《暴君》 分卷阅读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 暴君[重生] 作者:漫漫何其多 这是一个重生皇子的复仇路,也是一个重生皇子圈养呆萌小侍卫的养成史。 上一世被一直宠爱的嫡亲弟弟背叛,众叛亲离之时为自己赴死的竟是自己身边一个不知名的侍卫。 重生到八年前,褚绍陵要将仇人一个个屠尽,小侍卫?自然要好好的圈养起来。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别人不害我我尚且还要去害人,更何况那些害过我的人? 江山和卫戟,孤王都要。 母后早逝,不得圣宠,兄弟们虎视眈眈,褚绍陵的暴君之路还有很长时间要走,万幸身边还有个可以相伴一生的忠心爱人。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报仇雪恨 搜索关键字:主角:褚绍陵,卫戟 ┃ 配角:卫战,褚绍阳 ┃ 其它:温馨宠溺,轻松升级 【第一卷:轮回决】 1、第一章 “王爷……”侍女欲言又止,犹豫了下道,“都三天了,王爷总是这么不吃不喝的,身子吃不消啊……” 褚绍陵轻笑:“如今被软禁在此,不吃不喝又怎么了?放下吧。” 侍女知道多说无益,曾经人前光鲜无限的大皇子秦王,一朝被告发谋逆,人证物证俱在,秦王无从辩解,从那一天起秦王就被软禁了起来,皇帝再没有过问过一句。 侍女鱼贯退下,褚绍陵静了片刻后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掰开后取出了里面油纸包着的一封信。 褚绍陵慢慢的看了,随手将信纸扔在了炭盆里。 傅经伦他们正在联合人手准备将他救出去。 虽说因为私藏龙袍一事褚绍陵被软禁在自己府邸里,但褚绍陵多年经营的人脉还在,他在朝中的威望还在,他的死士们还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褚绍陵经营多年,当然不会因为这次的打击就一蹶不振了。 如今情况对他很不利,信里说的清楚,傅经伦他们在谋划着一场叛变,不管龙袍一事是真是假,褚绍陵如今谋逆的罪名是洗不脱了,既然洗不脱,谋士们只能将这次的谋逆进行到底,褚绍陵明白,这也是为他保命的唯一方法。 褚绍陵的谋士都是为他死而后已的,在这种情况下还在为他挣扎着,褚绍陵心里有了一丝欣慰。 褚绍陵起身去了书房,提笔写了一封信函,将这些年他私下置办的庄子,他积攒的金银财务一一列清,按着多年来身边这些人的功劳一一分派,最后严令谋臣死士们,皆不可再为他赴死。 褚绍陵膝下并无子息,王妃去岁也辞世了,如今交代好这些一直追随自己的人,是真的无牵无挂了。 褚绍陵笔下不停:“绍陵受诸位帮扶颇多,皆记心中,从此山高水长,诸君各自珍重。” 褚绍陵这次也没有再将信藏在香灰里传出去,而是直接将信函命人光明正大的送了出来公布于众人,事到如今,褚绍陵什么都不怕了。 以褚绍陵部下的实力,改朝换代并不是笑话,只是这次,他不想再斗了。 如果这次是甄家或是陈王在害他,褚绍陵绝不会这么罢休认命,但这次害他的人,是褚绍陵的嫡亲兄弟,四皇子褚绍阳。 先皇后死后褚绍陵与只有十二岁的褚绍阳相依为命,褚绍陵几年来战战兢兢步步为营,为的就是让幼弟在皇城能有一席之地,他看多了这宫中的明争暗斗,没有了母后庇佑的他们不能不争不能不斗,为了褚绍阳他斗倒了二皇子襄王,抖倒了三皇子陈王,更是将现在皇后的娘家甄家一族几乎屠尽,在褚绍陵以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着他的时候,万万没想到,最后将自己拉下马的竟是自己千娇万宠长大的褚绍阳。 褚绍陵拼了这么久斗了那么久,为的就是让褚绍阳好好活下去,如今褚绍阳对自己动手,褚绍陵不知自己为了什么再争抢这皇位。 褚绍陵进了内室,秦王府建府五年,其中不乏一些奇巧机关,有几个暗格禁卫并没有搜到,褚绍陵将暗格中的一把匕首取了出来,藏在了袖中。 褚绍陵将府里的财物略整理了下,着管家按着人头分了,众人虽然也被软禁在秦王府中,但多年来伺候褚绍陵受褚绍陵恩惠不浅,见他如此不少人都红了眼眶,几个贴身的侍女更是撑不住在廊下哭了起来。 此时距信函传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外面就有了动静,盔甲盾牌长枪碰撞的声音响起,一听就是禁卫营兵甲的声音,褚绍陵轻笑,来的真快。 褚绍陵坐下来品茶,褚绍阳慢慢的走了进来。 兄弟俩相对而坐,厅外褚绍陵仅剩的五名近侍与褚绍阳带来的十位禁卫各守一边,眼中皆是提防和警惕,褚绍陵失笑,他们兄弟,何曾如此过? 褚绍阳默默的取了一杯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褚绍陵看着褚绍阳与自己相似的眉眼有点失神,什么时候开始呢?褚绍阳开始跟他分心,开始谋划他自己的势力。 不是没有察觉过,聪慧机警如褚绍陵,怎么会没有意识到弟弟的动作,可是褚绍陵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褚绍阳褚绍陵拿不出对付别人的狠劲儿来,一次次的暗中敲打,一次次的纵容,导致了今天的结局。 褚绍陵放下茶盏,轻声道:“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另立门户的?” 褚绍阳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褚绍陵嗤笑:“我的好弟弟,我的心头肉……” 褚绍阳脸色发白,眼中尽是不甘,哑声道:“大哥,你难道真是全心全意对我的吗?若真是为了我好,如何什么权利都不肯交到我手上,为什么什么都不肯教给我?我……我不用你,这权势,那位子,我也想争。” 褚绍陵面上不动,心中一片冰凉。 这就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弟弟,他舍不得让他吃一点苦受一点罪,什么肮脏的阴暗的事都是褚绍陵自己去做,褚绍陵从不肯让褚绍阳沾手这些,怕污了他的手。 褚绍陵长吁一口气,凌皇后薨前褚绍陵曾在母后榻前发誓,答应凌皇后,一辈子对老四好,护他疼他一辈子,不让他沾染这皇家黑暗的一面,平安喜乐的长大。 让他几番险些丧命保护长大的弟弟如今来质问他,为何不肯给他权利。 为什么不肯给他权利……褚绍陵忍不住笑了出来,褚绍阳见褚绍陵笑的不像心里有些羞恼,强自镇定:“你……你怎么了?” 褚绍陵冷笑摇头:“你没资格问我这些……” 褚绍阳永远也不会知道,皇位根本不是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 褚绍陵想要的,若是褚绍阳与他同心,这皇位让给他有如何?本来就是为他打下的天下啊,褚绍陵有心做周公,无奈褚绍阳比成王还多疑不能容人。当然,这些就没有必要让褚绍阳知道了。 褚绍阳脸色发白,褚绍陵打断褚绍阳要说的话,嗤笑:“我府里的龙袍和龙冠是怎么来的,你比我清楚,还有那些结交外臣的信件,是怎么到我书房里来的,你也比我清楚。” 几日前褚绍阳佯装有病,将褚绍陵拖在明王府中,派来秦王府取褚绍陵的东西的人将那些所谓的罪证藏在了府中,秦王府对褚绍阳向来不设防,终是让褚绍阳得手了。 “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和甄家的人勾结在一起,居然跟皇后勾结在一起……”褚绍陵直直的看着褚灏阳的眼,一字一顿问他,“你怎么会这么蠢?!” 褚绍阳的脸一瞬间涨的通红。 褚绍陵站起身来,轻整衣袖,冷笑:“蠢就罢了,没那个经略就别与虎谋皮!襄王才是皇后的亲儿子,等你斗倒了我,甄皇后怎么会容忍你占着这个位子,到时候襄王被赦免,从封地回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那时候甄家是拥立有甄家血统的襄王还是拥立你?!” 褚绍阳脸色愈发惨白,眼中尽是羞愤,吼道:“不用你提醒我!我自己知道……”褚绍陵看着褚绍阳冷笑,却也不想再多说,没有了自己,褚绍阳被甄家的人害死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褚绍陵从凌皇后辞世后就没有片刻放松过,如今卸下了担子,却最是轻松,褚绍陵什么也不想要了。 褚绍陵整了整发冠衣袍,他是元后所出,居嫡居长,是褚王朝最尊贵的皇子,就算是自戕也要死的高贵死的有尊严。 褚绍陵又看了褚绍阳一眼,正要取出袖中匕首时厅外侍卫突然暴起! 褚绍陵有片刻失神,转头望向外面,那近卫看准机会,突然扑向了一个褚绍阳带来的禁卫,那侍卫身手极快,几下将禁卫禁锢在身下,一把抄过禁卫腰间的佩刀! “拿下他!!”禁卫首领这才反应过来,离得近的几个禁卫马上拔刀扑了过去,那侍卫拔出抢来的刀,如虎添翼,迎着九个禁卫高手竟是毫不畏惧,提刀就砍,禁卫们还没反应过来,竟是被这侍卫占了上风,只是一瞬间,那侍卫已砍杀了几名禁卫,转头冲着厅中扑了过来! 禁卫首领这才明白过来这侍卫是冲着褚绍阳来的,大吼“保护王爷”,几步追过来挡在厅门口,却不想这侍卫竟是名死士,左突右冲,拼着被砍了几刀竟是冲进了厅里! 情况瞬息万变,那侍卫跃进厅里直取褚绍阳,大刀一转正拦在褚绍阳颈前!厅中众人瞬间不敢再乱动。 那侍卫一身浴血,脸上溅了斑斑血迹,煞气逼人,褚绍陵看着他也有一瞬间失神,这是……傅经伦派来的?不可能,傅经伦没有自己的授意绝不敢擅自出手,纵然是傅经伦他们出手也不会这般铤而走险,但还会是谁?! 那侍卫进了厅中就一直看着褚绍陵,声音因为刚才的肉搏带着微微喘息,却也铿锵有力:“除了秦王……都退出厅外,你!” 侍卫盯着禁卫首领大声喝道:“去准备一辆四驾马车来,马上!” 褚绍阳被突来的变故吓住了,哑声道:“你要做什么?!” 这是要劫持四皇子啊!众人惊恐未定,禁卫首领勉强道:“这位兄弟听我说……” “少废话!晚一刻我就剁明王一根手指头!”怕众人还不动手,那侍卫刀锋一转,瞬间在褚绍阳脖子上开了条口子,鲜血蜿蜒而下。 褚绍阳只觉得颈间一阵剧痛,他哪里经历过这个,慌忙喊道:“愣着做什么?快去!” 众人连忙去准备车马,那侍卫看向褚绍陵,沉声道:“委屈王爷了,等出了这皇城,自有王爷施展的地方。” 褚绍陵走近,这才看清了那侍卫的面孔,血污下的面孔算的上清秀,此刻更是显得英气逼人,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些惨白,褚绍陵依稀记得自己有这么个侍卫,但实在不知道他是为什么会如此为自己,褚绍陵忍不住问:“你……是谁让你来的?” 那侍卫顿了下,垂下眼眸,低声道:“没……没有人派属下来……” 褚绍陵万万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人会为了自己如此。 2、第二章 褚绍阳颈间血流不止,禁卫们不敢耽搁,马上准备好了车驾,那侍卫紧紧的扣着褚绍阳的脖子,目光如炬环视左右,沉声道:“王爷,请务必跟紧属下。” 说着话边护着褚绍陵边往外走,双眼紧紧的盯着四周,时不时的大声呵斥让禁卫离远一些,褚绍陵有些恍惚,即使是到了如此地步,他也不是没有了自保的能力,只是不想而已,但此时这个侍卫的出现让褚绍陵没法再按着自己的想法来,也慢慢的跟着出秦王府。 那侍卫押着褚绍阳匆匆检查了下车驾,好在禁卫首领没敢在这上面动手脚,那侍卫让褚绍陵先上车,自己环视四周的禁卫一眼,大声道:“各位大哥得罪了,我不会伤了明王,确保王爷安全后我自然会放了明王,但要是有人自作聪明,就别怪我鱼死网破了!” 说完后一掌劈在褚绍阳后颈上将人劈晕,一把推进了车里,自己翻身上车,飞也似的驾车逃了! 正是酉时,街上并没有什么人,趁着秦王府的禁卫还踟蹰着那侍卫一路疾驰穿过乱葬岗出了城,周围的人越来越少,褚绍陵挑起车帘来看,那侍卫的脸色愈发惨白了,因为没法走大路,车上不免颠簸,想来定是伤口流血不止所致,褚绍陵心里有些不忍,低声问:“你……何故如此?” 那侍卫顿了下,手下催促马匹更急,半晌道:“属下……是八年前被分到王爷身边的,属下粗苯,不得贴身保护王爷,三年前属下失职获罪,当时……是王爷出言让统领饶了属下,此恩此情,属下终身不敢忘,如今王爷蒙难,属下自当万死保全王爷性命……” 只是因为这些就会为自己赴死?褚绍陵想到这人方才的神情,心里一动,犹豫片刻问:“看你也及冠几年了,可曾……成家了?” 卫戟侧过脸没有答话,眼中带了一丝苦意,褚绍陵心中瞬间明了。 他说的旧事,其实褚绍陵根本不记得了。 褚绍陵生性凉薄,他理解不了,一个人,竟会为了他沉默的在府中相伴效忠了这么多年。 褚绍陵沉默了半晌,低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 那侍卫微微笑了下,英气的脸上带了一丝稚气,低声答:“卫戟,守卫的卫,刀戟的戟。” 褚绍陵细细咀嚼这两个字,点头:“卫戟,好名字。” 皇城中禁卫无数,怎可能让三人一驾轻易逃脱,更别说这只是一个侍卫谋划的一场漏洞百出的逃亡,没到亥时车驾就被赶到了皇城西边的断肠崖上,几千追兵将车驾围住,唯一没有追兵的方向,是壁立千仞的危崖。 褚绍陵从容不迫的从车上走了下来,卫戟急的头上尽是汗珠,满脸悔愧的看着褚绍陵,褚绍陵淡然一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卫戟肩头,轻声道:“不怪你,本王还要谢谢你,到底是多活了几个时辰。” 也让他在死前感受到了人间的一点暖意。 褚绍陵看着将他们围的水泄不通的禁卫,轻叹,还是可惜了,褚绍陵回首望向卫戟,心中有些不忍,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原本可以不死的。 如今多说无益,禁卫愈逼愈紧,明晃晃的刀子闪着幽暗的光,褚绍陵轻笑,精致的眉眼带着一丝倨傲,这也不错,与其自戕,和卫戟这样死在一群禁卫手下也算是快意,褚绍陵抽出刀来,两个人,两把刀,对着面前的三千精兵,可笑又悲壮! 褚绍陵与卫戟一同冲进了禁卫队伍中,一片厮杀。 禁卫忌惮着褚绍陵但不会顾忌卫戟,不到半刻卫戟就被伤到了要害,他身上本来就带着数处刀伤,眼看再也撑不住,恍惚中卫戟回头看了褚绍陵一眼,褚绍陵身上也带了伤,一个禁卫正挥刀要砍,卫戟原本油尽灯枯的身体中突然涌起一股血性,纵身一跃扑在褚绍陵身前,为他挡了最后一刀。 已经到了这种境地,禁军也不再上前,只是隔着一丈将两人团团围住。 卫戟浑身浴血,只是拼着一口气撑到现在,此刻已然支持不住了,卫戟抬手慢慢拔出刺入胸口的长刀,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褚绍陵声音哑了:“卫戟……” 卫戟半跪在褚绍陵身前,闻言侧过头来看褚绍陵,虚弱一笑,他已经看不清东西了,意识逐渐模糊,声音喑哑喃喃道:“王爷……十年前,我随父亲入宫,在碧涛苑中见到了王爷……” 那一年凌皇后还没有辞世,梓君侯府势力还在,褚绍陵还是受尽荣宠的嫡皇子,一举一动皆是尊贵。 碧涛苑中,桃花树下,落英纷飞,褚绍陵身着华服挑眉一笑,倾国倾城。 只是那惊鸿一瞥,就永远的刻在了卫戟脑海中,再也忘不了。 为了褚绍陵卫戟苦练武艺,为了褚绍陵卫戟任劳任怨进了秦王府,八年来,兢兢业业的保护着褚绍陵的安全,唯一的那次失职,是在褚绍陵大婚那日,卫戟彻夜大醉。 卫戟慢慢的闭上了眼,沉默的守了这个人十年,如今落得如此,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卫戟到死也什么都没有说,褚绍陵却都明了。 褚绍陵平静了许久,凉薄了许久的心突然疼了起来,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没有丝毫后悔,只是遗憾,为何今日才知道这些,为何今日才知道身边有卫戟这个人,若是能早一日知道,若是能再来一回,他定然…… 褚绍陵面上不动,拿起卫戟手中的长刀踉跄着站起,褚绍陵提刀虚晃一下,禁卫纷纷后退,褚绍陵轻蔑一笑,转身抱起地上卫戟的尸身几步冲向山崖,纵身一跃! 断肠崖拔地三千余尺,两人尸身尽在一处。 3、第三章 侍女将绣金丝帘挂起,慢慢走进内室,轻轻的打开香炉,用银勺添了些香料,又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淡雅醇厚的香味自赤金雕花香炉中慢慢飘散出来,经久不散,褚绍陵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想,这是沉水香,他很多年不曾闻到过了。 沉水香,补五脏,和脾胃,去邪气,破症癖,在内室中熏燃对身体最好,宫中除了御用的龙涎香就属此香珍贵,是皇后特用的。 褚绍陵闻着这香味有些怀念,那时候他母后还没有死,知道他喜欢这香,将自己宫中沉水香一多半都分给了碧涛苑。 后来凌皇后薨了,自然没了这项份例,仅剩的几匣燃完后就再也没了,再后来,皇帝立丽妃为后,这更成了新后的专属…… 褚绍陵晕沉沉的,似睡似醒,很多年前的事一件件的在脑中上演…… 幼时凌皇后抱着褚绍阳,手里牵着他,三人一同在凤华宫的花园中赏花,戏水,年幼的褚绍陵不懂母后为何总在无人处伤心落泪,只知父皇久不踏入凤华宫,总爱去麟趾宫的丽妃那里,丽妃仗着得宠,总在人前有意无意的让皇后难堪。 后来外公梓君侯愈发不得圣心,皇后却没有为娘家多言,只是劝外公万事莫出头,那时候皇后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但人前依然端庄依旧,直到临死前才对皇帝请求,看在她与皇帝十几年夫妻情分的份上宽待她的母家,皇后一生没有求过皇帝什么,最后的一个愿望,皇帝自然答应…… 宫里几位妃嫔的母家在朝中日益崛起,庶皇子越来越多,褚绍陵和褚绍阳的处境愈发尴尬,先是不再如以往受人敬重,后来更是有人开始陷害褚绍陵,毒害褚绍阳…… 褚绍陵开始结交大臣,巩固自己的势力,近臣外官,凡是能帮上他的,无论是什么人褚绍陵都肯去结交,渐渐的也在朝中形成了自己的一派…… 后宫中丽妃独大,丽妃甄碧荷的二皇子褚绍阮成为褚绍陵最大的对手,紧要关头褚绍阳不慎获罪落到甄家手里,褚绍陵无法,只得以助丽妃封后来换弟弟的性命,三皇子褚绍陌受封陈王,与褚绍阮勾结在一起,褚绍陵使计将褚绍陌推下马。 陈王获罪后褚绍陵开始针对甄家和褚绍阮,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不到两年让皇帝彻底厌弃褚绍阮,甄家逐渐没落…… 褚绍陵终于扫清了眼前的障碍,正想松一口气的时候,自己的嫡亲弟弟褚绍阳却在自己背后狠狠捅了一刀,彻底断送了兄弟二人的情谊…… 幸好在最后出现了那么一个人,虽然只是个侍卫,却让褚绍陵走的很痛快,只是很可惜……褚绍陵迷迷糊糊的想,很可惜,没能早一日知道卫戟……不对! 褚绍陵蓦然睁开眼,他不是已经坠下断肠崖了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褚绍陵坐起身来环视四周,眼前的景象都是他熟悉的,这里……这分明是碧涛苑! 碧涛苑是他六岁从凌皇后的凤华宫里搬出来后皇帝赐给他的,宫中的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 一切摆设装饰都是凌皇后亲自挑选布置,直到当年及冠出宫建府,再也没能回来过。 褚绍陵下床,赤着脚转过蜀绣屏风,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愣住了,镜中的少年不过是十六七的模样,片刻后褚绍陵笑了,苍天不负他,竟是让他回到了从前。 褚绍陵转身回内室,走到书案前略翻了翻,一本《孟子》下摊着一张纸,是褚绍陵自己的手迹,满满一张皆是祭奠凌皇后的,下面还有几个字:天启十三年冬。 天启十三年冬腊月十二,正是凌皇后祭日,这一年褚绍陵刚十七岁。 褚绍陵闭了闭眼,细想这一年发生的事,是了,凌皇后辞世期年,正是丽妃,甄家,还有老三褚绍陌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时候,自己为了护着褚绍阳几次险些丢了性命,褚绍陵冷笑,既然老天让他才来一回,那他必然不能将前世的苦再吃一遍,那些害过他的人,他要一个一个的慢慢算账,那些本应属于他的东西,他也要一样一样的夺回来,还有就是……卫戟。 前世卫戟死前说十年前曾见过自己,褚绍陵略一算,那如今他已经见过自己两年了,只是不知道此时的卫戟有没有进宫来自己身边,褚绍陵暗悔自己对卫戟了解不多,只知道他的姓氏名字,若是如今卫戟没有入宫再找他就难了,说不得,到时候翻遍整个皇城褚绍陵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褚绍陵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思绪,转身叫人,侍女们没想到褚绍陵已经起了,听见动静忙进来伺候,贴身侍女挽翠为褚绍陵披上外衫,一颗一颗将玛瑙扣子扣上,低声笑道:“殿下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昨晚殿下去昭阳殿那么晚才回来,奴婢还以为殿下今天得起不来呢。” 昭阳殿,褚绍阳的寝殿。 褚绍陵冷笑一下,理了理袖口没有答言,挽翠跪下来给褚绍陵系腰带,低声道:“昨天是皇后祭日……奴婢知道殿下心里不好受,但殿下也别只顾着自己伤心了,奴婢听说太后娘娘这几日身上也不大爽利,想来也是想皇后娘娘了,殿下下了学不如……” “你说什么?!”褚绍陵心里漏了一拍,给太后请安?太后明明在天启十年就薨了,现在哪里来的太后让他去请安? 挽翠抬头疑惑的看着褚绍陵,犹豫道:“奴婢是说……殿下下了学不如去给太后请安,皇后娘娘生前最得太后娘娘的疼爱,想来这几日太后也是心伤的……” 皇后不只是太后的儿媳,也是太后最喜爱的外甥女,当年帝后的婚事更是太后一力促成的,太后自然是对这个儿媳很满意,但是……褚绍陵有点迷惑了,上一世太后比皇后还早走了两年,怎么现在却还在? 挽翠哪里知道褚绍陵脑中的乱腾,见褚绍陵神色有异只当他是昨日思念凌皇后太过心伤所致,她在褚绍陵身边伺候多年,知道自己主子心重,也不再多说。 褚绍陵原本以为只是将前世再走一遭,谁知如今有些事竟是和前世完全不一样,那卫戟……还在吗? 褚绍陵闭了闭眼,命人叫碧涛苑的统领太监王公公叫来,王公公早就在外面候着了,闻言连忙进来,垂首听吩咐。 褚绍陵想了想,道:“我昨日吩咐了个侍卫办件事,依稀记得他叫卫戟,把他叫来,我有话要问他。”褚绍陵面上镇定但心里有些不安,若是卫戟还没进宫,若是卫戟被分到别处去了,又或者,这一世卫戟根本就没见过自己…… “回殿下,实在不巧。”王公公垂首道,“侍卫轮值,今日正是卫戟出宫的日子,昨晚那孩子就跟我领了腰牌了,想来今早宫门开的时候就已经出宫了。” 王公公抬眼看了看褚绍陵的脸色,他虽然不知道褚绍陵怎么会突然想起一个没品没级的小侍卫来,但见褚绍陵神色不似平常又道:“殿下若是有事找他奴才这就去安排人……” “不必了。”褚绍陵高高悬起的心放下来,摇摇头:“没什么要紧的事,既是轮值出宫,那晚上就该回来了,等他回来后让他直接来见我。” 王公公垂首:“是。” 褚绍陵默默的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半晌道:“去诲信院说一声,今日我不去上学了,给我换身衣裳,我要去慈安殿给太后请安。” 4、第四章 慈安殿里一如往日般安静祥和,太后身边的孙嬷嬷听闻褚绍陵过来了早早迎了出来,边扶着褚绍陵下了轿边笑道:“这大冷的天,大皇子来的还是这么早……” 看来自己平日是常来的,褚绍陵稍稍安下心,孙嬷嬷又低声道:“昨晚太后就没睡好,必然又是想皇后了……大皇子一会儿可得劝着点儿,太后身上本来就不好,再这样……” 褚绍陵点头:“嬷嬷放心。” 孙嬷嬷直接将褚绍陵迎进了内殿,里面太后穿着家常的衣裳正歪在贵妃榻上,见褚绍陵来了连忙伸手让人过去,褚绍陵遵礼磕了头,太后轻笑:“快起来,来哀家身边坐。” 太后坐起身来,让褚绍陵坐在自己旁边,细细看了看褚绍陵的神色,点头:“还好,这几日越发冷了,碧涛苑里可还暖和?没有地龙到底冷一些,不如……你和阳儿一起搬到哀家这来,等出了三九再搬回去……” 褚绍陵连忙颔首推辞:“不敢来扰了皇祖母清净,碧涛苑里虽说没有慈安殿暖和,但也不冷,炭火还是很足的。” 太后自然不会是因为怕孙儿冻着就要接将人到慈安殿来,皇子寝殿虽说没有地龙但熏笼烧着,炭盆子烤着,也算上是温暖如春了,只是最近宫里人对凌皇后留下的两个嫡子越发不够敬重,又赶着在凌皇后的祭日,太后是想在给他在宫中立威,这些褚绍陵自然都明白。 看着太后慈善的眉眼褚绍陵心里一暖,上一世太后就是很疼他的,只可惜太后走的早,如今一切重新翻盘再来,太后的疼爱无异会成为他的一大助力。 祖孙俩正说着话孙嬷嬷进来通传:“太后,丽贵妃、淑妃和各宫娘娘来请安了。” 褚绍陵闻言起身,还没来得及跪安太后先道:“陵儿不必走,她们不过是来说几句话,午膳有你爱吃的八珍鸭,你今天就在这陪着哀家。” 褚绍陵颔首,心下疑惑不已,丽妃何时成了贵妃了?上一世她一直被自己压制着,最后为了给褚绍阳保命不得不帮丽妃登上了后位,中间丽妃不曾做过贵妃啊?! 太后望向孙嬷嬷,孙嬷嬷会意,转身迎妃嫔们进来,众人不知道褚绍陵也在里面,相互见了礼后坐下,褚绍陵依旧被太后揽在身边坐着。 “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 太后娘娘的宫里就是暖和,这水仙也比臣妾宫里的开的好。”丽贵妃坐在太后下首左侧第一位,轻抚鬓边珊瑚攒花步摇,笑道,“到底还是慈安殿里风水最好。” 太后闻言轻笑:“哀家这就是还暖和些,刚还跟陵儿说,让他搬过来跟哀家住,腊月里冷,这孩子从小金贵,小灾小痛的不断,到底得在哀家自己眼皮底下才能放心些。” 下面众妃嫔闻言俱是一愣,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褚绍陵同太后一起看着众人的神色,丽贵妃脸色差了些,褚绍陵心里冷笑,凌皇后在的时候丽妃就是最受宠的妃子,仗着圣恩抢过凌皇后不少风头,事事想压皇后一头,若不是皇后端庄持重早不知闹了多少笑话,太后是凌皇后的亲姨母,自然早就厌恶了她,只是看在丽妃生了二皇子褚绍阮,又很得皇帝喜欢的份上才容下了她,但如今凌皇后故去一年,这些妃嫔愈发不安分了。 此时的丽贵妃根基未稳,自己又有了太后的支持,这次万万不可再让这个女人登上皇后的位子,褚绍陵心里冷笑,他母亲的位子,丽妃从来就不配坐。 如今位分高的妃嫔除了丽贵妃还有淑妃,淑妃儿女双全,大公主前年就出嫁了,五皇子才七岁,淑妃母家卑微,因此很安分守己,从不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褚绍陵对她并不是很在意。 再往后看,坐在末位的宁贵人抬眉暗暗对褚绍陵点了下头,宁贵人曾经只是承乾宫的一个洒扫宫女,一朝得幸得封贵人,但很快皇帝就对她失去了兴趣,没有强硬的母家支持又失了宠的一个小小贵人在宫中是很难生存下去的,当时的宁贵人受尽了宫中妃嫔的欺辱,幸得凌皇后照看才保住命,后来更是给皇帝添了个公主,这才在宫中立住脚。 宁贵人一直感念凌皇后的恩情,侍奉皇后很是尽心,凌皇后走后对褚绍陵和褚绍阳尊敬依旧,褚绍陵对她还是很放心的。 褚绍陵心里思绪纷飞,太后一眼扫过去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又慢慢道:“只是这孩子最是守礼不过,怕扰了我不肯来……”太后轻抚褚绍陵的后背,爱怜道:“到底是皇后嫡子,最懂分寸。” 淑妃在宫中侍奉多年,自然明白太后想说什么,闻言附和笑道:“是呢,不是我当着面说,皇子中大皇子居嫡居长,做派风度更有天家风范,我常和隋儿说,平日里要以你大哥为典范,也能长点见识出息。” 褚绍隋,正是淑妃所出的五皇子,小孩子平日里也很能得太后的喜欢,太后笑笑:“隋儿还小,他哪里懂得这些。” 丽贵妃略有些不自在,指尖珠色蔻丹掐进帕子里,她的二皇子褚绍阮,就是输在这嫡长二字上,但她的母家甄氏在皇帝登基后也慢慢的在朝中站住脚了,凌皇后故去后她更被升为贵妃代掌凤印,后宫之中唯她独大。 丽贵妃面上淡淡的心里冷笑,只要她登上后位,那她的褚绍阮也会是嫡子,纵然没有元后的嫡子地位尊贵,但却比没有了生母的褚绍陵更有把握当上太子。 丽贵妃轻笑:“说起这个臣妾想起来一事,昨日内务府的人问臣妾,今年进贡的沉水香该如何分派。” “因太后不喜熏香,这香往年只送到皇后娘娘的凤华宫里,但如今,唉……”丽贵妃垂首,眼眶红了,摇了摇头,“去年的沉水香内务府就没有敢分派,今年臣妾掌管这些,不敢擅动,特意来问问太后您的意思,是还是留在内务府中以待将来的皇后用,还是……先分派给别人?” 淑妃合上茶盏,轻笑:“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分派给别人?沉水香向来是中宫才能用的,能分派给谁呢?妹妹自己吗?” “姐姐说笑了,妹妹只听太后的意思。”丽贵妃被淑妃说中了心事也不动怒,她如今在宫中特权无数,只差在一个位分上,提前用沉水香又怎么样了?她就是要让全宫都知道,如今谁才是执掌凤印的人。丽妃轻笑,“妹妹只是觉得现在中宫无人,真将这年年进献上来的珍贵香料白白放着也是罪过。” 太后冷眼看着丽贵妃和淑妃一来一往,慢慢道:“沉水香,不单是气味庄重高雅,这也是很珍稀的药材,常用对身子极好的……” 太后闭眼深吸一口气,转头对褚绍陵笑道:“你今日身上熏的就是这香料,你倒是从哪里弄来的?” 褚绍陵垂首:“孙儿哪里能弄的来,这是母后以前留给我的,剩的不多,每每思念母亲的时候燃一些,昨晚……点了一些,现在身上还带着那味道。” 太后叹了口气,缓缓道:“昨日你是母亲的祭日,你必然是想念的,你是个有孝心的,这也是你母后当年待你的慈母心,既然如此……丽贵妃,告诉内务府,今后进贡的沉水香尽数送到碧涛苑去,一是全了他想念皇后的心,二是常燃这香对陵儿的身子有异,等皇帝立新后后哀家再另行分派。” 丽贵妃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愣了下勉强笑道:“这……这香料向来都是中宫独享,如今给大皇子恐怕不合规矩吧……” “不是你说的么……”太后慢慢地拨弄着手中的纯银雕花手炉,“将这东西白白放着是罪过,既然中宫无人,大皇子又是用惯了的,给他又有什么不妥?” 丽贵妃自然不敢和太后争执,连忙垂首笑道:“如此甚好,还是太后思虑周全,臣妾回去就交代给他们。” 褚绍陵跪下谢恩,太后笑笑将人拉起来,面容慈和依旧。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在慈安殿中被太后轻松化解,老太后年纪大了,但心里还是明镜一般,皇帝的宠爱让一些人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太后看着丽贵妃恭顺的笑容心中冷笑,痴心妄想。 褚绍陵有了太后明里暗里的支持心中更有底气,中午陪着太后用了饭,又陪着老人家聊了半晌才出了慈安殿,近侍问褚绍陵要不要去承乾宫给皇帝请安,褚绍陵没说话吩咐回宫,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人没见。 回到碧涛苑后不过未时,天雾蒙蒙的下起雪来,挽翠劝褚绍陵去歇晌,褚绍陵摇了摇头,自己拿过伞来慢慢走到了碧涛苑宫门正口,沉默的看着甬道外面。 褚绍陵只说是赏雪,一站就是两个时辰,直到酉时,一人踏雪而来,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年少很多,身量还未长成,不过是十三四岁的样子,面容清秀纯净,看见褚绍陵在正门口连忙走近跪下,那一瞬褚绍陵握着伞柄的手有些发抖,哑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侍卫万万没想到大皇子会和他说话,心跳的如同擂鼓,定了定神颔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 首道:“卫戟,守卫的卫,刀戟的戟。” 褚绍陵闭了闭眼:“卫戟,好名字。” 小卫戟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看褚绍陵,褚绍陵面容沉静,慢慢道:“擢升卫戟为三等侍卫,贴身服侍。” 卫戟再也没想到会这样,到底是年纪小心思单纯,跪在地上却不知道谢恩,傻傻的抬起头看着褚绍陵,褚绍陵看向卫戟墨色的眸子,躁动一日的心瞬间平复了下来。 5、第五章 褚绍陵倚在软榻上,心不在焉的拿着本书看,他刚问过了王公公,丽妃是在今年八月份的时候晋升为贵妃的,如今宫中唯她独大,丽贵妃的父亲甄嘉欣如今是吏部尚书,内阁重臣,自己得宠,娘家势大,又有儿子傍身,照这样下去丽贵妃封后不过是迟早的事。 都是皇帝太过宠爱妾室……褚绍陵揉了揉眉心,他与皇帝的关系从来就不亲近,皇帝与皇后大婚后十几年都是相敬如宾的过来的,不得宠不要紧,但皇帝处事昏聩,太过纵容得宠的妃嫔,很多时候让中宫皇后很尴尬,褚绍陵那时候还小,每每看着母后人后默默落泪心里也跟着难受,凌皇后出自梓君侯府,世家大族的女人自小自尊自爱,做不来争宠媚上的事,端庄尊贵的光鲜背后是漫漫长夜的孤寂,日夜看着母后因为皇帝的不公受苦,褚绍陵没法真心对皇帝敬重。 当务之急还是要将丽贵妃拉下马,丽贵妃太好过了自己就不会好过,宫外褚绍陵的外家梓君侯府在朝中也会愈发被动,至于褚绍阳,褚绍陵现在还不想动,不是因为念及旧情,褚绍陵冷笑,自己还没将眼前的障碍清干净,自己的好弟弟此时是不会舍得对自己动手的,对此褚绍陵很放心。 “殿下,卫戟卫侍卫来了。”王公公刚才得了褚绍陵的吩咐,亲自领着卫戟去内务府刻腰牌领衣裳,此刻卫戟已经穿上了三品侍卫的锦衣,衬得面容愈发清秀,褚绍陵看着卫戟身上的纹饰有些不忍,上一世的时候,卫戟致死也才穿上三品侍卫的衣裳。 王慕寒王公公在褚绍陵身边侍奉多年,主子的心思不说猜个十分但还是懂一些的,褚绍陵突然问起卫戟来王公公就留意了,回来看到褚绍陵见到卫戟的神色,再细看看卫戟眉眼心里明白了个七八分,卫戟长相清秀,虽不及褚绍陵面容绝色但也算是不错的了,王公公当下使了个眼色,寝殿的内侍跟着王公公躬身退了出去。 卫戟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身上的衣服,三品侍卫即武职正五品,卫戟今年刚满十四,在褚绍陵身边侍奉不到一年,常年见不到褚绍陵,现在突然被主子看重,心里不免惴惴的。 褚绍陵见卫戟局促不安的样子笑了下,招手让卫戟走近,轻笑:“本想直接封你一品侍卫的,只是你年纪太小不合制,还有就是怕升迁太快倒给你招祸患,先这样吧。” 这三品侍卫对于卫戟就是从天上砸下来的馅饼,他哪里想过一品侍卫,闻言连忙道:“属下不敢,属下于殿下没有些微功劳,现在得封三品侍卫已经很惶恐了,属下……” “这就惶恐了?”褚绍陵轻笑,“那你以后不得……算了,不吓你了,给你的自然是你应得的。” 褚绍陵将书案上卫戟的户籍拿起来细看,慢慢道:“你父亲是奋勇将军卫铭,长兄卫战是骁骑营的副统领,依着你的家世进宫应该是去承乾宫,日后想办法去御前侍卫的,怎么却到我这里来了?” 褚绍陵身边的人办事很快,卫戟的家世情况早早就整理好了送到褚绍陵手边,卫家也算是世家大族了,卫戟的太爷爷还曾尚公主,只是这几十年卫家逐渐没落,爵位传到卫戟的父亲卫铭这也只剩下了个一等奖军职,并没有实权,家道有些艰难了。 褚绍陵问的话很多人都问过卫戟,卫铭还因为儿子的不懂事动过手,但卫戟的心事谁也没告诉,此时当着褚绍陵的面更不能说,卫戟摇了摇头,低声回:“属下愚笨,不求能侍奉御前,能为殿下效力已经满足了。” 卫戟不说褚绍陵心里也知道个大概,卫戟不去御前而在自己这里默默的任职,卫家想来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卫戟今年十四岁,入宫的时候不过十三岁,褚绍陵想着卫戟这一年无人处吃的苦有些心疼,拉起卫戟的手柔声道:“你忠心我知道,我必然不辜负你的这份心。” 褚绍陵心里全是前世卫戟为自己浴血而死的场面和他今世小小年纪为自己吃苦的样子,不免有些动情,揽着卫戟的腰身往自己怀里带,低声道:“你放心,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吃苦……” 卫戟哪里经历过这个,当下慌了神,往后退了一步直接跪下了,声音有些颤抖:“殿下……属下,属下不敢……” 褚绍陵手臂还抬着,看着地上跪着的卫戟愣了下,抿了下薄唇,还是笑了笑:“我逗你玩呢,罢了,去吧。” 卫戟还是有些惴惴的,给褚绍陵磕了一个头退下了。 王公公见卫戟慌慌张张的从殿中出来了就知道这事黄了,碎步走进殿中,果然褚绍陵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眉头微锁,王公公身为褚绍陵的贴身宦官,这些事自然是要为主子分忧的,王公公想了想走近低声问:“殿下……可是那卫戟不晓事?这也太不识抬举了。” 褚绍陵轻笑,整了整衣袍,轻抚腰间丝绦,摇头:“没有,他很好,是我性急了。” 王公公见褚绍陵并不动怒才放下心来,走近边收拾书案边慢慢道:“殿下也看见了,这卫戟虽说身份不高,但也是公爵之后,是有些傲气的,殿下要真喜欢他,不如让奴才去跟他说,许他好处,再吓唬他几句,他年纪小,想来也不敢再如何了。” 褚绍陵摇了摇头:“我不是要将他当做娈童……算了,是我思虑不周,你不许跟他多说,平时看着点,别让人欺负他,他缺什么少什么了,我想不到的你就添上,别的我自己有主意。” 王公公这次也摸不透褚绍陵的心思了,只得躬身答应:“是。”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褚绍陵正准备去诲信院的时候褚绍阳来了。 四皇子是碧涛苑的常客,外面都没有通传,褚绍阳径自走进来了,脸上尽是笑意,笑道:“大哥,我听说你昨日在慈安殿里好好的煞了煞丽贵妃的威风,大哥你知道么?昨晚丽贵妃一直说头疼,又请御医又抓药材的闹了一晚上。” 褚绍陵定定的看着褚绍阳,他的弟弟还是记忆里那样有着一张天真单纯的脸,十分讨喜,褚绍陵轻笑:“你消息倒灵通。” 褚绍阳笑笑:“麟趾宫的事我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 当然得知道清楚点,哈哈,大哥你就该这样,趁着这劲儿好好让丽贵妃难受一阵,最好她那头疼病再也好不了才好呢!” 褚绍陵一笑没说话,褚绍阳眼珠一转笑道:“大哥,光让丽贵妃难受还不行,还是得让父皇不喜欢二哥了才行,有二哥在,斗倒了丽贵妃也没用。” 褚绍陵微微抬头让宫女系好大氅的丝带,转头看着褚绍阳,一笑,还是一副好兄长的样子,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 褚绍陵换好衣裳,两人一起去诲信院,褚绍阳还在念叨着,又道:“对了大哥,下回你去慈安殿的时候也带着我啊,咱们一起给太后请安去多好。” 褚绍陵笑着点头:“好。” 兄弟俩和睦非常。 午间褚绍陵回碧涛苑,卫戟在寝殿外同侍卫们站着,见褚绍陵走近纷纷行礼,褚绍陵看了卫戟一眼,没有说什么直接进了寝殿,只是进了内殿就吩咐了王公公,今后不可再让卫戟在殿外当值,三九天气,穿的再多也不是好受的。 昨晚卫戟走后褚绍陵想了半日,按理说卫戟不去承乾宫而在自己这里,应该还是对自己有情的,但自己要和他亲近的时候做什么推开自己呢?褚绍陵前世虽然有妻有妾,但对情愫之事一向不太明白,卫戟现在的反应让褚绍陵迷惑了。 褚绍陵前世身边也有几个男孩儿,接受一个男人对他来说并不难,更别提是卫戟了,他对褚绍陵的意义不一样,但卫戟好像并不想这样。 褚绍陵有心要宠他,他却不要。 褚绍陵发现自己对卫戟有超出寻常的耐心,他不愿意勉强卫戟,再说卫戟还小,才十四岁的孩子,即使动了情愫,约摸对于欢爱一道还是有些害怕的,褚绍陵有的是时间,等着他的小侍卫慢慢长大。 6、第六章 那日后褚绍陵没有再跟卫戟多言,只是将卫戟每日带在身边,卫戟也老实,他本就爱慕褚绍陵一心为褚绍陵着想,被褚绍陵这样对待心里再如何外面也不敢带出样子来,生怕被有心人知道了反害了褚绍陵。 “殿下,今早太后宫里的孙嬷嬷过来了。”王慕寒王公公将一个白釉描金汤盅放在书案上,“拿了几盒金丝燕盏,吩咐奴才们每日早晚炖了伺候殿下吃,这是刚炖好的,殿下趁着热乎吃了吧。” 褚绍陵刚从议政厅里回来,褚绍陵如今年岁渐长,每日也要去听政学着看折子,颇为辛苦,褚绍陵随手将汤盅打开看了眼,笑道:“难为皇祖母想着,都下去吧,卫戟留下。” 最近褚绍陵常会让卫戟独自留下侍奉,王慕寒垂首答应着,躬身带着近侍们退下了。 卫戟听见褚绍陵的话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老实垂首站在书案下,褚绍陵拿了那汤盅打开闻了下,看看卫戟道:“帮我尝一口。” 卫戟愣了下,褚绍陵的吃食在送进来前王公公都会让人试毒的,怎么还要自己尝? 卫戟站着不动,褚绍陵轻笑:“用不动你了?帮我尝尝烫不烫。” 卫戟还是有些犹豫,这都是宫女的活儿,自己尝一口算什么呢,再说自己吃过殿下怎么能再吃呢?卫戟心里犹豫,但也不敢违褚绍陵的令,拿过汤盅打开,燕窝炖的很稠,浓浓的香味飘出来勾激人食欲,卫戟拿过银勺小小的尝了一口,不烫不凉正好入口,卫戟拿过雕花托盘上留着给褚绍陵擦手的丝帛将他用过的银勺细细擦拭了,将汤盅送到褚绍陵面前,垂首道:“回殿下,正适口。” 褚绍陵一直噙着笑看着卫戟的动作,闻言笑笑接过,尝了一口就放下了,道:“今日的燕窝做腥了,不好吃,你吃了吧。” 卫戟愣了下,燕窝虽然难得,但他在家里也是吃过的,刚才只是尝了一小口就觉得比自己家里做的好很多,而且并没有腥味啊。 褚绍陵吩咐完了就拿起一本书来看,也不理会卫戟,卫戟无法,犹豫道:“殿下……” 褚绍陵抬头看了卫戟一眼,道:“赏你的你吃了就是。”说罢也不再看卫戟,依旧慢慢的翻看手中的话本,卫戟无法,只得拿起小勺来一口口吃了,他当班吃饭轮不上正点,这会儿确实是饿了,一碗暖暖的燕窝下肚腹中舒适不少,卫戟抿了下嘴唇,轻轻的将空了的汤盅放到了书案上。 褚绍陵余光一直看着卫戟,不知怎么的,每每看见卫戟吃了他赏的东西褚绍陵心里都受用的很,几日相处下来褚绍陵也将卫戟的胃口摸了个大概,爱吃荤菜,爱吃甜食,像这样的热粥也喜欢,卫戟不是诈三狂四的人,赏了吃的东西,就算是褚绍陵动过剩下一半的也会慢慢的吃完,不浪费作践东西,褚绍陵抬眼看看卫戟笑道:“可饱了?刚进来就听见你肚子叫!” 卫戟闻言红了脸,心里又是羞愧自己在殿下面前失仪又是感动褚绍陵能想着他肚子饿,一时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呐呐道:“属下……” 褚绍陵笑了笑,想起今日在议政时事出神,半晌道:“你大哥……就是在骠骑营任职的那个,是叫……” 卫戟垂首:“家兄卫战。” “对,卫战。”褚绍陵点点头,“你大哥多大了?” 卫戟回:“家兄今年十七,属龙的。” 褚绍陵笑了:“那倒是与我同岁……”褚绍陵见卫戟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解释道,“没事,我就是随意问问。” 褚绍陵心里有分数,虽然他现在还没想好自己和卫戟以后的关系,但要提报卫戟是肯定的,卫戟现在的身份不高,自己一力非要抬举他不是不行,但卫戟心重,这样怕是不能让他开心,无功升迁也是给他召祸患,那最好的法子就是慢慢的提拔卫戟的家世。 卫戟的家世早就被褚绍陵摸得透透的,卫戟的父亲卫铭为人庸碌,袭爵十几年没有作为,不过在吏部挂一个名儿罢了,抬举不起来,卫戟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大哥,这个卫战褚绍陵倒是有点兴趣,骠骑营不是什么好去的地方,卫家在禁卫中更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人,卫战才十七岁就能在骠骑营中当上副手,绝非庸碌之辈。 今天议政的时候兵部尚书报骁骑营统领递了丁忧折子,骁骑营统领今年已经五十有二了,本来也该告老了,按着旧例丁忧回来再给个闲职养老就罢了,皇帝准了丁忧折子,但骁骑营统领的位子并没有定下来。 若是平时一般就由副手任职了,只是现在骁骑营的副营长家世不好,军奴出身,提拔到这个份上已经到头了,一时也不知该调谁过来,褚绍陵当时就想到了卫战。 但是自己不方便举荐卫战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 ,让外公来说?怕那样皇帝更会忌惮,别的人的话…… 褚绍陵心里慢慢打算着,余光不经意扫过卫戟,卫戟正悄悄低头擦了擦嘴角,这么个小动作在褚绍陵看来无比可爱,卫戟见褚绍陵看自己连忙放下手来,端端正正的站好。 褚绍陵轻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王慕寒从外面进来同传:“殿下,四皇子来了。” 褚绍陵的笑凝在嘴角,片刻后笑道:“请。”又转头吩咐卫戟先下去。 褚绍阳来褚绍陵这向来是随意的,仗着哥哥的宠爱礼数上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进来自己先坐下了,笑道:“大哥今天睡的倒晚,我还怕来了见不着人呢。” “哪能。”褚绍陵吩咐人上茶,淡淡道,“你这么晚的过来做什么?” 褚绍阳笑了下:“我听说皇祖母今天送了不少燕窝来大哥这,还以为能过来蹭点呢。” 褚绍陵轻笑:“你什么时候稀罕这个了?昭阳殿里没有燕窝么?” “有是有,哪有大哥这个稀罕。”褚绍阳笑笑,“皇祖母唯一赏了大哥的,我听了好不痛快!麟趾宫那位估计又要犯心口疼的毛病了。” 褚绍阳凑近褚绍陵,声音低下来:“皇祖母确实该时时敲打敲打丽贵妃,不然等到她真的当上皇后了,咱们兄弟在这宫里哪里还活得下去,幸好有太后娘娘,大哥……我希望将来是你当皇帝。” 褚绍陵淡淡的:“不可妄言。” “咱们兄弟关起门来说的话罢了。”褚绍阳眼中皆是对长兄的孺慕之情,“太后现在对大哥这么好,不出意外大哥一定能登上太子之位的,只要能让大哥当皇帝,让我做什么都行。” 褚绍陵愣了下,轻声道:“这个你放心,对付丽贵妃和褚绍阮,我早就想好了法子,不出三月,两人必死无疑。” 褚绍阳一下子来了兴致,看了看周围,确定门窗都关好了,悄声问:“大哥是有什么好法子?” 褚绍陵温和一笑:“这法子太过阴毒,你不用知道。” “大哥跟我说说吧,我也能帮着参详参详!”褚绍阳眼中几乎放光了,“到底是什么法子?!” 褚绍陵犹豫了下,到底拧不过褚绍阳缠,轻声道:“巫蛊之术。” “大……大哥。”褚绍阳一脸诧异,“你怎么会信这些的?巫蛊一说向来是虚妄之谈,怕是不能动人根本。” 褚绍陵轻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前日傅经伦为我寻来一妙方,只要取人生辰八字,用朱砂写在符纸上,每日夜半焚烧这样的符纸百张,不出百日,被诅咒之人必死。” 傅经伦,正是太子太傅,褚绍陵如今的老师,身边的谋士。 褚绍阳略皱着眉:“那大哥每日如此……万一是被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褚绍陵低声笑:“就算发现了又如何,我不过是诅咒一个妃嫔而已,有太后在,父皇必然不会对我如何,当真杀了我不成?但若是成功了,不就少了我们兄弟眼中的一根钉子。” 褚绍阳犹自疑豫不定,呐呐道:“大哥……” “放心吧。”褚绍陵起身拍拍褚绍阳的肩膀,“你只当是没听过就罢了。” 褚绍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7、第七章 丽贵妃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 原本凌皇后薨了,自己晋为贵妃成了众妃之首,又得了掌管六宫诸事的凤印,丽贵妃以为自己终于熬出头来了,眼看离着后位就差这一步,但却怎么也迈不过去。 褚绍阮从诲信院下了学回来后直接来了丽贵妃的麟趾宫,二皇子褚绍阮今年十七岁,也正是少年风华正茂之时,褚绍阮给丽贵妃请了安,丽贵妃连忙拉着儿子坐下,好好问了问今日的功课等等。 褚绍阮笑笑:“都还好,太傅都说除了大哥,就属儿子的文章好了。” “大皇子……”提起褚绍陵来丽贵妃又是一阵心口疼,“他作的文章,太傅们必然不敢说不好。” 褚绍阮一听这话也没了笑意,这些他自然知道,他不过比褚绍陵小了两个月,就因为不是生在皇后的肚子里,两人从小的境遇天差地别。 “母妃不必如此……”褚绍阮冷笑,“如今皇后已经仙去,待到母妃当上了皇后,我就不会再比大哥差了。” 丽贵妃轻抚额头,叹气:“哪有这么容易,皇后走了,还有太后,你皇祖母……总拿着大皇子嫡长之事说话,一会儿说他没了嫡母照看可怜,要我给碧涛苑的各项份例加一倍上去,一会儿又说大皇子从小身子羸弱,又是食补又是药膳……” 丽贵妃越说越触动心火,声音也尖刻起来:“他身子羸弱?!不过就是小时候皇后太过娇宠了生过几次小病!那也都是皇后和太后惯出来的,如今他身子不比哪个皇子好?非要千娇万宠的,也不怕跟他的母后一样经不起了……” “母妃!”褚绍阮适时的打断她,“言多必失,这些话母妃还是少说,免得哪日在人前不经意带出来。” 丽贵妃深吸了口气,点头,鬓上珠翠随之叮咚作响,丽妃轻抚前额:“放心,母妃就是再恨也不会让别人看出来,每每你皇祖母说什么母妃都是笑脸应承着的。” 褚绍阮给丽贵妃开解:“母妃,我们不急……凌皇后是太后的外甥女,太后自然偏向着他们,但如今后宫之中母妃位分最为尊贵,前朝外祖父更是越发得圣心,你的地位轻易动摇不得,母妃晋升皇后,不过是迟早的事。” 褚绍阮淡然一笑:“毕竟,太后年纪大了。” 听了儿子的话丽贵妃心里好过了不少,点点头:“还是我儿看的深远,好孩子,母妃忍着这些都是为了你,太后娘娘……咱们且看谁活的长远吧。” 丽贵妃长叹了口气,殿外一内侍慢慢走进来,悄声在丽贵妃耳边说了几句话,丽贵妃脸色蓦然变了,惊道:“果真如此?!” 内侍垂首:“奴才闻得风声后派人注意过碧涛苑,一连几日,大皇子每每夜半还不歇息,独自一人在偏殿里,先是沐浴焚香,然后又是写又是画,每每折腾到夜半,出来后亲手将偏殿锁上,白日里也不许任何人进去。” 褚绍阮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母妃……这是怎么了?” “好啊,褚绍陵这是忙不迭的要找死呢。”丽贵妃轻咬朱唇,冷笑,“大皇子在宫中行巫蛊之术,要诅咒母妃和你……好阴毒的褚绍陵啊,我倒要看看……太后娘娘这次还怎么护着他!” 丽贵妃这次难得的耐住了性子,只是让太监给皇帝传话,晚膳丽贵妃亲自下厨,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9 请皇上来麟趾宫用膳。 晚间皇帝果然来了麟趾宫,丽贵妃早早的等着了,见着皇帝自是一番温柔小意曲意逢迎,皇帝对丽贵妃多年的盛宠不是没有原因的,丽贵妃今年三十有四,但因为保养得当,又是天生的美人,看上去并不见老色,倾国依旧,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很会揣摩男人的心思,皇帝想听她说什么想看她做什么,想听她将话说到什么份上想看她将事情做到什么程度上,丽贵妃全做得到。 “皇上……”丽贵妃摆了摆手让近侍退下,脸上犹豫不决,半晌叹了口气,“臣妾近日觉得身子不适,吃了几剂药也总不见好,臣妾乳母在外面给臣妾找了个寺求了签,大师说……臣妾是流年不利,有小人作祟。” 皇帝闭了闭眼,轻轻揉了揉眉心:“爱妃多虑了……” 丽贵妃小心的看着皇帝的脸色,眼睛红了:“是,臣妾侍奉君前,有皇上的龙气庇护,怎么还会有小人作祟呢,臣妾将乳娘训斥了一番,臣妾知道皇上不愿意听这些怪力乱神之语,臣妾也不信……但昨日,臣妾听闻……大皇子每每夜半在碧涛苑偏殿里焚香诅咒,这……” 皇帝睁开眼,冷声道:“你说的属实?” 丽贵妃点点头,擦了擦眼泪:“臣妾不敢妄议皇子,但这两件事太巧,臣妾不知道该怎么办,如今虽是臣妾掌管这宫中之事,但大皇子是凌皇后留下的嫡子,臣妾对大皇子是又敬又畏,臣妾只敢告诉皇上,皇上给臣妾拿个主意,不管说什么臣妾都只有听从的……” 丽贵妃像是得了天大的委屈,说完这几句话终究撑不住哭了起来,美人就算哭起来也是美的,梨花带雨,皇帝心早就软了,少不得一番劝慰,皇帝沉思了片刻道:“罢了,今晚朕同你一起去看看,若陵儿当真糊涂,朕定然给你个公道。” 丽贵妃垂首:“臣妾全听皇上的。” 夜半,褚绍陵照常沐浴焚香,换了一身素色衣衫,自己进了偏殿。 褚绍陵打开香炉,放了些檀香上去,静了一会儿开始写字…… 没过多长时间,外面乱起来了,褚绍陵嘴角噙着冷笑,手下不停依旧写着,不多时王慕寒敲门急道:“殿下!皇上带着人来了!” 褚绍陵不慌不忙的放下笔,转身推开门,喝!好大的阵仗。 皇帝带着丽贵妃和一众近侍侍卫过来了,褚绍陵整了整衣袍,走近给皇帝行礼,皇帝深锁着眉头,道:“免了。” 褚绍陵起身,扫了丽贵妃一眼,微微抬手:“丽贵妃安好。” 丽贵妃此时正得意着,也不在意褚绍陵一如既往的不将她放在眼里,笑着点点头,阴阳怪气:“大皇子安好,这大晚上的,大皇子不在寝殿就寝,一个人在这偏殿做什么?” 褚绍陵神色有些迟疑,犹豫了下道:“并没有什么事,不过是……不敢惊动父皇,没有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是什么事!值得你半夜三更的折腾!”褚绍陵心虚的神色更印证了丽贵妃的话,皇帝的有些不耐烦了,他最恨巫蛊之事,自己这个嫡子向来与自己不亲厚,今日他敢行巫术害丽贵妃,焉知哪天不会来害自己?皇帝看了看偏殿里面,果然灯火憧憧,“朕自己进去看看!” “父皇!”褚绍陵还要拦着,但哪里挡得住,皇帝和丽贵妃扶着近侍进了偏殿,褚绍陵忙跟进去,众人绕过屏风一看厅中书案上摆着的东西都愣了。 厅中没有朱砂没有符纸更没有什么巫蛊秽物,殿中檀香静静的燃着,宁神雅致,书案上端端正正铺着一丈见方的墨绿色贡缎,上面用金粉写了无数个寿字,势巧形密,遒劲有致。 丽贵妃一下子愣住了,哑然道:“这……你每夜躲在这写这个做什么?!” 皇帝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转过头来看褚绍陵,褚绍陵躬身,慢慢道:“下个月就是皇祖母的千秋了,儿臣没有什么别的可以孝敬,只得效仿古人,每日沐浴焚香后写百寿为皇祖母祈福。” 皇帝只觉得被扇了一巴掌似得,看向丽贵妃的眼神也带了一丝凌厉,沉默了片刻勉强笑道:“好孩子,你是有心的……只是不可每日这么晚了还不睡,你身子向来娇弱,哪里禁得住。” 褚绍陵垂首应了,淡淡道:“白日里儿臣杂事太多,再说人来人往的,一是不容易静下心来,二是……”褚绍陵挑眉扫过丽贵妃一眼,“儿臣为皇祖母祈福,并不求人人皆知……父皇教训的是,幸好今日已经写完了,今后必不会再晚睡了。” 皇帝点了点头,终究觉得没意思,又劝慰了褚绍陵几句就去了,从始至终没有再看丽贵妃一眼。 褚绍陵好生将人送出碧涛苑,转身回寝殿,王慕寒一直跟在后面,他不知道实情,只当是褚绍陵为太后祝寿却被皇帝误会了心寒,进了寝殿挽翠给褚绍陵宽衣,王慕寒在一旁低声劝:“殿下也看见了,今天这事必然是丽贵妃挑唆的,皇上何曾会怀疑殿下呢,不过是听了枕边风,殿下不必吃心,依老奴看啊……” “公公费心了。”褚绍陵笑了下,王慕寒原本是伺候皇后的,当年他从凤华宫里搬出来,皇后怕他身边没可意的人伺候,这才将自己用了半辈子的人给了褚绍陵,之后王慕寒忠心耿耿忠的伺候了褚绍陵这些年,对褚绍陵来说他不只是个奴才了,褚绍陵轻笑,“我不是在想这个……去吧,我睡了。” 褚绍陵独自躺在梨花大床上看着层层床幔冷笑,他每夜去偏殿的事碧涛苑的宫人都是知道的,且他严命过不许外传,他身边的人都是凌皇后,王慕寒和他自己层层把关留下的,各个忠心口紧,就算是谁说出去了,丽贵妃也只会知道他在给为太后的寿辰准备,巫蛊一事,他只跟褚绍阳说过。 褚绍陵原本就带了试探的心思,他的好弟弟却这么容易就将他卖了,褚绍陵闭上眼,心中冷笑,褚绍阳竟是这么早就将自己当做对头了,好啊,宫中日子还长,慢慢斗吧。 8、第八章 宫中无秘闻,第二天一早太后就听闻了昨晚的事,当即大怒,着人将褚绍陵请来慈安殿。 褚绍陵陪着太后一起吃了早膳,太后看着褚绍陵眼下微青心疼的无法,揽着褚绍陵流泪:“你个实心眼的孩子,夜里写那东西做什么,你平安康健了哀家自然也就好了,你小人家的哪里受的住这个……” 褚绍陵忙接过孙嬷嬷的帕子给太后擦眼泪,笑道:“哪里就这么娇贵了,只是昨晚……闹的晚了些,幸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0 好百寿图已经写好,孙儿让王慕寒送到针织局去,让她们按着孙儿写的绣成一副百寿锦,回来给皇祖母做床被子吧。” 太后闻言更是心酸,低声道:“我的好孩子……皇祖母知道昨晚你委屈着了,你放心吧,今日必然给你出气。” 褚绍陵垂眸轻笑,太后又赏了不少东西,好好的安慰了他一番。 早膳后褚绍陵去诲信院,半个时辰后众妃来慈安殿请安,丽贵妃也战战兢兢的来了,太后扫了众人一眼,淡淡道:“哀家听说昨晚很热闹?” 淑妃也听说了昨晚的闹剧,这会儿实在忍不住要落井下石,轻笑:“可不是,听闻大皇子为了给太后娘娘祝寿,日日沐浴焚香的祝祷呢,臣妾那日还说呢,大皇子堪为皇子表率,果然不错,只可惜……” 淑妃明眸扫过丽贵妃,叹息:“昨晚这么一闹,怕是伤了大皇子的心呢,原本是想默默的为太后祈福,悄不声儿的,也没想到用这个邀功请赏的,倒让人误会是行巫蛊之事,六月飞霜不过如此,实在是难为大皇子了……” 太后点头冷笑:“是呢,我也听闻这么个新鲜事,但到底没亲自去,不很清楚,丽贵妃,你给哀家说说罢。” 丽贵妃早就出了一身冷汗,闻言连忙离座跪下了,颤声道:“臣妾……臣妾听闻了一些不堪之言,只怕大皇子走了歪道,只是跟皇上略提了提,没想到皇上真的……” “没想到什么?!你的意思这竟都是皇帝的错不成!”太后自然知道昨晚的事皇帝莽撞了,就算是听闻了不堪的事,派人去看看罢了,非要亲自去,弄得这么打脸,但为人母亲自然偏心,皇帝哪能犯错呢,太后免不了将这些过错全加在丽贵妃身上,“要不是你挑唆,皇帝能知道什么巫蛊之事?!现在还敢狡辩!” 丽贵妃面容紫涨,她没想到太后会当着众妃的面这样斥责她,现在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忍不住哭了:“太后……臣妾真不是有心的……” 太后冷笑:“好啊,你不是有心的,就能挑唆着皇帝夜访碧涛苑,就能诬陷皇子,幸好陵儿知分寸能容忍,略急躁些的,只怕昨晚就一头碰死了!能让你这个贱妇折辱!到时候你拿什么赔哀家?嫡皇子的性命,你赔得起吗?!” 太后越想越气,怒道:“你还敢说不是有心的?!焉知你不是为了让皇帝和陵儿离心呢?整日里哀家顾忌着你是伺候皇帝老了的人了,又生了阮儿,所以万事给你留了几分情面,谁知你心肠竟是这么歹毒!” 丽贵妃叩头不止,哭道:“臣妾不敢,太后真是冤杀了臣妾了……” “哀家冤枉你?”太后冷笑,“是啊,可不是哀家冤枉你,哀家忘了,你定是早知道陵儿是在为哀家祝祷,你当然气不忿啊,忙不迭的去坏哀家的福祉呢!” 太后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压下来,丽贵妃心里叫苦不已,偏偏现在无从解释,昨晚的事实在太过没脸,从碧涛苑出来后皇帝就没再理她,直接回了承乾宫,丽贵妃知道皇帝也恼了她,此时是救不了自己了。 太后冷冷对殿中众人道:“皇后走了,后宫中的事不能没人打理,所以暂时托了丽贵妃代掌凤印,看来……是给了一些人不该有的心思了,哀家今日将话放在这里,且不说现在还没立后,纵然再立,也要立一位有才德,有包容的!若是连德言容功都算不上的,趁早歇了心,哀家以前以为你们都是世族出身自己知理,不愿意将话说的太明白了,看来是哀家错了。” 太后厌恶的看了丽贵妃一眼,道:“丽贵妃甄氏无德无才,善妒好疑,不堪重任,即日起褫夺贵妃封号,降为丽妃,收回凤印,后宫诸事着淑妃娴妃共理。” 淑妃娴妃连忙跪下接懿旨,太后淡淡道:“哀家让你们掌管六宫,是相信你们为人公正处事不偏颇,今日之事,哀家不想再看见。” 淑妃娴妃垂首受教。 太后将火发出来好过不少,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丽妃淡淡道:“看在阮儿的份上,哀家对你小惩大诫,你好自为之。” 好不容易爬上的贵妃之位一朝被褫夺,凤印也被收回,丽妃早软了身子,叩首喃喃道:“臣妾定会闭门思过,再不敢糊涂行事。” 太后点点头,冷声道:“是,丽妃近日就在麟趾宫好好思过吧,无事不必外出招惹祸端,都散了吧。” 众妃连忙起身告退。 太后心里挺痛快,她生气是实,但今天确实是有点借题发挥的意思在里面,当初立丽妃为贵妃的事她本是不赞同的,奈何皇帝喜欢她,一心要抬举,甄家在前朝得用,太后也不好说什么,如今丽妃无状,还惹恼了皇帝,太后自然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敲打敲打这个女人。 丽妃不能独大,丽妃独大,就会给褚绍阮和他身边的人一些不该有的念头,连着前朝甄家也会更加得势,到时候太后的母家靖国公府和褚绍陵的外家梓君侯府势必会掣肘,太后和先皇后的母家让一个小小妃嫔的母家比下去,别人不说甄氏跋扈,只会说韦太后无能。 太后平日里一心向佛,但心里还如同明镜一般,褚国自立国十几代传承下来,皇后皆是出自靖国公府韦家、梓君侯府凌家、肃国公府荆家,这几个姓氏同褚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彼此之间更是相辅相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是为了母家还是为了褚绍陵,或是为了世家大族的荣耀,太后都不许姓甄的女人当上皇后。 权柄一旦外移,想要再收回来就难了,若是丽妃当上皇后,怕是后面几代的中宫主位都要姓甄了。 太后叫孙嬷嬷去请皇帝中午来慈安殿用膳,上午她大加斥责了丽妃,皇帝必然也有话要对她说。 午膳时分皇帝如约来了,请安问好一如往常,太后也依旧是慈母情怀,午膳席间无话。 宫人撤了碗碟杯盏,又奉了茶上来,太后命宫人退下,母子俩说起了体己话。 “今早我褫夺了丽妃的贵妃封号,皇帝想来是知道了。”太后尝了一口茶,“是不是怪母后自专了?” “不敢。”若是放在平时皇帝心里确实会不痛快,但想起昨晚的糟心事……皇帝点了点头,“丽妃行事慌张,确实该罚。” 太后将茶盏放在桌上,声音柔下来:“不是哀家怪你,一开始哀家就不赞同你提拔丽妃,你不听,现在看呢……丽妃私心过重,心胸狭窄,合适立为中宫吗?行事偏颇,性情浮躁,她能母仪天下吗?” “哀家知道你向来喜欢她,所以你一再提拔她,提拔她母家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1 哀家都没说什么,但万事有度,丽妃德行不堪重任,皇帝若是一意孤行,怕是更害了她。” 皇帝默默的听着,半晌道:“儿子知道了,丽妃……且让她思过吧。” 太后点点头,慢慢道:“这几年哀家精神也短了,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万幸都有皇后在,万事都打点的妥妥当当的,绝出不来这样的笑话,可惜……后位一事皇帝自己斟酌吧。” 纵然皇帝偏心丽妃他心里也明白,自打凤印交给丽妃后,这后宫打理的大不如从前了,皇帝对先皇后并不喜爱,但在掌管后宫上,凌皇后确实很让自己省心。 “还有一样。”太后笑笑,“陵儿那孩子是极孝顺的,只是不爱带在嘴上,就不怎么讨你的好,昨日的事实在是委屈着了,你好好安抚吧,父子天性,有什么解不开的事。” 皇帝点头:“儿子今早就派人送了不少珍宝去碧涛苑,嘉奖大皇子孝思不匮。” 太后微笑:“就该如此。” 皇帝又陪着太后说了半日的话,回议政厅商议政事时说起了闲置的骁骑营统领一职,梓君侯出列推举骠骑营卫战,丽妃之父吏部尚书甄嘉欣推举羽林军冯德,皇帝略犹豫了下,定下了卫战。 9、第九章 太后发了通火痛快了,褚绍陵跟着也挺痛快,早起去诲信院的时候遇见了褚绍阮,彼此问好后褚绍阮抬脚就走,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 王慕寒小声道:“殿下还不知道……丽妃娘娘受了罚,二皇子也跟着没脸呢,如今除了来诲信院和去给皇上太后请安,平日都不出自己宫门。” 褚绍陵轻笑,所以说一朝得幸别太放肆了,前面有多得意,后面就有多失意。 褚绍陵听太傅讲书的时候向来不喜欢有人在,是以阁子里只有他和傅经伦两个,讲完一篇的时候傅经伦放下书,低声道:“给殿下道喜,昨日前朝议政时皇上允了卫战任骁骑营统领一事,趁着皇上厌恶甄家想念皇后的当口来让梓君侯爷举荐卫战当真好主意,只是四皇子……臣当真是识人不清,没想到四皇子真的对殿下有异心。” 傅经伦是他的亲信谋士,这次的事他也是知道的,褚绍陵道:“大概是最近太后对我太好,让他着急了,竟然想借丽妃的手害我,蠢材。” 傅经伦摇头唏嘘,一开始他不相信褚绍阳真的能将褚绍陵卖了,好歹是一母同胞,平日里倒是小看这个貌似天真的小皇子了。傅经伦想了想忍不住叹息:“只是一点殿下不肯听臣的,那日若是说在为皇上祝祷不是更好,经此一事虽然是打压了丽妃和甄家,但殿下和皇上的关系并没有多大的改善,不得圣宠,到底是会吃亏些。” 褚绍陵摇摇头:“本就是做戏,过犹不及,我与父皇不亲厚人尽皆知,突然就要为他日夜祝祷,别说父皇,我自己都不信,父皇多疑,到时候画虎不成反类犬就不好了,至于圣宠,呵呵……我要圣宠做什么?” 傅经伦失笑,点头:“殿下心中自有经纬,臣懂得了,只是四皇子……殿下认为该如何处理?” 褚绍陵冷笑:“他已然和我离心了,自然留不得……这次的事丽妃并不知道是老四给的消息,我会设法让丽妃知道,到时候她和褚绍阮一定以为是我和褚绍阳联手下套给她钻,依着丽妃的性子必然不肯善罢甘休,届时我只要看狗咬狗就罢了。” 傅经伦没想到褚绍陵心狠至此,想了想还是劝道:“殿下如今只有这么个嫡亲的弟弟,四皇子还小,怕是让什么人诓骗了也未可知,殿下不如索性将事情挑明了,再好生安慰一番,从此降服了四殿下不更好?以德报怨,四皇子定然会感动的。” 褚绍陵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眼中皆是戾气,冷笑道:“老师莫不是在哄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别人不害我我尚且还要去害人,更别说是害过我的人了,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逃……” 傅经伦心里暗暗诧异,褚绍陵一向宠溺四皇子,近来不知怎么的性情大变,行事愈发毒辣,不论如何褚绍陵心智老成傅经伦还是乐见的,点点头:“殿下处事干脆果断,臣下佩服。” 下了学褚绍陵从诲信院出来正看见褚绍阳,褚绍阳连忙迎了上来,笑道:“大哥!我给大哥道喜啦。” 难为褚绍阳心态这么好,褚绍陵也是一脸笑意:“道什么喜?早就跟你说了,我自有办法。” 兄弟俩让奴才们远远的跟着,一行走一行说,褚绍阳低声道:“大哥,我还担心着呢,那日父皇和丽妃去查你,怎么的就化险为夷了?刚听说的时候惊的我了不得,怕巫……那事抖出来。” 褚绍陵轻笑:“都是过去的事了,罢了,我只是想不通……丽妃是怎么知道的?” “怕是底下奴才们有二心。”褚绍阳早将脱身之法想好了,担忧道,“大哥弄那些东西……一定得让奴才们准备了些什么,碧涛苑那么些宫人,谁知哪个不是忠心的,就是王慕寒大哥也不能彻底放心,她们看见那些东西不免想到那里去,大哥回去可好好好盘查,千万别让黑心的奴才害了。” 褚绍陵笑着点头:“那是,胆敢害我,我定然饶不了他。” 绕过了千鲤池,褚绍阳向西走去昭阳殿,褚绍陵往东走回碧涛苑,看着弟弟的背影褚绍陵心里冷笑,褚绍阳给自己开脱的真好,可惜他不知道,自己从来就没行过什么巫蛊之术,更没有让谁准备过符纸朱砂,从头到尾,这事只有褚绍阳一个人知道。 褚绍陵说不出心里的感觉,若说寒心,上一世早就寒透了,如今的褚绍阳,早就不是那个缠着自己要母后的弟弟了。 雪色正好,褚绍陵没乘轿撵,慢慢的走回了碧涛苑,进了正殿挽翠带着宫女们上来给褚绍陵将大氅脱了,挽翠接过宫人递上来的手炉试了试才递给褚绍陵,又有宫人奉了热茶上来,褚绍陵喝了口茶,看了看不见卫戟,转头问王慕寒:“卫戟呢?” 王慕寒垂首道:“卫戟未时轮值,还有一个时辰才过来呢,殿下若是要见,奴才这就去叫他。”王慕寒知道褚绍陵喜欢卫戟在身边,褚绍陵上午一般在诲信院,是以王慕寒尽量让卫戟下午晚上当值,却没想到褚绍陵这一会儿不见也会问。 褚绍陵看着外面出神,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下,道:“带我去他住的屋里看看,不必惊动他。” 王公公愣了下,但也没敢说什么,现在卫侍卫是三等侍卫了,休息时不用再去外城,就住在碧涛苑中,去看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2 看倒是方便,王慕寒躬身陪着褚绍陵出了寝殿,沿着殿后的抄手游廊转到前面去,侍卫值班的房子是前面的倒座房,有王公公关照,卫戟现在一个人一间房子。 屋里没人,褚绍陵慢慢走了进来,卫戟的屋子收拾的很干净,东西也理的整整齐齐,褚绍陵走近摸了摸榻上的被子,还算暖和。 褚绍陵径自打开卫戟的衣橱、书匣子看了看,卫戟的衣橱里不过就是几件棉衣和替换的侍卫锦袍,下面压着几件中衣,也是洗的干干净净的,褚绍陵轻笑,不如趁着没人将他的中衣都拿走,按着那人的性子肯定又急又不好意思声张。 卫戟的书匣子里都是些兵书,这些褚绍陵早就是背熟了的,随意的翻了翻,正要放回去的时看见书匣子最里面放着一个半尺见方的盒子。 褚绍陵没有半点客气,直接取出来打开了,里面放着一张宣纸,褚绍陵打开一看愣住了,这竟是自己旧年画坏了的,扔了的废纸。 画中一轮明月挂在树梢上,下面两人坐在树下饮酒,神情怡然,褚绍陵想了想,这是自己去年给褚绍阳贺寿画的一幅画,当时为了给褚绍阳画那副画废了几张纸,随手就扔了,却不知道卫戟从哪里捡了去藏了起来。 褚绍陵心里有个地方蓦然疼起来,丝丝拉拉的牵着他心口,又心疼又熨帖。 王公公见褚绍陵出神,也抬头看了那画一眼,连忙告罪:“殿下的笔迹如何流出来了?都是奴才没有看管好……” “没事,不过就是废了的画纸,想来当时都没在意。”没人在意的东西,却被卫戟拾去当做了宝贝。 卫戟去膳食房领了中午的饭,四个包子,两个素的两个肉的,包成小小的一包,卫戟捧着走进屋里,却没想到褚绍陵和王慕寒也在。 褚绍陵手里还拿着那张画纸,卫戟抬头一看脸瞬间白了,磕磕巴巴:“殿……殿下……” 10、第十章 王慕寒嘴角带笑,道:“殿下……殿下的午膳也快好了,奴才先去看看。” 褚绍陵点头,王慕寒躬身退下,将门关好自己守在外面。 卫戟脸色有些发白,他怎么也想不到褚绍陵会来自己屋子里,更没想到自己藏得好好的那幅画怎么就被褚绍陵发现了,卫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整个人愣在门口。 原本是褚绍陵来卫戟屋子里翻东翻西,如今被撞破了反倒是卫戟尴尬,褚绍陵坐下来将手里的画纸展开,轻笑:“这是你的?” 卫戟咬了下唇,跪下道:“回殿下……是属下的。” 褚绍陵笑了:“这明明是我画的,怎么就成了你的了?” 卫戟有些着急,私藏皇子笔迹这是大罪,卫戟才十四岁,心里到底还是害怕的,但还是坚持道:“殿下……这是属下的,求殿下……还给我。” 卫戟脸色发白,拿着小布包的手都有些发抖,褚绍陵心里暗悔,不过还是个孩子,自己总是逗他做什么,褚绍陵放柔声音:“你喜欢水墨画?我再给你画一幅好不好?喜欢什么的?” 卫戟闻言忍不住抬头看褚绍陵,愣了下道:“属下……属下不敢劳烦殿下,殿下能把这幅画……还给属下就好了。”话是这么说,褚绍陵却看出来卫戟脸色有些发红,是害臊了吗? 褚绍陵轻笑,走近将人扶起来,刚还自责不该逗他,但这会儿这么近的看着卫戟褚绍陵还是有些忍不住,手上一用力将卫戟拉近几分,卫戟下意识要躲,但看着褚绍陵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画纸还是堪堪忍住了,褚绍陵握着卫戟的手腕低声调笑:“你还真看重这东西,那日那么不通情趣,如今为了这张破纸倒肯听话了。” 卫戟垂首抿着嘴唇不说话,褚绍陵心情越发愉悦,开恩将手里的画给了他,卫戟拿到画纸瞬间从褚绍陵手里挣脱开,退后几步,小心的将画纸叠好收进怀里,警惕的看着褚绍陵,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喃喃道:“属下……不敢冒犯殿下。” “你躲什么?我还能再抢回来?”褚绍陵失笑,走到书案前翻看,抬头看了卫戟一眼,道:“愣着做什么?过来磨墨。” 卫戟实在不知道褚绍陵想做什么,也不敢问,只得走近站在一旁帮着磨墨,褚绍陵翻了半日只找出一张原丝绢来,倒是能用,又挑了只合适的笔,沾了沾墨汁作画。 褚绍陵略想了想,提笔画了一处山崖,山崖陡峭,崖上挂着一轮明月,几片薄云,褚绍陵换了只笔,画起人物来,这次画的不再是褚绍陵和褚绍阳,褚绍陵的丹青一绝,几笔将卫戟的轮廓勾勒出来…… 山崖上卫戟席地而坐,正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身边褚绍陵慵懒的坐着,侧过头看着卫戟,嘴角含笑,像是在说着什么,两人手边还放着一坛子酒,情形恬静又温馨。 褚绍陵换了笔继续,快一个时辰才将这幅画完成,比给褚绍阳的那副还要功夫,褚绍陵换笔蘸了焦墨,题字:赠卫戟,天启十三年冬。 褚绍陵取出自己的私印,印在右下落款,褚绍陵收起印章来柔声轻笑:“给你的,不比你那副好很多?” 褚绍陵转头看卫戟,卫戟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了,褚绍陵失笑:“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喜欢这画么,我好好的给你画一幅你怎么倒不开心了?” 卫戟垂首,哑声道:“属下当不起殿下厚爱。” 褚绍陵心里叹口气,卫戟的性子他大概也摸清了,心地够好人也老实,只是太过迂了,只会傻傻的站在一旁看着,不然上一世也不会守在自己身边十年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个人,褚绍陵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向来都要去抢去争,头一回遇见卫戟这样性子的人,又费解又心疼。 褚绍陵将画放在书案上,自己拉着卫戟一同坐下来,卫戟有些难堪的抹了下眼睛,褚绍陵轻笑:“你对我的心意我知道,你也不傻,这几日我这样待你,你也该明白我的心意了。” 卫戟自然明白,这些天褚绍陵时不时会逗逗他,说些让他脸红害臊的话,王公公会照看着他,必然也是得了褚绍陵的授意。 卫戟微微抿着唇,眼中还湿着,褚绍陵实在不懂了,低声道:“那日本想跟你亲近亲近,谁知道你跑了,害的我以为你并没有这个心思,今天看见你居然藏着我的画,这么看是对我有心意的,你哪里还不满意,直说就是。” 卫戟垂着头,半晌起身跪下哑声道:“对殿下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是属下该死……属下不敢奢求其他,只希望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3 能守在殿下身边效忠,死而后已。” 一句“死而后已”将褚绍陵本带着些调笑的心思抹去了,刚才作的画上的山崖,正是皇城外西三十里的断肠崖,褚绍陵想着前世断肠崖上遍体鳞伤的卫戟,再看着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心里越发难受。 褚绍陵沉声问:“你就这么安心只当个侍卫?若是有一日我娶亲了,生子了呢?” 卫戟垂首:“属下会效忠殿下的王妃世子一如效忠殿下……属下身为男子,又没有显赫的家世能辅助殿下,只能……” “别说了……”这个孩子就是来克自己的,褚绍陵听着卫戟的话心里止不住的疼,将卫戟拉起身来,轻声道,“我不会娶王妃。” 若能得这人一生相守,纵是无妻无儿又何妨? 卫戟愣愣的看着褚绍陵,呐呐:“殿下……” 褚绍陵闭了闭眼,沉声道:“我知道突然这样对你你回不过神来,你只要知道,我不是一时新鲜将你当乐子,你放心,我不是将你当娈童,那天是我唐突了,你别多想,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 褚绍陵轻笑:“今天就升你做碧涛苑的一等侍卫,每天跟在我身边,喜不喜欢?” 褚绍陵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对一个人这么在意,重生后原本是想好好的对他,成全了他的心意,再提拔他的家世,也算是回报了前世卫戟的忠心,但这些天相处下来,褚绍陵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这个人了。 会担心他轮值时冷不冷,会惦念他吃不吃的饱……褚绍陵生性凉薄,除了对凌皇后和以前的褚绍阳,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就是将他提拔到身边后褚绍陵也不放心,破格将他提拔为三等侍卫,又担心别的侍卫会不会欺负他,他的卫戟还这么小,性子又太善,怎么能让人放心? 怎么想,还是将人放在眼前的安心。 卫戟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低声道:“殿下……属下年纪不够,更没有什么功绩,越级升为一等侍卫,会让人说殿下……” “你殿下从来就不怕别人说什么。”褚绍陵打断他的话,轻笑,“我是真的想一辈子对你好……只怕现在这样说你也不信,卫戟,你只往后看吧。” 卫戟眼睛蓦然红了,原本是一场毫无指望的倾慕,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心里不感动是假的,只是卫戟已经习惯了站在暗处,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哑声问:“殿下……为什么对属下这么好?” 为什么要对卫戟这么好,在以后的岁月里,很多人问过褚绍陵这个问题,皇帝问过,太后问过,褚绍阳问过,卫戟的兄长卫战也问过……问的人不同,褚绍陵回答的也不一样。 所有人都不明白,卫戟长相只是中上,性子沉稳木讷,做不来讨好媚上的事,但褚绍陵就是对这个人好,好到所有人都看不懂的程度。 褚绍陵看着卫戟轻声道:“我问你,若是有一日我失去这天潢贵胄的身份,沦落到连平民都不如,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希望我去死,你会怎么样?” 卫戟愣了下,想也不想道:“属下会留在殿下身边,万死保全殿下性命。” 多好的回答,现在的褚绍陵贵为中宫嫡子,这时候他问身边任何人这个问题恐怕都是差不多的回答,但在前世,在他最难最难,连他自己都已经放弃的时候,是卫戟,只有卫戟,抱着必死的决心,拼着一身的刀伤将他从秦王府中带出来,也只有卫戟,和他面对三千禁军时毫无畏惧,为了他一人一刀与三千禁军厮杀,最后身上无一处完好的壮烈死去。 天下之大,只有这一个人。 就是这个人,在最后的最后,在绝境中毫无指望的时候还在坚持着,要保护他,让他活下去。 褚绍陵前世一生短暂,这份情谊除了凌皇后,他也只在卫戟身上尝到过,只那一次,就再也忘不了,褚绍陵一直是个自私贪婪的人,他要将人永远的捆在身边,随时随刻的汲取只有卫戟能给的温暖。 褚绍陵看着卫戟还有些稚嫩,有些茫然的脸轻笑:“在那种情形下你还会留在我身边,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因由。” 11、第十一章 翌日正是卫戟休沐的日子,一早起来先去换了腰牌,回来找王慕寒画名字,王慕寒刚收拾好殿中褚绍陵的早膳,见卫戟这就要出宫连忙拦着,轻声道:“卫大人,殿下还说有话要说,您去请个安再出宫吧,您这次休沐要一天一夜的功夫,也不在乎这一会儿。” 卫戟面皮薄,闻言脸色有些发红,连忙道:“王公公……还是叫我卫戟就好,一句大人我实在担不起。” 王慕寒看着眼前穿着一品侍卫锦袍的卫戟心里也有些好笑,这才多大的孩子,现在就穿上墨色锦衣了,王慕寒笑笑:“怎么担不起,殿下在里面等着了,这里冷,卫大人快进去吧。” 卫戟脸色更红了,抿了下嘴唇进了偏殿,里面宫女见卫戟来了连忙通传,不多时又出来另一个大宫女,笑盈盈的:“卫大人来这边。” 殿中都是宫女,卫戟有些局促,跟着那大宫女进了暖阁,又绕过一架乌木描金大屏风,里面褚绍陵正坐在一张梨花黄八角桌后面,宫女们将最后几道膳食放下,悄声退下,暖阁里只剩下了褚绍陵和卫戟两个人。 卫戟有些局促,走近跪下请安,还没跪好已经被褚绍陵扶起来了,褚绍陵满意的看着卫戟身上穿着的银纹墨色锦袍,腰上的翠玉腰牌,轻笑:“这衣裳你穿着倒真好看……早起吃东西了么?” 卫戟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低声道:“回殿下,还没有。” 看着卫戟一板一眼的样子褚绍陵有些好笑,道:“那就坐下陪我吃点,吃完你再出宫不迟。” 卫戟看着这一桌子膳食有些迟疑,抿了下嘴唇:“殿下先用吧,殿下吃好了再赏臣就好。” “让你坐下就坐下。”褚绍陵声音低下来,故意吓他,“太惯着你了?敢跟我讨价还价了。” 卫戟自然不敢,无法只得在褚绍陵下首坐下了,席间每样饭食都要等褚绍陵动过了才会用,本是应该的规矩,但看在褚绍陵眼里就是无比的顺心,看看,卫戟多懂事,自己怎么抬举也不会恃宠生娇,吃起饭来也很规矩很养眼,褚绍陵给卫戟夹了个蒸饺,笑道:“你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吃食上不能落下了,以后让你过来吃就听话过来,我每日这一桌子肯定也吃不完,有个人陪着我,我也添些食欲。” 卫戟咽下一口饭,看着褚绍陵老实点点头:“臣……知道了。”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4 卫戟不傻,皇子的膳食自然是好的,但心里更开心的是能跟褚绍陵一起用饭,卫戟绷着嘴角,生怕自己忍不住会笑,低头拿了个包子吃了。 不多时两人都用好了,宫人奉上茶来,褚绍陵抿了一口就放下了,卫戟捧着小茶盏并没有喝,已经到去诲信院的时候了,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去吧,明日早点回来。” 卫戟脸色有些发红,跪下给褚绍陵磕了个头去了。 卫府知道卫戟今天休沐,早早的在外城后面的官道上停了马车等着,昨日卫家就知道了卫戟升为碧涛苑一等侍卫的事,来接卫戟的管家见卫戟出来了连忙走近请安:“七少爷大喜,这不到一个月,已经是从三品的老爷了。” 卫戟抿嘴笑了下:“别说了,让人笑话,快回家。” 管家笑笑,扶着卫戟上了马车,自己坐在了外面,招呼驾车的小厮。 坐上马车卫戟脸上还有些红红的,从昨晚他心里就一直欣喜着,不是高兴升迁,是开心褚绍陵昨日说的那些话。 褚绍陵给卫戟画的那副画卫戟没让裱起来,也不准备挂起来炫耀,只是小心的折好又放进了他书匣子最下面的木盒子里,连同以前的一起藏了起来。 卫戟回想着刚才褚绍陵的一举一动,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心里开心,脸上更红了,卫戟忍不住悄悄摸了摸自己头顶,那是褚绍陵刚才揉过的地方。 不多时到了卫府,卫戟跳下车来进门,先去正房给老太太请了安,卫家没有分家,一个老太太跟着三个儿子过,卫戟的父亲卫铭是长子老大。 卫老太太也知道了卫戟升迁的事,笑的更是慈爱,揽着卫戟揉搓了半天,喜道:“戟儿真争气,前日你大哥刚升了骁骑营统领,接着你又升了从三品侍卫,祖宗显灵,你们一个比一个争气呢。” “大哥升了骁骑营统领?”卫戟在碧涛苑里并没有听说,“大哥本是骠骑营的人,再说也不该轮上大哥啊……” 卫老太太依旧喜盈盈的:“要不说你们兄弟争气呢,前面的事我也不大知道,你大哥前日回来一趟,你父亲没来得及摆酒他又回军里了,急匆匆的。” 卫戟心里疑惑,心道会不会是殿下……卫戟脸上有些发烧,感觉自己自作多情了,大哥向来能干,升为统领是早晚的事。 “晚上过来跟我一起吃,先去见你娘吧。”卫老太太笑笑拍拍卫戟的后背,“别换衣裳,让你娘看着高兴高兴。” 卫戟点头笑笑去了。 卫戟的母亲姜夫人也早早的等着小儿子了,见卫戟愈发英武了笑的眼角都弯了,忙拉着儿子坐下,吩咐人准备脚炉,卫戟笑笑:“太太这些天好?” “都好。”姜夫人最近两个儿子连连升迁,心里十分舒坦,大儿子卫战沉稳能干,升迁是早晚的事,小儿子也能争气是姜夫人的意外之喜,到底是慈母情怀,低声嘱咐,“做了大皇子身边的侍卫万事就要小心些,以后你每日都要跟在殿下身边,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自己心里要有谱,千万别因为得了些恩宠就得意了,万事小心不要出头,懂么?” 卫戟想到褚绍陵心里一暖,闻言点点头:“儿子懂得。” 姜夫人笑着摩挲卫戟的脸庞,轻声道:“原本你老爷还总因为你去碧涛苑的事责骂你,谁知道你有造化,这么大的福气让大皇子看重,我听说皇子身边侍卫无数呢,像你这样的一等侍卫有几个?” “殿下身边应该是有八个,只是一直不足这个数,现下添了我,已经有七个了。” 姜夫人点点头,低声道:“估计那些人里你年纪最小,平日里要老老实实的,不要犯错让人家拿住了欺负你……”姜夫人越想越不放心,“那些大侍卫可有看你不顺眼的?我给你些体己,你拿去孝敬……” “娘!没人欺负我。”卫戟握着姜夫人的手脸庞红了,“侍卫大哥们人都很好。”碧涛苑里王公公早就上下提点过一遍的了,哪里有人会欺负他。 姜夫人堪堪放下心,又揽着卫戟唠叨了半日,外面丫头进来说老爷回来了,要见七少爷,姜夫人笑笑:“快去吧。” 卫戟点点头,又给姜夫人倒了一碗茶就去了。 …… 翌日卫戟申时回宫,褚绍陵晚膳时留了一道乌鸡老参汤没动,命人煨在炉子上等卫戟回来吃,卫戟刚回碧涛苑就让王慕寒请进了寝殿。 褚绍陵看着眼前的人失笑:“不过是家去一天,怎么脸色就差了这么多?冻着了?” 卫戟勉强笑了下,走近给褚绍陵请安,低声道:“没有,昨晚没有睡好。” 褚绍陵看着卫戟的脸色有些心疼,让人将留着的鸡汤盛来,褚绍陵将暖阁里的宫女都打发出去了,拉着卫戟让他也坐在榻上来,褚绍陵摸了摸卫戟的额头,倒是不热。 鸡汤刚下炉子,还是热腾腾的,卫戟小口小口的喝了,脸色好了些。 褚绍陵笑道:“这以后还怎么放心你家去?都做什么了?” 卫戟摇了摇头,褚绍陵见他呆愣愣的心里好笑,忍不住将人揽住,轻笑:“想我了么……” 卫戟的脸腾的红了,褚绍陵拿过卫戟手里的空碗放在榻前的小几上,看着眼前的人有点心猿意马,刚想说什么卫戟站起来了,褚绍陵心里好笑,倚在榻上看他要做什么躲过去,卫戟犹豫了下,掏出怀里一个荷包,面容羞愧:“殿……殿下,这是,家父……” 卫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褚绍陵笑着接过卫戟手里的荷包,打开看了一眼,喝,一沓银票。 褚绍陵心下了然,轻笑:“你父亲都说什么了?” 卫戟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脸色发红,说话也不利索:“多谢……殿下对家兄和对臣的抬爱,臣举家……以后都会……” “不用说了,你父亲的意思我知道了。”褚绍陵忍不住笑出声来,起身将那一沓银票塞到卫戟怀里,低声道,“回去你父亲问起来就说我收下了,这些银票你留着当零花……” “那怎么行?”卫戟头一回做这行贿的勾当,心里正愧着,不肯收下,推拒间卫戟的领口掀开一些,褚绍陵一眼扫过去,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卫戟犹自不觉,小声急道:“臣不要……请殿下收下吧……” “卫戟……”褚绍陵轻抚卫戟颈间的一处血痕,声音阴冷,“这里是怎么回事?” 12、第十二章 卫戟颈间的那抹血痕已经结了痂,但周围的皮肉还红肿着,这伤显然就是昨天打的,褚绍陵命人抬了两个熏笼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5 进来,沉声道:“屋里不冷,你把衣裳脱了我看看。” 卫戟本不想脱,但他头一回看见褚绍陵这种眼神的跟他说话,心里也怯了,犹豫了下将外袍褪下来,又将里面的棉衣脱了,淡淡的药味弥漫出来,卫戟就还穿着一层薄薄的中衣,犹豫的看着褚绍陵,褚绍陵走近将卫戟的中衣解开,眼中越发阴冷,纤细的身子上被打出了数十条血痕,后背上的一处还洇着血,褚绍陵指尖沾了些卫戟伤口处涂的药,轻轻一抿,不过是寻常止血的药粉。 褚绍陵叫人取金疮药,不多时宫人将药奉上来,褚绍陵让人下去,自己取了干净的帕子将卫戟身上的药擦去,卫戟还想推拒,但见褚绍陵脸色阴沉也不敢说什么了。 褚绍陵手下尽量放轻,低声道:“你涂得药单是止血的,不止疼不说,弄不好以后还落下疤,来……” 褚绍陵拉着卫戟坐下来,亲自沾了药给卫戟涂上,晶莹的药膏冰凉,卫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褚绍陵拉过榻上的被子给卫戟盖上些,低声问:“谁打的?” 卫戟低着头,闻言摇了摇头,不说话。 褚绍陵也不强逼他,手下愈发轻柔,将他身上的伤痕仔细的处理了,问:“下身还有伤么?” 卫戟光着上身,下面裤子还穿的好好的,听了这话有些难为情,摇头:“没有了。” 褚绍陵点头,将药放在一边,扯过帕子擦手,轻声道:“不冷就先晾着吧,穿上衣服就把药蹭没了。” 卫戟有些局促,抓着手下蓬松的被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褚绍陵闭了闭眼,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这伤是怎么弄的?” 卫戟垂下眼没说话,褚绍陵冷笑:“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么?卫戟……我性子并不好.” 卫戟抿了下嘴唇,眼眶红了。 昨日卫铭叫卫戟去书房找他,先是给了卫戟那一沓银票,让他献给褚绍陵,卫戟虽然觉得不好还是答应了,卫战的事他也是刚知道,其中褚绍陵有没有帮忙卫戟不清楚,但自己的职位一升再升都是褚绍陵的恩宠,孝敬些银票给褚绍陵,卫戟自觉也说得过去,就老实将银票收起来了。 很多事卫戟想不到,卫铭还是能看明白的,卫战骁骑营统领的位子是梓君侯举荐的,梓君侯是大皇子褚绍陵的亲外公,而小儿子卫戟又在宫里碧涛苑当职,不管是因为什么得了大皇子的青眼,现在卫家已然打上了大皇子的标签了。 卫铭也猜不透大皇子突然提拔他们家是为了什么,卫家本是世家大族,但已逐渐没落,爵位到了自己这只剩下了个一等将军职,两个儿子还小,族里同辈的人里更没有出头的,怎么想也不值得褚绍陵这么看重,想不透是想不透,卫铭心里还是很欣喜雀跃的。 年后朝廷会派遣一批官员外任巡查,这是个好活儿,出去一趟能收不少东西不说,回来后官职也会往上动一动,卫铭一直在吏部任闲职,这个差事他想过很多年了,只可惜没有能说上话的人,如今上了褚绍陵的大船,他要动一番脑筋,交代好银票卫铭说起年后巡查的事,吩咐卫戟找个合适的时候跟褚绍陵提一提,提督和巡抚卫铭不敢想,他听说山东巡抚底下还缺几个抚治,卫铭看中了这个位子。 卫戟对于官场上的事并不热衷,但身为官家子弟,这些还是知道一点的。 抚治直接和地方上的官员接洽,能捞的油水不少,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不单是这样,自己父亲自己知道,卫铭处事左强昏聩,实在不堪大任,到时候出了岔子,不但连累了褚绍陵,卫铭自己还要受罪,怎么想都不合适,卫戟只盼着自己家里人能安享富贵,不求宏达,略劝了卫铭几句,却不知哪句触了卫铭霉头,一时恼羞成怒,只说卫戟如今官大了不把自己父亲放在眼里了,随手抄起一个拂尘就打,卫戟嘴笨老实,说不出讨饶的话来,生生挨了一顿。 幸好姜夫人在后面听见了,连忙赶过来拦着,哭着劝了一顿,卫铭也怕卫戟身上带伤让褚绍陵看见了说不清,又打了几下子就住手了。 卫戟当然知道这些瞒不住褚绍陵,他又怕卫铭直接来求褚绍陵,只好说了,又道:“还求殿下……不要答应父亲,父亲年纪大了,也经不起奔波……” 褚绍陵叹口气,他以为多大的事,就因为一个抚治的位子也值得闹这一场,还把卫戟给打了,褚绍陵本来窝着火要找人撒气,一听说是卫铭更不好说什么,他心里有计较,哄卫戟:“放心……我心里有数,你父亲……罢了。” 褚绍陵心疼卫戟受委屈,小心的将人揽进怀里,低声道:“你怎么就这么实诚,就老老实实的挨打?你不会跑?” 卫戟被裹在棉被里,只露着个脑袋,低声问:“父亲打我……怎么能躲呢?” “嗯?”褚绍陵轻笑,“要是我打你呢?躲不躲?” 褚绍陵的薄唇擦过卫戟耳畔,卫戟脸红了,摇摇头:“不躲。” 褚绍陵满意了,低声教训:“记住了,以后只不许躲我,别人不管是打你还是碰你,不管是谁,直接跑,躲得远远的,听着没?” 卫戟愣了下,这话说的怪怪的,难道他父亲以后揍他,要什么都不说就直接跑吗?卫铭倒是不一定能追上他,但直接跑掉很难收场啊……卫戟下意识觉得这事不好办,但褚绍陵的话自然是要听的,卫戟点点头,记下了。 褚绍陵就是喜欢他什么事都一脸认真的样子,虽然少了几分情趣,但正是卫戟的可爱之处,褚绍陵轻笑:“刚才哄你玩呢,我怎么可能打你,你要是不听话了,我自然有别的法子折腾你……”褚绍陵声音低下来,在卫戟的耳畔亲了下,卫戟的脸颊迅速烧红了,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褚绍陵心情好了很多,轻笑:“让你一闹差点忘了正事,我看你书匣子里都是些《孙子》、《吴起》一类的,喜欢看兵书?” 卫戟点点头,低声道:“喜欢,小时候没事看大哥的兵书,觉得……挺好看。” “喜欢看以后就上我的书房里来看,我有些你没看过的。”褚绍陵见卫戟身上的药膏干的差不多了拿了自己的衣衫先给他披上,“昨日我找了张立峰,知道这人吗?” 卫戟点头:“知道!平定西北叛乱的张大将军。” 褚绍陵道:“张家和我母家是世交,张立峰于我更有半师之分,我找他来教导你军事兵法,喜不喜欢?” 卫戟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张将军教导我?!怎么能……” “怎么不能?”褚绍陵轻笑,“以后他每日都会进宫来给我讲兵法,那些我早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6 就听烦了,你喜欢这个就好好的听,肯定有益处,我都跟他说好了。” 卫戟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欣喜的眼睛都发光:“那怎么行?那是打过仗的大将军啊……” 褚绍陵笑笑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暖阁外面宫女轻声道:“殿下,二更了。” 褚绍陵嗯了一声,道:“换一床被子来。” 宫女闻言连忙出去开柜子拿被子,都是在褚绍陵身边伺候老的大宫女了,又得了王慕寒的吩咐,不用褚绍陵多说就知道,两个宫女拿了床大被子,又抱了个枕头就进来了,卫戟没想到女官们会直接进来,瞬间红了脸,偏生他赤着上身,藏没处藏躲没处躲,脸色通红的看着褚绍陵,两个宫女像是没有看见榻上还有卫戟一般,轻手轻脚的换了被子放下枕头,垂首一福身下去了。 褚绍陵看着卫戟羞赧的样子轻笑:“今天就跟我睡吧,你那倒座房里阴冷,不好养伤。” “这哪行?”卫戟怕阁子外面还守着宫女,小声急道,“万一让人知道了,会说殿下……” “你那衣服都已经让她们收走了,你光着回去?”褚绍陵轻笑,“在这碧涛苑里没人敢往外传消息,再说……我从来就不怕别人说什么。” 卫戟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脱下来的衣裳确实没了,脸红红的围着被子没了法子,褚绍陵笑笑,揽着卫戟躺下,哄道:“行了行了,等你伤好了就放你回去,睡吧……” 褚绍陵终于将人骗上床心里很舒坦,不多时就睡着了,可怜卫戟脸红着,心里像是揣着只兔子一般一直在跳,一直熬到三更才堪堪睡着。 翌日褚绍陵知会了吏部的人,给卫铭一个山东抚治的位子。 卫铭想要出门那就让他出门,整日在家里万一再打卫戟怎么办?褚绍陵总不能不让卫戟休沐回家了,至于什么时候让他回来,那就不会让卫铭那么顺心了。 13、第十三章 转眼过了年到了十五,历年正月十五皇族的家宴都会大办,今年亦是如此,封地上的老王爷们也来了,宫里一时热闹非凡。 进了正月褚绍陵就不用再去诲信院了,每日除了早起给太后请安,再去内阁听一个时辰的政事再没了旁的事,闲下来不过是逗逗卫戟。 从那日将卫戟留在寝殿睡了一晚后,卫戟再也没能回过自己的小屋。 褚绍陵一开始是哄卫戟,说他那小屋子阴冷潮湿,又没有熏笼,只烧一个炭盆子,不暖和灰尘还大,不利于养伤,卫戟被说的无法只得留下,伤好的差不多后卫戟提起想回去住,褚绍陵应付着,拖着没答应,说多了褚绍陵总有办法让他闭嘴,用褚绍陵最喜欢的方式。 后来卫戟再提起要回去时褚绍陵就会笑着问他是不是又想要自己亲他了,每每如此卫戟都红了脸不敢再说。 卫戟刚住进来时总是不自在,寝殿里都是宫女,这些跟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女官姐姐如同伺候褚绍陵一般伺候自己,让他说不出的别扭,束手束脚的。 再后来卫戟巡逻时路过前面自己屋子,赫然发现那间屋子已经给别的侍卫大哥住了。 如今褚绍陵寝殿里多了个小柜子,放的都是卫戟的东西,书房里褚绍陵书案下添了张小书案,是卫戟每日温习张立峰给他讲的兵法的地方,不知不觉,卫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请”进了碧涛苑正殿。 十五这日正是卫戟当值,他先是领着侍卫们各处巡逻了一圈,查了一遍腰牌后找王慕寒核对了当值的人,卫戟做这些事向来是一丝不苟的,挨个核实了一遍后将名册交还给王慕寒,依旧恭敬着:“麻烦公公了。” “不敢不敢,卫大人辛苦。”王慕寒笑笑,他如今是真心挺喜欢卫戟,原本看着褚绍陵宠他的架势,王慕寒还以为这半大孩子没几日就要恃宠生娇作威作福起来,但没想到这么多天下来,卫戟依旧跟从前一样,该他做的事一样不落,卫戟话少,一般不主动跟谁说话,但交代起事情来,不管是对职位比他高的还是低的,言语都很客气。王慕寒暗暗服气,殿下看重的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卫戟今天的巡查完事了,转身回偏殿的书房,昨日看《风后八阵》有几处没弄明白,趁着这会儿正好可以研读一下。 卫戟坐在自己小书案前静静的看书,看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有人通报四皇子来了,卫戟连忙起身,还没走出来,正和褚绍阳撞了个对脸。 卫戟连忙行礼,道:“四皇子安好,殿下去前面听政,还没有回来。”今日外面格外冷,褚绍陵说卫戟伤没好利索所以没带他过去。 褚绍阳扫了卫戟一眼,也不让人起来,疑道:“大哥既然不在,你一个人在里面做什么?” 卫戟抿了嘴唇,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实话实说的话他怕给褚绍陵招祸患,编个理由他又想不到,犹豫间褚绍阳眉梢凌厉起来,道:“谁让你进去的?大哥的书房你也敢随便进去?!” 褚绍阳还要说什么,闻讯匆匆赶来的王慕寒躬身走近,笑道:“给四皇子请安,这是卫戟,如今给殿下收拾书房的贴身侍卫。” “收拾书房用什么侍卫?!”褚绍阳疑惑的看着卫戟,语气不善,“大哥同意了?怎么可能?!” 王慕寒笑笑:“确是殿下的意思。”最近卫戟一直留宿寝殿,王慕寒只当两人已然欢好过,只得帮着自家殿下遮掩,“卫大人办事仔细话又少,很得殿下的喜欢。” 褚绍阳挑眉看了卫戟一眼,还是觉得莫名其妙,正要说什么时外面传褚绍陵回来了。 褚绍阳丢下卫戟迎上去,笑道:“大哥怎么才回来?我等了好一会儿了。” 褚绍陵越过褚绍阳看向后面还半跪着的卫戟,淡淡道:“刚说什么呢?” “那小侍卫。”褚绍阳撇撇嘴,“木头似的,一句话也不会说,大哥你书房我都不能随便进,怎么就让一个侍卫整天进进出出的?万一……万一是那边的人,偷看大哥的东西呢?大哥别太放心他。” 褚绍陵轻笑,绕过褚绍阳扶起卫戟,笑道:“我当然放心他,我走前说了天冷别出来,就是不听,又招我罚你?”后面的话是对卫戟说的,神色是少有的温和,甚至带了些宠溺的味道。 褚绍阳当即脸色就变了。 卫戟正着急怎么解释比较好,没想到褚绍陵竟会这么说,下意识将话往回圆:“臣只是……收拾一下架子上的书籍,并不敢动殿下的东西……” 褚绍陵不在意的笑笑:“动了又怎么了?看你的书去,回来我是要考校你的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7 。” 褚绍陵将人轰回屋里,回头对褚绍阳道:“找我做什么?” 褚绍阳干笑了下:“一会儿家宴,我找大哥一起去呢。” “嗯,你去暖阁里坐一会儿,我换件衣服跟你一起走。”褚绍陵命人备茶,自己去了寝殿,褚绍阳跟着宫人去西边阁子,走了几步又转头看了书房一眼,眼中闪过一抹郁色。 “殿下,您刚才……”王慕寒帮着给褚绍陵换衣裳,忍不住劝,“有些给四殿下没脸了,怕四殿下心里不舒服呢。” 褚绍陵刚说的是什么?“自然是放心的”,连褚绍阳都不能随意进出的书房现在都让卫戟在里面安家了,这不明白着说褚绍陵更放心卫戟么? 王慕寒小心的给褚绍陵整理礼袍,低声劝道:“殿下若是真心的喜欢卫戟,原不该这么宠着的,既是宠了,也不好让别人知道,卫戟得了殿下这么大的恩惠,不定是好事。” 褚绍陵轻笑,微微扬起头来让宫女给他整理领口,王慕寒看着褚绍陵的脸色,缓缓道:“恩宠太过招祸患,老奴每每看到贵妃醉酒这出戏的时候就想,唐玄宗若不是那样宠杨贵妃,怕也就没了马嵬驿一事了,受一时的委屈换得一生的长久,终是值得的。” “公公现在知道的越发多了。”褚绍陵笑了,“可惜我不是李隆基,他也不是杨玉环。” 似乎明君都不会对自己真心喜爱的女子表现出过分的宠爱,有的甚至还要找一个替罪羊来给真爱挡枪,祖宗家法也都是这么教导的:不偏颇,不独宠。 可惜褚绍陵从来就不是个会遵从道理伦常的人。 他喜欢卫戟,就要光明正大的喜欢他,宠他,疼他,褚绍陵从来就不怕别人知道。 那种故意冷落心中所爱来避祸的法子在褚绍陵看来不过是懦弱,自己不够强势保护不了爱人,就说什么节制有度才能长久,全是废话!没那个能耐就别说什么爱人,既然喜欢了,将人哄到身边了,那就要全心全意的疼他,至于那些阻挠的人,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罢了。 他混沌两世好不容易和卫戟在一起了,凭什么还要让卫戟“受一时的委屈”?早在将卫戟骗上床的时候褚绍陵就预备好了后面的事,褚绍陵即不要让卫戟受一点委屈,又要享一生的长久,这鱼和熊掌,他全都要。 想到卫戟刚才的神色褚绍陵心里有些心疼,卫戟大概也以为自己不会护着他,那傻东西…… 褚绍陵换好衣裳,轻声吩咐:“我去承乾宫用家宴,碧涛苑的晚膳照常做,看着卫戟点,不许他少吃。” 王慕寒一愣,心里叹息,知道自己是白说了。 14、第十四章 褚绍陵换好衣服带着宫人和褚绍阳一同去承乾宫,殿中除了皇帝和几位老王爷都已经到了,二皇子褚绍阮三皇子褚绍陌还有五皇子褚绍隋起身给褚绍陵行礼,人前褚绍陵当然要做出一副好兄长的样子来,先是问了问褚绍隋近日膳食进的可好,又跟两个弟弟谈笑了几句,好一副天家兄弟和乐融融的样子。 带着兄弟们绕过屏风进了里面给太后请安,几位老太妃正陪着老太后谈笑,见褚绍陵众人来了忙拉近好好看了一番,笑道:“大皇子已经是大人了……” 褚绍陵一笑,撩起衣袍来给太妃一一见礼,太妃们连忙叫人扶起来,太后将褚绍陵叫到身边,笑道:“可不是大人了,这一年个子长成了才好些,他身子娇弱,三灾九难的,最让人不放心。” 齐太妃笑着拉过褚绍陵的手好好看了一番,笑道:“我上次见大皇子还是前年呢,两年没见,大皇子越发英武了。”老太妃拿帕子擦了擦眼角,低声道,“大皇子长相好,随皇后……” 太后闻言也红了眼眶,点头:“性子也同瑜儿一样,最有孝心最能容忍的,这些孩子里面……最让我惦念。” 淑妃最有眼色,见状轻笑道:“是呢,太妃娘娘们没看见太后现在盖的那床百寿锦被,那上面成百上千的寿字,都是大皇子写的呢。” 众太妃闻言连忙恭维起来,太后抹了眼泪笑笑:“就这样还都说我偏疼他,哪里怪我,这孩子太招人心疼……” 太妃王妃们在封地上不知道,宫里人都是知道的,提到那百寿图的事不由得想到丽妃,丽妃因为此事获罪,没了贵妃的封号还被禁足,前几日才等得皇帝心软,说过年应该团圆,这才放了出来。 太后抬眼看了丽妃一眼,心中冷笑,不知道暗地里又使了什么狐媚法子才哄得皇帝回心转意呢,也罢,过了年甄家的诰命们进宫,丽妃总不能禁足时见娘家人。 丽妃刚被放出来,自知收敛,低眉顺眼的立在淑妃娴妃后面,不多说一个字,只要甄家不倒,丽妃也不会倒,褚绍陵心里有数,一眼扫过去正看见丽妃身后的宁贵人,褚绍陵心中一动,轻笑道:“久不见四妹妹了,四妹妹可好?” 四公主馥仪是宁贵人所出,宁贵人闻言连忙笑着领馥仪上前,笑道:“难为大皇子想着,公主最近也念叨着大哥呢,不是给大哥绣了个荷包么?拿出来啊……”宁贵人拍拍馥仪后背,馥仪不过十二岁,因为母妃不得宠自己在众公主中也不显眼,她自知母妃是靠着凌皇后才在宫中站稳脚的,因此向来对凌皇后孝顺对褚绍陵敬重,幸得褚绍陵时不时的提点着太后才记着自己。 馥仪有些害羞,拿了个精致的小荷包出来递给褚绍陵,轻声道:“我新学了一种针法,大哥不要嫌弃。” 褚绍陵接过来看看,笑道:“四妹妹好手艺。” “看什么呢?”太后笑吟吟的看着兄妹二人,“也给哀家看看。” 褚绍陵走近将荷包递给太后,笑道:“四妹妹给我绣的荷包,皇祖母看看好不好?” 太后眯起眼看了看,笑道:“很好,难为馥仪细心了,前些日子我恍惚听见馥仪病了,可好了?” “回皇祖母,已经好了。”馥仪在太后跟前并不打眼,病了太后也没上心,馥仪向来不受宠,亦不在意,“只是受了风寒,不碍事。” 太后点点头,将荷包递给褚绍陵没有再多言,转头跟太妃们说话去了,褚绍陵拿着荷包走下来,轻声问:“我上月给妹妹送的东西可用完了?” 馥仪垂首摇头,见周围没人在意,感激的看了褚绍陵一眼:“没有,大哥给了那么些补品和银钱,一时用不完的。” 褚绍陵轻笑:“缺什么少什么了不要外道,自己派人来跟我说,别学小家子气,亏了自己。” 馥仪眼眶一红,怕人看见连忙遮掩过去了,点头:“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8 我知道,多亏了大哥,不然我和母妃……” “自己兄妹,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褚绍陵将荷包戴在身上,“无事时跟你母妃常去慈安殿请安,太后心里有数。” 馥仪点点头应了。 皇帝跟老王爷们来了,外面一时喧闹起来,褚绍陵带着四个兄弟迎出去,又是一番寒暄礼数,不多时众人落座,褚绍陵首先给皇帝敬酒,又按着辈分爵位挨个给王爷们敬酒,他之后下面几位皇子也开始敬酒。 殿中丝竹钟磬响起,席间杯觥交错,热闹非常,褚绍陵轻捻腰间刚戴上的荷包微微出神。 照看宁贵人馥仪公主母女,原本是承袭凌皇后的恩德,照看这对母女并不难,时不时的送些东西过去,敲打敲打她们宫里的人,褚绍陵也不用多费心,但今天看见馥仪后褚绍陵心里有了计较,也许这个小妹妹还是有些用处的。 褚绍陵看了看腰上的荷包轻笑,馥仪也十二了,不小了呢。 家宴一直到亥时,褚绍陵帮着照看着老王爷们住下,出来又被太后叫回去,老太后怕褚绍陵喝多了酒,看着他喝了碗解酒汤,等落了汗才让人好生送回了碧涛苑。 寝殿中卫戟只穿着中衣,坐在脚踏上倚着软榻看书,神情认真专注的很,褚绍陵没命人通传,在外面解了大氅脱了外袍进来,轻笑:“坐在下面做什么?冷不冷?上塌上去。” 卫戟见褚绍陵回来了连忙合上书起身行礼,褚绍陵一把将人拉起来,轻笑:“就咱们两个还闹这虚礼做什么,看什么呢?”褚绍陵拿起榻上卫戟刚看的书,略翻了翻,上面卫戟密密麻麻的做了不少批注笔记,倒是认真,褚绍陵将书放下,柔声道:“以后晚上少看书,就是看也去书房里,多点些灯再看,这样伤眼睛。” “臣没事。”卫戟闻到些酒气,小声问,“殿下可要解酒汤?” 褚绍陵摇头,揉了揉眉心:“我去洗洗,你先睡……” 褚绍陵转身去沐浴,过了快半个时辰才回来,卫戟还在刚才那地方看书,褚绍陵撑不住笑了:“让你快睡又不听,过来。” 褚绍陵拉着卫戟坐到榻上来,扯过被子给两人盖上:“晚上吃了什么?” 卫戟答了,道:“殿下不在,臣一个人用一桌子的饭菜,实在不安,以后……” “这就不安了?”褚绍陵低头在卫戟额上亲了一下,低声道,“今天褚绍阳欺负你了,你放心,我都记着了。” 卫戟脸红了,忍不住摸了摸被亲的地方,摇摇头:“四殿下没有欺负臣,在殿下书房里看书,本就是臣逾矩了。” “所以晚上才在寝殿里看书不去书房?”褚绍陵闭了闭眼,“你怎么就这么能招我心疼呢……故意的?嗯?”褚绍陵翻身将卫戟搂在怀里,卫戟听不懂褚绍陵的调笑,但还是能感受到褚绍陵语气间宠溺的味道,心里暖暖的,低声道:“臣本是个没位分的侍卫,得殿下提拔才能侍奉殿前,这些都是殿下给的,臣没有什么能回报殿下的,不能没有眼色,再给殿下招祸患了……” 褚绍陵心里又酸又甜,这个小东西就是来克自己的!褚绍陵忍无可忍,低头吻住了卫戟的唇。 卫戟眼睛蓦然睁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褚绍陵不是没亲过他的唇,但从来都是浅尝辄止,这次褚绍陵再也不甘心只是轻吻,褚绍陵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卫戟脖颈上的皮肉,手指往上移,微微用力抬起他的下巴,趁卫戟还没反应过来侵入了卫戟柔软的口腔…… 卫戟下意识的往后躲,褚绍陵一只手揽在卫戟后背上将牢牢人困住,褚绍陵的吻都带着侵略性,他一直睁着眼,细细的,贪婪的欣赏着卫戟脸上的每一个神色,褚绍陵温柔的舔着卫戟的上颚,寻找卫戟慌忙躲避的舌尖,褚绍陵手下愈发用力,恨不得将人揉搓进自己身体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褚绍陵才大发慈悲将人放开,卫戟微微喘息,刚才的吻显然突破了卫戟的一些认知,小侍卫的脸红了,害臊了。 褚绍陵轻笑:“舒服么?” 卫戟羞的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褚绍陵笑笑将人放开,半晌道:“知道上次皇上和丽妃来我宫里查巫蛊的事么?” 卫戟点点头:“知道。” “那次是我那好弟弟通的风报的信。”褚绍陵冷笑,“他巴不得有人害我呢,怎么会真心担忧我书房里有谁……” 褚绍陵和褚绍阳亲厚宫中人尽皆知,卫戟还没从刚才的亲昵中回过味来,愣愣的睁着眼,道:“怎么会……四皇子和殿下是亲兄弟……” “亲兄弟下手才方便呢。”褚绍陵闭了闭眼将前世的种种从脑中挥开,“他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我告诉你是让你心里有数,别什么人说的话都当回事,你只听我的就行。” 卫戟脑中乱乱的,闻言点点头:“臣听殿下的。” 褚绍陵看他呆呆的样子好笑,现在估计自己跟他说月亮是圆的他也答应着,褚绍陵想起今天那荷包来,问:“对了,你大哥可定亲了?” 卫戟摇头:“没有,殿下怎么了?” “没事。”褚绍陵拉过被子给两人盖好,又在卫戟额上亲了下,“睡吧。” 15、第十五章 过了年转眼就到了二月,天气一日比一日好,皇帝却病了。 原本只是得了伤寒患了咳疾,不知怎么的一直好不了,到了二月中的时候越发严重起来,几乎下不了床,每日药不离口,却一点起色也没有。 褚绍陵身为嫡长要去侍疾,自然不用他真的做什么,不过是将御医煎好的药递过来,再看着皇帝一口口喝下去,皇帝一碗药一碗药的灌下去,毫无效果。 太后急的上火,一直责备御医没用,看着身边的人也没好气,责骂妃嫔们侍奉不利,淑妃娴妃要管着六宫事宜,年后事多一时照看不到也可恕,妃位上只有丽妃没事要忙又没伺候好,太后心里着急,借着由头发作了丽妃几次,将丽妃禁足后复起的风头骂了个一干二净。 朝政上有内阁大臣们处理还好说,只是马上就要到三月春耕的日子,往年这个时候遵旧历皇帝都要去城外亲耕,以此重农劝稼,祈盼丰年,如今皇帝这个样子必然是没法去了。 太后想着亲耕的事,晚上人少时跟皇帝提了起来,慢慢道:“皇帝身子这样,自然是不宜挪动,不如派一位皇子替皇帝去,不耽误正事。” 皇帝刚喝了一碗银耳雪梨汤,咳嗽稍稍好了些,闻言沉默了。 皇帝今年刚刚三十九岁,已经开始对太子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9 一事上心了。 朝臣时不时的提起,妃嫔有意无意的暗示,皇子们明里暗里的争斗,这些都让皇帝心烦,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喜欢别人时不时的提起太子的问题,男人对权利的执着是绝对的,病中的皇帝对此更敏感。 太后与皇帝母子连心,自然知道皇帝的心事,见皇帝不接话继续道:“不如让陵儿代皇帝去吧,如今没立太子,也只好让长子过去。” 太后这次没提“嫡子”,皇帝眉头稍微放开了些,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淡淡道:“母后思虑的是。” “只盼着皇帝早一日好起来。”太后眼眶微微红了,“母后每日念经都是为了你,怎么还会生病?你这是要哀家的命么……” 病中的皇帝心最软,连忙道:“让母后挂心,都是儿子的过错。” 太后拿过宫人奉上来的茶盏递给皇帝,低声道:“知道错了就早些好起来,孙儿们整天让哀家操心还不够,如今你也跟着添乱,让我惦念。” 皇帝笑笑,就着太后的手喝了一口茶,沉默了片刻道:“春耕的事,就让陵儿代朕去吧。” 太后点头轻笑:“陵儿必然能将事办好。” 褚绍陵接到旨意时也愣了下,皇帝病中起不来,春耕的事他也想过应该会派给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皇子代皇帝出城举行春耕大典,很多礼数自然不能同以往一样,礼部的官员给褚绍陵讲了半日春耕的流程,最后道:“皇帝仍在宫中,禁军自然不能动,臣想着……” “这是自然。”褚绍陵笑笑,“派骁骑营护卫即可,不敢劳动禁军。” 礼部官员也知道骁骑营的新统领卫战是褚绍陵提拔上来的,从善如流:“是,听说骁骑营的卫战虽然年轻,但最是个稳重老城的人,骁骑营护卫大皇子必然不会出了差错。” 褚绍陵一笑,转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卫戟,又跟礼部尚书商议了些春耕的细节就回了碧涛苑。 进了寝殿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卫戟笑了下,轻声道:“臣替家兄谢过殿下提携。” 褚绍陵闻言忍不住调笑:“不用替卫战,不过都是为了你,就一句谢?” 卫戟脸红了,不知道再怎么接话,愣了愣犹豫道:“明日是臣休沐的日子,家兄……也正好休沐。” 褚绍陵挑眉笑了,自打年前卫戟回家一趟带了一身伤回来后褚绍陵就没怎么让他回去过,这次卫戟又是一月没回去了,看来是想家了,褚绍陵开了恩典,准了卫戟一天的假。 褚绍陵怕卫戟心里委屈,又哄道:“我是怕你回去再挨打呢,等你父亲去了任上以后一定不拦着你回家。” 这次休沐褚绍陵让卫戟带了两封信回去,一封是给卫铭的,夸赞了卫戟和卫战几句,言语模糊,暗示两人的亲事不要擅定,卫铭还算聪明,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另一封是给卫战的,褚绍陵让卫戟在无人处给卫战,信里写了些什么卫戟也不知道。 马上到了二月二十八,钦天监看好的日子,这天褚绍陵早起先去承乾宫给皇帝请了安,又去了慈安殿一趟,最后由褚绍阮褚绍阳等人送出了宫。 出宫后还有半日的路程要走,褚绍陵也不再拘着,下了马上了随行的马车,顺便捎上了卫戟。 褚绍陵今日穿了身紫色礼袍,华贵的紫色锦缎上用金线绣着蛟龙图腾,精致非凡,褚绍陵上了车就拉着卫戟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卫戟怕压着褚绍陵的衣裳压低声音急道:“殿下别闹……外面听得见。” 褚绍陵一笑轻声道:“谁闹你了,还有两个时辰的路,骑马不累么?” “只是两个时辰不会累。”卫戟本是近卫营出身,这点辛苦自然不放在心上,“殿下累了?” “没有。”褚绍陵摇头一笑,端过马车中的一碟子点心递给卫戟,“豌豆黄,你爱吃的。” 早起卫戟没有吃好,这会儿倒是饿了,点点头:“臣谢殿下赏赐。”说毕端过来开始吃,褚绍陵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想笑,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褚绍陵撩起窗帘来看着外面出神,卫戟吃的仔细,连着盘子里碎了的也捡起来吃净了,吃完后拿过茶盏一口喝了,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殿下,臣还是去外面护卫吧?” 褚绍陵闻言啧了一声,合上帘子,轻笑:“刚吃完了就想走?老实呆着,你大哥在外面呢,不缺你一个。”褚绍陵拉着卫戟的一只手捏了捏,闭目养神。 卫戟没有法子,只得跟着歇息,昨晚事多他跟着褚绍陵睡的也晚,现在吃了东西歇在马车上不一会儿就困了,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褚绍陵睁开眼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轻轻揽着卫戟让他枕在自己腿上,卫戟困得厉害,迷迷瞪瞪的抱着褚绍陵的腿睡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一行人已经出城几十里,褚绍陵将车帘掀开一缝,前面是一片枫树林,林子中灌木茂密,远远看上去一片昏暗,卫战策马慢慢向褚绍陵的马车靠近,眼中尽是戒备。 马车离着枫树林越来越近,林子中突然冲出百十个刺客,说时迟那时快,一行人亮出兵器朝着褚绍陵的马车冲了过来,卫战率先反应过来,大喊“护驾”,卫戟猛然睁开眼,只向外看了一眼,抄起放在一边的大刀翻身扑了出去!褚绍陵反应过来时卫戟已经冲到了刺客面前! “卫戟!”褚绍陵将他叫进马车里就是怕他出事,没想到竟是没将人拦住,褚绍陵心中着急,情急下也跳下了马车,急道,“卫戟!你给我回来!” 卫戟正一人迎战两个刺客,卫戟从入近卫营学的全是护驾招式,人神俱灭天地同伤,只要制敌不求自保,招招见血,卫戟一刀砍进一个刺客左胸口,听见声音回头看向褚绍陵,犹豫间另一刺客趁机扑到卫戟后面,刚要动作时被几名侍卫砍死,这几人是得了褚绍陵授意来的,连忙将卫戟护回褚绍陵身边。 卫戟手臂被刚才的刺客砍了一刀,还在滴血,褚绍陵又急又怒,眼中几乎要冒火,心中反复按捺了几次,还是抬手扇了卫戟一耳光。 16、第十六章 卫戟被打的侧过头去,愣了。 褚绍陵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身边一近卫道:“给他包扎一下,扶他上车。” 卫戟愣愣的看着褚绍陵,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刺客,褚绍陵此时的脸色阴沉眼中尽是戾气,卫戟犹豫了下上了车。 刺客人数远不及骁骑营侍卫,不多时就全被制伏,怕有人诈死,卫战命人将死了的刺客拉倒林子中去挨个将头砍了,走到褚绍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0 陵面前来跪下请罪:“臣护卫不利,请大皇子责罚。” “无事,多亏了卫统领机警。”褚绍陵命卫战起来,“护卫可有伤亡?” 卫战摇头:“几个兄弟受了些伤,没有大碍。”卫战忍不住抬头看向马车里面,卫戟好像也受伤了…… “没有大碍就好。”褚绍陵看着远处被侍卫生擒十几个刺客道,“把那些刺客绑起来,再把嘴都塞好,不许有人自戕,派一百人把这些刺客送到顺天府去,让府尹给我马上审,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跟我过不去。” 卫战点头:“是。” 随行的官员大多吓了个半死,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走到褚绍陵身边来问安,礼部尚书更是吓得变了脸色,这是怎么说的?他住持了多少年的春耕,马上就要告老还乡的时候摊上这种事,离着预定的庄子上还差十几里,马上就有迎接的官员了,这还去不去? 礼部尚书手都在哆嗦,颤巍巍道:“殿下……是按着原定的接着走,还是先回城?” “大人说笑了,怎么能回去呢?”褚绍陵冷笑,“刚才受伤的护卫们每人赏银百两,跟着押送刺客的队伍回城疗伤,剩下的人原地休整半个时辰,务必让皇庄上的人看不出来我们出了差错,亲耕是大事,不能因为这些宵小耽误正事。” 礼部尚书躬身:“大皇子能这样顾全大局,老臣羞愧。” 随行的官员也没想到褚绍陵能如此冷静,心中暗暗佩服。 褚绍陵将万事交代好后转身上马车,卫战走近扶了一把,褚绍陵低声问:“都安排好了?”,卫战不动神色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殿下放心。” 褚绍陵点头,上了马车。 马车里卫戟脱了外袍,左臂上已经包扎好,白色的绷带上隐隐透出些血色来,褚绍陵火气下去了心里疼起来,低声道:“这是怎么包扎的?可用了药?” 卫戟原本因为挨了刚才那一下心里有些害怕的,怕褚绍陵回来还要训斥他,现在见褚绍陵还关心自己心里忍不住又委屈起来,话还没说眼眶就红了。 褚绍陵越发心疼,坐下来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叹了一口气:“知道为什么打你么?” 卫戟点了点头:“没……没听殿下的,去杀刺客了。” “知道还去!”褚绍陵小心的将卫戟揽在怀里,发狠道,“太惯着你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还伤着了,是想气死我?” 卫戟刚才挨了一巴掌,原本以为褚绍陵不再喜欢他了,心里正难受着,这会儿被褚绍陵抱着心里好受了不少,难得的,小心的抬起手搂在褚绍陵后背上,悄悄的把脸埋在褚绍陵肩膀上把眼泪抹了,这么大了还哭,他有些难为情。 褚绍陵心里其实也后悔了,人前他一直对卫戟很好,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卫戟,想来也伤了这半大孩子的心,褚绍陵哪里知道卫戟其实更怕褚绍陵讨厌他了,这半天在马车上又担心又难受,心都揪起来了。 褚绍陵脾气发过了,看来卫戟也得了些教训,怕卫戟心里过不去,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柔声哄道:“刚才是我莽撞了,一时火气上来没顾上,还疼么?我看看……” 褚绍陵盛怒下也存着几分理智,下手并不重,卫戟脸上连个痕迹都没留下,这会儿早不疼了,褚绍陵仔细看了看,在刚才打的地方亲了亲,卫戟原本无事的脸上倒红了。 确定了褚绍陵还疼自己卫戟心里已经舒服了不少,闻言摇摇头,低声道:“没打疼,都是……臣不好。” 褚绍陵闻言心里一疼,上回卫铭打了卫戟,褚绍陵问过卫戟,自己打他会不会躲,卫戟说不会,那时褚绍陵还答应永远都不会打他,这才过了几个月,竟然食言了。 褚绍陵侧过脸轻吻卫戟的脸颊轻声道:“给你赔个不是,别记恨我……” 褚绍陵本不是个会道歉的人,但对着这个人,什么原则什么性子也没了,为了哄他什么软话也说的出来,今天卫戟是委屈着了,褚绍陵心里疼着呢,他也会怕,怕卫戟记恨自己,不敢再和自己亲近。 卫戟哪里当得起褚绍陵赔不是,连忙道:“臣不敢记恨,只要殿下还……”卫戟抿了下嘴唇,下面的话却是不好说了,褚绍陵一笑:“自然还跟以前一样疼你,今天是我错了,不该动手……也算是给你个教训,以后不管是出了什么事,你只要保命就好……” 卫戟愣了下,低声道:“臣是殿下的护卫,怎么能顾着自己的性命?” 褚绍陵微微低头,和卫戟额头对着额头,轻声道:“今天伤着的要是我,你难受不难受?卫戟,只有你有心么……” 卫戟侧过头去,眼眶瞬间红了,褚绍陵笑了下,安抚的在卫戟背上拍了拍,哄道:“行了,今天的事你要是有气就跟我说,只是下次绝对不可以再这样,听着没?” 卫戟低头用袖口抹了抹眼睛,点头:“臣知道了。” 难得的,卫戟主动的抱住了卫褚绍陵,哽咽着,小心的将脑袋顶在褚绍陵肩膀上,褚绍陵笑笑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哄道:“罢了,哭什么,今天咱们都算得着教训了,以后知道听话就行了。” 卫戟点了点头,享受着褚绍陵轻柔的抚摸,听着褚绍陵只对着他才有的温和宠溺的哄劝,心里的委屈全没了,只剩下暖暖的熨帖。 褚绍陵闭上眼轻吻卫戟的发顶,心里长长的叹口气,没人知道,刚才看着卫戟不要命似得提刀就冲进了刺客群中,褚绍陵心里有多着急。 那一瞬间褚绍陵恍惚看见了前世,断肠崖上卫戟一人冲进了禁军队伍中。 不多时就到了皇庄上,褚绍陵借口身上有血气不吉利要换衣裳,去行宫换衣裳的时候褚绍陵叫了随行的御医给卫戟看了看伤口,所幸伤口不深,御医给仔细的收拾了,又躬身交代了要忌口等等,褚绍陵打赏了太医,命卫戟留在行宫里养伤。 褚绍陵又哄了卫戟好一会儿才出来,正看见卫战在和御医说话,想来是担心弟弟伤势在问,卫战见褚绍陵出来了连忙迎了过来,见周围无人低声道:“殿下,那十几个刺客就这么送出去,臣有些不放心……” 离了卫戟,褚绍陵脸色渐渐冷清下来,淡淡道:“无事,塞着嘴的棉布上都浸过药,这些人撑不过一日,大理寺那边我已经打好了招呼,无事。” 卫战点点头不再多言,褚绍陵转头轻声道:“卫戟没事,不用惦念着。”说着又笑了声,“你弟弟很忠心,我自然会护着他,你万事放心。” 卫战闻言脚步顿了下,犹豫了下终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1 是没有说什么。 上次卫戟休沐时带回来了褚绍陵的两封信,一封言语暧昧,谈起了两人的婚事,另一封给自己的信中谈起了这次出宫的事宜。 褚绍陵信里说的明白,去皇庄的路上会有刺客,这些都是甄家的人。 这次的刺杀褚绍陵早就知道,或者说这次的事就是褚绍陵策划的,褚绍陵安排在丽妃身边的人不断的撺动怂恿丽妃,说的丽妃动心了,在宫外将褚绍陵杀了,干干净净,多好。 丽妃又开始去游说自己父亲甄嘉欣,丽妃,褚绍阮,甄嘉欣几人宫里宫外的谋划了多天,才有了这次的刺杀。 褚绍陵和卫战谋划的比他们还周全,务必要抓到活口,然后将人押回顺天府的路上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几人身上落下些甄家的痕迹,回到了皇城顺天府尹自然不敢接下这样大的案子,将人转到大理寺后,来不及过堂这些人就会毒发身亡,不给甄家任何翻供的机会。 而卫战会因为护驾有功办事果断,再往上升一步。 这次的事大多是褚绍陵准备的,不过卫战也帮上了不少忙,经此一事褚绍陵越发看重卫战,同自己一样的年纪,有这个城府算是难得的了,更重要的是他是卫戟的大哥,为了卫戟,褚绍陵不会吝惜任何提拔卫战的机会。 17、第十七章 所谓亲耕,不过是褚绍陵扶着耒,将准备好的一小片地耕了一遍,周围鼓乐伴奏,礼官吟诵。 褚绍陵耕过后百官还要耕,褚绍陵站在高台上看着,等百官耕完众人一起举行祭祀,以祈今年风调雨顺,年丰岁稔。 祭祀后众人回行宫,天已经晚了,回城来不及,要在行宫里住一晚上,褚绍陵守着礼没有住进正殿,而是跟着卫戟一起宿在了偏殿的暖阁里。 白天闹了那么一场褚绍陵心里还记挂着,晚上歇下来在榻上抱着卫戟又哄了一番,褚绍陵自己倚着软枕,揽着卫戟让他躺在自己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着卫戟的发顶,慢慢道:“伤口还疼不疼?” 卫戟摇头,打了个哈欠:“臣不疼了,明天咱们就走吗?” “嗯。”褚绍陵估计现在大理寺已经炸了,送来的十几个刺客不明不白的就死了,是个人就会怀疑是甄家杀人灭口,敢在大理寺中动手,甄府这次是说不清了,不知道现在麟趾宫的那两位在做什么,褚绍陵闭上眼思量着明日的事,卫戟抬起头来看褚绍陵,小声道:“殿下……” 褚绍陵睁开眼:“嗯?” 卫戟犹豫了下,道:“臣饿了。” 褚绍陵撑不住笑了,将床帐拉下来,叫人送了些点心进来,因着卫戟的伤要忌口,褚绍陵晚上并没有传膳,只是命人送了些粥过来,褚绍陵自己还好,卫戟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单是吃粥哪里吃得饱,不过才一个时辰就饿了。 褚绍陵命人挑了几样卫戟爱吃的荤素点心上来,也没下榻,摆了个炕桌让卫戟吃,卫戟胃口大,就着茶水吃了两盘点心,褚绍陵看他吃的香甜也跟着用了些,不多时撤了点心两人净手,卫戟不再趴在褚绍陵身上,自己在一边的枕头上躺好,想了想道:“明天就回宫了……明早臣能不能起早一些,跟卫统领说一会儿话?不会耽误大哥的差事的。” 褚绍陵心里一动,他有意无意的隔开卫戟和卫战,看来卫戟是感觉出来了。 卫戟年纪还小,一直在宫中任职,会想念家里人是人之常情,但褚绍陵已经不是一次的阻碍卫戟跟卫府的人接触了。褚绍陵一直打着怕卫戟回家再被卫铭打的幌子将人留在宫里,但实际上,褚绍陵从心里就是不喜欢卫戟心里还记挂着别人。 这种担忧显然是多余的,褚绍陵自己也明白,在卫戟心里不会有人比自己更重要,卫戟再呆也一定分得清亲人和爱人的区别,但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褚绍陵下意识还是会去和不存在的敌人争抢,想要侵占卫戟全部的时间和心思。 如果褚绍陵现在已经可以为所欲为的话,他甚至怀疑自己会将宫中所有不相干的人轰出去,将内城改建成卫戟喜欢的样子,然后倾举国之力,将最好的东西全送到卫戟面前来,最后,将卫戟永远的困在自己为他建造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人能动的了他,也没有任何人会来和自己争抢他。 前世的噩梦变成了褚绍陵心中的一只猛兽,时不时的会叫嚣一番,褚绍陵要用很大很大的定力来控制住它,至少在自己还不能为所欲为的时候要控制住它。 卫戟自然是不会知道褚绍陵这些心思的,他在这方面愚钝的很,只是凭着近似于小动物的直觉觉察到了一点。 褚绍陵看向卫戟,故作轻松道:“起早能有多长时间,再说你还带着伤,不能缺觉,想要跟你大哥说话不容易么,明天我将马车让出来,你们兄弟有什么话好好聊。”既然不能真的将卫戟与他家中的人隔开,不如顺水推舟做个好人,还能让卫戟觉得自己体贴大度。 果然卫戟瞬间心里温暖不已,蹭近一些,慢慢的抱住褚绍陵一只胳膊,笑了下:“不敢,殿下不如准臣明天骑马,臣在外面跟大哥说话一样的。” 褚绍陵侧过身子来给卫戟盖好被子,道:“刚好一点就又招我教训你,一月之内别想骑马了,崩了伤口怎么办?明日我本来就想骑马,进城时多少人看着,总坐在马车上算是怎么回事,听话……” 褚绍陵将手轻轻的搭在卫戟额头上,卫戟闭上眼,老实睡了。 翌日回城,褚绍陵果然将马车留给了兄弟二人。 卫战心里多少个疑团,如今见了弟弟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卫戟看见卫战心里挺高兴,他和大哥都是从小就进了近卫营有了差事,兄弟俩休沐时间不容易撞在一起,见一面难得很,卫戟小时候学的招式都是卫战手把手教的,兄弟二人感情很好,卫战虽然话不多但对卫戟很温和,虽然偶尔也会严厉的训斥几句犯了错的小卫戟,但那疼爱不是假的,比起冷漠的父亲来,沉默温柔的卫战更给了卫戟父亲的感觉,现在卫戟也不小了,但对卫战还是有些依赖的。 卫戟从年后就没再见过卫战,昨天兵荒马乱的也没能说上话,现在好不容易能跟大哥这么亲热的聊天还是很开心的,念念叨叨的说了半日,卫战默默的听着,眉头越锁越紧,半晌道:“年前……你是怎么就升了三等侍卫?” 卫戟茫然的看着卫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卫战审视的看着卫戟,卫戟墨色眸子澄澈,抬头看着卫戟,他没撒谎,他是真的不知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2 道。 那日他休沐回碧涛苑,还没进宫门就看见褚绍陵撑着伞在雪中站着,好像是在赏雪,自己当时避不开只得过去请安,没想到褚绍陵问了问他的名字,就升他做贴身侍卫了。 这事卫戟后来也觉得奇怪,思量了很久后觉得一定是那日殿下赏雪开心,顺便提拔了自己一下,卫戟暗暗窃喜自己的好运气。 卫戟虽然不太聪明但也知道自己和殿下的事是不好让别人知道的,卫战若是真的逼问他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所幸卫战也避讳着,又带着些少年的矜持,没有真的问出来。 卫战的模样跟卫戟很像,但眉眼要更深邃一些,看上去比卫戟稳重很。 自己弟弟自己知道,卫戟的资质勉强算是上等,褚绍陵就是再求贤若渴也不会礼贤下士到这个份上,从年前自己受梓君侯提拔为骁骑营统领卫战就一直不明白,大皇子的恩宠不是那么好受的,卫战心里一直疑惑着,但一直没能抽出空来跟卫戟好好聊一聊,昨日看见他和褚绍陵的种种,卫战心里冒出了个不敢想的念头。 大皇子这样恩惠他们卫家,难道是因为对卫戟…… 卫战强迫自己忘掉这些,但心里还是担忧,且不说这事传出来好听不好听,褚绍陵不是个好性子的人,当主公还好,若是当……那个,就自己弟弟懵懂的性子,万一什么时候惹恼了褚绍陵该怎么办?伴君如伴虎,卫战担心自己弟弟会不明不白的获罪。 卫战从来没想过要借弟弟平步青云,若是能换大皇子放过卫戟,让卫战现在就罢官回家也行,但显然褚绍陵不可能会这么做,天家的恩泽,向来只能谢恩,躲不过的。 卫戟没心没肺的跟卫战打听骁骑营的事,神情间居然有些向往,卫战敷衍着他,沉默了半晌道:“老七……平时有点眼色,不要和殿下太……亲密了,多尽侍卫的本分,懂吗?平时更不要讨赏赐,等到……就好了。”只要不犯大错,等到褚绍陵厌烦的那一天,想来会给弟弟一个好退路的。 卫戟闻言愣了,卫战吩咐的显然跟褚绍陵教训他的话背道而驰,卫戟下意识觉得大哥是在说昨日的事,褚绍陵给的教训太深刻,卫戟摇了摇头:“我……我听殿下的。” 昨日的事卫戟回去自己也想了很多,褚绍陵的那句“今天伤着的要是我”触动了卫戟,将心比心,卫戟深觉褚绍陵的话有理,褚绍陵话对卫戟来说就是真理,他颇为好心的用褚绍陵哄骗他的话来安慰卫战:“大哥放心,只要听殿下的就好,别的不用多想。” 卫战震惊的看着卫戟,他的弟弟的心怎么就这么宽? 卫戟完全不知道大哥的担忧,盘腿坐在马车上,左臂绑的好好的,怀里抱着个点心匣子,慢慢的,按着点心的花色挨个吃了一个,吃到一个蝴蝶卷觉得味道不错,就将所有的蝴蝶卷放在了一起,他递给卫战一个,剩下的不舍得再吃,想着褚绍陵一会儿要是饿了可以吃一些。 卫战接过点心吃了,眉头还是紧锁着,卫战一直不能理解,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他一直默默的担心着弟弟的前途,一开始是担心褚绍陵喜欢卫戟,后来又开始担心褚绍陵不再喜爱卫戟,他一直担忧着,直到很多年后,他卫家成为皇城中举足轻重的大族,卫戟位极人臣,褚绍陵连卫戟两个襁褓中的儿子都封了侯,更是用了无数人的鲜血将两人间的阻碍全部除去。 那时卫战才明白过来,一路走来的每一步褚绍陵都在默默的为卫戟铺路,褚绍陵就像耐心教导孩童学步的长辈一样,扶着卫戟的手,让他的傻弟弟懵懵懂懂,又稳稳当当的追随着褚绍陵的脚步走到了世间的最高处,直到那时候卫战才卸下所有的不安,彻底的放下心来。 18、第十八章 一行人回到皇城后由礼部的官员接进内城,进城前褚绍陵还按例给路上的百姓分发了干粮和种子,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宫门口几位皇子早早的就等着了,褚绍阮脸色苍白,三皇子褚绍陌眼中尽是幸灾乐祸,褚绍阳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还对褚绍陵无害的笑了笑,五皇子褚绍隋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乐呵呵的看着这热闹阵仗。 褚绍陵下了马,几位皇子连忙走近问好,虚头巴脑的寒暄了几句,跟着褚绍陵一起去了承乾宫,皇帝还在等着呢。 褚绍陵一进承乾宫就感受到了一丝特别的味道,原本该在御前侍疾的丽妃不见了踪影,皇帝的神色并没有比自己出宫时好一些,脸色好像是更差了一些。 褚绍陵依礼请了安,又细细问候了皇上的病情,皇帝有些心不在焉的,淡淡笑了笑,问了问褚绍陵路上遇刺的事,好生安慰了几句,却没有提刺客是怎么处理的。 皇帝精神短,心里有顾忌还不想开发,所以先不想提,但这么大的事,他不提自然有人会提。 褚绍陌笑道:“我听闻大哥在路上遇见了什么事?这也新鲜,去皇庄的路上都能遇见刺客,大哥也说给兄弟们听听!” 三皇子褚绍陌的母妃德妃死得早,自己资质平庸也不得皇帝喜欢,属于爹不疼娘不爱类型的,平时谁也不将他放在眼里。 对于这样的皇子,一般如同太后皇帝一样,不管心里喜欢不喜欢大面上都还过得去,并没有苛待过他,但像是丽妃之流不免趋炎附势,平时没有给过褚绍陌什么好脸,褚绍陌心里自然是有恨的,现在见褚绍阮栽了大跟头实在按捺不住。 褚绍陵轻笑:“我也觉得奇怪呢,好好的去办趟差事,竟惹到了一些毛贼,我心里倒是庆幸,这次亲耕礼幸亏是我代父皇去的,若是父皇亲去,那……” 褚绍阮脸色一瞬间变得雪白,褚绍阮看向褚绍陵,心里恨极,将自己外家拖下水不说,还要给他们一顶弑君的帽子! 榻上的皇帝脸色也变了,褚绍陵轻笑:“我命人将那些人押送到了顺天府,却不知审的如何了?这到底是哪里的贼人,也不劫财,只朝着我杀,难不成是我惹了他们了?” 殿中安静了许多,褚绍阳接口道:“大哥刚回来还不知道,这是宗大案,回来后就转到了大理寺,然后……那些刺客全死了。” “死了?!”褚绍陵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生擒这些贼子的时候他们还会求饶,眼见这些人是不想死的,怎么这么容易就全死了?” 褚绍陌笑笑,显摆一下自己的智商:“大哥这还想不出?显然是有人着急,杀人灭口了!” 褚绍阮满头虚汗,腿脚虚浮,几乎要摇摇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3 欲坠了,褚绍陵慢条斯理的插下最后一刀:“哦,那也无妨,就算是死尸也能找出不少证据来,大理寺办案缜密,儿臣相信大理寺、父皇会给儿臣一个交代。” 皇帝闭了闭眼,点头:“这是自然,陵儿这趟差事辛苦,等朕好了自然有赏赐,先去慈安殿吧,太后还记挂着你呢。” 褚绍陵跪安。 褚绍陵刚下了轿辇就被孙嬷嬷迎了上来,正殿中太后早就等着了,太后心里一直惦念着,见褚绍陵来了连忙将人叫到身边仔细看了一番,褚绍陵知道这次的事肯定是吓着太后了,连忙笑道:“皇祖母这是怎么了?孙儿不过是出去一趟,一根头发都没少的。” 太后心里又气又疼,还没说话眼泪先流了出来,哽咽道:“就是这样!总不能让哀家省心……皇后狠心,一撒手走了,把你留给哀家,要是伤着了碰着了,过几年让哀家怎么跟皇后交代……” 太后说出这话对褚绍陵来说就是诛心了,提起凌皇后来褚绍陵心里也是一酸,连忙跪下了,低声道:“孙儿并没有怎样,不敢让皇祖母惦念,皇祖母正值春秋鼎盛之年,这些话万万不可再说了。” 太后揽着褚绍陵呜咽了半晌,让褚绍陵劝了半日方好了些,狠道:“敢对嫡皇子动手,看来有些人是疯了,哀家这些年实在是太过慈悲,让人没了惧怕,这次的事哀家定然不能让人轻轻松松就翻过去……” 老太后将褚绍陵扶起来,让褚绍陵坐在自己身边,摩挲这孙儿的后背慢慢道:“哀家派人去靖国公府和梓君侯府通了消息,这次哀家要让那些人好好的长些教训……” 褚绍陵轻笑:“皇祖母大动干戈了,那些人已经死了,想来是查不到什么了。” “这次的事没拿着实打实的证据,那是大理寺不敢往深处查!这样的案子,没有你父皇的点头大理寺敢往下查吗?!”太后如今对皇帝也有怨气,只是心里还是疼顾,没有说出来什么,只道,“别怪你父皇,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你父皇也有不得以的难处,甄家的事牵一发动全身,现在还没有到动甄家的时候……如今证据不足,皇帝也没有说要接着查,既然不动甄家,那就要借着这个机会……罢了,这些梓君侯回来会跟你说。” 太后一直守着后宫不干政的底线,即使暗地里操纵的再多,明面上是不肯自己出手的。但太后的母家及暗中盘根错节庞大的力量不是傻的,自然有人替她解忧。 皇帝既然念着旧情不想动甄家,那就要拿出对等的东西来补偿褚绍陵。 太后叹口气,如今自己与儿子竟然也要动用各自的势力来相互制衡,何等滑稽。太后看着褚绍陵精致的眉眼心里略有安慰,儿子性子孤僻左犟,孙儿就好多了,若有一日褚绍陵掌大权,定然不会让自己和自己母家难做,褚绍陵是个会关照自己外家的人,太后放心。 太后又念叨了褚绍陵半日,一直担心他昨日伤着吓着了,褚绍陵心中微动,慢慢道:“孙儿现在能平安回来,多亏了亲卫忠心。” 太后慈爱的看着褚绍陵,笑道:“你身边的近卫就是做这个的,你好好犒赏犒赏就罢了。” 褚绍陵笑了笑,貌似不经意道:“孙儿身边有个叫卫戟的,尤其忠心,自己伤成那样,还一直拼命顾着我,孙儿心里很感念。”褚绍陵言语模糊,没有说一句谎话,却将事情描述的万分惊险,好像卫戟为了保护他遍体鳞伤了似得。 太后一笑:“那就好好的给这人一份恩典,也能激励你身边的人,御人之术你比哀家懂,知人善用,将这样的人就提拔到身边来,再有万一也能护得你周全。” 褚绍陵点头:“孙儿省的。” 从慈安殿出来后褚绍陵直接回了碧涛苑,外面还有不少人想要见他,但褚绍陵没有那个心思一一应付了,太后已经划出道道来,皇帝既然想要保住甄家就要拿出一定的诚意来,其他的褚绍陵一点也不想费心,他现在只想见卫戟。 寝殿里卫戟正蜷在榻上,回来后他被王慕寒灌了一大碗药膳,此时有些困倦了,见褚绍陵来了连忙下榻请安,褚绍陵将人扶起来一起上床,褚绍陵解了卫戟的衣衫看了看他的伤,卫戟自己倒是不甚在意,道:“臣这点伤用不了几天就好了,那些刺客审出什么来了么?是谁要害殿下?” 褚绍陵笑笑:“没有什么事了,放心。” 卫戟对于褚绍陵的事有着近似于小兽的敏感,想了想道:“是不是甄家?” 褚绍陵挑眉:“你还知道这个。” 丽妃与凌皇后的事宫里宫外都知道,卫戟就算再不警醒也明白一些,想了想道:“甄家对殿下不好,皇上为什么早早的将甄家处罪呢?” 褚绍陵笑了,要是别人问这个来褚绍陵连个冷笑都欠奉,但卫戟问出来褚绍陵就觉得无比可爱,他的卫戟心智还小呢,褚绍陵揽着卫戟让他躺好省的他压着胳膊,慢慢道:“皇上当初登基时,也是经历了一番波折的,当初除了太后和我母后的母家,甄府也出了不少力。” 提起前事来褚绍陵心里有些恶心,继续道:“皇上登基后,就开始厌恶外家的掣肘,他想要绝对的权利,完全忘了韦府凌府为了将他扶到这个位置上死过多少人,只想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这种情况下,甄府就成捍卫皇权的亲兵。” “我父皇大肆提拔甄家,想用来制衡自己外家……”褚绍陵忍不住冷笑,“他怎么不想想,等到甄家爬到了这个位置上,未必会比韦家和凌家好控制,一心只信丽妃的奉承和柔顺,蠢材!” 卫戟愣愣的看着褚绍陵,褚绍陵看着他的呆样也有些好笑,轻笑道:“听明白了?” 卫戟老实的摇了摇头,他听不懂。 褚绍陵也没指望他听懂了能如何,闻言笑笑,又聊起了别的。 19、第十九章 卫戟当时是真不懂,朝中权贵表面光鲜下的暗潮汹涌离他很近又很遥远,这场变动始于天启十四年,大皇子褚绍陵代皇帝亲耕的路上,卫戟因此还落了一道伤,伤口在卫戟年轻的身体上迅速长好了,他转眼就忘了。 这场行刺让他记住的就是回宫后,吏部尚书甄嘉欣上表称人老体衰,告老了,而比甄嘉欣还大一岁的梓君侯却顶替了这个重要的位置,卫戟当时听说了还困惑了一会儿,不过褚绍陵要封王的消息迅速让他忘了这些不相干的事,未及冠就封王,这在褚王朝是少有的荣耀。 皇帝的说法是陵儿大了,这次亲耕处乱不惊,遇到这么大的事还没耽误亲耕礼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4 ,着实不易,陵儿居嫡居长,封王早两年也没有什么,正好给弟弟们做个榜样。 皇帝说这些话的时候正是在三月十五的家宴上,皇帝身子还没大好,脸色苍白着,说话声音都比平时低了很多,太后听了这话笑的慈爱,点头道:“很是,陵儿如今愈发长进,封王不过是早晚的事,不用拘着这一年两年的。” 褚绍陵起身推辞了半晌还是谢恩了,褚绍陵给皇帝敬酒,笑容淡淡的,行刺一案已经被揭过,甄家虽然是元气大伤,但没有动了丽妃和褚绍阮分毫,皇帝舍不得动这两人,那只得给自己一份无上的荣耀作为补偿。 席上几位皇子纷纷起身给褚绍陵敬酒恭喜,各个笑的真心,但心里作何感想就没人知道了,褚绍陵享受着弟弟们言不由衷的恭贺轻笑,一次不行就等到第二次,他能等,褚绍陵放下酒杯落座,看过这一桌子的人心里冷笑,当年伤害过他母后的,伤害过他的人,一个一个来,谁也跑不掉。 钦天监很快将封王的日子定了下来,三月二十八,大吉,皇帝亲拟了封号“秦”,礼部遵着太后的意思,大办特办,整个皇城都跟着热闹了一天,晚间的时候按着太后的意思还要大摆筵席,褚绍陵以皇帝身子不适,不宜受劳累为由辞谢了,早早的回了碧涛苑。 折腾了一天,褚绍陵和卫戟都有些累了,王慕寒喜盈盈的跑前跑后的给褚绍陵换了家常的衣裳,宫女伺候着将褚绍陵头上的五龙金冠摘了下来,褚绍陵拿过看了一眼轻笑,不甚在意的扔到了一旁的托盘上。 这天碧涛苑的晚膳比平日里丰盛许多,王慕寒领着一众宫女太监给褚绍陵磕头贺喜,褚绍陵笑笑打赏了碧涛苑里的宫人两个月的月钱,王慕寒知道卫戟在,褚绍陵不喜欢他们在一旁侍奉,颇为识趣的带着宫人下去了。 卫戟今天也跟着褚绍陵累了一天,见人下去了褚绍陵笑笑将人拉到身边来一起坐下,卫戟从听说了他封王的消息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比褚绍陵本人还开心,褚绍陵笑笑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轻笑道:“别傻乐了,吃饭。” 卫戟一笑拿过碗吃饭,褚绍陵给他夹了块鱼肉,道:“内务府已经开始着手选址修建秦王府了,图纸也拿来了,一会儿吃完饭你看看。” 卫戟将鱼肉吃了,愣了下道:“臣并不懂得修建事宜,怕是帮不了王爷。” “傻东西!我是让你看看喜欢不喜欢。”褚绍陵轻笑,“王府一年半载的修不起来,哪里有不顺心的随时让他们改就好,以后咱们要住多少年的,总得合心意吧。” 卫戟咽下一口饭,抿了下嘴唇,慢慢道:“王爷喜欢的……臣就喜欢。” 褚绍陵笑笑吃饭,不多时两人用好,褚绍陵又逼着卫戟吃了一碗燕窝粥,卫戟正是长个子抽条的时候,瘦的不像话,褚绍陵怕他吃的跟不上,总要哄他多吃一些,用完后褚绍陵带着卫戟回了寝殿。 褚绍陵将内务府奉上来的图纸给卫戟看,慢慢说给卫戟听:“从这里引了一处活水进来,我让人将池子扩建了一倍,池子中间建了一处阁子,等到夏天的时候咱们在这歇晌就好,这边他们本来说要栽芭蕉,我全让换成了竹子……” 卫戟不太看得懂,他没有什么挑剔的,褚绍陵说什么都是点头,褚绍陵轻笑:“你倒是好答应,我这是想问问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让他们收拾出来让你住的也舒服。” 卫戟愣了下,想了想低声道:“王爷……等出宫后,臣还跟王爷住在一起么?” “这是什么话?”褚绍陵失笑,“你不跟着我还能去哪?难不成我进了府邸你还留在碧涛苑里?到时候这里就不是我的了,过不了几年不知道又分给谁住了。” 卫戟犹豫了下,道:“臣听人说,但凡皇子封王之后,都会大婚……” 褚绍陵放下图纸,他算是明白了这几天卫戟在无人处默默出神是为了什么了。 褚绍陵看着卫戟心里忍不住心疼,这一个人,要自己如何对他他才能完全安心? 卫戟从来不争不抢,褚绍陵给的他谢恩,褚绍陵没有给的他从来不会张口要,褚绍陵明白,卫戟已经习惯了毫无指望的仰望和付出,他对自己再好他也没期盼过什么。 卫戟笑了下,低声道:“臣没有别的意思,王爷现在前途正好,臣……”卫戟嗓子莫名哑了,说不出话来了。 卫戟不是个聪明人,但他对褚绍陵的事有着特有的敏感,这些天褚绍陵风光无限,背地里不少人都暗暗的在猜测亲王妃的人选,宫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聊传不到褚绍陵耳朵里,但能卫戟都能听到。 他甚至已经给自己找好了退路,褚绍陵若是大婚他就做回他的三等侍卫,每日在外面侍卫守护就好,他不愿意看见褚绍陵跟王妃在一起。 但他又舍不得真的离开褚绍陵,能每日远远的看一眼他也知足。 褚绍陵没说什么,只是拉过卫戟来,重新摊开图纸,拿过一直笔来勾勾画画的继续给他讲:“这边我让人修了个小校场,回来给你练刀练棍时用……” 卫戟抬头惊异的看着褚绍陵,褚绍陵笑了下,接着道:“小校场的细图还没出来,等内务府呈上来你看看有没有不合心意的地方,小校场离着寝殿远了些,你练完功夫回去换衣服沐浴都不方便,我让人在这里……” 褚绍陵在一处空地上画了个圈,道:“给你建了座小楼,不单你用着方便,这里傍着池水,看风景也是不错。” 卫戟偏过头去,眼眶蓦然红了。 褚绍陵提笔在正殿的位置上写下“画戟殿”三个字,轻声道:“这是咱们正殿的名字,戟儿,你懂我的意思了么?” 褚绍陵揽着卫戟让他正对自己,在他额头上宠溺的亲了下,沉声道:“我说过不会娶亲,是真心的,我只要你,别每日想东想西的,你难受我看着也心疼。” 褚绍陵搂着卫戟在他发顶上亲了下亲,道:“不管是秦王还是日后别的什么,只要有我褚绍陵的地方,正殿里必然有你的位置。” 卫戟紧紧咬着嘴唇,眼泪倾然而下,褚绍陵笑笑,温柔的亲吻安慰他没有安全感的小爱人,其实不是卫戟在依附他,而是他渴望着卫戟,在这个冰冷的宫中他可以放心汲取温暖的人,只有这么一个。 褚绍陵看着自己改过的图纸,不管是奢华的碧涛苑还是庄严的秦王殿,有卫戟的地方才是家。 ——轮回决·完—— 【第二卷:终身赋】 2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5 0、第二十章 皇帝的病一直不见起色,不管他心里多不甘愿,政事上也得开始倚重褚绍陵了。 皇帝自然不放心将大权全部交给褚绍陵,为了牵制褚绍陵皇帝将已经懂事了的四位皇子都叫到了病榻前,好好勉励了一番,最后笑道:“朕的病拖着不肯好,没法子,正好给你们兄弟试炼的机会,以后你们四个每日都要去内阁听政,多听多看,看看那些老臣是怎么处理政事的,决议不下的事你们要商议着来,懂了么?” 几兄弟垂首称是,皇帝看着穿着亲王服饰的褚绍陵笑笑:“陵儿多照看着你几个弟弟,你在内阁听政时间最长,他们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你多提点着些。” 褚绍陵含笑颔首:“那是自然,父皇放心就是,还盼着父皇早日康复。” 皇帝点了点头,跟几人说了一会儿话他精神就跟不上了,摆摆手让人跪安了。 皇帝怕褚绍陵趁机揽权,褚绍陵索性根本不管这些事,从这天开始每日进了内阁只听不说。 褚绍阳心眼多,褚绍陵不出声他也不会出声,褚绍阮刚遭了教训如今万事不敢出头,平日也不怎么说话,褚绍陌以为终于轮到他施展了,每日去议政比谁都积极,褚绍陵冷眼看褚绍陌上蹿下跳,果然没几天褚绍陌就出了乱子,盐科的事他都敢插手,不懂装懂,想要一口吃个胖子笼络自己的势力,可惜盐科这一块是皇帝的禁地,没等褚绍陌真的动手就被皇帝传到了承乾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将他扔回了诲信院跟褚绍隋一起接着听太傅们讲课,经此一事,皇帝被气的病更重了。 踢走了褚绍陌后褚绍陵才开始真的着手政事,如今梓君侯是吏部尚书,不少事方便了很多,开春后几次庆典的护卫差事都被褚绍陵派给了骁骑营统领卫战,不少大臣都看出了褚绍陵是在着力提拔卫战,心里都有数,褚绍阮没有觉得有什么,只以为这是褚绍陵要提拔的亲兵,只有褚绍阳看着卫战的名字微微出神,他隐约记得,那日的那个侍卫叫卫戟。 褚绍阳命人查了下卫战的籍贯,不用多难就知道了卫战和卫戟的关系,褚绍阳看着底下人呈上来的东西若有所思。 早朝后褚绍陵去慈安殿给太后请安,褚绍陵封王后太后越发安心,越看孙儿越满意,细细问了近日褚绍陵的饮食,又嘱咐了一番,正说着话外面传馥仪公主和宁贵人来请安了,太后对这对母女虽然不厌恶也没有多喜爱,淡淡道:“告诉她们我今天精神短,就不见了,让馥仪小心气候,别再病了,改天哀家再见她们。” 褚绍陵闻言笑道:“我有好几日没见四妹妹了呢,皇祖母就见见吧,多点人也热闹。” 太后揉了揉眉心,笑了:“罢了,知道你总想着你四妹妹,传。” 馥仪公主和宁贵人进来请安,太后一笑赐了座,道:“馥仪近日可好?” 馥仪公主不像褚绍陵每天都能见到太后,上次当面请安还是半月前,中间就算真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太后也是不知道的,馥仪从小不受宠亦不在意,笑笑:“回皇祖母,很好。” 褚绍陵尝了一块点心,笑道:“我听闻四妹妹最近女红越发好了,什么时候再给我绣个荷包吧,上次那个不配衣服了。” “大哥喜欢我回去就绣。”馥仪抿嘴笑了下,“回来给大哥送过去。” 褚绍陵点头:“若是绣的真好我就送给皇祖母,回头没准还要麻烦四妹妹再给我绣。” 太后撑不住笑了:“你这孩子,什么东西也要先给哀家,只是你带的东西给哀家有什么用?哀家能戴么?!” 褚绍陵好像刚反应过来一般,笑道:“也是,那四妹妹就给皇祖母绣个香袋吧,要国色天香的花色。” 宁贵人这才听出来褚绍陵是拐着弯的帮馥仪在太后面前尽孝心,心里感念不已,垂首笑道:“公主昨日还绣了一幅牡丹绝色,只是不知道太后娘娘缺什么,没有做出东西来,如今看倒是正好了。” 太后笑着点头:“难为你有心,平日里不要总让馥仪窝在自己宫里穿针引线的,费精神也伤眼睛,没事多出来走走,哀家看着也舒心。” 宁贵人起身答应着,悄悄向褚绍陵感激的点了点头。 同一时刻的碧涛苑里卫戟正在跟张立峰下围棋,卫戟不懂得为什么自己要学这些,但张大将军要教,他自然要认真学,他执黑张立峰执白,棋枰上黑子被杀的节节败退。 张立峰下手毫不留情,也不管卫戟是刚开始学,下过几盘张立峰慢慢发现,卫戟每一盘都会有进步,而且同样的套,卫戟绝不会钻第二次。 张立峰心里暗自惊异,表面上什么都没说,两人下过十盘后收枰,卫戟将张立峰好好的送了出去,刚回来想再好好的研究一下的时候外面传四皇子褚绍阳到。 褚绍陵不在,褚绍阳应该马上就会走,因为上次书房的事卫戟不太想见褚绍阳,自己找了本书来看,褚绍陵昨日看了一个话本说不错,卫戟也想看看里面讲了些什么…… 王慕寒见褚绍阳来了忙迎了上来,笑道:“四皇子安好,王爷去慈安殿给太后娘娘请安还没回来呢,奴才先给您沏杯茶您等会儿?” 褚绍阳往里面看了一眼,并没有看见卫戟,以为是跟着褚绍陵出去了,心中一动想起另一件事来,道:“无事,朝中的一点小事,我们商议的差不多了,现下要开发,急等大哥的印要用,大哥的印放在哪了?” 王慕寒苦着脸:“四皇子可算是问着老奴了,王爷的大印老奴哪里摸得着?” 褚绍阳轻笑:“那耽误了事,父皇责怪起大哥来谁担着?大哥的印必然不会随身带着,肯定就在这宫里了,你快找来给我!” 今年去南方巡查的官吏名单还没定下来,褚绍陵和梓君侯把持的紧,褚绍阳一点也插不进手去,这是个肥差,褚绍阳也想派些自己的人去,正好赶着褚绍陵不在的时候将事情定下来,褚绍陵一直疼爱他,想来知道了也不会真的如何。 王慕寒并不知道前面的事,他一向看待褚绍阳与其他皇子不同,当自己半个主子一样的伺候,听了这话全信了,急道:“可不能耽误了王爷的事,但王爷的大印老奴实在不知啊……对了,卫大人在宫里呢,问问他就知道了!” 卫戟这半日一直在书房里听着两人的话,知道避不开,只得起身出来请安,褚绍阳这次倒没为难他,只是笑道:“你在正好,去把大哥的印拿来,有急用。” 褚绍阳刚说的那些卫戟不太懂,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6 他只知道褚绍陵说过上次巫蛊之事是褚绍阳卖的褚绍陵,他心里原本就只忠心褚绍陵一人,更别说是曾经害过褚绍陵的人了,卫戟闻言摇了摇头:“王爷不在,不能动王爷大印。” 褚绍阳费口舌说了半天都不行,冷笑:“今天这事开发不了,让父皇知道了定然会发怒,你想害死大哥?把大印给我找出来!” 卫戟还是那一句话:“王爷不在,大印不能动。” 褚绍阳怒极,斥道:“跟你好好说几句话你还长脸了!不过是个看门狗,你敢不听我的话?!” 卫戟垂首:“臣就算是看门狗,也是给王爷看门的狗,王爷不在,大印不能动。” 卫戟油盐不进一脸的淡然,褚绍阳好说歹说都不行,气的爆出了一头的青筋,他又怕褚绍陵回来看见,无法只得恨恨的走了,卫戟跟着王慕寒一起恭送四殿下,卫戟看了眼褚绍阳的背影转身回书房,他心里还记挂着刚才的话本呢。 21、第二十一章 褚绍阳在碧涛苑里撒了一顿泼走了,不到半刻终慈安殿里的褚绍陵就接着了信,太后见来找褚绍陵的宫人神色匆匆,疑道:“怎么了?可是前面有什么事?” 内侍垂首低声说了几句话退到一边垂手侍立,褚绍陵心中冷笑,他还一直没腾出手来办褚绍阳,他倒是上赶着来找死,竟敢辱骂卫戟…… 褚绍陵心下一动,面上着急起来:“王慕寒派人来说,碧涛苑里书房北边的窗户开了,里面东西被翻了个乱七八糟,孙儿的书房里向来没人能进,里面的东西不少都是动不得的……” 立在一旁刚才传话的那个太监愣了下,怎么回事?自己什么时候说这个了? 褚绍陵剑眉微挑,凤眼凌厉的扫过他一眼,那太监马上低下头去,主子的事向来自有主张,自己只要听着就好。 太后也急了,直起身子道:“这是怎么说的?!你宫里的侍卫竟是死的不成!你书房里的东西哪里能让人乱动!” “孙儿也不知道……”褚绍陵焦急万分,“皇祖母恕孙儿失礼,我得回去看看,这几日朝政上不少事都是经的孙儿的手,书房里要紧东西不少,万一丢了什么或是让人看了什么去就要命了。” 太后点头,急道:“你快去,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褚绍陵也顾不得馥仪和宁贵人还在,点了点头一脸急色的去了。 褚绍陵出了慈安殿脸色就放了下来,上了轿辇回了碧涛苑,碧涛苑里卫戟正在书房专心看那本话本,见褚绍陵回来了连忙迎了出来,褚绍陵心里有气,面色并不好看,卫戟仔细想了下,褚绍阳刚走,褚绍陵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知道,卫戟自己不想多话,当做没有刚才的事,小心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事?” 褚绍陵轻笑:“没事。” 褚绍陵走到书案前将自己的秦王大印取了出来,转身打开墙上暗格放了进去,放好后褚绍陵转过头看着一脸茫然的卫戟笑道:“我的大印呢?” 卫戟愣了下,指向暗格的方向,道:“那,那里呢。” “不对。”褚绍陵笑笑拿过卫戟手里的话本,轻声吩咐,“记住了,我的大印丢了。” 褚绍陵揽着卫戟在他额头上亲了下,低声道:“看我给你出气。” 褚绍陵转身将书案上的东西随意往地上一推,厉声道:“王慕寒!进来!” 王慕寒在碧涛苑伺候多年,就是褚绍陵也要叫一声“公公”,头一回这么疾言厉色的,王慕寒心里也怯了,连忙碎步跑进来,躬身:“殿下叫奴才?” 褚绍陵冷笑,指着一地的狼藉对王慕寒道:“我正要问你,这是什么回事?” 王慕寒抬头一看也吓了一跳,急道:“这是怎么了?这些东西怎么都到地上来了,哎呦这可是皇上钦赐的镇纸,都摔碎了!这……” 王慕寒连忙走近收拾,苦道:“奴才一时没看见,怎么就这样了?” 褚绍陵冷笑:“你倒要问我,我不过是去慈安殿请安的一个功夫,再回来书房就成这样了,这些都是其次,我倒是想知道,本王的大印去哪了?” “大印?”王慕寒一时愣住了,呐呐道,“四殿下倒是来问,说要王爷的大印盖什么要紧的东西……但,奴才不知道王爷的大印在哪,问了卫大人,卫大人说王爷不在不能动,这……并没有动啊?” 褚绍陵声音冷下来:“都没有动本王的书房就成了这样?你们跟褚绍阳说话的时候都在哪?” 王慕寒连忙使劲想想,道:“就在这书房外面的回廊上。” “是啊,我的书房平日里都是让卫戟看着,你把他引到外面去说话,岂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了?”褚绍陵厉声斥道,“如今大印丢了,怎么办?!” “老奴……老奴……”王慕寒万万没想到会这样,也急的一身汗,“碧涛苑里的人都是皇后娘娘和奴才一个一个挑出来的,绝不会有敢这样的……” 褚绍陵冷道:“你大意了,当时碧涛苑里可不只是咱们宫里的人。” 王慕寒愣了下,哑然道:“这……四皇子的人不就是,一样的么……” 褚绍陵轻笑:“谁跟你说过,褚绍阳的人就跟我的人一样了?” 王慕寒被这一出出的事弄懵了,褚绍陵淡淡道:“丢了大印,这样大的罪责本王是不敢担的,你带几个看见的宫人去内侍监给我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务必要把大印给我找出来!” 王慕寒连连点头,犹豫了下道:“那要不要带着卫大人……” “不用。”褚绍陵淡淡的,“卫戟还太小,不懂得这些,你另找别人去就是。”王慕寒不敢再多言,连忙带着人匆匆去了。 不到半日,褚绍阳大闹碧涛苑的事就传的阖宫尽知,内侍监里的人说的有声有色的:“四皇子趁秦王殿下不在,带着众人去了碧涛苑,闹着要秦王大印,索要不成就辱骂碧涛苑的侍卫,借机引开了内侍的注意,之后大印不翼而飞,碧涛苑的书房里还丢了不少宝贝!” 褚绍陵和褚绍阳一向亲厚,如今闹了这事大家都新鲜,一传十十传百,先是说两位皇子的关系并不如人前那么亲厚,褚绍陵冷傲褚绍阳骄矜,两兄弟不和其实早就有之。 又有人说都是因为这次皇子们参政惹的祸,大权在前,什么亲兄弟都没用,天家亲情不过如此等等,后来被传的越发不堪,连褚绍阳嫉恨褚绍陵封王,想要抢了大印自立为王的话都传了出来。 褚绍陵听着王慕寒有声有色的给他学宫人的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7 话忍不住笑出声来,道:“罢了,底下人倒是会拿我找乐子。” 王慕寒赔笑:“王爷每日大事那么多,哪里知道下面奴才每日的日子,整日干活辛苦,闲下来嘴欠,总好说这些。” “没事,我倒是想要他们传呢。”褚绍陵倚在榻上尝了口茶,“内侍监的人怎么说?” 王慕寒垂首回道:“奴才们不敢说四皇子的不是,都是说宫人不检点,内侍监的人也不敢去昭阳殿去问四皇子,不过就是这样罢了,只是丢了大印实在是大事,他们那里也害怕呢。” 褚绍陵轻笑:“不用怕,也不用找褚绍阳去,自然有人问他。” 正说着外面通传说四皇子褚绍阳求见,褚绍陵冷笑,道:“回他,说碧涛苑现在丢了要紧的东西,怕让四皇子惹上干系不敢请他进来,等到秦王的大印找到了,自然扫榻以待。” 王慕寒看着褚绍陵的脸色,心里惴惴,什么时候开始,四殿下在王爷跟前已经成了外人呢? 王慕寒是个聪明人,他仔细想了想那日的情形,碧涛苑里内侍众多,褚绍陵的书房更是重中之重,就算褚绍阳将他和卫戟引开了,别人想要进书房也是妄想,碧涛苑的防范他最知道了,但没有人……怎么大印就丢了呢?还正在褚绍阳来闹过之后…… 王慕寒脑中闪过一道白光,他全明白了。 王慕寒回想自己那天还真的想要取了大印来给褚绍阳,当即心下一凉,他这才明白,褚绍陵故意将事情闹大就是要全宫的人知道二人已然离心,他不会在为褚绍阳的事负责任。 王慕寒将头垂的更低,依着他对褚绍陵这些年的了解,这事恐怕不会单是这样。 褚绍陵已经将埋伏一一安下,不急不慌的等待着事发。褚绍陵将一张单子递给王慕寒:“这事你不用再费心了,这件东西我已经画好了样子,给我找个嘴严手艺好的师傅打出来,懂么?” 王慕寒连忙接过,点头:“老奴明白。” 这次的事不管褚绍阳得了多大的教训卫戟还是受了委屈了,褚绍陵要用这东西好好地哄哄他。 22、第二十二章 丢了印的事很快在宫中传开了,褚绍阳有口难辩,褚绍陵根本不见他,褚绍阳正想着如何才能让大哥相信自己原谅自己的时候,皇帝召见了他。 皇帝好面子,最忌讳宫人的传言,早起吃了药后刚舒坦了一点,丽妃在一旁侍奉,将宫里的闲言当笑话讲给了皇帝听,丽妃还记恨着巫蛊一事上褚绍阳给自己传假消息的事,不免添油加醋一番,皇帝当即气的变了脸色,褚绍阳他知道的,被褚绍陵宠的没了样子,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褚绍陵对褚绍阳宠爱有加深入人心,皇帝倒是没怀疑是两人起了嫌隙,只以为是褚绍阳骄纵,连朝政的事都敢这么任意妄为! 让皇帝这么生气自然不只是因为褚绍阳闹了笑话,他更忌讳褚绍阳的性子,听听外面都是这么说的?就因为碧涛苑的宫人没将大印给他,他竟然就敢自己抢了来,褚绍阳今年不过十五岁就敢这样,要是等他再大些,岂不是连自己的玉玺也敢抢了?! 病中的皇帝对这种事有着过分的敏感,将褚绍阳叫来没了什么好话,不容褚绍阳辩解半句,狠狠训了一顿,最后淡淡道:“性子浮躁,不堪大任,跟你三哥一起,回诲信院接着听听太傅们的教导吧,朝政的事你且不用插手了。” 皇帝已经将话说死了,褚绍阳憋了一肚子的怨气也没法说出来,只得谢恩回了诲信院,自此参政的皇子只剩下了褚绍陵和褚绍阮,褚绍阮自己心里发虚,虽然这几次的事好像都是他们自己犯的错,但褚绍阮还是隐隐觉得,这都是褚绍陵动的手。 甄家要缓过来还需要时间,褚绍阮不得不收敛锋芒,万事都要问褚绍陵的意思,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前朝的天平开始缓缓倾斜了。 褚绍陵迅速将褚绍阳这些天提拔起来的人清理干净,心中痛快不少,晚间褚绍陵沐浴之后倚在榻上看话本等卫戟,王慕寒走近呈上来一个锦盒,笑道:“这是王爷要的东西,遵着王爷的意思,用的最好的料子,找的手艺最好的老工匠,奴才眼拙看不懂,王爷看看合心不合心。” 褚绍陵接过锦盒打开将东西取出来细看,轻笑:“不错,跟我想的一样,找的工匠能放心么?” 王慕寒连忙答应着:“这个王爷只管放心。” 褚绍陵点头:“不错,给那师傅一百两的赏银,公公自己也去领十两。” 王慕寒连忙谢恩不迭。 说话间卫戟也洗好了,换了衣裳走了进来,王慕寒连忙退下了,褚绍陵将手里的东西藏在怀里,迎上来道:“说了多少次了,头发擦干了再出来……” 卫戟闻言拿着布帛擦的更用劲,褚绍陵看不下去将人拉过来亲自给他擦,擦的半干了再将头发顺好,轻笑:“好好的头发就知道糟践……” 卫戟不甚在意,一笑:“臣头发好不好都一样,对了……”卫戟抿了下嘴唇,带了些讨好的神色,“明日……是臣休沐的日子,臣能回家一趟么?” 褚绍陵在卫戟额头上亲了下,道:“自然。” 褚绍陵从怀里将给卫戟的东西拿了出来,笑道:“让人给你做了件东西,你看看喜不喜欢。” 卫戟一看愣了,褚绍陵手里拿着的是个纯金打的镂空雕花的四个字——褚绍陵印。 字的大小与褚绍陵的私印一样,正面雕着龙纹嵌着宝石,精美非凡,背面却是干干净净平平整整的,褚绍陵一笑道:“这面我没让人雕东西,一是怕你戴着的时候硌着,二是……用这反面沾上印泥,可当做我的亲王大印一样用。” 卫戟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哑然道:“殿下,臣不敢带着这么重要的东西……” 褚绍陵拿过一条金链来穿好给卫戟戴在脖子上,印章不大不小,金色的印章印在卫戟白色的中衣上很好看,褚绍陵满意的笑笑:“挺好,怎么就不配了,以后没准就用得着,就算用不着……我的心意,你懂得就好。” 卫戟心里暖暖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住的摩挲胸前的印章,难得的,主动的靠近些抱住了褚绍陵,低声道:“臣懂得。” 褚绍陵享受着小爱人难得的主动,心里受用不已,想到卫戟刚才的请求,颇为大方道:“想家了就多住一天,明天休沐后天再回来就行。” 卫戟果然欣喜不已:“谢殿下恩典,臣……臣后天早些回来。” 褚绍陵轻笑:“早点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8 回来就想哄我?你后天晚上回来也行,不过得让我占点儿别的便宜……” 褚绍陵声音低下来,一边宠溺的亲吻着卫戟一边呢喃哄道:“别害怕,我就是……让我亲会儿,后天才回来,想不想我?” 卫戟脸红了,最近两人在榻上褚绍陵越来越……卫戟其实并不讨厌褚绍陵的亲昵,心底有个隐秘的地方也暗暗的喜欢,想到要两天后才能再看见眼前的人卫戟心里不舍得,红着脸回道:“想……” 褚绍陵笑笑,又亲昵了好一会儿才揽着人闭上眼。 23、第二十三章 第二日一早卫戟陪着褚绍陵用了早膳就出宫了,早起褚绍陵开了库房让王慕寒收拾了不少东西出来,单是上用的锦缎就有十几匹,褚绍陵连个侍妾也没有,这些花色鲜艳的缎子在碧涛苑里也是白放着,褚绍陵索性让卫戟带回去孝敬卫老太太和姜夫人。 卫戟已经月余没有回家了,卫老太太揽着小孙子说了好一会儿话,笑道:“宫里果然养人,这个子越发高了,脸色也好看不少,我怎么听你父亲说这侍卫巡查起来没个准,总有吃不上的时候,可是真的?” 卫戟面色一红,这确是真的,只是自己平日都是跟着褚绍陵一起吃,别说是吃不上,吃的稍微少一些褚绍陵都要训他,哪里会跟真的和侍卫们一样,每日吃完了饭褚绍陵还要让他喝滋补的汤粥一类的,脸色当然会很好。 卫老太太越看孙儿越满意,轻声道:“你太太前几日有些不舒服,着凉了,没敢告诉你们,如今已经大好了,你去看看。” 卫戟闻言连忙起身去里院看姜夫人,姜夫人穿着家常的衣裳倚在床上正在喝药,见儿子来了放下药碗,轻笑:“快过来让我看看。” 卫戟走近做到床上来,拿过一旁的药碗尝了尝,还好,不过是甘草一类清火的药,姜夫人连忙拦着,轻斥道:“乱来!药也是随便吃的,我早就没事了,就是太医让多喝两天的汤药,没事。” 姜夫人笑笑往里让了让,将卫戟搂在怀里,笑道:“傻孩子……见了老太太了?” “见了。”卫戟伏在母亲怀里,小声道,“下次再不舒服了一定要托人跟儿子说一声,王爷仁厚,定会让我回来侍疾的。” 姜夫人失笑:“不过是因为换季略不舒服了点,哪里值得惊动人,我也没跟你大哥说,如今你老爷不在,我每日事也少,静养两日就好了,王爷对你再好你也得早知道分寸,哪能说回来就回来。” 母亲病了自己都不知道,卫戟心里有些难受,儿子的心思当娘的最知道,姜夫人心里又欣慰又熨帖,揽着卫戟不住的摩挲他,卫戟还是低声道:“王爷定会准的,太太下次一定要跟我说……“ 姜夫人笑笑,解了卫戟的发冠,将头发松松的拢了个马尾,卫戟舒服的枕在姜夫人膝上享受着母亲的爱抚,卫戟偏过头,领子列开些许,姜夫人手下一顿,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卫戟领子扇开的地方露出了几点红痕,颜色不深,但异常刺眼,姜夫人只觉得让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一般,身子由内而外全凉了。 姜夫人努力想要为这几点暧昧的痕迹找个合理的解释,轻声问道:“秦王,王爷,对你可好?我听闻……宫里主子多有脾性不好的,责打身边人也是有的。” 卫戟闭着眼在姜夫人怀里蹭了蹭,笑道:“太太别信那些,王爷的性子并不像外面瞎传的那样,王爷对我很好,并没有……”卫戟突然想起这么说也不对,自己也是挨过一巴掌的,又想到褚绍陵说了以后肯定不会再打他了,继续道,“并没有打过我,太太放心就是。” 不是打的,那只能是……姜夫人闭了闭眼,她都是有两个儿子的人了,这痕迹是怎么来的她自然明白,卫戟每日都在碧涛苑,宫里规矩大,这必然不会是跟哪个宫女偷欢留下的,不会是宫女,那只能是…… 昨晚说好了卫戟要回家两日,褚绍陵舍不得,两人很是亲昵了一会儿,褚绍陵一直顾忌卫戟年纪小没有做过火,只是他正是容易动情的年纪,哪里控制的主,亲昵的过了火,在卫戟身上留了些痕迹。 卫戟昨晚睡得晚这会儿已经困了,倚着姜夫人身上打盹,姜夫人看着卫戟还有些稚嫩的侧脸心中疑惑不定,外面传老太太叫人送东西过来了。 一个丫鬟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抬着锦缎的婆子,丫鬟笑道:“这是七少爷从宫里带回来的赏赐,老太太说了,这些布料是好东西,只是太艳了,老太太不适用,就留下了匹褐色万字多福的,剩下的让太太看着用吧。” 卫戟睁眼看了看,轻声呢喃道:“这是王爷平日里赏我的,我就着带回来了,太太留着做衣裳穿吧……” 姜夫人闻言心里更是打翻了五味瓶,点了点头淡淡道:“我刚做了几身衣裳,先不用再做,送到库房里去吧。” 丫鬟福身下去了,姜夫人看着怀里的小儿子微微出神,卫戟打了个哈欠又闭上眼,姜夫人拢了拢发髻,低声道:“好孩子,离着传中午饭还有一个时辰呢,你就困了,我给你脱了外衫,你在我这躺一会儿。” 卫戟困得睁不开眼,点了点头自己解衣裳,姜夫人起身帮着他将衣裳脱下来,装作没看见那些痕迹,给卫戟整了整里衣,一下子看见了卫戟颈间的精致赤金细链,姜夫人手下一顿,儿子身上穿的戴的就没有自己不知道的,这是哪里来的? 卫戟躺下扯过被子盖上了,姜夫人在床边陪了会儿,等到卫戟睡熟了慢慢地将被子掀开了些,轻轻的拈起金链,链子上挂着的坠子跟着从里衣里带了出来,赤金的盘龙镶宝坠,缀着精巧流苏,这么贵重的东西姜夫人从不曾见过,姜夫人细看上面的字心里咯噔一下,原来真的是王爷…… 姜夫人慢慢的坐到一旁的榻上,心里五味杂陈,前面很多的事都有了解释,为什么小儿子连连升迁,为什么梓君侯会提拔卫战,为什么卫铭能得了大皇子的照看…… 不同于丈夫的善于钻营,姜夫人只懂相夫教子,她对丈夫和儿子的前途并没有什么奢求,只想要全家人康健安稳,现在小儿子惹到这种事…… 儿子的性子姜夫人最懂,卫戟绝做不出邀宠媚上的事,不是卫戟,那就是殿下看上了自己儿子……姜夫人心里发苦,卫戟性子纯善,从小没做过一件坏事,怎么就让自己儿子摊上这样的事呢…… 看着儿子的样子倒不像是受了逼迫的,也是,大皇子那样高高在上的人,能挨个提拔府里的人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9 ,儿子定然感念恩德,只是这种事总是不能见光的,万一让别人知道了,卫戟将来还怎么说亲呢? 就这么放任定然不行,但还能怎么样呢?天家的恩德,只能谢恩,还能不要不成?姜夫人心里乱的很,又不敢跟别人商量,独自坐着出神,丫鬟们轻手轻脚的进来将炕桌上的点心换了,姜夫人看了眼轻声道:“少爷爱吃核桃酥,怎么不准备了来?” 丫鬟笑了下,看了眼里面榻上的躺着的卫戟,轻声道:“老太太早就吩咐下了,让厨房新作出来给少爷吃,这会儿还没送来呢。” 姜夫人点了点头,随口吩咐道:“他吃杏仁不受,告诉厨房里,那些干果别浑放。” 丫鬟点头:“少爷从小吃杏仁就发病,厨子都知道的,不敢不小心。” 姜夫人愣了下,心下若有所思。 褚绍陵准了卫戟两天的假,但到了第二天酉时卫戟还不曾回来,王慕寒接着外面的信忙进殿给褚绍陵解释:“卫府里人递了请安折子,说卫大人微恙,先不能回宫了。” 褚绍陵脸色瞬间沉下来:“微恙?!说没说得了什么病?” 王慕寒也是一脸疑惑,道:“听卫府的人说卫大人夜里突然发起热来,现下身上长了红斑,不宜见人。” 褚绍陵沉默了片刻道:“去太医院,请章太医去卫府一趟,好好地给卫戟看看,诊脉后把脉案送回来给我。” 24、第二十四章 卫府中姜夫人守在儿子床前,心里又难受又担心,卫戟昨晚烧了一夜,他这次病的尤其重,身上竟发出疹子来,姜夫人心疼的受不得,在卫戟床边守了一夜。 卫老太太得了信也过来了,愁道:“这是怎么了?我的心肝啊,喝了药也不管用,别是沾染上什么了?” “不知道呢。”姜夫人站起来扶着卫老太太坐下,轻声道,“春天里,怕是扑上什么花儿粉儿的了,太医也说不清楚,我给他将身子擦了一遍,也不见好,烧倒是退了些,摸着不那么热了。” 卫老太太着急,走到塌前在卫戟头上摸了摸,又凑近了看看发的疹子,也说不好是怎么回事,道:“再换个大夫吧,不然让战儿回来,他现在也说得上话了,让他去请个得用的太医回来……” 姜夫人垂眸道:“军里管的严,轻易不好传消息的,再看看吧。”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管家来了,说宫里有话说,姜夫人心里一沉,走出里间,问道:“怎么了?” 管家躬身道:“请安折子递上去了,宫里碧涛苑,就是咱们七少爷当值的那个宫苑,里面的管事公公说王爷知道了,体恤少爷,派了太医院的章太医来看,说话就到。” 姜夫人心里一慌,道:“你去说,不敢劳烦太医,还是请回吧。” 管家一愣,道:“太太,这恐怕不合适啊……太医这就到了,再请回去哪行?” 卫老太太在里面听见了一言半语,扶着丫鬟们出来道:“说什么呢?刚还愁没有个好太医,这不是来了么?这章太医我是知道的,太医院的院判,以前专管请皇后娘娘脉的,医术极好,轻易请不动,快准备下诊金,封的好看点。” 姜夫人只得点头:“是,只是我怕……劳动人家太医。” 管家笑笑:“这马上就要到了,已然劳动了。” 姜夫人心里乱的很,点头:“是,也是……”,说着紧紧攥着帕子进了里间。 不多时章太医到了,章太医伺候了两朝天子,如今已经七十有二了,鹤发童颜,并不见老态,卫老太太先寒暄了几句,章太医笑笑:“老封君客气了,先让我看看卫大人吧。” 卫老太太让管家领着老太医进里面,老太医细细诊了脉,出来轻声问道:“卫大人近日可是吃了些什么平日不吃的东西?” 伺候卫戟的丫鬟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少爷回来吃的用的都跟平时无异。” 章太医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卫大人从小到大可是对什么不受?像是这个月份里,什么花,什么草,或是皮毛一类,又或是牛羊肉之类?” 姜夫人脸色一白,还没来得及答话卫老太太先道:“这孩子别的还好,只是吃了杏仁不受,这家里都知道的,从来不让他碰到,再说这孩子小时候就是吃了杏仁也只是发热,并不曾长疹子啊。” 章太医笑笑:“老封君有所不知,人若是与何物相克,沾染一些和沾染多了病症并不一样,卫大人这个病症,怕是不慎服用了杏仁。” 卫老太太听了大怒,急道:“给我把那些厨子都叫来,这几天谁管着他的吃食呢?!” 宅门里的事章太医不欲多言,只道:“老封君安心,这病看着吓人却没有大碍,我开出方子来,用上两天药也就好了,只是饮食上万万要小心些,这些天也需忌口,羊肉酒水这些东西是不能用了,每日喝些白粥就好。” 听说不碍事卫老太太才放心些,点头:“辛苦太医了。” 章太医出来写了药方,又嘱咐了些小心的话就走了,姜夫人命人好生送了出来,心里惴惴不安。 宫里褚绍陵从议政厅里出来后王慕寒迎上去将章太医写好的脉案送上来了,褚绍陵细细看了,剑眉微蹙,饮食不洁,沾染了东西……这是怎么了? 卫戟不能吃杏仁的事褚绍陵也是知道的,就因为这个平时的点心小心了又小心,怕出差错碧涛苑里的小厨房里根本就没有杏仁了,褚绍陵自己都会小心,没可能卫戟长大的卫府会出这种岔子。 褚绍陵万事先往最坏处想,是有人蓄意害卫戟?是丽妃还是褚绍阳? 不对,要是那些人出手就不可能是杏仁了,鹤顶红断肠散都是轻的,自己的人看的严,他们也没有下手的空子,况且不是身边的人也不会知道卫戟不受杏仁,不是自己得罪的人那就是卫府的人…… 褚绍陵查过,卫铭现下并没有通房小妾,不会有东西风之争,卫戟性子和软,宅门里面应该也得罪不到谁,那还能是谁?! 褚绍陵慢慢的往碧涛苑走,在脑中将能想到的人一层层的筛过,王慕寒在后面跟着,小心的看着主子的脸色,轻声道:“王爷不用过于忧虑,章太医不也说了么,这病不打紧的。” 褚绍陵轻轻摇了摇头,且不说卫戟伤着一点他都不能忍,只是这次杏仁,下次呢?褚绍陵不能放任卫戟身边有这么个隐藏的危险。 所以说褚绍陵最烦卫戟休沐,所有会脱离控制的事都让褚绍陵无法容忍,要不是怕伤了卫戟他真想把卫戟永远困在身边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0 ! 褚绍陵性子凉薄,重生后更是对很多事都有可无不可,心中轻易不起波澜,几次动怒都是因为卫戟,卫戟就是有这种能力,即使不在身边也能轻易左右自己的情绪。 若不是怕给卫戟招眼褚绍陵甚至想现在就出宫一趟去卫府一趟,亲眼看看卫戟到底是怎么了,褚绍陵心里有些后悔,那日心软做什么,让他回去就罢了,何必准他在家里过夜呢。 王慕寒看出来褚绍陵心里有火,端了一杯茶过来,试探道:“王爷……卫大人身子底子好,又正是这个年纪,想要好起来还不快么,等卫大人好了自然就回宫了。” 褚绍陵轻轻摇头:“我是担心有人……罢了,他在卫府未必是好事。” 王慕寒愣了下,道:“卫大人得王爷器重,想来卫府的人也是感念的,怎么会不好呢。”王慕寒看着褚绍陵的脸色,轻声劝道,“王爷,不是老奴多嘴,卫大人既然得了王爷的恩宠,日后定然……定然会遭些难处的,王爷不可能时时事事都在卫大人身边,自当放宽心才好,卫大人虽然年纪小,但奴才冷眼看着,卫大人也是个有血性、性子硬的人,只是脾气好不大显,这样的人,受不了大委屈的。” 褚绍陵合上茶盏,这些他自然知道,所以他才给了卫戟自己的私印,倒不全是为了哄卫戟高兴,褚绍陵就是怕有什么急事自己又不在他身边的时候,那印能护的卫戟一二…… 褚绍陵心下一动,那条链子…… 褚绍陵心中冷笑,道:“公公出宫一趟,替本王看看卫戟,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王慕寒愣了,失笑:“老奴还能比章太医厉害?哪里看的出来呢?” 褚绍陵轻笑:“未必,你按着本王吩咐的去说几句话,恐怕比章太医的方子还快呢。” 当日王慕寒带着几个小太监出宫去了卫府,府中一听说是宫里大皇子的总领太监来了慌了神,卫铭和卫战都不在,卫戟还躺在床上,卫老太太连忙叫了家里的几个爷们儿出来迎着,王慕寒客气的很,笑道:“不敢不敢,咱家就是来看看卫大人的,卫大人病了,王爷担心的很,不敢劳动府上人,咱家看一眼,也好回去交差。” 众人见王慕寒并不坐也不敢强着,连忙领到了里面,王慕寒看着卫戟脸上的斑斑红疹唏嘘道:“这是怎么说的……哎呦,卫大人受罪了。” 卫老太太刚亲自给卫戟喂了药,起身跟王慕寒寒暄了几句,王慕寒凑近看了看,轻声道:“卫大人还睡着?” 卫老太太摇摇头:“刚醒了一会儿,吃了药又睡下了,辛苦公公跑这一趟,等他醒了就让他回去给王爷磕头谢恩。” “不敢,咱家也是替王爷来看看。”王慕寒人老成精,扫了内室一眼,看着脸色苍白的姜夫人心里有了大概,慢慢道,“老夫人不知道,王爷最是个惜才爱才的,府里两位卫大人都是王爷以后要倚重的人,哪里能不担心呢。” 王慕寒看着姜夫人的脸色,轻声道:“王爷还说,若是卫大人还不好,那王爷只能自己来看看了……” 姜夫人闻言身子微微的晃了一下。 卫老太太连忙道:“不敢不敢,折死他了。” 王慕寒轻笑:“老夫人客气了,王爷的恩德,咱们也只有谢恩的理,天色不早了,咱家不多留,再晚就回不了宫了。” 众人送出来,王慕寒辞谢了半日走了。 一日里大皇子派了两拨人来看,恩威并施,姜夫人只得让卫戟的病好了,第二日卫戟就不再发热,第四日身上的疹子消了下去,七日后卫戟的病彻底好了,康健依旧,当日就回了碧涛苑。 这场褚绍陵与姜夫人之间的暗暗博弈卫戟无从知晓,只以为自己是误吃了什么才耽误了这些时日,褚绍陵自然什么都不会跟他说,姜夫人的心思褚绍陵全都明白,他也知道姜夫人在担心什么,只是有些话他现在说了也没用,他会让姜夫人放下心来的。 25、第二十五章 卫戟迷迷糊糊的回了一趟家得了一场病,心里不免有些心虚,果然回来后就被褚绍陵教训了一顿,卫戟正是长个子的时候,病一场就要少长一些,卫戟自己不在乎褚绍陵却在意的紧,每日给他用的补品更多了。 祸不单行,卫戟回宫没几天又开始长牙,卫戟到了年纪,嘴里最后面的两颗牙开始长了,不知是位置不对还是如何,挤的旁边的牙跟着疼,饶是卫戟不娇气也被折腾了个够呛,每日吃饭都成了事。 褚绍陵托着卫戟的下巴对着光仔细看,长牙那里的肉都是红肿的,那一对牙才长出不到一半来,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卫戟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发愁,褚绍陵看着他的样子也没了食欲,道:“都撤了吧,换些汤粥上来,嘱咐下去,这几日不必准备这些了,米粥熬浓一些,里多放些肉糜,菜蔬。” 宫女答应着将桌上的杯碟一一撤下,卫戟看着一桌子的菜连忙道:“不用撤,殿下吃吧,臣喝粥就好,臣……臣就是喜欢喝粥。” 侍立在一旁王慕寒忍不住笑出声来,卫戟有些不好意思,呐呐道:“粥……就是挺好喝的。” 褚绍陵也撑不住笑了:“罢了,全当护养肠胃了。” 两人喝了几碗粥就罢了,从卫戟病了回来就一直喝粥,早就腻了,沐浴后两人上了塌,褚绍陵叫人取了一盒冰片薄荷来,自己用手沾了些,道:“张嘴。” 卫戟老老实实张开嘴,让褚绍陵给他在红肿的地方涂了些药粉,肿胀的位置马上清凉的好多,褚绍陵微微眯起眼看了看,道:“这也不能治根,总得长出来才能好。” 涂了药后卫戟闭上嘴,揉了揉微酸的脸颊笑了下,含糊不清道:“没事,臣不疼。” “不疼才有鬼。”褚绍陵心疼的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他的小侍卫怎么总是受罪呢,“别说话,一会儿药化了,这药也不能多用,吃了伤胃。” 卫戟闭着嘴点点头,盘着腿看着褚绍陵,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来,不能说话,拉过褚绍陵的手来写道:殿下的印呢?取出来了吗? 褚绍陵摊着手看他写字,轻笑:“你回家的头一天就找出来了,御花园里的太监清理残荷的时候在清波湖里捞出来的。” 卫戟愣愣的,他眼睁睁的看着褚绍陵把那大印放到书房的暗格里的啊?怎么又跑到湖里去了? 褚绍陵一笑:“前面闹了那么一出,我总不能自己再拿出来吧,御花园的太监捞出来,查不出来是谁扔的,这样最好。” 皇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1 帝已然怀疑了褚绍阳,自然会以为这是褚绍阳为了脱罪扔的,褚绍阳不知道褚绍陵私下这些事,现在更是极力想跟褚绍陵解释清楚,褚绍陵自己倒是清清白白的没人怀疑。 卫戟想不明白,褚绍陵更不愿意他懂这些,笑笑岔开话题:“都过去的事了,我正要嘱咐你,给你的这个链子平日里藏好了,懂不懂?” 卫戟点点头,在褚绍陵手上郑重写下保证:殿下放心,臣一直藏的非常好。 藏的好个屁!褚绍陵看着卫戟忠诚坚定的眼神心里哭笑不得,真藏好了就没有前面那一场病了,褚绍陵不欲多言,姜夫人那里他让王慕寒点到为止的告诫了几句,再往深里说就不好了,虽然褚绍陵很想给那个女人一个永远的教训,但怎么说也是卫戟的亲娘,褚绍陵没法下手,他投鼠忌器。 不过小惩大诫还是需要的,至少近期他不会再让卫戟回卫府了,他也要姜夫人尝到忧心卫戟又见不着的滋味,让她试一下是不是挖心掏肺。 说到项链卫戟忍不住将链子从里衣里扯了出来,灯火下坠子上的宝石熠熠发光,卫戟爱惜的摸了摸,这是殿下的印呢,卫戟平日带着身上,时时刻刻能感受得到,仿佛心口被盖上了褚绍陵的印一般,卫戟心里暖暖的,一笔一划在褚绍陵手心里写:这是殿下给臣盖上的印。 卫戟说的忠心,这话在褚绍陵看来却多了层别的意思,卫戟现在只穿着里衣,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眼中尽是赤诚,温润的指尖还在自己手心里轻轻滑动,褚绍陵闭了闭眼,若不是卫戟,他一定确定这是在勾引自己,而且已经成功了。 褚绍陵轻轻的俯身将卫戟压在身下,在卫戟耳畔轻声道:“这不算是我给你盖的印,想要盖上我的印,得用另一个法子……” 卫戟虽然听不懂褚绍陵在说什么还是有些害臊了,褚绍陵的手不住的在卫戟身上揉搓,褚绍陵刚说了不让他说话,他一直闭着嘴不敢出声,心里却翻了天。 卫戟已经十五岁了,年轻的身体健全,被褚绍陵揽在怀里的时候渐渐的也会发热,亲昵的时候也会战栗,卫戟十二岁就随卫战去了军中,十四岁进宫,中间一直没在卫府住过几日,姜夫人也没给他安排房里人,这些他还都不懂,最近年岁渐长,跟褚绍陵睡在一起的时候也会有些动情了。 这会儿被褚绍陵又宠又疼的爱抚了半日,耳边还一直响着褚绍陵温柔又羞人的话,卫戟身体渐渐起了反应。 褚绍陵犹自不知,轻吻着卫戟的胸口,压抑的轻笑:“再饶你一年,等到你十六的时候,我就真的给你盖上个印,让你知道……”褚绍陵手下一顿,发现了卫戟的变化。 褚绍陵微微抬起身来看向下面,卫戟的脸一下子红了,扯过被子就要遮住,褚绍陵一手挡下了,凤眼微挑:“害什么臊,我看看……” 褚绍陵的话卫戟不敢不听,直直的躺在床上不敢动弹,脸臊的通红,两人同床共枕已经几个月了,卫戟这还是头一次这样,褚绍陵越发心软,卫戟的第一次,他想给卫戟留个舒服的回忆。 褚绍陵动作越发温柔,轻轻亲吻着卫戟的额头和脸颊,手下不停,滑到卫戟的衣服里面,一路向下…… 卫戟身子猛地一震,眼睛睁大,下意识就要挣扎,殿下怎么能碰自己哪里?!褚绍陵轻笑,宠溺的在卫戟眉心亲了下,哄道:“别动,听话……” 阵阵快|感自褚绍陵修长的手指传到卫戟的四肢百骸,卫戟身上出了一层汗,像是一只脱了水的鱼一般,死死咬着唇,明明很舒服却又很害怕,还是忍不住抱着在施虐的人,想要祈求褚绍陵放了他。 褚绍陵看着卫戟被咬红的唇皱起眉,轻斥:“送开,一会儿咬破了……”褚绍陵以为卫戟是太害臊了,放柔声音:“舒服就叫出来,就咱们两个人,不怕……” 卫戟费力的咽了下口水,喘息愈发急促,犹豫了半晌哑声道:“臣,能说话了么……殿下,臣,臣难受……”卫戟的声音中已经带了一丝哭腔,褚绍陵这才想起来涂药的时候是自己不让他说话的,顿时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这傻东西……褚绍陵手下越发温柔,轻声道:“能,我喜欢听你出声,舒服么?” 卫戟闻言脸色又红了一层,说不出难堪的话来,褚绍陵也不急,一遍遍的问他,最后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卫戟脱力一般瘫在榻上,褚绍陵知道他难为情,要了水来就将宫人打发了出去,亲自拧了帕子给卫戟擦身上,又搂着卫戟好好安慰了一番,温柔的陪着他的小爱人度过了成年后的头一夜。 26、第二十六章 过了那一夜后褚绍陵和卫戟更是亲密,碧涛苑的寝殿中好像都多了一丝旖旎的味道。 天气渐渐热起来,天亮的也早,两人醒的时候内侍还没进来,两人倚在软枕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褚绍陵轻轻揉着卫戟的脸颊,问:“还疼么?” 卫戟张嘴打了个哈欠,摇摇头:“还有一点,不厉害了。” 褚绍陵点头:“估计过几天就好了,等你好了我带你去行宫避暑。” “行宫?”卫戟愣了下,“朝政的事,殿下脱得开身吗?” 褚绍陵轻笑:“马上就脱得开身了。”皇帝的病渐渐好了,再过几日差不多也该停药了,到时候不用褚绍陵自己说,皇帝自然不会再容忍褚绍陵继续独自掌揽朝政。 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等你病好了就去,千寿行宫景致不错,我小时候跟皇后在那边住过一段日子,那里种了不少花草,你应该会喜欢。” 卫戟点点头:“那还有别人么?皇上去么?四殿下去吗?” 褚绍陵轻笑:“怕褚绍阳?那就不让他去。” 卫戟笑了下没说话,他不是怕褚绍阳,只是他和褚绍陵头一回对上就弄得很不愉快,褚绍阳是褚绍陵的亲弟弟,卫戟总是有些避讳的。 褚绍陵在卫戟头上亲了下:“放心,在我心里你最重。”褚绍阳,若不是时机还不到褚绍陵早就动手了。 褚绍陵不欲让卫戟觉得自己残暴,连亲兄弟都不放过,引开他的注意:“这回去还是让卫战的骁骑营跟着护卫吧,想你哥哥了么?” 卫戟闻言睁大了眼睛,笑着点头:“真的?臣替家兄谢过殿下。”上次在家里病了七八天都没能见着卫战,卫戟心里也有些想他大哥了。 褚绍陵估计上次亲耕的时候卫战已经看出些什么,既然知道了还没像姜夫人一般乱出手,看来还是分轻重的,褚绍陵原本就没想要瞒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2 着自己和卫戟的事,别人爱受得了受不了,能受得了最好,受不了看不顺眼想要作梗的,褚绍陵自然有法子让他们不得不看顺眼。 “殿下,辰时了。”屏风外宫女轻声问,“殿下可起身了?” 卫戟听见女官的声音连忙扯过衣裳穿上,他一向不好意思让宫人伺候,都是自己动手,褚绍陵轻笑,也不勉强,等他穿的差不多了才叫宫人进来,由宫女伺候着穿衣洗漱。 都收拾好后两人一同吃了早膳,褚绍陵心疼卫戟闹牙病难受没有让他跟着,准他在宫里歇息,自己去了前面给皇帝请安。 这日正是椒房贵眷进宫请安的日子,麟趾宫里丽妃的母亲许氏、长嫂罗氏进宫请安。 偏殿里许氏拉着丽妃的手柔声劝慰:“娘娘且放宽心,如今虽说是大不如以前了,但圣上还是体恤娘娘的,你父亲也正筹谋着呢。” 丽妃闭了闭眼,狠声道:“都怪女儿不够狠心,凌皇后刚走的时候我就该动手结果了他!” “娘娘万万不可妄言!”许氏是带着丈夫的嘱咐来的,现在看着自己女儿这样叹口气,“不能说,心里也不能这么想,如今太后还在,很多事就是圣上也忌惮三分,更别说是我们了,娘娘且放宽心,从长计议才好。” 丽妃揉了揉侧额,点头:“母亲放心,圣上那边我会尽力,父亲有什么话么?” 许氏顿了下,声音低下来:“你父亲着人细细打听了,如今梓君侯府的小侯爷有两个嫡女,长女十三,幼女十一,都还没定下人家来,且那小侯爷的夫人看管这两个女孩儿很是精心,这长女都十三岁了,从未带出来过,更别说年纪小的那个了,男女大妨的早,就是几家梓君侯府世交的太太见过,都说是在府里千娇万宠养着,请的宫里以前伺候过凌皇后的嬷嬷们教养呢。” 丽妃轻轻皱眉:“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想要送进宫狐媚圣上?!” 许氏心里暗暗叹息女儿的不通透,慢慢道:“娘娘息怒,自然不是为了这个,梓君侯这样教养两个孙女,怕是想要许给秦王呢。” 丽妃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淡淡道:“这也有理,本就是秦王外家,再结姻亲也合情理。” 许氏有些着急:“娘娘怎么不明白呢?梓君侯府这明明就是教养皇后的架势啊,梓君侯心里成算太大,你父亲怕的就是这个。” 丽妃微微皱眉:“那怎么办?本宫还能不许他娶不成?” 许氏叹了口气:“娘娘自己说不上话,难道圣上也说不上话不成?秦王已经封王,大婚就是马上的事了,这事还得是圣上说的算,你父亲是想……让梓君侯空欢喜一场,秦王娶的不是他家的女儿,他再给秦王卖命也没了奔头,秦王的孩子没有他家的血了啊,最好是让秦王和梓君侯府从此交恶才好。我跟你父亲的意思……没舍就没得,不如,将思丫头许给秦王,甄思今年十四岁,正是好年纪……” “这怎么行?!”丽妃起身怒道,“将思丫头给那毒蛇,没几年就得让他折磨死!甄思是母亲的亲孙女,母亲怎么舍得啊?” 丽妃的大嫂罗氏先红了眼眶,姑舅的意思,她心里有再大的委屈也不敢说什么的,可怜她小女儿才十四岁,就要填送到秦王府那里火坑里去。 “娘娘!”许氏极力让自己声音平和,慢慢道,“咱们甄家如今……还有的选么?思儿是我甄家的女儿,在要命的时候,别说嫁给秦王,就是贩夫走卒也使得。” 罗氏偏过脸去,眼泪成行。 丽妃愣愣的看着自己母亲和大嫂,跌坐在榻上没了话。 话分两头,这边褚绍陵去承乾宫请安,到的时候褚绍阮已经到了,自打甄家失了势后褚绍阮侍奉皇帝更加有心,褚绍陵面上不动心里冷笑,跟他上不得台面的母妃一个德行,只会钻营这些女人柔媚手段。 褚绍陵进了阁子给皇帝请安,不过还是平时那几句,父王昨晚可用的好,几时睡的,精神又比昨日好了很多云云,病了这两个月这些话皇帝也早就听腻了,摆摆手:“陵儿有心了,朕好多了。” “那儿臣就放心了。”褚绍陵也是淡淡的,“父皇身子好了,儿臣肩上的担子也轻了些,朝政的事,还全靠着父皇呢。” 这话正说道皇帝心里,皇帝脸上笑容了也多了几分:“这几个月陵儿代理朝政有功,可有什么想要跟朕要的?” 正说着话褚绍陌和褚绍阳也来了,众人纷纷见了礼落座,皇帝又问起褚绍陵要什么赏赐,褚绍陵轻笑:“父皇厚爱,儿臣再推辞就不恭了……” 褚绍陵想了想,一笑:“近日天气越发热了,儿臣想要去千寿行宫住一段日子。” 皇帝顿了下,千寿行宫是他当年刚大婚后给凌皇后修建的一座行宫,当时皇帝根基未稳,为了笼络梓君侯府和彰显他对拥立功臣的看重,耗资巨大修建了这座行宫,但除了头大婚的那几年,皇帝再也没去过那里避暑。 皇帝打心眼里不想提起千寿行宫,皇帝多疑,以前凌皇后提起要去千寿行宫小住的时候他都会疑心皇后是不是在暗示自己父亲的功劳,皇帝羽翼长成后最厌恶的就是那些老臣仗着自己有拥立之功来牵制自己,皇帝心胸不甚广阔,这是他的大忌。 褚绍陵淡淡的看着皇帝,仿佛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请求,皇帝轻轻笑了下:“千寿行宫久不接驾,想来你去了那里她们也伺候不好,既然是想出去松泛几日,不如换个地方。” “也是……差不多有数十年不曾接驾了,年久失修也有可能。”褚绍陵轻笑,“那儿臣更要去了,还请父皇准儿臣带着内务府的人去看看,有该修葺该添置的地方儿臣就收拾起来,等到父皇哪一日偶然兴起了,去行宫小住也不会败兴了。” 还没等皇帝说出劳民伤财的话来褚绍陵先笑道:“修建行宫的银子就由儿臣来出,算是孝敬父皇了,父皇龙体大安,儿臣本该孝敬的。” 皇帝一笑,看着褚绍陵与凌皇后相似的脸颊出神,褚绍陵很像凌皇后,不只是长相,表面上的礼仪周到更是学了个十成十,让人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皇帝自然是不想重修千寿行宫的,梓君侯现在已经坐上了吏部尚书的位子,自己再去大修凌皇后以前的行宫,这不是摆明了跟朝臣说凌家要复起么? 其实不用这些,凌家已然复起了,才不过半年,不知不觉中梓君侯府在朝中已经站稳了脚跟,皇帝慢慢意识到,从一开始的时候,褚绍陵好像就没给自己谋求过什么,这个秦王的名号也是自己为了保住甄家给他的,褚绍陵一直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3 没太在意过自己的位置,倒是为凌家谋权揽利不辞辛苦的很。 确实,不顾一切的给自己谋权利太过招人眼,一个皇子不管爬的多高,一个拉拢朝臣结党营私的罪名就能将他从云端推下去,将利益全让给自己外家才是最稳妥最不打眼的做法,毕竟只要不出意外,自己外家必然会无条件的支持自己的,但这不像是年轻气盛、急功近利的少年皇子会做出来的事。 皇帝看着褚绍陵含笑的凤眼心里有些疑惑,褚绍陵什么时候心思已经这么重了?还是只是自己多想了?褚绍陵不过才十八岁啊,即使不愿意承认,皇帝自认自己十八岁的时候是不会这样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往上爬的。 皇帝心里半信半疑,但是一个明显的利益摆在眼前,让褚绍陵去行宫就意味着他将远离朝政,皇帝病已经好了,他不会容忍褚绍陵再大肆插手政务的,不过是去个自己早不喜欢的行宫,去就去罢,皇帝不信褚绍陵真的想的那么周全,自己还没老呢,还会怕自己儿子不成? 皇帝笑了笑,摇头叹息:“陵儿的孝心朕知道了,哪里能用你的银子,自己去跟内务府去说吧,想怎么修都由着你,难为你累了这几个月。” 褚绍陵一笑谢恩:“儿臣定按着父皇的喜好精心安排,盼着父皇何时去一趟才好。” 褚绍陵敢要就知道皇帝会给,他知道皇帝会疑心他,那又如何呢,在皇帝跟前他从未得宠过,所以也不怕惹恼他。 褚绍阳在一旁听了这一会儿的话,忍不住插嘴笑道:“父皇慈和,最经不住求的,这次又偏心大哥了,儿臣也想陪大哥去行宫住一段日子。” 因为大印一事褚绍阳得罪了褚绍陵惹怒了皇帝,现在日子很不好过,褚绍阳看的明白,现下最重要的就是要修复自己和大哥的关系,没有了褚绍陵的庇佑自己在宫中不会顺遂的。 皇帝看了褚绍阳一眼,斥道:“胡闹,你大哥已经不去诲信院了,你也不去了不成?!功课做不好,提起玩的事来你倒是跑在头里了!”凌皇后留下的两个嫡子抱成团并不是皇帝所乐见的,梓君侯府加上两个嫡皇子,是要翻天不成?这次褚绍陵褚绍阳兄弟俩的翻脸也有皇帝在其中推的一把,现在自然不能答应。 褚绍阳没想奉承不成却挨了训,呐呐的不敢说话了。 褚绍陌向来不得宠,心里也没什么,只有褚绍阮看着褚绍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心里暗暗埋下火气。 褚绍陵扫了众人一眼,心中冷笑,不多时就以去慈安殿给太后请安为由跪安了。 27、第二十七章 从承乾宫出来后褚绍阮去了麟趾宫,许氏和罗氏已经走了,内殿中丽妃一个人倚在榻上默默出神,听见宫人的通传丽妃愣了下,抬头正看见褚绍阮进来,脸上像是有些火气似的。 褚绍阮也知道自己母亲沉不住气的性子,不欲将今日承乾宫的事跟丽妃说,随意道:“外祖母和舅母还好?” 褚绍阮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丽妃心里更是难受,这事不能不跟褚绍阮商议,丽妃缓缓的将许氏刚才的话跟褚绍阮说了,褚绍阮一听心里也动了怒,怎么能将甄思聘给褚绍陵! 褚绍阮跟甄思年岁相当,虽然一直没在明出说过但甄家和丽妃以前都动过心思,丽妃一是为了让自己娘家辅佐褚绍阮更尽心竭力,二是为了提携自己娘家,若是褚绍阮一朝成为太子,甄思不就是太子妃了么?如此相得益彰的事众人都是满意的,心里也早有默契,只是皇子的婚事都是皇上皇后看准了才好,丽妃自己说不上话,一直没提出来,如今为了搅黄了褚绍陵与凌家女儿的婚事,更不能提了。 这些褚绍阮心里也有数,原本他对甄思也没有多大的心思,但是自己不喜欢是一回事,让给褚绍陵又是另一回事了,褚绍阮心里不免起了夺妻之恨,连着早上的事汇在一处,恨道:“褚绍陵!别让他再栽到我手里!上次失手了,等我再看好了机会,定要他尸骨无存!” 提起上次的事来丽妃头更疼,道:“罢了,先不说这些,思丫头是好,只是如今你外祖家已然失势,娶了她也无用,你的婚事母亲心里有数,定不会委屈了你,先不说这些了,如今你外祖将这事托给了我,我正愁如何跟你父皇说呢!” 娶了甄思对自己无益褚绍阮也明白,只是心里这口气不好咽下去,道:“失势了又如何,大不了我娶她做侧妃!” “阮儿!”丽妃本来就心烦,被褚绍阮闹得心里更乱,“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这些还不是全为了你?!若有一日大事成,你想要什么还没有?” 褚绍阮深深叹了口气,强自压下心头怒火,半晌道:“儿子知错了,外祖母是如何跟母妃说的,母亲细细跟我说一遍。” 丽妃见儿子脸色如常,心里稍稍欣慰,褚绍阮还是能担大事的,丽妃拉着褚绍阮坐下来,轻叹一声:“你外祖的意思,皇后没了,大皇子的婚事自然是要按着皇上的意思来,你父皇并不乐见大皇子跟梓君侯府越走越近,比起凌家来,娶你外祖家的女儿更能让你父皇放心。” 丽妃轻抚鬓间金凤含宝步摇,冷笑:“凌家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别说这桩婚事成不了,就是成了,他们家那样教养出来的女儿有几个男人会喜欢?凌皇后就是个例子,不知道得个教训,还是将女儿当菩萨养呢!”每每提起凌皇后来丽妃都忍不住嘲讽几句,接着道,“皇上那里有我去说,只是最不好办的就是……” 褚绍阮闭了闭眼:“太后。” 丽妃点头:“正是,幸好太后母家并没有合适年纪的女儿,不是已经大了嫁人的就是还不足十岁的,不然老太后定然也会动心思,只是太后与梓君侯府亲厚,必然要跟咱们唱反调,如今最难办的就是这里。” 提起太后来丽妃心里还是怯的,自她入宫后被太后敲打过多次,一点好处都沾不上,想起要跟太后争这事丽妃心里愁的很。 褚绍阮想了想一笑:“母妃不用忧虑,这个我倒是有法子。” 晚间丽妃果然向皇上说起这事来,丽妃没有蠢到直接提起,只是装作不经意跟皇帝笑道:“今早我母亲和大嫂来了,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我母亲如今没有别的事愁,只是对儿女的事急的很,催我求皇上给阮儿早早的娶妃呢,说不然娶个侧妃也好,老人家急着让想要皇上抱孙儿呢。” 皇上不甚在意一笑:“老夫人倒是心急。” 丽妃皇上倒了杯茶,双手奉上,修护得当的双手如同水葱一般,指甲上细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4 细用金粉凤仙描了芍药花,精致非凡,皇上接过茶握着丽妃的手轻轻撵弄,丽妃面上一红,柔声笑:“不怪我母亲心急,年纪大了的,都爱操心这个,阮儿还小些,大皇子居长,那必然更有人惦念呢,臣妾近日总听诰命夫人们提起梓君侯府家的女儿如何如何好,臣妾想来,老人家的心思都差不多,梓君侯必然也在操心着想要抱曾外孙呢!” 皇帝闻言果然面色淡了些,道:“是么,你们女人家闺阁里的话,朕倒是没听说过。” “皇上每日要操心的朝政大事那么多,哪里能知道这些呢。”丽妃轻笑,“说起来臣妾也要赞一声,梓君侯教养女儿就是精心,特特的将伺候过皇后的嬷嬷们请去给他们家的女儿做教引嬷嬷,夫人们跟我说起来好一阵称赞,都笑说梓君侯莫不是还想养出一位皇后来不成?” 皇帝放开丽妃的手,脸色沉下来,淡淡道:“梓君侯倒是有心啊……” 丽妃看出皇帝心里已经不自在了,心里窃喜面上惊恐:“皇上……臣妾,臣妾刚瞎说了一番,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让皇上不高兴了……” 皇帝一笑:“无事,朕只是想到……确是该给陵儿相看个好女儿了。” 丽妃轻笑:“眼前不就是现成的?梓君侯府的事,怕是大皇子心里也有数呢,大皇子心里必然是喜欢的。” 皇帝淡淡一笑:“婚事上都是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使是天家也如是,这些倒是顾不上陵儿自己心里喜欢不喜欢了。” 丽妃听出皇帝的言下之意,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刻意提醒,皇帝多疑,多说一句都会惹他多心,丽妃点到即止,又说起别的事来岔开了。 同一时刻的碧涛苑里褚绍陵正举着灯盏细细看卫戟嘴里,卫戟坐在榻上将嘴张的大大的,含糊道:“殿下……臣那里还肿么?” 褚绍陵放下灯给卫戟揉了揉微酸的脸颊,轻笑:“不肿了,比昨日又好了不少,估计明天就好了。” 卫戟今天牙不太疼了人也有精神了,笑了笑,想起褚绍陵说要带他去千寿行宫的事来,试探道:“殿下,那什么时候能去行宫呢?臣……今天跟王公公打听了下,王公公说千寿行宫是殿下最喜欢的一处行宫了。”卫戟倒不是想去行宫享受,只是本能的想要去接近褚绍陵喜欢的地方。 到底是少年心性,卫戟如今在褚绍陵跟前不再似以前拘谨,偶尔也会这样不经意的撒娇了,褚绍陵奖励的在卫戟额上亲了下,轻笑:“后天就去,等你好利索了。” 卫戟闻言连忙道:“臣已经好了!” 褚绍陵轻笑:“你好没好得是我说的算,知道么,再敢嘴硬看我……” “殿下!”王慕寒走进寝殿内室来,在屏风后轻声道,“听雨有事要禀告殿下。” 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困了就先睡,我去一下。” 褚绍陵披上袍子出来,王慕寒连忙走近,低声说了一番:“听雨听的真真的,让我紧着些告诉殿下,殿下早做打算才是。” “算盘打的倒是好。”褚绍陵冷笑,“我知道了,不用做打算,由着他们闹,我看戏就是。” 王慕寒得到信后心里急的冒火,没想到主子却不是很上心,褚绍陵向来是个有主意的,王慕寒也不敢多言,只得退下了。 褚绍陵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犹自好笑,甄家这次真是发了狠了,以前那样宝贵的女儿也敢送到他手里来,不怕被自己生吞活剥了么? 褚绍陵转身进里间,卫戟正呆呆的躺在榻上摸额上被自己亲过地方,褚绍陵每每看着他那幼犬一般的样子心里就会柔软下来,再多的算计又如何呢,自己殿中,总有这么个人在等着,只是这么看着卫戟,多少烦扰就都没了。 28、第二十八章 隔日褚绍陵果然命王慕寒打点好了一应东西,给太后皇帝请安后带着卫戟出宫去了,千寿行宫离着皇城有五十多里地,马车再快也得走上三四个时辰。 已经进了七月,天气有些热了,褚绍陵命人备了两盆冰在车上,见卫戟额上还有些汗意褚绍陵轻笑:“罢了,总归不出去,你把这一身脱脱,等到了地方再穿上一样的。” 出门在外,卫戟穿着一等侍卫的武职正三品锦袍官服,虽是夏日的衣裳也是里外三层,捂的也热,卫戟摇摇头,他上马车上来就很没规矩了,再宽衣算什么样子,大哥在外面晒着还没说什么呢。 褚绍陵支起窗棂来看了看,道:“再忍忍,等到了行宫就凉快了,那边气候好,行宫依山傍水,不会这么燥热。” 卫戟点点头,他心里也早就盼着去呢,褚绍陵说了到了那边就将伺候的人都远远的打发了,两人独自在一处,自自在在的玩。 过了一个时辰到了午时,随行的宫女将准备的点心和荤素小吃送了过来,褚绍陵跟卫戟也没下车,只让人将食盒送了进来,褚绍陵打开食盒看了一眼,端出一盘蟹黄酥和一碗糟鹌鹑来,命人给卫战送过去,轻笑:“这一趟你大哥也辛苦了,等到了行宫让他也歇歇。” 卫戟点点头笑笑,宫女没进来,卫戟自己布菜,在马车上坐了一晌午两人都不饿,略用了些就让人拿下去了,吃饱后两人在马车上倚着说话,说着说着都睡着了,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 行宫的官员侍从从早上就等着了,见车队来了连忙迎了出来,按品级站好请安,褚绍陵已经近十年没来,看着行宫庄严的宫门有些恍惚,雕龙匾上的千寿二字已经有些斑驳,褚绍陵还记得这是皇帝当时亲笔题的匾,凤仪祥瑞,千福永寿,是当年还年轻的皇帝给他母后的承诺,不过十年,物是人非。 褚绍陵看着那“千寿”二字出神,王慕寒走近悄声道:“殿下?” 褚绍陵命众人起身,淡淡道:“这匾额有些旧了,撤下来补补金漆吧……”行宫的总管连忙垂首称是。 给褚绍陵准备好是“海晏”殿,褚绍陵和卫戟进了寝殿先沐浴换衣裳,卫戟先洗好了出来了,迎面正看卫战在外面,卫戟连忙走近,轻笑:“大哥怎么过来了?殿下还得等一会儿才出来呢。” 卫战将卫戟拉到僻静处,道:“我是来找你的,这个……” 卫战取了一沓银票出来递给卫戟,低声道:“这是父亲前些日子让人捎回来要我交给你的,父亲说他在任上很好,很感念王爷的恩德,让你找个合适的时候把这些银票给王爷。” 卫戟有些为难,但他父亲的话不好不听,只得接了过来,点点头:“我知道了。” 出城前卫战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5 就听闻了皇帝要给褚绍陵选妃的传闻,现在心里全是这事,他本想提点弟弟几句,但看着卫戟这样又不忍心说了,只道:“在殿下跟前好好侍奉,若是……若是有什么委屈的地方,别憋着,跟哥说。” 卫戟一笑:“大哥说笑了,我哪里还有不顺心的地方,殿下……”可怜卫戟还以为这事只有自己和褚绍陵知道,不好意思跟大哥说,只笑了下,“殿下仁厚,不会委屈我。” 卫战心事重重,忌讳着褚绍陵也不敢再说别的,点了点头:“你……自己珍重。” 卫戟又跟卫战聊了一会儿,想了想将怀里的一沓钱取了一半出来,看看周围没人塞给了卫战,轻声道:“大哥自己拿着吧,我那里还有不少银票,我自己添上就好。”上回卫铭孝敬褚绍陵的银票还都在卫戟手里呢,卫戟平日吃穿都在碧涛苑,又没有什么人要孝敬,没有地方用,但卫战就不一样了,刚当上统领,上上下下多少要打点的地方,卫戟见卫战不肯收笑了下,轻声道:“没事,我真的有。” 卫战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心里暗暗感念褚绍陵果然待卫戟不薄,只是转念想起选妃一事,心中又沉重起来。 卫戟没心没肺的回到殿中翻自己的行李,将给了卫战的银票补全,包好了进了里面,褚绍陵刚沐浴好,褚绍陵已经将内侍都遣走了,只剩下了侍卫禁军,卫戟走近伺候着褚绍陵换好衣服,拿出银票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殿下……这是,我父亲带回来的,让我给殿下……” 褚绍陵拿过点了点,又塞回卫戟怀里,轻笑:“知道了,自己放好了当零花。” 卫戟不好意思再拿,推拒了一番,直到被褚绍陵亲了才呐呐的没了话,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这傻东西。 褚绍陵转身将窗棂一一支起,卫戟看着外面的湖水笑:“殿下……这湖里有鱼么?臣给殿下钓鱼吃。” 褚绍陵笑笑:“有不少锦鲤,别的鱼不记得有,不过好像是有些虾,怎么钓?” “虾也能钓,臣小时候钓过。”卫戟跃跃欲试,“比钓鱼还方便。” 难得卫戟有这么好的兴致,褚绍陵命人将钓鱼的一应东西准备出来,两人一起去湖边一处亭子里,褚绍陵给鱼钩穿上饵放下钩子,坐下来看卫戟钓虾。 卫戟去湖边折了几根柳条,一边往下撸叶子一边往亭子里走,褚绍陵看着好笑:“拿这个钓?虾理你么?” 卫戟一笑:“理,理我。” 卫戟将柳枝的叶子去了大半,在给准备好的鱼饵里挑了挑,捡了几块鸡心肉出来,小心的串在柳枝上,拿了个网兜,沿着亭子里的台阶下去,走到邻水的地方蹲下来,将柳枝放进水里。 褚绍陵不放心他离水太近,也走了下来,卫戟转头对褚绍陵笑了下,回过头去专心看着水里。 不多时果然有几只虾一跳一跳的游了过来,凑到鸡肉旁边取食,卫戟左手拿着柳条右手拿着网兜,慢慢的将网兜靠了过去,看准机会往里一罩提起网兜来,几只虾一个没跑,全在网子中乱蹦。 褚绍陵笑了出来:“你倒是聪明,想出这法子来。” 卫戟嘿嘿笑了下:“臣小时候还没进军营那会儿淘气,常跟我奶哥哥,还有管家的孩子逃出来玩,那时候跟他们学的。” 行宫里的湖让宫人们照看的不错,鱼养的好,连带着将这些虾子喂的也不错,个头都不小,褚绍陵挽起袖子来,将抓着的虾倒进竹篓里,笑道:“不钓鱼了,我也跟你钓虾,晚上咱们就吃这个。” 卫戟连忙又去折了柳枝来,褚绍陵也不嫌腌臜,下手取了还沾着血的鸡心来串到柳条上,垂下枝条跟卫戟一起守着。 两人专心钓虾,不到一个时辰就钓了一竹篓,卫戟小时候钓虾的时候哪里钓上来过这么多,个头也没有这样大,兴奋的两眼亮晶晶的,褚绍陵看着他开心心里自然也舒畅,兴致很好,想了想道:“分一半让膳食房的人做蒸饺,剩下的咱们晚上烤着吃。” 卫戟果然也高兴,点头:“臣再去要些牛羊肉,一起烤。” 哪里用得着卫戟去,褚绍陵吩咐下去,膳食房的人连忙将烤东西的一应用具都准备了出来,连着各色调料,收拾了一大桌子,褚绍陵让人将东西摆在了湖心亭上,也不用宫人伺候,自己烤了来吃。 虾早就让人收拾了,去了腥筋洗干净,再拿酱料腌渍了,虾肉里浸透了酱料香,摊在铁网上烤的时候“兹兹”直响,香味浓郁勾人食欲。 亭子也没有别人,两人直接下手剥虾,都沾了一手的虾油,本就是刚逮的活虾,再配上宫中秘制的调料,味道格外鲜美,两人中午是在马车上随意吃的,这会儿都饿了,竟将半篓子的虾吃了个干净,最后又喝了膳食房准备的粳米粥才算吃饱。 晚上吃了这些不好早睡,褚绍陵和卫戟洗净了手沿着湖上修的回廊散步,慢慢消食,悠闲自在的很,卫戟在褚绍陵面前从来就没这么放开的玩过,褚绍陵满意的很,哄他:“喜欢这里?” 卫戟点头笑:“没有别人……挺好。” 趁着夜色,侍从又跟的远,褚绍陵揽过卫戟亲了下,轻声承诺:“早晚有一天,我让你再宫里也能这么自在。” 卫戟脸瞬间红了,不安的看了看周围,褚绍陵轻笑,大大方方的拉着卫戟的手接着溜达。 两人在行宫过的逍遥,却不知宫中慈安殿里此时已经闹翻了天。 29、第二十九章 “凌家的女儿不合适?”太后手里拿着一沓名帖,听着皇帝的话不可置信,“梓君侯府的女儿怎么不合适了?凌云今年十三,正是好年纪,和陵儿也相当,又是老亲,如何就不合适了?” 皇帝安抚的笑笑,宽慰道:“这丫头年纪稍微小了些,且去相看的嬷嬷回来说她身子有些单薄,看上去不像是好生养的,陵儿的正妃,自然还是选个有福相的才好,娶了正妃后马上就要纳侧妃,母后难不成要陵儿的长子由侧妃所出?长子非嫡子的例子前朝也有,实非善事啊。” 太后闻言也没了话,又将手中的名帖一一看了一遍,半晌叹道:“先是让哀家给挑,哀家看好的你又不中意……” “陵儿的婚事,儿子也只能跟母后商议了。”皇帝也知道最难过的就是太后这一关,慢慢道,“还有不少好女儿,总要给陵儿选个最好的。” 太后心里早就相中了凌云,别家的女儿哪里还能入眼,翻来翻去也拿不定主意,侍立在一旁的丽妃笑了下,道: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6 “恕臣妾多嘴,既然太后喜欢凌姑娘,何不将这姑娘召进宫里来当面看看?单薄不单薄的,到底是嬷嬷们说的,咱们谁也没见过,太后亲自掌掌眼岂不好?” 太后虽然厌恶丽妃,但这句话还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点头道:“丽妃说的是,还得是哀家自己看了才好,皇帝……”太后看向皇帝,皇帝心里一阵烦闷,丽妃何必多言,又惹麻烦! 丽妃看出皇帝脸色不佳,只装作不知,接着笑道:“但要是单召这姑娘一人来……恐怕不妥,太后真看中了还好,若是看不中,没得让别人说闲言碎语,对凌姑娘以后说亲也无益,后日就是乞巧节,往年太后也要赏赐各府上的千金金剪刀、金丝、银线、锦缎等物的,今年太后何不将这名帖上的千金们全召进宫来?只说是赏乞巧节的东西给她们,再留姑娘们在宫中说说话,到时候太后有多少看不了的?正好把姑娘们的品行举止也全知道了。” 太后连连点头,笑道:“正是,正是,皇帝,就如此吧。” 皇帝无法,丽妃说的合情合理,并没有可驳斥的地方,只得笑着点头:“既然母后喜欢,那就按着母后的意思办。” 皇帝前朝还有政务,不便久坐,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了,丽妃连忙送出来,轻笑:“臣妾娘家昨日送了几支上好的山参进来,臣妾想着一会儿炖了鸡汤,晚上送到承乾宫去,皇上批折子前喝可好?” 皇帝因为刚才的事心里还烦闷着,看着瞎出主意的丽妃自然没好脸色,淡淡道:“不必了,朕没胃口。” 丽妃脸上一僵,只得笑道:“是,臣妾知道了。” 看着圣驾走远丽妃松了口气,但愿褚绍阮的计谋有用,不让她白白犯了圣怒。 七巧那日太后果然将女孩儿们都召进宫,慈安殿中热热闹闹的聚了十几个年轻的女孩,跟女孩子们沾亲的后妃们不用人请也早早的来了,如今褚绍陵风头正盛,后妃们多半是想搭上褚绍陵这条船的。 太后先将凌云叫到了身边细看,凌云颜色极好,穿了一身淡绿撒花对襟宽袖衣,下面配着罗翠纱裙子,手腕上笼着一副水色莹润的镯子,颈间带着赤金镶玉的项圈,头上没有过多修饰,只在鬓间坠了点点珍珠,这一身穿的十分不打眼,没有刻意穿金戴银,却件件都是珍宝,衬得人更为出挑。 看着小姑娘太后笑的合不拢嘴,道:“跟你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看,长的多水灵……”太后心里暗暗叹息,凌云长相是没说的,这是这身子确实单薄了些,孱弱有余中气不足,不像是有福的。 凌云听着太后的夸赞也没有多受宠若惊,含笑垂首:“太后娘娘抬爱了,臣女当不起。”,很是稳重大方,太后心里更是惋惜,可惜了,模样性子都配得上褚绍陵。 太后给褚绍陵选妃并不求长相多绝色的,只要出身好,相貌过得去,人品性子好,身子再好些就罢了,有着凌皇后的例子在前面,太后说什么也要给褚绍陵选个身子骨结实些的。 太后赐座,将凌云留在身边坐着,轻笑:“宫中寂寞,哀家想着到乞巧节了,叫你们来热闹热闹,往年只是哀家赏些东西,你们在家里摆上香案祭神似得磕头领恩,终究没意思。” 太后命人将给小姐们准备的东西拿出来一一分派了,众人谢赏,太后笑笑又命人赐茶赐果子,让大家不必拘束,太后看着众人心里暗暗品评,凌云不能想了,这个身子骨实在不行,撑不住宫中的蹉跎,琪珍长公主的小女儿看上去倒是康健,只是相貌算不得上佳,辱没褚绍陵了,礼部尚书家的长女长得倒是还行,只是举止不够端庄,如何堪当正妃…… 太后心里都不大满意,转头看见了坐在丽妃下首的甄家女儿甄思,太后微微皱眉,甄思长的不像丽妃,但也是个美人,肤若凝脂,一头青丝如缎,眉眼间却没有丽妃的那种算计,垂首安安静静的坐着,身段看上去不错,脸色红润,想来身子也很好,接过奉上来的茶时露出纤纤素手,品茶时举止也算的端庄,这么看倒是甄思四角俱全,只是……太后心里叹息,可惜了,生在甄家,再好也没用。 丽妃看着这一屋子的女孩儿们心里也暗暗欣喜,不论别的,单就人物而言,谁品评起来也得说是甄思最好,丽妃细看甄思一身的穿戴,每一样都是丽妃亲自打点的,绝对能合太后的眼。 该看的都看了,太后心里不甚满意,还是笑盈盈的挨个赏赐一番,好好的送回去了。独有丽妃跟太后请恩想要留甄思在宫里住几日,太后心里正烦闷着,没功夫理会她,点点头答应了,丽妃忙拉着甄思谢恩。 丽妃将甄思带到麟趾宫里,拉着她说了会儿体己话,又将太后平日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细细的吩咐她了,最后轻声笑道:“好孩子,这些女孩儿你属你最出挑,放心吧,只要按着姑母说的做,太后必然会喜欢你的。” 甄思垂首,依旧是默默的,丽妃说什么她听着什么,不发一言,丽妃只当是她害臊了,轻笑:“大皇子出城去行宫住着了,先回不来。”正好方便自己动手,丽妃心里暗暗有计较,定要赶在褚绍陵回来之前将他的亲事定下来。 慈安殿中太后静静的看女孩儿们的名帖,心里拿不定主意,各个都不错,但也各个都有不合人心意的地方,午膳过后皇帝来了,知道太后也不满意凌云身子孱弱后松了一口气,笑道:“儿子也是不放心这一点,好在还有那么多女孩儿,母后再选就是。” 太后叹气:“哪个都不好……” 皇帝翻了翻名帖,道:“琪珍长公主的女儿不好么?公主和永定侯的嫡女,这身世也配得上陵儿了。” 太后摇摇头:“皇帝没看见,长相不好。”琪珍长公主并不是太后所出,太后对这个女儿也没多喜欢,再说永定侯没有实权,帮不上褚绍陵什么,当然这些就不好跟皇帝直说了。 只要太后没相中凌云就好,别的皇帝倒是不很在意,皇帝忽而想起昨日丽妃私下跟自己说笑,若是裁决不出来不若将女孩儿的生辰八字交给钦天监,谁的八字最好和褚绍陵最合就定下谁,这倒是好法子,皇帝笑着跟太后说了,太后正裁决不下,想了想点头:“让钦天监的人看看吧,也是,总得给陵儿找一个八字旺的。” 麟趾宫那边不过半个时辰就接到了信,丽妃知道了总算放下心,褚绍阮也在麟趾宫,闻言松了一口气,笑道:“母妃放心,钦天监那边儿子已经打点妥当,绝出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7 不了事。” 丽妃点点头,似乎已经看到了褚绍陵知道消息后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嘲道:“将思丫头给他是便宜他了,我倒是要看看,等到大皇子娶了我们家的女儿,梓君侯府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帮他,呵呵……” 比起宫里的热闹来千寿行宫里安静祥和的很,七夕这晚褚绍陵命人将行宫的摘星楼收拾了出来,七重高台上布置好了一套梨花黄的家具,屏风,软榻,八仙桌物,无一不精致,桌上还遵着褚绍陵的吩咐摆上了卫戟喜欢的各色点心瓜果。 褚绍陵和卫戟用过晚膳过来的时候宫人已经收拾好退下了,卫戟看着这里布置的这么讲究也知道肯定是褚绍陵早就吩咐下的,心里一暖,走到桌前给褚绍陵剥松子,褚绍陵走过来陪着他吃了一会儿,笑笑:“不是让你来吃东西的,来……” 褚绍陵拉着卫戟躺到贵妃榻上,轻笑:“看天上。” 此时正是戌时三刻,夜色津透了天空,这天天色很好,星光繁盛,银河自南至北横贯墨蓝色的夜空,织成一道璀璨银色亮光,卫戟久没有这样看过夜空了,墨色瞳仁衬着星光熠熠生辉,笑了:“好看,那个是牛郎星,旁边的两个是扁担里面的孩子。” 褚绍陵点头轻笑:“那边……就是那个,是织女星。” 卫戟点点头,两人这样躺在高台上,仿佛自己都被星光包围了似得,不知道是被这壮阔华丽的景色蛊惑了还是被眼前的人迷住了,难得的,卫戟偏过头去主动在褚绍陵侧脸上亲了下,小声道:“谢谢殿下。”没有人将小小的卫戟当回事,只有褚绍陵,把他当做宝贝一样的疼。 褚绍陵轻笑,侧过身子来揽着卫戟亲吻。 30、第三十章 钦天监那边很快将众千金的生辰八字和褚绍陵的合了,翌日早膳后送到了慈安殿。 众妃正在慈安殿给太后请安,皇帝下了朝过来请安正撞在一处,听闻钦天监的八字测出来了连忙叫人送来,钦天监的人将八字最合适的三份名帖选了出来,最上面一份就是甄思。 太后一看名帖心里就不大舒服,淡淡道:“哀家倒是不知道,原来甄氏的八字这么好……” 太后的意思傻子也听得出来,钦天监正史心里直打颤,但也不敢不听褚绍阮的话,得罪了太后总比得罪了二皇子强,钦天监正史稳了稳心,沉声道:“回太后,甄氏的八字极佳,宜室宜家,与大皇子的八字最合,且臣下给甄氏批命格,甄氏命中凤鸾高飞,实非寻常。” 钦天监正史心里捏了一把汗,几日前二皇子褚绍阮找到了他,命他给甄氏批个好命数,钦天监正史也看出来了,褚绍阮是要诱的太后心动,谁都知道如今储位未定,太后自然是想要褚绍陵当上太子,那她知道了甄思的命格后就一定会动心。 果然太后心中微微一动,凤鸾高飞?这岂不是皇后的命格?太后心里有点活动,她的陵儿以后必然是要做皇帝的,身边有这么个命数的女人倒是不错,不过还是不能让褚绍陵娶甄思做正妃,甄思颜色不错,做个侧妃也还行…… 太后一心都是褚绍陵,还没回过味儿来,皇帝的脸色却先放下来了,凤鸾高飞?他还没死呢,就有人敢娶这种命格的女人了么? 太后心里犹豫,转头看向皇帝的时候才明白过来,心里一慌,连忙将甄思的名帖攥进手心里,急道:“不用说了,下去吧。” 钦天监的人心下疑惑,他还没解释呢,心里背熟的一大篇子好话还没说,怎么就让他下去了?他再困惑也不敢带到面上来,钦天监的人满腹疑团的跪安了。 丽妃犹自不觉,以为太后只听了这几句就定下来了,满脸的喜色,她一直没让甄思回府,就等着让甄思在麟趾宫接旨,自己也跟着沾沾喜气呢。 太后看了皇帝一眼,母子连心,太后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道:“哀家累了,你们也先跪安吧。” 众人都走后太后把香炉打开,将甄思的名帖放了进去,借着微弱的火光燃了,轻声道:“没想到这甄氏倒是个有造化的,皇帝也久没纳妃了吧,后宫里……也该添新人了。” 知子莫若母,皇帝多疑,甄思命数再好也不行,这个当口上将甄思给了褚绍陵才是真的害了褚绍陵,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儿,皇帝一定能疑虑到褚绍陵要谋反上去,太后自然不能眼看着父子反目,为了褚绍陵只得现在就将甄思处理了,太后笑笑:“甄思那丫头哀家看了,模样人品都是好的,皇帝看了一定也喜欢。” 皇帝听了这话心里颇为熨帖,他还正担心太后硬要将甄思给褚绍陵该怎么处呢,既是太后体谅自己,皇帝也要做出一番表示来:“既是得了母后的喜欢,儿子择日就召甄氏入宫侍奉母后吧,只是陵儿的事……凌儿还小,婚事上再等一二年也可,母后慢慢看,总要挑一个母后合心的。” 太后听了这话果然心里喜欢,眼前确实没有可心的女孩儿,不过一二年的时间,她定然能给褚绍陵选一个合适的秦王妃。 这么些年来太后与皇帝之间一直没有多亲厚,因为一些事还有过一些不可避免的冲突,但他们也有着一定的默契,每次的退让都意味着对方的一次补偿,太后和皇帝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不过这次的事当然要有个说法,总不能说给褚绍陵选妃,最后选好的人因为命数太好让皇帝横刀夺爱了,太后自然容忍不了这样的笑话,所以这次的兴师动众成了是太后体恤皇帝身边没有可心的人,皇帝大病初愈,当然要找个温柔贴心的人伺候,所以太后才将适龄的女儿召进宫里来相看了一番。 隔日皇帝就下了诏:“现咨甄氏温柔贤良,肃雍德茂,兹仰承太后懿命,封为甄嫔,赐以银册宝。其尚弘资孝养,克赞恭勤,茂本支奕叶之休,钦哉。” 太监将圣旨念完后丽妃先愣了,这是给褚绍陵选的王妃啊,怎么一下子……就成了皇帝的嫔妃了? 相比之下甄思却平静的很,上前接过圣旨,还没忘叫宫人给了打赏银子。 甄思将圣旨收好,轻声道:“姑母……公公说了让我三日后进宫,家中还有不少东西没有打点,今天就送我出宫去吧。” “思儿……他们念错了是不是?”丽妃抢过圣旨来又看了一遍,念叨,“不可能啊……怎么能封你为嫔呢,本宫是皇上的妃子,现在又要你进宫,这算什么?不可能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8 ……” 甄思拿过圣旨来,淡淡道:“姑母,命人送我出宫吧,如今我已经是皇上的妃嫔了,再住在这里恐怕不合适,若是晚上皇上来了,要人怎么说呢?” 丽妃脑中一团乱,点点头,颠三倒四的念叨:“确实……你在本宫这里不合适,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去,定是哪里出了岔子,等本宫去问皇上……” 甄思垂首跪安,跟着丽妃宫里的总领太监出去了。 回到甄府后甄思也是一句话都没有,只是将圣旨交给甄嘉欣就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从甄思知道祖父爹娘,还有宫里的姑母要将自己聘给秦王后就一直这样,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了。 她今年已经十四,又是生在官宦之家,该懂的都懂了,她知道自己成了牺牲品,出嫁之后,秦王就是个菩萨也不会善待自己,蹉跎一生,受一辈子的委屈都是轻的,秦王和自己家里水火不容,将来必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秦王若是败了,必然不会让自己死在他后面,秦王若是胜了,更不会容忍自己身边有个跟自己有着灭族之仇的女人,到时候,也是死。 甄思自己能想到的,家中人必然全都想到了,所有人都知道会这样,还是要将自己嫁给秦王。 甄思才十四岁,在无人处也曾暗暗的憧憬过自己将来的婚事,也许会是自己的皇子表哥,也许会是哪家的年轻少爷,也许会是一个征战沙场带着无数功勋归来的英勇将军,无数次的设想,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知道自己被封为皇帝的嫔妃的那一刻甄思心里甚至是有些开心的,至少不用死了不是么,至于这个结果能不能让祖父和姑母满意甄思就管不了了,让她做的她都做了,落得这个结果,也许是天可怜见,放她一条生路呢? 年轻的女孩儿一夜长大了,甄思看着一屋子的红妆冷笑,她的好姑母,以前总是揽着她说喜欢她,想要自己在她身边陪她一辈子,那时丽妃的暗示还让甄思红了脸,命运弄人,这话倒应验了,以后宫中漫漫,她自然会陪丽妃一辈子。 31、第三十一章 接到圣旨后丽妃顾不上别的就要去面圣,可巧皇帝在见大臣,丽妃再蠢也不敢这个当口闯进去,只是心里急的实在坐不住,带着人又去了慈安殿。 慈安殿里太后正在念经,听闻是丽妃来了本不欲理会,但想着好歹要接甄思入宫了,这个当口上不好太落丽妃面子,只得让人进来了。 丽妃过了这一会儿已经冷静了许多,规规矩矩给太后请了安,喏喏的问起了甄思的事,太后淡淡道:“哦,那是你侄女儿命好,哀家看着也满意,宫里也快三年没有选妃了,皇帝身边正缺新人,这不是正合适么?甄氏一入宫就封了嫔,这也是皇帝对你娘家的恩典。” 丽妃强自压下心头怒火,勉强笑了下,道:“太后……臣妾已经是皇上的妃子了,思儿比臣妾矮一辈,这……恐怕不妥吧,臣妾自己倒是无妨,但将来让阮儿如何叫人呢?” 太后扫了丽妃一眼,心里冷笑,还真的将自己当做个人了,且不说前朝有旧例,就算是没有,不过又纳了一个妾而已,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太后语气越发不耐:“她是后妃,阮儿是皇子,能见着的时候本来就不多,愁不到那里去,再说等过两年阮儿出宫建府了,哪里还得见?” 丽妃说一句被太后顶回一句来,偏偏太后的每句话都有理有据,反驳不得,丽妃知道这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得说了几句闲话就跪安了。 丽妃窝了一肚子的火回了麟趾宫,刚坐下褚绍阮就来了,丽妃知道他肯定也是刚接着信,看着盛怒的儿子丽妃疲惫不已,道:“坐吧,母妃刚去了太后那里,这事……没得转圜了,太后明明是要给褚绍陵选王妃的,怎么就突然给了皇上!我好不容易将皇上身边的那起儿妖精收拾利索了,现在又来了个这么年轻貌美的,我……”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为何太后听了钦天监的话没用动心?”这是褚绍阮精心设计好了的圈套,他算计的很好,而且每一步都是按着自己的计划来的,怎么就败在了最后?!褚绍阮越想越不对,之前都是好好的,就是从钦天监那里开始不对的,褚绍阮急道,“母妃你好好想想,钦天监的人昨日都说了什么?” 丽妃冷静下来仔细回忆,慢慢的说了,末了疑道:“钦天监说的都是好话,没错啊……” 褚绍阮听完脸色已经白了,他根本就不是这样交代钦天监的! 皇帝大病了一场刚刚好,现在去跟皇帝说未来的秦王妃是凤凰命,皇帝怎么会容忍? 褚绍阮怒极,也顾不得避嫌了,当即传钦天监正史过来,上来就是一巴掌,怒道:“昏了头的东西!我之前是如何你交代你的?!只让你说有宜男旺夫之相,什么时候让你瞎说什么凤鸾高飞的?!胡言乱语,找死不成?!” 钦天监正史也傻眼了,哆哆嗦嗦的将褚绍阮命人带给他的信从怀里掏了出来,这本是他怕将来事败祸及自身留着的证据,此时却正好用上,正史将信递给褚绍阮,颤声道:“二皇子,这些,不是您让下官说的么?” 褚绍阮一愣,抄过信纸来一看,白纸黑字——甄氏命中九凤齐飞,有母仪天下之相。 褚绍阮整个人都懵了,这明明是自己的字体,只是……自己确实不是这么写的啊,褚绍阮只要没疯就不可能写下这些东西来。 正史抖声道:“二皇子说的实在太过打眼,这命中凤鸾高飞还是下官给改了的,这……” 褚绍阮闭了闭眼,他明白了,从头到尾他都被人算计了。 自己精心设计的连环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被看穿了,不然这换信一事也不会这么顺利,枉他还想趁着褚绍陵不在将这事定下来,没想到,没想到……褚绍阮狠狠的将信纸撕了个粉碎,褚!绍!陵! …… 千寿行宫里褚绍陵看着听雨送来的密报轻笑,可惜了,要不是为了让褚绍阮不设防,他还真想留在宫里好好看这一场好戏,褚绍陵将手里的信就着香炉里的火燃了,看着跳动的火苗轻笑,甄思他是听说过的,端的好颜色,他是没福气享受了,只希望他的父皇会喜欢吧。 褚绍陵正在跟卫戟下棋,卫戟愣愣的看着褚绍陵噙着笑烧东西,问:“宫里有什么好事么?” “嗯。”褚绍陵轻笑,将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9 信纸全扔进了香炉里,“皇上新得了位年轻貌美的美人,正开心着呢。” 卫戟没觉得这是什么好事,继续醉心在棋盘上,最近他喜欢上了下棋,可惜张立峰每日只和他下十盘,到行宫这边来更是一盘都没了,好在还有褚绍陵陪着。 褚绍陵心不在焉的想着宫里的事,一心两用,手下落子却一点也不慢,他执白卫戟执黑,棋枰上黑子稳扎稳打,防备很紧,白子却散漫的很,这一下那一下的,毫无章法。 卫戟刚跟褚绍陵下棋时还以为褚绍陵不太通,真下了一盘才知道厉害,褚绍陵善于埋伏,初下子时看上去如弃子一般,等到棋枰上黑白子连成一片时才发现刚才的弃子一下子成了卡在自己喉咙上的刀,一盘的散沙渐渐形成合围之势,一子也不浪费,将黑子堵的严严实实。 卫戟心里有什么面上都藏不住,惊喜道:“殿下好厉害!把臣吃的死死的。”卫戟原本以为张立峰下棋就算很厉害的了,现在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起张立峰的步步紧逼来褚绍陵的伏笔千里更让人拍案叫绝。 褚绍陵凤眼微挑,轻笑:“我什么时候不都是把你吃的死死的?” 卫戟刚才说话没过脑子,现在让褚绍陵这么一说一下子红了脸,褚绍陵撑不住笑出来,也不下了,这盘棋胜负早就定了,继续下去也是一样,褚绍陵起身走到卫戟那边来,指着棋盘一点一点的给他讲,卫戟还是有些悟性的,排兵布阵虽然没有多少奇巧招数,但却非常稳妥,防备的很紧,卫戟是刚学,若是练上几年自己跟他对弈必然也要费一番功夫,褚绍陵细细的跟卫戟讲这上面的关窍,笑笑:“不错了已经,你才多大呢,已经下的很好了。” 卫戟还因为刚才的一时口快羞赧着,闻言点点头:“谢殿下夸奖。”卫戟盯着棋盘慢慢的琢磨褚绍陵刚教给他的,褚绍陵怕卫戟太费神,一手将棋盘搅乱,笑道:“下了快一个时辰了,歇会儿,行宫最东边你还没去过吧?那边有一片桃树林,现在估计结了果子了,跟我看看去。” “真的?”卫戟倒是听说河清殿东边有片桃林,他只以为是赏桃花用的,没想到真的结了桃子,卫戟一听这个心里也高兴,急急的跟着褚绍陵从后面抄手游廊上绕了过去,两人也不走大道,在画廊中七拐八绕的,不多时终于走到桃林那边,正是桃子成熟的时候,行宫里的果子没人敢摘,碗口大的蜜桃结了一树,卫戟眼睛发光,跃跃欲试的请示:“殿下,这桃子能摘么?” 褚绍陵轻笑:“谁拦着你了?喜欢吃桃?” “嗯。”卫戟笑笑点头,“没自己摘过……”卫戟在行宫里跟着褚绍陵玩了这些天也早就不那么拘谨了,脱了外裳当做兜子,捡着最大最红的摘,褚绍陵转身叫远处的侍卫取水来,回头跟卫戟笑道:“等一会儿洗了咱们就在这吃,你……” 褚绍陵哭笑不得,自己去跟侍卫说话的功夫,卫戟已经拿了个桃在外裳上蹭了蹭咬了一口了,见自己这么说马上愣住了,一口桃肉含在嘴里,在脸颊上撑起了一个小小的包,卫戟就这么愣愣的看着褚绍陵,不敢嚼也不敢咽,褚绍陵撑不住笑了,道:“罢了,甜么?” 卫戟嚼了嚼咽了,点头:“甜。” 褚绍陵轻笑,走近拉着卫戟的手就着也咬了一口,点点头:“嗯,是挺甜。” 褚绍陵就在卫戟刚咬过的地方尝了一口,卫戟有点难为情,脸红红的,低头扒拉兜着的桃子,捡了个最大的在胸口蹭了蹭,递给褚绍陵:“殿下吃这个。” 褚绍陵没有接,只是拿过卫戟手里的接着吃了起来,不甚在意道:“接着摘,吃不了的给你哥哥送去,给大家都分分。”说着自己也挽起袖子摘起来,卫戟拿着手里最大的桃子脸有些红,咬了一口,跟着褚绍陵一起摘桃。 褚绍陵看着卫戟脸上藏不住的笑意轻笑,自己今天也算是尝到卫灵公余桃的乐趣了,果然是能甜到心里去。 32、第三十二章 三日后甄思入宫,入主永福宫,皇帝一连三日召幸甄嫔,一时圣宠非常。 行宫里却还如往常一样祥和,褚绍陵和卫戟这些时日不是钓鱼就是对弈,很是惬意,卫戟很喜欢下棋,虽然从来没赢过但兴致很高,褚绍陵跟别人下棋时向来喜欢吊着人,不温不火的一点点将对方堵死,像是猫戏耗子似得,但跟卫戟下棋时褚绍陵却温和的很,还故意每一局都变换路子,让卫戟学了不少东西。 这天两人中午睡了会儿,醒来后正在下棋时王慕寒匆匆过来了,在褚绍陵耳畔小声的说了几句什么,褚绍陵点点头,冷笑:“无事,把人押到海晏殿前面,我一会儿去。” 王慕寒点点头去了。 卫戟抬头看了看,想问问又怕是什么不该自己知道的,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殿下,怎么了?” 褚绍陵宽慰一笑:“有个小太监手脚不干净,偷了点东西,没事儿。”褚绍陵本是想安慰卫戟所以瞎编了个事,谁知卫戟却警觉起来,正色道:“殿下身边绝不可留下这样的人,偷盗事小,但可见此人品行不端,这就是殿下身边的疏漏,都是臣下的错,臣以为要早早开发了才好。” 褚绍陵轻笑:“果真和卫战是兄弟,都一样的谨慎,这人就是你哥哥发现的。” 让褚绍陵夸了一句卫戟心里高兴的很,但还是努力掩过脸上的开心,正色道:“这本是臣的职责,殿下身边不可有任何漏洞。” 褚绍陵撑不住笑了,道:“听你的,我现在就去开发他。”褚绍陵起身,好像不经意想起什么来,笑道,“你就别跟我去了,多大的事?我这会儿又想吃桃子了,你去给我摘几个来,挑红些的。” 卫戟本想跟着一起去,好好问问到底是什么时候偷的东西,偷的什么东西,有没有同谋有没有往外送的通道人脉,但后一想自己都能想到的事褚绍陵自然更能想到,用不着自己多言,点点头:“臣这就去。” 褚绍陵看着卫戟走远了才转身去海晏殿,刚才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冷声吩咐:“除了侍卫,将宫中的人全都叫到海晏殿去。” 随行的宫人连忙去了。 海晏殿台阶下前此时正跪着一个太监,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哆哆嗦嗦的被两个侍卫押着,吓得脸色如同白纸一般。 褚绍陵居高临下的看着,冷笑:“传递的信件呢?” 王慕寒连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0 忙将一封信送了过来,褚绍陵打开看了眼,密密麻麻的小字,写的都是这些天褚绍陵和卫戟做的事,事无巨细,连两人那日趁着夜色在湖畔亲吻的事都写了上去,褚绍陵心里越是有火气脸上越是平静,轻笑:“不容易,还会写字呢?” 刚刚那封信只有卫战看过,此时卫战脸色也有些发白,好险,若是这封信被带回宫里去了,那他弟弟…… 王慕寒走近,低声道:“殿下,宫人都过来了。” 褚绍陵点点头,道:“今天让你们来不为了别的,只想说一声,本王平生一恨细作,二狠嘴不严实的人,这奴才犯了本王两条忌讳,说不得,得给个小教训,没得让人说本王连自己身边的宫人都管不了。” 卫战抬头看向褚绍陵等待请示,褚绍陵淡淡道:“仗毙。” 那太监显然没想到褚绍陵竟是问也不问直接就处置了自己,情急之下扯着尖细的嗓子叫到:“王爷饶命!奴才都说!!是四……”那太监心里恐惧到了极点,不自觉的挣扎,押着他的侍卫怕他跑了,连忙用剑柄在他头上敲了下,鲜血迸出,那太监抱着头嚎叫起来。 褚绍陵轻笑:“还想来个戴罪立功?可惜了……这招在本王这里行不通,堵上嘴,给本王慢慢的打,一个时辰内能死了就成。”以为说出幕后主使来就能求得一命么?做梦,褚绍陵就是要让众人知道,只要动了这个念头,就得死。 卫战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正怕褚绍陵会细审,那他弟弟的名声就真的败了。 卫战能想到的,褚绍陵自然早就想到了,这太监不是自己的人,是跟着内务府的人来的,做这事的不会是甄家,自己出宫的时候甄家的人正筹谋着给自己选妃呢,不是甄家还能有谁?还用审么? 褚绍陵命所有宫人观刑,自己转身去找卫戟。 卫戟正在行宫的东面给褚绍陵细细的挑桃子,海晏殿那边的动静一点都听不见,卫戟已经挑好了一篮子出来,桃树品种不一,有几棵树结的是小毛桃,结的果子不过鸡蛋大小,而且有些酸涩,硬硬的不好咬,卫戟盯着几棵桃树看了半天,褚绍陵心里好笑,走近道:“这些还不够你吃的?老是看那个做什么?” 卫戟还惦记着那偷盗太监的事,连忙细问,褚绍陵一笑:“没什么事,偷了个小香炉,现在已经……已经打了几板子,等回宫后直接扔他去守冷宫。” 卫戟这才放下心,跟褚绍陵说他是想起来小时候奶娘给他做的腌桃了,卫戟从小饭量大,积食是常有的事,那时候卫戟的奶娘就好用这小毛桃给他做甘草腌桃吃,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卫戟也想让褚绍陵尝尝。 卫戟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给褚绍陵,又怕粗制的东西褚绍陵不喜欢,犹豫了半天才说了,褚绍陵闻言也来了精神,笑道:“行啊,你会做么?” 卫戟笑着点头:“嗯,那时候每日都是奶娘带着我,我看着她做过。” 褚绍陵跟卫戟起身去摘了不少小桃,看的周围侍卫的亲军心里一抽一抽的,大皇子和卫大人摘了那么多大桃还不够,现在连这比枣大不了多少的都不放过了么。 两人回了寝宫中亲自把桃洗了,褚绍陵又命人将卫戟说的糖、盐、甘草等物拿来,卫戟取了一把小刀来将桃核都剔了,只留下硬硬的桃肉,又取了糖粉盐粒一一称了,按着记忆中的配方混匀了,加了些甘草进去。 褚绍陵拿了个白釉瓷的小瓮来,和卫戟先铺一层混好的糖粉甘草,又铺了一层桃肉,码的整整齐齐的,接着依次铺下去,压的实实的,最后卫戟将小瓮盖好,一笑:“好了,过两天就能吃了。” 褚绍陵倒是头一回弄这些东西,挺新鲜,好好将这一小瓮摆在寝殿里间的八仙桌上,吩咐了宫人谁也不许碰,等了两天才打开,取了些尝了尝味道果然不错,又跟卫戟摘了不少这青青的小桃子来,做了十多瓮腌桃,十几个瓮整整齐齐的码在两人内室的屏风后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古物旧瓷。 两人在行宫中过得逍遥,不知不觉就要到中元节了,按例这天宫里要举行祭祀的,褚绍陵身为嫡长子不好不回去,太后已经命人捎信来了,务必要他赶在中元节前回去。 褚绍陵看出卫戟还是恋恋的不愿意回宫,心软了,跟他商量:“宫里这会儿还是热,你要是喜欢这就再在玩几天,回去忙祭祀的事我也顾不上你,等事忙完了我让你哥哥来接你回宫,可好?” 卫戟连忙摇头:“臣跟着殿下回去。”卫戟确实是喜欢这里,这和宫里不一样,只有褚绍陵一个主人,可以放松下来玩闹,两人独处的时光让卫戟留恋,但要是只有自己留下,行宫里再好的景色他也没心思瞧了,而且他自认是褚绍陵的亲卫,是褚绍陵危急时的最后一道防线和保护,他怎么能离开主人呢? 褚绍陵心里一暖,凤眼微扫,周围侍立的宫人依次退下,褚绍陵拉过卫戟来在他头上揉了揉,笑着哄他:“以后每年至少跟你来行宫一趟,好不好?” 卫戟点点头,想了想道:“明日回宫,今天臣去摘点桃子,殿下回去给皇上和太后送去吧,殿下来行宫一趟,带些东西……也好些。” 褚绍陵轻笑:“还是你想的周全,行,一会儿我陪你去钓虾。” 卫戟对人情世故并不太通,只是凭着本性觉得,自己要是去了一个地方,有什么好东西定然会带回去给褚绍陵和家里人的,自己如此,褚绍陵更会如此了。 当日褚绍陵和卫戟又好好的在行宫中玩了一日,褚绍陵将这些天发现的不合适不方便的地方全记下了,晚上将随行的内务府的人叫来了,一一交代:“海晏殿改成永乐殿,河清殿改成长生殿,宫门匾额木用酸枝,匾上的金字用纯金造……” “殿下……”内务府副管事捏了一把汗,道,“海晏殿和河清殿……可是当年修建行宫时就定下的名字,皇上也知道的,如今这么改,是不是……” 褚绍陵淡淡的:“听本王的就是。”什么海晏河清,给他母后建立宫殿都不忘了歌功颂德。 内务府副管事喏喏称是。 “行宫东边那片桃林不错,只是偏了些,留着那一片不要动,再从别处寻三倍之数移栽到行宫里来,务必要行宫所见之处都能看见桃树。”褚绍陵想了想道,“不是为了赏桃花,别种那些只开花不结果的。”褚绍陵又吩咐了琐碎的事,内务府副管事都记下了。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1 褚绍陵命人将赏赐的银子送了过来,一笑:“这些日子大家也辛苦了,这些赏你们,别说跟着出来了耽误你们在内务府捞银子。” 内务府副管事连忙赔笑:“王爷说笑了,能跟着王爷出来长长见识,是奴才们几辈子的福分呢。” 褚绍陵合上茶盏放在小炕桌上,轻笑:“不单是赏赐你们勤谨,这些天……行宫里的事,你们必然看见了,回宫后要是有人问起来怎么说?” 内务府副管事隐约知道褚绍陵是说他和卫戟在行宫里的事,褚绍陵和卫戟这些天亲昵温存完全不避人,谁也不是傻子,行宫里的宫人知道了倒是无妨,她们终日只能呆在这里,说些什么也传不到宫里去,但是跟着来的内务府的人可是要回宫的,前几日褚绍陵在海晏殿前仗毙了一个太监的事内务府副管事还记着呢,此刻听了这话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褚绍陵挑眉轻笑:“知道了这么个新鲜事,估计都等着回宫去学舌呢。” 内务府副管事连忙跪下了,颤声道:“王爷明鉴,奴才们只是伺候主子的物件,物件哪里敢瞎说话,行宫里的事更不敢带回去说。” 褚绍陵一笑:“本王随口说笑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呢?”还没等内务府副管事放松下来,褚绍陵脸色又放下来,道,“上次的事本王没找你麻烦,是因为本王知道到底是谁再捣鬼,只是这事只许有一次,这次跟着来的除了本王的人就是你们内务府的人了,本王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敢多嘴的,若是回去后本王听说了什么……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再出了事可就不是仗毙一个太监的事了,本王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到时候……就别怪本王心狠了,嗯?” 褚绍陵积威甚重,内务府副管事连连叩头,诺诺道:“王爷放心,王爷放心,给奴才一千个胆子也不敢的,上次的事奴才实在不知,奴才……” “行了。”上次的事褚绍陵暗暗的也查了,自然跟他无关,不然也不会容忍下,宽慰一笑,“本王的话你记住就好,去吧。” 最后倒是得了个褚绍陵的好脸色,但内务府副管事还是被吓的稳不住心,连连答应着退下了。 33、第三十三章 第二日褚绍陵回宫,先去慈安殿去见了等候已久的太后。 太后心里对褚绍陵其实是有些愧意的,原本想要给褚绍陵定下亲事来,没想到忙了一顿,竟是无疾而终,还给皇帝又添了个甄家的妃子。 太后不会天真的以为褚绍陵在行宫里就什么也不知道,她之所以喜欢褚绍陵,不单单是因为血脉,而是她看出来褚绍陵是能担起重担的一个皇子,太后默许,甚至是纵容褚绍陵在宫中培养他暗中的势力,老太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太后揽着褚绍陵细看,知道宝贝孙儿没有瘦没有病放下心来,慢慢安慰道:“估计你也知道了,皇帝要给你相看个合适的女孩儿,只可惜……嗨,罢了,没相中更好,并没有合适的,皇帝答应哀家了,慢慢来,总要给你选个最好的。” 凌云不行还有凌怡,太后前几日就借着由头将年仅十一岁的凌怡召进宫里来看过了,和凌云不同,小凌怡身子很好,且比她姐姐颜色还要好,当然这些不重要,娶妻当娶贤,这点上老太后完全相信梓君侯府的家教。 褚绍陵倒是没想到太后已经将他的婚期错后了,这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烦,褚绍陵轻笑:“没事,婚事上孙儿不急,就是劳烦皇祖母费心了。” 太后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心里忍不住有些怪皇帝,若是皇帝已经立褚绍陵为太子,若是皇帝没有那么多疑,那就可以将甄氏指给褚绍陵了,女生外向,就算甄家与褚绍陵不睦,但只要嫁过来了,不信她还会向着娘家……钦天监的话一直让老太后惦念着。 褚绍陵心里好笑,他用来设计甄家胡诌的话竟是让太后惦记上了。 太后心里颇为遗憾,慢慢道:“那个甄思也不是什么善类,进宫后连着三天侍寝,现在皇帝也是去她那的多,如今后宫最得宠的两个妃子都姓甄呢……” 褚绍陵还没回宫就听说了甄嫔如今很得宠的事,闻言问:“这位新宠对皇祖母可还勤谨孝顺?” 太后点头:“倒是勤谨的很,晨昏定省一次不落的。”所以才更可气,连让太后发作她煞煞锐气的由头都没有。 褚绍陵心里轻笑,这个甄思倒是有些意思,难为她小小的年纪倒是能沉得住气的,褚绍陵不由得想起自己宫里那个正在收拾行李,里里外外搬腌桃瓮的人,比人家还大一岁呢,一点心眼都没有。 太后不知道褚绍陵的思绪已经飘到了碧涛苑,接着道:“好在这几日甄嫔并没有跟丽妃多走动,但也得防备着,一个姑母一个侄女,这可比当年我跟你母后一起还厉害呢。” 褚绍陵一笑,宽慰太后:“皇祖母跟母后是姨母外甥女,不比她们远多少,不然皇祖母也不会那么疼母后了。” 太后一笑:“就你嘴甜。” 褚绍陵笑着给太后倒了一杯茶,道:“而且……她们可是伺候一个丈夫,皇祖母可看到她们抱成团邀宠了?既然各自为战,很多事就简单多了。” 褚绍陵说到这里褚太后已经明白了,一笑:“还是陵儿聪慧。” 说话间前面已经下早朝了,褚绍陵又跟太后聊了些闲话就去了前面。 去承乾宫的路上褚绍陵遇上了褚绍阳,褚绍陵心里冷笑,挺好,正免得他去昭阳殿找他了。 褚绍阳如今在褚绍陵面前也不如从前随意了,因为前面的几件事褚绍阳看出来大哥对自己不像从前了,只是习惯了褚绍陵溺爱的小皇子一时还回不过味儿来,褚绍陵会真忍心对自己下杀手么?不可能吧。 作为褚绍陵唯一的嫡亲弟弟,褚绍阳怎么想也觉得大哥不会因为前面的那些小事就真的要将自己当仇人,顶多就是吓吓自己罢了,褚绍阳天真的自信着。 褚绍阳迎上来行礼,笑道:“大哥在行宫玩的可好?” 褚绍陵轻笑,细细的看着褚绍阳,不得不说褚绍阳还是有些像自己的,面上一套心里一套练得是真好,褚绍陵又不受控制的想到了碧涛苑里的那傻东西,明明和褚绍阳同岁,还比人家大几个月,但却心里想什么脸上都带出来,一点都不掺假的。 褚绍陵如今已经封王,且这几个月在朝中也站稳了,不用再跟褚绍阳虚与委蛇,没有任何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2 好处捞的时候褚绍陵什么好脸色都欠奉,再装兄友弟恭已经没有意义了,褚绍陵轻笑:“我玩的好不好,李光没有告诉你么?” 褚绍阳的脸一下子白了,李光,正是那个被褚绍陵仗毙的太监。 褚绍陵一笑:“哦我忘了,李光已经死了。” 褚绍陵刚回来,李光被处死的消息褚绍阳还不知道,不远处褚绍阮也过来了,褚绍陵靠近了些,像是兄弟俩在说私密话似得,轻声道:“我下命仗毙的,足足打了快一个时辰,那奴才鬼哭狼嚎的,说了不少胡话,还提到了你呢。” 褚绍阳强自镇定,道:“定是……胡言乱语。” 褚绍陵点点头,轻笑:“那是自然,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来问大哥,我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褚绍阳拿不准褚绍陵到底知道了多少,不敢多说更露馅,且褚绍阮走过来了,褚绍阳只得含糊道:“知……知道了。” 褚绍陵点头轻笑,嘴角带着些嘲讽,转身先进了大殿。 皇帝的病彻底好了,气色很不错,褚绍陵将行宫修建的事交代了,皇帝点点头:“按着你说的办吧。”皇帝难得的好说话,甄思的事皇帝做的并不多理直气壮,即使不愿意承认,在大儿子面前皇帝底气并不是那么足。 褚绍陵倒是完全无所谓,从一开始他就不可能会娶甄思,且不说他答应了卫戟不会娶妻,就算要娶他也不会傻到将仇家的女儿放在身边的,不过现在这个“仇家的女儿”的立场好像已经变了。 又聊了一会儿说到了如今户部旧账的事,这一块一直是皇帝的一个心病,只是皇帝自己有心无力,不动也不会如何,但总归是个心事,真要动的话又要好一番折腾,马上又要到秋收的时候,皇帝有心整顿一番。 虽然不愿意,但是现在皇子中皇帝能依仗的也只有褚绍陵了,褚绍阮虽然年岁也大了,只是他现在新纳了甄嫔,不好在过于栽培褚绍阮,朝臣们多少双眼睛都看着呢,皇帝虽然偏心但也会有所顾忌。 上一世的时候这一块就一直是褚绍陵打理的,褚绍陵自然不会头疼,点头应了皇帝的任命,皇帝想了想道:“你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让阳儿跟你一起吧。” 皇帝面容慈祥,笑道:“也让他长些见识。”既然不能让褚绍阮分功劳那就让褚绍阳去掣肘吧,刚才承乾宫正殿前的事早已经传到了皇帝耳朵里,兄弟俩既然已经起了龃龉,那就再添一把火吧。 这事倒是很合褚绍陵心意,虽然跟褚绍陵原本的计划有些出入,但也无伤大雅,褚绍阳胆子太大了,敢动卫戟,自己当然不能的这么轻松的就放过了他。 褚绍阳下意识的不想跟着褚绍陵去“长见识”,但也不得不从,满怀心事的躬身应了。 几位皇子去给皇帝请安,慈安殿里众妃嫔也在给太后请安,太后慢慢品着茶,一笑:“昨日是谁侍寝的?” 甄思心中一凛,起身道:“回太后,是嫔妾。” “哦,又是甄嫔啊。”太后面容慈和,道,“坐吧,在哀家这没这么多规矩,皇帝喜欢你,这是你的福分,哀家这里还有不少补药,一会儿让人给你送到永福宫去。” 甄思连忙谢恩,恭敬道:“谢太后娘娘恩典。” 太后笑着点点头,又慢慢道:“不单是体谅你伺候皇帝辛苦……你年轻,身子好,正是适宜生养的年纪,宫里久没有小皇子出生了,哀家等着抱金孙呢。” 殿中的妃嫔闻言心里都像是扎了一根刺一般,孙嬷嬷给太后换了杯茶,笑笑:“太后着急了,甄嫔娘娘这么年轻,以后多少皇子公主生不了的?钦天监的人都说甄嫔娘娘命中凤鸾高飞,这么好的命数,错不了。” 众妃嫔闻言都跟着笑了,只是有些口不对心,丽妃却是连笑都笑不出了,这些天丽妃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自打甄思入宫后皇帝一次也没来过麟趾宫,更让她担忧的是,甄思进宫后没有来找过自己,丽妃去永福宫甄思也总有借口不见,很多天了,丽妃都没能跟甄思说上一句话! 丽妃努力压下心头火,回去后,她要叫自己母亲和大嫂进宫一趟了。 34、第三十四章 这日并不是椒房贵眷进宫请安的日子,但丽妃实在等不了,只得装病,跟太后请恩说想见家里人,太后不用想也知道丽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恩准了。 许氏和罗氏接着信连忙换上礼服进宫来了,丽妃看见母亲和大嫂心里稍微有些底气,细细的将这些日的事说了,咬牙道:“母亲看看,思丫头这是想做什么?她进宫来了,虽然跟咱们之前计划的有些出入,但事已如此,我们也只好认了,我只当是自己多了个臂膀,但母亲你看,思丫头可有将我放在眼里?以前还姑母长姑母短的,如今却根本不理会我,她到底要做什么?” 许氏也没想到甄思进宫后竟然没有和丽妃抱成团,甄思入宫前她隐隐的就觉出这丫头的性子变了,一开始让她嫁给褚绍陵确实是委屈了她,只是到底没有真的嫁啊,如今入宫了,难不成她还在记恨着? “娘娘且放宽心,想来甄嫔娘娘刚入宫,还有不少不习惯的地方,一时顾全不到也是有的。”许氏慢慢开解丽妃,“甄嫔娘娘年纪小,人情世故上不大明白,说不得,要娘娘受些委屈担待了。” 丽妃闻言火气更大了,冷笑道:“她顾全不到?晨昏定省去慈安殿,她每日去的最早走的最晚,平日里有妃嫔去永福宫看她,出来时她恨不得将人一直送到宫门外头去,礼数大着呢!这么有礼有节的,怎么单单对着我这样?” 丽妃心里恼怒甄思,连着看罗氏也没有好脸色,道:“之前这孩子一直跟我亲,怎么如今一入宫就跟变了个人似得?难不成是谁背地里跟她说了什么?”丽妃冷笑,“当初让她嫁给褚绍陵,可不是我的主意,你们的好计谋,白白让我费了那么大力,之后竟将人送进宫里来了,这我都忍下了,现在她竟想要跟我对着干,这是想着自立为王了不成?” 罗氏早就是一肚子的委屈,一开始要将甄思许给褚绍陵她就不愿意,只是她在夫家一直说不上话,不得不忍,如今到了这一步罗氏心里倒是更有了主心骨,与其指望着根本不将自己和女儿当人看的这个小姑子,不如指望自己女儿呢,如今甄思入宫为嫔,这么得皇帝的喜欢,将来有自己的孩子是早晚的事。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3 谁也不是傻子,甄思的得宠让罗氏和丽妃的哥哥甄斌思心里都有了别的念想,确实,以前他们靠着丽妃得了不少好处,但是妹妹再亲也亲不过女儿,妹妹的儿子,更亲不过女儿的儿子。 罗氏面上依旧是低眉顺眼的样子,喏喏道:“从来不敢瞎说什么,甄嫔娘娘……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说起得宠来,宫里宫外谁不知到娘娘是头一份呢,位分高,二皇子又最得皇上喜欢,甄嫔娘娘再如何也越不过娘娘去的。” 这话丽妃听着顺耳,平了平气,轻抚鬓边珠翠,慢慢道:“她到底还年轻,真以为凭着她自己就能在这宫中立住脚么?现在不来见我,等到出了事要我救她的时候,最好也别来,该说的我都说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母亲和大嫂一会儿去永福宫一趟吧,把这些厉害关系都跟她说说。” 许氏罗氏点头称是。 两人出了麟趾宫随着太监又去了永福宫,甄思不见丽妃但还是要见自己祖母和母亲的,偏殿里许氏和罗氏看着身着华服头戴含宝凤钗的甄思规规矩矩行了礼,甄思淡淡的,让宫人将人扶起来,赐了座。 许氏看着孙女的样子就知道今天这话不好说,于是先是细细问了甄思今日身子可好等等,又问起在宫里可还习惯,许氏笑笑:“娘娘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只管找丽妃娘娘,丽妃娘娘是娘娘的亲姑母,自然要照应的。” 甄思一笑,道:“多谢祖母挂念,如今本宫很好,太后和善,众位姐姐也肯和本宫说话解闷,倒是没有什么要劳动丽妃娘娘的。” 许氏讪讪的,点头:“无事就好,无事就好。”许氏又借着由头明里暗里跟甄思说了半日不要和丽妃交恶的话,奈何甄思就是不接话茬,四两拨千斤的全给挡回来了,许氏好没意思,只好笑道:“娘娘进宫来,定然是想念自己亲娘的,你娘也憋了一肚子的体己话要跟你说呢,我先去外面。” 许氏给罗氏使了个眼色,转身去外间候着了。 罗氏快半月没见着甄思了,许氏在轮不上她说话,如今内室里只有自己和甄思,看着女儿罗氏眼泪一下子落下来了,又怕哭出声来让外面宫人看见传甄思的闲话,只得死死捂着嘴,半晌低声哽咽道:“全怪娘,护不住你……” 甄思禁不住也红了眼眶,转过脸去,半晌哑声道:“不怪娘,我知道,你做不得主。” 罗氏死命压抑住悲戚,低声道:“娘娘千万不可逞一时意气,丽妃娘娘……如今正在气头上,如今娘娘在宫中根基未稳,还有不少要仰仗丽妃娘娘帮扶的地方啊。” 甄思冷笑,道:“这我当然知道,只是我现在还压不住心里的恨,我……罢了,本宫知道了。” 罗氏见甄思有了松动的意思放下心,声音更低,慢慢道:“先要处好丽妃娘娘那边,还有就是……娘娘也要为自己打算,皇上的恩宠不一定永远有,如今皇上正值盛年,娘娘也要抓紧机会才好。” 甄思点点头:“本宫知道。” 许氏还在外面等着,罗氏不敢久留,说清楚了就跪安了,留下甄思倚在榻上若有所思。 议政厅里褚绍陵正在跟户部官员商议今年秋收的事,褚绍阳也在一旁听着,众人商议了半日决定还是先着手今年的秋收税赋,旧账冗杂,这时候查旧账,恐怕等到秋收的时候都没有足够的人手来办事,户部尚书昌东茂慢慢道:“今年是个丰年,南方那边却因着有几处涝灾推脱税赋,但这涝灾有几处,淹田几何,其实都没好好的报上来,这又是打饥荒啊。” 这个昌东茂以前是梓君侯的门生,对他褚绍陵还是很放心的,点点头:“说不得,得要派人亲自去看看才好。” 昌东茂微微皱眉,派人去看自然是好的,只是派谁去呢?昌东茂轻轻摇头:“身份轻的压不住,性子贪的怕是会让那起儿蛀虫拉拢了过去呢……” 褚绍陵轻笑,还没说话褚绍阳先道:“大哥,派我去吧,我定然为大哥将这些杂务查的清清楚楚。” 褚绍阳心里有主意,他以为褚绍陵正为这一块烦恼着,自己请命大哥一定会高看自己一眼,随带着缓和两人的关系,再说……这对于褚绍阳来说是个好差事,褚绍阳同褚绍陵不一样,褚绍陵身后有梓君侯和太后母家支持着,要人手有人手,要银子有银子,褚绍阳因为年纪还小的缘故支持者并不多,做很多事都会掣肘,南方,赋税,这两个词都带着油水呢,褚绍阳不想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褚绍陵微微皱眉,褚绍阳怕褚绍陵不答应,又道:“大哥放心就是,如今朝中事那么多,大哥总不好亲去的,有我代大哥跑一趟岂不好?大哥要做什么,查什么,只交代我,我定然一丝不差的代大哥做了,一点岔子都不会出的。” 昌东茂心里暗自点头,褚绍阳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他前日也听闻了两位嫡皇子不睦的传闻,此时闭嘴不敢插话。 褚绍陵还像是犹豫不决似得,半晌才道:“罢了,我确实脱不开身,就让你去吧。” 褚绍阳心里得意,看吧,大哥还是得向自己妥协的,这就是嫡亲的好处,褚绍阳面上一副郑重的样子,点头道:“大哥放心,我定然不让大哥失望。” 褚绍陵将手中的札子放在书案上,道:“只是,此去少说也要半个月,让卫战跟着去吧,他刚升了轻骥都尉,回来护送银粮也正合适。” 褚绍阳心里不愿意让褚绍陵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跟自己去,而且卫战还是那个卫戟的亲哥哥,只是这个当口不好拒绝褚绍陵,褚绍阳点头笑:“如此甚好。” 褚绍陵和昌东茂又将随行的官员定了下来,写好了折子递上去,只等着皇帝朱批下来就行了,褚绍陵看着褚绍阳眼中掩藏不住的得意心中冷笑,先高兴几天吧。 中午的时候褚绍陵将卫战召来,细细交代了这次的事,所幸卫战是个省心的,没用褚绍陵多废话就明白了,点头:“王爷放心,臣定然不辱使命。” 对卫战褚绍陵还是很放心的,轻笑:“难为你了,这次回来后……这官位就能再升一升了,一个昭勇将军少不了的。” 卫战连忙跪下,沉声道:“为王爷效力,死而后已,不求宏达。” 褚绍陵轻笑:“起来吧,你的心意本王知道,还有半个月,你先好好的准备着。” 卫战点头,下意识的看了看殿中,褚绍陵一笑:“卫戟今天跟着张立峰去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4 军中了,要晚上才回来,你今天怕是见不着了,不用担心他,卫戟在本王这好得很。” 卫战躬身道:“不敢,舍弟能得王爷庇荫,是他的福气。” 褚绍陵轻笑,嘱咐了他几句就让卫战跪安了。 晚膳前卫戟回来了,先沐浴了才过来给褚绍陵请安,褚绍陵让御膳房多添了一道酱牛肉和一道卤蹄花,酱牛肉瘦肉连着筋,炖的烂烂的,酱香浸在牛肉中,味道很好,卫戟爱吃的不行,正好也饿了,就着酱肉吃了三碗粳米饭,褚绍陵看他吃的香自己也进了不少,轻笑:“吃慢些,难不成中午在军中没吃上饭?” 卫戟一笑:“吃了,只是下午一直没停下,张大将军带着我练兵了,排兵布阵果然比纸上说的清楚……” 褚绍陵耐心的听着卫戟絮絮的说着军中的事,时不时的问他几句,考校他一番,等两人吃晚饭时已经戌时了,两人都忙了一天,早早的就躺下了。 皇城中还有些热,碧涛苑的寝殿里摆了好几盆子冰,内室里凉快又舒适,卫戟累了一天,这会儿缩在蓬松的薄被中舒服的忍不住蹭,褚绍陵看着卫戟的样子轻笑,道:“你去军中,可让我自己在宫里呆了一天。” 卫戟抿了下嘴唇,虽然不愿意说,一天没见着褚绍陵他心里也是想的,这会儿看着褚绍陵心里暖暖的,往褚绍陵身边靠了靠,褚绍陵将卫戟揽在怀里亲了下,轻轻的抚摸揉搓卫戟的后背,不带情欲,却让卫戟舒服的骨头都发软,卫戟也试探的轻抚褚绍陵的身体,两人亲昵了好一会儿才睡下。 35、第三十五章 很快就到了八月,中秋前太后向来要去东华寺为皇室、黎民祈福,这一年也不例外。 “哀家的意思,你今年也跟着哀家去。”老太后信佛,坚信自己为褚绍陵念多少遍经都不如褚绍陵自己去磕个头,“去上柱香,捡捡佛豆,也能静静心,让佛祖保佑你。” 这一去少说就得是十天,褚绍陵掂量了下,如今褚绍阳已经去了南方,丽妃争宠还来不及,褚绍阮一个人成不了事,自己出宫住几天想来也无事,褚绍陵笑笑点头:“都听皇祖母的。” 太后满意一笑:“哀家本来也想带着阳儿去的,可惜他不在宫里,多快啊,现在连阳儿都能办些差事了。” 褚绍陵一笑,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那皇祖母就只带着孙儿?还有别人么?” 太后摇摇头,皇子中别的都不合她心意,褚绍陵轻笑:“不如带着四妹妹吧,她每日在宫中也是闲着,如不出去透透气。” 太后忍不住唏嘘:“你这孩子最是个实心眼的,就因为皇后当日照看过她们母女,皇后走了,你就代皇后总是看顾着……”临近中秋,老太后格外容易感伤,褚绍陵失笑,他看顾馥仪和宁贵人可不是单单因为凌皇后之前照看过她们,当然,这些不好跟太后说,褚绍陵笑笑:“虽不同母,馥仪到底是我亲妹妹,她们母女也可怜,能照看的孙儿自然要照看,说起来……馥仪今年也十三岁了,未出嫁的公主里,数着馥仪大了。” 馥仪的婚事太后从未放在心上过,母亲身份低微,位分不高,且不得宠,连带着馥仪也跟着不受关注,太后点点头:“嗯,谁顾得上她。” 褚绍陵轻笑,慢慢道:“孙儿心里倒是一直惦记着呢。” 太后闻言笑了:“你这做大哥的想的倒是周到,你惦记着呢?你惦记着谁呢?” 褚绍陵没答话,只笑道:“皇祖母不知道,如今我手下有个人很得用,这本是梓君侯提拔上来的,我看着实在是个人才,也着力提拔了,果然是个得用的人,孙儿日后定要重用的,只是……他家世不高,再往上提拔,未免落人口实。” 太后微微皱眉:“你说的到底是谁?你外祖提拔上来的,哀家怎么不知道?” 褚绍陵轻笑:“轻骥都尉卫战。” 太后隐约有个印象,褚绍陵又将卫家的家世细细说了,道:“说起来这卫战是皇亲呢,祖上也曾显赫过,立过军功,尚过公主,只是传到这一世不大景气了。” 太后有些松动了,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这么说来这卫战倒是个不贪享祖宗基业,懂得上进的。” 褚绍陵点头:“等这次差事回来就能封昭勇将军了,若是定下亲事来,封个骠骑将军也可以了。” 这是褚绍陵要重用的人,馥仪又是个自己一直不太理会的公主,孰轻孰重太后心里自然有一杆秤,太后轻笑:“罢了,既是你要重用的人……哀家自然也要高看他一眼,幸得馥仪身份不那么尊贵,倒是配得上。只是这事不要跟你父皇提,你一说,你父皇不答应,将话说死了,那就没法了,还是等着哀家回来慢慢的跟你父皇提。” 馥仪在太后心里是可有可无,在皇帝心里也没重要到哪里去,这事只要提的合适并不难办,褚绍陵放下心来,轻笑:“那就全靠着皇祖母了。” 回到碧涛苑中褚绍陵将要陪着太后去进香的事跟卫戟说了,卫戟听说去的是东华寺愣了下,褚绍陵轻笑:“怎么了?” 卫戟摇摇头,道:“没事,臣……以前也去过。” “我也去过,那时候陪着母后去进香,只是没住下。”褚绍陵倚在贵妃榻上,拉着卫戟坐在身旁,“这一住少说也得快十天,在中秋前回来就行,到了寺里可没有肉吃了,舍得去么?怕不怕委屈?” 卫戟不好意思的笑笑:“臣……怎么会贪图口腹之欲,吃几日素也没事,东华寺的素斋很好吃,不委屈。” 褚绍陵忍不住揶揄:“嘴硬呢?每日吃饭专捡着荤菜吃,总得让我给你夹青菜。” 卫戟脸色有些红,正色道:“臣也是……心疼吃不完要糟践,多吃些肉,糟践的少……” 褚绍陵撑不住笑了,将正襟危坐的卫戟拉到自己怀里来,揽住亲了下:“原来是因为怕糟践东西……这么听话,怕糟践以后就再多吃些,看看你现在瘦的……” 褚绍陵轻轻的揉搓卫戟身上,住进碧涛苑来后卫戟个子倒是长了不少,只是瘦的愈发惹人心疼,褚绍陵有时也疑惑,吃了那些东西,难不成全长成了骨头? 卫戟倒是不担心,他大哥当初也是这么来的,如今身量长成后就好些了。只是褚绍陵看着心疼,道:“一会儿我去吩咐王慕寒,以后每日给你准备四顿膳食,这么瘦,等入了冬都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5 扛不住冻,到时候病了更麻烦。” 卫戟本来想要劝褚绍陵不必为了他这样麻烦,但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也就答应了,多吃些也好,免得真生了病,自己难受倒是其次,只是别再沾带上褚绍陵。 三日后褚绍陵随太后出宫去东华寺,褚绍陵陪着太后在正殿上香,祈福,之后太后还要诵经千遍,褚绍陵先退出来了。 王慕寒在外面等了许久,见褚绍陵终于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急道:“王爷,有要事!” 褚绍陵随王慕寒避开人,低声道:“怎么了?” 王慕寒看看左右,除了卫戟都站的远远的,不妨事,这才低声急道:“南方传过来的信儿,四皇子到了那边就跟当地的几名官员勾……交好了,其中诸多不可告人之处,卫大人来信说当地确实有猫腻,遭了旱涝的地方都是些荒地,根本没伤着当地的耕地,如今那边的官员也怕了,只将四皇子当做救命稻草,恨不得将家财全给了四皇子保命呢,卫大人说,仅这几日,四皇子收下的银子就不下十万数,再等几日,不知又多少了……” 褚绍陵微微皱眉,道:“他敢收下这么多银票?回来后换银票取银子不怕人查他?!”褚绍阳不至于蠢成这样啊。 王慕寒苦道:“就是这里麻烦呢,那边的官员哪里不知道这里面的事,送给四皇子的都是真金白银,这上哪里查去?” 王慕寒想起卫战传来的消息头就疼,如今这四皇子也越发精明了,不好对付的很,王慕寒接着道;“四皇子怕人看出行迹来,授意那些官员送的全是打了印的官银,到时候随着金秋的赋税一起入京,过多少座城盘查下来都出不了岔子!谁盘查的出来?进了城后再混进四皇子带着的土仪中运到别处去,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褚绍陵听完这句眉头舒展开了,轻笑:“这不就方便了?告诉卫战不用急,由着褚绍阳受贿,越多越好。” 王慕寒听傻了,急道:“殿下这是做什么?!今秋南方的赋税是殿下管着的,到时候只征收上来那一些,皇上还不是发作殿下!”王慕寒越想越心寒,褚绍阳自己收贿收的痛快,可想到褚绍陵回来如何跟皇帝,跟户部交代? 褚绍陵不欲让王慕寒着急,轻笑道:“公公放心,罢了,先告诉卫战吧,进皇城前想法子将他们放着赋税账目的那辆车烧了,到时候本王亲自去迎四皇子,没有账目,押送回来的官银就都是赋税!本王亲自看着入库,一两银子他也拿不走,今年南方的赋税定然少不了了。” 王慕寒愣了好一会儿明白过来了,拍了拍额头,笑了:“是,是……这真是,哈哈……” 王慕寒放下心来,忙去找探子交代事去了。 卫戟愣愣的看着褚绍陵,褚绍陵转过身来,道:“怎么,怕了?” 卫戟摇摇头,他性子良善,但也不会容忍对褚绍陵不利的人。 褚绍陵见卫戟衣衫下摆沾了些香灰,替他拍了拍,轻笑:“刚去哪里蹭的?滚煤灰去了不成?” 卫戟脸红了,幸得周围没人看见,犹豫了下轻声道:“臣刚才……也去逛了逛,没留心。” 褚绍陵凤眼微挑看着卫戟,但还是没有深问。 到了酉时太后才从佛堂里出来,褚绍陵和馥仪一同陪着太后进了些素斋,之后褚绍陵陪着太后去了东华寺的清风圆,又跟太后说了一会儿话才回了自己住的菩提园。 沐浴后褚绍陵和卫戟一起倚在榻上看廊外的月亮,褚绍陵轻轻在卫戟肚子上揉了一把,轻笑:“怎么瘪了?” 卫戟有些脸红,道:“没有……”摸摸自己肚子,并没有瘪啊,只是不如平时鼓些……卫戟底气也不太足,这半年多在碧涛苑被褚绍陵喂的太好,饶是卫戟不骄矜这胃口也被养刁了,刚才看着那一桌子素斋不是很想吃。 褚绍陵轻笑,起身从箱笼里拿了一包东西出来递给卫戟,笑:“就知道你得吃不好。” 卫戟将布包打开,里面竟是一包肉干!卫戟连忙将布包扎起,小声道:“这怎么行!这里可是……”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咱们又不是和尚,守什么清规戒律,吃吧。” 卫戟晚饭吃了个半饱,现在闻着肉干的香味实在馋了,捏了最小的一块吃了,褚绍陵轻笑,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卫戟慢慢吃着,问:“殿下不信佛么?那怎么还要上香念经呢?” 褚绍陵失笑:“那是给别人看的,我不……也不是,如今倒是有些信了。” 卫戟疑惑的看看褚绍陵,不懂他说的是什么,道:“臣……是有些信的,以前臣听大和尚讲经,说佛通晓前尘往事,救黎民万生,消千万业障,渡畜渡人渡世间红尘,听着还是有些道理的。” 褚绍陵躺下来,拉过卫戟的一只手,点头:“可惜我罪孽深重,佛能渡畜渡人渡世间红尘,渡不了我。”褚绍陵拉着卫戟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漫不经心又无比郑重,轻声道,“能渡我的,只有卫戟。” 山上古钟响起,悠远沉静,卫戟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 从在宫里的时候卫戟一听说来的是东华寺那表情就不对,之后不知怎么的又沾了香灰回来,卫戟自以为装的很好,可他的一丝一毫都瞒不过褚绍陵,褚绍陵没法忍受卫戟有一点瞒着自己的地方,没费多大力气就知道了,卫戟是去了东华寺的前面进香了。 东华寺前面几处寺庙不是皇家专有的,官宦也可以去进香,褚绍陵将那边的和尚叫来问了就知道了,卫戟是去磕了几个头,自己念叨了几句什么。 褚绍陵原本以为卫戟是见佛就拜,除个念想,没想到那和尚说,卫戟来过很多次了。 和尚说,卫戟两年前初次来,听和尚讲了一段经,把他当时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捐了出来,求和尚给一人点一盏长明灯。 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卫戟都会来山上一趟,每次来都是捐那盏长明灯,保佑一人永世平安喜乐。 36、第三十六章 “山中无岁月啊……咱们来了有五天了吧?嗯?”褚绍陵合上手里的佛经放在软榻旁边的小杌子上,揽过卫戟来,“你看个佛经也能这么仔细……” 卫戟合上书,打了个哈欠,想了想道:“整五天了,殿下想回去了?” 褚绍陵摇摇头,轻笑:“我不急,你倒是随遇而安,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6 静下心来快赶上那撞钟的大和尚了。” 和褚绍陵每日的敷衍不同,卫戟来这一趟是认真的礼佛来的,早起看着和尚们上早课,接着去跪经,中午回屋里来歇会儿都要看佛法,卫戟心思纯净,倒是看得进去,给褚绍陵讲的时候也有些道理,只是褚绍陵心中前尘旧事浮杂过多,根本听不下去。 褚绍陵闲着无聊,逗卫戟让他给自己讲他看到的佛经里有意思的事,卫戟手里拿的正是《大正藏》,故说起佛说九色鹿的故事,褚绍陵还没听完先笑了:“这九色鹿也太缺防范了,既然知道自己皮毛珍贵,何必去救人,还要告诉人家千万别跟别人说,人多贪婪,哪里会这么重诺。” 卫戟闻言正色道:“臣以为不然,那九色鹿是为了救溺水的人才现身的,谁知那人恩将仇报,将九色鹿的藏身之地说出来去换得富贵,怎么倒怪那鹿不谨慎呢?全是那人言而无信,这才有了后面的事,难不成世人都该见死不救不成?臣以为……” 褚绍陵笑吟吟的倚在榻上听卫戟给他讲仁义道德,最后只得点头:“是,是我说错了。” 卫戟心里隐隐的觉得褚绍陵有些不对的地方,但对他来说褚绍陵做什么说什么都应该是对的,是比圣旨还要重要的,卫戟有些困惑,因此又说起佛割肉饲鹰的事来,褚绍陵实在撑不住,失笑打断道:“鹰本来就是吃肉的,这……” 褚绍陵看出卫戟眼中的不认同,只得转口:“暮春三月,羊欢草长,天寒地冻,问谁饲狼,人皆怜羊,狼心独怆。弱肉强食,天规就是如此,一颗心上的肉也只得饲喂一只鹰救一只鸽子,别的鸽子怎么办呢?或是别的鹰忍着不吃肉饿着,又该怎么办呢?” 论起强词夺理来卫戟自然不是褚绍陵的对手,卫戟张了张嘴说不出辩驳的话来,只得道:“佛祖做的必然是对的,世人……世人自然是做不到这样,只得尽力效仿罢了,救不了所有的鸽子,那就能救几只就救几只,喂不了所有的鹰,也是能喂几只喂几只,臣以为……” “好好,我错了。”褚绍陵认输,翻身在卫戟头上亲了下,轻笑,“所以我只要救你这只鸽子就行了。” 卫戟脸红了,呐呐的说不出话来,由着褚绍陵跟他亲昵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殿下心中戾气过盛……剑至刚则易折,臣不是好为人师,只是……怕殿下以后因为这个吃亏。” 卫戟怕褚绍陵不高兴,眼中有些怯意,褚绍陵心里一暖,类似的话傅经伦也说过,只是傅经伦是不敢劝到这份儿上的,也不会让自己这么窝心。 卫戟说的道理褚绍陵自然明白,天地正道,他从六岁进诲信院学的就是这个,只是褚绍陵两世皆坎坷,那份慈悲心早就被磨的一干二净了。 褚绍陵将卫戟搂在自己胸前揉了揉,轻声道:“嗯,知道了,以后有你时时劝着我才好,这些大信大礼,我也就……还能听下去你说的。” 卫戟答应着,他趴在褚绍陵身上,胸口被金印硌着了,卫戟拉着细链将金印扯出来,前几日褚绍陵特意的找东华寺最年高有德的住持给这印开过光了,卫戟如今更是稀罕,总时不时的摸摸,褚绍陵面上对卫戟说的不以为然,但心里还是隐隐的有些相信的,只是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恶事做尽,怕是得不了佛祖的庇佑了,只盼着佛祖能保佑他的小侍卫,卫戟一辈子没做过一件坏事,定要享一世安乐才好。 东华寺的清风圆里太后正在默默的念经,听完孙嬷嬷的话后太后淡淡笑了下,不在意道:“多大的事啊。” 孙嬷嬷心里着急,道:“太后怎么不当回事?奴婢刚听说后心都揪起来了,大皇子这是想做什么?好好的,做什么想起来……”孙嬷嬷有些难以启齿,低声道,“怎么就喜欢上一个男人呢!还是个侍卫。” 太后将手中佛珠放下,淡淡道:“陵儿还年轻,不知哪里听说了这新鲜事,尝鲜罢了,且那个什么……对,卫戟,哀家是听陵儿跟哀家说过的,亲耕那事你还记得吧?” 孙嬷嬷点头:“哪能不记得呢,大皇子险些吃了亏的。” 太后一笑:“亲耕回来后陵儿就跟哀家说起过那人,说他为了陵儿受了伤的,想来就是因为这事了,宠信一个侍卫而已,不碍事。” 孙嬷嬷还是不放心,低声道:“奴婢心里就是不放心呢,大皇子跟太后提起的尚公主的事,说的那卫战就是这个侍卫的嫡亲哥哥,大皇子这可不是一般的宠信了,就单是这几日,大皇子还跟那侍卫起卧同处呢。” 太后轻轻叹口气,道:“你以为哀家真不知道?”太后扶着孙嬷嬷的手站起来,坐到贵妃椅上,孙嬷嬷连忙拿了两个拐枕让太后倚着,太后跪了半日腰有些酸了,只得歪着,慢慢道,“陵儿在碧涛苑里藏着个人,千娇万宠的,能瞒过哀家去?” 孙嬷嬷更是不解,疑道:“那太后怎么……” “我能怎么着?处死了那侍卫?”太后笑笑,接过孙嬷嬷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那陵儿会恨哀家一辈子不说,他也再忘不了那个人了,陵儿宠那侍卫,没碍着他争储,也没碍着他参政,更没碍着他孝敬哀家,哀家做什么要跟那侍卫过不去?” 太后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且你仔细想想,自皇后走后,陵儿可真的开心过?亲娘没了,皇帝……你也知道皇帝对陵儿如何,阳儿呢,是个没心肝的,平日里也想不到体贴他大哥。陵儿心里只剩下争储揽权,这日子还有什么乐趣?他心里苦着呢,这孩子心又重,万事不肯跟人说,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且那人也乐意顺着他,由着他揉搓拿捏,陵儿身上这才有些人气儿了,哀家要谢那侍卫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从中作梗?” “太后明鉴。”孙嬷嬷心里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犹豫道,“可惜……这是个男人啊,天地伦常,这事终究不是正统。” 太后一笑,神情甚至有些倨傲,道:“陵儿是什么人?陵儿是要做皇帝的人,天下之大供养一人,只要不犯大错不出大格,陵儿想做什么都行,哀家凭什么要让陵儿受委屈?” 孙嬷嬷彻底服气,道:“太后这么通情达理,实在难得。” 太后淡然一笑,她心里是真心疼爱褚绍陵的,就像她说的,只要没碍着褚绍陵争储,这些小事算什么呢?太后乐的成全让褚绍陵找乐子,即使这个乐子不是很见得光,那又如何呢?太后不信褚绍陵会一直的宠爱这个侍卫,不过,很多年以后的事,太后看不见,也控制不了了。 37、第三十七章 和褚绍陵之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7 前预想的不一样,众人并没有在东华寺住很久,第七天上皇帝就派人来接太后了。 皇帝跟前的章公公躬身道:“边境西凉国来犯,出了些乱子,皇上不放心太后,大皇子和四公主,所以让奴才带着三千禁军来接太后娘娘、皇子公主早些回宫。” 太后心里一慌,连忙问:“可是出了大事?!你说清楚些。” 章公公连忙道:“无事无事,这……嗨,太后真是难为奴才了,朝政大事奴才哪里知道?奴才只知道皇上这几日让这番邦小国闹得吃不好睡不好的,虽说无甚大事,但到底不太平,皇上记挂着太后娘娘在外面不放心,赶着让奴才来接,再说这中秋也快到了,娘娘早些回宫也好早点准备过节赏月了。” “边疆起了战事,哀家哪里还有心思赏月,罢了,收拾东西吧。”太后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阳儿也在外面呢!皇帝可说了什么?” 章公公躬身答应着:“太后放心,皇上也派了人去给南边捎信儿了,幸而四皇子那边的差事已经差不多了,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回来,出不了岔子的。” 太后稍稍放下心,抚抚心口,道:“那就好,去告诉陵儿和馥仪,打点好东西,咱们即刻回宫。” 外面侍从们装车的装车套马的套马,都是急匆匆的,褚绍陵这边接着信后先去了太后跟前安慰了一番,太后依旧唏嘘着:“哀家诵经礼佛的有什么用,怎么总是不太平呢……” 褚绍陵轻声道:“自先帝西征辽凉后已经有快四十年了,这起狄子慢慢的又开始不安分了,每每到了秋收冬寒的时候总会侵犯边境大肆烧杀抢掠,这次不知又是怎么回事呢……皇祖母放心,辽凉弹丸小国,不足畏惧。” 听了孙儿的安慰太后心里还是慌慌的,道:“你哪里知道这弹丸小国的厉害,当年先帝亲征辽凉,那也是折了多少万人马,在那贫瘠之地蹉跎征战了半年,才将西凉打服的。” 说起前事来太后犹自不胜唏嘘:“那时候你父皇才七岁,还什么都不懂呢,几位老王爷在朝中虎视眈眈,若不是有先帝当初倚重的那几位老臣惮压着,不知要如何呢,那时哀家每日在后宫胆战心惊的,总怕有个闪失,现在想起那段日子来哀家这心里还揪着呢……” 褚绍陵轻笑:“皇祖母是经历过大动荡的老人了,现在这点事算的了什么,回宫就好了。” 太后还是不放心,又嘱咐道:“回朝后若是不好,你可不许请战!我是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孩子的,天不怕地不怕,只想着去征战!”大褚每逢战乱总会派皇子出征,以此来激励三军士气,褚绍陵闻言轻笑:“皇祖母放心就是,我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去做什么?” 安慰好太后褚绍陵回到菩提园,宫人们进进出出的收拾东西,唯独不见卫戟,褚绍陵将王慕寒叫来问,王慕寒也是一脸的不知情,道:“刚才奴才还看见了啊,就……卫大人刚才还在王爷屋里收拾他那几个小包袱呢,一错眼就找不着了。” 王慕寒见褚绍陵的脸色放下来了,连忙道:“卫大人估计是有什么事,趁着王爷去前面看太后这个空就去办了,卫大人是最懂规矩的,肯定马上就回来了。” 王慕寒分析的合情合理,但褚绍陵心里还是忍不住的着急,那傻东西跑哪里去了?!知道乱着呢还瞎逛去。 褚绍陵正要派人去找的时候卫戟回来了,褚绍陵放下心来,但心里还是有些火气,只是顾着卫戟的小脸皮不好当着这些人训他,道:“收拾好你的东西,让王公公放到我的箱笼里,别让人给你碰了。” 卫戟丝毫没有感受到褚绍陵的火气,不知因为什么事还美美的,嘴角都噙着笑,闻言点头去收拾了。 一个时辰后众人收拾完毕,褚绍陵扶着太后上了车安顿好了,又去后面馥仪车上看了看,嘱咐了伺候馥仪的宫人几句,都打点妥当了才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褚绍陵的车在最后面,等褚绍陵上了车后随着褚绍陵车驾的王慕寒高喊一声“起”,前面的管事太监一次跟着喊起来,一声一声直传到最前面去,最前面的总领太监听到后喊了一声:“起驾。”随之浩浩荡荡的一行车队缓缓的朝着皇城行起来。 褚绍陵上了车就将卫戟叫进来了,卫戟还美着呢,时不时的侧过头去抿嘴笑一下,褚绍陵失笑:“刚偷着跑出去捡着什么好东西了不成,高兴成这样?!” 卫戟笑了下,刚才接着信说即刻回宫,卫戟马上想到了自己这次来还没顾上给这里的和尚香油钱呢。 卫戟如今出宫越发难,连回家都不易,更别提来东华寺了,给褚绍陵点的长明灯的香油钱是不能短了的,万幸现在他手里实在宽裕,卫铭两次孝敬给褚绍陵的银子全进了卫戟的荷包,卫戟这次直接给了大和尚二百两银子,防着自己一时来不了。 给了香油钱后卫戟又去拜了拜,赫然发现自己给褚绍陵点的那盏长明灯旁边,多了一盏一模一样的灯盏。 点灯的规矩,一个槅子上只能点一盏的,大和尚淡然一笑:“一位衣衫上绣龙的施主来过一次,给了老衲一万两的香油钱,让老衲给一人点一世的长明灯,还特意嘱咐了,这两盏灯要放在一起,生生世世相伴,阿弥陀佛……” 卫戟当时眼眶一下子救红了,褚绍陵都知道了呢,居然也给自己点了一盏。 褚绍陵抬手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道:“问你呢,刚做什么去了?” 卫戟笑了笑摇头,褚绍陵刚才是着急,这会儿一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还喜欢逗他:“摇头做什么?说,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卫戟心里暖暖的,褚绍陵舒展开身子倚在软枕上,拉着卫戟让他枕着自己,轻声斥责:“下回再敢瞎跑试试,看我怎么折腾你……饿了没?” “没有,臣还不饿。”卫戟将车帘掀开一线缝往外看了一眼,禁军将他们的车队护了个严严实实,卫戟还没见过这阵仗,轻声问,“殿下,辽凉离着咱们这不是远着了么,怎么还防备成这样?” 褚绍陵轻抚卫戟的后背,轻声道:“睿宗的时候,曾经跟北夷,当日北夷刺客曾经混入皇城来,劫走了当时最小的一个亲王。。” 卫戟从没听说过有这种事,哑然道:“臣怎么不知……后来呢?” 褚绍陵轻笑:“后来?北夷王以小王爷为质,逼睿宗退兵。” “臣记得睿宗退北夷的事,但是……”卫戟有些茫然,“并不曾有劫持王爷的事啊?” 褚绍陵冷笑:“你自然不知道,因为后面的事就不好对外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8 人说了……睿宗根本没想要救小王爷,睿宗对外就说小王爷暴毙了,北夷劫持的不过是王爷的侍从,战事继续。” 卫戟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褚绍陵轻揉卫戟的后背,慢慢道:“将军们不信也得信,北夷侵犯我国疆土,不可姑息,只得牺牲小王爷一人,即使……那人是睿宗的嫡亲兄弟。” 卫戟喃喃道:“那……那小王爷如何了?” 褚绍陵沉默了片刻,道:“北夷王知道后大怒,严刑拷打小王爷,小王爷知道睿宗的回音后明白了睿宗的深意,毅然咬牙说自己只是个侍卫,北夷王半信半疑,两军交战前将小王爷押到阵前,当日小王爷距离睿宗不过百丈,小王爷阵前大骂北夷狗鼓舞士气,然后……被北夷王杀了。” “后来战事平定,睿宗大肆加封被祭旗的小王爷,升小王爷的长子为亲王,恩赐十世爵位,对外只说是睿宗疼惜幼弟早逝……这种事,自然不能让外人知道,多少代传下来,皇族的人大多也不知道这桩旧事了,只是再逢战事,总要将皇族亲贵保护好,就怕再出一次劫持的事。” “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褚绍陵看着卫戟轻笑,“跟你想的不一样吧?” 卫戟头一次接触皇家的秘闻,只觉得震撼,从褚绍陵的只言片语中依稀能感受到当年睿宗做下这个决定的隐忍,还有小王爷阵前不惧生死的悲壮。 卫戟能理解小王爷,若是有一日他自己成了褚绍陵的负担,他也会选择自绝性命来让褚绍陵没有后顾之忧,卫戟想了想道:“小王爷是忠臣,睿宗是明君,睿宗……做这个决定不容易,以自己兄弟换的黎民太平,还要遭受别人的非议,不容易。” 褚绍陵点头,心道所以我做不了明君,同样的事若是发生在褚绍陵身上,他是万万下不了和睿宗同样的决定的。 褚绍陵看着还在缅怀英烈的卫戟轻笑,他也不可能有做这种决定的机会,他怎么会让卫戟离开自己身边,让别人抓去呢。 卫戟感动了会儿,又想起这次的事来,轻声问:“辽凉不是被先帝亲征过,都称臣了么?怎么现在又来打呢?” “辽凉国有一半都在沙漠里,土地贫瘠,又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用来换食物,丰年还凑合,若是有什么天灾人祸的,根本供养不了自己。”褚绍陵轻声给卫戟解释,“称臣只是一时的事,被打服了,不称臣哪行?只是一等他缓过气来,还是要作恶的。” 卫戟想着以前张立山给他讲的辽凉国的国情心里也有个大概,道:“张大将军以前给臣讲过,辽凉人民风彪悍,女子都可上阵杀敌,英勇非常,想来也是被逼的,不如此就没法果腹。” 褚绍陵点头,轻笑:“我听闻辽凉国还出过一个女王呢……” 褚绍陵跟卫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辽凉,心里盘算着这次的战事,皇帝主战主和还不知道,若是主战,是不是该想办法把褚绍阮或是褚绍陌推出去打仗去呢,其实褚绍陵比较想让褚绍阳去,但是褚绍阳年纪太小,不太好办…… 皇帝若是主和呢?褚绍陵心中暗暗计划,这次回去得抓紧将馥仪的事定下来了,皇帝若是主和,卫战和馥仪的事就有些悬了,虽说大褚国向来没有和亲嫁公主的习俗,但不可不防。 褚绍陵一边应付着卫戟时不时的问题一边想着回宫的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卫戟竟不知什么时候拿过一张纸画起来了,褚绍陵细看卫戟在纸上描的,竟是大褚和辽凉的边界线。 卫戟在边疆两侧各画了一个圈代表各自的皇都,褚国这边还画了几支队伍,各写了一万军,两万军,一万军。 褚绍陵心里微微震撼,不说别的,单是这边界线,他自己也画不了这么清楚的,卫戟跟着张立山竟是学了这么多么?还是说这孩子之前就知道的? 褚绍陵面上不动声色,指着那几片代表队伍的墨痕问:“为何摆鹰阵,这人数又是怎么定下的?” 卫戟愣了下,道:“辽凉与我们边境相交的地方不多,适宜开战的地形也不是平原,不宽广,臣以前看这一处的地形的时候记得这里……” 卫戟在西北方向画了个圈,接着道:“这处多山地多丘壑,但这里……这里,却有一处平坦广阔之地,但因为不是平原,翅膀不用开的太大,故而用一万军即可,关键还是要用鹰头将敌阵劈开,然后聚于此处合抱,之后鹰头化为鹰翅,一起往中间杀,这样不用深入辽凉腹地,距离我边境上可供给之处也不算远,若是顺利,一次可以吃掉辽凉五万军力。” 卫戟说完后见褚绍陵不说话,抬起头开看褚绍陵,呐呐道:“臣……瞎说的。” 褚绍陵俯下身来在卫戟头上亲了下,眼中皆是欣喜:“什么时候懂得这么多的?悄不声的,竟会这些了。” 卫戟脸红了,这些军法上的事一些是他从小学的,一些是后来张立山教的,他学的时候想着褚绍陵特特的请了师父给自己,不好好学对不起褚绍陵,又想着若是褚绍陵哪天想起来了考校自己,自己要答的出才好,卫戟学的认真,只为着有朝一日能得褚绍陵一句半句的夸奖。 38、第三十八章 一行人走了两个时辰才回到宫里,褚绍陵带着卫戟回碧涛苑,宫人将来回的行李打点好,又是一阵忙乱。 褚绍陵命人收拾着,自己跟卫戟去寝殿里面休息,宫人进来将两人的外袍解了,换上了家常的衣裳,褚绍陵换上件宽大的丝绵衣衫,衣带松松的系着,登时舒服不少。 卫戟将自己的东西从褚绍陵的箱笼中收拾出来,沓成小小的一堆,心里还在默默的想着辽凉的事,褚绍陵心里好笑,揉了揉因为做马车酸疼的脖子,走近从后面抱着卫戟,懒懒道:“今天在马车上画的图呢?” 卫戟愣了下,连忙取出来给褚绍陵,今天两人在马车上就着这图商议了半日,褚绍陵参照着卫戟的军阵又修改了几个小细节,两人闲聊中已经谋划好了一场严密的剿杀,褚绍陵接过图纸来看了一眼,转身打开香炉,将图纸随手扔了进去。 “殿下……”卫戟不解的看着褚绍陵,这是做什么? 褚绍陵轻笑,揽着卫戟亲了下,慢慢道:“记住,什么时候,你也不能越过卫战去,你哥哥还老老实实的在军中练兵呢,你就敢想着去打仗了?好大的志气……” 原本褚绍陵就能感觉到卫戟在排兵布阵上有些灵气,今天他有意试探,发现他果然是个奇才,更难得的是卫戟说起兵法来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9 没有丝毫他这个年纪的浮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妥当的很,褚绍陵自然是惊喜的,但卫戟有这个才华,不代表他就要去战场上施展这个才华。 且不说现在褚绍陵做不得主,卫戟现在的身份也上不了战场,就算哪一日褚绍陵自己做的主了,他也不会让卫戟一个人去打仗,褚绍陵不可能让卫戟离开自己羽翼下的。 褚绍陵甚至在想以后要不要不许张立山来教导卫戟了,原本他觉得卫戟喜欢这些,学起来会开心,也是为了让他拜在张立山门下,以后晋升更容易,但现在看褚绍陵有些犹豫了,他其实不需要卫戟这么出色的。 虽然很自私,但褚绍陵宁愿卫戟什么都不会,只要无忧无虑的呆在自己身边吃喝玩乐就好。 他每日费那么多心思在这宫中斗来斗去的,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手揽大权,让卫戟享一辈子安乐么?那卫戟为什么还要像他一样的辛苦呢? 不只是这些,褚绍陵心底还有个更为阴暗的念头,让卫戟依附他一辈子不更好么?那样不会有多少人知道还有卫戟这个人,由卫战来担起卫家的担子,让卫戟安然受益家族的荣耀就好了,当初不断的提拔卫战不就是为了如此么。 卫戟还在懵懵懂懂的看着褚绍陵,褚绍陵闭了闭眼,柔声道:“这些大事就让那些武臣们操心就好,咱们……还管不到那里,懂么?” 卫戟犹豫了下点了点头,其实他还是有些不明白的,但卫戟能看出来褚绍陵不喜欢他提辽凉的战事,那他自然不会再提了,只要是褚绍陵的意愿,卫戟都会遵从。 褚绍陵将卫戟搂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发顶,这一刻褚绍陵甚至有些唾弃自己的虚伪,若他真的为了卫戟好,就应该早早的将卫戟送到军中去,让张立山,韦斌永他们好好的教导,每逢战事就让卫戟跟着去,这样下来,日后卫戟定能长成一名勇将,名垂史册。 但他没有,而是利用卫戟对自己绝对的信任和服从,生生将卫戟的翅膀折断了。 等卫戟长大了,什么都懂的时候,会很自己么? 褚绍陵轻轻的抚摸卫戟的后背,轻声道:“要是……我让你做什么事,是对你有害的,你会做么?” 卫戟没想到好好的褚绍陵怎么会问自己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会。”别说是害自己,就算是褚绍陵让他即刻赴死卫戟也不会有丝毫犹豫的。 卫戟也觉察出褚绍陵的神色不对,轻声问:“殿下怎么了?” 褚绍陵摇摇头,淡淡道:“无事,只是突然觉得……对你不够好。” 卫戟愣了,还是想不透褚绍陵是怎么了,只得小心的回抱住褚绍陵,道:“没有人,再没有人比殿下对臣更好了。” 褚绍陵心里一暖,这傻东西……褚绍陵屈腿跪到榻上,顺势将卫戟推倒俯身压了上去,哑声道:“今天是你勾我火的……” “殿下!唔……” 寝殿外太后跟前的女官捧了一身礼服过来,垂首道:“这是太后娘娘让内务府新给秦王做的一身礼服,太后让奴婢送来给王爷试试,若是合身的话,绣娘们就将最后的龙纹绣上,预备着让王爷十五赏月的时候穿呢。” 王慕寒往里看了一眼,低声道:“且等等吧,王爷这会儿正歇着呢。” 女官也是在太后面前说的上话的人,太后跟前的人,在外面都比别处的宫女得脸,女官跟王慕寒也相熟,闻言一笑:“公公又逗我呢,这刚回来,太后娘娘还没歇下呢,王爷就这么快?公公行行好通传一声,我完了事也好回去,太后那边还一大摊子事等着我呢。” 王慕寒苦笑:“真不是唬你,等等吧,左不过一会儿的事,你要是真着急就把东西给我,等王爷试过了我让人给送过去。” 女官往里看看,笑着摇摇头:“不成,我这么回去了太后问我合适不合适,我怎么答?我等等就是了。”女官声音低下来,轻笑:“如今王爷跟前也有得宠的了?” 王慕寒心里好笑,只得敷衍着:“嗯……嗯,有。” 女官等的无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王慕寒念叨:“既是这么得宠,怎么不见王爷去跟太后说,抬个侍妾?太后娘娘那么宠王爷,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女官想到什么,轻笑:“别是王爷年轻,脸皮薄不肯说吧,那公公也该代劳啊,太后娘娘每隔几日就将公公叫过去问问王爷的起居,公公竟瞒的好!” 王慕寒失笑:“你哪里知道……罢了,姑娘可怜可怜我,千万别在太后娘娘跟前说。” 女官只以为是褚绍陵交代的,掩嘴轻笑:“知道,我多这个嘴做什么,放心吧……” 两人在寝殿外面小声聊着,过了有一炷香的功夫里面才叫人,外面守着的宫人连忙送水进去,进去的宫人头也不敢抬,放下东西后连忙又退了出来,侍立在屏风外面。 褚绍陵倚在软枕上轻轻抚摸着还在微微颤栗的卫戟,轻笑:“怎么了?看这脸红的,病了不成?” 卫戟闻言脸更红了,褚绍陵笑笑,翻身下榻取了布帛沾了水来擦洗,卫戟不敢让褚绍陵伺候他,忙不迭的也要下来,褚绍陵失笑:“好好呆着,腿都是软的还瞎动……” 褚绍陵拧好帕子走到榻前,卫戟跪起来要接帕子,褚绍陵往外一躲,道:“闭眼。” 褚绍陵先给卫戟擦了擦脸,洗了洗帕子,接着给他擦身上,卫戟又是害臊又是惶恐,褚绍陵让他抬手就抬手,让他转身就转身,都擦好后褚绍陵给卫戟又拿了一套中衣过来,卫戟无法,只得当着褚绍陵的面换上了。 卫戟臊的耳朵都红了,褚绍陵笑笑从后面抱住他,忍不住调笑:“刚才舒服么?” 卫戟说舒服不是说不舒服也不是,呐呐的红着脸说不出话来,褚绍陵也不勉强他,柔声道:“等你再大点儿,我让你更舒服……到时候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了,哭着求饶也没用。” 褚绍陵扯过外衫来披上,朝外面道:“行了,进来吧。” 宫人们鱼贯而入,将一旁的水盆布帛等拿走,又将榻上的被子软枕等换了一套,王慕寒在外面听着声连忙进来了,躬身道:“王爷,太后派人给把王爷中秋时要穿的礼服送来了,让王爷试试,若是不合适好送去改的。” 褚绍陵点点头,等着都收拾好了卫戟也将衣裳穿好了才命人进来,一边让宫人们给他穿衣裳一边问:“太后那边没有什么事吧?” 女官连忙垂首道:“没有,奴婢来的时候皇上正在太后宫里呢。”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0 褚绍陵点点头,试好衣裳就让人走了。 褚绍陵转过屏风来,对卫戟笑笑:“还害臊呢?” 卫戟本来已经好了许多,被褚绍陵这么一问又脸红了,只得笨拙的转移话题,道:“殿下不去给皇上请安么?” “一会儿去。”褚绍陵给自己倒了盏茶喝了,“就知道他得去慈安殿,我去了太后不方便。” 卫戟皱皱眉:“殿下去了怎么会不方便呢?” 褚绍陵想想不如早点跟卫戟说,道:“太后给人说亲呢,我去了自然不方便。” 褚绍陵坐下来,轻笑:“这次跟咱们一起去东华寺的四公主知道吧?” 卫戟点了点头。 “馥仪年纪到了,太后要给她寻一门好亲。”褚绍陵拉着卫戟一起坐下来,“你哥哥卫战,怎么样?” 卫戟吓了一跳,道:“家兄?!” 慈安殿里皇帝放下茶盏,慢慢道:“卫战?” “是。”太后轻笑,“这人皇帝肯定比哀家知道,哀家正要问你,这人人品如何?相貌如何?哀家只是听说过他好,到底没见过。” 皇帝对馥仪也没有多疼爱,但他从未想过要将一个公主下嫁给卫家,卫战是谁提拔起来的他比谁都清楚,如今再让卫战尚公主,岂不是太纵容褚绍陵揽权了? 太后看出皇帝心里不乐意,这她早就预料到了,要让皇帝答应这个事自然要做出一些牺牲的,太后笑了下:“皇帝忙于朝政,如今更是出了辽凉的事,皇帝都记不清了吧?馥仪可已经十三岁了,我知道皇帝疼爱公主,不忍心让公主早嫁,但早些定下人家来总是错不了的,如今皇子公主们都大了,皇帝可要留心些了。” 太后慈和一笑:“只是哀家最心疼陵儿,阳儿和馥仪,别的皇子公主哀家都不管,这三个孩子的亲事哀家可要自己掌掌眼才行。” 皇帝心下一动,太后只要干涉褚绍陵褚绍阳和馥仪的婚事,这还是不错的…… 凌皇后早逝,如今皇子公主们的婚事就是由皇帝和太后说的算了,别说馥仪的婚事,就是褚绍阮的婚事,别的所有皇子公主的婚事,皇帝都是要考虑到太后的意愿的,如今太后做了让步,不会再插手别人的婚事,这对皇帝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 太后做出了最大的诚意,皇帝自然也要表示一下自己的孝心,皇帝一笑:“母后疼孩子谁不知道呢,既是母后看中的,必然错不了,就依着母后的意思吧。” 太后整了整衣袍,笑着接过皇帝递上来的一盏茶。 39 馥仪的婚事悄不声的在宫中传开了,皇帝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因着卫战不在皇城,皇帝都没有通知内务府操办起来,太后插手这事都是为了褚绍陵,她自己本身亦不在意,也没有在人前说什么,但馥仪公主下嫁卫战的消息从皇帝在慈安殿中小坐了一会儿后,不胫而走。 馥仪公主和宁贵人知道信儿后慌了手脚,母女两人在太后跟前一直小心孝敬,为的就是将来馥仪能得个好婚事,没想到竟是这么草草的指给了一个轻骥都尉。 馥仪公主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母妃以前不过是皇帝跟前的一个宫人,无家世无依仗,自己的婚事自然不敢跟前面几位公主相比,只是她没想到会嫁的这么草率。 宁贵人是个没筹谋的人,知道消息后急的流泪想不出主意来,她已经着人打听了,这轻骥都尉卫战家里已然在几代前就没落了,卫家如今官位最高的就是这卫战,也没听说还有什么父叔兄弟成器的,门第虽然不甚低,但家私有限,馥仪再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公主,下嫁卫家实在是太委屈了。 馥仪不是皇后所出,宁贵人更不是什么得宠为分高的妃嫔,按着大褚的旧例,只有皇后所出的嫡出公主出嫁时才会赐公主府,纵然也有个例,但不是公主母妃身世尊贵位分极高就是公主深得皇帝喜爱,皇帝不舍得女儿受委屈。而馥仪,什么都沾不上边。 不能建自己的府邸也没什么,宁贵人和馥仪也没有奢望过,只是这卫家并没有多富庶,馥仪嫁过去不是要受罪么? 宁贵人越想越不合适,馥仪的奶娘也跟着哭,道:“皇上好狠的心,怎么就这么随随便便将公主的婚事定下了,这可怎么好……娘娘不如趁着事还没定下来,带着公主去跟太后说说情吧,到底也是太后的亲孙女儿呢,前面几位公主嫁的如何?怎么如今到了咱们公主这竟是这个光景了呢……” 宁贵人心下犹豫不定,馥仪脸色苍白,摇头道:“无用,现在去只会让太后厌恶,不如,去找大哥讨个主意……” 宁贵人急糊涂了,这才想起褚绍陵来,连忙点头道:“是呢,怎么将大皇子给忘了,大皇子向来疼爱公主,定然会有说法的,我这就……” 没等宁贵人去找,褚绍陵自己来了。 馥仪的宫里,宁贵人在这呆着看着不像,馥仪连忙让宁贵人躲进里间去,自己擦干眼泪整整衣裳起身恭候褚绍陵。 褚绍陵一进阁子看着馥仪的神色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褚绍陵轻笑:“四妹妹怎么哭了?” 馥仪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儿,很多话说不出来,馥仪的奶娘在一旁急的不行,忍不住插话:“大皇子来了咱们公主就有主心骨了,大皇子知道么?皇上和太后已经给公主定下人家来了。” 褚绍陵轻笑:“我当是什么事,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今日来就是来告诉四妹妹,这事是我的主意,你不必担忧,安心待嫁就好。” 馥仪愣了下,哑然道:“大哥……” 褚绍陵看了看阁子中众人,宫人垂首退下,馥仪的奶娘纵然着急也不敢在褚绍陵面前越礼数,也跟着退下了。 褚绍陵看着馥仪,淡淡道:“将你聘给卫战不是我一时起意,这事在去年已经定下来了,诚然这里面有我的私心,但目前看,这是我能给你定下的最好的婆家了。” 馥仪心中一动,褚绍陵的话,她自然是信的。 若是没有凌皇后当日的庇佑和褚绍陵之后的看护,她根本不会稳稳当当的长到现在,宁贵人也不会以一个宫女出身的身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褚绍陵人冷心冷,对馥仪也并没有多亲厚,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只是在延续他母后的恩德,只是单是这样,在这冰冷危险的宫中已经不容易了。 褚绍陵轻声道:“我知道,卫家如今在皇城中并不显眼,家世门第什么都有些低,不太配得上你,但你放心,这绝对只是暂时的,我不可能不提拔卫家,卫战这人年少有为,英武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1 俊秀,人品更是上乘,卫战是我要大用的人,你放心,他绝对辱没不了你。” 馥仪垂首绞着帕子不言语,褚绍陵话说的直白,馥仪有些害臊了。 褚绍陵看出馥仪有些松动了,轻笑:“谁不知道公主中我最看重的就是四妹妹,我会害你么?” 馥仪眼眶一红,这个她自然知道,除了宁贵人,这宫中她最亲近的人就是褚绍陵了。 褚绍陵看着即将出嫁的小妹妹难得的心软一回,褚绍陵俯身将手按在馥仪手上,轻声道:“大婚的事你不必忧虑,除了太后定下的嫁妆,我另准备二十万白银为妹妹添妆,出嫁当日我亲自压轿,定会给妹妹一个风光的大婚,卫府那边我也会打好招呼,必然不会亏待了你,你且放心,不消十年,公主中不会有比妹妹夫家更尊贵的了。” 这话褚绍陵说的真心,虽然这个承诺并不是为了馥仪。 馥仪心下感念,在宫中蹉跎长大,馥仪不会天真的以为褚绍陵做这些单纯的是为了自己,但是褚绍陵没有选择别的公主不是么?母妃位分低的公主,宫中并不是只有她。 褚绍陵这些年对馥仪的恩德不是假的,别说褚绍陵承诺会重用自己未来的丈夫,就算不是,为了报答凌皇后和褚绍陵这些年的恩情,馥仪也会安然接受褚绍陵的安排的。 没有褚绍陵的话,自己和母妃此刻早不知道在哪里了呢,她们原本是依附着陵皇后才得在这宫中安身立命,如今凌皇后没了,她们只得继续依靠着褚绍陵,听从褚绍陵的安排。 尚公主是卫战如今晋升最快的捷径,特别是这个不打眼不受宠的公主不会让卫战引起别人多大的重视,太合适了,当然这还不是褚绍陵最大的目的。 褚绍陵看着馥仪出落的越发水灵的面庞轻笑,馥仪下嫁卫战后,用不了几年就可以给自己带来好消息,融合著褚绍陵自己的和卫戟的血脉让褚绍陵无比期待,他会对将来的那个孩子很好,给他继承卫家的荣耀,让他成为自己和卫戟最好的传承。 褚绍陵耐下性子又安慰了馥仪一番,馥仪心里好过不少,别的不说,既然未来的丈夫人物好,又上进,还是褚绍陵一派的人,就不错了,再说夫家家世并不高,想来会对自己很敬重的,馥仪并不是贪图富贵之人,她生而为公主,已经是至尊至贵之人了,可惜却没有享受过一日安乐日子。 每日处处小心万事谨慎,生怕行差踏错的日子馥仪早就过够了,之前想要嫁的好一些也是为了让宁贵人在宫中过得更有底气一些,若是嫁到卫家后,又有褚绍陵撑腰,想来不会有人再刁难自己了吧。 褚绍陵也想到了馥仪的思量,轻笑:“等定下你的事来后,宁贵人的位分自然要往上提一提的,这个你放心,到时候成了一宫之主不必再住在别的妃嫔宫里,会少很多烦心事。 馥仪愣了下,垂下头去,泪珠点点坠下,哽咽了片刻撑不住偏过头去哭了起来,褚绍陵头有些大,好好的哭了做什么,馥仪努力克制住,哽咽道:“大哥放心,我定然……会将日子过好的,不枉费大哥对我和母妃的照料,大哥日后若是有事要我做,我一定……” 褚绍陵轻笑:“我什么也不用你,你能安心的好好过日子就行,别的什么也不用管,你是公主,生来尊贵,即使现在有些许如意,日后都会好起来的。” 馥仪又哭了一会儿才好些,褚绍陵安慰好馥仪放下心来,如今就等着卫战回来了。 从馥仪那出来后王慕寒匆匆找了来,急道:“哎呦我的王爷,怎么在这呐?皇上找您呢,奴才刚还去了慈安殿一趟,扑了个空。” 褚绍陵淡淡的:“无事,左不过是辽凉的事,我这就过去。” 议政厅里果然在商议和辽凉的战事,褚绍陵进了阁子先给皇帝请了安,立在一旁听着,几位武将是主战的,辽凉不过是派了不足万人来滋扰边境,不足为惧,定要杀的他有了惧怕才行。 几位老臣主和,认为辽凉心里早就有畏惧,先帝余威仍在,谅这些狄子不敢造次,不过是吃不上饭了来抢些东西罢了,不值得大动干戈。 褚绍陵看着皇帝的意思,竟是主和的。 褚绍陵心里嗤笑,先祖大多好战,自己父皇还真的特殊,稳重的很呢。 皇帝本性就不喜多事,不然也不会任由户部的旧账糊涂成那样,这次跟辽凉的冲突确实不大,但真的要打的话那事又多了,派谁去?谁的嫡系最合适?要不要皇子亲征来鼓舞士气?那要哪个皇子去最合适?派多少兵马?准备多少粮草?这一笔又由哪里调遣? 皇帝自病了一场后精神越发不如从前,现在极其不愿意再多事。众人商议了半日最后决定议和,能进这里议政的都是伴驾多年的老人了,多少都知道皇帝的性子,除了那几个好战的武将几乎都顺着皇帝的意思来了。 褚绍陵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皇帝望向褚绍陵,道:“秦王以为如何?” 褚绍陵垂首:“父皇思虑的极是,儿臣也是这么想的。”这当然是假话,若是依着褚绍陵的意思,当机立断,立即出兵打过去,杀的辽凉几十年不敢再犯,如今国富力强,为何不敢开战?若是能趁机侵占辽凉的一部分土地就更好了,守土,开疆,这是每个有作为的帝王都想要的。 既然定下来议和那就要商议议和的法子,皇帝以体谅百姓为由不忍开战,几位老臣又商议了半日这使臣的人选,一时都定不下来,去辽凉做使臣并不是个好差事,能活着回来就是好事,没人愿意去,这个人既要口才好又要身份镇得住人,众人议论纷纷都拿不下主意来,褚绍陵这会儿已经没心思听这些了,既然议和,又没有要馥仪和亲的意思,辽凉的事对褚绍陵来说已经没有丝毫意义了。 褚绍陵的思绪已经飘到了承干宫正殿前,卫戟正在那守着等着自己呢,这帮人忒个啰嗦,虽说如今天气不热了,这会儿在太阳底下站的笔笔直的也是辛苦,褚绍陵之前就说让卫戟在碧涛苑歇着,那傻东西非要跟着,呆呆的在外面挨晒。 “说起来……四皇子也快回城了吧?”使臣的事已经解决好,皇帝想起了南方今年税赋的事,“是明天还是后天?” 礼部尚书出列道:“回皇上,正是明天,臣已打点好,届时会出城十里相迎。” 褚绍陵一心两用,听到这个出列道:“儿臣愿往,迎四皇弟回朝。” 无关大局的小事,皇帝点点头:“秦王跟礼部商议就好。” 该说的都说了,都散了后褚绍陵出了正殿,后面礼部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2 尚书追了上来,道:“王爷慢些……” 褚绍陵站住脚,道:“大人何事?” 礼部尚书在亲耕的时候就对褚绍陵另眼相看了,褚绍陵是个有主意的,既然出城迎褚绍阳的事他揽下来了,礼部尚书自然要好好的多问几句才好,褚绍陵惦记着卫戟没有多言,只道:“出城十里不够庄重,二十里吧。”明天他是要有大动作的,出城十里未免太招人眼了,还是远一些才好。 礼部尚书点点头,又躬身问道:“王爷可还有什么交代的?” 褚绍陵轻笑:“没有了,剩下的大人定夺就好。” 得了褚绍陵的授意礼部尚书才放下心,又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40 褚绍陵打发走礼部尚书,出了正殿,卫戟果然还如同石雕似得立在下面,这些侍卫中就没有比他站的挺拔的,褚绍陵有些心疼,自己每日去哪里都没个时辰,卫戟就得干巴巴的在外面等着,偏生这傻东西学不会偷奸耍滑,侍立在这也跟要上阵杀敌似得谨慎着。 卫戟见褚绍陵出来了眼中一亮,却并没有多言,走近按规矩跟在褚绍陵后面,在外面卫戟一向规矩的很,除了碧涛苑在寝殿中伺候的宫人,别人很难发现这竟是褚绍陵正宠着的人。 一行人不多时就回到了碧涛苑,进了里间褚绍陵替卫戟将外袍脱了,看着卫戟让日头晒的有些发红的脸颊褚绍陵心里疼得慌,道:“说了多少次了,下回别跟着我,不愿意整日在我宫里呆着就跟王慕寒寻个什么由头出去走走,整日跟着我好玩不成?不是在慈安殿外立着就是在议政厅外立着,喜欢罚站?” 卫戟拧了帕子擦了擦脸,轻笑:“殿下不知道……从前臣不过是个没品没级的小侍卫,平日里想要跟着殿下都不行,每日不过是守着碧涛苑的宫门,那时候臣看见侍卫大哥们随着殿下进进出出,心里羡慕的很,就想着哪日也能伺候在殿下跟前就好了……如今大愿得偿,哪能还是守院子呢,臣立在外面并不辛苦,想着……” 卫戟自觉失言,抿嘴笑了下,褚绍陵走近一步看着卫戟等着他接着说,卫戟垂下头,道:“想着不管等多长时间,殿下总会出来的,臣就不觉得辛苦了。” 卫戟说的情真,褚绍陵听着心疼。 很多时候褚绍陵甚至会想,若是一个人处心积虑的要获得自己的怜惜,能不能做的比卫戟更好?明明是这么个不懂情趣不通人事的傻东西,怎么就这么能戳自己心呢? 褚绍陵揽着卫戟一起躺倒榻上,环抱着卫戟又亲又疼,亲昵了好一会儿道:“明日你哥哥就回来了。” “明天?”卫戟眼中俱是惊喜,明天正是中秋,卫战这时回来最好,“那明日臣就能见着家兄了么?” 褚绍陵点头笑:“自然,明日一早我就让王慕寒送你回府,等后天再派人接你去。” 卫戟一愣,自上次在家里病了一场,褚绍陵还没准他回过家呢。 褚绍陵轻笑:“真以为我这么心狠?中秋都不许你回去一天么,明天正好卫战也回来,等事交代清楚了我也让他回去,你们全家也得团聚。” 卫戟闻言果然开心,点头道:“谢殿下体恤,臣……这次回去定然会好好的回来,不让殿下烦心。” “知道我会烦心就好,别又病着了伤着了。”褚绍陵想了想道,“这次回去,可将尚公主的事跟你家里人说了,如今辽凉的战事未平,皇帝一时没工夫提这事,不过还是早作准备的好。” 褚绍陵起身打开床头一个小格子,从里面取了个木匣子出来递给卫戟:“皇帝必然不会为馥仪建府,到时候少不得让你们府上再给馥仪修建院子,装饰亭台楼阁,这些你先拿回去用,若是不够了再跟我说。” 卫戟接过来一看,匣子里满满的都是银票,卫戟连忙推拒,道:“臣代家父家兄谢过殿下好意,只是……怎能要殿下的银子,臣家里还有些积蓄,臣自己这里还有殿下给的银子……” “你那点儿零花自己留着就好。”褚绍陵忍不住轻笑,“这桩大媒是我保下的,自然要送佛送到西,知道你家里还出得起,但到底艰难,没得让人说给了个公主,却害的你家倾家荡产,这些外人也不知道,你拿着就好。” 卫戟还要推辞,褚绍陵却将银匣子放在一边,俯身压在卫戟身上,手顺着卫戟薄薄的衣衫滑了进去,轻轻的抚摸着卫戟紧实光滑的皮肉,轻声哄道:“别跟我这么外道,听话……” 翌日一早褚绍陵就命王慕寒带着卫戟出宫了,自己着礼服披华盖,率领礼部众人出城迎褚绍阳卫战一行人。 褚绍阳出城前辽凉的事还没有出,不然褚绍陵还真想再来一出异族敌军劫皇子的事,可惜现在卫战也在,若是褚绍阳被劫出了不测,首当其冲要担起责任的就是卫战,褚绍陵投鼠忌器,只能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官道上褚绍陵一行人搭好帐篷,褚绍陵默默的看着外面,礼部尚书看着官道旁边搭着的一摞摞草垛笑道:“今年可是个好年景呢。” 褚绍陵点点头:“是不错,四弟的账目虽然没能提早送回来,想来也差不了。” 礼部尚书跟着附和:“那是……四皇子年少有为,这么年轻就能办这样大的差事,虽说都靠着王爷提点照看着,也是四皇子自己有才能啊。” 褚绍阳有才能?礼部尚书的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褚绍陵不甚领情,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众人等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看见官道上尘土飞扬,一队先行官到了,为首的官员见褚绍陵也来了连忙下马,牵着马步行过来跪下:“参见秦王,四皇子安然归来,万事都好。” 褚绍陵轻笑:“那本王就放心了……” 不多时车队浩浩荡荡而来,褚绍陵微微抬头,车队渐渐行近,离着褚绍陵不到五十丈时官道旁边上突燃发起火来,官道旁边好好码着的几十摞草垛突地烧了起来,火光冲天!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那火烧的越发凶,火苗竟像是通了人性一般,直扑车队而去,不少马都惊了,四散奔逃,不少马车烧了起来,车队中间的卫战见出了变故连忙策马奔了过来,大声道:“不要慌!放下缰绳!撤下车辕!!” 众人吓傻了,见此变故都在竭力御马,听到卫戟的话才连忙将缰绳车辕撤下,惊马被松开禁锢后冲进了官道外的树林中,不多时就不见了。 褚绍陵嘴角微微噙着笑看着这场热闹,不紧不慢道:“保护四皇子,不用管那些货物,总归就是些银子,烧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3 不坏的。” 众人都守着褚绍阳的车驾,万幸褚绍阳的马车并没有烧起来,褚绍阳跌跌撞撞的由着侍从将他从马车里扶了下来,看着外面烧成一片的车队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平地烧起火来?! 礼部众官员也傻了,无人纵火,那火却像是有预谋一般,照着马车就烧,这怎么回事? 褚绍陵先问了问褚绍阳可安好,褚绍阳惊魂甫定,点了点头,褚绍陵道:“既然四皇子没有伤着就好,秋日里干燥,突然烧起来也是平常,万幸没有伤着人。” 众人说话的功夫卫战已经跟众人将火扑灭了,卫战上前躬身道:“都是臣等护驾不利,好在只是烧了些不要紧的东西,臣已经将装官银的箱子核对了一遍,俱完好。” 卫战微微抬头跟褚绍陵四目交汇,都放下心来。 卫战按着褚绍陵的吩咐,将车队的车顶子上都撒了火粉,秋日里天干气躁,官道周围发起火来,火粉自然会将火苗带过来。 褚绍陵点头轻笑:“那就好,这都是四弟的功劳啊。” 官银!褚绍阳心头一动,马上慌了起来,急道:“不是,这些官银不是……” “不是什么?”褚绍陵看着褚绍阳,轻笑,“四弟收上来的南方的赋税官银,不是什么?” 褚绍陵闻言心里越发没主心骨,连忙道:“不是……大哥先看这次的账册子,上面记着的……” “回四皇子。”卫战适时插话,“放着那几本账目的马车刚才不慎起火,已然烧成灰烬了。” 褚绍阳像是被一盆凉水迎头泼下,瞬间没声音了。 褚绍陵一笑:“四弟想来是可惜这次带着的土仪吧?这没什么……卫战,将打着官印的银子打点好运到还完好的马车上,这些都是今年的赋税,一个子都不能少的,装不下的放到我们带来的马车上,剩下的东西都是四皇子的东西,谁也不许动。” 褚绍阳看着褚绍陵带着微笑的脸瞬间明白了。 为什么自己大肆敛财褚绍陵没有做任何表示,为什么他将收下的银子打成官银混到随行的马车中无人过问,为什么褚绍陵要亲自来迎他,为什么会天降大火…… 褚绍阳闭了闭眼,险些稳不住一头栽倒,自己筹谋多日,计划多日,竟是被褚绍陵这么轻轻易易的劫了胡! 褚绍阳怒火攻心几乎吐血,但又不能在众人面前露出神色来,憋得几乎内伤。 这一会儿的功夫卫战已经将官银统计好了数目打点好,褚绍陵满意点头:“卫都尉此行不负本王所托,本王都记在心里了,此次收回赋税颇丰,皇上自然有恩宠嘉赏。” 卫战垂首:“为皇上王爷效力,不敢讨赏居功。” 褚绍陵轻笑:“辛苦了,今日随我回户部交接好后就回府吧,准你一日阖家团圆。” 同一时刻的卫府中,王慕寒命人将褚绍陵赏卫府的中秋礼放好,笑道:“老封君好,夫人好。” 卫老太太和姜夫人连忙答应着。 王慕寒笑笑:“卫大人在宫中当差勤谨,王爷颇为看重,这不是,想着十五月圆佳节,让人收拾了这些东西来,还让咱家给众人夫人带好。” 卫老太太颤巍巍的扶着丫头的手,闻言连忙道:“不敢,不敢。” 王慕寒一笑,接着道:“只是这卫大人每回回府,都得带些病痛回去,王爷不放心,就让咱家跟来啰嗦几句,卫大人身娇肉贵,还请老封君夫人们多照看些才好,不然又伤着哪病着哪儿了,耽误了差事事小,伤着卫大人身子事大。” 卫老太太听了话只以为褚绍陵是看重卫戟,连忙笑道:“是是,自然会在意的,只是小子病痛多,劳王爷挂念了。” 王慕寒这话不是说给卫老太太听的,但还是笑着答应着:“嗯,多凭老封君照看了。”王慕寒余光一扫,姜夫人脸色有些发白,附和着点了点头:“公公放心,自然……会在意。” 王慕寒该敲打的已经敲打到了,任务完成,又低声嘱咐了卫戟两句:“明日自有人来接大人,大人自己小心,别让王爷挂心。” 卫戟也什么都没听出来,只以为是褚绍陵不放心他,心里一暖,笑着点头道:“公公放心。” 41 送走了王慕寒后卫家人回到卫老太太的正厅中,因着中秋的缘故,族中众人大多都来了,颇为热闹。 卫家人如今在官场上的不多,看着卫戟一个侍卫回府都这么大的阵仗众人均倾慕不已,卫戟的两个婶娘扶着卫老太太进屋,连连夸赞:“如今戟哥儿真是出息了,差事重,回来这一天半天的宫里的王爷都不自在,可见戟哥儿得用。” 卫老太太也是喜盈盈的,阖府的人还有不少老亲都在,褚绍陵又是赐东西又是派人来嘱咐的,很是让卫老太太脸上有光,卫老太太笑笑:“他还小呢,得用什么,不过是在宫里伺候,挨着王爷近些,容易得好儿罢了。” 三太太笑着点点头:“想来也是沾着战哥儿的脸面了,我听说如今战哥儿得用的很,去南边有段日子了吧?” 三太太望向姜夫人,姜夫人连忙点头,笑笑:“是,想来也快回来了,这大过节的,真是……” 三太太最懂逢迎,笑道:“大嫂子就是太疼惜孩子,战哥儿可是做大事去的,这过节不过节的哪里还管得了。” 姜夫人点点头,看着小儿子姜夫人心里有喜有忧,想到卫战姜夫人的心里才好受些,就算卫戟受了些委屈,有他大哥在,日后应该也吃不了大亏的,大不了有卫战提携他呢。 女眷们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大少爷回来了,众人又是一阵喜悦,将人迎进来寒暄了好一阵。 卫战久不在家,平日里比卫戟回来的还少,自然少不了卫老太太和姜夫人的一阵念叨,众人看出来人家祖孙母子想念的紧,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午饭后也不多添烦,早早的就回了。 都收拾好后娘四个亲亲热热的坐到卫老太太里间来说话,卫戟心里记挂着褚绍陵说的大哥和四公主的事,皇帝并没有正式赐婚,但听着褚绍陵的意思已然定下来了,自己是说还是不说呢。 不说的话那一匣子银票又怎么交代呢,卫戟心里憋不住事,看看姜夫人再看看卫战,他心思虽然单纯但也不傻,将银票拿出来怎么说呢,就说是褚绍陵给的?那祖母母亲和大哥会如何想呢,自己只是殿下的一个侍卫,哪里会配殿下给这么多银子呢? 卫戟还不知道他和褚绍陵的那点事儿姜夫人和卫战早就知道了,心里暗自叫苦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4 ,正犹豫着,卫战倒先跟家里人说了。 卫战跟着褚绍陵回到户部交接好这次的差事后褚绍陵留卫战说了会儿话,将皇帝要给他加封武显将军,尚公主的事说了,还交代了自己赏银若干,全放在了卫戟那里。 褚绍陵早就跟卫战通过气儿,卫战也知道自己的婚事想来家里人是做不得主了,但他也没料到褚绍陵竟是将公主指给了自己。 褚绍陵将内情也跟卫战交代了,说是公主,但这馥仪公主的母妃在宫中无权无势,宁贵人也没有外家可以襄助,娶了这么个公主短期内对卫战的帮助也许还不如一个世家的小姐大,褚绍陵道:“馥仪在这宫中,说句无依无靠也不为过,但公主就是公主,身份尊贵,不会辱没了你,她从小未曾得宠,性子不骄矜,极好相处,必然不会让你为难。” 卫战对于这个天上砸下来的馅饼也是愣了半天,自己祖上倒是也尚过公主的,但那时是什么光景,现在自己府上又是什么光景呢? 褚绍陵看着卫戟年轻英俊的脸轻笑:“别的事都不用你操心,一有内务府打点,二还有我帮着,你安安心心娶亲就好,馥仪性子好相貌佳,你日后就知道了。” 卫老太太听完卫战的话愣了下,随即喜的手都哆嗦起来,笑道:“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冷不丁的……哎呦,还不快给你父亲送信去,这么大的事,咱们也没个能操持的,尚公主……这是祖宗显灵了不成?” 姜夫人心中的郁结也一下子解开了,喜道:“这事可真的作准了?怎么没降旨呢?” 卫战一笑:“如今辽凉的事还未弄清,哪里顾得上这里,王爷让我这几日等着,总是快了。”卫战看出卫戟欲言又止的,先替他说道:“王爷体恤咱们家,给了些银子,你且收好了。” 卫戟正愁怎么将这些银子拿出来,现卫战替他说了轻松不少,连忙点头:“在我行李里面了,一会儿就送到太太那里去。” 姜夫人笑笑:“拿到我这里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使……这事可多了,修院子什么的,这还得等着你们父亲回来做主呢。” 卫战自入了军营后连连升迁,卫老太太和姜夫人到底是深闺夫人,只以为是卫战差事做的好得了皇帝的青眼,想不到别处去,这会儿欢喜的受不住,只有卫战自己心里有数。 宫中晚上家宴,皇帝因为政事未处理完要晚来一会儿,众人且说笑等着,太后难得的将一身华服的馥仪叫到自己身边来陪着,太后跟前的位子向来都是褚绍陵和褚绍阳的,连小皇子褚绍隋都很少能上来,这会儿太后身边左边一个褚绍陵右边一个馥仪,下面不少人都红了眼睛。 太后拉着馥仪的手说笑了几句,又问了问褚绍阳连日可好,褚绍阳今日入城时出了那档子事,心中大起大落,这会儿神色很不好,见太后问起他来只得强打起精神来,笑了下:“很好,虽说有些波折,到底没耽误了父皇的大事。” “是呢。”褚绍陵剥了新进上来的橘子递给太后,轻笑,“今日我跟四弟去户部对账,核对好呈上去后父皇龙心大悦,今年南方年景真不错呢……都是四弟的功劳。” 褚绍阳心中大恨,也只得跟着敷衍,忍着怒火摇头道:“不敢,都靠着大哥的安排。” 老太后并不知道两兄弟之间的事,她这日心情不错,转头笑吟吟的赏了馥仪一个自己的镯子,道:“这是前几日她们收拾东西,找出来的哀家以前的首饰,这玉颜色娇艳,正合适你戴呢……” 馥仪不扭捏不惶恐,垂眸接下了,丽妃看着馥仪心中冷笑,转头对淑妃轻声笑道:“如今咱们四公主很是得太后的心呢,看看,这阵仗……” 丽妃轻抚鬓间珠翠,若有若无的扫了宁贵人一眼,不冷不热道:“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呢,宁贵人,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馥仪公主已经定下人家来的事此时在宫中也已经传遍了,卫战如今在朝中并不十分打眼,馥仪下嫁卫府的事宫嫔们大多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说叨的,淑妃向来圆滑,并不接丽妃的话,但丽妃直问到宁贵人脸上来,宁贵人却不敢不回话,只得垂首道:“公主的事,嫔妾不敢妄议。” 丽妃平日里无事还要对这些不受宠的妃嫔冷嘲热讽的,如今看着宁贵人嫁女儿这么不如意心里得意,更要多说几句,轻笑道:“不敢妄议?怎么就不敢妄议呢?好歹你也是馥仪的生母,等以后馥仪若是能嫁个好人家,你也要受益的啊,呵呵……” 此言一出临近的妃嫔都笑了起来,谁不知道皇帝已经将馥仪指给了门第家私都不高的卫家了呢。 宁贵人隐忍惯了,自然受的住这种侮辱,丽妃的话并没有入她的心,比起丽妃的嘲讽来,她更愿意相信褚绍陵,既然褚绍陵说了日后她的馥仪会成公主中的第一人,那定然错不了。 宁贵人一向好性子,丽妃见她不羞不恼的也没意思,转脸跟甄思说话了。 自许氏和罗氏去了永福宫一趟后甄思和丽妃的关系缓和了不少,甄思心里纵然压着滔天怨气也不能真的跟丽妃翻脸,毕竟是亲姑母,丽妃行事不要脸面甄思还是要的,之后甄思借着自己身子不适将皇帝推到麟趾宫里几次,丽妃不傻,知道这是甄思跟自己示好,也就就坡下驴的跟侄女儿和睦如旧了。 当然是不是真的和睦如同往日只有两人自己知道了,如今二人共事一夫,面上装的再亲厚私下里还是明争暗斗不断。 甄思是新宠,皇帝爱惜其颜色,圣宠不断,丽妃看着甄思手上戴着的簇新的雕花金钏笑道:“这是上月内务府新送上来的吧,我之前还看见过,本来想要的,可惜忘了提起,皇上爱惜你,竟给了你了,” 甄思不动神色垂下手,礼服袖摆遮住了金钏,甄思一笑:“值得什么,姑母若是喜欢我转送给你可好?” 淑妃闻言笑了:“哎呦,甄嫔妹妹真是太实诚了,你姑母以前也得过宠,这些东西也有的,哪里会真的稀罕你的,逗你玩呢。” 淑妃不说话还好,这么一说显得好像是甄思仗着恩宠讥讽丽妃一般,果然丽妃闻言脸色沉了下来,似笑非笑:“本宫不过是这么一句玩笑,难不成本宫连这些东西都没见过,眼皮子这么浅?” 甄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既生气淑妃挑拨,又羞愤丽妃不庄重让人看笑话,情急之下心里竟图图的跳了起来,甄思自觉不好,扶了身边宫女的手按了下,低声道:“我去换件衣裳……” 甄思手心里都是冷汗,那宫女是随甄思入宫的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5 陪嫁丫鬟,见甄思脸色不好连忙扶着她下去了。 不多时皇帝来了,众人起身接驾,皇帝近日一直被辽凉的事烦着,看着这热热闹闹的家宴心里舒坦不少,先坐好跟太后饮了头一杯,家宴正式开始。 这种场合馥仪很少坐的这么靠前,她今日打扮的精致,皇帝也夸了几句,太后一笑:“女大十八变,馥仪如今也到年纪了,皇帝每日别光忙于政事,该操心操心公主了。” 皇帝心下了然,知道太后的意思了,笑道:“母后怎么知道儿子没记挂着馥仪呢。”当下借着这机会将馥仪的婚事说明了。 殿中众人连忙起身贺喜,皇帝笑笑命人坐下了,往下扫了一眼道:“甄嫔呢?怎么不见?” 丽妃一直没留意,见皇帝问起身道:“回皇上,甄嫔刚才还……” 丽妃话还没说完甄思扶着宫人从侧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个老御医,老御医走上前躬身喜道:“给皇上道喜,给太后娘娘道喜,甄嫔娘娘已有近一个月的身孕了。” 42 甄嫔入宫不到两月,这么快就有身孕让很多人有些措手不及,皇帝自然是最高兴的,宫中近几年没有过皇子公主出生,没有哪个皇帝不看重子嗣,皇帝当下赏赐甄嫔珍宝若干,珍稀补药若干。 比起皇帝的欣喜来太后笑容就淡了些,又要添一个孙儿老太后自然是开心的,但唯一不足的就是这个孩子生在了甄氏的肚子里。 太后笑了下:“甄嫔年纪轻身子好,果然是个有福气的,赐甄嫔一对玉如意。”老太后叫甄思走近,拉着她的手看了看,笑道,“甄嫔到底年轻些,且是头一胎,自己要当心些。” 甄思也是刚知道自己得孕,心中又惊又喜,点头笑道:“臣妾知道,臣妾自当万事小心,不让太后担忧。” 太后满意点点头,转头对丽妃道:“甄嫔有了身子,记得跟你母亲说,时不时的常进宫来看看。” 丽妃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勉强笑了下,点头:“是,这么大的喜事,臣妾家里人知道了自然也是欣喜的……” 褚绍陵看着丽妃的神色轻笑,夹了一块点心吃了。 晚宴后皇帝去了永福宫,淑妃丽妃等先陪着太后回了寝宫,从慈安殿出来后淑妃笑吟吟的对丽妃恭贺了一番:“妹妹娘家真真是好福气,妹妹一人得育皇子不算,如今甄嫔也有孕了,想来如今甄府上也欢喜呢。” 丽妃从晚宴知道消息后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没工夫再跟淑妃斗嘴,只冷冷道:“自然是欢喜的,姐姐这般热心,等哪日我母家来人自然也请姐姐来麟趾宫一聚。” 丽妃压着火回到自己寝宫,也不卸妆换衣裳,愣愣的立了片刻,丽妃身边的赖嬷嬷走近劝道:“娘娘,早些歇息吧,明日要打点永福宫的贺礼,少不得还要在那忙活一阵呢。” 赖嬷嬷的话好似刀子一般插进丽妃心窝里,丽妃咬牙,低声道:“思丫头有了身子,本宫为什么要帮着张罗忙活……” 赖嬷嬷知道丽妃心里不好受,只得柔声劝慰:“娘娘只当是为了自己亲侄女儿吧,娘娘姓甄,甄嫔娘娘也姓甄,都是咱们甄府的荣耀呢,娘娘多担待些……” “什么担待?!本宫还要怎么担待?!”丽妃如何也压抑不住,一甩袖子将妆奁铜镜一把扫到地上去,狠声道,“就是为了这甄家的荣耀,本宫费了那么多力!到最后竟是把甄思送到皇上床上去了,现在又有了皇嗣,本宫还不够担待么?还不够么?!” 赖嬷嬷没想到丽妃心里这么大的火气,只得不停劝慰:“娘娘心里的苦奴婢知道,娘娘能忍到今日也是不易了,娘娘……” 丽妃看着一地的狼藉颓然跌坐在榻上,低声诅咒:“当初,怎么就棋差一招,没有把她送到褚绍陵那只毒蛇那里去呢,都是本宫不够狠心……” 赖嬷嬷见丽妃越念叨越不像,连忙叫宫人都下去了,自己跟丽妃的几个心腹女官打发著丽妃梳洗睡下了。 翌日一早卫戟就回宫了,不同于往常,卫戟这次回碧涛苑还没去换牌子就要找褚绍陵。 王慕寒亲自将腰牌给卫戟送了来,笑笑:“卫大人在家里这一日可好?” “很好,昨日有劳公公送我回去了。”卫戟规规矩矩跟王慕寒问好,如今王慕寒职位并不比他高,只是卫戟对褚绍陵身边年纪大的,伺候久的老人都恭敬的很,卫戟心里有事,直接问道,“王爷呢?” 王慕寒一笑:“去前面听政呢,如今四皇子回来了,南边的赋税在户部那边也有了交代,听着j□j有的忙呢,午膳都不一定能回宫吃,王爷走前还交代了,卫大人若是回来了先歇着就好,王爷身边带着人了,卫大人不必再过去了。” 卫戟心里急也无法,点头道:“谢公公关照,我……再说吧。” 王慕寒点点头去了。 卫戟拿着自己的东西回到寝殿中,看着自己随身的包裹心里惴惴不安。 昨日中秋,卫铭身边伺候的家里人也回来了一趟,替卫铭给卫老太太请安,给家里人带好,连带的,还捎了一个包袱给卫战。 家里奴才将包袱给卫战送过去时卫戟正在卫战屋里呢,卫战凡事并不回避卫戟,当下将包袱打开,里面不过是几件半旧的衣裳,卫战将衣裳提起来,里面包着的一个厚厚的信封掉了出来,卫戟捡起来一看,吓了一跳。 信封中放着一沓银票,卫戟略数了数,竟有两万两之巨! 信封里还有短短的一封信,是卫铭交代给卫战上下打点,以求晋升的。 卫铭在任上消息不如皇城中灵通,还不知道卫战要做驸马的事,卫战卫戟兄弟俩看着这一沓子银票心里没了底,卫铭自打去任上后,单是送回来的银子就已经有多少了? 送到褚绍陵那里的孝敬多经过两人的手,光是那些就已经让卫战心惊了,现在看……还不止是这个数啊! 原本卫铭频频送银子回来已经让卫战很不安了,如今又添了这些,连卫戟也看出事来了。 卫铭的性子兄弟俩还是知道一些的,卫战略想了想将银票另找了信封包了起来,又从褚绍陵给的银票中取了一些放在一起,卫战将这些银子交给卫戟,让他务必让褚绍陵收下。 卫铭去任上不过半年就贪了这些,卫战和卫戟都有些慌了。 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将银子孝敬给褚绍陵,卫铭的上司都是褚绍陵的人,提前跟褚绍陵通了气儿,若是来日事发,求求褚绍陵没准能保下卫铭性命。 卫戟将褚绍陵给的私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6 房全拿了出来,兄弟俩一共凑齐了五万两,全由卫戟带入宫。 卫戟拿着一包烫手的银子不知如何是好,心里又担心父亲来日出事,又觉得愧对于褚绍陵的栽培,自己家里竟是出了这种事来让褚绍陵为难,卫戟着急的静不下心来,偏偏这日褚绍陵前面的事多得很,午膳时没回来不说,等过晚膳了褚绍陵也还没影儿,直到了戌时掌灯后褚绍陵一行人才回来。 褚绍陵今日将户部的事清理了个大概,心里正舒畅着,见卫戟安安稳稳的回来了脸色更好,轻笑:“我回来晚了,可吃了饭了?” 卫戟心里有事,午膳晚膳时都没吃多少,见褚绍陵问起也只胡乱点了点头,犹豫了下道:“殿下,臣有要事……” 褚绍陵心里好笑,卫戟有“要事”呢,褚绍陵命人退下,自己拉着卫戟的手进了寝殿内室,轻笑:“有什么事,可是你哥哥的亲事?” 卫戟摇了摇头,还没说话脸上已经窘迫的发红了,犹豫了半晌跪下道:“臣代家父像殿下请罪,家父他……” 褚绍陵失笑:“怎么了这是,起来,什么事值得这样,跟我慢慢说……” 卫戟将准备好的银子给褚绍陵,将酝酿了一天的话尽数跟褚绍陵说了,末了眼眶红了,哑声道:“家父有负殿下看重栽培,还请殿下……收回家父官职,让他颐养天年就好。” 卫铭能在家中平平安安的卫戟和卫战就已经满足了。 褚绍陵看着卫戟惴惴不安的样子轻笑,将人揽进怀里,轻声哄道:“真把你家王爷当瞎子了?你父亲在任上贪了多少,我会不知道?” 卫戟一愣,褚绍陵已经知道了么? 褚绍陵抱着卫戟在他眉心上亲了下,道:“我心里都有数呢,你父亲上面的巡抚是我的人,这些我早就知道了,那些亏空该填上的早就填上了,还等到你们兄弟俩送来?” 卫戟声音哑了:“王爷,一直帮着家父遮掩?” 褚绍陵笑了下没说话,卫戟眼睛一红,眼泪一下子出来了。 “哭什么……越大越没出息了。”褚绍陵将卫戟揽在怀里,不忍心看卫戟感激羞愧的双眼,谁也不会知道,卫铭大肆敛财也有褚绍陵添的一把助力。 卫戟和卫战还是太年轻,不懂这官场上的猫腻,凭着卫铭一个抚治若是都能贪了这些,那这天下黎民也早就被贪官污吏榨干了。 从卫铭刚到任上开始,褚绍陵的手下就在慢慢诱导着卫铭往褚绍陵早就设好的圈套里钻,如今卫战卫戟看着心惊胆战的贪银,不过是褚绍陵的私产罢了。 当初给了卫铭差事后褚绍陵就防着了卫铭这一点,与其看着卫铭在任上大肆揽财坏了事连累了卫戟,不如褚绍陵自己给卫铭设一个假象,用几个人造一个局让卫铭钻进去,让他想怎么贪就怎么贪。 当然这其中还有褚绍陵不为外人道的隐讳目的,这样不单是保全了卫铭,也让卫戟和卫战对自己更死心塌地了不是吗,毕竟他现在手心的拿捏着人家老父的生杀大权呢。 能让卫戟这么感激羞愧的感觉还是不错的,不过看卫戟一开始吓成那样褚绍陵还是有些心疼了。 褚绍陵拿过丝帕来给卫戟擦了擦脸,忍不住调笑:“行了,多大的人了还爱哭,还是跟我撒娇呢?嗯?” 卫戟脸红了,摇了摇头,这两日他心里大起大落,如今知道褚绍陵早就将万事打点好了心里又感激又难受,忍不住凑近拥住褚绍陵,将脸埋在了褚绍陵肩窝处,明明不想哭一出声还是哽咽了:“殿下对臣太好,臣心里有愧……殿下……” 褚绍陵让卫戟这一声声带着七分愧意两分依赖一分委屈的“殿下”叫的心都快化了,褚绍陵将心中那份阴暗遮去,柔声安慰卫戟,享受着卫戟全部的依赖。 43 翌日辰时,碧涛苑寝殿中两人还未醒。 因着昨晚的事两人睡晚了些,今日又无大事,王慕寒不让宫人进来打扰,两人竟直睡到了辰时二刻。 还是褚绍陵先醒过来,昨晚的事褚绍陵自觉有愧,放下身段好好哄了卫戟快一个时辰,倒是将卫戟感激的受不得,恨不得当下就为褚绍陵肝脑涂地了才好。 褚绍陵揉了揉眉心,揽着卫戟的肩膀将人往怀里带,梦中的卫戟也温和的很,顺着褚绍陵的意思靠过来,手臂温驯的搭在了褚绍陵腰上。 褚绍陵挑眉轻笑,卫戟如今已经对他不设防了呢,之前将人骗到床上来费了那样大的力气,那时候卫戟是不得不听命,躺在床上像是块木头似得,僵硬的很,且不管是让他在里面睡还是在外面睡,都是贴着床边,生怕碰着褚绍陵,又怕抢了褚绍陵的被子,如今两人情谊越发深厚,相处起来也自然了很多,卫戟偶然睡迷糊了还会往褚绍陵怀里钻。 晨光中卫戟面容平和,中衣因为刚才的动作往上走,露出了腹间一段白皙的皮肉,还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卫戟就像只毫不设防的小兽一般,袒着肚皮睡得沉沉的。 褚绍陵轻轻抚摸卫戟红肿的眼皮有些心疼,心里忍不住迁怒卫铭,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害的卫戟跟着担惊受怕的,却全然忘了是自己设的圈套。 卫戟被褚绍陵摸的有点痒,睁开眼,愣了下:“殿下……几时了?” “奇了,都是刚醒,你倒问我。”已然是迟了,褚绍陵今日也懒得去前面了,万幸昨日将户部的事交代的差不多了,下面的事自有人处理,褚绍陵翻身轻抚卫戟的后背,“饿了么?不饿就再躺会儿,反正也无事。” 卫戟摇了摇头,坐起身来看了看外面,小声道:“还是起来吧,大约已经辰时了,再不起王公公也该来说了,殿下……” 褚绍陵拉着卫戟的手将人拖进被子里,道:“小小年纪,比王慕寒还啰嗦,多躺一会儿怎么了……” 卫戟无法,只得蜷在被子里陪着褚绍陵,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又说到卫战的亲事上,卫戟将家里人的打算跟褚绍陵细细说了:“我们府上东边那栋宅子也是不错的,本是郑侍郎家的产业,如今郑侍郎告老还乡,那宅子一直有意要卖给别人,我母亲的意思是就跟他们家买下来,然后直接向东边打通了,那边的房子正房不动,别的该添的添该动的动,另原先东边还有一处活水引进来的,现在一起划到那边去……” 卫戟在枕头上比划着:“连着原先的小楼一块,这样显得宽敞一些,臣府中家私有限,这些……殿下看看可还行?” 褚绍陵点点头:“已经不错了,馥仪不是骄纵狂妄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7 的人,府邸不必过于大了,反倒招人眼,里面修饰的精致就好,这也是现成的……如今修秦王府的那些人我看着就不错,回来我跟内务府说一声,你那边先用修秦王府的人。” 卫戟笑了下:“我母亲也是正怕跟内务府的人交代不好,如此正好了,多谢殿下。” 褚绍陵轻笑,道:“谢什么,等馥仪和卫战成亲后,咱们可就是亲家了。” 褚绍陵说的无心,卫戟听了这句话却愣了,是呢,等大婚之后,两人就是亲家了。 褚绍陵轻轻的握住卫戟的手,低声道:“你放心,等到了那一日,我定然给你一个让万民信服的身份。” “殿下不可妄语。”卫戟连忙打断褚绍陵,“殿下的心意,臣懂得,不必让外人知晓,臣……臣不在意那些的。”卫戟说的是实话,能在褚绍陵身边侍奉他已经满足了,再说他也比不得女子娇贵,需要千恩万宠的,卫戟对权势金钱都不贪恋,天可怜见能得到褚绍陵的真心,卫戟已经没有别的奢求了,再者卫戟万事以褚绍陵为重,有损褚绍陵名声的事,卫戟是万万不会做的。 褚绍陵笑了下没答言,他对卫戟的保证向来不怎么算数,答应了也不过是敷衍他哄他罢了,卫戟对身外物并不多看重,这和褚绍陵要大肆恩赐他并不冲突,对卫戟,不管他在乎不在乎喜欢不喜欢的,褚绍陵都会捧到他面前来,卫戟可以不在乎不喜欢,但他不能没有。 褚绍陵以前看史书时也曾疑惑过,能当上皇帝的人就算不多聪明也不会是个傻子,怎么就会做出烽火戏诸侯,千里送荔枝的事来呢?那时的褚绍陵心是冷的血是冷的,连皮带骨都是冷的,所以理解不了,为什么有人愿意葬送这锦绣江山来换得佳人一笑,现在自己尝过其中滋味才明白,帝王,折了心后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太喜欢一个人了,为他倾尽一城都怕他还会受委屈,为他颠覆一国都怕他有的还不够多。 昨夜卫戟哭的嗓子都哑了,一声声的恳求褚绍陵,不要对他太好,褚绍陵当时听着卫戟的话自己都会疑惑,自己对卫戟很好么?褚绍陵自己没感觉,他只觉得还不够呢。 卫戟一直说自己对褚绍陵没有丝毫寸功,不敢接受褚绍陵这样的大恩,听到这话褚绍陵想起了上一世断肠崖上的场景。 那时的卫戟浑身浴血挡在褚绍陵面前,为他保全了一个皇子最后的尊严。 褚绍陵身边一直不缺为他赴死的人,但那些死士都是褚绍陵一步步提拔上来的,褚绍陵对他们有大恩,平日里恩赐无数,士为知己者死,这没有什么说的,但卫戟不一样,卫戟守在褚绍陵身边十年,是毫无指望的,单方面的在付出,他不曾得到过褚绍陵哪怕是一个眼神的回应。 漫长的岁月中,卫戟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这不是褚绍陵用知遇之恩钱财之物换来的死士,而是老天对褚绍陵的恩赐。 卫戟一直说老天对他好,褚绍陵心里却觉得是自己更运气一点,得到了卫戟。 褚绍陵心中思虑纷飞,卫戟肚子突然咕噜响了下,卫戟脸红了,呐呐道:“臣失仪,臣有罪……” 褚绍陵失笑,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知道自己有罪一会儿就多吃些,起来吧。” 褚绍陵一时兴起能晚起,别的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丽妃这日早早的起了,头一个去太后宫里请安。 这几日丽妃被身边心腹嬷嬷们劝的也明白了些,不管心里如何,太后那边是不可弄的太难看的。 甄思的出现让丽妃明白了自己以前有多天真,居然仗着皇帝的宠爱对太后一直淡淡的敷衍。 丽妃以前想的也没错,现实的讲,太后是活不过皇帝的,将老太后伺候好了又如何呢,再说当年丽妃仗着自己姿色好频频夺凌皇后的风头,早就将太后得罪了个实在,如今说的再好听也无济于事,太后不可能将前事忘尽重新接纳自己,还不如留着那个功夫讨好皇帝,稳住自己的恩宠。 但甄思入宫后丽妃渐渐看出来,深处的不说,单是表面的和睦也是有用的。 太后厌恶自己,难道就会喜欢甄思么?这当然不可能,但是甄思的勤谨恭顺让太后满意,太后没有刻意的刁难过甄思,或者说太后抓不住机会敲打她。 丽妃反思自己,就因为浮躁,让太后抓住过多少把柄。 太后一日康健丽妃就要在太后手下受一日的制辖,丽妃明白过来,一直跟太后叫板只能是自己吃亏,纵是皇帝对太后母子情分不那么看重,但大面上还是要维护太后的。 明白过来后丽妃去慈安殿也勤快了,晨昏定省先做好了,别人也不能说什么的。 太后品了一口香片,轻笑:“今日你们来的倒是早,甄嫔,哀家不是跟你说了么,以后早早的睡晚晚的起,这早晚来请安啊,有心意就行了,如今你有了身子,还总是这么拘着礼做什么?” 甄思连忙起身,含笑道:“如今月份还小,并不觉得什么。” 太后放下茶盏一笑:“那也得小心些,当初……钦天监的人说你命中凤鸾高飞,哀家那时就想,来日你为皇上诞下皇子,才不枉费这么好的命数呢。” 甄思脸色一白,勉强笑了下,点头:“臣妾……不敢当。” 太后轻笑:“有什么不敢的,来日产下皇子,什么都当得。” 丽妃心里暗恼,太后老了,果然越来越看重皇子了,如今对甄思越发温和,自己当初怀上褚绍阮的时候太后可没有这样的好脸色呢。 丽妃心里烦躁,没有看见自己下首的甄思坐下后手一直紧紧攥着,艳红指甲嵌进了柔嫩的掌心。 甄思看着贵妃榻上慈和的太后心中冰凉,太后这时候提起凤鸾高飞的事,是真心喜欢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已经容不得自己了呢…… 凤鸾高飞,这是皇后的命数,就算没有太后从中作梗,甄思也知道凭着自己的家世地位是做不得皇后的,自己做不得,又有了这个命数,这不是逼着别人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肚子上么,若是甄思肚子里的孩子得封储位,那甄思早晚也做得皇后。 这个命数是怎么批出来的甄思心里明白,但别人不知道,甄思自入宫后一直回避这事,就怕给自己招来祸患,但天不从人愿,自这日慈安宫请安后,宫中关于甄思的传言突然炸开了。 先是说起了钦天监当日批的命数,后来又传出了皇帝要加封甄思为妃的消息,后来竟是传出了皇帝和太后属意立甄思腹中皇子为储。 一时间,流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8 言纷飞。 44 宫中流言纷飞,褚绍陵安然做壁上观。 “殿下……”王慕寒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念叨几句,“奴才担心,万一……这些话皇上听进去了,真的对甄嫔肚子里的皇子起了立储的心思,那怎么办呢?” 褚绍陵轻笑摇头:“他不敢废长立幼。” 不说还有皇帝最喜欢的褚绍阮在,就算没有褚绍阮,已经有这么多成年的皇子了,皇帝贸然立幼子为储,那是逼着年长的皇子造反呢。 王慕寒稍稍放下心,点了点头,又道:“依着奴才看,且不用这么急着动甄嫔,月份还小,还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呢,若是公主,倒不值得让殿下费这样的心思。” 褚绍陵摇摇头:“我不是担心她诞下皇子,宫里已经有这么多皇子了,我还会担心多一个么,甄嫔生不生的下这一胎我都不在意,其实……我更愿意甄嫔能顺利生下皇子来,我要的是他们自己内乱。” 王慕寒点头:“老奴懂得,殿下是要丽妃和甄嫔鹬蚌相争,殿下渔翁得利。” “不尽然。”褚绍陵轻抚腰间玉佩,轻笑,“公公觉得,如今甄嫔风头愈盛,甄府中人是怎么想的?” 王慕寒恍然大悟:“老奴明白了!殿下是要甄嘉欣和甄斌文父子离心呢!” 甄府本来是实打实的褚绍阮一派,但自打甄嫔入宫后,利益的天平已经开始缓缓倾斜,甄嘉欣是丽妃的父亲,他拥立褚绍阮自是没得说的,甄斌文就不一样了,褚绍阮上位,他是皇帝的舅舅,但若是甄思的孩子一朝坐上龙椅,他就是皇帝的外公了,谁远谁近很明白。 自从甄思入宫后甄家的内斗已经在褚绍陵预料之中了,只是他没想到甄思会这么快怀上孩子,这无疑大大激化了甄府的矛盾,以大局为重,甄府自然还是应该全力支持拥护褚绍阮,但从甄斌文一派的私心上讲,妹妹的儿子上位就比不得女儿的儿子上位来的好了。 甄嘉欣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因为亲耕行刺之事甄嘉欣现在还闲置在家中,如今甄府官职最高的就是长子甄斌文,要说这个当口甄斌文没有起别的心思,褚绍陵怎么也不会信。 皇帝最避讳谋害子嗣的事,且皇帝后宫中已经几年没有妃嫔怀孕了,这次甄嫔的孩子皇帝很看重,所以褚绍陵没有自己插手,只是暗中运作,甄思是丽妃送进宫的,如今,且看两位甄娘娘如何斗法吧。 永福宫里罗氏将一件件小衣裳拿出来给甄思看,笑笑:“也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我这心里实在高兴,就都做了些,娘娘看可还好?” 如今甄思受宠,罗氏虽然只是四品恭人,但太后有恩典,特许罗氏可请恩进宫。 没有婆婆许氏在罗氏自在很多,亲亲热热的跟甄思说话,教导初为人母的女儿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 甄思勉强笑了下,强打起精神拿起一件小衣服来,点点头:“很好,都很好,难为母亲了,做这些活计最伤眼,母亲不必太费事了。” “怎么会怕费事呢?”罗氏笑吟吟的,“这是娘娘的头一位皇子,我这心里开心的不行,别说是做这些了,只要是小皇子用得着,要我的心我也肯给的,娘娘刚得了小皇子还没觉得,等这孩子再大些,娘娘能觉出他在您肚子里动了,那时候啊,娘娘也恨不得将命都给了他呢。” 甄思偏过头去,眼泪流了下来,她还等得到这孩子在自己肚子里动么? 罗氏见甄思哭了也慌了,忙道:“娘娘怎么了?可是这宫里有什么不顺心的么?” 甄思摇摇头,默默垂泪:“母亲,我怕……保不住这孩子。” “怎么会呢?”罗氏脸色白了,低声劝慰道,“娘娘不可胡思乱想,从太后起,谁不是对娘娘的身子万分小心着?如今皇上怜惜娘娘,太后因为小皇子的缘故也对娘娘很是看重,这不是很好么?你父亲如今在朝中也让人高看一眼呢,这不都是你争气的缘故么?” 甄思闻言心里更苦,母亲愚钝,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太后如今每日早晚都派太医院院判来为自己请脉,又是赐补药又是赏珍宝,闹得人仰马翻,这哪里是看重她,这是生生的捧杀她呢。 甄思本来还有所顾忌,她知道父亲如今在家中并做不得主,现在跟祖父翻脸没好处,但近日丽妃越发不像话,每日明面上给自己没脸外,还总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甄思听的胆战心惊,生怕丽妃下一刻就会想法子结果了她。 就在罗氏来之前,去太后宫里请安的时候丽妃还对甄思冷嘲热讽了一番,张口“甄嫔可要当心,如今月份小,正是不稳的时候呢”,闭口“甄嫔好手段,怀着身子还能让皇上日日不忘,三日里有两日得去永福宫,侍寝时可得小心些,好不容易怀上了,若是因为承宠又没了可怎么办”。各种腔调不堪入耳,甄思都生生忍下来了。 丽妃在宫中斗了半辈子,各种阴私手段不是甄思能想到的,甄思每日喝一口茶吃一口饭心里都会忐忑,下一刻是否还有命在。 甄思到底年纪小,如今怀了身子心里更没主意了,只得将顾虑全跟罗氏说了,甄思一手抚在小腹上一手拉着罗氏的手,低声泣道:“不是姑母做的太过了我也不愿意说这话,母亲……姑母一直容不下我,处处给我难堪,以前为了大家好看,我都忍下去了,如今姑母看不过我有了孩子要对我动手,这我实在不知该如何了,我年轻,在这宫中根基也浅,姑母若是想要我的命不过是抬抬手的事……” 罗氏惊呼:“丽妃娘娘竟如此绝情么?娘娘从不曾做过什么,丽妃何至于此狠毒?!” “我自认并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甄家的事,为什么祖父和姑母要这么对我……”甄思心里又怨又怒,哑声道,“当初要将我聘给秦王,明明都知道那是一个火坑,我可说过一个不字?我认了!后来阴差阳错进了后宫,这难道是我的主意么?!婚事上处处由不得我,我也认了,如今我在宫中堪堪立住脚了,又容不得我了么?!难道只能让我受苦受罪,不许我有一丝指望么?凭什么?!甄碧荷是甄府出来的女儿,难道我不是么,本宫比她差在哪里了不成?!” 甄思隐忍了这么久,如今有了身子既有了依仗又有了忌惮,终于也忍不下去了,甄思抹去脸上泪水,正色道:“母亲将我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祖父,告诉他,本宫已经受够了也忍够了,自我入宫后万事对姑母礼让三分,可她没有丝毫顾忌亲情的意思,既是这样,本宫也顾不得别的了,本宫如今只有腹中一个指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9 望,这孩子生,本宫生,这孩子死,本宫死,但别会错了意打错了主意,本宫绝不会白白去死。” “若我腹中孩儿有丝毫闪失,本宫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拉上甄府所有人为我孩儿殉葬,本宫说到做到。” 罗氏在甄家本是个话最少的媳妇儿,如今女儿在宫中得宠,又怀上了皇子,罗氏在甄府中腰板也渐渐的硬了,当日晚上去正房将甄思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末了还自己添了一句:“媳妇儿并不懂什么,但也看出来娘娘是存了死志的,即是这样,还请太爷老太太三思。” 甄嘉欣没有动怒,反而潸然泪下,唏嘘不已:“是丽妃娘娘莽撞了,竟让甄嫔娘娘担忧至此,都是我的过错,都是我的过错啊……” 老公公一哭罗氏没主意了,哑然道:“不是,甄嫔娘娘年轻,也有考虑不到的地方……” 许氏心里恨极,面上却也悲痛不已,哭道:“家门不幸,连连出事,如今好不容易两位娘娘都在宫中立住脚,还都有了依仗,难道家里人会不高兴么?文儿媳妇,你细想想,我跟太爷会不指望着甄嫔娘娘的皇子么?都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呢,如今宫里不过是传了几句风言风语,你们竟都信了,宫里无风三尺浪,流言蜚语何时停过?要是将这些都当事儿了,你小姑这些年在宫里也不用过了……” 许氏拉着罗氏的手哭道:“你小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不是我说她,掐尖要强,爱娇又性急,嘴上不饶人,其实是一点坏心都没有的,她以前是如何待思丫头的,你竟都忘了不成?” “不用替她说话,肯定都是碧荷的错!”甄嘉欣恨的砸桌子,怒道,“从小就喜欢刻薄人,如今竟是连自己侄女儿也打趣,甄嫔娘娘如今怀着身子正是思虑重的时候,哪里经得起她逗弄?!文儿媳妇且放下心,明日我让你婆婆进宫,好好的说碧荷一顿,让她亲自给甄嫔娘娘赔礼道歉去!” 甄嘉欣和许氏说唱俱佳,一顿哭一顿说将丽妃的种种阴毒作为说成了“打趣”“逗弄”,面上还是处处为着甄思说话的,罗氏本就是个没主意的人,她哪里愿意真的鱼死网破呢,女儿怀上皇嗣,她的好日子刚来,才舍不得死呢,见姑舅如此为自己女儿着想罗氏放下心来,哭道:“媳妇也是个没主意的,在宫里听了娘娘跟我哭,这当娘的心啊,就全给娘娘哭碎了,既然太爷老太大有主张,媳妇就放心了,到底家和万事兴呢。” “就是这话了。”许氏拍了拍罗氏的手,柔声道,“明日我就进宫,好好的跟丽妃娘娘说说去,你啊,就将心放在肚子里就好,我疼甄嫔娘娘的心不比你少呢,今日这事你只交给我,就……不必跟文儿说了,他心重,原本不大的事不用让他惦记了。” 罗氏点点头,来正房闹了这一场,她还担忧丈夫说自己的不是,听许氏这么说更不会跟甄赋文多言了。 送走了罗氏,甄嘉欣重重的叹了口气,低声道:“原本我还犹豫,现在看,却是留不得思丫头了。” 许氏擦了擦眼角,坐下来摇了摇头:“心狠,主意又大,等思丫头在宫中站稳了脚,就真的没丽妃娘娘的容身之处了。” 甄嘉欣心里暗自叹息,比起丽妃来甄思无疑更值得自己栽培,只可惜,晚了二十年,且因为大婚的事将甄思得罪了个实在,不然这无疑又是甄府在宫中的一大助力。 甄嘉欣也疼爱甄思,但万事有舍有得,这一次,他必须要舍下甄思了。 甄嘉欣喝了口茶,淡淡道:“看住了文儿媳妇,不许她瞎说话,思丫头已然跟咱们离心了,不能让文儿也起了外心,这样大的家业,还不是给他的,唉……还有丽妃娘娘那,叫她先稳住了思丫头,不可再生变故了!” 许氏点点头:“放心吧,我懂得。” 翌日许氏进宫,在麟趾宫里坐了快一个时辰,不知与丽妃说了什么,丽妃果然去永福宫给甄思赔礼去了,只说因为皇帝近日不去她那里,心里别扭所以说话不防头,让甄思体谅云云,甄思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她也想好好养胎,虽然心里还有怨气,但还是受了丽妃的赔礼,自此麟趾宫永福宫相处太平。 过了月余,天气渐渐凉了。 卫戟近几日巡逻,去内侍监应卯的时候,偏好往太液池溜达一番。不是卫戟贪玩,只因为卫戟偶然听伺候褚绍陵茶水的宫人提起,给褚绍陵烹茶专用的露水不多了。 当时卫戟特意的问了下,用的是什么露水,女官说褚绍陵喝茶向来喜欢用露水,而宫中露水属太液池中荷花上凝的露水为佳,以前都是去那里采的,只是如今天气凉了,荷花渐少,也不好找了。 卫戟平时喝的也是褚绍陵的茶水,其实他尝不出太液池荷花上凝的露水烹的茶与井水煮的茶有什么不同,但他知道褚绍陵定是尝的出来的,褚绍陵娇贵,用东西讲究,一时短了什么必然不舒服,卫戟心里记挂着,是以每次去应卯或是送东西的时候,卫戟都会顺道拿个小瓮,去太液池转一圈。 这天卫戟带着碧涛苑的几个侍卫去内侍监,回来的时候经过太液池,侍卫们打趣:“卫大人,将这露水送上去的时候,受累也提提咱们几个弟兄的名字,王爷知道了,没准有赏呢。” 卫戟笑笑点头:“行,我记下了。” 卫戟官职高但没架子,也不欺压下面的侍卫,是以侍卫们大多喜欢他,因他年纪小时不时的还会逗他几句。 “卫大人,那好像是……”一侍卫微微眯着眼看着太液池石桥上的人,犹豫道,“我看着那像是宫妃的服饰,怕是哪位娘娘兴致好来游湖呢,咱们先避开吧。” 卫戟抬头看了看,果然是一个妃子扶着几个丫头过来了,卫戟点头:“自当避开的,走吧。” 几人转头往碧涛苑走,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惊呼,卫戟蓦然转过头去,只见石桥上一人栽了下来,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卫戟放下手中小瓮,几步跑到湖边上,纵身一跃跳进了湖里。 45 褚绍陵是在刚出了议政厅的时候接着信的,比皇帝还要早上一刻,褚绍陵直接略过甄嫔种种,低声问:“卫戟呢?” 王慕寒知道褚绍陵最着急什么,连忙道:“卫大人没事,只是湿了一身衣裳,奴才怕殿下着急,已经让卫大人换下衣裳躺下了,姜汤也让人去准备了,殿下放心……” 褚绍陵闭了闭眼,道:“去跟太后说一声,我今日不大舒服不去请安了,先回碧涛苑。” 卫戟躺在榻上心里也有些惴惴的,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0 今天他看见有人落水时没有多想,在近卫营那半年不是白呆的,有主子落水第一自然是下水救人了,卫戟水性很好,饶是湖水深也不怕,救起一个弱女子简直太容易,但将人救起来后,听见那几个宫女着急的叫“甄嫔娘娘”的时候,卫戟知道自己惹祸了。 褚绍陵和甄家的事卫戟自然是知道的,甄家是他家王爷的死对头,自己却救了仇人家的人,褚绍陵知道了会多生气!卫戟暗骂自己太蠢,怎么什么都想不到呢。 卫戟心思纯善,若是别人的话,见人落水自然是要救的,但凡是若是跟褚绍陵有了关系,那自然要以褚绍陵为先,卫戟将人拖上岸知道这是新进宫的甄嫔后心里就害怕了,但救都救了,他也不好再将人推下去,卫戟怕有人问起自己再扯出褚绍陵来,趁着众人慌乱没人顾上他,卫戟带着那几个侍卫跑回了碧涛苑。 卫戟头发还湿着,听见褚绍陵回来了连忙起身下榻,卫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不解释,跪下道:“殿下……臣有罪。” 褚绍陵见卫戟确实好好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挥了挥手让宫人下去,自己上前扶起了卫戟。 卫戟垂着头,低声道:“臣不知落水的宫人是甄嫔,臣……救了她,获救及时,甄嫔那情形看上去并无大碍,臣……” 褚绍陵深吸了一口气,道:“上次,我为什么打了你一耳光?” 卫戟愣了下,低声道:“因为臣没听殿下的,去追刺客了。”卫戟蓦然反应过来,褚绍陵是在怪自己又以身涉险,卫戟心里又难受又熨帖,回手就要给自己一巴掌,褚绍陵一把按住卫戟的手,怒道:“敢独自下水救人,现在还要自残,你是想气死我?!” “臣……想给殿下出气。” 卫戟心里没来由的难受了下,他又惹褚绍陵生气了。 褚绍陵叹了口气,既生气卫戟不顾惜身子又心疼他对自己忠心至此,这个傻东西,就是生来克自己的。 褚绍陵拉着卫戟坐下来,细细询问事情的经过,卫戟回忆着当时的情况慢慢说了:“臣下水后也觉出奇怪来了,太液池周围的侍卫比平日里要少,诚然正是晨昏换值的时候,但也不该才有那些人,且甄嫔落水后,那些侍卫都没有动,直到臣将甄嫔拖上岸后那些侍卫才围了过来。” “臣上岸之后才知道这是甄嫔,心里就知道坏了事,殿下……”卫戟犹豫了下,“臣是误了殿下的事了么?” 褚绍陵摇摇头:“甄嫔这事不是我下的手,不然今天也我不会让你出去,这事……我也是才知道。” 其实卫戟无意间的举动是帮了褚绍陵的,褚绍陵想要甄府内乱,甄思若是这么早就折了显然是不利于褚绍陵的计划的,他也没想到甄府竟然心狠至此,大人孩子都要杀。 褚绍陵没有夸卫戟,他怕万一这傻东西知道自己帮上忙了,下次恐怕更胆大了,这次就敢跳湖,下次要是有个冰窟窿是不是也敢跳了? 褚绍陵知道卫戟怕自己对他冷着脸,故而从进来就没给他好脸色,打褚绍陵舍不得,那也得教训下,总得让卫戟有些惧怕,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卫戟垂首道:“臣知道救的人是甄嫔后不敢耽搁,趁着乱就回来了,那边……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卫戟抬头看看褚绍陵,低声道:“臣想着,要不要先去军中几日,若是真查出是臣来,也连累不到殿下。” 褚绍陵看出卫戟是得了教训了,看着他惴惴不安的怕给自己惹祸的样子褚绍陵也心疼,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没事,就算知道了你也没什么事,知道自己错了?” 卫戟从将人救起后心里一直揪着,现在见褚绍陵终于放软声音跟他说了句话,心里像是一下子就舒展开了似得,卫戟点点头:“臣,以后一定小心避事,不让殿下担忧。” 褚绍陵吓唬也吓唬了,现在看着卫戟听话认错的样子心早就软了,将人揽在怀里,好好的问问,湖水冷不冷?湿着身子回来可冻着了?姜汤喝了没?可知道错了?下回还敢不敢不听话了…… 自有一番轻怜蜜爱。 永福宫里御医忙里忙外,皇帝发了好几通火,太后好言劝着:“皇帝,甄嫔身子结实,必然无事的,气大伤身,皇帝先消消火……” 太后招呼着给皇帝上茶,皇帝喝了一口茶放在一边,着急的看着内殿中,不多时太医院院判颤巍巍走出来了,躬身道:“皇上,甄嫔娘娘落水时间短,且救护及时,如今已然无大碍了。” “孩子呢?!”皇帝站起身来,“孩子如何了?” 老御医犹豫了下,道:“回皇上,甄嫔娘娘身子康健,孩子倒是护住了,只是……” 太后着急道:“只是什么?你说啊!” 老御医躬身道:“甄嫔娘娘刚刚动了胎气,如今看胎像不稳,这一胎恐怕保不了许久……若是要保胎儿,那臣要用些虎狼之药,如此也不敢保证能护得胎儿周全,臣大胆,为了娘娘凤体康健,不如……” “太医尽力吧。”皇帝打断老御医的话,淡淡道,“甄嫔很看重这个孩子,定然希望太医尽全力保下胎儿的。” 老御医手抖了抖,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点点头:“臣明白。” 太后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可惜了,都是甄嫔没福气。 御医们又是针灸又是薰药的折腾了快一个时辰,到了晚上的时候甄思才醒过来,皇帝接到信儿后即刻去了永福宫,揽着甄思好好的安慰了一番,又是赐珍宝又是答应一定彻查太液池一事,甄思受了惊吓又着了凉,此刻脸色苍白,比平时又多了几分动人之处,皇帝拉着甄思的手保证:“内侍监那边已经将今日太液池周围的宫人全叫去审问了,你放心,朕定然给你一个公道。” 甄思心中冷笑,甄府既然敢动手,必然已经铺好了万全的退路,审问那些宫人,只怕只会招供出他们想要害的人呢。 想到这里甄思心里抖了下,这场祸是冲着自己来的,但只怕不单单是为了害死自己,还想着连带着拖褚绍陵一起下水呢。 甄思抿了下唇,柔声道:“皇上当真要给臣妾公道么?” 皇帝一笑:“这是什么话,朕还会逗你不成?” 甄思虚弱的笑了下,道:“早晨的事……臣妾其实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臣妾原本是在桥边的,不知道怎么的,脚下一滑,就栽进了池水里,臣妾都不知道是谁动的手,恐怕内侍监也查不出的。” “这你放心。”皇帝轻声安慰,“内侍监自然有他们的法子,再说,这不是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1 单单查谁动的手,还要知道是谁指使的,谁从中牵线的,这一条藤儿上的人都要牵出来,一个也不能放过。” “臣妾听不懂这些……”甄思摇摇头,柔软的身子倚在皇帝身上,“臣妾只要皇上现在就将拿起儿奴才全杀了,给臣妾出气,臣妾一想到自己身边就有要害自己的奴才,就吓得睡不着,皇上……你说那些奴才会不会从内侍监跑出来,来永福宫杀了臣妾?” 甄思眼中含泪,楚楚可怜的看着皇帝:“臣妾不敢睡觉,皇上……” 皇帝失笑:“你看你,都说的什么?怎么会跑出来呢,朕今晚就歇在这,谁也伤不了你。” “皇上不肯答应臣妾么?”甄思流下泪来,“皇上不疼臣妾了么,臣妾自打出娘胎就没受过这样大的惊吓,如今这宫里臣妾只能依仗皇上,皇上却不肯为臣妾出气……” “朕怎么不是为你出气了?”皇帝哭笑不得,暗道甄思果然还是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得,只得安慰,“等都审清楚了,将背后所有的人都牵出来杀了,那才是真给你出气呢!” 甄思坐起身来就要穿衣裳,哭道:“皇上不肯杀了那些奴才,臣妾现在就出宫回娘家去,谁知道那些奴才会不会跑出来杀臣妾呢。” 皇帝被甄思含怒带怨的逗的不住发笑,怕她折腾伤着身子,只得道:“罢了罢了,朕也怕了你,来人……” 皇帝身边的太监在大屏风后应了一声,皇帝道:“传旨,今日送到内侍监涉及太液池一事的宫人,即刻仗毙,晓谕后宫,给这些奴才们看看卖主求荣的下场!” 皇帝揽着甄思,笑道:“你可高兴了?这下满意了?” 甄思破涕为笑,软软的倚在皇帝怀里,柔声道:“这还差不多,臣妾就知道皇上最疼臣妾了……” 皇帝笑笑,甄思将脸偏过去,脸上的柔媚渐渐消去,甄思冷笑了下,想要借她的手害褚绍陵,最后他们渔翁得利?休想! 甄思想起今日昏迷前看见的那张脸微微失神,那是褚绍陵身边的侍卫,她依稀记得的。 冰凉的湖水中,在她以为自己短短的一生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是那个人,一把将自己推上了岸,生死一线,自己身边的宫女都靠不住的。 甄思闭了闭眼,这次就当是给那个侍卫的谢礼吧。 46 麟趾宫里丽妃险些咬碎一口银牙,怒道:“全仗毙了?怎么可能?!” 心腹宫人垂首低声道:“是甄嫔娘娘的意思,听永福宫的宫人说甄嫔落水后神情恍惚惊恐不定,要即刻处理了那些人才能安心,娘娘知道……甄嫔胎像不稳经不得担忧,如今她说什么,皇上自然都会听的。” 丽妃冷笑:“定然又是装天真无邪呢,偏生皇上就吃她那一套……可惜了那些人,原本可以将这事赖到褚绍陵头上去的……”丽妃想到甄府这一个月的苦苦策划就这么泡汤了不禁怒从心头起,狠声道,“她那么护着褚绍陵做什么?!他们又什么时候搅到一起去了!” 心腹宫人心中也疑惑,摇了摇头:“如今人都死了,甄嫔这苦主都不要深究,也无法了。” 丽妃越想越不甘心,低声问道:“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将甄思推下水了,怎么就又上来了?是谁救的,那些人本宫早就买通好了,竟是有谁反水了不成?” 心腹宫人摇摇头:“这个……无从得知了。甄嫔娘娘身边的宫女,太液池旁边的侍卫,还有几个太监,昨日都仗毙了,内侍监的人都没能来得及问问那些人就全被打死了,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怕是只有甄嫔娘娘和救了她的人知道了,昨日甄嫔娘娘这么着急的将那些宫人处死,怕也有要保护那人的意思。” 丽妃心里狠的无法,只得道:“罢了,这次虽然没能将褚绍陵拖下水,但也要了甄思半条命,不算太亏……” …… 议政厅里,皇帝眉头深锁,去辽凉的使者在月前被辽凉军杀了,消息今日才传到皇城中来。 当初是皇帝一心要议和,如今去和谈的使者却被辽凉人结果了,不异于在皇帝脸上直接扇了个大巴掌。 兵部尚书忖度着皇帝的意思,慢慢道:“皇上,辽凉狄子粗蛮,不懂得我天朝大国的礼数,竟敢斩杀使者,实在可气,但辽凉人已经撤军了,如今……可要再出兵讨伐?” 褚绍陵心里冷笑,天一日比一日冷了,西北边境上的百姓也被抢夺的差不多了,辽凉军不撤等什么呢,说起来这次的劫掠又够辽凉人吃一冬的了。 皇帝也在犹豫,现在不出兵显然是太过窝囊,但如今已经进了十月,显然不再是出兵征战的好时节,等调遣好兵士再赶到西边的时候估计已经十一月了,天寒地冻,打什么仗? 皇帝如今进退两难,不打辽凉就是打自己脸,真的要打他又拿不出那么大的魄力来,只得含糊道:“众爱卿以为如何呢?” 朝臣们在战还是和之间比划了几个回合,一句“若是真的派兵讨伐,该派哪位皇子随军亲征合适”将话题引到了几位皇子身上,大褚朝的规矩,以皇子亲征来鼓舞士气。 被朝臣们问到跟前来,褚绍陵只得道:“儿臣以为,当战。” 皇帝对他忌惮颇深,不可能将军权交给他,对于这点褚绍陵心知肚明,所以完全没有压力,反正就算打起来也不会派他去,怕什么呢,褚绍陵慢慢道:“天朝上国,一再被小国刁民滋扰,不给教训不行。” 皇帝微微蹙眉,兵部尚书马上道:“秦王说的简单了,若是真的开战,那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劳民伤财不说,就算真是将辽凉打下来,那边的土地我们都不知道可以用来做什么,耕地显然是不行,褚国人又不懂游牧,实在无用。” 言下之意,打了胜仗也是亏本的买卖。 皇帝点了点头叹息:“辽凉地广人稀,土地贫瘠,只有大片大片的荒原,纵然打下来了也无用。” “儿臣却以为不然。”褚绍陵神色依旧是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带着刀子,“辽凉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不给个教训何以让四夷生畏?如今是辽凉来犯,我们忍之再三不作为,之后北边的鞑靼,南边的缅甸,东边的高丽,是不是都能带兵犯我边疆,大肆劫掠一番就走呢?” 梓君侯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点头:“如此我边境再无安宁啊。” 兵部尚书被噎了下,躬身道:“如今番邦并无挑衅之意,秦王怕是多虑了。” “如今是没有,看到辽凉白占了我们这么大的便宜后怕没有也有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2 了。”褚绍陵扫了褚绍阮一眼,“二皇子以为呢?” 褚绍阮正因为借甄思害褚绍陵不得的事恼怒着,如今见褚绍陵平白还要招惹他心里就压不住火了,忍不住顶道:“秦王如此好战,难不成是想请缨了?” 褚绍陵轻笑,点了点头:“身为皇子,战时能亲征是最大的荣耀,若是父皇有命,儿臣整装待发。” 褚绍陌在议政时完全就是个摆设,没人爱听他的,他也不懂该说什么,轻易插不下话去,但他听见这话心里一机灵,知道自己该跟一句了,出列躬身道:“儿臣亦然。” 褚绍陵微微侧头,凤眼扫过褚绍阮,褚绍阮暗悔进了褚绍陵的套,只得也跟着说道:“能为国效力,儿臣也愿意亲征。” 褚绍陵点点头:“哦,原来二皇子也是主战的。” 褚绍阮心中大怒,他何时主战了?!若是真的打起来,皇帝不放心将兵权交到褚绍陵手上,那就很有可能让自己亲征了!褚绍阮在这点上随皇帝,他对军事兵法没有一点兴趣,他还想好好活着长命百岁呢,才不愿意上战场。 偏生褚绍阮对褚绍陵的话无从反驳,进退不得,被憋了个大红脸。 这次的廷议持续了快两个时辰,最后还是没有抉择下,只是下了命令,各军营勤加练兵,修整武器和防御工事,不过是为了震慑人罢了。 军中有了指示,皇帝给皇子们也加了课业,从那日后皇子们每日下午添了一个时辰的骑射,以身作则给将士们看。 皇子们中除了褚绍陌喜欢骑射,别人在这上面都是平平,来教导皇子们的将士也知道这不过是皇帝做样子给别人看的,教导的并不多严格,不过是带着皇子们跑跑马,练练弓箭准头罢了。 皇子们各带了一名伴读来,唯独褚绍陵没有带伴读,而是将卫戟带了来,不是因为别的,只是甄嫔的事没过去,褚绍陵一刻也不放心卫戟离开自己身边,干脆也不让卫戟轮值了,每日自己去哪他都得跟着,总要将人放在眼皮底下褚绍陵才能放心。 武师大概的教导了一会儿就让皇子伴读们自己练习了,武师们在小校场里分散着立了十个靶子,让皇子们自西向东策马,于马背上拉弓,能射中几个就射中几个,褚绍陌跃跃欲试先上马跑了一圈,十个靶子中了五个,连武师们也叫了一声好,在马上都能有这个准头,在平地上射箭几乎就有十成十了。 褚绍陵也上马跑了一圈,褚绍陵御马有术,射箭上却很有些不足,一圈跑下来只射中了一箭,还是堪堪射中靶子,离着红心远得很。 褚绍陵跑回来下马,卫戟连忙扶着他,一手牵过马缰来,犹豫了下还是赞道:“殿下……射中了一个呢。” 褚绍陵失笑,要不是在人前他一定要捏捏这傻东西的脸,这是安慰他呢? 褚绍阮就跟在褚绍陵后面,下马后褚绍阮的伴读点了点,喜道:“二皇子中了三个靶子。” 褚绍阮遥遥看了褚绍陵一眼,眼中皆是嘲笑,像是盖了褚绍陵多大的风头似得,懒懒道:“这说的再好听,没有真材实料也没用,嘴上空有抱负,真的上了战场拉不得弓射不得箭那就是个笑话!” 众人都听出来褚绍阮这是影射褚绍陵在议政时踌躇满志的事,只是不敢附和,只有褚绍阮和褚绍陌笑了几声。 卫戟抿了下嘴唇,君忧臣劳,君辱臣死,褚绍阮犯了卫戟的忌讳了。 褚绍陵也不着恼,捏了捏手里的牛皮马鞭笑了笑,道:“卫戟,说起来本王还从未考校过你的课业呢,上马也来一圈,让本王看看!” 褚绍陵将手中马鞭扔给卫戟,卫戟接了,躬身道:“臣遵命。” 卫戟翻身上马,褚绍陵的马不太服他,直跑了一圈马儿才老实了,众人此时却笑了起来,卫戟知道这些人想看什么,心里只想着不能给褚绍陵丢人,闭眼静了静心,回手抽了一马鞭,马儿疾奔起来! 卫戟抽出箭矢来合在弓上,几乎没有对准的时间,只是一刻就离了手,马儿跑的太快,马上就到了下一个靶子,卫戟一气儿抽出两只箭矢来,双箭齐发,转身策马,抽箭,射箭,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小校场并不大,半盏茶的时间卫戟已经跑回了褚绍陵身边,卫戟一把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垂首将马鞭交到褚绍陵手里。 众人都愣了,再看向靶子,卫戟射了十箭,箭无虚发,全部正中红心!连武师都没把握能在策马这么快的时候有这个准头,众人禁不住望向卫戟,卫戟脸色没有丝毫得意的神色,只是温驯的站在褚绍陵身边,褚绍陵轻笑:“纵然本王拉不得弓射不得箭,有将若此,夫复何求。” 褚绍阮脸色白了,没有接话,褚绍阳原本也上了马,看见这情形也没心思骑射了,只是看着卫戟的身影若有所思。 众人又练了一会儿各自散了,武师们跟近卫交代好后由宫人带着出宫,一个武师忍不住拉着一个近侍问道:“刚才秦王身边的那个伴读,是谁家的公子?” 近侍躬身一笑:“那不是伴读,是秦王身边的侍卫呢。” 武师忍不住摇头感叹:“秦王身边的侍卫都有如此身手,真是让老臣汗颜……” 让武师们赞叹不已的卫戟此刻却还在小校场内,被褚绍陵压在一棵大树后“审问”…… “殿下,别……让别人看见怎么办?”卫戟急红了脸,青天白日的,他家王爷这是要做什么?卫戟不敢十分推拒,压低声音道,“殿下,等回碧涛苑再……” “回什么碧涛苑?”褚绍陵揽着卫戟的腰不住摩挲,今日卫戟是当伴读来的,就没有穿他平日那套一等侍卫的锦衣,而是换了一套玄色武袍,绑着三寸宽的银色腰绷,衬得腰身越发诱人,褚绍陵微微低头轻吻卫戟的唇,哄道,“王慕寒盯着呢,没人能过来。” 一说这个卫戟脸更红了,王慕寒盯着呢,那岂不是能听见他们的话了么?! 褚绍陵吻着卫戟的唇呢喃:“别怕,我就是亲亲你,知道你刚才多勾人么?故意勾引我的?” 卫戟有嘴说不清,他一心为褚绍陵长脸出气来着,怎么就成了故意勾引人了呢?再说他哪里懂得怎么勾引人,卫戟怕不知在哪里守着的王慕寒听见,竭力压低声音:“臣没有,臣不敢……” “还说没有,现在也是在勾引我。”褚绍陵不住的抚摸卫戟的后背,哑声道,“别闹,让我好好亲亲,别再惹我火了……” 卫戟闻言果然不敢再推拒,闭上眼接受褚绍陵的爱抚亲昵,却不知什么在时候,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3 双手也环到了褚绍陵身上…… 47 两人在小校场亲昵了好一会儿后才回了碧涛苑,卫戟回到寝殿先将衣裳换了下来,褚绍陵轻笑:“先穿着吧,左右没外人,换来换去折腾什么。” 卫戟抿了下嘴唇没说话,他是褚绍陵的侍卫,自然该穿侍卫的服制的,这武袍虽好看但太华丽,不够庄重,当然还是因为他害臊了,褚绍陵今天在校场不住抚弄他的腰眼,卫戟到现在腿还有些软呢。 刚换好衣裳王慕寒进了寝殿,隔着雕花屏风轻声道:“殿下,内务府将拟定好的四公主大婚的章程送过来了,太后娘娘已经看过了,说很好,让殿下再看看,若是无事,底下奴才们就按着这章程来了。” 褚绍陵正在里面洗脸,闻言让卫戟去拿,卫戟转过屏风来,因为刚才小校场的事卫戟看见王慕寒有些脸红,接过扎子来点了下头就连忙进去了。 王慕寒知道卫戟脸嫩,笑了下退出去了。 褚绍陵擦干净脸和手,接过扎子来细看了看,点头道:“内务府的人倒是知趣,我略交代了几句就都收拾出来了,定下的腊月十六,这是钦天监按着你大哥跟馥仪的生辰八字算出来的,说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只是太赶了些,你家里那边收拾的如何了?” “因害怕天冷了不易动工,之前一直赶着收拾的,现在已经将买来的原郑侍郎家的宅子跟这边打通了,画廊也修的差不多了。”卫戟笑了下,“多亏殿下派来的匠人得力,听我母亲说他们做事再细致没有了,都多亏了殿下。” 褚绍陵一笑:“值当什么,说起来秦王府修的也差不多了,等到馥仪成亲那会儿估计咱们也要搬进去了,只怕……只怕太后要留着我过了年再出宫,再说吧。” 卫戟被褚绍陵的一句“咱们要搬进去”哄的心里一暖,定了定神接着道:“如今采买了好木头,正在打家具呢,那边的一应东西都是用的新的,不然就是收拾出来的古玩珍宝,臣家中私藏有限,只怕还是委屈了公主。” 褚绍陵摇头一笑:“无事,馥仪不是挑拣的人,她那边你放心就是,别以为尚公主就是请了位菩萨回去,馥仪随和的很,我之前就觉得她跟你大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是不大爱说话,但也是郎才女貌,定能相处的好的。” 卫戟点点头,笑道:“大哥也不是话少,只是殿下威严,大哥在殿下跟前多谨慎一些。” 褚绍陵轻笑:“嗯,你们哥俩这点倒是像,一开始你在我跟前也是一句话都没有,问一句答一句,想跟你略亲近些都不肯,将人推开就跑。” 卫戟愣了下才明白过来褚绍陵说的是自己当时突然被提成了三等侍卫,由王慕寒带到殿中,褚绍陵话都没说几句就抱他的旧事,脸稍微有些红了,垂首道:“臣那时候……不懂殿下的意思。” “是啊,要不是我上你屋里翻出那张废纸来,还不知道……自己竟被这么秀气的一个小侍卫偷偷爱慕着。”褚绍陵揽着卫戟的腰将人困在怀里,垂头细看卫戟羞窘的神色,忍不住调笑,“要是早知道,早将你绑到寝殿里来了,还能让你在外面守那一年。” 卫戟闻言微微有些出神,已经快一年了呢,现在想起来之前的那些年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一般,自从跟褚绍陵在一起后日子过的飞快,每天都如同在梦中。 卫戟有时想起来都会觉得不可思议,褚绍陵竟然也喜欢他,褚绍陵竟然会喜欢他。卫戟心思单纯,他觉得自己前世定然是做了件大功德,这一世才能有幸伴在褚绍陵身边。 卫戟握住褚绍陵揽在他腰间的手,低声道:“臣一定是将几世的福分都在这一世用了。” 卫戟说者无心,褚绍陵听者有意,心里狠狠的疼了一下。 褚绍陵垂首轻吻卫戟的嘴唇,他的卫戟啊…… 褚绍陵在外面张罗,馥仪宫中如今也忙了个人仰马翻,宁贵人得封宁嫔,如今入主延熹宫,也颇说得上话了。 “这副耳环不配公主的衣裳,让人换了。”宁嫔将的一个锦盒交给身边的宫女,宫女走下来递给内务府的管事太监,宁嫔笑了下,“你们可别怪本宫多事,公主大婚的事一丝也错不得的,到时候宗室女眷亲贵还有诰命夫人们都要来,多少双眼睛看着,到时候出了岔子再找你们的不是就不好了,不如如今都勤勤恳恳的,辛苦这一段日子,本宫自然有赏赐。” 宁嫔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宫女递了个荷包给管事太监,那太监连忙将荷包拢到袖子里,连连笑道:“自然自然,公主的大事,奴才们哪敢偷懒呢,跟着跑腿沾沾喜气都是好的,娘娘放一百个心吧,前头碧涛苑的王公公特意来内务府交代了的,让奴才们按着娘娘和公主的意思来,一丝也不许错,奴才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惹秦王殿下、娘娘和四公主不顺心啊。” 褚绍陵在千寿行宫用了一个时辰仗毙了一个内务府的太监的事已经在宫中传遍了,褚绍陵行事毒辣,颇能震慑人,如今褚绍陵的交代在宫中很有分量,都知道这位不是个脾气好的,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一翻脸就要要人命,说他一句毒蛇不为过。 宁嫔心中感念褚绍陵的好处,满意的点了点头:“既如此本宫就放心了,公主嫁衣上面的花纹已经选好了,催着绣娘些,那绣工最费工夫,太后娘娘的意思要提前一个月赶出来,别临了了着急。” 管事太监连忙点头:“针织房里如今专门有三十几位绣娘专门在赶制公主的嫁衣呢,这正好是奴才管着的,娘娘放心,奴才每天催几次过去,一点岔子也出不了。” 宁嫔点头轻笑:“那就好。” 管事太监走后宁嫔去馥仪宫里看馥仪,馥仪正在里面做针线,见宁嫔来了忙放下手,笑:“母妃怎么过来了,我正想去延熹宫看母妃呢。” “我也没有什么事,过来看看你做什么呢。”宁嫔接过馥仪手里的女红看了看,笑着点头,“差不多就行了,那些嫁妆里面有上一件两件的你的活计就行,就是没有也没妨碍,卫家还敢考验你的女红不成?” 馥仪摇摇头:“也不单是为了准备嫁妆,这些天人来人往闹闹哄哄的,做些东西心里静一些。” 女儿的心事当娘的自然明白,宁嫔将手轻轻搭在馥仪手上,低声道:“不要听别人瞎说,这门婚事是大皇子给你挑的,自然没错,我们这些年就是靠着凌皇后和大皇子才能安然到现在,如今你得了个风光大嫁,我也得封嫔位,可见听大皇子的是对的,你且放心,日后的日子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4 错不了。” 馥仪垂首:“我知道,如今宫里为我的婚事操持成这样,都是看的大哥的面子,太后娘娘那边也是大哥总帮着我说话,这些年咱们多亏了大哥的看顾,大哥选中的人,想来是好的。” 甄嫔声音低下来:“那卫战……我已经着人打听了,确实是个好的,人模样相貌没的说,听说人品也不错,如今他在大皇子手下很得用,日后前程错不了的。” 馥仪脸微微红了,垂首不答言。 48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腊月十六。 头一天卫戟就出宫回卫府了,卫戟年纪虽还小,但卫战的婚事,他也有不少要操持的事,宫里褚绍陵也得忙馥仪的事,内务府那边褚绍陵早就让王慕寒打过招呼,内务府的宫人们知趣,果然将馥仪的婚事打点的妥妥当当,没有一丝疏漏的地方。 馥仪的嫁妆是褚绍陵亲自看过的,陪嫁都是上好的,其中有褚绍陵添的无数珍宝玩物,还有褚绍陵给的两座庄子,褚绍陵出手大方,馥仪的嫁妆很是摆的出来。 嫁妆在头一天就已经抬到卫家去了,次日是正日子,卯时馥仪宫里就收拾了起来,单是给馥仪穿上九重吉服就用了些时候,大妆好了后已经是辰时了,馥仪头戴含宝垂绦凤冠,手拿描金宝瓶,由全福喜娘领着先去了承乾宫辞别皇帝。 承乾宫里皇帝略说了几句就让馥仪去看太后了,馥仪拜了又拜,由喜娘们扶着去了慈安殿,太后早就等着了,太后本对馥仪没有多疼爱,但如今见自己的小孙女儿要出嫁了心里不免还是酸酸的,又赏赐了不少珍宝,唏嘘道:“你这孩子……从小性子就和软,幸得没嫁的远了,就在自己家门口,出嫁后到了驸马府中要勤谨自持,驸马是你大哥挑中的,想来出不了岔子,你只好好的过日子就好,莫要想宫里。” 馥仪垂首听训导,庄重跪下来:“孙儿懂得,还望皇祖母日后保重身子,松林岁月,庆衍箕畴。篷岛春风,寿城宏开。” 老太后点点头:“哀家知道,如今凌皇后不在了,罢了,再去看看你娘吧,宁嫔想来也有话嘱咐你。” 馥仪连忙再跪下来:“谢皇祖母。” 按例公主出嫁离宫都是先拜别皇帝再拜别皇后,如今皇后不在,老太后格外开恩,馥仪心里很是感念,由喜娘领着去了延熹宫。 延熹宫里宁嫔早就得着信儿了,早早的等在了殿外,馥仪辞别皇帝太后还好,这会儿看见宁嫔,还没说话眼泪先流了下来,宁嫔心中亦是悲戚,连忙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低声道:“公主不可!” 馥仪竭力忍住眼泪,哑声道:“如今我出宫,母妃一定要保重自身,万事小心……”馥仪眼泪又掉了下来,哽咽的说不出话,母女俩相依为命十几年的情分和心酸只有自己知道,宁嫔怕让人看见,连忙替馥仪擦了擦,低声道:“如今苦尽甘来,公主万不可如此,卫家会对公主好的,公主自放心,本宫在宫里万事都好,不要惦念……” 馥仪点了点头,整了整衣衫,退后一步,庄重跪下来,宁嫔到底是慈母心肠,撑不住也哭了,泣道:“罢了,别耽误了吉时,去吧去吧。” 馥仪含泪又拜了拜,起身上了轿辇。 轿辇行至宫门,宫门前早有褚绍陵和一千随行禁军还有几百内务府的宫人等候,千人仪仗,万人送亲,褚绍陵亲自将馥仪从轿辇上抱了下来,一直抱到送亲的彩辇上,全打点好了后才命人起轿,一行人缓缓的行进,直出了内城,早有卫家迎亲的队伍等着了,卫战出自军中,迎亲队伍全是军中的青年才俊,颇为引人注目。 卫战下马走近行礼,褚绍陵连忙下马将人扶起,卫战今天难得的不再是一身甲胄,穿着这一身喜服显得格外英俊好看,褚绍陵笑道:“快别多礼了,别耽误了吉时,走吧。” 两人上马,卫战策马转到褚绍陵身后,离着褚绍陵半个马身。 到了卫府后自有一番琐碎礼仪,公主驸马同拜天地,行八拜礼,褚绍陵一直陪到馥仪卫战行了合卺礼后,给足了卫府和馥仪的面子,此时已经到了酉时,褚绍陵跟卫铭说了几句话就要告辞,卫铭苦留不住,也不敢十分劝阻,只得行礼恭送,褚绍陵给不远处的卫戟使了个眼色,众人都看着,卫戟不敢十分放肆,垂眼没敢看褚绍陵,褚绍陵心里好笑,转身带着随行的侍卫走了。 卫府中各处忙乱的很,卫戟对人笑了一日也有些累了,正想着回自己院子里休息一会儿的时候王慕寒折回来了。 王慕寒是褚绍陵身边的老公公了,众人见他来了连忙迎着,王慕寒笑笑道:“不敢耽误这好日子,只是王爷突然想起有事要交代小卫大人,这不让咱家回来请小卫大人一趟。” 卫铭连忙找人去叫卫戟,王慕寒一笑:“府上这样好的日子,就这么叫走小卫大人不耽误事吧?” “不耽误不耽误。”卫铭连连道,“他本就是王爷身边的人,这是王爷开恩让他回府里来操持,如今左右也没什么事了,正该让他跟王爷去的。” 说话间卫戟已经来了,王慕寒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偏,卫戟以为褚绍陵真有什么事要他办,连忙跟着王慕寒走了。 已近戌时,洞房里馥仪捧着白瓷宝瓶心中忐忑,不多时卫战推门进来了,馥仪手中一紧,微微垂首,从喜帕下看见卫战慢慢走近,卫战拿起喜秤来挑起喜帕,馥仪抬头,这才看见了卫战的相貌,脸一下子烧的绯红,低声道:“驸马……” 卫战面上平静心里也有起了些波澜,褚绍陵说的没错,馥仪身上并没有公主的骄矜,倒是多了几分小女儿的娇羞,卫战看出馥仪的紧张,亲自给她倒了杯茶,低声道:“公主喝杯茶吧。” 馥仪点点头,抬手接茶,十指相触,卫战心中蓦然柔软下来,一把握住了馥仪纤细的手指,沉声道:“公主莫怕,我定然对你好。” 馥仪闻言脸更红了,垂首不答言。 卫戟那边终于下了马车,卫戟看看周围,疑道:“这不是秦王府么?王爷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王慕寒垂首一笑:“卫大人还不知道吧?秦王府在半月前已经修好了,只是王爷这些日子一直有事没腾出空来,如今里面东西一应收拾好了,正好今日出宫一趟,王爷想请卫大人跟王爷一同看看呢,若是有哪里不好、不喜欢的地方,还能再改。” 卫戟心中一暖,道:“王爷呢?” 王慕寒为难道:“那……老奴就不知道了,卫大人且随着老奴来吧,左右就在这府中呢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5 ,一会儿就能见着了。” 卫戟点了点头,随着王慕寒一同进了大门。 府中侍女内侍都已经配好了,各司其职,众人皆垂首敛声屏气,一丝声儿都没有,规矩的很,王慕寒一面往里走一面给卫戟介绍一处处的景色,饶是卫戟在宫中呆了这几年也觉得秦王府修的格外精致奢华,所赏景色不过二三,已有几处惊人别致的景致了。 两人一行说一行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大殿,卫戟还是头一回进来,看着正殿上褚绍陵亲笔提的“画戟殿”三字微微出神,王慕寒抬头看了下,笑道:“这牌匾是用上好的酸枝雕的,烫了三遍金,王爷说了,别的犹可,唯独这正殿的牌匾,永不许腐朽衰败的。” 卫戟心里一暖,低头没接话,王慕寒带着卫戟转了一圈,并没有看见褚绍陵,王慕寒笑笑:“王爷怕是已经走了,卫大人受累跟老奴再去别处吧。” 卫戟点点头,转身看了看就跟着王慕寒出了正殿,下了浮雕云龙纹石台后王慕寒直往东走,转过游廊后就是瑶光池,池中游着点点精致花灯,烛光摇曳,美不胜收,王慕寒领着卫戟走过竹桥,轻笑:“卫大人看看,可喜欢这里?” 卫戟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花灯,点了点头笑道:“喜欢……” 王慕寒垂首一笑:“这近一千盏灯,可是一个人放的呢……” 卫戟没太听清王慕寒的话,王慕寒也不解释,领着卫戟继续往里走。 走过竹桥后就是湖心亭,湖心中筑起高台来,建了座三层的铜胎鎏金宝顶的小楼,小楼四面开门,楼上用得是金色琉璃窗,镶的五色流光石,金瓯碧瓦,衬着瑶光湖畔的点点烛光熠熠生辉,卫戟几乎看呆了,不自觉的跟着王慕寒进了小楼,楼中盘阶上铺着大红烫金的毛毡,柔软又厚实,卫戟几乎不舍的踩上去,王慕寒抬手举着明瓦灯,低声笑道:“王爷说了,卫大人以前在殿外当侍卫的时候受过寒,怕落下寒凉的病根,到了这边后能铺毯子的地方都要铺着,如此这样冷的天气,卫大人也不觉得脚下凉了吧?” 卫戟没想到这是褚绍陵的心意,心里愈发温暖,跟着王慕寒上楼,王慕寒引着卫戟站到窗前来,躬身打开了窗户,低声道:“瑶光池的景色属这里最好,今天晚了,若是天正亮的时候从这里能一眼看到正殿那去呢。” 王慕寒看着卫戟的神色,轻声道:“此处王爷也提了字,叫‘白首楼’,老奴不大懂得,听说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意思。” 卫戟心下一动,眼眶有些红了。 王慕寒低头一笑,道:“王爷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寝殿了,卫大人跟老奴来吧。” 卫戟跟着王慕寒下了小楼,这次是从西边出去,走过竹桥又走了一射之地,沿着画廊往里走,转过垂花门来,原本昏昏暗暗的眼前豁然明朗! 自卫戟脚下,画廊两侧都点着两指粗的雕花龙凤红烛,万千烛光点点,一直通往寝殿!点点红烛烛光在夜色中微微摇曳,静谧又温暖,王慕寒垂首道:“王爷就在寝殿等着卫大人呢,大人快去吧。”说着转身走下了游廊。 卫戟慢慢顺着红烛往里走,越往里红烛越多,游廊上也铺着厚实的大红毛毡,一脚踩进去,那种厚实的温暖仿佛都能渗到卫戟心里,卫戟心里不断想着王慕寒刚才说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今日看着大哥和公主大婚时卫戟就想,若褚绍陵是公主,自己定然要去边疆建功立业,待到功成时带着功勋归来,也要风风光光的赢娶褚绍陵,只是两人都是男子,卫戟不再求任何名分光鲜,只愿能常伴褚绍陵左右,护的他周全。 如今看,褚绍陵是……在补给他一个大婚么? 秦王府正殿的鎏金牌匾上正大光明的写着画戟殿,卫戟想起刚要建府时,褚绍陵说过,不管是秦王还是日后的什么,只要有褚绍陵在的地方,正殿中就会有他卫戟的位置。 他说过,天下之大,有卫戟的地方才是家。 卫戟拼命隐忍着眼中泪意,此生何德何能,得褚绍陵深情若此。 卫戟慢慢的走过曲折盘绕的游廊,沿着万千红烛一直走到寝殿中,寝殿中如今装饰的如同喜房一般,大红的帐子,鎏金的灯盏,微微摇曳的点点烛光,卫戟看着一殿的喜意,恍然转过一架八折雕花镂空大屏风,里面褚绍陵正拿着一灯盏点好最后几根红烛,褚绍陵转过头来,一笑:“总算是赶在你回来前全点完了。” 卫戟愣愣的看着褚绍陵,哑声道:“这些灯……都是殿下自己点的?” “嗯。”褚绍陵放下灯盏,走近拉起卫戟的手,低声道,“王慕寒都领着你看过了?” 卫戟点了点头,拼命压抑着喉间的哽咽,他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哭出来。 褚绍陵笑了下,拿过卫戟手中的明瓦灯放到一边,低声道:“还记得中秋前,咱们一起去了趟东华寺吧?” 卫戟点点头,眼泪掉了下来,褚绍陵抬手给卫戟抹去泪水,接着道:“东华寺的大和尚跟我说,两年前,有个人去了他们寺里,给我点了一盏长明灯……我当时听了心里很感念他的好,虽也给他点了一盏,但到底不够诚心。” 褚绍陵握着卫戟的手轻笑:“我一生恶事做尽,轻易的许愿只怕没有神明会眷顾,只好亲自为你点了一万盏灯,每点一盏心中默念一句南无阿弥陀佛,上有九天神明下有阴间官判,天可怜见,能算我心诚了么?” 褚绍陵看着卫戟澄澈的眸子,心中万千春花在这一瞬间纷飞飘扬,褚绍陵心中头一回这样澄净,以他秦王之尊亲自点一万盏灯求一人平安喜乐,天地神明,可愿意答应? 卫戟偏过头去,终究压抑不住,眼泪蜿蜒而下,褚绍陵将卫戟揽在怀里轻声,低声哄:“别哭,今天是咱们的好日子,怎么能哭呢?” 卫戟竭力忍住泪意,哑声道:“臣……” 卫戟抹了下脸上的眼泪,哽咽道:“两年前,臣随父亲入宫,那是臣头一回进宫,走过碧涛苑的时候,跟着的宫人说,这是嫡皇子的宫殿,臣并不懂得什么,也不知道规矩,听了这话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远处……殿下你站在桃花树下,桃花纷纷落下来,殿下抬手把肩头的落红扫下去,臣不知怎么的,看见那一幕,就再也忘不了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卫戟短短的一生,就停在了那一刻。 生,为了他生;死,为了他死。 “臣求了家父,费了些功夫,总算是进了碧涛苑……”卫戟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6 哽咽了几声,压抑着继续道,“但不是每天都能看见殿下,偶尔见到了,臣就开心好久,几日见不到,臣就要忧心,臣以为这一辈子就要这么守下去了,但没想到……” 卫戟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褚绍陵却都明白,也难得的红了眼眶,这是卫戟头一回这么敞开心扉的跟他说起前事,说起他不知道的那些年,卫戟是如何一个人在默默的守着他,看着他。 卫戟抹去眼泪,哽咽道:“臣何德何能……” “嘘……”褚绍陵在卫戟眉心亲了下,哑声道,“好歹今天别再跟我君君臣臣的,好卫戟,叫我一声绍陵吧。” 卫戟看着褚绍陵,几乎说不出话来,哽咽了半日哭了出来:“绍陵……” 褚绍陵心里又熨帖又心疼,他的卫戟啊,他心心念念,无时不刻不在挂念的卫戟啊…… 褚绍陵不住的轻吻卫戟的眉心,耳畔,难得的,卫戟虽哽咽着也微微回应了褚绍陵,褚绍陵揽着卫戟劲瘦的腰身将人压到乌木大床的大红喜被上…… 春帐软绡时,红窗夜月前,一片红蜡微微摇曳。 褚绍陵怜惜卫戟是初次,边解他的外袍边柔声哄道:“我轻一些,你要是疼了,难受了就跟我说,一定不欺负你,好不好……” 卫戟脸上一片绯红,虽然心里怕的很但还是摇了摇头:“没事,臣……不怕疼,殿下……”卫戟害臊的很,但又担忧褚绍陵因为心疼他不能尽兴,忍着羞意小声道,“殿下随性就好,臣没事的……” 褚绍陵闻言心中一疼,这个傻东西…… 褚绍陵怕卫戟太紧张,揽着卫戟让他坐起来,轻笑:“不怕就好,来,剩下的衣裳自己脱了……” 卫戟闻言红了脸,褚绍陵调笑道:“刚还说让我随性,这就不听话了?” 褚绍陵的话自然是要听的,只要是褚绍陵的吩咐……卫戟忍着羞赧,跪起来,慢慢的宽衣解带,脱中衣的时候卫戟的手都是抖的,脸红到了耳朵,惹得褚绍陵心中火更盛,褚绍陵见卫戟不再动轻笑:“还有亵裤呢。” 卫戟闻言脸更红了,犹豫了下,褚绍陵含笑看着他,道:“我想看你自己脱,听话。” 卫戟自然是听话的,卫戟垂着头,恨不得不让褚绍陵看见自己的脸,微微抬起腿来,将亵裤慢慢褪下,终于赤裸了身子。 褚绍陵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喜欢的受不得,这就是他的小爱人,不管多害羞多为难,只要是自己的吩咐,他就会完全做到,褚绍陵拉起卫戟遮着自己私处的手来,借着寝殿中万千烛光细细的欣赏卫戟年轻俊秀的身子…… 卫戟身量还未完全长成,这身子有种结合了男孩和男人的美丽,身上骨肉匀实,皮肉白皙紧致,褚绍陵轻轻抚摸卫戟裸露的皮肉,感受着卫戟的微微颤抖,轻声道:“冷?” 卫戟摇了摇头,褚绍陵顺着卫戟的后背抚摸下来,在卫戟身后揉了一把,卫戟的前面悄然立了起来,褚绍陵轻笑,细细的看着卫戟的神色,确定了他不只是羞赧后心中愈发柔软,褚绍陵摸到卫戟修长的大腿上,低声哄道:“分开些,让我看看……” 卫戟初经人事,就是跟褚绍陵有过些亲昵之事也只是在被子中,哪经历过这些?卫戟强撑着只为了让褚绍陵高兴,哪里知道褚绍陵只会得寸进尺,殿中灯火通明,这样分开腿……卫戟是怎么也做不到,哑声求道:“殿下……” 卫戟声音中已经带了些哭泣的味道,褚绍陵心里又是喜欢又是心疼,凑近了些将卫戟揽到怀里,笑着哄道:“害臊了?跟你家王爷还害臊?听话,让我看看,来……” 被褚绍陵这样抱着哄,卫戟有再多羞赧也全散了,闻言强撑着羞涩,慢慢分开了双腿,前面早已经立起,这会儿滴出了点点粘液,褚绍陵修长的十指拢上去,细细的抚慰,褚绍陵揽着卫戟让他重新跪起来,道:“来,帮我把衣裳脱了……” 卫戟十指发抖,慢慢的解开褚绍陵的衣衫,褚绍陵拿过床头槅子里的一盒脂膏来,用指尖沾了些,轻轻抚摸着卫戟的后臀,示意卫戟将腿分开了些,沾着脂膏的手指趁势滑进了进去,卫戟“唔”了一声,腿软了下来…… 褚绍陵揽着卫戟,轻声哄:“疼么?” 卫戟红着脸摇了摇头,不是疼的事……褚绍陵手下轻柔的很,只是那里被抚慰……实在是,又难受,又有些难堪的舒服…… 褚绍陵细细的开拓着,等卫戟能容纳三根手指的时候,见卫戟愈发情动将人揽着让卫戟转过身来爬好,褚绍陵也俯下身来,一边分开卫戟的双腿的一边柔声哄:“头一回,你趴着会好受一点,疼了就说,不许忍,知不知道?” 卫戟点了点头,感受到褚绍陵那里蹭到了自己臀缝间,卫戟害羞的很,十指扣进软枕中,褚绍陵边亲着卫戟的耳畔边慢慢的插了进去,卫戟初次承欢,紧致的很,褚绍陵再温柔也免不了有些疼痛,因怕伤着他动作很慢,一边浅浅的抽插着一边温柔的抚慰着卫戟的前面,褚绍陵调教有道,不一会儿卫戟觉出舒服来,低低的呻吟中带了些甜腻和依赖,卫戟压抑着哽咽:“殿下……殿下……” “嗯?怎么了?”褚绍陵慢慢的抽动,“疼么?” 卫戟摇摇头,只是不住的小声道:“殿下,殿……殿下……啊……” 褚绍陵看出卫戟是喜欢上后面的感觉了,低声诱哄:“要我重一些?插的深一些?” 卫戟脸瞬间更红了,褚绍陵低喘着轻笑:“好孩子,你说句舒服,我就用力些,好不好……嗯?” 卫戟哪里说得出这种话来,摇了摇头,死咬着被子,身上已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褚绍陵一笑,手下轻轻揉弄卫戟的前面,却不肯让他释放,卫戟被两面夹击却都不得释放,撑了片刻忍不住求饶了:“殿下……臣那里……” “哪里?”褚绍陵只当做不知,“听话,说清楚了……” 卫戟心里有些急,殿下怎么说了不欺负他,但还是要欺负他……卫戟身子经不住,只得哭着求饶:“殿下……臣那里舒服,殿下……殿下……” 褚绍陵心中愈发柔软,顺着卫戟的意思抽动起来,卫戟呻吟的愈发急促,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褚绍陵吻了吻卫戟脸庞,两人一同释放了出来…… 【第三卷:屠城令】 49 “殿下……” “嗯?”褚绍陵睁开眼看了看,“外面下雪了,这光亮是雪地上映的,还没到时候呢,再睡会儿……” 褚绍陵侧过身子来搂着卫戟,将手遮在他眼睛上,卫戟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7 闭上眼,还是低声劝道:“已经辰时了吧?殿下该上早朝了。” 褚绍陵轻笑,低头在卫戟耳畔亲了下,含笑轻声问:“春宵苦短日高起,后一句是什么来着?” 卫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想了想道:“是……从此君王不……”卫戟的脸蓦的红了,抿了下嘴唇不肯说了,褚绍陵轻笑,低声道:“以前太傅们为了教导我们可没少讲这些前朝昏君的例子,当时只觉得他们昏聩无能,现在自己经历了才知道,犹可恕啊……” 卫戟被褚绍陵几句调笑逗的红了脸,只好轻声劝:“殿下不可妄言,已经醒了就起来吧。” “不起。”褚绍陵给卫戟掖了掖被角,悠然道,“这如今还没当上皇帝呢,还不让我清闲清闲?就是真做了皇帝,怕我也只得做个暴君昏君,到时候还得劳烦卫大人时时提点着,现在就罢了……” 昨夜两人子时才睡的,这会儿不过才睡了三个时辰,褚绍陵有些心疼卫戟,他年纪还小,身量还未长成,哪能总是缺觉呢,褚绍陵揽着卫戟让他往自己身边靠了靠,轻轻给他揉了揉腰,低声问:“那里疼么?” 卫戟愣了下才明白过来褚绍陵说的“那里”是哪里,羞赧的耳朵都红了,呐呐道:“还好,并不十分疼……” 卫戟对他自己的事向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说“不十分疼”,怕是已经不大舒服了,褚绍陵有些担心,坐起身来打开床头的一个槅子,取出一个白玉小瓶来递给卫戟:“看看。” 玉瓶洁净无暇,上面还雕着祥云纹,精致的很,卫戟拔出瓶塞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看,只见都是指头大的褐色药丸,药丸光滑细腻,泛着一层温润油光,卫戟闻了闻,药香淡淡的,只是不曾见过,卫戟抬头看着褚绍陵,问:“这是治什么病的?” 褚绍陵笑了下,拿过一丸药丸,低声道:“这是我让章太医给你制的药,你……” 这药褚绍陵早就让章太医预备下了,只是怕卫戟脸嫩不肯用,褚绍陵柔声哄劝:“那里到底不是承宠的地方,你年纪又轻,真要落下病根儿就不好了,这是章太医参照古方研制的药,用了多少珍稀药材才制出来的,这药事后用在那你能轻松不少,对身子也有补益,听话……” 卫戟明白过来这是做什么的了,连忙红着脸急道:“臣,臣那里没事……” “一次两次的没事以后也不行。”褚绍陵就知道卫戟得不乐意,只得连哄带骗,最后又沉下脸训了他几句,卫戟无法,又不敢真跟褚绍陵辩驳,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让褚绍陵将药给他放了进去,卫戟脸红的不敢看褚绍陵,他以为昨晚的事已经够为难他了,谁想到今天醒了还要遭这样的难堪的刑罚,恨不得即刻就在地上找个缝儿钻进去。 褚绍陵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揽着卫戟轻声哄:“不是为了你好么,不难受吧?一会儿你就觉出舒服来了,这药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化到你身子里,昨晚是我忘了,以后就晚上用,第二天你就一点都觉不出来了……”褚绍陵低头看卫戟,轻笑,“有这么害臊么?跟我还羞么?” 卫戟羞赧的说不出话来,褚绍陵昨日还说了再也不欺负他,但现在……卫戟垂着头不肯回褚绍陵的话,褚绍陵要欺负他欺负就是了,但还总是问他做什么呢,褚绍陵问的话自己哪里回答的出口呢…… 褚绍陵笑笑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就是这样,不管多为难的事,只要是自己的吩咐,卫戟都会答应的。 褚绍陵将被子拉好,低声问:“喜欢这边么?” 卫戟脸还红着,闻言点了点头,褚绍陵道:“等过了年咱们就搬进来,我之前跟太后提了,太后意思是让我在宫中过年,也好,这边房子都是新建的,到底潮冷些,我让人日日烧着熏笼,过些日子这边的房子就干燥暖和了,等出了十五咱们就搬出来,宫里再好也不如自己府上自在,是吧?” “嗯。”卫戟回想两人在千寿行宫的情形笑了笑,“没那么多人看着,挺好。” 褚绍陵笑笑在卫戟额上亲了下,低声笑道:“反正也晚了,再睡会儿。” 卫戟不再坚持,昨日闹到那么晚他现在身上也有些疲惫,外面飘着雪寒风阵阵,屋里烧着熏笼却暖和的很,卫戟陷在蓬松柔软的喜被中也有些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殿下不去上朝……真的没事么?” 褚绍陵搂着卫戟闭上眼,随口敷衍:“昨日出来时就说了来府中住一晚,没事,再睡会儿,醒了让他们给你做肉粥吃。” 卫戟点了点头也闭上眼:“肉粥好,臣爱吃……” 卫府中卫战和馥仪倒是早就起了,馥仪的两个贴身丫头伺候着馥仪换了衣裳梳妆好,又过来伺候卫战穿衣裳,卫战久在军中,万事都是自己打点,不习惯有人伺候,道:“以后你们伺候公主就好,不用管我。” 馥仪闻言垂首笑了下,心中更为熨帖,卫战不是个贪恋女色的人,就从昨日来看,卫战屋中以前也没有人,馥仪梳妆好合上妆奁,起身笑道:“驸马平日也是自己打点起居的么?” 卫战点头:“军中无女子,差不多的都是自己收拾,没什么难的。” 馥仪走近,低声道:“那日后……我愿意给驸马打点,好不好?” 两个宫女闻言笑了下,对视一眼悄然退下,卫战看着馥仪微微泛红的脸颊心中柔软下来,馥仪公主之尊,对着自己倒是如同出嫁的新妇无异,卫战握着馥仪的手低声道:“公主屈尊降贵下嫁于我,哪里还能让公主操心琐事呢?” 两人相处一夜已经熟稔很多,馥仪忍着羞赧轻声道:“宫中的事……想来你也知道,我母妃并不得宠,我也从不觉得嫁于你是委屈了,如今见了你我倒是庆幸父皇不曾给我赐府邸,能跟你像寻常夫妻似得……倒是更好。” 卫战闻言心中更为柔软,点头道:“公主放心,我自会待你好。” 褚绍陵跟卫戟在秦王府中呆到申时才回的宫,天一直下着雪路很不好走,王慕寒怕雪滑没敢准备车驾,只准备了暖轿,一直行了半个时辰才回到宫里,两人换过衣裳后褚绍陵去慈安殿给太后请安,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轻笑:“去内室里歇会儿,今天天不好,别跟我出去了,晚膳我回来跟你吃。” 卫戟点点头:“臣去将前几日师父教我的兵法再看看,师父说等大哥大婚后要考校我的,还没有看呢。” “张立峰给你的课业看看就好,不用太走心。”褚绍陵对卫戟的课业想来有可无不可,“累就先歇会儿,又不用你考状元,这么刻苦做什么。”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8 卫戟撑不住笑了下:“臣知道。” 褚绍陵换了身狐裘,撑着雪伞踏着雪去了。 慈安殿中老太后正揽着褚绍阳说话,笑盈盈:“你今天来的倒是早,昨日我让你给你送了道烧鹿肉过去,可吃了?” “吃了。”褚绍阳笑笑,“多谢皇祖母慈心,前几日我还想这个吃呢。” 老太后笑笑:“哀家就记得你爱吃这个……” 两人说着话褚绍陵来了,褚绍阳连忙起身,两厢见过礼后坐好,太后笑笑:“昨日陵儿是在府邸上住的吧,那边修的可好?还有什么不可心意的地方你就跟哀家说,让内务府的人给你该添的添该减的减。” 褚绍陵笑笑:“多谢皇祖母,孙儿各处都看了看,都很好,皇祖母赐的那些珍宝也都好生摆上了,孙儿让他们仔细着,万不可碰着磕着了。” “值当什么,你喜欢哀家再挑些给你。”老太后一想起过了年褚绍陵就要出宫了心里很是不舍,叹息道,“可怜你这么小的年纪,连王妃还没有,就要自己去府邸上操持,哀家一想起来这心里就难受……” 褚绍陵宽慰一笑:“无事,左右每日还要上朝的,下了朝孙儿先来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每日都能见着我,跟在碧涛苑中住着一样的。” 太后点点头,还是不放心,道:“回头哀家给你两个我身边得用的宫人,你在外面哀家总是不放心……” “皇祖母身边用老的人,我哪里敢要,回来让皇祖母缺了什么少了什么了不都是我的罪过?”褚绍陵眼中皆是孺慕之情,“若是皇祖母委屈着了孙儿才真是不受用了呢,我也不是小孩儿了,皇祖母放心就是。” 褚绍阳在旁边听了这半日心里早就打翻了五味瓶,太后对他可从没有这么小心周到的,连屋里的宫人都要送,难不成还怕褚绍陵在外面冻着饿着了不成? 褚绍阳心里愈发不忿,又忽而想起卫戟来,心头一动,笑了下道:“皇祖母放心吧,如今大哥屋里可有得用的人呢,知冷知热的,里里外外将大哥照顾的很是周到的。” 太后不解,转头问道:“谁?我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褚绍陵放下茶盏,冷笑:“四弟知道的倒是多啊……” 褚绍阳装作没听出褚绍陵的话外之音,对太后笑道:“现在谁不知道呢,就是……四驸马的嫡亲兄弟,大哥身边的一等侍卫,卫戟。” 50 太后微微咳了一声,拿过茶盏来喝了一口茶,用帕子按了按嘴角,慈和一笑:“卫戟啊,哀家是知道的。” 褚绍阳一愣:“皇祖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太后看着褚绍陵笑笑,“你大哥以前跟我提过他的,不就是春天里,亲耕之事上负了伤的那个侍卫么?那侍卫为了救你大哥险些将命丢了,哀家知道的。” 褚绍阳还有些不甘心,笑了下:“我说呢,怎么大哥跟那个侍卫那样好,听闻昨日大哥头一回留宿秦王府,也是带着那个侍卫去的呢。” “那是自然。”褚绍陵不动声色,“卫戟是我身边的一等侍卫,府邸建好了自然先要让他好好看看各处的防范可有什么疏漏。” 褚绍陵轻抚腰间玉佩,轻笑:“四弟知道的,我身边……总有些猫三狗四的人来找死,不严加防范的话,没准也会被那些猫儿狗儿的抓一口咬一口,死不了人,但恶心人。” 褚绍陵看着褚绍阳脸上有了些怒火心中更是惬意,拿着手炉倚在软枕上笑道:“每每说到这还要谢皇祖母,建府的时候皇祖母动私库给内务府拨了那些银子,不然王府也不能建的那么坚实,孙儿昨夜细细看了,院墙都是二丈高的,牢靠的很。” “你一个人住在外面,哀家哪里放心呢。”太后叹息,“哀家就说让你再在宫中住一年,着急什么呢?” 褚绍陵宽慰一笑:“早晚也要搬出去的。” 太后好像是忘了刚才说的卫戟一事,又问起府邸中别的地方,褚绍阳插不进嘴去,听着两人说话有些讪讪的,不多时道:“皇祖母……孙儿今天还没去给父皇请安呢。” 太后点点头笑道:“去吧。” 褚绍阳跪安。 褚绍阳走后太后沉默了片刻,轻轻拨弄着手里的手炉,半晌道:“阳儿跟你是怎么回事?” 褚绍陵冷笑:“孙儿也不知道。” 褚绍阳刚才那话显然是以为自己不知道才说给自己听的,太后宁愿褚绍阳为了褚绍陵百般瞒着自己而不是这样,作为太后她更愿意看见兄弟两齐心协力,哪怕是一起骗自己也好,那也是回护兄弟之意,但刚才是怎么回事?褚绍阳忙不迭的在自己面前拆褚绍陵的台么? 在自己面前尚且如此,在皇帝面前,在朝政上,岂不是更要针锋相对了? 太后有着女人特有的敏感,之前她就有些感觉了,现在愈发确定,兄弟俩之间肯定是有些什么误会了。 虽然褚绍阳刚才的事让太后不满意,但老太后还是劝道:“一母同胞的兄弟,有什么说不清的呢?阳儿还小,不懂得事理,你不要理他,平时多让着他些,有什么误会龃龉,两人到一处说开了就罢了,可不许这样藏着掖着的算计,知道么?” 褚绍陵心中冷笑,上一世,他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只是褚绍阳的心太大,自己一次次的容忍只会让他越发变本加厉,若是别的还好,褚绍阳不是一次冒犯到卫戟身上来了,这点褚绍陵不可能会忍。 褚绍陵笑了下:“孙儿省的。” 褚绍陵一直没对褚绍阳下死手也有些顾念着太后的意思,这些年太后为他费的心思不小,很多事褚绍陵都希望给太后送了西后再做,不过这也得看别人是不是这么上赶着找死了,褚绍陵冷性薄情,真要翻起脸来谁也不会顾念的。 “说起来……哀家最近确实听说过你那个侍卫的一些事。”太后轻轻拢着手中纯银刻丝手炉,抬眼看着褚绍陵,“你是个有主意的,所以哀家一直没给你选侍妾,陵儿,你心里得有数啊,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哀家都不希望看见你专宠谁,更别说是个男人。” 褚绍陵起身坐到太后身边来,带了些祖孙俩在无人处的亲昵,太后看着褚绍陵的神色失笑:“让哀家说到你心里去了?” 褚绍陵垂首轻笑:“还有什么能瞒过皇祖母的呢,皇祖母既知道卫戟的事那也该知道……孙儿如今可是什么都没给过他,他现在不过还是个一等侍卫的职位,专宠这事,真算不上……” 这也是太后一直容忍下卫戟的原因,至少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9 从表面上看,老太后没觉出来褚绍陵对卫戟有多么的宠爱,那侍卫在褚绍陵身边快一年了,没升迁,没赐珍宝没赏宅子,平日里卫戟出来同当差同寻常侍卫无异,该他做的他一项也少不了,且事事尽职尽责,谨小慎微,没恃宠生娇,没在宫中恃强凌弱,让人一点错儿处都挑不出来,太后就是有心拿住点错来敲打一番都寻不着他的把柄。 褚绍陵自一年前就埋下伏笔渐渐出了效果,褚绍陵明面上提拔的是卫铭和卫战,卫府如今慢慢的又走进了皇城权贵的圈子,渐渐有了复起之色,只是别人只看到了卫战如何如何被褚绍陵和梓君侯府抬举,如今做了驸马的也是卫战,卫战享受光鲜的同时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报酬,比如说,充当卫戟的保护伞。 卫战连连升迁,如今又成了驸马,相比下卫戟这个当侍卫的弟弟就太不引人注意了,这正是褚绍陵想要看到的,他为了卫戟要提拔卫家的地位,但这个责任却不要卫戟来担当,虽然表面上卫戟失去了一些权力,但换得的是他的安宁和平安,至少在褚绍陵还不能掌控一切的时候,褚绍陵不会让卫戟站到人前来。 褚绍陵拉着太后的手,轻声笑道:“一开始是觉得男孩儿新鲜,如今看……不过就是那样,试过几次也没什么意思了,等过几年他长大了孙儿就将人放出去,将来娶了王妃,身边再有个他也不方便。” 褚绍陵一句话说进了太后心里,太后点头笑道:“这就是了……你每日事多,按理说身边有个得宠的人让你解解闷儿,哀家也不该多嘴,只是万事有度,既你这么明白事理哀家更放心了。” 褚绍陵点头,轻笑:“只是没想到这么点事儿竟让人当个话柄来说,真是……” “你别吃心。”太后见拍了拍褚绍陵的手,“你是要做大事的,多少双眼睛看着你,略有些微错处就要有人拿住了来做文章,这也是常事,看看你父皇,平日里让那些御史劝诫的还少了?这卫戟,你既然喜欢,就先将人留在身边吧。” 卫戟的事终于在太后前面过了明路,褚绍陵心里放松不少,点点头:“多谢皇祖母体恤。” 说完这事祖孙俩又说起了靖国公府上的事,絮絮的聊了起来…… …… “秦王果然是这么说的?”昭阳殿中褚绍阳听着宫人偷听来的话轻笑,“他倒是会糊弄皇祖母……偏生皇祖母还什么都信他的!” 宫人垂首:“秦王确实这么说的,还说现在就觉得那人没什么意思,等过两年娶了王妃就将那卫戟放出去,说自己身边有这么个人不好看,将来的秦王妃也不能答应。” 褚绍阳嗤笑:“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他跟那个侍卫在千寿行宫里恨不得都以夫妻之礼待之了,还说什么没什么意思……好,这话可是褚绍陵自己说的。” 褚绍阳冷冷一笑,是褚绍陵说了不把卫戟当回事,呵呵……不知道碧涛苑那位听见这话会作何感想呢? 翌日馥仪回门,小夫妻一起给皇帝请了安,得了些赏赐,皇帝留卫战说话,馥仪独自回后宫给太后请安。 馥仪跪下磕了三个头,起身,跪下,磕了三个头,起身,再跪,又磕了三个头,太后连忙命嬷嬷扶馥仪起来,将馥仪拉到身边来细细看了看,馥仪今日穿了一身狐狸凤毛大红洒金的对襟云锦袄,头上戴着几只赤金凤钗,一身穿的比在宫中时还要华丽些,太后看着喜欢,拉着馥仪的手细细问:“驸马对你可好?卫府的人对你可够恭敬?” 馥仪垂首轻笑:“驸马很好,待我很体贴,府里的人也好,家里有个老太太,几位太太,都是和善的人。” “那就行。”太后拍拍馥仪的手,低声笑道,“那哀家就只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馥仪脸上一红,垂首不答言,太后笑笑:“这孩子,都嫁人了,有什么难为情的……” “说什么呢?”褚绍陵进了里间给太后请安,馥仪起身就要磕头,褚绍陵连忙拦着,“有没别人,就别弄三跪九叩那一套了,四妹妹刚回来,咱们还是坐下好好说话的好。” 褚绍陵坐下来轻笑:“我记得今天是四妹妹回门的日子,过来果然看见了,在卫府过的可好?” 馥仪含笑点头:“很好,虽没宫中奢华,但也是锦衣玉食的,府上人对我恭敬的很,弄得我时时倒是有些不自在。” “妹妹公主之尊,她们心中敬畏也是有的。”褚绍陵细细问了问卫府的情形,放下心来,“我给四妹妹准备了些东西,都是你以前喜欢的珍玩一类,一会儿一起带回去。” 褚绍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都是大手笔,馥仪的婚事从头到尾都打点的非常好看,馥仪心中感念,连忙道:“大哥已为我破费了那么多,哪里好再要大哥的东西。” 褚绍陵一笑:“你能将日子过好了我也就放心了,卫战那里我也会嘱咐他,如今只等着你们开花结果,我这一场费心就算有了结果。” 馥仪含羞垂首,太后撑不住笑了:“你倒是跟哀家想到一处去了,哈哈……” 同一时刻的碧涛苑里,卫戟收到了一封没头没尾的信。 信是扫雪的宫人看见的,封的严严实实的信封上只写了“卫戟”两字,宫人并不识字,拿给王慕寒看的时候王慕寒斟酌了下,交给了卫戟。 原本王慕寒是想直接给褚绍陵的,后来一想卫戟万事并不瞒着褚绍陵,明明是给卫戟的信,自己拦下来给褚绍陵去,回来两人都知道了倒要显得是自己小人之心,王慕寒能在凌皇后身边伺候十几年,又到褚绍陵身边当了这些年的首领太监不是没有道理的,褚绍陵的心思,总要猜到七八分才好。 卫戟收到信后当着王慕寒的面就打开了,卫戟也不是傻的,这么送来的信,里面的内容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卫戟打开细看,里面竟是细细的将昨日慈安殿中韦太后和褚绍陵的话记了下来。 从太后劝诫褚绍陵不要专宠到褚绍陵说自己娶秦王妃后会将卫戟打发了,事无巨细,全一一写了上去,卫戟当着王慕寒的面将信摊开来看的,王慕寒再克制也禁不住扫了两眼,当即变了脸色,连忙道:“卫大人不可轻信!这不知是哪里的下流人编造了来的……” 卫戟细细看了一边,脸色却没有变化。 王慕寒心里却在叫苦,自己这么自作聪明做什么,直接将信扣下来交给褚绍陵多好,王慕寒自己说这是编造了来的,其实心里已经信了,若没有这事,谁会想到一一记下来给卫戟看呢,倒是好歹毒的心思! 王慕寒是看着两人走到今天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0 的,生怕出了什么岔子,忙不迭的轻声劝:“卫大人千万别往心里去,这么不规矩的信,谁知道是什么有心人弄来的呢?按理我也不该给大人送过来,直接扔到熏笼里罢了,卫大人……” “王公公说什么呢。”卫戟细细看着那封信,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来似得,“这万万不能烧了,这是……” 卫戟细细将纸凑近,轻轻闻了闻,道:“松香墨,这是诲信院里专门给皇子们用的。” 王慕寒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下道:“卫大人刚说什么?” 卫戟低声道:“虽然味道很淡了,但还是闻得出来,这是皇子们专用的松香墨,只有诲信院中有,是……”卫戟心里大概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手笔了,但没有确实的证据不敢说,只道,“等殿下回来交给殿下来查吧,此人竟敢私自记录太后和殿下的起居,其心可诛,回来给殿下让殿下处理就好。” 王慕寒点点头,还是忍不住问道:“卫大人……看了这话不吃心么?” 卫戟有些羞赧,他的事王慕寒都知道了呢,殿下……对他太好,瞒不住碧涛苑中的人呢,卫戟心里甜蜜脸色有些发红,垂首摇了摇头:“回来看殿下怎么处置吧。”说毕回到书房接着看张立峰给他留的课业了。 卫戟没有骗王慕寒,他确实没往心里去,且不说这不一定是真的,就是褚绍陵真的跟太后这么说自己的,那又怎么样呢? 褚绍陵越是装作对他不在意,就是越在意。 他的殿下还没有到走到能无所顾忌的那个位子上,在这之前,褚绍陵已经给了他足够的保护和宠爱。 卫戟甚至觉得奇怪,为什么有人要把这个送来给自己看,是为了让自己生殿下的气么?那怎么可能?!别说褚绍陵说这话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就算褚绍陵要杀了自己……卫戟想了想,自己也只会谢恩的。 让他不信褚绍陵对他的万千宠爱,不信褚绍陵对他实实在在的疼爱,却要他相信褚绍陵对太后的几句口头上的敷衍,卫戟摇摇头不可置信,这人是将自己当傻子么? 卫戟越想越觉得这封信不知所谓,低头继续看起兵法来。 此时远在昭阳殿中满怀期待的褚绍阳大概这一辈子也不会懂,卫戟这个人,是永远不会怀疑褚绍陵,误会褚绍陵的。 51 褚绍陵看着手里的信不怒反笑,冷笑:“难为他记得清楚了。” 暖阁里只有褚绍陵还有卫戟王慕寒三人,王慕寒还担心着褚绍陵怪自己将这信交给了卫戟,躬身道:“都是奴才的不是,这……” “跟公公没关系。”褚绍陵淡淡一笑,“他想要卫戟知道,总有办法的,送信不成,下次说不准就要当面来挑衅了,他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 褚绍陵行事从不后悔,但现在却忍不住怀疑自己,以前是瞎了眼了么?竟对那个东西百般回护,宠到天上去,真是吃了没有别的嫡亲兄弟姐妹的亏,只有一个弟弟,凌皇后走后就剩下这么个亲人,就有万般不是,想到凌皇后临终的嘱咐,想着这是自己唯一的血亲也只得原谅他了。 但现在褚绍陵有了别的指望,看着卫戟褚绍陵心中怒气更盛,褚绍阳若是招惹他还好,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卫戟挑衅,褚绍陵这次是如何也容忍不下他了。 褚绍陵拿着手里的信纸,挑眉细看卫戟的神色,面上看卫戟倒是没伤心,但这傻东西向来能容忍,褚绍陵也拿不准卫戟是真的不难过还是装作不在意给自己看的,想了想道:“公公去慈安殿一趟,就说我今天不大舒服了,跟太后讨些平心顺气丸来,太后若是问你,你只说什么都不知道,去吧。” 王慕寒不解其意,但还是躬身去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好好哄一哄卫戟才好。 褚绍陵将那信放在一边,起身拉着卫戟一起坐到榻上来,低声道:“今天这事我也不瞒你,这信上的,都是真的,昨日在慈安殿中,我……确实是这么说的。” 卫戟看着褚绍陵点了点头,等着听褚绍陵往下说。 褚绍陵抿了下薄薄的嘴唇,接着道:“太后那边……我一直没想说破,是没有必要,太后有年纪了,很多事我没必要在太后……还她在的时候跟她争执,就算现在我将咱们的事摊开了说,除了让太后针对你再无别的用处,所以……这是委屈你了,我不该那么说伤你心的话,算我给你赔不是,别往心里去。” 褚绍陵握着卫戟的手言辞恳切,卫戟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大个事儿,殿下这么郑重其事的做什么呢,还说这么腻人的话,让人怪难为情的。 卫戟低声道:“臣都懂得的,殿下怕给臣惹是非,是顾惜臣……臣懂得的。” “对,我现在别的都不在意,就是怕将火惹到你身上来。”褚绍陵心里松口气,卫戟果然是懂自己心意的,“你看着太后每日在慈安殿中诵经礼佛,其实太后背后的势力并不小,不说太后这些年在宫中各处布散的人手,单是说有靖国公府韦家这个娘家,太后真要做什么事来实在是得心应手,太后是我亲祖母,但有些事也不得不防……你懂得我的苦心就好。” 卫戟点头,有些羞赧:“殿下都是为了臣,臣……明白,若不是殿下费心为臣周全,这一年在殿下身边臣绝不能过的这样惬意,殿下以前嘱咐臣万事不得越过家兄去,臣过后想了想就明白过来了,殿下是怕臣站到风头浪尖上去,殿下只想让臣安享荣华,臣心里又羞愧又感激,臣嘴笨……不懂怎样说,但心里明白的。” 卫戟难得的凑近些,主动拉起褚绍陵的一只手,低声道:“四……送信的那人是将臣当傻子不成?不信殿下却要信他,臣又没有疯,臣比不得殿下聪慧,但每日看兵法也能懂点道理,昔日赵王若不是听信郭开的谗言杀大将军李牧,也不会使秦人食邯郸之栗。还有武神项羽,若不是受了刘邦的反间计误会范增通敌,也不会与亚父离心,落得自刎乌江的下场。多少君臣本是多年相互扶持走来的,只是败在不够信任彼此,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臣不会走这些人的老路。” “殿下……是对臣最好的人,臣只信殿下的,臣是比不得殿下还有大哥这样的人物,臣脑子笨,有些事一时想不明白,但臣以后也会像今天这样……将挑拨的话都说给殿下,殿下一定一看就懂,说给臣,臣就也明白了。” 不得不说卫戟人虽不甚聪慧,但每逢对着褚绍陵的事却有小动物般的警醒,他能感受到褚绍陵急于同自己解释,生怕自己会误会他的心情,卫戟不等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1 褚绍陵解释先剖白忠心让褚绍陵放心:“凡是这类不好的话,臣听得懂的就知道那是别人蓄意挑拨,听不懂的就等着殿下说给臣听,总之臣是不会信的,臣是殿下的侍卫,只信殿下的,只听殿下的。” 卫戟跟褚绍陵在一起时一般都是在听褚绍陵的,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褚绍陵一时听愣了,心中熨帖不已,天可怜见,老天还是顾念自己的,才送了这么个宝贝到自己身边来。 卫戟自己说了这半日见褚绍陵不发一言也愣了,试探道:“臣……瞎说一气,说错了什么了么?” “没有。”褚绍陵将卫戟揽在怀里,轻叹,“只是又被你惊着了一回,有你今天这话,让我少了多少顾虑……” 卫戟有些羞赧,褚绍陵这是在夸他吧? “殿下……”王慕寒在外间轻声通报,“臣将药要回来了。” 卫戟闻言要起身,褚绍陵揽着卫戟不让他动,只道:“太后可说什么了?” 褚绍陵没让他进里面阁子,王慕寒自然不敢擅入,在外面答话:“太后娘娘听说殿下要吃这药急的了不得,一直问奴才怎么了,奴才说不知道,太后娘娘起初不信,盘问了奴才到底出了何事,反复问了奴才几遍奴才都说不知,这才让奴才回来了,嘱咐殿下气大伤身,有什么委屈就跟太后娘娘说,太后娘娘自会给殿下做主。” 褚绍陵轻笑,打发王慕寒下去了。 卫戟愣了愣,小声道:“殿下是在装病么?” 褚绍陵点头轻笑:“对,来……先让我好好亲亲。”褚绍陵揽着卫戟翻身将人压在榻上,卫戟小声急道:“殿下,大白天的……” 褚绍陵几下将卫戟的外袍脱了,轻笑:“我要装病,自然要躺在床上的,听话,陪陪我……” 卫戟推拒不得,只得由着褚绍陵揉搓欺负了…… 褚绍陵好像将那封信的事忘了一般,只是装了一日的病就将此事揭过不提了,隔日依旧该上朝上朝,该议政议政,该请安请安,任凭太后怎么问褚绍陵也只是闭口不言,丝毫不说昨日要了那平心顺气丸是作何用,只说无事。 太后哪里是好糊弄的,平日里褚绍陵稍微有些头疼脑热太后都要将御医叫来亲自过问的,褚绍陵被太后问了几遍,只得答了:“孙儿……被阳儿气着了,罢了罢了,没得说出来让皇祖母生气。” 一说这个太后更要问问清楚了,褚绍陵被逼的无法只得将褚绍阳的那封信交给太后了,低声叹息:“这是阳儿身边的人交给卫戟的,幸得让我拦下了,卫戟并不曾看见。” 褚绍陵不欲让太后觉得卫戟招惹是非,先将卫戟摘了出去,感慨道:“阳儿真是伤透了我的心,他对我这样就罢了,我挡着他的路,我明白,只是他竟在皇祖母这里设人手,竟是辜负了皇祖母这些年疼他的心……” 褚绍陵说的感伤,太后却气了个倒仰,怒道:“我竟是瞎了眼,白疼了这业障了!等我叫他来把这信扔到他脸上问他!来人!” “皇祖母不可!”褚绍陵连忙拦着,跪下苦劝道,“皇祖母有什么怒气只跟着孙儿发就好,这事闹起来让父皇知道了,阳儿焉有命在?!” 太后大悲戚,撑不住哭了,将褚绍陵扶起来,泣道:“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为了这事气伤了身子,要不是哀家逼你你还不说……你是挖哀家的心呢,唉我的心肝肉……” 太后越发觉得褚绍陵懂事识大体,揽着褚绍陵哭了半晌道:“难不成这事就算了?” 褚绍陵叹气:“孙儿会找机会敲打他,若是他长了记性从此改过就罢了,皇祖母说的对,一母同胞的兄弟,有什么说不开的呢,我是大哥,自然要多包容的。” 太后越发心疼,揽着褚绍陵絮叨了半日。 碧涛苑里一派平静,褚绍阳心里也疑惑,自己的一封信如何就石沉大海了?是碧涛苑里的人没看见?还是褚绍陵将那信截下了? 褚绍阳不知道,偏生从那日起褚绍陵就将卫戟拘在自己宫中不让出来了,褚绍阳有心当面挑衅一番都抓不住机会。 在皇帝身边的章公公召褚绍阳让他去面圣的时候,褚绍阳还在百爪挠心着急卫戟的事,丝毫没有看出来传唤的公公脸上的郁色,也不知道承乾宫里的皇帝现在生吃了他的心都有。 承乾宫里间阁子里只有皇帝一人,将褚绍阳带进来后连皇帝身边的章公公都下去了,褚绍阳心里觉出不对来,跪下请安,却久久没有听到皇帝让他免礼。 皇帝静静的看着跪在眼前的褚绍阳,半晌道:“朕倒是不知道,如今你本事已经这么大了。” 褚绍阳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褚绍阳犹豫了下斟酌着回答道:“儿臣不懂得父皇的意思,儿臣哪里有什么本事呢?” “没有本事?”皇帝冷笑,将书案上放着的几封信件朝褚绍阳扔过去,怒道,“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昨日议政厅里刚商议好的今年年下放粮的要事,还没经廷议,你怎么就知道了?怎么还送到了外面去?!” 褚绍阳拿起地上的信件,心中一下子揪了起来,这信纸这字体……都跟他送到碧涛苑中的无异! 褚绍阳再细看信中内容心下一凛,自皇帝病好后他从未参加过廷议,诚然他确实也有打听消息的渠道,但他从未将这些政事传递出去啊! 褚绍阳连忙给自己解释:“父皇,儿臣不认得这是什么,这信纸我确实有,但这种信纸各宫各院都有,不能就认定是儿臣的啊,还有这字体,父皇是知道儿子的笔迹的,这绝不是儿臣的手笔,儿臣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啊!” 皇帝冷声道:“你倒是撇的干净,只是朕不是因为这个判定是你,这东西是从后宫往外送夜香的车上翻出来的,一经查出朕直接派人查了,写这信用的墨是皇子专用的松香墨,这事必然跟你们几个有关,平日里你们带到诲信院的不过是那几个人,刚才朕已经将那些人全押来,挨个让他们写了字来比对……” 褚绍阳心中凛然,正要解释时被皇帝厉声打断道:“你倒是藏的好!平日里随你上课的那个太监竟是个识字的,这就是他的字体!” 刚才皇帝将皇子们伴读的手稿全拿来比对了一番,皆对不上,还是褚绍陵的伴读凌浩忠心,自己剖白说褚绍陵身边的几个小太监也是识文断字的,皇帝随即让皇子们的随从都写了几个字,果然就找出了写这信的人! 褚绍阳心中恐惧之极,这确实是他的太监安旭的笔迹,为了掩饰自己,这些东西他向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2 来都让安旭执笔,只是别人都以为安旭不识字,没想到却被皇帝揪了出来,褚绍阳现在有口说不清,这信件确确实实不是他写的啊! “父皇!”褚绍阳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抖声道,“这也不能就说一定是儿子做的,儿臣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向外传消息,再说这对儿臣有何好处?!焉知不是别人仿了安旭的字体,又焉知不是安旭被人收买了?!儿子对父皇忠心不二,如何会做这种事?!” 皇帝面色有些松动,褚绍阳接着急道:“父皇也知道,如今这宫中看儿臣不顺眼的人不少……”褚绍阳看着皇帝的神色,心下颤抖,心中闪过一丝念头,皇帝在初看见这信的时候,一定是先疑心的褚绍陵! 对了,父皇一直对忌讳的是褚绍陵,褚绍阳努力理清思路,抖声道:“儿子愚钝,又不懂人情世故,说话总是得罪人,如今儿子连……大哥也得罪了,可见儿子不会做人,这宫里多少人想害儿子呢,焉知不是别人下的黑手离间父皇与我的父子之情呢?!” 皇帝心中一个念头闪过,还没来得急犹豫就听见外面传太后来了。 太后原本在慈安殿中跟妃嫔们说话呢,褚绍陵突然派王慕寒过去跟她说褚绍阳不知怎么的冒犯了皇帝,皇帝大怒,要处置褚绍阳,太后心里到底不放心,扶着嬷嬷们就来了,正看见了这一幕。 皇帝压下脾气给太后请安,低声道:“怎么还惊动了母后?都是儿子的不是了。” 太后叹口气:“皇帝,阳儿到底还小,有什么话你好好跟他说。” 皇帝犹自气着,拿起一张信纸来递给太后,低声怒道:“母后看,这就是这业障身边太监的手笔,儿子正在查……” “阳儿!”太后本是想来劝和劝和的,但一看这熟悉的信纸和笔迹怒从心头起,什么也顾不得了,连着前面的事一同发作出来,厉声喝问,“你怎么还在弄这些东西?!上次的事哀家忍下了,你竟不知悔改?!” 太后一句话,坐实了褚绍阳的两重罪名。 52 慈安殿中,皇帝亲自给太后倒了茶水,低声叹息道:“都是儿子教子无方,让母后跟着劳心了。” 太后刚才在承乾宫里被褚绍阳气的头发晕,皇帝当下也不审问褚绍阳了,直接关上门赏了二十廷杖,褚绍阳一开始还求饶喊冤,但到底身娇肉贵,赤铜包金的廷杖几下下去就变了调子,打完了二十廷杖褚绍阳早疼晕了过去,皇帝也没让人送回昭阳殿,直接抬到了承乾宫的偏殿中。 太后又愤怒又伤心,皇帝先扶着老太后回了慈安殿,喂了两盏茶下去太后的脸色才好了些。 “哀家这些年,竟是白疼了这业障……”太后一句话没说完泪先掉了下来,饶是皇帝与太后情分淡薄也红了眼睛,连忙劝道:“皇子们不争气与母后何干?都是儿子平日里疏于管教,竟教养出这样的东西出来!朕真是……” 皇帝也是生了一场大气,喝了两口茶喘匀气,接着道:“刚母后并没说清是何事,难不成这业障以前就向外传递过朝政上的大事不成?” 太后疲惫的倚在榻上,叹息道:“哀家虽老了也没糊涂,若是知道他敢插手朝政大事怎么会瞒下来不跟皇帝说?其实是……”太后心里打了个转,改口道,“是他前些日子插手过陵儿房里人的事。” 太后轻揉了揉眉心,慢慢道:“陵儿身边有个得宠的人,哀家想着如今陵儿还未大婚,不可闹出笑话来,就敲打了陵儿几句,那孩子是懂事的,跟哀家再三的保证绝不会太过宠爱那人,还答应哀家了等大婚后就撩开手,不会多理会那人,本也不是大事,且陵儿房里的这种事,哀家也不好跟皇帝说的,当日哀家想着陵儿年纪小面皮薄,特意将人支开了,暖阁里只有哀家跟陵儿两个,说完了也就罢了。” “谁知道隔日阳儿就写了一封信,将那日暖阁里哀家跟陵儿的话一句不漏的抄了下来,给陵儿身边那人送了过去,那信……那信纸那笔迹,与今日的无异,确实是阳儿那里出来的。” 太后不胜唏嘘:“哀家当时知道了就生了一场大气,他的手段太过阴毒,挑拨兄长房中事一宗罪,在哀家这里埋人手一宗罪,不顾惜兄弟之情又一宗罪!哀家当时就要将阳儿拿来问罪,是陵儿……皇帝知道,陵儿这孩子心慈,对阳儿从小百般疼爱,见哀家动了怒就将所有罪责全揽了过去,说要私下里训诫阳儿几句,让他得着教训就罢了,哀家本不肯,奈何陵儿跟我这又是跪又是求的,哀家无法,他这苦主都不要追究了,哀家也不好一定闹的阖宫尽知,就依了他。” “谁知阳儿这东西不知悔改,现在竟是将手伸到内阁去了!”太后想起自己平日那么疼褚绍阳更是生气,怒道,“陵儿如今在内阁都轻易不敢说一句话的,他一个排老四的皇子倒是抢到几个哥哥前面去了!是当别人都死了不成?!” 皇帝如今最忌讳立储一事,太后说的正是他心里最为恼火的地方,仅从他们抓到的事来看,褚绍阳竟是在前朝后宫都有人,小小年纪,心竟是这么大! 皇帝丝毫不怀疑太后说的话,太后一直对凌皇后留下的两个皇子百般维护,向来有十分不是也只说三分的,现在太后自己都这么说,可见是没冤枉褚绍阳了,皇帝想起今天搜出来的那些机密要事心中怒意更盛,之前他一直防备着褚绍陵倒是忽略了褚绍阳,同褚绍陵一样,褚绍阳也是凌皇后嫡子,除了褚绍陵,皇子中属他尊贵,若是有一日……有一日褚绍陵下台,说不得褚绍阳就会顶替上褚绍陵的位子,接手梓君侯府和靖国公府两股势力,届时皇子中还真找不出一个能和他抗衡的。 皇帝多疑,又想起之前褚绍阳与褚绍陵不合的事来,当时他只看着褚绍陵的错处,却没有想过,是不是褚绍阳人大心大,已经开始谋权了?褚绍陵对褚绍阳向来容忍,连他也会跟褚绍阳起了龃龉,褚绍阳私下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皇帝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皇子们肆意揽权,这次褚绍阳的动作犯了他的大忌。 “母后……”皇帝犹豫了下道,“老四恣意妄为,朕必须拿出些章法来,不然日后无法再教导那几个大的了,阳儿这么小就敢如此,将来那几个大的有学有样,这朝政上岂不乱了?” 太后这次少有的站在了皇帝这一边,态度异常的强硬,点头沉声道:“皇帝能这样想是最好,只是……好歹顾念着些皇室的面子,马上就来到年,老王爷们郡王们也要入京了,这段日子…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3 …” 皇帝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太后要脸面他也要,点头道:“儿子省的,如今且将他软禁在昭阳殿中养伤吧,等过了年,儿子自有发落。” 太后疲惫的点点头:“皇帝思虑周全。” 若不是褚绍阳次次在褚绍陵面前挡路太后也不会下狠心,褚绍阳再不好也是凌皇后嫡子,只是阋墙之祸就在眼前,褚绍陵身上担着几家子亲贵的荣耀,担着自己这些年的指望和栽培,万万不可有闪失,太后不得不防范于未然,在褚绍阳还没真伤着褚绍陵的时候将人打压下去。 碧涛苑中褚绍陵听着王慕寒惟妙惟肖的跟自己学褚绍阳被打时的情形,轻笑:“可惜了,竟才打了二十廷杖……” 王慕寒心里抖了下,低声道:“廷杖过百就能死人,二十,其实不少了……” 褚绍陵轻笑摇摇头,想了想道:“这些事别让卫戟知道,这事跟他有些牵连,我怕他将错处往自己身上揽。” 王慕寒连忙点头:“如今奴才比以前更小心了,趁着今天卫大人休沐,奴才将咱们宫里的人都训了一遍,以后她们说话会更小心,外面杂七杂八的话传不到卫大人耳朵里的,殿下放心就好。” 褚绍陵点头吩咐王慕寒去了,自己随手拿起卫戟平日看的兵书翻看起来,卫戟平日看书认真,上面记了不少笔记,褚绍陵单是看卫戟写的笔迹感悟就觉得很有意思,卫戟今天出宫回卫府了,要到酉时才能回来。 褚绍陵一个人百无聊赖,正看着兵书呢外面慈安殿的孙嬷嬷过来了,说梓君侯进宫给太后请安,请褚绍陵过去一叙。 褚绍陵轻笑,老侯爷消息倒是灵通。 褚绍陵换了衣裳去慈安殿,见到梓君侯后不等老侯爷见礼自己先拜下去:“多日未见外公了,这几日天寒,不知外公身子可还好?” 梓君侯连忙扶着褚绍陵,太后笑了下:“侯爷受着就是,他小孩家家的本就该给你见礼呢,左右没外人,不论国礼只论家礼。” 梓君侯同褚绍陵都坐下了,才慢慢道:“礼不可废,如今大皇子正在风头浪尖上,更应该规行矩步,不可让人拿住了错处。” 太后点点头,一笑:“到底是世家大族的规矩,陵儿可听见了。” 褚绍陵答应着:“孙儿省的。” 靖国公府与梓君侯府世代姻亲,太后与梓君侯既是表亲又是姻亲,说起来太后还要叫梓君侯一句“姐夫”呢,太后将暖阁里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都是一家子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太后放下茶盏,叹息道:“侯爷听说了阳儿的事了吧?” 梓君侯默不作声,半晌低声道:“之前只觉得四皇子殿下还小,老臣并不曾多留心,如今看……唉,怎么就将路走偏了呢?” 褚绍陵心中冷笑,哪里是如今才将路走偏的,人家在一年前就已经的蓄意害过自己了,只是当初的巫蛊一事让丽妃当了替罪羊,生生将挣了大半辈子的贵妃之位被太后褫夺了。 太后看着梓君侯的神色,轻声问道:“侯爷不是来怪我狠心的吧?阳儿这次的事是我跟皇帝说的,如今且软禁着,等过了年自有发落。” “太后娘娘说哪里话了。”梓君侯两朝老臣,看事情比太后更深更远,低声叹息,“四殿下是老臣的外孙,更是太后娘娘的嫡孙,太后娘娘疼爱四殿下只有比老臣更甚的,再说太后娘娘就是不看四殿下,为了我那早去的女儿也会多看顾几分,可惜四殿下做事实在糊涂,老臣只是心伤罢了……” 老太后红了眼眶,低声哽咽道:“盼着瑜儿泉下有知,莫要怪哀家才好……” 说起凌皇后来阁子里的三人心里难免都难受,褚绍陵明白两人的心事,褚绍阳纵是有万般不好,看在早逝的凌皇后的面上都要隐忍三分,在前世,褚绍陵也是这样过来的,只是今世褚绍陵不会再心软了,凌皇后九泉有知,想来也能体谅自己的苦处。 褚绍陵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太后,低声道:“母后自不会怪皇祖母,只是怪我那不知人伦的兄弟……母后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相互扶持,我自认没有对不起四弟的地方,谁知兄弟情分比不得皇权势力,四弟竟会对我下手……” 太后拭了拭眼角,慢慢道:“陵儿也算仁至义尽了。” 梓君侯自然不是来听老太后倒苦水的,见太后神色好了些低声问:“只是不知道皇上想如何开发四殿下呢?” 太后摇摇头:“皇帝没跟哀家说。” 梓君侯看向褚绍陵,褚绍陵想了想摇摇头:“这几年父皇脾气越发……”下面的话说出来就诛心了,褚绍陵只好道,“天威难测,我也猜不透,不过依着我的意思看……父皇不会让四弟留在皇城了。” 天下多少双眼睛看着,皇帝最好面子,闹不出父子反目的戏码来让人看笑话,看褚绍陵就知道了,皇帝心里从未喜爱过褚绍陵这个嫡长子,但面上还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如今褚绍阳的事皇帝必然也不想闹大。 皇帝最忌讳的就是褚绍阳插手朝政的事,既要他远离朝政,最好的法子就是将人远远打发了,褚绍陵低声道:“若是我猜的没错,年后父皇就要寻个由头赏赐四弟封地了。” 梓君侯点点头,褚绍陵跟他猜的差不多,道:“封地选到哪里……其中猫腻也大的很,想来现在皇帝心中还没决策下,四殿下既对殿下已有不忿之心,封地的事,殿下早作打算才好。” 这才是梓君侯入宫的真正目的吧,褚绍陵轻笑,点头:“外祖父思虑的是。” 说过褚绍阳的事太后又跟梓君侯聊起了家常,关怀道:“天气越发不好了,云丫头的身子如何?哀家送去的补药那丫头可吃了?” 提起孙女来梓君侯叹了口气,凌云事事都好,只是亏在身子弱上,梓君侯不欲让老太后挂念,报喜不报忧:“太后娘娘送去的补药都是好的,给云丫头吃了,看着精神是好一些,只是如今天寒地冻,不然就让她母亲带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太后听了心里却叹息,天气只是冷了些就没法出门,想来凌云的身子比起夏天来又不好了。 太后看看褚绍陵没说话,若不是凌云身子不争气,这多好的一门亲事,太后虽有心让褚绍陵与靖国公府结亲,只是自己娘家如今青黄不接,女孩儿里大的都嫁人了,未嫁的里面最大的那个才七岁,想起褚绍陵的婚事来太后心里就着急,一年大似一年了,说不得,只盼着凌云的妹妹凌怡早些长大了,梓君侯府的家教太后是放心的,必然辱没不了褚绍陵。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4 “云丫头身子不舒服就让她好好养着,没事儿就多带怡丫头来让哀家看看吧。”太后的话点到为止,“哀家每日在这宫中也是无聊,上次见了怡丫头哀家就很喜欢,总想着她呢。” 梓君侯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褚绍陵闻言神色如常,凌怡不过才十一岁,他一点也不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查资料的时候找出了这个东西,这是当时构思好了这文的粗纲后一时激动下的产物,理科生对文言文各种苦手,瞎写一气,博君一笑吧,哈哈。 ———————————————————————————————————— 天寿二十六年,群臣上表,请奏立储,大皇子秦王十年内诛荣王,灭光王,平江王,功高勋成,朝中已无碍,帝深信之,立为储。 天寿二十七年,吴王陷嫡兄太子谋逆,事成,帝大怒,褫太子封号,禁于原秦王府邸。帝年渐长,为定国本改立七子吴王为储。同年秋,太子探其于秦王府,秦王旧部卫戟挟太子为质,太子亲卫无措,使其挟秦王太子逸出皇城。后五千军剿其于断肠崖。卫戟为保秦王而死。秦王怒极,杀太子,怀卫戟尸身坠于断肠崖。尸首化作一处。禁军寻而不得,只闻崖下风声鹤唳,冤魂哀嚎。 秦王醒来,身未死,神智清,身处内宫。恍然而问,内侍皆惶恐,对曰此为天寿十七年,大皇子昨夜不慎溺水,醒后神智恍惚。既而,七皇子来探,秦王神色稍淡。待其走后问卫戟在何,对曰亲卫护主不利,正跪于殿外。秦王急召。不时卫戟闻召来。秦王见其容貌一如当年,悲喜交加,于榻上揽其入怀。卫戟惶恐。秦王含泪而誓:孤识人不清,幸得重生,此生定不负卿。 卫戟自幼慕秦王,闻言潸然恸哭。 自此秦王待卫戟如珍如宝,卫戟侍秦王如主如君,起卧同处,俨然夫妻耳。 ———————————————————————————————————— 53 从慈安殿出来后天忽的下起雪来,王慕寒因看着天阴沉沉的,早早的就备下了件玄色毡斗篷,王慕寒伺候着褚绍陵将斗篷穿上,褚绍陵道:“卫戟还没回来?” 王慕寒点点头:“怕是还有会儿功夫呢,这会儿应该已经出了卫府了,再等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褚绍陵看了看天,道:“让人回碧涛苑拿一身斗篷再拿一把雪伞,去外城接着卫戟去,他刚出来怕是没带着这些东西。” 王慕寒心想就算没带只是受这一会儿的风寒也没事,但不敢说,点头道:“奴才这就吩咐去。” 褚绍陵回到碧涛苑后略坐了会儿卫戟就回来了,没来得及换腰牌先来给褚绍陵请安,褚绍陵笑笑将人拉到榻上来,将手里的手炉递给卫戟,摸了摸卫戟冻得有些发红的脸颊,低声道:“可冷着了?看着下雪了也不知多穿些。” “没事。”卫戟坐到熏的暖烘烘的榻上来只觉得浑身都暖和过来了,手里捧着小手炉,低声笑道,“下雪不冷化雪冷,刚才也不觉得怎样,殿下还命人送了斗篷来,臣下了轿子就穿上了,没真冷着。” 褚绍陵轻笑:“那斗篷是我以前的,到底没穿过几次,如今正好给你。” “谢殿下赏。”卫戟听是褚绍陵穿过的心里更是开心,“臣穿着正合适呢。” 还没到传晚膳的时候,褚绍陵怕卫戟中午在卫府中没吃好,先让人拿了几碟子荤素点心来给卫戟吃,卫戟果然饿了,拿起一个油酥卷吃起来,褚绍陵给他倒了一杯茶,道:“慢些吃,家里人都还好?” “都好。”卫戟喝了半盏茶,笑道,“老太太和太太都在准备年下的事,阖府热热闹闹的,今年因为家里多了位公主,臣看着年下的东西准备的比往年都多些,今天家兄也在家里,臣多问了几句那边院的事,大哥没怎么说,但臣看着家兄跟公主是很好的。” 褚绍陵点头:“那就行,不枉费我保下的大媒,现下就等着馥仪的好消息了。” 卫戟愣了下才明白过来,点点头笑:“嗯,殿下的外甥臣的侄儿,臣也等着呢。” 褚绍陵抬手抹去卫戟嘴角的点心渣,轻笑:“你这侄儿是天生的富贵命,必然错不了。”褚绍陵怕卫戟吃多了点心一会儿不好好吃饭,准他又吃了两块就命人撤下去了,卫戟行动随心,宫人将盘子撤下去的时候他就眼巴眼望的看着那点心,褚绍陵看着好笑,哄到:“晚膳有炖鹿肉,你现在吃饱了一会儿如何吃饭?” 卫戟喜欢荤菜,鹿肉尤其喜欢吃,闻言果然开心,褚绍陵倚在拐枕上引着他说家里的事,卫戟絮絮的,先说如今府上添置了什么什么,如何精致了,又说年下多少亲戚都上赶着来走动,如何热闹,褚绍陵心里记挂着褚绍阳的事,有些心不在焉的,卫戟看出褚绍陵有心事来,低声道:“殿下可是有烦心的事?” 褚绍陵没想瞒卫戟,道:“过了年后皇帝可能给褚绍阳赐封地了,你怎么看?” 卫戟心里一惊,他没有想到这事会闹得这么大。 皇帝提前给不喜欢的皇子赐封地的事常有,说着好听,但却跟流放无异,看着老例……凡是提前赐了封地的皇子,基本上跟储位无关了,好的地方像是江南之地是绝对不会赐的,差一些的,像是北部那样储兵重地也不会赐,只会赐土地贫瘠民风不化之地。 卫戟慢慢道:“四殿下是凌皇后嫡子,年纪也不很大,皇帝……怕是不会狠心至此吧?” “狠心?”褚绍陵冷笑,“褚绍阳这次犯了他的大忌讳,没圈禁就是好的了,老祖宗的规矩,只要褚位定下来他这个年纪也该去封地了,算不得委屈了他,只是这封地里好的是轮不上他了,如今皇帝怕是也没定下来,我正想着让他去哪里好些。” 卫戟犹豫了下,道:“臣斗胆揣测圣意,北部和南方怕是不会赐给四皇子的,普通封地也就罢了,若是皇帝当真厌恶了四殿下,有可能会将四殿下送到西边去……辽凉的事一直悬而未决,此时若是在西边荒芜之地划出一片来赐给四殿下,怕四殿下十年之内是做不出何政绩的,这倒正合了皇帝的心思。” 褚绍陵轻笑,道:“你是想让我动些手脚促成此事?” 卫戟摇摇头:“臣是给殿下提醒,若是皇帝有此打算,殿下必要设法干预才好,哪怕将四殿下送到南方富饶之地去也不要去西边。” 褚绍陵挑眉,轻笑:“这是为何?” 卫戟犹豫了下,道:“臣愚钝,说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5 出来让殿下批证吧,如今四皇子提前被迁出了皇城,若是无意外已经与储位无缘了,但四皇子……志向不小,臣若是四皇子,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借着军队上的力量了,北部屯兵众多,皇帝不可能赐给他,还有哪里有可能会有大量的军队呢?近些年中只有西部了。” “辽凉的事皇帝一直决议不下,但这终究是我大褚的祸患,就算今上一直不动辽凉,殿下……”卫戟抿了下嘴唇,改口道,“未来的储君怕是容忍不下辽凉的,西边早晚有一场大战要打,届时无论派哪位将军出征,将军的身份都尊贵不过四皇子,只要四皇子有心,仗着自己在西部封地上盘踞多年的势力,勾结辽凉再夺了兵权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到时候军中哗变,辽凉军加上叛军一起转头东上,想要打进皇城里来也不难。” 卫戟垂首:“臣懂得不多,只在兵法上略知皮毛,很是忧心这里。” 褚绍陵心中轻叹,他的卫戟到底还会给他多少惊喜? 不得不说这里是褚绍陵都没想到的,卫戟说的虽然还有些漏洞,但这确实是个潜在的危险,褚绍陵看着一脸严肃忧虑的卫戟撑不住笑了,将人揽过来搂了,在卫戟额上亲了下,道:“想的真周到,其实我一开始是想过让他去西边的,到时候借着辽凉兵的手将他结果了,两厢痛快。” 卫戟抬头看褚绍陵,褚绍陵脸上皆是戾气,冷笑:“辽凉那边我自然不会放任,早晚会出兵打上一场,到时候趁机结果了他,只将罪责推到辽凉人身上,岂不干净?” 卫戟心中一惊,褚绍陵看着卫戟的神色惊觉自己失态了,连忙放缓了脸色,轻笑:“我说笑的,还是你考虑的周到,那边早晚有一场战事,不可大意了让褚绍阳捡了便宜,还是早早将他打发到别处去就罢了。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对辽凉出兵?” 卫戟垂首一笑,眼中皆是仰慕:“殿下雄心壮志,心高志远,如何会容忍狄子蛮夷犯我边境?殿下廷议时的说的话如今在军中已经传遍了,将士们都很是敬佩的。” 这个褚绍陵倒是不知道,轻笑:“都传什么了?” 卫戟笑笑,道:“‘辽凉再三挑衅,不给教训何以让四夷生畏?如今辽凉来犯,忍之再三不作为,以后北边鞑靼,南边缅甸,东边高丽,岂不是都能带兵犯我边疆,大肆劫掠一番就走?大褚边疆上每寸土地都是先烈用血肉打下来的,如何能任由狄子践踏?’,殿下这几句说的真好,将士们如今都知道辽凉的事殿下是主战的,且在殿上主动请缨,将士们听说了都夸赞殿下英勇呢。” 褚绍陵失笑,若不是笃定皇帝不会让他插手兵权,他那日廷议也不会那么大义凛然了,果然武官的好感最好获得,自己不过是动动嘴皮说几句血性的话,竟让人传开了。 褚绍陵看着卫戟眼中的倾慕受用不已,忍不住低声调笑:“身边有你这么个小将军,说不得,我也沾了些武将的豪气,要不说娶妻当娶贤,古人诚不欺我……” 原本好好的说着话的,谁知褚绍陵突然扯到这里来了,卫戟脸一下子红了,褚绍陵轻笑,又揽着卫戟亲昵了好一会儿。 褚绍阳的事褚绍陵心里有了数,之后又跟梓君侯商议了几回,终于决定下来,经过这事褚绍陵心中越发倚重卫戟,平日里不涉及血腥,不伤阴德的事也渐渐的跟卫戟商议了,卫戟虽然心思没有褚绍陵周密但胜在敦厚,万事若是褚绍陵的主意再加上卫戟的润色后都会和缓很多,不再那么打眼。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年下,今年褚绍陵让卫戟在卫府过的小年,除夕当天就没再让人回去了,褚绍陵在前面应承的差不多了就回了碧涛苑,两人另摆了一桌酒独自过年。 褚绍陵将人留在宫中却将卫戟干晾了一日心里很有愧意,拉着卫戟的手轻声道:“今年是还在宫里由不得自己,等以后自然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每年我都陪你一起过。” 卫戟心中一暖,笑道:“晚上臣跟咱们宫里的侍卫大哥们喝了几杯,说笑了一会儿,也不无聊。” 褚绍陵借着烛光细看,果然卫戟脸上有些酒意,他知道侍卫们私下里玩闹起来没度,听了这话半玩笑半正经道:“以后不是在我跟前可不许贪杯,再这样我可要罚你了。” 大年下,卫戟少有的玩笑道:“殿下不说日后都跟臣一起过年么,有殿下看着,臣哪里敢再喝。” 褚绍陵撑不住笑了,知道卫戟喝过酒了不让他再喝,只让人吃了一碗燕窝粥就一起躺下了。 外面鞭炮阵阵,两人躺下后也先睡不着,一起陷在暖烘烘的蓬松被子中拥着说话,褚绍陵将脚下的汤婆子踢到卫戟脚下,揽着人慢慢的说着话,不多时外面炮竹声音大起来,此起彼伏,连碧涛苑里也放起鞭炮来,褚绍陵轻笑:“已经子时了,又一年了。” 卫戟不敢忘规矩,要下床时被褚绍陵拦住了,褚绍陵忍不住斥道:“刚捂暖和了你又闹什么,真冻着了看我教训你。” 卫戟无法,只得在床上给褚绍陵半跪下:“臣祝殿下颐安百益,福寿永年。” 褚绍陵一把将人拉回被子里,笑道:“我也在宫中呆了这些年,当真没见过比你守礼的……罢了,你都拜年了,我也不好白受你的。” 褚绍陵起身在床头拿过沉甸甸的一个四合如意绣金荷包来递给卫戟,轻笑:“这压岁钱本想明日再给你的,现在就给你吧。” 卫戟本以为褚绍陵是在开玩笑,见真的拿出来一个荷包来心里倒不好意思了,他都这么大了,哪里好再拿褚绍陵的压岁钱呢,褚绍陵轻笑:“打开看看。” 卫戟有些脸红,抽开荷包看了看,里面竟满满装了一袋子刻着“福山”、“寿海”、“长命”、“富贵”字样的足金小龟小鱼,小龟雕的憨头憨脑,小鱼雕的灵动可爱,讨喜的很。荷包装的实在,垫着要有二十多两,卫戟忙道:“殿下……这太多了。” 褚绍陵轻笑:“多什么,拿着玩儿吧,当金子花也可,家去给你们家的子侄也可,如今你一年大似一年了,人情往来越来越多,缺了什么要跟我说,知道么?” 卫戟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 54 年下无大事,初一褚绍陵给皇帝太后还有几位老王爷拜过年就无事了,皇帝不喜皇子与外面封地上的老王爷们相交过甚,褚绍陵也不去触皇帝霉头,略寒暄了几句就回碧涛苑了。 寝殿中无人,卫戟正给王慕寒和宫里几位年老的宫人分褚绍陵给他的小金龟,众人见褚绍陵来了连忙散了,王慕寒不敢在褚绍陵眼皮下藏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6 私,连忙走近躬身笑道:“这是卫大人刚给老奴的。” 褚绍陵看了眼王慕寒掌中的几个指头大的小龟,轻笑:“给你的就收着,平日里记着些他的好处就好。” “看殿下说的,卫大人平日里最有礼不过,就是没这东东西西的谁又敢不念着卫大人的好处了。”王慕寒说的是实情,褚绍陵宠爱卫戟碧涛苑中无人不知,谁不是上赶着奉承卫戟的,卫戟不用打赏就有人抢着伺候,但卫戟平日里从不拿架子,分内的事一点不错,分外的事从不插手,对着他们几个自褚绍陵小时就伺候起来的老人尤为客气,一派大家有礼公子的风范,王慕寒伺候着褚绍陵将大氅脱了,笑道,“到底是公卿之后,礼数上一点不错的。” 褚绍陵想起昨晚卫戟在被子里还要给他拜年的样子点点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卫戟轻笑:“礼数确实不少。” 卫戟有些不好意思,转身给褚绍陵倒茶,王慕寒知道两人有体己亲热话要说,自觉退下了。 褚绍陵接过卫戟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忍不住打趣:“你手缝倒是松,那一袋子金子还没捂热呢就开始送人了。” 卫戟笑笑:“王公公是伺候殿下的老人了,年下本该得些好处的,殿下给臣那些金子臣也不知道如何花,送一些也好。” 这是替他打赏人呢,褚绍陵心里一暖,将人拉到榻上来,让卫戟踩上脚炉,卫戟给褚绍陵续茶,问道:“殿下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年不是有不少王爷郡王从封地过来了么,王公公说且得拜年呢。” 褚绍陵冷笑一声:“我倒是有心客气客气,可惜皇帝说与王爷们一年未见想念的很,要多聊些往昔旧事,怕我们听着无聊,早早的将人都打发了。” 卫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再多嘴,褚绍陵笑了下:“说起来今年容王带着他那世子也来了,回来倒是能叫他来跟你相识,荣王为庸碌,教养出来的儿子倒是个喜欢舞枪弄棒的,肯定合你脾气。” 卫戟以前在军中时也依稀记得人说荣王世子身手不错,闻言点头:“以前听人说过荣王世子百步穿杨,臣敬仰的很。” 褚绍陵轻笑,忍不住嘲道:“那是外面传的,以前荣王没去封地的时候褚绍陶跟我一起在诲信院里念书,他那几下子功夫我还是知道的……百步穿杨?跟你差远了。” 卫戟脸红了下,想了想问道:“荣王世子也在宫里呆过?” 褚绍陵点了点头:“荣王母妃早逝,荣王自小是养在太后身边的,比别的王爷要尊贵些,后来荣王大婚,荣王妃与我母后更是叔伯姊妹,比别人又近了一层,褚绍陶是荣王嫡长子,自小比别人得宠一些,而且当日……” 褚绍陵想起以前凌皇后在的时候自己的悠闲日子心中冷笑,慢慢道:“当日母后还在,虽不得宠也说得上话,求了恩典让褚绍陶进宫跟皇子们一起上学,后来容王接二连三的纳侧妃抬侍妾,庶子们越来越多,荣王妃不安心,就将褚绍陶接回封地去了。” 卫戟知道褚绍陵厌恶庶子的事,轻声道:“如今荣王已为世子请封,荣王妃可以安心了。” 褚绍陵轻笑,眼中皆是讽刺:“若不是这一年来梓君侯府越发得势,这世子位还不知道去了哪呢,荣王妃这些年也算不易,母家如今得势,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卫戟知道褚绍陵是想起凌皇后来了,主动靠近了些,握着褚绍陵的手低声道:“世子靠着外家得封是运气,殿下一手助外家复起才是真的厉害,说起来,世子倒是得了殿下的益处了。” 卫戟不会说什么奉承的话,但每每安慰自己的话倒是比别人的溜须拍马顺耳多了,褚绍陵揽着卫戟轻笑:“嘴怎么这么甜?吃什么吃的?” 卫戟见褚绍陵恢复了平日里温和的样子心中也舒服,他哪里知道他家殿下平日里对皇帝都是不冷不热的,仅有的好脾气温和性子全给了他。 卫戟垂首不接话,褚绍陵却不依不饶,挑眉轻笑:“问你呢?吃什么甜的了?” 卫戟有些不好意思,明明知道褚绍陵是在逗他还是老老实实低声答道:“臣不曾吃甜的。” 褚绍陵看着卫戟驯服的样子心里有些痒,垂首在卫戟耳畔轻声问:“不说?那我自己尝尝……”褚绍陵垂首吻上卫戟的唇,卫戟躲闪不及,被压在榻上亲了个实在。 年下事多,说起来两人也几日没真的亲热过了,褚绍陵原本就是想占些便宜就罢了,但一亲昵起来有些刹不住手,褚绍陵几下扯开卫戟的腰带,正要解人衣裳的时候外面王慕寒来报:“王爷,荣王世子来了。” 褚绍陵失笑,这个褚绍陶什么时候来不好,好不容易在白天里想跟卫戟亲热一次就有人来败兴,卫戟听见这话连忙翻身到软榻的另一边,几下系好腰带,利落的下榻整理好衣裳,脸还是红红的,轻声道:“殿下,臣给你整整衣衫吧?” 褚绍陵起身自己收拾衣裳,拉过卫戟在他耳朵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下,低声道:“等晚上的……” 不知是被褚绍陵咬的还是害羞的,卫戟的耳朵红起来,看上去可怜又可爱,褚绍陵心情大好,道:“先请世子去正殿。” 褚绍陵跟卫戟收拾好去正殿的时候褚绍陶正在品茶,身边跟着个十四五岁大的男孩儿,生的粉雕玉琢的,正拿着宫人奉上来的薄胎茶盏细看,两人见褚绍陵来了连忙见礼,有着当日的情分两人并不生疏,褚绍陵看向褚绍陶身边的男孩儿,褚绍陶将人拉过来介绍:“我那亡妻的弟弟,因如今淑仪大长公主府没什么人了,我看他一个人立门户艰难,就将人接到我们王府来了。” 男孩儿规规矩矩的给褚绍陵请安问好,褚绍陵细看才想起这是淑仪大公主的孙儿,幼时褚绍陵也曾见过的。 褚绍陵命人摆果子上茶,三人按序坐下,褚绍陵道:“弟妹的事……节哀吧。” 容王去岁与淑仪大长公主府结亲,本是亲上加亲的好事,谁知淑仪大长公主的驸马齐国公犯了事,一番彻查下来将命丢在了大理寺中,淑仪大长公主没过几日忧伤过度也跟着去了,消息传到北部去惊了封地上世子妃的胎,父母一夜都去了,世子妃大悲戚,肚子里不到三个月的孩子掉了下来,人也跟着一起去了。 淑仪大长公主府一夜破落了,剩下的几个主子自顾不暇,合计了下将家分了,世子妃父母早逝,分家时几位叔父心狠,竟是没留下什么给齐钰,被褚绍陶知道后直接将齐钰接到北部去了。 褚绍陶比褚绍陵还小一岁,但相貌上比起褚绍陵少了几分精致多了几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7 分粗狂,看上去倒是比褚绍陵大几岁似的,提起前事来褚绍陶倒是没有过多伤悲在面上,只是淡淡道:“她命不好……是我多对不起她,如今只好好好教养钰儿,只盼着他能成才,以后重复门楣。” 一旁的齐钰闻言垂首:“都靠着姐夫的栽培才有今日。” 褚绍陵打量了齐钰一眼,一身玄色刻丝贡缎锦袍,袖口领口出着细细的精致凤毛,衬得面容越发细致,脚上蹬着一双墨色绣金靴,这一身端的讲究,看来褚绍陶对他这小舅子是上了心的,褚绍陵合上茶盏,轻笑:“你也算是仁义了,今年姨母又没有跟来,她身子可还好?” 褚绍陶点点头:“身子还结实,只是那边也是一大摊子事,脱不开身,来前还嘱咐我了,让我去梓君侯府拜年,还有给你带好。” 荣王有四位侧妃二十几个侍妾,没名没分的更是不计其数,到底有多少庶子庶女褚绍陵都不清楚,想来确是“一大摊子事”,褚绍陵明白褚绍陶的心思,低声道:“如今你已经是世子了,什么时候……就好了。” 褚绍陶倒是不避讳,冷笑道:“等我袭爵且得几年呢,如今我父王身子还好,来皇城的路上沿途又收了两个姑娘呢。” 褚绍陵撑不住笑出来,叹道:“四皇叔老当益壮,吾心甚慰。”此话一出几人都笑出来,褚绍陶看向卫戟,道:“这倒不像是寻常侍卫……” 褚绍陶也是习武之人,眼光毒的很,道:“小兄弟身手还好?” 褚绍陵一笑:“说起来他跟咱们也沾亲,馥仪的驸马就是他大哥,卫戟,叫人。” 卫戟上前给褚绍陶行礼,褚绍陶扶了一把,顺势在卫戟右手上捻了一把,摸到卫戟中指和食指上的薄茧,笑道:“也是个好使弓箭的。” 褚绍陵轻笑:“刚他还说起你呢,好生敬仰你那百步穿杨的本事呢。” 褚绍陶摆手一笑:“那值当什么,说起来我正想问你呢,我昨日来的时候去拜会张大将军,听他门下的一位武师提起来……那武师如今正教导你们几位皇子的骑射,他说你有位伴读端的厉害,马上疾驰射箭箭无虚发,他教导这些日子就没见过那伴读失过手,我听了当时就想来拜会了,你那伴读呢?” 褚绍陵听到一半就笑起来,指着脸色微红的卫戟道:“这不是么?” 褚绍陶失笑:“失敬失敬……” 褚绍陶拉着卫戟讨教骑射的本事,卫戟谦逊有礼,两人没多一会儿就说到一起去了,一直聊到午膳时皇帝来请褚绍陶才起身,褚绍陶走前看着卫戟身上侍卫的锦衣对褚绍陵道:“这样身手的人给你当侍卫?” 褚绍陵轻笑,转头问卫戟:“委屈么?” 卫戟连忙垂首道:“不委屈,臣本是碧涛苑中无品级的侍卫,承蒙殿下看重才能侍奉左右,殿下于臣有知遇之恩,臣感激不尽。” 褚绍陶叹息,心中惋惜不已,但奈何人家自己都乐意,褚绍陶又跟褚绍陵低语了几句,褚绍陵点点头,轻声道:“我心里有数。” 褚绍陶点点头带着齐钰走了。 吃过午膳后褚绍陵叫王慕寒传几个针线上的宫人来,针织局的管事听说是褚绍陵要人连忙自己带了几个得用的宫人来了,褚绍陵将人叫到偏殿来,道:“给他量量尺寸,给我看看样子……” 管事宫女连忙将衣服样子奉上来,褚绍陵细看,挑拣了几件衣裳,又亲自选了料子,淡淡吩咐道:“算好了银子跟王慕寒要就好,这不是公中的衣裳,别人问起来怎么说?” 管事宫女心里通透的很,垂首道:“奴婢回去后选出几个女红极好的另辟出房间来,别人问起来只说是上面主子要的东西,到底做的是什么没人知道的。” 褚绍陵点点头,将样册子放下,宫人们测好尺寸后退下了。 卫戟迷迷糊糊的让人测了尺寸,转头对褚绍陵道:“殿下……要做衣裳么?” 褚绍陵让卫戟坐到身边来,轻笑:“是我疏忽了,你衣裳少一些,趁着年下针织局的人清闲给你做几身来。” “但……臣平日里穿的都是这身侍卫衣裳,也有的替换,别的也穿不上啊。”卫戟惜福的很,有些可惜,“就是休沐有时都来不及换的。” 褚绍陵想着今天齐钰穿的那身衣裳再看看卫戟有些心疼,卫戟都没几件讲究的衣裳呢,褚绍陵笑笑:“出了十五咱们就出宫去府邸了,到时候还穿不上?” 卫戟愣了下,笑着点点头:“是。” 褚绍陵握着卫戟的手,顿了顿道:“今天跟褚绍陶说的……你是真心的么?” 卫戟愣了下才明白褚绍陵说的是什么,笑笑:“殿下还记挂着呢,臣是真心的。” 褚绍陵揽着卫戟在他额上亲了下,道:“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你只当个侍卫。” 55 之后几日褚绍陶一有了空闲就来碧涛苑找卫戟说话,两人都是喜欢舞枪弄棒的,从你用的是六钧弓还是八钧弓开始一直说到如今若是打到辽凉去要多少兵马多少粮草,凑在一起就能聊上半日,他们说话时褚绍陵就倚在潇湘榻上看话本,时不时的传几碟子点心果子来给齐钰吃,四人自得其乐。 褚绍陶在封地上受荣王拘束颇多,来宫里来反倒自在些,褚绍陵颇能尽地主之谊,还带了人去秦王府小住了一日。 褚绍陶站在白首楼上俯瞰秦王府,很是感慨:“何时我能做主了,也得将王府好好修一修,也要修的这样大气才好。”因为荣王内眷颇多,侍妾庶子的一大堆,又不能分家,全挤在府中,每人还都得有个院子有一串的丫头婆子,好好的王府如今横挡一道墙竖遮一扇门的,琐碎的很,褚绍陶一想那内院就烦躁。 不怪褚绍陶眼热,秦王府比荣王府要大一半,府中却只住着这一个……两个正头主子,实在是太惬意了。 褚绍陵拢着一个白玉盘龙纹手炉,闻言轻笑:“等你能自己做主的时候,我就将修建府邸的那班工匠送到封地上去给你贺喜。” 褚绍陶自嘲一笑,没有答言,一旁站着的齐钰看着远处正殿上明晃晃的“画戟殿”三字若有所思,转头看向褚绍陵身后侍立的卫戟,眼中闪过一丝钦羡。 晚上褚绍陶照例要回宫跟荣王一起赴宫中家宴的,不过申时就带着齐钰走了,褚绍陵却懒得再回去,只让王慕寒送两人回宫,顺便带话说王府中有事脱不开身,今晚就不回去了。 晚上褚绍陵跟卫戟用过晚膳后一起倚在寝殿的软榻上说话,褚绍陵还拿着话本一页页的翻,卫戟捧着瓜子匣子吃瓜子,褚绍陵有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8 意逗他,问道:“好吃么?” 卫戟老实的点了点头:“好吃。” 褚绍陵低头看着话本,慢悠悠道:“好吃还光知道自己吃……” 卫戟愣了下,这香满园的五香瓜子,是褚绍陵特意让人买来给他吃的,再说褚绍陵刚也吃过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褚绍陵抬头看了卫戟一眼,道:“我也想吃。”说完接着看书。 卫戟愣愣的,连忙将瓜子匣子捧到褚绍陵跟前来,低声道:“殿下先吃吧。” 褚绍陵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懒得自己嗑。” 卫戟顿了顿明白过来,脸慢慢的红了,犹豫了下自己磕了一粒瓜子仁出来,拿在手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褚绍陵抬头,眼中皆是笑意,道:“舍不得给我吃?” “不是……”卫戟有些难为情,看着褚绍陵含笑的凤眼心里又暖暖的,只得忍着羞赧将瓜子仁送到褚绍陵嘴里,褚绍陵微微垂首将瓜子吃了,接着看话本,轻笑:“果然好吃……” 卫戟只得接着给他家殿下嗑瓜子,褚绍陵吃渴了又让人沏了一壶六安茶来,两人润了润喉,褚绍陵道:“这几天你看着褚绍陶这人如何?” 卫戟拿过褚绍陵的茶盏来放回小几上,想了想道:“世子为人直率,性子豁达,是值得结交之人。” 褚绍陵点头:“比起我那几个好兄弟……我倒是跟他更熟稔些,也更放心他一些,因为荣王妃的缘故我们小时候也是交好的,只是后来……嗨。” 卫戟犹豫了下,还是道:“只是臣不明白,为何世子那么……那么厌恶荣王?”说厌恶都是轻的,褚绍陶每每提起荣王来都恨不得早早的将他送了西,卫戟实在不能明白,褚绍陶是荣王嫡子,如今荣王还为他请封了世子,何至于此? 褚绍陵冷笑:“这我倒是知道一点……说起来,褚绍陶跟我倒是有些相似的苦处,只是我比他运气多了。” “荣王妃是我姨母,当年荣王和荣王妃的亲事是太后和母后一手促成的,当初梓君侯府权势比之如今犹盛,荣王一听给他求的是皇后娘家的妹妹心里得意的很,那阵子总去太后跟前奉承。大婚后荣王和荣王妃也和睦了几年,虽说荣王好色,但到底没怎么让荣王妃受委屈……过了几年,因为皇帝冷落母后和梓君侯府,荣王对荣王妃就没那么敬重了,之后梓君侯府在朝中越发不得力,荣王身边的有些家室地位的侧妃都敢当面落荣王妃的面子,褚绍陶心里自然不好受,那滋味……我倒是懂得。” 卫戟知道褚绍陵是想起他幼时的事了,将手搭在褚绍陵手中,褚绍陵握着卫戟的手轻轻捻了下,冷笑了下继续道:“单是这样倒不至于让褚绍陶这么着急让他老子去死……你知道去年世子妃去世的事吧?” 卫戟点点头:“殿下那日不是跟臣说了么,因为淑仪大长公主跟齐国公双双西去,世子妃悲伤过度所以跟着去了。” 褚绍陵冷笑:“世子妃悲伤过度倒是真的,只是她当日已经怀了五个月的孩子,胎像已定,皇城里还有她嫡亲的幼弟等着她照料,世子妃如何就能这么放心的撒手走了?” 卫戟愣了下,惊道:“莫不是有人害的她?” “荣王此人重名利轻亲伦,当日只不过是荣王妃娘家不得力他就百般冷待,要不是有太后在恐怕他都要另作他想……给褚绍陶选的齐国公府当外家本也是他千肯万肯的,只是后来齐国公府没落了,他就起了别的心思。” “齐国公府已然倒了,褚绍陶等于是娶了个对他没有任何助力的媳妇,荣王哪里肯干休,他当日就有了要再给褚绍陶选一个得力外家的主意……那时稳婆们都说世子妃这一胎必是男儿无疑,若是孩子落地,世子妃就算去了那褚绍陶也是有元妻有元妻嫡子的人了,这样的身份如何再娶高门嫡女呢?” 卫戟心里一片冰凉,低声道:“世子妃一尸两命,莫不是……” “是。”褚绍陵冷笑,“褚绍陶知道荣王是什么样的人,千防万防,可惜还是没防住自己屋里人反水,世子妃奶嬷嬷的一碗燕窝要了两条人命下去,褚绍陶知道是荣王动的手,但又能如何?他只是个世子,封地上万事都是荣王说的算,只得忍下了……眼见着发妻跟一个五个月大的嫡子就这么没了,褚绍陶心里怎么会不恨荣王?” 卫戟头一回听到如此腌臜不堪的皇室秘闻,半天回不过神来,呐呐道:“荣王怎么会……这也是他自己的孙儿啊,他怎么忍心?” “有什么不忍心的?”褚绍陵嗤笑,“荣王的孙儿如今得有十几个了,他怎么会可惜这一个?舍不得这一个,也不能再跟高门结亲啊……如今褚绍陶妻孝未完,荣王已经在给褚绍陶张罗亲事了呢,当初褚绍陶在宫里那会儿性子浮躁的很,如今能动心忍性,也多亏了荣王磨砺人啊……” 卫戟越想越替褚绍陶难受,低声道:“世子……平日看着还好,谁知道心里这么苦呢。” 褚绍陵嘴角噙着冷笑没说话,卫戟想了想道:“我看那个齐少爷平日里话也少,他知道这些事么?” “这我不清楚……”褚绍陵摇摇头,“不过这次他带着齐钰来的目的我倒是知道,我跟皇祖母和外祖父都说了,帮他这一次。” 卫戟抬起头来:“什么目的?不是一起来皇城聚聚么?” 褚绍陵轻笑,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齐钰只是褚绍陶的小舅子,往头里说也不过是淑仪大长公主的孙儿,他算什么皇亲呢?褚绍陶这次来是想着帮着齐钰袭爵,当日齐国公虽然犯了事,但顾念着淑仪大长公主跟齐国公都去了,皇帝并没有褫夺齐国公的封号,仍旧是按着国公礼下的葬,既然爵位还在,那就要争一争。” 卫戟明白过来,点点头:“按礼传到齐钰这还有一个伯爵爵位呢。” “我看未必。”褚绍陵轻笑,“褚绍陶对他这小舅子疼爱的很,因为世子妃的事又对他有愧,没有一个侯爵褚绍陶怕是不死心的……说起来这齐钰也可怜,因为他父母早逝,当日几乎是净身出户,幸得褚绍陶接去教养了,不然现在还不知如何呢,若是这次袭爵的事成了……呵呵,齐钰那些叔父们得气疯了。” 褚绍陵想到那些人的悔之不迭的嘴脸心里舒坦了很多,这次帮褚绍陶不只是因为两人幼时交好,褚绍陶如今对他忠心,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褚绍陵极其享受看那些喜欢落井下石的人遭难,当日有多快活,如今就要他有多难受。 褚绍陵想到昭阳宫如今软禁着的遍体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9 鳞伤的褚绍阳,麟趾宫里因甄嫔得宠而愤愤不平的丽妃,皓方殿中连连受挫急于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的褚绍阮…… 褚绍陵轻笑,当日凌皇后受冷落时,凌皇后忍过百般屈辱终于撑不下去撒手西去时……丽妃和褚绍阮大约也是如此享受吧?前世自己腹背受敌,被褫夺了太子之位的时候,褚绍阳大约也是如此享受吧? 他们当日享受过他母亲的百般委屈,享受过他的滔天怨气,如今世易时移,也该褚绍陵好好享受他们的不如意了。 卫戟感受到褚绍陵心里的波动,褚绍陶的命运与褚绍陵多有相似之处,卫戟猜到褚绍陵大约又是想起凌皇后来了,想了想道:“那齐公子袭爵一事一定要办成才好,齐公子顶起门户来,想来早逝的世子妃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 卫戟澄澈的眼眸看着褚绍陵,轻声劝道:“齐公子过的越好世子妃越会高兴,当日抢夺他家产的那些人就越难受,如此也算是报仇了。” 凌皇后是褚绍陵的大忌,平日里等闲之人都不敢提起,卫戟不欲惹褚绍陵不快,只好这样来安慰褚绍陵,褚绍陵看着卫戟担忧的双眸心中舒服不少,卫戟如今是越来越贴心了。 卫戟想了想又道:“若是袭爵一事成了,那齐公子就要在皇城久住了,到时候世子回封地,殿下可多帮扶齐公子一二,他好像比臣还小呢。” “用不着我帮。”褚绍陵轻笑,“就算袭爵了褚绍陶定然还是将人捎回去的,他哪里放心让齐钰自立门户。” 卫戟心里疑惑,齐钰家里世世代代都在皇城,若是再有了爵位……哪有再去姐夫家里住着的道理呢? 褚绍陵看着卫戟那呆样心里好笑,揽过卫戟低声说了几句话,卫戟眼睛睁大了,一脸不可置信:“不能吧?这是……” “那又怎么了?”褚绍陵将瓜子匣子递给卫戟,拿起手里的《弁而钗》接着看,谐谑道,“虽比不上咱们,也算般配了……” 卫戟想想这几日的情形也慢慢明白过来,前两日齐钰无意中还跟他说过“秦王在外面强硬得很,对谁都不假辞色,对着你倒是温和回护的很,卫大人好福气”,当时卫戟不明白齐钰什么意思,现在想起来褚绍陶和齐钰怕是早就看出来了,只有自己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卫戟心里发甜,又有些难为情,抱着瓜子匣子发愣,褚绍陵见卫戟半天不动轻笑道:“愣着做什么?接着剥啊,我就爱吃你嗑的……” 卫戟回过神儿来,拿起瓜子来嗑,脸慢慢的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有个大bug,是“祖父母都去了”,淑仪大长公主和齐国公是世子妃和齐钰的祖父母的说,最近真的很抽,每次修改都提示我vip章节不得少于原本字数,我没少啊t-t,上一章改不了,在这里说明一下,是我少打了一个字,致歉致歉。 56 齐钰的事褚绍陵确实是放在心上了,之后褚绍陶多方走动都是拿的褚绍陵的帖子,别人就是不太看这个封地上的世子情面也要看褚绍陵的面子,宗室那边也开始为淑仪大长公主说情,大长公主身后无人,给了齐钰一个爵位也算是全了淑仪大长公主这些年待宗室们的情谊。 齐钰年纪还小,不过是给个没封邑没实权的爵位,皇帝其实并不很在意,多方劝谏下也乐的做个善心的样子,只说是感念淑仪大长公主这些年在皇城中的种种善举,不忍大长公主一支零落,是以赏了个侯爵。 皇帝的袭爵折子还没降下来的时候皇城里的几家齐府已经闹起来了,齐钰的三个叔父知道了袭爵的事后汇到了一处,商议了一日后定好了计策,要找齐钰“共聚天伦”。 齐钰一直跟在褚绍陶身边,不是在宫里就是跟着褚绍陶出来去褚绍陶的哪家老亲叙旧,齐家人轻易见不到人,但到底是公卿之后,有些七拐八绕的姻亲,百般打听下托褚绍陶的小舅舅给齐钰带了一句话:许久未见,听闻侄儿回皇城了,心中甚是挂念,望过府一叙。 褚绍陶听了这话后冷笑一声就要回绝,当初跟齐国公府定亲时褚绍陶已经在封地了,大婚时还是宗亲和礼部侍郎带着世子妃去的封地,之后的一年过年时荣王也没来皇城,是以褚绍陶其实是没有见过岳家的人的。 当初齐国公府出了事,世子妃临终前嘱托褚绍陶说家中嫡亲幼弟无人照拂,垂危时拉着褚绍陵的手哭求褚绍陶将齐钰接来亲自教养,褚绍陶本来就对世子妃有愧,当即答应下来,当时他已经得封世子,无诏不得出封地,无法只得派身边最得力的人去皇城中接齐钰,褚绍陶原本还怕路途遥远路上会横生枝节,嘱咐了去接齐钰的人,不要可惜那些粗苯东西,大约收拾一下将人接回来就好,派去的人倒也听吩咐,只将人接了回来,别的什么都没有。 褚绍陶自然不会贪图齐钰的家当,但看这么干干净净的来了心里也疑惑,问了派去的人才知道,他们找到齐少爷的时候齐少爷就住在皇城边上一处破落庄子上,身边连一个仆从都没有,当时齐钰正自己烧饭吃呢。 褚绍陶的人说明来意后齐钰才知道世子妃已逝,当即大哭,他原本也起了投奔长姐的心思,只是怕自己如今落魄了让世子妃平添难堪,现在知道是长姐临终的嘱咐也就答应了,将那处破落庄子卖了后跟着人北上来封地了。 齐国公获罪后虽然惩处了但念着淑仪大长公主的份上皇帝并没有查抄家产,一个公主府再加上一个公爵府,最后齐钰这长房长孙却只落得了一处庄子,何其可笑! 褚绍陶当时就看透了齐钰的这几个叔父是什么东西,不准齐钰再跟他们来往,如今齐钰马上就要得爵位了更不能再跟他们搀和了,谁知这时一向柔弱的齐钰却起身垂首道:“多谢凌大人帮忙说和,劳累大人跟几位叔父说一声吧,明日我就有空,届时自然会去府上的。” 褚绍陶一脸不耐烦:“你又多事作甚?!” 齐钰面上闪过一丝嘲讽,想到了褚绍陵那日在无人处提点过他的话,心中冷笑,低声道:“到底是我本家,还是见见吧。” 褚绍陶无法,他再不乐意也奈何人家自己愿意,只得由着他了。 “后来呢?”褚绍陵嗓音好听叙述简练,说起人家的热闹来跌宕起伏,勾人的很,卫戟早就听入迷了,忍不住催促,“齐小侯爷真去了?” 褚绍陵在描金潇湘榻上慵懒的靠着,揽着卫戟一同倚在软枕上,慢悠悠道:“齐钰自然去了,就在他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0 二叔的府上,里面挤了好些人,本家分家嫡出庶出的堵了一屋子,见了齐钰就哭,说当年的好处,好像想齐钰想了几辈子一般,感人的很,最后还是褚绍陶派着跟去的人将人拉开了,不然就齐钰那小身板得让他那些叔父婶娘撕了……” 卫戟给褚绍陵到了一杯茶润嗓子,双眼炯炯有神,问:“然后呢?” “然后?哭完了念叨完了自然就开始要好处了,这几家子倒也不笨,知道先拿出些好处来,只说当日不该分家,又说亏着齐钰了,要重新住到一起来,不分家了。” 卫戟听了着急起来:“这些人怎么能这样?!当初将齐小侯爷赶出去的时候怎么说的呢?” 褚绍陵轻笑:“人家的事,你跟着着急做什么?后来啊……后来齐钰就答应了。” 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揉,继续道:“合府后齐钰的几个叔父满意的很,平日里奉承齐钰,只是隔日就慢慢的提起了袭爵的事,他那二叔父巴结他巴结的很,拐弯抹角的暗示他,这爵位还是由他二叔父继承的妥当,他二叔父只说这这爵位若是他承袭那隔着辈,也就得一伯爵,但若是由他二叔父承袭那可得一侯爵,于府中得益更大,他二叔父还指天画地的发誓若他得了爵位日后定然再传给齐钰,还说以后一并家私全给了齐钰,这样一来齐钰实际拿的东西更多,齐钰面上犹豫,他二叔父当即就给了他一封银票,有万两之巨呢。” “之后齐钰的三叔父四叔父接二连三的也来找他,说辞都差不多,也都给了他不少金银珍宝,齐钰都收下了,哪个叔父来求他,他都应下了会跟褚绍陶求情来说这事……” 说到这卫戟大概也知道了,笑起来:“但现在袭爵的还是齐小侯爷,他们一场痴心妄想罢了。” 褚绍陵点头冷笑:“也不想想,当日他们是如何对待齐钰的,如今哭一场闹一场齐钰就会忘了不成?竟还打上了爵位的主意,蠢货……之后爵位的事定下来了,圣旨发下来的时候那些人还做着梦呢!他们没了法子,他几个叔父不敢翻脸,只得哑巴吃黄连,接着奉承齐钰,指望着齐钰侯爷的身份荫庇他们,只是他们不知道齐钰早就有了打算……圣旨下来后齐钰就去请了族中的几位老人来,还请了官吏过去,说要分家。” “齐钰是长房长孙,如今合府了他就是族长,他只说自己要报答褚绍陶大恩,依旧要跟着去封地的,日后不知还回不回皇城了,上面还有几位叔父,他不敢仗着自己侯爵的身份当家,也怕自己离得远耽误了族中嫁娶大事,是以要分家,族中老人谁不知道他们家的事?碍着齐钰如今的身份,略劝了劝就答应了,他几个叔父看着那些官吏吓得不敢说话,闹了一场后无法只得答应了,只是这次分家……就不能像之前那样让他们含混过去了。” 褚绍陵轻笑:“齐钰如今身份不一般,他又是长房之后,这次分家直接拿了三成的家产,再加上之前他叔父们给齐钰的银子珍玩,齐钰这次直接卷了齐府一半多的家私过去,呵呵……便宜褚绍陶了。” 卫戟听得颇为解气,点头道:“齐小侯爷好智谋,先假装原谅他们,然后等袭爵一事定下来后再分家,哈哈,解恨……” 褚绍陵心中轻笑,这齐钰还是很通透的,自己点拨了他几句就能将事情办的这么漂亮,倒是个聪明孩子,再看看自己家这傻东西,褚绍陵揽过卫戟亲了亲,罢了罢了,又不是选手下,要那么聪明的做什么。 之后褚绍陵和卫戟又跟褚绍陶和齐钰聚了一次,这次的事褚绍陵帮了不少忙,褚绍陶感念的很,虽没说什么但眼中的感激骗不了人,世子妃走后他一直觉得对不住齐钰,如今给齐钰抢回了爵位虽然抵不过荣王害他妻儿的罪过,但至少是对齐家有了些补偿,齐钰这次大仇得报心里畅快了不少,面上少了几分怯懦多了几分明朗,四人这顿饭吃的颇为轻松,既是给齐钰的庆功宴,又是给褚绍陶的践行酒——翌日褚绍陶就要随荣王回封地了。 卫戟和齐钰不胜酒力,不到半个时辰就迷糊了,褚绍陵哭笑不得,让人好生送到里间伺候着躺下了,之后褚绍陵和褚绍陶屏退众人,两人自斟自饮,聊了快一个时辰,商议的何事就无人得知了。 操心完别人家的事就要操心自己的了,送走众位王爷后已经过了十五,钦天监选了个好日子,宜嫁娶宜入宅,皇帝宴请了几家皇城中的皇室,和褚绍陵父慈子孝的说了不少好话,卫戟在清晏殿外守着听不大明白,那意思好像是皇帝十分舍不得褚绍陵搬到王府去,褚绍陵也很担忧自己不再侍奉在皇帝身侧皇帝是否能安康,卫戟心里微微诧异,父子俩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皇帝做好了样子后还赏了不少珍宝,宫中自太后太妃们到下面的皇子公主也都给了不少东西,平日里亲密不亲密面上也得做的好看才行,丽妃心里恨的牙痒痒的也封了不少珍宝送了过去,她如今的日子很不容易,甄思那一胎越来越稳当,太后整天夸着赞着,恨不得将甄思捧上天,丽妃几次心里不忿言语失当,老太后当着众妃嫔的面就教训丽妃,甄思贤惠的很,这时候总要自己出来请罪,说都是她的缘故才闹的丽妃跟太后不合,这话传到皇帝耳朵里又要夸甄思,是以更不耐烦丽妃。 家宴之后内务府帮着一起搬家,褚绍陵在碧涛苑中住了十多年,一应东西要收拾起来颇为麻烦,褚绍陵早早的将要紧的东西运出宫了,自己去慈安殿在太后跟前尽了半日的孝,答应了每日进宫必然来请安,太后千叮咛万嘱咐的,又将贴身伺候褚绍陵的宫人挨个提点了一番才堪堪放下心让褚绍陵出宫了。 虽然两人早就在秦王府中住了几次了,但如今跟以前不一样,不用看着时辰想着何时就该回去了,恣意的很,府中下人们将东西都收拾好后王慕寒将人叫到正殿外面,好好提点了一番,众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哪个也不是傻子,听出了王慕寒话里话外的意思:伺候卫戟要像伺候褚绍陵一样尽心才行,若是敢怠慢了这位,王爷的性子大家都知道的。 褚绍陵用一个时辰活活打死人的事没人不清楚,闻言连忙保证一定不出岔子,褚绍陵恩威并施,见王慕寒将不好听的话都说了,他又安抚了几句,还赏了众人一个月的月钱,众人心里又高兴起来,连连奉承褚绍陵不在话下。 将下人都敲打了一遍褚绍陵才放下心来,带着卫戟将府中没逛过的地方都逛了一遍,赏景饮酒无所不为,那日因为卫戟偶然的一句“不知这天寒地冻的湖里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1 的鱼如何了”,褚绍陵当即就让人在将湖面上尺厚的冰层砸了几个丈宽的窟窿,两人穿着狐裘笼着手炉坐在湖心亭里垂钓。 王慕寒颇能体贴上意,还在亭子里摆下了炉子烫着酒,褚绍陵时不时的倒几杯美酒逗卫戟喝一些,卫戟没敢多喝,但还是烧的脸红红的,衬着他雪色的狐裘看的褚绍陵心动不已,湖中鱼儿数月没好好进食,看见饵食就要咬,两人只钓了一个时辰就赚了个盆丰钵满,当日晚上就吃的自己钓的鱼。 两人这一年下拘束的很,如今住到王府里来自己当家终于没了忌惮,亲密的如同新婚的夫妻一般,府中下人原本还惊异,后来经了王慕寒的提点都不敢多言,只将卫戟当做主子一般伺候。 “公公……殿下已经进去快半个时辰了,这要是按着宫里的规矩那……”一个大丫鬟小心的提醒王慕寒,“虽说这药汤浴对身子有益,但时间长了怕不好呢。” 王慕寒自然是知道规矩的,一刻钟前他就想提醒了,但一进净房就听见了两人欢好的声音,王慕寒哪里敢劝,只得退出来了。 王慕寒看了看沙漏,叹口气:“这都一个多时辰了……罢了,拼着受一顿罪责,我还是去劝劝……” 王慕寒转身进了寝殿,进了里间转过几道帷帐走进净房中,刚进了屋子就听见轻灵的水声波动,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卫戟的低声求饶,净房外间放着打了蜡的乌木雕花家具,地上散落着几件褚绍陵的衣裳,外间跟里间隔着一架琉璃描金十二折大屏风,王慕寒看不到里面,只见清水伴着鲜艳花瓣不断溢过屏风,千金万重的家具摆设就这么泡在水里,旖旎奢靡…… 王慕寒走近低声道:“王爷……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净房里潮气太大,时间长了伤身呢。” 屏风后面声音低了些,王慕寒依稀听到褚绍陵哄卫戟的声音,王慕寒顿了顿,接着道:“殿下身子康健,怕卫大人受不住呢。” 褚绍陵听了这话果然道:“罢了,让人将熏好的衣裳送进来。” 王慕寒心里轻笑,忙拍手叫伺候的丫鬟们进来了。 都收拾好后两人躺在寝殿的酸枝雕花拔地大床上,卫戟因为身上疲软早早的合上眼了,眼角还带着些红晕,可怜兮兮的,褚绍陵想起刚才的情形心里愈发柔软,轻轻在卫戟额上吻了吻,卫戟半睡半醒,翻身倚在了褚绍陵怀里…… 57 将老王爷们都送走后皇帝开始着手褚绍阳的事,褚绍阳的伤养的差不多了,皇帝不欲让褚绍阳在宫中久住,不放心不说他更怕前事闹出来失了脸面,是以刚出了正月皇帝就跟内阁的老臣略说了自己的意思,内阁大臣们大多都听闻了些关于四皇子的风言风语,这会儿心里也有数了。 皇帝的意思很明确:不封王,单赐封地,不要赐十分贫瘠的地方,但也不能赐北部那样要命的军事要地,剩下的事让大臣们拟定,梓君侯先将自己摘了出来:“老臣一辈子未曾出过几次皇城,实在不知各处封地上情形如何,不敢妄言。” 皇帝很满意梓君侯的识趣,点点头:“那凌爱卿就多听听别人的罢。” 此事褚绍陵和梓君侯早就上下疏通过了,那日内阁商议了没一个时辰就将封地定下来了:西南平域一带。 这片地本是文帝时雍王的封地,只是雍王无子嗣,雍王辞世后文帝就将封地收回了,这处封地距离皇城七百余里,不大不小,虽然不如南方鱼米之地富饶但也不贫瘠苦寒,气候比起皇城还好,正适合褚绍阳去“养病”。 一个年下褚绍阳都没露面,来皇城的老王爷们问起来皇帝和太后都说“年前染了风寒,本以为是小病养养就好了,谁知竟愈发的厉害了,如今正调养着呢。” 皇帝好歹念着这些年的父子情分并没有赶尽杀绝,将褚绍阳的事一手压了下去,对外只说褚绍阳大病之后身子虚弱,皇城气候不利于调养身子,所以千挑万选的看中了平域这块宝地让褚绍阳去养病,皇帝舐犊情深,干脆将这片地赐给了褚绍阳,让他安心调养身子。 褚绍陵看着手中的书折冷笑,他的好父皇什么时候都能将这些龌龊事说的这么漂漂亮亮的,舐犊情深?褚绍陵随手将书折扔在了书案下的小竹篓里。 “殿下不高兴么?”褚绍陵在自己大书案旁边设了一个小书案,平日里他理事卫戟就在那边看兵书或是描红,卫戟看看褚绍陵扔到废篓里的书折犹豫道,“殿下不是早就想让四皇子离开皇城么?” 褚绍陵冷笑:“单是离开皇城怎么够?罢了……是我心太急,慢慢来吧。” 褚绍陵随手将书案上的一沓子书折推到一边,将张立峰早上给他的一封信拿出来,对卫戟道:“别管别人家了,如今你也出宫了,总不好总是在我身边,我跟你师父商议了下,还是先将你送到军中去,如今军中有你师父和你大哥的脸面在,你慢慢的升迁起来不会太难。” 卫戟愣了下,张立峰从没跟他提过这事啊?! 褚绍陵心中犹豫是将卫戟送到卫战那边去还是送到张立峰手下去,哪边都很妥当,但真要他选起来还是…… “殿下,臣不去。” 卫戟的一句话打断了褚绍陵的思路,褚绍陵愣了下,卫戟说不?卫戟还会跟他说不? 卫戟站起身来,垂首道:“臣不想去军中。” 褚绍陵失笑:“你不去军中那想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读书考科举不成?”科举这条路确实比去军中历练要好,但褚绍陵如今在那边还不是很插的下手,再说就卫戟这个性子也不适合去翰林院蹉跎。 卫戟摇了摇头:“臣也没想考科举,臣哪儿也不想去。” 褚绍陵轻斥道:“那哪行?!你如今还小,正是该历练历练长些资历的时候,这样以后升迁时考评折子上也有的写,以后我要抬举你给你加官进爵,总不好说,卫戟,在秦王府守卫得当,闻名乡里,这算什么?!” 卫戟摇了摇头:“臣不想加官进爵,臣若是去了军中……臣不放心。” 褚绍陵失笑:“你不放心什么?” “臣……”卫戟犹豫了下,道,“虽说没事……但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臣虽身手不佳,但给殿下挡刀挡枪还是行的。” 褚绍陵心里一软,起身讲卫戟拉到里间来一同坐下来,褚绍陵慢慢道:“让你去军中也不是像你大哥似得整日住在军中,你每日只需去半日,两三个时辰就好,左右我也是要去上朝的,我去上朝,你去军中,等中午一起回来吃饭,下午歇了晌还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2 是如同平日一样,不很好么?” 褚绍陵见卫戟还要说话抢先道:“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只是如今褚绍阳都要去封地了,皇城中敢跟我真刀实枪叫板的人也没几个了,你怕什么?再说我每日出来进去侍卫随从一堆,如何就那么容易让贼人得手了?” 卫戟想了想还是摇头:“臣看不到殿下,不放心。” 褚绍陵低头在卫戟耳畔惩罚似得咬了一口,低声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别说我没事,就真的有事你敢给我挡刀挡枪?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上次因为什么打了你了?“ 卫戟脸上一红,褚绍陵轻声哄道:“如今在城中有谁敢动我?不要命了不成?你放心就好,你……你也动动这脑子,我让你去军中是为了什么?” 卫戟仔细想了想,茫然的摇了摇头。 褚绍陵失笑,握着卫戟的手慢慢道:“你愿意在我身边一直呆着……其实我也想这样,若是什么都不管,将你一辈子困在身边没什么不好,只是这样不免太委屈你了,于我将来的计划也无益。” “虽然一直没说过,你大概也能知道我的志向,将来有一日大事成,我不能还让你只当个侍卫,你是要……罢了,没到那一步我不愿空口白牙的说些什么,但你要明白,你只是个侍卫的话……我提拔你难以服众。”褚绍陵放软声音,轻声劝,“倒不是怕将来难办,我本不是性子好的人,谁敢质疑杀了就是,到时候免不了一场血案,若是这样也罢了,只是史官笔硬,我杀的了眼前的人杀不尽后世之人,我……不能让百年之后的人瞎说,说你以色事人,说你是佞幸娈宠。” 褚绍陵看着还是有些懵懂的卫戟低声道:“听不懂也没事,你只要听话去军中就好,剩下的我会安排,你就算看我苦心经营的份上,也该听话了,是不是?” 褚绍陵话说的隐晦,卫戟其实并没有听懂什么,只是褚绍陵当时的眼中的渴望触动了卫戟,卫戟仿佛在褚绍陵墨色的双眸中看见了他对未来的展望,卫戟心有所触,点了点头:“臣听殿下的,只是……殿下也要听臣一句,身边再添一倍的侍卫,好叫臣安心。” 褚绍陵只得妥协:“罢了,听你的。” 卫戟这才堪堪放下心。 褚绍陵本不在意身前身后名,只是近日看了些前朝旧事的话本心有所感,古来分桃断袖之事不少,当日情形不可考,但传下来都没有几句好话,不单单将那帝王批判的昏庸无道,对帝王宠信的人更是极尽污蔑,褚绍陵看着别人的事不走心,但一想自己百年之后也会有人这样污蔑卫戟心里就怎么也容忍不了。 至少褚氏血脉还在传承之时,褚绍陵不容许卫戟的名誉受到丝毫玷污。 褚绍陵不想让后世之人说卫戟是自己的娈童,但卫戟如今身份太过低微,自己恩宠又太过,无论谁执笔写史书怕都要将卫戟归到佞幸一流中去,唯一的法子就是提拔卫戟的身份,让他建功立业。 当一个人有了尊崇身份和不世之功的时候,就算是史官也要斟酌,有些事该不该写,该如何写。 褚绍陵以前看南北朝记事的时候曾看见过陈朝皇帝陈蒨对韩子高的一句话——“人言吾有帝王相,审尔,当册汝为后。” 褚绍陵想陈蒨说这句话时应该是真心的,对着一起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爱人,陈蒨不是不感动不是不想许他终身,所以才会说,若我当上皇帝,会册封你为皇后。 这是陈蒨对韩蛮子的宠爱,亦是一代帝王对爱人的承诺,只可惜造化弄人世事无常,陈蒨终于当上了皇帝,册封的皇后却成了沈妙容。 是陈文帝不再喜爱韩子高了么?褚绍陵不这么认为,只是陈蒨妥协了,向礼仪向传统妥协了,或是向好不容易挣来的皇位妥协了,亦或是向终于安定下来的宁静日子妥协了,他也怕一意孤行的为人所不为会伤了韩子高吧?天下初定,和爱人过平静的日子也许更重要一些。 陈文帝一生对韩子高不可谓不够宠爱,宠极爱极,韩子高应该也满足了,于是两人都忘了当初的那个承诺。 褚绍陵在看完这段野史杂记的时候想,他应该会比陈蒨更有魄力,更有定力,更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陈文帝有的顾忌他几乎都没有,到了那一日,除了卫戟褚绍陵不会有任何顾虑任何牵绊,到时候,褚绍陵想为卫戟做一件简单的事:册汝为后。 褚绍陵于政事并没有雄心壮志,但对于这一点却有些执念,卫戟是他爱慕的人,就该同他一起坐拥天下,一同接受四夷俯首,百官朝贺,万民拥戴。 现在为时尚早,比起早早的许下承诺褚绍陵更愿意将功夫用在实处,褚绍陵看着眼前一心担忧自己安危的傻东西心里暖暖的,先一步步来吧。 褚绍陵现在只是想给卫戟找一个晋升快的衙门为将来大事做下铺垫,这时的褚绍陵还没预料到,卫戟进了军中后如龙归沧海,在未来的数十年里立下不赏之功,获彪炳千秋之名,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58 褚绍陵最后还是将卫戟安排到了张立峰手下,虽然比起张立峰来卫戟跟卫战更亲密,得到的照顾应该也更多,但褚绍陵怕卫战如今刚刚掌事根基未稳,就这么将卫戟送去他倒会棘手,对卫戟好了别人要说是卫战徇私,对卫戟严厉了褚绍陵又要心疼,思来想去还是送到张立峰那里去好些。 张立峰面上对卫戟一直是淡淡的,其实心里也颇为喜欢这个徒弟,张立峰五个儿子皆尚文不尚武,子不肖父,张立峰心里不免有些大业何托之感,卫戟的出现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白。 褚绍陵跟张立峰通好气后又托了人,最终给卫戟寻了个营长的位子,上下疏通好后已经过了半个月,张立峰将卫戟的几身武袍戎装送来时已经二月中了,褚绍陵当即让卫戟穿了戎装给自己看看,卫戟也是头一回披甲,新鲜的很,不住的抚摸身上的铁甲,笑道:“挺合身的,殿下看好么?” 褚绍陵起身给卫戟理了理领子,点头:“挺好,我遣人跟你大哥说了,明日他送你过去,跟你几个头儿打个招呼,上下我都打点好了,你不用担心。” 卫戟心里一点也不担心,进宫前他还曾在近卫营中呆过,军中的那些事他大概也知道,虽然被褚绍陵锦衣玉食的养了一年多但卫戟的本性未变,吃苦当饭,去军中又是他原本的志向,他一点都不在意,当然,他不在意有人在意。 卫戟身上没军功,褚绍陵也只能给他谋一个营长的位子,头上多少层上司不说,且军中向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3 来比别处辛苦,褚绍陵越想越不放心,顿了顿道:“若是苦了累了就跟我说,大不了不去了就是,我再给你寻别的去处,别什么都忍着。” 卫戟笑笑:“殿下放心,臣不怕辛劳。” “不怕也不能真累着。”褚绍陵给卫戟整了整肩甲,沉声道,“若是寻常辛苦些也就罢了,反正每日也只去上午两个时辰,只还有一点我不放心……你在军中不用顾虑太多,若是看上司不顺眼也不用曲意奉承,不理会就是,若是有人斗胆敢欺负你……记下他的名字回来告诉我,我自有说法。” 卫戟看褚绍陵的神色忍不住想到自己刚去近卫营时家里老太太和太太的嘱咐,撑不住笑了,道:“殿下多虑了,军中并不像外面传的那样,再说臣好歹也是个营长,哪里就会受欺负呢?殿下放心就是。” 褚绍陵冷笑:“我自然放心……你师父是大将军,你大哥是奋勇将军,你男人是秦王,这么多人给你顶门立户,在军中你想横着走路都行,若这样还挨欺负我也无法了,寻出错处来将那些不长眼的人一串拉出来都宰了就是,只是到时候你也别想再出府了,老老实实的在府中养着吧。” 卫戟知道褚绍陵是不放心他,心里一暖,垂首道:“殿下放心,臣知道殿下的意思,臣去了军中万事会张弛有度,只一心谋得功名,至于殿下担忧的事……不为别的,单是怕污了殿下的英名臣也不敢让人欺侮了去,秦王殿下身边出来的一等侍卫,总不好跟无名小卒一样的。” 卫戟几句话说进了褚绍陵心里,褚绍陵顿时觉得熨帖不少,轻笑:“你懂得我的意思就好,罢了,今日褚绍阳滚出皇城去封地了,算是个好日子,我让厨子好好准备了一桌,你将这衣裳换了咱们去白首楼用午膳。” 卫戟点头:“好。” 褚绍阳这次走的不甚光彩,皇帝没有大宴群臣也没有晓谕六宫,只说是褚绍阳病中不好受喧闹,为了褚绍阳的身子只得安安静静的将人送走,是以褚绍阳出宫出城时都冷冷清清的,萧条的很。 皇子中褚绍陵称病,褚绍陌说有差事脱不开身,褚绍隋还太小,淑妃不放心他出来,只有褚绍阮没由头,只得出城相送。 这次的事褚绍阮其实并不太清楚,但他也隐隐的听说了年前承乾宫里皇帝大怒的事,之后褚绍阳就不明不白的病了,如今还被送去了封地,褚绍阮心中暗暗的觉得有隐情,但苦于如今甄府中人不得力,他的人手也被褚绍陵暗中削去了不少,打听什么都费劲,到现在对于这次褚绍阳的事他都是一知半解的。 因为皇帝有命在先,说褚绍阳身子不适不得见光,所以褚绍阳一直躺在马上中,褚绍阮一直没看见褚绍阳的样子,心中越发狐疑,莫不是褚绍阳已经死了?是不是又跟褚绍陵有关?! 不至于啊,又不是皇帝死了怕朝野动荡所以秘不发丧,一个皇子而已,褚绍阮心中似有猫爪在挠似得,十分想凑近些掀开厚厚的车帘看一眼,这里面到底是谁?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 事实证明褚绍阮想象力太丰富了,没等他按捺不住去掀帘子褚绍阳在里面说话了,气息丝毫不像是命垂一线的人,声音平稳有力,慢慢道:“是二哥来送我了吧?” 褚绍阮心里一惊,连忙道:“是,二哥不放心你,所以来看看。” “唉……”褚绍阳叹息一声,似有无数无奈心酸在里面,半晌道,“如今我才了悟,二哥对我才是最真心的。” 褚绍阮心里打了个突,看来传闻不是假的,褚绍阳并没有病……那,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褚绍阮心中再疑惑也不敢当着这么多随行的人问,再说他与褚绍阳虽然不若和褚绍陵那样敌对但也没有和睦过,谁知道褚绍阳是不是在设计害他呢? 褚绍阮没有接褚绍阳的话,只道:“早就听闻四弟病了,只是父皇怕扰了四弟养病不许我们去看,如今听四弟的声音好像是好了些,四弟……万事要以养病为先啊。” 褚绍阳在马车中叹了口气,半晌道:“兄弟一场,这时候也就二哥还想着我……我没别的好给二哥的,这是太后去年赏我的一个手炉,甚是精巧,如今我再转赠给二哥吧,以后山高水长不知何时再见,二哥保重。” 侍奉在马车外的侍从将马车打开一条缝,双手接过那手炉来,转身走近将手炉递给褚绍阮,褚绍阮被褚绍阳这一口一个的“二哥”叫的心中发虚,也不敢接着,褚绍阮使了个眼色,身边的随从连忙接了过来,褚绍阮沉声道:“四弟的情谊我收下了,万望四弟今后好好珍重,且不可过于悲戚了,待到你病好了自然就可回城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褚绍阳的车驾就走了,几百人的宫人侍从还有三千禁军随行,浩浩荡荡的往西南方去了。 被守的严严实实的马车里褚绍阳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以为将他送出皇城他就会认命么?永远不可能。 褚绍阳原本也很厌恶褚绍阮的,那对庶出母子实在太碍眼,丽妃分去了皇帝的恩宠,褚绍阮分去了皇帝的疼爱,但这几年褚绍阳却越发感受到这对母子对自己的重要了,别的不说,至少他们分去了不少褚绍陵的精力。 如今自己等于是被流放了,只要皇帝说自己还病着那自己就得一直病着,但若是皇帝不在了呢? 褚绍阳看的清楚,如今自己走了,朝中争褚之事会越发明朗,褚绍陌母家低微,为人愚钝,褚绍隋太小资质不明,没有多少人会拥立这两个人,有望成功的就是褚绍陵和褚绍阮了。 褚绍陵身份尊贵又有太后支持,褚绍阮母妃得宠且更得圣意,这两人在前两年真是不相上下的,只是从前年冬天开始这情形就变了,褚绍陵像是变了个人似得,褚绍阮和甄家那边的情形急转直下,被褚绍陵压得死死的。 褚绍阳冷笑,他以前是想借褚绍阮杀褚绍陵,然后自己接手褚绍陵的势力再杀褚绍阮,只是没想到褚绍阮这般没用,竟被褚绍陵逼的毫无还手之力,如今褚绍阳受困,唯一脱困的法子就是褚绍陵和褚绍阮两败俱伤,等两人都死了,自己就算是犯过错那也是元后嫡子,别的皇子只剩下了褚绍陌和褚绍隋,皇帝到时候还有的选么?只能立自己为储了。 褚绍阳想的很好,既然如今褚绍阮势弱,那自己就要帮他一把,若褚绍阮够聪明看见了自己香炉中的东西,想来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褚绍阳脸色阴沉的看着车顶,他现在只需要等待,鹬蚌相争后他会回皇城来坐收渔翁之利的。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4 麟趾宫中丽妃拿着手中的信件一目三行,心中疑惑不定:“这……这可是真的?” 褚绍阮心中也犹豫的很,半晌道:“褚绍阳走前放在手炉里给我的……听他的语气中似有未尽之意,唉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我也是半信半疑,那日承乾宫里的事母妃还知道些别的吗?” 丽妃摇摇头,轻咬嘴唇,慢慢道:“当日我也曾疑惑过,也想探探你父皇的口风,但你父皇……”提起皇帝来丽妃心里有诸多抱怨,忍不住愤懑道,“你还不知道么?!如今你父皇眼里只有你那好表妹了!整天只信她的,将我当做杀她害她的大恶之人,哪里会理会我?” 褚绍阮心里叹气,耐着性子道:“母妃也太容易被激将了,甄嫔每每都是为了引你发怒她再做贤惠人,好让父皇和皇祖母厌恶母妃,偏偏母妃总要上套,罢了罢了,今天不说这个,只说褚绍阳说的这话,可能信他?” 丽妃又将那信前前后后看了几遍,半晌冷笑道:“管他是真是假,我们只当是真的就是!反正这人跟我们又没干系,是死是活也碍不着我们的事,若是真的正好一刀捅在褚绍陵的心窝子上,若是假的……不过是让这皇城中又添了一缕冤魂罢了。” 褚绍阮犹豫了会儿,点了点头:“褚绍阳这回走的蹊跷,没准真是褚绍陵下的手,那毒蛇阴险,对自己亲兄弟想来也是能狠下心的,且……且试试吧。” 褚绍阮起身走到熏笼前将手里的信扔了进去,纸张沾上炭火瞬间燃起来,密密麻麻的小字化为灰烬,只见信纸一角上隐隐写着“卫戟”两字,火苗舔上来,一瞬间就燃尽了…… 59 翌日褚绍陵进宫给太后请安时慈安殿中馥仪也在,馥仪如今比起刚出嫁那会儿更添丰韵,个子也高了不少,见褚绍陵来了连忙起身行礼,褚绍陵一笑将人扶起来了,道:“四妹妹可有日子没进宫了。” “年下事多,府里也有不少要应酬的地方,好不容易得空了又怕皇祖母也正忙着。”馥仪拢了下鬓角的头发,笑笑,“说起来今年封地上的王爷王妃们来的真多,皇祖母可着实热闹了一年下。” 太后倚在榻上拉着馥仪的手轻笑:“今年年景好,来的人也多,哀家可是见了不少人……你们府上年下可还热闹?我怎么恍惚听说,说驸马年下也只在府里待了不到五日?说是初六就回军中了,可是真的?” 馥仪笑了下:“皇祖母都知道了?驸马……实在是脱不开身,他年轻,担子又重,父皇和大哥连连抬举他,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他也不敢懈怠。” 太后原本以为馥仪要有诸多抱怨的,见她句句维护着卫战太后才放下心,拍了拍馥仪的手笑笑:“驸马知道上进是好的,你能体谅就好,只是如今……罢了,回来哀家再跟你说。” 馥仪脸上红了些,转头喝茶,太后笑笑:“你这陪了哀家半日了,去见见宁嫔吧,中午你们一起来哀家这用膳,哀家让人准备你爱吃的东西。” 馥仪起身谢赏,扶着宫人去了。 “宫外的日子看来不错,四妹妹比起以前富态多了。”褚绍陵给太后倒了一杯茶,轻笑,“卫战虽说整日在军中,但这么看他对馥仪也不错。” 太后闻言撑不住笑出来,道:“你妹妹哪里是吃胖了,她有两个月的身子了。” 褚绍陵一愣,失笑:“这么快?怎么之前没说?” 太后笑道:“她也是刚知道没多长时间,这不来进宫来报喜了么,说起来馥仪福气也不小,这么快就能怀上……呵呵,这下宁嫔能放心了,她就这么一个女儿,馥仪出宫后她整日跟没了魂儿似得,总担心馥仪过的不顺遂,如今看还是你眼毒,这驸马挑的不错。” 褚绍陵笑道:“卫战真是个好的……对了,皇祖母上回不是有事跟我说么,让淑妃她们来打断了,可是什么要紧的事?” 太后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犹豫了下道:“皇帝前几日跟哀家说……让哀家留心,说该给你们几个寻觅亲事了,你们三个都没差几个月,也都该上心了。” 褚绍陵心中一凛,面上波澜不惊,点头道:“又过了一年了,孙儿没甚说的,全凭皇祖母安排。” 太后见褚绍陵这么说心里又欣慰又愧疚,欣慰褚绍陵没让那侍卫迷了心窍,还是愿意听自己安排,愧疚自己有私心,一直耽误着褚绍陵的婚事。 太后犹豫了片刻道:“不是哀家不着急你的大事,实在是……哀家就看不中哪个能配上你,这么大的事……不好就这么定下来的。” 这话说的假了,皇城中佳丽无数,想要与褚绍陵结亲的亲贵不少,其中是有不少好的的,褚绍陵明白太后的心事,太后想让自己娶靖国公府的女儿为王妃,再不济也要娶梓君侯府的,只可惜两家的女儿都太小,近几年不好成亲的。 褚绍陵不欲让太后为难,自己先许下承诺:“皇祖母放心,大婚的事我不急,正妃定然会从梓君侯府或是靖国公府二府中出,不单是孙儿,将来我有了孩子,他的亲事也逃不过这两家的。” 太后闻言心中大为熨帖,低声道:“好孩子,你最懂哀家的心事……哀家不是一味为母家争权势,如今形势不稳,这两家对你帮扶最多,哀家也最信他们,若是这么要命的时候你娶了别人家的女儿……怕是会伤了这些老亲的心呢,但如今你下面几个弟弟都大了,总不好还拖着,你看……” 褚绍陵很识大体的点点头:“孙儿省的,皇祖母和父皇给几个弟弟定亲事吧,大不了就说钦天监说的,我命里就不能早娶,没得耽误了几个弟弟的婚事,先办他们的就好。” 太后有些心疼:“这岂不太委屈了你?” 褚绍陵轻笑:“不委屈。” 太后心里还是觉得褚绍陵太苦,忍不住道:“哀家先给你挑两个侧妃吧,也从高门中选……” “不可。”褚绍陵就知道太后想要给自己赐贵妾,说辞都想好了,“皇祖母细想,娶侧妃不难,只是娶来后侧妃有了身子该怎么办?将孩子留下了未免委屈了以后的王妃,人还没嫁进来府里已经有庶子等着她教养了;若是不留……不管是去子留母还是去母留子都不免得罪了这侧妃的娘家,到时候亲戚不成反成仇,更不美了。” 褚绍陵分析的合情合理,太后辩驳不得,犹豫了下愁道:“你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王慕寒将孙儿伺候的挺好的。”褚绍陵安慰的笑笑,“再说孙儿刚十九,这些事不急的。”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5 确实还不算大……太后稍稍安心,轻声道:“你能体谅哀家的苦处就好。” 褚绍陵眼中皆是孺慕之情,轻笑:“孙儿省的,皇祖母现在就操心两个弟弟的婚事就好了。” 太后冷笑:“哀家也就操心陌儿的罢了,阮儿自有人给他张罗呢,哀家要是插手岂不是给你父皇和丽妃添心事么,哀家倒要看看,那位能给阮儿挑个什么天仙来。” 褚绍陵一笑:“皇祖母不理会就是了。” 宁嫔宫里母女俩正轻声的说着话,宁嫔脸上尽是压不住的欣喜,低声道:“平日里该留心的就要留心,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嬷嬷们都会跟你说,自己也要当心些,你这是头一胎,万事要小心……” 宁嫔絮絮的说着,馥仪不能总入宫,进宫来也不一定次次都能来她宫里坐坐,宁嫔恨不能将自己知道想到的经验全告诉女儿,生怕馥仪不当心。 馥仪垂首听着,她心里有事,这会儿免不了有些心不在焉,半晌突然道:“母妃……我如今有了身子,是不是……该给驸马纳侧了?” 宁嫔手一抖,急道:“驸马在外面……” “不是。”馥仪打断宁嫔,垂首道,“驸马在外面没人,但我担心……驸马平日一出门就十来天,我知道他是去军中了,但是……但我还是不放心,我这刚怀上,等孩子生出来再坐月子要快一年的日子呢……与其驸马在外面找人,倒不如我将莺儿给他做通房,不比别人好些么?” 宁嫔看出女儿眼中的无奈心头一酸,摇头道:“不用!你是公主,不管如何都是你低嫁了,哪里用受这些委屈,你放心安胎就是,谅驸马不敢胡来的。” 馥仪苦笑:“我比起成德长公主来又如何?成德长公主可是嫡出,她也有庶子呢,母妃……如今驸马越发得大哥重用,我心里本是高兴的,但还忍不住担心,我担心驸马……” “担心他日后不再看重你跟孩子?”宁嫔知道女儿的难处,与其让卫战在外面找个不消停的还不如自己先给他预备下,宁嫔想了想道,“你先不用急,安心养胎就是,等驸马下次回来的时候你慢慢的说出这个意思来,不用说死,只问驸马他的意思,若他应了,你就将莺儿给了他,若是驸马他没这心思你就安心吧,你们新婚没多少日子,驸马没准自己就不乐意呢。” 馥仪满怀心事的点了点头,宁嫔心里发苦,就因为自己一直不得宠,连累的馥仪从小也总是惴惴不安的,如今嫁做人妇也总怕行差踏错,宁嫔拍拍女儿的手,低声安慰:“我看驸马不像是个花心的,你不是说了么,秦王如今很看重他,每日忙成那样,哪里还有那心思呢。” 馥仪点了点头:“希望是吧。” 中午的时候褚绍陵将馥仪的事跟卫戟说了,卫戟听了果然欣喜,笑道:“大哥如今在军中怕是还不知道呢。” “嗯。”褚绍陵给卫戟夹了块酿豆腐,“等到入了秋你就有侄儿了。” 卫戟心里高兴,中午多吃了一碗饭,歇晌的时候躺下了还跟褚绍陵念念叨叨的:“年下齐钰给了臣一对玉如意,臣看不出好坏来,但王公公说那是难得的古物,那看来是不错的,这次休沐带回去给公主吧,还有上次章大人给臣的那对玉瓶……” 褚绍陵给卫戟搭了条毯子,闻言失笑:“又不是你的孩子,你这么急吼吼做什么,累了一上午了,早点睡!” 褚绍陵将手轻轻的搭在卫戟眼上,卫戟闭上眼努力睡觉,褚绍陵也躺下来准备歇会儿,静了一会儿卫戟突然低声道:“上次师父还给了臣一块玉,回来臣找匠人雕琢一个……” “又招我训你是不是?!”卫戟歇晌的习惯是褚绍陵好不容易给他养成的,平日这时候早就困了,如今卫戟每日去军中颇为辛苦,褚绍陵总怕他亏了身子要生病,斥道,“快睡!” 卫戟闻言连忙闭嘴,睁开眼看了看褚绍陵,见褚绍陵依旧闭着眼稍稍放下心,平日里若是见褚绍陵放下脸来卫戟早就担心了,但无奈今天太开心了,孩子,孩子,过半年多就要有个孩子了!有着他和褚绍陵血脉的孩子…… 卫戟越想越兴奋,自己又暗自琢磨了半晌,过了会儿忍了忍还是说出声来:“殿下你说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臣喜欢女孩儿。” 褚绍陵被卫戟气笑了,翻身压在卫戟身上低声道:“你今天就不想睡了是吧?” 卫戟想起褚绍陵刚才的不耐来有点心虚,褚绍陵看在眼里心里却暖暖的,卫戟如今偶尔的“不听话”也会让褚绍陵欣喜,从前刚将卫戟叫到身边来时他可从来不敢这样的,如今卫戟也会不经意的跟自己撒娇了,可见卫戟如今对自己安心了,也放心了。 褚绍陵脸色皆是纵容,卫戟有些脸红,每每褚绍陵露出只对着他才有的宠溺神色时卫戟心里都会涨的满满的,卫戟笑了下,褚绍陵低头在卫戟额上亲了亲,漫不经心道:“喜欢孩子?” 卫戟点头:“喜欢。” 褚绍陵嗯了声开始解卫戟的衣裳,卫戟连忙按着衣襟:“殿下?” 褚绍陵低下头在卫戟耳畔亲了亲,哑声道:“喜欢就自己生……” 轻轻的一句话烫红了卫戟的耳朵,褚绍陵轻笑:“反正你也睡不着了,来……” 60 隔日卫戟休沐果然带着东西回去了,褚绍陵也让王慕寒收拾了不少东西让他一起送去给馥仪贺喜。 卫老太太多日没见卫戟了,拉着小孙儿的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卫戟陪着卫老太太坐了会儿,道:“大哥近日可回来了?” 卫老太太笑笑:“不赶巧了,你大哥昨日刚回来,在家里坐了不到两个时辰又回去了,你们兄弟如今倒是将家里当衙门了,哪回都是点个卯就走,有鬼赶着似得。”卫老太太嘴里埋怨着眼中却是藏不住的欣慰。 卫戟垂首笑了下,道:“实在是脱不开身,上午去军中下午回王府,那么多的事……” “我知道。”卫老太太给卫戟整了整衣衫,笑道,“你大哥昨日回来说了,如今你在军中也谋了份差事,听说是在大将军张立峰手下?那可是很妥当的。” 卫戟点头:“大哥听说了喜事高兴么?” 卫老太太笑笑:“他那性子你还不知道?心里再高兴面上也就那样,小小的年纪比你老子都要稳当,唉……不过昨日回来他比平日里多坐了会儿,还嘱咐了那边的厨房好生打点着公主的膳食点心,想来心里也是开心的。” 卫戟想想平日里卫战的样子也笑了笑,道:“这一年下我跟在殿下身边也得了些东西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6 ,我都带回来了,有老太太的太太的,还有给公主准备的,老太太回来帮我给送到那边去吧,也不是多好的东西,想来公主也不缺,只当是我的心意吧。” 馥仪和卫战如今都住在卫府东面新辟出来的四进院子里,那边原是别人家的宅院,亭台楼阁厨房针线房都是一应俱全的,跟老太太她们这边隔着一条甬道。 卫老太太点点头,笑道:“你有心就好,公主不是那诈三狂四的人,以前每日早晚还过来看我们呢,如今有身子了我跟你太太都不让她再这样走动了,我晚间就过去稍给她,我看见王爷也给公主送东西来了?王爷倒是总挂念着公主。” 卫戟点头:“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殿下待公主就比旁人亲厚的。” 两人正说着话后面的姜夫人来了,卫戟连忙起身给姜夫人请安,姜夫人笑笑:“刚就听你回来了,今天可在家里歇着?” 卫戟面露难色:“王府里……” “他差事重,你难为他做什么?”卫老太太笑笑,“知道你想孩子,谁不想呢,到底还是正事为重。” 卫老太太实在不明白姜夫人怎么想的,明明知道卫戟如今得用还总是想方设法的留人,哪次卫戟回来都要千不舍万不舍的,这是做什么? 卫老太太看的清楚,不管是儿子的差事还是两个孙儿的前程,还有卫战能尚公主的事,这都是靠着褚绍陵才得来的,卫家传到卫铭这已经没了爵位,眼见着要没落了,幸得有贵人看重提携,谢恩还来不及,怎么好总是扯儿孙后腿呢。 姜夫人明白卫老太太的意思,她心里有苦说不出,只得垂首答应着:“是儿媳糊涂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家常,中午一起用了饭,姜夫人拉着卫戟几番欲言又止,卫老太太看出姜夫人有话要说,心里虽然不喜但也体谅姜夫人的慈母之心,吃完饭借口自己要小睡,让母子俩去后面说体己话,姜夫人求之不得,连忙带着卫戟去自己院里了。 “太太想跟我说什么?”卫戟犹自未觉,笑道,“可是有什么要吩咐我的?” 姜夫人看着一脸懵懂的卫戟心里叹息,老太太的心事她何尝不明白?卫家如今的荣耀皆是来自褚绍陵的提携,若是一个不好得罪了褚绍陵,那位总能让他们爬的多高跌的多重,姜夫人自己如今在皇城中跟诰命夫人们来往也比平日受人敬重,她心里都明白,只是明白是一回事,一想到自己小儿子的处境时她还是忍不住担忧。 昨日卫战回来时姜夫人正在馥仪那边说话,卫战来了三人聊了一会儿,馥仪当着姜夫人的面问卫战是不是该纳一个通房,馥仪也是有主意的,她当着姜夫人的面问,若是卫战应下了那她在姜夫人面前也显得贤德,说出去名声好听;若是卫战不应就更好了,那姜夫人和卫老太太以后也就不会往卫战房里塞人了,毕竟卫战当着两人的面已经将话说下了,如此一举两得。 卫战听了馥仪的话果然说不要,正色道:“如今在军中忙的脱不开身,哪里好耽误人家姑娘,又不是没有子嗣着急,如今公已有身孕,更不必再提纳侧一事。” 馥仪听了这话放下心来,看着卫战的双眸越发温柔,姜夫人听了这话心里却想到了别处。 卫戟的事一直是姜夫人的心病,有了上回的教训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经历了昨日卫战他们屋里的事姜夫人想到了卫戟,褚绍陵将卫戟看的紧,给卫戟说亲事姜夫人是不敢想了,那能不能给卫戟寻两房通房呢? 世家子弟屋里一般都有一两个女孩子的,只是卫战和卫戟这两兄弟都是从十二三岁就去军中了,将女孩子放在屋里也是白耽误着,姜夫人也就没安排,哪里知道卫戟突然出了这事,现在突然要给他屋里放人又显得刻意了。 姜夫人握着卫戟的手犹豫了半日,慢慢道:“如今你大哥成家了……你也不小了。” 卫戟没想到姜夫人突然说起这个来,想了想道:“我上面还有几个哥哥都没成亲呢,哪里轮到我了?” “嗯……倒是不急。”姜夫人顿了顿道,“那也可以先给你两个丫头了,你这么大了屋里没人也不好。” 卫戟连忙推辞:“我如今差事多,每日忙的脱不开身,没得耽误了人家姑娘。” 姜夫人被气笑了,道:“真真是亲兄弟,说的话都是一样!哪里就耽误人了?她们平日在外面伺候也是伺候,做了你屋里人不过是更清闲了,多少丫头们巴不得呢。” 卫戟苦笑:“太太……我回来一趟都不容易,实在不必了。” 姜夫人心里更担心褚绍陵那边,犹豫了会儿道:“你还小不懂呢,不信……你、你去问问王爷吧,王爷肯定也这么说。” 卫戟没听出来姜夫人的意思,笑的没心没肺的:“太太不知道,王爷身边也没人呢。” 姜夫人听了这话心里更添了一层堵。 母子俩又说了会儿别的,申时外面跟着来的人开始催,卫戟又跟姜夫人说了一会儿的话就走了。 如今褚绍陵不许卫戟在街上骑马,天好就坐马车天不好就坐轿子,这天是坐马车,车中宽敞的很,有小榻还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套磁茶具,里面温着一壶好茶,卫戟喝了几口茶坐在小榻上摆弄一个软枕,马车微微的摇晃,不多一会儿卫戟就抱着软枕一低头一低头,小鸡啄米似的开始打盹了,他中午没睡,这会儿有些迷糊了。 卫戟在马车上不知道,他的马车刚拐过街去王慕寒就进了卫府,跟他走了个前后脚。 王慕寒带着些补品,客客气气的跟姜夫人寒暄:“今早卫大人走的急,这些给卫老夫人还有夫人的东西没带上,王爷刚看见,这不赶着让咱家给送过来了。” 卫老太太连忙道:“难为王爷想着了,当不起当不起。” 姜夫人看了这一盒盒金丝燕盏、老参、茯苓等物心里咯噔一声,这些进上的东西哪里可能是卫戟弄到的?! 王慕寒好像是看出了姜夫人的心事,淡淡的看了姜夫人一眼,笑道:“有什么当不起的,卫大人如今在王爷跟前很得脸,这些东西不过寻常罢了。” 姜夫人勉强笑了下,王慕寒继续道:“说起来卫大人能这么得王爷的看重实属不易,外面多少人眼红呢,也是卫大人自己得用,实在是难得的,只是卫大人年纪确实小一些,咱家有时也跟别人说呢,外人看着风光,老夫人和夫人心里没准更心疼些呢。” 卫老太太心思单纯听不出这些弯弯绕,连忙道:“哪里,能给王爷效命是他的福气,他年纪小,正是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7 该历练的时候,怕什么辛苦!” 王慕寒一笑:“对了!正是这话,卫大人如今正是该全心全力为王爷效命的时候……哪里能让别的杂七杂八的事耽误了去呢,夫人也是这么想着的吧?” 姜夫人脸色苍白,卫老太太听不出来但她是听得出来的,褚绍陵这是让王慕寒来提醒自己来了,姜夫人紧紧攥着手帕子心中惊疑不定,她未时那会儿跟卫戟说的通房的事,这才多大一会儿怎么褚绍陵就知道了! 姜夫人心里微微庆幸,幸亏自己并没有自专,还暗示了让卫戟去问褚绍陵,如今看来褚绍陵是不同意,借这机会敲打自己。 姜夫人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勉强笑笑点头道:“自然。” 王慕寒目的达到,又客气了几句就走了。 卫戟在马车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就到了秦王府,在当值的侍卫那里画了名后去了后面寝殿找褚绍陵,里面王慕寒却早一步已经到了,正伺候着褚绍陵看书折呢。 “该说的都说了?”褚绍陵随意的翻着书折,“姜夫人听明白了?” 王慕寒躬身道:“姜夫人聪慧的很,听明白了,殿下……其实姜夫人没有别的意思,到底是慈母之心,只是怕卫大人受委屈罢了。” 褚绍陵将书折扔到一边起身道:“这我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这么宽宥了。” 两人正说着话卫戟进了寝殿,在外间行礼道:“殿下,臣回来了。” “回来了还不快进来!”褚绍陵失笑,“出了宫还这么多礼数,小小年纪跟个老学究似得。” 卫戟抿嘴笑了下起身进了里间,见王慕寒身上穿着出门才穿的绣银蟒纹衣裳疑道:“公公今天出门了?” 褚绍陵扫了王慕寒一眼,王慕寒连忙道:“不是,哈哈……礼郡王今日纳侧,王爷让老奴给送了一份礼过去。” 卫戟不疑有他,心里还嘀咕,怎么都要纳妾呢,褚绍陵笑笑:“今天在家里都做什么了?跟我说说……”说着拉着卫戟的手往里走,王慕寒连忙退下了。 两人在里间倚在榻上亲昵了一会儿说了一会儿话,褚绍陵轻轻揉着卫戟的后背,慢慢道:“后日三月三上巳节,今天太后已经派人来跟我说了,到时候让我跟着一起去汤河行宫,你提前跟张立峰说一声,到时候跟我一起去。” 卫戟点点头,道:“上巳节去行宫做什么?在宫里祭祀不行么?” 褚绍陵轻笑:“今年皇上和太后兴致高,去就去吧,那边开春早,如今春花开的正好,你也去看看。” 卫戟笑笑点头。 …… “怎么突然要去行宫?”丽妃将殿中宫人都打发了,焦急道,“本想安排在宫里的……但太后突然非要去汤河行宫,这怎么办?再找机会么?” 褚绍阮沉默了半晌道:“不必,就是三月三那天,去行宫那就安排在行宫好了,到时候看见的人更多,更方便了。” 丽妃犹豫了下道:“罢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三月三吧。” 61 三月三上巳节,汤河行宫里百花飞散,春意盎然,皇族众人的马车依次进了汤河庄,这边虽距行宫还有三十里但也将无关人等驱走了,只剩下一队队的禁军来回巡逻,安宁肃穆,端的是天家气派。 褚绍陵将马车的帘子掀开了一缝,给卫戟一处处的讲外面的景致,慢慢道:“那边的小石泉后面有一处山洞,里面石壁上还刻着些前人的字迹,回来没事了就带你来看看……” 卫戟微微低着头看着外面,认真的听着,点了点头:“去看看。” 褚绍陵一笑接着道:“看那边的湖了么,我小时候在那里抓过一只盘子大的乌龟呢……我记得这湖里鱼虾都不少,一会儿问他们要鱼竿鱼饵。” “乌龟?”卫戟低声惊叹,“殿下留下了么?那东西好养活么?” 褚绍陵一笑:“当日就炖了,好养不好养活我不知道。” 卫戟惋惜的嗨了一声,接着低头看外面,褚绍陵笑笑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不多时马车进了行宫,行宫里的宫人连忙抬了两架八人步辇来,皇帝和太后下了车改乘辇,由宫人簇拥着往行宫的正殿中去,皇帝和太后去了后宫人又抬了几架四人步辇来,卫戟先一步下了马车,放下马凳垂首抬起手臂扶着褚绍陵下车,褚绍陵不轻不重的在卫戟的手臂上捏了一把,卫戟面上丝毫不动,见褚绍陵站稳后一手将马凳放回马车上,转身跟在褚绍陵后面,等褚绍陵上了辇轿后微微落后几步跟在了后面。 褚绍陵上了辇车后褚绍阮褚绍陌才纷纷下车,行宫的一个管事跟在了褚绍陵的轿辇旁笑道:“奴才李巧,本是行宫里膳食房的管事,这几日贵人们都来了,大总管派奴才来专门伺候大皇子,大皇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褚绍陵倚在轿辇上半晌道:“给我安排的是哪个院子?还是添香院么?” 李巧连忙回道:“不巧了,今年添香院里的杏花开的不好,稀疏的很,实不敢给贵人们住,这次给大皇子安排的是行宫东边的桃花院,这院子里景致极好,这三月里开了一院子的桃花,红的白的粉的,哎呦热闹着呢,头批的桃花这会儿已经开了快半月了,正是将落未落的时候,稍稍有点风吹过那花瓣就像是下雪一般,那景致绝不输添香院的,奴才听说殿下在宫里的碧涛苑里桃花就多,想来殿下会喜欢。” 褚绍陵见这管事说话利索的很笑了下,问道:“旁边挨着谁的院子?” 李巧垂首笑道:“往西就是万岁爷的寝殿,往南是太后娘娘的凤仙居,只是中间都隔着一小片桃林,僻静又雅致。” 褚绍陵修长的五指轻轻在轿辇的盘龙扶手上点了点,道:“今年皇子们没安排在一处么?” 李巧垂首笑道:“原是安排在一处的,都在行宫的南侧,只是原本殿下住的添香院不合用,所以安排在这边来了,皇子中唯有殿下跟万岁爷和太后娘娘住在东边呢,后妃们都在西侧,最北边安排的是随行过来的几位大人和诰命夫人们。” 褚绍陵轻笑:“难为你们有心了。”褚绍陵垂眸扫了王慕寒一眼,王慕寒连忙掏出一个荷包来递给李巧,李巧躬身收下了,笑的更为谄媚:“当不起当不起,能给大皇子效劳是奴才的福分。” 褚绍陵倚在轿辇上轻笑了下没说话。 不多时到了桃花院,李巧倒是没有瞎说,院里院外尽是桃花,许是行宫里的宫人特意安排的,吹落在地上的桃花并没有清理,落红一层又一层,褚绍陵下了轿辇踩在上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8 面都能感受到那柔软细腻的触感,微甜的桃花花香四溢,褚绍陵笑了下:“难为你们有心了。” 李巧笑笑:“这桃花院今年刚修过的,比别处自然多了一番风韵,也是今年桃花开的好,奴才在这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今年这样的景致还是头一回见呢,殿下看那边……桃花院西边的临溪楼的景色尤为好,殿下无事时可去那边看看。” 褚绍陵点了点头没说话,众人在院中逛了一圈品评了一番才进了正院,王慕寒招呼着宫人将褚绍陵的东西打点好,褚绍陵带着卫戟在里屋里休息了一会儿,正午的时候皇帝身边的太监来传话,说午时开始祭祀,让褚绍陵巳时二刻就去正殿等候。 褚绍陵揉了揉卫戟的额头:“祭祀要快一个时辰呢,无聊的很,你别跟着去傻站着了,殿外还是有些冷的,自己就在这歇会儿,等完了事我来找你。” 卫戟刚要说什么褚绍陵垂首在卫戟唇上亲了下,笑道:“听话,实在没意思就在院里逛逛,想吃什么跟王慕寒说。” 卫戟只得点点头,又不放心道:“殿下不带着臣那就带着王公公吧,不然一时缺什么了都没人伺候的。” 褚绍陵点头:“罢了,那你老老实实呆着,祭祀完了太后怕是要留下我们用膳,晚上可能都回不来,自己好好吃饭。” 卫戟点头:“殿下给臣留得课程还没写完呢,臣带来行宫了,昨日的三篇的臣只写了一篇,算上今日的还有五篇,一会儿写。” 褚绍陵轻笑:“你倒是认真,行,没事就描红吧。” 卫戟的字虽然不难看但比起褚绍陵的一手好字来差了很多,卫戟没好好去过几天学里,每每看着褚绍陵的字钦羡不已,偷偷将褚绍陵扔了的废纸收集起来订成了册子,自己将薄纸垫在上面照着褚绍陵的字描,一心想练成一手好字。 那日卫戟描字时被褚绍陵看见了,褚绍陵笑了许久,更拿当日卫戟偷藏褚绍陵废弃的字画来打趣,笑话够了调戏够了褚绍陵看着卫戟红红的脸有些不忍心,用了一晚的时间拿朱砂给卫戟写了一册诗词,还定下了规矩:每日描三篇,十日一交课业,若是写的比之前的好了有赏,写的差了要罚。 卫戟想起褚绍陵的“赏”和“罚”忍不住红了脸,其实不管是赏还是罚在他看来都差不多……卫戟摇了摇头,转身去褚绍陵的箱笼里找出自己的小布包来,将褚绍陵给写的册子拿了出来,这册子他宝贝的很,描了这么多日也不曾沾染半点墨迹,依旧崭新如初。 五篇并不多,不过半个时辰就能写好,卫戟认认真真的将写好的字沓起来放在一边等着褚绍陵回来看。 正殿中祭祀后已经申时了,太后留众人去了自己院子里用点心,等着晚上的晚宴。 几家的诰命正围在老太后旁边奉承,笑道:“怎么不见甄嫔娘娘?” 太后笑笑:“甄嫔月份大了,没得让她挪动,我没让她来,在宫里养胎呢。” 一诰命笑道:“甄嫔娘娘这一胎后这宫里又要有个小皇子或是小公主了,太后娘娘又多了一个孙儿呢。” 太后点头微笑,转头看了褚绍陵一眼道:“看什么呢?可是累着了?” 褚绍陵转头笑了下:“没有,只是想着皇祖母一会儿的晚宴呢。” 众人闻言都笑了,太后失笑:“这孩子……哈哈,放心吧,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那些东西。” 诰命夫人们知道大皇子很得太后的宠爱,如今见着这情形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夫人们心里不免有些活动,奉承太后越发殷勤了。 戌时皇帝带着褚绍阮和褚绍陌也来了,宫人们将筵席安排的差不多了,太后笑道:“皇帝来了就开宴吧,隋儿可饿了?” 淑妃见太后提起褚绍隋来连忙在儿子背后拍了拍,褚绍隋笑了笑摇头:“回皇祖母,孙儿不饿。” “不饿是假的。”太后将小孙儿揽在身前揉了揉,笑道,“只怕皇帝也饿了,快开宴吧。” 众人又是一阵笑,纷纷随着太后和皇帝落座,太后和皇帝坐首位,皇子公主们纷纷按序坐下,妃嫔们在另一边席上,天家的宴会不过是那样,褚绍陵轻轻抚弄腰间玉佩,心不在焉的想着桃花院里的那人,等卫戟写完今日的这五篇就又凑够了十日的了…… 褚绍陵打定主意,不管卫戟写的如何了他都要说写的差了,褚绍陵想着上回拿着这个当由头将卫戟折腾的哭着求饶的情形心里如同有只猫在挠一般,褚绍陵暗暗提醒自己这是在行宫里不可闹的太厉害了,不过转念一想明日也没事,卫戟就算下不来床也没什么…… 一顿晚宴吃了快一个时辰,行宫里的管事来磕头道:“给各位主子请安,戏子们已经准备好了,奴才来问一句是摆在这里呢,还是再寻别处?” 太后笑笑:“不必再找别处了,这里就很好,你们戏台子也搭起来了,就这吧。” 管事闻言连忙命人撤下残羹冷炙,在里面楼上里摆下精致点心和果子,众人坐到楼上去看戏,其乐融融,不多时褚绍隋倚在淑妃身上开始打瞌睡了,太后笑笑:“小孩子家的累了一天了,你先带他去睡吧,你们困了的也自己去,不必拘着礼陪着哀家。”说着让带着小皇子小公主的几位妃嫔先退下了,众人跪安不提。 戏子唱了几出后太后让褚绍陵点戏,褚绍陵推辞道:“我不大会点戏,跟着皇祖母听就很好。”太后听了笑笑又点了几出,行宫里请的是如今皇城梨园中很出名的“玉堂春”一家,这家的武戏尤为热闹,众人不多时都看了进去。 褚绍陵心不在焉的品着茶,李巧上了楼躬身走到褚绍陵身边悄声道:“王爷,卫戟大人让奴才把这个给王爷送来。”李巧袖子里拢着个小小的书笺,褚绍陵一把握在手心里,见众人都没在意才偏过头去低声道:“他不是在桃花院了么?” 李巧点头:“在呢,就是卫戟大人让奴才来的,卫戟大人什么都没说……臣也不懂得是怎么回事。” 褚绍陵没说话,见皇帝和太后不留神时默默出席下了楼,李巧跟在后面,褚绍陵装作醒酒走到外面来,见没什么人了才将那书笺打开,上面只写着两行字:临溪楼上景色正好,我等着殿下一同赏景。 确实是卫戟的笔迹,褚绍陵抬头深深的看了李巧一眼,轻笑:“他还说什么了?” 李巧迷茫的摇摇头:“卫戟大人什么也没说……卫戟大人把这东西给奴才的时候神情有些尴尬,跟大姑娘似得,哈哈。” 褚绍陵笑笑:“他面皮薄,罢了,我去寻他。”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9 同一时刻的桃花院中,卫戟抬头道:“殿下让我去临溪楼?殿下不是在太后娘娘那么?” 行宫中的宫人垂首道:“那奴才不知道了,殿下人并没有过去,只让奴才给传这句话……怕是殿下一会儿过去?奴才不敢揣测,还请卫大人快去吧。” 卫戟起身,那宫人转头就要退出去,卫戟突然叫住他,默默的看着那宫人一眼,道:“我初来乍到不太识路,你带路吧。” 那宫人显然没想到卫戟会这么说,顿了下道:“是。” 戏楼上正唱完了一处戏,褚绍阮起身笑道:“皇祖母,孙儿听说行宫中今年桃花最好,临溪楼上景致尤为动人,下面这出《牡丹亭》邻水唱起来那才好听呢,反正也不远,不如皇祖母劳动几步,就去临溪楼上听吧,孙儿也得沾沾光。” 太后今天兴致尤为好,笑道:“这孩子还打上我的主意了,谁不知你最爱听戏文呢,倒是会讲究,罢了,皇帝可肯再走几步?” 皇帝无可无不可,点头笑道:“难得母后好兴致,那就去吧,临溪楼原本就是听戏赏景的地方,也方便。” 太后笑笑:“多少日子没凑齐这么多人了,哀家心里高兴,罢了,走吧。” 62 褚绍陵下了戏楼往东边走,王慕寒也跟了出来,褚绍陵偏过头对王慕寒道:“你别跟着了,行宫这边潮的很,你先回桃花院去看着人把里间被褥都熏一熏,省的晚上回去麻烦。” 王慕寒连忙点头去了,李巧松了一口气,自己跟着褚绍陵往临溪楼走。 褚绍陵慢慢道:“你是一直在这边伺候的还是从宫里分过来的?” 李巧殷勤的给褚绍陵挡开几枝桃花,笑道:“奴才原本在宫中伺候的,因为当日年纪轻不老当,将淑嫔……哦现在得叫淑妃了,将淑妃娘娘的一个汝窑花瓶打碎了,淑妃娘娘赏了奴才二十板子,之后管事公公将奴才派到这边来了。” 褚绍陵轻笑:“哦,那你心里可记恨淑妃?” “哪能呢。”李巧连忙剖白道,“不能伺候淑妃娘娘是奴才没福,再说……哈哈,行宫这边虽不及宫中月钱多,但也清闲。” 褚绍陵笑了下没说话,褚绍陵走的不快,心里默默的记着时刻,王慕寒是知道自己是去寻卫戟的,但快一刻钟了王慕寒也没有折回来寻自己,可见卫戟此刻确实不在桃花院中…… 褚绍陵凤眸扫过李巧,心中暗潮涌动,卫戟最好没有被伤到一根毫毛,不然他总要把后面的人千刀万剐偿罪。 两人转过月亮门,迎面又是一片繁茂的桃花,李巧笑道:“王爷看,临溪楼就在前面了。”说着不动声色的抖了抖袖口,几点白色粉末悄然散落,一缕异样的香气飘了出来…… 李巧笑笑遮掩道:“这边的桃花都是新开的,这香味真好。” 褚绍陵步伐愈发平稳,他看出来李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李巧袖子里溢出来的香味别人不懂他还是闻得出来的,那是勾栏院里上好的春|情药,褚绍陵心中冷笑,这一世他洁身自好不沾染这些,那些人就以为自己辨不出了么?这还真是小看了他,上一世褚绍陵也曾养过小倌玩过戏子,这些东西他可比别人门儿清多了。 李巧必然是得了褚绍阮的授意诱自己去临溪楼,只怕卫戟此时也被人骗去了,到时候八字一撒,李巧这废人必然是无事的,但自己和卫戟就撑不住了,等到自己和卫戟欢好时再引皇帝或是太后他们过来,那自己的名声必然好听了,事后自己名誉全无,为了皇家声誉卫戟必然也会被处死,褚绍陵心中冷笑,好阴毒的心思。 不过由此至少能推断卫戟如今还是安全的,褚绍陵心中大石放下,尽量迎着风走避开那缕甜腻的香味,跟着李巧进了临溪楼。 临溪楼里里外外一个宫人也没有,褚绍陵见卫戟还没来心中愈发安稳,淡淡道:“人呢?” 李巧一笑:“怕是已经让卫大人支走了呢,不过……奇了怪了,卫大人呢?” 褚绍陵冷笑一声,道:“你最好保佑卫戟不会来,不然你只会死的更惨。” 李巧闻言愣了下,蓦然转头望向褚绍陵,一头的冷汗刷得流了下来…… …… 卫戟命那宫人在外间等候,自己转过屏风进里间换了身衣裳,出来后跟着那太监去临溪楼。 卫戟默默的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宫人一言不发,卫戟已经能确定这人必然不是褚绍陵派来的了,哪怕是休沐时自己回卫府褚绍陵都会让身边最得用的侍卫亲自送自己回去再接他回来,回自己家褚绍陵尚且那么小心,如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行宫倒会这么随意了?卫戟不信。 卫戟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这宫人让自己去临溪楼无非就是两种可能,诱杀或是诬陷,这些人定然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和褚绍陵的事,所以才这样笃定自己会只身前往…… 卫戟看着眼前的宫人,他不觉得自己一个小小的侍卫值得别人大动干戈的,不是针对自己那就是针对褚绍陵了,卫戟心中禁不住涌过一股杀意,这些人胆敢动褚绍陵!若不是不能确定褚绍陵的安危卫戟早就下手了,只是怕打草惊蛇只能先顺着这宫人,卫戟心中无数念头闪过,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将褚绍陵摘出去,自己安危不足虑,但万万不可伤了褚绍陵…… 卫戟心中打定主意,依旧一言不发,快到临溪楼的时候两人转过一片假山,假山周围落英缤纷,桃花枝桠相互遮挡,就是现在! 卫戟瞬间从后面扑向那宫人,擒住这人左手往后一拧,右臂一把勒在那宫人颈间用力扼住他的喉咙,抽身一退拉着那宫人闪进了假山的石洞中! 卫戟出手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那宫人还没来得及喊叫已经被卫戟制伏,卫戟将这人压在石壁上低声恐吓:“敢出声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宫人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不声不响的小侍卫动气手来竟是这么狠,连忙点头紧紧闭着嘴示意自己不会说话,卫戟松开勒在他颈间的手,低声问:“殿下在哪?谁让你来找我的?” 那宫人犹豫了片刻,卫戟心急褚绍陵安危哪里等的,左手一用力卸了这宫人的一条胳膊,又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叫出声来,那宫人疼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卫戟松开他的嘴冷声道:“你若不说我就接着卸,想想你身上有多少块骨头能拆的下来……” 那宫人疼的说话断断续续的:“大皇子在哪奴才也不知道,是李公公……李巧公公,他让奴才来寻大人你的,说将你骗到临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90 溪楼就没我事了,大人饶命!奴才真的不知道什么了!大人饶命!” 卫戟哪里信他,手下一用力又将那宫人的右边胳膊也卸下来了,那宫人身上痉挛一般,抽搐了半日也说不出别的来,卫戟知道他应该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别的了,有人处心积虑的设计那不会让最底下的人知道实情的,卫戟心中越发着急,几下将那宫人的胳膊给他按了回去,低声道:“别说话,跟我去临溪楼,敢动一下我当即拧断你脖子,走!” 那宫人缓了片刻虚脱一般的爬了起来,他如今是真怕了卫戟,强撑着出了山洞接着往临溪楼走,两人耽搁了这一会儿,等再赶到临溪楼只见太后还有皇帝一行人已经浩浩荡荡的过来了,卫戟心中着急,这些人定是在临溪楼中设了什么套来诬陷褚绍陵!卫戟心下一动,抽出怀中拢着的刚换衣裳时藏起来的一架小弓来,拔出袖间的一只铜箭来合在弓上,指着西边十几丈外的一个灯笼低声道:“看那!” 那宫人不明所以看过去,只听见一阵风声,那边的红灯笼微微晃了一下,火苗瞬间熄灭了,那宫人吓了一身的冷汗,磕磕巴巴道:“你要……行刺?” 卫戟低声道:“没有,这是让你看看清楚,你给我往楼里走,避开正门从侧门进去,进去就一直说‘二皇子呢?二皇子来没来么?’,你就说这两句话就好,我就在这看着,你若是敢妄动或是说出别的话来……我的箭矢的准头你刚也看见了,我一箭直接结果了你!听清楚了?!” 那宫人早被卫戟吓破了胆子,闻言只得点头,卫戟一把松开他,自己翻身跃上假山隐蔽起来。 卫戟计划好了,如今太后和皇帝已来,更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现在再去找褚绍陵让他离开已然来不及了,卫戟一心要将褚绍陵摘出去,只得将别人卷进来,等李巧进去乱嚷一通后自己再冲进去,咬死了就说是褚绍阮叫自己来的,到时候有什么事也只是褚绍阮和自己之间的事了,无关褚绍陵。 临溪楼里李巧冷汗连连,干笑道:“王爷说什么呢,哈哈……” 褚绍陵拿出手中的书笺来冷笑:“你们倒也算是安排的周全,这确是很像他的笔迹,只是卫戟在本王面前从不会自称“我”,且他最是个知分寸的人,邀本王来楼上赏景?你当卫戟同你家娘娘一般轻狂么?!” 褚绍阮和丽妃看到褚绍阳的信后只将卫戟当做娈宠一流,但别人不知道褚绍陵还是知道的,卫戟的礼数怕是宫中的教引嬷嬷们都比不上,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褚绍陵一脚将李巧踢了个踉跄,冷冷道,“卫戟现在在哪?” 李巧还强作不知,苦道:“王爷,奴才不知道王爷您说的是什么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褚绍陵冷笑:“你倒是个机灵的,知道说多错多,不过本王已经知道你们的用意了,等收拾了你,本王自己去找卫戟,免得让他中了你们的阴毒计……” 外面喧哗起来,太后皇帝及众人将至,褚绍陵轻笑:“果然是这样!你这张嘴太巧,本王留不得了……动手。” 两个影卫闻言翻窗而入,褚绍陵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后影卫已经退出屋外,地上躺着李巧狰狞的尸体,尸体边上还放着影卫留下的一片碎瓷,褚绍陵微微扯乱衣衫,等众人进来后他只说李巧诱他来这里企图行刺,自己杀他是自保而已。 褚绍陵拾起碎瓷站起身来,太后和皇帝进了正厅果然惊异不已,正要发问时一个惊恐不定的太监冲了进来,惶恐不安的不住问:“二皇子呢?二皇子还没来吗?二皇子呢?二皇子……” 褚绍陵一下子愣了,怎么又出来了这么个人? 褚绍阮一进来见只有褚绍陵一人心就沉了下去,这会儿见这太监一直问自己心里慌了,抖声道:“你唤我作甚?!” 卫戟在外面看准机会也走了进来,褚绍陵望向卫戟,四目交汇之间褚绍陵心下一动,瞬间明白了卫戟的用意。 两人都是为了保全彼此,计谋相去甚远,但又如同心意相通一般,合起来就是个能将褚绍阮推向地狱的万千计策! 褚绍陵变了主意,不等卫戟说话抢先对褚绍阮怒道:“难不成是二弟诱我至此的么?!” 褚绍陵转头看向卫戟,卫戟了然,不再提是褚绍阮叫自己里的,一把将还在不住念叨“二皇子”的太监制伏压在地上,抬手堵住了他的嘴。 太后看着地上的血迹吓得几乎昏过去,连忙将褚绍陵叫到身边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急道:“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先来这了?” 褚绍陵一双凤眼中皆是怒火,直直的望向褚绍阮:“孙儿为什么来这,那就要问二弟了!李巧那奴才刚才只说是太后一会儿要临幸临溪楼,怂恿孙儿先来看着众人布置好让皇祖母一会儿方便,谁知孙儿一进临溪楼却不见一个宫人,李巧这奴才却扬起一包不知什么药来,呛人的很,孙儿迷蒙之际那厮竟来撕扯我衣裳!幸得我躲得急用瓷片来先将他杀了,二弟!你不知么?!” 如今的情形跟褚绍阮设计的相差甚远,褚绍阮心里发虚面上强作不知,急道:“大哥这是什么话,我也是跟着皇祖母和父皇刚过来的啊,我哪里知道……” 太后怒道:“那这太监怎么一上来就问你在哪?!”太后见褚绍陵无恙渐渐稳住心,心中疑惑丛生,冷冷道,“将那药粉拿过来。” 皇帝不欲在众人面前丢丑,劝道:“母后不可动气,先回正殿歇息吧,这里就让儿子……” “不必。”太后打断皇帝的话,“事关两位皇子,哀家自己要看看清楚,孙嬷嬷!” 孙嬷嬷会意,上前走近在李巧尸体上翻了翻取了些药粉,略闻了闻后脸色大变,匆匆走到太后跟前低语了几句,又转到皇帝身后低声解释了几句,太后和皇帝脸色蓦然沉了下来,两人再细看褚绍陵脸色,确是有些微微的红晕! 太后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冷笑道:“好、好……哀家活了这么大年纪,今年真是长了见识了!阮儿,要不你刚才那么着急让哀家跟你父皇来这呢,你平日对哀家孝心也有限,这次却这样殷勤,真是难为你了!安排这出好戏设计你大哥!!” 皇帝本欲为褚绍阮辩驳,但一联想前后事也想通了,定是褚绍阮设计诱褚绍陵来此处,让李巧这废人用春|情药迷惑了褚绍陵,再让褚绍陵做出种种不堪的情形来,等着自己和太后来这里撞见好让褚绍陵声名扫地,皇帝虽不喜褚绍陵但他一生最好脸面,见褚绍阮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来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91 心里也激起火来,怒斥道:“下流东西!还不跪下!” 一连串的变故太多,褚绍阮一下子懵了,跪下哭道:“儿子不知啊,这……儿子只是想让皇祖母来听戏,真的不知啊……” 丽妃根本没回过味儿来,原本计划的千妥当万妥当的事一下子变了这么多,丽妃见太后和皇帝疑惑到褚绍阮身上来连忙也跪下了,急急辩驳道:“皇上!大皇子自己带了那下流药来这里欲行不堪之事,与阮儿什么相干?!” 褚绍阮闻言心中快急疯了,只想去捂丽妃的嘴!孙嬷嬷只告诉了太后和皇帝这药是春药,丽妃明该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她自己先说出来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了么! 太后当即将手中沉香凤头拐抡到丽妃身上,怒道:“下作东西!你还敢说不知?!” 丽妃这才反应过来,悔之不迭,恨不得将说出来的话咽进去,惊恐下只得哭道:“臣妾不知,臣妾不知……” 一串的闹剧几乎让皇帝气炸,皇帝看向褚绍阮,褚绍阮脸上豆大的冷汗不断落下,嘴里一五一十的说不清,褚绍阮心里已经全慌了,怎么给自己脱罪?说出实情?那也是死罪啊!怎么办?褚绍阮没有褚绍陵眨眼间定下计谋的心智,匆忙间望向卫戟和卫戟压着的太监,急道:“他……他们胡说,他们……” 卫戟抬眼看向褚绍陵,两人视线交汇,一瞬间卫戟明白了褚绍陵的意思,压着那太监的右手中指趁人不注意时一下子扣进他的肩井穴中,那太监大痛下如同杀猪一般的叫了起来,浑身痉挛抽搐,卫戟假做压制不住,一松手那太监对着皇帝的方向扑了过去,褚绍陵惊道:“护驾!” 皇帝身边的禁卫训练有素,见状连忙挡在皇帝前面,抽刀几下结果了那太监! 褚绍阮愣在当场,褚绍陵心中轻笑,好了,死无对证了。 太后看着褚绍阮和丽妃冷冷道:“设计陷害陵儿还不够,还要行刺皇帝么?!” 皇帝终于被这一出出的状况气疯,怒道:“将这孽子与丽妃给朕软禁起来!” 褚绍阮和丽妃求饶不止,不多时就被宫人拉下去了,皇帝对太后低声道:“母后今天惊着了,儿子扶母后回寝殿休息吧。” 太后依旧铁青着脸,冷冷道:“哀家没事,皇帝还是先宣太医给陵儿看看吧,服了那……那东西谁知会如何?万一有毒呢。” 皇帝有些尴尬,点头道:“宣太医。” 太后将褚绍陵带回自己院中,等太医来了确定了褚绍陵没事后才让孙嬷嬷将褚绍陵好生送了回去,自己留皇帝在自己院中说话。 …… 回到桃花院中后两人先沐浴了,之后上了塌将今天的事分别说了才都明白过来,褚绍陵看着卫戟心里又熨帖又后怕,斥道:“说了多少次了,遇事先自保!你向天借胆敢自己行动?!” 卫戟披着单衣跪在榻上,垂眸道:“臣有罪,臣……臣担心殿下。” 一句话让褚绍陵软了心肠,褚绍陵揽着卫戟让他躺下来,低声哄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下次也不许这样了,你知道今天在临溪楼里我看见你冲进来时心都悬了起来么?成心想吓死我么?” 卫戟抿了下嘴唇,低声道:“臣怕殿下出事。” 褚绍陵心里一暖,叹道:“今天也多亏了你,不然也不能将褚绍阮的罪名砸实了,你帮了我个大忙呢……” 卫戟戒备了这一晚上,如今又听见了褚绍陵温柔的声音才慢慢放松下来,到底不常经历这些事,现在看着褚绍陵卫戟就像是终于找着家的小狗一般,卫戟往褚绍陵身边凑了凑,慢慢的将脸埋在了褚绍陵温暖干燥的衣襟中。 “吓着了宝贝了?”卫戟全心全意的依赖取悦了褚绍陵,褚绍陵将卫戟搂在怀里,揉了揉他的头,“我身边一直有影卫,你也知道的,还怕什么……嗯?” 卫戟摇了摇头,抓着褚绍陵的衣裳不答话,褚绍陵笑笑低头在卫戟头上亲了下,宠溺之情毕现,轻声道:“知道害怕下次就听话,睡吧。” 卫戟往褚绍陵身边又凑了凑,微微蜷着身子睡着了。 63 太后将褚绍陵送走后独独留下了皇帝,皇帝劝太后早些歇息,太后冷冷道:“不必!哀家今日精神的很,不将这事弄明白了哀家也睡不着觉,给哀家传行宫的管事来,还有跟今日死了的那两个太监有关的人全带来,哀家倒是想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哀家眼皮底下谋害嫡皇子!” 老太后久不发威,真的动起气来皇帝也无法,只得道:“母后想亲审也好,儿子陪着就是。” “很是。”太后冷冷的,“不然让哀家栽赃了阮儿可这么好呢。” 皇帝脸上有些下不来,只得苦笑:“儿子是怕母后劳累。” 太后懒得听皇帝解释,将有关宫人押来后几番审问,没等三刑五木就撬开了这些宫人的嘴。 原来这李巧原是淑妃宫里的太监,因获罪于淑妃被罚去了劳役司,淑妃与丽妃不睦已久,丽妃知道后使了银子将李巧赎了出来,本想将这李巧留在身边为自己卖命的,只是淑妃那会儿盯的紧,丽妃干脆将李巧打发到了行宫里来,一是为了躲避风声,二是为了何时在行宫里用得上,机缘巧合,没想到今日竟得了大用。 一起死了的那宫人是李巧的徒弟李林,去搜两人房间的人找来了不少珠宝银子,罪证确凿,太后看向皇帝拍案大笑道:“呵呵,难为丽妃费的这么大的力气了,多少年前埋下桩子啊,真真好心思!” 皇帝心中恼怒丽妃,只得赔笑:“母后别动怒,仔细伤了身子。” 太后又问清了李巧之事是何人牵线何人帮扶,将参与的一串宫人全拉了出来幽禁起来,又道:“奴才们审完了就该审主子了,将褚绍阮给哀家带来。” 皇帝知道太后今天这火不发出来是不干休了,只得跟着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那孽障押来!” 太后好歹给褚绍阮留了脸,屏退众人与皇帝亲审。 褚绍阮浑身瘫软的被提了来,太后将刚才那些宫人的证词扔到褚绍阮身边让他自己看,褚绍阮见太后连当年淑妃一事都查了出来就知道完了,他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自己又被褚绍陵算计了,褚绍阮原本想着干脆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将褚绍陵和卫戟的事抖出来来个鱼死网破,但如今李巧和李林已死,自己有供翻不得,若是再拉扯褚绍陵只会让太后更生气…… 褚绍阮几番思量,心中恨极怒极也只得咽下去,只是叩头不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92 已:“孙儿该死,是孙儿误听了那些人的挑唆,孙儿该死,孙儿该死……” 帮凶伏诛凶手认罪,太后没听褚绍阮的废话,直接让人将他又送了回去。 已然夜半了,太后喝了一口茶,静了半晌道:“今日这事皇帝预备怎么办?” 皇帝心里正乱着,褚绍阮和丽妃今天大大伤了他的脸面,皇帝在心里是恼怒,是想严惩的,但一想到和丽妃这些年的情谊和自己对褚绍阮的期待皇帝又犹豫了。 如今朝中立储一事频频被提起,呼声最高的两位皇子就是褚绍陵和褚绍阮,若是此时自己发作了褚绍阮,那储位就非褚绍陵莫属了,一想到这里皇帝心里不免像是吞了苍蝇一般。 太后冷冷的看着皇帝,知子莫若母,她知道皇帝心里想的什么,慢慢道:“皇帝莫不是要包庇褚绍阮和丽妃吧?” “母后哪里话。”皇帝连忙道,“儿子只是没想好该怎么发落。” 太后这一晚心绪几番大动,此时实在懒得再跟皇帝玩虚以委蛇的那一套了,直接了当道:“皇帝的心思哀家明白,为人父母,不免有偏心的事,哀家也偏心,哀家有这么多儿女,说实话,最疼的也就是你了……” 皇帝垂眸道:“母后慈爱,儿子懂得。” “哀家不是为了说这个。”太后眼中掠过一丝嘲讽,冷冷道,“哀家最疼爱你是因为众多儿女中只有你是哀家所出,先帝有十几个皇子,你非长却居嫡,所以册封你为太子,众多老臣拥立你为帝时少了那些纷争,拼的不过是‘名正言顺’四字,皇帝如今在皇位上坐久了,已经忘了当日的事了么?” 这话说的诛心,皇帝坐不住了,连忙起身道:“儿子不敢,当日几位老王爷虎视眈眈,母后是如何护着儿子的,儿子永不敢忘。” 皇帝与太后这些年并不多亲厚了,但在当年皇帝还是皇子,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母子俩也曾相依为命过,也曾心惊胆战的一同扶持着渡过难关过,说起当年的事来母子俩心里都软了三分,太后沉默了半晌叹息道:“难为皇帝还记得,哀家只当皇帝全忘了。” 皇帝看着太后满头的银发心里难受了下,垂首道:“没有一刻敢忘。” 太后抬手扶着皇帝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慢慢道:“当日逆王桀王还有厉王为何敢不将你父皇和你放在眼里?还不是仁宗皇帝太过宠爱这几个庶出的王爷么?纵的他们无法无天,你父皇走后竟想要夺了你的位子!当日的情形就在眼前,哀家以为皇帝心里应该有数,所以这些事不愿意摆到明面上了来说,如今看,哀家还是明白的说吧,皇帝可是想要立阮儿为储君?” 皇帝顿了下,慢慢道:“儿子……心里其实一直没做决断,论身世陵儿当属第一,论文采阮儿自是最佳,论武艺陌儿最强,几个成年的皇子各有千秋,实在不好定下来。” “这话说的违心。”太后直直的看着皇帝的双眼,“哀家从没听说过立太子要考校皇子的武艺和文采的,哀家今天将所有事摊开了说,皇帝却还要敷衍哀家么?!” 皇帝顿了下道:“比起御人之术,比起心思深沉周密来,陵儿在这几个皇子中当属第一,阮儿这些都比不上他,但无论阮儿如何,朕一眼就能看明白他,陵儿……不瞒母后,朕就一直没看透过他,将这储位就这么交给他,朕不放心。” 太后闭了闭眼,淡淡道:“陵儿与你并不亲厚,这是为什么皇帝心里应该比哀家清楚,罢了,明日哀家将陵儿叫到你跟前来,你不放心什么就问什么,父子天性,哀家不信有什么看不透的,即使是还看不透,都说开了后你也不用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他了。” 皇帝脸上讪讪的,道:“母后言重了。” 太后摇摇头:“这案子哀家已经当着你的面审清楚了,如何处置皇帝自己明日跟褚绍陵这苦主商议吧,哀家累了,你去吧。” 皇帝服侍着太后躺下后满怀心事的回了自己寝殿。 第二日太后果然早早的就将褚绍陵叫了去,嘱咐了半日后就让褚绍陵去给皇帝请安了。 褚绍陵是有备而来,皇帝也早就布置下了,正殿中一个宫人也没有,褚绍陵心里冷笑,他们父子如今说几句话也要太后先安排,这么兴师动众的了么。 皇帝思量了一晚上,上来先道:“昨晚的事朕跟太后已经审清楚了,确实是阮儿所为。” 褚绍陵面上淡淡的:“父皇英明。” 皇帝如同一拳打进棉花中一般,皇帝默默的看了褚绍陵半晌,几乎只是为了想要看到褚绍陵神色的变化,故意道:“阮儿因为此事获罪,你离着储位又近了一步,心里应该是开心的吧?” 褚绍陵垂眸:“儿臣并没有。” 这话说的不违心,储位本来就是自己的,他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 皇帝见褚绍陵面上不动继续道:“不论别的,皇子之中,怎么说都是该立你为储,只是你性子孤僻,行事毒辣偏颇……若是有一日登上大位,怕头一件事就是仗着你嫡出的尊贵身份将这些旁出的兄弟一个个的结果了,朕每每想到后面的事心里不免犹豫。” 褚绍陵心中嗤笑,沉声道:“父皇也是以嫡子之位坐上了皇位,但儿臣如今还有十余位叔父健在,可见坐了皇帝不见得就得将兄弟们全杀了。” 皇帝冷笑:“朕对自己兄弟们可没你的好手段,朕还是皇子那会儿两手干净的很,不比你……小小年纪已经染了一手的血。” 褚绍陵垂眸低声回道:“这是自然,父皇万事都比儿臣强,先帝对父皇何等慈爱,太后对父皇如何回护,父皇自然不用自己沾染那些污秽之事。” “混账!”皇帝闻言大怒,“你是在指责朕待你不够好?!” 褚绍陵依旧是淡淡的:“不敢,父皇待儿臣如何,待母后如何,父皇和儿臣都很清楚。” 皇帝被褚绍陵顶的胸口疼,听了这话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 凌皇后的事是皇帝的一块心病。 当年皇帝顺利登基梓君侯府是出了大力的,皇帝也曾对梓君侯承诺过会一辈子敬重皇后,只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登基后没几年皇帝就开始宠幸丽妃了,后位形同虚设,凌皇后当日的种种难堪皇帝自己也清楚。 就因为皇帝自己也知道愧对凌皇后所以最不喜别人提起,褚绍阳还好,褚绍陵却是几乎无时不刻在提醒着皇帝的这笔良心债,褚绍陵长相与凌皇后十分相似,而且一行一动,一颦一笑都是凌皇后亲自教导出来的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93 ,只要看见褚绍陵皇帝就会想起凌皇后来,还有他自己一直避讳着的对凌皇后的愧疚。 皇帝颓然叹了口气,道:“你心里一直记恨这朕待你母后不够好么?” 褚绍陵垂首:“儿臣不敢。” 就是这样,说话行事从不会让人抓住一点错处,皇帝甚至觉得坐在龙椅上的自己都比不上下面站着的褚绍陵沉稳庄重,皇帝越发堵心,摆摆手道:“罢了,你下去吧,这次的事朕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褚绍陵躬身:“父皇圣明。” 褚绍陵转身出了大殿,他知道皇帝会给一个公道的,不过不是给他,而是给他身后的势力,无故被褚绍阮设计欺辱,就是自己不追究也会有人替自己追究的。 出正殿前褚绍陵转头望里面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一丝怜悯,他也会心不安么,他母后贵为一国之母,死前那些年却过活的屈辱,这笔债早晚是要偿还的。 殿中皇帝倚在金龙椅上揉着眉心,整个大殿中空无一人,沉闷颓唐的很,褚绍陵迈出大殿,外面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九重盘龙石阶下卫戟正略带焦急的望向自己,卫戟澄澈的目光如同这璀璨日光一般照进褚绍陵压抑狂躁的心中,一瞬间将他心中绵延万里的阴暗一扫而空。 64 翌日皇帝果然处置了褚绍阮,只是碍于脸面皇帝并没有将褚绍阮诬陷褚绍陵的事公诸于众,只说褚绍阮言行无状,不尊兄长,罚俸三年,即日起革了他在兵部的差事,软禁于汤河行宫思过,无诏不得回皇城。 丽妃教养不善,亦要受罚,即日起褫夺丽妃封号,降为嫔位。 皇帝的处置早在褚绍陵意料之中,只要褚绍阮未曾触犯皇帝自己的利益,皇帝是不会真的动他的根本的,上一世褚绍陵也是将褚绍阮卷进谋逆案中才真正的将褚绍阮拉下马,如今还早着呢。 比起褚绍陵的淡然来卫戟却少有的动了肝火,皇帝身边的公公来传话后卫戟一直紧紧的抿着嘴唇,双手紧紧攥起,褚绍陵见卫戟脸色发白连忙将人拉到身边来,哄道:“怎么了?说话……” 卫戟只觉得心中有万千业火在烧,哑声道:“褚绍阮胆敢谋害嫡皇子,竟然只是软禁,他……” “你还指望皇帝将他斩了?”褚绍陵让卫戟坐下,揽着他轻轻的抚摸着卫戟的后背慢慢道,“还记得去年亲耕之事吧?那时虽未彻查,其实也是褚绍阮和甄家联起手来想要要我的命,这事儿皇上心里清楚,但后来如何了呢?皇上没有动褚绍阮分毫,只是夺了甄嘉欣吏部尚书的位子,比起来这次处置的要狠多了,这也是因为当时临溪楼里不少人都看见了,又有太后亲审,皇帝不得不办他,你也想想,皇帝怎么可能会下狠手来惩治褚绍阮呢?” 卫戟看向褚绍陵,并不十分明白,褚绍陵把话说到这份上还不懂,若是别人褚绍陵懒得再理会,但这是卫戟,褚绍陵没有丝毫不耐烦心里倒更添怜惜,可怜他的卫戟心思单纯,不懂这些事呢。褚绍陵握着卫戟的手细细解释:“你看,如今这些皇子中,谁更有可能谋得太子之位?” 卫戟想也不想道:“自然是殿下。” 褚绍陵失笑,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道:“还有褚绍阮,原本褚绍阳也有些希望,只是皇帝已经将他打发到封地去了,只要我跟褚绍阮没死他就没戏……” “殿下不可妄言!”卫戟忍不住打断褚绍陵,“殿下自然会千福永寿的。” 褚绍陵笑了下接着道:“嗯,如今最有希望的就是我跟褚绍阮,这时候皇帝若是将褚绍阮斩了或是夺了他天潢贵胄的皇子之位,那皇子中,就是你家殿下一人独大了,皇帝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这样。” “皇帝不只是因为不喜欢我才这样,我自小与他不亲厚,他对我忌惮很深,他怕褚绍阮倒了后我会将他当做对手,哪一日逼宫直接夺了他的龙椅。如今我跟褚绍阮分庭抗礼才是他最乐见的。”褚绍陵冷笑,“不到要命的关头他不会舍了褚绍阮的,上回是让甄嘉欣顶缸,这次是重惩丽妃,弃卒保车,他且舍不得褚绍阮呢。” 卫戟愣了片刻,半晌道:“那就这么算了么……” “自然不会。”褚绍陵冷笑,“我都记着呢,哪能就这么轻松的放过他……这次虽然只是将褚绍阮软禁,但也够他受的了,只要我不松口皇帝就不能轻易的让褚绍阮回皇城,软禁没有什么,不能参政才最让他着急呢。” 卫戟还是气不过,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哄道:“这没什么,以后这些事还多着呢,我都不气你更不用上心了,这些账我都会记着。行了,平日也看不出你这么大的脾气呢?” 卫戟垂首,半晌道:“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 “这是什么话!”褚绍陵斥道,“你倒是忠心,那日的事我含糊过去了没有罚你你还更厉害了,念了几本《国语》就学了这些话,回去我就跟张立峰去说,你够忠心了,平日要少教你这些东西,小小年纪这么苦大仇深的做什么?!” 卫戟抿了下嘴唇没说话,他心里还是很愤懑的,他气皇帝偏心,他气褚绍阮胆敢伤褚绍陵,他更气自己人微言轻,一点忙都帮不上。 褚绍陵也不愿意摆脸色给卫戟看,转而道:“你刚才说我最可能登上太子之位,你愿意让我当皇帝?” 卫戟点了点头:“愿意。” 褚绍陵轻笑,故意逗他:“当了皇帝忙的很,没什么功夫再陪你了,还要娶那么些妃子,三宫六院的,这你也愿意?” 卫戟愣了下,他自然不希望这样,但卫戟还是点了点头:“愿意,殿下若是不能当上皇帝……不论其他哪位皇子继位,都容不得殿下的。” 谁说卫戟什么都不知道呢,只要是关于自己的事他都明白的很,褚绍陵心里一暖,低声道:“逗你的,就算是当上了换皇帝我也不会纳妃的,你一个人就够我费心的了,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卫戟闻言笑了下,褚绍陵低声道:“半天都沉着脸,一说这个就笑了,我不要别的人你就得多操劳一些了,那三宫六院的活计你一个人就都做了吧。”说着揽着卫戟将人压在榻上就要亲昵,卫戟连忙躲避,小声急道,“天还大亮着,殿下怎么能……” “天亮着怎么了?”褚绍陵俯下|身来在卫戟额上亲了下,手滑下去轻轻抚摸卫戟大腿里侧,手往上走用力揉了一把,在卫戟耳畔低声调笑道,“天亮着看的才清楚呢……” 卫戟耳朵瞬间烧了起来,又不敢十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94 分推拒,小声求道:“殿下别……王公公他们还在外面呢!她们能听见……” “听见了又怎么了?”褚绍陵轻笑,“晚上的时候值夜的宫人更多,哪次没让人听见?怎么今天又害臊了?你忍着小点声就行了……” 褚绍陵不再听卫戟敷衍,几下扯开了卫戟的衣裳…… 这次出来皇帝原本计划要在汤泉行宫里住上半月的,只是祭祀当日就出了这样的事,皇帝也没心思再游玩了,只说朝政繁忙,翌日就带着众人回皇城了。 回城的当日褚绍陵带着自己人直接回了秦王府,皇帝和太后回宫,当日甄府就向宫里递了折子求见皇帝,皇帝犹豫了半晌后准了。 这次的事甄嘉欣是真的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如今听闻褚绍阮被留在了行宫里,甄嘉欣和甄斌文都慌了手脚,知道皇帝回朝后忙忙的来求见,知道原委后甄嘉欣在御前痛哭流涕,指天画地的痛斥自家女儿的糊涂,恨不得以头抢地磕死在殿前,甄斌文虽没他父亲那样说唱俱佳也是一脸的愧悔,搀扶着老父一个劲儿的认错。 皇帝心生不忍,略安慰了几句,甄嘉欣捶胸顿足的,只说都是自己教养女儿不善,这才怂恿的褚绍阮做出这样的事来,说到最后甄嘉欣才提到今日来目的:哭求皇帝严惩自家,只求让二皇子褚绍阮早日回皇城,不要让皇嗣在外受苦。 甄嘉欣心里明白的很,不能让褚绍阮在外面呆的时间长了,时间越长,拥立褚绍阮的人就会越少,而这段时间里褚绍陵有足够的时间培养自己的势力,长此以往褚绍阮就只剩下了个皇子的名号,什么都没有了。 甄嘉欣为褚绍阮争了这么多年斗了这么多年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哭求道:“若是有罪,那全是臣的罪过,臣奏请皇上罢免臣举家上下所有从仕的男子,只求让二皇子早日回朝,二皇子还不及弱冠,只是被下面奴才们怂恿了才犯下大错啊,皇上……” 一旁的甄斌文闻言心里一凛,他可不想为了褚绍阮丢了差事。 皇帝也愿意能早点让褚绍阮回来,但想到太后和梓君侯那些人也没法子,只得敷衍道:“爱卿不必如此自责,且回去吧……” 甄嘉欣在皇帝那里碰了个软钉子,丽嫔碰的就是硬钉子了,她知道自己被降为嫔位后几乎疯了,只是在行宫中一直被软禁着不得见皇帝,如今回宫后一直在殿外求见,皇帝心里正烦着,对着甄嘉欣他还能勉强说几句客气话,对着丽嫔他实在懒得再理会,任凭丽嫔哭闹也不肯见她一面。 丽嫔闹了半日没能跟皇帝求上请,倒是被太后以“无召擅闯承乾宫,干扰国事”为名罚了十板子,如今丽嫔不再是那个执掌凤印的丽贵妃了,儿子也不在身边,打得骂得,太后都不用再问皇帝,直接教训。 皇帝听了信后也没说什么,行宫那晚的事他知道太后心里的气还没消,如今只是借题发挥,皇帝不欲惹得太后不快,只得当做不知道,事后也没有多问一句,更没有去看过丽嫔,太后见皇帝那里没动静索性又以望月宫玉容宫中妃嫔过多为由调了四个贵人去麟趾宫中,昔日宠冠后宫一人独占一宫的丽嫔终于也有了伴儿,四个年轻娇艳的宫妃整日在麟趾宫中闲聊嬉笑,热闹的很。 丽嫔在宫中顺当了快二十年,如今一下子被人从云端打到了泥中,种种不堪可想而知,儿子和皇帝都指望不上后丽嫔在自己寝殿中大哭了一场,到底是在宫中斗了这么多年,丽嫔很快的收拾好了情绪,让宫人伺候自己梳妆好,打点私库收拾了不少好东西来去了甄嫔的永福宫。 65 永福宫中甄思正倚在贵妃榻上跟罗氏说话,甄思产期将至,因为怀相不好又吃了那些要命的药,如今人憔悴了许多,脚肿的穿不上鞋,每日无事就倚在榻上,极少出去。 “娘娘……可不能整天这样不活动啊。”罗氏端着一个珐琅金丝碗慢慢的搅着,劝道,“我听太医说,总不活动生产时容易下不来,娘娘这一胎不小,总是这样生产时要受罪的啊。” 甄思懒懒的倚在一个软枕上,慢慢道:“母亲说的我都知道,只是这脚和腿实在肿的受不得,没走几步就涨的疼,看着外面的光我头也晕……” 罗氏将手里的燕窝递给甄思,叹息道:“前几个月没养好,如今受这样的罪。” 甄思嗤笑了一声没说话,一个宫人转过屏风来垂首躬身道:“娘娘,丽嫔娘娘来了,带了些补品珍玩,想要见见娘娘。” 罗氏皱了皱眉头,道:“娘娘要安心养胎,哪里能见人,你去回了丽嫔,就说娘娘吃了药刚睡下了,请她以后再来吧。” “不必。”甄思拿过榻边的一只镶宝长簪几下将头发绾起,整了整衣裳道,“请丽嫔娘娘进来吧。” 罗氏不大放心,一脸担忧:“娘娘这是何必?你忘了你父亲跟你说的话了?” 甄思摇摇头:“她一心要见我,我躲得了今天躲得过明天么?不如今日都说开了,省的以后麻烦。” 话音未落丽嫔带着一众宫人进来了,笑道:“刚回来就听说你近日身上不大痛快,我来看看你……”丽嫔看向一旁的罗氏皱眉道,“今天不是你们进宫请安的日子啊,你怎么进来的?” 罗氏福了福身:“给丽嫔娘娘请安。” 甄思也不起身,慢慢的用银勺搅动着手里的燕窝粥,道:“姑母也知道本宫近日身上不大好,皇上说有自己母亲在身边也许好些,就特许本宫母亲可随时入宫陪伴,这事儿太后也是知道的,哦本宫忘了,姑母之前在麟趾宫养伤呢,所以不知道。” 丽嫔被甄思抢白了几句就要发作,想到自己今日来的目的狠狠压下心头火气,勉强笑了下:“是本宫孤陋寡闻了。” 甄思笑了笑:“姑母快坐,恕本宫不能起身相迎了,身子重,一起来就难受呢。” 丽嫔只得坐下,罗氏也傍着甄思在榻上坐了下来,一时无话,丽嫔笑笑道:“今天打发她们收拾库房,看见了不少好药材,燕盏老参什么的,这些东西我不常用,白堆着也是散药性,就让他们收拾好了给你送来了。” 甄思扫了一眼淡淡道:“难为姑母有心了,我这里也不缺这些东西。” “知道你不缺,到底是我待你的心呢。”丽嫔抚了抚鬓边簪花,顿了下道,“我命苦……如今儿子也不在身边了,这宫里就还你一个亲人,这些东西不给你给谁呢?” 甄思轻笑:“姑母这话要仔细,皇上和太后不是姑母的亲人了么?”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95 丽嫔几番被甄思气的要发作,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只得苦苦按捺,笑了下:“是我说话不仔细了,你表哥他……着实不易呢,还不都是为了甄家,说起来……咱们不都是为了甄家么?” 丽嫔极力想将话头引到褚绍阮身上来,奈何甄思根本不接话,点点头道:“自然,要不是为了甄家我也进不了宫,说起来都是祖母和姑母帮的我呢。” “思丫头……我知道你心里还记恨着当初的事,但你也想想,你并没有真的嫁给褚绍陵,入宫做了皇上的妃子,还怀上了皇嗣,如今更是与我平起平坐了,你不吃亏吧?”丽妃实在受不住甄思一句句的冷嘲热讽,苦苦劝道,“你如今有太后护着,有皇上宠着,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若是当日没有进宫,你也最多也就是嫁给一个世家公子,能有现在的日子?” 罗氏见丽嫔说的越发不堪连忙打断道:“丽嫔娘娘何必提之前的那些事,如今娘娘都有这么大的肚子了,还说那些做什么,娘娘如今也不能费神,丽嫔娘娘还是先回吧。” 丽嫔转头看了罗氏一眼,笑道:“我记得以前大嫂都是跟着母亲入宫的,那时候大嫂一句话也不会说,时移世易,如今大嫂也这么伶牙俐齿的了,果然是腰杆硬了啊,阿弥陀佛保佑甄嫔这一胎是男孩儿,若生出个公主来岂不枉费了大嫂今日的气势!” 甄思轻笑,她就知道丽嫔绷不住,能跟自己和颜悦色的说了那几句话已经不易了,甄思坐起身来,慢慢道:“姑母可是为了二皇子的事来的?想要我帮忙吧?” 丽嫔连忙点头,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来,道:“说到底都是一家人,帮你表哥一把,以后他能忘了你不成?只要让你表哥回皇城来,我什么都能给你,等到来日阮儿当了皇帝,你不就是太妃了吗,指望他的地方多了呢,有你今日救了他的情谊,阮儿日后定然不会亏待了你的……” “姑母想的太远了。”甄思打断她,冷冷道,“别说是做皇帝了,他能活到日后的太子继位就不容易了,本宫可不敢指望他,再说……本宫为什么要指望他呢?本宫没有自己的孩子了么?” 甄思轻轻抚摸隆起的肚子,笑笑:“孩子,还是自己的好,不是么?” 丽嫔说了半日都劝不动甄思,还受了这半日的脸色,看着甄思的肚子想起自己还在行宫受罪的儿子,嫉妒和愤恨交在一处,怒道:“你这是什么话?!阮儿怎么就当不上皇帝了?都亏了我你才能怀上皇嗣,如今倒有脸在我跟前显摆了!若是阮儿还在我哪里用得着来找你!” 甄思大笑,抬手将一碗燕窝粥摔在地上,大声恨道:“终于说出心里话来了吧?姑母真是事事为本宫算计的好呢!亏了你我才能怀上皇嗣?若不是知晓前事,本宫还真得念你的好!先是要本宫嫁给秦王,再又将本宫抬进了后宫,见本宫怀上了孩子又将我推进湖中要淹死我们母子,这就是你给我的好日子?!” 甄思扶着罗氏站了起来,直问到丽妃脸上来:“你一人做妾,就以为人人都想做妾了不成?!若不是你们,若不是你们……” 甄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下子红了,恨不得生吃了丽嫔:“我何至于此?!甄碧荷……你毁了我一辈子!如今你儿子被软禁了你想起我来了?告诉你!晚了!” 甄思动了大气,扶着罗氏喘息怒道:“我知道你是打着什么主意来的,想要让我给褚绍阮求情是吧?是啊,如今我怀着孩子,皇上事事依我,若是我去求一求,就算不能放他回来怕是也会有些别的好处,但我告诉你,我不害他就是好事了!让我去救他?你做白日梦!!” 丽嫔从没被人这么劈头盖脸的骂过,一时愣了,反应过来后怒道:“你如今真是翅膀硬了啊,你以为是我在求你?你也想想清楚,阮儿若是倒了,甄家也就完了,覆巢之下无完卵,到时候你成了罪臣之女,你还能多厉害?!想想清楚你要不要一个体面的娘家撑着!” 甄思闻言笑了起来,扶着罗氏重新坐下来,摇头笑道:“姑母……你还是这么蠢,要不是皇上这些年那么宠你,本宫还真是想不到你是怎么斗到今天的,如今刚刚失了皇上的宠爱就沦落到如此地步,呵呵……” “谁告诉你褚绍阮倒了甄家就会完了的?”甄思一只手搭在罗氏的手臂上,轻笑,“褚绍阮倒了,你倒了,甄府还有本宫撑着,还有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撑着,只要本宫一日无事,甄家也不会有事,哦本宫说错了……我说的甄家可不是如今祖父当家的甄家,而是我父亲甄赋文我母亲罗山宏当家的新甄府。” 甄思看着丽嫔惊慌失措的脸色心中舒服不少,笑道:“祖父可早就没了官位了,不过是因为我父亲孝顺,所以才一直让祖父主事,但是……有些事,还是让官职高的人来做决断更好一些,不是么?姑母,祖父是你父亲可不是我父亲呢。” 丽嫔强自稳住心,指着甄思和罗氏抖声道:“你,你们竟然想要自立门户……” 甄思轻笑:“当然,我们没福享姑母的惠泽,却总要担着姑母做下的孽,实在冤枉了些。好姑母醒醒吧,如今甄府中官职最高的是我父亲,宫中我的处境也比你好了太多,还要我们甘居人后么?” 丽嫔心里完全慌了,她一向依仗的东西一件件失去,最后的退路也被甄思堵死,丽嫔第一次这么心慌,低声反复道:“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不能,你竟要取代我,你们不能,我要去跟父亲说……” 甄思笑笑:“等到二皇子完全没有希望的时候,你看祖父是来向我示好还是依旧留在你这艘沉船上,呵呵……” 丽嫔心里慌的几乎站不稳,越听甄思的话她心里越慌,又念叨了几句就扶着自己的婢女跌跌撞撞的去了。 罗氏看着外面有些担忧,转头对甄思道:“娘娘……何必撕破脸呢?” 甄思冷笑:“不撕破脸她总以为我这里还有利可图,现在让她清醒清醒吧,别再以为还能将我哄骗了去,再说也不是我先撕破脸的,当初敢对我下毒手就该明白,我若是逃出命来,他们这些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阿弥陀佛,提起当日你落水的事我这心就揪着,天可怜见没有大碍。”罗氏轻轻拍了拍甄思的手怜惜道,“知道你出了这样的事后你父亲就说了,怎么也不能再一门心思的给二皇子卖命了,捞不着好处不说,还要将自己闺女外孙填送进去,也是我儿命大,那样的天气掉进湖里也没有怎样……” 甄思望向外面,半晌道:“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96 其实不是我命好,不对……也算是女儿命好吧,正遇上他那样好心的人。” “你就是太好心!”褚绍陵看着锦盒中碎了的镂空雕花玉瓶碎片道,“这是你打碎的?” 卫戟没想到这事儿褚绍陵会知道,嗫嚅了半日还是不敢骗褚绍陵,低头道:“不是。” 好在还不敢对自己说谎,褚绍陵将锦盒丢在一边,冷声道:“下人弄坏了东西又与你什么相干了?你给别人顶这个缸做什么?!” 卫戟不知道褚绍陵是不是真的动气了,低声解释道:“打扫殿下外书房的顺才可怜的很,因为他是外面买来的,府中没人照应,别的下人都欺负他,抢他的东西,连饭食都抢,臣就看见过几次,说过后转过头来他还是挨欺负,昨日他吃的太少,手不稳才碎了这玉瓶的,臣当时正在外书房找书……就看见了,臣问过旁人了,说这东西不是古物,约值百两银子,臣见他可怜就跟王公公说是我打碎的,也去账房赔银子了。” 卫戟小心的抬眼看褚绍陵,他原本以为是件小事,哪里知道会闹到褚绍陵跟前来,莫不是那东西是褚绍陵心爱的?卫戟忐忑的看着褚绍陵,小声道:“殿下……很喜欢这个?” 褚绍陵其实根本不记得外书房架子上还有这东西,见卫戟害怕了却道:“自然,这是以前恭肃长公主给我的,一直留到现在才摆出来,却没想到没几日就成了碎片了。” 卫戟闻言心里更是愧疚,好像这东西真成了他打碎的,小声道:“那,那臣去寻一个相仿的吧?臣将这个拼起来,再让老师傅雕一个一样的,行……行么?” 褚绍陵一笑,一把将卫戟坐到榻上来,道:“倒不用这么麻烦,你陪我好好的歇个晌,我就饶了你。” 卫戟这才知道褚绍陵只是逗自己的,忍不住低声道:“好,殿下睡吧,臣去外面给殿下守着。” 褚绍陵撑不住笑出声来,道:“罢了不逗你了,我都忘了是什么时候谁送来的了,碎了就碎了,没事。”褚绍陵揽着卫戟让他躺下来,道,“只是教训你以后不要那么好心,小心被人害了。” “顺才比臣还小两岁,实在可怜。”卫戟怕压着褚绍陵的头发,小心的将褚绍陵的头发顺好,“臣想着又不是大事,就帮了他一下,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褚绍陵笑了下没说话,这王府中只要是关于卫戟的事就没有褚绍陵不知道的,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道:“你既可怜他我就将他分到你身边来伺候,可好?” 卫戟想想觉得这样最合适,点头笑道:“如此最好了……谢殿下体恤。” 褚绍陵侧过身来轻轻抚摸卫戟的后背,慢慢道:“原本你将人调到你身边来就好,你不说,我也不知道,白白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卫戟笑了下没说话,褚绍陵心里却都明白,低声道:“早就跟你说了,将这当家里就好,你想怎样就怎样,你就是不听,把自己也当这里的下人,摔了个东西还去账房描赔,你是想气死我?” 卫戟心里一暖,垂眸道:“臣不敢逾矩。” 褚绍陵原本是喜欢卫戟守规矩的,如今却希望他能恃宠生娇了,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道:“罢了,你越是谨慎规矩,我就越想多疼你一些,你就是来克我的……” 卫戟脸庞微红,转身将头埋进了褚绍陵宽大的衣襟中…… 66 王慕寒动作很快,褚绍陵和卫戟中午醒了后就已经将顺才打点好了送来了。 王慕寒不知道阁子里面两人是何情景不敢擅闯,只隔着屏风垂首道:“王爷,奴才将那顺才带来了。” 两人刚穿好衣裳,褚绍陵自己将头发束起,道:“带进来吧,我也看看。” 王慕寒连忙让顺才跟着自己进了里间阁子,顺才自进了王府还没见过褚绍陵,又因为刚犯了大错心里怕的很,两只手不住的发抖,跪下磕了个头就不动了。 褚绍陵扫了一眼,道:“抬头我看看。” 顺才微微抬头,又复低下头去,顺才年纪小,脸上还是一团稚气,但看的出来长相并不出众,眼睛圆圆的,鼻子小嘴小,一双招风耳尤其好笑,活脱一个猴子样,褚绍陵满意的点点头,道:“那玉瓶的事,本王已经知道了。” 顺才吓得不住磕头:“那不干卫大人的事,都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王爷饶命……” 褚绍陵道:“自然不干卫戟的事,你犯了这么大的错,本要将你打死了了事,只是卫戟心慈一定要留下你,罢了,你们也算是有缘,以后你就单伺候卫戟就好,平日照看照看他的小书房,别的事听他吩咐,你这小命是卫戟救的,日后该怎么伺候……不用本王跟你说了吧?” 顺才再没有想到能有这么好的运气,玉瓶的事没有挨罚不说还能到卫戟身边伺候,王府里的人都知道的,卫戟身边的下人人多活少,平日里还总能得些赏赐,顺才一时愣了,王慕寒咳了一声顺才才回个味儿来,连忙磕头不迭,嘴里只知道反复说“谢王爷,谢卫大人”,褚绍陵见他不善言辞心里更满意,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褚绍陵抬手在卫戟侧脸上刮了下,笑道:“满意了?” 卫戟笑笑,问:“王爷下午还有事么?” “申时的时候梓君侯要来,要商议一下户部的事。”褚绍陵接过卫戟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道,“怎么了?有事?” 卫戟犹豫了半晌不知道该怎么说,顿了顿道:“臣想让殿下……多留意一下三皇子。” “老三?”褚绍陵放下茶盏,“他怎么了?” 卫戟低声道:“近日三皇子总去木栏围场打猎,殿下应该知道吧?” 褚绍陵点点头:“他本来就爱这些,他的骑射不错,自来就爱去木栏围场那边玩。” 卫戟垂眸道:“但如今是春日里,并不是围猎的好日子,臣听闻三皇子也是个有讲究的人……殿下有所不知,习武之人多有避讳,春天正是万物繁衍之时,此时狩猎不免有伤阴鸷,再说……臣留意将三皇子去狩猎的日子记了下来,回府后找了黄历一一比对后发现这些日子并不都是宜出行狩猎的日子,有的还是大忌,臣私以为……三皇子不会这么不仔细,就是三皇子一时大意了,下面的人也要劝的,好似殿下平日里饮一口冷酒都有那么多公公嬷嬷们劝着,想来三皇子身边也有不少忠仆,这些伺候的老人不会放任不管的。” 褚绍陵听出了些意思,慢慢道:“老三自来尚武,最喜欢这些东西,还在木栏围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97 场边上买了庄子和地,我只当他不务正业,没想到倒是有些别的东西呢……” 卫戟也不敢确定,这几日褚绍陌总去军中要马要鞍的,弓箭箭矢也寻走不少,还都要最好的,只说是狩猎时折损大不够用的,褚绍陌虽不得宠那也是皇子,军中将士们不敢怠慢,只得给了,卫戟留了心,他又不是没有去过猎场,木栏猎场是专供皇子们出游玩的,怕伤着皇子们里面养的多是温驯的动物,狐狸都是少的,最大的不过就是鹿了,打这些东西几乎不会损伤马匹,且就算是东西有缺,直接去内务府让人采买就是了,何必次次来军中索要呢? 褚绍陌来要将士们不得不给,只将这一笔算到平日演练中的折耗中去了,褚绍陌去军中要这些东西本就不对,但将士们给了就是犯了军规,自然不敢往外传,这么一想褚绍陌要了这些东西定然是传不到皇城里来了,卫戟越发疑心,想了想还是跟褚绍陵说了。 褚绍陵想了想轻笑:“平日里我倒是小看了褚绍陌了,竟然敢私下囤积兵马,还是在皇城边上,他不要命了不成……” 卫戟心里也是担忧这个,垂首道:“若这是真的……哪日打进城来后果不堪设想,只是没有证据,臣想哪日三皇子再来要东西的时候装作杂役跟着过去一趟,到底得看看那边的情形……” “不可。”褚绍陵想也没想打断道,“这事我会另安排人去看看,你不用管了。” 褚绍陵走近揽着卫戟的腰低头在卫戟头上亲了下,笑道:“真是我的福星,这么细枝末节的事都让你看出来了,不管是真是假都得给你记一大功呢。” 卫戟笑了下垂首道:“臣不敢,到底不敢确定,只是先给殿下提个醒儿。” 外面传梓君侯来了,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自己玩会儿,我去跟梓君侯说话,晚上想吃什么跟王慕寒说让膳食房的人先备下。” 卫戟心里一暖,点头去了。 见了梓君侯后褚绍陵先将卫戟提的事说了,冷冷道:“如今褚绍阮被软禁在行宫里,倒是让褚绍陌得意了,近日也有一些人在褚绍陌面前卖好,我看着不成气候就没多理会,没想到他的心倒是够大的。” 梓君侯一直紧锁着眉头,半晌道:“是老臣疏忽了,老臣回去就跟靖国公知会一声,军中的事还是他说得上话,打探一下想来不难,只是……若这事是真的殿下预备怎么办?捅到皇上跟前去么?” 褚绍陵摇摇头:“不必,现在抓他撑死了治他个私自屯兵的罪名,不疼不痒,且老三终究成不了大气候,倒不如留着这把柄,等到日后没准有大用。” 梓君侯点点头:“还不知到底集结了多少兵呢,再看吧,殿下跟前的这位卫大人倒是得用呢。” 褚绍陵心下一动,轻笑道:“这是自然,说起来还没问外公呢,凌云妹妹近日身子可好些了?我送去的补药妹妹可吃了?” 梓君侯叹了口气:“难为殿下想着,凌云那身子……嗨,天气愈发暖和,也好些了。” 如今给凌云请脉的太医是原先伺候凌皇后的章太医,还是褚绍陵派去的,凌云的身子褚绍陵其实比别人都清楚,略安慰了几句:“凌云妹妹还小,好好的养几年就好了,外公不必担忧。” 自己孙女儿的身子梓君侯也知道,胎里就不足,病病歪歪的养到这么大,如今不过就是熬日子了,梓君侯叹了口气:“多谢殿下惦念。” 两人又说了半日户部的事,褚绍陵本要留饭,梓君侯推辞家中还有事就去了。 靖国公韦正松动作很快,当日接到信儿后第二日就将木栏围场那边的情形打探清楚了,褚绍陌如今已经在那边庄子上养了千余兵士,白日里装作庄子上的庄户人,晚上练兵演练,平日褚绍陌还要挑一些出色的随他一起去围场里演戏骑射,去打探的人还发现了庄子里一个小小的兵器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褚绍陵看着靖国公送来的地图指给卫戟看:“这里,还有这里……这七处分别有哨兵,只要有人接近庄子里面的那些兵士就会伪装成农家人四散逸逃,呵呵……难为他费了这些脑子了。” 卫戟静了片刻道:“这个不难,这庄子西边是片树林,提前找几人去那边林子上泼上火油,选个刮东风日子动手,到时候只需守在庄子东边,那些人必然向西跑,届时寻一处高地朝西边树林放几只火箭就能引起大火来,火借着东风将人往东边赶,这些人只能转头往东边庄口跑……” 卫戟在一处点了点,接着道:“到时候可活捉,亦可围剿。” 褚绍陵看着地图听着卫戟的战术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看着卫戟笑道:“有将若此,夫复何求。” 卫戟脸稍稍红了,垂首小声道:“殿下,臣……臣在说正事。” 褚绍陵看着卫戟故作老成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一把将人揽在怀里垂首看着卫戟的脸调笑道:“我也是说正事呢,你这计策甚好,只是……如今倒不用动他,我不知道老三到底是怎么想的,万一他……总之不用动他。” 下面的话褚绍陵不太好跟卫戟说,若褚绍陌胆敢跟自己动手那褚绍陵自然容不得他,但是……若褚绍陌养这些兵是为了逼宫弑君呢? 若不是为了逼宫,褚绍陵实在想不出褚绍陌在皇城边上养这千百兵有什么用,只是为了自保?笑话。 褚绍阮的倒台让褚绍陌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虽然很自不量力,但这不妨碍他为自己铺路。 褚绍陵宠爱的摸着卫戟的头发让他倚在自己柔软的颈窝中,褚绍陵不想让他看见此刻自己脸上阴暗恶毒的笑容。 若是褚绍陌藏兵是为了后者,那褚绍陵可不忍心坏了褚绍陌的好事,褚绍陵轻柔的抚摸着卫戟的后背看着窗外冷笑,褚绍陌要杀皇帝,关自己什么事呢? 且看褚绍陌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吧。 67 很快到了当月的十五,每逢初一十五家宴褚绍陵都要进宫的,如今刚出了行宫的事褚绍陵不欲带着卫戟同去,敷衍道:“如今你也是有正经差事有官位的人了,总是跟在我后面当守卫让人看着不像,再说有他们陪着就行了,若散了时天晚我干脆就不回来了,能有什么事。” 卫戟正色道:“若是不回来臣更要陪着了,如今殿下与皇上已然翻脸,谁知道殿下在宫中睡一晚会不会出岔子呢。” 褚绍陵失笑:“皇上还能寻个由头将我也软禁了不成?” 褚绍陵说者无心卫戟听者有意,闻言心里更是担忧,想了想道:“殿下分析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98 的好,这不无可能,皇上想要发作殿下太容易了,臣……臣一定要去。” 褚绍陵哭笑不得,只得答应:“怕了你了,跟着就跟着吧,晚宴时我想个由头早点回来就是。” 卫戟这才满意,转头接着描红去了。 当日酉时两人才进宫,褚绍陵先去给太后请安,里间太后正拉着馥仪说话,馥仪如今已经显怀了,人也丰腴了不少,脸色红润,太后看着喜欢,笑道:“怀上个孩子你倒是更俊了,太医请脉可说还好?” 馥仪颔首一笑:“太医还不是那些好话,前些日子有些害喜,近日也好多了,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睡,还有皇祖母那么多上好的补药吃着,想不好都难。” 太后在馥仪腰上摸了摸,道:“哀家看着你这肚子比寻常这个月份的要大些,可不许每日山吃海睡的啊,你看……”太后抿了下唇转口道,“还是多走动的好,肚子养的太大了不好生呢。” 馥仪意识到太后是在说甄思,见屋里没有别人低声道:“甄嫔娘娘快到月份了吧,我听说……甄嫔娘娘这一胎怀像不是很好,生产时怕要辛苦些。” 太后叹了口气:“刚怀上时受了惊吓,后来一直没养过来……且看她的福气大小吧,若是挺过来了后面自有她的大福,若是挺不过来……” 馥仪轻声安慰:“这么多老御医看着,应该出不了岔子,皇祖母放心就是。” 太后拍了拍馥仪的手没说话,褚绍陵进了里间阁子笑道:“皇祖母和妹妹说什么呢?” 馥仪连忙起身让座,道:“我在府里养胎竟成了聋子瞎子,前两日才听说了汤泉行宫那边的事,大哥受惊了。” 褚绍陵一笑:“你如今大着肚子,她们轻易自然不敢让你知道这些事,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你先见不着你二哥了。” 馥仪跟褚绍阮从小到大都没说过几句话,自然不在意,慢慢道:“如今看守汤泉行宫的人手曾是驸马的部下,我听驸马说……二哥如今在行宫郁郁不乐,前几日还闹着要给父皇写折子呢。” 褚绍陵轻笑:“他自然要郁卒一段日子……对了,怎么没见老三?” 太后道:“今日他去木栏围场了,说是他那边的庄子上有什么事绊住脚了,今日怕是来不了了。” 褚绍陵轻笑点头:“我说呢……” …… 麟趾宫里丽嫔拉着徐氏的手哭道:“我一想到阮儿受的罪就没有片刻安宁,他正是该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的年纪,这时候将他软禁在行宫里不是要他命么?父亲就没点法子了吗?” 徐氏心里暗恼丽嫔自作主张,闯下这么大的祸,见女儿哭的可怜只得安慰道:“你父亲也在想法子呢,只是哪能这么快呢?还的慢慢来……” “还要慢慢来?再慢些我和阮儿就要被活活折磨死了!”丽嫔狠狠推了徐氏一把,怒道,“思丫头一心要另立门户,大哥如今定然也不会帮我了,你莫不是在敷衍我?!” 提起长子来徐氏也是有苦说不出,之前的那些事儿子尽数知道了,即使是亲娘,做出谋害甄思的事来徐氏在儿子面前也没了气势,偏生如今家中什么事都要指着甄赋文上下打点,徐氏风光了一世如今却要在儿子儿媳面前低声下气的,想起来也是窝火。 徐氏低声劝:“娘娘息怒……我哪里会敷衍娘娘,只是这事确实难办,你父亲你大哥得慢慢打点,里面多少麻烦呢。” 丽嫔那日在永福宫里被甄思一顿呵骂惊着了,惶恐不安的想要找娘家帮忙,没想到却连一句准话都要不到,忍不住厉声责骂:“都是在骗我!都是忘恩负义的畜生!你们忘了当初我怎么提携你们了吗?!如今转头倒将我忘了,没有我你们这些年能过得这么舒坦?别做梦了!都怪你跟父亲!非要让甄思嫁给褚绍陵,结果怎么样?现在倒让她反过来折磨我!!” 徐氏在家里就是憋了一肚子火出来的,如今见丽嫔姿态全无,如市井泼妇一般大吵大闹的也动了气,冷冷道:“娘娘说的对,这事都怪我们,但二皇子如今被软禁的事又怪谁呢?这事我跟你父亲可不知道,只知道娘娘和二皇子两人一起去了行宫,如今只娘娘回来了,其中缘由我跟你父亲也想问问娘娘呢。” 丽嫔闻言愣了下,将脸埋在帕子里大哭,哽咽道:“都是我错听了褚绍阳的话……我跟阮儿原本设计的那么周全,不知怎么的……母亲,都是我害了阮儿,我害了他……” 徐氏心里一软,上前搂住丽嫔,缓声道:“如今形势不好……我们不能再一味的急功近利,当务之急娘娘要快点将皇帝的心哄回来,娘娘想想当初受宠时的情形,那时候娘娘就是犯了一点半点的错处皇帝也都不追究的,如今娘娘只一心和褚绍陵斗和甄思斗,一点不顾皇上,没捞着什么好处倒失了圣恩,所以才吃了大亏,娘娘从此可要改了罢。” 丽嫔点点头,忙叫人送东西来洗脸装扮,急急道:“光跟母亲说话了,一会儿的家宴我还得去呢,皇上那么多天没见我了,我得打扮的好一些……” “这不就对了。”徐氏亲自过来给丽嫔收拾,轻声嘱咐道,“娘娘见了皇上也不要提接二皇子回来的事,这事……真的急不得,皇上心里是有二皇子的,娘娘一直催着倒惹皇上不喜了,且放宽心,只当二皇子是去养身子了,等将皇上的心哄转回来,有什么事不成的?” 丽嫔点点头,轻声道:“母亲放心,我自然会在意着,只要我重获圣宠,看我会饶了哪一个……” 徐氏见丽嫔明白过来总算放下心,怕宫门下钥就早早的跪安了。 永福宫里甄思揉了揉高高隆起的肚子,她今日只觉得身子比平日里还要沉,也没精神,低声道:“本宫懒得动,去告诉皇上一声,今日的家宴本宫不去了。” 甄思身边的公公还没来得及答应,只见外面一个宫人匆匆走了进来,躬身将一封信函递给了甄思,轻声道:“娘娘看看吧。” 甄思打开扫了一眼,脸色迅速放了下来,直起身子来沉声道:“谁送来的?” 那宫人摇了摇头,甄思打开信件重新看了一遍,上面写的正是刚才麟趾宫中丽嫔母女的对话,最下面还有一行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甄思忽的想到了褚绍陵,又想到了卫戟,半晌没说话,侍立在一旁的公公低声问:“娘娘……奴才还去跟皇上说吗?” 甄思摇摇头:“不用了,本宫突然觉得好些了,服侍本宫梳洗。” 这一日的家宴摆在了太后的慈安殿中,太后爱热闹,收拾的殿中比平日里还要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99 精致三分,皇帝来了先给太后请安,众人依次请安不提,太后看向甄思哑然道:“甄嫔怎么也来了?” “臣妾听说今日太后娘娘摆下了酒,这身子马上就好了许多呢。”甄思脸上多涂了些脂粉,显得比平日里气色好些,笑道,“这不忙不迭的收拾好了来吃酒了。” 太后笑笑:“你想吃什么跟哀家说就是,都给你送去,这么大的肚子还出来……你倒是不害怕。” 甄思垂首一笑:“来太后娘娘这还有什么怕的呢,还没到时候呢,不妨碍,御医也说让我多走动才好呢。” 太后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快坐下去,孙嬷嬷,给甄嫔娘娘多加几个软枕,让她垫着点后腰。” 甄思笑笑谢恩,扶着宫人慢慢坐下了,帕子下细细的手指紧紧攥起,刚跟太后说话的时候她就觉得肚子里一阵阵绞痛,甄思强撑着,一边抚着肚子一边扫向褚绍陵那边,褚绍陵也正看着她,甄思连忙转过了头。 丽嫔正坐在甄思对面,甄思看着丽嫔精致的妆容轻笑:“几日不见姑母,姑母的气色越发好了。” 丽嫔今日一改平日里浓艳华丽的妆容,只是略施粉黛,头上也未多做装饰,只斜插了一只双股白玉钗,比平日里盛气凌人的样子来倒是更显出了几分女子柔弱的姿色,皇帝也看住了,丽嫔头上那只钗正是当日丽嫔初入宫时自己赐予她的,皇帝微微出神,一晃也这么多年了。 丽嫔见皇帝不错眼的看着自己心里有了底气,眼中多了几分委屈几分期盼,甄思看着丽嫔心中冷笑,果然是野火烧不尽啊。 “皇帝,可能开席了?”太后最厌烦丽嫔那副样子,淡淡道,“小孩子们都饿了呢。” 皇帝回过神来点点头:“开席。”众人纷纷敬酒,皇帝却有几次出神,时不时的望向丽嫔,丽嫔心中得意,故意一句话也不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皇帝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道:“丽嫔近日可好?” 丽嫔心中大为得意,连忙起身垂首道:“谢皇上挂念,臣妾很好,臣妾犯了错,如今每日诵经礼佛为皇上太后祈福,佛经看久了……人心也静了。”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甄思轻笑:“我说姑母怎么今日打扮的这么素净呢,原来如此,说起来姑母从行宫回来后我还没跟姑母好好说几句话呢……” 甄思强忍着腹中剧痛扶着宫人站起身来,拿了一杯酒走到丽嫔面前,笑道:“我敬姑母一杯。” 丽嫔厌恶甄思厌恶的紧,侧过脸道:“一会儿回去本宫还要焚香膜拜,倒是不能饮酒了。” “姑母这是什么话?”甄思笑笑,“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心中要是有佛啊,怎么样都是虔诚的,姑母体恤体恤我不能久站,喝了吧。” 丽嫔心里越发烦躁,不耐烦道:“别闹了,冲撞了神明的罪责怕是你也担不起的。” 甄思故意笑道:“好姑母,喝了吧,喝吧……” 甄思拉着丽嫔的一只手笑着跟她拉扯,突然手一抖,整个人向后倒去,丽嫔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躲,甄思忍着剧痛紧紧握着丽嫔的那只手,两人一起跌倒在地上,甄思疼的惨叫:“姑母!你为什么……推我……” 一时间殿中大乱,褚绍陵自斟自饮。 68 甄思被人扶起来时就见了红,太后当即忙命人将自己宫中的偏殿收拾出来让人将甄思抬过去,皇帝也慌了神,急急道:“快传御医,叫稳婆来!” 太后安抚道:“已经叫人去传了,皇帝不用急。” 皇帝看着殿中金砖上的点点血迹心惊不已,喃喃道:“千万不可出事啊……” 太后极看不上皇帝一遇事就慌了手脚的样子,抿了下鬓角道:“皇帝先去正殿坐着吧,喝杯安神茶定定神,甄嫔也到了月份了,不会出大岔子,孙嬷嬷!扶着皇上去里面……” 孙嬷嬷闻言连忙扶着皇帝进去了,偏殿中守着的几个宫女匆匆过来了,急道:“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甄嫔娘娘不大好,稳婆让奴婢来问太后,这……” 太后这就要过去,但转头看这一殿的人又犹豫,她张罗了这半日本就心力憔悴,扶着褚绍陵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低声道:“你们,你们……” 褚绍陵看出太后精神短,接口道:“将外面守着的皇子、公主的嬷嬷们叫进来,好好哄着皇子公主们带回各自的宫殿中,劝他们早睡,不得喧哗吵闹。” 几位宫人连忙躬身出去吩咐了。 “再去将东华殿的大师们请来,让他们在慈安殿偏殿外念《功德宝山神咒》给甄嫔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祈福。”褚绍陵转头对妃嫔们道:“凡嫔位之上的宫妃留在这跟太后一起照应甄嫔,剩下的人马上回自己的宫苑,不得拖延,不得乱串,不得互通消息,甄嫔这一胎有些险,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众位娘娘最好不要引火烧身。” 众妃嫔连忙垂首称是,太后见褚绍陵吩咐的有条不紊一丝不苟,点点头道:“都按着大皇子的吩咐来,今日若是有谁敢胡乱作为,别怪哀家不顾惜你们!至于丽嫔……” 丽嫔此刻完全吓傻了,愣愣的跪在地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太后看见她心里就堵心,冷冷道:“先将她关到麟趾宫中!等哀家空出手来再说你的事,去!” 褚绍陵接过宫人奉上来的斗篷给太后披上,太后转身拍了拍褚绍陵的手,低声道:“幸好还有你在这,哀家才有个主心骨,你父皇……哀家是指望不上的,好孩子,你再劳累一晚,累了就去哀家寝殿歇会儿,先别出宫了,哀家真是……” “皇祖母放心。”褚绍陵微微颔首,“孙儿今日就留在这陪着皇祖母。” 太后心里大为熨帖,转头扶着老嬷嬷们往偏殿去了。 外面卫戟听到殿中乱起来连忙让一同守在外面的王慕寒进去看看,王慕寒从侧门绕进慈安殿,打听清楚后出来跟卫戟一五一十的说了,道:“跟王爷没关系,听里面的宫人说是丽嫔娘娘将甄嫔娘娘推倒了,动了胎气,已经抬到偏殿去了。” 卫戟稍稍放下心,往里看了看,低声道:“殿下今天还出的来么?” 王慕寒顿了顿道:“甄嫔娘娘临盆,其实跟咱们殿下没什么关系,但……如今里面没主事的,听那意思太后让王爷在里面坐镇呢。”今天听风将麟趾宫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是王慕寒接着的,给甄思递消息的事他也知道,只是这些阴私之事褚绍陵向来不许让卫戟知道,王慕寒也只得含糊着:“若甄嫔娘娘生了位小皇子那王爷也要入宫道贺的,不如就留在宫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00 里。” 卫戟心里总觉得不放心,众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里面出来了一个小太监,说是褚绍陵的话,让王慕寒带着卫戟先去碧涛苑中歇息,王慕寒巴不得这么一声,连忙就要带着卫戟走,卫戟顿了顿道:“里面我进不去,麻烦公公去跟殿下说一声,我没事,今日外面也不多冷,我就在这守着就好,让殿下不用惦念。” 卫戟坚持不走,王慕寒也无法,只得进去跟褚绍陵说,卫戟依旧站到众人身后去默默的守着,不多时前面的宫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竟是褚绍陵披着件斗篷下来了,卫戟连忙下跪行礼,褚绍陵走近将卫戟扶起来,快走几步避开众人,卫戟有些心虚,垂首道:“劳动殿下了……殿下就让臣在这守着吧,臣不累。” 当着这么多人褚绍陵不好多说什么,只将自己的玄色披风接下来给卫戟披上了,低声道:“累了就跟王慕寒回碧涛苑,莫要病了。” 卫戟披着厚实的披风觉暖和许多,垂首道:“是。” 褚绍陵扶起卫戟,趁人不备在卫戟手上捻了下,一触即分,转身上了台阶进了大殿。 偏殿中甄思惨叫声不断,扯着红绸子几番用力,奈何胎儿过大,轻易下不来,甄思惨白着脸拽着稳婆的袖子断断续续道:“帮我……帮我跟太后说,说……啊啊!啊……” 甄思一口气就要上不来,稳婆连忙取了片参片放进甄思嘴里,急声道:“娘娘且别说话,用力,熬过了这一遭娘娘日后定然风光无限,娘娘……” 甄思几口将参片嚼了直接吞了下去,脸上青筋暴起,低声道:“去告诉太后,若这一胎有幸是皇子……求太后劝皇上早早的将这孩子打发到封地上去,莫要让他在皇城中成了别人的傀儡!若……若是公主,求太后……求太后将公主养在自己身边,不求日后寻个多显赫的,只要……只要找个寻常的世家公子低嫁了就好,本宫是逃不出命来了……只求太后念着我……我为皇室开枝散叶的功劳上,多照应我孩儿吧……” 稳婆苦着脸:“我的好娘娘,什么时候了您还说这个!用力!” 甄思摇了摇头,哑声道:“还有!丽嫔害我……害皇嗣,让太后万万……万万要严惩,快去啊!”甄思一把将稳婆推了个踉跄,稳婆无法,只得先让别的稳婆照应着,自己磕磕绊绊的跑出去给太后回话了,太后就坐在外面的贵妃榻上,闻言不免心酸,甄思若不是甄家的女儿太后不会如此苛待她的,这一年多太后看的清楚,甄思不是个没脑子的人,若不是这要命的家世太后倒是情愿皇帝身边有这么个知情知趣的人伺候着。 太后原本也是希望甄思因为这一胎去了,这样一了百了,甄家也没了复起的指望,但理智上是一回事,感性上又是一回事,同为后宫中苦苦熬着的女人,甄思的处境让太后动了恻隐之心,太后扶着孙嬷嬷起身直接走到产房前大声道:“甄嫔!还没如何呢,说什么丧气话!!有这心思快将孩子生出来,没了亲娘就是哀家照应着又怎样?!一样的受人欺辱,这些事你不懂吗?!少再说这些话!” 里面甄思闭了闭眼,转头接过稳婆递过来的催产汤几口灌了下去,细长的手指深深的掐进大红被褥中,随着稳婆说的一呼一吸的用力,仰头“啊”的一声惨叫…… 不知不觉就到了戌时,褚绍陵心里记挂着卫戟,正要出去看看时王慕寒进来了,王慕寒走近躬身小声道:“殿下,听雨……回皇城了。” 褚绍陵心中一凛,听风听雨,这两人分别是他安排在褚绍阮和褚绍陌身边的探子,听风如今在丽嫔那,听雨一直就在褚绍陌身边。 褚绍陵假作要方便,走出来低声道:“他回来做什么?!褚绍陌怎么了?” 王慕寒刚才在人前还好,如今只有两人了老太监急出了一脑门的汗,抖声道:“三皇子今晚子时要逼宫!听雨知道后也顾不得别的了,直接逃了出来,消息是经水道过来的,奴才刚刚接到,三皇子……他才有那点兵,这就急吼吼的闯禁宫,不要命了不成?!” 褚绍陵拢了下吹乱的头发,冷笑道:“他没那么蠢,他定是接着宫中的信了,今日皇子公主们都在宫中,只要他得手了就能将皇城中所有皇族软禁起来,不用怕外面有人再来反他,且甄嫔难产,宫里正是最乱的时候,这个机会百年难求,我若是他也要选在今天。” 王慕寒急声道:“如今怎么办?下令调动禁军围剿么?” 褚绍陵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不必,我倒要等着看看……看老三能闯到哪一步。” 王慕寒伺候了褚绍陵半辈子,差不多也能知道主子心里在想什么,忍不住劝道:“三皇子怕是攻不进最里面来的,殿下的打算……难得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殿下先保重自身才好。” 褚绍陵轻笑:“我自然知道他不会得逞,但到时候兵荒马乱,皇帝若是有恙,那必然就是被叛军害的,不是么?” 王慕寒瞬间明白过来,心里一片冰凉,梓君侯被皇帝过河拆桥,凌皇后因皇帝专宠丽嫔而受辱,褚绍陵这些年更是因为皇帝的偏心几番险些丧命,褚绍陵心里的恨他明白,但忠君二字早就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王慕寒犹豫了半日,低声道:“殿下一定要动手么?” “不是我要动手,是褚绍陌要动手了。”褚绍陵拢了拢衣领,“结果怎样我也不知道,若是他连宫门都进不来我自然也做不了什么,且看吧……” 王慕寒担忧不已:“虽是这么说……但奴才还是担忧王爷的安危啊。” 褚绍陵如今却只担心卫戟,还有一刻钟宫门就要下钥了,让卫戟出宫倒是来得及,褚绍陌知道自己在宫中,必然不会浪费时间转道去王府,那边最安全。 但这个时候将卫戟送离自己身边褚绍陵怎么也不放心,且那傻东西肯定不肯离开,褚绍陵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叫卫戟去碧涛苑,我在那边等他。” 王慕寒垂首去了。 碧涛苑如今还空着,褚绍陵慢慢的转了一圈进了寝殿里间,阁子里的摆设都变了,被褥也是新的,褚绍陵坐在榻上摸了摸蓬松的被子,外面卫戟和一众侍卫都来了,卫戟自己走了进来,疑惑道:“殿下?” 褚绍陵轻笑:“过来,有日子没来过这边了,想不想?” 卫戟顿了下,想起刚才在外面看到的熟悉的景色点了点头:“想。” 褚绍陵招手让卫戟走近,拉着他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小声责备:“让你过来歇会儿,就是不听,站了一夜不累不成?” 卫戟笑了下,摇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01 摇头:“不累。” 褚绍陵轻笑,揽过卫戟在他额上亲了下,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白玉瓶来,打开取出了一丸药,道:“张嘴。” 卫戟听话张开嘴,褚绍陵将药丸送进了卫戟嘴里,顺道使坏摸了摸卫戟柔软的舌头,卫戟脸稍稍发红,一仰头将药丸咽了,抿了下唇问:“殿下给臣吃的什么?” 褚绍陵轻笑:“吃完了才问,不怕我给你吃毒药?” 卫戟怪老实的摇头:“不怕,殿下给毒药臣也吃。” “我哪舍得给你吃毒药……”褚绍陵轻笑,揽着卫戟一同倚在榻上,慢慢道,“怕你在外面站了这半日受寒,寻常药丸而已,冷不冷?” 褚绍陵将手伸进卫戟衣裳里,调笑:“让我摸摸……” 褚绍陵摸着卫戟的痒痒肉了,卫戟笑着往里躲,小声求饶:“哈哈……臣不冷,殿下、殿下不用回慈安殿了么?” “先不回去了,守了这半日也累了,歇会儿。”褚绍陵给卫戟整好衣衫,宠爱的让卫戟枕在自己手臂上,低声问,“困了么?” 卫戟揉了下眼睛,点头:“有点困了。” 褚绍陵在卫戟后背上轻轻拍着,低声道:“困就睡会儿,我也歇歇。” 卫戟困得睁不开眼,没多一会儿就睡熟了,褚绍陵慢慢起身,轻手轻脚的给卫戟盖好被子,转身出去了。 褚绍陵的侍卫都在外面守着,褚绍陵低声吩咐王慕寒:“在这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去,若有万一……里面桌上有凉茶水,直接泼在他脸上就能醒过来。” 碧涛苑离着前面远的很,褚绍陌就是再多一倍人也定然攻不进来,褚绍陵为了预防万一还是做了两手准备,吩咐好了后就去前面了。 69 慈安殿中甄思惨叫不断,宫人将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太后看着心里焦急不已,已经两个时辰了,再生不下来甄思也要没力气了,太后吩咐人将熬好的粥送进去,孙嬷嬷扶着太后劝道:“太后放宽心,听稳婆说娘娘的精神还好,再一个时辰也是撑得住的。” 太后用帕子按了按额角叹息道:“到底还差些时候……当年哀家生皇帝的时候也是,还差半月就撞破了羊水,差点要了哀家和皇帝的命去……” 孙嬷嬷宽慰一笑:“那是太后福气大,太后也用些东西吧,守了这半日了也该饿了。” 太后摇摇头,走到东里间坐下来倚在榻上闭眼小憩,孙嬷嬷低声劝:“娘娘近日饮食倦怠多了呢,要不要让御医开些药?总是这样哪行?” 太后睁开眼正要说话,外面褚绍陵走了进来,孙嬷嬷连忙道:“殿下劝劝娘娘吧,好歹吃一些东西啊。” 褚绍陵轻笑:“皇祖母必然是嫌嬷嬷预备的膳食不合口了,孙儿刚去给皇祖母拿了一碗五色米粥,配着香糟鸭信正好呢。” 褚绍陵亲自打开食盒将粥和小菜拿了出来摆好,笑道:“我陪着皇祖母一起用些。”说着拿过一个绞釉青边小瓷碗来给太后盛粥,亲自奉到太后跟前来,太后本不欲吃什么,见褚绍陵这样也不好再推辞,笑道:“罢了,磨不过你。” 太后就着鸭信吃了半碗粥,褚绍陵自己也用了一些,太后用完后神情越发倦怠,刚开始还跟褚绍陵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没过一会儿就倚在榻上睡着了,孙嬷嬷连忙取了毯子来给太后盖上,褚绍陵轻声吩咐:“皇祖母累了,嬷嬷好生守着吧。” 孙嬷嬷点点头,轻声道:“殿下要不也歇会儿?” 褚绍陵摇摇头,转头吩咐人将外间两人刚用过的粥碗瓷碟等收拾好了送出去,自己带着人去了外面。 褚绍陵转头扫了眼殿中摆着的雕花玉石更漏一眼,子时了。 该照应的都照应到了,该准备的也该准备了,褚绍陵走下石阶低声吩咐随从:“甄嫔难产心绪不宁,命人将永福宫的宫人全叫来,再将永福宫周围的禁卫调过来,好让甄嫔安心。” 随从躬身答应着去了,褚绍陵揉了揉眉心,永福宫离着皇帝的承乾宫最近,那边守卫越少越好,褚绍陵又看了一眼更漏,皇帝半个时辰前刚回承乾宫,此时应该还没睡下,一会儿怕是要有些麻烦…… 褚绍陵现在还不确定褚绍陌会从哪边打进来,要褚绍陵说最容易攻破的是玄武门,离着承乾宫也最近,但若是从木栏围场一路攻过来的话还是走顺贞门更方便些,褚绍陵轻捻腰间玉佩,不管他从哪边打过来,到时候自己只说太后不好了,直接将禁卫调到这边来…… 褚绍陵静静的看着殿外墨色的夜空,但愿褚绍陌那莽夫能冲破城门打进来吧,若是连宫门都没冲破那自己也不用再费心了。 褚绍陌的脑子虽不甚灵光也知道自己这次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动手前做了不少周全的计划,并听从了身边谋士听雨之前献出的计策,进城门时褚绍陌让亲卫撞门,大喊说三皇子在木栏围场狩猎时伤着了,急需回宫宣太医续命,当夜守北城门的小将们没问皇子伤着了为何不及时医治,也没问皇子到底伤在了何处,一看是三皇子的仪仗无误后直接将城门打开了,埋伏在城外的两千多将士一拥而上攻破了北城门,一行人夺了令牌后直奔内城! 怕惊动禁军褚绍陌亲军动作极快,没多大功夫就冲到了内城,这次褚绍陌用的跟刚才同样的法子,命众人躲在百丈之外,只留十余人扶着自己,拿着令牌说打猎时伤着了要进宫宣太医找密药,内城的人没多想连忙将城门打开了,一样的法子,内城也攻陷了。 褚绍陌这一趟走的是顺风顺水,两千余人只折损了不到百人,亲兵们士气大振,褚绍陌大喜,先行封赏了刚才攻城时最得力的部下,重整队伍准备攻进皇宫,只是褚绍陌没选守卫最少的玄武门也没走离自己最近的顺贞门,而是仰天长啸大笑着改道绕去了午门冲过了金水桥直奔奉天门,褚绍陌呼和着号子,他不是乱臣贼子,他就要从正门攻进禁宫! 奉天门,是皇宫最大最巍峨的宫门,亦是皇宫的正门,正对着的奉天殿就是朝臣们每日上早朝的地方,比别处足足多了三倍的禁军看守巡逻,饶是褚绍陵料事如神也万万没想到褚绍陌这杀才会从奉天门攻进来。 奉天门外闹起来时褚绍陵的人手正在做最后的安排,何时点火,如何将叛军引到承乾宫方向去,事无巨细众人都计划好了,只等着褚绍陌打进来,子时三刻外面的宫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报信:“三皇子……三皇子带着人在奉天门外闯宫呢!如今已经过了金水桥了,大皇子……” 褚绍陵脑中嗡了一声,心中大骂褚绍陌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02 这蠢材当不得大用,筹谋多日如今竟功亏一篑!褚绍陵的亲卫闻言也不再多言,只知道自己今日的差事应该是黄了。 别说褚绍陌只有两千人马,就是再多一倍也不可能能闯进奉天门的,就算是闯进了奉天门,前朝离着后宫那么远,又隔着多少道城墙多少队禁卫,如何也是攻不到后宫这边来的,更别说是皇帝的承乾宫了,褚绍陵憋了一肚子的火,狠声骂道:“老三大逆不道,本王去拿他!” 褚绍陵如今恨不得手刃了褚绍陌,正要出去时里面淑妃跌跌撞撞的扶着宫人出来了,急道:“太后呢?甄嫔大出血,这……这可怎么办,里面稳婆问本宫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这……本宫哪里做的了主啊?” 淑妃见褚绍陵不说话就要进去找太后,褚绍陵拦了下,冷冷道:“太后刚歇下了。” 淑妃一向是怕褚绍陵的,闻言不敢再往里走,但又不肯担着这么大的事,急道:“那大皇子说怎么办?去承乾宫的奴才还没回来,本宫……” 褚绍陵往偏殿的方向看了眼道:“问甄嫔自己的意思吧。”说完带着人去了前面。 淑妃急的脸都黄了,无法只得又扶着宫人回了偏殿。 如今褚绍陌这步棋已经不能走了,褚绍陵边往外走边吩咐:“命人给皇上送信去,再命前面太和殿保和殿中和殿还有乾清宫所有禁军合力围剿叛军。” 一亲卫犹豫了下问道:“王爷……要不要提醒下他们莫要伤了三皇子?” 褚绍陵垂眸看了那亲卫一眼,淡淡道:“现在饶了他,皇上会放过他?” 亲卫不再多言,几个亲卫迅速前去传话,剩下的出了慈安殿后跨上大刀,紧紧跟着褚绍陵往前面走。 褚绍陵的一个亲卫去碧涛苑去给王慕寒传信,王慕寒知道了详细的情形也是一阵咳声叹气,道:“罢了,本就没有几分胜算,只是没想到竟是从这一步上坏了事,这……嗨!” 内室阁子里的卫戟眉梢微微动了动,半睡半醒间竟是将王慕寒的话全听了进去,卫戟想要醒过来,但只觉得脑中昏昏沉沉的,眼皮千斤重…… “唉……公公说的是,本来也没几分胜算,王爷之前也说了,怕是打不到承乾宫去,那咱们也动不得手了,但……谁能想到三皇子竟从正门打进来了!疯了不成?!这……不是咱们殿下思虑的不周密啊,公公回来可得劝劝王爷,我这都憋了一肚子气呢!” “殿下心里城府深着呢,没多大事……皇上呢?怎么说?” “皇上?听说三皇子打进来了惊着了,心病犯了起不得床,派殿下去前面围剿呢。” “呵……殿下现在带人去奉天门了?” “嗯,那边叛军还有禁军正乱着呢,殿下自要去坐镇……” 卫戟迷迷糊糊中听见了这几句,担忧褚绍陵的安危,心中大急,褚绍陵怕伤着他身子下的药很轻,这会儿药效过了大半,竟是让他挣扎着睁开了眼,卫戟看了看外面,转头拿过软榻边上放着的杯盏直接泼到了脸上,缓了片刻后清醒过来,翻身下榻,卫戟看了看外面,之间褚绍陵的大半亲卫和王慕寒都守在外面,卫戟怕惊动了这些人没敢从正门出去,轻手轻脚的打开窗子翻了出去,绕过回廊从后门直奔着奉天门而去! 卫戟猜到褚绍陵大概是从慈安殿去的奉天门,出了碧涛苑后绕过御花园往乾清门跑,万幸宫中如今已经乱起来了,并没有人顾及卫戟,卫戟跑到乾清门时这边的侍卫已经被褚绍陵全调走了,空空的乾清殿外一人也无,卫戟心里蓦地慌了,褚绍陵呢?这些人呢? 卫戟这会儿已经完全清醒了,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别慌,好好想想褚绍陵现在最可能在哪儿,奈何关心则乱,卫戟在空无一人的乾清门外心里越来越急…… “卫戟?是卫戟吗?!” 卫戟连忙转过身去,褚绍陵带着众人疾步走过来,褚绍陵刚本要绕过乾清宫从甬道过去的,不经意的一转头正看见卫戟神色慌张的站在宫灯下,褚绍陵这一晚心中大起大落数次,如今在此处看见了卫戟心里竟突然平静了下来。 褚绍陵几步走到卫戟身边来,一把拉过卫戟的手,急声道:“你怎么出来了?!” 卫戟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明是褚绍陵下药将他迷倒在碧涛苑中,如今倒像是自己很理亏似得,卫戟垂首道:“臣……臣不放心殿下。” 褚绍陵身后十几个亲卫距两人数丈之外停了下来,敛声屏气不发一言,卫戟的头发被风吹乱了,衣裳在跳窗户时也划破了几处,脸上皆是慌张,双眼躲避着自己,有担心亦有惶恐……褚绍陵铁铸钢炼的一颗心蓦然柔软了下来,卫戟在外面……从来不会这样失态的。 利用褚绍陌的计划失败了,褚绍陵心里不恼怒是假的,但如今看着卫戟好端端的站在自己身边,急吼吼的担忧自己样子褚绍陵突然就觉得那些烦心事都没有什么了,褚绍陵囊括四海的胸怀如今变得小小的,只容下了卫戟一人。 褚绍陵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一刻他居然发自心底的觉得愉悦,褚绍陵笑了下,宠溺又无奈的在卫戟头上揉了下,低声道:“罢了,跟我来……” 两人一同登上太和殿,禁军如今已经将褚绍陌众人团团围住了,经过半个时辰的围剿两千叛军只剩下了不足百人,剩下的人将褚绍陌围在中间做最后的抵抗,褚绍陵扶着朱栏默默的看着不远处的褚绍陌垂死挣扎,褚绍陵转头问卫戟:“这么远,你若是用弓箭射得中么?” 卫戟看了看点头道:“射得中。” “不会伤了别人?” 卫戟又目测了下距离,摇摇头:“不会。” 褚绍陵轻笑,命人拿来一架六钧弓,递给卫戟道:“今天不能白忙,射中几个算几个,回头记下人头来都算是你的军功。” 卫戟点点头,抽出一根箭矢来合在弓上,手臂用力一把将弓拉满,微微眯起左眼,突然放开弓弦,箭矢呼啸着冲向叛军,刹那间取了一人性命! “好!不愧是本王身边最得力的亲卫!”褚绍陵笑笑,“接着来。” 卫戟垂首:“是。”说着抽出箭矢接着放箭,箭无虚发,不多时竟是取了三十几人性命,叛军被禁军和卫戟逐一绞杀,只剩下了被团团围住的褚绍陌。 褚绍陌此刻如同疯了一般,挥着大刀负隅抵抗,禁卫忌讳着他的皇子身份一时竟不敢下手,褚绍陵冷笑:“困兽之斗。” 卫戟一把将箭矢的箭头掰下,拉满弓弦将箭射出,正打在了褚绍陌的手腕上,褚绍陌不由得松开手,大刀落地,禁卫呼的围了上去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03 将褚绍陌捆了起来。 褚绍陵朗声道:“三皇子褚绍陌,私囤兵马、夜闯禁宫,图谋不轨,暂押宗人府,待皇上亲理。” 褚绍陌犹自叫喊不绝,被禁卫押着扭送去了宗人府。 一众太监匆匆跑上了太和殿,躬身道:“大皇子,甄嫔娘娘丑时二刻产下小皇子,母子均安。” 70 褚绍陵命人将奉天门外的残局收拾了,自己带着亲卫回慈安殿,太后早就醒了,正在张罗着甄思的事,见褚绍陵来了终于放下心,急道:“到底怎么回事?!可将那些叛贼拿下了?” 褚绍陵低声道:“褚绍阮怕是受了奸人蛊惑,竟做下这样的事,如今叛军已经被禁军尽数诛杀了,除了……褚绍陌。” 太后疲惫的揉揉眉心:“别提那畜生了,等你父皇发作吧……你又多了个弟弟。” “恭喜皇祖母。”褚绍陵丝毫不在意,这孩子跟他差了快二十岁,根本就不在褚绍陵顾虑的范围内,“甄嫔可好?” 太后叹了口气:“这会儿睡过去了,总算是保住命了,她这一胎实在辛苦,折腾了这一晚,好在总算母子平安,只是……她早就让那药伤了身子,如今又难产……气血两亏亏损太大,以后怕是没福气再得子了,也是她的命。” 褚绍陵没再接话,问道:“父皇呢?” 太后闻言脸沉了下来,淡淡道:“被刚才奉天门的事惊着了,如今动不得,御医们正看着呢,哀家这就去看看。” 褚绍陵心里冷笑,这就惊着了,要不是褚绍陌那蠢材误事,只怕他的好父皇更受不住了,褚绍陵闭了闭眼,过去了就算了,以后他还有的是机会。 儿子还不如孙子指望的上,太后心里越发不满意皇帝,但怎么说也是自己孩子,太后叹了口气又跟褚绍陵交代了几句就带着人去了承乾宫。 褚绍陵送太后出去,转回来命人巡查宫中众人,查腰牌对人头,来来回回巡查两遍确定没有叛军混进来后褚绍陵才放下心,心里又忍不住暗骂褚绍陌实在是个草包,带了那么多人进来,找一队人装成禁卫趁乱混进来来个里应外合多好,脑子里只有一根筋,竟就这么容易的让自己围剿了。 卫戟不知道褚绍陵的计划,核查清楚后放下心来轻松不少,趁没人时轻声问褚绍陵:“殿下……咱们什么时候出宫?” 闹了这一天一夜褚绍陵也累了,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天亮就回去。” “丽嫔和三皇子呢?”卫戟想了想道,“要不等着皇上处置了他们殿下再回去?” 褚绍陵摇摇头:“用不着,这次之后这些人必然翻不了身了,管他们呢……饿了么?” 卫戟摇摇头,看了看褚绍陵又轻轻的点了点头,低声道:“有点。” 褚绍陵命了送了点心上来,两人进了里间就着茶水吃了两盘点心,挨到天亮时承乾宫来人说皇帝已经睡下了,褚绍陵细细问了来传话的孙嬷嬷几句,孙嬷嬷低声给褚绍陵透底:“怕是有中风之兆。” 褚绍陵没多说什么,吩咐了孙嬷嬷几句就让人去了。 褚绍陵将昨晚留在宫中的几位公主亲自送出宫去,又跟宗人府的人商议了半日褚绍陌的事才得脱身,命人跟太后说他身子不适就带着卫戟回府了。 两人俱是一天一夜没合眼,回到寝殿进了里间脱了外袍躺下就睡着了,期间几次有人来王府求见都让王慕寒拦下了,两人相拥着一直睡到了晌午。 卫戟梦中也极不安稳,中间醒了几次,看看褚绍陵好好的才再闭上眼,巳时褚绍陵先醒了,看着卫戟眼下的淡淡乌青有些心疼,这傻东西…… 褚绍陵测过身来,卫戟马上睁开了眼,看了看外面:“正午了么?” “没有呢,困就再睡会儿。”褚绍陵用手遮在卫戟脸上,“饿了再起。” 卫戟将手搭在褚绍陵手上打了个哈欠,想了想道:“昨晚臣迷迷糊糊的听见……听见王公公说殿下气着了,殿下怎么气着了?” 褚绍陵心中一动,淡淡道:“褚绍阮胆敢闯宫,我自然气着了,真不想睡了?” “不困了。”卫戟将褚绍陵的手拿下来一笑,“臣比殿下多睡了快一个时辰呢。” “说起这个来我还没审你呢。”褚绍陵坐起身来倚在雕花镂空床架上,“什么时候醒的?” 卫戟将如何听见王慕寒的话,如何逃出来,又如何遇见了褚绍陵一一说了,褚绍陵听完后点点头,冷笑道:“越来越本事了,我还是太心软,直接给你多吃几颗药,让你一觉睡到天大亮才好。” 卫戟心里发虚,垂首道:“臣……臣担心殿下。” “我用得着你担心么?”每次遇见这种事褚绍陵都不由的想起前世卫戟浴血而亡的场景,这是褚绍陵心中一根刺,偏偏又跟卫戟说不得,所以每每危急之时褚绍陵想到的都是先将卫戟藏起来护的好好的,偏生这蠢东西心里只有自己,越是情况紧急越是要贴上来跟的紧紧的,褚绍陵放下脸,“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侍卫么?再说如今你已经在军中挂上了名,早就不算是我侍卫了,这些事早就不用你管,我说过了,万事你只要自保就好。” 褚绍陵话说出口又有些后悔,卫戟从来没有拖过自己后腿,相反倒是每次都助自己良多,这些话说的实在刻薄,刚要再说两句软和话时卫戟接口道:“这些臣都知道,殿下身边从来不缺臣一个,但……就是殿下用不着,臣也愿意担心殿下,保护殿下,臣如今不过是靠着殿下的提携才在军中得了一官半职,日后就算臣有幸腾达,臣……也始终都是殿下的侍卫。” 卫戟其实没明白褚绍陵的意思,原本去军中的事他跟褚绍陵都觉得合适,现在听了褚绍陵的话卫戟心里却有些发慌,他如今已经跟褚绍陵在一起了,此生无憾,从来没再想过封侯拜相的事,比起这些别人热衷一世的事,卫戟有更看重的,卫戟垂首道:“臣……不要官职了,臣只想给殿下当侍卫。” 褚绍陵心里蓦然狠狠的疼了下,这个……这个傻东西! 褚绍陵侧过头狠狠的吸了几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褚绍陵自认心思沉稳古井不波,却每每被卫戟撩拨起心中万千波浪,今日他本是想跟卫戟好好说说这事的,如今却被卫戟的几句话惹的险些哑了嗓子,褚绍陵半晌道:“耍小孩子脾气么?官职哪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再说你做一辈子侍卫岂不是我埋没了你……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个,平日里你也够听话,怎么一到这种事就犟起来了?” 卫戟抿了下唇,犹豫了片刻道:“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04 殿下,若是……昨晚若是臣将殿下迷倒,自己涉险,殿下会如何?” 褚绍陵想也不想道:“别套我话。” 卫戟摇摇头:“臣不敢……殿下不回答,是因为……殿下也会担心,也会想方设法出来找臣,殿下忧心臣,臣也忧心殿下的。” 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沉声道:“别用这话堵我,我什么性子你知道的,不会跟你玩设身处地那一套,我只要你安全就好。” 卫戟将手搭在褚绍陵手上,低声道:“殿下身边,才是臣最安全的地方。” 卫戟抬头定定的看着褚绍陵,小声道:“臣斗胆……若有一日殿下遇到不测,臣就算得以保全也不会苟活,定会追随到九泉之下接着伺候殿下的,殿下将臣护的再好,也防不住臣自己寻死。” “你敢?!”褚绍陵冷声斥道,“越说越没忌讳了,平日里的规矩呢?!” 卫戟心里一暖,低声道:“臣知罪,臣知道殿下都是为了臣好。” 褚绍陵叹口气,俯身揽住卫戟将人拢进怀里,低声道:“罢了,说不过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带着你,可满意了?” 卫戟放下心来,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卫戟不是善于言辞的人,能说服褚绍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卫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轻轻的将手揽在褚绍陵腰上,低声道:“殿下一言九鼎……臣记下了。” 褚绍陵失笑,其实卫戟说的他心里都明白,只是他心中一只有这么个结,如今褚绍陵也想通了,与其每次都躲着避着卫戟再被他昏头转向的撞进来,还不如提早将人捆在身边的好。 褚绍陵控制欲极强,将卫戟留下来他心里其实也是不安稳的,褚绍陵轻抚卫戟的后背低声道:“刚才我话说重了,不是有意冲你的,别往心里去……” 卫戟摇摇头:“臣知道……臣都忘了,臣刚才也失言了,殿下不要在意。” 褚绍陵揽着卫戟的头揉了揉:“你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再敢说那些晦气话我直接将你裤子扒了打一顿,看你长不长记性……刚还说要辞官回来当侍卫,回来我将这话学给张立峰听去,看你师父怎么说你。” 卫戟有些难为情,还是忍不住小声反驳道:“臣就是殿下的侍卫,臣就是……喜欢当侍卫。” 褚绍陵撑不住笑出来:“跟我撒娇呢?越长越回去了……”褚绍陵宠溺的亲了亲卫戟的额头,揽着人重新躺了下来。 71 两人一直在床上腻到了午时,外面来找褚绍陵的人一直没断,王慕寒实在应付不了了,只得进里边阁子隔着屏风劝:“王爷,若是醒了就起来用些膳食吧。” 褚绍陵捏了捏卫戟的耳垂,懒懒道:“想吃什么?让他们做去。” 卫戟想了想道:“陈皮兔肉……还有清蒸火腿。” 褚绍陵在卫戟耳垂上捻了下:“我问你想吃什么,你点我爱吃的做什么?” 卫戟不好意思的笑笑,道:“焖鸭掌。” “再来个精熘鱼片儿吧,汤就要白玉丸子汤。”褚绍陵坐起身子,“都记下了吧? 王慕寒在外面连忙答应着:“都记下了,奴才叫人进来伺候?” “不必,让人准备沐浴,洗过了再吃饭。” 王慕寒答应着下去了。 褚绍陵跟卫戟一起沐浴,不免又亲昵了一会儿,王慕寒直催了两次两人才从净室出来,就在里间吃的饭,王慕寒趁着这个空连忙将来求见的人一一说了,褚绍陵摇摇头:“都打发出去吧,不见。” 王慕寒愣了下,低声道:“里面有刑部侍郎派来的……” “不见。”褚绍陵打断道,“这几日这些人只怕还会不少,全拦下就是,送的东西也全数退回。” 王慕寒只得答应下,又低声道:“今天一早梓君侯府上送了几盘他们府上园子里结的时令果子来,说是让王爷尝鲜,还有……送来的人带话说,今天晚间老侯爷会过来,到时候靖国公若是赶得回来也会来。” 褚绍陵点点头:“知道了。” 王慕寒去门房交代褚绍陵的话,卫戟扒了几口饭问道:“殿下……为何不见那些人,殿下还不知道有什么事呢。” “还能有什么事?”褚绍陵冷笑,“不是平日里跟褚绍陌有牵扯急着来撇清的就是见如今皇子们接连倒台赶着来巴结的,往常并无来往,这时候想到我了,我为什么要见?” 卫戟抿了下唇,低声道:“殿下没空见,也可让王公公还有管事公公们接待一下的,殿下这样……容易招人话柄。” “我名声本就不好,还怕多一个孤高自许,目无下尘么。”褚绍陵轻笑,“想要在人前维持一个面面俱到的形象很难,而且稍有不慎就会沾染是非,坏了声名,但要做出一副谁都不屑于搭理的样子来却很容易,哪日稍稍对谁亲和一点那人倒要受宠若惊感激涕零的,而且……这样更能让人忌惮。” 褚绍陵给卫戟盛了一小碗丸子汤放在他跟前,轻嘲:“两厢比较下来,还是做坏人轻松的多。” 卫戟犹豫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褚绍陵说的不对,却又反驳不得,且他心底隐隐的也觉得褚绍陵说的并没有什么错。 若是在以前卫戟必然会有大篇大篇的话要说,但现在卫戟不会了,越接近褚绍陵就能越明白他,褚绍陵的处世之道很偏激,不明白他的人要说这人心思毒辣,但卫戟都清楚,褚绍陵的心是被那万千不如意的日子生生蹉跎硬了的。 以前卫戟也觉得万事都该心存善念,都该怀有包容,但褚绍陵若也是这样,怕早就被那些人啃的渣滓都不剩了,若是岁月安好,谁愿意给自己添这诸多杀戮?谁不想安安稳稳的过自己锦衣玉食的日子? 卫戟将一块焖的烂烂的鸭掌夹给褚绍陵,低头接着吃饭。 褚绍陵见卫戟不说话忍不住逗他,笑道:“怎么了?这时候不该拿你那一套仁义礼智信来劝我了么?” 卫戟摇摇头:“圣人的话是皇帝用来教化别人的,所以听圣人教导做事的人……是做不得皇帝的。” 这话正和了褚绍陵的心思,褚绍陵笑了下:“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种话了?” 卫戟用小瓷勺舀起一个丸子吃了,茫然道:“这是殿下自己写在《论语》上的,臣看书时无意瞅着的……殿下自己忘了么?” 褚绍陵失笑:“哪辈子的事了,我哪里记得,多少年没翻过《论语》,倒是被你看见了。” 卫戟笑笑:“臣当日觉得殿下说的偏激,现在却觉得……还是有道理的,那句话有些犯忌讳,臣看书时给殿下抹了。” 褚绍陵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05 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两人心照不宣接着吃饭。 晚间时梓君侯果然来了,褚绍陵将老侯爷引到内书房来,笑道:“外祖父有什么事打发别人来说一声就罢了,何必劳动。” “不可,信里说不清的,如今老臣也不怕惹人议论了,有些事还是得跟王爷当面谈。”梓君侯端着茶盏久久没有动,低声道,“老臣昨日跟靖国公商议了下,都认为……可以筹备立褚一事了。” 褚绍陵顿了下道:“外祖父怎么想到这里了?” 梓君侯摇摇头:“王爷不可大意,皇上圣体微恙,这时候臣等本就应该奏请立储之事的,如今二皇子被软禁在汤泉行宫里思过,三皇子已经押进了宗人府,四皇子在封地上调养身子回不来,下面两个皇子不足惧……这是为王爷请封的好时候。” 褚绍陵喝了口茶,低声道:“说实话,我也想过了,只是皇帝那边……他还想着褚绍阮呢。” 梓君侯长叹了口气:“老臣怕的就是这个,皇上的身子自去年大病之后就一直不大好,现在更是染上了这种病,老臣怕皇上早就拟下了遗诏,若不能提前将殿下的事定下来,待有一日龙御归天……殿下就是继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褚绍陵给梓君侯续茶,笑道:“外祖父也明白父皇更喜欢褚绍阮一些,所以他不会这么轻易的立我为太子的。” 梓君侯摇摇头:“如此嫡庶不分,真是,真是……” 褚绍陵轻笑:“外公不必担忧,虽然皇帝不会答应,但该做的还是要做的,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明日就会有不少奏请皇帝早日立储、稳定人心的折子递上去的。” 梓君侯明白过来褚绍陵的意思,点头笑道:“正是……皇上若是将这些折子留而不发,只会惹得朝野议论,到时候皇上就算不立王爷也会越发被动的。” 褚绍陵点头:“要的就是这样。” 比起梓君侯来太后心里更急了些,皇帝病着她本不愿意多说这些话惹得皇帝不快,但一沓沓的折子送上来皇帝一封也不批,这次褚绍陌闯宫褚绍陵立下了大功,皇帝也没有夸赞褚绍陵一句话,更没有任何嘉奖,就像是从来就没有这回事一般,太后心里越发不快,给皇帝喂完汤药后慢慢道:“如今请皇帝立储的言论不少,不知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或是不急,或是已经有属意的皇子了,都给朝臣一个话,整日让那些大臣乱糟糟的算是怎么回事?” 皇帝刚喝了药精神好些,一听这个心里又烦躁起来,静了片刻淡淡道:“母后……后宫不得参政,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太后脑中嗡了一声,手中的汝窑小碗没拿稳一下子跌到了地上,孙嬷嬷连忙上前收拾了,笑道:“太后这两日为了照顾皇上忙的都有些慌了,拿不住东西了呢……奴婢让人再去熬一碗。” “不必了。”太后心中疲惫万分,轻轻扶着额头冷冷道,“皇帝怕是不想吃了……皇帝说的对,后宫不得参政,当日先帝走了,几位王爷对皇位虎视眈眈的时候他们也对哀家说过一样的话!让哀家少生事,当日哀家若是听了这句话,怕是今日皇帝又有另一番好情景吧。” 皇帝将话说出来有些后悔了,连忙转口道:“母亲不要生气,朕随口一说……” “现在皇帝过得不顺意时怕是也会怪哀家吧,当日费那么大的力气做什么?倒落得一个干政的名声。”太后扶着孙嬷嬷站了起来,道,“皇帝教训的是,哀家愧对祖宗,日后定然不会再提这些事。” 太后说着就往外走,皇帝连忙起身拦着,笑道:“母亲莫生气,都是儿子的不是……” “哪有?皇帝怎么会有不是呢?”太后也笑了,拍了拍皇帝的手,“皇帝说的极是,哀家也悟过来了,哀家不该干政,哀家真正该管的是后宫啊……” 太后转头边往外走边朗声吩咐孙嬷嬷:“将丽嫔那毒妇押到慈安殿的小佛堂去!这两日忙着照顾皇帝哀家还没顾上审她,胆敢谋害皇嗣,害的甄嫔难产……呵呵,哀家倒要好好发作发作。” 皇帝闻言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太后一行人已经出了承乾宫,浩浩荡荡的往慈安殿去了。 72 太后盛怒而去,一路上孙嬷嬷跟在凤辇旁不住的劝:“皇上有口无心,不过是这几日被朝臣们的折子惹烦了,没留神将气撒到太后身上来了,太后与皇上母子连心,有什么不知道的呢,太后……” “不必多说了。”太后只觉得自己头上一突一突的疼,“哀家只当白疼他了……从来就没有让哀家顺心的时候,如今更是开始当众忤逆了……哀家从来就没指望过他!” 孙嬷嬷见太后神色不好不敢再深劝,摇了摇头,道:“气大伤身,太后别跟自己身子过不去……太后可要传御医?” “不用了,现在传御医没准以为是哀家在故意做样子呢!”太后心里堵的难受,眼眶不自觉的红了,太后深吸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强撑着压下眼中的泪意,“没多大事,回去吃几丸开胸顺气丸就好了。” 孙嬷嬷知道太后最是要强,无法只得点点头:“是。” 回到慈安殿后太后先吃了几丸药,倚在榻上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孙嬷嬷轻声道:“太后……丽嫔已经被带到小佛堂了。” 太后刚动了大气,这会儿已经没什么精神了,疲惫道:“哀家现在没精神理会她,先让她跪一夜再说吧……” 孙嬷嬷点头往外走,太后又道:“告诉看着她的人!撤了蒲团,不许供应茶水点心,她说什么也不许理会,哼……哀家掌了一辈子的后宫,如今也要试试后后宫里这些阴私手段了,论起这些来,哀家比谁不会折腾人呢,且让她熬着吧。” 孙嬷嬷躬身去吩咐了。 丽嫔在被带到小佛堂后就一直惴惴不安着,她原本以为会是皇帝来问她,那她放下身段好好哄一番差不多就罢了,甄嫔如今母子平安,自己应该也受不了多大的罪责。 丽嫔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是太后将她叫来,等了快半日后才见着太后身边的孙嬷嬷,平日里丽嫔对太后跟前的人向来视而不见,如今却不敢如此了,赶着走近笑着问:“嬷嬷……太后呢?” 孙嬷嬷没理会丽嫔,垂眸吩咐:“传太后娘娘懿旨,丽嫔品行不端,不修妇德,责令诵经万遍为皇室祈福。” 孙嬷嬷身后的老嬷嬷们上前将佛像前的四个攒花卍字福寿蒲团收了起来,又将小佛堂中里间的贵妃椅、雕花小漆桌还有一应软枕都搬了出去,丽嫔看着空荡荡的屋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06 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呐呐道:“这是做什么?” “回娘娘,这诵经祈福啊,最要紧的就是心诚了。”孙嬷嬷拢着袖子,声调没有一丝起伏,“奴婢曾听太后说,菩提剥皮为纸,析骨为笔,刺血为墨……太后自然不是要娘娘这样,只是住的太安逸了,难免心思浮杂,不能好好的祈福了,奴婢将这些没用的东西搬出去,免得碍了娘娘。” 孙嬷嬷说完就要往外走,丽嫔连忙拦着,赔笑道:“嬷嬷,我知道太后娘娘必然是怪着我了,还劳烦嬷嬷替我说几句好话……” 丽嫔褪下手腕上的一只白玉镯子塞到孙嬷嬷手中,低声道:“嬷嬷若是能帮我给皇上……” “娘娘自己留着吧。”孙嬷嬷抽开手,冷冷道,“奴婢老了,用不起这样的东西,都下去吧,让娘娘安心诵经。” 丽嫔心里又恨又怕,急急道:“嬷嬷,嬷嬷,孙嬷嬷……” 孙嬷嬷没再理会丽嫔,带着众人出了小佛堂,又吩咐了这边的宫人四下看管好了,切不可让丽嫔往外传递消息,里面丽嫔哪里肯好好诵经,一开始还装着样子跪在佛前念会儿,殿中金砖又凉又硬,不多时丽嫔就受不住了,起身叫外面的宫人,伺候的人都得了孙嬷嬷的吩咐,哪个敢应?丽嫔一人也指使不动,直叫了小半个时辰才消停了,却也不再念经了。 小佛堂中被孙嬷嬷搬的干干净净,丽嫔有心歇会儿却坐没处坐躺没处躺,哪里都是空的,一张毯子都没有,入了夜后也没人送吃食进来,丽嫔腹中空空,问了几次外面守着的嬷嬷都冷冷回道:“太后娘娘身子不舒服没传膳,里边的膳食还没收拾出来,哪里有功夫照应到这里?娘娘是来诵经的,总是问膳食算什么?!” 丽嫔锦衣玉食多年哪里受过饥寒交迫的苦处,越是难受越是会想起以前自己的好日子,再看看如今的境遇心中越发受不住,呜呜咽咽的在小佛堂里屋里直直哭了一夜。 …… “再把剩下的这两个烤鹿肉卷儿吃了,你如今的饭量是怎么了?以前每顿饭剩多少你都能吃下,现在怎么每顿都剩这些?”褚绍陵看着一桌子的饭不满道,“这不都是你爱吃的?” 里间阁子里侍立着不少伺候的丫鬟,卫戟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辩驳道:“出宫后,每日的膳食份例足添了一倍,臣……实在吃不下了。” 褚绍陵为人挑剔,从以前在碧涛苑中膳食就最是精致的,卫戟那时每日跟着褚绍陵一起用膳惜福的很,能吃的尽量都吃了,实在吃不下的还会问褚绍陵能不能留下等着他下半晌吃,褚绍陵最喜卫戟这样,一应吃食从来没有禁着他的,搬到王府来后褚绍陵又添了几个好厨子,卫戟的饭量倒大不如从前了。 “那你吃的也没以前多了,两个蟹黄包,四个蒸虾饺,三个烤鹿肉卷儿,两个栗子面饽饽,一碗粳米粥……这才多少?!”褚绍陵在卫戟腰上摸了一把,斥道,“身上一点肉也没有,还不知道多用一些。” 卫戟越发难为情,一屋子人看着,褚绍陵说话却没有丝毫避讳。 王慕寒适时插嘴笑道:“那时卫大人正是窜个子的时候,民间有句话,‘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自然吃的多些,如今卫大人身量已成,也就吃不下那些了。” 卫戟感激的朝王慕寒点了点头,王慕寒接着道:“章御医来请脉时不是说了么,卫大人身子好着呢,殿下放心就是。” 褚绍陵笑了:“你倒是总向着他说话,那也不行,到底还是再胖些才好,万一有个病痛的也扛得住,命人以后多做些荤点心摆着,引他多用些。” 王慕寒连忙答应着:“是。” 卫戟心里一暖,低下头又拿了个豌豆黄吃了。 两人用完早膳后一同进宫,褚绍陵装了几日的病,如今也差不多该进宫去给皇帝侍疾了,进宫后褚绍陵去承乾宫请安,皇帝神色不甚好,问安后两厢无话,自从汤泉行宫回来父子俩还是头一次独处,气氛尴尬的很,皇帝有些不自在,半晌道:“闯宫那日……多亏了你得力了。” 褚绍陵垂首淡淡道:“不敢,都是儿臣分内之事。” 又是一阵沉默,皇帝疲惫道:“这几日朕身子不好没来得及将折子发下去,朕决议……废除褚绍陌的皇子之位,降为庶人,永囚于宗人府。” 意料之中,褚绍陵点点头:“犯下如此滔天之罪父皇还留下褚绍陌的性命,是父皇仁慈。” 皇帝定定的看着褚绍陵的脸色,慢慢道:“那日围剿叛军有功的禁卫都会有封赏,按着人头算……你身边那个叫卫戟的可以得封二等将军了。” 褚绍陵几乎要笑出来,是不是谁都想拿卫戟威胁自己一番呢?褚绍阳,褚绍阮,丽妃……如今皇帝也要搀一脚,这才是齐活儿了。 褚绍陵微微躬身:“臣替卫戟谢过父皇。” 若是以前褚绍陵说不准会忌讳,可是现在褚绍陵不会了,卫戟刚刚立下大功,众目睽睽之下射杀了三十五名叛军,如此功勋所有人都看见了,就是皇帝,这时候也没法对卫戟动手。 且馥仪刚怀上孩子,卫战在军中愈发得力……卫戟的身份很特殊,皇帝没法像对待一个寻常娈童似得赐卫戟一杯毒酒。 皇帝心里不后悔是假的,之前他也知道些褚绍陵和他身边的这个侍卫过从亲密的事,但当时皇帝没当回事,只以为不过是个娈宠,但不知不觉之间,褚绍陵竟让卫戟在朝中立了起来,让自己轻易动他不得。 褚绍陵宠一个人,不是将他锦衣玉食的养在金笼子里,而是替他穿针引线,卫战、梓君侯、张立峰、馥仪公主……将一条条的人脉搭上去,结成网,让卫戟结结实实的扎根在皇城中。 皇帝不欲再多谈这些,沉声道:“如今奏请立你为储的奏章不少,朕……也属意于你为太子。” 褚绍陵没出声,果然皇帝接着说道:“朕想着将的阮儿接回来吧,册封大典上,皇子们都要向你参拜的,这……这礼数不可废。” 皇帝打得好算盘,如今册封褚绍陵为太子是民心所向,皇帝久久不表态未免落人口实,倒不如自己提出来,顺便将褚绍阮从汤泉行宫中救回来。 皇帝算计的很好,可惜褚绍陵不买账:“儿臣资质平庸不堪大任,父皇三思。” 皇帝蒙了,褚绍陵居然不要太子之位?! 褚绍陵躬身道:“儿臣还要给皇祖母请安,先跪安了。”褚绍陵转头去慈安殿。 太子的位子本来就该是自己的,褚绍陵不会因为这个向皇帝妥协,且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与褚绍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07 阮不睦,册封自己的当日却将他接回宫来,这要朝臣怎么想? 褚绍陵好不容易将这些人一一赶出去,再要他将人请回来?做梦。 慈安殿中太后正在用膳,见褚绍陵来了笑道:“来跟着哀家再用些……” “孙儿今天吃了不少了。”褚绍陵看了看这一桌子的膳食问道,“皇祖母刚起么?” 太后用帕子按了按嘴角,低声道:“行了,撤了吧。” 宫人鱼贯而入收拾盘碟,太后扶着褚绍陵走到里间将昨晚的事一一说了,半晌叹道:“哀家是白养了他了……” 褚绍陵早习惯了皇帝的忘恩负义,当年用他外家的时候一口一个拥立之功永不相忘,等坐稳了龙椅就又开始说外戚不得揽权,皇帝怎么说都是对的。 太后这次是真被气着了,早起时就觉得胸口闷闷的不舒服,孙嬷嬷劝了半日太后才点头让御医过来看,一把脉果然说是郁结于胸,开了张不温不火的方子,太后药也没吃,心病还须心药医,几剂寻常药哪里治的了。 太后一早传御医的事自然阖宫都知道了,皇帝正因为昨晚的事懊悔着,借着这由头过来给太后请安,想着说开了就没事了,可惜纵容过皇帝无数次的太后这次没有再心软,皇帝来请安时避而不见,只让孙嬷嬷带话说:“皇帝事多,不必分心挂念哀家。” 皇帝原本以为说几句软话就能和太后和好如初,最好再能将丽嫔救出来,却没料到原谅过他无数次容忍过他无数次的母后这次根本没理会,直接让他吃了闭门羹。 皇帝第一次彻底尝到了孤家寡人的滋味。 “丽嫔那边皇祖母是怎么发落的?”褚绍陵给太后递了一杯茶,“只是关着不审么?” 太后冷笑道:“哀家不过是随口一说要审他,哪里是真的想听那毒妇的说辞,如今就要慢慢磨着她,让她活不成也死不得就罢了……” 甄嫔生产那日太后细问过接生的稳婆,将甄嫔抬到里面时甄嫔的羊水早就破了,根本就不是被丽嫔一推惊动的胎气,太后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一想到丽嫔太后就给含糊过去了,怕是丽嫔如今还以为是自己将甄思推的早产的呢。 褚绍陵明白太后的意思,点头笑道:“那就先让丽嫔在皇祖母这念经吧。” 73 几日后奉天门之变的处决终于出来了,此案牵连甚广,刑部前前后后斩了快三千人,褚绍陌一支被连根拔起,再无复起之望。 军中不少人与褚绍陌都有些来往,事发后免职的免职贬斥的贬斥,一时间竟空出不少位子来,褚绍陵和张立峰给卫戟活动了下,等到封赏的圣旨下来的时候果然没让褚绍陵失望:着封骠骑将军,赐黄金百两。 卫戟再没想到能升迁的这么快,谢过赏后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蟒袍官服回不过味儿来,褚绍陵一笑:“恭喜卫将军。” 卫戟有些局促,低声道:“殿下莫要打趣……都是靠着殿下提携,臣才能……” “这些话等进宫谢赏的时候再说吧。”褚绍陵打断道,“明日我跟你一起去军中,还有不少要交代的呢,军中我不如你师父说得上话,回来还是要让他带你去几家老将军府上拜会一番,回头我让王慕寒给你将拜帖和礼单拟出来……” 卫戟一边听着一边翻腾那身衣裳,低声道:“臣心里觉得有愧,军中不少将军都是上过战场立过战功的,臣……不过是杀了几个叛军。” 褚绍陵失笑:“怎么杀叛军就不是立功了呢?” 卫戟想了想摇头:“到底杀的是自己人,且连皇城都没出,这功劳……太容易了些,殿下立下那么大的功劳皇上都没有封赏,臣这点又算什么……” 褚绍陵心里一暖,笑道:“谁说皇上没封赏我?前日进宫时……皇上说要立我为太子了呢。” “真的?”卫戟眼睛亮了起来,若是褚绍陵入主东宫届时定会省去不少纷争,卫戟这一年被那些人一次次的对褚绍陵的中伤惹烦了,巴不得褚绍陵快点登上储位,卫戟压低声音,“什么时候下圣旨?” 褚绍陵抬手在卫戟鼻子上刮了下,笑笑:“下不了了,你家殿下已经给辞了。” “啊?”卫戟愣了下,“殿下……为何辞了?” 褚绍陵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道:“皇上以册封太子为交换,让我同意接褚绍阮回宫。” 卫戟惊骇道:“那怎么行?!这时候接二皇子回宫……这无异于向天下人说殿下的太子之位是用赦免三皇子的罪责换回来的……殿下居嫡居长德才兼备,如今更是立下大功,得封为储君是顺应天命,怎么能与这种事牵扯上遭人话柄!” 褚绍陵轻笑:“这些皇帝自然清楚,他以为我想要当太子想疯了什么都会答应呢,哼……” 卫戟越想心里越气不过,忍不住道:“殿下辞的好,殿下是何等尊贵的人,必然不能受如此大辱,皇帝……不愿意册封就罢了,下回若是还有叛军,臣一个也不杀了!爱怎样怎样去……” 褚绍陵撑不住笑了出来,道:“你也会说这样的话,罢了,如今我不理会皇帝的条件急的是他,褚绍阮被软禁在汤泉行宫里,丽嫔被禁在太后的小佛堂中,皇帝此刻可是比我急……且看谁熬得过谁吧。” 褚绍陵看着卫戟一脸为自己不值的样子心里惬意的很,揽着卫戟一同倚在贵妃椅上,沉声道:“在外面可不许这么说话,你如今刚得封将军,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不可大意。” 卫戟点了点头:“臣懂得。”只是脸上气恼还未散,褚绍陵看着只觉得好笑,卫戟轻易不会动怒,气起来却像孩子似得,有趣的很。 褚绍陵捏了捏卫戟的脸打趣他,两人逗了好一会儿才好些,卫戟低声问:“殿下……臣得了这些封赏,明日能回府一趟么?得跟家里人说一声。” 虽然向来不喜欢卫戟回卫府,但这时候还将人禁在身边就有些不近人情了,褚绍陵点头应允了,道:“明日正好你大哥休沐,去吧……一会儿我让王慕寒收拾一些补品来你一起带回去,以后你那些人情往来的东西也全命人运回去。” 褚绍陵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伸进了卫戟衣裳里面,边揉弄边轻声调笑道:“我霸占了人家的儿子,总不好将人家儿子的东西也一起吞了啊……” “殿下,臣一会儿还要去点查府中侍卫的腰牌,殿下……”卫戟最怕褚绍陵在白日里跟他闹,急急的小声劝阻,“殿下,殿下不还要看书折么?” 褚绍陵翻身压在卫戟身上,低声笑道:“那些东西什么时候看不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08 行,我准你回府一趟,受了我这么大的恩典……还不该报答一二么?” 外间侍立着不少丫鬟,里面动静稍微大一些她们就能听见,卫戟不敢和褚绍陵分辨,只得低声求道:“殿下……殿下饶了臣这一次吧,等晚上……” “等晚上怎么着?”褚绍陵在卫戟额头上宠溺的亲了下,“晚上的时候想要?” 卫戟的脸刷的红了,小声急道:“臣什么时候这样说了?” “呵……原来晚上不想啊,那刚才是在敷衍我了?好大的胆子……”论起诡辩来卫戟哪里是褚绍陵的对手,褚绍陵得理不饶人,“骗我玩呢?” 卫戟被褚绍陵折腾的身上发软脑子也乱,闻言连忙道:“臣不敢,臣刚才……臣刚才不是那么说的。” “那就是愿意了?”褚绍陵轻轻抚摸卫戟背上紧实的皮肉,低声道,“听话,让我亲会儿……” 卫戟无法,只是还担心让外面的丫鬟们听见,揽着褚绍陵难堪的小声求道:“殿下轻点,别让人听见了……” 褚绍陵被卫戟的一句话彻底烧起火来,哑声道:“好。” …… 翌日卫戟回卫府,王慕寒果然收拾了不少东西出来,满满的装了两大车,卫戟想到昨日褚绍陵的调笑只觉得耳根发热,小声问:“公公……宫里的赏赐还有昨日的贺礼加起来也没有这些吧?” 王慕寒一笑:“王爷说卫大人不常回府,理应多送些东西孝敬府中老太太和太太的。” 卫戟越发脸红,呐呐道:“谢殿下恩典。” 卫戟回府后自然又是一番热闹,卫老太太本想选个好日子大宴宾客热闹一番,卫戟听了连忙劝道:“如今三皇子刚犯了事,皇上也还病着,咱们府上这样不免遭人议论。” 卫老太太想了想点点头:“也好,那总要请几家亲戚热闹热闹吧?” 卫戟点点头:“切不可过于张扬了。” “小小年纪比你老子还知道内敛。”卫老太太心中越发满意,笑道,“都听你的。” 姜夫人又细细问了几句卫戟平日吃住的事,知道每日不甚忙碌才放下心,叮嘱道:“虽说前程要紧,也不可过于辛劳了,你还小呢,落下什么病就不好了。” 卫戟一一应下了,众人说话用中饭一直到申时,卫戟正要回王府时外面来人传褚绍陵不多时要来看馥仪公主。 众人连忙收拾起来,卫老夫人吓了一跳,忙拉着卫戟问:“王爷跟你说要来?你这孩子怎么不早告诉我,咱们这什么都没准备,怎么好让王爷进屋呢?” 除了馥仪和卫战大婚时褚绍陵从未来过卫府,且昨晚褚绍陵只字未提,卫戟也没想到,摇头道:“怕是临时决议来的,不用多收拾,总归是来看公主的,怕是都不往这边院子里来。” 卫老夫人却不敢含糊,急急忙忙的催着众人收拾了一遍,又将屋子里的茶具糕点都换了,不过半个时辰褚绍陵就来了,众人迎到外面来见礼,褚绍陵走近将卫老太太扶起来,笑道:“老夫人不必多礼,本王思念馥仪,唐突来府中叨扰,是本王失礼了。” 卫老夫人之前也听说过褚绍陵的名声,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和善的人,连连答应着“不敢”将褚绍陵往里迎。 卫府虽不如王府奢华但也颇为精致,亦有几处可供赏玩的景致,褚绍陵一路往里走一路品评着,卫老夫人只觉褚绍陵平易近人,话也多起来,絮絮的却不招人烦,褚绍陵边轻声应和着边回头看卫戟,卫戟正茫然的看着自己,四目相对,褚绍陵对卫戟使了个眼色,卫戟连忙低头装作没看见,褚绍陵心里好笑,跟着老夫人进了里面。 74 卫老太太引着褚绍陵进了正堂,忙忙的招呼着人上茶,卫老太太一笑:“王爷莫要笑话,这龙井还是王爷送来的呢,听卫戟说这是王爷喜欢的。” 褚绍陵笑笑:“老夫人有心了。” 卫老太太见褚绍陵并不如外面传的那样,话渐渐的就多起来,慢慢道:“卫戟是小儿子,幼时家里人不免多疼他些,性子……就不如他大哥沉稳能忍耐,在王爷身边伺候这些年怕是有让王爷不顺心的地方,老身先替这小业障赔罪了。” “老夫人太客气了。”褚绍陵挑眉看向卫戟,“卫戟规矩的很,轻易不会行差踏错,都是贵府的家教好。” 卫戟有些害臊,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卫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拿帕子在嘴角按了按笑道:“他哪里就那么好了,就是有些体统那也是在王爷身边呆久了学来的。” 如今卫戟官职越发高了,多少双眼睛看着,到底不是在军中一点点历练起来的,卫老太太生怕因为他年轻出什么岔子,卫戟是褚绍陵一手提拔起来的,只要褚绍陵还看重卫戟那就没事,卫老太太不明就里,还一直以为褚绍陵是因为卫战才多给卫戟几分脸面的,笑道:“这孩子跟他大哥不一样,呆头笨脑的,就只有一样好处,够忠心,也老实,王爷单单这个可放心。” 卫老夫人的心事褚绍陵如何不知,褚绍陵心里好笑,道:“老夫人放心,卫戟这几年在本王身边忠心的很,本王心里有数。” 卫老夫人心里越发踏实,顺嘴道:“到底还是年轻,等过一二年给他寻一门亲事就好些了,这些孩子还得是成了家这性子才能定下来,当年他老爷就是……” “祖母。”卫戟忍不住插嘴道,“我何时要娶亲了?!” 卫老太太以为卫戟是在害臊,笑道:“说你是孩子果然还是孩子气,哪能不娶亲?哈哈……” 褚绍陵放下茶盏,抬眸看向卫老太太身后站着的姜夫人,姜夫人心中一凛,天可怜见,这次她可是冤枉的,连给卫戟纳妾褚绍陵都不肯,她哪里再敢提娶亲的事? 姜夫人跟褚绍陵今日才是头一回见,但私下两人已经过过几招了,姜夫人输的心服口服,如今一家子都捏在褚绍陵手里,姜夫人别无他法,再说现在小儿子官职越来越高,人也比以前有精神了,姜夫人心里也认了。 褚绍陵笑了下,道:“老夫人疼爱儿孙,不如……就将卫戟的婚事托付给小王,小王不才,也能给卫戟寻一门好婚事。” 此话一出卫老太太的眼都亮了,当初褚绍陵也曾暗示过他们同样的话,让府中先不必急着给卫战定下婚事来,后来卫战竟是当上了驸马,褚绍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卫老夫人清楚的很,就算他们府上如今在皇城中有了些权势但要是跟褚绍陵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褚绍陵给的婚事必然错不了! 卫老夫人连连点头:“那老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09 身就将这小业障托付给王爷了,哎……我们府上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卫戟!还不给王爷磕头,你以后只靠着王爷吧,必然错不了,以后好好的给王爷效力,若是有一丝做不到的,王爷看在你大哥的份上许会饶过你,我先一个锤你!” 卫戟心里又羞赧又无奈,只得上前给褚绍陵行礼谢恩,褚绍陵心里好笑,起身道:“卫戟的事老夫人和夫人放心就是,小王要去看看馥仪了……” 卫老太太连忙答应着,命人引着褚绍陵往里面院子里去,里面打通的院子就是当日馥仪和卫战成亲的院子,褚绍陵还有印象,不用人带着自己就能找去,里面馥仪早就听说褚绍陵来了,只是嬷嬷们劝着不让她出屋,这会儿见褚绍陵来了连忙迎出来行礼,褚绍陵上前一步将馥仪扶起,笑道:“这才半月没见……这身子越发重了。” 馥仪脸上一红将褚绍陵让进里面屋子里,低声道:“前几日章太医来请脉,说……说我怀的是双生胎,所以肚子大些,比旁人也辛苦些,我自己倒是不觉得什么,只是惊动了这一屋子的嬷嬷们,整日里这不许碰那不许动的,无趣的很。” 褚绍陵一笑:“双生胎?这倒是大好事,可告诉宫里了?” 馥仪摇摇头,低声道:“宫里如今的情形……大哥也是知道的,哪里顾得上我?我嘱咐章太医了,若是哪日皇祖母问起来就将我的事说了,若是问不起来也不必故意当一件事去回,倒让别人说我轻狂。” “妹妹多虑了,若真是双生胎那就得让宫里多派几个稳婆过来了。”褚绍陵顿了下,“章太医……可能看准是男是女?” 馥仪脸红红的摇了摇头,垂首笑道:“哪里能知道呢……嬷嬷们倒是说看我的怀像像是男胎,不知是不是哄我开心……” 褚绍陵若有所思,随口安慰道:“妹妹安心养胎就好,就不是男孩儿想来驸马也不在意,你们小夫妻都年轻,以后要多少男孩儿没有的呢?” 想起卫战来馥仪脸上红晕更盛,如今她出宫来,平日里跟皇城中的诰命敕命们来往更多,渐渐的也听说了这些夫人家里的糟心事,相较之下才知道自己过的有多舒心,就是前面已经嫁了的两个公主也没有像自己这般过的轻松的,馥仪惜福的很,只想着将两人的小日子经营好,早早的为卫战生下嫡子来。 兄妹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外面传卫战回来了,馥仪一笑:“驸马怕是知道大哥来了,平日可不会回来的这么早。” 褚绍陵起身在馥仪的肩上轻按了下不让她多礼,低声道:“已经费了你半日精神了,好好歇会儿,我跟驸马出去说话,我带了些补品来,你让嬷嬷们看过后再按着御医的嘱咐吃,平日里自己在意一些。” 馥仪只当褚绍陵是跟卫战有公事要说,她听不懂也不敢多问,笑道:“大哥放心,我晓得轻重的。” 褚绍陵转身出了里间,卫战身上武袍还没换,见了褚绍陵上前行礼,褚绍陵一把扶起,笑道:“不必多礼,我刚看了看馥仪,馥仪比起以前在宫里时气色还好,可见你们府上待她周到。” 卫战垂首:“臣草莽寒门,委屈公主了。” 褚绍陵坐下来,想了想道:“刚听馥仪说……这一胎是双生胎。” 卫战点头:“前日来的章太医是这么说的。” “可惜现在还不知是男是女。”褚绍陵端起茶盏,轻笑,“若是两个男孩儿就好了。” 卫战不知褚绍陵是何意,只得顺着褚绍陵的话沉声道:“殿下放心,不管是男是女臣都会待公主如初。” 褚绍陵失笑:“我不是跟你说这个……我自然明白你待馥仪的心,我也盼着馥仪能一举得男,能一下子添两个男孩儿是最好的了,你福气不小。” 褚绍陵将茶盏放下,轻叹:“只是可怜卫戟,膝下空空。” 卫战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褚绍陵的意思,褚绍陵看着卫战的脸色低声道:“你应该知道,我是最重嫡长之人,长子继承家业是顺应大统,反过来说……次子并没有那么重要,是不是?” 卫战不知该如何应答,褚绍陵宽慰一笑:“卫戟是本王要重用的人,他的一份家业将来若是无人继承实在可惜,倒不如……你来替他分忧,这样你的孩子能多得一份家私,卫戟膝下也不会寂寞,不是很好么?” 卫战犹豫道:“舍弟年纪还小,以后……” 褚绍陵轻笑:“以后的事,我都给他安排好了,你放心就是。” 卫战不知该怎么辩驳,这样做自己占了卫戟太大的便宜,卫战心里愧对卫戟,他还是希望卫戟能像旁人一般娶妻生子的,褚绍陵在卫战肩上拍了拍低声道:“馥仪这一胎若是两个女孩儿或是一男一女就当我没有说过,我不会动你的长子,你只要将次子过继给卫戟就好,卫戟屋里没人能教养,孩子幼时定然还是放在馥仪身边养着的,卫战……你跟馥仪吃不了一点亏。” 卫战摇摇头:“臣不是在意这个,臣只怕舍弟、舍弟他……” “他巴不得呢,不过……这些话还是你对他说更好一些。”褚绍陵可不愿意让卫戟知道这孩子是自己威逼利诱来的,褚绍陵轻声道,“待馥仪产下次子后,你来跟他说,卫戟会愿意的。” 卫战无法只得应下,犹豫了半晌道:“殿下,若是有一日殿下变了心意,不用舍弟再相伴左右……就过继一事就作废吧,让舍弟安安稳稳的娶妻生子,强过于如此。” 褚绍陵一笑,卫战是一心为卫戟打算的,既然卫战已经敞开了说那褚绍陵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褚绍陵起身沉声道:“我现在对他是什么心意,百年之后还是什么心意,只怕现在这样说你也不信……你只往后看吧。” 同样的话褚绍陵当年对卫戟也说过,当日卫戟不信,但后来慢慢的就信了,褚绍陵有信心卫战以后也会信了的。 回王府的马车上摇晃摇晃,卫戟中午没睡,这会儿困的一点头一点头的打盹,褚绍陵看着好笑,揽着卫戟让他枕在自己腿上,卫戟伏在褚绍陵身上没头没脑的嘟囔:“殿下……臣不成亲。” 褚绍陵替他将落在脸上的头发抿在耳后,轻声道:“不让你成亲,我那是哄你们家老太太的,哪能真让你成亲?再说你不是已经跟我成亲了么?” 卫戟笑了下点头:“对……” 褚绍陵笑笑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卫戟往里蹭了蹭,低声道:“殿下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吓了臣一跳。” 为什么过来当然不能让卫戟知道,褚绍陵随口道:“你又不在,我在府里也是无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10 聊,就想着过来看看,接你回去,顺便看看馥仪。” 卫戟点点头,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褚绍陵只觉得自己怀里被卫戟捂的暖烘烘的,像是抱了只听话的猫儿一般,褚绍陵轻轻拨弄卫戟温润柔软的唇,卫戟侧过头避开,可爱的紧。 不多时到了王府,褚绍陵将人叫醒,怕他刚醒了一吹风冻着,两人又在马车上坐了会儿,褚绍陵抬手在卫戟脸上捏了一把,轻声调笑:“你刚梦里叫我了呢。” “啊?”卫戟瞬间清醒了,羞赧道,“臣……臣说什么了?” 褚绍陵忍笑,这傻东西什么都信,褚绍陵凑近卫戟耳畔低声说了几句下流话,卫戟的耳朵瞬间烧的通红,难堪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褚绍陵故作体贴道:“害臊了?放心……我以后不提这事了。” 卫戟原本以为褚绍陵会好好打趣自己一番的,没想到褚绍陵竟轻轻放过,连忙点头:“谢,谢殿下。” 褚绍陵撑不住笑了:“罢了,下车吧。” 两人进了王府,刚绕过垂花门时里面王慕寒匆匆赶了出来,沉声道:“王爷,宫里刚传话来……西边辽凉狄子来犯,皇上命王爷尽快进宫议政。” 75 两人当即回寝殿换衣裳,卫戟替褚绍陵将头发拢起戴上一顶九龙潘云冠,褚绍陵对着铜镜看了看笑道:“手艺不错,挺精神的。” 卫戟没说话,半跪下来将褚绍陵的腰绷整了整,褚绍陵低头看着卫戟的脸色,低声道:“怎么了?” 卫戟起身犹豫了下道:“如今朝中……能出战的皇子只有殿下了。” 褚绍陵笑了下揽着卫戟的腰将人拉近,轻声笑道:“怎么了?担心你家殿下上不得马拉不开弓?” 卫戟担心的自然不是这个,自来皇子出征很少有真的上前线的,性命之虞是没有,但如今皇城中局势不稳,这个时候皇帝若是点褚绍陵为将随军出征,等褚绍陵归来时怕是褚绍阮的太子册封大典都办完了,褚绍陵的储位一日不定卫戟一日就不安心,还带了些稚气的脸上心事重重的,褚绍陵看着只觉得好笑,在卫戟额上亲了亲,低声问:“怎么了?” 卫戟低声说了,担忧道:“若是殿下出征后皇帝将二皇子接回来……怎么办?万一再寻个由头册封二皇子为太子,这……” “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褚绍陵完全没将卫戟的顾虑当回事,反是调笑起来,“刚骗你做春|梦了你就信,这会儿又这么明白起来,怎么回事?” 卫戟的脸一下子红了,小声急道:“刚才殿下是骗臣的?!” “自然是骗你的,平日里逼的狠了才肯叫两句好听的,梦里怎么可能就那么听话?”褚绍陵忍不住笑出声来,“本来是为了逗你醒盹儿,没成想你还真信了……” 卫戟又是羞赧又是着急:“殿下……臣说正事呢。” “我这也是正事啊,在你家殿下这……这个可比储位要紧多了。”褚绍陵见卫戟是真着急也就不再逗他了,宽慰道,“你放心,且不说不一定会命我出征,皇帝优柔寡断,轻易不愿意打仗的,就算是真让我出征……我也一定将皇城里的事料理清楚了再走,总不会让别人乘虚而入的。” 褚绍陵的本事卫戟还是知道的,卫戟稍稍放下心,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两人一同入宫。 议政厅中不少内阁大臣都到了,褚绍陵进了正厅给皇帝行过礼后走到自己的位子上站好,皇帝病还没好,面如金纸,人也瘦了一圈,坐了这一会儿就满脸疲色,低声道:“辽凉小国,弹丸之地……不值得兴师动众的……” 不少大臣一听这话心里都叹了口气,辽凉频频挑衅,文臣们都被激起火来了,偏偏皇帝就是不发作,褚绍陵微微侧过头看了梓君侯一眼,老侯爷轻轻摇了摇头,褚绍陵心中冷笑不发一言,静静的站着位子上一动不动。 厅中大臣们争论的不休,与上次不同,这次大部分大臣都赞同出战,大褚国富民强,为何要容忍番邦频频挑衅? 皇帝的几位近臣还一直争执着,张口“不与蛮夷一般见识”闭口“穷兵黩武终是祸民”,靖国公韦正松忍不住分辨道:“西边边境上的就不是大褚子民了不成?这半月间辽凉兵烧杀抢掠,西北边境上民不聊生,难不成就这样置之不理?!” “当然不会放任不管。”皇帝被大臣们吵的头疼,敷衍道,“自然要去议和的……” 这次韦正松也懒得再说什么了,又是议和,若真是打不过辽凉也就罢了,明明打的过还要非要议和,还非要给蛮夷小国送银子送东西,凭什么?! 韦正松刚过而立之年,颇有些血性,跟大臣们吵了几句脸上已经带了愠色,梓君侯适时插话道:“议和自然是不错的,少了诸多杀戮,这都是皇上仁德,只是……怕西边边境上的百姓不能体谅皇上深意,臣听闻如今边境百姓已经组织了御敌兵卫,虽说是为了防备辽凉兵,但这终究是隐患啊。” 此话一处皇上的脸色蓦然放了下来,沉声道:“这事朕怎么不知道……当地的知州只做什么的?!私下组建兵队是大罪,他竟不知道吗?!” 韦正松实在是压不住火了,忍不住回道:“昨日姜国的折子上已经写了,当地的知州蒋敏几日前就已经弃城跑了,当地的百姓不自卫难不成要他们乖乖的等着辽凉人来杀不成?!” 韦正松此话一出马上有几个御史出来呵斥,褚绍陵慢慢道:“靖国公一心为国,忘了规矩了。” 韦正松见褚绍陵也说话了只得一梗脖子跪下了,却一句谢罪的话也没有,皇帝被韦正松顶的肺叶子疼,偏生他如今还没将太后哄转回来,现在降罪于韦正松无异是火上添油,太后不知就里没准还以为自己这是故意借题发挥给她脸色看呢,到时候更是难办了。 皇帝心烦不已,摆摆手道:“靖国公也是好意,罢了罢了。” 韦正松低声说了句“谢皇上恩典”就爬起来了,褚绍陵心中轻笑,他这小表叔从小被太后和舅爷宠坏了,天不怕地不怕,如今这场闹没准还有为太后出气的意思在里面呢。 那日皇帝一时语快说了句“后宫不得干政”彻底惹恼了太后,之后老太后一直不见皇帝,母子俩头一回闹的这么僵,起初还只是宫里人知道,后来渐渐的也传到宫外去了,靖国公府听说了自然也会有些怨气的。 韦正松吐出一口恶气后痛快不少,跟言官们吵的越发中气十足,褚绍陵始终不发一言,韦正松不知是吵的不痛快还是怎么了,一番慷慨陈词后道:“秦王殿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11 下以为如何?” 褚绍陵顿了下,出列道:“臣附议。” 皇上看向褚绍陵,颇有深意道:“大皇子也是主战的?” 褚绍陵明白皇帝是什么意思,他以为自己不敢出征么?褚绍陵微微躬身:“儿臣请缨,愿亲征西北,护我河山。” 皇帝心中微动,若是能趁着褚绍陵亲征的时候…… 褚绍陵仿佛是看出了皇帝的心思,继续道:“儿臣身为长子,理应亲征鼓舞士气的,若能开战儿臣愿能随军亲征。” 韦正松若不是因为已经袭了爵恨不得也能跟着出征,他冲动归冲动但该有的心思还是有的,褚绍陵一出征那皇城岂不是空出来了? 韦正松朝梓君侯看了一眼,出列劝阻,先是说刀枪无眼又是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最后还叹息了一番皇帝子息单薄:“如今皇城中的皇子除了秦王殿下只剩下诲信院中的五皇子殿下还有襁褓中的六皇子殿下了,秦王殿下若是有了些微闪失岂不是伤及国祚的大事?臣以为……秦王殿下虽一心为国也不可以身涉险。” 韦正松想给褚绍陵铺个台阶,可惜褚绍陵不甚领情,只是淡淡道:“若能为大褚出一份力儿臣不惧沙场艰险。” 皇帝脸上疑豫不定,最后也没定下来到底要如何。 从议政厅出来后梓君侯故意错后两步跟褚绍陵走在后面,低声问:“王爷真要亲征么?” 褚绍陵不置可否:“辽凉是我早晚要办了的,不过是不是亲征倒是不重要,我这次想要亲征不是为了攒功勋……是想以此为由头跟皇上换些东西。” 梓君侯疑惑的看向褚绍陵,不赞同道:“皇上忌讳着王爷掌军权,并不多想让王爷亲征的,怕是不会答应什么条件。” 褚绍陵摇摇头:“如今不急,过几日就不一定了,还要麻烦外祖父知会表叔一声,近日在军中多传一些流言……如今武将们已经对皇帝很不满了,届时朝里朝外怨气大了……皇帝为了平民愤自然会派我亲征的。” 皇子出征不一定要他派上多大的作用,很多时候这只是一个标志,象征着皇帝愿意与军士百姓共存亡的诚意,褚绍陵相信自己父皇会很愿意将自己踢出去来平息朝野舆论的。 梓君侯想了想点点头:“倒也是个法子,只是……王爷想要跟皇上换什么?” 褚绍陵轻捻腰间玉佩,轻声道:“他也别把我当傻子,要我出征,或是先立我为储,或是将褚绍阮直接斩了,让皇上自己选吧。” 老侯爷笑了:“王爷英明。” 两人走下盘龙石阶,卫戟同褚绍陵的几名亲卫连忙迎上来走到褚绍陵身后,褚绍陵还要去后宫给太后请安,梓君侯托褚绍陵替他给太后请安后就先出宫了。 慈安殿中太后拉着褚绍陵的手急道:“你莫不是真的要出征?你是想吓死哀家是不是?!” 褚绍陵连忙劝道:“皇祖母放心,这还没定下来呢,再说……自来皇子出征哪里出过事?出不出营帐都两说呢,皇祖母不必担忧。” 太后还是不放心,褚绍陵细细的将自己的打算跟太后说了,老太后听后犹豫道:“就是不出征……也有别的法子啊。” 褚绍陵将手覆在太后的手上低声道:“我在殿中说保家卫国……并不全是空话,辽凉频频叨扰我西北边境,就是现在不办以后孙儿也不会姑息的,这场仗……势在必行。” 守土开疆的血性和欲望是刻在褚氏子孙的骨子里的,皇帝可以容忍异族屠戮自己的子民但褚绍陵做不到,待到掌权之时褚绍陵自己不去远征番邦扩张版图就是好的了,哪能容下异族上赶着来挑衅? 褚绍陵要用这一仗彻底将辽凉打输打服,顺便震慑四夷,再不敢来犯。 76 褚绍陵还是太小看了皇帝激起民愤的能力,当日廷议散了后皇帝就给西北下了令,责令即刻解散当地的民兵,并将领头集结兵勇的贼人抓捕归京,违令者杀无赦。 褚绍陵看着书折叹了口气:“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啊……” 卫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看着书折上的几行黑字几乎气炸了肺,怒道:“这是什么意思?!狄子打过来了,凭什么不能组民兵打回去?难不成要白白挨打?!” “你这话跟今天廷议时靖国公的话倒是一样。”褚绍陵冷笑,“但按着大褚律来确实不可,自私屯兵这可是大罪,皇帝不是怕他们打狄子,他是怕有有心人趁机集结兵士揭竿而起,呵呵……怕再出一个陈胜一个吴广么?” 卫戟明白过来,但还是气的发抖:“但也不能……不能这样啊,臣听闻西边边境上如今民不聊生,狄子烧杀抢掠,百姓稍有不服直接就打就杀,还有不少良家子被,被……被生生糟蹋了!皇上置之不理就算了,怎么还能将唯一能御敌的民兵解散?!” 褚绍陵见卫戟气的眼都红了连忙将人揽进怀里,失笑安抚道:“你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卫戟心思单纯,从未听说过这样冤屈的事,低声怒道:“那是他的百姓啊,他自己的百姓!皇帝他……他……” “他混账他混账,别气……”褚绍陵边给卫戟轻轻揉着后背顺着气边哄道,“年纪不大气性不小,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我已经递了请战折子了,届时必然有不少人附议,这场仗必然要打的,到时候也带着你去,想杀多少辽凉狄子你就杀多少……” 褚绍陵后悔跟卫戟说这些事了,生怕卫戟气出好歹来,连连哄道:“等到集结民兵的领头人押到皇城后我定然会想办法保下他们,好不好?” “殿下仁德。”卫戟心里实在憋的难受,半晌道,“臣恨不得现在就提刀砍进宫去……” 褚绍陵失笑:“嘴上越来越没规矩了。” 褚绍陵轻轻的抚摸着卫戟的后背,轻声道:“如今我还没当上皇帝呢,等登基后你爱说什么就能说什么了,现在还是要规矩些,懂不懂?跟辽凉这一仗势在必行,不急在这一两天。” 卫戟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臣失仪了……” 褚绍陵在卫戟额上亲了亲:“多大了还跟孩子似得。” 跟卫戟不同,褚绍陵从小在皇帝身边,看多了皇帝的昏庸,皇帝做出这样的事来他一点都不奇怪,无论何时皇帝都会将自己摆在第一位,即使他明明知道边境上几百人的民兵根本不可能打到皇城来,他也会忌讳,也会忙不迭的将这小小的隐患掐灭。 褚绍陵原本想在军中散些流言出去,武将们最容易被激起血性来,现在看倒不用自己麻烦了,皇帝的折子已经派下去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12 了,如今褚绍陵只等着出征了。 褚绍陵看着自己怀里气的脸红红的小将军只觉得可爱无比,忍不住调笑道:“行了,点火就着,以后再有什么事我可不敢跟你说了。” 卫戟想起自己刚才的样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呐呐的被褚绍陵搂在怀里又亲又哄了半日才好了些。 翌日早朝上果然有不少大臣上折子奏请皇帝立褚绍陵为储,皇帝还是留而不发,只说如今朝中事多,容后再议,褚绍陵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暗自派人去荣王封地给褚绍陶送去了一封书信。 西北战事频发,皇帝也明白这次是躲不过去了,即日命人筹备军队调遣粮草,汤泉行宫里褚绍阮不知从哪得了消息,忙不迭的写了封厚厚的折子送到皇城来请罪,求皇帝让他回宫,说如今朝中事多,愿意回来效力犬马,言辞恳切的褚绍陵都有些不忍心了,只可惜廷议时皇帝提起这事来没有一人出声,褚绍阮回朝之事不了了之。 皇帝一心想接褚绍阮回来,前朝走不通只得去后宫想办法,皇帝这次是费了心思了,命人从库里特特的挑了不少太后喜爱的云锦来亲自送了去,太后晾了皇帝这几日心也有些软了,没有再避而不见,谁知皇帝见了太后后没说几句话就绕到了褚绍阮的事上,太后当即大怒,冷冷道:“倒是哀家自作多情了,若不是有事皇帝怎么能想到哀家呢?” 皇帝也不想这样,但是如今战事紧急实在拖不得,不借着这机会接褚绍阮回来以后更难了,太后这次是彻底死心了,当即端茶送客,淡淡道:“皇帝……后宫不得干政,这些事皇帝实在不用跟哀家说,哀家也听不懂,皇帝自己看着怎么好怎么来就罢了。” 太后扶着孙嬷嬷就要往里走,皇帝苦苦拦着,低声道:“儿子那日失言了,母后心里不痛快只对着儿子说就好,母子哪有隔夜仇呢?” 太后闻言心中怒意更盛,冷冷道:“原来皇帝都明白的,既然明白为何之前不来跟哀家说这些话送这些东西呢?现在只怕也不是真心来哄哀家,其实是为了你那宝贝儿子吧?呵呵……哀家还是有些眼色的好,孙嬷嬷,扶哀家去小佛堂。” 太后如今听了褚绍陵的劝,有气绝不憋在心里,前脚出了慈安殿后脚就去了小佛堂,劈头盖脸的将丽嫔骂了个痛快,又命丽嫔跪在磁瓦上抄佛经,丽嫔这些日子已经被折腾的不成人形,只跪了两个时辰就昏过去了,太后怒气稍减,命人将丽嫔拖回屋里,也不传御医,自己懒懒的回宫歇着了。 皇帝这次真是无计可施了,失去了太后的支持就等同于失去了靖国公府的支持,靖国公府在军中颇有权势,在这个要命的时候举足轻重,前朝后宫一起施压,皇帝无法,只得传召宗亲一同商议立储一事。 立储之事未定西边又出了大事,边境上的几个民兵统领接到了皇帝发的逮捕令后当即大骂皇帝昏庸无能,愤而自戕,当地的百姓大怒下揭竿而起,将皇帝派去的官员悉数诛杀后结成队伍向南边逃去了,皇帝接到信后当即昏厥,醒后下旨册立褚绍陵为储,着封大将军,随军出征西北辽凉。 …… “殿下……”卫戟看着香案上的太子服饰回不过味儿来,呐呐道,“这就当上太子了?” 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揉笑道:“快还不好?战事紧急,册封大典来不及办了,挺好,正省得麻烦。” 这比褚绍陵预料的是要快一些,西北哗变让皇帝龙颜扫地,这时候皇帝不敢不再顺应民意了。 “北部大军已经出发了,后日皇城中的兵士也该走了。”褚绍陵在卫戟额上亲了下,“终于能上战场了,高兴么?” “打仗又不是好事……不过能杀狄子臣还是高兴的。”卫戟心里还担忧着褚绍陵走后褚绍阮趁虚而入的事,褚绍陵笑笑安抚道:“前几日我已经命人给褚绍陶传信去了,过不了多长日子褚绍陶就会来皇城了。” 卫戟瞬间明白了褚绍陵的意思,点头道:“殿下要世子来看着三皇子。” “对。”褚绍陵握着卫戟的手轻捻了下,道:“寻常人压不住场面,如今太后身子不好,不能事事麻烦她老人家,最合适的人就是褚绍陶了,他是荣王世子,别人轻易不敢动他,总得忌讳着封地上的荣王是不是?” 卫戟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世子不是不能出封地么?” 褚绍陵在卫戟脸上捏了一把:“当你家殿下是傻得不成?我让他装病,只说封地上太医不得力,所以要进皇城来寻好御医好药材,皇帝不好不答应的。” 卫戟点点头:“这倒是个法子。” 褚绍陵冷笑:“我怕是等不到他来就要出征了,这次的信里已经将皇城里的事交代清楚了,褚绍阮若是敢踏出唐河行宫一步直接杀了就好……且看皇帝敢不敢真的跟我叫板吧。” 77 因战事紧急的缘故册封大典免了,但祭祖昭告天下这一步不能省,褚绍陵接到圣旨后入宫拜过皇帝太后后随皇帝一同进太庙,皇帝身子不适,本想让宗亲带着褚绍陵去,无奈几位御史同时进谏不可,皇帝无法,喝了一碗药强撑着换上了衮冕让人抬着去了。 太庙正殿中敬献三牲后皇帝骈四俪六的说了一番褚绍陵的好处,最后告知祖先,决议立褚绍陵为太子,求祖先保佑云云。 褚绍陵头戴四龙盘珠冠,身穿玄色盘龙暗纹礼服,端庄肃穆的立在皇帝身后,比起病中的皇帝来还要威严三分,皇帝说这一长串话费了不少力气,微微喘息道:“如何……你满意了?” 父子俩如今彻底撕破了脸,褚绍陵也懒得再假模假式的敷衍,淡淡道:“太子之位本来就该是儿臣的,册封礼晚了快二十年,算不得满意。” 皇帝闻言不由得想起自己登基时对梓君侯对凌皇后的种种承诺,心中暗叹万事皆有定数,皇帝咳了几声,低声道:“不管如何,这位子终究是给你了,以后朕的皇位也是你的,你那些弟弟……你要善待他们。” 褚绍陵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皇帝继续断断续续道:“储位已定,你不必、不必再忌惮他们了,对他们好一些,博一个慈爱的好名……这不好么?” 褚绍陵轻轻点头:“儿臣不会容不下人的,像老五和老六,若是他们日后能将儿臣当君王一般敬畏,儿臣自然不会薄待了他们,封王,赐婚,赏封地,儿臣一样也少不了他们的。” 皇帝额上青筋鼓起,低声怒道:“那阮儿呢?褚绍阳呢?你……你这孽子,你竟是连自己嫡亲兄弟也不顾惜了么?!”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13 褚绍陵轻叹一声:“褚绍阮对儿臣都做过什么,丽嫔对母后做过什么……父皇不是不知道,至于褚绍阳,儿臣心中自有分数。” 皇帝呼吸越发急促:“如今朕不是已经将储位给了你了吗?以前的那些事你竟然还要拉扯?你……如此心胸,如何堪当大位?!” 褚绍陵颔首:“列祖列宗在上,父皇要收回册封诏书么?” 皇帝被褚绍陵一句句顶的说不上话来,半晌道:“朕明白了,给你再多的好处你也不知感激,你这,你这……” 后面的话说出来不好听,褚绍陵好心的替皇帝接上:“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也知道!”皇帝扶着胸口低声怒道,“朕真是白养了你……” 褚绍陵懒得再说什么了,褚绍陵默默的看着殿中一幅幅历代皇帝的画像心中冷笑,列祖列宗在天有灵,想来也能看到自己前世的种种不如意了,这一世能重来一回,凭什么还要再忍气吞声?凭什么还要再遭一遍以前受过的罪? 皇帝见褚绍陵不理会也不再多言了,他也是知道褚绍陵的性子的,别人不犯他他还要去招惹人呢,更别说跟他有过过节的人了,皇帝低声喃喃道:“如此睚眦必报,陵儿,你其实一直恨着朕吧,你恨朕负心薄幸,辜负了你母后,所以你才一直不让朕好过,皇后走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 褚绍陵定定的看着皇帝,低声道:“母后一辈子不曾行差踏错,却受尽苦处……这些父皇不必跟儿臣说,父皇对母后如何,父皇最是清楚了。” 皇帝冷冷一笑:“你不曾坐拥后宫三千,现在说这些未免太早了些,等你站到的朕的位子上时,不知还会不会待卫戟如同今日。” 褚绍陵抬眸看向皇帝,皇帝此刻被褚绍陵气的神智不清,恨不得跳脚诅咒了,见褚绍陵有了反应皇帝心中不禁涌过一丝快意,低声笑道:“陵儿,等你大战归来后,朕就该给你选太子妃了,到时候朕自当给你选一门好亲,骠骑将军卫将军想来也会高兴的。” 褚绍陵垂眸:“儿臣不急。” “不急怎么行?”皇帝虚弱的笑了笑,“就算现在不急,以后等你当上皇帝,三宫六院是少不了的,到时候不知你那千娇万宠的卫将军会如何呢?” 皇帝努力顺了顺气,低声慢慢道:“卫戟的事朕不会插手,朕等着看你以后如何跟他走下去……你恨朕辜负了凌皇后,朕等着看,看你辜负卫戟,跟朕一样,跟列祖列宗一样,成为……孤家寡人。” 褚绍陵蓦然笑了出来,低声道:“父皇累了,回宫吧。” 皇帝以为褚绍陵心虚了,喘息着笑了几声走出了大殿。 褚绍陵转头环顾大殿,沉默了片刻跟着走了出去。 皇帝体力不支坐上步辇已经走了,褚绍陵慢慢的走在后面,太庙中庄严无比,梁栋外包沉香木,石阶上雕着繁复的描金龙纹,廊柱上贴着赤金镂空花,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奢华。 褚绍陵走下九重石阶,迎面就是供奉异姓功臣神位的西配殿,褚绍陵长吸了一口气,百年之后他的神位将被供奉到大殿中,在那之前,他一定会亲手将卫戟的神位放在西配殿最当中,让卫戟同他一起享子孙万年供奉,再没有人能将两人分开。 从太庙出来后褚绍陵直接去了军中,皇帝身子不佳,调遣军士的差事就落到了褚绍陵手上,幸得卫戟昨日已经替褚绍陵拟定好了名单,褚绍陵稍作修改后直接拿来用了:着封卫战为护国将军,封老将白蕴江为定国将军,许萱、廉瑜为车骑将军,还有众小将不提,林林总总算上褚绍陵和卫戟共有二十六位将士。 天启十五年秋,太子帅众将西征辽凉。 褚绍陵之前已跟皇帝要下了十万大军,这次褚绍陵一心要将辽凉彻底打服,若不是辽凉疆土太过贫瘠褚绍陵甚至想直接将辽凉攻下,一劳永逸。 “殿下不可。”卫戟听了褚绍陵的打算连忙劝道,“殿下去了就知道了,辽凉气候实在不养人,就是打下来也没人愿意去住的,用作发配之地倒是可以……但那边地势偏远,再起匪患之祸就不好了。” 褚绍陵笑了下:“我就是这么一说,吃点心么?” 褚绍陵打开食盒取了一个盘点心放在马车上的小桌上,卫戟拿过小磁碗给褚绍陵倒了一杯茶,低声道:“这样行军,估计还需十一二日才能到西北边境上。” 褚绍陵喝了口茶笑道:“嫌我走的慢了?” “臣不敢。”卫戟微微掀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呐呐道,“急行军倒是快,但到了辽凉后不免体力不支后续无力,这样也好。” 褚绍陵一笑:“放心,从北部调过去的六万兵士再过五日左右就能到西边了,到时候辽凉狄子必然不敢再放肆,只等着我们过去一举攻下,到时候大军压境,我们不急,急的是辽凉王。” 卫戟想了想点点头,外面传来几声号角,卫戟连忙将披上披风,道:“该臣去巡查了。” 褚绍陵点了点头拿起桌上摊着的地图来看,卫戟系好披风下了马车,拉过拴在褚绍陵马车上的黑马来翻身上马,抽出马鞭轻轻点了点,马儿颇通灵性,转身跑到队伍后面,卫戟自最后查起,一队一队的巡查,又跟各个卒长挨个叮嘱了一遍,点完这些兵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期间队伍不停不断,全靠着卫戟一个人记性强眼力好,卫戟策马赶上褚绍陵的马车,马夫连忙停下车来,卫戟上车将刚才卒长们画圈的册子递给褚绍陵:“没有掉队,没有偷跑的。 卫戟查过的东西就没有褚绍陵不放心的,褚绍陵也没再看,直接将名册扔在一边道:“你编的这巡查法子很是妥当,四个时辰巡查一次,每日还要不定时巡查一两次,几乎没有疏漏,难为你了,老将也没有这样仔细的。” 卫戟摇摇头:“小心无过错。” 褚绍陵每每看见卫戟一脸老成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俯身一把拉过人来让他倚在自己身上,低声笑道:“从出皇城后就一直绷着脸,不就是去打个仗么,哪里就这么要命了?” 卫戟笑了下摇摇头,褚绍陵的手不老实的滑下去在卫戟屁股上捏了一把,轻声道:“是怕不能立功?还是怕给我丢人?” 卫戟不知是被摸的害臊了还是被说中心事不好意思了,脸红红的,一把按住褚绍陵乱摸乱揉的手,低声道:“殿下……” “不闹你……跟我说说。”褚绍陵轻轻抚摸着卫戟的后背,“还是累着了?以后巡查时你别去了……” “不是。”卫戟想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14 了想低声道,“臣头一回上战场……臣怕自己学的那些到头来都是纸上谈兵,臣怕,怕让殿下失望。” 褚绍陵了然一笑,果然是这样。 褚绍陵低头在卫戟头上亲了下,柔声道:“不会,这次你定然能立下大功的,就算没有捞到半点功劳又怎么了?带你来就是为了让你混军功的,来这一趟什么都不做你回去也可以再往上升迁了,还担心什么?” 卫戟脸色好了些,褚绍陵轻声调笑:“再说……卫将军陪着孤解闷,这也是功劳一件啊。”说着手又不老实起来,专捡着卫戟害怕被碰的地方摸,卫戟又羞又急,只怕被外面的将士听见了,死死咬着唇,褚绍陵见卫戟不敢十分挣扎更是有恃无恐,直欺负的卫戟险些哭出来才停了手,又将人拢在怀里好生安抚了一会儿。 卫戟被折腾了这半日心里的那点小担心再也没了,呐呐的伏在褚绍陵怀里要睡不睡的,褚绍陵轻轻的拨弄着卫戟的耳垂,轻声问道:“老欺负你……气不气我?” 卫戟抬起头来愣了下,脸又红了,被褚绍陵逼问了半日才小声说了句“不气”,褚绍陵心里像是被小猫轻轻挠了下似得,熨帖不已,扯过一边的毯子给两人盖上,低声哄道:“就知道你最听话了,睡会儿……” 卫戟点了点头,往褚绍陵身边靠了靠闭上了眼。 78 行军这段日子里每日走八个时辰歇四个时辰,休息的时间里褚绍陵还要与众将士一同商议战策,商议粮草调配,褚绍陵虽是头一回出征但事事布置的妥当,老将军白蕴江原本还有些不忿褚绍陵年轻,后来也渐渐的服气了。 别人都以为是褚绍陵天资聪颖,其实不然,每日议政前卫戟都会将要统筹的事细细的写下来,再将自己想到的处置方法分成上中下策逐条写明白了,提前交给褚绍陵让褚绍陵心里有个底,等到议政时卫戟一般不会说话,不是他什么都不懂,而是褚绍陵说的都是他早就跟褚绍陵提过的。 “明日就到闲鸥坨了,到西北边境前只这一处有大粮仓,皇城的军令应该已经发下去了,到了后安排人直接取粮草就好。”褚绍陵在地图上一处画了个圈,“之后将装粮草的马车分为两批,第一批跟着军队一起走,第二批五日后再出发,等大军将第一批的粮草用完后第二批就到了,到时候第一批转头回闲鸥坨取粮草,如此循环往复。” 众人闻言都点了点头,这样安排甚好,不至于因辎重过多影响大部队速度,若是遇到敌袭粮草也不会被人一锅端了,廉瑜叹道:“太子殿下睿智,如此即轻便又有了退路,末将自叹弗如。” 褚绍陵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茶,抬头看向卫戟,卫戟与褚绍陵目光交汇,不动神色的对褚绍陵摇了摇头,褚绍陵放下茶盏继续道:“粮草的事先这样定下了,让人随时留意着闲鸥坨粮仓的剩余,一旦少于三万石马上上报,这一块万万不得有误。” 众人又商议了半日下面的路线,都定下来后随行的文书将今日的决议悉数写好了腾出来留底,众人又都看了一遍后确认无误后就散了,褚绍陵揽过卫戟轻声道:“功劳都算到我头上……委屈你了。” “殿下不可妄言。”卫戟笑了笑,如今褚绍陵刚当上太子又是初入军中,若不能做出几件事来压住众将士那以后麻烦更多,卫戟甘愿给褚绍陵当垫脚石,卫戟握着褚绍陵的手低声道,“臣不过是提前提醒了殿下一声,做决策的还是殿下。” 褚绍陵在卫戟宠爱的额上亲了下,低声道:“以后不用了,议事时你也要说话,知道么?” 卫戟还要辩驳,褚绍陵低头吻住卫戟的唇,一番唇舌缠绵后卫戟再也说不出辩驳的话来,呐呐的坐在褚绍陵身边拿起文书来看,半晌道:“殿下又派人去西南平域了?可是那边有了什么动静吗?” 西南平域,褚绍阳的封地。 褚绍陵微微摇头:“现在还没有,如今我不在皇城,总得提防着点。” “四皇子离着皇城甚远,想来也翻不出大浪来,殿下不必忧心。”卫戟一直没觉得褚绍阳有什么厉害的,不过就会朝自己耀武扬威而已,不足为惧,“四皇子到封地后一直没有动静,想来已经死心了。” 褚绍陵冷笑:“你小看他了,他不是死心,他是等着看我跟褚绍阮斗到两败俱伤时回来渔翁得利呢,皇帝虽将他撵到封地上去了但到底明面上没说过什么,对外只说是在养病,褚绍阳也是皇后嫡子,这终究是隐患,等辽凉的事完了我就得料理他了。” 卫戟想了想没再说话,褚绍陵在卫戟脸上刮了下轻笑:“怎么?觉得我太狠了?” 卫戟摇摇头:“臣只是觉得殿下辛苦,如今都当上太子了,还总要担心这些。” “离着皇位还差一步,总要万事小心的。”褚绍陵握着卫戟的手低声道,“等到登基后,必然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卫戟愣了下道:“臣何曾受过什么委屈?臣原本不过是殿下宫中的一个侍卫,承蒙殿下错爱才有臣兄弟两人今日情形,臣已然感激不尽了。” 卫戟说的是实话,他从不觉得自己受过什么委屈,相反自打在褚绍陵身边后卫戟只觉得每日都在梦中一般,褚绍陵是对他最好的人,卫戟没有一日不感恩的,褚绍陵在卫戟额上揉了揉,可怜的傻东西,现在就知足了。 两人正亲昵着外面褚绍陵亲兵求见,卫戟连忙起身整了整衣袍站好,褚绍陵失笑,把人叫进来后接过密报就将人打发了,褚绍陵一把拉着卫戟让他坐回来哭笑不得道:“这些亲卫跟着我多少年了,咱们的事哪个不知道?你每日这么折腾是好玩?” “礼不可废。”卫戟永远都是这么一句,看着褚绍陵手里的密报低声催促,“殿下快看吧。” 褚绍陵搓开蜡封将里面的信拿了出来,信是褚绍陶送来的,每两日一封,平日里都是皇城中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次终于有了点动静。 褚绍陵看着信纸冷笑:“都以为皇帝会先出手,没想到这次倒是被他的好儿子抢了先了,这次倒是要让皇帝看看,养不熟的白眼狼到底是谁……” 褚绍陵出城后褚绍阮就一直给皇帝递折子想要回宫,皇帝一直没答应,只是派人往汤泉行宫送了不少珍玩去安抚,皇帝不是不想接褚绍阮回来,只是他一忌惮着太后,二是皇帝这几年缠绵病榻,自知天不假年,怕自己归天后褚绍陵容不下人,届时让褚绍阮命都留不下倒不如现在就让褚绍阮老实些,只要褚绍阮不犯错,就是褚绍陵也不好凭白就要了自己兄弟性命的。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15 皇帝早在立褚绍陵为储时就认了命,只盼着自己能安安稳稳的度过后面几年,以后丽嫔和褚绍阮母子能过上平平安安的日子就好,没想到褚绍阮却不如自己老爹看的清,求了几次没有回音后褚绍阮再也绷不住那张孝子的脸,在行宫中将皇帝赐的宝物珍玩摔了个粉碎,只说皇帝立了太子后就忘了他了,任由自己在行宫这没天日的地方受罪。 褚绍阮之前也还耐得住性子,但褚绍陵出征后皇帝还不救自己出去就再也压不住性子了,褚绍阮彻底对皇帝死心,软禁多日的怒气一同爆发,在行宫中闹了足足有三日。 在宫中中“养病”的褚绍陶按着褚绍陵的意思暗自买通了汤泉行宫的人给褚绍阮递了消息,将丽嫔现今在慈安殿佛堂中的种种情形事无巨细的说给了褚绍阮听,褚绍阮一听更是怒不可遏,大骂皇帝无能护不住自己母妃,褚绍阮不再指望皇帝,闹过后静下来枯坐了几日,想出了个救自己救丽嫔出牢笼的好法子。 正值秋日,汤泉行宫的葡萄园中葡萄结的正好,褚绍阮亲自摘了几串最大的,洗干净了配上几片绿油油的葡萄叶子摆在琉璃盘中,亮晶晶的甚是好看,褚绍阮将葡萄装好后命人送进宫去,只说自己挂念着皇帝病重,自己身为儿子不能侍奉在侧颇为羞愧,正值行宫中果子成熟,献上一盘聊表心意。 东西送上去后皇帝果然欣慰许多,连连跟身边人说褚绍阮如何孝敬如何懂事,这些话传到行宫中褚绍阮听到后似笑非笑什么都没说,但隔日又亲自摘了一盘葡萄送了上去,如此几日都是如此,直到第五日,皇帝吃了葡萄后浑身不适,又是抽搐又是作呕,折腾了快两个时辰才被御医救回来,命是保住了,但却大大伤了根本,连着之前的病症一起发作,连床都起不来了。 太后知道后连夜召宗人府官员进宫,责令严查,御医们将承乾宫中的吃食、熏香、包括衣物都审了一遍后确定了毒物的来源:二皇子送来的葡萄。 褚绍阮还算是有点脑子,之前几次都没有动手,最后这次用的也不是砒霜等能用银针试出来的寻常毒药,只在压在最下面的一串葡萄上涂了一层见血封喉,试毒的太监没能尝那一串,全进了皇帝的肚子。 褚绍阮打的好算盘,褚绍陵去打仗了,皇帝出了万一褚绍陵也是赶不会来的,到时候自己先一步进宫,只说是代掌政事,到时候大权在握,想做什么不成? 褚绍阮甚至都想好了太后不同意该怎么办,褚绍陵若是拥兵而反打会来该怎么办,朝中老臣干预该怎么办,褚绍阮千算万算没想到皇帝命大,生生从这么霸道的毒药手里逃出了命来。 事发后太后大怒,即刻命人将褚绍阮押回宫来,当日连同甄府中众人送进了宗人府大牢,丽嫔知道磕破了头要见太后,太后哪里有功夫理会她,只命孙嬷嬷去恫吓了一番。 丽嫔如今颜色全无,在小佛堂这段日子瘦干了身子,两鬓更是生出点点白发来,老态横生,孙嬷嬷满脸厌恶,大声斥道:“太后娘娘还没发作你是没顾上!你还多事,上赶着找死不成?二皇子犯的是滔天大罪,等宗人府将案子定下来后自然少不了你的份!如今这佛堂你也住不得了,没得玷污了太后娘娘礼佛的干净地方,过不了多会儿就有人送你去冷宫待罪,哼……甄嫔娘娘,冷宫那边可不比咱们好性儿,发了疯的婆子多得很,娘娘自求多福吧。” 丽嫔被孙嬷嬷的一行话说愣了,半晌尖声叫道:“你敢!本宫不要去冷宫,本宫一生受皇上恩宠,向来只有本宫送别人去冷宫的份,本宫自己怎么能去冷宫?!天煞的奴才,你敢……唔,呜呜……” 侍立在一旁的宫人一把捂住丽嫔的嘴,随手抄了块抹布塞了进去,孙嬷嬷冷笑一声点头道:“是,娘娘天大的本事,送过多少人去冷宫呢,如今风水轮流转,娘娘且受着吧,就是冷宫,那也不是娘娘能常住的地方……” 丽嫔只觉得浑身冰冷,惊恐的睁大眼看着孙嬷嬷,孙嬷嬷想起凌皇后当日受的屈辱只觉得快意无比,笑道:“等到宗人府将案子审明白了,娘娘自有您的好去处。” 丽嫔呜呜咽咽的叫个不停,孙嬷嬷懒得多理会,嘱咐了看守的宫人几句就走了。 永福宫中甄思知道消息后险些晕了过去,当即褪去华服,卸下钗环跪到慈安殿前脱簪请罪,太后原本也要发作甄思,但看着甄思产后一直憔悴的脸色,再想想襁褓中的六皇子终究是软了心肠,只斥责了几句,将甄思软禁于永福宫,却并没有命人将六皇子抱走,甄思稍稍放下心,安安分分的回了永福宫。 太后料理清楚这些事后没发落,只命人将人都看管好了以待皇帝处置,又命人严厉封锁消息,但这些自然还是逃不出褚绍陶的眼睛,连忙一五一十将消息送到了军中来。 卫戟细细的看了一遍后低声道:“殿下……臣以为下毒之事有些漏洞,二皇子确实很小心,但皇帝身边那么多宫人,也不至于……” “谁知道呢。”褚绍陵岔开话题,“或许是报应吧,呵呵……差点死在自己最喜欢的儿子手里,不知皇帝如今做何感想。” 褚绍陵心中快意无比,不管自己做什么也伤不到皇帝的根本,褚绍阮就不同了,自己苦心栽培精心回护的儿子却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皇帝没死在毒药上,等到清醒后怕是要受更大的苦处呢。 79 几日后褚绍陵接到了皇城中太后送来的消息,前面的话与褚绍陶传来的消息大致相同,因为太后的消息比褚绍陶晚了几天所以又多了些内容。 褚绍陵看完后将信件递给卫戟笑道:“如今皇城可热闹了。” 皇帝昏迷后皇城中太后一人主事,朝中各种呼声不断,有要褚绍陵回朝代理国事的,有要将褚绍阳从封地上请回来侍疾的,更可笑的还有奏请让五皇子进朝学着理事的,太后谁也没听,当机立断重组内阁,将皇帝之前宠信的那些大臣不是寻了错处撵了就是说人家年纪大了赏了告老的恩典,没几日就将那些刻意挑事的都打发了,又将梓君侯等老臣提拔了上来,朝中马上安静了许多。 出事后太后将甄府及褚绍阮嫡系的那些人关了起来,一时间皇城中几家望族轰然崩塌。 太后只将人关着却并不曾发落,一是想等着皇帝自己安排,二是太后如今精神越发短了,实在料理不了那么多事,谁知那些人颇不知好歹,关起来的每日哭天抹泪的要写血书陈诉冤情,没被关起来的每日四处求情,一时间扰的太后头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16 大,褚绍陶很好心的建议了太后杀鸡儆猴,太后深以为然,先将蹦跶的最欢实的甄嘉欣斩了,大片哗然后众人果然安静了不少,太后这才腾出空来给褚绍陵写信。 太后细细的将朝中的事说清楚后劝褚绍陵不要听信谗言违令回朝,皇帝并没有如何,现在带兵回朝不是探病,那是造反,太后已经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人都提拔了起来,皇城中暂时是乱不起来的,最后太后忍不住又幸灾乐祸的说了几句冷宫里的情形:甄嘉欣处斩后丽嫔颇为悲痛,几次上吊,不过都被人救了下来,如今不思饮食神情倦怠,不知何时就要陪着老父去了。 褚绍陵怕动摇军心并没有将朝中之事告诉众将士,军中一切照旧,两日后大军到达西北边境喀拉卡什,北部大军比褚绍陵他们早到了五日,褚绍陵抵达喀拉卡什当日只见西北边境上无数营帐连成一片,千百褚字大旗支起,在西北边境上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两军会师后褚绍陵先将各个将士统领哪支队伍编排了一遍,清点完毕后白蕴江疑道:“太子,这还有六千从皇城带来的精兵没安排呢,这是太子亲卫么?” 褚绍陵放下笔抬头道:“白老将军误会了,孤来西北是要与众将士同生共死抵抗辽凉狄子的,哪里会私留亲兵保命呢?这六千人直属于骠骑将军卫戟。” 此言一出帐内一下子安静了,不明就里的将士们面面相觑,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若是褚绍陵将这些人留给自己也就罢了,给一个娃娃六千精兵,这是要做什么?陪着他玩?! 这一路上褚绍陵每日将卫戟留在身边,别的将军吃大锅饭时卫戟正在褚绍陵的精致马车上吃小灶,别的将军宿在马上时卫戟正蜷在褚绍陵怀里盖着厚实的绒毯睡觉,一路上卫戟吃住全是和褚绍陵同等待遇,别的将士都看在眼里,有几个心思狭窄的早就不忿了,哪里想到褚绍陵竟越发肆意。 卫战提心吊胆了一路,就怕褚绍陵对卫戟太好让众将士眼热,如今果然是这样,卫战转头看了卫戟一眼,卫戟抿了下嘴唇没说话。 这事之前褚绍陵并没有跟卫戟说,但如今这个情形卫戟若是出言谦让一番推拒了褚绍陵的意思倒是能将自己摘出来,但不免更让人认为褚绍陵昏庸无为,在卫戟心里维护褚绍陵为第一要务,故而他虽不赞同却也没说什么,微微垂首不发一言。 白蕴江心里很是不服,他今年已经五十三岁了,以后能不能再上一次战场还是两说,这辈子能不能名垂史册就靠着这一回了,没想到却是要为别人做嫁衣,白蕴江按捺不住朗声道:“卫戟一没战功二没资历,如何能统领六千精兵?” 褚绍陵挑眉轻笑:“白老将军头一回上战场时,怕是也没战功没资历的。” 白蕴江被褚绍陵堵了一句心里怒意更盛,又道:“太子想要提拔身边亲卫情有可原,只是六千精兵也太多了!头一回上战场,一千也就够了。” “白老将军多虑了,孤心里自然有数。”褚绍陵淡淡道,“卫戟原先确是孤身边的亲卫,但现在已然不是了,卫戟如今拜在张立峰张大将军门下,出征前张立峰殷勤托付,孤总不好驳了张大将军的面子的,再说……既是张立峰的徒弟,想来也差不了的。” 抬出张立峰来白蕴江再没了话,愤愤的坐下不再多言了,褚绍陵喝了一口茶看着白蕴江淡淡道:“还有……征兵在外,还是叫孤大将军吧,一口一个太子的,让人听见不免觉得孤王帐前没有规矩。” 白蕴江被褚绍陵顶的半晌说不出话来,面红耳赤抱拳道:“是。” 褚绍陵放下茶盏接着安排:“辽凉兵早在几日前就都撤走了,探子传信来说辽凉王也在集结兵士,一场恶仗是免不了的,这次我们要穿过喀拉卡什直接打到辽凉去,但为了避免后患还是将喀拉卡什的百姓全部牵走,这边就靠着护国将军安排了。” 卫战起身垂首道:“末将领命。” 褚绍陵摆摆手接着道:“今早孤已经派使臣去辽凉了,且看辽凉王如何答复吧。” 廉瑜抬头问道:“大将军如何跟辽凉王说的?” 褚绍陵淡淡一笑:“孤要辽凉王进献幼女幼童各五千人,黄金十万两,骏马一万匹,青年奴隶仆从三万人,并要他承诺辽凉人退离西北边境三百里,永不许进犯,若是辽凉王答应了孤就退兵。” 众人闻言心里都忍不住暗叹褚绍陵心狠,幼童、壮年人、金子、马匹,褚绍陵要的全是能动摇辽凉国本的东西,廉瑜失笑道:“辽凉王若是答应了……辽凉二十年之内再无复起之望。” “孤知道他不会答应才这么说的。”褚绍陵心中冷笑,若是轻易的就和谈了那卫戟的战功往哪儿捞去,辽凉王此时应该也是想要和谈的,但这些条件逼得他不得不开战,这些将士心里也是有数的,褚绍陵笑笑,“孤总不会让众位将军白来一趟的,刚才说的那些不是吓唬辽凉王的,这是是孤王的底线,辽凉王一日不答应,我褚国的大军一日不会离开辽凉,且看谁熬得过谁吧。” 众人虽觉得褚绍陵心狠手辣但心里也不免暗暗期待起来,褚绍陵性子虽然不好但在他手下是绝吃不了亏的,身为武将谁不想建功立业,但功劳是怎么来的?那是用人头堆起来的。 都交代清楚后褚绍陵道:“这几日众将士且休养生息,等到辽凉王的回信后即可开战,今日是谁巡逻?” 众人都没答话,半晌白蕴江才低声道:“今日轮到末将了。” “辛苦老将军了,虽还未开战但也要小心谨慎些。”褚绍陵看也未看白蕴江一眼,又吩咐了几句就命人散了。 “殿下……”卫戟犹豫的看着褚绍陵,低声道,“殿下之前怎么不跟臣说一声?” 褚绍陵笑了下:“说了你还能答应?罢了,多大的事,我真想不通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我提拔你还需理由么?可笑白蕴江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要跟我纠缠这些事。” 卫戟知道褚绍陵今天也是带了些气的,好言劝道:“老将军行的正坐得直,有些事看不过眼也是有的,殿下当着这么多人落他的面子,他下不了台所以失态了。” 褚绍陵失笑:“他有什么看不过眼的?我宠信谁自然要对谁好一些,一门心思的想要我一视同仁,做梦了不成?” 卫戟哭笑不得:“殿下怎么将歪理说的跟正理似得?殿下现在越来越……”下面的话不好说,卫戟自知失言不再说下去了,褚绍陵却来了精神,笑道:“罢了,你刚想说什么?”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17 卫戟微微犹豫,低声道:“殿下越来越不讲理了。” “哪有越来越不讲理?我从来就没讲过理。”褚绍陵解开领间盘扣将外袍换下来放在一边,走近揽着卫戟微微垂头看着卫戟的双眼,半晌冷漠道,“我辛辛苦苦爬到今天的位子上来不是为了讲理的,也不是为了替谁伸张正义,我想做皇帝也从来不是为了什么百姓臣民,我只想能肆意妄为,想让自己想怎么宠心上人就能怎么宠……” 褚绍陵往前迈了一步紧紧贴着卫戟,凤眸静静的看着卫戟澄澈的双眸,轻声道:“我好不容易爬到了这个位子上,凭什么还让我处处隐忍?什么顾全大局?那不过是没本事人的屁话,我想宠谁就宠谁,他们就是不忿又怎么了?他们能奈我如何?” 卫戟看着褚绍陵的双眼只觉得胸膛中心跳的如擂鼓一般,他明明是不赞同褚绍陵的话的,但就是反驳不得,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褚绍陵这样都是为了他,都是为了他。 褚绍陵轻笑:“怎么了?说不过我了?” “殿下……”卫戟垂眸不知该说什么,半晌道,“臣明白殿下的心意的,臣都清楚,殿下这样待臣,臣心里其实是欢喜的,但……” “不用但是。”褚绍陵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他一心全是为了卫戟,若是卫戟自己还不知好歹的来跟自己讲那些大道理就太可笑了,幸得卫戟不是那般矫揉造作之人,喜欢就是喜欢,褚绍陵得到了爱人的回应心里舒畅不已,懒懒道,“喜欢还不谢恩?卫将军,那可是六千精兵啊……” 卫戟顿了下脸稍稍红了,低声道:“臣……臣谢恩。” “这还差不多。”褚绍陵将卫戟揽在怀里亲了亲,低声训道,“以后不管再赏你什么,只要乖乖谢恩就好,懂不懂?” 卫戟呐呐的点了点头:“懂。” 80 当日晚膳后褚绍陵在营帐内给皇城写折子,卫战趁着这个功夫将卫戟叫了过去。 兄弟俩虽一同出征但这一路上却没说上几句话,卫战酝酿了半日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卫戟完全不知道大哥的心事,将手里一个红木雕花盒放在了桌上,卫战看了一眼问:“这是什么?” 卫戟笑了下:“殿下帐内的点心,我尝着不错就给大哥拿了些来,大哥晚上点兵回来时垫补点儿。” 卫战微微皱眉:“太子帐中的东西也是能随便碰的?传出去让别人怎么说你?!” 卫戟笑笑低声道:“大哥不知道,殿下从不吃外面的点心,这些都是白放着的,我给大哥送来也是问过殿下的,这盒子还是殿下现给我拿来让我装点心的呢。” 卫战叹了口气道:“我今日叫你来正是为了这事,以后人前人后要规矩些,万万不要让人拿住了错处。” 卫戟顿了下道:“我……大哥是说今日殿下派给我六千精兵的事?”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卫战拉着卫戟坐下来,静了片刻道,“如今太子位高权重,多少人看着他,你……总要在意些,平时多劝着殿下些,不要太出格了。” 这话说卫戟其实是委屈他的,别人不知道卫战也清楚,自己弟弟再懂规矩不过了,在褚绍陵身边这些年从未向褚绍陵要过半分东西,被褚绍陵宠到天上去也未曾失过分寸,但卫战还是不放心,卫戟的身份太过尴尬,稍有不慎就会让人盖上佞宠的帽子,凭白受人褒贬。 卫戟点点头:“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平日里我也常劝殿下,只是……殿下的性子大哥也是知道的。” 卫戟是想说褚绍陵性子刚硬,自己轻易劝不动他,劝的狠了还要受“教训”,卫战却想到了别处去,以前在皇城中卫战也曾见过褚绍陵料理事情,端的是嘴毒心狠,一丝不合他心意就翻脸,多少人求情都不行,卫战哪里知道褚绍陵对着卫戟时温柔的判若两人,只以为自己弟弟也要受这苦处,想到这里卫战很是心疼弟弟,褚绍陵脾气不好,自己这傻弟弟在无人处不知道受过多少委屈呢,卫战拍了拍卫戟的肩膀劝慰道:“多容忍些就罢了,太子终究待你不薄。” 卫戟愣愣的看着卫战,半晌点了点头:“嗯我知道,殿下待我很好的。” 卫战以为卫戟是在宽慰自己,低叹了一声,兄弟俩吃着卫戟拿来的点心鸡同鸭讲了半晌什么也没说清,最后还是褚绍陵遣人来将卫戟叫回去了。 帐中褚绍陵将自己刚晾好的折子打起来放在信函中封上蜡封,抬头看看卫戟问:“你大哥又跟你说什么了?” 卫戟照实说了,道:“大哥怕臣得了这六千兵后轻狂,嘱咐了臣几句。” “你大哥也是个谨小慎微的。”褚绍陵待蜡封干了命人送了出去,接过卫戟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想了想道,“我记得……馥仪月份也不小了,有七个月了吧?难为卫战了,这是他头一个孩子,心里必然惦念着呢。” “殿下记错了。”卫戟笑笑,“已经八个多月了,等到回朝时臣的侄儿已经出世了。” 褚绍陵失笑:“我竟糊涂了,即是这样下回给皇城送信的时候告诉太后,等馥仪生产后送信过来,她这一胎是双生胎,不知是男是女呢,若都是男孩儿就好了……” 卫戟笑笑:“男女都好,臣走前还给两个孩子留了两把长命锁呢。” 褚绍陵犹豫了下还是没将孩子的事跟卫戟说,且看是男是女吧,若是两个男孩儿……那还是让卫战自己跟卫戟提过继的事吧,到时候自己只说是卫战的主意,顺水推舟劝卫戟答应下就好。 “已经戌时了,殿下可要歇息了?”卫戟看了看外面,“臣一会儿再去巡查一遍,不能陪殿下了。” 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又不是你当值,你去做什么?早些睡了,没几日安生日子了,等开战后想睡都没得睡了,趁着这几日好好养足了精神。” 卫戟无法只得点头,两人沐浴后一同躺下,褚绍陵揽着卫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两人都不多困,褚绍陵轻轻抚摸着卫戟的后背低声道:“几日没亲热了?” 烛光下卫戟的脸稍稍红了,偏过头去不说话,褚绍陵轻笑,故意追问道:“问你呢,几天了?我忘了。” 卫戟垂眸不语,褚绍陵故意逼着问他,手下也不老实起来,卫戟被褚绍陵揉搓的无法,只得期期艾艾道:“十……十七日了。” 褚绍陵低声调笑:“记得这么清楚?也想着了?” 卫戟怎么说都要被打趣,他脸皮薄的很,索性低头不回答了,褚绍陵怕人真恼了,轻声哄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这样子真得改改……就咱们两个人的时候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18 还总是这么害羞做什么?在我跟前还害臊?嗯?” 卫戟轻轻抵着褚绍陵的胸膛,低声道:“就是在殿下面前,才害臊……” 褚绍陵没法明白卫戟这一点,亲热时在自己身下明明舒服的如同发情的小兽一般,紧紧攀着自己不放,依赖褚绍陵仿佛鱼儿依赖水一般,一刻都不想跟褚绍陵分开,但每每事后提起床笫之事来他又要羞赧不已,换了个人一般。 “所以才让你改,我跟你可从未害臊过。”褚绍陵歪理一大推,低声训道,“我是如何对你的,你又是如何待我的?卫将军啊,你的良心呢?” 褚绍陵的手顺着卫戟的中衣滑进去抚上卫戟的左胸口,轻声调笑:“让孤摸一摸……看你的良心还在么?” 卫戟连忙往榻里面躲,低声求饶:“殿下!外面多少人守着呢,殿下不是答应臣在军中不会胡闹的么?殿下……” 褚绍陵一把揽住卫戟的腰身将人锁在怀里,听着卫戟急急的哀求忍不住笑道:“出征前一晚你不听话,我那话是为了让你老实些空口应你的,你竟当真了不成?” 卫戟有苦没出说,褚绍陵出尔反尔还要怪自己当真,卫戟说不过褚绍陵,又不敢真的用力推拒,无法只得忍着羞赧求道:“那……殿下别那么凶,臣怕让外面那些大哥听见……” 就是这样,不管多为难的事,只要是自己的要求卫戟都会答应,褚绍陵心里柔软下来,温柔的在卫戟额上亲了亲:“都是我从皇城带来的亲卫,不怕的,我轻些,听话……” 褚绍陵轻轻挑开卫戟的中衣,手还在卫戟胸口轻抚着,修长的手指撩拨着卫戟胸前那可怜的一点,卫戟有点脸红,褚绍陵定定的欣赏着卫戟害羞的神色,哑声问道:“舒服么?” 卫戟实在回答不出来,求饶的看向褚绍陵,褚绍陵没理会,揉捏的更用力了,还时不时的在另一侧轻舔几下,卫戟实在受不住,低声求饶:“殿下……臣受不住了,啊……” 褚绍陵奖励似得温柔的揉了揉被自己蹂躏肿了的那一小点,轻笑:“这才听话,每每上了床就不会说话了,你嘴甜些,我就多疼你一些……” 褚绍陵分开卫戟的腿轻轻揉着卫戟腿间那可怜的一块肉,卫戟双腿曲起,死死咬着唇不出声,褚绍陵轻叹一声,俯下身轻轻吻着卫戟的唇,低声诱哄道:“叫出来……这点声音外面听不见,只有我能听见,给我听还怕什么呢?嗯?” 卫戟摇了摇头,紧紧锁着眉不肯呻吟出来,褚绍陵也不再勉强他,将人翻过来让卫戟背对着自己,卫戟的丝裤还未褪下,褚绍陵也不着急,隔着这层薄薄的料子轻抚卫戟的后臀,卫戟出了些汗,布料紧紧的贴在了身上,显出了诱人的身形来,褚绍陵轻轻揉捏着卫戟后面的两块肉,低声吩咐:“自己把裤子脱了……” 卫戟微微咬着唇难堪的转头看向褚绍陵,嗓间带了些哭意:“殿下……” 褚绍陵不理会,低声哄道:“自己脱,听话……” 卫戟实在做不来这样羞人的事,褚绍陵就在他身后看着,自己将裤子脱下来,这样邀宠难堪了,卫戟脸烧的通红,眼中带了湿意,褚绍陵心软了,俯下身轻轻的亲了亲卫戟眼角,低声道:“乖,你不脱,我们只好这么耗着……不想要么?嗯?” 褚绍陵边说边隔着布料在卫戟臀缝间抚摸,指尖偶尔使坏的往里顶了顶,卫戟受不住呻吟出来:“殿下……饶了臣,臣……啊……” 褚绍陵轻笑:“是你饶了我吧,听话,自己脱了,脱了后我好好的抱你,让你舒服……” 卫戟意识已经混乱了,身上几处敏感的地方一直被褚绍陵玩弄着,那里却得不到爱抚,卫戟哭了几声,忍着羞赧将裤子脱了下来,褚绍陵奖励的轻抚卫戟前面,拿过一旁准备好的脂膏给卫戟润滑了,卫戟身上早就软了,褚绍陵没费多大功夫就伸进了三根指头,褚绍陵只觉得卫戟那里不住的吸含自己,褚绍陵轻轻揉着里面卫戟最喜欢被顶到的那处,低声问:“舒服么?” 卫戟哭出声来,低声求道:“殿下……殿下……” 褚绍陵不再逼他做羞人的事,爱怜的亲了亲卫戟的额头,俯身进入了卫戟的身体…… …… 一番亲昵之后褚绍陵命人送水进来亲自为卫戟擦洗,刚将两人收拾好后外面有人来通传白蕴江帐中有事,褚绍陵本不欲理会,卫戟坐起身来劝道:“殿下让人进来吧,万一真的有事呢。” 褚绍陵冷笑:“这都亥时了,能有什么事?!不老老实实睡他的觉去又要折腾什么?” 卫戟无法只得拿过一旁的中衣换上,低声道:“殿下若是懒得动那臣过去看看吧,今日议事时白老将军就不大痛快,别真出什么岔子。” 褚绍陵哪里舍得让卫戟这个时候起来,不耐烦道:“罢了,让人进来!” 外面一个兵卫进了大帐,转过外间隔着屏风行礼,沉声道:“大将军,定国将军……白将军在帐中酗酒,这会儿正闹呢,卫将军已经过去了,劝了几句后白将军竟抄起剑来要……要打杀卫将军,卫将军也,也无法了……” 褚绍陵闻言怒道:“白蕴江竟敢酗酒?他哪里来的酒?!” 那小兵吓得跪倒在屏风后,哆哆嗦嗦道:“卑职不知……卑职见到白将军时,白将军已经醉了,卑职……” 卫戟心里轻叹白蕴江实在气性大,见外面那小兵可怜出声道:“你先别怕,现在那边如何了?” 那小兵没想到卫戟也在帐中,一时转不过弯来,只顺着答道:“卫将军实在无法,命卑职来问大将军,能否先将的白将军捆了,等白将军醒酒了再说。” 褚绍陵冷笑:“这等杀才还顾虑他作甚?单是一条军中酗酒孤就能革了他的将军之位!” 卫戟握住褚绍陵的手低声劝道:“殿下,还未开战就要处置自己人,怕是不妥……让辽凉人听见了不好,白老将军纵是千错万错也请殿下慈悲,等回皇城后再处置吧。” 褚绍陵也知道现在不好出这样的丑事,强自按捺住心火道:“罢了,卫战怕是压制不住,孤过去看看。” 卫戟要起身帮褚绍陵穿衣裳,褚绍陵一把按住卫戟的肩膀不让人起来,扯过一旁的被子给卫戟盖好,低声道:“你先睡,我一会儿就回来。” 卫戟点了点头,褚绍陵传好衣裳转过屏风来,低头将帐中的蜡烛吹灭了几盏出了大帐。 卫戟折腾了这半日也困了,闭上眼迷迷糊糊的,一会儿想褚绍陵千万别一时火起将白蕴江斩了,一会儿又想到皇城里馥仪那双生胎,半睡半醒间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的,卫戟起身将衣裳穿上,复又将帐中灯火燃起,等了半晌也不见褚绍陵回来,卫戟心里怕褚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19 绍陵性子起来了真要大闹,想了片刻出了大帐,外面守着的亲卫都是得了褚绍陵的嘱咐的,卫戟解释了几句带着两个亲卫往将军们的营帐那边走了过去。 卫戟走了几步就觉察出不对来,低声问道:“那边怎么站了两排兵?这些守夜的兵都是有定数的,这边多了必然有别的地方少了,谁安排的?” 卫戟身后一个亲卫过去询问,那边的兵卫自己也回答不出来,一队的人说头儿今日没交代清楚,他们只好按着昨日的守夜,另一队的又说他们今日原本就该在此处的,卫戟闻言心里一凛,今天是白蕴江当值,怕是入了夜后他没将下面的事交代清楚就喝起来了,卫戟沉声道:“将名册拿来,我再将今晚的班排一遍。” 几人得了令去拿名册了,卫戟又命人去叫营中的几个小将过来跟自己一起安排,都吩咐好后卫戟揉了揉眉心,这次白蕴江怕是保不住名头了,酗酒误事,幸得如今还不曾与辽凉打起来,若是军临城下时营中还是这样那还了得? 卫戟就在褚绍陵的大帐外等着,忽而不远处一粮草仓外几人闹了起来,几个兵士围着一个小兵踢打,卫戟走近道:“怎么了?!” 一个兵士躬身道:“这军奴疯了似得,冲过来就抢粮食,问他一句话也不说,饿疯了不成!” 那军奴满脸污泥,畏畏缩缩的蜷在那里,见卫戟问他连忙扑了过来不住的磕头,卫戟细看那军奴的身形,犹豫道:“你……” 说时迟那时快,那军奴突然朝卫戟扑了过来,左手拔出靴中藏着的弯刀横在卫戟颈前,右手一把抓住卫戟的右手扭在身后,得手后冷笑了两声,竟是女人的声音,那刺客厉声道:“都让开!!谁敢动一动我就杀了他!” 卫戟微微动了动手臂,又垂首看了看颈前弯刀的长短心里有了数,低声道:“你要如何?” 刺客狠声道:“老老实实带我去见你们的太子!我有话跟他说!敢玩猫腻我直接要了你的命!!” 卫戟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孤就是太子,你有何话要说?” 81 此言一出周围的兵士都愣了,卫戟扫了众人一眼,兵士们瞬间明白了卫戟的意思,不敢多言,只握着兵刃将两人团团围住。 女刺客犹豫的看着卫戟,冷笑道:“我听闻……大褚国的太子殿下已经二十岁了,小将军,你才几岁呢?” 卫戟不动声色道:“人的长相多有与年纪不符的,且你听来的传闻有假,孤今年不过十九岁,明年才及弱冠。你要见孤到底想说什么?” 女刺客心下疑豫不定,看向旁边一个兵卫呵道:“他到底是不是太子?!你若是敢说假,我即刻就杀了他!!” 卫戟心下叹气,他就是说假你必然也不知道,这怎么威胁人?卫戟身边的兵卫都是跟了褚绍陵多少年的亲卫,这个时候不管如何也不能将褚绍陵供出来,只得顺着卫戟的意思道:“这……正是太子殿下。” 卫戟不欲与这刺客拖延时间,淡淡道:“你口口声声有话要对孤说,还等什么?你想要什么?银钱?粮食?” “呵呵……我想要什么?我想要的是你的命!”女刺客将刀刃逼近卫戟的脖颈,低声威胁道,“我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是不是太子,你若不是就早早的说出来,免得为了你家太子丧了性命!” 卫戟垂眸看了女刺客一眼,低声道:“解开孤的衣裳。” 女刺客犹豫了下,反手一转弯刀,刀刃瞬间挑开了卫戟领口的盘扣,女刺客马上又将刀锋对准了卫戟的脖子,卫戟颈间红痕点点,那女刺客不禁红了脸庞,厉声斥道:“你到底要如何?!” 卫戟沉声道:“把这链子取出来,你看得懂汉字么?” 女刺客这才看见了卫戟颈间的赤金链子,刀尖移到下面来将链子一扯,里面的赤金宝印露了出来,金印上镶着的宝石映着周围的火光熠熠生辉。 “褚、绍、陵、印。”女刺客嫣然一笑,“果然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只要乖乖听话,我就饶了你的性命。” 卫戟微微点头:“好,你要什么?” “马上撤兵!现在就撤兵!”女刺客将刀刃逼近卫戟脖颈上,狠声道,“只要你们撤兵,辽凉人马上也会撤出喀拉卡什,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那什么狗屁合约我们只当没听说过!如何?” 卫戟抿了下唇,果然是辽凉人,卫戟沉声道:“你已经见过孤派去的人了?” “自然,太子殿下……你们的皇帝只要你退兵,你却想要挖我辽凉人的根,我听闻过你们的一句话,‘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心太过终究不是好事。”女刺客低声威胁,“你答应我后我们的人马上就走,十年之内兵不犯喀拉卡什,你跟大褚皇帝也能有交代了,这样如何?” 会说汉话,识得汉字,能见到大褚的来使,还能做这么大的决断……卫戟默默审视着眼前的女人,这个女人在辽凉的身份绝对不一般,卫戟心下微动,看来得活捉这刺客了…… 卫戟突然望向东边喊道:“快来救孤!!” 女刺客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这边,卫戟不再拖延,一把挣开女刺客扣住他手臂的右手,左手反手抄过女刺客手中的弯刀,手腕一转弯刀横在了女刺客颈前! 情势瞬间扭转,女刺客愤然挣扎,卫戟直接用力将女刺客压在了地上,沉声道:“别折腾了,你打不过我。” 褚绍陵处置好了白蕴江那边的事带着人过来了,众人见褚绍陵来了连忙躬身行礼,褚绍陵看着这情形皱眉道:“这是做什么呢?!” 女刺客抬头看向褚绍陵,褚绍陵虽然未曾束冠也未着太子的龙纹衣袍,但单看气势就慑人无比,女刺客愣了下才明白过来这才是太子,当即大怒,转而破口大骂卫戟,卫戟没理会她,小心的将女刺客身上搜了一遍,又找出了一包毒药,卫戟心里松了口气,幸而这刺客是真刀实枪的朝着自己来的,若是在军营中用起毒药来那后果不堪设想,刚才这刺客想要往粮仓里跑怕是也怀了下毒的心思的。 这边的亲卫跟褚绍陵解释了刚才的事,褚绍陵闻言厉声呵斥道:“都是死的不成?!还不拿下了她!这么多人看着骠骑将军被刺客拿住了,要你们做什么的?!” 众人连忙上前将女刺客捆了,亲卫们褚绍陵骂的抬不起头来,刚才的情况实在紧急,除了卫戟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回过味儿来时那女刺客的刀已经架在卫戟脖子上了,这个当口卫戟说自己是太子谁敢说不是?近卫营里教出来的规矩,这种时候总是要有一个替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2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20 罪羊站出来的。 褚绍陵冷冷的看着这场闹剧,沉声道:“将这人给孤绑在战旗下,孤要亲自审问。” 卫戟拿过身边兵卫举着的火把将手中的毒药包烧了,转身退到褚绍陵身后低声道:“殿下,这女人身份怕是不低,殿下……不如交给臣来细细审问。” “不必。”褚绍陵走到女刺客身边,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道,“你叫什么?是辽凉的什么人?” 女刺客狠狠的瞪了褚绍陵一眼道:“杀了我吧,今日栽在你手里算我命不好,不用多问了!” 褚绍陵冷笑一声:“跟我比狠?来人,将这女人的衣裳扒了让她在这晾着,什么时候她肯说了再来告诉孤。” 女刺客闻言大惊,怒道:“你还是不是人?!畜生!” 褚绍陵轻笑:“笑话,你跑到我的地盘来打杀我的人,倒要问我是不是人?” 女刺客恨得眼睛都红了,半晌道:“我叫……卓钰。” 卫戟心里瞬间明了,卓是辽凉国姓,这女人……应该是辽凉皇族之人。 “卓钰……”褚绍陵一笑,“到是小王怠慢了三公主殿下了。” 众人闻言震惊不已,这女刺客竟是辽凉公主。 卓钰含恨怒道:“我已经都告诉你了!杀了我吧,好过让我在你们这些畜生手下受辱。” 褚绍陵没理会卓钰的叫嚣,冷冷道:“今日你是如何混进来的?同伙还有几人?如今都在何处?说!” 卓钰死死盯着褚绍陵不说话,卫战沉声道:“臣也以为不可能只进来了一人,殿下,不如吹号角……一个营帐一个营帐的查吧。” “不用麻烦。”褚绍陵拿过卫戟手里从卓钰那夺过来的弯刀朝卓钰走了过去,一把将刀捅进了卓钰的左臂里,卓钰疼的尖声大叫,褚绍陵淡淡一笑,“传令三军,就说孤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给她一刀,一直到所有刺客出现。” 卫戟看着卓钰手臂上蜿蜒而下的鲜血心中一凛,不得不说,虽然很多时候卫戟并不赞同褚绍陵的手段,但褚绍陵的法子总是最有效的,不过半个时辰,几乎是消息刚传到各处时藏着的刺客就全自首了,一共五人,全是女子。 褚绍陵命人给卓钰松绑,沉声道:“如今辽凉集结了多少兵士?” 卓钰没有答话,冷冷的看向卫戟道:“败在你手下也算值了……”卫戟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女子,何必做这些打杀之事?” 卓钰冷笑:“今日我失手了,你自然可以这样来惺惺作态,若我得手了那就是为辽凉立了大功一件!到时候王位就是我的了,罢了,如今多说无益……” 卓钰脸色蓦然变得苍白,卫戟心里一惊,急道:“你嘴里藏了毒药!” 卓钰知道再无胜望,怕受严刑拷打只求速死,卫戟再看向旁边的几个女子,几人已然也服毒了,七窍溢出血来,不多时就倒下了,卓钰死前还狠狠的看着褚绍陵,过了一会儿也闭上了眼,褚绍陵原本也没指望能从卓钰嘴里套出辽凉的情报来,若卓钰是男子还能在阵前将他尸首挂起来祭旗,但卓钰是女子……褚绍陵不欲过多j□j,当即吩咐人给卓钰简单的装殓了,用自己的马车将人运回辽凉去,保住卓钰公主最后的尊严。 卫戟犹自不放心,又派人挨个营帐翻查了一番才安心,褚绍陵脸色阴沉,当即命人押白蕴江过来。 白蕴江这会儿酒已经醒了,外面的事也听了一言半语,被人押到褚绍陵来时吓得瑟瑟发抖,见褚绍陵没伤着才堪堪放下心,跪下认罪道:“末将糊涂,末将……末将发了昏,求大将军重责!” 褚绍陵懒得再多废话了,点点头道:“你能认罪最好了,定国将军白蕴江,营中酗酒,玩忽职守,责……斩立决。” 白蕴江没想到褚绍陵真的会杀他,不可置信道:“大将军!末将不过是喝了几坛子酒,如何就要了末将的性命?!” 褚绍陵冷笑:“你是只喝了几坛子酒,但就因为你喝酒误事,你今晚竟没有巡查,晚上值夜的兵卫也没有做安排,所以才放了这些刺客进来!!你还有脸与孤争执?!” 白蕴江犹自不服,大声道:“那刺客又没有真的劫持了大将军!不过是吓了卫戟那小子一跳罢了,谁也没伤着,如何就真的要我的性命?!” 白蕴江情急下口不择言,看向卫戟怒道:“都是因为你!!那刺客伤了你了么?以你的身手,就是让刺客劫了你你还脱不开身么?半点都没碰着你还怂恿太子杀我!你安得什么心?!” 一旁的廉瑜实在听不下去了,急道:“难不成只要没伤了太子就没你什么事了不成?!今晚的事多险!若不是骠骑将军当机立断将那刺客挡了,真的让那刺客伤了太子分毫你一族的命都保不住了!你不知感激还要血口喷人不成?!” 今晚卫戟这事做的实在漂亮,刀口下面不改色跟刺客周旋,还将辽凉的公主活捉了,平日里不忿卫戟的几个将士如今也服气了,以前只以为这是褚绍陵宠着的一个小娃娃,现在看也是条汉子。 褚绍陵懒得听白蕴江的强词夺理,摆摆手让人将白蕴江押下去了,不多时兵士将白蕴江的头颅送了上来,褚绍陵冷声道:“白蕴江的下场你们也看见了,昏聩无能还总眼热别人,留之何用!” 众人躬身:“大将军明断。” 夜已经深了,褚绍陵命众人退下,卫戟跟着褚绍陵回了大帐,刚转过屏风卫戟自己先跪下了,褚绍陵愣了下失笑:“你又要如何?” 卫戟抿了下嘴唇,垂首道:“臣今日让殿下担忧了,臣罪该万死。” 褚绍陵心里一疼,走近将卫戟扶了起来:“今日的事怪不得你,刺客是有备而来,你躲不过,我知道。” 卫戟松了口气,小声道:“不只是因为这个,臣说的是……臣不该为了套卓钰的话就让她劫持臣,臣自己心里有数知道她伤不了臣,但殿下不知道,殿下刚才看见那副情形心里定然是万分担忧的,臣有罪。” 褚绍陵揽过卫戟微微垂头在卫戟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狠声道:“知道错了就好,我是说了以后什么事都不会避开你,但你也给我有些分寸!不是什么事都能插手的,知道不知道?!” 卫戟点了点头,轻声讨好道:“臣懂得的,像是今日……臣知道自己安全的很才敢与她周旋的,臣并非不惜命,臣伤了痛了殿下会心疼,为了殿下臣也不会让自己出事,臣这一身骨肉先是殿下的才是臣的,臣……懂得的。” 分卷阅读120 - 分卷阅读12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21 褚绍陵听了这话心里不免一热,在卫戟身上轻轻揉搓了几把低声道:“你也知道这身子是我的?” 卫戟闻言红了脸,他并不是那个意思的…… 褚绍陵在卫戟额上宠溺的轻吻了下,低声哄道:“今日你立了大功了,还没有赏你呢,想要什么?” 卫戟摇摇头,抬手轻轻环在褚绍陵腰上,轻声道:“殿下没生臣的气臣就已经很高兴了,臣……臣心里害怕,怕殿下生气。” 褚绍陵心里越发心疼,就因为自己总是担忧前世的事再一次发生,所以只要卫戟替自己出头心里都会烦躁着急,有时褚绍陵自己也明白其实没有什么危险的…… 褚绍陵揽着卫戟温柔的亲吻,低声道:“我性子不好,但我对你是不一样的,别怕我……以后我若是再凶你,你直接跟我说不高兴就好,别总是自己忍着……” 卫戟摇摇头:“臣没有不高兴,只要……只要殿下不生臣的气臣就安心了。” 褚绍陵心里轻叹,这傻东西就是来克自己的…… 已经丑时了,褚绍陵揽着卫戟一同躺下来,轻轻揉着卫戟的后腰,闹了一夜两人已经不多困了,卫戟想了想低声问:“殿下,辽凉的公主都能出来行刺呢……” “嗯,辽凉民风彪悍,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吧,辽凉还曾经出过一位女王呢。”褚绍陵低声冷笑,“让她这么一闹倒是方便了,也不必再等辽凉王的回音了,直接开战就好,辽凉竟敢派人来行刺,上赶着找死我怎么能放过呢。” 这确是个开战的好由头,卫戟点了点头,褚绍陵看着卫戟眼底淡淡的乌青心疼无比,哄道:“快睡吧,明日还有多少事呢。” 卫戟点了点头闭上了眼…… 82 翌日一早一封来自皇城的信函送到了褚绍陵的大帐中。 这次的书折是皇帝亲批的,虽不是皇帝的笔迹但下的是皇帝的龙纹大印,褚绍陵心中冷笑,不容易,竟让他挺了过来。 皇帝不过还是那几句话,让褚绍陵不可任意妄为不可贪功冒进,不可大肆屠戮不可挑起祸端,褚绍陵连细看都欠奉,随手扔在了一边。 与皇帝的信函同来的还有褚绍陶的密信,褚绍陵当着卫戟的面将蜡封搓开打开信件两人同看…… 皇帝昏迷了两日后就醒过来了,但虚弱的很,下不得床,没人扶着连起身都难,一开始太后见皇帝的神情实在不好还不欲将下毒之事跟皇帝细说,想等着皇帝养过来些再提那些腌臜事,没承想皇帝刚一醒回过神来就命人诏褚绍陵回皇城,说是要彻查太子谋逆之事。 再没有更滑稽的笑话了,皇帝竟是怀疑是褚绍陵给自己下的毒,还要将已经在阵前的褚绍陵叫回来受审。太后实在忍不住了,直接命宗人府的人将前因后果都跟皇帝说了,太后也懒得再为褚绍阮遮掩了,太后原本是怕让皇帝的身子经不得雪上加霜,谁想到皇帝竟能怀疑到褚绍陵身上,宗人府审理此案的官员将物证人证都摆在了皇帝面前,直言不讳:二皇子褚绍阮弑君,若不是御医救治及时,此刻应有大事。 皇帝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褚绍阮害自己,一阵怔忡后“哇”的吐了一大口血,御医连忙送了药上来,忙忙乱乱的折腾了半日才将皇帝的气顺回来,皇帝急怒攻心,这会儿吐了一口血后竟是清醒了许多,愣愣的看着宗人府送上来的褚绍阮的口供发呆了半晌,太后心里五味杂陈,低声劝道:“罢了,你就当白养了这个儿子吧,精心精意的宠了他这么多年,谁想到竟会反过来咬你一口!别怪哀家说你……皇帝,睁睁眼吧,你当日如何待皇后的?皇后对你可曾有过半点不敬?你这些年是如何待丽嫔和褚绍阮两个的?他们又是如何回报你的?!” 皇帝忽而想起那日在太庙中自己对褚绍陵说过的话,那日皇帝因为褚绍陵不肯承诺善待褚绍阮而大骂褚绍陵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如今因果报应,竟是让自己吃了苦果,皇帝头中一蒙,当即昏了过去,再救回来时半边身子已然瘫了…… “皇帝的病愈发严重了……”卫戟小心的看着褚绍陵的脸色,“殿下是否要写封请安折子送回去?” 褚绍陵将褚绍陶送来的信燃了,冷笑道:“我给他写折子不是请安,是催命呢……不必理会,今日出击喀拉卡什,哪有功夫理会他!” 褚绍陵如同没这回事一般,整兵点将,责令当日午时出战。 褚绍陵这次师出有名,辽凉人胆敢派刺客来袭亏了理,褚绍陵也不再客气,直接整点了六万兵士,誓要在天黑前将辽凉人赶出喀拉卡什。 卫戟的六千精兵被分做前锋,出征前褚绍陵将自己的几十个亲卫分给了卫戟,只吩咐了一句:“骠骑将军若是有了差池,你们自戕就是,不必回来见孤。” 卫戟知道后推拒了半日不肯,褚绍陵的亲卫来保护自己算是什么事?卫戟苦苦相求:“殿下……殿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臣知道殿下是不放心臣,但……” “你知道我不放心就好。”褚绍陵今日也是一身戎装,银色铠甲衬的人英武了不少,褚绍陵沉声道,“我在身边有多少兵士,不碍事的,这是你头一回出战,小心无大错。” 卫戟推辞了半日无果,只得应下了,低声道:“殿下万万要小心,枪箭无眼,殿下……” “不用惦念我……”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揉,笑了下,“今日可算如了你的意了吧?终能驰骋沙场一展抱负了,我没有别的话,只要告诉你……那六千精兵是给你保命的,不是让你立功的,懂了么?” 卫戟垂首:“臣领命。” 褚绍陵一把揽过卫戟在他额上深深的亲了下,出帐道:“出发。” 褚绍陵与卫戟一同上马,卫戟调转马头退到自己队伍前,褚绍陵策马从大军左侧打马慢慢走过,朗声问道:“知道今日我们要做什么吗?” 众将士呼和不已,褚绍陵点了点头大声道:“是!我们要去打狄子,将辽凉人赶出喀拉卡什!但不只是这样!!” 褚绍陵勒住缰绳,轻抚身下微微躁动的马儿,朗声道:“我们不单单是在杀辽凉人,我们是在为我大褚西北的百姓报仇!!这里!就是在这里!这些年喀拉卡什的百姓饱受辽凉狄子的践踏,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这里有我们同胞兄弟留下的血,有我们同胞姐妹留下的泪!他们等了多久才盼到了你们!盼到了能为他们报仇雪恨的将士们!”褚绍陵目光如炬句句掷地有声,“想想!想想之前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西北的 分卷阅读121 - 分卷阅读12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22 气候不养人,能在这里一代代的活下来多不容易!这么不容易还要受异族侵犯,就是这样!这里的百姓也没放弃这块贫瘠之地!!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明白!总会有人来!总会有不惧生死要为他们一雪前耻的兵士们满载星月而来!!” 阵前将士们被激起了一身的热血,不住敲打武器呼和着应和褚绍陵,褚绍陵微微抬着头,沉声道:“我们不是在屠戮,我们是让西北边境上的百姓们看见!让他们看见我大褚还有男儿!还有汉子!还有能救他们出水火的兵士在!只要孤王不死,孤就会守到最后一刻!只要我大军一人不死,那一人也会抄起大刀杀过去!天佑大褚,此战必胜!!” 将士们闻言纷纷呼和:“天佑大褚,此战必胜!” “天佑大褚,此战必胜!!” 褚绍陵整整银盔,朗声道:“兄弟们!!好好看看这片土地,这片被辽凉人践踏过多少次的土地!百年之后,告诉你们的子孙!自天启十六年秋!我大褚再未受过之前的屈辱,再未让异族番邦侵犯过我们土地的一分一毫!!” 众兵士纷纷应和,一张张年轻的脸上的血色几乎要崩了出来,褚绍陵转头看了卫戟一眼,隔着无数兵士两人四目相对,多少情谊映入彼此心中,何其有幸,与你并肩作战! 褚绍陵战前动员后角声响起,兵士们如同野狼一般冲向了喀拉卡什西部……辽凉军队驻扎的地方! 很多年后褚绍陵还记得那一仗,那是他亲征西北的头一战,也是卫戟步入军中的头一战,在那一战中褚绍陵强忍着不安让卫戟做了先锋,卫戟年轻,有少年英雄的戾气,卫戟性子稳,有军中老将的筹谋,让他做先锋最合适不过。 更重要的是褚绍陵急于让卫戟立下军功,在这之前再尊贵的位子都是褚绍陵给的,但喀拉卡什一战后卫戟得封一等公,这是卫戟自己用真刀实枪挣下的!! 曾经被褚绍陵护在翅膀下的幼犬这一日终于长成了狼,这匹狼带着褚绍陵给的六千精兵一马当先冲到了辽凉阵前,卫戟根本不曾理会辽凉人的阵法,卫戟说的明白,绝对力量下,任何阵法都是花枪,卫戟没再用自己百步穿杨的箭法,而是抄起三尺大刀带着众人杀进了辽凉兵阵最中央,左突右冲,见人就砍,所经之地尸首遍地,卫戟一队人如同一柄利剑,直接碾压进了敌人军阵中! 辽凉军队被卫戟率领的先锋队彻底扰乱了阵型,卫戟自己没阵法也不许辽凉人用阵法,白刃之下将辽凉人砍的四散奔逃,竟是在卫战率领的中锋还未冲过来之时就将辽凉军队搅的溃成散沙,卫战命人呈鹰阵,合围后和卫戟里应外合,将辽凉人绞杀的一个不留! 是役,卫戟一战成名。 很长时间后西北边境上的百姓都还记得卫戟血色的戟字大旗,那面大旗出现时喀拉卡什贫瘠的地上时似乎都带着煞气,辽凉狄子闻之色变,都知道大褚国的太子殿下手下有一猛将,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初战告捷,这一战打了快三个时辰,卫戟的先锋队竟是斩敌过万,创下了西北边境上多年战事中不可逾越的神话,褚绍陵亲自率人将卫戟队伍迎回来时卫戟身上的铁甲都被鲜血染红了,厮杀了这么长时间卫戟已经脱力,全是靠着一身的血气撑着,褚绍陵打马走近,卫戟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沉声道:“臣……幸不辱命。” 褚绍陵下马走到卫戟身前将人扶起来,卫戟有些踉跄,褚绍陵扶着卫戟,脱下身上的玄色斗篷给卫戟围上,卫戟低声道:“殿下……殿下不必担心,臣并没有伤着。” 褚绍陵看向卫戟的马儿,马儿征战多个时辰这会儿掉了一个铁掌,嘴角溢出点点白沫,褚绍陵揽着卫戟将人扶到自己的马上,卫戟下意识看看四周,褚绍陵沉声道:“骠骑将军的坐骑伤着了,与孤同骑回营吧。” 褚绍陵牵过缰绳上马,轻轻的将卫戟揽在怀里,卫戟心里虽不安但还是忍不住倚在了褚绍陵身上,他心里还兴奋着,但是战后身上实在无力,此刻也是无比想念褚绍陵的怀抱的。 周围将士们看着两人的情形眼中没有丝毫异色,有了今日这一战,谁还会小瞧了卫戟?谁还敢小瞧了卫戟? 褚绍陵整了整斗篷将人好生裹严实了,打马回营。 83 回营后褚绍陵命卫战督管战后一切事宜,自己扶着卫戟回了大帐。 卫戟这会儿身上彻底疲软下来,褚绍陵命人抬了热水进来,自己给卫戟脱盔甲,卫戟连忙拦着,低声道:“臣身上尽是血污,不干净,臣……臣自己来。” 褚绍陵没理会卫戟,亲自给卫戟将银甲一件件褪去,血迹透过铠甲将卫戟里面穿的裋褐都浸透了,褚绍陵小心的将卫戟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脱下来,卫戟低声道:“殿下不必担心,臣并不曾伤着……” 褚绍陵看向卫戟,卫戟有些心虚,小声道:“只有几处轻伤,不过是透过铠甲擦破了些皮罢了,不碍事的。” 褚绍陵轻轻叹了口气将卫戟揽进了怀里,在卫戟脏兮兮的额上亲了亲,沉声道:“卫戟……知道你在阵前杀敌时有多英武么?” 卫戟的脸稍稍红了,不管在敌人刀剑前多无畏多勇猛,在褚绍陵面前的时候卫戟永远还跟个孩子一般,卫戟有些不好意思,半晌道:“臣是殿下的人,臣……自然要为殿下争光的。” “傻东西。”褚绍陵一把将卫戟抱了起来,直接将人放进了盛满热水的浴桶中,卫戟身上的刀口有些刺痛,身子微微颤栗,褚绍陵连忙拿过一旁的小药罐拧开直接将一瓶药粉全倾倒了进去,轻声安慰:“忍着些……总要洗干净了才好上药,不收拾利索了回来化脓了更难处……” 其实这点苦处卫戟还是受的住的,卫戟点了点头,拿过褚绍陵手里的空药罐细看,上面并没有字,卫戟闻了闻惊道:“九转金疮粉?殿下怎么全倒进水里了?!” 褚绍陵不甚在意的拿过药罐放在一边,淡淡道:“单用水洗身上我怕不干净,这是出征前太后给我的,听说这药不错……给你泡身子正好。” 卫戟心疼不已:“殿下……这药金贵的很,臣也只在书上听说过,殿下怎么……” “真这么好?那还差不多……”褚绍陵用手遮着卫戟的双眼,小心的用瓢舀起水来洗卫戟的头发,轻声道,“疼了跟我说。” 卫戟摇摇头,他身上有伤口,虽是在水里放了药褚绍陵也不敢让他泡时间长了,又换了一次水后就将人扶出来了,卫戟裹着毯子倚在 分卷阅读122 - 分卷阅读12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23 榻上,褚绍陵取了药膏来坐到榻上要掀毯子,卫戟又是害臊又是怕褚绍陵看了自己身上的伤处,捂着毯子笑道:“臣自己来就行……殿下去看看外面吧,今日缴获了不少狄子的战马还有战俘,殿下还未分派呢。” “有你大哥盯着呢,无事。”褚绍陵掀开毯子细看卫戟身上,卫戟微微蜷着腿遮着下身,褚绍陵正心疼着哪里顾得上那些私心杂念的,用手沾了些药膏细细涂在伤口上,好在卫戟只在左臂上和小腿上有几处擦伤,刀口不深,这会儿已经不流血了,褚绍陵细细的将药膏涂上去,卫戟看了看道:“不用包扎了,这么浅的口子总捂着倒不好。” 褚绍陵点了点头,拿过干净的中衣来给卫戟换上,自己也换了一身衣裳,已经酉时了,褚绍陵怕卫戟冷有命人烧了两个熏笼抬了进来,都料理好后褚绍陵坐到了榻上,卫戟自觉的靠过来,低声道:“殿下……臣的手还抖着呢。” 褚绍陵搂着卫戟握住他的双手,低头在卫戟额上亲了亲:“害怕?” 卫戟摇了摇头:“不是,是……还没缓过神儿来,心跳的很……” 褚绍陵宠溺的揉了揉卫戟的胸口,低声笑:“给你揉揉就好了,之前那么厉害,这会儿倒撒娇了。” 卫戟侧过身子来将头靠在褚绍陵肩窝上小声道:“角声响了的时候,臣……都不想回来,只想接着打,直接杀到喀拉卡什的西边去……臣本不是嗜血之人的。”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到底是头一回上战场,卫戟心里还是有些迷茫的,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揉,“这不是嗜血,这是你忠君爱国呢。” 褚绍陵故意在卫戟身上揉了一把,轻声道:“不过你忠的‘君’可不是皇城里躺着的那位,你只要忠心我就够了。” 褚绍陵轻轻抚摸着卫戟的身子,不带丝毫淫|邪,只是单纯的爱抚卫戟疲惫的身体,卫戟受用的很,微微蜷起身子来,褚绍陵轻声哄:“睡会儿吧?累不累?” 卫戟确实累了,只是精神还兴奋着,一时哪里睡得着,褚绍陵出去让人熬了些粥给卫戟喂了下去,又趁卫戟没留神往熏笼中撒了一把合欢皮制的香饼子,淡淡的香气溢了出来,不多时卫戟就睡着了。 等卫戟睡熟后褚绍陵出了大帐,外面还有不少事等着他去料理。 卫战在帐外等候已久,见褚绍陵出来了连忙道:“大将军,战俘已收编完毕,一共有一万四千余众,缴获的战马七千余匹,不少都负伤了,还能出战的有四千余匹,已经命人好生看管起来了。” 褚绍陵点了点头:“这次死伤多少?” 卫战顿了下道:“死了七千多,重伤两千多,轻伤一万六千多。” 褚绍陵叹口气:“总要有折损的,下面的仗还要打,这些重伤的人不能留在营地中……” 卫战心里暗自惊讶,如今已经将辽凉人赶出喀拉卡什了,接下来只需等待辽凉王的使者来何谈就好了,褚绍陵竟还要接着打…… “派出四千人来,马上将重伤的两千兵士沿着长平湖送到闲鸥坨去,让那边的人照看这些人,轻伤的酌情处理吧,还能上战场的就留下,只能拖后腿的就帮着一起护送重伤兵士。”褚绍陵算了算人数心里有了个大概,“这点伤亡还受的住,马上去料理,今夜就将这些人送走。” 卫战点了点头,又道:“这一仗杀了两万多狄子,殿下预备……接着打么?” “自然。”褚绍陵冷笑,“孤带着这么多人辛苦了一路赶到西北可不能只将辽凉人赶出去,西北这条边界太模糊了,所以狄子才一次次的来犯,如今孤就用狄子的血给他们划出一条线来,让他们明白明白,大褚的土地不是谁都能踩的。” 卫战哑然:“大将军……竟是要杀到辽凉去不成?” 褚绍陵轻笑:“寇可为,我复亦为;寇可往,我复亦往。” 饶是卫战稳重听了褚绍陵这话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豪气,身为武将,很多时候都会被上位者束缚不能一展抱负,君主总有他们自己的种种考虑,但这些褚绍陵显然都没有,他自己比任何人都贪婪。 褚绍看着大营中的点点火把淡淡道:“有些话孤不方便直接说出来,你告诉他们就好,待杀到辽凉去,随意他们如何……” “大将军!”卫战心中一凛,“这话不可随意说,来之前皇上曾有令……” 褚绍陵一笑:“卫将军言重了,孤又没要兵士们大肆屠戮,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辽凉人践踏喀拉卡什百姓这么多年,孤还要顾惜他们不成?笑话……” 褚绍陵在卫战肩膀上拍了拍沉声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跟卫战交代好后褚绍陵又将军中的将士全召集了来,褚绍陵将之后的安排一一分派了,众人今日打了大胜仗现在还兴奋着,听完褚绍陵的计划都雀跃不已,从来只有别人打过来,现在终于也要打回去了么?! 褚绍陵安排好后一笑道:“众位将军辛苦了,这辛苦不是白费的,从辽凉回去后,诸位加官进爵封侯拜相都指日可待。” 褚绍陵将话说到明面上来,武将们只觉得亲切,绷不住都笑了,褚绍陵淡淡道:“孤向来不喜欢做那副假道德的样子,既然说了索性都说了!这一路孤是待骠骑将军好了些,他原本是孤身边的侍卫,以前曾在孤跟前立过大功,孤自然会厚待他,但孤自认也没薄待了你们。” 廉瑜闻弦歌而知雅意,连忙道:“卫戟将军阵前英勇,末将自叹弗如,大将军倚重些是应当的。” 褚绍陵点点头:“众位能明白就好,白蕴江那样的事孤不希望再看见,这次出征功劳大家都会有,实在不必像白蕴江那样做出种种丑态来,最后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将军们相信孤,舍生忘死的跟着孤出生入死,孤自然不会薄待了众位,今日一同戎马疆场的情谊,孤百死不忘。” 众人连忙跪下来:“末将惶恐。” 将士们也不是傻的,皇城的情形他们也知道一些,如今皇帝已然不行了,待褚绍陵回朝后怕是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继位,到时候褚绍陵成了皇帝,自己这些曾经与新帝同生共死的人会吃亏么?自然不会。 褚绍陵交代清楚后众人同贺初战大捷,褚绍陵不过略坐了坐就起身了,众人不敢十分拦,褚绍陵回了营帐,他的小将军还在自己榻上睡着呢。 帐中只点了两盏灯,昏暗的灯光中卫戟抱着毯子蜷在榻上,可爱的紧,褚绍陵一笑,轻手轻脚的将武袍 分卷阅读123 - 分卷阅读12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24 脱了,慢慢的上了塌。 卫戟梦中有所察觉,不自觉的往褚绍陵身边靠,这个小动作取悦了褚绍陵,褚绍陵低头在卫戟唇上亲了下,小心的解开了卫戟的中衣,拿过榻边上放着的药膏来想给卫戟再上了一次药,帐中光线不好,褚绍陵看不太清卫戟的伤处,索性多取了些药膏,将伤口那里涂了个实在,千金万重的一盒子药膏就被褚绍陵这么用完了。 上过药后卫戟有些醒了,迷迷糊糊道:“殿下?殿下……” 褚绍陵轻声答应着:“是我是我,睡吧。”褚绍陵躺下来拉过毯子给两人盖好,卫戟梦中得到回应安心了不少,倚在褚绍陵肩膀上不多时又睡熟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奶狗:嗷呜~嗷呜~ 褚小攻:叫什么?在这儿呢,睡吧。 小奶狗:唔……(睁开眼确定了下,拱一拱,接着睡) 84 翌日卫戟早早的就醒了,到底是年轻,熟睡了一晚这会儿身子已经恢复过来了,卫戟见褚绍陵来没醒,自己轻轻的将毯子掀开,撩起中衣看身上的伤口,那几道伤处已经结了痂,里面在长新肉,有些刺痒,卫戟轻轻摸了摸不再当回事,复又躺了下来。 昨日从战场上回来后卫戟就睡着了,之后的事他都不知道,这会儿躺在榻上暗自筹划,和褚绍陵的心思一样,卫戟也觉得再往西边打上几百里才好,西北偏远,动一次兵难的很,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也得让辽凉失了元气,总不能他们将辽凉人打回去了,前脚刚走后脚辽凉人又跑回来了。 卫戟闭上眼想着深入喀拉卡什后那边的地形,脑中自有千军万马,正筹划着只觉得额上一暖,连忙睁开眼,褚绍陵轻笑:“醒了怎么不叫我?” “怕殿下昨夜睡的晚。”卫戟起身拿过一边放着的衣裳递给褚绍陵,“殿下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臣依稀记得听见是殿下回来了,竟又睡死了。” 褚绍陵穿上衣裳笑道:“是我吵醒你了,昨晚我亥时回来的,将士们打了大胜仗闹得有些晚了,就缺你一个呢。” 卫戟有些不好意思:“臣不过是受了些小伤就躺的那么早,是臣轻狂了,倒让别的将军见笑了。” “这有什么的,昨日喀拉卡什大捷,你可是大功臣呢。”褚绍陵也是怕别的将士不忿卫戟,昨晚一句不轻不重的敲打过一遍了,想来以后也不会再出白蕴江那样的笑话,褚绍陵俯身解开卫戟的衣裳细看他身上的伤口,点头道,“好的到是快。” 卫戟笑笑:“殿下昨日给臣用了那些好药,怎么能好的不快,只是太过奢了。” “来时太后给我捎了那些,不给你用给谁用?”褚绍陵给卫戟穿好中衣,顺手在卫戟脸上刮了下笑道,“你还不知道呢,昨日一战俘虏了一万四千狄子,俘获了四千多匹战马,回来分两千匹马给你。” “臣那两千骑兵都有马了,这次约摸折损了七八百,殿下给臣补足了就行了,多了也浪费。”卫戟起身穿衣裳,拢起头发,想了想道,“战俘有些多……殿下准备怎么处置?” “往闲鸥坨那边运伤病的时候已经押了五千多过去了,让那边的州府挨个黥面,落了奴籍先看管着,等仗打完了再说。”褚绍陵冷笑,“我当初跟辽凉王要三万青年奴隶,他不肯给,如今我自己先抢了一万多来,等到战胜之时不知辽凉还拿不拿得出三万人来。” “殿下要这么多壮年人做什么?”卫戟想不通,“留在这边做农奴么?这边离着辽凉太近,一个不小心怕这些人就要跑回去,万一再有不安分的闹什么事……更是麻烦。” 褚绍陵点头:“我知道,没想将这些人留在这,等战事平定了我会派人将这些战俘分批押送到南方去,到时候让他们去云南开荒种粮食。” 卫戟一笑:“倒是个法子。”这样一来南方的荒地有人开垦了,这些战俘也算有个归宿,能守住一片土地也比刀口上舔血强。 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初战告捷,下面还有的打呢,你看吧……看我将方圆百里的土地都打下来。” 卫戟笑了下:“殿下神勇。” “还得靠着骠骑将军呢。”褚绍陵低头在卫戟额上亲了下,“给你请封一等公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高兴么?” 卫戟点点头,忽而道:“殿下……封公爵后还能在王府里住着么?” 褚绍陵失笑:“不然你想去哪儿?想开府另住?” 卫戟连忙摇头:“臣不想。” 褚绍陵一笑:“又瞎想什么呢。” 两人收拾好后一同用了早饭,辰时二刻众人来褚绍陵帐中议事,说的不过还是昨日的战事,褚绍陵铺开地图道:“如今我们已经在喀拉卡什最西部了,再往西走就是热彤,攻下热彤再往北三百里就是辽凉的皇都封和,辽凉王想来会有防备,只要越过了热彤就好说,到时候辽凉王怕是会上赶着来议和呢。” 众人闻言笑了,廉瑜道:“议和的话……大将军还是那些条件?” 褚绍陵自负一笑:“只能多不会少,辽凉王不答应也可,直接打到封和辽凉皇宫里面去,想来到时候他就答应了。” 褚绍陵昨日跟卫战说的话众人已经传开了,进了辽凉后银钱随意拿,抢着什么算什么,大家都不是傻的,褚绍陵这是明摆着犒劳众将士呢,众人心里都有了默契,都想着真的杀进封和去才好。 褚绍陵都交代好后吩咐:“让将士们再休息几个时辰,午膳后拔营,留下两万兵士驻守,剩下的日落前务必赶到热彤去。” 众人起身躬身答应后出了大帐。 卫戟将羊皮地图好生卷起来放了起来,褚绍陵从后面将人搂住了,低声道:“后日怕是又要开战了,身子可撑得住?” “殿下要今日开战臣也撑得住。”卫戟转过身来一笑,“这点儿伤……也就殿下会当会事。” 褚绍陵笑笑:“这话怎么说的这么甜呢?你是高兴我当回事呢?” 卫戟受不住褚绍陵的调笑,顾左右而言他:“殿下……何时能传午膳?臣、臣有些饿了。” “饿了?”褚绍陵看了眼帐中的沙漏道,“你要是饿了那现在就传,有想吃的东西么?” 卫戟摇摇头:“平日里那些就很好了。” 褚绍陵命人传膳,两人用膳后倚在榻上歇了一会儿,等到午时拔营。 战俘和伤病都已经料理好了,褚绍陵又命卫战确定了粮草的事,都交代好后褚绍陵上了马车,里面卫戟正扒着车窗往外看,褚绍陵一笑:“ 分卷阅读124 - 分卷阅读12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25 看什么呢?” 卫戟将窗帘放下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臣找自己那几千兵呢。” 褚绍陵失笑:“还怕丢了不成?没出息的,给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褚绍陵解了卫戟的衣衫又给他上了一遍药,收拾好后两人倚在马车上小憩,卫戟想着下面的战事心里雀跃的很,翻来覆去的想着那边的地形,褚绍陵本来想让他睡会儿,卫戟闭上眼也睡不着,褚绍陵一笑:“怎么跟孩子似得,今天打不上仗,老实睡吧。” 卫戟笑笑,静了半日道:“殿下……臣要给殿下将热彤打下来,将殿下的大旗插到辽凉皇城中去,让辽凉人知道,大褚未来的皇帝跟现在的皇帝不一样,日后殿下登基,不会容忍任何人来犯的。” 褚绍陵的心中蓦然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愣了半晌在卫戟头上亲了下,傻东西。 大军日落前到达了热彤,再往前面就是辽凉的国土了,褚绍陵看着一望无际的荒地心中默默筹划,他们要深入辽凉腹地,战线拖的太长,辽凉人有补给他们没有,为了解决粮草不足的问题就要急行军,速战速决,在辽凉人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就将他们打残了。 卫戟的心思和褚绍陵一样,卫戟也喜欢速战速决,倒不单单是因为补给之事,在卫戟看来打仗三分靠的是士气,一鼓作气冲过去,单是那劲头就能将敌人吓得心里怯了,敌人心里没底下面的就好说了,这时候的卫戟还不知道自己的威名早已传到辽凉,不用他如何,报上骠骑将军的大名立起他的戟字大旗就已能让辽凉人闻风丧胆了。 天黑的看不清路时褚绍陵才命人安营,收拾好后用过饭就命人马上睡下,值夜的人也拆做三班,务必保证所有人的都能睡上觉,翌日寅时三刻拔营继续往西走。 褚绍陵来势汹汹,辽凉王万万没想到他们会一直攻过来,急急忙忙的集结了五万兵士,责令死守住热彤。 阵前褚绍陵看着辽凉大军笑道:“孤听闻……这次辽凉的太子也出战了,传孤号令,诛杀辽凉太子者,赐黄金千两。” “活捉辽凉太子的呢?”廉瑜这次也是前锋,跃跃欲试道,“大将军赏什么?” 褚绍陵轻笑:“黄金万两。” 众将士闻言呼和不已,待到角声一响呼的冲向了辽凉军士,这次褚绍陵大军与辽凉军人数旗鼓相当,必须占了先机才能有胜算,辽凉太子亲征,辽凉兵士士气也很旺,大战一个时辰后两方伤损几乎不相上下。 卫戟帅亲军扑进了辽凉阵前,卫戟名声在前,辽凉将士们颇有忌讳,卫戟命众人呈鹰阵,朝着辽凉阵中杀了过去,卫戟还记着褚绍陵刚才的话,一心想要活捉了辽凉太子,辽凉人也不是傻的,一批批辽凉兵士冲上来做肉盾抵御着卫戟一队人的进攻,卫戟的鹰阵几次合围都没能成功。 卫戟微微眯起眼,命众人改行盾阵。 “骠骑将军!”卫戟的亲军不住呼和,“盾阵善守难攻,更围不住狄子的太子了!” 卫戟摇摇头:“无妨!改行盾阵!本将自有办法!快!!” 众人连忙向卫戟靠拢,卫戟命兵士们依旧换了马刀,如同在喀拉卡什一战上一样开了白刃战,卫戟的兵士都聚在一处,无数大刀砍起来竟真的将辽凉阵前撕开了一条口子,后面卫战的兵士也赶了过来,众人照着辽凉溃散开的兵士就砍,卫戟一队人趁机冲进了辽凉阵中,卫戟目光如炬,低声道:“西北边上头上绑着一条红带子的人就是辽凉太子吧?” 卫戟身边的亲卫也看见了,如今他们离着那人不足百丈,亲卫大喜:“将军!咱们围过去!!” 卫戟抹了一把马刀上的血迹摇摇头:“不必了。” 辽凉人死守着他们的太子,想要活捉太难,硬拼不一定能成,还要折损太多兵士,卫戟已经死心了,卫戟命周围兵士掩护,他将马刀收回腰间,反手拿过一直挎在马背上的六钧大弓。 血拼了这么长时间众人许是都忘了,卫戟最擅长的其实不是大刀,而是长弓。 卫戟抽出一支箭矢来合在弓上闭上了左眼,距离太远……辽凉太子跟前还有那么多人……卫戟定了定神,右臂用力一把将弓弦拉满,卫戟屏住气息,右眼死死的盯住辽凉太子头上的一抹红,右手突然放开,箭矢呼啸而去! 卫戟没有片刻停顿,马上又拿起一支箭来合在弓上,这次没有丝毫停顿,拉满弓弦后马上离手,第二支箭朝着辽凉太子而去,箭矢的尾翼擦着空气发出尖厉的声音,两支箭前后只差了一瞬,前一支箭被辽凉太子前面的人挡了去,辽凉太子还没反应过来时第二支箭就钉进了他的心口! 辽凉太子挣扎了片刻滚下了马,辽凉军瞬间大乱。 85 辽凉太子摔下马后没挣扎几下就死了,卫戟眼力好远远就看见了,连忙大声呵道:“辽凉太子已死!!辽凉必败!!!” 兵士们随之呼和:“辽凉必败!辽凉必败!” 一时间大褚将士士气大胜,卫戟命众人仍换回鹰阵,也不必遵循什么章法,直接拿刀砍就是,卫戟右翼的廉瑜听见卫戟已经将辽凉太子杀了后不甘的“嗨”了一声,随即大吼道:“辽凉太子死了,兄弟们快杀!砍死一个十两,砍死十个百两,加官进爵就在此战了!!” 褚绍陵在后面听见卫戟立功的消息后大喜,侧过头对身边的为战笑道:“不愧是骠骑将军。” “徒有蛮力罢了,还是靠大将军教导。”卫戟再次立下大功卫战心里也高兴,微微颔首,“末将恭喜大将军,辽凉太子已去,辽凉复起无望。” 褚绍陵一笑:“自然,众将士听令!随孤一同杀过去,辽凉派了五万兵士来迎战,今日务必留下他三万!” 众人垂首应下,卫战身边的旗手挥舞起战旗,后面督战的将士们得令,角声鼓声依次响起! 喀拉卡什一战上褚绍陵并没有真的来阵前,此时军士们见褚绍陵亲自抄起长枪来了心中不免涌起一股血气,褚绍陵眼中没有丝毫畏惧,朗声道:“将士们!辽凉狄子多少年来屠戮我边境,今天儿郎们也学学新鲜!在辽凉土地上多杀几个狄子!为我大褚世代受异族侵扰的百姓报仇!!” 将士们纷纷呼和,拥着褚绍陵冲到阵前,褚绍陵举起八尺长枪杀进辽凉军中,褚绍陵杀起人来也没有个章法,左冲右突,哪边狄子溃逃的厉害他就杀向哪边,不过半个时辰后竟冲到了卫戟那一队人跟前,褚绍陵见到卫戟时卫戟正杀的痛快,还带着些稚气的脸上溅起 分卷阅读125 - 分卷阅读12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26 点点的血珠,手里马刀的刀尖上滴下点点鲜血,如再世的修罗。 很多年后褚绍陵还记得卫戟当时的样子,没有亲眼见过之前褚绍陵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边那个温润的半大孩子竟可以如此英武,如此神勇。 卫戟见是褚绍陵来了也愣了下,连忙砍死一个辽凉人策马冲了过来,两队迅速混成一队,卫戟打马走近急道:“殿下怎么过来了?!臣护殿下回去!” “回哪儿去?”褚绍陵一笑,杀了这会儿他身上也沾了点点血迹,玄色斗篷上墨色点点,褚绍陵微微测过身一把握住了卫戟的左手,两人一触即分,褚绍陵朗声道:“都听从骠骑将军的调遣!不可妄动!” 卫戟心中一时涨的满满的,定了定神道:“行雁阵!准备合围!!” 众人得令,褚绍陵依旧守在卫戟身边,一个时辰后合围成功,辽凉人因他们太子死了心中早就没底了,被包围后没等人威胁就纷纷降了,褚绍陵命卫战整点战俘,缴械后一一收编。 是役,骠骑将军卫戟杀辽凉太子,斩敌过千。 回营两人沐浴之后换了衣裳就出来了,褚绍陵不欲在军中留着拖累,命人迅速将战俘捆了往闲鸥坨运,重伤的军士们包扎好后也跟着押运战俘,褚绍陵又命风行军迅速通知在喀拉卡什留守的将士派一万军士过来补上这一战的折损,全军就地安营,休息一夜后明日继续往热彤北部打。 “就是要打的辽凉人措手不及。”褚绍陵展开地图指着北边的封和道,“再往北走三百余里就要到封和了,届时兵临城下,什么合约辽凉王都会答应。” 卫战摇摇头:“怕是打不到那里辽凉王就要答应了,末将曾与骠骑将军估计过,如今辽凉城可出战的兵士不会超出十万人,东边我军一路杀过去,若是全力迎战封和城就空了,辽凉王还要的防备北边虎视眈眈的鞑靼……他不会与我们死拼。” 褚绍陵赞赏的看了卫戟一眼笑道:“两位卫将军好筹谋,今日骠骑将军立了大功!孤先赏一万两黄金,待到回皇城后……” 褚绍陵话还没说完只听帐外亲兵大声禀告道:“大将军!皇城有急报传来!” “进来。” 帐外风行军将一封密函送进来,卫戟接过递给褚绍陵,褚绍陵打开一看笑道:“太后传来的信函,馥仪生了!是两个男孩儿!” 众人连忙向卫战贺喜,卫战先是大喜,转念忽而望向褚绍陵,褚绍陵深深的看了卫战一眼,轻笑:“恭喜护国将军,这可不单单是你自己的喜事呢……” 卫战心中一凛,褚绍陵的话在那放着了,偏生馥仪真的生了两个男孩儿……卫战心里叹了口气,罢了……就算这次不是男孩儿,难保下回呢,自己还能改了褚绍陵的心意不成? 卫战躬身道:“是,末将明白。” 褚绍陵满意一笑,继续道:“刚才孤还未成说完,喀拉卡什一战孤已为骠骑将军请封了一等公,不想卫戟这一战又立下大功,如今封无可封,只得荫庇后人,待回皇城后孤自会奏请圣上,着封卫戟长子为长平侯。” 众人闻言都愣了,卫戟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卫战险些就要说出推辞的话,想到这孩子已经算在卫戟名下才堪堪忍住了,褚绍陵对卫战笑笑,要了人家的一个儿子,总要补偿些东西的,既是卫戟的孩子,那赏一个侯爵也算不得什么。 “众位将士的英勇孤也全看在眼里,请封折子都送上去了,待圣上裁夺后自会有封赏。”褚绍陵话中有话,“就算皇上一时龙体微恙顾不上,孤回皇城后也会有说法,必不会让众位白白辛劳。” 皇帝如今都下不来床了,等到褚绍陵回去怕是没多长功夫就会继位,众人心里都有数,连连答应着,都交代好后众人出帐各自分派自己的兵士去了。 卫戟还没回过味儿来,刚褚绍陵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他也不敢反驳,这会儿只有两人了连忙问道:“殿下,臣哪里有儿子了?” 褚绍陵一笑:“这是你大哥的意思……御医刚诊出馥仪怀的是双生子后你大哥就跟我说,若两子都是男孩儿那他会过继一个给你,咱们的事看来你大哥也知道了,他怜惜你没了子嗣才这样的,我看他言辞恳切就替你答应下了。” 褚绍陵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笑道:“你大哥也是一番好意,你莫要推辞,倒会伤了他的心。” 卫戟也知道他跟褚绍陵的事卫战怕是已经有所察觉了,但没想到卫战竟将后面的事都替自己想到了,还要过继孩子给自己,顿时红了眼眶,褚绍陵连忙将人搂了哄道:“这是怎么了?不高兴?” “不是……”卫戟忍下泪水,半晌道,“大哥替臣想的太周到,臣……” 褚绍陵有些后悔,早知道卫戟会这么感动还不如说这是自己的法子呢,褚绍陵在卫戟额上亲了亲笑道:“多大人了还要哭,回来让你儿子笑话你。” 卫戟摇摇头,低声道:“臣太高兴……臣有孩子了,这孩子身上流着臣和殿下两人的血,是臣的孩子。” 褚绍陵闻言心中蓦然一酸,叹了口气哄道:“嗯,这就是咱们俩的孩子……”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卫戟记挂着卫战又去找卫战说话,褚绍陵的吩咐在前面,卫戟说什么卫战就应下什么,只当是自己的主意,卫戟兴奋的很,拉着卫战的手不停的计划着:“孩子还小,且养在公主那里就好,殿下跟我说等两个孩子大了就都接进宫里与皇子们一起读书,殿下还说到时候让我来教孩子们骑射……” 卫战原本对卫戟有些愧意,且不说褚绍陵这些年赐给卫戟的珍宝,单是卫戟身上可袭的爵位分量就够重的了,这些不能传给卫戟自己嫡亲的儿子倒要传给自己的孩子,卫战怎么想怎么觉得对不起卫戟,但现在看卫戟这么开心卫战心里也服气了,罢了罢了,褚绍陵总能想法子让卫戟高兴的。 卫戟还在计划着:“大哥放心,将来这孩子一切我都会料理好……” 卫战点点头,心道你自然会料理好,现在孩子还没睁眼就封了长平侯的爵位,来日前程定然错不了。卫战见卫戟是真高兴也耐心的陪着他聊了会儿,最后说到孩子以后是从文还是从武时卫战忍不住笑了:“你倒是比我想的还长远,人言三岁看老,孩子如今连三月还没有,你着急什么?” 卫戟笑笑,正要再说时帐外褚绍陵的亲兵来叫了,卫戟看看沙漏笑道:“耽误大哥休息了,我先回去了,大哥早些睡吧 分卷阅读126 - 分卷阅读12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27 ,明日还有许多事呢。” 卫战起身顿了下突然道:“卫戟,你……你跟太子这样,一点都不后悔么?待回朝后太子怕是马上就会登基,到时候……前朝后宫,会有很多不如人意的事,只要你有一分不愿意……” “一点也不后悔。”卫戟的脸微微红了,声音却愈发坚定,“当年我一心进碧涛苑就是为了能守在殿下身边,不知是哪路神仙保佑竟让我大愿得偿,哪里会后悔?” 这还是兄弟俩头一次开诚布公的说卫戟和褚绍陵的事,卫戟索性多说了几句:“以后的事我知道不容易,当日殿下将我封为一等侍卫让我住进碧涛苑寝殿时就说过……他不会娶妻纳妾,只有我一个人,其实当日我并不很信,觉得就算殿下真心待我,他那身份也容不得他如此待我,那时我还想好了,若是来日殿下娶妻生子,我依旧当我的侍卫去,以前是守着殿下一人,以后就守着殿下一家人。” “但如今过了这几年,殿下身边还是只有我一人。”卫戟定定的看着卫战,“我并不是不通世事,但这一辈子……也只有殿下一人待我如此过。” 卫战沉默了半晌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卫戟点了点头去了。 回到褚绍陵的大帐时里面的灯还亮着,卫戟刚走进大帐就被褚绍陵揽住压到了榻上,卫戟还没反应过来,小声急道:“殿下怎么了?” 褚绍陵眼睛微微红了,一言不发,低头吻住卫戟,两手牢牢的锁住卫戟的手臂不许他动弹分毫,褚绍陵待卫戟向来温柔,很少这样气势汹汹的,卫戟只觉得唇上微微刺痛,却也没躲闪,由着褚绍陵亲吻,半晌褚绍陵抬起头来,哑声道:“你现在可信我了?” 卫戟反应过来,哑然道:“殿下听见臣和家兄说的话了?” “你现在可信我了?”褚绍陵凤眸慑人,死死的盯着卫戟,“你还想守着我一家人?我哪里来的一家人?!” 卫戟偏过头去,半晌低声道:“臣早就信了。 褚绍陵无坚不摧刀枪不入的一颗心蓦然柔软了下来,只剩下了一汪清泉。 褚绍陵低头在卫戟额上亲了亲,低声道:“回朝后确实过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登基,但你放心,前朝后宫,只会有你一人,也只能有你一人。” 卫戟心中一暖,点头道:“臣知道。” 褚绍陵又在卫戟唇上泄愤般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就是这么个傻东西,却总能惹得自己失态…… 卫戟被褚绍陵压在身下又是亲又是咬的担心褚绍陵又要折腾,低声讨饶道:“殿下不说今日要早睡的么?明日天一亮就要拔营了,殿下,殿下……” 褚绍陵闭了闭眼,心道你再“殿下”“殿下”的撩拨我那就真没法早睡了,褚绍陵坐起身子来给两人脱下外裳来,两人今日都蹭了几道伤口,相互上过药后褚绍陵扯过毯子来盖上,揽着卫戟让他倚在自己怀里,又是一番轻怜蜜爱…… 86 翌日一早大营开拔,行军半日后喀拉卡什留守的兵士赶了上来,卫战策马赶到褚绍陵马前禀告道:“一万军士已整点完毕,没有一人掉队私逃。” “很好,将这些人酌情补给各位将军。”如今他们已深入辽凉腹地,必须速战速决,褚绍陵接过卫戟递给他的银盔戴上朗声道,“全军听令!卸掉辎重,每人带一日的干粮即可,全速赶往封和,押运粮草的人一定要跟上,失道失期者,斩。” 卫战垂首:“是。” 褚绍陵自己的四驾大马车也被派去运粮草了,今日两人都骑的马,褚绍陵微微侧过头对卫戟一笑:“骠骑将军,按着我们的速度,多久能赶到封和?” 卫戟颔首:“回殿下,若遇不上狄子,两日即可。” “总会遇见的,辽凉王想来也不会傻等着我们。”褚绍陵笑笑道,“吩咐下去!即日开始,凡斩杀辽凉兵士者,除了该给的银子和封邑外孤有另外的赏赐,一个人头孤再给十两银子!” 众人连忙将褚绍陵的话传了下去,军士们闻言大喜,褚绍陵之前就有话,打进封和后抢到什么算什么,前前后后算下来这一仗兵士们都赚了个盆丰钵满! 褚绍陵从来不会薄待了手下人,更别说是这么要命的时候了,褚绍陵一心要急行军,军士们嘴上不敢说心里必然也要叫苦的,怎么让众人甘心卖命呢?义气、银子、封邑,褚绍陵一样也不会少给了他们。 又是一番战前动员后褚绍陵帅大军向封和城而去,一行人马上吃马上喝,每行军两个时辰休息一炷香的时间,速度极快,未时竟遇见了热彤一战上溃逃了的那两万辽凉兵,两军两相对望高低立现! 路线是卫戟昨晚定的,褚绍陵也没预料到能遇见这帮辽凉人,褚绍陵拍了拍身下躁动的战马侧过头看向卫戟,卫戟知道瞒不过褚绍陵,微微颔首:“臣定路线时是想到了这里,但是不知能否真的遇上,所以不敢提前妄言。” 褚绍陵只觉得心里像被小猫挠了一把似得,恨不得现在就将卫戟揽在身前疼疼他!褚绍陵看向卫戟的眸子越发幽深,笑道:“骠骑将军过谦了。” 众人看见这些落荒而逃的辽凉人就像是狼看见了兔子一般,还是半残的兔子!将士们跃跃欲试只等着褚绍陵下令,褚绍陵矜傲一笑:“打!” 根本不再需要什么战术,完全是褚军追着落荒而逃的辽凉军打,这些辽凉军失了太子后就慌了,将士们一心往北边逃却不敢回封和,他们没护住太子还吃了大败仗,回到封和后也是一个死,但不回去又能去哪儿?几番思量后停在了这里,竟被褚军又赶上了。 卫戟得令后率自己的几千兵冲了过去,卫戟并不急着砍人头,而是命军士们行雁阵做合围,只抓活的。 这场意外的战事不过一个时辰就结束了,负隅顽抗的辽凉人是少数,不少人见大势已去早早的就投降了,他们也不是傻的,抵抗大褚人只有死路一条,侥幸逃出来也回不了辽凉了,还不如降了褚绍陵,褚绍陵答应不杀战俘,只将他们送去开垦荒田,以后的日子也许比以前还会好过一些。 褚绍陵命将士们就地安营休整,歇了一晚后翌日一早继续往北走,路上褚军又遇见了几股辽凉逃兵,皆拿下了。 这一路打的顺风顺水,午时众人停下来用饭,褚绍陵席地而坐,摊开地图于几位将士商议:“我们现在是在这里……还有一百多里就到封和了,中间这里都是丘陵,要防备着辽凉人的埋伏。” 卫戟定定的看着地 分卷阅读127 - 分卷阅读12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28 图,半晌拿过一块石子放在了一处沉声道:“若是有埋伏,多半是在此处,这边高地易守难攻,他们若是在这边预先筑下防御工事有些麻烦……” 廉瑜看了看眨眨眼问道:“能不能绕道?不去那边就罢了。” “没法绕。”卫戟摇摇头,“往西绕就是山地了,咱们骑兵最多,爬不得山,也要费功夫。” 如今褚军最怕的就是浪费时间,首先他们的粮草就不够。 卫战沉思了半晌道:“打吧,硬攻过去。” 褚绍陵一笑:“无事,将今天收编的叛军押到阵前,若这里真的修了防御工事那先让辽凉战俘打头阵,等他们死的差不多了咱们再过去。” 廉瑜一拍大腿:“好!” 卫戟微微蹙眉,不赞同的看向褚绍陵,褚绍陵知道卫戟心里想的什么,淡淡道:“骠骑将军若是觉得孤残暴那先想想被屠戮了千百次的喀拉卡什吧,孤再如何也只是杀了军人,他们杀的可是我大褚的妇孺。” 卫戟想想前事心里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当着这些人褚绍陵也不好安慰卫戟,又怕他心里别扭着,沉默了片刻道:“骠骑将军,我们打仗是为了什么?” 卫戟顿了下道:“安定边疆,震慑四夷。” 褚绍陵点点头:“对,但孤做不得圣人,要做到这些不能靠着感化他们,孤能做的……只有以杀止杀罢了。” 将士们闻言不由得看向褚绍陵,几个原本不忍心的小将听了这话心里马上舒服了,甚至跟着符合道:“大将军才是真的大仁慈!” “放任豺狼不管才是为恶呢!” “辽凉人屠戮我边境时就该想到早晚有这么一天要遭报应!” “活该!” 褚绍陵似笑非笑的看向卫戟,卫戟只得点头:“大将军深思熟虑,末将佩服。” “那就行了。”褚绍陵起身道,“众将士还有什么要说的?” 卫战犹豫了下道:“大将军,末将心中一直有个疑虑……如今我大军就要兵临城下,辽凉王为何还不派人来议和?他真想鱼死网破不成?” 褚绍陵看向卫戟,这事两人昨晚刚商议过,按着他们知道的来看,辽凉王应该不是这么个硬气的人,死撑着不降,是要殉国不成?热彤一战后辽凉王就没了动静,不说再战也不议和,奇怪的很。 众人都没了话,廉瑜大咧咧笑道:“辽凉王爱想什么想什么去,打到他家门口就知道他想什么了,这有什么好愁的。” 褚绍陵失笑,现在也只有这么想了,褚绍陵起身道:“大家再休整一会儿,半个时辰后拔营。” 半个时辰后众人继续往北走,不出意外果然在卫戟之前说的地方遇见了辽凉兵,只是他们并没有修筑防御工事,而是在山丘前面的平原上拉开了长长的战线,两军相隔百丈时都停住了,褚绍陵于马上遥望辽凉军淡淡道:“这些……不足三万兵?” 卫戟微微眯起眼,片刻后点了点头道:“刚过两万。” 褚绍陵冷笑:“就这两万兵士还想阻碍孤王进封和不成?!笑话!” 褚绍陵手下如今还有六万兵士,辽凉现在派两万多兵来不过是以卵击石,众人士气大振,褚绍陵抽出腰间马刀来朗声道:“众将士听令!如今封和城内屯兵不多,此战应是我大褚于辽凉的最后一战!敌寡我众,天佑大褚,我军必胜!!” “儿郎们!最后一战了!让辽凉狄子看看!!我大褚男儿的皮肉有多坚实!骨头有多硬朗!!” 褚绍陵身后旗手挥舞起战旗,褚绍陵与卫戟为左右先锋,卫战在左翼,廉瑜为右翼,众位将士率各自部将冲了出去! 自大褚与辽凉开战来,此战尤为惨烈。 这一战是辽凉人最后的希望,若不能将大褚人击退那只能任由敌人侵入辽凉皇帝封和,这一战亦是褚军最后的任务,将狄子打服!打到他们再不敢侵犯神圣的大褚国土!! 两军开战就是血拼,都知道停下来就会死,各自挥舞着马刀大杀四方! 褚绍陵和卫戟刚冲进辽凉军中就分开了,褚绍陵为左卫戟为右,这次褚绍陵用的是穿花阵,待到褚绍陵与卫战回合、卫戟与廉瑜回合后四路队伍往里包抄,辽凉军逃无可逃! 所有的情况都按着褚绍陵之前预料的在有条不紊的进展着,直到杀了一个时辰后,褚绍陵开始觉得不对了。 越往辽凉军阵深处杀褚绍陵越发现,这些辽凉兵与之前的根本不能比,年纪有大有小,有的甚至连军甲都没配备全,这是来打仗的?直接来找死的还差不多! 封和城内已经没人了么?这些已经是他们最后军士了么? 褚绍陵下意识要命人开始合围,打到这个程度已经没有必要再杀了,若前面那些人只是充门面的那后面的军士会越来越不成样子,褚绍陵无意做无用的屠杀,正要下令时只见廉瑜一身血的率众人奔来,褚绍陵心下一凛怒道:“你来这边做什么?!卫戟呢?!!” 廉瑜砍死几个辽凉军冲到褚绍陵前面来哑着嗓子大声道:“大将军!我跟骠骑将军中计了!!阵前全是老弱病残,我跟骠骑将军已然合围了,但……但没想到里面竟全是辽凉精兵!!狄子们反扑了过来,将骠骑将军围在里面了!!” 褚绍陵闻言如坠冰窖,浑身一瞬间变得冰冷,辽凉人将所有的精兵都准备给了卫戟,就等卫戟陷进去…… 褚绍陵闭了闭眼,不能急不能急,无论如何也不能着急…… “全力营救骠骑将军!!”褚绍陵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大声道,“转道!派人去通知卫战,马上转到右翼来!!” 廉瑜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连忙点头,又问道:“大将军!让卫战将军派多少人来?” 褚绍陵猛的回头怒道:“所有人!所有!!不用再管辽凉人!以营救支援骠骑将军为先!有敢贪功不遵从军令者直接斩了他!卫戟若是出了一点事孤让所有人陪葬!!” 廉瑜连忙点头答应,跨上马刀率人去通知卫战的左翼大军,褚绍陵先一步带众人朝右翼杀了过去,只是前面多少残兵败将堵着一时哪里冲的过去,一瞬间的功夫褚绍陵全明白了过来,为什么辽凉人会放弃丘陵来做防御,为什么这边会安排这么多老弱病残…… 天杀的他们就是朝着卫戟来的!! 是因为卫戟杀了他们的太子么?还是因为卫戟在一战中太过惹眼?他们是杀了卫戟来报仇?不会……就算杀了卫戟对他们也没有丝毫好处,自 分卷阅读128 - 分卷阅读12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29 己不会因为卫戟死了就放弃攻打封和…… “呸!”褚绍陵一刀砍死一个挡在自己跟前的辽凉兵,想什么呢?!卫戟怎么可能死?褚绍陵一抹刀上的血迹奋力朝面前的人砍去,他得冷静下来,必须冷静下来。 褚绍陵深深吸了一口气,辽凉人不会是为了报仇来杀卫戟的,那就是为了换取好处,拿卫戟换好处……对,只要围住了卫戟,自己是什么都能答应的,褚绍陵长长吁了一口气,对,卫戟有用的很,辽凉人不敢轻易动他。 一会儿的功夫平原上辽凉军已经大半都围在卫戟一军周围,精兵在圈内厮杀,弱兵在外面抵抗褚绍陵等人的攻击,褚绍陵心中大恨,狄子早就定好了计谋,而自己因为这一路的顺风顺水轻敌了! 褚绍陵呵命众人集火猛攻,一时半会儿却也打不进去,里面卫戟的情形是如何又无从得知,短短一炷香的功夫褚绍陵受尽了煎熬! 褚绍陵所料不错,不多时就有一辽凉人双手摊开走到了阵前,褚绍陵亲卫将那人搜身后才将人放进来,褚绍陵一刀砍死一辽凉军后朝着那人策马走了过去,那人见褚绍陵来了连忙用汉话大声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褚绍陵翻身下马一个箭步冲到了那人跟前一把抄起他的领子怒道:“别跟孤废话?!你们不是朝卫戟来的么?说!要孤退兵还是要什么?快说!!” 那人被褚绍陵吓了个半死,磕磕巴巴道:“我们大王听人说……大褚太子最看重骠骑大将军卫戟,让吾等将卫戟大将军围起来,好跟太子殿下……何谈。” 是啊,如今什么疑团都解开了,为什么辽凉王一直不来和谈,他知道自己不会松口,但当他手中握着卫戟时就不一样了,当真是好主意! 褚绍陵微微垂首死死盯着使者,发出的声音仿佛都带着火星子:“说,你们想要什么?” 褚绍陵眸子中的火气像是要将人烧起来似得,来使强自稳住心:“一……要大太子殿下退兵,我们大王会跟大太子签下万世条约,不会再侵犯大褚国土半步。” “孤答应。”褚绍陵想也未想一口答应了下来,“还有呢?没有就马上退兵将卫戟放出来!!” 褚军有六万人,来使知道要是真打自己没有丝毫胜算,只能靠着褚军还未冲进辽凉人的包围圈的这个当口要挟褚绍陵,来使连忙道:“还有……我们大王说,自来两国交战都是因为边境之事,我辽凉无心招惹褚人,只是因为辽凉国土实在贫瘠,所以才……” “直接说你要什么!!”褚绍陵一想到卫戟还被辽凉人围着心中似有万千业火在煎熬一般,哪里等得这狄子啰啰嗦嗦,“再有废话孤直接宰了你!!” 来使咽了口口水急声道:“大王要……自喀拉卡什,到平阳,一直到闲鸥坨的十五座城。” 此言一出褚绍陵周围的将士皆大怒,辽凉王是找死不成?竟敢肖想大褚国土!! 那使者自己也心虚,断断续续道:“大,大太子殿下若是觉得太多的话……” “孤答应了。”褚绍陵一把松开那人的领口将人推了个踉跄,冷冷道,“我大褚国的卫戟将军千金不换,十五座城一点也不多,拿纸笔来,孤现在就签,马上给孤将卫戟放了!!” 卫战忍不住出声阻拦道:“大将军!卫戟若是知道了……” 褚绍陵一摆手命打断了卫战的话,卫战想说什么他都知道,但这些跟卫戟的性命比起来都不重要了。 千军万马当前,这封会成为他一生耻辱的合约当前,褚绍陵忽而想起了天启十四年中秋时节,辽凉来犯,当时他与卫戟正陪着老太后在东华寺中礼佛,听到战报后老太后急急忙忙的带着他回宫,回宫的路上褚绍陵曾对卫戟说过睿宗与小王爷的旧事。 那时卫戟感怀着睿宗的隐忍和小王爷的悲壮跟自己说,睿宗能做下那样的决定,不容易。 当日褚绍陵就想,睿宗是明君,自然会如此,自己做不得明君,别说是退兵是割地,就是要这锦绣天下,为了卫戟,他没有什么不能给的。 褚绍陵说过,有卫戟的地方才是家,若天地渺渺,君子不再,他要那皇位何用?他要这天下何用?! …… 同一时刻的卫戟正奋力拼杀,这会儿卫戟也明白过来了,今日的这两万兵士,全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远处的辽凉军士并不敢真的攻进来将卫戟杀了,如今卫戟是辽凉国唯一的胜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不住的大吼着让卫戟投降,卫戟理都不理,直接命众人撤掉辎重,他自己更是连随身的大弓和箭筒一起扔到了马下! “现在的情况,众位兄弟已经知道了!”卫戟轻抚身下躁动的马儿,大声道,“卫戟有愧!竟是让狄子看做了肥羊,是我卫戟带累了兄弟们!!” 卫戟在马上躬下身来,军士被激起了血气,连忙跪了下来,卫戟朗声道:“我不知如今到底有多少人围在周围,但我知道!我卫家军!就算是只剩下一兵一卒!也不会做逃兵!” 卫戟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们跋山涉水而来,是要一雪前耻!是要杀尽狄子为百姓报仇的!不是为了做降兵来的!!” 将士们被卫戟激起一身热血,奋力捶打着盾牌应和。 卫戟抄起大刀大声吼道:“大家能追随我到现在,卫戟感激不尽!今日卫戟与兄弟们一同冲出去!若是侥幸逃出命来,那是兄弟们英勇!是我大褚英魂保佑!!若不幸死在这里,卫戟与兄弟们一起去见边疆英魂!告诉他们!我卫家儿郎没白来这一回!儿郎们!上阵杀敌铩羽而归,那是功勋!醉卧沙场马革裹尸……亦是荣耀! 军士们纷纷呼和不已,随着卫戟奋力往外杀去!! 阵前,辽凉使者哆哆嗦嗦的将刚拟好的两份合约举到褚绍陵面前道:“大太子殿下……这是合约。” 褚绍陵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忍,为了卫戟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忍的,待将卫戟救回来后…… 褚绍陵一刻也不想耽误,拿过随身大印就要下印,千钧一发的当口阵前褚军突然嚷了起来:“骠骑将军!!是骠骑将军冲出来了!!!” 褚绍陵手中大印落地,蓦然转身望了过去! 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在辽凉一万精兵的包围下,卫戟仅率三千余众冲了出来,卫戟比褚绍陵还急,辽凉军将自己围在这里定是要威胁褚绍陵,褚绍陵的性子卫戟比谁都清楚,这个当口褚绍陵什么都会答应下来,卫戟绝不允许褚绍 分卷阅读129 - 分卷阅读13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30 陵为了自己玷污了太子大印!! 很多年后,褚绍陵还记得那一刻,卫戟浑身浴血骑着战马在褚军的簇拥下朝自己而来,他身后是千军万马,他身后是平原上暮色下的万丈霞光。 辽凉使者也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变动,这次的计划是他们早就定好的,算计的千全万全,卫戟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逃出来!当然同时出乎他们意料的还有褚绍陵的反应,传说中阴狠毒辣的大褚太子居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只为了救出他的一个将军。 辽凉人永远不会知道,在大褚未来的帝后面前,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卫战远远看见卫戟只觉得浑身都软了下来,神明保佑,竟是让卫戟这这个时候冲了出来,卫战拦住要冲过去的褚绍陵急道:“大将军!现在……怎么处置他们?” 褚绍陵远远看着卫戟深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传令三军,即刻启程,今日务必给孤杀到王都。” 褚绍陵眼中尽是戾气,卫戟已逃了出来,世间再没有什么能牵制住褚绍陵,褚绍陵一瞬间化身为十八层地狱中的恶鬼罗刹。 “传孤号令!凡蜀氏皇族,亲贵,城中百姓,辽凉所征所有将士兵卒……不计妇孺老幼,一个不留,全部屠尽!明日日落之前,孤不要再见到一个辽凉人,去!” ——屠城令·完—— 【第四卷:盛世颂】 87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褚绍陵没功夫再理会别的,转身上马冲到卫戟面前,卫戟见褚绍陵来了连忙下马,却不慎扯着了腿上的伤口,直接跪了下来,褚绍陵心中大痛,急急的勒紧缰绳不等马儿停稳就翻身下了马冲到卫戟面前一把将人扶起,卫戟浑身是血,褚绍陵不知道他到底伤着了哪里也不敢乱碰,哑声道:“哪里疼?厉不厉害?” 卫戟凭着一腔血性冲了出来,身上到底伤着了几处他自己都不知道,只觉得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的,卫戟怕褚绍陵担心虚弱的笑了下:“无事,些许皮肉伤罢了,殿下……没有答应狄子什么吧?” 褚绍陵死死咬着牙:“若再晚一刻……” 褚绍陵双目赤红,一把解下了身上披着的斗篷披在了卫戟身上,褚绍陵身后亲兵赶上来急道:“大将军,现在……” “你们随孤回营帐,剩下的都听护国将军调遣,该如何就如何,马上将那几个随行的御医叫到帐中,快!” 褚绍陵轻轻的扶起卫戟来,一把将人抱起放到了马上,自己牵着马小心的护送卫戟回营。 大帐中褚绍陵亲自将卫戟身上铠甲解下,卫戟怕褚绍陵看了伤心轻声道:“有御医就行了,殿下且出去看看吧,外面只有大哥一人也不行。” 褚绍陵一言不发,轻轻的将卫戟被血浸透了的中衣脱了下来,卫戟身上触目惊心的横着十几道伤口,褚绍陵狠狠的咬着牙,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活活宰了辽凉王! 卫戟流了不少血再加上脱力,这会儿人虚弱的很,见褚绍陵这样强打起精神来道:“殿下……还是让御医给臣看看吧,殿下这样,臣心里更难受。” 褚绍陵死死攥着拳,顿了片刻起身让御医给卫戟清理伤口,御医先拧了帕子给卫戟擦身上,帕子上也是沾了药的,蹭在伤口上如蚀骨一般,饶是卫戟也忍不住呻吟出声,褚绍陵急道:“手下有没有轻重?!看不见他疼呢?!!” 御医吓的手抖连连谢罪,卫戟额上渗出点点汗珠,深深吸了一口气安抚道:“大人不必惊慌……”卫戟转头对褚绍陵轻声道:“殿下先出去吧,等收拾好了臣让人去请殿下。” 卫戟每句话都像刀子一般刻在褚绍陵心上,这么好的一个人,这么温和的一个人,自己却害他被辽凉人围攻!褚绍陵不再避讳外人,径自走到榻前坐了下来,褚绍陵小心的抱起卫戟让他枕在自己怀里柔声道:“我不多话了,我看着御医给你包扎……” 褚绍陵看向御医,御医连忙拧了帕子接着擦拭。 卫戟此刻其实也是希望褚绍陵能在身边的,刚刚两人一起在生死关上打了个转,如今只想看着彼此,卫戟也顾不得有外人在了,放软身子靠在褚绍陵身上,一只手握着褚绍陵的手,褚绍陵拿过帕子轻轻擦拭他额角的汗珠,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下,哑声哄道:“忍一会儿,等包扎好了就不疼了……” 卫戟脸色苍白,闻言摇头笑了下:“本来就不疼……” 褚绍陵偏过头去,眼中瞬间湿了。 幸得有盔甲护着并没有伤到要害,饶是卫戟身上还伤了十九处,刀刀见血,看着这一处处翻起的血肉褚绍陵恨不得生吃了外面的辽凉兵! 御医将卫戟身上擦干净后细细的上了药,小心的包扎起来,两个御医商议着写了张方子,褚绍陵看过后命人取了药材来他在帐中亲自熬药。 卫戟身上疼的躺不住,倚在软枕上看着褚绍陵沉默的忙前忙后的心里又是甜蜜又是心疼,卫戟往里靠了靠低声道:“殿下……准备如何处置辽凉?” 刚刚褚绍陵下令时卫戟并没有在跟前,回来后一直忙着包扎伤口更无从得知,卫戟还以为褚绍陵没顾上呢,劝道:“臣知道殿下这次是动了大气了,但……殿下初登储位,根基未稳,天下百姓满朝文武都看着殿下呢,殿下万万不可行差踏错,万事要多隐忍些,臣不过是受了点轻伤,并不碍事的。” 褚绍陵细细的看着火,等火开了几次后拿过一旁的布帛来裹着药锅将熬好的浓浓的汤药倒在了一旁琉璃盏中,褚绍陵拿过一小盅蜜饯来一起送到榻上来,褚绍陵放下蜜饯,拿过银勺搅着药汤轻轻吹着,自己先尝过之后才喂给卫戟,药有些苦,褚绍陵哄道:“都喝了,喝干净了给你吃蜜饯。” 卫戟失笑:“殿下把臣当小孩子了不成……” 话是这么说,喝完药后含上了蜜饯果然舒服了不少,褚绍陵拿过一张干净的毯子来给卫戟虚虚的盖上,低声道:“若是压着哪儿了跟我说,疼的厉害了也跟我说,听见没?” 卫戟点点头,继续道:“臣刚才说的话殿下听了么?臣真的没什么事,刚才御医的话殿下也听见了,只要好生养着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好了,不碍事的……” “吃了药要睡会儿才好。”褚绍陵小心的拿过卫戟腰后垫着的软枕,搂着卫戟护着他的伤处让他躺了下来,褚绍陵在卫戟额上亲了亲,“我给你燃一些助眠的香料,对身子没害处的,你多睡会儿,睡着了就不疼了。 分卷阅读130 - 分卷阅读13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31 ”褚绍陵说着拿过自己的一个赤金描三彩的小香炉过来,往里面添了一把合欢皮香饼子放在了卫戟的榻前。 没从褚绍陵嘴里得到准话卫戟哪里肯睡,卫戟握着褚绍陵的手轻声道:“殿下,臣如今只想跟殿下早早的回皇城,别的臣都不在意了,经此一役臣才知道……危机时刻,臣只想要殿下,别的臣都不在意了。” “我也是。”褚绍陵宠溺的亲吻着卫戟的脸颊,呢喃道,“想回皇城了?好……我们马上就回去,回秦王府,我不会再让你出征了,只让你好好的在皇城里住着,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搬到皇城去,不让你再受一点委屈吃一点苦,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卫戟摇摇头:“臣不想要什么……” 小香炉里缕缕青烟飘散在帐中,卫戟原本就累了,再让合欢皮一熏哪里还受的住,不多时就倚着褚绍陵睡了过去。 褚绍陵小心的扶着卫戟让他躺下来,换了一身衣裳出了大帐。 帐外亲兵见是褚绍陵出来了连忙行礼,褚绍陵淡淡道:“孤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准进大帐,擅入者,斩。” 将士们都在卫战帐中等着,刚才混乱中不少将士都没在褚绍陵跟前,如今听了卫战的话都不信,一小将咽了下口水道:“护国将军,现在封和城中少说也有十万余人,殿下真的要,要……” 卫战点点头:“屠城。” 廉瑜一向是唯褚绍陵马首是瞻的,现在听了这话也不禁心里抖了抖,他原本以为褚绍陵一怒之下要打进封和城内要了辽凉王的命就算厉害了,没想到褚绍陵竟是要将辽凉一国铲除,这回……这回太子殿下是要名垂史册了。 廉瑜忽而想起外面押着的一万多辽凉战俘,急道:“不是!护国将军,刚才你怎么没说?我都将战俘编排好了,一会儿殿下见我一个没杀得先杀了我!” 卫战心里也犹豫着,他其实能体谅褚绍陵今日的愤怒,辽凉王敢派兵围卫戟这事触到了褚绍陵的逆鳞,不是,这哪是触逆鳞,完全是去挖褚绍陵的眼珠子了,褚绍陵若是能忍下这口气就不是褚绍陵了,但真要屠城,这也…… 卫战叹了口气:“廉将军不必惊慌,一会儿殿下来了,我自然会将事情担下来。” “你要将何事担下来?”褚绍陵冷着脸进了大帐,“孤说了一个不留,为何外面还有辽凉人?!” 众人连忙行礼,卫战脸色一白,垂首道:“臣……怕刚才殿下一时冲动,想再问过殿下后再处置。” 褚绍陵冷笑一声:“不用问了,孤还是那句话,孤不要再见到一个辽凉人。” 众人面面相觑,卫战心中叫苦不迭,偏生这帐中也只有他还敢再劝几句,卫战硬着头皮道:“大将军……不如将此事跟骠骑将军商议一下……”卫战有信心卫戟一定不会答应这种事。 卫战只想让褚绍陵顾念着卫戟冷静下,没想到这个当口上这么一说更是激起了褚绍陵的怒火,褚绍陵当即笑了出来:“呵……护国将军这是拿卫戟在威胁孤?” 卫战连忙谢罪:“臣不敢。” 褚绍陵压抑着胸中怒火冷声道:“是不是谁都要拿卫戟威胁孤一次?是不是?!在皇城中他们就一个个的用卫戟来威胁孤!到了辽凉狄子也要拿卫戟威胁孤!!如今你也来拿卫戟说事!!!” 帐中众将士全跪了下来,褚绍陵冷冷一笑:“白蕴江已经死了,卫战……你以为孤当真舍不得动你么?孤从来不是个顾惜情面的人,今日孤也不再躲躲闪闪的了,敢用卫戟跟孤叫板的,都得死。” “殿下……”卫戟掀起帐幔走了进来,直直跪下,“臣,求殿下收回成命。” 褚绍陵愣了下连忙走过来小心的将卫戟扶起,卫戟脸色苍白,显然还没缓过来,褚绍陵急道:“你出来做什么?!” 卫戟看了帐中的将士轻声叹了口气:“各位将军且出去吧,让末将劝劝殿下。” 众人见卫戟来了不禁松了口气,行礼后都退下了,褚绍陵揉了揉眉心疲惫道:“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别费精神了,我陪你回去,你现在得修养……” 卫戟摇了摇头:“臣恳求殿下……就算是为臣积福吧,赦免这些人,这些百姓知道什么呢?他们哪个没有父母兄弟?实在无辜……” 褚绍陵冷笑:“无辜?若今日你真的战死沙场,有谁会来可怜我?!战场之上,谁是真正的无辜?成王败寇罢了。” 卫戟苦道:“但臣好好的回来了啊,这些小伤将养几日也就好了,殿下……臣恳求殿下不要,古来屠城之将莫不受后世唾弃,封和城内的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传出去,届时天下之人会如何看待殿下?” 褚绍陵残忍一笑:“爱怎么看就怎么看,看不过眼的过来跟我说,我亲自送他去见那些人!” 卫戟见褚绍陵怎么也听不下去只得又跪了下来,哑声道:“殿下……臣知道殿下都是为了臣,但臣真的没事了,臣不要殿下为了臣这样……” 卫戟隐忍了半日的眼泪唰的流了下来:“殿下……给自己留些阴德吧,不要再多添杀戮报复了。” “你也以为我屠城是想报复?”褚绍陵闭了闭眼,声音哑了,“你能回来,我将这天下换给他们又何妨?但卫戟你明白么?阵前我为了你肯签下和约的事用不了多长时间天下人都会知道,知道我为了你对辽凉有求必应,十五座城都敢换,朝中政敌、外邦藩国知道这些后,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褚绍陵走近一步抬起卫戟的下巴,看着这张脸眼中尽是戾气:“只要我一日当权,你在他们眼里就是个能要挟我予取予求的活宝贝,这样下去,你让我每日如何安心入眠?” “实话跟你说了!那狄子刚跟我谈条约时我就已经决定要屠城了!你若晚出来一刻,我就算是下了大印也不会理会那劳什子条约!想要用你跟我换东西,做梦!!” 褚绍陵眼睛红了,哑声道:“知道辽凉人拿你跟我谈和约那一会儿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么?!我一辈子没有那么焦急过!!你忍心让我日日受这样的煎熬?!” “我不是为了报复,也不是为了自己的脸面!我是不能忍受别人对你虎视眈眈!!”褚绍陵死死的盯着卫戟,冷冷道,“你来劝我也没用,我就要用辽凉的血让所有人明白!我褚绍陵不会顾忌什么君子之义圣人之言!用你做要挟赚不到任何好处,只会死的更惨!再有人干敢打你的主意时就得想想辽凉那万千冤魂,想想自 分卷阅读131 - 分卷阅读13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32 己当得起当不起我褚绍陵的滔天怒火!!” 褚绍陵微微垂着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卫戟,衣衫上的拈金丝绦垂下来扫过卫戟的脸庞,凉凉的。 卫戟在褚绍陵跟前向来是免跪的,褚绍陵心疼他,总说地上凉,铺着再厚的鹅绒垫也怕会膈着他的腿。 卫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仰视过褚绍陵了,这一刻卫戟突然明白过来,这个人站的有多高,活的有多苦。 他将自己打入地狱,他走过万千业火,他屠戮万人震慑四方,只是为了……恐吓这天下,不许任何人觊觎他的卫戟。 褚绍陵轻轻抚摸卫戟的头发,半晌哑声道:“你当我喜欢杀人么?” 卫戟垂下头,抱住褚绍陵的腿哇的哭了出来。 卫戟跌坐在地上哭的喘不上气来,他何德何能,能得褚绍陵如此对他,卫戟拼命压抑着哽咽哭道:“殿下……殿下……不要对臣这么好,殿下……” 卫戟一声声都打在了褚绍陵的心上,褚绍陵心疼不已,撑不住也红了眼眶,低声道:“先起来,听话……” 卫戟死死抱着褚绍陵的腿不肯起身,只是大哭,像是要将心中压抑不住的感动和爱意都哭出来似得,边哭边求道:“殿下……臣不要殿下为了臣污了殿下的清明,回皇城后臣再也不会出来,臣一辈子在殿下身边,臣哪里也不去了,臣不会再涉险,殿下……臣求殿下……” 褚绍陵心中一疼,他的卫戟啊。 褚绍陵深深的叹了口气,低声道:“罢了,如今你儿子尚在襁褓,不易有诸多杀戮,就算是为了你和你后人祈福了……” 褚绍陵叫来帐外亲兵沉声吩咐道:“去告诉各位将军,休整一夜,明日直接攻进封和城,辽凉皇族亲贵一概不留,午时全部处斩,收编的战俘依旧发配云南,其余城中百姓……统统贬做奴隶,永世不得脱籍。” 褚绍陵闭了闭眼,就当是为卫戟积福了,单是辽凉皇族也要有一千多人,一千多颗人头挂在封和城门上,想来也可以震慑他人了。 亲兵得令出帐,褚绍陵揉了揉卫戟的发顶将人拉起来,轻声道:“别哭了……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卫戟拼命压抑着哽咽:“殿下……不要对臣这么好,不要……” “对你好?有你对我好吗?”褚绍陵冷笑,“奋勇将军当真英勇,三千精骑就敢抵御蜀军万数大军,真乃国之栋梁……滚了这一身伤回来,你以为我会轻饶了你?!” 卫戟抹去脸上泪珠,垂首:“臣知罪。” 褚绍陵将卫戟拥在怀里,发狠的在卫戟颈间咬了一口,低声道:“我饶了你,你也饶了我……你刚答应我了,等回皇城后,永远守在我身边,以后什么事都听我的。” 卫戟点头哽咽:“臣什么都听殿下的,什么都听……” 用那些人的命换卫戟这一个承诺也算值了,褚绍陵闭上眼轻吻卫戟脸颊:“罢了,都答应你了还哭,是故意要我心疼?” 卫戟使劲摇头,眼泪却不受控制的一直往下流,褚绍陵宠溺的将卫戟揽进怀里轻声哄慰:“后面的事我都交给你大哥,明日我就在帐中陪着你养伤,一刻也不离开,好不好?” 卫戟紧紧的拽着褚绍陵的衣襟点点头,褚绍陵笑笑:“越长越回去了,原本还想跟你一起踏进封和城呢,以后……怕是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明日之后,别说是封和,就是辽凉国也成了岁月长河中一段灰暗的历史。 后世之人没人会知道,只是因为最后一代的辽凉王碰了褚绍陵的未来的皇后,天启十六年后,世间再无辽凉。 88 “这样疼不疼?”褚绍陵给卫戟换了件中衣,小心的留意着他身上的伤处,“哪儿疼了马上跟我说,万一伤口崩了得换药的。” 卫戟点头,抬起手来方便褚绍陵动作,褚绍陵像是捧着件易碎的宝贝似得,换好衣裳后拿过一个软枕来给卫戟倚着,又拿了张干净的毯子来给卫戟盖上,卫戟身上正发着热,忍不住求道:“殿下,臣不冷,盖着这个不好受……” “你是发烧燥的,不能掀开。”褚绍陵耐着性子哄他,“忍着些……我让人给你熬了银耳粥,等放凉了你吃,吃了就不热了。” 褚绍陵看着他难受心里也着急,当即转过屏风将御医叫了进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从昨日开始一直发热,你们到底用没用心下方子?那样苦的药白灌下去却没用处!” 御医苦道:“太子……骠骑将军身上伤处太多,虽用了药但还是有些发炎,发热是在所难免的,幸得骠骑将军身子底子好,这些没妨碍的,撑过了这几日就好了。” “那还要你们有何用?!”褚绍陵越听心里越着急,什么叫“撑过去”?竟是要卫戟死撑着不成? 御医面面相觑,他们不过是这么一说,没想到就让褚绍陵拿住了错处,卫戟在里面听见有些心焦,褚绍陵原本性子就不好,出了这次的事后更是容易发火,万事稍稍不合心意就要动怒,卫戟咳了两声隔着屏风低声道:“殿下……殿下不是说有银耳粥么?” 褚绍陵摆摆手命御医下去,亲自盛了一碗送了进去,卫戟伸手要端,褚绍陵避开卫戟的手坐到了他身边喂他,卫戟吃了一口果然觉得舒服了不少,将一碗都吃了下去,这两日卫戟一直吃不下什么,褚绍陵见他喝了一碗心中稍稍舒坦了些,低声道:“你爱吃我再让他们做,只是这是寒性的,再添些红枣可好?抗一下银耳的寒气,又能补血。” 卫戟点头:“好。”褚绍陵将空了的小碗放到了一边,卫戟拉过褚绍陵的手低声道:“殿下也该吃些败火的东西了,殿下这两日……总是生气呢,昨日刚斥责了熬药的药童,今天又训了御医,臣看着心里很怕。” “你怕什么?”褚绍陵一笑,拿过缎带将卫戟的头发松松的束了起来,轻声哄道,“我又不是跟你发火,只是这些人实在笨的很,什么都做不好,让人着急。” 卫戟温和一笑:“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能那么快呢?臣今日身上就舒服了很多了,可见御医的药是管用的。” 褚绍陵轻笑:“你倒是贤惠的很。” 卫戟本来因为发热脸色就有些红,听了这话脸上的红晕更是蔓到了耳根上,褚绍陵看着卫戟的样子心里一动,轻轻的揉了揉卫戟软软的耳垂道:“家有贤妻,如国有良相,古人诚不欺我。” 卫戟被褚绍陵打趣的受不住,呐呐道:“外面还有汤么?臣还想再吃一些 分卷阅读132 - 分卷阅读13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33 。” 褚绍陵笑笑不再逗卫戟,转身拿了粥来喂他,这次卫戟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褚绍陵不甚在意的将剩下的几口喝了,卫戟急道:“殿下!” “怎么了?你还护食不成?”褚绍陵放下空碗解开外袍上了榻让卫戟倚在自己身上,“再睡会儿吧,多睡会儿伤口才好的快。” 卫戟刚醒了不过一个时辰,哪里睡得着,想了想低声道:“殿下,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等你能受的住颠簸了咱们再走。”褚绍陵握着卫戟的手轻轻攥了下,“不急,你大哥他们还没将外面的事料理清楚呢。” 卫戟点点头:“殿下,大哥他们……现在已经快从封和回来了吧?” 褚绍陵点头:“今日差不多就该回来了,封和城内狄子不少,想来费了些功夫。” 卫戟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殿下准备怎么处置那些辽凉人?派遣大臣常驻封和么?” “不,封和城里不会再有人住。”褚绍陵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在卫戟手背上点了点,“我已经告诉你大哥了,改辽凉人为西夷人,全部迁到云南去,那边异族本来就不少,想来这些人也能活的下去。原本只是将战俘送到那边我还想过这些人闹事怎么办,现在不怕了,现在有男有女,西夷人以后会在那边扎下根来,世代活下去,代代为我大褚开垦荒田。” 卫戟愣了下道:“那封和城留着的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让它空着。”褚绍陵低头在卫戟唇上亲了下,“别再多话了,睡觉。” 卫戟原本还有不少要问的,奈何褚绍陵油盐不进,哄着劝着让他睡,还在香炉里燃了安息香,不多时卫戟撑不住又睡了过去。 褚绍陵在榻上陪了卫戟一会儿就出了大帐,一个时辰后卫戟从封和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褚绍陵听到亲兵的传话后直接将人传到了议事的大帐中,卫战进帐行礼后先问了问卫戟的情形,褚绍陵眉头微蹙:“虽说是没什么大碍……但也不好受,这两日身上发热,精神也比平日短。” 知道没有大碍卫战放下心来,沉声道:“都靠大将军精心照看了,卫戟身子不错,撑过了这两日退了热好起来就快了。” 褚绍陵揉了揉眉心:“希望是,交代你的事怎么样了?到底是谁将消息传出去的?” 说起这个来卫战脸色沉了下来,上前一步低声道:“臣幸不辱命,赶在辽凉王自戕前将人拿下了,辽凉王挨不过刑罚都说了,卫戟的事,他是听……听一个平域那边来的人跟他说的。” 西南平域,褚绍阳的封地。 褚绍陵不怒反笑:“跟孤想的一样,果然是他……孤当日真该直接结果了那畜生!” “大将军息怒。”褚绍阳与褚绍陵不睦的事卫战也知道,只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一想到褚绍阳差点害死了自己弟弟卫战心里也涌起一股怒意,强压住心头的火气继续道,“那人在殿下刚到喀拉卡什时就赶到封和了,直言说只要扣住了卫戟,要什么大将军就会给什么,辽凉王起初不信,后来渐渐的也听闻了……听闻了咱们营中的事,他将信将疑,后来战事节节败退,辽凉王这才想到了那人的法子。” 卫战顿了顿道:“就是这次围攻卫戟的法子,也是那人教给辽凉人的,此人熟识我军常用的阵法,想来确是褚人无疑了。” 褚绍陵冷笑:“不用猜测,必然是褚绍阳,以前一直顾不上他,这次是他找死,孤留不得他了。” 褚绍阳再怎样也是褚绍陵的亲兄弟,卫战心中再恨也不方便说什么,只是劝道:“大将军回朝后正是要紧的时候,此时动手……不免落人口实。” 褚绍陵眸中尽是戾气,淡淡道:“不必担忧,等将这边的事料理清楚后你随我回朝,将廉瑜留下来押送战俘去云南,押送的路线务必经过西南平域,到时候……将战俘放出几个来,褚绍阳死后只将罪责推到狄子头上就是。” 卫战心中叫了一声“妙”,随即又不放心道:“廉瑜……信得过么,不如让臣来……” “不用,回朝后会有大动静,你得回去。”褚绍陵冷笑,“廉瑜只是个幌子罢了,真正动手的自有他人,他只需放几个战俘,将平域城搅乱了就成了,这点事他还做的到。” 卫战想了想点点头:“这样就是千妥万妥的了。” 褚绍陵凤眸中抹过一丝狠毒,当然不能让廉瑜来动手,廉瑜怎么会知道怎样杀人才最狠,如何毁尸才最毒呢?褚绍陵连褚绍阳的尸首也不要留下,他不是第一次对卫戟出手了,以前是顾不上,现在自己马上就要执掌大权,怎么还能容下他! 褚绍陵坐下来低声道:“问完话后料理清楚了吗?” “料理好了,辽凉皇室亲贵一共一千七百三十二人,全绞死了。”想起那场面饶是卫战也有些胆寒,奈何临行前褚绍陵细细交代过,“用绳索捆结实后全吊在封和城墙上了,尸体上都喷了药,那些大鹫不会来吃,辽凉……不,西夷人都迁走了,别人也不敢再进封和城,想来……能吊上百八十年。” 褚绍陵满意一笑:“那就行,异族人经过时看见了……也算是一景儿,日后有人问起来不必避讳,就说是因为辽凉王胆敢拿卫戟威胁孤才落得这如此的,也让那些不长眼的人看看,动卫戟的是什么下场。” 卫战垂首:“是。” 褚绍陵拿起书案上摊着的辽凉地图随手丢进了熏笼中,火苗瞬间扑了上来,不多时就将地图烧了个干净,自此,辽凉一国彻底从历史长河中消失,留下的只是南迁了几千里的西夷一族,还有曾经繁荣过千年,却一夜间化为鬼城的国都封和。 交代好外面的事后褚绍陵回了大帐,外面已经将晚膳送了过来,褚绍陵打开食盒看了一眼又放下了,放轻脚步转过了屏风,里面卫戟倚在蓬松的毯子上还睡着,褚绍陵走近给卫戟掖了掖,卫戟迷迷糊糊睁开眼:“殿下……” “吵醒你了……”褚绍陵一笑,“饿不饿?晚膳已经送上来了,吃了再睡?” 卫戟点头小心的撑着手臂坐了起来,褚绍陵一面命他别动一面拿了个小炕桌过来放在了榻上,又拿过食盒来将饭菜摆在了炕桌上,卫戟今日睡了一天精神了不少,烧也退了,卫戟拿过一个勺子吃粥,小心的看着褚绍陵的脸色低声道:“臣明日就跟殿下出去吃吧,想动动了……” 褚绍陵想了想点头:“行,明日你若还是不发烧我就扶你出去绕着大帐走一圈。” “谢殿下。”卫戟一笑,想了 分卷阅读133 - 分卷阅读13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34 想道,“大哥回来了吗?那边……如何了?” 褚绍陵给卫戟夹了块熏肉,顿了下道:“如何?还能如何?该杀了杀了,该抓的抓了。” 褚绍陵抬头,果然见卫戟眼中抹过一丝不忍,褚绍陵心中轻叹,这傻东西定是将这事归到自己头上了呢,褚绍陵放下碗筷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你大哥已经将那些人都安葬了,以后封和城内再没有活人,他们……也算是有个安身之地了。” 卫戟心中好过了不少,轻声道:“殿下仁德。” 骗一时算一时吧,褚绍陵编起瞎话来一点也不脸红,两人用过饭后褚绍陵命人将东西收拾了,自己拿了本书上榻陪着卫戟,卫戟精神好了睡不着,扒着褚绍陵的胳膊轻声求道:“殿下……臣也能看本书么?” “睡不着?”褚绍陵合上书垂眸看着卫戟,“是疼的睡不着么?” 卫戟连忙摇头:“不疼,下午换过药后就没再疼过,臣就是睡不着。” 褚绍陵拿过一个软枕来垫在自己身后:“看书费精神,你靠着我躺一会儿,我给你念,闭上眼。” 卫戟心里一暖,枕在褚绍陵腿上,褚绍陵修长的手指伸到卫戟头发中轻轻按揉着卫戟头上的穴位,卫戟舒服的闭上了眼,褚绍陵拿过话本轻声念了起来…… 89 翌日卫戟的身子果然好了许多,褚绍陵的脾气随之也变好了,大帐中侍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心中叫佛盼着卫戟能一直好下去。 待卫戟身上的伤口长的差不多,已经可以下地自己走走的时候西夷人南迁的事也告一段落,褚绍陵给皇城写了折子后直接命人整理辎重,即刻回朝。 回朝当日将士们打点行装,廉瑜正跟卫战夸耀自己俘获的辽凉战马,廉瑜拍拍马儿的脖子笑道:“看看这口牙,正是好年纪,这身条儿……啧啧,就是性子不稳,还有些皮,哈哈,等带回皇城后看我怎么……” “怎么?”卫战也是喜欢马的人,正掰开马嘴看那牙齿,见廉瑜不接着说了问道,“等回去你想怎么调|教?” 廉瑜看着不远处褚绍陵的车辇愣愣道:“护……护国将军,大将军这是想做什么?” 卫战转头顺着廉瑜的目光看了过去,不远处褚绍陵小心的将卫戟扶了到了车辇前,车夫见褚绍陵来了拿过马凳来放到了马车旁边,褚绍陵却没理会,一俯身将卫戟抱了起来,直接抱进了马车中。 卫战离得远听不见两人说了什么,只见卫戟似乎是有什么事着急跟褚绍陵说,褚绍陵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静静的等着卫戟说完后回了几句话,卫戟似乎还是有些不安心,看了看周围又絮絮的说了几句,最后褚绍陵笑了下,放下车帘不再理会卫戟了。 廉瑜咽了下口水看着卫战不知道该说什么,卫戟若是个女子廉瑜那也能说句恭喜什么的,但这个情形……似乎说什么都不好,廉瑜不再惹人烦,顿了下道:“那什么……我跟那几个马夫交代一句,路上多照应照应我的马……” 卫战点了点头,回头再看向马车那边时褚绍陵已经走了,卫战想想刚才的情形一颗心沉了下去。 褚绍陵和卫戟在一块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再如何褚绍陵于人前总会避讳一些的,但自封和城外一战后褚绍陵已经完全不避嫌了,不管多少人看着,想如何就如何。 昨日将士们去大帐中交代拔营事宜的时候褚绍陵一直隔着屏风跟他们商议,一开始众人还以为褚绍陵是刚起来没收拾好,过了会儿等褚绍陵挽着袖子转过屏风出来了才知道褚绍陵竟是在里面给卫戟擦身子呢,众人当即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褚绍陵却像没事人一般,淡淡道:“接着说,孤听着呢。” 卫战微微蹙眉,褚绍陵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出了上次的事后褚绍陵不但性情大变,在这事儿上也没了避讳,褚绍陵性子一直不大好卫战也能理解,但卫戟总该懂规矩吧,卫戟自小在宫中当差,最是个规行矩步的人,怎么如今也这么不知轻重了?卫战有心提醒几句奈何褚绍陵将人看的紧,一直没能找着功夫。 卫战实在是误会了,卫戟这几日不止一次的跟褚绍陵说过人前要避嫌的事,可惜褚绍陵全当耳旁风,听过就罢了。 褚绍陵将诸事交代清楚后也上了马车,刚坐下就看见卫戟围着毯子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褚绍陵一笑:“怎么了?你刚才也忒个啰嗦,没理会你就生气了不成?” “臣不敢。”卫戟苦道,“殿下……刚才那么多人看着,我大哥定然也看见了,殿下……殿下怎么能如此不顾惜自己的名声?” 褚绍陵一笑:“我怎么了?” 卫戟面上一红,他本不敢与褚绍陵争执,但褚绍陵这几日闹的也太厉害了,想了想还是正色劝道:“殿下还未登基呢,不对,就算是日后登基了也不能这样妄为,殿下身边多少人多少双眼睛看着呢,总是……总是这样,让天下人怎么说殿下?” “不是,你还是没说我做什么了啊?”褚绍陵往里坐了坐拉过卫戟的手来捏了捏,凤眼中含着促狭,“卫将军,你要劝谏孤也好,只是你这半日都没说到点子上,孤王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儿了?” 卫戟一顿,张了张嘴也说不出口来,褚绍陵轻笑:“说啊,哪件事不对了?” 卫戟脸微微红了,犹豫了下低声道:“就是刚才……殿下怎么能抱臣呢?” 褚绍陵撑不住笑了出来:“我听闻古代贤君都是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们起卧同处的,这么看我也没做错什么啊,你再想想,我还有哪里做的不好了,都说出来我们评评理,卫将军,你总不能让我做个冤死鬼吧。” 论起口舌功夫来卫戟就算再练一百年也比不上褚绍陵的一半,卫戟心里愤愤的却辩不过褚绍陵,只得闭嘴了,褚绍陵靠近卫戟将人揽在怀里轻声笑道:“行了,多大点事儿,你自己心虚就觉得众人都在看你,谁有那个功夫呢?再说不就是怕你上车不方便抱了你一下么,我抱你的时候还少了?” 褚绍陵声音低了下来,微微低头在卫戟耳畔亲了下:“那回在床上……你不还哭着跟我说最喜欢我抱你了么?” 卫戟被亲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小声急道:“殿下!” 褚绍陵笑笑:“自己说的还不认了?每日下了床……”褚绍陵见卫戟是真的害臊了好心的不再继续这话题,笑了笑道:“饿不饿?让他们把点心匣子送进来?” 卫戟摇摇头:“臣不饿,殿下……臣刚说的殿下听进去了么?” 分卷阅读134 - 分卷阅读13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35 褚绍陵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听进去了。” 卫戟怕褚绍陵不耐烦也不敢深劝,只又嘱咐道:“那……殿下以后别当着别人那样了。” “嗯,只怕我有时不在意……”褚绍陵在卫戟唇上亲了亲,“别老因为这些有的没的费精神,今天起的早了,要是不饿就躺下睡会儿。” 卫戟点了点头,马车上宽敞的很,卫戟捂住腿上的伤口往里靠了靠躺了下来,褚绍陵也倚到了卫戟身边,不多时卫战策马来报上下都安排妥当了,褚绍陵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点点头:“那就走吧,骠骑将军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吩咐他们走的慢些,别冲来撞去逃难似得。” 卫戟闻言撑不住笑了,透过车窗一条小缝卫战看见里面卫戟正躺在褚绍陵腿上,卫战眼中一暗,垂首道:“是。” 外面号角声依次响起,马车微微晃动了下,之后就平稳了,褚绍陵放下窗帘轻轻拨动卫戟温润的唇笑道:“笑什么?” 卫戟摇摇头:“没有,就觉得好玩。” 褚绍陵垂眸轻笑,现在别人就觉得自己太宠卫戟了么?那是他们没看惯,等看惯了就不觉得奇怪,不觉得这事不对了。 以前褚绍陵有诸多顾虑,但如今这些顾虑马上就会一个个的消失了,等那些恼人的人都消失后,别人也习惯了自己对卫戟的好,到时候……褚绍陵就可以做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了。 褚绍陵垂首看着怀里正把玩自己腰间玉佩的傻东西心中轻笑,这些就没必要跟卫戟说了。 “喜欢这个?给你吧。”褚绍陵解下玉佩拿上面的穗子在卫戟脸上扫了扫,“你平日也不爱佩这些东西,是嫌琐碎么?” 卫戟怕痒的侧过头躲开穗子,笑道:“不是,殿下不知道,侍卫身上不能佩玉,怕走动起来出声扰了主子,臣从进了近卫营就没在戴过,现在也习惯了,戴上反倒是别扭。” 卫戟边说边反手帮褚绍陵将玉佩系好,笑道:“臣看那上面的花纹别致所以细看看……” 两人正说笑着,外面亲兵赶了上来隔着车窗说有皇城的密信传来,褚绍陵命车夫停车将信函接了进来。 密信是褚绍陶传来的,褚绍陵细看后阴冷一笑:“可惜了,不是我亲自下的手……” 卫戟见褚绍陵神色有异低声问:“殿下,可是皇城出事了?” 褚绍陵将信递给了卫戟低声道:“算不得出事,死了个把人罢了。” 卫戟拿过密信来细看,丽妃竟已经死了! 自皇帝病倒后甄家一门就下了大狱,来求情的没有,落井下石的倒是不少,皇帝的病时好时坏,醒的时候少昏迷的时候多,太后再恼皇帝那也是老太后唯一的儿子,太后怕甄家的事惹得皇帝病重不许人再提,但案子就摆在那,总不料理也不行,别人还好说,太后代皇帝都处置了,但唯有丽嫔和褚绍阮两个不太好办就一直耽搁了下来,但丽嫔总时不时的在冷宫里闹一闹,太后不堪其扰,正想先将丽嫔料理了的时候被甄思抢了先。 甄家出了事后甄思当机立断脱簪请罪躲过了一劫,她好歹也是六皇子的生母,入宫后也没犯过什么大错,当日为了保住六皇子这一胎还服了不少虎狼之药折腾坏了身子,太后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顾念她的不易,处置甄家的时候网开一面,没有处斩甄思的生父甄赋文,只褫夺了他的官位降为庶人,比起甄家别的人来要好了很多,甄思也很知趣,得到消息后连忙去了慈安殿跪谢太后大恩,还自请降为贵人为母家赎罪,太后顾念着六皇子没准,只让甄思安分守己就罢了。 甄思保全了自己一家人后终于将心放到了肚子里,不发愁自己的事了,当然就要开始想别人的事了。 皇帝的身子甄思也看出来了,怕是没有多长时间好活,甄思一点也不怕皇帝会突然好过来保下丽嫔什么的,再看太后也是对丽嫔不耐烦的很,只是顾念着面子不好出手,甄思看透后再没了畏惧,带着几个身强力健的嬷嬷去了冷宫。 冷宫中丽嫔还做着梦,只想等到皇帝醒过来后接自己出去,见到甄思时丽嫔就像是见到了索命的鬼一般,吓得坐在地上战栗不已,甄思忍了那么长时间也不急于这一刻,笑道:“姑母还好?” 丽嫔眼中皆是畏惧,抖声道:“不好……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来的?是皇上吗?!告诉皇上,本宫要出去,本宫不要再在这里,这里都是疯子……” “啧啧……”甄思看着灰头土脸的丽嫔摇了摇头惋惜道,“好歹也是当年绝冠后宫第一宠的丽贵妃娘娘,现在却落得这个情形,唉……本宫都替你可惜,原本不至于如此的,可惜你实在太蠢,蠢到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丽嫔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嘶声道:“你懂什么?!你以为自己现在生下皇子就如何了?本宫当年的荣宠你连一点皮毛都比不上,还敢来本宫面前叫嚣!” 甄思轻笑:“本宫是不比姑母你当年受宠,但比起那一日的荣宠来,本宫更希望有一辈子的安定日子……”甄思扶着宫女走近,俯下身来定定的看着丽嫔轻声道:“本宫如今有皇子傍身,只要我不与太子为敌,就能跟六皇子好好的活下去,你呢?” 丽嫔心中大恨,怒道:“你以为褚绍陵会让你这么自在?!我要是你就会接过我的担子,培养六皇子,待六皇子成人后让他夺了褚绍陵的皇位!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六皇子真真可怜,偏偏托生在你这没志气的贱人的肚子里!!” 甄思大笑:“本宫是不比姑母,姑母是做大事的人,当真厉害,所以才沦落到今日的地步!哈哈……姑母,你当真是愚不可及,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太子是凌皇后嫡子,身后又有凌皇后母家和太后母家支持,你以为凭着你那一时的荣宠能越过太子去?你和褚绍阮唯一的依仗就是皇帝的宠爱,可你们呢?哈哈……给皇帝下毒?亏褚绍阮想的出来!将自己最后的退路急急忙忙的斩断了,还怪别人吗?怪自己蠢就行了!” 丽嫔被甄思抢白的说不出话来,甄思冷笑,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姑母不必担忧我以后的日子,太子会不会让我那么自在?当然会,因为我要献一份大礼给他……皇上一直不醒,太后碍于名声不方便处置你,太子回来后自然也不好下手,呵呵……为了六皇子和本宫以后的安稳日子,本宫只好为太后为太子分忧了。” 甄思的眸子冷了下来,丽嫔瞬间明白了甄思今日的来意,浑身蓦然变得冰冷,急道:“来人!来人!!救我!!” “叫吧 分卷阅读135 - 分卷阅读13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36 。”甄思不甚在意的笑笑,“本宫也想知道,现在还有谁会来救你,冯嬷嬷,还不动手?!” 甄思身后两个嬷嬷闻言扯出袖子中拢着的白绫抖了抖,丽嫔吓得跌坐在地上,连连往后爬,甄思轻蔑一笑,两个嬷嬷走了过去一人按住不断挣扎的丽嫔,一人拿过白绫来套在了丽嫔的脖子上。 甄思几步走近,看着丽嫔恐惧的双眸低声道:“姑母,你安心走吧,过不了多长时间……褚绍阮也会去陪你的,呵呵,不用挂念本宫,本宫会平平安安的守到六皇子成人,还会向太子给六皇子求一门好亲,求一处好封地,到时候还能求太子……哦不,将来的皇帝赐本宫恩典,让本宫随着六皇子一起去封地上享荣宠,本宫的好日子在后面呢。” 甄思轻轻的拍了拍丽嫔的脸叹息道:“可惜了,若你当日不凭着一时荣宠与凌皇后结仇,不想蚍蜉撼树和褚绍陵斗,你也能如此的……当然了,要是你能这么想,本宫也不会进宫,也不会受了这些苦处……” 甄思声音淡淡道:“你毁了我一辈子,我亲手送你上路,姑母,咱们两清了。” 甄思说完话起身转身往外走,丽嫔吓得大叫:“甄嫔!甄思!!不要,我是你姑母,不要!!呃,呃……” 甄思偏过头看了将死的丽嫔一眼,冷漠的回过头出了冷宫。 …… 卫戟将信合上,低声劝道:“能不脏了殿下的手很好。” 其实比起丽嫔来褚绍陵更希望接到的是褚绍阳的死讯,褚绍陵拿过褚绍陶的信丢在香炉中燃了,点头道:“是,这样很好……” 卫戟感受到褚绍陵心情的波动,他猜不透褚绍陵现在的心思,只是凭着本能想了想道:“殿下……臣有点冷,殿下……” 卫戟忍着羞意垂首低声道:“殿下抱……抱臣一下吧。” 褚绍陵心头像是被一直小猫挠了一下似得,心中不甘一扫而空,比起丽嫔的死讯来,卫戟笨拙的讨好更能取悦自己呢…… 褚绍陵靠近将卫戟揽在了怀里,哄道:“冷?” 卫戟摇摇头,轻轻的将手环在了褚绍陵的腰上,安心的闭上了眼…… 90 回朝的路上无聊的很,卫戟身上有伤褚绍陵总不许他出来,每日白日行军在马车上,夜里休息在行馆中,一开始卫戟身上伤没好利索还好说,后来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哪里还忍得住,天天倚在车窗边上看外面的将士,恨不得出去骑马溜两圈才好。 “老实些吧,你现在骑马崩了伤口怎么办?”相比之下褚绍陵在终日在马车上就比卫戟安稳多了,褚绍陵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没事做就看看话本吃点点心。” 褚绍陵那一匣子书卫戟早就看过一遍了,哪里还愿意再翻,卫戟抿了抿唇拿起一块点心来掰了一点放进嘴里,刚吃了午膳,并不是很想吃东西,卫戟慢慢嚼着点心低声道:“殿下,回去后皇上若是还……还一直那样,怎么办?” 虽然这话说的大不敬,但卫戟是真的有些发愁皇帝一直病歪歪的该怎么好,宫里的御医都厉害的很,万一再一不小心给治好了……卫戟咽下点心,那他家殿下该怎么办? 这次屠城的事褚绍陵就是先斩后奏的,等到皇帝清醒过来拿这个来问罪褚绍陵不是不可能,一想到都是自己给褚绍陵惹的祸卫戟心里更担忧了,褚绍陵却一点都不往心里去,淡淡道:“一直那样就熬着吧,我到希望他半死不活的煎熬半辈子……” 卫戟抿了下嘴唇,低声道:“万一皇上身子好起来呢?” 褚绍陵放下书本一笑:“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皇上年纪并不很大,万一缓过来了……”怎么说这也是褚绍陵的父亲,卫戟不敢说的太露骨了,“寻殿下这次出征的错处呢?” 褚绍陵笑笑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我说了不可能,不用担心了,再说他能挑我什么错处?难不成我不该灭了辽凉?单是辽凉公主胆敢来大营行刺这一条罪状就足够我屠城了。” “且如今平了辽凉,也让周边小国使那些小伎俩的时候想想,受的住受不住我大褚的铁骑。”褚绍陵倚在拐枕上懒懒的,“我那好父皇不嘉奖我就罢了,还要问罪于我么?” 褚绍陵重新拿起书来低声道:“就算想要治我的罪……也得他爬的起来才行。” 卫戟并不知道褚绍陵下面的计划,但听了褚绍陵这几句话不知怎么的……莫名的安心了。 卫戟实在没事做,想了想拿过小桌下的瓜子匣子,又拿了个干净的小茶碗来摆在身前,低头一个个的磕瓜子,褚绍陵看了会儿书再抬头看时只见卫戟已磕了小半碗的瓜子仁了,褚绍陵一笑:“这给谁磕的?” 还能给谁?卫戟难得的调皮了一回,笑笑:“给我大哥磕的。” 褚绍陵微挑凤眸:“谁?” 卫戟不敢再玩笑,只得老实道:“给殿下磕的。” 褚绍陵直接拿过去拈着一个个吃了,吃完后依旧将空碗递给卫戟,卫戟好脾气的拿过来接着磕,两人一个吃一个磕,马车中一时恬静的很。 比起褚绍陵和卫戟的悠然自在来宫里的情形就不那么好了,慈安殿中太后放下汤匙拿过帕子按了按嘴角,看着地上跪着的甄思慢慢道:“丽嫔……是自己吊死的?” 甄思垂首道:“是,都怪臣妾……只想着姑母一人在冷宫中难熬,臣妾心中不忍就带了些糕点过去想看看姑母,谁知道……” 甄思眼眶红了,低声道:“姑母一上来就一直问臣妾如今皇上如何,二皇子如何,臣妾一一答了,姑母又让臣妾替她向太后娘娘求情,放她出来,这个臣妾哪里能应?臣妾只说人微言轻做不得主,姑母就骂了臣妾,还一直说自己再没了指望了什么的,臣妾看着姑母的样子实在不好就先走了,谁知道……没过多长时间冷宫里就传出信来说姑母已经去了,这都是臣妾的错处了,臣妾不该违令去看姑母的……” 甄思流下泪来:“如今宫人都传是臣妾去冷宫害死了姑母,这话说的不假,若不是臣妾多事姑母哪里就会心灰意冷,撒手西去呢?太后娘娘您仁慈,一直留着姑母的性命,没想到到头来倒是因为臣妾让姑母失了性命,都怪臣妾……” 太后慈和的笑了笑命孙嬷嬷扶甄思起来,轻声道:“傻孩子,哪里怪得你呢?丽嫔再如何也是你姑母,你不放心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唉……罢了,丽嫔实在是个糊涂人,竟就这样去了,倒让别人疑心你,你放心……宫里那些传言哀家听说了,哀家已经命人去罚 分卷阅读136 - 分卷阅读13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37 那些多嘴的奴才了,定不会让你含冤,丽嫔自己畏罪自戕,与你何干呢?” 甄思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幸得自己这次猜对了太后的心思,自己去冷宫绞死丽嫔的事定然瞒不住老太后,而事后太后如何处置自己……就代表了太后对这事的态度,太后能回护自己,想来这次的事是做到太后心里了。 甄思脸色好了许多,低眉顺眼道:“多谢太后娘娘明察秋毫,臣妾日后定会规行矩步,再不沾惹是非。” 太后笑笑:“这算什么是非,在宫里住久了你就知道了,有时不是人找是非,是是非找人呢,这时候啊,躲是躲不掉的,放心,你是个聪明孩子,哀家心里有数……” 能在甄家几乎被灭门后还活下来的女人自然是聪明的,甄思瞬间明白了老太后的意思,垂首道:“臣妾受教了,以后该是臣妾的是非,臣妾自会领受。” 太后笑的愈发慈和,在甄思手背上拍了拍笑道:“好啦,这次的事儿是委屈你了,别人只说是你害死的丽嫔,怎么不说是丽嫔是在你去过之后上吊,故意污蔑你呢?宫人嘴里什么话都有,听过就罢了……你只放心吧,好好的教养六皇子,以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日子。” 甄思彻底放下心,点头笑道:“这还不是靠着太后娘娘庇护么。” 太后一笑,甄思又陪着太后说笑了一会儿,不多时道:“六皇子这会儿怕是醒了,臣妾先回去看看。” 太后点点头:“去吧,小孩子这个年纪总是有小病小痛的,平日里仔细着些。” 甄思点头去了。 孙嬷嬷收拾了杯盏扶着太后进了里间,太后倚在贵妃榻上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孙嬷嬷拿了美人拳来替太后轻轻捶着,低声问道:“太后娘娘……真的信甄嫔娘娘的话?” 太后闭着眼一笑:“自然不信。” 孙嬷嬷眼中一暗,轻声道:“那太后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直接一了百了呢?甄嫔胆敢动私刑谋害皇妃,这个罪名也够了。” 太后摇了摇头:“不必,甄思聪明且识趣,最重要的是她没有野心,一个罪臣之后,又没了母家,她翻不出天来,只能依附于哀家,这样的人可以用,而且……六皇子有个那样外家,若再没了生母怕是长不大的,到底是哀家的孙儿,罢了,哀家只当看不见就得了。” 太后跟甄思打了这会儿的哑谜已经累了,淡淡道:“刚吃了一碗燕窝了,午膳就不用了,扶哀家进去睡会儿。” 孙嬷嬷连忙扶着太后起身,忍不住絮絮的劝道:“太后如今精神愈发短了,以后快少费些心神吧……” 太后自嘲一笑:“哀家就是操心的命,忧心了这一辈子,若真不让哀家管了倒不自在呢……没事,等陵儿回来就好了,哀家已经命人去催了,这孩子也是的,打完仗了就回来啊,竟耽搁了这些天!” 孙嬷嬷笑道:“刚还说不操心不自在,这会儿又盼着太子回来了?” “你哪里知道哀家的心事……”太后叹了口气,“哀家不是着急让陵儿回来理事,而是……” 太后坐下来低声道:“你看皇帝现在的情形……不好啊,不知何时就撑不住了,哀家想让陵儿快点回来,快点将他的婚事定下来办了,仓促些也无妨,只是一定要赶在皇帝的事前面!因为哀家一直没挑中人已经很委屈那孩子了,这么大的年纪了,难不成让他再等三年不成?说起来都是哀家贪心,早早的寻个别人家的女孩儿就罢了,非要等那几个丫头大了,竟耽搁到现在……” 孙嬷嬷明白过来连忙点头道:“很是,很是,这么说不如让内务府先准备下吧,到时候只说是给皇帝冲喜,热热闹闹的将喜事办了,倒是什么也不耽误呢。” 太后点点头:“正是这个意思。” 行馆中褚绍陵又接到了一封太后的书折,自打从褚绍陶那边确定了太后凤体无虞后褚绍陵就放下心了,不甚在意的将书折放在了一边。 卫戟刚沐浴完擦着头发后走了过来:“宫里又来信了?” 褚绍陵安抚一笑:“无事,不过是催我快回去。” 卫戟拿起书折来看了看不解道:“太后这么急做什么呢,宫里不是已经没什么事儿了么?” 褚绍陵一笑没说话,这次他跟太后倒是想到一处去了,不过太后是想赶在皇帝死前将他的婚事定下来,而他自己是想在定下来之前送皇帝归西。 太后跟他一个无心一个有心,无心的自然是比不过有心的了。 褚绍陵拉着卫戟一同坐下来倚在榻上,卫戟怕自己未干透的头发沾湿了褚绍陵的衣裳,一把将头发挽起,褚绍陵失笑:“还没干呢你绑起来做什么?” 褚绍陵拿过布帛给卫戟擦头发,顺手捻了捻卫戟被热水熏红的耳垂,心情大好,这次他的好父皇可是帮了他的大忙呢,别人他都不在意,但太后那里却不好推脱,一个守孝三年倒是能少很多麻烦。 91 又过了七日褚绍陵一行人终于到了皇城,荣王世子褚绍陶出城十里相迎,褚绍陵早早的下了马车换骑战马,看见褚绍陶一行人搭的棚子后只带着卫戟等一众亲卫走近,褚绍陶远远的俯下身来恭敬道:“恭迎大将军,大将军武运昌隆。” 褚绍陵下马对褚绍陶一笑,四目相对,两人心照不宣,褚绍陶命人送来美酒,笑道:“这是从太后娘娘那拿来的好酒,恭贺各位将军凯旋而归。” 侍从拿过白瓷酒瓶来将几个银丝嵌宝的酒杯满上,褚绍陶亲手将头一杯奉与褚绍陵,垂首道:“大将军辛苦,辽凉一战上大将军果敢英武,一举除去了我大褚百年来的隐患,当真痛快!” 褚绍陵一笑一口将酒碗干了,褚绍陶次杯奉与卫战,笑道:“护国将军辛苦,将士们踏叶而去撵霜而还,这三月多亏了护国将军前后照应,十万兵士百万石粮草无一错处,都是靠的将军勤谨。” 卫战躬身谢过拿过酒杯干了,褚绍陶又一笑道:“还要再恭贺将军喜得贵子,馥仪公主母子平安,那两个哥儿我都看过了,精神的很呢。” 提起馥仪和孩子来卫战脸上也带了些暖意,垂首道:“多谢世子。” 褚绍陶一笑,转身双手拿过一杯酒来奉与卫戟正色道:“喀拉卡什营中活捉辽凉公主,热彤一战上一箭夺了辽凉太子的性命,封和城外率数千骑攻破辽凉万人围剿,骠骑将军这一战上的功绩数不胜数,在皇城中听闻卫将军的件件大功时我只恨自己未能亲上沙场目睹的卫将军的英姿!卫将军天生神将,不才佩服。” 分卷阅读137 - 分卷阅读13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38 卫戟谦逊垂首:“世子过誉了。”说着就要接过酒杯来,谁知被褚绍陵一把拦了,褚绍陶和卫戟看向褚绍陵,褚绍陵接过酒杯来不甚在意道:“骠骑将军旧伤未愈不宜饮酒,这一杯孤代他干了。” 众人闻言看向褚绍陵,褚绍陵一抬头一口喝尽,随手将酒杯放在了侍从捧着的托盘上。 褚绍陵挡酒开解喝酒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好似多平常的事一般,卫戟面上不动心里却有些惶恐,褚绍陶眼中的揶揄一闪而过,朗声道:“罢了,太子向来是体恤下属的。” 众人做足了表面功夫后终于进城,褚绍陵与卫戟一先一后入城,后面褚绍陶与众人随之跟上,路上褚绍陶打马走近,卫戟自觉道:“殿下,臣去前面守卫。” 褚绍陵点点头,转头对褚绍陶道:“怎么了?” “还能怎么。”褚绍陶沉声道,“太后正紧锣密鼓的让内务府给你操办大婚的事儿呢,你不知道?” 褚绍陵一笑:“所以我这不赶着回来了么?” 褚绍陶失笑,压低声音道:“那前面那位怎么办?前线的事我都知道了,卫戟……我以前小看了他,平日里只觉得他还没长大,脾气好,性子柔,对谁都不温不火的,没承想竟是个有烈性的,你这个时候大婚,卫戟能答应?我听着太后的意思……是想让你先大婚再登基,两不耽误。” 褚绍陵心道卫戟的好处你哪里知道:“太后想让我先大婚再登基,我却想反过来,先登基再大婚。” 褚绍陶愣了下:“这由得你做主?” 褚绍陵笑了下没再说话,褚绍陶转念明白了过来,心中涌过一丝恨意:“我也该学学你,若早动了手,也不至于让世子妃和我那未足月的儿子枉死。” 褚绍陵轻叹:“再忍一时吧,用不了多长时间荣王府还不就是你主事了?” 褚绍陶长吁了一口气没再多言,其实如今荣王府已经是他在主事了,褚绍陵眼瞅着就要登基,他对新帝有从龙之功,王府中人都看明白了如今谁站的更稳些,不用人多言都投靠到了褚绍陶这边,就连容王如今也对褚绍陶和荣王妃好了许多,只可惜褚绍陶不会再理会他罢了。 不多时众人进了玄武门,褚绍陵命人解剑卸甲,收拾好后去了太和殿。 如今皇帝起不来床,来议政厅中逛一趟不过是走个过场,褚绍陵打发卫战先回卫府看馥仪和孩子,又对卫戟道:“太后并没让将东宫收拾出来,你先回王府歇着,我给太后请安后就回府。” 卫戟抬头看向褚绍陵心里有些不安,他耳力很好,刚才褚绍陵和褚绍陶在马上的话他听了个七七八八,太后是要给褚绍陵娶妻了么? 两人四目相对,褚绍陵看出了卫戟眼中的忧虑,趁着卫戟给他行礼跪安时一把将人扶起在他耳畔小声道:“放心,我不会娶别人。” 褚绍陵扶起卫戟后正色道:“不必多礼,回去吧。”说毕带着宫人转身去了慈安殿,卫戟看着褚绍陵的背影心中漏了一拍,他家殿下说什么呢?不会娶亲就不会娶亲罢了,什么叫不会娶别人? 卫战看向有些魂不守舍的卫戟疑惑道:“怎么了?殿下一时半会儿回不了王府,你先跟我回去一趟吧,家里还惦记着你呢。” “是。”卫戟回过神来点头道,“这次的饷银不少,我都让人带着了,一去运回家去。” 兄弟俩回卫府不提,慈安殿中太后拉着褚绍陵的手将人左看右看了半日才放下心来,低声道:“可算是没有什么大事,唉……这些日子哀家这心一直悬着,见着你了才能放下来。” “孙儿这不是好好的么?”褚绍陵坐在太后身边一笑道,“这些日子还多亏着皇祖母照应宫里,孙儿才能安心在外面打仗呢。” 太后一晒:“这值当什么,对了,有个事哀家一直要跟你商议,只是这一桩桩烂事出来没得空,陵儿,你该娶亲了。” 褚绍陵点头:“是,不瞒皇祖母,孙儿最近确实总在思虑这事……”这是大实话,只不过他考虑的是如何将卫戟名正言顺的娶进门。 太后以为褚绍陵也是怕皇帝驾崩后耽误事,满意的点头笑道:“好孩子,你又跟哀家想到一块去了,明白哀家为什么接二连三的催你回来了吧,这事当真等不得了,你父皇……唉,可去给你父皇请过安了?” 褚绍陵顿了下道:“一会儿孙儿就去。” 太后轻声嗔道:“这孩子!回宫怎么不先去你父皇那,等着让御史言官们上折子呢?” 褚绍陵心道我去了他也睁不开眼,去做什么?点点头:“孙儿知错了。” 太后宽慰道:“哀家知道你心里不舒坦,但你父皇都……都那样了,尽些孝心吧,哪怕是给别人看的呢?大婚的事你若是没甚说的哀家可就操办起来了,哀家到时候接女孩儿们进宫来,也要你挑中了才好,先定下太子妃的人选来,剩下的等你大婚后一气儿都给你抬进府去,你年纪不小了,身边这些人也不算多,别的……你有喜欢的再跟哀家说,都指给你。” 褚绍陵失笑,点头道:“好,都听皇祖母的安排。” 太后一想到将来那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心里就舒坦,满意道:“嗯,你这孩子就是让哀家省心,从小哀家说什么就听什么,不像你父皇似得,没一点让哀家痛快的时候,嗨……不说了,刚回来你也乏了,去承乾宫磕个头就回去吧。” 褚绍陵起身给太后行礼,道:“西边也没什么好东西,回来的路上倒是看见些有意思的土仪,孙儿都让人打点好了,晚间就给皇祖母送过来,东西粗陋的很,皇祖母留着赏人吧。” 太后闻言笑的愈发和煦:“你这孩子就是有心,打仗去还要捎这些东西……哀家哪里舍得送人,哈哈,去吧去吧……” 褚绍陵笑笑跪安,出了大殿后褚绍陵脸上笑意落去,看来得提早动手了。 回到秦王府时卫戟还未回来,褚绍陵知道是回卫府后就没再多问,直接进了里面叫了王慕寒过去问话。 王慕寒见着褚绍陵先是唏嘘了一番,这老公公是凌皇后赐给褚绍陵的,从小将他看到大,褚绍陵对这老人家也颇有几分耐心,劝道:“公公莫担忧了,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么。” 王慕寒拿袖子擦了擦眼角道:“都是老奴无用,不能跟着去伺候殿下……幸得还有卫大人,老奴才能放下心。” 这话一下子说道了褚绍陵心里,褚绍陵笑道:“有他你就放心了?” 王慕寒点了点头:“老奴看了一辈子的人,谁忠心谁藏奸老奴一眼就能看出来, 分卷阅读138 - 分卷阅读13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39 要不当初皇后娘娘也不能将老奴给了殿下啊,卫大人啊……他对殿下的忠心没甚说的,只要他还在,殿下是受不得伤的。” 褚绍陵愣了下,哑然笑道:“公公果然是火眼金睛。” “正要跟你说卫戟的事呢,正好他也不在。”褚绍陵屏退众人将自己的打算跟王慕寒一一说了,冷声道,“这计划……公公觉得如何?” 王慕寒听了褚绍陵的一席话惊的腿都软了,他家殿下这是要翻天么?!这事儿……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褚绍陵正色道:“这话我并没有跟第二个人提过,卫戟他也不知道,我信公公所以并未有一丝掩藏,公公总想着要替母后照料我,如今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事了,可怜我问不得母后,只得找公公商议了。” 王慕寒闻言瞬间红了的眼眶,连忙跪下磕头道:“老奴当不起!老奴当不起!皇后娘娘对老奴有大恩,老奴为殿下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褚绍陵叹了口气:“公公先起身吧,且说这事我筹谋的如何?没有疏漏吧?” 王慕寒细细的将褚绍陵刚说的想了一遍道:“按着殿下计划的……三年后这事倒是能行,只是……殿下实在不必如此啊,殿下何不先立一侧妃,待侧妃娘娘产下世子后……去母留子,到时候殿下后继有人,也不妨碍殿下独宠卫大人一个啊。” 褚绍陵摇摇头:“这事我三年前就想过,但回头细想起来其中却有不少隐患,头一样我答应了卫戟一生一世一双人,对卫戟的话我不会食言,再者……去母留子容易,我还能将外家一起都去了不成?将来世子外家该如何看待卫戟?他们会以为卫戟是害他们家女儿死去的凶手,我没事给他立个仇家做什么?!” “还有,这事瞒不住世子,将来世子长大了又要如何看待卫戟?他不一定会恨我,但一定会恨卫戟!”褚绍陵从小在这宫中长大早就参透了人心,他绝不容许有任何可能会威胁到卫戟的隐患存在,“我活着时当然能护得住卫戟,但百年之后呢?届时新帝继位,头一个要整饬的就是卫家!” 王慕寒哑然,他怎么也没料到褚绍陵竟是将百年后的事都计划好了,褚绍陵淡淡道:“所以……我绝不能留后,就是将来的太子,也一定要从小交给卫戟养育,到时候父慈子孝,这样才能真正的护住卫戟生前身后的荣耀和尊严。” “再说……若我娶了个女人回来,待她产下孩子后就将人抛之脑后,又与皇帝有何区别……我母后当年的苦处,不必再让别人尝了。” 褚绍陵分析的句句有理,王慕寒辩驳不得,只得点头道:“老奴……明白了,老奴定会按着殿下说的去安排,只盼着殿下在将来能得偿所愿。” 褚绍陵倨傲一笑:“那是自然。” 出征前太庙中皇帝曾诅咒过褚绍陵,诅咒褚绍陵同他一样,同列祖列宗一样,都成为孤家寡人。 百年之后褚绍陵就要同卫戟一起躺进皇陵中,带着卫戟一起去让九泉下的皇帝看看,让列祖列宗看看,他永远,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92 卫府中卫老太太和姜夫人揽着卫战卫戟哭了好一阵,卫戟的几个婶母劝慰了半日才好些,卫戟扶着卫老太太坐下来笑道:“根本没伤着什么,祖母总爱听外面瞎传的那些话。” “怎么没伤着?”卫老太太擦了擦眼泪在卫戟背上捶了下急道,“非要缺了胳膊少了腿才算伤着?你们两个小业障一起上了战场,若有个万一不是要了我的命么……”老太太一行说一行又哭了起来,众人连忙劝慰。 好容易哄好了老太太卫戟转头握着姜夫人的手低声道:“太太这些日子还好?我托殿下给家里送过平安信,太太可看见了?” 姜夫人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点头道:“看见了,平日里惦记你们的时候就叫丫头来给我念念那几封信,这心里才好过些。” 卫戟连声安慰:“都怪我们,让娘担心了。” 姜夫人摇摇头,忽而道:“对了,公主生产后太子府上的人送了两封厚礼来,说一封是贺你添子的,这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来卫老太太也疑道:“是,还没来得及问你呢,到底是怎么回事?送礼来的不是常过来的那个王公公,我跟你太太也没敢细问,难不成是太子府上的人弄错了不成?” 卫戟闻言犹豫了下不知该如何解释,卫战顿了下道:“没错……是我跟卫戟商议的,将次子过继给他。” 此言一出阁子里的人都静了下来,兄弟俩这是要做什么?唯独姜夫人明白了些许,闭了闭眼,这定然又是太子的主意了。 该怎么跟家里解释褚绍陵已经关照过卫战了,卫战慢慢道:“卫戟这次初战就立了大功,太子当日就给皇城送了给他请封一等公的折子,后来卫戟接连立功,封无可封,太子就说要遵前朝旧例,恩赐后人,加封卫戟的长子为长平侯,只是卫戟哪里有儿子,商议后……决议将我那次子过继给他,方不辜负了太子的恩典。” 众人明白了过来后大喜,卫戟心里松了口气点头道:“是,前朝宋宏双宋将军当年征战时屡立奇功,先帝为嘉奖宋将军曾封赏宋将军长子为武安侯。” 卫老太太喜出望外:“祖宗保佑!咱们那小哥儿刚满月竟已经是侯爷了不成!” 姜夫人也没想到褚绍陵竟这么大方,喜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 卫戟笑笑:“托殿下让风行军给家里报平安已然是违了规矩了,哪里再敢说这些军情大事,再说……如今受封的折子还没下来呢,做不得准的。” “太子都说了那还有什么做不得准的?如今皇帝都……”卫老太太扶额笑笑止住话头,她高兴坏了,差点说出大不敬的话来,笑笑道,“如今还不是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哎呦……那孩子倒真是命好……” “两个孩子可起了名儿了?”卫战心里很是挂念,“身子可强健?” 姜夫人一笑:“哪里起了,你父亲在任上回不来,你们兄弟也不在,我跟老太太商议了还是等你回来自己定,说了这半日话了,快去看看公主和孩子,戟儿也去看看。” 两人答应着忙跟着人去了西边的院子,里面馥仪听说卫战回来了早就等着了,听外面说卫戟也来了连忙命人将人迎到东暖阁去,又让奶娘将两个孩子抱去给兄弟俩看。 两个孩子刚睡着,被闹醒了再一见生人哭了起来,卫战笑笑:“听这哭的就 分卷阅读139 - 分卷阅读14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40 知道身子够结实。”卫戟先问了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奶娘一笑答了,卫戟连忙将老二抱了过去,不知是命里投缘还是怎么的,那孩子到了卫戟怀里不多时竟不哭了,愣愣的看着卫戟,两只小手扎扎着去摸卫戟的脸,卫戟一颗心软了下来,笑道:“是个好哄的孩子……” 兄弟俩抱着孩子稀罕了好一会儿,不多时馥仪的奶娘来叫卫战,卫戟笑道:“不耽误大哥和公主说话了,殿下这会儿怕是已经回府了,我先回去了。” 卫战点点头:“这些日子恐怕事多,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自己在意些。” 卫戟答应着去了前面。 卫战让奶娘抱两个孩子回里间,自己去了西暖阁,馥仪正坐在潇湘椅上,见卫战来了连忙起身走近细细看了看,卫战一笑:“公主放心,只受了些小伤,没有大碍。” 馥仪低下头去,眼眶蓦然红了,馥仪的奶娘自觉带着嬷嬷们和丫头们下去了。 卫战转头见人都下去了上前一步将人搂了,轻声哄道:“这不是都回来了么,哭什么?是我卫战对不起你,临盆时竟没守在你跟前……” “不怪你。”馥仪摇了摇头低声哽咽道,“打仗的事哪里是你能说的算的,我是开心,你们到底是平安回来了,你跟大哥刚走了不久二哥就给父皇进献了一盘毒果子,险些要了父皇的命去,那会儿皇城里说什么的都有,你知道……我万事不懂,别人说什么我都害怕……” “怪我怪我……”卫战不断安抚道,“战事紧张的很,我也不能往家里随意传信,倒让你白担心了……放心,有太子在,旁人翻不出天来。” 馥仪拿过帕子来擦了擦眼泪点头道:“我晓得的,刚才……嬷嬷在前面依稀听见什么过继孩子的事,这……” 卫战将刚才跟卫老太太和姜夫人说的话又跟馥仪重复了一遍,道:“我们商议好了,孩子还是你养着,只是变了个称呼罢了,这孩子过继给卫戟,不单单是得了个侯爵,以后太子必然会高看他一眼。” 馥仪乍闻过继的事本是担心的,这会儿听明白是褚绍陵的意思,又说孩子依旧是她自己养着这才放下心,点头道:“既是这样,也好,我只担心一样,将来卫戟娶妻生子了,若是……若是要要回爵位去,那怎么处?” 卫战心道卫戟若真能娶妻那还哪用褚绍陵这么大费周章的安排这事,卫战想了想敷衍道:“这个不会,再说到时候圣旨降下来明明白白的写着了,哪里能换?你只放心吧。” 馥仪想了想点点头:“既是你们都商议好了的就好,你……这一路可受了不少伤吧?” 卫战难得的调笑道:“公主给我解了衣裳看看不就知道了。” 馥仪脸上一红啐道:“都是当爹的人了,竟越来越不知羞了……” 卫战握着馥仪纤细的十指低声道:“知什么羞,这三个月在战场上……闲下来的时候总会想你,想孩子。” 馥仪面色绯红,两个小夫妻久别重逢,自有不少体己话要说…… 卫戟去前面跟卫老太太和姜夫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刚出大门就看见一辆王府的马车远远的停在那,卫戟连忙过去了,驾车的正是褚绍陵的车夫,马车夫见卫戟出来了连忙迎了上来笑道:“卫大人这是要回府?” “嗯。”卫戟点头上了马车,“太子已经回来了?” 车夫点头:“回来了得……小半个时辰了吧,知道卫大人来卫府了就问王总管派没派车,听说没派就赶着让小人过来接大人了。” 卫戟闻言解开银钱荷包拿了块银子递给车夫,安抚道:“殿下怕是说了你们什么吧,我从宫里出来后直接回的卫府,你们又不知道,自然不会派车,殿下脾气不好,你们多担待些。” 车夫不敢收,连连推拒道:“没有没有,咱们哪里见得着太子,就是有教训也是上面的管事大人们受着了。” 卫戟了然一笑:“上面的管事挨了教训,未免不拿你们撒气,怎么说都是因为我的缘故,这银子你就拿着吧。” “多谢卫大人,多谢卫大人……”马夫连连俯身,转身上了马车驾马回王府,路上还不住隔着帘子跟卫戟念叨道,“卫大人当真是个和善人,以前小人只听管事大人们说过大人您性子好没脾气,如今看果然最是个体下的。” 卫戟一笑:“我原本也只是殿下身边的侍卫,大家的苦处我倒是能知道些,只是殿下从小在宫里锦衣玉食长大的,下面人的苦处不大清楚,再加上他性子急些,不免就让人觉得不好伺候,其实时间长了就知道了,殿下人是很好的。” 车夫连连答应着,不多时到了秦王府,卫戟刚下车就让人迎了进去。 卫戟直接去了寝殿换衣裳,里面褚绍陵已经等着了,见了卫戟笑道:“见着你儿子了?” “见着了。”卫戟笑笑走近,“身子骨看着挺结实,殿下哪日得空也看看吧,小哥儿讨喜的很。” 褚绍陵轻笑点头:“身子结实就好,我还总担心双生子要比寻常孩子孱弱些呢……家里人还好?” 卫戟点头:“都好,过继的事大哥给圆清楚了,家里人听说了封爵的事都感激的很,让我好好给殿下做事报答殿下的大恩呢。” 褚绍陵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想了想突然笑道:“看……你家里人都知道让你替我好好做事呢。” 好好的一句话被褚绍陵一说就变了味儿,卫戟原本正要换衣裳,这当口却不敢换了,褚绍陵走过来揽着卫戟的腰低声笑道:“也不打仗了,骠骑将军准备再怎么报答孤王呢?” 卫戟脸稍稍红了,小声道:“殿下,她们还在外面呢……” 褚绍陵回头看了一眼,阁子外面还立着几个丫鬟,褚绍陵转过头来轻笑:“在外面怎么了?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跟我讲?” 褚绍陵每每见着卫戟这怕让人听见看见的样子心里就被撩拨的受不得,故意逗他:“平日睡觉时外面还守着那么人呢,现在怎么就不能让人听着了?嗯?” 卫戟哪里有褚绍陵脸皮厚,因为他受伤的缘故两人也有日子没亲热了,褚绍陵越发爱拿这些话逗他,只是平日里在马车上胡闹就罢了,反正没人看见,现在回了王府,里里外外全是人,说什么都能让人的听见,外面伺候的丫头都跟卫戟年纪差不多,让这些小姑娘们听见褚绍陵这些话算什么呢,卫戟越想越害臊,低声求道:“殿下别闹了,臣还有事呢。” “什么事?”褚绍陵低头在卫戟耳畔宠溺的亲了亲,轻声呢喃道,“ 分卷阅读140 - 分卷阅读14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41 今天伤口又痒了么?” 卫戟轻轻摇头:“从昨日就不再痒了,血痂也落的差不多,估计已经好利索了,殿下……臣想换衣裳。” “好利索了?”褚绍陵低声一笑,“那今晚是不是该‘报答我’了” 卫戟垂眸不再说话,褚绍陵在卫戟唇上亲了下将人放开了:“不说话就当你是答应了。” 卫戟抿了下嘴唇,自去换衣裳了。 93 翌日褚绍陵休整好后开始上朝,之前都是内阁大臣们议政,然后将折子送到后宫去由太后批阅后再发下来,如今褚绍陵回来了,太后一撒手将这些事全推给了褚绍陵。 朝中别的事还好说,只是一直有件悬而未决的事…… “太子,二皇子谋逆弑君的事宗人府已经判下来了,只是皇帝一直没醒,这事就耽搁了下来,这……” 议政厅中龙位上空着,龙位之下摆了张椅子,褚绍陵平日就坐在椅子上,褚绍陵拿过宗人府的卷宗来随意的翻了翻道:“这有什么好犹豫的,遵明警训,直接处死褚绍阮,褚绍阮生母赐白绫,褚绍阮外家男子成年者处斩,未满十四岁者净身入宫为奴,女子皆充入教坊,家产查抄后全部充公……丽嫔已然畏罪自戕了,剩下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就是。” 出言问褚绍陵的大臣何柏涛家里与甄家以前是做过亲的,听了这话腿不禁有些软了,褚绍陵淡淡一笑:“不过……甄嫔为皇上诞下皇子,于我大褚社稷有功,太后和孤想了想……还是网开一面吧,留下甄嫔直系一脉贬为庶人,剩下的……该如何就如何。” 众人以为褚绍陵刚揽政,就算是为了做做样子也会宽容些,没想到上来就这么心狠手辣,众人看向梓君侯,梓君侯顿了下出列道:“太子,皇帝还在病中呢,是不是……” “那又如何了?父皇是怎么病的?还不是因为褚绍阮妄图谋逆!”褚绍陵提笔在卷宗上写了几行字,拿过储君大印下印,抬头对梓君侯温和的笑了下,“侯爷实在不必可怜这些妄图不法之人。” 梓君侯心里叫苦,他哪里是想替褚绍阮说话,只是不想让褚绍陵刚理事就处置这样的灭门案罢了。 梓君侯摇摇头不再说什么,褚绍陵放下笔看着众人一笑道:“众位大人可是觉得孤太心狠了?” 众人垂首称不敢,褚绍陵放下卷宗起身慢慢道:“以前孤王在诲信院中时,太傅们每日教导孤的都是忠君爱民,孤如今也深以为然,但孤以为,这忠君爱民实在不必表现在面上,就像我那二弟,众位大人也知道,平日里对父皇可算是孝顺了,但最后如何呢?父皇病重,他下手比谁都不慢。” “由此可见,面上的功夫是信不得的,孤从辽凉……啊,如今已经没有辽凉了,孤去了西夷一趟,又明白了很多,有些时候……以杀止杀,才是真仁德。不杀尽了坏人,如何保护好人呢?”褚绍陵一笑,“孤王不比父皇仁厚,日后……还望各位大人担待了。” 众臣连称“不敢不敢”,褚绍陵淡淡道:“既然大人们都没有异议,二皇子谋逆案就这么结了吧,这么简单的一个案子拖到现在,传到外面去别人不说朝中大人们仁德,倒会说我朝中无人,连这点主都做不得呢。” 众人又商议了下这次战事后封赏之事,都安排好后就散了,褚绍陵本要去慈安殿,梓君侯将人拦了下来,褚绍陵笑笑:“外祖有话要教训我么?” 无论在外头如何,褚绍陵对梓君侯一直还是很恭敬的,梓君侯心中颇为熨帖,垂首道:“不敢,老臣只是想劝谏太子几句。” 褚绍陵跟着梓君侯往外走,梓君侯命宫人退下,躬身道:“二皇子的案子拖了这么长时间,太子以为……太后为什么不处置二皇子呢?” 褚绍陵玩味一笑:“外祖是在说太后明哲保身么?” “老臣不敢。”梓君侯垂首低声道,“太后万事以太子为先,这众人都知道,但这事就是太后也不愿意自己动手,太子不明白么?太子与甄家嫌隙已久,越是这样越是该避嫌,但太子……” 褚绍陵打断道:“外祖父,我如今……还有甚名声可谈么?” 梓君侯闻言一愣,褚绍陵一笑:“现在连民间的贩夫走卒都知道如今的太子是个爱杀人的残暴之人,我还费那个心神来让别人觉得我仁德做什么呢?白费功夫。” 梓君侯心中不知怎么的酸了下,忍不住安慰道:“殿下莫要妄自菲薄,臣听闻如今喀拉卡什百姓对太子拥戴的很呢,不少百姓在家里都给太子立了长生牌位,谁不知道太子是为了大褚臣民才大肆屠戮的呢。” 褚绍陵轻叹,心道我还真不是为了什么大褚臣民,不过这话就不好跟老侯爷细说了。 褚绍陵温言道:“外祖父不必如此,别人如何说我其实并不是很在意。”或者,褚绍陵其实是喜欢别人畏惧他的,越是畏惧,越是不敢反驳他的决定,褚绍陵觉得挺好。 梓君侯原本是想劝谏褚绍陵处事柔和些,没想到说道最后竟是自己安慰起褚绍陵来了,两人又说了半日的话梓君侯才走了,褚绍陵自去给太后请安。 老太后听说了褚绍阮的案子已经结了后叹了口气,淡淡道:“这事……千万要瞒住了,别让你父皇知道了,他现在几天才能醒过来一回,再听了这话更受不住了。” 褚绍陵一笑应下了,太后想了想又道:“现在你父皇理不了事,不如你还是搬回宫里来吧,照看万事也妥当些,东宫十几年没住过人了,哀家想着还是不用过去住了,你先回碧涛苑中住着可好?” 褚绍陵笑道:“不必了,宫里妃嫔众多,我年纪不小了,再住在宫里怕言官们要多话了,王府离着宫里也不远,皇祖母有什么事就直接命人去传我,不过一个时辰就能过来,也挺方便的。” 太后点点头:“那罢了,对了,哀家这几日又叫了几家的千金过来,有那相貌不好的,性子不稳当的都让哀家给你筛过了,剩下的让人拟好了名单,送到你府上去了,你回去好好看看是不是有不妥当的,若你觉得也没甚说的哀家就要派嬷嬷们去各家府上细细相看了,等嬷嬷们回来咱们就能将太子妃的人选定下来了。” 褚绍陵答应着:“是。” 跟太后聊了一会儿后褚绍陵就出宫了,刚回府就看见院中摆着香案等物,王慕寒迎上来笑道:“宣旨的宫人刚走,如今卫大人已经是卫国公了。” 褚绍陵一笑:“他们动作倒是快……” 褚绍陵一行往里 分卷阅读141 - 分卷阅读14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42 走一行问王慕寒:“卫府那边也传旨了么?” 王慕寒点头:“刚卫府派人来谢恩磕头了,说驸马爷恩赐了护国公,卫大人的长子恩赐了长平侯,哎呦老奴乐迷糊了,殿下刚从宫里出来,这封赏的折子怕都是殿下拟的吧?” 褚绍陵一笑:“让人送一封贺礼去卫府,给馥仪单准备一份补品药材。” 王慕寒答应着:“是。” “还有……”褚绍陵停住脚,想了想道,“收拾药材时另准备一份上好的出来给梓君侯府送去,如今凌云身子越发不好了,常命人去问候些。” 王慕寒连连答应下。 寝殿中卫戟正打发将今日赏赐的东西记在账册上搬进库里去,褚绍陵刚进里间就听见卫戟在吩咐:“这两块玉佩先不用收了,等殿下看过了,殿下若是不稀罕再封起来……” “等我看什么?”褚绍陵转过暖阁里立着的十二折丝绣仕女屏风笑道,“恭喜卫国公。” 在里面收东西的是专打点库房的丫鬟,平日里进不到里间来,头一回见褚绍陵这样温和带笑的说话险些发了傻,褚绍陵转头道:“拿过来我看看。” 那丫鬟愣了下连忙走上前将锦盒奉上,褚绍陵拿起卫戟刚说的玉佩来看了看点头道:“成色不错,只是我并不喜欢翠色的玉,收起来吧。” 褚绍陵随手将玉佩丢在锦盒中,转头笑道:“还想着回来看你接旨呢,没想到内务府的人手脚竟这么快,这些东西你直接命人送到卫府去就罢了,又留下做什么。” “回回都是送回去,只是这次臣见礼单中有不少上用的东西,送回去也没人能用,倒不如留下来。”卫戟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慢慢道,“想来殿下也不稀罕,留着赏人吧。 褚绍陵故意往前走了一步笑道:“你给我的东西,我哪里舍得赏人呢?” 后面几个丫鬟见这情形都红了脸,卫戟越发难为情,低声道:“殿下……” 褚绍陵一笑转头道:“都下去吧,看看有什么丝绸东珠之类的还是送到卫府去,王府里没个女人,留下也白放着。” 丫鬟们鱼贯退下,褚绍陵揽了卫戟笑道:“行了,在自己家里还整日害臊,谁敢说什么不成?” 卫戟垂眸低声道:“她们自然是不敢说什么,但……那也不好。” “得了,今日议政时听大臣们说的大道理够多了,回来你还想再跟我念经不成。”褚绍陵拉着卫戟一同坐了下来,褚绍陵躺下来枕到了卫戟的腿上,“给我松松头发。” 卫戟小心的解下褚绍陵头上的九龙盘珠冠,将头发散开后学着褚绍陵以前给他做的样子轻轻地给褚绍陵按揉头皮,褚绍陵果然觉得松快了不少,卫戟低声问:“今日议政时有什么事不成?” “褚绍阮的事,已经发落了。”褚绍陵闭上眼,剑眉微蹙,“这会儿宗人府的人应该已经将白绫毒药送过去了。” 卫戟想了想将手指按在褚绍陵的眉心上揉了揉,褚绍陵的眉头果然平了,褚绍陵一笑:“平日里我怎么对你的?你就拿个手指头糊弄我?” 卫戟犹豫了下,低头在褚绍陵眉心亲了亲,褚绍陵嘴角勾起,一把揽着卫戟的脖颈翻身将人压到了榻上,自有一番轻怜蜜爱…… 暖阁中褚绍陵将手伸进了卫戟的亵裤中,修长的手指轻轻捏揉,垂眸细细欣赏卫戟脸上难耐的神色,还未再有动作时外间王慕寒进来低声道:“太子,宫里来信了。” 褚绍陵不欲理会,低头轻吻卫戟,刚撬开卫戟的嘴外面王慕寒接着道:“宗人府的几位大人也来了,太子可要见见?” 卫戟脸红红的,侧过脸一把按住衣服里褚绍陵作怪的手低声道:“殿下……别闹了,先去……” “太子!”王慕寒还不死心,“是二皇子的事,想来二皇子已经伏诛了,殿下……” 褚绍陵微抿嘴唇不耐烦的坐起身来,刚要说什么时卫戟一把将褚绍陵的手拉住了,轻声道:“殿下先去吧,等……等晚上回来一样的。” 褚绍陵撑不住笑了出来,俯下|身子在卫戟脸上亲了下轻声道:“好,等晚上再疼你。” 褚绍陵下了榻,整了整衣裳出了暖阁去了前面。 宗人府的几位官员见褚绍陵来了连忙将一封折子奉上,褚绍陵细看,上面将褚绍阮何时伏诛,选的什么死法,死前说了什么等等都记得一清二楚。 “二皇子本不欲就范,后来知道……知道是太子已经回来后就不再闹了,选的白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过去了。”宗人府的宣判抬头小心的看了看褚绍陵的脸色,接着道,“二皇子走之前……说的话不方便记入卷宗,特来讨太子的示下,是不是让下官润色些许?” 褚绍阮死前大骂褚绍陵,那些诅咒的话简直不堪入耳,按着规矩皇子走之前的这些事都要记录下来的,不过要不要真的留下来还得问上面,褚绍陵细看书折上一段段恶毒的诅咒冷笑:“跟他那上不得台面的娘一样,死前都不给自己留一点体面,都毁了吧,孤不怕诅咒,但怕他污了皇族的名节呢。” 宣判连连点头,褚绍陵眼中闪过一抹戾色,又道:“吩咐下去,褚绍阮失德失行,大逆不道,不得操办后事。” 宣判顿了下随即点头称是,褚绍陵将人打发了,转头对王慕寒低声道:“让承乾宫里那几个人盯着些,哪天皇帝再醒了立马来通报与我,褚绍阮可是父皇最疼爱的皇子,如今人已经去了,我得细细的跟父皇说道说道。” 王慕寒答应着,褚绍陵又道:“还有……御医们给父皇下的药太温和了,这如何能治好病?如今给皇帝熬药的药童不是我们的人么?告诉他,加一倍的药量上去,就是给我硬灌也得让皇帝快点醒过来。” 王慕寒顿了下道:“可是……怕喂药的奴才们看见了会起疑心呢,承乾宫里现在虽不少都是咱们的人了,但不乏还有皇帝的老奴才们在,这么做……恐怕有些险,让人拿住了把柄来传殿下的谣言就不好了。” “无妨。”褚绍陵冷笑,“刚从宫里知道,明日开始就轮到甄嫔侍疾了,传话给她,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王慕寒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翌日皇帝的汤药就比平日果然浓了几分,里面还添了几片老参来催药性,甄思轻轻搅动着药碗心中冷笑,褚绍陵真是好主意,在承乾宫里下毒不容易,但要用双倍的汤药来害人却容易多了。 甄思出神的看着琉璃盏中的汤药,当日皇帝就是这么吩咐太医的吧 分卷阅读142 - 分卷阅读14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43 ,让他们随意的加大药量,只要能抱住自己肚子里皇子就好…… 皇帝明明知道自己用了那些药后生产时可能会保不住命,但他还是这么吩咐太医了,万幸自己当日逃出命来,却从此重重伤了身子…… 甄思坐在榻上看着皇帝消瘦蜡黄的脸心中涌过一丝快意,风水轮流转,如今自己也能给皇帝喂些“好药”了。 甄思命人扶起皇帝来给他背后垫了几个软枕,甄思喂了几次都喂不下去,不耐烦道:“皇上不能不喝药,这样如何能好起来?帮本宫给皇上灌药……” 甄思再没了平日里皇帝跟前的温和样子,让两个嬷嬷扶着,自己左手抬起皇帝的下巴掰开他的嘴,右手端起药碗来直接往里灌,一碗药灌了一半流了一半,甄思冷冷道:“浪费了这么许多可不行,让药童再熬一碗来。” 嬷嬷垂首去了,甄思拿过帕子来在皇帝的脸上随意的抹了抹,突然一笑:“皇上……快醒吧,臣妾盼着呢。” 甄思并没有别的妃嫔的忧虑,她恨不得皇帝能快点死,等褚绍陵登基后自己才能有希望随六皇子一同出宫。 甄思侍疾比旁的嫔妃用心很多,每两个时辰就要喂一次药,一天下去后皇帝的脸色果然比平日里红润了些,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是要好转了,甄思心里冷笑,灌了那些参汤进去,脸色怎么可能不好? 等到翌日晚间皇帝眉头微动,眼睛睁了睁又闭上了,甄思大喜,推推身边的嬷嬷低声道:“快去告诉太子的人,皇上快醒了。” 嬷嬷连连点头,又转过来低声问:“那……要不要也告诉太后?” 甄思一笑:“嬷嬷傻了不成?太子要跟皇上说体己话,让太后来做什么呢?快去吧。” 嬷嬷转身去了,甄思将手中的药碗随意的放在一边,心中冷笑,自己也算是亲手送皇帝上路了,这么一来,她跟皇帝就算扯清了。 甄思转身回自己宫殿,将承乾宫留给了马上要过来的褚绍陵。 94 褚绍陵到承乾宫时皇帝已经醒了,褚绍陵刚踏进寝殿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褚绍陵微微蹙眉,王慕寒上前递上帕子低声道:“这两日白天黑夜的轮番灌药呢,味道大了些,老奴这就让人燃些香饼子去去这味儿。” 褚绍陵闭了闭眼:“将无关的人都带出去,别妨碍孤与父皇说话。” 王慕寒躬身:“老奴省的。” 褚绍陵进了寝殿的东暖阁,里面皇帝正倚在榻上叫人,褚绍陵走近沉声道:“父皇想要什么,吩咐儿臣就是。” 皇帝双目赤红,费力的转头看了看外面,褚绍陵一笑:“怕扰了父皇清净,儿臣刚刚已经命奴才们下去了,父皇有什么要吩咐的跟儿臣说就是。” 皇帝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褚绍陵转过身给皇帝倒了一杯茶送了过来道:“父皇久没开口,想来是渴了,可要喝杯茶?” 皇帝眼中皆是戒备,褚绍陵知道他定然不会喝自己端给他茶水,随手放在一边道:“父皇已经几个月没见过儿臣了,没什么要问的吗?” 皇帝只觉得浑身燥热的很,费力的将被子掀开一角,嘶哑道:“看来……辽凉的战事……已经平息了?” “父皇还不知道吧?如今已经没有辽凉了。”褚绍陵随意坐到了一边椅子上,自己拿过刚才倒的那杯茶喝了,慢慢道,“儿臣屠了辽凉皇族,改辽凉国人为西夷族人,如今那些人正在去往云南的路上。” 皇帝睁大了眼怒斥道:“这么大的事!你竟然自己做主张!你……你眼里还有没有朕?!” “自然没有。”褚绍陵将茶盏放下,“不过如今不单是儿臣不将父皇放在眼里了,别人也是……” 褚绍陵起身走近慢慢道:“我们离开喀拉卡什时……当地的百姓追着军队跑,向着儿臣的马车一边跪拜一边高呼‘梯玛’,后来儿臣问了当地的人,他们说……‘梯玛’就是天神,帝王的意思。” 褚绍陵眼中带了笑意:“可怜父皇执政二十年也没受过边疆上百姓朝拜,倒让儿臣抢了先了,儿臣这一路走来……见到不少对父皇不满的人,他们都盼着儿臣能早日继位呢。” “逆子!!”皇帝被褚绍陵气的脸色通红,胸膛如同风箱一般呼哧呼哧作响,“你肆意妄为,你……你以为做这点事就能收买人心么?!做梦!你……” “当然不能。”褚绍陵淡淡道,“所以登基后儿臣还有很多事要做,再过一个月左右西夷人就悉数都到达云南了,儿臣会给他们一个冬天的日子适应当地的气候,等过了年开春后,当地官员就要开始督管那些奴隶开垦荒地,到时候男耕女织,倾西夷一族之力,用不了两年南边的荒地就会被尽数开垦出来……” 说到这褚绍陵忍不住嘲讽一句:“父皇明明知道南方气候怡人适宜耕种,却迟迟不着手,一直让那片地荒着,如今儿臣帮了父皇大忙,给大褚寻了不少奴隶来,有地,有人,届时会有很多粮食……” “想让天下臣民真心臣服,首先要让他们吃的饱,这话还是父皇教导儿子的呢。”褚绍陵一笑,“父皇都忘了么?不光是粮政的事,户部,礼部,工部,这些地方儿臣都要整饬,六部还在先帝手下时是何等情景?如今竟腐朽破败成这样!父皇完事就懒得管懒得碰,任由超纲腐败,儿臣……早就看不下去了。” 皇帝怒极反笑:“呵……想不到你竟想做个明君……” 褚绍陵摇头莞尔:“父皇高看儿臣了,儿臣只想做个暴君,但也不能只杀人,万事物极必反,儿臣既要人怕我,亦要人敬我!三年之后,儿臣要给这天下一个不一样的大褚,一个堪比武帝华清盛世时期的大褚,这样……” 褚绍陵闭了闭眼,这样,百国朝奉,万民拥戴,自己做什么别人也不能再有异议,作为皇帝该做的他已经做了,剩下自己再想做什么时……谁也不能再多嘴! 王慕寒曾拿唐明皇和杨玉环的事劝谏过褚绍陵,当日褚绍陵就想过,若没有安史之祸,众人也不会迁怒于杨玉环,古来皇帝昏庸别人就要拿帝王恩宠的人来做文章,但若是皇帝是个盛世之君呢?别人想要挑错也插不进嘴去。 不过这些就不用跟皇帝一一交代了,褚绍陵有些悲悯的看着眼前刚过不惑之年却一脸垂暮之色的皇帝,他就是说了想来这人也不会明白的。 外面药童将刚熬好的药端了进来,托盘上跟药盏放在一起的还有一碗老参汤,褚绍陵接过药盏来淡淡道:“父皇该服药了… 分卷阅读143 - 分卷阅读14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44 …” 皇帝不耐烦的摇了摇头:“朕不喝!” 褚绍陵放下药盏正要命药童下去时皇帝看了看托盘上的参汤道:“慢着……把,把那碗参汤……给朕拿过来。” 褚绍陵要去拿参汤皇帝又道:“你别碰……让他送过来……” “呵呵……别人私下都说儿臣是毒蛇,父皇还当真了不成?”褚绍陵看着皇帝如临大敌的样子撑不住笑了,“儿臣手上又没毒,父皇怕什么?” 皇帝没理会褚绍陵,接过参汤来急急忙忙几口喝了进去,褚绍陵心中冷笑,皇帝被甄思灌了一肚子的药,如今喝下这碗老参汤不过是催命罢了。 皇帝哪里知道这些,他现在口干舌燥,身上还发虚,只想喝些参汤壮壮元气,褚绍陵也不多言,皇帝喝完参汤后一把握住药童的手沉声道:“快……去叫人来!叫朕的人来,你叫什么?等朕处置了这逆子你要什么朕都……” “皇上若是喝完了奴才就先下去了。”药童一把挣开皇帝的手,收拾好杯盏端起托盘起身往外走,经过褚绍陵身边时还恭敬的躬了躬身,“奴才先下去了,殿下有什么吩咐的再叫奴才。” 褚绍陵气定神闲的欣赏着皇帝恼怒的神色:“没什么吩咐了,孤与皇帝有话要说,先不必让人进来了。” 药童一躬身:“是。” 大殿中又剩下了父子二人,褚绍陵懒得再浪费时间了,起身淡淡道:“忘了跟父皇说了,前日儿臣已经处置了褚绍阮,跟他母妃一样,三尺白绫就归了九泉了,听监刑的奴才说……褚绍阮死前大骂儿臣,这也就罢了,他还诅咒了父皇不少恶毒话,那言语实在不堪,儿臣说不出口呢……” 皇帝双目赤红怒道:“都死了?你竟……” “父皇忘了么?褚绍阮给父皇送了一盘子毒果子,就是那些毒药才害的父皇卧床不起的啊。”褚绍陵怕皇帝已经迷糊了,好心提醒道,“当真是父皇最疼宠的儿子,被软禁时还不忘父皇,一串葡萄险些要了父皇的命呢。” 皇帝愣了下,他卧病多月神智早就不清了,如今被褚绍陵一提醒前事悉数回笼,之前的种种终于想了起来,皇帝刚服了老参汤,如今一动怒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要沸了起来,胸口一撞一撞的疼,鼻间一热,再一摸时只见一片猩红! “唉……”褚绍陵厌恶皱了皱眉,“父皇少动怒吧,血淋淋的多难看。” 皇帝鼻间不断流下血来,皇帝心中又怒又怕,大事嘶喊起来,褚绍陵懒懒的坐在一旁继续道:“儿臣有时候真是想不透,父皇到底喜欢丽嫔什么呢?就因为她那张脸比我母后的艳丽几分?她有我母后端庄么?有我母后的风华气度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你竟然宠了她那么多年,最后还被这对母子险些要了命去……” 褚绍陵自己说着都禁不住觉得匪夷所思,摇头失笑:“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皇帝越听心中怒气越盛,挣扎着要扑上来,褚绍陵纹丝不动,皇帝几番用力竟一下子栽到了地上,抽搐了半日爬不起来,嘴中的不清不楚的一直在哑声叫喊着:“你……你以后,也会……” 褚绍陵懒得理会,只是定定的看着皇帝如同脱水的鱼一般挣扎…… 皇帝在地上挣扎了半晌就不动了,褚绍陵走近看了看,皇帝鼻间不住溢出血来,胸膛却还微微的起伏着,褚绍陵转身出了寝殿。 外面王慕寒走近躬身道:“皇上的那几个老奴才已经让人看管起来了,要不要直接……” “只发作那几个怎么行?”今日承乾宫的事是绝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褚绍陵淡淡道,“看好这里,不许让人进去,等……一个时辰左右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只说承乾宫宫人伺候不周,将那几个皇帝的心腹处死,剩下的宫人全部遣返回乡,永不再用。” 王慕寒垂首:“奴才明白了。” 褚绍陵冷漠的回头看了一眼转身去了,用不了多长时间皇帝就要去见丽嫔和褚绍阮了,多少恩怨他们自去吵闹吧。 褚绍陵先一步出宫,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皇帝的死讯传来时褚绍陵正在秦王府的白首楼上与卫戟欣赏今冬的初雪,传信的奴才哭道:“皇上……皇上今日戌时三刻驾崩了……” 褚绍陵放下手中的白玉酒杯不紧不慢问道:“不是说病情好转了么?孤今日酉时请安时还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 那奴才垂首哽咽道:“这两日确实是见好了,但今日皇上醒后喝了参汤,太医说就是因为这参汤害的,皇上身子太虚,肝火又旺,这时候喝下老参汤就是催命啊……” 褚绍陵点点头:“你去吧,孤即刻就回宫。” 那奴才磕了个头走了,卫戟起身走近犹豫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替褚绍陵拢了拢他身上的狐裘低声道:“臣随殿下一同入宫。” 褚绍陵转过头看向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突然道:“知道么?还有一个月就是腊月十二了……” 卫戟点头:“凌皇后的祭日,臣知道的。” 褚绍陵笑了下:“你倒是记得……皇帝死了,算是我提前给母后的祭礼吧,我母后是这天下最好的女人,可惜皇帝不曾珍稀过她,百般利用后就弃之不顾了,如今母后在天有灵,终于可以瞑目了。” 不单是给凌皇后,也算是给自己的一封大礼,这三年的孝期,他收下了。 95 王慕寒接到信儿后连忙将早就准备好的素服送了过来,两人直接在白首楼里换了衣裳,没耽搁直接出府上了马车赶去宫里。 马车上两人无话,不多时外面突然响起钟声来,卫戟下意识的看向外面,褚绍陵握起卫戟的手:“皇帝驾崩后各寺庙宫观要撞钟三万下的,想来是接到信儿了。” 卫戟点了点头,钟声一下下响起,卫戟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发慌,皇帝死了,褚绍陵终于要登基了么? 褚绍陵这皇子做的实在不易,卫戟心里其实早就盼着褚绍陵能登基了,登基后至少不会再有那无止境的陷害和阴谋,但如今得偿所愿卫戟心里又有些空落落的,褚绍陵定定的看着卫戟的双眼,突然低声道:“你只放心吧,以前怎么样,以后也会怎么样,我登基后只会待你更好。” 卫戟心里一暖,垂首轻声道:“臣知道,只是……一想到殿下马上就是皇帝了,臣一时回不过味儿来。” “这有什么回不过味儿来的。”褚绍陵一手揽在卫戟腰上将人搂在怀里,“以前多委屈了你,以后不会了 分卷阅读144 - 分卷阅读14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45 ,以后……你想如何,我就能让你如何。” 卫戟摇摇头:“臣没想如何,能接着侍奉在殿下身侧臣就满足了。” 褚绍陵闻言低头在卫戟眉心亲了下,不多时马车进了神武门,褚绍陵和卫戟下了马车改乘轿辇,一行人直接去了承乾宫,褚绍陵一进宫门先发作了阖宫上下的奴才,按着之前跟王慕寒交代的,挨个捂住嘴去处置了,王慕寒吩咐人将奴才们送走后折回来躬身问:“殿下,给大行皇帝诊脉的那几个御医……该如何处置?” 宫人将孝衣准备了上来,褚绍陵张开手臂让卫戟替他将孝衣穿上,转头看了看门廊外跪着的几个老御医淡淡道:“那老参汤是大行皇帝自己要喝的,与御医何干?莫要牵连了不相干的人。” 王慕寒明白过来,点点头:“是。” 御医们听到褚绍陵的话高高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千恩万谢的去了。 褚绍陵接过卫戟递给他的一条白绫系在额上,转身跪了下来,卫戟等人跟着也跪了下来,褚绍陵拜了再拜,起身看着寝殿里的白烛灯火微微出神,这会儿皇帝应该已经见到丽嫔和褚绍阮了吧,呵呵……这三人见了面该多有意思,褚绍陵嘴角溢出一丝冷笑,还不够,还差一个人。 不多时太后扶着孙嬷嬷来了,饶是太后心里早就有准备如今见了大行皇帝的遗体也禁不住差点晕了过去,褚绍陵连忙起身扶住太后,太后捂着脸哽咽出声:“皇帝……” 褚绍陵命人将西暖阁收拾出来扶着太后过去了,太后坐在椅子上大哭:“哀家是做了什么孽……先是皇后,现在是皇帝,竟让哀家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哀家也跟着去了就罢了……” “皇祖母不可妄言……”褚绍陵拿过帕子来给太后擦脸,柔声劝道,“父皇缠绵病榻半年了,如今已登极乐,想来是解脱了。” 太后忍不住心酸:“哀家就皇帝这么一个,他都走了,哀家还活着做什么,先帝啊……哀家给你护了这孩子一辈子了,如今皇帝已去,你也带哀家走吧,也带哀家走吧……” “皇祖母还有我呢……”褚绍陵握着太后的手轻声道,“还有孙儿呢,皇祖母光记挂着父皇,忘了孙儿了么?就是为了孙儿皇祖母也不该说这个……” 褚绍陵端过孙嬷嬷奉上来的茶盏递到太后手边:“孙儿还指望着皇祖母提点孙儿呢……” “你还有什么用哀家提点……”太后被褚绍陵好生劝了半日心里稍稍平息了些,接过茶来喝了两口低声哽咽道,“皇帝伤透了哀家的心,原以为不会这么难受的,但……再不好那也是哀家的儿子啊,皇帝……” 褚绍陵轻轻的为太后拭去眼泪轻声道:“皇祖母慈母心肠谁不知道呢,下面还有不少事指望着皇祖母操持呢,且不可太过悲戚伤了身子。” 孙嬷嬷适时插话道:“是呢,太后这一年来身子本就不爽利,可不能再不顾惜自己了。” 太后点了点头眼泪又流了下来,褚绍陵不住的劝慰着,外面一个宫人进来低声道:“禀太后,禀太子,宗室的亲贵还有内阁大臣们已经进宫来了,王大人让奴才问一句大行皇帝的遗诏现在何处,是否该拿出去给宗室众人还有各位大人们宣读一番。” 太后顿了下擦了擦脸低声道:“皇帝走之前……可留下了遗诏?” 褚绍陵宽慰道:“早就留下了,王慕寒……” 王慕寒双手将伪造好的遗诏捧了过来,褚绍陵打开先给太后看了看,太后看了看是冯大学士的笔迹,上面盖的正是皇帝的大印,并没有什么错处,太后放下心来点点头:“有遗诏就好,快命人去宣读遗诏,让他们知道皇帝走之前也是属意太子的,这事万万不可耽搁,没得让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王慕寒一躬身答应下了,又问道:“外面宗亲还问到了四皇子,说是不是该派人去接四皇子回来了。” 说起褚绍阳来太后脸色沉了几分,这也是她曾经疼宠过的孩子,只是没想到竟怀了坏心,对褚绍陵没有半分情谊,太后看向褚绍陵,褚绍陵淡淡道:“这是自然,通知礼部即刻安排人去平域接褚绍阳回来。” 王慕寒点头去了。 褚绍陵转身坐下来握着太后的手轻声道:“这边的事交给孙儿就好,有宗室的叔伯帮着,想来是出不了岔子的,皇祖母这段日子身上不大爽利,还是先回慈安殿吧,有什么事孙儿自会去问皇祖母的。” 太后心中颇为熨帖,点头道:“哀家命人将碧涛苑收拾出来,这些日子你且在碧涛苑中歇着吧。” 褚绍陵点头答应下了,起身扶着太后将人直接送到外面的步辇上去才折回来,王慕寒料理好外面的事进来复命道:“遗诏已经宣读了,没有出什么乱子,宗亲们准备进来给太子叩头呢,要不要先准备下香案等物……” “不必了。”褚绍陵摆手道,“将承乾宫正殿收拾好将人都请进来,先祭奠大行皇帝,还没登基呢,不用着急这些。” 王慕寒得令先将遗诏收好就出去传宗室的众人了,卫戟上前低声道:“殿下……臣在这里多有不便,不如跟禁卫们一同先出去……” “你在这不方便,跟侍卫们站在殿外就方便了么?”褚绍陵薄唇微抿,“卫国公,记清楚你现在的身份,不过就是些宗亲,不比你尊贵多少。” 褚绍陵的话刚落地王慕寒已经将众人迎了进来,宗亲们见到褚绍陵三跪九叩称臣,褚绍陵命人将众人扶起,低声道:“大行皇帝刚走,虽有遗诏,孤亦不敢妄行自专,丧事还望众位叔伯帮扶。” 众人连称不敢,有几人忍不住看向褚绍陵身后的卫戟,褚绍陵凤眸扫过,那几人连忙低下头去,褚绍陵命人将给宗室准备的孝服送了上来,自己先进了承乾宫的寝殿跪灵。 丑时礼部尚书携礼部众官员进宫,给褚绍陵磕过头后去了内务府跟几个大总管一起商议丧事事宜,寅时皇城中官员还有各府诰命陆续进宫,侯在保和殿外,褚绍陵乘步辇去见众官吏,又命王慕寒打发人带诰命夫人们去见太后,见过众官员后褚绍陵折回来跟礼部众人商议停灵事宜,等到天光乍亮时命宫人将大行皇帝的遗体挪到了承乾宫正殿中,期间褚绍陵走到哪身边都带着卫戟。 等到都安排好后已经巳时了,宗亲与重臣退往偏殿中,只留下了褚绍陵与褚绍隋,还有被奶娘抱着的六皇子褚绍邯在大行皇帝梓宫前跪灵,褚绍邯一会儿一哭,奶娘不住的哄劝,褚绍陵听的心烦,低声道:“老六还这么小不必在这耗着了,先抱回永 分卷阅读145 - 分卷阅读14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46 福宫去吧。” 六皇子的奶娘正心疼着小皇子呢,闻言连连躬身,抱着六皇子退下了,五皇子忍不住转头看了看,揉了揉红红的眼睛,褚绍陵心中轻笑,沉声道:“困了?” 褚绍隋连忙摇摇头,他年纪虽小但得了他母妃淑妃不少教导,知道在褚绍陵面前万万是不可失仪的,褚绍隋挺直了身子毕恭毕敬道:“回大哥,臣弟不困。” 褚绍陵摆摆手道:“从昨晚就被折腾起来了,怎么会不困,你奶娘也在殿外呢,找你奶娘去吧,等执事找你时再过来。” 褚绍隋下意识的觉得还是该在这跪着的,但心里确实是很想回去,又因为是褚绍陵的话不敢不听,磕了几个头就走了,空荡荡的大殿中只剩下了褚绍陵一人,褚绍陵看着香案上摆着的大行皇帝的神位轻笑,皇帝留下了六个皇子,最后给他跪灵的竟只有自己,何其可笑。 承乾宫西偏殿中跪了一地的宫妃和诰命,一片哀哭,太后坐在右侧的椅子上黯然垂泪,妃嫔们不住的劝慰着,正悲戚着只见五皇子褚绍隋走了进来,淑妃连忙走过去一把将人拉住了,褚绍隋出了正殿后并没看见自己奶娘,迷迷瞪瞪的走到了偏殿中来,见到淑妃后抱住淑妃的腿“哇”的哭了起来,淑妃看看众人怕别人说褚绍隋不懂规矩连忙轻斥道:“怎么不在正殿好好跪着?你父皇去了,你不是最难受的么?” “大哥让我先回去……”褚绍隋哭的打嗝,“我没找到奶娘,母妃……” 正闹着褚绍隋的奶娘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她刚在殿外守着只觉得肚子不舒服,出恭的一个功夫没想到褚绍隋竟跑了出来,淑妃心中大怒,左右看看一把将奶娘拉了出去,扬手扇了那奶娘一巴掌压低声斥道:“作死的奴才!今天是什么日子,不好好看着隋儿瞎逛什么?!” 那奶娘连忙哭求不是经心的,淑妃还要再打,孙嬷嬷出来低声道:“太后娘娘说,五皇子还小,一夜没睡撑不住也是有的,小孩子家家的熬不得,先让人带五皇子回凤栖宫歇会儿吧。” 淑妃连连谢恩,打发着人带五皇子回去了,偏殿中太后叹了口气,转头对甄思道:“隋儿都撑不住,更别说邯儿了,你去抱邯儿回永福宫吧,让人好生看着些,外面雪这么大,别冻着了。” 甄思早就巴不得这一声了,连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点头谢恩去了。 正殿中褚绍陵正闭目养神,甄思扶着丫头进来却不见六皇子,褚绍陵转头看了看甄思道:“来寻老六的?” 甄思点点头,褚绍陵淡淡道:“老六一直哭,孤已经命奶娘抱他回永福宫了。” 甄思垂眸:“多谢太子体恤。”褚绍陵转头不再多言,甄思转头往外走,刚出了大殿又转身回来了,她本不愿在大行皇帝面前跟褚绍陵说这些话的,只是能跟褚绍陵独处的机会太难得,甄思咬了咬唇,低声道:“本宫有几件事想问问太子。” 褚绍陵点头:“你问。” “前事本宫不欲多提了,甄家与太子积怨颇深,入宫前本宫就预料到了将来甄家败了的情景,不过……没想到承蒙太子和太后悲悯,竟让本宫一家得以苟延,本宫感激不尽。”甄思微微福身,“本宫受太子恩德,自然也要回报,回报的种种不便再多言,以后……太子只要还有用到本宫的地方再吩咐就是,本宫只盼着……” “只盼着等六皇子成年后,太子能随意选处封地恩赐给六皇子,容本宫随六皇子去封地,让我们母子过几日安稳日子。”甄思抬眸望向褚绍陵,“本宫承诺,六皇子一脉永世不会再结贵亲,不会再掀起任何风浪。” 褚绍陵沉默的看着甄思,半晌道:“不用等到老六成年,待他十岁时即可,这十年你们若还想现在这样安分,我自会选一处好地方赐给他,到时候你可以将你父母一起接走,只有一点,走之后不许再踏入皇城一步,孤永世不想再看见甄氏族人。” 甄思万万没想到褚绍陵竟会格外开恩,心中大喜连连答应道:“是,是……只要能出宫……” 褚绍陵转过头去,甄思满怀欣喜的出了大殿,正与抱着一个包袱进殿而来的卫戟走了个对脸。 卫戟见是甄思连忙往右侧退了一步,躬身道:“请甄嫔娘娘安。” 甄思顿了下,点点头道:“卫……卫国公好。” 卫戟点了点头进了大殿,今日的雪越发急了,天气冷的很,卫戟怕褚绍陵身上的衣裳薄,特特的去了碧涛苑一趟去取了件大氅。 甄思愣愣的立在殿外,只听见殿中声音传来…… “外面这么冷你瞎跑什么?!雪地里滑,摔了怎么办?!” “臣……臣怕殿下冷……” “我冷你就不冷?看看这手凉的,又招我训你是不是?穿上……” “殿下,臣这是给殿下拿的,不……” “听话,先穿上捂捂……靴子湿不湿?” “没湿着……” “娘娘,娘娘……”甄思的宫女小声提醒甄思,“咱们这是要回永福宫?” 甄思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是,回去看看六皇子。” 甄思扶着宫人上了轿辇,今日她已经得了褚绍陵的承诺,这比什么都重要,比起寒冰中那丝虚无缥缈的暖意,自己真正能指望的只有正睡在永福宫的,自己那小小的血脉。 想起刚听到了殿中的对话甄思撑不住笑了下,早就听闻太子殿下与卫国公相得甚欢,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这样,如此,甚好。 正殿中卫戟披着大氅坐在软榻上,褚绍陵在卫戟身后抱着他,不多时两人都暖和了过来,褚绍陵低头在卫戟侧脸上亲了下,卫戟往大氅中缩了缩…… 96 大雪纷纷扬扬下个不停,晚间烧过三遍纸钱后褚绍陵命众人自去用膳,为表哀戚像褚绍陵这样的皇子这顿饭是不能吃的,褚绍陵依旧将五皇子六皇子打发了,自己跪在神位前烧纸。 卫戟从国公礼,跟着卫战在宫里用了一顿膳食,之后百官与诰命夫人们出宫,卫战陪着馥仪宿在宫中,卫戟自己去找了王慕寒。 “卫大人不必担心……”王慕寒看看周围将卫戟拉到一侧低声道,“说是用不下饭去,但怎么能真的不吃不喝呢?不用大人提,不到戌时自会有宗亲去三催四请的求太子用膳了。” 王慕寒低声一笑:“这就是皇家的规矩,太子总要饿一会儿的,等宗亲们劝过几次后太子就会用些膳食,不然怎么能显示出太子对大行皇帝的至孝之情呢?” 卫戟哑 分卷阅读146 - 分卷阅读14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47 然,没想到这里面竟还有些门道,卫戟还是不安心:“公公确定戌时殿下能吃上饭?” “卫大人放心就是。”王慕寒宽慰一笑,“膳食早就在承乾宫的小厨房里备下了,卫大人要是怕奴才们办事不牢靠一会儿自可亲自将膳食送过去,有卫大人劝太子定然用的香。” 卫戟失笑:“公公莫要打趣我了。” 王慕寒笑笑:“老奴失言了,卫大人莫要在意,这是这话也是实情,如今谁不知道太子跟前卫大人说话最管用呢?卫大人终日跟在太子身边不知道外面的事,每日单是来找卫大人,想借卫大人跟太子搭上话的人就不计其数呢,只是有太子之前的吩咐,奴才们将那些人都挡了,所以的卫大人不晓得。” 卫戟点点头:“辛苦公公了,日后这些事也万万挡下来,别人不知道公公定然清楚的,殿下的事我从来不敢多嘴,殿下万事都有自己的主意,别人求我也没用的。” 这就是卫戟最让王慕寒佩服的地方了,别人一朝得宠鸡犬升天,只有卫戟,从来不向褚绍陵要一丝半点的东西,大事上也从不插手,王慕寒不禁想起卫戟还是碧涛苑的小侍卫的时候了,这么多年过去,卫戟如今位极人臣,却还跟以前一样勤谨自律,王慕寒心里叹服,耐得住贫,受的住富,不容易。有这么一个人在褚绍陵身边,也许比那些各自有自己主意的莺莺燕燕好的多。 王慕寒点头笑道:“只是自然,还有一事,太子之前叮嘱奴才了,这几日万万不可让卫大人累着,像今日去碧涛苑拿衣裳这事,卫大人只交代给奴才们就是了,哪里好自己去跑腿呢,这不是打咱们的脸么。” “我一向不习惯使唤人,能自己动手的就做了,再说今日众人都忙的脚不沾地,独我闲着,做些事也是应该的。”卫戟心里记挂着褚绍陵的膳食,转头看了看道,“我去看看膳食准备的如何了。” 王慕寒了然一笑:“那不耽搁卫大人了。” 慈安殿中太后倚在一张百子千孙酸枝榻上,身后孙嬷嬷轻轻的按揉着老太后的额头两侧,太后闭着眼低声道:“可惜了……” 孙嬷嬷会意,劝慰道:“太子还年轻,再等几年也无妨碍的。” 太后叹口气:“不中用,哀家还能不能等到那一日都两说呢……” “太后!”孙嬷嬷嗔道,“太后又说这话,怎么就等不到呢……太后,等上几年也没什么不好的,再等上三年,正是凌家二小姐凌怡的好年纪呢。” 太后睁开眼想了想笑道:“可不是,哈哈,哀家怎么忘了呢,前几日还愁太子妃没法从这几家里选了,若是等上三年……凌怡刚刚及笄,可不是正好婚配么?” 孙嬷嬷笑笑:“太后这两日是忙糊涂了,可惜凌云姑娘没福气,倒是凌怡姑娘身体康健,生来就是个有大福气的。” “是,哀家很喜欢怡丫头,相貌好,性子和婉又有股刚气,端庄持重,梓君侯的家教是没说的……”太后越想越满意,“倒是跟凌皇后有几分相像,哀家就是喜欢这样的孩子,像是甄碧荷那样的……万万不可再娶进来一个了。” 孙嬷嬷点头笑道:“向来太后喜欢什么太子也喜欢,这门亲事没错的。” 太后点头:“甚好,如今顾不上,等出了热孝就跟梓君侯通个气儿,陵儿必然也是满意的。” “太后既然不发愁了就再喝碗粥吧。”孙嬷嬷一招手,外面的小宫女双手捧了一碗粳米粥过来,孙嬷嬷接过来舀了舀笑道,“晚膳才用了那一点,这会儿也该饿了。” 太后一笑:“你专会见缝插针的,罢了,哀家再用些。” 太后接过粥碗用了两口道:“承乾宫那边可预备好了陵儿的膳食了?那孩子晚膳时可是滴水未进呢,还得折腾一个多月,总是这样不得把身子熬坏了?” “已经有人去劝了,太后放心吧。” 承乾宫里褚绍陵让众人苦劝了半日终于答应用膳了,卫戟连忙命人将准备好的膳食送了过去,不过就是米粥酱菜之类的,清淡的很,众人都退下去后卫戟走近将膳食中的一小盆米饭扣了过来,里面赫然藏着满满一小盆熏肉,褚绍陵失笑:“你从哪里寻来的?” 卫戟小心的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道:“臣见他们给殿下准备的膳食实在简单了些,殿下饿了半日了,吃粥哪里能吃饱?臣偷着去了御膳房一趟,今日全宫都没动荤腥,没有什么新鲜肉菜,只这熏肉还不错,殿下……用些吧。” 褚绍陵心里一暖,拿过一碗粥递给卫戟道:“这几日想吃些肉倒是不容易,你跟我一起吃些。” 卫戟点头一笑陪着褚绍陵又吃了一顿,两人都用好后褚绍陵命王慕寒将剩下的都料理了,褚绍陵又去神位前跪了一会儿就带着卫戟一同回碧涛苑了。 晚间两人沐浴后上榻,卫戟倚在褚绍陵身上慢慢道:“七七四十九天后出殡,殿下这些日子都得这样么?” 褚绍陵低头看着卫戟笑道:“心疼了?” “嗯。”卫戟老实的点了点头,“吃不好也睡不好,还只能吃些粥米,臣听王公公说等出殡那几日殿下都不能回来睡觉,要彻夜跪灵……殿下身娇肉贵的,哪里受过这种苦?” “没说的那样厉害,就像今日,我不是也没饿着么?”褚绍陵垂首在卫戟额上亲了亲,“有你呢,我怕什么……” 卫戟还记挂着王慕寒说的那些规矩:“跪灵……能让别人跪么?臣去替殿下跪。” 褚绍陵一笑:“那哪行,我也不舍得啊……” 褚绍陵翻过身来揽着卫戟柔声道:“别瞎想了,战场我都待过,这点儿事算什么了,早点睡,明日又是一摊子事呢。” 卫戟点点头将抱着的汤婆子放到一边去,替褚绍陵掖了掖被子闭上了眼。 外面远远的传来更漏的声音,两人刚要睡着时外面王慕寒进了内殿,在外间隔着两重屏风低声道:“太子,太子……去平域的人回来了,说出事了,殿下……” 褚绍陵坐起身来,卫戟跟着也要起来,褚绍陵一把按在卫戟肩膀上低声道:“没事,我去看看,你先睡。” “臣跟殿下去……”提起平域来卫戟也不放心,“可是四皇子有什么事么?” 褚绍陵宽慰一笑:“管他呢,你先睡……我马上回来。” 褚绍陵执意不让卫戟起来,卫戟无法只得点头道:“殿下多穿些。” “我知道。”褚绍陵也不叫人进来,自己拿过衣裳来穿好拿过一件大氅披上了,转过身来底下头在卫戟唇上亲了下,“早点睡,我回来时你要还没睡 分卷阅读147 - 分卷阅读14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48 着,看我怎么罚你……” 卫戟抿了下嘴唇,褚绍陵一笑出去了。 褚绍陵转过屏风来接过宫人递上来的手炉淡淡道:“怎么了?” 王慕寒躬身道:“去平域接四皇子的人回来了,他们根本没到平域,在半路上就遇见了……遇见了原先四皇子身边的人,他们正往皇城赶,是来……报丧的。” 褚绍陵轻抚手炉:“报丧的?褚绍阳已经死了么?” 王慕寒没想到褚绍陵竟这么平静,点点头接着道:“听那些人说是西夷人做的……押送西夷人去云南平域是必经之地,在平域城外驻扎的时候有一队西夷人逃进了城,烧杀抢掠无所不为,那些人杀进了四皇子府邸,一番抢夺后……放了火,四皇子没能跑出来,被烧死了。” 褚绍陵漠然道:“哦……如今那些匪人可拿下了?” 王慕寒摇摇头:“详细的事奴才也不清楚了,这还得细审四皇子身边那些人,他们没能护得四皇子周全,最后竟是……竟是连四皇子的遗体都没从火中抢回来,实在该死。” 褚绍陵点了点头:“确实该死,还有脸回皇城来报丧……吩咐下去,这些人未能护主,其罪当诛,斩立决。” 王慕寒犹豫了下道:“都……都杀了么?” 褚绍陵点头:“都杀。” 笑话,他怎么可能留着褚绍阳的旧部,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王慕寒垂首:“奴才知道了,这就吩咐下去。” 褚绍陵想了想又道:“太后年事已高经不得风浪,这事缓缓的说……别让人惊着老人家。” 王慕寒答应着去了。 翌日褚绍阳被西夷逃兵烧死的事就在宫里传遍了,褚绍陵先去慈安殿中好生劝慰了太后一番,老太后苦道:“怎么竟会出这样的事……这孩子虽然是不大安分,哀家只想着他能在封地上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就罢了,怎么会……” “皇祖母一片慈心,只是老四自己没福气罢了。”褚绍陵轻声哄劝道,“如今倒是要打点老四的丧事了,只是赶在这个当口上,想要风光大葬却是不能了。” 老太后疲惫的揉揉眉心:“有皇帝的事摆在这,确实是不好办……到底也是嫡皇子,不可太过简单了。” 褚绍陵道:“内务府已将老四的封号拟好了,‘光王’,应着他名字里的‘阳’字,倒是合适。” 太后点头:“那……就如此吧,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一月里竟是去了这么多人,多召些和尚道士来在宫里做几场法事吧,哀家真的受不得再有人出事了……” 褚绍陵心中轻笑,这点太后倒是可以安心,该走的人已经走了,宫里不会再有人死了。 褚绍陵自去料理褚绍阳的丧事,因为大行皇帝的事内务府和礼部已经忙的人仰马翻了,哪里能再照管的了褚绍阳的事,前前后后总有顾不上的地方,看着十分不像,褚绍陵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里有疏漏他也不管,众人见褚绍陵都不在意更敢撒开手了,一个嫡皇子的丧事办的连个郡王的也不如,简简单单,寥寥草草。 “殿下的玉佩忘在榻上了。”卫戟借个由头跟正殿外守着的侍卫说了一声进了大殿,拐进里间来看褚绍陵,“殿下……酉时了,殿下还没用晚膳么?” 褚绍陵一笑招手让卫戟坐到自己身边来:“还没呢,你吃了么?” 卫戟点点头:“跟着大哥一起吃的,殿下拿着这个……” 卫戟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东西来递给褚绍陵,献宝一般:“臣寻来的。” 褚绍陵失笑,打开一看是一包风干的牛肉,褚绍陵拿起一块来喂进卫戟嘴里轻笑:“你这些日子真成了小贼了。” 褚绍陵尝了块点头道:“味道很好,哪里找的?” 卫戟一笑:“臣让大哥从家里捎来的,臣家里有个厨子最会做这个,臣从小吃到大呢……” 褚绍陵正要再夸几句外面一个宫人隔着门沉声道:“殿下,内务府章公公求见。” 卫戟忙将东西收了起来,褚绍陵一笑,转头对外面道:“进来吧。” “请殿下安。”章公公行礼后道,“修去往陵墓的御道的工匠出了些岔子,竟将御道旁边的幡旗建岔了,外面让奴才来问殿下,是直接将那幡都撤了还是拆了后再建?” 褚绍陵闻言眸中一暗,低声道:“等孤亲去看看再下决定。” 章公公颔首:“是,那奴才这就安排殿下出宫的事宜。”说毕退了下去。 卫戟不解道:“不是多大的事……都这么晚了,殿下还要出宫么?” 褚绍陵笑笑:“不过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罢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回来。” 卫戟点头就要回碧涛苑换衣裳,褚绍陵拦道:“你不必跟着去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外面雪天路滑,别瞎跑了。” 卫戟更为疑惑:“臣不是跟着殿下坐马车么?又不要自己走路……臣想跟殿下一起去。” “听话。”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到底是阴事,不想让你总是搀和,老实回碧涛苑等着,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回来了。” 卫戟只得妥协:“那殿下小心些,殿下还是乘轿辇吧,路上滑,马车不妥当。” 褚绍陵点头:“放心吧。” 戌时褚绍陵出宫,轿子却没往御道那边走,出了内城后拐了个弯去了西边的一处农庄。 庄子里褚绍陵的暗卫早就等着了,见褚绍陵来了直接将人引到了庄子深处的一处地窖中,褚绍陵用帕子捂住口鼻微微蹙眉:“怎么这么大的味儿……” “殿下担待些。”暗卫低声道,“这地窖久不用了,又不好散气,味道就大了些。” 褚绍陵淡淡道:“人呢?” 暗卫一躬身,转身走到地窖深处将一人提了出来,那人被绑了个结实,暗卫一松手就倒在了地上,遮在脸上的头发垂下来露出脸来,竟是已经“死”去多日的褚绍阳! 97 暗卫拿过一碗凉茶水泼在了褚绍阳脸上,褚绍阳微微抽搐了下睁开了眼,迷茫了片刻慢慢道:“这是……这是哪儿?” “十八层地狱,你信么?”褚绍陵冷冷的看着褚绍阳,嘲道,“你不是一直想回皇城么?大哥派人带你回来了。” 褚绍阳昏迷了两天了,现在清醒过来还有些缓不过神,前事慢慢回笼,他原本是在平域封地上的……那天府邸里突然来了贼人,喊打喊杀的要抢东西,他命人出去御敌,自己躲进内室时却被几个黑衣人抓了起来,再之后……就是 分卷阅读148 - 分卷阅读14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49 现在了。 褚绍阳明白过来,冷笑了下道:“我知道了,大哥要登基了,自然容不得我,急急忙忙的将我抓来灭口么?” “灭口……”褚绍陵轻笑,“你还不知道吧?你已经被我杀了,如今皇城里正筹备着你的丧事呢,内务府连你的谥号都定下来了,光王,多好……” 褚绍阳愣了下怒道:“你跟别人说我已经死了?!” 褚绍陵点点头:“是,我的暗卫将你带上马车后就在你的府邸中放了把火,整条街都烧起来了,没有你的尸身,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已经死了……”褚绍阳突然笑了起来,“我已经死了?我死了……” 褚绍阳抬眼怒视褚绍陵,狠狠道:“大哥端的好手段!竟借着西夷人借我平域官道的空子害了我……弟弟佩服了。” 褚绍陵摇摇头:“承让,你手段也不错,被大行皇帝发配到平域那小地方也没少折腾,先是诱褚绍阮用春|药来害我,一计不成,辽凉一战时竟通敌叛国想借卫戟来害我……” 一想到褚绍阳曾多次拿卫戟当靶子褚绍陵就恨不得将他生生撕了,褚绍陵躬下|身子来一把攥起褚绍阳的领口直直的盯着褚绍阳的双眼:“若那日卫戟没逃出命来,你可以发挥的地方就多了吧?骠骑将军阵前被俘,太子殿为了个男人割地求和……只这两条就可以要了卫戟的命,亦可以让皇帝夺了我的太子之位,那时候……上面的三位皇子相继落马,这天下不就是你的了么?” 褚绍陵看着褚绍阳满是怒气的双眼轻笑:“可惜了,人算不如天算,卫戟没让辽凉兵围住,反而立下了大功,呵呵……听到消息时很恨吧?嗯?” 褚绍阳低声狠道:“我只恨自己怎么在皇城时没结果了那狗侍卫!纵的他……” “啪”的一声,褚绍陵回手抽了褚绍阳一巴掌打断了褚绍阳的话,淡淡道:“卫戟如今贵为国公,已经不是侍卫了。” 褚绍陵松开褚绍阳一把将人推了个踉跄,褚绍陵起身冷冷道:“前面那些事不必再提了,你害过我多少次你应该清楚,如今我只问你一句话,什么时候……开始对我起了异心的?” 褚绍阳闻言半晌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褚绍陵闭了闭眼,这句话前世他也曾问过褚绍阳,褚绍阳也是这么回答的,不记得了,那是多长时间呢?怕是凌皇后还没走时褚绍阳已经起了自立门户的心了。 褚绍陵自嘲一笑,轻声道:“以前……我自认待你不薄,你只要安安分分的,我自会好好护住你,待我登基后也你就会是大褚最尊贵的亲王,这委屈你了么?你何必一定要跟我争?就算你想要这位子,为何不直接跟我说?” 褚绍阳冷笑:“最尊贵的亲王,那也是个亲王而已,你我同为嫡皇子,凭什么你事事就要在我前面?再说……我跟你说我想要当皇帝,你就会将储位让给我吗?” 褚绍陵心中淡淡一笑,若没有卫戟,若褚绍阳并不曾伤过自己,若没有这些纷纷杂杂的前事,他会的。 不过这话就不用跟褚绍阳说了,纵然说了,褚绍阳也不会相信吧。 褚绍陵突然疲惫的很,懒得再跟褚绍阳多话了,转头对暗卫淡淡道:“动手吧。” 暗卫一躬身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朝着褚绍阳走了过去,褚绍阳心中一凛,一边挣扎着往后退一边厉声道:“这是什么?褚绍陵!你……” 暗卫沉声道:“光王殿下放心,这是上好的断肠散,一瓶下去不到一盏茶就过去了,受不了什么罪。” 暗卫说毕一把握住了褚绍阳的下巴就要灌药,褚绍阳事败后自知保不住命了,原本是预料道这些事的,还想着临走前一定要硬气些,不能到最后还让褚绍陵看了笑话,谁知临了还是怕了,抖声求道:“大哥!大哥!!饶了我吧,你就要登基了,我以后再也妨碍不了你了,饶了我吧……你也将我送到云南去吧,我再也不回来了,如今这天下已经是你的了,我是死是活都一样啊,大哥……” 褚绍陵转过头来嘲道:“原本还想让你自己了断,果然你是没这个魄力的,褚绍阳……皇子最后的尊严你也不要了么?” “我不要!我不要死!大哥,我是你亲弟弟啊……”褚绍阳哭了出来,“母后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母后伤心吗?母后走之前你发过誓啊!你发誓要照看我一辈子!褚绍陵!!你忘了吗?!” 褚绍陵闻言心中怒意更胜,冷笑道:“你还敢提母后?你还有脸提母后?!呵呵……你是我亲弟弟我就不是你亲哥么?你害我伤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母后?!母后在天有灵必然也要我速速将你结果了!” 褚绍陵走近冷冷的看着褚绍阳:“安心上路吧,等你死后我自会去太庙跟母后赔罪,母后在天上也看见了这些年你对我做的种种,想来也会体谅我的……” 褚绍陵转身出了地窖,只听得里面褚绍阳各种阴毒的诅咒不断,继而声音渐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没了动静,褚绍陵闭了闭眼,上一世褚绍阳害死了自己,这一世自己亲手结果了他,因果报应,他与褚绍阳两世的恩怨算是了结了。 暗卫也出了地窖,躬身道:“殿下,已经完事了,这尸首……” “烧了吧,骨灰……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是。” 褚绍陵长吁了一口气出门上了轿子,褚绍陵想起刚才的情形忍不住笑了下,丽嫔,褚绍阮,皇帝,褚绍阳……他们虽不都是自己动的手,但他们每个人,每个人走之前都在诅咒自己,那些恶毒的话是褚绍陵都想不到的,褚绍陵经不住有些好笑,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看来确实是如此,自己恶事做尽受尽诅咒,现在不还是好好的么。 褚绍陵轻揉眉心,犹豫了片刻道:“改道,去太庙。” 跟着出来的亲卫在轿外低声劝:“殿下……出来时就已经晚了,现在再去太庙,怕赶回宫时宫门已经下钥了。” “无妨,去吧。” 与皇帝和丽嫔等人不同,褚绍阳到底是他曾经疼宠过的嫡亲弟弟……凌皇后病榻前褚绍陵曾发过誓的,要护着褚绍阳,一辈子不让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自己确实是失言了。 太庙中褚绍陵手举三炷香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给凌皇后进香后褚绍陵端端正正的跪在蒲团上看着香案上神位出神,孝静庄惠安肃温诚顺天赞圣敬皇后凌氏,褚绍陵看着神位半晌没出声,他原本是想 分卷阅读149 - 分卷阅读15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50 跟凌皇后解释几句的,但如今看着凌皇后的神位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凌皇后在天上都看见了吧,自己不杀褚绍阳,只能等着褚绍阳来杀自己,褚绍陵不能死,就只能结果了褚绍阳。 褚绍陵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静静的跪着,外面又下起大雪来,褚绍陵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长时间,不多时外面传来声音,宗庙中的侍从在殿外轻声道:“太子……” 褚绍陵淡淡道:“孤要祭祀凌皇后,莫要多话。” 那侍从顿了顿又道:“太子,是卫国公来了。” 褚绍陵转头看向外面,卫戟身上披着一件雪色狐裘,躬身道:“雪天路滑,臣恭迎殿下回宫。” 褚绍陵起身走到外面来低声道:“你出来做什么?!冷不冷?” 卫戟摇摇头:“臣不冷,殿下……夜已经深了,为何要来扰凌皇后安宁呢?” 卫戟并不知道褚绍陵今天遇见了什么,只是凭着本能感受到褚绍陵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会让褚绍陵这么晚来太庙,那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明日就是腊月十二了,难道是因为凌皇后的祭日么?卫戟垂眸沉声道:“殿下孝思不匮,臣明白的,只是……为人父母者,莫不想让儿女时时刻刻安稳喜乐,明日就是凌皇后的祭日了,凌皇后泉下有知,怕不想看见殿下长跪庙中受罪的。” 褚绍陵失笑:“你现在倒是越发老气了,专会讲这种话。” 卫戟摸不透褚绍陵的心思,见褚绍陵笑了故意又道:“臣如今也是有孩子的人了,自然能体谅的了父母慈心。” 褚绍陵撑不住笑了出来,点头道:“是,我忘了,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了,罢了,听你的,进来跟我一起给母后磕个头就回去吧。” “殿下……”卫戟犹豫道,“臣进大殿……怕是不合规矩吧?” 褚绍陵淡淡道:“有什么合不合规矩的,进来就是。” 卫戟怕惹得褚绍陵不快只得跟着进了大殿,恭恭敬敬的给凌皇后磕了九个头,褚绍陵跪在蒲团上看着一脸肃穆磕着头的卫戟心中轻声道,母后看见了吧,这就是卫戟。 磕完头后褚绍陵扶着卫戟起身,两人一同出了太庙上了轿子,卫戟心中还是惴惴的,他其实很想问问褚绍陵今天是怎么了,但这会儿褚绍陵的神色已经与平常无异,卫戟怕自己不会说话,一句话不对付又勾的褚绍陵不快,犹豫了片刻道:“殿下,嗯……天已经晚了,今日就宿在王府吧?” 褚绍陵点点头,看着一脸担忧的卫戟心里一疼,低头在卫戟唇上亲了下呢喃道:“我没事了,今天不过就是想去跟母后说几句话,说完了就罢了,没甚大事。” “没事就好,再有什么……殿下也可以跟臣说的。”卫戟讨好的亲了亲褚绍陵的唇,“凌皇后睡去多年,怎么好扰她安宁呢?有事跟臣说不更好么……” 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子时三刻,已经是腊月十二了。 褚绍陵一笑:“好,以后不会了。” 是真的不会了,最后一人已经被自己亲手送走,自重生来整三年,上一世别人欠他的,从这一天起,他都讨回来了。 今日之后,复仇不再,他心中只剩下了卫戟一人。 98 当夜两人宿在了王府中,外面大雪下个不停,寝殿内暖阁中却温暖如春,两人一夜好眠。 翌日辰时两人才醒,因昨晚睡晚的缘故卫戟还是迷迷糊糊的,褚绍陵坐起身子来给卫戟掖了掖被角:“要是困就睡会儿。” 卫戟摇了摇头揉揉眉心,褚绍陵看他一副睡不饱的样子笑道:“左右早膳还没送来,你再躺一会儿。” 褚绍陵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外间去让丫鬟们伺候他洗漱穿衣,卫戟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床头的架子上摆着一盆水仙,屋里暖和,花开的极好,配着琉璃盆和里面各色玉碎土好看的很,卫戟拨弄了那水仙几下也下了榻,卫戟不习惯人伺候,自己洗漱后换好衣裳,都收拾好后早膳也送来了,两人一同用饭。 “殿下……臣听王公公说殿下登基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卫戟给褚绍陵夹了个虾饺,“是哪天?” 褚绍陵点头:“忘了跟你说了,正月十五那天。” 卫戟想了想道:“不是应该在大行皇帝出殡前么?怎么这么晚。” 褚绍陵一笑:“之前没有好日子,对了,你那儿子也快百日了吧?名字到底起好了没有?” “下个月百日。”卫戟苦笑,“名字现在还没定下来,大哥那老大早就定下来了,卫璟,臣原本起了个卫瑜,倒闹了好大的笑话,家里人都问臣为何给孩子起了个喂鱼的名字,臣又思量了这么多日,一直没想好到底选那个好。” 褚绍陵撑不住笑了:“罢了,我替你想一个……他这一辈是玉子辈吧?王字旁的字……” 褚绍陵想了想道:“卫瑶吧,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的‘瑶’字,亦做美玉称,寓意好,叫着也顺口。” 卫戟念了两遍点点头:“果然好,只是……这字儿用来做男孩儿的名字是不是太和婉了些?” “这有什么的,都要跟你们兄弟似得名字里带着杀气才好?”褚绍陵淡淡一笑,“这孩子天生富贵命,以后定然锦衣玉食前程似锦,这名字很配他。” 卫戟笑笑点头:“多谢殿下赐名,卫瑶……挺好的,今日进宫时臣就告诉大哥,家里人早就等着这名字了。” 两人用罢饭后回宫,承乾宫里王慕寒早就等着了,见褚绍陵回来了连忙给褚绍陵换上一身的重孝,卫戟自去跟朝臣们跪在一处,褚绍陵去正殿进香后跪下来烧纸钱,王慕寒走近躬身低声道:“殿下……庄子上的事已经料理干净了,殿下可安心了。” 褚绍陵漠然的点了点头,低声道:“将知道事的人都远远的打发了吧,多给些银子,几年后再将人派回来。” 王慕寒垂首答应下,褚绍陵又道:“下月是卫戟的儿子长平侯的百日,早早的预备下一份厚礼等着送过去。” 王慕寒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问道:“殿下……老奴有一事不明,殿下能否为老奴解惑?” “说。” 王慕寒压低声音道:“卫大人的事殿下明明已经有打算了,何必再麻烦给卫大人留后呢?臣以前以为殿下如此是怕世人非议卫大人,是怕卫大人绝后,但殿下既然要……那以后殿下的后人不就是卫大人的后人么?为何费力抬举那孩子呢?” 褚绍陵淡淡一笑:“我从小多受因 分卷阅读150 - 分卷阅读15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51 皇权而来的苦,所以安排下一辈的事的时候总要小心些,万事只要牵扯上了权利银钱总要说不清,卫戟一日在我身边,一日就会有小人在背后中伤,像是卫家……他们若能一直像现在一样对他敬着供着还好,万一有个什么人突然就看不忿呢?” 王慕寒虽素来知道褚绍陵完事思虑的多,却也没想到他竟是想到这里,失笑道:“殿下实在多虑了,卫家如今都是卫战大人说的算,卫战大人对卫大人不可谓不亲厚了,怎么会有这种事呢?” “我不是说现在,我是说以后。”褚绍陵拿过一张纸钱放进火盆中,淡淡道,“等到卫璟卫瑶他们大了呢?会不会有人后突然觉得……卫戟是辱没了门楣呢?呵呵……除了自己,万万不可指望他人,以后卫家会出什么样的人,我可不知道……像是大行皇帝,当初靠着韦家与凌家当上皇帝,等坐稳龙椅后又觉得凭借着外家上位不光彩,反过来要频频打压,这种事我看多了。” “我不能让卫家靠着卫戟发家后最后再恩将仇报伤了他的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卫家有卫戟的后人。”褚绍陵慢慢道,“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力排众议给襁褓中的卫瑶赐爵位的原因,卫家下一辈中卫瑶身份最为尊贵,这样卫戟在卫家永远说的上话,就是等卫戟百年之后,卫家也会对他一直尊敬着,说起来……我还嫌只有卫瑶一个太少了呢。” 王慕寒明白过来,叹了口气点头道:“殿下真是把什么都替卫大人想到了,如此卫大人不管是在宫中还是在卫府,地位都固若金汤,再不会有人欺辱了他去了。” 褚绍陵轻笑:“我的人,谁能欺辱?” …… “卫大人……”殿外的小太监忍不住轻声提醒,卫戟在殿外站了好一会儿了,也不进去也不命人通报,这是要做什么?小太监低声问,“卫大人可用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卫戟回过神来摇摇头:“不,不必了……” 小太监们耳力不如卫戟听不见殿中褚绍陵和王慕寒的对话,却不想被卫戟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卫戟一时间五味陈杂,褚绍陵在暗处竟是替自己筹划至此么? 里面褚绍陵听见了动静,王慕寒扬声问道:“谁在外面?” 小太监连忙道:“卫国公求见……” 卫戟无法只得进去了,褚绍陵见卫戟眼眶微微发红疑道:“怎么了?” 卫戟摇头:“没,刚才……刚才外面在烧纸钱,灰烬进眼里揉红的。” 褚绍陵凤眸微挑,转头低声道:“孤身子不适,先回碧涛苑休憩片刻,有事就去碧涛苑通报。” 王慕寒和宫人们垂首,褚绍陵带着卫戟回了碧涛苑。 褚绍陵带卫戟进了内室,拉着卫戟坐到榻上来轻声道:“可是昨晚睡得太少了熬的?” 卫戟连忙摇头:“哪里就那么娇贵了?臣并不累。” 褚绍陵淡淡道:“你知道我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你脸色不对,到底是怎么了?” 卫戟最怕褚绍陵这样放下脸来跟自己说话,生怕褚绍陵动气,只得垂眸将刚才的事说了,说完又哑声道:“殿下万事为臣考虑的周到,臣只恨自己脑子笨,什么都不懂,只会傻傻的让殿下为自己打算却不能替殿下分忧,臣没用……” 褚绍陵失笑:“我当是什么事呢,你倒真能唬我……”褚绍陵心中庆幸,得亏方才王慕寒并没有提起自己要立卫戟为后的事,不然还不得吓死了这傻东西。 褚绍陵揽着卫戟轻声笑:“我不给你打算给谁打算去?再说谁说你没用的?没了你辽凉是怎么打下来的?” “臣略有蛮力罢了。”卫戟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低声道,“殿下做的那些大事臣都不懂,帮不上忙,还要殿下为臣分心。” 褚绍陵一笑:“替你打算我是乐在其中……罢了,多大的事,是借故跟我撒娇么?” “臣没有!”卫戟脸上一红,只觉得自己这样说话更像是跟褚绍陵卖乖,垂首不再说话,褚绍陵笑笑:“行了,你想的什么我都明白,这有什么的。” 褚绍陵侧过头故意在卫戟耳畔亲了下:“看我以后对你更好……” 褚绍陵捻了下卫戟烧红了耳垂笑道:“得了,反正也回来了,就着再躺会儿。” 褚绍陵搂着卫戟又是亲又是疼,看着卫戟这张脸褚绍陵自己也疑惑,像自己这样冷心冷情的的人,就会这么这么的喜欢一个人呢? 若说刚开始的时候是为了报前世的恩,或是迷恋被人死心塌地爱慕的感觉,亦或是仅仅看上了这张脸,那这么长时间也该够了,怎么就会越来越停不住,越来越喜欢呢? 褚绍陵轻轻揉着卫戟的后背又想到了前世,卫戟可是毫无指望的喜欢过他十年,原来真的倾慕上一个人,是真的可以为他守住一切,任时光荏苒,只会愈陷愈深。 卫戟还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里出不来,卫戟自己苦闷,褚绍陵却只觉得好笑,忍不住调笑道:“你若是真觉得我对你太好了……晚上我早点回来,你好好报答就是。” 卫戟脸一红,犹豫了片刻呐呐道:“是。” 褚绍陵笑出声来:“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答应了?”褚绍陵撑起上身来垂眸看着卫戟轻声道:“让你怎么着都行?都听话? 褚绍陵原本以为卫戟又要不答话了,没想到卫戟竟忍着羞赧点了点头,褚绍陵心里一暖,低头轻吻卫戟的唇,忍不住嗔怪道:“怎么还不天黑呢?” 褚绍陵午时还要去灵前烧纸钱,不然就将卫戟直接拆骨入腹了,褚绍陵在卫戟身上不轻不重的揉了一把,轻笑:“等晚上的……” 99 两人又在榻上亲昵了一会儿,直等到王慕寒赶到碧涛苑来催促褚绍陵才回了承乾宫。 走之前褚绍陵连哄带骗的让卫戟留在碧涛苑里歇息,自己带着王慕寒出门,刚出了碧涛苑寝殿褚绍陵的脸色就放下来了,低声道,“今日是我疏忽了,以后提醒我小心些,卫戟耳朵灵,幸得今天没说什么要紧的话,不然该如何收场,” 王慕寒连忙答应着,“是是,也是老奴没想到,以后一定会在意,殿下放心。” 褚绍陵长吁了一口气,幸得卫戟没细问,他还得等,等到能跟卫戟摊牌的那天,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褚绍陵坐上步辇转头问王慕寒:“这么急来找我做什么?不是还没到午时么?” 王慕寒一拍头急道:“奴才昏了头了,是太后娘娘找殿下,让殿下去慈安殿 分卷阅读151 - 分卷阅读15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52 一趟。” 褚绍陵点头:“那就先去慈安殿……” “殿下……”王慕寒跟紧步辇压低声音道,“要但是这事奴才怎么会着急,是奴才听说……今日凌家几位诰命夫人也去了太后娘娘宫里,还带了凌家的一位千金来。” 褚绍陵明白过来,能进宫来的那位千金不是凌云就是凌怡,这样的天气凌云怕是出不了门的,那只能是太后最属意的凌怡了…… 他与凌怡沾亲,这么见一面倒也不逾礼,但到底是瓜田李下,凭白让人猜忌,回头让卫戟知道了自己也不好交代…… 褚绍陵轻抚腰间玉佩想了想道:“改道,去内务府。” 王慕寒愣了,去内务府做什么? 褚绍陵闭了闭眼,太后是想趁着这阵宫里乱着让他见凌怡一面,好让两人心里都有个数,褚绍陵索性就将这一池水搅的更乱。 褚绍陵去内务府直接要了十盒燕盏,二十支老参,鹿茸茯苓各一笼,内务府总管不敢多问,连忙命人开库取了最好的奉上来了,褚绍陵亲自验过后命人抬了,一行人去了慈安殿。 进了偏殿褚绍陵规规矩矩行礼问安,太后笑笑:“快起来,你几个舅母,还有你那小表妹过来了,久不见你了,让你过来看看。” 褚绍陵垂眸,殿中并不见凌怡,想来是提前避到屏风后面了,梓君侯家的家教果然是好的,褚绍陵微微躬身:“舅母们安好。”下面立着的几位诰命夫人不敢受礼,连忙侧过身避开了,也福了福身问好不迭,褚绍陵转过头来对太后轻声笑道:“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刮了一夜的北风,皇祖母睡的可好?” 太后心中熨帖,笑笑:“阁子里地龙烧的好,哀家倒没觉出冷来。” “那就好。”褚绍陵垂首,“孙儿前日在外面看中了一个五蝶捧寿镶蓝银手炉,命人送了过来,皇祖母可看见了?” 太后一笑:“这不正用着了么?”太后打开手里捧着的手炉的套子,果然露出一个精致考究的手炉来,凌家的几个夫人都夸赞褚绍陵有心又孝敬,当着这些人的面太后更觉得面上有光,比起大行皇帝来褚绍陵要孝顺多了,且这份孝顺都是实实在在的,最能暖人心,太后笑笑看向下面摆着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褚绍陵一笑:“听说几位舅母带表妹来了……” 太后笑笑正要借机让凌怡出来,谁料到褚绍陵接着道:“凌云表妹身子一向不大好,孙儿想着都是骨肉至亲,送些别的也是外道,就命人准备些上好的补药来,天寒地冻,给凌云表妹补身子吧。” 褚绍陵往殿中扫了一眼转头对凌云凌怡的嫡母冯夫人道:“凌云表妹见孤来了怕是回避了,这些东西舅母收下吧。” 冯夫人感动不已,褚绍陵不是头一回给梓君侯府送药材了,且回回都是市面上难寻的贡品,给凌云进补最适宜了,冯夫人连连道谢,这些东西再难得那也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褚绍陵待梓君侯府的心意,众位诰命夫人放下心来,待褚绍陵登基后,梓君侯府定然又是另一番气派。 太后心里却失望不已,只怪褚绍陵太实在,褚绍陵的话都落地了,自己还怎么好说来的不是凌云,其实是凌怡,好好的机会耽误了,太后不疑有他,只是嗔怪又宠溺的看了褚绍陵一眼笑道:“陵儿有心了,罢了,承乾宫那边也离不得你,去吧。” 褚绍陵满意一笑,规规矩矩的给太后行礼后转身去了,还没出寝殿就听见里面太后笑道:“太子就是话少,其实这心啊总是记挂着你们府上的。” 冯夫人连忙接口道:“谁说不是呢,面上冷,办出来的事却暖人心,不是臣妾唐突,太后娘娘的福分在后面呢。” 太后连声笑了起来…… 褚绍陵出了慈安殿上了步辇,王慕寒之前捏了一把汗,这会儿终于放下心来,笑笑奉承道:“太子好计谋,到底没见上面,留了一步余地。” 褚绍陵轻轻揉了揉眉心:“外祖家,比不得旁人,不能随意应付。” 王慕寒垂首道:“太子日后重用梓君侯府上下也算是全了这些年的情谊了。” 褚绍陵点头:“这是自然,外祖父助我良多,哪里能辜负呢……对了,乾清宫修葺的如何了?可是按着我说的来收拾的?” “太子放一百个心吧。”王慕寒垂首答应着,“奴才一直盯着呢,一草一木都是按着殿下吩咐的来的,管保比画戟殿修的还要奢华些,怕刚修的屋子凉,奴才命人天天烧着地龙,屋子里干燥的很,只等着殿下登基后开宫了。” 褚绍陵点点头:“吩咐他们快些,登基不过是眨眼的事儿了。” 确实是眨眼的功夫,十五天后大行皇帝出殡,谥号世宗法天隆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奋武勇仁睿圣孝敏宽定成皇帝,褚绍陵为显至孝至仁,出灵当天送灵百里,沿途每经芦殿定亲自烧纸跪拜,最后经百官苦劝才不舍回城。 大行皇帝入葬后宫中众人又开始忙登基大典的事宜,褚绍陵以“战事初平,不忍劳民伤财”为由命人一切从简,礼部与内务府劝谏了几次都被褚绍陵驳斥了回去,一时间新帝瞻云就日,政宽仁和的好名传遍了大褚,褚绍陵看着封地上各位老王爷送来的贺书一笑:“他们说的倒是真好听……” 褚绍陶笑笑:“现在外面都传遍了,新帝圣比尧舜,千秋……” “行了,连这话都出来,孤还当不起。”褚绍陵拿起荣王送来的折子递给褚绍陶淡淡道,“荣王也奏请来皇城观礼,孤答应了。” 褚绍陶冷冷一笑:“谢太子了,太子放心,登基大典前我不会出手,待诸事完结,我随父王回封地时自会做个结果。” 褚绍陵心里叹了口气,荣王与褚绍陶这对父子也是前世的冤家,褚绍陵问:“荣王的事……你预备怎么动手?” 褚绍陶阴冷一笑:“断肠散,当年王妃就是吃了下了断肠散的燕窝去的,如今我也还他一瓶断肠散,这样到了阴间阎王殿前,我那苦命的王妃和不足月的儿子也好有个说法,一报还一报,从此两清了。” 褚绍陵一时无话,褚绍陶一笑:“殿下可是觉得我太过阴狠了?” 褚绍陵摇摇头,比起褚绍陶来其实他做的更绝,褚绍陵道:“我只是觉得可笑,明明是父子天性,在皇家竟总有你我这样的情形,呵呵……” “说起来我比殿下强些,母妃还在,等料理好这些事自有我们在封地上的快活日子。”褚绍陶与褚绍陵惺惺相惜,忍不住叹息道,“太子吃的苦比我多,民间 分卷阅读152 - 分卷阅读15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53 有句话,‘宁死当官爹莫死要饭娘’,话挺粗,但也有些意思……” 褚绍陵失笑:“再怎么说也熬过来了,这半年你助我良多,这事我会替你遮掩,等完事后……我给你下袭位诏书,一个亲王的名头是少不了的。” 褚绍陶躬身:“谢殿下。” 褚绍陵对自己人向来大方,又道:“你若是不想在封地上,我也可以准你一家人回皇城。” 褚绍陶心里蓦然酸了下,摇摇头道:“不必了,刚去封地时不适应,现在也习惯了,再说齐钰……他也不想回来。” 褚绍陵点头:“明白了,万事当心,替我给姨母带好。” 褚绍陶躬身行礼,刚要转头出去又折回来道:“这些日子乱的很,一直没能见着卫戟,殿下替我问好吧,殿下……卫戟是个好人,殿下莫要辜负了他。” 现在眼前的人还是太子,登基大典后他就是大褚的皇帝了,到时候一切都不再一样,褚绍陶想起卫戟来忍不住为他担忧,褚绍陵一笑走近在褚绍陶的肩膀上拍了拍:“放心,我就是辜负这天下也不会辜负了他。” 褚绍陶见惯了皇族中的世事无常,听了这话心中并不是很相信,但还是点点头:“这句话我记住了,望殿下也能记住。” 褚绍陵淡淡一笑:“自然。” 正月十五登基大典,辰时褚绍陵身着龙袍,头戴三重龙冠,率众宗亲大臣一同前往太庙,祭告列祖列宗、社稷、百姓。 祭天后褚绍陵由卫戟所率的近卫营护送回宫,经过太和门时近卫卸剑,独留卫戟一人随褚绍陵进太和门,其余众亲卫在大门外守候。 从太和门到太和殿穿中和殿一直到保和殿,长长的一条路上,褚绍陵身边只有卫戟一人护卫。 两人踏过烫金正红盘龙毯,褚绍陵一身龙袍,卫戟一身戎装,两人一个尊贵一个英武,各有各的风采,不长不短的一条路,卫戟只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褚绍陵却走了整整二十年。 到保和殿后褚绍陵走上盘龙玉阶,殿中礼部尚书高声宣读先帝诏书,卫戟接过梓君侯递来的玉玺,玉玺在手里沉甸甸的,卫戟突然想起了前一日晚上褚绍陵对他说的话:这天下,是我的,亦是你的。 卫戟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跪下,双手将玉玺奉上,褚绍陵垂眸看着卫戟的双眼,顿了片刻接过玉玺,卫戟率先叩下头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随之跪下叩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中山呼万岁,褚绍陵微微抬起头,从这一天起,这天下真真正正的属于他了。 100 登基大典之后褚绍陵大宴群臣,筵席摆在了春喜楼,殿中殿外一共摆了二百一十八桌,褚绍陵居首位,几位老王爷于褚绍陵右侧下首,褚绍陵左侧第一位是梓君侯,第二位是靖国公,其后是卫戟,卫战兄弟。 褚绍陵饮了头一杯后宴席正式开始,殿中丝竹声不断,热闹非凡,王慕寒躬身给褚绍陵倒酒,褚绍陵侧过头轻声嘱咐了一句,王慕寒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不多时殿中钟磬声渐低,琵琶声渐起,舞姬们鱼贯而入翩翩起舞,当头的一个舞娘身姿尤为动人,褚绍陵不由得看住了,一笑道:“这是荣王进献的人吧,朕久闻皇叔府上歌舞伎技艺不输宫中舞娘,果然如此。” 褚绍陶闻言轻嗤一声,可不是,封地中教坊里拔尖的人都到他们府上去了,褚绍陶冷笑道:“是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府上要开窑子呢……” 褚绍陶的声音不高不低,周围的几个群王都听见了,几人想笑不敢笑,憋的甚是辛苦,荣王离得远却没听到,见褚绍陵夸赞连忙起身恭敬道:“不敢不敢,封地上的粗鄙之艺,不堪污了皇上的眼。” 褚绍陵淡淡一笑:“皇叔过谦了,前面这女子就不错……王慕寒,赏。” 王慕寒垂首应下,不多时果然送了一盘子珠宝上来,舞姬们一曲完毕谢了赏下去了,荣王眼珠一转看向卫戟,心中有了计较。 卫戟却没在意,他一心记挂着晚宴前褚绍陵嘱咐他的话,交代他只能喝五杯酒,卫戟一直默默的算着,生怕没留神多喝了惹得褚绍陵不高兴。 殿中的情形尽收褚绍陵眼底,褚绍陵把玩着手里的琉璃盏看着荣王心中冷笑,反正褚绍陶马上就要动手了,且让自己在容王死前再用一用他…… 果然过了一会儿荣王借换衣裳的功夫出去找到了内务府总管,低声嘱咐了半日,内务府总管听明白后吓了一跳,连忙压低声音道:“王爷饶了奴才吧,谁不知道皇上从来不宠幸宫女的?再说如今在热孝中,哪里能做这种事?” 荣王打了个酒嗝笑了下:“你也太小心了,说是在孝里,谁家真的能守着的?不过是做样子罢了,皇上刚才一直盯着明曦看,那眼神儿本王看不出来么?皇上还特特的赏了东西,这意思还不够明显的了?你们这群人倒是有意思,平日里你们最知情知趣的,怎么如今倒傻了?” 内务府总管苦笑道:“王爷总在封地上不知道,咱们这皇帝跟先帝可不一样,皇上啊……” 一行宫人端着菜品从两人身边经过,内务府总管将荣王拉的远些低声道:“皇上有宠幸的人呢,奴才不信王爷不知道!” 容王一笑,他自然是知道,如今谁不清楚褚绍陵屠了辽凉是为了卫戟,所以现在朝中人人对卫戟又敬又畏,轻易不敢得罪了他,由此看……褚绍陵对枕边人可是不错呢。 荣王在内务府总管的肩上拍了拍笑道:“那又怎么了?皇上再宠他,那也不耽误找别人啊,本王就不信皇上不大婚了?不纳三宫六院了?哈哈……男人么,笑话……” 荣王也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形,褚绍陶简在帝心,皇帝对褚绍陶和荣王妃都很是看重,自己在王府中却越来越没地位,荣王也想讨好褚绍陵,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法子,如今见褚绍陵对明曦很有意怎么会错失这个机会,若明曦一朝得了褚绍陵的宠爱,那自己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 褚绍陵为了卫戟能灭了辽凉,那为了明曦怎么也能对自己更倚重些吧? 荣王想的很好,当即又将一沓银票塞进了内务府总管的袖子里,含混一笑道:“得了,多大点事儿?你一会儿只将明曦做宫女打扮送到乾清宫去,一句话都不用你多说的!” 内务府总管捏了捏袖子里的银票咬了咬牙点头道:“若是有个什么万一……王爷可要替奴才说句话,您抽身就走了容 分卷阅读153 - 分卷阅读15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54 易,奴才可是要在皇上眼皮下讨生活呢!” 荣王不住点头:“你放心吧,去吧去吧,本王还要去方便下呢……哈哈……” 荣王哼着小调走了,内务府总管一脸犹豫,转身去往殿中去了。 大殿中褚绍陵看了看时漏,王慕寒走近躬身道:“皇上,戌时三刻了。” 褚绍陵转头看向卫戟,卫戟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脸有些红了,褚绍陵心中轻笑,荣王那蠢材,比起刚才那些舞姬来,这才是绝色呢…… 褚绍陵转头看向王慕寒,王慕寒知意,躬身退到卫戟身后小声说了几句话,卫戟抬头看向坐在上面的褚绍陵,褚绍陵正含笑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卫戟起身跟着王慕寒去了。 御花园里卫戟忍不住问道:“公公,大宴还没散呢,我就出来了……万一有人问起来了怎么说?” 王慕寒温和一笑:“我吩咐他们了,就说大人不胜酒力,已经醉了,卫大人跟着奴才走吧,一会儿皇上也来了。” 卫戟只得跟着王慕寒一路走,穿过御花园一行人到了乾清宫,宫门前王慕寒一躬身笑道:“自先帝驾崩后这宫里就一直修着,一共收拾了两个月,中间只有皇上来过几次,其余人可还没进来过呢,皇上说了,等都修好了就封起来,等到登基后让卫大人头一个进来看看。” 卫戟心里一暖,蓦然想到那年卫战和馥仪公主大婚,褚绍陵命王慕寒将自己接到了秦王府中,也是这个情形。 王慕寒也想到了那一年,笑道:“卫大人看上面……” 王慕寒扶着卫戟进了大门,转过垂花门后里面正殿上赫然挂着“画戟殿”的牌匾,卫戟一愣,王慕寒躬身正色道:“皇上说了,以前如何,以后就得如何,这牌匾是昨日皇上刚命人从秦王府中摘下来带进宫里来的。” 卫戟心中不由的一疼,想起了褚绍陵以前说过的话,他说过,天下之大,有卫戟的地方才是家。 “卫大人先去寝殿看看吧……”王慕寒带着卫戟转过回廊,指着院中的花木一一解释道,“这边的都是桃树,有些是从秦王府移栽过来的,有些是从千寿行宫里移栽过来的,皇上说卫大人喜欢桃花,所以这承乾宫里没再种别的,全一色的桃树,现在还不行,再等上两个月,红的白的粉的全开了花……呵呵,那时候这宫里才热闹呢。” 卫戟点了点头随着王慕寒往里走,王慕寒接着说道:“殿中的毯子比以前在王府中又厚了一层,皇上说卫大人在西边打仗时受过伤,身上禁不得寒,承乾宫里的地龙比以前的多了一倍呢,再铺上这厚毯子,三九天儿里大人也冷不着的。” “这宫里的奴才也都是从王府中带回来的,都是大人用惯了的人,一点都委屈不着大人的。”王慕寒上前一步打帘让卫戟进了寝殿,笑道,“这屋里的摆设都是皇上亲定的,样样都是好东西,独这酸枝榻是从王府带回来的,皇上说大人最爱在这榻上歇晌,平日里看话本也喜欢倚在这榻上,怕换了别的大人不习惯,就运进宫来了。” 卫戟轻轻摸着榻边上的镂空雕花默不作声,心中酸酸涨涨的,王慕寒一笑道:“逛了这一路怕大人已经累了,正好先在这儿歇歇,奴才先回春喜楼,皇上一会儿就来了。 卫戟点点头低声道:“雪地里路滑,让抬步辇的人小心些。” “是是。”王慕寒笑道,“这句话奴才也带给皇上,皇上听了一准儿高兴,奴才先去了。” 王慕寒去接褚绍陵,果然不过半个时辰褚绍陵就回来了,卫戟忙迎了出来,褚绍陵见卫戟已经换了常服笑道:“可是累了?”褚绍陵转头道:“都下去吧,朕跟卫国公有话说……” 王慕寒闻言连忙带着宫人退下,卫戟看着褚绍陵这一身龙袍有些恍惚,低声道:“皇上……” “嘘……”褚绍陵上前一步一手揽着卫戟的腰一手食指轻点卫戟的嘴唇,轻声笑,“听了一天的皇上了,叫句别的……” 卫戟抿了下嘴唇摇摇头低声道:“皇上别闹,臣替皇上宽衣……” 褚绍陵往后一躲避开了卫戟的手,笑道:“谁闹你了?这边又没外人了,叫声好听的……”褚绍陵不住的抚弄卫戟的腰身,调笑道,“你叫了我就放开你……” 卫戟偏过头去,眼眶竟红了,褚绍陵失笑,连忙哄道:“这是怎么了?不叫就不叫,怎么了?” “臣失仪了……” 卫戟垂下头,褚绍陵笑道:“我今天喝了点酒话多些,卫国公担待些吧……嗯?” 卫戟摇摇头哑声道:“臣……臣当不起殿下费这么大的心思……” 褚绍陵这才明白过来,笑笑将人揽进怀里低声道:“咱们以后住的地方,可不得修好些么?也不单是为了你,我也得在这住啊……王慕寒都带你逛过了?喜欢么?” 卫戟心里暖的受不住,点点头:“喜欢……” 褚绍陵一笑:“喜欢?哦,那这是跟我撒娇呢?”褚绍陵拇指在卫戟眼角抿了下哄道:“不是要替我解衣裳么?来……” 卫戟在抹了下脸,抬手解开龙袍上的盘扣,褚绍陵一把握住卫戟的手轻声道:“这点好处就受不住了?你且往后看吧……看我能对你多好。” 褚绍陵微微低头轻吻卫戟的唇,趁势将人推到了榻上,原本以为卫戟要躲的,没想到卫戟竟抬手搂住了自己,依恋不已,褚绍陵一笑,等着吧,等着自己将这天下都送到他面前来…… 暖阁里褚绍陵的一身龙袍随意的丢在榻边上,榻上丝绵被翻起层层褶皱,褚绍陵裸着上身压在卫戟身上的不住的亲吻卫戟的耳畔脖颈,卫戟难受的搂住褚绍陵的脖子低声求道:“皇上,臣……臣那里……” “哪里?”褚绍陵含笑哑声道,“每次都那么快,这回就是要罚你……” 卫戟浑身赤裸,唯有前面那根被褚绍陵用金色绸缎发带紧紧的捆了起来,褚绍陵在卫戟的乳首上不轻不重的捻了下沉声道:“你听话些,让我出来了,自然也放了你……” “臣不行了……”卫戟拼命摇头,眼角浸出泪来,褚绍陵每次都要好长时间,自己哪里忍得住,卫戟浑身被褚绍陵抚弄的要飘起来,只有那里被束的紧紧的,卫戟实在受不住,不住的求,“臣等不到了,那里疼,那里疼了……皇上,饶了臣……” 褚绍陵被卫戟叫的心热,不管他多难受,明明一下就能解开的带子,却为了自己一直忍着不敢动……褚绍陵闭了闭眼,故意一把握住了那里,搁着缎带轻 分卷阅读154 - 分卷阅读15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55 轻揉了下,低声道:“不是跟你说了么?让我出来了……我就饶了你,来……” 褚绍陵翻过身倚在榻边上将卫戟抱在自己怀里,凤眸一暗,哑声道:“好孩子……你伺候好了我这儿,我就让你舒服……” 褚绍陵故意用下面蹭卫戟的小腹,卫戟明白过来,忍着难堪将褚绍陵的亵裤褪下些许,握住那里揉了揉,褚绍陵吁了一口气轻声道:“光是揉先出不来……” 卫戟抬头看向褚绍陵不明白,褚绍陵心中轻笑,这傻东西,什么都不懂…… 褚绍陵一手抚在卫戟后脑上安慰似得揉了揉,微微用力按下去低声道:“含着……等含湿了我就进你那里,让你舒服……” 卫戟脸一下涨红了,可怜他的情事都是褚绍陵亲自教的,别的花样一样不知,乍一听这个险些羞赧的晕了过去,卫戟声音带了哭腔:“皇上……” 褚绍陵含笑看着他,并不用力按他的头,只是等着卫戟自己含上去,卫戟并不是嫌什么,褚绍陵身体的哪里他都是喜欢的,只是这事对他是头一回,一想到一会儿褚绍陵还要用这里进自己身体卫戟就难堪的不行……卫戟犹豫了一会儿,无法只得垂首含了,褚绍陵舒服的叹了口气,卫戟垂眸,按着褚绍陵的教导轻轻舔着茎身…… “对,再含的深些……” 卫戟羞的浑身都发红,忍着不适将茎身全含了进去,努力用自己最柔软的口腔讨好着褚绍陵,卫戟含的更深,嘴唇吻在褚绍陵阳物的根部上,褚绍陵抽出阳物来哑声道:“背过身去……” 卫戟听话的趴了下来,心底有些期待,褚绍陵俯下身慢慢的进入了卫戟的身体,一只手不住的按揉穴口让卫戟早些适应,茎身一寸寸埋了进去,褚绍陵一把解开束缚着卫戟阳物的绸带,慢慢的动了起来…… 101 翌日卯时卫戟睁了睁眼,坐起身来往外看了看,寝殿中的缂丝绣金帐幔层层叠叠,卫戟分辨不出如今是几时了,他心里记挂着褚绍陵一会儿要上早朝的事,想叫他又怕叫早了耽误了褚绍陵的觉,正轻手轻脚的想下床出去看看,没留神被褚绍陵一把搂在了腰上拽了回去…… “想起夜么,”褚绍陵睁开眼看了看外面,“让人送夜壶进来,” 卫戟摇摇头轻声道,“吵醒皇上了,臣想出去看看几时了,别耽误了一会儿的早朝。” 褚绍陵失笑,扯过被子来给卫戟盖上了:“你倒是勤谨,上朝就是迟个一刻半刻的又怎么了?先帝那会儿迟上两个时辰都是有的,昨夜还不累?再躺会儿……” “头一回上朝哪里能迟呢?”卫戟蜷在被子里也不忘劝谏一句,“再说皇上跟先帝不一样,皇上是要做盛世名君的。” 褚绍陵心道我何时说过要做什么明君了……但面上还是很受教的样子点了点头:“是,这还得劳烦爱卿时刻督促朕。” 卫戟失笑:“臣在说正事……” “我也在说正事啊。”褚绍陵侧过身子来轻轻按揉着卫戟的后腰,柔声道,“这次腰还酸么?” 卫戟垂眸摇了摇头,褚绍陵重重揉了下:“信你?真的酸你也不说,一会儿我去上朝,让王慕寒给你准备枸杞红花汤浴。” 褚绍陵将卫戟领口的中衣掀开一些摸了摸他身上的伤疤低声道:“御医说天寒时这些伤是会又疼又痒的,你怎么也不知道说呢?” 卫戟连忙摇头:“御医夸大其词了,不过是刚下开始下雪那会儿有些痒,之后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那还是难受过?”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斥道,“以后每隔一日章御医会来给你请平安脉,若你再有这疼那痒的是让我从章御医那知道的……看我怎么折腾你。” 卫戟心里一暖,垂眸道:“是,臣知道了。” “听御医说冬日里多泡热汤会好些,都是活血补身的药材,你耐心泡泡,总要把这病除了根儿才行,这么小……” “皇上,卯时二刻了。”暖阁外王慕寒低声提醒道,“皇上可要起来了?” “这么小的年纪落下病根算什么?”褚绍陵拉过被子给卫戟盖好,下了床放下床幔对外面道,“进来吧。” 外面伺候的宫人闻言鱼贯而入,轻手轻脚的伺候褚绍陵洗漱,十几个人却无一人敢往床榻一侧看一眼,只是专心侍奉褚绍陵,王慕寒接过宫人递上来的龙袍给褚绍陵穿上,褚绍陵微微抬头方便王慕寒给他系领间的盘扣,淡淡吩咐:“等他起来先让他吃些东西再泡汤药,朕看了看章太医开的药单子,有些药材御药房里面的怕是不够好,你先紧着库里的用。” “是是。”王慕寒连声答应着,垂首道,“奴才怕下面人料理不清,那些药材都是奴才盯着下锅的,一丝儿错都出不了。” 褚绍陵轻抚鬓间丝绦,点头道:“小心无大错。” 褚绍陵出了暖阁去外面用早膳,王慕寒屏退众人低声道:“皇上,昨晚荣王果然将那个叫明曦的舞娘献上来了,那会儿皇上正跟卫大人说话,奴才就将人扣下了。” 褚绍陵冷笑:“谁帮忙送进来的?” 王慕寒低声答:“内务府总管,狄宝。” “那正好了……”这狄宝不是褚绍陵的嫡系却身居要位,褚绍陵正想找个由头发作了他呢,褚绍陵一笑,“传朕旨意,内务府总管狄宝,不遵法纪,罔顾国孝,即日起革了他的职位,打发他出宫荣养吧,内务府总管一职由公公接管吧。” 王慕寒大喜,连忙磕头谢恩,褚绍陵淡淡一笑:“应该的。” 王慕寒谢恩不绝,又道:“那舞娘该怎么处置?” “谁送来的给谁送回去。”褚绍陵放下银箸起身道,“不用藏着掖着的,就光明正大的给荣王送过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王慕寒恍然大悟,笑道:“奴才明白了,皇上这是告诉众人,不要再在这上面下功夫了。” 褚绍陵漠然道:“不单是因为这个……回来你就明白了。” 王慕寒没想透却也不敢再细问,伺候着褚绍陵出门上了步辇,自己去办刚才褚绍陵交代的几件事了。 早朝时褚绍陵交代了下自己准备大力整顿六部的安排,又将云南那边的事交代了一番,百官心里都惴惴的,皇帝这是要给这朝堂换血么? 褚绍陵坐在龙位上将朝臣的神色尽收眼底,末了一笑道:“今日是朕头一回上早朝,那就再多说几句……” 褚绍陵含笑慢慢道:“先帝仁慈,有些事是没看见,有些事 分卷阅读155 - 分卷阅读15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56 是看见了,但顾念着众爱卿几辈子的情谊也不会多说什么,可惜……朕没随到先帝的好脾气,在朕这边,万事说一不二,丁是丁,卯是卯,朕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朕的脾气……呵呵,想来众爱卿也是知道的。” 下面众人禁不住想到了如今封和城内悬着的一千多具尸身,朝中那些先帝之前倚重的人身上都起了一身冷汗,有个六十多岁的老臣支持不住,脸色一片惨白,褚绍陵像是没看见一般,淡淡道:“朕的意思,众爱卿明白了吗?” 众大臣连忙答应下,褚绍陵起身笑道:“明白了就好,朕初登大宝,朝中之事还望众爱卿辅助。” 朝臣连称“惶恐”,下面没甚要紧的事就散了早朝,褚绍陵自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慈安殿中温暖如春,太皇太后正倚在软枕上跟几位太妃闲话家常,褚绍陵进了暖阁恭敬的跪了下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一笑连忙叫孙嬷嬷将人扶起来,太皇太后一把将人拉到身边来笑道:“这孩子……礼数总是这么多,这大寒天里跪在地上不冷么?” 说是这么说太皇太后心里熨帖的很,褚绍陵登基后对她比以前更孝顺,以前许多事做不得主,现在宫里褚绍陵说一不二,登基前就交代了内务府,慈安殿一切供应翻倍,太皇太后吃喝穿戴全是宫中最好的,宫里宫外诰命夫人们来请安都钦羡太皇太后福气好,太皇太后颇为自得,身子都好了些许。 “哀家听说你又赐了靖国公府三个诰命?”太皇太后笑嗔道,“折死她们了,封个三品的也就罢了,连祥儿媳妇都封了正二品诰命,太过打眼了……” 褚绍陵一笑:“皇祖母的母家,受再大的荣宠也是应该的,如今韦含祥也很得用了,孙儿将他派到户部去了,户部那边的烂账还指着他呢,给他夫人赐一个诰命不算什么的。” 淑太妃闻言凑趣道:“靖国公府的公子哪里会错呢?就算年轻些,有皇上提点着想来也差不了。” 太皇太后笑的更为舒心,道:“也不可太纵着他们了,有做的不好的地方皇帝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小孩子家家的不教训着些不行……”如今靖国公府和梓君侯府的人陆续接管了朝中要职,太皇太后彻底的放下心,褚绍陵跟先帝不一样,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两府被先帝压制了几十年,如今终得扬眉吐气了。 褚绍陵笑着答应下,又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才回了承乾宫。 承乾宫里卫戟刚出了浴桶,卫戟怕身上有药味又拧了帕子将身上擦了擦,刚收拾好穿上衣裳褚绍陵就进来了,褚绍陵笑道:“你倒是惬意……快给我将这身衣裳换了,拘束的很。” 卫戟连忙取了褚绍陵的常服出来伺候褚绍陵换衣裳,褚绍陵低头在卫戟颈侧闻了闻轻笑道:“这泡的什么药?怎么这么香呢?” 卫戟连忙闻闻身上,低声道:“臣还特意擦了擦呢,还有味儿?” “有点,挺好闻的,以后常用吧。”褚绍陵将腰间的玉佩挂好,垂首在卫戟唇上亲了下,笑道,“下午没甚要事了,陪你在宫里下棋。” 卫戟垂眸一笑,想了想问:“按理臣还是该去军中应卯的,之前因为先帝大丧的事一直没顾上,如今也没什么事了,臣想着的还是要去军中看看……行吗?” 褚绍陵顿了下点头道:“行,当然行……只是如今天寒地冻的,你身上的伤还没好透,再等等吧,等开春暖和了我自然要派你差事的。” 卫戟只得点头,褚绍陵笑道:“让你清闲些还不好么?天生劳碌命不成?今天十六,我陪你去海晏楼上看烟花去。” 卫戟笑笑:“好,只是……晚上皇上千万在意些,别总当着那么多人那样……让人看见了不好。” 褚绍陵失笑:“我哪样了?” 卫戟抿了下嘴唇不好意思说,昨夜筵席上褚绍陵每隔一会儿就要看看自己,虽然自己也总是忍不住看褚绍陵,但臣子看皇帝这也没什么,换过来皇帝总盯着一个臣子看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卫戟想了想低声道:“就是……别总看臣。” “这话说的有意思,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了?”褚绍陵一笑,“再说今晚你也不用担心,只咱们两个,不怕别人看见。” 卫戟愣了:“不是还有亲贵们么?” “国孝当中,总是寻欢作乐的怎么成?我吩咐下去让他们今年不必来了。”褚绍陵说的分外有理,“海晏楼已经收拾好了,咱们俩代亲贵们赏玩一二也就是了。” 卫戟忍不住笑了,点头:“是。” 晚间两人用过晚膳后一同登上海晏楼,海晏楼临窗的敞间里烧了十二个熏笼,虽开着窗户敞间里却不多冷,褚绍陵与卫戟一同倚在潇湘椅上看外面的烟花。 褚绍陵懒懒的,每年都是如此,他早就看够了,卫戟倒是高兴的很,以往他都是在外面看的,不如楼上看的景色好,卫戟不错眼的盯着外面看那一簇簇的烟花,褚绍陵觉得好笑,拿过一旁的点心匣子喂了他一块龙眼酥,卫戟将点心含在嘴里,舌头不经意蹭过褚绍陵的指尖,褚绍陵心中一热,低下头正要亲一亲时王慕寒进来了,褚绍陵坐回来淡淡道:“怎么了?” 王慕寒走近躬下|身低声道:“皇上,老荣王薨了。” 卫戟坐起身来看向褚绍陵,褚绍陵不甚在意道:“朕知道了,让内务府着手发丧吧。” 王慕寒躬身下去了,褚绍陵对卫戟安抚一笑道:“死就死了,莫要坏了兴致。” 卫戟见褚绍陵一点也不吃惊,自知这是褚绍陵预料之中的事,不再多言,褚绍陵拿过一旁准备的狐皮毯子来盖在两人身上笑道:“你喜欢我让他们多放些……” 翌日褚绍陵早朝时交代了荣王的事,只说顾惜荣王年纪还轻,且是因为来皇城才出了事,所以多加体恤,加封世子褚绍陶为亲王,褚绍陵出征时褚绍陶一直在皇城中帮褚绍陵打点诸事,从龙之功功不可没,朝臣们也明白褚绍陵的意思,随之附和了几句就定了下来。 原本是褚绍陶耐不住动手了,褚绍陵派的御医回来也只说是荣王突发急病,这事明明就要揭过了,却不知怎么的宫里竟传出流言来,说老荣王是因为进献美女给皇帝,犯了皇帝的忌讳,圣上大怒所以动了手结果了老荣王。 这话刚一出来众人并不相信,献了个女人,皇上不喜欢倒动怒?这说不通啊,又有人私下议论起来,皇帝独宠那一位,不喜别人瞎搀和,所以动怒了。 众人将信将疑,后来渐渐的听说了帮忙进献美女的内务 分卷阅读156 - 分卷阅读15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57 府总管已经被贬斥出宫了,这下所有人都相信了,确实是因为此事惹得皇帝不快了。 自此,往皇帝床上送人成了皇城中人的大忌,老荣王的死和内务府总管狄宝的撤职让众人明白了,这一条路讨好不了皇帝,只会死的更快。 褚绍陵倚在榻上听着王慕寒说下面的议论含笑点点头,如此甚好。 102 褚绍陶一行人在皇城中守完丧后就回封地了,临行前褚绍陶还特意的在醉仙楼里包了一层楼见了见卫戟,两人一直颇说得上来话,一顿饭竟吃了快两个时辰。 将人接回来后褚绍陵闻着卫戟身上有些酒气,半笑不笑道,“平日里在我跟前都是滴酒不沾的,哄你一杯比登天还难,去外面在褚绍陶跟前倒是肯喝了,” 卫戟其实也只是在最后喝了几杯,权作送别之意,只没想到醉仙楼里的梅子酒后劲儿极大,这会儿有些头晕了,卫戟根本没听出褚绍陵话里话外的意思,老老实实道,“王爷明日就要回封地了,再三的劝了几次,臣推辞不过就喝了些……在皇上跟前时自然不能喝的……” 宫人上来奉茶,卫戟接过来捧在手里继续道:“喝酒误事,皇上身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有事故,臣是皇上的侍卫,自然不敢昏了头。” 褚绍陵心中一暖打发了宫人,亲自取了常服给卫戟换上,一笑道:“都是国公爷了,还总说自己做侍卫时的事,不怕人笑话么?” 卫戟整了整衣裳摇头:“不怕,皇上再抬举臣,臣也是殿下的侍卫,臣不敢忘本。” 褚绍陵刚才的那点脾气被这一句话抚平了,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一会儿馥仪要带孩子进宫来,你也有日子没看见你儿子了吧?” 卫戟一笑,想了想道:“那臣先去沐浴,一会儿别熏着孩子。” 褚绍陵失笑:“哪里有那么大的酒气了,罢了,去吧,正好歇歇。” 卫戟去了净室,褚绍陵转头将今日跟着卫戟出去的人叫了来,来人一五一十的将中午卫戟和褚绍陶在醉仙楼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想了想又道:“卫大人一开始确实一直推辞不喝,王爷劝了不住卫大人才喝了几杯的。” 褚绍陵点头淡淡道:“朕知道了,你记性不错,下去领赏吧。” 那人磕了个头下去了,王慕寒端了茶盏来奉与褚绍陵,轻声笑道:“皇上也太操心了,别人不信卫大人,您该最信的,王爷也是您放心的人,何必如此小心呢?若是让卫大人知道了……让卫大人心里有疙瘩就不好了。” “朕不是不信他……”褚绍陵端过茶盏喝了一口,别人也许没法理解,他其实只是想知道卫戟不在他眼前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而已,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关于卫戟的一点一滴他都不想落下,全部都想了解。 褚绍陵放下茶盏淡淡一笑:“再说朕也不怕他知道,不信你去跟卫戟说,就说朕派给他的人每日都会将他的行踪汇报一遍,你看卫戟会不会生气?” 王慕寒连忙赔笑道:“奴才不敢。” 褚绍陵轻笑:“朕不是在吓你,他是真的不在意,你去试试吧。” 王慕寒一脸苦色,就差跪下求饶了:“老奴万万不敢,底下人老奴也会交代清楚了,绝不许嘴碎瞎说让卫大人听见。” 褚绍陵失笑,摇摇头不再多言,他真的不是在恐吓王慕寒,他有自信卫戟就是知道了这事也会相信自己不是在监视他,卫戟又没有什么要瞒着自己的,他不会害怕,而自己也只是好奇卫戟在外面的举动罢了,多简单的一件事,怎么别人就想不明白呢? 褚绍陵颇为自得的叹口气,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不多时卫戟沐浴回来了,褚绍陵带他一起去歇晌,褚绍陵侧着身子轻轻点着卫戟的额头低声道:“头还晕么?让他们给你煮一碗解酒汤?” “不用了。”卫戟闭着眼笑了下,“就几杯酒,王爷跟臣说了些封地上的事,说回去先将王府里那些莺莺燕燕打发了,独跟着太妃过日子。” 褚绍陵一笑:“还是在外面小门小户的好,老子死了直接将那些姬妾们轰走了,多干净,咱们宫里呢?我再不耐烦也得好吃好喝的供养着那些太妃太嫔,要不是当初她们还算老实……” “皇上不可妄言。”卫戟心里好笑,睁开眼看着褚绍陵劝道,“太妃们都搬到后面的宫殿中了,皇上轻易也看不见,这还不行?再说……她们的吃穿用度才有多少呢?皇上对女子想来宽宥,这会儿倒要说这话了。” 褚绍陵嘲道:“说起这个来……王慕寒刚接管内务府,跟我说这些女人们每年胭脂水粉就要用数万两银子,我刚吩咐下去了,除了几位未嫁的公主还有太皇太后那边,别人的这一项银子还有每季的份例衣裳全减半,先帝都走了,整日擦胭脂抹粉的打扮起来给谁看?” 卫戟忍不住笑出来:“皇上向来不是小气的人的,这才多少银子,何必让人背后褒贬皇上苛待后宫呢?” “我苛待后宫?”褚绍陵含笑看着卫戟,“卫国公,你有没有良心?朕何时苛待过你?那些莺莺燕燕可不是朕的后宫,朕没让她们殉葬,好生养着她们就算仁至义尽了,还要容她们的份例越过你去?” 卫戟明白过来了,脸一红,忍着羞赧安抚道:“皇上知道臣向来不在意这些的,何必为了争这个高低来苛待后宫呢?臣每日在皇上身边同皇上起卧同处,一应份例都是用的皇上的,这天下……怕没有比臣更受用的了。” 褚绍陵淡淡一笑,如今只差一个虚名了…… 卫戟不知道褚绍陵心里想的事,想了想又道:“尤其那两位有育有皇子的太妃,皇上更该厚待了。” 褚绍陵随口敷衍:“嗯,我回来跟王慕寒交代一声……” “皇上别又忘了。”卫戟提醒了一句,还要说什么时外面宫人同传馥仪长公主来了。 褚绍陵答应下吩咐道:“将长公主迎到偏殿暖阁里去,朕马上就到。” 两人坐起来收拾好衣裳一同去了偏殿,馥仪正小心的将卫瑶抱到软榻上,见褚绍陵来了连忙拜下去,褚绍陵一把将人扶起了,笑道:“大冷的天,没冻着孩子吧?” “刚出门就坐上轿子了,下了轿子就到皇兄这了,哪里会冻着呢?”馥仪命奶娘将孩子抱过来,笑道,“皇兄还是头一回看这俩孩子吧……” 两个奶娘抱着孩子给褚绍陵福了福 分卷阅读157 - 分卷阅读15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58 身权作是两个孩子给褚绍陵请安了,褚绍陵笑笑:“哪个是平昌侯?朕先抱抱……” 抱着卫瑶的奶娘连忙上前将孩子递给褚绍陵,小卫瑶刚醒,睁着眼睛盯着褚绍陵看,褚绍陵掂了掂笑道:“是个壮实孩子。” 馥仪闻言笑道:“比他哥哥还重呢,能吃能睡,要两个奶娘养着呢。” 褚绍陵满意一笑:“就是这样才好,也不怕生……” 褚绍陵话刚落地卫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众人都笑了,卫戟将孩子接了过去笑道:“臣来抱抱……” 卫瑶小小的一团缩在襁褓中,小脸哭的都有些红了,卫戟轻声哄着,低头在卫瑶的小额头上亲了下,不多时卫瑶果然不哭了,扎扎着手去摸卫戟的脸,卫戟低头含住卫瑶的手指轻轻咬了下,卫瑶笑了起来,馥仪笑道:“父子天性,果然不错的,小叔回来时候少,但哪回瑶儿看见了都不认生。” 褚绍陵笑笑也接过卫璟来抱了抱,笑道:“果然比瑶儿轻一些,可是奶娘不得用?” “宫里派出来的奶娘,哪里会不得用呢,这孩子也不算轻了,就是比不得瑶儿。”馥仪笑笑,“我总跟驸马说,以后长大了怕璟儿更像弟弟些。” 褚绍陵一笑:“都好,传朕旨意,两个孩子各赐玉如意两对,白玉瓶四队,金银裸子各一百两。” 馥仪与卫戟谢赏,外面有人通报内阁有要事来报,褚绍陵对馥仪一笑道:“今日就宿在宫里吧,跟太皇太后和宁太妃多说会儿话。” 馥仪笑笑答应下:“我先带俩孩子去给皇祖母磕头,等一会儿再让奶娘将瑶儿送回乾清宫来,也让小叔多亲近亲近孩子。” 褚绍陵点头:“那更好了,朕先去前面了,卫戟去换衣裳跟朕一起去。” 卫戟点头去了,馥仪看着两人的神情心中暗自惊叹,对褚绍陵福了福身带着众人去了慈安殿。 褚绍陵一向是上午处理政务,下午非有要事褚绍陵不会去内阁,这个时候前面求见想来是要紧的事了,褚绍陵乘步辇去了前面,刚进了阁子就见几位老臣都在,褚绍陵一笑:“众爱卿辛苦了,这是怎么了?” 褚绍陵坐了下来,梓君侯拿过一封折子来递给褚绍陵,沉声道:“这是近日皇城里突然流传出来的流言,皇上看看吧。” 褚绍陵翻开折子细看,卫戟立在褚绍陵身后,垂眸扫了一眼,心中咯噔一声,卫戟只看见了两行字…… “如今市井中多有流言,传暴君当道,皇室凋零,国之将亡……” 卫戟看不到下面的话,想来也是大逆不道的言辞,梓君侯低声道:“更有有心人将这些话编成了小j□j给孩童们,顽童无知,多有传唱,幸得皇上委任的京兆尹在皇城中布置的人手警醒,如今只在万善镇有这些谣言,皇上准备如何?” 卫戟心中担忧,近几个月皇室中人死去的过多了,皇城中连番出丧事,被有心人抓住了机会借来生事。 众人等着褚绍陵的决断,梓君侯提醒道:“要不要先封锁消息,然后……” “不用,宜疏不宜堵,一味的封锁消息岂不是让人觉得朕心虚了?”褚绍陵将折子丢在书案上一笑:“着刑部从速查出幕后主事之人,为首者诛九族,其余者诛三族。 103 褚绍陵话一出来阁子里的人全安静了下来,进得了内阁的都是几朝的老臣了,个个都是人精,褚绍陵虽是笑着但心里必然是动了气的,冯阁老看了看梓君侯,梓君侯无法,仗着褚绍陵总还给他三分薄面的份上又道,“皇上,事还没查清,是不是等……” “这还用等么,”褚绍陵笑笑,“不但妄谈国事,还编排到朕头上来了,单是这一条诛他九族已经不冤了,外祖太仁慈了。” 梓君侯无法只得应承下,褚绍陵拿过一旁的折子翻看,沉声道:“让刑部诸人抓紧些,三日内无结果就将案子转到大理寺去,后三日再无结果就转到督察院去,朕不信三法司还查不出一个小案子。” 刑部尚书闻言连忙垂首答应:“皇上放心,这案子臣亲自审理,三日内定然会给皇上一个结果。”笑话,案子已经送到自己这里来了,若再转到大理寺去刑部上下官员的脸就不用要了,直接撕下来糊窗户得了。 褚绍陵淡淡一笑:“爱卿不必着急,朕也不是无故就要为难人,朕给你三日的期限,那肯定在这三日内是可以审理出来的,朕早就说过了……朕与先帝不同,在朕这,什么事也不许耽搁不许拖延,爱卿明白了么?” 刑部尚书连忙点头:“是是,臣受教了。” 褚绍陵心中冷笑,这流言并不是今日才出来,刑部之前就知道了却没有任何作为,一定要等着自己下了旨意才知道动作,都是先帝时的疲懒风气! 褚绍陵垂眸看折子,淡淡道:“众爱卿忙自己的吧,朕自看会儿奏折。” 众人一躬身回到自己位子上,梓君侯坐下来,不多时转头对侍墨的宫人低声说了几句话,那宫人点了点头去了,梓君侯拢了拢衣裳出了里间阁子。 内阁这边有专门给这些大臣们准备的喝茶歇息的地方,梓君侯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没等多长时间卫戟就来了,梓君侯起身一笑道:“卫国公好。” “不敢。”卫戟躬身行礼,“老侯爷好。” 梓君侯一笑:“卫国公客气了,来坐……” 梓君侯将茶盏递给卫戟:“极品龙井,不知能不能合卫国公的口。” 卫戟双手接过,尝了尝老实笑道:“老侯爷的茶定然是好的,只是……不瞒老侯爷,卫戟是个粗人,不会品茶,尝不出好坏来。” 梓君侯忍不住笑笑:“其实我也尝不大出来,附庸风雅罢了,只是不如卫国公坦诚。” 卫戟垂眸:“不敢,老侯爷直接叫晚辈卫戟吧,老侯爷德高望重,这一句句‘国公’叫的晚辈惶恐的很。” 不卑不亢,有礼有节,梓君侯心里叹了口气,若还是个没品没级的侍卫,做到这几个字容易,让褚绍陵宠了这些年还能如此,不容易。 梓君侯对卫戟又多了几分好感,能让他那外孙放在心尖子上的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那老夫就倚老卖老了……”梓君侯笑笑,“卫戟,刚才皇上下的旨意你也听见了,你怎么看?” 卫戟顿了下垂首道:“老侯爷……皇上做事自有他的打算,臣天生愚钝,不敢妄议圣意。” 梓君侯一笑:“你一直不插手皇上的事,这难得 分卷阅读158 - 分卷阅读15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59 的很……”这也是太后一直懒得插手他和褚绍陵之事的缘故,卫戟从来不会仗着褚绍陵的宠爱揽权,让太后想要发作都寻不出由头。 “对了,老夫想问你一个事儿……”梓君侯年纪虽然大了但声音不抖不颤,中气十足,慢慢的说起话来听着舒服的很,“卫大人出身行伍,想来对兵器多有了解,老夫曾听人说,这炼兵器时,要用铁反复捶打,百炼成钢,做出来的兵器才能锋利,但又有一说,说这钢不可太纯了,过刚易折,想来卫大人也听说过吧?” 卫戟点头:“确实如此。” 梓君侯温和一笑:“万事若是做绝了,就过犹不及了,皇上身上戾气过重,就像是一柄利剑,杀人如麻容易,震慑四夷容易,伤人害己……也容易。” 卫戟心中一凛,梓君侯继续道:“卫大人明白老夫的意思了么?” 卫戟点了点头:“不瞒老侯爷,卫戟有时也是会劝的,但……一是卫戟自知资质平庸,怕胡乱劝谏一番倒是坏了皇上的事,二是皇上也不是很听晚辈的,劝的狠了也会发脾气……” 梓君侯笑笑:“但皇上一直没将卫大人如何啊,可见卫大人在皇上心里还是有分量的,老夫知道卫大人的难处,老夫只是希望卫大人……在皇上要杀人前劝上一劝,卫大人心性纯善,如此既可以化解了皇上的戾气,又可让世人明白卫大人的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卫戟抿了下嘴唇点头道:“晚辈明白了。” 梓君侯叹了口气:“若是从前……老夫定然不会来跟卫大人说这些,不瞒卫大人,老夫之前对卫大人多有误会,直到如今才明白过来,是老夫以前糊涂了。” 卫戟一愣,忍不住问道:“老侯爷是误会了晚辈什么?” 梓君侯沉声道:“也算不上误会,只是老夫以前并不知卫大人的为人,西夷一战后老夫听说了前线的情形,卫大人不惜己身,几次为皇上挡下刀枪,后来更是拼死拦下了那份和约,最后又劝服了皇上赦免了西夷百姓……这桩桩件件老夫听说后莫不佩服,别人只说卫大人仁厚不忍屠戮,老夫却明白……卫大人是为了保全了皇上的名声,这份大恩德,老夫谢过了。” 梓君侯起身就要作揖,卫戟连忙拦住了,急声道:“老侯爷不可!晚辈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罢了。” 梓君侯叹了口气:“所以老夫才要托付卫大人,以后万万要同当初战场上一样,多……多劝劝陵儿,他命苦,所以性子毒了些,老夫总怕他会伤了自己,皇上身边若总有卫大人相伴,时时替他将锋芒遮掩些,就正好了。” 卫戟垂首:“晚辈谨遵老侯爷教导。” 里间阁子褚绍陵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茶,听完身后宫人禀告点了点头的:“去吧。” 褚绍陵心中轻笑,自己眼光不错,卫戟就是有种能耐,能让身边的人喜欢他,梓君侯同卫戟一直毫无来往,现在老侯爷对卫戟也慈和的很了。 卫戟跟梓君侯说完话后就进里面来了,装作没事一般依旧立在褚绍陵后面,褚绍陵也不戳破,看完折子就带着卫戟回乾清宫了。 馥仪正在跟宁太嫔说话,听说褚绍陵回宫了命奶娘将卫瑶抱了过来,褚绍陵进了寝殿逗了逗孩子笑道:“果然有几分像你呢,这眉眼,这鼻子,都像你。” 卫戟笑笑:“越长越像,还没足月的时候更像公主一些,后来越来越像大哥跟我了。” 褚绍陵拿过拨浪鼓轻轻摇了摇逗卫瑶来抓,不经意问道:“刚外祖父跟你说什么了?” 卫戟顿了下,略过梓君侯夸他的那些话,其余一字不差的跟褚绍陵说了一遍,褚绍陵一笑:“王慕寒一直说我身边有你甚好,如今外祖也喜欢你在我身边了,可见你多能得人心。” 卫戟垂首:“臣不敢,不过是梓君侯客气罢了,臣心里明白,不敢逾矩的。” “就是让你逾矩……”褚绍陵将拨浪鼓递给了卫瑶,转身笑道,“这样挺好的,我喜欢别人都喜欢你。” 卫戟不大明白,转头正看见卫瑶手小拿不住拨浪鼓,一松手掉了下来,卫戟一把抄过,卫戟低头看了看那拨浪鼓,牛皮的鼓面,上面蒙着一层五毒丝绣,拨浪鼓的把手是白玉的,两个珊瑚坠子红艳艳的惹人喜欢,卫戟细看那坠子上面竟密密实实的刻着“平安”“福寿”等字样,卫戟失笑:“一个小孩的玩意儿做的这么金贵做什么?” 褚绍陵一笑:“这算金贵么?” 卫戟点头:“这还不算?男孩儿不用养的太细致了,吃穿上不亏着就罢了,不然怕成不了大器,皇上久住宫中不知道外面的情形,臣幼时家中算不得富贵也颇为殷实,但臣进宫前从未见过这些东西……说起这个来,当初臣刚搬进碧涛苑时看着皇上那六星形的斗柜都不知道该如何打开呢……” 褚绍陵一笑:“所以将你那小包袱就摆在了斗柜下面,可怜兮兮的……” 卫戟笑笑,接着捏了捏卫瑶的小脸笑道:“瑶儿以后必然不会再出臣这样的笑话了,但也不能太娇养了,臣以后还想着将瑶儿也送到军中去……” “想都别想。”褚绍陵打断道,“你该受的罪也都受了,出生入死的挣下了荫庇还不该让瑶儿多享享福么?” 褚绍陵抱起卫瑶来笑笑:“长平侯不用有什么本是,有朕在,让他做一辈子的富贵闲人就罢了,若这孩子是有些天资的,那就先让他考科举,再进翰林,历练上几年就让他上朝来听政,听上个几年就可进内阁了……” 卫瑶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褚绍陵,卫戟失笑:“皇上想的倒是长远。” 褚绍陵将卫瑶放回榻上一笑:“你前面受了那些罪到了今天的情形,让瑶儿从小就稳稳当当的是应该的,我会好好护着他。” 卫戟笑笑:“皇上说什么呢?臣哪里受过什么罪?臣还不到十五岁时就……就被皇上带在身边了,一点点提携臣到今日,臣才真是一点苦都没吃呢。” 褚绍陵淡淡一笑没接话,他说的不只是卫戟之前吃得苦受的罪,他说的还有前一世…… 褚绍陵闭了闭眼,一笑道:“那还有前十五年呢?行了,瑶儿以后的事自有我安排,不许你多言。” 天生好命的卫瑶瞪着眼看看褚绍陵又看看卫戟,最后还是张着手要卫戟抱,褚绍陵失笑:“小没良心的。” 两人逗了会儿孩子就去用了晚膳,晚膳后卫戟记挂着卫瑶还是回寝殿暖阁来哄孩子,褚绍陵也跟了过来, 分卷阅读159 - 分卷阅读16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60 陪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道:“孩子还小,在这过夜怕是不妥,万一冷着了热着了怎么办?还是送去让馥仪看着吧。” 卫戟也怕这孩子在这呆一晚不行,点头道:“皇上思虑的是。” 褚绍陵命人准备了暖轿送奶娘和卫瑶去馥仪那,转过头来对卫戟笑笑道:“也没别的事了,安寝吧。” 卫戟看了看时漏低声道:“现在就躺下……是不是早了些?” “让你躺下又没让你睡下……”褚绍陵一笑走近揽着卫戟的腰轻声道,“我今天心情好,听话,别败我的兴致……” 卫戟顿了下道:“今天皇上不是……不高兴了么?” 褚绍陵反应过来卫戟说的是有人蓄意造谣的事,不甚在意道:“那是小事……” 今天梓君侯对卫戟的态度让褚绍陵很高兴,若是站在梓君侯的角度上都会真心的接受卫戟,并对卫戟这个位置有所期望的话,可见让别人接受卫戟也不会很难。 褚绍陵心中自有他的算计,低头轻吻卫戟的唇,温柔的抚摸卫戟的后背哄他,卫戟也不再十分推拒,两人正情投意合时外面王慕寒进了内室来在暖阁外出声道:“皇上,刑部尚书左大人送了一封折子上来,说是有急事请皇上批示。” 褚绍陵不耐烦的坐起身来,卫戟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下,低声道:“左大人今日被皇上吓着了呢,忙不迭的去查案子了,竟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褚绍陵闻言撑不住也笑了,低头在卫戟颈间轻咬了下轻声道:“胆子越来越大,都敢打趣我了,看我一会儿怎么折腾你……” 卫戟摸了摸被褚绍陵咬的地方耳垂红了起来,褚绍陵满意一笑起身转过屏风整了整衣裳淡淡道:“拿进来吧。” 104 王慕寒也知道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小心翼翼的躬身将折子递了上来,褚绍陵拿过打开看了看一笑,“左大人办起案来倒是快……” 下午的时候不过是随口吓唬了他们几句,这才几个时辰啊,竟将人都已经扣下了。 里面卫戟收拾好衣裳也出来了,王慕寒躬身,“卫大人好。” 卫戟点点头,“公公好,皇上……可是查出来了,” 褚绍陵点点头将折子递给了卫戟,卫戟细看,他原本以为敢闹出这样大的事的人必然背后有什么大势力,要不然就是甄家或是褚绍阳的旧部什么的,没想到竟只是万善镇里的一个道士。 这个道士姓沈名万山,外面传此人为“沈神仙”,以前在南方卜卦,后来不知为何得罪了当地的里正活不下去,当时正赶上褚绍陵大军凯旋回皇城,沈万山就随西征大军一路北上来了,原本在皇城边上以给人卜卦,给宅子看风水为生,一月前去了万善镇给一处凶宅做法事,不知怎么的就住在了万善镇中,号称自己是神仙下凡,乱世中来普渡众生的。 沈万山跟自己那几个徒弟装神弄鬼的竟唬住了万善镇里的人,加上这一段日子皇城中总有大丧事,沈万山更是有的发挥了,跟百姓说新帝是下凡来历劫的仙人,新帝暴虐,与他在天庭时就不睦,如今自己见他来危害百姓不得已也来到凡间,只为了普渡众生免得遭受褚绍陵的荼毒。 沈万山自己说还不算,又徒弟暗自教导万善镇里的幼童,教他们传唱歌谣,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的,不少人竟信了他的说辞,真将沈万山当神仙似得供了起来,每日里供奉不断,不到一个月的功夫沈万山收了数百徒弟,已然形成了气候。 卫戟叹为观止:“这沈万山……别的不行,造势倒是个好手。” 褚绍陵若有所思,淡淡道:“百姓纯善,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一心想吃饱饭,鼓动他们最是容易,更何况原是有些捕风捉影的依据的,人对鬼神多有敬畏,拿这个来造势最容易。” 卫戟看着折子:“他说……皇上是下凡历劫的仙人?” 褚绍陵笑笑:“你信?” 卫戟正色点头:“皇上本就是天人,别的是瞎说的,这个是真的。” 卫戟细看那折子低声道:“如今这沈万山和他的徒弟都关起来了,皇上预备如何?” 褚绍陵冷笑:“原先不是说了么,为首者诛九族,其余者诛三族,等刑部细查结案后诛沈万山九族,诛其弟子三族。” 卫戟想到了白日里梓君侯对他说过的话,犹豫了下低声道:“皇上刚说了,百姓纯善,只是被这妖道迷惑了,他收的那些弟子多是万善镇里的百姓,他们家里人也都是寻常百姓,真的诛三族……” 褚绍陵淡淡一笑:“没诛他们九族就是朕仁慈了,卫国公要为这些不相干的人来跟朕求情么?” 褚绍陵并没将内室的宫人打发了,王慕寒和十几个宫人听了褚绍陵的话心里都捏了一把汗,王慕寒跟着褚绍陵时间最长,听出来褚绍陵已经动气了,怕卫戟受了连累,一笑道:“皇上,卫大人最是个心慈的人,不过是这么一说罢了,卫大人年纪还小,哪里懂得许多呢?” 卫戟早也摸透了褚绍陵的脾气,心里也不很害怕,躬身道:“臣不敢,臣只是觉得沈万山罪无可恕,诛其九族太宽宥了,皇上不如……诛其十族,连着他的那些徒弟一起斩了。” 褚绍陵明白了卫戟的意思,忍不住轻声笑了:“然后他那些徒弟的三族呢?” 卫戟见褚绍陵消了气放下心来,笑道:“皇上仁德,都诛了沈万山的十族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就罢了吧?” 褚绍陵失笑:“罢了,都听你的。” 王慕寒一颗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不禁佩服卫戟,褚绍陵放下脸时也就他还敢接着劝谏,王慕寒奉上笔墨来,褚绍陵在折子上交代了几句王慕寒带着宫人退下了,褚绍陵揽着卫戟一边轻吻一边问道:“以前装生气还能吓吓你,现在也不害怕了,是长大了所以胆子也大了?” 卫戟抿了下嘴唇:“皇上就算真的动怒也不会对臣如何,何况只是吓唬臣呢?臣恃宠生娇,所以放肆了。” 褚绍陵一笑:“越来越会哄我了,没事,我就喜欢你放肆……”褚绍陵在卫戟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话,卫戟耳朵瞬间红了,褚绍陵笑笑拉着卫戟转过了屏风…… 沈万山的案子没几日就了结了,刑部尚书见褚绍陵不欲多做杀戮倒回不过神来,躬身问:“皇上,不再多加惩处沈万山的徒弟了么?” 褚绍陵点头淡淡道:“卫爱卿劝诫了朕良久,那些人的家里人多是平民百姓,无辜受牵连也 分卷阅读160 - 分卷阅读16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61 是可怜,朕心不忍,就放过吧。” 刑部尚书闻言忍不住看向卫戟,卫戟依旧是人前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刑部尚书点点头:“圣上仁德。” 褚绍陵偏过头看了卫戟一眼,一笑:“此事不过就是一个妖道假借神明的闹事,说起来也只是为了银钱罢了,这事不大,但朕不希望以后再出现这种妖人,他能借着个什么名头聚众敛钱,那岂不是也能借着什么名头收兵造反了?” 梓君侯点点头:“正是,以后各地的官员更应留意些,万万不可让这些人钻了空子,这样的事不能再出了。” 早朝之后褚绍陵打发卫戟去军中给卫战送一封折子,自己留在承乾宫密召了钦天监中人议事。 钦天监的正使自褚绍陵登基后还没有幸得见天颜,这会儿听到传唤忙不迭的来了,磕过头后却不见褚绍陵有动静,正使等了一会儿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正瞅见褚绍陵在看着自己,连忙又低下头去。 殿中安静的很,褚绍陵随意的摆弄着一串佛珠,慢慢道:“自开春这天气一直不好,今年何时才能天暖?” 正使叩首道:“回圣上,今年年景不好,臣等已经算过了,总要过了二月才好些。” “哦……那也没几日了。”褚绍陵慢慢的数着佛珠,半晌又问道,“前几日,皇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沈万山的事,你可清楚?” 正使顿了下点点头:“臣略有耳闻。” 褚绍陵笑笑:“说起来这沈万山与你们倒是路数也差不多,都是掐指一算定乾坤,随随便便就能看见别人前世今生,实在有趣。” 正使闻言额头上浸出汗来,连忙剖白道:“皇上!臣等从未妄议过朝政!钦天监的差事都是世袭,臣等自小跟着叔伯学着看天象看星辰,别的一概不通,殿下刚说的这些臣丝毫不懂。” “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褚绍陵含笑看着正使淡淡道,“你们哪里只会那些呢,批命数断命格的事,你们也会啊。” 正使连忙摇头:“那沈万山是胡言乱语,自古断人命格之事臣只在话本上听说过,哪里真有这种事呢?” 褚绍陵将佛珠拢在手上一笑道:“正使忘了么?那朕提醒你一句……你可还记得天启十四年春,你曾给人断过命格的。” 正使苦思冥想也不知道褚绍陵说的到底是什么,天启十四年春? 褚绍陵好心提醒道:“就是甄太嫔入宫的那一年。” 此言一出正使身上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豆大的汗珠从头上坠落,褚绍陵冷冷道:“看来是想起来了。” 前事回笼,正使身上冷汗不断,天启十四年春,甄太嫔,他当然想起来了,那一年他拿了褚绍阮的银子,在太后问起甄思的八字时自己说了甄思命中凤鸾高飞,是个极尊极贵的命数,就因为自己的那句话,原本要嫁与褚绍陵的甄思被皇上收入了后宫。 而后褚绍阮将他找了去,呵问他为何胡言乱语,那时候他才知道褚绍阮给他的信被掉了包,褚绍阮原本只要他说甄思有宜男旺夫之相,阴差阳错,到自己手里的信上却写着甄思是母仪天下的命,正使一直不懂到底是哪里错了。 褚绍陵冷笑:“还一直不知道吧?那封信,是朕换的。” 正使瞬间全明白了过来。 天启十四年,彼时正是褚绍陵与甄家斗的最厉害的时候,那时候自己不过是褚绍阮用过一个棋子罢了,出了事后正使也曾惴惴不安过,怕褚绍陵日后找自己的麻烦,但过了这许久褚绍陵一直没理会,正使就以为自己这条小鱼被褚绍陵漏过了,谁想到今天突然被提了出来! 正使只觉得自己被一条毒蛇紧紧的盯着,胸膛里的心被一双冰凉的手紧紧攥住了,正使惊恐的看着褚绍陵不知该说什么,求饶?解释?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褚绍陵怎么又翻出来了?! 正使不住磕头,口中“圣上饶命”不绝,褚绍陵淡淡道:“朕一直没发作你,是因为你还有用,所以才留着你的一条命,这条命想要不想要,还是看你。” 正使连连答应着:“只要能为圣上尽心的,罪臣万不敢辞,万不敢辞。” 褚绍陵一笑:“不是什么为难你的事,朕只要借着你这张嘴说几句话罢了。” 正使点点头,褚绍陵将事情交代给了他,淡淡道:“比起当年你胆敢助褚绍阮谋算朕来说,这并不难吧?” 正使连忙叩头不止,连声答应下,褚绍陵放下脸来沉声道:“此事关系重大,你要有一点做的不合朕的心思了,朕直接就结果了你,全当是清理甄氏旧部了,明白么?” 正使惜命的很,连忙道:“圣上放心,罪臣定当将功赎罪,以谢圣上不杀之恩。” 褚绍陵摆摆手:“去吧。” 正使跪安,满头冷汗的去了。 褚绍陵褪下手腕上的佛珠把玩,沈万山的事提醒了他,人总是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敬畏的很,比起不断的让卫戟建功立业来赢得人心,还不如神棍的一番胡言乱语更能唬人呢,遥想当年武则天以女子身登上帝位,之前不也自称是弥勒佛转世来造势么,可见这些怪力乱神之谈多么好用。 褚绍陵心中轻笑,为了以后自己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外面通报卫戟回来了,卫戟听说褚绍陵在偏殿连忙过来请安,疑道:“皇上来这边做什么?” “没事做过来看看……”褚绍陵随手将那串佛珠递给卫戟了,“今早去慈安殿给太皇太后请安时太皇太后赏的,老玛瑙珠子串的,给你玩吧。” 卫戟思绪被佛珠带走了,低头看着红艳艳的珠子点点头:“谢……谢皇上赏赐。” “你们这些人啊……就会口头上谢恩。”褚绍陵轻笑,“得了朕多大的恩典也只会这么一句,这就没事了?” 卫戟垂眸,脸微微红了,褚绍陵笑笑,他也不懂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知道他爱害臊,越是这样越是喜欢欺负他,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故意道:“我说什么了你就脸红了?嗯?卫国公,你是想到哪里去了?” 卫戟摇摇头不说话,褚绍陵笑笑:“行了,也不早了,跟我去用膳,今天中午有你喜欢的九酿鸭掌。” 卫戟抿嘴笑了下跟褚绍陵去了。 105 几日后宫里流出了一则传闻。 一开始是说钦天监正使在给皇上算今年亲耕的日子时,在乾清宫偶然得知了卫国公卫戟的生辰八字,钦天监正使将 分卷阅读161 - 分卷阅读16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62 卫戟的八字带回去细算,算出了什么结果不知道,只知从那日起钦天监正使突然病了,连床都起不来大,但喝了太医的药后又强撑着去了乾清宫一趟,苦求一定要见皇上一面,皇帝应允了,屏退众人跟钦天监正使两人密谈了快一个时辰,之后皇帝赏赐正使不少珍宝,并下了封口令,让正使安心养病,其余什么也不许与别人说。 为什么赏赐了正使还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呢,越是如此别人越是好奇,君臣二人那一个时辰里到底说了什么? 皇帝那里自然没人敢问,正使那边旁敲侧击的询问的人一直不少,奈何正使的嘴严实的很,一个字也不透露,任凭别人怎么问他只说皇上吩咐了,此事干系甚大,不得透露。 大家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今年是个灾年?还是扫把星要降世了? 就在大家都要死心的时候正使突然开了口。 那日正使在外饮酒,醉后跟同去的几个小官笑道:“咱们赶上好时候了,有了新帝,用不了几年这天下就能变个样,再等上几年,肯定能开出一片盛世来。” 一人也半醉了,笑道:“皇上圣明,这谁不知道呢,用你说。” 正使大着舌头摇摇头:“我说的不是奉承话,你看着吧,我说的是真的,你信不信,不消十年,大褚国力定然与当年华清盛世时不相上下。” 那人打了就酒嗝嘲道:“你又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正使笑笑,故意压低声音道:“那日我去乾清宫,正撞上皇上吩咐王总管给卫国公买替身,皇上说卫国公三灾九难的,总有血光之灾,要在东华寺给卫国公买上个替身,我正在一旁,皇上就将卫国公的生辰八字给我了,让我给算算,是不是命里有什么灾,要早早的化解了才好……” 一小官一听是之前的那事一下子来了精神,连忙问道:“然后呢?你算出来什么了?” 正使轻声道:“不算还好,这一算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去,唉……人言天机不可泄露,果然如此,我算出卫国公的八字后,当即病了,唉……” 几人闻言眼睛都瞪大了,扒着正使的手臂催促道:“如何?卫国公的命数是如何?” 正使打了个哈欠,眼皮就要合上了,摇摇头低声道:“皇上不让说……不让说,我只告诉你,有卫国公在,这天下总会越来越好,他啊……就是天生来辅助咱们皇上的,有他在,什么都,都错不了的……” 正使似是醉极,顺着桌子滑了下去,躺在地上就睡着了。 剩下几人将正使扶了起来摇晃了半天也没能将人唤醒,一个小官低声道:“前段日子的事……竟是与卫国公有关,难怪皇上下了封口令,谁也不让说……” 一人若有所思,半晌道:“原来如此……说起这个来我想起了一件旧事,你们还记得那年么?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曾代先帝出城行亲耕礼,路上遇上了一伙刺客,那时我正在行宫里伺候,听闻卫国公,就是当时的卫侍卫曾替皇上挡过一刀,就挨在胳膊上!我记得真真的呢,要不是卫侍卫,皇上还不……呸呸,我失言了……” 旁边的人被激起了兴致,连忙道:“要这么说我也想起一事来!我听闻皇上西征西夷的时候,西夷公主携刺客闯到军营里去了,卫国公假称自己是太子,替皇上被西夷公主给挟持了!幸得卫大人身手好,套出西夷公主的话后还将人拿下了,这要是挟持的是皇上……唉唉,不敢想啊……” 众人点头,又道:“后来西夷的战事卫国公可是出了大力的,多亏了卫国公,啧啧……” “这卫国公难不成是老天派来辅佐咱们皇上不成?” 一人声音低下来:“要不皇上不让正使大人说出来呢,这是怕别人知道了抢了卫国公去?我就说……皇上这几年也太顺了些,你们想想,当年凌皇后刚薨了时是什么情形?后来竟顺风顺水的封了王,立了储,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当年那么得宠的丽贵妃和二皇子呢?如今陵上的草都长出来了,唉……” 其中一人喝的最少,见众人越说越没个顾忌连忙打断道:“诸位!诸位……不管如何,总归与我们无关,大褚越来越昌盛自然是好的,如今咱们只喝酒,莫谈国事……” 众人回过味儿来不再多言,依旧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被扶到一旁榻上躺着的钦天监正使长叹了一口气,皇上交代他的他已经尽力了,且看后面如何吧。 关于卫戟的传闻就这么流了出来,因为都忌惮着褚绍陵,人人都是暗地里偷偷的议论,各个讳莫如深的,是以此话传到卫戟耳朵里时已然到了夏天了。 三伏天里,乾清宫里足摆了八盆冰,褚绍陵倚在贵妃椅上看奏折,卫戟给褚绍陵倒了一杯梅子汤送了过来,褚绍陵也不接过,目光一直停在折子上,微微侧过头来,卫戟无奈,只得送到褚绍陵嘴边来,褚绍陵就着卫戟的手喝了两口,点头道:“这梅子汤不错,回来给慈安殿也送去些,太皇太后这些日子身子越发不痛快了,用些消食的东西更好些。” 在外间伺候的王慕寒听见了连忙吩咐了下去,褚绍陵拿过朱笔来,在折子上批了几个字丢在了一边。 卫戟垂眸扫了那折子一眼,低声道:“云年那边有消息了?” “嗯。”褚绍陵点点头,眉梢眼角带了些满意的神色,“西夷人耕种起来倒是卖力气,这才半年,竟让他们开出了这许多荒地来,之前的良田也全种上了,如今收的粮食拿出三分来就能供应整个西夷族过年了,我已经交代下去,剩下的全经漕运运上来……” 褚绍陵轻笑:“照这样下去……明年就可以给云南那边再涨一些赋税了。” “皇上三思。”卫戟微微蹙眉,“这半年多西夷人并没有一丝不是,还为我大褚开出了这么多荒地,皇上不做嘉奖就是了,如何还能再涨赋税呢?如今一未修皇陵二无征战,皇上如何能开无故加赋的先例?” 褚绍陵淡淡一笑:“卫国公,西夷人世代为我大褚之奴,命都是我的,我多收上几石粮食又如何了?” 卫戟如今应付褚绍陵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路数,放柔声音道:“但皇上心怀四海,慈悲万民,定然不会让子民受苦的。” 子民?褚绍陵可从未将西夷人当做子民,不管褚绍陵在外面说的如何好听,在他心里一直还防备着这些辽凉亡国之人,不然云南那边的驻军也不会一直没召回来。 褚绍陵抬手在 分卷阅读162 - 分卷阅读16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63 卫戟侧脸上刮了下:“嘴甜也没用。” 卫戟顿了下笑笑:“那臣也无法了,臣不敢学言官死谏,更不敢学御史们长跪,只能说几句让皇上顺心的话来讨巧了,皇上……西夷族人赋税本就重,实在不必再加赋了。” 褚绍陵摇摇头:“罢了,听你的。” 卫戟松了一口气,又道:“臣近日听闻了一些……一些奇怪的话,不知皇上知道了么?” 卫戟都知道了,自己再装不清楚就欲盖弥彰了,褚绍陵一笑:“可是说你是老天派来助我的话?” 卫戟点头,低声问:“皇上既早就知道了为何不下令禁了这谬谈?” 褚绍陵往贵妃椅里面靠了靠拉卫戟上来,给卫戟抿了下头发想了想道:“不过是宫里人闲着无聊说的话罢了,再说也不是什么不好的话,你何必较真呢?” 卫戟愤愤:“他们说皇上因为有臣襄助才一路顺当,这是什么话?!皇上当年受过多少罪他们知道么?再说哪里顺当了?只这半年还好些,之前皇上身边哪一日不是尽是算计,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竟将皇上的满腹谋略归功到这虚无缥缈的事上!” 褚绍陵失笑,他怎么也没想到卫戟竟是想到了这里,褚绍陵笑笑低头在卫戟眉心亲了亲:“我以为你是不喜欢别人传你的流言呢,原来是……呵呵,我都不在意,将我的功劳算到你头上我高兴。” “臣不高兴。”说起这个卫戟又想起一事,忍不住低声道,“如今竟……竟还有人在背后诽谤皇上,说皇上心狠,这些人是何居心?臣长这么大,再没见过比皇上更好的人,皇上待人是极好的,他们不知道,只会瞎说……” 褚绍陵失笑,也就只有这傻东西一直觉得自己是好人,褚绍陵笑笑:“没事……他们也只敢背后议论,真的到我面前,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的?对朕不满自可当面来说,背后窃窃,懦夫而已。” 卫戟垂眸不说话,半晌又想起来之前说的事,抬头道:“皇上下令禁了那些话吧,臣不敢占了皇上的功劳。” “本没有什么事,故意说出来剖白剖白算什么?多没意思。”褚绍陵不甚在意道,“朕的功德,他们日后自然会知道。” 卫戟闻言心中一动,褚绍陵自登基后重整朝纲,六部在褚绍陵大清理之后事事变得有条不紊,如今云南之事也告一段落了,他听褚绍陵说过,下面就要整顿商贾,之后几年,大褚又会有一番新景象。 褚绍陵心中志得意满,一切都在按着他计划的进行着,慢慢来吧,在将卫戟捧上后位之前,他会替卫戟扫清一切阻碍,然后牵着他的手,亲自将他送上宝座。 106 入秋后褚绍陵果然开始动手整顿商贸,如今褚绍陵打通了大褚和西夷的通道,边疆贸易越发多了起来,一开始只是些小商小贩往返于临近国间倒买倒卖些小东西,此法暴利,不到一年的功夫,俨然形成了气候,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勾结边境的里正,想要官府的明文,幸得边境上驻兵一直没调回来,当地的小官们也不敢动什么手脚。 卫戟原本以为褚绍陵只是要给边境上的贸易重新定规矩,没想到褚绍陵刚整顿好边境贸易之事就接着彻查盐政,连着又牵出了南方的茶引案,滚雪球一般,一事接着一事,这几个月褚绍陵竟比刚登基那会儿还要忙上数倍。 “给朕沏一杯酽茶来。”褚绍陵将手中的折子放在一遍,低声吩咐道,“吩咐下去,让他们……” 褚绍陵抬起头来笑了:“你怎么起来了?王慕寒呢?” 卫戟微微躬身将茶盏递给褚绍陵:“王公公劝皇上多睡会儿,皇上不听,王公公没法子,就托臣来劝劝皇上了。” 褚绍陵拉着卫戟的手让人坐到身边来,卫戟侧身避过了,一笑道:“皇上总喝那么浓的茶伤身子,这是臣给皇上沏的龙井,皇上尝尝。” 褚绍陵接过茶盏来尝了一口就放下了,依旧拉卫戟让他与自己一处坐,卫戟无法只得在褚绍陵身边坐了一角,这里不比寝殿,褚绍陵身下坐的是龙椅,上面铺着的是明黄色的盘龙纹软垫,卫戟怕让人看见了不妥,低声道:“这才寅时,天还没亮呢,皇上再回去躺会儿吧,早朝前臣再叫皇上起来。” 褚绍陵揉了揉眉心低声道:“没事,这两个月事虽多些但总觉得精神比之前还好……呵,我就是劳碌命。” “下面就没什么要紧的事了。”褚绍陵抬手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这段日子总没陪你,怪我了么?” 卫戟一笑:“不敢,每日陪着皇上看折子臣倒是长了不少见识,皇上的意思……茶引案有结果了?” 褚绍陵点头,拿过书案上的一封书折递给卫戟,卫戟打开来细看,折上密密的写了不少人的名字,其中有卫戟认识的,还有说过几句话的人,最下面是褚绍陵的朱批,只有一个字:斩。 褚绍陵在卫戟耳垂上捻了下笑道:“又要替别人求情了吗?” 卫戟摇摇头:“茶引案牵连甚广,臣见识浅薄,跟在皇上身边听了这么多日内阁大人们的话都没弄懂,不敢多嘴说什么。” 褚绍陵心中熨帖不已,卫戟从来就是这样,他心慈,但不会什么人都帮,这些他不懂的事卫戟向来懂分寸的很,不会多说一句话让自己为难,褚绍陵轻轻点了点卫戟的眉心:“整日陪着我上朝,散了朝还要跟着去内阁听那些老臣吵架,外面的三品大员都没你知道的内情多,就这样还没弄明白?” 卫戟摇摇头:“有时候觉得是明白了,但有时候又糊涂的很,不太明白皇上和大人们在说什么。” 褚绍陵一笑,轻声道:“完了这事……带你出去逛逛?去千寿行宫住一段日子?” 卫戟想了想摇摇头:“算了吧,太皇太后正病着,皇上出宫去不好。” 提起太皇太后来褚绍陵微微蹙眉,低声道:“御医无用,从进了秋后太皇太后的药就没断过,病却没有一丝起色,若不是太皇太后劝着我真想杀了那几个御医……” 卫戟将手覆在褚绍陵的手背上柔声劝慰道:“章御医不也去给太皇太后诊脉了么?章御医医术高明,定能妙手回春的。” 褚绍陵点点头:“希望吧。” 说是这么说,连太医院院判也束手无策,章御医想来也开不出更高明的方子了,且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御医们也不敢下重药,开的都是以滋补为主的药方,没有大用。 分卷阅读163 - 分卷阅读16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64 卫戟想了想道:“还是……多寻些金贵补药给太皇太后吧,臣记得中秋节的时候礼部的魏大人送了臣一盒金丝燕盏,成色不错,臣当时就存在乾清宫的库里了,皇上早朝后去请安时带去吧。” 褚绍陵点点头:“你有心了,我一会儿捎着。” 早朝后去慈安殿请安时褚绍陵果然将卫戟的心意带去了,太皇太后看了一眼笑道:“哀家这里又不缺,你留着就是了。” “知道皇祖母不少东西。”褚绍陵接过孙嬷嬷递过来的药碗亲自侍奉太皇太后用药,低声道,“马上就要入冬了,孙儿嘱咐了内务府,今年慈安殿的地龙早一个月烧起来,皇祖母如今体虚,不可再冷着了。” 喂罢药褚绍陵将空药碗放在一边,拿过帕子来给太皇太后拭了拭嘴角,一笑:“就是怕皇祖母上火,到时候勤喝茶就好了。” 太皇太后一笑:“知道了,哀家近日倒是觉好了些……哀家还想着,去年因为你父皇的丧事,这年也没好好过,今年不如请老王爷们都来皇城,好好热闹热闹。” “就按着皇祖母说的办。”褚绍陵想了想道,“我明日就让人给封地上的老王爷们送信去,请他们早早的带着家眷过来,等年下的时候让靖国公府梓君侯府还有安泰侯府的人也进宫来,一起陪着皇祖母过年。” 太皇太后笑道:“哪里就这么急了,对了,说起梓君侯府来……哀家依稀听说,云丫头不好了?” 褚绍陵顿了下笑道:“哪里的话?表妹好的很呢,乞巧节的时候不是还给皇祖母送了个香袋来么?皇祖母放心……” “哀家是病了,不是瞎了,这些事还想瞒过哀家的眼去么?”太皇太后叹口气,“凌云那身子哀家一直知道的,还不如哀家呢,她娘上回来请安的时候哀家不过是问了一句,当即眼睛就红了,哀家没再细问,但也知道必是又不好了,可惜了这孩子,原本该是有大福分的。” 太皇太后摇摇头,轻声问道:“如今到底如何了?太医是怎么说的?还救得救不得?你给哀家一句准话。” 褚绍陵轻抿了下嘴唇,准话?凌云半月前已然去了,但这哪能跟太皇太后说,褚绍陵想了想道:“比起之前来确实又不大好了,我也赐了御医,看表妹的造化吧,到底年轻,吃段日子的药就好了也未可知。” 太皇太后叹口气:“凌云在你外祖家如何受宠,从小因为她体弱的缘故疼她尤甚,这样还养不好,现在赐了御医想来也没用,唉……可怜见的孩子。” 褚绍陵一笑道:“也没有说的那么厉害,又是谁在皇祖母耳边嘴碎扰的皇祖母不安生了?” 太皇太后在褚绍陵手背上轻拍了下嗔道:“你少寻那些奴才的不是,你什么都不跟哀家说,别人告诉哀家了你还要发作不成?再说也不是奴才们说的。” 褚绍陵被太皇太后说中心事一笑:“孙儿不过是一问罢了。” “哀家再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太皇太后懒懒的倚着软垫慢慢道,“快到你父皇的祭日了,你让内务府看着办吧……哀家没精神照管了。” 褚绍陵点头:“是,回头就嘱咐他们。” 提起先帝来两人都没了话,太皇太后就是先帝死的那年落下的病,之后一直没调养回来,如今人都走了一年了太皇太后想起前事来还是气闷,摆摆手道:“不提这个了。” 褚绍陵连忙想了些别的事来逗太皇太后开心,祖孙俩直聊了快一个时辰,最后孙嬷嬷催着太皇太后歇息褚绍陵才走了。 褚绍陵刚回到乾清宫卫戟就寻了来,急匆匆道:“皇上,臣今日巡查经过碧涛苑时见有人在整改那边的院子,臣问了,说是皇上让收拾的,皇上……碧涛苑是皇上幼时住过的地方,如何能动?!” 褚绍陵心里叹息,果然先斩后奏要不得,刚应付完太皇太后又要应付这宝贝,褚绍陵拉着卫戟坐下来轻声道:“多大点事,瞧你急的……” “他们要动碧涛苑,臣怎么能不急!” 褚绍陵失笑:“脸都急红了,行了,是这么回事……我想着,那宫苑空着也是白可惜,倒不如收拾出来给你住,只是那以前是皇子宫苑,若是让你住有不少不合制的地方,这都得改,正好碧涛苑也多年没修过了,就着让匠人们好好收拾下。” 卫戟愣了:“让臣住?皇上……不让臣在乾清宫住了么?” “不是……”褚绍陵哭笑不得,“自然还是让你在这边住的,只是将那个宫苑分给你而已,空着不住人。” 卫戟更迷糊了:“又不让臣住,那为何要折腾这些?若是让言官知道了又要有一场大闹呢。” 褚绍陵心里叹了口气,这些事没法跟卫戟说,他自然不是想要送一宫给卫戟,但当卫戟在宫中有了自己的院子后这代表了很多的意思,在宫中拥有一宫的都是身份极其尊贵,且与皇帝由着密切关系的人,自己将卫戟推到这个位置上必然会有御史言官劝谏,褚绍陵早就预料到了,想办法驳斥了就是。 有些东西就是这么潜移默化的来的,先让卫戟在宫中有了自己的位置,下面的事会好办一些,褚绍陵要做的事太过惊世骇俗,他要用几年的时间来慢慢实现,最好的结果是到最后,众人都觉得这是顺理成章才好。 当然这些不能跟卫戟直说,褚绍陵想了想道:“前些日子不还有御史参奏,说你常住乾清宫于礼不合么?现在让你搬出来了,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卫戟失笑:“这更不合礼法了!” “卫国公要随时护驾,有什么好说的?”褚绍陵早将说辞说好了,“皇子宫苑离着后宫远的很,没事的,将碧涛苑改造后只留了一个正门,住在里面的人只能往前面来,跟后宫不通,秽|乱后宫什么的也不用担心了。” 褚绍陵怕还唬不住卫戟,放低声音道:“你怎么不想想,那么多宫苑,为何给了你碧涛苑?” 卫戟顿了下不由问道:“为……为何?” 褚绍陵揽过卫戟轻轻亲了下叹息道:“是谁跟我说的?十三岁那年头一回进宫,就是经过碧涛苑时见到了我?” 卫戟随即眼中蓦然一热。 褚绍陵低声道:“碧涛苑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更是咱们头一回见面的地方,我将它送给你,不好么?” 卫戟再也推辞不得,点头道:“臣……谢皇上赏赐。” 褚绍陵一笑,趁着卫戟感动着将人抱了好一番温存…… 分卷阅读164 - 分卷阅读16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65 107 褚绍陵自登基后没少挨言官御史的骂,但这一年来也没有这一日早朝时的厉害。 褚绍陵早习惯了应付御史台的人,一笑道,“柳爱卿多虑了,不过是一处小宫苑,让卫戟伴驾间隙时歇歇罢了,哪里就扯到社稷大事上来了。” 御史台的柳家博是今年刚提拔上来的,他出身贫寒家,无党无派,最是个无牵无挂的人,听了褚绍陵的话后柳家博道,“圣上此言差矣,皇上家事即是国事,自来后宫没有让男子自由出入的道理,若是在圣上身边护卫也罢了,如何能在后宫给卫国公立一宫苑,我大褚自太祖起并无此先例。”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拿出了祖宗家法来,驳斥的有理有据,张口“名不正言不顺”,闭口“祖制不可违”,最后连“三年无改于父之道”都搬出来了,斗志激昂的恨不得让褚绍陵去跪太庙请罪,褚绍陵将手中的汝窑茶盏不轻不重的放在了书案上,众人一时静了。 “到朕这里就有了。”褚绍陵不大耐烦与这些酸儒周旋了,特别是这个柳家博,自将他提上来后每日有的没的劝诫个没完,偏生这人讨厌归讨厌,但从无收赃纳贿之事,就是褚绍陵也对他无法,敷衍道,“朕已命人将碧涛苑的后院封死了,前门只通前朝,已经不算是后宫了。” 柳家博依旧不依不饶:“不说后宫,卫国公并非皇族,何以居内城一宫?” 褚绍陵淡淡一笑:“卫国公护驾多次,西夷一战上的功劳更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赐住一宫又如何了?” 柳家博正色道:“西夷之战臣未能亲去,当日在皇城中也听闻了卫国公的事迹,臣拜服的很,只是臣还有一言……皇上,距西夷之战已期年,皇上对卫府一直多有恩赐,桩桩件件朝臣们都看在眼里,皇上封赏了快一年了,大约也够得上卫国公的大功劳了。” 褚绍陵登时放下脸来了,淡淡道:“柳爱卿是在指责朕封赏太过么?” 柳家博顿了下点头道:“万事过犹不及,望圣上三思。” 褚绍陵冷笑:“柳爱卿上过战场么?你知道西夷一战上卫戟到底立了多大的功么?你知道从西夷回来后他身上带了多少伤么?!朕不过是封赏有功将士罢了,这也有错了?你们安安稳稳的活在皇城中,受用着武将们拼死拼活挣下的安稳江山,却看不下去他们战后的封赏,什么东西!” 褚绍陵动怒,群臣连忙拜了下去,却没人出言附议将碧涛苑赐给卫戟一事,褚绍陵冷冷的看着柳家博,柳家博虽也跪了却没有丝毫惶恐,挺直着身板朗声道:“说起西夷一战,臣又想起一事来,臣听闻皇上的西征大军在热彤与封和两城间有过一次激战,当日卫国公被围,皇上曾答应西夷使者……” “柳家博!”同为御史的李敬出言呵斥道,“不得妄言!” 柳家博心里其实已经怯了,但这个当口上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只得继续道:“割让自喀拉卡什到闲鸥坨的十五座城来换取卫国公性命,皇上当日可为了卫国公不惜……” “放肆!”褚绍陵厉声呵断柳家博的话,当日的合约一直是褚绍陵不愿意提起的事,那不单是他的耻辱,每每提起来时褚绍陵总会想起当日卫戟被围困时自己的恐惧,还有前世卫戟浴血而死的梦魇。 如今柳家博触了褚绍陵的逆鳞,褚绍陵再没了人前的好涵养,怒道:“朕当日并没有下印!如今不单是喀拉卡什,就是封和城朕也打下来了,还不够么?还不够么?!” 柳家博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咬牙接着说:“但皇上当日是动了这念头的,皇上为了卫国公几番违祖制,臣以为卫国公当自行请罪。” 褚绍陵闭了闭眼,幸得他知道今日必有一场闹,所以早早的将卫戟打发到军中去了,让卫戟请罪?呵呵。 “太祖有令,御史不以进谏获罪,柳家博,若不是如此,凭着你刚才的话朕可以诛你九族。”褚绍陵冷冷的看着柳家博,“朕敬畏先祖,饶了你,好自为之吧,散朝!” 近日因为太皇太后的事褚绍陵肝火一直旺,柳家博却非要此时撞上来,偏生自己还不能真的将他斩了,褚绍陵努力压下心头火,召了吏部尚书来交代道:“寻个由头将柳家博外放了,别逼朕破了祖宗的规矩。” 吏部尚书想了想点头:“也好,柳家博此人虽刚正,但他不敬天威,朝堂之上失言失仪,确实不适合留在皇城中,臣想法子吧。” 其实散了朝后吏部尚书就跟梓君侯商议过这事了,他们倒不是真的觉得柳家博失仪有损朝臣脸面,只是怕哪天柳家博彻底惹怒了褚绍陵,褚绍陵斩了他容易,背上处死言官的名声却不好听,为了褚绍陵想,留着柳家博终究是个祸患,还是早早打发了的好。 虽然因为此事在朝上发了一通火,但终究没人敢再再提了,御史台只说暂且搁置,这一搁置直接到了年,卫戟也早就搬进了碧涛苑。 年下热闹的很,褚绍陵一如往年将卫戟留在宫中了,还哄他道:“年下你们府上人多,家里人若是问起你娶亲的事来你怎么说?” 卫戟想了想果然是个事,且今年为了哄太皇太后高兴宫里来了不少人,卫戟还担心鱼目混杂进来了什么不该进来的人,离了褚绍陵身边他也不放心,卫戟想了想点头道:“罢了,等人都散了臣回去看看就得了。” “这就对了。”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该送的东西我已让人给你府上送过去了,年前还请了太皇太后的懿旨给你们家老太太封了一品诰命,这可算是对得起岳家了?” 卫戟不好意思起来,低声道:“皇上又说笑。” 褚绍陵好笑道:“怎么就说笑了?初一早晨再给你封个红包,什么也少不了你的。” 卫戟只好哭笑不得的谢恩。 为了让太皇太后高兴这次过年宫中大办特办,从二十三小年开始各种宴会就没断过,太皇太后身子好些的时候会在筵席上坐坐,跟老亲们说几句话,身子不好时褚绍陵就请人去慈安殿陪陪太皇太后,褚绍陵知道太皇太后喜欢小孩,年初一时特意安排让让宗室的孩子们去讨压岁钱,太皇太后果然高兴,挨个赏了一袋小金裸子,还特特的让人给褚绍陵送去了一封金子,褚绍陵在前朝得了赏连忙去慈安殿谢赏,惹得太皇太后乐了好久。 整个年下太皇太后身子都还不错,褚绍陵的心刚宽了宽,十五的时候,太皇太后又病倒了,这次彻 分卷阅读165 - 分卷阅读16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66 底下不来床了。 褚绍陵听到消息后先将给太皇太后诊脉的几个御医叫了过去,几番逼问下御医们交了实底:若能熬过春天,到了夏天即可望大安了。 褚绍陵闭了闭眼,竟只有几个月了。 慈安殿中最褚绍陵亲自侍奉太皇太后用药,褚绍陵慢慢的说着年后宫里的喜庆事,太皇太后比之前又瘦多了,倚在软榻中听着,点了点头笑道:“好,老王爷们若是愿意在皇城里多住些日子你就让人好生招待着,不可怠慢了。” 褚绍陵连忙答应下,又道:“不如留叔伯们到三月,那时候春花都开了,可以陪着皇祖母一同赏花。” 太皇太后一笑:“三月?行了,哀家自己心里明白,这病是好不了了,哀家怕是不能撑到那时候了。” 褚绍陵心中一疼,面上却还是温和的样子:“皇祖母又说笑话了,御医说了,皇祖母如今比之前已经强了不少了,只是近日用膳少才没精神,皇祖母若能多进些怕用不了一个月就好了呢。” 太皇太后失笑:“别哄哀家了,哀家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从你父皇还没走时哀家的身子就已经不行了,幸得后来看见你登基了,这几家子也活出个样子来了,哀家才好了些,多活了这些日子,到底是赚了。” 褚绍陵闭了闭眼低声道:“那皇祖母更该保重自身,孙儿登基还不足一年,还有不少要跟皇祖母学的……” “能教你的,哀家早就教了,朝政的事哀家也听闻了,你做的很好。”太皇太后怜爱的摸了摸褚绍陵的脸笑道,“哀家没摊上个好儿子,老天就补给了哀家一个好孙子……哀家知足了,陵儿啊,哀家最后悔的,就是没趁着身子利索的时候给你定下亲事来……” 太皇太后眼睛蓦然红了,低声道:“等哀家撒手走了,这么大的后宫交给谁?淑太妃,宁太妃……哀家都不放心。” 褚绍陵心中一酸,故意笑道:“所以皇祖母可不能不管孙儿了,孙儿……”褚绍陵喉头一紧,终于说不下去了。 褚绍陵侧过脸去,狠狠将眼中泪意逼下,太皇太后见他这样倒笑出来了,一把将褚绍陵揽在怀里,低声哄道:“都当了皇帝了,怎么还能跟小孩儿似得?让人看见了不笑话么?” 褚绍陵摇摇头:“孙儿失仪了。” 太皇太后擦了擦眼泪低声道:“没什么难过的,当年你皇爷爷走的时候哀家就想跟着去了,只是不放心你父皇,你么,跟你父皇不一样,但你又有别的让哀家不放心的地方,陵儿啊……哀家知道你宠他,但再如何,他也是个男人啊。” 褚绍陵沉默了片刻道:“孙儿该死。” 太皇太后失笑,揉了揉侧额道:“还以为你会接着哄哀家呢……” 褚绍陵确实是想到最后也瞒着太皇太后的,但此情此景下,看着疼爱自己这么多年的皇祖母褚绍陵突然说不出谎来了,褚绍陵起身,后退一步跪了下来:“我欠他良多,我……不能放下他。”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皇帝,这是你该说的话么?” 自登基后太皇太后还是头一回这么叫他,褚绍陵只觉得心中酸涩无比,眼睛蓦然湿了,哑声道:“孙儿该死。” “大过年的,别死啊活的寻晦气。”太皇太后抬手将褚绍陵拉了起来,一手抹过褚绍陵眼角的泪珠,柔声道,“哀家明白的……一直没说,是因为知道你喜欢他,你活的不容易,能有个知心贴意的人在身边陪着哀家其实是高兴的,你父皇跟你母后过了一辈子冷冷淡淡的日子,哀家不舍得让你也这样。” 褚绍陵闻言心里更难受了,太皇太后慢慢道:“哀家也命人在暗处探过,他待你倒真是忠心,哀家也放心了,你愿意宠他,哀家也不愿意多说什么惹你心烦,只有一点,陵儿,你的后宫里得有人啊。” 褚绍陵垂首默不作声,太皇太后拉着褚绍陵的手低声道:“你不要子嗣了不成?陵儿,答应哀家一句话,出了孝就将凌怡接进宫来吧,你不愿意立后也行,先纳为妃子,行么?” 太皇太后见褚绍陵还不说话急道:“你是要让哀家走的不安生么?” “孙儿不敢。”褚绍陵垂首,“孙儿答应,待出了孝,会纳凌氏为妃。” 太皇太后定定的看着褚绍陵,眼中依旧不太安心,褚绍陵闭了闭眼又道:“列祖列宗在上,孙儿不会食言。” 太皇太后松了一口气,伏在软枕上点头道:“哀家就知道……你什么都是顺着哀家来的。” “皇祖母什么都为孙儿着想,孙儿怎么敢忤逆皇祖母?”褚绍陵帮太皇太后拉高了毯子柔声安慰,“皇祖母就放宽心吧,这病过段日子就好了呢。” 太皇太后一直挂念的事有了结果,心中一时轻松无比,笑了笑没说话,太皇太后说了半日的话已经有些乏了,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褚绍陵说了几句话就睡着了,外面有人来催请褚绍陵去前面,褚绍陵往外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郑重跪下来磕了三个头才去了。 褚绍陵不会食言,他答应了会纳凌氏为妃就会做到,但这个凌氏不是凌怡,而是已经去岁秋天就去了的凌云。 108 褚绍陵答应了太皇太后纳妃的事只有两人知道,褚绍陵心里清楚该将此事告诉卫戟,但之后几日几次想说,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褚绍陵甚至有些后悔,至少应该跟卫戟商议之后再答应太皇太后,无论如何此事是委屈了卫戟了,若是换过来,卫戟忽而跟自己说会纳母家早殇的表妹为妾,褚绍陵自认是没有那个好脾气就答应了的。 “皇上是有心事么,”卫戟起身披上衣裳,忍着不适穿好亵裤,“可是朝政上的事,” 褚绍陵摇摇头,揽过卫戟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轻轻的按揉着卫戟的后腰,低头在他头上亲了亲。 卫戟早看出来褚绍陵是有心事了,无奈褚绍陵一直不肯说,每次都是那旁的事敷衍过去,卫戟想了想又问道:“是因为太皇太后身子一直不好么?” 褚绍陵沉默了,半晌道:“前几日在慈安殿中,我答应了太皇太后一件事。” 卫戟不知怎么的心中一沉,身子都有些僵了,半晌道:“皇上答应的可是大婚之事?” 褚绍陵不由得看向卫戟,卫戟竟猜到了么?褚绍陵哑然道:“不是,不是大婚……我答应了皇祖母,要……纳凌云为妃。” 卫戟愣了:“凌云?不是去年秋天就没了么 分卷阅读166 - 分卷阅读16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67 ?” 褚绍陵轻轻握着卫戟的手低声道:“太皇太后说的其实是凌怡,被我含混过去了,太皇太后自知等不到我迎人入宫了,所以才着急让我发誓,我自然不能真的纳妃,当时情形容不得多想,只得行这下下策了。” 褚绍陵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你。” 卫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要纳凌云的牌位,看着褚绍陵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他还以为真的要大婚呢,卫戟回握住褚绍陵的手失笑道:“皇上没有对不起臣,那个情形下,皇上是没法子了,臣懂得。” 褚绍陵低头轻吻卫戟的唇,低声问:“若我答应了娶凌怡,你会怎么样?” 卫戟想也不想回答道:“臣早就说过了,臣以前护卫皇上一人,皇上若是娶妻生子,臣就护卫皇上一家人。” 褚绍陵错愕:“你不生气么?” 卫戟想了想摇摇头,又道:“臣永远也不会生皇上的气,但皇上若是娶亲,臣就不会再与皇上亲近了,依旧当侍卫去。” 褚绍陵心中狠狠的疼了下,卫戟说的平淡,但褚绍陵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上一世自己大婚当夜卫戟彻夜大醉,只怕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娶亲,而是那一夜的喜事断了卫戟所有的念想,卫戟面上温和心里却有股磨不平揉不碎的傲气,纵然爱慕自己,却不肯俯就与人分享的。 褚绍陵将脸埋在了卫戟的颈窝里,哑声道:“我不会娶别人,永远都不会,这次是我褚绍陵对不起你,但我保证,纳妃一事只会有这么一次,” 卫戟眼眶一红,低声道:“臣信。” 这一刻褚绍陵几乎想将自己一直以来暗自筹划的事尽数告诉卫戟,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别人,也不会让卫戟一直没名没分的留在自己身边,他是要立卫戟为后的。 褚绍陵闭了闭眼,还不能说,还不到时候,提前让卫戟知道了只会凭白让他担忧,半分好处也没有。 褚绍陵亲了亲卫戟的眉心道:“还有,子嗣一事我也想好了,我不会留子嗣,等到……等到了合适的机会的时候我会从宗室中选一个合适的孩子过继为子,孩子从小就抱来,由你亲自教养。” “皇上……”卫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宗室中选?臣原本以为皇上会从皇侄中选。” 褚绍陵嗤笑:“我那些兄弟年纪大的都被我斩了,老五年纪小先指望不上,老六身上流着甄家的血,用不得,原本想要褚绍陶的孩子,可惜他现在跟齐钰难舍难分的,也指望不上了。” “我并不十分在意血统是不是嫡系,只要姓褚,年纪小就行。”褚绍陵淡淡道,“我一直让人留意着宗室中的孤儿,或是父母年纪已大,兄弟姊妹少的孩子,血亲多的孩子牵累多,不与考虑,等等吧……总会有合适的。” 褚绍陵定定的看着卫戟,索性将自己一直考虑的事全说了:“孩子不晓事时就接来,由你手把手的养大,这样他长大了也会亲你,当然,万事无绝对,若他是个白眼狼,那我会在他成年前就亲手结果了他,重新寻一个孩子。” “若万幸是个懂事省心的,养到成年我看不出错处来,就立为太子,册封大礼后给他娶卫氏女子为妻,这女孩儿最好是卫战和馥仪的嫡女。”褚绍陵显然是筹谋过多次的了,“不单是太子,老五还有宗室中得用的子弟长大后我都会酌情指婚卫家女儿,只有这样皇族和卫家才能真的拴在一起。” 卫戟几乎被褚绍陵吓着了,褚绍陵心道幸好没全交代了,不然还不得吓死了他,褚绍陵搂着卫戟在他后背上拍了拍哄道:“别跟我说什么臣当不起之类的话,我提前跟你说这些只想让你安心,百年之后的事我都想好了,必然不会让你,让卫府受一分的委屈,你自己心里明白,面上还当不知道就好,这些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好的,慢慢来吧。” 卫戟眼眶红了,褚绍陵苦笑:“我就知道……行了,多大的人了还总要哭,快收了,我还有话嘱咐你。” 卫戟侧过脸抹了下眼泪,垂眸道:“皇上吩咐。” 褚绍陵低声道:“如今这个情形,外面怕是会有人要向你打听些话,若有人问,你只说不知道,我知道你向来嘴严,但那些人的招数你不懂得,谈天似得跟你聊几句就能猜出内宫的事,你还以为并没说什么来呢。” 这个当口上褚绍陵最怕的就是卫戟出了什么娄子,一样的话别人能说,若是从卫戟嘴里出来就会成了别人的靶子,褚绍陵将额头抵着卫戟的额头轻声道:“这一两年我要办的事太多,别的都不怕,就是担心你。” 卫戟心里一暖,垂眸:“臣都懂得,臣会老老实实的,不给皇上惹祸,不让皇上挂心。” “乖。”褚绍陵在卫戟眉心亲了亲,“就是须要让外人觉得,这些事都是我一手操办,你一点干系都没有才好。” 将话都说开了两人心里都痛快了不少,夜刚过半,两人又拥在一起温存了一会儿才睡下了。 年后褚绍陵开始着手整顿北方乡绅圈地一事,那是北方的旧俗,牵一发动全身,难办的很,褚绍陵几乎忙的焦头烂额,直到开春才理出了一个头绪来,随之自然又有一串的人头落地。 那日褚绍陵正在查复斩首官吏的名单籍贯,卫戟在一旁仿着褚绍陵的字帮忙批无关奏折,外面王慕寒踉跄着跑了进来,抖声道:“皇上,快去看看太皇太后吧,御医说……不大好了。” 褚绍陵只觉得头中嗡的一声,朱笔落在奏折上,染出了一抹刺眼的鲜红,褚绍陵一句话没说直接冲出了议政厅。 慈安殿里宫人们压抑着低声哭,褚绍陵进了寝殿一把抄起跪在地上的御医领口将人提了起来怒道:“昨日你还说太皇太后身子有好转了!今日这是怎么了?啊?!” 御医被吓掉了半条命,急声道:“太皇……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病情时而反复……臣也是无法……” 褚绍陵一双凤眼几乎要烧起火来,里面太皇太后听到了动静,低声唤道:“皇帝……是皇帝来了么?” 褚绍陵一把推开御医,转过帷帐走到榻前,太皇太后比起冬天里更瘦了些,脸色蜡黄,但眉眼还是慈和的,太皇太后动了动身子,褚绍陵连忙握住太皇太后的手,太皇太后转过脸来费力的看向褚绍陵,断断续续道:“不可……不可为难御医,他们……尽力了。” 褚绍陵拼命忍下眼泪,点头道:“孙儿知道了 分卷阅读167 - 分卷阅读16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68 。” “陵儿……别难受,哀家是早就该走的人了,你皇爷爷在皇陵里等了哀家几十年,哀家……早就想去陪着了。”太皇太后笑了下,“眼见着你长大了,做了皇帝,哀家更放心了。到了下面,对你早走的娘也有交代了。” 褚绍陵死死咬着牙,太皇太后笑笑:“行了,哀家这个年纪,算得上是喜丧了,只是不放心你,你这孩子心思重,哀家走后,你难受尽可大哭一场,哭够了就算了,不可过于悲痛,不可大肆铺张的办丧事,朝廷正是用钱的时候,一切从简吧。” 褚绍陵摇了摇头,眼泪流了下来,太皇太后此时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两只手哆哆嗦嗦的伸向褚绍陵,帮他将眼泪抹了,虚弱的笑了:“还跟小时候一样,面上冷,心里热……不用为哀家伤心,哀家这一辈子,见过三代皇帝,大半辈子住在宫里,享过的福够大了,并不吃亏。” 褚绍陵哑声哽咽道:“孙儿还未曾尽孝……” “你尽的孝够多了,先帝……连你的一分都没有呢……”太皇太后话说的顺了些,脸色也红润了点,继续道,“哀家只叮嘱你一件事,对韦家……莫要过于厚待了,你给的赏赐荫庇够多了,靖国公府的那些人,真是块材料的你再提拔,剩下的……能富贵一辈子也就罢了,凭白居高位,犯了错倒会祸及一门,哀家……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孙儿省的。”褚绍陵看出来太皇太后这是回光返照,心里一时如同刀绞,哽咽着答应下,“有才能的孙儿会慢慢提拔上来,平庸些的,孙儿就赐地赏银子,慢慢为他们筹谋。” 太皇太后点点头:“这才是长久昌盛之道,对靖国公府如此,对梓君侯府也要如此,对卫府上……哀家劝你也是如此,哀家知道你心疼他,来日多命皇族与卫府结亲就是了,万不可什么人都提拔,懂么?” 太皇太后与褚绍陵想到了一处了,褚绍陵答应着:“孙儿谨遵皇祖母教导。” “算不上教导,只怕你当局者迷罢了。”太皇太后心中几件大事都已放下,彻底安下心来,想了想又拍了拍褚绍陵的手道,“让……让那孩子过来,哀家也有几句话嘱咐他。” 褚绍陵顿了下,随即点头,转身对外面哑声道:“传卫国公。” 109 不多时卫戟来了,太皇太后费力的睁开眼看了看,随即摆摆手,“陵儿……出去守着,哀家跟卫国公有几句话要说。” 褚绍陵犹豫了一下,转过屏风出去了。 太皇太后咳了两声低声道,“过来些,哀家没力气了……” 卫戟连忙走近跪下来,沉声道,“太皇太后有事自可吩咐臣。” “不是吩咐,是劝你几句话……”太皇太后断断续续问道,“皇帝……要纳凌家女儿为妃的事,你……知道了吗,” 卫戟点了点头,“皇上之前跟臣提过。” 太皇太后似是欣慰似是感慨的叹了一口气:“哀家……就知道他要告诉你,你能容下,这样很好,卫国公,他是皇帝,哀家听说……你们的事,起初不是皇帝逼迫的你,既是你愿意的,那好些事……说不得,你要容忍些了。” 卫戟想起褚绍陵的计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想点点头:“臣知道了。” “早听皇帝说你性子温和,果然……如此。”太皇太后摇了摇头,“哀家还有事要叮嘱你,皇帝好杀人,朝政上的事哀家也知道些,听梓君侯说,皇帝每次着急,要发脾气的时候都是你在挡着,难为你了……” 卫戟垂眸道:“臣身为皇上近臣,这是臣的分内之事。” 太皇太后慢慢道:“哀家要说的就是这个……皇帝是个念旧的人,今日他如此对你,以后只会对你更好,你不必有顾虑,该说的就说……该劝的就劝,皇帝身边没个人管着是不行的,懂了么?” “是。”卫戟垂眸,“该臣做的,臣不会推诿。” “那哀家就放心了。”太皇太后气息越发弱了,遗憾道,“纳妃的事,是哀家逼皇帝答应下的,不是他的意思,你莫要怪他,若你是女子,哀家自会给你一个名分,但孩子啊……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就是做皇帝尚且有那些不如意之事,所以万事……万事要知足啊。” 卫戟点头:“太皇太后自可放心,卫戟从未妄图过什么,等皇上膝下有子后臣会像侍奉皇上一般侍奉皇子,将他当做君主一般。” 太皇太后眼眶一红:“难为你深明大义,哀家最后再托付你一件事,陵儿他……” 太皇太后流下泪来,哽咽道:“皇帝他重孝道,当年凌皇后走时他才十几岁,穿着一身重孝跪在在棺椁边上,不出声,只是流泪,不吃不饿的咬着牙守了好几日,最后竟是一头磕在奠仪上昏了过去,那个情形哀家如今还记得,每每想起来心里疼的受不住……” 太皇太后哑声道,“哀家走后,皇帝不一定有那样悲戚,但也会伤心的,你好好劝着他,别让他伤了身子。” 卫戟眼中噙着泪点头答应下:“太皇太后放心,臣定然会尽力劝慰。” 太皇太后语气愈发轻了,气若游丝:“陵儿……陵儿他从小命苦,凌皇后不受宠,外家受先帝的压制,他那几个兄弟还整日……整日虎视眈眈的想要捅他刀子,这孩子没过过一日舒心的日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在凌皇后和哀家面前装开心,装高兴,你看他沉稳,那是生生……生生让这不如意的日子磨砺出来的……孩子,好好待他,莫要让他再伤心……” 卫戟心中大痛,郑重磕下头去哑声道:“太皇太后放心,臣定然不会辜负皇上。” 太皇太后彻底放下心来,倒在软枕上放松的笑了下,轻声道:“叫……叫皇帝进来……” 卫戟连忙去唤褚绍陵,褚绍陵进来坐到榻边上哑声道:“皇祖母……” “孙嬷嬷……传哀家懿旨……”太皇太后喘息愈发急促,直直的盯着外面道,“哀家死后……许皇帝为丧主,许皇帝承重孙,但……不许……不许皇帝守三年孝,皇帝跟别人不一样,不能再为了哀家耽搁三年……只需……按孙孝守一年即可。” 褚绍陵偏过头去,眼泪蜿蜒而下,孙嬷嬷将懿旨奉上来,帮着太皇太后下了凤印,太皇太后瞳孔已然散了,含着笑慢慢道:“哀家……哀家去见你皇爷爷了,大褚如今日益昌盛,哀家……可以给你皇 分卷阅读168 - 分卷阅读16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69 爷爷有个交代了,皇帝啊……这条路……是你选的,就得……接着……走下去。善待卫戟,莫要……同你父皇一样,做了……做了真正,真正的……” “孤家寡人……” 太皇太后安详的闭上了眼。 太皇太后韦氏,历经四朝,享年六十六岁。 褚绍陵直直的跪了下来,嘶声恸哭。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快,太皇太后有明令,不许大办,但褚绍陵悲戚之下哪里肯应,下令内务府风光大办不算,咬死了要行一年国孝,大褚为皇后行国孝的次数并不多,礼部与言官多次上书,最后又劝褚绍陵改行四十九日国孝,均被被褚绍陵驳回,为首御史因为言语不甚还被褚绍陵当面赏了一巴掌,自此无人再敢多言。 褚绍陵承重孙,万事亲力亲为,没等到出殡人就瘦了一圈,卫戟每每看着心里疼的如同刀剜一般。 灵堂里褚绍陵独自跪在灵前一张张的烧纸钱,卫戟推开门走了进来,慢慢的跪在褚绍陵身边道:“皇上,亥时了,用些膳食吧。” 当年守先帝灵的时候卫戟怕褚绍陵吃不上,总偷着给褚绍陵带些吃食,如今不用偷着带了,褚绍陵根本就不吃。 “这是臣从家里搬来的栗子粉,托御膳房蒸的饽饽,香软养胃,皇上用一些好不好?”卫戟打开食盒拿出了一碟子金黄色的饽饽来,柔声道,“臣从家里一路将栗子面口袋扛进来的,一路上可丢了人了,皇上看在臣闹了笑话的份上也该用些吧?” 褚绍陵放下了纸钱,卫戟扶起褚绍陵来,两人一同坐到里间的榻上,卫戟将食盒里的点心小菜等都拿了出来摆好了伺候褚绍陵用饭,褚绍陵整整一日米未沾牙,这会儿默默的竟用了不少,卫戟松了口气,又给褚绍陵盛了一碗粥,亲自递给褚绍陵低声道:“皇上近日胃口不大好,多喝些米粥好些。” 褚绍陵点点头,接过来几口喝了,抬眼看向卫戟:“你吃了不曾?” “臣吃了……”卫戟下意识回答后有些心虚,呐呐道,“不曾吃。” 卫戟怕褚绍陵生气连忙道:“还剩下这许多,够臣吃了。”说着拿过剩下的吃了起来,卫戟吃饭很快,不多时就打扫干净了碗碟,褚绍陵看在眼里只觉得心中丝丝拉拉的疼了起来。 等卫戟吃好了褚绍陵将人拉到身边来,哑声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臣不委屈,只是心疼皇上。”卫戟看着褚绍陵下巴上的青色的胡茬心疼不已,褚绍陵是个多么爱惜颜面的人,这几日竟都不在意了,卫戟轻声道,“臣去拿剃刀给皇上净净面。” 褚绍陵点了点头,卫戟去了不多时回来了,卫戟打了一盆水,先伺候着洗了脸又拿起刀片来,轻轻的为褚绍陵净面,锋利的刀片温柔的划过褚绍陵的脸颊,卫戟手很快,不多时就弄好了,拿过准备好的热毛巾来给褚绍陵擦了擦脸,轻声道:“好了。” 褚绍陵定定的看着卫戟,卫戟又低头在褚绍陵额上亲了下,道:“皇上快一个月没好好睡一觉了,今天早点睡好不好?” 褚绍陵点了点头,任由卫戟将他拉到榻上,卫戟像褚绍陵平日里对他做的一样,替褚绍陵换了衣裳,给他盖好被子,最后卫戟像往常一样枕在了褚绍陵的胳膊上,褚绍陵闭了闭眼,翻身将卫戟拥进了怀里,眼泪潸然而下。 四十九日出殡大礼,礼部请出了谥号,慈昭顺慈僖庄徽懿德庆显承天辅圣文皇后。 太皇太后丧事办完后褚绍陵醉心朝政,朝中经历了几次大清洗后可用的人越发少了,褚绍陵开了恩科,亲自过问科举,从乡试到殿试不容许有一点猫腻,褚绍陵精于御人之术,恩威并施下去没人胆再敢拔老虎须,恩科进行的顺顺利利,褚绍陵殿试时更是亲临考场过问考生们的起居,在民间传为了一段美谈。 褚绍陵勤政的同时对卫戟愈发疼宠,他几乎是离不得卫戟了,卫戟如今在军中任统帅,相比起文官来武将们心思单纯了不少,他们不会理会那些有的没的传言,卫戟的军功是铁打的,军中那些小将们对卫戟尊敬的很,都以能在卫戟手下效力为荣,卫戟位高权重,在军中的事务不少,却总会被宫里来人请走,原因不外乎一个:皇上又发脾气了。 每每宫人有人来叫卫戟就得忙不迭的回去,免得有人因为自己脚程慢而掉了脑袋,虽然褚绍陵可能只是命他喝一碗梅子汤让他解暑,或是要他陪着一同享用北方进贡来的羊肉。 与此同时,卫戟是老天所派,特来襄助褚绍陵的传言更是随处可闻,这话出自钦天监,又被褚绍陵无数次有意无意的印证了,愈发可信,民间甚至都有以君臣二人为原型的话本在流传,有一本传进了宫,让褚绍陵乐了半月。 卫戟名下的碧涛苑在之后的一年多里几经扩建,俨然成了宫内除了乾清宫外最大最奢华的宫苑了,褚绍陵与卫戟无聊时有时会搬到碧涛苑中小住几日,权当是消遣。 又是一年三月,碧涛苑里落英遍地,褚绍陵携卫戟回到碧涛苑来赏景饮酒,褚绍陵拿过卫戟手中残酒一仰头干了,低声道:“杯不过三,去了军中这几年,给你定的规矩竟全忘了不成?” 卫戟垂首请罪:“不敢,只是看皇上今日兴致高,臣心里高兴。” “那也该罚。”褚绍陵一把将卫戟揽进怀里的低声道,“说……我该怎么罚?” 褚绍陵带了些酒意,低头不住的亲吻卫戟的耳畔,轻声调笑道:“害臊了?” 外面战功赫赫,号称“天将”的卫戟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到褚绍陵身边就笨笨的呆呆的,任由褚绍陵揉搓,被褚绍陵打趣时还是会脸红,一如往年。 褚绍陵看着卫戟微红的耳垂心猿意马,轻声道:“跟你说……盐引的事已经料理清楚了,明日我就是不上朝也没事……” 卫戟刚要说什么时只听外面道:“皇上,礼部侍郎水鑫求见。” 褚绍陵不耐烦道:“不见,命他将折子送到内阁去,朕没功夫理会他。” 外面顿了下又道:“水侍郎说,这折子不能送到外面去。” 褚绍陵心下一动,道:“罢了,让他去乾清宫偏殿等候。” 褚绍陵低头在卫戟额上亲了亲,柔声道:“有点事,你先回寝殿歇着去,要是困就先睡,完事了我就回来。” 卫戟老实点头:“虽是三月里还是有些冷,皇上在意些,让人在偏殿里烧个熏笼,莫要冷着了。” 褚绍 分卷阅读169 - 分卷阅读17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70 陵随口敷衍着:“嗯,放心吧。” 偏殿里褚绍陵拨弄着茶盏慢慢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礼部侍郎水鑫是褚绍陵亲手提拔上来的,属于褚绍陵嫡派,因为办事稳重圆滑很得褚绍陵的心,年纪轻轻已身居高位,水鑫躬身压低声音答:“诏书已经拟定好了,臣润色了几次,自认尚可用。” 水鑫走近将折子递给褚绍陵,褚绍陵打开来细看后微微蹙眉道:“卫戟的功勋说的不够,再加一些。” 水鑫犹豫了下道:“皇上,臣以为祭天时还是多说些钦天监批的话比较好,毕竟……臣民对神明的话更敬畏一些。” “那也不能只寥寥几笔就盖过了,重新再拟。”褚绍陵将折子递给水鑫沉声道,“朕要的是一份能传承千古的诏书,不是单单的一份圣旨,你明白么?” 水鑫垂首:“皇上要立卫国公为后,这事自然要万事慎重,臣懂得。” 褚绍陵摆摆手命水鑫跪安,水鑫退出偏殿看见外面立着的人顿时吓白了脸,哑然道:“卫……卫大人……” 褚绍陵心道坏事了,连忙走了出来,卫戟知道褚绍陵只是应付自己,定不会点熏笼,怕褚绍陵冷着送了个手炉过来,却将殿内两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完完整整。 卫戟惨白着脸看向褚绍陵,低声道:“皇上……刚才说的是什么?” 110 褚绍陵顿了下对水鑫道,“按着朕吩咐的去做,下去吧。” 水鑫连忙告退,褚绍陵抿了下嘴唇低声道,“外面风凉,先进屋。” 卫戟跟着褚绍陵进了偏殿,两人坐下,卫戟几乎以为自己刚听到是假的,褚绍陵要立自己为后,怎么可能,, 卫戟半晌又问道,“皇上刚跟水大人说的……是什么,是臣……没听清么,” 褚绍陵拿过茶盏来喝了一口定了定神道:“没有听错,我就是在跟水鑫商议立你为后时的诏书。” “这封诏书会在今年祭天时对万民宣读。”褚绍陵索性都说了,“祭天台的地方已经选好,已经在建了,会赶在祭天前完工。” 褚绍陵也给卫戟倒了一杯茶,递给他慢慢道:“我正犹豫何时跟你说呢,现在你自己听见了……挺好。” 卫戟手有些抖,接过茶盏来顿了片刻将茶盏放回小桌上,起身走到褚绍陵面前跪了下来,沉声道:“臣自知无才无德,求皇上收回成命。” 褚绍陵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这样。 卫戟低声道:“如今只有水鑫知道么?皇上寻个由头给水鑫派个外任吧,先将人远远的打发出去,这个消息一定要埋严实了,不能让……” “你以为你不愿意,我就会收回成命了么?”褚绍陵淡淡道,“这些我早就计划好了,你同意,自有你同意的法子,你不同意,我也有你不同意的法子,不管如何,这封诏书我一定会发出去的。” 卫戟心里一沉,强撑着不让自己发抖,继续劝道:“皇上有没有想过,此诏一出首先要站出来的就是宗室,皇上立臣为后,他们怎么可能容忍?到时候皇帝的叔伯若是跟着群臣一起跪廷,皇上预备如何?” “诏书上写着了,我会在宗室中选一子,宗室中家里有年j□j孩儿的人未免会不动心。”褚绍陵冷笑,“你以为他们各个都那么忠心皇室?” 卫戟嘴唇发白,轻声道:“言官呢?御史们呢?他们怎么可能会答应?还有天下臣民……若有人以此为由,打着‘清君侧’的名义举事,皇上预备如何?” “我这几年的辛苦是白费的么?”褚绍陵倨傲道,“百姓们已经多少年存不下余粮了?但现在,他们家里的米缸都是满的,好不容易迎来的盛世,他们舍不得反,就算会有人借机想找死,也没人会追随。” 卫戟闭了闭眼抖声道:“皇上心思缜密……定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臣知道皇上是要给臣一个名分,但臣其实根本不在乎……” “以前在碧涛苑做侍卫时,何曾想过能有幸常伴皇上左右?”卫戟眼眶红了,“走到今日这一步,臣已经知足了,太皇太后走之前曾对臣说过一句话,臣一直记得……太皇太后说,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臣什么都有了,在这上面差一点,真的不算什么了。” “太皇太后走之前遗憾臣不是女子,不然也可得一名分,其实……比起能名正言顺的站在皇上身边,臣更希望自己是男子,这样……天下太平时为皇上厉兵秣马,枕戈待旦;战事纷扰时为皇上保家卫国,浴血沙场。”卫戟抬头看着褚绍陵,“臣是男人,自有身为男儿为皇上尽忠尽孝的路子,如此方不辱没了皇上对臣的心意。” 褚绍陵眼眶红了,哑声道:“你觉得不算什么,但我觉得算……你觉得不憋屈,我觉得憋屈!!” 褚绍陵一把将书案上的茶盏扫到地上,厉声怒道:“我想要在后宫名正言顺的给你建一座宫殿!我想要让你跟我一同受百官朝拜!四夷朝贺!!我不想再听那些御史跟我一遍遍的说于情不符于理不合!朕是皇帝!我辛辛苦苦的爬到了今天,为什么连这点事都不能做?!若是如此,当日为何不同你一起归隐山林,至少我百年之后能跟你葬在一处!!” “你想说的那些我都清楚,我早跟自己说了无数遍,告诉你!我不甘心!朕不甘心!!”褚绍陵声音低下来,“我已经忍够了……这次的事,没得商量,你同意不同意我都会做下去,除了你……再有异议者,有一个,我杀一个,立后之事,朕势在必行。” 卫戟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哑声道:“皇上现在能堵住天下万民之口,又如何堵住后世悠悠之口?皇上功垂千古,德昭后人,臣怎么能因此事毁了皇上万世功勋!” 褚绍陵上前一步俯视着卫戟:“我敢为了你背下后世千秋万代的骂名,你敢不敢?” 褚绍陵目光如炬,定定的看着卫戟,卫戟心中的仁义礼孝一瞬间被击碎,眼泪刷的流了下来,点头哽咽:“臣敢。” 褚绍陵低头亲了亲卫戟的额头哄道:“别怕……都交给我。” 水鑫还在一篇篇的修改诏书,褚绍陵已经放了风声出去,果然,不管做了多少准备还是有不少人反对,隔日早朝时就有人询问褚绍陵传闻的真假,这是帝王要行新政时管用的法子,先借别人的口透露出去,若是反对的势头很大,自可撇个干净,只说是谣传,今日朝堂上百官是有备而来 分卷阅读170 - 分卷阅读17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71 ,定要让褚绍陵收回成命。 褚绍陵漠然看着众臣,没有丝毫犹豫:“确有此事,朕孝期将过,待出了孝后会择吉日大婚,立卫戟为后。” 满朝哗然,褚绍陵懒得费工夫听他们废话,起身道:“朕心意已决,不用再议了。” 褚绍陵神情冷漠:“这是朕的家事,众爱卿实在无须费心。” “估计你们都是为了这个来的……”褚绍陵整了整衣袍,“没有别的事就散朝吧。” 褚绍陵自顾自的走了,留下满朝震惊的臣子。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乱腾,打发宗室的人还简单些,但那些言官就不是那么好对付了,为了将卫府摘出来褚绍陵甚至授意了卫戟卫战同那些言官一起跪廷,不管此事卫府赞同不赞同,面上总要做出个样子来的。 文官总是有些气节的,褚绍陵一日不松口,他们就真的跪了快一个月,褚绍陵只是不表态,干耗着众人,渐渐的年纪大的撑不住了,换了家里年轻的来,如此又过了月余,跪廷的大臣都快换了一茬的时候才得褚绍陵召见,没等这些人将准备许久的话说出来褚绍陵先堵了回去:“众卿不必多言,朕心意已决。” 御史中一个年轻小官当即就要死谏,廷中侍卫马上拿下那小官,褚绍陵淡淡道:“想死?这个容易……还有谁和他一样?” 几个血性足的人出列,后面纷纷的又跟了十几个人出来,统共有二十六人,褚绍陵冷笑:“将此二十余人全部押入刑部,明日午时于午门外处斩!” 众人闻言震惊不已,皇帝这是要杀言官?!太祖曾有命令,言官不已劝谏获罪,皇帝竟是要违祖制不成?! 那二十几人被押走,褚绍陵转身回了乾清宫,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灰溜溜的回了家。 乾清宫寝殿中卫戟正等着褚绍陵,褚绍陵有些心疼:“演戏要演足,去吧。” 卫戟一笑:“臣身子好着呢,这算什么。”说毕出了寝殿,走到乾清宫正殿前端端正正的跪了下来。 按着之前的安排卫戟是要一直跪到明日早朝的,褚绍陵到底不忍心,才跪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命人去传话:皇帝赦免了那二十几个言官了,请卫大人快起来吧。 饶是跪的时间短,但在人来人往的乾清宫正殿前这样也够惹眼的了,特别是那些被关押起来的官员的家里人,得知卫戟为了言官长跪乾清宫都没了话。 卫戟亲自带人去刑部放人出来,这几个月里这些言官没少说卫戟的不是,有些话是很难听的,此时在刑部大牢相遇,却是卫戟救了他们,言官们都讪讪的,卫戟没在意,挨个的问候了一遍,又亲自命人去给这些人准备马车,褚绍陵是做戏但卫戟不是,他行动随心,还老大不好意思的赔了不是:“都是卫戟惹出来的祸,连累各位大人受罪了。” 众人都看出来卫戟是真心实意的,心里越发羞愧,上了马车回了家,再也不提跪廷一事。 不知是褚绍陵这几年铺垫的太好还是这次一连串的应对太顺利,立卫戟为后的事竟是让所有人都默认了,为了安抚百姓褚绍陵今岁还减免了一半的税收,百姓们不明就里,只听闻这卫国公是老天派来造福大褚的,又因为立卫国公的事减了赋税,各个都欣喜的很,自此,立后一事终于板上钉钉。 “皇上……祭天台为何要建在断肠崖呢?”卫戟拿着礼部送上来的单子微微蹙眉,“那里风声鹤唳的……臣以前路过过那里,断壁危崖,不是什么好去处呢。” “谁说的?那里可是个好地方。”褚绍陵微微出神,笑了下道,“再说现在那里景色不错了,我让人推平了断肠崖,从那块地上建起了高台,工事浩大,整整修了半年了,想来还是能入眼的。” 卫戟吓了一跳:“断肠崖已经平了?!那么……那么高一座山……” “嗯,我喜欢那个地方,但不喜欢那座危崖。”褚绍陵不欲再谈这个,低头在卫戟唇上亲了下,“明日就是祭天大礼了,害怕么?” 卫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臣……有点回不过味儿来。” 褚绍陵温柔的将卫戟揽进怀里:“不用怕,明日我亲自领着你上祭天台。” 翌日辰时褚绍陵和卫戟一同到了城外的祭天台,这座由山崖修造而成的祭天台高有百丈,共一千六百一十八阶,褚绍陵没乘早就准备下的肩舆,而是握着卫戟的手一步步的走了上去。 卫戟好奇为何将祭天台建在这里,群臣也疑惑,只有褚绍陵自己明白,这里是前一世他抱着卫戟死去的地方。 褚绍陵脚下踏的土地,即是当年卫戟为他一人迎战三千禁军的地方,这里流过卫戟的血,流过卫戟的泪,褚绍陵就要在这里昭告天地,他同卫戟承天受命,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褚绍陵身着龙纹衮服,卫戟身着凤凰暗纹王服,褚绍陵每走一步心中默念一句“执子之手”,卫戟每走一步心中默念一句“与子偕老”,长长的石阶,一共一千六百一十八句承诺。 褚绍陵同卫戟走上了祭天台,一同俯视脚下大褚的土地,光辉昭日月,气势壮山河。 就算有再多磨难,即使有再多不如意,他们这一路到底是走过来了,直到此刻,褚绍陵才能堂堂正正的,名正言顺的对着这个一如往昔可以为他流血流泪的人说:“这天下,是我们的。” ——完—— 111 大褚如今的皇帝很宠爱皇后,这是整个大褚,还有周边的附属小国都知道的事情。 大褚的皇帝脾气不好,总爱杀人,还不是很喜欢听言官的劝谏,但他对待发妻却是又容忍又有耐心,大褚的百姓们有可能一辈子没进过皇城,一辈子无幸得见天颜,但就算是田间的老妪都知道帝后的恩爱,只因为皇帝陛下的宠爱惊天动地,皇帝登基当年未曾改年号,但在封后那年改了,号永安,寓意卫皇后永远平安喜乐,皇帝登基时未曾施恩,但在封后时却大赦天下,只为了给卫皇后祈福积阴德。 当然,这些只是表面的事,两个人到底有多恩爱宫里的人最清楚了,从封后到现在,卫皇后都不曾能去自己的碧涛苑睡哪怕是一晚,乾清宫一直住着两位主子,群臣再劝谏褚绍陵也不理会,说多了还会发脾气,当庭斥责言官:“朕愿意妻子常伴左右,干卿何事?!” 渐渐的言官们也习惯了,只得安慰自己,幸得是专宠皇后,到底是正统,罢 分卷阅读171 - 分卷阅读17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72 了罢了,比先帝宠幸什么杂七杂八的妾室来的强。 卫戟以男儿之身当上皇后自然不能跟女人一样统领后宫,褚绍陵也不会答应,褚绍陵自己没有后妃,先帝的一众太妃太嫔还在后宫养着呢,有些还不足二十,正是好年纪,褚绍陵防备的很,趁着大赦天下的时候打发了不少,赐了不少珍宝送回娘家荣养了,因此还得了个仁德的好名。 如今后宫里只剩下了几个膝下有子的太妃,都还算安分,卫戟也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依旧同以前一样,上午去军中练兵,中午回来跟褚绍陵一起用膳一起歇晌,下午下下棋赏赏景,日子过的惬意无比。 永安二年,褚绍陵的子嗣终于有了着落,宗室中的康顺郡王去了,康顺郡王妃产下康顺郡王的遗腹子后不敌生产之苦也撒手走了,孩子一落地就没了爹娘,祖父还早没了,血亲中只剩下了六十多岁的老祖母还有个已经嫁人了的长姐,巧的是这孩子的长姐嫁的正是卫家人,怎么看都合适的很,褚绍陵顺顺当当的将孩子过继了过来。 卫戟原本以为又要麻烦很久,抱着襁褓中的小皇子的时候卫戟有点缓不过神来,这就把子嗣的事解决了? 褚绍陵看着卫戟的呆样好笑,在他脸上刮了下笑道:“我那样宠卫瑶,别人看在眼里早就快急疯了,现在我终于抱了个姓褚的过来,他们已经知足了。” 卫戟没太听懂,褚绍陵宠卫瑶跟皇嗣有什么关系了? 褚绍陵笑笑没解释,卫瑶自打断了奶就被自己接进宫了,卫瑶是卫戟嫡子,封后后褚绍陵就立了卫瑶为郡王,一直养跟前,如今已经四岁了,褚绍陵待卫瑶如同亲子,虽然褚绍陵一直没说过什么,但宗室和朝臣心里都担忧着,生怕褚绍陵太过宠爱卫戟,直接拱手河山了。 是以褚绍陵在要过继小皇子时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姓卫,别的都好说,且康顺郡王一脉血统纯正,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卫戟轻轻点了点小皇子的小额头,轻声道:“有点像皇上呢。” “像么?哪儿像?”褚绍陵对着这没长开的小脸看不出所以然来,“我就长成这样?” 卫戟失笑:“眼睛像……鼻子也有点像。” 褚绍陵摇摇头:“我比他俊多了,要不然当初也迷不倒你……” 褚绍陵不耐烦看孩子,低头轻吻卫戟的耳畔,低声道:“看会儿就得了,让奶娘抱下去吧。” “臣还想再看会儿……”卫戟往里缩了缩脖子小声道,“皇上真的觉得不像?臣怎么越看越像呢……” 褚绍陵笑笑,想了想道:“对了,馥仪月子快坐完了吧?下个月皇子百日,让卫战馥仪一块儿来吧。” “还差几天,等百日宴时应该是可以出门了。”卫戟笑笑,“臣前几天回府时还看了大姐儿一眼,长得很好,眼睛像大哥,有神的很,家里人都说……” 褚绍陵若有所思,轻声笑道:“你们家的姑娘比皇子小两个月,倒是现成的一桩好媒。” 卫戟连忙打断道:“皇上不可妄言!大姐儿还不足月,资质不明,臣府上寒门小户,教养不出堪匹配皇子的女儿的。” “这不已经教养出一个了么?”褚绍陵在卫戟下巴上挑了下笑吟吟道,“谁不知道卫皇后上马能战下马能治,可见府上教养很好。” 卫戟顿了下道:“臣不一样……皇上三思。” “知道,我也只是这么一说……孩子尚在襁褓,多说无益。”褚绍陵揽着卫戟慢慢道,“这回该看够了吧,昨日说怕孩子刚进宫一个人睡害怕,竟是撇下我去偏殿跟陪他,皇后,你那良心去哪儿了?白疼你了……” 卫戟哭笑不得:“最后皇上不还是一起跟到偏殿回来了?小皇子确实是睡不安稳,皇上也看见了啊。” “再住一段时间就安稳了。”褚绍陵有点后悔,若不是为了让皇子长大了亲卫戟他真想将小皇子送到行宫里养着,褚绍陵敷衍道,“男孩儿娇宠太过不成器,你少宠他些吧。” 卫戟摇摇头:“这哪里算宠呢,臣正想跟皇上说呢,皇子如今还太小,先养在乾清宫偏殿吧,等再大些再赐宫苑,好吗?” “不好。”褚绍陵想也没想道,“瑶儿也没养在乾清宫啊,哪里有这样的规矩?!” “瑶儿哪能跟皇子比?”卫戟抿了下嘴唇,小皇子爹娘都走了,夜里总是哭,卫戟心里很不忍,想了想又道:“就……就住半年多,等周岁就送走,皇上?” 卫戟眼中带了些祈求的味道,褚绍陵没了法子,点头道:“说好了,周岁了就送走。” 卫戟连忙点头:“嗯,到时候还请皇上赐一处离这里近的宫苑。” “知道,这可放心了?”褚绍陵揽着卫戟轻轻摩挲他的后背,心猿意马道,“昨晚也没睡好,可困了?” 卫戟怪老实的摇摇头:“午膳后不是睡了会儿么?不困了,皇上又困了?” “我……我不困。”褚绍陵心里叹息,这块木头,怎么都不解风情,褚绍陵轻轻抚摸着卫戟盘龙纹的领口,卫戟的服制是内务府特立的,乍一看跟亲王王服有点像,但细看上面的暗纹又不一样,精致又奢华,卫戟穿上后勾人的很,褚绍陵轻轻将卫戟的衣裳挑开了些许,低声笑道,“不困就不能睡会儿了么?嗯?” 卫戟脸微微红了,压低声音道:“皇上,皇子还睡着呢,别……别闹。” “我闹什么了?”褚绍陵不住的亲吻着卫戟的唇,宠溺道,“就是想抱抱你……” 卫戟侧过头看了小皇子一眼,奶娘刚刚喂过,应该是……不会醒了吧? 前几日卫戟回府了一趟,后来又连着小皇子的事,两人已经几日没亲热了,卫戟心里也想褚绍陵了,卫戟微微张开嘴回应着褚绍陵,褚绍陵刚将人压到榻上时只听外面宫人高声唱道:“昌平郡王到--” 褚绍陵咬牙,都说儿女是前世的债,果然不错。 卫戟连忙整理好两人衣袍,卫瑶已经进来了,规规矩矩给两人磕头请安:“皇上安好,父王安好。” 褚绍陵摆摆手:“过来。” 卫瑶爬起来走到褚绍陵身边,褚绍陵在卫瑶的小脸蛋上捏了捏:“今天学了什么?” “学了五个字。”卫瑶一板一眼慢慢道,“仁,义,礼,智,信。” 褚绍陵一笑:“不错,都快认了一百个字了吧?” 卫瑶想了好一会儿点点头笑笑:“快了,父王说了,等瑶儿再识几个字就教瑶儿功夫!” 褚绍陵看向卫戟:“瑶儿才多大?你教他拳脚做什么?” “已经不小了,先习学五禽戏,累不着。”卫戟笑笑在卫瑶头上揉了一把,“我跟大哥刚去校场可比他小呢,也是为了强身健体,错不了。” 卫瑶抱着卫戟的手,转 分卷阅读172 - 分卷阅读17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73 头看向一旁的雕花摇篮架,小声道:“父王……那是什么?” 褚绍陵一把将卫瑶抱到榻上来让他看摇篮里面,笑道:“认认,这是你妹夫。” “皇上!”卫戟哭笑不得,“让人听见了算什么?” 褚绍陵不甚在意:“听见了又怎么了……” 卫瑶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皇子的小手,卫戟轻声道:“皇上刚才逗你玩呢,这是皇子,以后要当皇帝的,瑶儿不可无礼。” 卫瑶连忙点点头:“瑶儿懂了。”卫瑶趴在摇篮上看了一会儿转头对卫戟小声问:“父王,他以后要娶妹妹?所以……才是瑶儿的妹夫,对不对?” 卫戟失笑:“你听得懂?” 卫瑶懵懵懂懂的,转过头继续摸小皇子的手,用手指轻轻点小皇子手背上的小肉窝,小皇子张嘴打了个哈欠,卫瑶连忙拿开手,轻声哄道:“睡吧睡吧,我不碰你了……”,小模样憨态可掬。 褚绍陵笑笑,不多时宫人进来问褚绍陵是否传膳,褚绍陵点头:“瑶儿跟着一起吃。” 晚膳后卫瑶黏着不想走,守在摇篮旁看“妹夫”,拿着和小拨浪鼓哄小皇子哄的有模有样的,褚绍陵跟卫戟看着两个小孩儿只觉得好笑的很,刚到戌时卫瑶就撑不住了,哈欠连天,卫戟连忙叫卫瑶的奶娘来,卫瑶抱着卫戟的胳膊一遍遍说明天早上还要来玩,卫戟笑着答应着,又在卫瑶脑门上亲了下卫瑶才满意的让奶娘抱走了。 这边褚绍陵也让宫人将小皇子抱到偏殿去了,卫戟刚回到寝殿就被褚绍陵抱了个满怀,寝殿中的灯被褚绍陵灭了大半,黑暗朦胧里卫戟突然觉得幸福的很,两个孩子都很乖巧可爱,两人走到今日更是越发恩爱甜蜜,褚绍陵低头在卫戟唇上亲了亲,轻声道:“知道我正想什么了么?” 卫戟点点头回吻褚绍陵:“知道,皇上……以后也能这么好么?” “能。”褚绍陵轻声保证,“只会越来越好。” 两人亲昵了一会儿相拥入眠,帝后二人的一天又过去了,褚绍陵的承诺永远不会变,一切都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好。 分卷阅读173 - 分卷阅读1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8 力都用在抵抗侵犯所产生的痛和快感上了。 杜云轩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咬着下唇。 古策抓着杜云轩的大腿往上抬,同时伏下身,体位的改变让两人结合的部位贴得更紧了,兇猛的男根进入到另一个深度。 杜云轩吃疼地叫起来,精緻的眉扭成一团。 「以后每次上床,你都要说出我想听的话。」古策咬着他的耳朵,湿热地吐气,「在我面前做英勇不屈的样子?先提醒你,我最善於对付英勇不屈的英雄好汉。」 身体不听使唤地随着古策加大幅度的动作摇摆,下半身快碎掉了。 前列腺不断遭到顶撞,在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情况下,快感鲜明得深入骨髓。 「说,我听话。」 不! 「说出我想听的话,今晚做完这一次,我放你休息。」 做梦! 「不说吗?没关係。我最喜欢煎小鱼了,活蹦乱跳的不听话的小鱼,我能把牠煎到不能跳,乖乖躺在锅裡为止。」古策露出洁白的牙齿,倔狠阴险地一笑,「和我斗狠,你找错人了。」 快感,痛楚,未消的酒意,如有毒的蛛丝覆满身躯。 贯穿永不止歇。 插入、抽出、再狠狠地插到最深处,彷彿成了永恆的动作。 古策令人不寒而慄的轻声细语,在耳裡迴盪。 「就算你是块钢板,我也能把,你磨成粉……」 漫长的夜,这才,刚刚开始。 两万字 第六章 古策和杜云轩的初夜极其漫长,漫长到惨不忍睹。 有一句话古策没有撒谎,杜云轩和古策斗狠,那真的找错了人。 杜云轩当然很倔强,连着被古策做了好几次,还是不肯鬆口,对强暴自己的男人说「我听话」这种懦弱卑微的话,杜云轩寧死不屈。 可杜云轩毕竟不是古策,他从小读书是个好孩子,出来工作是个好员工,他生活在大千世界简单明了,被太阳晒到的一面,根本无从知晓在阴暗面打滚挣扎过来,坐上血色王位的人到底是怎样一个心性。 寧死不屈没什么大不了,最难熬的,其实是生不如死。 一个晚上,古策说到做到,真的把他当小鱼似的,彻底煎了,只要杜云轩不服输,古策就下死力地弄他。毅力过人,精力过人的古策弄起人来很可怕,不然他也坐不上现在的位置,杜云轩只用了一晚,就刻骨铭心地明白过来,这男人是个疯狂的暴君。 「服不服?」 不服! 「说不说?」 不说! 整个晚上,是多少个小时呢?在杜云轩被折磨得浑浑噩噩的回忆中,大概是一万年,开始是痛,后来是麻木,再后来,是麻木中钝钝的无休止的痛。 从那个被侵犯的难以出口的地方,到下半身,到每一根神经。 他晕过去几次,醒过来几次,最后一次醒过来时,发现天花板换了,鼻尖嗅到消毒水的味道。杜云轩猜想自己一定是身体撑不住了,快要死了,才被送到了医院,杜云轩有点庆幸,他总算熬过来了,到最后也没如古策所愿。 没想到,这家医院是古策的! 从医生到护士,都是古策的人! 被医生检查一番,打了两针,餵了一些流质食品后,所有人都离开了病房。 房门再度打开时,古策的身影跳进眼帘。 他像在自己家裡一样,轻鬆自如地走到病床前,看着杜云轩微笑,「醒了?那就继续吧。」 杜云轩望着他泰然自若地扯鬆领带,浑身生出一股寒意,猛然跳下病床往房门方向衝,下一刻却被抓起来,丢回了床上。 「放开我!救命!」 外面走廊上如果有人经过,一定能听见杜云轩的呼喊,不过,始终没有人进来救他。 古策用领带把他的手绑在了病床床头的栏杆上,他刻意慢慢地绑,让杜云轩领会什么是实力,什么是威势。 让杜云轩明白,只要古策存在,这个世界就由古策做主,杜云轩可以叫喊,可以抗拒,可以尝试逃走,但只要古策愿意,杜云轩的四周,只会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我说话算话,而且,我的耐性很好。」这是古策的原话。 杜云轩被绑在病床上,又被迫成为了一条受煎熬的小鱼,古策花招很多,杜云轩从来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多折磨人的淫虐的方法,古策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有时候古策不需要用胯下那根凶器,只是用手,用唇,就能让杜云轩死去活来。 杜云轩不知道自己在医院裡到底熬了几天,两天?叁天?还是十年?百年?每一刻都筋疲力尽,被折磨到几乎崩溃。在古策有条不紊,锲而不捨,狠辣到令人心寒的强迫下,杜云轩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更不要提去记住时间。 唯一记住的是,自己最终说了,那叁个字。 不明白古策为什么一定要逼他说那叁个字,这个疯子,这个偏执狂的暴君。 唯一明白的是,古策的确说到做到。 说出那叁个字后,所有的狂风暴雨,所有的炼狱,所有的痛苦,都停止了,接着一切雷厉风行,清洁、检查、敷药、餵食……几乎是转眼之间,杜云轩从一个被各种酷刑折磨的阶下囚,变成了最贵重的宝贝,受到尽心尽意的照顾。 杜云轩终於得到了他渴望了很久的休息,重若千斤的眼皮在合上时,对坐在自己床头,凝望着自己的古策吐出一句话,「你是个疯子。」 古策用指尖帮他掠好脸颊上一缕髮丝,笑得心满意足,「我比较喜欢你说,我是个暴君。」 杜云轩在最开始被折腾时,还有点力气,用不少词骂过古策,其中一个词,就是暴君。 不知道杜云轩有没有听见古策最后说的那句话,他亟待休息,很快就闭上眼睛睡沉了。古策坐在床头盯着他苍白的睡容时,穿着白大褂的张平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进来,小声说,「策哥,他睡了,你也休息一下吧?都几天没合过眼了。我哥说了,你要有个好歹,他就废了我……」 杜云轩在医院裡休养了好几天,终於可以下床,不知道是古策故意给他喘息的空间,还是古策玩腻了他,忙别的事去了,总之古策好几天没有露面。 可以勉强下床走动后,杜云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强烈要求出院,不过他这个强烈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必要,从医院的反应来看,压根没有要强留他的意思。 年轻的主治医生张平很快就赶了过来,斯文儒雅地说明一切医疗费用已经付清,而且他还很积极地帮杜云轩处理好了出院的一切事宜。 离医疗大楼的大门还有几米,杜云轩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了看一脸和蔼可亲,正目送他的张平一眼。 「张医生。」 「有。」 「有件事,想拜託你。」病了几天,杜云轩的嗓音略微低哑,不过这种低哑,配合着他因消瘦而越发精緻立体的五官,更增了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晨雾般的魅力。 「没问题。」张平的态度好得无可挑剔。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9 他又怎么敢对杜云轩态度不好? 这次被古策挑出来当杜云轩的主治医生,张平真是被策哥各种不可思议的异常行径吓得不轻。 策哥是什么人?那是张平和张平他哥心目中的偶像,天底下最男人的男人。 冷静,狂傲,英明! 沉稳,潇洒,威风! 想佔哪块地盘就佔哪块地盘,想削哪个老大就削哪个老大,手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还是夜夜醉卧各种不同肤色、风情、特性的美人膝。 永远住在红艳艳桃花林中的策哥,什么时候为情惆怅过?为感情烦恼过? 所以,这次张平真的被自己的偶像惊到了。 那个抱着昏迷不醒的杜云轩衝进医院,吼着立即抢救,一脸紧张的男人,怎么可能是策哥? 每次杜云轩在病房接受检查,或者输液时,在房门口的那一地狼藉,被踩得稀巴烂的烟头,和一根根被人拧成碎末的名牌香烟,是怎么回事? 策哥会为一个男人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几天就瘦了两叁斤? 这真是……真是活见鬼了! 看见策哥从高高站在云端,没有任何缺点的神祗,蓦然变成为爱痴狂的凡夫俗子,张平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不仅是张平,连已经跟了古策十来年的张恆,也一边在掉眼珠子,一边在掉鸡皮疙瘩。 这是干嘛?这是干嘛啊! 心疼人家,就别修理人家;捨得修理人家,就别心疼。 这种在病房外焦急心疼得死去活来,一进病房就拿出冷酷无情的扮相,把人家硬生生玩得奄奄一息的剧情……太矛盾啦! 张恆本来不想多嘴,后来实在看不下去。那不是别人,是自家向来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老大,足足瘦了几斤,当小弟的不忍心啊。 张恆大胆进言,「策哥,不就是想叫他以后服服帖帖吗?你别瞎折腾,看把自己都折腾瘦了。让我叫十来个兄弟,给他集体教育一下,再给他好好过一过电,一两天也就老实了。到时候,你要他怎么听话,他就怎么听话。」 话音刚落,张恆就被古策发怒的狼一样的恐怖目光吓了一跳。 然后,当然就是被狠狠的,刻骨铭心地削了一顿。 要不是张恆跟了古策这些年,一直忠心耿耿,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着走出医院大门。 所以,张平对着能把策哥从云端打下凡尘,打成凡人的杜云轩,态度非常好。 能不好吗? 敢不好吗? 「杜先生,有什么事需要用到我的,你说一声就好。千万别说拜託这么见外的字眼。」张平露出非常专业的医生式的微笑。 「我想请你为我作证。」 「作证?」张平一愣。 「古策侵犯了我的人身自由,施加在我身上的罪行,张医生你算是人证。」杜云轩问,「你愿意为我作证吗?」 「啊……啊啊……」张平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半天打了个哈哈,「杜先生你真会开玩笑,哈哈,哈哈哈……」 「看来是不行,对吗?」 「呵呵……」 当然不行啊!帮你做人证告策哥?我活腻了吗?策哥不弄死我,我哥都会弄死我! 你让策哥为你掉了两斤肉,没被送进太平间就不错了,你还想告策哥? 设计师啊,搞艺术的啊,果然是单纯又天真的生物。 被张平如此明显地打哈哈,打太极,杜云轩脸上并没有失望之色,只是用一种得到证实的淡漠语气说,「我知道你们是一伙的。」 明知道,那你还鼓动我当人证? 「我只是想,总要试一试。」 杜云轩说完,转身走出了医院。 杜云轩没有回家,直接去了警局报案。 警员一听他说被人强暴和监禁,罪行如此严重,当然不敢轻忽,立即把他请进内室做笔录,两个警员坐在桌子对面,一个负责询问,一个负责笔录。 听见杜云轩说到自己的可怕经歷,警员先是惊愕,然后显得相当气愤。 「法治社会,竟然会有这么无法无天的事!」 杜云轩端整的轮廓,苍白的脸庞,优雅中逸出一丝虚弱,还有压抑着羞愤的沉着诉述,极大地引发了警员的同情心。 连负责笔录的那一位警员都破口大骂,说这种人渣一定要抓捕归案,否则社会不寧。骂到口渴,端起桌上的水杯来润嗓子。 「你知道侵犯你的男人的名字?」询问的那位警员问。 「是。」杜云轩说,「他叫古策。」 噗! 隔壁正在喝水的负责笔录的警员,一口茶喷到了对面墙上。 「你再说一遍……他叫什么?」警员忙乱地放下杯子。 「古策。」 「古代的古?」 「是,」杜云轩冷静地说,「策略的策。」 「他是在自己的住所侵犯你的,那他的住所地址是……」 杜云轩说出了古策那栋奢华别墅的详细地址。 「你在这裡坐一下,我们很快回来。」做笔录的警员把负责询问的警员扯了出去。 不到片刻,两人都回来了,表情严肃地和杜云轩隔着桌子,面对面坐下。 「杜云轩先生,对於你所说的事,请问你有证据吗?有人证吗?」警员忽然换了一副冷漠的公事公办的面孔。 「有人证,」杜云轩思索着回答,「但他们和那男人是一伙的,不会为我作证。」 「那物证呢?例如精液什么的。」 「没有。」在医院躺了几天,每天都有护士专门为他擦身清洁。 何况,那个强暴犯在每次完事后,都很享受……亲自为他清理的乐趣…… 「那你就是什么证据都没有喽?」警员说完这一句,好像鬆了一口气,把笔录本合上。 「我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曾经把我绑起来,我的手腕上有瘀痕。」杜云轩把手递过去。 白玉般的手腕上,确实有些微瘀青,但是经过医院的照顾,每天敷贵重的药物,已经很淡很淡了。 「看起来不像綑绑伤,可能是自己碰到哪裡了吧。」警员似乎不想再延长彼此的对话,拿着笔录本站起来,「不好意思,没有任何证据,只凭你个人的说法,我们没有办法受理这个案件。」 杜云轩坐在椅子上,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他站起来,离开了警局。 随后,他找了另一个警局,情况大同小异,只要一听见古策的名字,报案这件事就无疾而终。 古策这两个字,就像一个神圣的魔咒。 没有人敢触碰。 杜云轩试了两个警局后,对古策的了解又深入了一点。但他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把自己当成女人使用,还肆无忌惮囚禁自己,折磨自己的混蛋。 杜云轩改变方向,决定去找律师。 可很快他发现,和警局比起来,律师更不是可以为他主持正义的对象,有一位姓铁的律师,甚至很诚恳地,免费地给了建议,「杜先生,你还年轻,何必惹上这种人物。来日方长,算了吧。」 「他犯了罪,难道就没有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方法?」 「事实上……」铁律师无奈地点明真相,「你如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0 今手脚齐全,还能喘气,估计已经是那一位手下留情。」 杜云轩再度沉默,沉默的俊美仪容下,是一肚子快要爆出来的脏话。 他天生沉静优雅,从来不是粗言秽语之徒,但是一想到古策,他就想骂脏话,想揍人,想撕东西,想掀桌子! 放弃了找律师,杜云轩考虑还有哪些力量是敢於和恶势力做斗争的,想了半天,到街上随手买了两份报纸,找到了报纸角落印着的爆料电话。 他拨通了电话。 一听有爆料,而且是本市着名人士的违法犯罪行为,还是超级有新闻效应的强暴和监禁话题,电话另一头的记者兴奋得彷彿中了巨额大奖,立即约杜云轩见面。 「我向你保证,绝对会把全部事情经过,不带任何修改的报导出来。一定要让警方将他绳之於法!」记者在电话裡满口答应。 双方约定在一个隐蔽的咖啡馆碰头。 杜云轩在约定的咖啡馆坐了一个晚上,直到咖啡馆打烊,记者还没有出现。 他付了帐,回到自己的公寓,播放电话留言时,才发现那个记者往他的公寓打过电话。杜云轩的手机掉在了古策的别墅,身上的衣服和衣服裡的一些钞票,都是出院时张平主动提供的,要不是他放了一套公寓钥匙在门口地毯下面,现在连自己的公寓都进不了。 和记者联繫时,杜云轩没有手机,就留下了公寓的联繫电话。 「对不起,杜先生。」电话录音中,记者的声音充满恐惧和痛楚,「今天赶来和你会面时遇到了车祸,我的左腿骨折了。你说的那条新闻,请找别的媒体吧。」 杜云轩关了电话答录机,疲倦地坐在地毯上。 杜先生?杜云轩记得,自己在和记者打电话时,并没有说自己姓什么。那个记者,想必已经被古策找人「照顾」过了吧。 杜云轩漂亮的眼眸,在黑暗中幽幽发着光。 走了一天,他累极了,没有一丝力气。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无力,更重要的是心灵上的无力,他甚至放弃了羞耻心,甚至不惜把自己被男人强暴的事公之於众,但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古策。 这个猖狂的傢伙,真是有君王一样的,无所不在的势力。 对这种疯狂的暴君,杜云轩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他从来没有遇过这么不讲理、嚣张、无耻、卑鄙、变态……同时又如此有权势的人。 要反抗古策,就像一棵草要砸碎一座泰山。 杜云轩左想右想,想不出可以把古策绳之以法的方法,既然想不出,他就不再虐待自己地继续想下去了,於是,他想到了工作。 别人对他犯下了罪行,他不会用别人的罪行来惩罚自己,他当然要继续生活,继续工作,继续做自己喜爱的事。 明天,回公司上班! 第七章 杜云轩再次回来公司,看着莱亚珠宝总部大楼的玻璃外墙在艳阳照耀下熠熠生辉,恍如隔世。 奇怪的是,失踪多日,实际上也应该是旷工多日的杜云轩回到设计部,并没有引起多大波澜。女同事们显然很想念英俊儒雅的杜设计师,有两个还主动体贴地帮他订了外面餐厅的营养套餐充当午餐。 伍小丽关心地问起杜云轩的身体问题时,杜云轩才发现,某个滴水不漏的傢伙,竟然已经在这件事开始的第一天,就打了电话到公司帮他请假。 请假的理由,当然就是身体不适。 「他用什么身份帮我请假?」 「谁?」 「打电话来请假的那人。」 「杜设计师,」伍小丽惊讶地看着他,似乎担心他的病还没有好完全,「是你亲自打电话来请假的呀。我接的电话,是你的声音。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杜云轩暗暗心惊。 古策从哪裡找了一个声音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来,连经常和他相处的小助理都会被瞒过去? 他想干什么?炫耀他的无所不能吗?他真的就像一个皇帝似的,骄横跋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杜云轩试过了警察、律师、记者,一无所获,回到公司,不想再对同事提起那件让自己羞辱万分的事。 他的生活被古策毁了,总不能让工作也毁在古策身上。 他低着头,拿着铅笔在素描纸上沙沙地画着。 一隻手伸过来覆在他额上,杜云轩这几天早被强迫性的肌肤接触刺激得浑身发毛,骤然僵硬,啪地狠狠一把打开那隻手。 抬起头,才发现那隻手细嫩纤巧,根本不是古策那带着薄茧、充满魔力的魔掌。 手的主人,伍小丽一脸可怜,揉着被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打疼的手,又委屈又怕,哆哆嗦嗦地说,「对不起,杜设计师,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杜云轩心裡滋味无法形容,遇上那男人,难道自己的性格和行为都要扭曲了?居然对女孩子这么粗鲁,根本不是自己从前可能做出来的事。 他向伍小丽道歉,去员工休息室把备用的药箱提过来,在裡面找了一瓶去瘀消肿的喷剂,给伍小丽手上喷了喷。 满腔想着自己的事情的英俊男人,根本没有注意自己在帮伍小丽喷药时,女孩子那仰慕欣慰的目光。 莱亚珠宝总裁对杜云轩一向青眼有加,知道这位颇有潜力的年轻设计师病癒回来上班,特意把杜云轩叫到了总裁室,几句嘘寒问暖后,提到了那颗碎裂的红宝石。 「这件事你就放心吧,经过公关部的努力协调,古先生非常大度地表示,他不会在法律层面追究此事,也不会要求经济赔偿。」总裁不明白为什么古策会这么宽宏大量,不过既然事情可以平息,公司又不用付出巨额赔偿,那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唯一的要求是,你要独立完成这次的设计。给碎裂的宝石作出一个完美的设计。杜设计师,这次客人可是给了你很好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杜云轩安静地坐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多久交设计图?」片刻后,杜云轩问。 「客人给的时间是一个月。」 「叁天。」杜云轩说,「叁天我交设计图。」 「叁天?」总裁瞇起眼睛,打量着他病癒后略为苍白的脸颊,下巴尖尖的模样,虽然很漂亮,但也让人不禁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杜设计师,不需要太勉强呀。」 「不勉强。」 交出设计图,叫那姓古的禽兽,早点滚出我的世界! 拿着红宝石的碎片回到设计室,杜云轩就开始了设计上的思索。从前定下的浪花和生命的理念通通丢到九霄云外,水滴状的红宝石已经不復存在,而且那傢伙的行径猪狗不如,杜云轩只想爆发。 他不是电影裡的英雄好汉,受了不公平的待遇能端着ak47杀回敌巢。 作为一名珠宝设计师,他的爆发注定将定格在那张空白的设计纸上。 他要把自己的情绪通通发洩在笔下,他要把古策那个黑暗暴君永远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可是…… 「杜设计师,你的花。」 「杜设计师,这裡有一盒巧克力是指明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1 送给你的。戴安娜情侣巧克力专卖店的盒子哦,这牌子很贵耶。」 「杜设计师,又有礼物送过来了。」 「咦?这次是领带吗?」 「啧啧,又送名錶啊!谁出手这么大方?昨天就送了一个镶钻的领带夹过来啊。」 「不愧是杜设计师,一定是哪家贵族名媛迷上他了。有钱人倒贴起来也惊天动地啊。」 源源不断的礼物,在设计部的助理们之间引发了兴致昂扬的讨论,她们哪裡知道,这些昂贵的礼物一到杜云轩手裡,立即就被杜云轩冷冽而毫不犹豫揉烂、打烂、撕烂、踩烂,丢进设计室角落的垃圾桶裡。 叁天后,红宝石碎片的设计图按时出来了。 总裁看过设计图,相当满意。 「没想到锡和红宝石也能配得这么出色。」 可以被总公司任命为莱亚珠宝行的总裁,张岚对珠宝设计当然有他独到的眼光,拿着设计图想像着实物製作出来后的效果。 「用火山造型来设计烟灰缸,锡质冷硬的底座,红宝石作为喷发的熔岩,立意充满张力。火山口的浮纹这一块也很好,杜设计师这次在大气的主题下,依然继续着你细腻的路子。很好!相信古先生一定会对这个设计很满意。我立即叫人把设计图传给他过目。」 「杜设计师这个设计,充满了生命力。」 生命力吗? 不是生命力,是愤怒! 杜云轩受到总裁的夸讚,从总裁办公室出来,脸上依然淡漠。竭尽全力作出设计图,不是为了讨好古策,这是杜云轩独有的排解压力,释放情绪的方法,也是他对自己人生的态度。 连续叁天,一边毁掉古策送来的所有东西,一边画出代表着愤怒喷发的设计图,在完成的这一刻,感觉格外疲倦。 杜云轩回到设计室,坐在椅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回忆自己最后一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始终想不起来。 这时候,桌上的电话却忽然响了。 杜云轩很累,电话响了五六声,他才拿起了话筒。 「杜云轩先生吗?」是个陌生的男人,听起来很年轻,但吐字低沉清晰,给人一种有力度的感觉。 「我是。」 「你好,我姓洪,是警区联合调查组的小组成员,你可以叫我洪警官。古策是我们目前调查的主要对象。」洪警官说,「听说你和古策近期有过不愉快的经歷,请问你是否愿意配合我们的调查?」 「我愿意。」 「那今晚我们约个地方见面。」 「不要今晚,现在。」杜云轩不想夜长梦多,又发生那个记者同样的事。他在电话裡说了一个见面地点。 挂了电话,杜云轩向伍小丽代他请假,匆匆离开了设计部。 中午时分,市中心人来人往,杜云轩步出总部大楼,经过广场时,被刺眼的阳光忽然间照的有点头晕。 他没有注意到,大楼门前的马路上停着一辆不起眼的轿车,当他走出大楼时,两个男人从轿车裡出来,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他。 「杜设计师,今天这么早下班呀?」 杜云轩听见身后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男人拿着香水瓶似的小瓶子朝他迅速地一喷,鼻尖闻到一股奇异的刺激性味道。 视野骤然摇晃、模糊,大脑似乎找不到四肢了,杜云轩膝盖发软。 「杜设计师,你帮我老婆设计的这个香水瓶子,她很喜欢啊。再叁说要请你吃顿饭,今天你就给个面子,不要再客气了。」男人顺其自然地接住杜云轩软倒的身体,自说自话时,轿车已经无声无息地滑到了他们面前。 放开我! 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混蛋! 救命…… 闹市的中午,街上人来人往,但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不是忙着做事,就是忙着觅食,没有人注意到杜云轩被男人扶进轿车时,眼裡激烈的挣扎。 「杜先生,策哥要见你。」 这是杜云轩在轿车后座晕过去之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再睁开眼时,已经不在轿车裡了。 宽敞奢华的房间,刻着浮雕的天花板,还有自己正躺着的那张柔软的,大到不可思议的大床,都唤起了杜云轩对那一晚不堪羞耻的回忆。 他猛地坐起来。 「醒了?」身后传来男人似乎带着笑意的声音。 杜云轩回头,看见古策臀部挨着窗臺,两手环在胸前,正以一种猫抓耗子似的玩味目光打量着他。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被他高大的身形挡去了大半。 这男人轻鬆悠閒的身体语言,那种彷彿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的自信,产生了极为可怕的震慑力。 「见到我太高兴,连话都不会说了?」 没有问报警那些事,也没有提红宝石的新设计图,古策只说了两句毫无意义的废话,说了之后,发现果然,说废话是无法让杜云轩放鬆下来的。 杜云轩从脚尖到头髮,都呈现十足的戒备,虽然此刻一动不动的待在床上,但很显然,他只是在寻找最佳逃跑的时机而已。 优雅孤傲的小猫,此刻露出这种浑身竖毛的模样,真可爱,让人……想把他困在怀裡,想听他压抑不住的诱人的呻吟,想强迫他享受性爱灌顶的快感。 想,把他欺负到泫然若泣。 「不想说话?那我去冲个澡,乖乖在床上等我。」在杜云轩万分警惕的盯视下,古策做了一个很赏心悦目的伸懒腰的动作,走进浴室。 温水从莲蓬头裡哗哗而出,打在古策结实而赤裸的颀长身躯上,黑髮随着水流的方向湿润地贴在额上,对面的浴室半身镜,映照出稜角分明的魔魅俊容,和令大部分男人都会羡慕不已的强壮躯体。 古策一边冲着澡,一边回想着刚才杜云轩在床上那紧张又可爱的样子,他所在意的人,现在触手可及,心裡很满足,很踏实。 忍了多少天了? 从杜云轩在病床上用虚弱无比的语气说出那一句「我听话」后,古策就开始忍了。 怕影响到杜云轩养伤,古策主动从病房消失,每天都有仔细倾听张平的治疗进展报告,但听毕竟只是听,隔了一层,不能亲自到病床上,摸摸他的小熊,问问他的小熊,就像人在水裡,脚踩不到地。 杜云轩出院那一天,古策很想露面。 可以下床,就意味着,可以做了呀!这种事,付出体力的是古策,又不是杜云轩,而且以古策娴熟的技巧,一定能让杜云轩快乐上天堂。 蠢蠢欲动的佔有慾,催促着古策把即将跨出医院大门的杜云轩抱起来,丢上床,但心灵的另一个声音,对这种只顾着自己下半身的行为极为不屑。 畜生! 禽兽! 小傢伙躺了这么多天,刚刚才能下床,路还没能走稳,你就急着满足自己吗?小熊是谁?是你要留下一辈子的人,你对他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凭什么留他? 杜云轩压根不知道,那一天他在医院大门,和张平商量能不能做指证古策的证人时,他所要指证的危险人物,其实正在不远处,用危险的,张狂的,同时又非常挣扎的目光盯着他。 杜云轩更不知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2 道,从他走出医院的那一刻起,本市最大最完善的黑暗系统,以他为中心开始迅速地运作。 「策哥,他进了西田警局。」 「策哥,他从西田警局出来了,不过又叫了一部计程车。现在到了良广警局门口。」 「策哥,他找律师去了。」 「策哥,他进了第叁家律师所。」 「策哥,他买了两份报纸,现在在打电话。电话的内容我们录下来了……」 「策哥……」 杜云轩的一举一动,古策很清楚。 他把阵势铺这么大,并不担心杜云轩能把他怎么样,自己在这裡的势力有多大,古策心裡有数。 他只是担心小熊在遇到了自己比较强悍直接的「示爱」后,会不会……做傻事…… 这可是他心爱的小熊,不容一丝闪失。 如果杜云轩像肥皂剧裡的那些蠢女人一样,被一个明明非常适合他,条件好到爆,天生注定要和他一辈子相处的帅气男人「示爱」了一番,就气愤难平地跑去跳楼、割腕、悬樑,古策一定会立即把杜云轩抓回来,狠狠地打一顿,爱一顿,再打一顿,再爱一顿…… 把杜云轩教训到以后都不敢起这种见鬼的念头。 幸亏,小熊没令自己失望。 古策看着杜云轩跑警局,跑律师事务所,打电话找记者爆料,唇边扬起一抹宠溺的微笑。不过杜云轩这么大胆妄为,兄弟们就不干了。 「策哥,这小设计师吃了雄心豹子胆,他这是想要策哥吃牢饭啊!」林勇义愤填膺,「臭小子活腻了!他娘的我们玩残他!」 古策精芒四射的眸子,缓缓瞥过来,温和地问,「你刚才说,要玩残谁啊?」 林勇还没说话,张恆举起蒲扇般的巴掌,狠狠搧上了他的脑门,「亏你当大哥当了这几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就知道好勇斗狠!什么玩残啊?没素质!策哥叫你多读书,你读了没有?没有吧,我就说嘛,没文化,没礼貌!策哥你别生气,我教训他!」 拎着林勇的后领,恶狠狠地把他拖出了古策的视线范围。 一到门外,张恆那张脸上的凶狠顿时变成了后怕,心有馀悸地拍着林勇的肩膀嘆气,「刚才真是千钧一发,今天差点就变你忌日了知道吗?幸亏我够义气,及时把你捞了出来。记住啦,以后惹谁都不能惹那姓杜的。」 其实,古策不但没有为杜云轩报警等行为生气,反而觉得很满意。杜云轩每碰一次壁,都会加强自己在杜云轩心目中彪悍无敌的印象。 古策要用这种手法震慑杜云轩,让他知道,他逃不出古策的手掌。 在杜云轩不知道的地方,古策把自己的心神全用在了杜云轩身上,古策已经很久没有嚐过这种兴致勃勃的捕猎的期待和快乐。 他帮杜云轩请假,不屑用「我是他家人」或者「我是他朋友」的招数,而是特意找人模仿杜云轩的口音,造成杜云轩自己请假的假象。因为他要杜云轩知道,这个世界的遊戏规则,在他翻云覆雨的手下可以被扭转。 只要古策愿意,他可以製造无数让杜云轩有口难言的假象。 反正小熊是他的,小熊跑呀跑,总会跑回他怀裡,被他笑着抱得紧紧。 杜云轩回到公司,把自己关在设计室裡开始画设计图,监视还在继续。 「策哥,鲜花送过去了。」 「策哥,他扔了。」 「策哥,巧克力他也扔了。」 「策哥……那个瑞士手工錶也扔了……」 报告的小弟真是满肚子惋惜,暴殄天物啊,这么贵的礼物,好像不用钱似的,流水般送过去。那姓杜的设计师毁起来,真是一点都不留情。 偏偏每次报告「扔了」,送礼物的人不但不生气,还一脸不在意,笑得邪魅帅气,优哉游哉。 奇怪。 送去的礼物被人不屑一顾地丢掉,这是多没面子的事,向来比狼王还厉害,还兇暴的策哥,怎么还笑得出来? 「那些东西,本来就是给他当垃圾扔的。」古策微笑着说。 小宝贝心裡憋着火,可不能让他憋坏了。 总要给点东西让他洩愤。 一掷千金狂送礼物的行为持续了叁天,杜云轩不知道把多少钞票扔进了垃圾箱,古策琢磨着,小熊的火气应该发洩掉一点了,那承受疼爱的地方,应该能接受再一次的疼爱了。 刚好自己的忍耐力,也到极限了。 所以,他叫人把杜云轩「请」到了别墅。 古策痛快淋漓地冲完澡,走出浴室。 不出所料,大床上空空如也,杜云轩的影子早消失了。古策笑着摇摇头,穿着露出性感锁骨的长浴袍,开始玩温馨浪漫的抓小熊前戏。 第八章 从古策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门后的那一秒开始,杜云轩就开始他的自救行动。致晕药的药效仍残留了在体内,他从大床下来,两脚踩着地毯的一瞬间,脑袋有点晕乎。 不过,他很快就努力克服了眩晕感。 身上的衣服完好无缺,只是该死的古策,不知道把他的鞋子藏到哪裡去了,杜云轩在房间地板上扫了两眼,连皮鞋的影子都没见到。 浴室裡传来哗哗水声,杜云轩一想到男人冲澡出来后可能会对自己干的事,心裡咯噔一下,连鞋子都顾不上找了,白色袜子踩在地毯上毫不犹豫地跑出了房间。 首先衝到一楼,尝试打开大门,可不管用什么方法,大门像铁将军一样纹丝不动,杜云轩猜想这屋子裡一定装了某种保安系统,类似的系统在莱亚珠宝行裡也有使用。 他顺着靠门的这面墙找了一会,很快找到了安保系统的控制板,杜云轩只是一个珠宝设计师,并不是电影裡善於处理这种事的高级间谍,搞了好一会,他懊丧地明白,在指纹不对应和不知道密码的情况下,自己不可能让安保系统撤销封锁。 病急乱投医。 既然不能撤销,那就试试看能不能让安保系统完蛋。 杜云轩在客厅裡匆忙地寻找着,忽然眼睛一亮。 装饰柜裡摆了许多一看就非常昂贵的摆设品,其中一个是大约二十公分高的银质女雕像,杜云轩拿起来掂量了一下,发现是实心的,很重,他立即跑回墙边,对着安保系统控制板就狠狠砸了下去。 呜哔——!呜哔——!呜哔——! 彷彿是捅了马蜂窝,报警器嘹亮地响了起来,整栋别墅顿时陷入震耳欲聋的电子鸣叫中。 杜云轩丢下雕像,扑过去使劲拉门把手,发现大门依然坚固,一点鬆动的迹像都没有。 这下糟了,这么大的声音,一定会惊动正在冲澡的古策。 杜云轩只好放弃大门,目光转向落地玻璃窗,古策说过这是防弹玻璃,但是又能怎么样? 可以逃生的出口,除了大门,就是落地玻璃窗。 这时候,杜云轩才想起,二楼的主卧室裡就有开放的窗户,自己跑得太莽撞了,刚才就应该先考虑从二楼打开的那扇窗户跳下去,为什么傻瓜一样往一楼跑? 回二楼? 不行!现在回去是自投罗网,警报声这么大,那傢伙不可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3 能听不见,说不定正在下楼,那他很可能在楼梯上抓住自己。 尖利刺耳的警报声,几乎把屋顶都要震垮了。 像催促着杜云轩快下决定。 想到古策随时会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冒出来,杜云轩就越发心烦不安,他把地上的雕像重新捡起来,不信邪地狠狠砸了落地窗两下,该死的防弹玻璃,砸得这么重,居然连个划痕都没留下。 杜云轩朝楼梯的方向望了一眼,心裡琢磨着,如果古策来了,用雕像把他砸晕的机率有多大? 那男人可怕的强悍的体质,完全不属於人类的体力,和敏捷反应…… 自己得手的机率似乎不大。 幸亏,古策一直没有出现。 杜云轩鬆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有更多的时间考虑逃跑的事,他绕着客厅走了一圈,忽然盯上了有着华丽浮雕的壁炉。 杜云轩跑到壁炉前,跪下,探了半个身子进去,抬头往上看,壁炉必定有烟囱,如果够宽的话,他也许可以从烟囱爬出去。 「还没玩够?」 听见忽然响起的男声,杜云轩脊背一硬。 被古策綑在床上教训了许多天的经歷,让他对古策除了愤怒,还有一种他极不想承认的,对古策骨子裡的畏惧。 所以,杜云轩听到古策充满戏谑的声音后,不是转身,而是咬着牙往壁炉裡挤。 腰忽然被人握住。 一股根本无法抗衡的力量涌来,把杜云轩直接拽出来,按倒在壁炉前空地舖的那块又软又厚的地毯上。 沉甸甸的重量,覆在身上。 「你爱玩,我不怪你。」古策压着他,居高临下地微笑,「不过,要懂得适可而止。」 他从房间裡出来就听见了惊天动地的警报声,有点惊讶,又有点好笑,原来规规矩矩的小熊也懂得搞破坏。 站在二楼走廊的角落裡,看着杜云轩性感无比地穿着白色棉袜,踢门,砸窗,满屋子乱跑,与生俱来的优雅、疏淡、冷漠,彷彿通通被打破了,连搞破坏都别有风情,任何人都难以企及的诱人,古策不禁唇角上扬。直到发现杜云轩似乎打算爬烟囱,古策才现身阻止。 别墅使用了世界级的保全系统,烟囱裡装了红外自动电击枪,在保全系统打开的情况下,任何生物进入烟囱,不但会引发警报,还会被电成一块焦炭。 当然不能允许小熊干这种危险的事。 「滚开!」骤然感觉到身上的男人的重量,杜云轩浑身一凛,愤怒地低吼。 古策眼睛危险地瞇起来。 「你说什么?」刚刚洗过澡,头髮还没乾。古策低头,用性感温柔的语气问着,垂下的黑髮上滑落一滴水珠,打在杜云轩因为过度紧张而泛红的脸颊上。 为了惩罚杜云轩的不敬,古策不再用手撑着两侧,而是恶意地把大部分体重放在杜云轩身上。 古策一米八几的个子,那一身实实在在的肌肉和硬骨头,分量绝对不轻。 杜云轩被压得低低呜了一声。 「你男人的身体,很实在吧?」 「你……立即……给我……滚开!」 「嗯?你说什么?」古策像是听不清楚似的,微微侧耳,「再说一遍。」 随着他的动作,杜云轩感到身上的压力更大了,好像泰山压在身上,压得胸口无法呼吸,心臟都快停跳。 快被压得晕过去时,古策才移开了。 然后,掏出刚才在二楼就已经找出来的皮铐,把杜云轩的手套起来。 「住手!」 在杜云轩的反对声中,双手被拷了起来,这次不是拷在背后,而是两隻手腕拉到头顶上方,手铐中央的金属链牢牢卡在壁炉前端的铁栏上。 杜云轩就算双手自由,也不是古策的对手。 只是古策觉得,目前很有必要打击一下杜云轩不知死活的反抗心。 再说,皮铐和杜云轩白皙无瑕的皮肤,实在是天底下最诱人的绝配,被禁锢的无助惊惶的气质美人,最能引发男人澎湃的慾望。 皮带扣,被男人的手指摩挲片刻,缓缓打开。 「住手!」 皮带,一点一点地抽出来,刻意缓慢着,彷彿把杜云轩的意志一点点抽离体内,无声而狠厉地,压迫着不肯屈服的心灵。 「住手!」 「你就只会这个词?」古策好笑地问。 不徐不疾,把裤子拉鍊慢慢拉下。 一部分内裤露了出来,男性最重要的器官被包裹着,可以看见布料下隐约的轮廓。 古策并没有像那一夜那样,一鼓作气把裤子剥下来,而是把手探进拉鍊之下,隔着内裤的棉质布料,揉搓尚未甦醒的性器。 杜云轩激烈地颤抖起来,声音多了一丝鬱愤羞耻,「你……这个变态!」 「没想到,是黑色的。」古策说。 他指的是内裤的颜色。 健硕的身体卡在杜云轩两膝之间,无论杜云轩多么想把大腿合拢,都无法做到。那个地方就像一块摆在砧板上的肉一样,只能仍凭玩弄。 隔了一层布料的揉搓,因为不是直接接触,快感来得并不迅速,只是悄然积累,甘美宛如四五十度的温水,细细浸润半腰处。 杜云轩的喘息声,产生了变化。 在古策巧妙的指头下,内裤慢慢撑出一个小帐篷,被布料阻隔着,性器无法解放出来,顶端摩擦着棉质布料,是另一种无法言喻的刺激。 内部中央的某一点,颜色变深了,那是黑色布料沾上了男根铃口上分泌的某种体液而濡湿。 「这么快就淌出来了?」对準那一点,古策隔着布料,用指尖欺负着铃口的嫩肉和黏膜。 杜云轩剧烈颤抖,鼻子裡发出湿湿的闷哼。 「现在,想做了吗?」 沉浸在难堪快感中的杜云轩,听出了这句话背后藏着的危险,努力瞪大眼睛,用力摇头表示反对。 要说话的唇被男人狠狠堵住了。 舌头被捲吮,拉扯,浓烈的属於古策的气息充满了口腔每个角落。 古策一边强吻着他,一边对着已经勃起的玉茎猛掐一下,在杜云轩疼得浑身一震时,把杜云轩的西裤和内裤一把扯了下来。 暴露的下体带来一阵凉意,但凉意瞬间又消失了。 男人毫不犹豫地覆上来,极为令人心惊的男器抵在柔软的地方,虽然杜云轩拼命摇头,低哑着说不要,但古策就像一个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的独裁暴君,不管不顾地贯穿到深处。 「不……不要……呜!」杜云轩把从头顶到脚尖的每一块肌肉都绷紧起来,反而为自己带来更深更恐怖的激烈感。 没有适应异物的甬道裡,异物摩擦黏膜的过程,鲜明得令人头皮发麻。 完全,被从裡面撑坏了。 「和谁说不要啊?嗯?」充满威胁力的一个贯穿。 「啊——!」可怕的扩张感和疼痛下,杜云轩失声叫起来。 古策猛力地抽插了几下,然后稍停。 伸出热韧的舌头,像金钱豹舔舐猎物身上的血肉一样,舔舐杜云轩因为痛楚而微凉的脸颊。 「还要我滚开吗?」 话音落下,又是重重几下挺进。 「还想叫我滚开吗?」 再重重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4 几下。 「知道我是谁吗?」 有着爆炸性力量的腰,倾泻所有体力,不留馀地地挺动着,攻击到甜蜜诱人的小熊深处,把小熊不驯的灵魂逼压出来,击打成碎片。 这是他们命中注定的缘分。 独一无二。 无可替代。 我知道,你生气,你愤怒,你不甘心。 生气又怎样?愤怒又怎样?不甘心又怎样? 不会放开你。 就这样! 把身下柔软迷人的身体,连同魂魄,通通穿透。 每一根头髮,每一处毛孔,都必须沾上他古策的味道。 狠狠地,重重地,卖力地挺动腰桿。 贯穿,一次比一次更激烈。 古策持续着力度和幅度都非常惊人的肢体动作,朝被他弄得凄惨不堪的小熊温柔一笑,和风细雨地说明这次惩罚的原因…… 「我是你的男人。你他妈的敢叫我滚开?」 第九章 杜云轩醒过来的时候,手脚无力,腰痠背痛,表情还带着一丝浑浑噩噩。 地点已经改变了,大概是他晕倒的时候,古策把他从壁炉前抱回了二楼主人房的大床上。柔软的床垫平均承托着身体,微微陷在丝绸床单裡的触感细腻。 只是……那个难堪的地方向大脑传递着不适,甬道彷彿拥有了记忆,保存着可怕,要被撑裂的异物感。 杜云轩睁开眼睛,发了一会懵,才意识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不过不但不冷,反而热烘烘的,盖在他白皙身体上的不是被子,而是一个人。 古策也是一丝不挂,侧躺着,长手长脚像章鱼一样,充满佔有慾和控制慾地把杜云轩紧紧裹在怀裡。 看见古策沉睡中依然英气不减的俊脸,杜云轩就气不打一处来。 强暴犯! 干了这种没天理的事,居然还睡得这么香?! 就着被古策抱着的姿势,杜云轩小心翼翼到挪出一隻手,往床头柜的方向摸,摸到一个古色古香的铜闹鐘。 杜云轩抓住闹鐘,手无声扬起…… 「你试试?」古策闭着眼睛,彷彿正睡得舒服,不想废太大劲地说,「放下。」 杜云轩猛地一僵,高高举起的闹鐘停在半空。 等了几秒,发现杜云轩没立即听话地放下武器,古策缓缓打开眼睑,深邃的目光落到杜云轩脸上,肌肤顿时产生微微刺感。 「昨晚被修理得还不够,想继续?」古策的语气裡,透出对下半场很有兴趣的戏谑。 想起昨天因为说了「滚开」这个词,就被古策这臺强大暴戾的人体机器,孜孜不倦地「教育」到一边颤慄喘息,一边泫然若泣地承认错误,杜云轩又羞又怒。 但同时,控制着身心的畏惧感也再度袭来。 在为数不多的接触中,古策已经用实际行动,向杜云轩强悍地证明了一件事——当面违逆这男人,和这男人对着干,是会带来严重后果的不智之举。 「叫你放下,没听见?」 杜云轩喉结紧张地抽动一下,握着闹鐘的手臂,终於缓缓垂下。 「这才乖。」古策伸出长臂一搂,不管杜云轩愿不愿意,把杜云轩搂到怀裡,给了他一个深吻,笑得又温柔又邪魅,咬着耳朵问,「还疼不疼?你昨晚眼泪都打湿我胸口了,睡着后我给你擦了药,如果还疼,我再帮你擦一点。」 混蛋! 擦你的头! 我寧愿疼死也不会让你碰我! 杜云轩一看他狐狸吃了鸡之后的假惺惺的笑,就气不打一处来,心裡迴盪阵阵痛骂。可是,世界就是这么现实和残忍,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古策过人的体能面前,可怕的淫威面前,杜云轩再心高气傲,也不能把心底的痛骂宣之於口。 他敏感地感觉到,古策似乎正在期待自己不识时务的反抗。 而只要他一反抗,古策会很乐於利用这个藉口,在对自己做出更恐怖的事。 「到底疼不疼?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默认的意思是,古策要给杜云轩那个地方再上一次药。 杜云轩绝对不希望这种事发生。 「不疼。」杜云轩避无可避,只能开口和古策交谈。 「不疼就好。」古策挺开心,笑了片刻,俊容上逸出一丝深沉认真,「既然都醒了,我们来复习一下昨晚的两个约定。」 杜云轩瞪着他。 约定?我们昨晚有什么约定?谁和你约定了? 根本就是你的专制!你的要求!你的恐怖手段! 你所谓的惩罚! 「第一,有什么话,是你不能对我说的?」古策像给小学生出考题一样地问。 杜云轩咬着牙,木头一样僵在他怀裡。 「忘了?不要紧,忘了我可以再给你加深一下记忆。」轻描淡写的语气裡,有着可怕的威胁。 发现古策有把自己重新按在床单上的倾向,杜云轩心臟一紧,抓住古策的手腕。 「不能说,」杜云轩深深地吸一口气,「不能叫你滚开。」 古策满意地微笑,「看,这很简单,不是吗?那第二条呢?」 小熊主动握住了自己的手腕,虽然看得出来,小熊这个动作充满了防备,但毕竟是小熊对自己主动的触碰。 手腕上温热的触感,很舒服。 「第二条呢?」 房间陷在窘迫的沉默中。 「看来你的记性真的很糟。不过,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给你一点提示。」古策和蔼仁慈地问,「我是你什么人?」 「…………」 「杜云轩,我是你什么人?」 昨晚的惨痛记忆,在脑海裡硬生生地跳起来,撞得太阳穴突突抽动。 不要……求求你……好疼…… 我是你什么人?说啊,我是你的谁? 呜唔——饶了我…… 乖,你明白了,我就饶你。 啊…… 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 「你这糊涂的小东西,昨晚好不容易教会你,我们约定好的,以后你要叫我什么?我是你的什么人?算了,我还是帮你好好复习一下吧。」古策淡淡地嘆了一口气。 杜云轩打了一个冷颤。 「男人。」他迅速地、非常轻地吐出那两个染上耻辱色彩的字。 「没听清。再说一遍。说完整,我要听全句。」男人的指尖在光裸滑腻的肩膀上慢慢滑动,像一条期待着犯罪的爬虫。 「昨晚你就是乖乖说了这一句,我才饶了你。你现在是想乖,还是想不乖?」古策的唇,擦过小巧圆润的耳垂,低沉地笑着,「不乖的话……我现在,其实也挺想抱你的。」 杜云轩的心,彷彿被醋和盐的混合物腌了起来一样。 「你是我的……我的……」雪白贝齿,磨得吱吱直响,半天才恨恨地说出来,「男人。」 「聪明!」古策啾地在他脸上大亲了一口,「看,我的宝贝多聪明,又漂亮,又识时务。不过,你就算不聪明也没关係,我喜欢给你立规矩。下次吧。」 杜云轩被「下次」这两个字弄得心情更糟,低头掩饰自己眼裡的怒火。 啪! 没有任何布料掩盖的臀部,被古策轻鬆地拍了一下。 「别赖在我怀裡了,再这样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5 ,真会忍不住把你扑倒。下床穿衣服,陪我吃饭。」 杜云轩绝不想陪古策吃饭,不过可以穿衣服,那是求之不得。 他藉机从古策怀裡逃出来,随便在床上拉了一块床单还是被单之类的布料遮挡身体,本来以为衣物还在壁炉前的地毯上,但他发现自己的衣裤被叠好了,整齐地放在另一个床头柜上。 杜云轩拿起衣服看了看,西裤和衬衣、领带、皮带都在。 但是,少了内裤。「缺内裤?」心裡明白杜云轩遇到了什么难题,古策懒洋洋地下床,一点也不因为自己身体的赤裸而局促,动作步伐优雅危险得像一头金钱豹。 他拥有难得的好身材,四肢修长,肌肉结实而不突兀,脱去衣服后,显得更完美,也更有压迫感。 「穿这个。」古策打开衣柜,呼地丢了一个东西过来。 杜云轩接在手裡一看,是一条黑色的叁角内裤,尺寸比他的大。 显然,这是古策的内裤。 穿这男人的内裤? 既然是从衣柜裡拿出来,必定是洗得乾乾净净的,但其中含有的猥亵难言,让杜云轩彷彿在心灵上受到了极大的蹂躏。 他涨红了脸,霍地把黑色内裤丢回给古策。 「这什么意思?」古策问。 鄙视你,瞧不起你,觉得你太噁心的意思! 「没什么意思。」杜云轩用被单裹紧自己,别过眼,「不是我的尺寸,太大了。」 「大一点有什么?先穿着。等一下吃过饭,我带你到商场买合你的。」 被古策带到商场买内裤? 杜云轩只是想像那无耻下流的一幕,就已经嘴裡发苦。 「不用,我先穿着西裤就好。回家换。」 「裡面空荡荡的不舒服吧?回家路上,西裤会磨到小弟弟发疼的。」 「没关……」杜云轩骤然停下,又愕又气。 他为什么要和古策讨论这种有关小弟弟的话题?这混蛋! 杜云轩转过头。 果然,古策脸上正流露着玩得很开心的恶劣笑容。 杜云轩愤然,抱起床头柜上原本属於自己的衣服,往浴室方向走,被古策半路拦住。 「干什么?」 「把那个带进去,换上。」古策指指被丢在床上的黑色内裤。 「我不需要。」 「两个选择,」古策悠悠地竖起两根指头,数给杜云轩看,「一,换上你男人的内裤,穿好衣服,我们一起去吃饭。二,你什么也别穿,待在这,我们再来立立规矩。」 「你……」 「你选哪个?」 杜云轩瞪着他,目光几乎要把古策烧为灰烬。 古策在杜云轩的瞪视下泰然自若,他这辈子见过太多狠毒、怨恨的目光,比这毒辣百倍千倍的,都没能把他怎么样。 杜云轩的瞪视,充其量也就是一头可爱小熊,被人抢了奶瓶的小撒娇。 「说呀,选哪个?」古策语气裡,满是把杜云轩牢牢控制在掌心,可以搓圆按扁的自信,「要不,我帮你选?」 终於,杜云轩屈服在他的淫威下,恨恨地拿起床单上的黑色内裤,走进浴室。 砰! 浴室门很用力地甩上。 小熊生气了,模样很可爱。 古策有野兽般的直觉,也有野兽般的率性行为。 野兽会用不同的手段昭示领地,而对古策来说,内裤,也是所有权的一种昭示。他喜欢这种有着强烈情色意味,让杜云轩尴尬不已又不得不接受,一点点把自己的气息侵入到杜云轩每一寸身体的方法。 在浴室裡,气呼呼地拿着他男人的内裤,往自己身上套的小熊…… 古策在门外,骄傲帅气地一笑,隔着门提醒,「认真穿,出来后,我会亲自检查。」 第十章 吃饭的地点,当然也是古策做主。 杜云轩对此并无异议,他悟性挺高,被古策教育了几次,已经明白古策极端独裁的行事方法,大概也只有这样的人,能坐上黑暗帝王的宝座。 饭是在一家五星级宾馆的中餐厅吃的,叫做晶艳琉璃,名字和菜品一样,都极为雅緻,常常见诸於美食杂誌。杜云轩也喜欢吃点精美的中餐,曾经也想过,如果拿到大笔的设计费,就到这裡犒劳自己一顿。只是一直忙於工作,赚的设计费虽然不少,但去处也多,要孝敬父母、给弟弟供学、自己也要租房子吃饭,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难得到心慕已久的餐厅吃饭,可惜,桌对面坐着一隻英俊倜傥,举手投足都展露大款气度的大灰狼。 杜云轩的食慾降到了最低点。 别提食慾,只要一想到那块属於古策的,有着古策气息的布料,正紧紧贴着自己最隐私的部位,杜云轩就生出吃了苍蝇的不快感。 「怎么不吃?」大灰狼在对面抬起头,扫过杜云轩面前乾净得过头的骨碟和筷子。 「不饿。」 「不饿也要吃。」 「…………」 「我今天心情不错,你应该不想破坏我的心情吧。」帅朗的用筷子夹了一块冬菇放进嘴裡,古策的从容谈笑裡,带着一丝让杜云轩不安的警告。 杜云轩拿起筷子,吃了几块。 对着古策,再美好的食物也注定味如嚼蜡,杜云轩根本没在意自己吃的是什么,一边磨着嘴裡的食物,一边垂眼,扫过自己的碗。 洁白如玉的骨碟裡空无一物,但碗裡却装满了,排骨端上来的时候,古策给他夹了一块,蒸鱼上来的时候,古策把一块鱼腩分到了他碗裡……排骨、鱼腩、花胶等,连着一勺松仁玉米,把碗佔满了,堆起一座小山。 「这么快就停筷子?不行,再吃点。要不然我亲自餵你。」 讨厌! 讨厌古策笑瞇瞇地把自己当女人……不!当宠物一样照顾,频频夹菜的举动! 更讨厌他盯着自己吃东西,自以为是主人的那副嘴脸! 杜云轩用筷子冷冷地戳着碗裡的菜,把一块鲜嫩昂贵的石斑鱼腩几乎碾成鱼鬆,换上勺子,用勺子挖着碗裡被他蹂躏过一番的菜餚,用力吞嚥,彷彿在吃着古策的肉。 吃就吃。 反正,绝不会给古策亲自动手餵食的机会。 当着古策的面,把碗裡的小山吃进肚裡,古策总算没有再出难题,痛快地刷了卡,不理会杜云轩提出要回家的要求,径直把杜云轩带进了附近一家高级男装店。 察觉古策有把自己当成宠物养,还準备负责服装费的打算,杜云轩满身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好不容易离开保全设施比监狱还恐怖的别墅,杜云轩并不想惹翻古策,他知道虽然身处公共场合,但面前这男人一旦执意起来,完全有直接把他从众人眼皮底下掳走的能力。 他尽量用平等商量的口吻对古策说,「我有衣服,真的,不需要再买了。」 古策正在和神情恭敬的店员说要看真丝的西装,听见杜云轩这么说,就对店员说,「西装下次再看。你们tl系列的内裤,按我朋友的号码,先要两打。」 店员开始听说不要西装,有点失望,一听要两打内裤,立即振奋起来,打量了杜云轩的身段两眼,估好尺寸,立即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6 跑去取货。 他们的tl系列,价格可是相当高的。 「不需要,我家裡有。」杜云轩没说出内裤两个字,心裡直磨牙。 「不够。」 「够的。」 「不够,宝贝。」古策把唇凑到杜云轩耳边,低声笑着说,「再多也不够我撕的。」 杜云轩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刚好店员拿着包装好的内裤过来,古策的唇才缓缓从他耳朵挪开。 古策付帐后,带着杜云轩离开男装店,看见隔壁是一家国际品牌的运动服装店,又拖着杜云轩走了进店门。 杜云轩提着被古策塞进手裡的纸袋,虽然包装典雅大方,看不出裡头是两打内裤,但想到这是古策给自己买的私人用品,自己还要被迫接受,杜云轩就像浑身爬满了蚂蚁一样难受,恨不得快点回家,关上门,再点起一个火盆,把这两打昂贵的破玩意给烧成灰烬。 没想到,古策居然像女人一样,爱逛街! 而且还拖着他逛街! 在运动服装店裡,古策给自己和杜云轩都买了一套运动服,又把手提袋塞到了杜云轩手裡,大模大样地把杜云轩当提袋小弟使唤。 晃悠了足足大半个小时后,经过一个玩具店,古策被橱窗裡摆满的大大小小的毛绒熊玩偶给吸引了,驻步看了看,转头问杜云轩,「你喜欢哪一隻?」 「都不喜欢。」杜云轩扫一眼橱窗,「我是成年人,又不是小孩子。」 「你不喜欢?」古策反问一句,脸上没有失望,笑着说,「可我很喜欢。」 杜云轩只关心古策什么时候肯放自己离开,没有注意到,古策这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我可以回去了吗?」 「挑一隻。」古策刻意漠视杜云轩的问题,指着橱窗。 「我不需要。」 「这只怎么样?」古策指尖的方向,对準了橱窗裡那隻几乎将近一米八高的超级大熊,「这只是公的,公的抱起来舒服。」 杜云轩气得一滞。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变态,喜欢抱公的吗? 看见杜云轩气得脸都白了,古策悠悠地手指收了回来,「我们走吧。」 两个大男人的逛街,总算结束了。按照杜云轩的意思,最好是就此分道扬镳,但古策从来不是一个听别人意思的人,直接把杜云轩丢上跑车,踩下油门。 等跑车停下,杜云轩愕然地发现,居然到了一家私人体育馆。 「你身上肉少,吃又吃不多,需要锻炼。」古策把杜云轩抓下车。 一进门,林勇已经带着一群兄弟咋咋呼呼地迎上来,人人鞠躬,争着叫策哥。 「策哥,场子已经清空了。今天不接待其他客人,就专门留给策哥您用。」 林勇现在已经是一方大哥,手底下开得最多的是酒吧和音像店,体育馆只开了一家,不过水準和服务都是一流的,每个月收入不少。 不过在古策这个正宗老大面前,林勇无论如何也不敢摆出大哥的款来,鞍前马后地跟着,亲自把古策迎到羽毛球场,先给古策递上温热的消毒毛巾,让古策擦擦手,好奇地问,「策哥一向都爱打臺球,你刚才电话说要来这裡,我就叫小弟把臺球馆给準备了。怎么忽然想起要打羽毛球?」 古策擦过手,把毛巾丢回给林勇,「想管我的事?」 「不敢!绝对不敢!」 「拿两个好拍子过来。」 策哥有命,林勇连小弟也不使唤,亲自去拿了两个最好的羽毛球拍过来。古策拿了一个,在手上挥了几下,带起呼呼风声,手感不错。 杜云轩在古策霸道的命令下,去更衣室换了运动服出来,平常上班都是衬衣西装,他还是第一次在古策面前穿短袖运动服,露出的手臂白皙得近乎透明,即使用眼睛去看,也能感到肌肤的细腻软滑。 运动服是极薄的纯棉,隐隐约约露出胸膛优美的线条,连那两个诱人的小点,也似乎若隐若现。 古策挑这件运动服的料子,是为了薄纯棉易乾透气,他可不想杜云轩被汗闷得难受,没想到,还有这种意料之外的效果。 要命…… 古策目不转定地看着杜云轩,心裡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 我的小熊,连穿件简单的运动服,都能穿出让男人血脉贲张的性感! 「拿着。」古策把自己试过的羽毛球拍塞到杜云轩手上,自己拿了另一个拍。 两人站到球网两边。 球场宽敞,拍子好,通风好,灯光好,地板也是崭新的,但打起来并不如想像中的顺畅,双方强弱太悬殊了。 古策运动神经非常好,羽毛球拍挥起来呼呼带风。 杜云轩毕业后一门心思都在工作上,很少涉足体育馆,羽毛球只在大学时打过,况且,他根本就不想和古策打羽毛球! 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把人弄到体育馆,逼着换运动服,逼着打球,这傢伙完全就是个不在乎别人想法的暴君! 所以,球网的两端,一方热情,一方冷漠;一方积极,一方消极。哪裡能打得起来? 每次古策把羽毛球打过去,杜云轩不是故意装作失手没接到,就是把羽毛球打到界外。 打了五六分鐘,工夫反而大部分都花在了捡球上。 古策不耐烦了,森森一笑,隔着球网对杜云轩说,「现在开始,算分。」 杜云轩心裡冷笑,算分又怎样?我就是消极怠战。 暴政再强大,只能逼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却不能控制别人心裡的想法。 「十五分制。」古策拿着羽毛球拍,轻轻拍着左手掌心,唇角逸出一丝帅气的邪恶,「你输一分,我就吻你一次。输一局,我就剥你身上一件衣服。」 杜云轩一怔。 古策不理会他,先把林勇叫了过来,毫不忌讳地吩咐,「这裡等一下可能要开荤,你把场子彻底清乾净,你那些小弟别让他们进来。我不喜欢我的人被人看光。」 「明白,策哥!」林勇大声回答,心中遐想万分,但努力忍住了可以杀死猫的好奇心,一直目不斜视,没朝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的杜云轩瞄上一眼。 张恆这个很有义气的兄弟,早就提醒过他,策哥对这个小设计师的喜欢,已经达到了两眼发花,一头栽进去的程度。 有张恆的警告在前,林勇可不敢招惹杜云轩。 「你自己也别探头探脑。」古策对林勇说。 「哪裡敢呢,策哥。我保证,这场子裡不管策哥怎么闹,春光绝不外露。」林勇说完,赶紧就去做第二次清场了,临走时,把羽毛球馆的门关得严严实实。 这时,古策又把目光转回到杜云轩身上,「你先发球?」 杜云轩斜一眼被紧紧关上的球场大门,心裡有些发毛。 原本很高的屋顶,似乎骤然变低,压得呼吸不畅。 此刻,宽敞的室内羽毛球馆裡,除了自己,就只有和自己只有一网之隔,手裡拿着球拍的古策。而古策的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正在等待自己给他一个施暴的藉口…… 杜云轩考虑片刻,发觉自己唯一的生路,就是尽量把古策留在球网的另一端。 他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7 弯腰捡起地上的羽毛球,并不知道自己这个缓慢而优美动作,展示了翘挺的臀部,柔韧可爱的腰肢,还有雪白的手臂,让古策心裡一跳。 「我羽毛球打得不好。」杜云轩生涩地开口。 言下之意,自然是希望古策手下留情。 他不怕输球,但他怕古策真的忽然发疯,在球场裡饿虎擒羊似的扑过来,剥掉自己的衣服。 「给我认真点。」古策拿着拍子,潇洒地摆了一个準备姿势,「来吧。」 杜云轩一手拿着羽毛球,一手拿着球拍,把球呼地打过网。 开始,非常、非常、非常……认真的,打起来…… ◇  ◆  ◇ 古策见一直不认真的小熊终於肯拿出点心思陪自己练练手,心裡很得意,出於照顾杜云轩自尊的想法,主动把发球权交给了杜云轩。 杜云轩把羽毛球拿在手裡,掂量了一下,把球抛到空中,腰往后漂亮地拉出一个弧度,拍子呼一下,球瞬间就到了古策眼前,直撞上古策额头。 幸亏古策这一辈子在枪口底下打滚,躲子弹都躲出丰富经验了,身体下意识作出反应,脚往旁一挪,还不忘挥起拍子反挡。 羽毛球在球拍上簌一声,又飞回了杜云轩那边。 只是……过了界。 计算比分的第一球,杜云轩出乎意料地赢了。 「啧,有点意思。」古策隔着网,瞇起眼睛,「还有别的本事没有?再来。」 杜云轩冷冷瞥他,拿着球拍的手臂轻轻晃动,舒缓肌肉的动作裡带着一点娴熟沉着的云淡风轻。 「一比零。」杜云轩不带情绪地说出比分,举起拍子,作出预备动作。 羽毛球场上的气氛,热烈起来。 古策本来也猜到清场后,气氛会极为热烈,但此热烈不同彼热烈,他期待的是逗弄逗弄倔强的小熊,然后扑倒、亲吻、热热烈烈地恩爱佔有,宠溺舔舐。 而不是拿着球拍左支右绌。 是的,左支右绌! 计分一开始,杜云轩就变了一个样,眼中精光四射,脸颊坚毅干练,一直在古策面前隐藏的精气神,瞬间再无顾忌地散发出来。 发球、救球、击球……毫不拖泥带水,动作俐落得不能再俐落。 古策被攻其不备,输了第一球,接下来自然全神戒备,郑重对待,打了四五球,和杜云轩各有输赢。 没想到,五球一过,形式大变。 藉着前面几个回合的试探,杜云轩已经把古策的老底摸清楚了,古策身体反应速度是不错,跑动速度快,挥拍力量大,但说到羽毛球的技术…… 「又耍诡计?」再一次把羽毛球打出线外,输了球的古策,用有点不满的眼神瞟着对面的杜云轩。 「八比叁。」杜云轩不为所动,继续往下打。 这不是诡计,这是技术。 根据他的观察,在羽毛球场上对付古策,有两个方法最管用。一个是做网前假动作勾对角,作出挑球动作,古策会以为自己要挑球,跑到网前,然后自己再猛地一勾,把球勾到离古策最远的对角。 你不是很会跑吗?跑吧!跑再快也救不回球。 另一个是打刁球,把球抽到古策不顺手的位置,古策就算能把球打回网这一边,也一定会出线。 杜云轩很聪明,不和古策比体力,比速度,专和古策比技术,比刁钻,轻轻挥动球拍,就把古策逼得为了追那个沾满羽毛的烂球,在场上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跑。 拍子甩得呼呼作响,却每每用力过猛,把球打出了线外。 「十二比叁。」 连赢七球后,杜云轩越发神采飞扬,天公精心雕琢的脸颊上,滚动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汗珠,在球场内室的灯光下折射光芒,剎那间璀璨迷人,令人挪不开眼睛。 「你老实坦白,从前是不是练过专业的?」古策虚扒住球网,喘着气地问。 杜云轩嘴角微微一勾,忍住了笑。 毕业后他一心扑在珠宝设计的工作上,没有多馀的时间上体育馆。但大学时代,他可是校裡最璀璨的那颗羽毛球明星。 羽毛球是从中学就开始打了,刚开始只是小孩子爱玩,后来上了大学,才发现原来羽毛球打得好,也能获取奖学金。 在巴黎上大学时,家裡经济条件一般,昂贵的学费和生活费全靠父母做工攒出来,完全就不现实,所以杜云轩除了依靠优异的成绩拿一份学习奖学金外,还必须以在校队的羽毛球成绩,再获取一份体育类奖学金。 大学的四年裡,他多次代表学校参加比赛,赢得不少奖项,教练甚至想把他推荐到专业的羽毛球队去,但被杜云轩谢绝了。 在他心目中,设计才是他想做的。 而羽毛球,只是一项可以让他完成学业的美好的运动。 没想到,今天古策会逼着他来打羽毛球。 不但逼他打,还逼他认真打。 古策的个性暴戾又蛮不讲理,杜云轩迫於无奈,只能认真。 於是……杜云轩很认真,后果很严重。 「十五比叁。」看着羽毛球落到线外,杜云轩语气平静地宣布了这一局的最终结果。 自从试探性的五球过后,他就没让古策再赢过一球。 这个世界上,敢这么当面「欺负」古策的人,真的不多。 明明知道古策霸道的脾气,明明已经用羽毛球把古策耍得团团转,找回了场子,本来应该见好就收。 但是,杜云轩大概是太久没有嚐过羽毛球「欺负」人的惬意了,或者……胸膛裡满腔怒火,终於找到一个可行的发洩途径,杜云轩居然没有适可而止,给古策找一个下臺阶,而是往古策的方向,不动声色地斜去一眼,淡淡地问,「还打不打?」 「打,」古策对狡猾的小熊又爱又恨,「当然打。」 「刚才那一局,你输了。」杜云轩不打算放过让古策出糗的机会。 「愿赌服输。」古策二话不说,把运动服脱下,往场外一扔,袒露出上身。 精壮的胸肌和腹肌,线条完美得无可挑剔,因为流了汗,麦色的皮肤油光滑亮,散发着男性独特的性感。 杜云轩瞅着那一身令男人羡慕无比的漂亮肌肉,冷不防想起藏在这肌肉下爆炸性的力量,被那双手臂紧紧抱着,抱到喘不过气来的心闷心跳,那种逃避不开的热。 不由皱眉。 输一局就脱一件衣服的赌约,对杜云轩来说,压根没有任何好处。 谁想看这混蛋的身体啊? 「再来。」 「算了,不打了。」杜云轩想起不公平的赌注,忽然觉得倒胃口。 「不行,至少打满叁局。」输了球的古策,看起来比杜云轩还渴望再战,目光裡透出威胁,「你敢临阵脱逃试试?」 古策你这混蛋…… 找死! 杜云轩眼神一沉,弯腰捡起羽毛球,丢到球网对面,冷冷说,「发球。」 第二场,杜云轩更认真,后果更严重。 他怀着一股怒气,把昔日在学校时练出来的技术都动用了,假动作一个接一个,羽毛球一下飞前场,一下飞后场,时左时右,等古策追着球跑,堪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8 堪救回,杜云轩就气势如隼鹰般猛然跳起,然后猛虎下山,往对面狂扣。 第二局下来,比分十五比零! 杜云轩强自按捺着喘息,拿着球拍,傲然矗立在半场,一脸你看着办的淡然。 古策大大方方地脱了运动裤,全身上下,只剩一条黑色叁角内裤,黑色布料包裹着鼓囊囊,很有料的男性位置。 如果谁在这时给古策拍一张照,照片完全有资格登上女性向色情杂誌的封面。 绝对的阳刚性感俊男! 沾满汗的肌肤闪闪发亮,胸膛、腹部、肩背、大腿的线条苍劲漂亮,身上几道当初一定很严重,现在已经变得淡淡的伤痕,为古策增添了不少男人味。 杜云轩看着他毫无心理负担地脱掉运动裤,实在搞不清这傢伙的大脑迴路。 在杜云轩心裡,光天化日之下,因为输球而脱裤子,那是一件异常羞辱的事,古策这种暴君式的傢伙,怎么会脱得这么乾脆? 不但脱了,而且脱了之后,脸上连一丝羞愧都没有,甚至让杜云轩感到,古策脱得只剩一条内裤的糗样被人看见了,还挺得意…… 「很养眼吧?」古策见杜云轩目不转睛地扫视自己的好身材,很自豪地问。 这个问题有点蠢,有点过於得意。 在别人面前,他永远是精明的老大,策哥。 但在杜云轩面前,他总是情不自禁就回到了少年意气风发的情绪中,彷彿从前无声无息离他远去的珍贵的东西,又无声无息地回来了。 所以,在杜云轩面前,他就是个阴晴不定的暴君,骄横跋扈地自行其事,然后偶尔,露出一丝令人哭笑不得的孩子气。 杜云轩盯着古策打量的目光被古策抓得正着,而且还恶意歪曲为「养眼」,顿时大恼,鼻子裡哼了一声,又拿起了球拍。 「第叁局,如果还是你输了,就放我回家。」杜云轩对不公平的赌约,提出了更改。 得到古策痛快的承诺后,第叁局开打了。 前面两场也耗费了杜云轩不少体力,而古策的体力比杜云轩回復得快多了,第叁局凭藉体力上的优势,古策像豹子一样在场上跑动,硬生生赢了四球。 但胜负依然毫无悬念。一局下来,十五比四。 杜云轩获得最终胜利。 「你赢了。」 最后一球落地,古策把拍子随手丢在地上,低头去扯自己身上唯一剩下的黑色内裤。 杜云轩一愣,「你干什么?」 「愿赌服输。」 「已经说了,第叁局你输了,就放我回家。」杜云轩皱眉叫道,「你别脱……」 话还没说完,古策已经把内裤脱了。 裡面微微坚挺的巨大的男物,宛如凶器般暴露出来。 杜云轩看得眼角狂跳,赶紧转身,背对着球网这边。 「古策,你说话算不算数?」 「怎么不算数?」 耳边微微一热,杜云轩浑身巨震,知道全身脱得光溜溜的男人,已经趁着自己转身的机会,越过球网,跑到了自己身边。 「道上谁不知道我古策一言九鼎?说过输了脱衣服,就一定脱衣服。说过放你走,就一定放你走。不过,」古策把杜云轩手裡的羽毛球拍扯走,也丢在地上,「打球出了一身汗,总要洗个澡再走吧。」 杜云轩磨牙。 「你这个卑鄙无耻……」 「啧啧,骂你男人?胆子不小啊。」古策的笑容底下藏着危险。 杜云轩不希望这卑鄙无耻的混蛋又找藉口对自己干什么好事,咬牙沉默。 「来,洗澡。看你一身汗,着凉可不好。」 杜云轩真不知道古策的羞耻心被哪条狗吃了,明明是古策身体赤条条地袒露着,那一根东西明晃晃地翘在胯间,但窘迫难堪的不是古策,而是自己。 被古策抓去浴室的途中,杜云轩一直想着如果在路上遇到别人怎么办? 幸亏,林勇的清场工作很彻底,从球场出来,穿过走廊,经过服务臺,再到大浴室,居然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这家体育馆应该是新开的,浴室设施崭新齐全,非常宽敞,除了更衣室,一格一格的淋浴间外,还设有温泉按摩泡池和乾、湿桑拿。 杜云轩好不容易从古策的魔掌裡逃出来,拿了乾净的毛巾,进了一格淋浴间。 匆匆洗好后出来,却发现古策早就在淋浴间外等着他,一见他来,就推着他往左边方向走。 「古策!别忘了你答应过什么!」 「洗好澡就放你走。」 「这不是洗好了吗?」 「蒸一下桑拿,」古策问,「乾还是湿?」 杜云轩沉着脸不说话,古策索性代他做主,打开乾蒸房的木门,把他推了进去。 第十一章 因为是乾蒸,进去后视野清晰,并没有迷濛的蒸雾,但无形的高温立即把身体严严裹住了,光脚板底下踩着的光滑的木条地板很热,但这种炙热感,又恰好在人体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半个小时前,洪黎明参加围剿行动受伤。现在人已经躺进医院了。」在淋浴时,古策接到一个电话,确认了这个消息。 杜云轩怔了片刻,才意识到古策是在对自己说话。 忽然想起自己接到的那个电话。 电话裡的警官,不是自称姓洪吗? 杜云轩接到电话后,走出大楼就被古策派来的人捉走了,杜云轩还以为那个电话又是古策玩弄的陷阱,原来真有这么一个警官存在。 不对! 现在古策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他明白杜云轩和这位警官通过电话,并且还无法无天地对警官也…… 这是要,秋后算帐吗? 想起电影裡看过的,黑帮老大发现自己被人举报后,对举报人的残忍报復,杜云轩心臟猛缩,充满警惕地看着古策。 古策上身赤裸,腰间围着一条大毛巾,金刀大马地坐着享受高温的蒸灼,懒洋洋地说,「盯着我干嘛?不是我干的。要是我下的手,那小子还有送医院的机会?直接送太平间。」 杜云轩心裡七上八下。 他只是一个珠宝设计师,如果要在素描纸上画下美丽的线条,设计出精美华丽,令人眼花缭乱的结构,他自信可以面对任何挑战。 但在高温的干蒸房裡,对上古策这只看起来悠閒,实际上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野兽之王,杜云轩自问没这个本事。 杜云轩用眼角斜了一下桑拿房的木门,心裡更加不安。 现在多少对古策的反应速度有些了解,在古策面前,想衝到木门那裡逃出去,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愣着干什么?坐下。」桑拿房的高温已经闷出了一身汗,古策上身肌肉的曲线在汗水下更为明显。他一边说着,一边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杜云轩当然不会傻到到自投罗网。 逃出去不可行,那就只能接受被古策困在桑拿房裡的现实了,可是,接受现实也有不同的态度,以杜云轩的骄傲,就算知道很可能会遭到残酷的报復,也无法做出卑躬屈膝的样子。 古策拍拍座位,就要杜云轩丧失尊严地主动走过去和他并肩而坐?做梦! 杜云轩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9 估计了一下形势后,走到了离古策最远的角落坐下。 古策明白他这是在做无声的抗议,心裡冷笑一声,手按在嵌入木条的按钮下,狠狠一按。 嗤! 水点溅在乾蒸桑拿房中央的一堆热炭上,顿时化为滚滚蒸汽,原本视野清晰的桑拿房裡有了几分朦胧。 温度立即飙升。 噗!噗! 古策按了两下按钮,看见坐在角落的杜云轩微微皱眉,乾脆得寸进尺,把指头一直按在上面,水点不断溅在烧得火红的炭堆上,温度越来越高。 古策汗如雨下。 杜云轩更不好受,他和古策一样,腰间也只围了一条大毛巾,呼进鼻子的空气灼热如火,胸膛缓缓起伏。 昨晚一夜激战,下半身是古策攻击的重点,尤其是大腿两侧,青紫的吻痕简直不堪入目,幸亏都被大毛巾盖住了。 裸露在视线下的部分,腰上,手腕上,肩膀上,都留着指痕,不用问,是被古策强行做某种激烈运动时,按压抓握身体而产生的。 在桑拿房裡待久了,杜云轩白皙的肌肤渐渐爬上一层淡红,甚至连胸膛上那可爱的两个小凸点,都隐隐泛出樱桃般的颜色。 娇艳的肌肤色泽,映衬着被男人弄出来的痕迹,简直活色生香。 古策透过空气中的蒸雾,盯着又心爱又可恶的小熊。 还不开口求饶? 论身体的忍耐力,你和你男人比,差了十条街都不止,这样硬撑,你只会在桑拿房裡丢脸的晕倒。 就知道和你男人对着干。 可恶!怎么可以这么诱人…… 所有的威胁和调侃,古策没有说出口,两人的较量,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终於,古策眼裡闪过一丝钦佩,鬆开按住按钮的手。 温度终於不再升高,但依然保持在刚才的热度。 看的出来,桑拿房裡的空气太热了,刺激着鼻腔,杜云轩有点难受,但一直倔强地拧着眉不吭声。 桑拿房都有专供客人使用的小冰柜,裡面装着消毒过的冰毛巾,方便客人在蒸桑拿时清凉口鼻或擦汗。 但小冰柜在离木门一步之遥的地方,要过去,就必须经过古策身边。 杜云轩再难受也不肯过去。 看见杜云轩瞥了一眼冰柜,古策沉默片刻,起身走到冰柜那。 「接着。」 一块白花花的东西从半空飞过来,打在杜云轩裸露的肩膀上。 在满室逼人的高温中,忽然接触到又软又冰的毛巾,让人精神一振。杜云轩把冰毛巾拿起来,心想这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古策一定没安好心。 不过,既然送过来了,不用白不用,古策对自己什么事都干过了,也不至於还在要一条毛巾裡面下迷药。 杜云轩当然不可能对古策说多谢,拿起毛巾,冰冰凉凉地覆在脸上,后脑勺往身后的木靠背上一放,摆出一副要安安静静「享受」桑拿的样子。 桑拿房安静下来。 按钮没再按下,水花不再溅在炭堆上,雾气很快散去,乾蒸桑拿房中的视野又变得清晰了。 杜云轩被高温氤氲成花瓣般可爱色泽的身体,也清晰地落在了古策眼底。 把毛巾盖在脸上假寐,是一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态度。 但杜云轩也不想想,他这种冷漠骄傲的美人,怎么适合演绎生人莫近的戏码?越冷漠骄傲,越生人莫近,越煽动男人突破禁忌的慾望。 古策是混黑道的,最重信诺,既然说了放杜云轩回去,就不会食言,本来打算洗个澡,蒸个桑拿就「放熊归山」,当然,最多放一晚两晚,过几天还是要把小熊抓回来陪自己的。 没想到,被热热地一蒸,身体裡属於雄性的慾望似乎就硬梆梆地膨胀了。 看着杜云轩毛巾盖脸,静静地后仰,古策每根骨头都出奇地痒起来,每个血管沁着一股酥酥麻麻的渴望。 他无声地离开位子,像金钱豹一样,敏捷而轻盈地猫到杜云轩身边。 「干什么!」杜云轩一声怒喝。 把毛巾盖在脸上假寐,其实杜云轩一直在暗中注意古策的一举一动,他早就猜到古策会偷袭,这下流的男人,什么做不出来? 但杜云轩没有想到,古策的动作居然这么快,这么安静,几乎一眨眼的工夫都不到,古策就到了自己身边,朝自己发动偷袭。 杜云轩又惊又怒地喝问,身子猛然弹起,一脚踹向万恶的黑道老大。他早就养精蓄锐,储好力气展开雷霆一击,这一脚踹得有声有色,来势颇猛。 古策近身搏斗的实战经验非同小可,杜云轩再猛也不入他眼,只是古策听杜云轩的动静,知道杜云轩这一脚是毫不留情的,心裡未免生气,对你男人这么狠,你这是找死啊?决定让杜云轩栽一下厉害的,作为教训。 所以杜云轩那一脚刚挨身,古策身体往左一跨步,顺手握住送上门的白皙脚踝,往后一扯。 杜云轩使出大力气踹人,本来就下盘不稳,又被古策顺势一扯,等於两道力量同时加在他身上,顿时站立不住,身不由己,整个人从木阶上跌下来,狠狠往古策身后栽。 古策扯了杜云轩一下,心裡想起一件事,顿时咯噔一下。 糟了! 身后不是空地,是桑拿房烧红的炭堆。 这么危险的东西,四周当然有矮栏杆隔着,但杜云轩是顺着一股猛力栽过去的,整个撞上就完了! 古策心一紧,立即反手去抓杜云轩,但他刚才是顺势发力去扯,这时候哪裡抓得回来,急得古策红了眼,不管叁七二十一地强扭腰桿,飞扑过去。 杜云轩身上一股不受控制的大力涌来,逼着他往前栽,眼睁睁看着要掉进可怕的炭堆裡,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噗! 彷彿是水花溅入红炭堆的声音,但又略有不同。 瞬间,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瀰漫在桑拿房内,刺鼻而充满恐怖感。 杜云轩闭着眼睛,等待烫烧的剧痛传递到大脑,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预想中的剧痛,不禁诧异地睁开眼睛。 这才发现,他刚才狠狠撞上的,不是烧到发红的炭堆,而是男人强壮如铁的胸膛。 那……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 杜云轩抬头,刚好和古策比刀还锋利的视线对上。 古策的胸膛也禁不住激烈起伏。 好险!刚才要不是速度快,兔起鹘落间硬生生插到炭堆和撞过来的杜云轩之间,这隻小熊今晚就要进医院的烫伤急救室了。 桑拿室裡这么高的温度,古策却生生吓出一身冷汗,从前偷走小熊,导致杜云轩一病不起,从此消失的往事,还歷歷在目,这一刻,古策抱着杜云轩,比钢筋还壮实有力的手臂竟有些微微发抖。 至於,后背传来的剧痛…… 「没事吧?」 「没事吧?」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沉默。 古策沉默,是因为他已经凭着手感和x光般的视线,直接确定了小熊毫髮无伤。 杜云轩沉默,是发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慰问起这个黑道暴君来了。 被古策搂在怀裡,没有办法看古策的后背,但杜云轩知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0 道,他的后背一定烫伤了,刚才的嗤声和烧焦味就说明了一切。 古策为什么要救他? 在强暴和各种令人无法原谅的可恶行径后,忽然上演一场受伤相救的戏码,这也……太狗血了吧? 只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杜云轩当然不会傻得立即忘记以前的事,对古策感激涕零。 但是,古策确实是救了自己。 要杜云轩完全无视这个事实,把眼前的一切视为是古策的诡计……孤傲的杜云轩,做不出这种是非不分,厚颜无耻的事来。 「你要不要擦点药?」杜云轩终於打破沉默,本着良心,给了古策一句提醒。 「你回家。」古策放开他,把手一挥。 「嗯?」 这个暴君,想法太不符合逻辑了吧?别人在问烫伤擦药的事,他怎么忽然说到了回家? 「叫你回家,没听见?」古策眼睛朝杜云轩一扫,淡淡地问,「还是你不想走了?」 听见古策又冒出那种高高在上的危险语气,杜云轩眉头一皱,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可以走,当然走。 懒得理你! 杜云轩紧紧抓着腰上的大毛巾,脚下生风地离开桑拿房。 看着杜云轩的背影消失,一直保持着淡定,眉头都没有动一根的古策,俊脸的肌肉顿时狠狠一扭,呼出一口痛楚的长气。 他是混过十几年喋血日子,受伤也是数不胜数,但并不表示他的痛觉神经失效了啊。 尤其是烫伤,这么大片的烫伤…… 真是要命的痛! 当然,作为一名合格的黑道帝王,就算痛到死,也决不能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皱一皱眉头。 后来去医院治疗,因为烫伤面积过大,张平怕会发生感染,软磨硬泡地逼着古策住了一阵医院。古策住院闷得不得了,隔了叁四天,又派人把杜云轩「绑架」了过来。 那一段日子病床上的做爱,小熊很不配合呢…… 「抱歉,让古先生久等了。」一号贵宾室的房门被推开,刘经理捧着盛放首饰的精美匣子出现,打断了古策的回忆。 古策微笑,「不要紧,等得不算久。」 从小熊从那扇门走进来,诱发自己激烈的心跳开始算起,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用了多少手段,这傢伙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叫他去机场接一下机,都好像上刑场似的。 骄傲倔强的个性,让人又爱又恨。 既想狠狠修理他,又想重重疼爱他。 两人相处的每一分鐘,回忆歷歷在目,古策没有忘记任何一秒的滋味。 「这些是杜设计师最近的新品。」刘经理把匣子放在桌上,一件件取出来,「古先生你看哪一件……」 「都要。」古策淡淡地说。 刘经理心裡一跳,真是大金主,杜设计师最近精品频出,身价已经在上升中,这些由他设计的奢饰品全部加起来,价值不菲。 「古先生,都要?」刘经理压抑着满心惊喜,小心地再问了一下。 「请帮我结帐,刷卡。」古策根本不用考虑。 「多谢古先生。古先生每次都对杜设计师这么捧场,真是太难得了。」 古策不置可否。 开什么玩笑? 我的人,我当然必须捧场! 捧一辈子。 捧一生一世。 捧在手心裡。 因为,他是我,独一无二的——小熊。 《暴君》完 后记: 呃,那个,看到最后,大家应该都明白,这一本是强爱系列的第一本,《暴君》。 呃,会有后续…… 自从惩罚军服系列后,可能大家都会为文章的长度而惊恐,请相信弄弄,弄弄和大家一样惊恐……呜呜呜……我会控制,一定好好控制长度。 这一个强爱系列,预计是叁本结束,现在大家看见的是第一本,八月会出第二和第叁本。要说明一下的是,今年是弄弄生活环境可能会出现重大变动的一年,所以目前只能说出版计划暂定这样,具体的真的要看情况。 因为,弄弄可能要离开一直生活的城市,到另一个很远、很远、很远的陌生城市去了,不知道那个地方能不能适应,有点害怕…… 说到同人誌,好久没有开新系列了耶。 这几年,一直在写惩罚军服系列,满脑子的哥哥弟弟还有军舰什么的,这一次终於开个新坑,写一下黑帮老大和设计师这种常见cp了,虽然常见,但是想到斯文的设计师被嚣张的黑帮老大欺负,还是觉得好萌啊好萌啊! 其实杜云轩同学呢,在设计方面真的很有天分的,可惜遇到了一个不讲理的黑道攻啊。 嗯,家常就聊到这裡啦。 谢谢大家对弄弄的支持!鞠躬~~ 以后弄弄会更努力地写文,希望可以满足大家的各「色」要求哦!其实,除了一点小h外,弄弄更喜欢写的是情节啦。 有情节的h,才是好看的h呀,对吗? 弄弄努力做到好看的……嘻,脸红。 谢谢大家! 下次再见哦!亲一个! 终於开了一个新坑的弄喵喵 谢谢大家! 最近也有写金玉和凤于,不过还没有考虑好前后对应的一些问题,目前不能贴给大家看。 另外,《暴君》预计叁本完结,第二和第叁会在2013八月的cwt首发,想第一时间看到书宝宝的同学,请关注迷羊麻辣锅的预售哦,六月或者七月应该会出预购公告~~ 谢谢大家对弄弄的支持,爱你们! ps,最近搬家,我到了一个只能和喵以及狗狗、田鼠说话的地方。因为……和当地人类语言不通呜呜呜 大家好,好久不见啦. 大家好,好久不见啦! 强制爱系列之一《暴君》已经完结,一共叁本。米国度贴的前面一到四章是第一本,接下来会贴完第二本到完结的内容。 为了让更多读者了解弄弄的进度,弄弄以后也会在其他地方,例如晋江贴文哦,不过因为河蟹,其他地方的文都是有螃蟹的(无肉版),米国度这里目前还允许贴肉肉,所以这里的版本会是有肉肉的。 嗯……脸红红的说……所以……米国度这边还是会按照一千字叁点来收点数。 谢谢大家的支持~~ 对不起啊,最近进度太慢了,我要努力啊! 强爱系列之一《暴君》 2+3(完结篇) 作者: 风弄 绘者: 艾利卡 尺寸: a5 长度: 14.9 h度: 高 宽度: 21.0 语言: 繁体中文 出版日期: 2013/8/15 页数: 284 定价: nt590 文案: 以强迫为开端的肉体关系,在古策邪魅的手段和杜云轩的倔强中,变得越发复杂。 这个要命的时候,莱亚集团年轻神秘的董事长出现在杜云轩面前,并带来极为精彩的设计题。 什么? ! 要获得珠宝设计大赛的参赛资格,必须设计出最性感的贞操带? 埋头专注于设计,杜云轩不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1 知道,危险的陷阱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 要击败居心叵测的外来野狼,夺回心爱的小熊,黑夜帝王明白,这次必须豁出性命——大杀四方! 暴君第二部 第一章 g市着名的华宴餐厅,二楼包厢装修富丽堂皇,由大师傅亲自掌勺,火候恰到好处,摆盘精緻的菜餚,在房中央天花板上明亮璀璨的水晶灯映射下,色泽诱人,越发引人垂涎。 「这裡的菜做得真不错。」 「是啊,色香味俱全。环境也舒服。古先生,您别客气,多吃点。」 「古先生,谢谢你给我们家明磊这个机会。来来!我敬你一杯。明磊啊,你也敬古先生一杯,你这样的年轻仔可以到策略地产这样的大企业实习,不容易哦!」 听见阿爸吩咐,杜明磊赶紧站起来,眉目裡透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英气,举着酒杯,「古先生,这一杯我敬你。」 杜妈妈也是一脸喜洋洋,「他爸,古先生被你们敬了好多杯啦,别把人家大老闆灌醉。你也不要喝那么多酒,伤肝啊。吃菜,吃菜。」 「古先生,你多吃菜。」 一边殷勤地招呼气势不凡的贵客,杜妈妈也没忘记自己的大儿子,转过头来,「阿轩,你也吃菜。你好像又瘦了。」 「对啊,哥,你今天都没怎么动筷子。」杜明磊也探过来问。 杜爸爸关心的视线,也转了过来,停在杜云轩脸上。 「妈,我没事。早餐吃了两个叁文治,现在都没消化。你们多吃点。」杜云轩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柔声安抚家人。 不经意间,视线扫过桌对面正含笑打量自己的男人,眸底隐隐有愤怒的火花跳跃。 这姓古的,到底想侵犯自己的世界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自己一定是倒了八辈子血楣,才会遇到古策这么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最可恨的是,被强暴、监禁、虐待之后,在自己已经心不甘情不愿地认输之后,古策还不满足。 非要把自己最重视的家人捲进来不可! 明磊是他唯一的弟弟,这几年当设计师赚的钱,除了给父母买养老的房子,剩下大部分都用在供明磊在美国读建筑上。对这个幼弟,杜云轩充满了亦兄亦父的深厚感情。 明磊毕业归来,他比爸妈还高兴。咬咬牙,预定了华宴餐厅最豪华的包厢来为弟弟洗尘。本想着一家人和乐融融,欢欢喜喜地吃顿饭,毕竟明磊学业有成又找到不错的实习工作,是杜家的大喜事。 没想到,在机场,出现在翘首以盼的杜家人面前的,除了杜明磊,还有一个几乎一露面就用强大魄力控制了整个场面的男人——古策! 杜云轩就像后脑勺被狠狠地打了一闷棒,半天喘不过气来。 坐在自己花了不少钱预定到的华丽包厢裡,对着满桌等下要由自己埋单的佳餚,杜云轩提不起一丝胃口,而且觉得自己真是蠢到了家。 在越洋电话裡,弟弟和自己提过,他得到一个去着名地产集团实习的机会,那时候自己居然还为弟弟开心,还说等他回来要大家一起吃饭庆祝。 怎么就没有想想这地产集团的名字呢? 策略地产,那个策字,不就是古策的策吗? 这男人,手裡到底掌握着多庞大的一个帝国,策略地产似乎也是上年月的老公司了,他才不过二十九岁,凭什么就掌管了这么大一个企业?估计又是靠他那些下流卑鄙的手段霸占的。 就像他不择手段地霸占杜云轩的人生一样。 「古先生,听我们明磊说,这次他们学校毕业招聘会,是你亲自过去的哦?」 「不错。我们公司一向最重视对人才的选拔。尤其是明磊这样的,有朝气,有胆量,又肯学新东西,我很看好他。」 气势不凡的古策,凭着大老闆的头衔,迷死人不偿命的英俊笑容,早把杜爸爸杜妈妈哄得晕头转向,听见他夸奖自己儿子,更是笑得嘴巴合不拢,一边嘴上谦虚着,请古策多多管教杜明磊,一边脸上流露着为人父母的小小骄傲。 「不是我夸自己儿子,明磊一向爱读书啦,像他哥哥。」 「哦?」古策的视线,终於有机会光明正大地停在杜云轩脸上,微笑说,「原来是当哥哥的带了一个好头。」 一向很为儿子自豪的杜妈妈,忍不住开了话匣子,「古先生,我这个大儿子真的很不错。不怕你笑话,我们当父母的都没什么能力,阿轩当年读大学,全靠他自己拿奖学金,现在当珠宝设计师。他人勤快,又努力……」 「妈,」杜云轩夹一块排骨,放到杜妈妈碗裡,「你吃菜。」 「妈吃很多了,你自己吃。」杜妈妈把排骨夹回杜云轩碗裡,还不忘回过头和古策继续,「阿轩是个好孩子,就是工作太忙了。他现在工作的那个地方,都不知道是什么珠宝行哦,要设计师天天加班,连假日都没有。我和他爸,几个月都见不到他一面。」 「几个月都无法和家人相聚,啧,这太辛苦呀。」古策嘆气。 杜云轩真想一拳揍在古策那张充满理解的俊脸上。 几个月没有办法回g市一趟,不正是因为你这个独裁狂吗? 只要有假期,杜云轩一定会被古策用接近绑架的方式强行带到某个地方,要不是别墅,要不就是听都没有听说过的某个私人小岛,有时候是某个祕密会所的豪华vip室。 接下来就是肆无忌惮的侵犯和各种令杜云轩羞愤欲死的事。 古策在血管中流淌着一种要把一切攥在掌心裡揉碎的掌控慾,每次不把杜云轩折腾到热液吐尽,身体和精神都将近崩溃,绝不罢休。 在假期裡,杜云轩别说回家,就连想下床的自由都没有。 可以叁个月左右回一次家,和父母见见面,那还是杜云轩付出很大一番代价后,古策大发慈悲的结果。 「我和阿轩说过好几次,现在的人工作,哪裡有不给放假的,公司这么刻薄,不如换一份工作。古先生,你认识人多,要是有机会……」 「妈,」杜云轩再次打断杜妈妈的话,淡淡地说,「我的事,自己心裡有数,不要麻烦别人。」 「刚好,我最近收购了一家珠宝公司,正缺一位首席设计师。」古策穿着一身意大利的手工西装,泰然自若地坐着,望向杜云轩,眼底笑意加深,「如果杜设计师愿意屈就,那再好不过了。」 杜云轩脸色微变。 「真的吗?」杜妈妈惊喜的声音钻进耳膜,「古先生你不要和我说笑哦。」 「抱歉,去一下洗手间。」杜云轩不等古策开口,刷地推开椅子,站起来往外走。 「哥,包厢裡有专用洗手间。」身后传来杜明磊的提醒。 杜云轩恍如未闻,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杜云轩推门走进洗手间。 华宴的二楼都是包厢,每个包厢都有专用的小洗手间,这间位於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显然很少有人过来,不过,依然装修得十分高档,杜云轩站在镜子前,两手撑着大理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2 石洗手台,做了两个深呼吸。 无力的绝望感,在心底瀰漫。 他一直期待着,古策对自己的兴趣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有一天,他会重新回到自己安静的小世界。 但古策显然看破了他的心思,而且还给予了有力的还击。 策略地产的大老闆,跑到美国纡尊降贵的参加大学生招聘会,亲自招聘一个实习生。 重视人才?那是已经退休的想法单纯的爸妈才会相信的鬼话! 古策招走明磊,还和明磊一同坐飞机回来,就是为了明明白白地告诉杜云轩,你看重的弟弟已经被我捏在手心裡,你给我老实点! 身后的门似乎晃动了一下。 杜云轩眉心抽动,警惕地霍然转身。 果然,古策出现在眼前。 「干什么?」杜云轩侧身,想躲过对方伸向自己的手,下一刻,眼前阴影蓦然扩大,被夹在古策高大的身躯和洗手台之间。 腰桿感受到男人掌心的温度,接着是一阵腾空感。发现自己被古策抱到洗手台上,两腿呈现打开的危险状态,杜云轩不禁提高了声调,「古策,这裡是餐厅。」 「怕别人看见?」古策的轻笑,如电流般窜进耳道。 杜云轩有一副匀称修长的骨架,什么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总是显得宽了一点,不自禁透着诱惑人的孤高矜持。今天是为留学归国的弟弟接风的重要日子,杜云轩穿了一套裁剪得相当贴身的西装,越发描画出细緻的腰线。 略显纤细的手腕,露在烫得笔直的袖口外,精緻如天底下最可口的糕点,让人只想狠狠地咬上一口,嚐嚐那白玉般半透明的肌肤的香味。 刚才吃饭时,有好几次,古策的目光就从杜云轩搁在饭桌上的手腕滑过,云淡风轻地谈笑中,忍耐得好辛苦。 现在,当然是不必忍耐了。 「不要闹了。」被男人握住手腕,还挨了一口咬,杜云轩浑身绷紧。 充满胸腔的愤怒,让他很想破口大骂,或者狠狠赏他一记耳光。 但是,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受到的报復,又不得不强行按捺反抗的行为。 古策不但是个混蛋,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暴君,杜云轩已经很多次被他肆无忌惮的暴行震慑了。在餐厅这种公共场合,在不远处还有一家人在等待他们的情况下,别人或许会有一丝忌惮,但古策?他的字典裡永远没有忌惮这个词。 杜云轩知道,只要自己惹火了古策,古策很可能会在这裡作出让他无法忍受的事,甚至把他带到包厢裡,当着他父母和弟弟的面,做出更可怕的事。 古策是个不能惹的,不能违抗的疯子,虽然感到屈辱和愤怒,但是,顺着他,下场总比逆着他要好——这一切,其实正是古策精心安排下,故意给杜云轩留下的印象。 他不允许小熊生出任何敢离开自己的念头。 「你能不能……」杜云轩的话,忽然噎住了似的停下。 被刻意压迫着空间,困坐在洗手台上,没有逃走可能的情况下,男人好像经验丰富的猎人,好整以暇地处理自己俘获的珍稀猎物般。 为了迎接弟弟而特意定做的高级西装,料子非常柔软顺滑,古策想起杜云轩肌肤的触感,心底灼热的火焰燃了起来。修长指尖解开西装的前扣,慢条斯理地问,「能不能什么?」 昂贵的黑色西装,被慢慢剥下来,放在洗手台一侧。 杜云轩的脸,白得就像他身上穿着的烫贴得一丝不苟的衬衣。 他抓住古策在自己衬衣底下肆虐的手,瞬间,迎接了古策微笑的,但是带着危险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可能又快要惹到古策了,可他没有鬆手。 「等吃完饭,回去以后再……」杜云轩儘量心平气和,「可以吗?」 古策打量了他一下。 「还疼吗?」 杜云轩的脸,从苍白,忽然转成了奇异的浅红。羞耻和恼怒同时从这一缕红中逸出,像夜来香在漆黑一片的风中不经意钻入鼻尖,诱人心扉。因为忌惮古策,杜云轩又要努力压抑自己的羞耻和恼怒,於是,脸颊上的浅红,化成俊美无伦的隐忍,瞬间妖艳而刻骨。 古策探索着的手,也不禁顿了顿。 「可以回去了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杜云轩知道他说的问题是什么,但不想回答,反而提出另一件事,「我知道没本事和你作对,我不会逃走。你也不用花心思在我身上增加束缚。明磊,只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挺好。」古策盯着他的眼睛,笑了笑,「年轻,皮肤好。」 杜云轩怔了一下,猛地打个寒颤。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古策,半天僵硬地说,「你在开玩笑。」 「你可以当我是在开玩笑。」古策耸肩。 敞亮华丽的洗手间,彷彿忽然多了一块笼罩在杜云轩头顶的乌云。 古策的手又开始游弋,享受着杜云轩无声的愤怒和紧绷后手感更细腻的肌肤,声音有着迷人的磁性,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慄,「在飞机上,你弟弟就把卖身给我公司的合同给签了,如果你要叫他毁约,先想想他要赔我多大一笔钱。一辈子背着欠我古策的巨债不说,我动动嘴皮,就能要他在这一行身败名裂。堂堂名校高材生,这种黯淡无光的人生,应该不是他想要的。」 杜云轩瞪着他,浅色的瞳孔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深邃,像岩洞裡闪闪发亮的宝石。 古策忍不住在他眼睑上亲了一口,「幸亏,他有一个好哥哥。」 笔直漂亮的鼻梁上,亲一口。 「他的好哥哥,一直对我阳奉阴违,可能心裡还打着不该有的小算盘,例如想点什么办法,降低我对他的兴趣,大概是指望着有一天我腻味了,他就逃出生天了。」 褪去血色的柔软的唇上,亲一口。 「现在,这位好哥哥应该挺高兴吧。有一个替代你的人出现了,比你年轻,比你有朝气,脾气也比你好,我钩钩小指头,他就乖乖到我跟前了,比你听话十倍。说不定,连叫床声……」 「你闭嘴!」杜云轩忍无可忍。 男人嘴角勾起,邪魅慑人,「怎么?一心想逃走的人,忽然吃醋了?想到昨晚你还躺着的地方,要被杜明磊抢走,嫉妒了?」 杜云轩和他对视着,眼底掠过一抹流星般的火焰。 猛地举起手,狠狠扇向古策那张可恶到极点的俊脸。 「吃醋的样子真可爱。」古策在半空中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抓到唇边,啧啧有声地亲了几下,眼睛抬起盯住他,「对你,我一辈子都不会腻。当然,你也不希望我腻,对吗?不然,你的宝贝弟弟,就要嚐嚐我过人的体力了。」 杜云轩紧紧皱眉。 手腕被抓得很疼,腕骨好像要裂开一样。 微微喘息着,片刻后,压着声音开口,「古策,你真卑鄙。」 「宝贝,你骂起人来也很带劲。」古策笑着恭维,鬆开了快被他捏碎的手腕,杜云轩刚才疼得微颤,但不肯求饶,这让他很欣赏,又让他很心痒。 连古策也觉得,自己越来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3 越喜欢欺负杜云轩,简直一天不欺负都不行。 越倔强,越想看他眼泪汪汪,在自己怀裡化成一滩甜甜的春水,每一次喘息都溢出浓浓的羞耻甘美。 衬衣从西裤裡扯出来。 裤链无声拉下。 古策像对待所有物一样,理所当然地把手探进布料底下,抓住那根尚未甦醒的东西。微凉而驯服的器官被他攥在掌心裡,虽然掩藏在衣料下,但摸起来足够性感。 在古策眼裡,小熊的一切都极度性感。 生气的唇,愤怒的眼,气呼呼而微微翕动的鼻尖,咬着的下唇,抽动的喉结……当然还有,那根经常被古策欺负到泫然若泣,但最终都会颤慄激动吐出白液的玉茎。 「唔……」 男性最敏感的地方被猛然一捏,本来打算咬牙忍住,不给古策任何反应的杜云轩,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臀部贴在洗手台上,双腿悬在半空,在想合拢前,古策已经利用力量优势,把身体硬挤在了杜云轩的两膝之间。 这种上天入地皆无门,绝对逃不开的状态,正是杜云轩面对古策时,最常出现的状态。 西裤被往下扯开一点,露出古策为杜云轩买的昂贵名牌内裤,内裤包裹的轮廓引人遐想。 「别。」杜云轩吐出一个字。 声音不大,但听得出来裡面的羞愤。 「让我看看。」 古策用手抚摸他大腿的内侧。前天晚上力气用过了些,杜云轩的大腿根到现在还呈现斑驳的青紫,白皙无瑕的肌肤上透着深深的吻痕和那几个齿印,淫靡得让人血脉贲张。 古策胯下早就精神奕奕,现在更是磨刀霍霍。 可是他也只能忍着。 小熊最重视的家人就在同一层楼的另一侧等着他们回去,如果他现在把小熊就地正法,味道固然极好,下半身也会很满意,但头会很疼——后续的安抚,肯定头疼到极点。 古策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但其实不敢玩得太过火,好不容易才把小熊捕获,他绝不会贸然踩小熊的雷区。如果做事过了底线,惹得小熊真给他来个寧死不屈,玉石俱焚,他古策找谁哭呢? 只是,一味做好人也不行。 必须不时敲打一番,让小熊老实点,乖乖待在自己身边。 「啧,皮肤真是比豆腐还嫩,稍微咬咬,就留下痕迹。」始作俑者一边查看伤情,一边厚颜无耻地责任推到受害人身上,神态和语气非常从容。指尖在大腿内侧的肌肤上滑动,微痒之外,还有令人尴尬到极点的挑逗。杜云轩心臟跳快了几下,下意识并起膝盖,却反而把古策的身体用双腿夹住了。 这姿势暧昧到不能再暧昧,古策还没揶揄,杜云轩已经羞耻得额头渗出一层水汽。和古策接触的每一寸肌肤都烫得吓人,脑际忽然轮廓分明地浮现出古策另一个烫得他刻骨铭心的部位,在体内比打桩机还有力的撞击。 杜云轩不自在地扭头, 很快,被古策拧着下巴,转回来面对面。 「吃完饭,过来别墅。」 杜云轩僵了一下,点了头。去别墅意味着这条色狼又飢肠辘辘,需要进食了,杜云轩想起古策在床笫间的龙精虎猛,臀部就一阵抽紧。不过,总比在这裡被古策纠缠要好。 如果再不回包厢,杜云轩很担心爸爸或弟弟会不会找过来。 既然杜云轩点了头,古策见好就收。 「让我来。」 不许杜云轩自己动手,古策亲自料理残局,把自己扯出来的衬衣下襬塞回裤子裡,把自己拉下来的裤链拉回去。 把杜云轩的领带解下来,端端正正地繫好。 剥下来丢在一边的西装拿起来,还掸一掸,抖一抖,再温存地伺候杜云轩穿上。 古策退后一步,审视一番,确认杜云轩比走进来之前还得体出色,然后又跨前一步,到了杜云轩跟前。 指指自己的唇。 杜云轩抬起厚密的睫毛,回报以冷淡的眼神,片刻的视线交锋后,领悟自己如果不遵旨行事,只会把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局面给白白葬送。 无可奈何,蹙着眉,上身稍稍往前。 嘴在古策唇上轻轻擦过。 「敷衍了事。」古策不满地数落一句,把正想退开的小熊抓了,强行赏了他一个浓烈到让人无法呼吸的深吻。 最后,他终於把杜云轩放了,让杜云轩先回包厢。 至於古策本人,虽然他精神如钢铁般坚毅,但毕竟是凡人肉身,还需要一点时间,对兴致勃勃而得不到运动机会的某重要部位做一番处理。 堂堂黑夜帝王,居然要委屈自己这个地方……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小熊能把他,还有他下面那根生龙活虎的大宝贝,剋得死死的。 古策想想就替自己感到鬱愤,心裡又爱又恨,忍不住在杜云轩逃出洗手间前,长臂一伸,又把杜云轩捞回怀裡,咬着耳朵,牙痒痒地加了句,「等下吃饱点,你晚上需要体力。」 第二章 杜云轩在床上慢慢地翻个身,适应着这辈子恐怕也不会适应的腰肢痠软,和下半身该死的异物感。 他很享受古策公务繁忙,一连几天消失的日子,但同时又惧怕这种日子,因为每次别后重逢,古策都像要把几天的分量补回来一样。 让杜云轩恼火的是,去美国一趟,古策显然居心不良,而古策花在这上面的时间,居然也要自己用身体来偿还。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笔烂帐? 好一会,杜云轩才从床上坐起来。 晨光从窗外照进来,映得地毯和床沿一片赏心悦目的亮丽橘色。他等了一会,听不到别墅裡有人声,估计古策已经离开忙什么去了。 手边触到一团毛。 不用低头,杜云轩也知道那是古策放在他手边的一隻毛绒小熊。 他把小熊抓起来,随手一扔。小熊在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落进房间角落的垃圾桶裡,被古策折腾了多少次,就收到了多少只不知所谓的毛绒小熊,杜云轩扔了无数次,早就驾轻就熟,闭着眼也一投一个準。 下床冲了一个澡,穿好衣服出来,杜云轩忍着下体的不适,开车去上班。 这是没办法的事。 如果身体不适就请假休息,恐怕他一年要请假叁百六十五天,想到古策那完全不是人类可以拥有的体能和精力,杜云轩太阳穴一阵乱跳。 昨晚古策按着他做了不知道几次,忽然埋在他胸口,喃喃说了什么。 到底说了什么呢? 我喜欢你? 不要走? 家人? 杜云轩摇头,当时已经被古策榨得筋疲力尽,哪裡还有精神回应这些,只是若有所觉,那一刻,轻轻挨着他的古策,变得不那么暴戾,甚至有一种受伤动物似的,无助的依赖。 杜云轩发了一会呆,又摇头,并且失笑。 古策就算受伤,也只会是一头更嗜血的凶兽。 这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人,怎么可能依赖谁?更不可能和无助这个词扯上联繫。 杜云轩开着他的君威,到了莱亚珠宝行,迎面见到陈经理,笑容满面地说恭喜,「杜设计师,你新设计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4 的胸针,被客人买走了。」 「哪位客人?」 「当然是古先生。他最欣赏你的设计,看见这枚胸针,他想都不想就买下了,说是要送给女朋友。」 杜云轩不置一词,面无表情地走向电梯。 心底有一丝愤然。 当然不是吃醋,他只是惊诧於古策的无耻。 昨天白天表示出对明磊的下流兴趣,晚上把自己折腾到半死,早晨就过来买下他呕心沥血的新作,充当讨好女朋友的礼物。这男人,真是肆意妄为,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那枚胸针,本来是杜云轩为闻姬小姐的生日宴会而特意设计,然而闻姬小姐却选择了卓青的设计。所以这枚胸针在製作出来后,只能摆在柜面出售,最后竟落到古策那流氓的手上。 早知道这样,索性把设计图撕了! 杜云轩想到自己倾注了心血的作品,可能正被古策笑意款款,情意绵绵的戴在某位女士胸前,心裡就堵得厉害。 电梯门打开时,刚好碰上年轻的助理。 「杜设计师,今天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哦?」 杜云轩不解地瞥她一眼。 「你眉头皱得好紧。」伍小丽关心地问,「大老闆的特助要来,是不是很紧张啊?」 「特助?」 「是呀,莱亚先生的特助,他今天中午会到,听说是为了魏莱珠宝设计大赛的两个名额的选拔,受了大老闆的直接指派,特意过来的。你真的没收到通知?」伍小丽惊讶地问。 「没有。」 「那太奇怪了,卓设计师说他会通知你,还会特别和你说明需要注意的事项。不行,我要去问他。」伍小丽转身的时候,卓青恰好出现在走廊另一头。 「卓设计师……」 「啊,杜设计师来了,电子邮件你有收到吧?」 看见杜云轩沉默,卓青一脸诧异,「我昨天晚上给你发的,通知你今天莱亚先生的特助过来,还提醒你要把过往设计中挑叁套最满意的,要做阐述设计思路的说明,原始设计图也要带来。真的没收到邮件?哎呀,现在的网络真不可信,邮箱经常掉信吧。不过话说回来,杜设计师如果昨天下午没有请假,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昨天下午,杜云轩请了半天假,去机场接回国的弟弟。 卓青敷衍道歉后,转身回了自己的设计室。伍小丽瞪着他的背影,气得涨红了脸,「怎么……怎么可以这样?这么重要的事,还要準备这么多东西。真是太过分了!」 杜云轩什么也没说,走进自己的设计室,开始翻看自己在莱亚近期做的几份设计图。 东西是他设计的,阐述设计思路并不困难,只要给他一点时间,原始设计图,他完全可以重画。 相对於助理的气愤,杜云轩的反应可以说非常平静。 卓青的设计很华丽,善於採用最名贵的原料增加设计品的价值,但杜云轩始终觉得裡面带着一点小家子气,格局不够开阔。 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佐证。 无大气者,不足以成大家。 ◇  ◆  ◇ 大老闆的特别助理是一个名叫叁石大和的日本人。能在莱亚集团掌权人身边做事,这位叁石大和当然也是精明能干之辈。他是一个四十来岁的风度翩翩的男人,因为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似乎只有叁十岁不到的样子,但不时流露的锐利眼神,说明了他丰富的阅歷。 莱亚珠宝的总裁张岚,带领候选的四位设计师恭候他的光临。 这种由大财团最高层委派下来的人,相当於古代的钦差,即使只是特助身份,也让人不可小觑。连张岚也显出小心而热情,寒暄后,把四位设计师一一做了介绍,然后就开始谈公事。 「想必,各位都已经知道我今天的来意。」 虽然是日本人,但叁石大和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交流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四位设计师可以被张总裁推荐给莱亚先生,可见都有相当实力。对於莱亚珠宝这几年的成绩,莱亚先生非常满意。」叁石大和微笑着说,「这也意味着,莱亚先生对这次魏莱珠宝大赛得奖的信心,也变得更大了。」 确实是令人愉快的嘉奖的话,但其中也有沉甸甸的分量。 张岚听着叁石特助如沐春风的话,更是感到一丝无形压力,财团这次花了不少财力和人脉,才获得魏莱珠宝大赛的两个名额,要是毫无斩获,他在大老闆那裡将无法交代。 「叁石特助,这是四位设计师的业绩成绩。」张岚把早就準备好的文件递过去。 叁石大和翻看了一会。 他抬起头,目光落到杜云轩身上,「杜设计师,你进入莱亚珠宝行不到叁年,就获得如此成绩,很难得。」 「谢谢。」杜云轩不卑不亢,「我尽力而为。」 卓青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叁石特助的话看起来是表扬,其实也点出了杜云轩在公司资歷太浅的致命伤。杜云轩才华是不错,但论世故,拍马也赶不上他卓青。 张岚準备的资料精简而準确,只是薄薄一叠,已经把各位设计师在公司的成绩说得非常清楚。叁石大和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看完了,合上资料后,沉默片刻,视线又再次落到了杜云轩身上,「没想到,杜设计师如此年轻,在vip客人定製这方面,也有不错的业绩。」 这已经是叁石大和第二次,一开口就把话题落在杜云轩身上。 会议室中的人,都不禁觉得奇怪。 叁石特助这次是专门为了决定魏莱珠宝大赛的参赛者而来的,他如此注意杜云轩,难道是对杜云轩另眼相看?其他叁位设计师不由紧张起来,看向杜云轩的目光也有了改变。 魏莱珠宝大赛的名额,对设计师们有着非凡的意义。万其玉还比较从容,他是首席设计师,资歷又最深,两个名额中他肯定佔一个,但是伍思民进这行多年,也作出不少成绩,偏偏几次与魏莱珠宝大赛擦肩而过,他确实非常想得到这个名额。 卓青就更不用说了。 家学渊源,少年一举成名,意气风发的卓青,现在就差珠宝界最重要大赛的奖章为他增加光彩。这次参赛,卓青志在必得。伍思民虽然有经验,但设计陈旧,缺乏时代感。 卓青最忌惮的是杜云轩。 他看过杜云轩为古策设计的红宝石火山烟灰缸,很清楚杜云轩的设计中有着怎样澎湃的激情和生命力。 还有,杜云轩为闻姬小姐生日而设计的蝴蝶型胸针,造型独特灵动,要不是卓青及时出马,在宴会上以一番原材料区分贵贱的言辞打动闻姬小姐,恐怕闻姬小姐真的会选用杜云轩的设计。 这样的对手,如果有机会在魏莱珠宝大赛崭露头角,就算没拿到大奖,但只要他吸引到某些有实力的珠宝界人物的注意,只怕很快就能大放异彩,甚至压住卓青一头。 这是卓青绝不希望见到的。 「不错,叁石特助,杜设计师虽然年轻,但非常用功,进入公司后进步神速。目前vip客人购买杜设计师的作品所花费的金额,每个月都在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5 提升。」在场的人裡,最为杜云轩受到叁石大和注意而感到高兴的,恐怕就是张岚了。 杜云轩毕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杜设计师是为公司赚了不少钱。」叁石大和微微一笑,话锋忽转,「不过,杜设计师能吸引到的vip客人,太固定了吧。」 会议室裡气氛为之一紧。 正开始担心的卓青,一颗心又落了地。 「在离开总公司之前,我调看过莱亚珠宝的电脑资料,基本上和张总裁你为我準备的这份一样。只是我看见的那份上面,有列明四位设计师的vip级客人的名录。杜设计师的高级定製作品,几乎每次都被一位古先生买走,对吗?而杜设计师近期为一位社会名媛所设计的首饰,并没有得到客人的认可,最后,还是被那位古先生买走了。」 安静的会议室中,叁石大和的音调并不高,却犀利得令人难以招架。 万其玉老成持重地沉默,卓青谨慎地不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伍思民刚才也在担心杜云轩抢走参赛名额,不过见到杜云轩被大老闆派来的毫不留情地扫脸,不禁朝他递出一个同情的眼神。 「那位古先生,是杜设计师的私人朋友?」 「特助先生,古先生是有购买我设计的作品,买了哪几件,总金额是多少,相信您手上的资料上都有写明。我们现在谈的是公事。」杜云轩冷淡地垂着浓密的睫毛,「至於,我和古先生的关係,是我的私事。」 叁石大和愣了一下,悻悻地说,「抱歉,我确实不应该过问公司职员的私事。不过,杜设计师的vip客源单一,这是事实。」 杜云轩沉默片刻,「这一点,我不否认。」 在场的四位设计师中,万其玉和伍思民都凭藉其数十年的设计资歷,累积了一批vip客人,卓青则是凭藉家世和在上流社会的交际能力,争取了大量年轻vip客人。 至於杜云轩…… 除了待在设计室裡殚精竭虑,多出来的时间和精力,都被那个体力和慾望够令人不寒而慄的混蛋古先生给榨乾了。 连一丝都不剩! 如果自己有古策这样有力的拳头,杜云轩想,他绝对一拳把古策打到哇爪国去,让他再也不能对自己为所欲为。 「vip客人需要时间积累。」张岚咳了一声,「杜设计师的熟客虽然目前只有古先生,但杜设计师在日常销售款式方面的业绩有目共睹。」 日常销售款式,也就是非为特殊客人而定製,允许对外销售的大众款式。 这些由设计师创作的首饰,会放在珠宝行精美的橱柜裡销售,供一般客人选购。 「我们现在讨论的魏莱珠宝大赛,是珠宝界最高端的比赛。如果设计师只能满足逛街看橱窗的普通消费者,却不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vip客人,那他是否有参加这种高端比赛的能力呢?」 叁石大和缓慢的话,好像石头一样压在杜云轩心上。 「不过,我并不是只看表面资料,僵化而不懂变通的老古板。各位设计师请放心,对你们的评估期有半个月。在这半个月裡,我除了看你们过往对公司做出的贡献,也会观察其他方面。各位的综合成绩,我会上报给莱亚先生,莱亚先生会决定,谁最适合参加魏莱珠宝大赛。」 一张一弛中,叁石大和完全掌握了会议室的气氛。 不轻不重地说完上述的话后,他转了另一个话题,「各位应该都準备好了自己的叁份最满意的作品的相关资料了吧?」 设计师们纷纷把手上準备的资料送了上去。 叁石大和把资料放在会议桌上,却没有立即翻看,反而拿出了一个手提箱,「为了更好地了解各位,莱亚先生命我带来了一道设计题。」 大家心裡一凛,心想重头戏来了。 莱亚先生才是最终做决定的人,如果这道设计题不能交出令莱亚先生满意的答案,那么过往的业绩再好也是白搭。 在众人热烈的视线下,叁石大和施施然地把手提箱打开。 放在手提箱裡的东西,令几位设计师,包括张总裁都有点疑惑,这东西超出了他们的预期,既不是项鍊,也不是戒指、胸针之类的常规首饰。 「用寻常的首饰,很难让设计师发挥到极限。因此,莱亚先生给大家出了一个崭新的题目。」叁石大和把那形状古怪的东西从手提箱裡取出来。 东西由几个部件组成,轻巧地摆弄后,忽然形成了极为淫靡的视觉衝击感。 「这是一个仿古设计的贞操带。这是腰上的束缚钮扣,这个,是针对性器的束缚;这个,是对乳头的装饰夹……」叁石大和神态自然地介绍。 在他对面,人们都石化了。 万其玉年纪最大,眼睛瞪得最大,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伟大的大老闆,给他们出的题目。 「原材料可以任意选择,要求是设计华丽,性感,可以最大限度地显示男性身体的美感。当然,必须是在不影响基本使用的情况下。珠宝,必须既适合佩戴,又呈现美丽。」 会议室安静得落针可闻,叁石大和的话,每一个字都清晰传递到众人耳朵裡。 他说完这道令人瞠目结舌的设计题的要求,从容地扫视面前站着的人,勉励道,「请各位设计师尽心设计,最佳方案将被莱亚先生採用,製作出成品。它将是莱亚先生送给他心爱的堂弟,亚力克西亚?莱亚少爷的生日礼物。」 ◇  ◆  ◇ 和大老闆派来的特助开会,真是对承受能力的考验。 压力大得吓人,还要承受完全在意料之外的设计题,不过莱亚珠宝行的设计师都不是泛泛之辈,可以被挑选出来的这四个,更不可小觑。 震惊之后,四人都很专业地把注意点转移到了设计方面。 vip客人也是人,谁没有一点特殊嗜好,设计师的职责,是在最美的角度,设计出最符合客人要求的物件。 迅速意识到这一点,设计师们的心态也端正过来了。 当然,会议结束时,设计师们还是鬆了一口气。 莱亚先生别出心裁的设计题,需要他们去琢磨思考,但现在还不是急着展开思考的时候,出於尊重和礼貌,公司不可避免地要对叁石特助招待一番,张岚作为总裁必须参加,四位设计师也理所当然地做了陪客。 离开公司前,杜云轩回到设计室,给古策打了一个电话,报告今晚公司安排外出吃饭。 这是古策花了不少时间,在他身上留了很多教训后,立下来的几个规矩中的一个。 如果遇到加班,或者不能按时回家,必须打电话告知。 杜云轩讨厌古策不可一世的掌控慾,他又不是古策的所有物,凭什么在外面吃个饭,动辄要打电话报告? 但心裡痛骂归痛骂,在现实层面上,杜云轩也知道自己惹不起古策,如果不满足古策不可一世的掌控慾,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古策不可一世的虐待慾。 被他在床上无数次弄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杜云轩,还没有傻到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6 和自己过不去。 「喂!,是我。今晚公司集体聚餐,我会晚点回来。」 「集体聚餐?几个人?都是什么人?」 听见古策宛如管教小孩的口吻,杜云轩就很不舒服。 联想到在会议室裡,被叁石特助问及和古策的关係时,蒸腾在胸腔裡的尴尬和窘迫,更是恨不得把电话直接摔古策脸上。 「至少六个人。张总裁,万设计师,卓设计师,伍设计师,还有总公司派来的特助。」杜云轩忍着气回答。 古策在电话裡思考了一会儿。 「我今晚也有事要忙,就让你出去散散心吧。」又是让杜云轩极为反感的大发慈悲的语气。 这个独裁分子,压根不知道世上还有人身权利这个词。 「不要太晚回家。」 只要能不见到你,我寧愿一辈子不回。 「不要招惹女人。」 我又不是你。 「更不要招惹男人。」 我又不是你! 「不许让别人揩油。」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这种变态? 「听见没有?」半天没听见杜云轩回答,古策的声音在电话裡变沉了,充满危险,「和你男人玩沉默的反抗?想看看我会不会立即飞车到莱亚珠宝行,把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抓回别墅,再给你立立规矩?我刚才说的,你听见没有?」 「……听见。」杜云轩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这才乖。」古策的话裡忽然多了浓浓的暧昧,「今晚的份先记着,我找天补回来。」 啪! 忍无可忍的杜云轩,又一次把新手机给摔了个粉碎。 ◇  ◆  ◇ 上档次的装修,精緻的和风美食,充满日式风情的餐厅包厢裡,气氛比白天的会议室轻鬆多了。 叁石大和也变得和蔼了不少,接受了张岚和卓青等人的频频敬酒后,脸上笑容也多了。 「杜设计师,怎么不喝酒?」 「抱歉,不会喝。」 「是不喜欢日本的清酒吗?」 「不是。」杜云轩说,「我不喜欢喝酒。」 叁石大和打量了他一眼,微笑着说,「不饮酒对身体有好处,在职场上,适当的折中也会给人带来好处。不过当然,今晚这裡随意。不喝没关係,多吃点菜吧。」 拿起手裡雪白小巧的酒杯,对张岚举了举。 张岚笑着陪饮一杯。 本以为只是吃一顿晚饭,但原来公司对叁石大和的招待,并不止於此。丰盛的晚饭后,又到了另一个雅静优美的会所。 杜云轩跟着几位设计师下了商务车,看着会所门口别具一格的和风摆设,蹙了蹙眉。 「杜设计师不喜欢泡温泉?」叁石大和注意到了他的脸色,「泡温泉可是人间一大享受,如果连这个也不喜欢的话,那真是太辜负人生了。」 「哈哈,叁石特助说的在理。人生应该尽情享受,只知道工作,不知道放鬆,那真是不太值得了。」张岚笑着附和,领头往裡走。 叁石大和,卓青他们都跟着进去了,杜云轩只好入乡随俗。 进入会所,早有穿着和服的年轻少女跪在一旁迎接,众人去男宾部换了衣服。杜云轩站在独立更衣室裡,认真检查一下,幸亏古策昨晚折腾归折腾,但主要集中在下半身,上半身没有留下太多难堪的痕迹。 杜云轩找了一块大毛巾,环着腰扎紧,把两条长腿严严实实地遮到膝盖,这才出来。 公司预定的是独处一隅的专用温泉池,月光下露天泡浴,四面有大屏风遮挡,十分幽静。需要服务的话,在池边有召唤服务生的按铃,想得很周到。 叁石大和他们早就泡到古色古香的石砌温泉裡,卓青在水裡看见杜云轩出来,笑着说,「杜设计师总算来了,再晚一点,我们都打算报警了。」 伍思民说,「卓设计师,杜设计师是斯文人,换衣服慢一点也没什么。」 叁石大和正和张岚聊天,转头看了杜云轩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和张岚继续聊。 杜云轩腰上围着大毛巾淌下温泉,找了一个角落坐着。 卓青说,「杜设计师,过来一起聊吧。」 「不用了,」杜云轩声音如天上星辰,清朗澄净,语调不高不低,「我口才比不上卓设计师,在一旁听听就好。」拿了一块乾净的小毛巾,覆住眼睛,感受夜风的清凉,和池水的温暖。 打算泡一会就想个藉口告辞回家。 杜云轩知道自己是个不太随和的人,他有很多不喜欢的东西,不喜欢喝酒,不喜欢和人太亲近,不喜欢被古策那个控制狂纠缠,也不喜欢……和一群男人在池子裡裸着上身谈天说地。 和人过於亲近,会让他很不自在。 这是一种流淌在血液中的,想逃离的天性。 但是,今天杜云轩实在有点累了。应付了需索无度的古策一晚后,接着被卓青摆了一道,杜云轩在很短的时间裡写了叁份设计思路阐述,重新画了叁张原始设计图,这些无一不严重消耗了他的精力。 白天气氛压抑,甚至有点被叁石特助故意针对的会议,还有累死人的饭局。 蒸汽氤氲中,一身的疲劳渐渐从肌肤裡散逸出来,完全的水包裹着胸线以下的身体,碧波微漾,一波一波宛如恰到好处的按摩。杜云轩背挨着石沿,覆盖白巾的脸仰着,后脑勺挨在石板上,感觉身体越来越轻,耳边人们的谈笑声,越来越远…… 耳朵有点痒。 这点痒彷彿会移动,先在耳边盘旋,然后慢慢地移到了脸颊和颈部,好像恼人的蜂纠缠不休。 移动到唇上时,轻微的痒变成了一种暧昧的压迫。 杜云轩惊醒过来,猛地扯下脸上的毛巾。 「你干什么?」杜云轩一把将差点压到自己身上的男人推开,不敢置信地低吼。 不知什么时候,池子裡只剩下他和叁石大和。 上方空旷幽静的天空,四周挡住视线的屏风,让他感到危险。 「杜设计师,你这是欲擒故纵?」叁石大和从池水裡狼狈地站起来,很快恢復了风度翩翩的笑容, 「变态!」杜云轩站起来,打算走出温泉池。 叁石大和从后面把他抓住了,把他推到池子的角落,「这个时候才想离开,恐怕太晚了吧。你特意装睡留下来,和我独处,不就是为了向我献身吗?为了魏莱珠宝大赛的参赛名额,设计师们都愿意付出很大的代价。不过,你确实长得很俊美。」 「别把我想得和你一样龌龊。」 「多正直的口气。不过,你的身体,可不像你的脸这么清纯。」叁石大和笑着掀开大毛巾的下襬。 修长白皙的双腿,和大腿肌肤上的痕迹,袒露出来。 杜云轩一边在水裡起脚蹬他,一边死死按住自己腰上的毛巾,他可没有在男人面前裸露的嗜好。 「啧啧,这些热情的痕迹,是那位古先生留下的吧。不用感到难为情,我对此可以理解,要男人每个月都在你身上花钱,不付出一点代价怎么行呢?当然,这么可爱的身体,任何男人都愿意付出大价钱的。」 「放开我!」下巴被男人噁心的唇触碰,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7 杜云轩拼命摇头。 「儘管大声叫好了,这种专门用以享乐的地方,太安静了确实不好。你的声音很动人,嗯,皮肤触感也很棒,像有吸力一样。承受男人疼爱的地方,一定也会吸着男人的肉棒不放吧。放心吧,我会好好满足你的,虽然已经四十岁,但我可是常年练习柔道的高手,不管是技术还是体能,完全不输给年轻人。」 男人一隻手握住了杜云轩的两隻手腕,牢牢压在石台上,另一隻手讚叹地抚摸着线条迷人的腰肢。 杜云轩又急又怒。 什么垃圾都让他撞上了!而且体力都远胜於他! 古策那个混蛋也就算了,打打杀杀混出来的黑夜帝王,力气大比他大不奇怪。 怎么一个死老头子,也能一隻手把他按得动弹不得? 去他的柔道高手! 「滚开!你这个变态!」杜云轩痛骂,「敢碰我,你明天会变成一团肉泥!」 古策这混蛋,平日耀武扬威,在他面前耍威风,说自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简直可以主宰全世界。 应该冒头的时候,就不见了踪影! 「舔起来带着甜味,不愧是美男子的肌肤。」 舌头在肌肤上贪婪地乱舔,如马蜂贪求着蜜汁,触感让杜云轩噁心得一颤。 「别碰我!」 被古策那混蛋碰过已经够倒楣了,他不想再被另一个龌龊丑陋的男人乱碰! 被肆意轻薄,羞耻到杜云轩想死的心都有的时候,一道怒喝如晴天霹雳般响起。 「找死!」 压在身上的男人的重量,忽然消失了。 叁石大和被抓起来,狠狠砸进池子裡。 总算来了! 杜云轩不知为什么,竟为古策的到来鬆了一口气,遇到紧急状况就把古策视为救命稻草,这种心情连杜云轩都觉得难以启齿,不过如果古策不出现,那才真的糟糕。 杜云轩挣扎着起来,把浸在水裡的大毛巾捞起来,用最快速度繫在腰上。 别指望他会和古策说谢谢,就算古策把他从变态手底下救起一万次,也别指望!因为那傢伙,自己就是个变态中的暴君,暴君中的变态! 「你没事吧。」 声音传入耳裡,正低头繫毛巾的杜云轩浑身一僵。 他抬起头,漂亮的眼眸像猫受到惊讶一样蓦然放大。 「你是谁?」震惊又难堪,杜云轩连声音都有点嘶哑。他悽惨倒楣的样子,从来都只有古策看见,今天竟然打破记录,又多了一个陌生男人。 「你以为是谁?」男人好笑而温和地反问。 他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手工西装,刚才动手打飞叁石大和,水花溅湿了他的衣裳,不过他的神情,却像站在最豪华的宫殿裡一样从容高贵。 乌黑的头髮,乌黑的眼珠,但是五官过於深邃,就像古罗马的艺术史用石头雕刻出来似的。 大概是有亚洲血统的英俊混血儿。 杜云轩没心情欣赏不速之客的俊雅和英气,他的心情糟透了。是他自己活该,谁叫他这么蠢的跟着人进了温泉,谁叫他迷迷糊糊地睡着,谁叫他在这种时候,居然失心疯地期待古策会出现? 哗! 叁石大和在窒息之前,终於从池底艰难都爬了上来,抹去眼上的水,看清楚刚才把自己像布袋一样摔出去的男人,震惊地叫出来,「莱……莱亚先生?」 脸色瞬间失去血色。 杜云轩也是一怔。 终於忍不住在肚子裡狠狠骂了一句脏话。 他的倒楣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继被一个丑陋老男人非礼,而且失心疯地期待古策出现,而古策还该死的无踪无影后,还被公司的大老闆看到了自己最狼狈最难看的样子。 丢人现眼! 「叁石大和,你令我很失望。」兰迪?莱亚没有像刚才一样怒吼,而是异常温和地开口。 这让落魄站在温泉裡的男人,难以自禁地颤慄起来。 「莱亚先生,您也许看见了部分,可您并不了解所有实情。」叁石大和努力控制颤抖的声线,为自己辩解,「这位设计师,为了得到魏莱珠宝大赛的参赛名额,从见到我第一眼起,就不断发出各种暗示,用各种方式引诱我。我要离开时,是他拉着我,恳求我给他一点独处的时间。我也许不够坚定,我承认,在刚才那一刻,我确实动心了。但是,我绝不会因为这种事私人的慾望,而出卖公司的利益。」 听见这非常迅速,极度无耻的反咬,杜云轩冷冷瞥了叁石大和一眼。 没有太多愤怒。 杜云轩此刻的愤怒,都给了不该对古策有所期待的自己,还有那个原本应该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结果该出现时没有出现的古策,没多馀的一丝能留给叁石大和。 对於一条咬人的狗,愤怒是一种浪费。 杜云轩连正眼也没有赏叁石大和一个。 「今晚的事,我会看莱亚先生的处理结果。」杜云轩对有着上位者气势的混血儿,淡淡地说,「如果处理得不公平,您的公司,还有您的特别助理,会分别接到我的律师信。」 他紧了紧腰上的大毛巾,跨上石阶,径直向更衣室走去。 杜云轩是敏感而自尊的人,不管是大灰狼还是大老闆,见过他如此难堪窘迫之状的男人,他绝不想再和其碰面。 可是很显然,杜云轩自从遇上古策之后,运气就一直很不好,常常事与愿违。 换好衣服,走出更衣室,杜云轩发现那位穿着品位着实无可挑剔的莱亚先生,正以一个优雅潇洒的姿势倚在男宾部的墙边,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叁石大和已经被开除出莱亚集团。莱亚集团的大律师团会以对公司员工进行严重性骚扰的罪名,把他送进监狱。」兰迪?莱亚微笑着对杜云轩说,「莱亚珠宝行的设计师,也属於本公司员工之列。」 杜云轩可一点也笑不出来。 彷彿猜到杜云轩的顾虑,年轻的大老闆加了一句补充,「性骚扰的受害者会受到保护,姓名和有关资料绝不外洩。」 杜云轩沉默片刻,「谢谢。」 「他是我的特别助理,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此前也有员工举报说他骚扰,但公司内部的调查却被他掩饰过去了,估计调查员中有人受了他的好处。这次是我亲眼所见,不可能再轻纵。等回到总公司,相关调查人员,也需要清理一下。」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云淡风轻,但透着掌权者的威严。 但下一刻,威严褪去,对杜云轩说话的语气充满绅士味的体贴,「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 「今晚的事,我很抱歉。」兰迪?莱亚说,「如果你接受,我愿意做出补偿。」 杜云轩冷冷地说,「最好的补偿,就是大家回家睡觉,永远不要提起这件事。」 没有哪个男人,希望这种伤自尊的事,留在别人的记忆裡。 有同学问我,米国度的点数怎么换算,其实很简单,米国度是用台币结算的,所以人民币要先换成台币。 十元人民币大概可以转换成48台币(这个在储值中心充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8 值时是按照当前汇率调整的,会变动哦) 48台币等于480点数。 所以十元人民币等于480点数。支付宝就可以充值。 第叁章 回到自己的公寓,又洗了个澡,狠狠把那下流男人碰过的地方擦了个遍,才趴到床上睡去。 过了不知多久,觉得胸口沉甸甸的,像压了一块巨石,闷得喘不过气来。杜云轩难受地睁开眼,窗外濛濛一片黯淡灰白,大概还不到六点,胸口上压的不是巨石,而是一张英俊得令人痛恨的脸。 杜云轩恼火地伸手,打算推开压得自己难受的傢伙。手掌触到古策的脸,有微刺的触感,稜角分明的脸上,长出了短短的鬍鬚根。 这一肚子坏水的暴君,一向注重仪表,总要摆出一副玉树临风,文质彬彬的模样,只有忙到昏天黑地的时候,才会忘了刮鬍子。 昨晚又熬了一个通宵? 杜云轩凝视近在眼前的那张脸,依稀看出几分疲倦。 累到这个难看的样子,不去豪华别墅裡好好躺着,居然还跑过来骚扰无辜良民。昨晚那个叁石大和为非作歹时,他又在哪个地方打家劫舍? 杜云轩想起昨晚,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怒火,差点就往大狼狗一样窝在自己身上的古策脸上甩了个耳光,不过理智阻止了他。 不是捨不得。 而是动手挑衅古策的后果,他不想承受。 「想好了?」男人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眼睛还是闭着。 薄唇懒洋洋地开合间,往杜云轩胸膛吐着暧昧的热气,「想动手就别思考太多,瞻前顾后,胆气自然就怯了。我其实挺期待你偶尔伸伸爪子的。」 「你没睡?」 「你男人我就算睡着了,耳朵还是竖着的。」古策终於睁开眼睛,虽然是初醒,眼眸裡还是泛着一丝邪魅劲,「有没有压坏你?」大手摸着杜云轩光滑的胸膛问。 杜云轩坐起来,表情镇定地避开他进一步的动作。 「我饿了。」 「叫你的小弟带外卖。」 古策躺在床上,欣赏着杜云轩颀长的背影,颐指气使,「我要吃你做的麵。」 「我今天有很多工作。」 「你给我下麵,不然,你下面给我吃。」 杜云轩不解地一怔,好一会,才明白古策这个似乎是玩笑,其实又充满威胁的下流笑话的含义。 清俊的脸庞,顿时涨红。 「你真是……下流。」杜云轩压抑着声音。 「放点葱花,要两个荷包蛋。」 「…………」 「我今天可非常绅士。」古策不耐烦地睁开眼,似笑非笑,「凌晨回来时看你睡得很香,才体贴地没把你弄醒。昨晚的份,要不我们现在就补?」 古策口中的弄醒的意思,杜云轩非常明白。 他讨厌被古策当成厨娘使唤,更讨厌给古策做麵条,但是,和被男人立即抓到床上发洩慾望比起来,还是做麵条这个选择比较能让他接受。 「几个麵饼?」杜云轩咬牙。 「叁个。」古策打个哈欠,像个高高在上,被僕从们侍候得心满意足的君王,对杜云轩走向厨房的背影加了一句叮嘱,「多放几滴麻油。」 杜云轩沉默转进厨房,背影写满不甘。古策把那不甘瞧得清清楚楚,不过,算了。 最近忙得很,密西西比那边出了变故,他和巴洛家族的合作看来碍了别人的眼,一个名为袖党的黑道势力掺和进来,好几次从中捣乱。 这种帮派之间的利益斗争从来就没有太多和解的馀地,按照古策的行事风格,更是挡我者亡,不管是在这裡,还是在密西西比。 古策和巴洛家族联手,在密西西比让袖党栽了几个大跟头。对方伤亡有点惨重,当然不肯善罢甘休,於是,最近下面几个分部接连受到了袭击。 就在昨晚,刚装修的夜总会被人在包厢裡藏了炸弹,不是土质炸弹,而是军用级炸弹,要不是保全部嗅到风声,及时搜出来,麻烦还挺大。 在古策的地盘,和古策玩阴的,这就把古策这条嗜血的狼给惹火了。 古策报復得迅雷不及掩耳,铺开他那张恢恢无边的黑暗网络,顺藤摸瓜,连根带叶,当夜把袖党从密西西比派过来的那些人一锅子端了,连隻老鼠也没放过。算是给遥远彼岸的袖党首脑一个提醒——你他妈的惹错人了! 忙活一个晚上,凌晨回来飢肠辘辘,还不敢吃掉床上睡得香甜的小熊。 只开口要一碗麵。 自己最近,对某人真是太心慈手软。 偏偏还没人领情。 杜云轩做好麵条,才有时间去浴室洗漱,换上班穿的西裤衬衣。 古策坐在餐桌前看见他打着领带从浴室出来,皱了皱眉,「谁叫你把睡衣换掉?」 餐桌上放着空空的大碗,叁个麵饼,两个煎得金黄诱人的荷包蛋,葱花和麻油,已经在杜云轩换衣服时全进了古策的肚子。 皇上他老人家现在酒足饭饱,饱暖思淫慾。 况且,在镜子前,冷着俊脸,打着领带的杜云轩,微仰的脖子在镜光反射下映出玉般的半透明皮肤,让人呼吸加重。 「过来,」古策推开餐桌上的空碗,曲起食指敲敲桌面,「帮我刮鬍子。」 「我上班快迟到了。」 「对呀,杜明磊今天也该到策略地产报到了。」古策极为平淡地提起。 镜子裡的人影,动作忽然变得滞钝。 杜云轩转身,冷冷瞅着古策。 古策悠閒地用右肘支在饭桌上,朝他微笑。 帮他做麵条,帮他刮鬍子,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帮他端茶递水加洗脚了?!杜云轩去浴室取了刮鬍膏和剃刀,回到餐桌前,正要弯腰伺候万岁爷。 「坐上来。」古策坐在椅子上从容地伸展身体,拍拍自己的大腿。 「别得寸进尺。」 「坐上来,宝贝,」古策温声细语地说,「不然,我会让你,不,是让杜明磊,见识一下真正的得寸进尺。」 那个进字的音调很奇特,充满淫邪感。 杜云轩只好拿着剃刀,跨坐到古策膝上。 「你很在乎自己的兄弟。」古策等他乖乖坐在自己身上,在他脸上抚了抚。 「是。」 「我也是,很在乎自己的兄弟。」古策别有深意地凝视他,「看来,我们至少找到了一个共同点。」 古策的眼睛很亮,火焰在裡面燃烧,并不猛烈,而如冬日般内敛而绵长。 杜云轩被他看得有点心慌,把视线转到手裡明晃晃的剃须刀上。 「开始吧。」古策往后把背部挨在椅上,仰起脸。 他的动作,也改变着跨坐在他身上的杜云轩的重心。臀部隔着布料接触男人结实紧绷的肌肉,同时也羞耻地感觉,某个部位正发硬地顶着自己。 杜云轩不动声色地挪开一点,刚刚动了动,古策喉咙裡发出享受摩擦的低沉呻吟,「宝贝,你可是在玩真实版的擦枪走火。」 杜云轩不敢再动了。 顶着自己的那根东西,变得更加滚烫,就算隔着裤子,也烫得他脸上烧热。 这男人,既下流,又无耻。 杜云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9 轩掩饰着被男人那根东西顶着臀部的尴尬,一本正经地把剃须膏抹在古策下巴上,在古策脸上比划着,琢磨着第一刀在哪裡下。 乾脆,一刀宰掉他算了。 自己手裡拿着锋利的剃须刀,而他正仰着脖子,像一条暂时放鬆了警惕的狼。 「找得準大动脉的位置吗?」 被说破想法的杜云轩微微一震。 古策懒洋洋地半睁着眼,「杀人,要快準狠。对準致命处,猛地一下,结束。最怕是做事只做一半,动了手,却结果不了对方。受伤的野兽,报復心可是很强的。」 杜云轩再傻也不会真的试试自己能不能快準狠,拿着剃刀,贴着古策的下巴,开始不轻不重地刮鬍子。 暧昧的姿势,两人挨得很近。 古策的呼吸灼热地喷在杜云轩脸上。 古策的目光,也一直定在杜云轩脸上,好像看见了一辈子也不愿放弃的风景。 「看什么?」杜云轩被他盯着浑身不自在。 「监视你。免得你真的一时心狠,在我脖子上划拉一下。」 「原来你也会怕死。」杜云轩抬着手,锋刃在古策右脸侧抹过,刀片边缘带起短小的鬍鬚渣。 「混黑道的都是烂命一条。死有什么可怕?」古策往他的脸上吹了一口气,悠悠说,「不过,有你在,我确实想活久一点。」 大手伸向杜云轩下身。 杜云轩的手猛然一颤,剃须刀无声划过,在古策下巴拉出一道口子。 一缕触目惊心的殷红渗进雪白泡沫。 糟糕! 杜云轩喉头乾涸地抽紧。平时骂他两句都要被整得死去活来,现在见了红,还不被他活活打死? 看着古策微微一愣后,唇角诡异地勾起一抹邪笑,杜云轩脊背泛起寒意。 「还真的想谋杀亲夫?」 古策抬手把杜云轩还握在手裡的剃须刀摘走,丢在地板上。 金属和瓷砖地板碰击的脆声,在死寂的客厅裡格外清晰。 就着目前的姿势,古策抱着膝上的杜云轩站起来,轻而易举把杜云轩像美味早餐一样摆上餐桌。 低头痛吻。 「唔——」 舌头探进来,强悍地扫过牙床,口腔内侧的黏膜,把杜云轩缩躲的粉红舌头翻出来,凶狠缠绕吸吮。阳刚气极重的男性味道,伴随着剃须膏泡沫的薄荷味,鲜血的甜味,不容拒绝地涌进来,熏得杜云轩脑子裡一阵晕眩。 泡沫从古策下巴蹭上杜云轩的脸,蹭上杜云轩洁白的脖子,蹭上杜云轩乾净的衬衣领口,蹭上杜云轩繫得一丝不苟的领带,凌乱得一塌糊涂。 也性感得一塌糊涂。 杜云轩像被困在最高温的桑拿房裡,微开的双唇红如被人用手狠狠掐出花汁的蔷薇,喘着气提醒被慾望冲昏了头的黑道老大,「你在流血。」 「味道怎么样?」古策用受伤的下巴在他鼻尖上轻轻蹭蹭,又继续吻。舌尖抵着舌尖,柔软湿滑但又强势的接触,带着很刺激的淡淡血腥味,低沉地笑,「嚐了我的血,就是我的人。」 「歪理。」 古策没和他讲道理,黑夜帝王,一向不讲道理,只讲行动。 杜云轩穿得整齐的西裤,被连着内裤一起剥下。 抓着杜云轩两隻纤细的脚踝,左右分开,高高搭在自己双肩。 「呜——!」被突破的猎物,发出压抑而羞耻的声音。 古策像撬着倔强的贝壳一样,左右摆动着强壮的腰桿,缓缓深入的过程中,杜云轩贴在餐桌上的脊背也渐渐绷紧,彷彿是受到攻击时的本能行为,双手用力抓住古策上身。 开始他还忍着,咬着牙。 但身体裡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坚硬的强壮捣翻着最柔软的地方,把裡面的黏膜搅得痛而甘美。 猛地鬆开下唇,呻吟就羞耻无比地逸出喉咙。 古策往深处扎扎实实地捣一下,杜云轩就随着他的动作轻呜一声。 「你今天,特别敏感。」古策说着,又开始左右摆动他充满力量的腰。 改变了角度的插入,摩擦到内部新鲜而敏感的地方,杜云轩发出受到很大欺负的呜咽,指甲在古策肩上狠狠抓了两把。 「兴奋成这样了?」 「别……呜!别这样!」 「别怎样?这样?」古策又可恶地来了一次。 故意抬高白玉似的腿,用力挺近,男根进入的角度更为刁钻,杜云轩被刺激得上半身在餐桌上乱翻,如果不是古策按住,差点掉到地上。 被同样性别的人玩弄到这个地步,真是刻骨铭心的耻辱。 但不争气的下半身,却在男人一下一下的衝击中,渐渐呈现勃起状态。 古策在杜云轩体内彪悍驰骋,故意把杜云轩下腹的慾望忽略了好一会,最后,当他终於伸手爱抚那个挺立起来形状优美的小可爱时,杜云轩漂亮的眼睛蓦地蒙上了雾气。 「你……真可恶……」杜云轩喘着气,又羞又气。 气古策的下流,气古策的居心叵测。 气自己。 居然会觉得古策的抚摸,真是……他妈的太棒了…… 跟着一个流氓,好好的设计系高材生,居然学会了说脏话。 「混蛋!」杜云轩咬牙切齿,低声骂着,身躯和心臟,颤抖出同一个频率。 对於他的挑衅,古策回应以风度翩翩的微笑,和忽然加大的力度。 杜云轩被他顶得在餐桌上前后动,桌子咯吱咯吱尖叫起来。 「啊!啊!你……你慢点啊混蛋!」承受男人那东西的地方,摩擦到快着火了。 越是疼得厉害,下腹越是被热流催促,双腿之间的器官,也更乞求男人粗糙大手的揉抚。 「骂了我两次混蛋,那我就给你使双倍的力气。」古策拍拍杜云轩沾着泡沫和湿气的脸,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张狂地笑。 勇猛的动作,几乎顶破杜云轩的五臟六腑。 在杜云轩身上使尽力气,慷慨赠送了男人的精华时,还不忘在雪白脖子上宣布所有权似的咬了两口。 杜云轩尖叫着,下腹紧抽,射脏了古策的下腹。 「呼——」 杜云轩浑身淌汗地躺在餐桌上,两条一直被古策高高抬起的腿终於瘫软地垂下桌子边沿。 古策浑身淌汗,上半身伏在他身上。 喘息此起彼伏,情事遗留的浓浓腥味,每一口都吸入肺裡。 半天,杜云轩看着似乎还在晃来晃去的天花板,开口问,「你能不能挪开?」 「为什么?」 「压得我难受。」 古策想了想,竟然罕见地配合,真的把头从杜云轩的身上挪开了点。 杜云轩辛苦地举起手,看了眼手錶,漂亮眉头皱成一团。 「你又害我上班迟到了。」刚才交媾时一直不断呜咽,嗓子变得有点沙哑。 「对不起。」男人说。 房间忽然安静下来。 「怎么?」古策问。 杜云轩摇摇头,「没事。」 这男人,居然也会说对不起。 刚才那一刀,不会割断了他哪条重要神经吧? 第四章 回到莱亚珠宝行,一进办公室,伍小丽就溜过来报告内部重大新闻了。 「杜设计师,爆炸大新闻,大老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0 闆的特别助理被炒鱿鱼了!」 「是吗?」 莱亚先生做事,倒真是雷厉风行。 「杜设计师,你还真是镇定耶,听了这么劲爆的消息,眉毛都不动一下。不过,你知道他为什么被炒鱿鱼吗?」伍小丽看看左右,在杜云轩耳边爆料,「性骚扰公司员工哦。那位特助昨天不是还和你们一起开会吗?堂堂特助啊,听说在大老闆身边很多年了,居然说炒就炒,还打算追究法律责任。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啧,大人物的心果然够硬。对了,你知道他骚扰了谁吗?」 杜云轩正打算移步,停下问,「谁?」 「公司没有正式公佈,不过,我已经猜到了。」伍小丽看着杜云轩,神祕地压低声音。 杜云轩表情冷漠地回看她。 「哎,买个小关子嘛,干嘛这么兇的看人家。」伍小丽报出独家新闻,「我昨天看见余纤纤在女洗手间裡偷偷哭,眼睛都哭肿了。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什么都不肯说,一个劲摇头,还求我不要告诉别人。昨天大老闆的特助过来开会,不就是余纤纤接待的吗?今天他被解僱,余纤纤也没有来公司上班。不用问了,她一定就是性骚扰的受害者。」 余纤纤是张岚总裁办公室的小助理,伍小丽的推测也算有板有眼。 只是杜云轩心知肚明,自己才是那个倒楣的受害者。 「不要乱猜了。不管谁是受害者,公司没有公佈姓名,就是为了保护他的名誉。既然那个没道德的特助已经受到惩罚,这件事安安静静过去就算了。」 说完,杜云轩转身进了自己的设计室。 今天的任务重心,是莱亚先生的那道设计题。 为了方便设计师们,设计题的相关资料已经製成电脑资料,存在了公司服务器上,参加选拔的几位设计师可以通过内部联网阅读。杜云轩关上门,把自己和外界隔绝开,打开电脑仔细地把资料看了一遍。 古式男用贞操带,不是单件,而是套装。 从男性下半身,前面的性器到后面的菊穴,再到胸前敏感的两点,设计过程中,要同时考虑实用性和美观。 杜云轩一边看,一边不可思议地摇头。 要求中甚至直白地说明,贞操带上的人造男形由设计师任意选择镶嵌的宝石类型,但製造出来的实物,尺寸必须达到要求。而且成品在人体内使用时,要达到资料中所说的效果。 快感? 杜云轩扫过那一行字,默默地想,被这种东西插进那个地方,不管是黄金做的,还是红宝石嵌的,哪怕价值连城,也只能製造痛苦吧? 这个长度和粗度,简直比得上古策了。 杜云轩忽然一愕,很惊讶自己居然在严肃的工作时间,想起把他在餐桌上欺负得半死的男人的那个下流的器官。 依然痠痛的下半身,被男性插入的扩张感和充实感似乎又鲜明地出现了。 真是混帐! 杜云轩端起桌上的水杯,把裡面的凉水一口气仰头喝下,让自己清醒清醒。 古策最近,喜欢像恋主的狼狗一样,把大脑袋枕在杜云轩身上睡,经常压得杜云轩晚上做噩梦。今天划他一刀,让他流点血,算是小小报復。不知道伤口会不会留疤。 留疤也是活该。 不过,那傢伙,近来是不是瘦了? 现在可是工作时间! 杜云轩猛然拿起杯子,打算再让自己清醒清醒,才发现刚才已经喝空了。 今天的状态糟糕透顶,一定是因为古策早上的横行霸道,既然忙到连刮鬍子的时间都没有,怎么还有体力干那档子事? 这道诡异的设计题,明显影响到设计师的专业精神了。这难道就是莱亚先生出题时所希望达到的效果?让设计师们在心慌意乱下,艰难地发挥创意,以求突破? 杜云轩想起昨晚颇有贵族风范的大老闆,咬咬牙。 如果对魏莱珠宝设计大赛的参赛资格都不尽力争取,那真的枉为珠宝设计师了。既然连万其玉那位老人家都能抛开顾虑,拿出专业态度应对,自己绝对也能做到。 他打开电脑,倔强地选择了让自己最难堪,最难应付的部分——人造男形,为开端。 在网上翻阅着和人造男形相关的图片,阅读它们的说明,惊讶地发现,人类的想像力如此恐怖,千奇百怪的造型,匪夷所思的材质,甚至有淫邪可怕的专门针对前列腺的双头设计。 「再不老实,我就让你嚐嚐你想都没有想过的道具。」耳边忽然迴盪古策邪恶的威胁。 床笫间不配合,经常会被古策如此威胁,然后用体力鞭挞到筋疲力尽。 这些人造男形,应该也属「想都没有想过的道具」之列,杜云轩背脊微凉,如果古策对他用这种噁心的东西,他一定会割断古策的脖子。 铃铃铃! 忽然响起的电话,把正盯着屏幕上淫器的杜云轩惊得身体一震,他毫不犹豫地关掉让他冒冷汗的网页,拿起电话。 「杜设计师吗?总裁室发来消息,因为叁石特助已经离职,魏莱珠宝大赛参赛资格的事,现在由莱亚先生亲自处理。莱亚先生目前在总裁办公室,关於昨天公佈的设计题,莱亚先生给予四位参加选拔的设计师,每人一小时单独谘询。」 「知道了,谢谢。」 这就像一般vip客人的定製,在提出要求后,设计师还需要和客人做一番直接接触,儘量在短时间内了解客人的想法和真正需求,这样才能设计出让客人满意的作品。 常人以为珠宝设计师只是在纸画画,然后选择金银、宝石,其实并不如此简单,设计师必须有和客人内心沟通的天赋,并不是说设计师要口才伶俐,长袖善舞,而是要有体察的灵性。 深入了解,甚至可以说是剖析客人的内心,往往是设计出最佳作品的基础。 杜云轩正为这道特殊的设计题感到棘手,出题者愿意给面谈沟通的机会,那再好不过。他拨个电话过去总裁办公室,向张岚的秘书询问了可以前去谘询的时间,杜云轩显然是最后被通知的,其他叁位设计师已经联繫过并且约好了见面时段。 「上午时间都安排了?那么,莱亚先生下午有时间见我吗?」 「对不起,杜设计师,莱亚先生下午另有要事,无法给你安排时间。」电话裡的秘书停了一停,似乎有人在她旁边说什么,秘书对着电话说,「请您稍等一下。」 过了一会,秘书的声音重新在电话裡响起,礼貌地说,「杜设计师,莱亚先生说他下午实在抽不出时间。不过为了对参加选拔的设计师做到绝对公平,他愿意在午餐时和你见面。」 「谢谢。」 挂上电话,杜云轩估量了一下时间,离午餐还有一个半小时。在见莱亚先生之前,他应该再做一点基本调查,性爱奢侈品,并不是他的长项,需要谨慎对待。 正研究着电脑屏幕上邪恶性感的造型曲线,电话铃声又响起了。 杜云轩看一眼时间,离午餐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难道大老闆的行程又有变动。 「杜设计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1 师,」这次是伍小丽清亮的声音,「您有一份包裹刚刚送到,要我给您送进去吗?」 「不用,我自己出来拿。」 杜云轩一向不喜欢别人进自己的设计室,尤其是现在,屏幕上显示着高清晰度的性道具图片,他不想惹人误会。 送过来的不仅仅是包裹,还有一束罕见的夏尔兰雪花百合,办公室的小姑娘们正围着那束花打转,又惊又羡地低语,「这花我在网上见过,超贵哦!」 「帅哥就是幸福,整天有人倒贴送花送礼物。」 「杜设计师这种美男子,如果我有钱,我也愿意倒追。」 看见设计室的门打开,杜云轩的身影出现。 「杜设计师,是夏尔兰雪花百合哦,你的女朋友真是好有眼光。」一个识货的助理笑着对杜云轩说。 大家纷纷回归原位,一边做着手头工作,一边偷偷打量天天都有礼物收的俊美设计室。 杜云轩见到那束花时就猜到是谁送的了,很想顺手摔进离右手不远的垃圾桶,但这只会引发那群偷窥小助理们的惊讶和好奇心,然后在办公室引发更多关於他的小道消息。 他不喜欢成为办公室八卦的主角。 杜云轩把东西都拿回了设计室,关上门,才开始处理这些所谓的礼物。 第一个动作就是让那束娇嫩昂贵的花去了它该去的地方——角落的垃圾桶。 第二个动作,就是让包装精美的包裹去和花作伴。 下一秒,垃圾桶就呼天抢地地响了起来。 杜云轩蹙眉,等了一会,响声还在继续,彷彿可以吵到天长地久,他走过去把包裹从垃圾桶裡捡出来,打开,看见裡面一隻笑容可掬的毛绒小熊。 小熊旁,放着一隻最新款的智能手机,正狠狠地振着铃。 「喂!?」 「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什么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又把手机给摔了。」古策在电话裡的语气还是那么恩主似的高高在上,「这个新的,给我随时带在身上。」 「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宝贝,」古策暧昧的声音,在话筒中迴盪,带着魔力般的磁性,「你今天早上夹得我真……」 杜云轩猛然按下关闭键,通话中断。 他把手机啪地丢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继续对着电脑寻找资料。鼻尖忽然钻进一缕幽香,杜云轩目光在设计室裡移动,最后落在垃圾桶上。 那什么夏尔兰雪花百合,香味还真特别,沁人心脾。 到了约好的时间,杜云轩去见大老闆。 总裁办公室指的是莱亚珠宝行总裁张岚的办公室,不过既然集团的拥有者亲自驾临,张岚当然二话不说地把办公室让了出来。杜云轩进去,发现莱亚先生确实在用餐。 看得出兰迪?莱亚是非常注重生活品质的人,即使是忙於公务而不得不吃外卖,还是佈置得颇上档次。办公桌被清理一空,上面铺了精緻的桌布。 吃的是高级餐厅送来的法式料理。 杜云轩发现,桌上摆着两人份的食物。 「请坐。」兰迪?莱亚正拿着刀叉,优雅地享受着鲜嫩的牛排,看见杜云轩进来,朝对面的椅子指了指。 「谢谢。我不饿。」 「杜设计师,请把我视为你新的vip客人,」年轻英俊的大老闆看着他微笑,「而你的这位客人,不喜欢在吃饭时被人盯着。一起进餐,融洽的气氛更有利於你了解我的需求。」 杜云轩想了想,坐了下来。 他的手指修长而白皙,拿着银质刀叉的动作,其实一点也不输於兰迪?莱亚的优雅,而且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迷人之处。大老闆含笑看着他把一小块切好的牛排送进淡色的薄唇。 「来一点酒?」 「抱歉,我不喝酒。」杜云轩心思不在食物上,出於礼貌地吃了两小块,他把话题转向设计题,「公佈设计题时,我得到的信息是,成品会成为莱亚先生送给某人的礼物。」 「是的。我会把他送给我的堂弟,亚力克西亚?莱亚。」 「他是一位怎样的人?」 兰迪?莱亚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他。 「了解最终佩戴者,能让我在做设计草案时考虑得更周到些。」杜云轩公事公办地解释,「例如,体型。不同的体型,适合佩戴的装饰品就有差别,适合的材质也有所不同。」 「仅就体型而论,」英俊混血儿慢悠悠地说,「他和你差不多。杜设计师,你的体重,大概是六十公斤吧,个头有一米八?还是一米七九?」 杜云轩怔了一下。 忽然把他本人的身体数据扯进这场讨论,让他感到一丝不舒服。 但莱亚先生是顺着他的问题来说,也无法责怪对方什么。 「我身高一米七九。体重,也和莱亚先生估计的差不多。」 「那么我堂弟的体型,和杜设计师几乎一模一样了。他也有一双令人难忘的漂亮长腿。」 杜云轩垂下眼,朝自己的腿看了一眼。 兰迪?莱亚察觉他的动作,唇角温柔地勾起,「亚力克西亚,他有着东方人丝绸一样的皮肤,乌黑的头髮和眼珠。莱亚家族是集合了各种优秀基因的悠久家族,据说我们的祖先还曾经娶过沙皇的公主。我们的祖父有四分之一的东亚血统,四分之一的德国血统,大概还有一部分密西西比血统。这一点,从我的身上,你也应该能看出一二。」 「是的。」 从第一次见面,杜云轩就猜到兰迪?莱亚身上有部分亚洲血统。 「至於亚力克西亚,他比我更像亚洲人。因为他的母亲是一位亚洲女子。」兰迪?莱亚说,「如果你要考虑所用宝石色泽和肤色的搭配,不妨设想,佩戴者是一位亚洲人。当然,我堂弟并不是纯正亚洲人,他是非常俊美的混血儿。」 杜云轩打开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在上面刷刷地写着。 记录完,他抬起头,蓦然发现对面的兰迪?莱亚正注视自己,目光中似乎飘荡着别有深意的暧昧,这超过客人和设计师讨论作品的范畴,杜云轩警觉起来,脸色变得冷然。 兰迪?莱亚微笑了一下。 「杜设计师,你需要……一点祛瘀药吗?」 杜云轩被大老闆这个奇怪的问题弄得露出疑惑之色。 「你这裡,」兰迪?莱亚指指自己的脖子,「似乎受伤了。」 杜云轩下意识伸手往脖子上摸了摸,瞬间恍然大悟,然后脸红耳赤。该死的古策,咬得那么上,连西装领子都遮不住他的牙齿印了! 杜云轩一阵狼狈,「对不起,失礼了……」 「请不要在意,是我不好,不应该提起这个。」兰迪?莱亚好风度地主动道歉,欣赏地说,「你有一位热情的情人,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把这条整天咬人的狼一巴掌拍死,才是值得高兴的事! 杜云轩儘量把衬衣领口往上提了提,但作用不大。场面太尴尬了,他想着是否就此告辞,但和客人之间的沟通才刚刚开了一个头,就这样放过机会,等於把参赛资格拱手让出。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2 莱亚先生这样的大忙人可不是随时可以约到的。 正在犹豫,脑子闷闷的一阵发热,接着胸口也闷热起来,杜云轩感受着突如其来的身体不适,脸色微变。 「杜设计师,你不舒服吗?」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杜云轩的声音忽然消失了,他猛地站起来,捂着嘴,快步走向和总裁办公室相连的专用洗手间。 胃裡难受到不得了,一进洗手间,他就狼狈地跪在马桶前吐个不停。 「你没事吧?」兰迪?莱亚追了过来,单膝跪在他身边,抚着他弓起的背。 杜云轩摇摇头,摇摇摆摆地想努力站起来,但身子才直起一半,又猛地再次跪下来。 几乎把胃裡最后一滴酸水都吐尽了后,他才发现,身旁的大老闆也被殃及池鱼,做工精细的丝质西装上沾着星星点点的呕吐物。 「对不起。」 「我还不至於没风度到和一个身体不适的人计较。」 兰迪?莱亚把西装脱了放在洗手台上,扶住膝盖发软的杜云轩。 「我可以自己走。」 「是吗?你走几步给我看看。」 杜云轩做不到,他身体没古策那么强壮,但也并非弱不禁风,这身体不适实在来得太不凑巧,太令人措手不及,而且情况严重。肚子裡翻江倒海的吐完后,力气一下子被抽乾了,视野忽明忽暗,脑子裡像有马蜂群嗡嗡乱飞。 他试着走了两步,就无力地栽在年轻老闆的臂弯裡。 「你需要休息。」 兰迪?莱亚把他抱出洗手间,按了某个按钮,总裁办公室裡的一扇隐蔽的门无声滑开,裡面是一个附带床的小休息间,大概是供张岚总裁偶尔小睡休息的。 杜云轩被放在柔软的床上,他的衣服也沾上了秽物,男人没有问他,直接熟练地帮他脱了西装,扯鬆领带。 衬衣最上面的两颗釦子打开后,更多的吻痕和齿印露了出来。 「喝点水。」兰迪?莱亚不像是个执掌庞大集团的老闆,而像殷勤老练的贴身男僕。他餵杜云轩喝了半杯温水,让杜云轩继续躺着,「我看你是劳累过度了,杜设计师。这可不行,你是莱亚集团的宝贵资产。在这裡乖乖躺一会,很快你应该会感觉好一点的。」 他用手抚摸着杜云轩的下巴和脖子。 平日杜云轩绝不会允许一个陌生人和自己如此肢体接触,但此刻脑子裡晕了一大半,皮肤莫名地灼烧发痛,兰迪?莱亚的手掌却像一块能止疼的柔软丝帛,摸哪裡,哪裡舒服。 杜云轩半睁着星眸,半天似乎意识到大老闆和自己的接触不对劲,他伸手想抓住那隻抚摸自己脸颊的手,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找不到,指尖软软搭在兰迪?莱亚的手腕上。 「既然我们要在这裡待一会,那么,不妨抓住这机会,和你再谈谈我和我的堂弟。」大老闆似乎没有意识到杜云轩希望自己停止,温柔地抚着他。 「亚力克西亚,是我叔叔凯尔文?莱亚的独生子。我的叔叔是我爷爷最小的儿子,他是一个充满神祕魅力的人,在他身上,有一种深深吸引人,甚至足以使人疯狂的魔力。这种魔力驱动着许多人作出不智之事,包括他的哥哥,也就是我的父亲,劳里?莱亚。他疯狂地爱上了我的叔叔。」 即使浑浑噩噩,杜云轩还是听进去了一点,艰难抬起的眸子裡藏着一点惊诧。 大家族裡的乱伦内幕,换了是伍小丽,也许会两眼发光,但杜云轩却最讨厌八卦绯闻。为了製作一件完美的送给堂弟的礼物,兰迪?莱亚就如此直接地把家族祕史洩露给他这个外人,对於大老闆的思路,杜云轩感到难以理解。 「在一段时期内,我的父亲终於得到了我的叔叔。不过那是非常短暂的一段时间,按我父亲的话说,比美梦还短的时间。结束这段美梦的人,是我爷爷。」 「你可以想像,知道自己两个儿子在一起发生了亲密关係,对於我那个爱好脸面的爷爷来说,是一件多么不可容忍的事。」 「本来,他应该严厉处置的对象,是我的父亲,毕竟他才是用暴力逼迫这件不伦事件发生的人。但是,我父亲是他的嫡子,而叔叔凯尔文,则是一个并非出自名门的普通女人为我爷爷生的,也就是说,叔叔是个私生子。」 「爷爷不能失去自己的法定继承人,只能容忍父亲已经犯下的罪行。但他不会允许罪行继续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所以他把凯尔文叔叔送走了,或者说,藏起来了。」 「凯尔文叔叔从此离开了父亲的世界,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结婚生子。我亲爱的堂弟,亚力克西亚,是这位叔叔唯一的骨血。我看过父亲珍藏的凯尔文叔叔的照片,亚力克西亚,他和叔叔长得很像,连气质都极为相似。」 「我想在亚力克西亚生日那一天,送他一份最难忘、最华丽的礼物,这礼物必须把他的动人之处衬托得淋漓尽致。」 「因为,父亲和凯尔文叔叔中断的宿命,也许……」 「已经落到了我和亚力克西亚身上。」 兰迪?莱亚漫长的家族祕史说完,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杜云轩已经从最难受的状态中稍微好转,至少找回了一些力气,向兰迪用手势表达自己不太喜欢被人抚摸,即使是为了纾解不适,也敬谢不敏。 兰迪?莱亚停下动作,体贴地往他脖子后面掖了一个枕头。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问一下问题吗?」 「请说。」 「您的堂弟,那位亚力克西亚?莱亚先生,他会愿意佩戴这样一件……」杜云轩斟酌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说直白点,「这样一件属於性虐遊戏类的装饰品吗?」 插入体内的粗大人造男形,阴茎束缚,还有乳头夹,这些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兰迪?莱亚彷彿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沉思片刻,露出春风般的微笑,「我想,我会让他愿意的。」 第五章 具有鲜明巴洛克风格的古典茶几上,摆放着天鹅绒的精巧首饰盒。 作为主人家的丁玛丽接过女佣递上的英国红茶,没有扫首饰盒一眼,而是扫过了对面的男人那张英俊而富有个性的脸。 「脸上怎么了?」 「小伤,」古策用食指摸摸下巴上的ok绷,无所谓地耸肩,「被人不小心划了一下。」 「男人还是女人?」 「有什么区别?」古策懒洋洋地瞅着她,微笑。 眼神有点邪恶,又非常迷人。 丁玛丽不希望自己又再度被拉进这男人的双眸深海,沉溺得不知方向,把视线转到杯子上,用小银勺缓缓搅拌着温热的红茶,「我以为你一百年内都不会来找我了。」 「是我的错。」古策在柔软的沙发裡伸展他那双结实的长腿,坐姿悠閒潇洒,「为表歉意,可否接受我的小小心意?」 「我是那种男人花点钱,送个礼物就哄得晕头转向的女人?」丁玛丽冷冷反问。 「莱亚珠宝行的高级定製品,由他们最富才华的设计师倾尽心血创作。」古策把茶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3 几上的首饰盒拿起来,在她眼前打开,「我保证,妳会喜欢它。」 丁玛丽看了一眼,立即被古策手上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枚蝴蝶型胸针,简单优美的线条,勾勒出蝴蝶翩翩欲飞的自由姿态,红宝石和多色碧玺的点缀製造出奇特的华丽感,充满了生命气息。 蝴蝶彷彿振动中的翅膀,是很少在高级定製饰品中出现的某种材料,在日光下反射着柔美迷人的七色光芒。 作为丁家的大小姐,丁玛丽拥有许多定製首饰,其中不凡出自着名设计师的手笔,可是这枚蝴蝶胸针如此别緻优雅,让她情不自禁心生喜爱。 古策这男人看似有情,其实无情,不知让多少女人跌碎了芳心。 不过,必须承认,他挑选礼物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丁玛丽把胸针从首饰盒裡拿出来,目光充满讚叹地看着。 「这是……某种贝壳?」 「这叫晕彩贝壳,设计它的人是这么说的。」 这枚蝴蝶型胸针不但由杜云轩设计,也由杜云轩亲手製作。古策的心肝宝贝有一双天生的巧手,不但能画设计图,而且控制性很强,很稳。张岚在知道闻姬小姐放弃杜云轩设计的胸针后,感到非常惋惜,本来,被vip客人拒绝的设计很难有成为实物的机会,但张岚认为不妨一试,製作出成品后至少可以放到橱柜展示,也许有其他客人会看上。 一直以来,杜云轩就在设计之馀,学习镶嵌和首饰製作,并非不相信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师傅,而是他认为,设计师亲手製作的话,能更完美地表达深层想法。 因为选用的材料并不十分昂贵,杜云轩向公司提出亲自製作的要求时,张岚考虑片刻就答应了。 可以说,不计算从前杜云轩不断练习做製作出的那些练习品,这枚胸针,是杜云轩亲手製作并且达成对外销售的第一件成品。 也许是设计师本人製作的缘故,胸针的每个细节都做得很完美,翅膀的弧度浑然天成,自然到了极点。 「想不到莱亚珠宝行也有这么厉害的设计师,比得上那些老牌子的珠宝行了。」丁玛丽圆润的指尖轻轻抚着蝴蝶的翅膀,贝壳光滑的触感,让她有点爱不释手。 「妳喜欢,那就再好不过了。」 丁玛丽看了看眼前充满魅力又可恨的性感男人。 上天真不公平,有的男人天生就是诱惑女人的恶魔,即使下巴上贴了一条ok绷,还是迷人四射,甚至增加了令人心跳的阳刚狂野的气质。 「忽然出现在我家,又送上讨人欢心的礼物,你一定有什么目的吧。」 「为什么这么问?」 「无缘无故,又不是情人节,我的生日也没有到。」 「妳的生日当然没到。不过,听说妳要参加闻姬的生日宴会。」 闻姬? 上流社交圈的人,没有人不识闻姬和丁玛丽这两位名媛。两人一样有着令人羡慕的家世,美丽的容貌,出众的谈吐和过人的眼光,因为有太多相同的优点,每次碰头难免被人比较。 久而久之,不但旁人会拿她们比较,连她们自己内心裡,也免不了把对方内外高低——从头髮到脚趾,从衣着到首饰,认真审视一番,再和自己一起打打分。 古策出现前,丁玛丽正在和自己专用的服装师讨论着,在闻姬的生日宴会上穿什么好。 那晚想必贵客盈门,闻姬一定花十二分心思打扮,丁玛丽打定主意,就算不能喧宾夺主,也不能低人一头,丢了丁家的脸。 「你这样的大忙人,可很少会把别人的生日宴会放在心上。」丁玛丽打量古策的眼神多了一丝疑心,「对闻姬有兴趣?」 「我不会对没眼光的女人产生兴趣。」 「没眼光?」丁玛丽很少听见有人如此评价闻姬。 闻姬的眼光,可是出了名的挑剔。 「这枚胸针,本来会戴在她的胸前,给她在生日宴会上增添光彩。」古策说,「她拒绝了这个设计,挑了另一个设计师的作品。」 丁玛丽抚摸着蝴蝶翅膀的指尖,停下了动作。 「你的意思是,闻姬不要的东西,你拿来送给我?」年轻骄傲的丁大小姐,脸色不太好看。 「我认为,妳眼光比她好多了,至少懂得什么是上档次的设计。」 古策一句话,把丁玛丽刚刚冒出的一丝不满吹得烟消云散。 她把胸针放在洁白莹润的掌心中,悠閒地端详。 设计师一定在上面花费了不少心血,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枚胸针的线条都那么流畅,就像是一个迷人的小生灵。光华流转的深色贝壳,给它蒙上一层古典神祕的色彩。 这是一件富有内涵美的艺术品。 「还有一套为妳定做的晚装,今晚会送到府上。漂亮的首饰也需要相应的服装搭配。」古策泰然自若地掌握着谈话的气氛,当他微笑着开口,总能让女人心跳加快,「祝妳在闻姬的生日宴会上,优雅高贵如唯一的女神。」 丁玛丽幽幽嘆一口气。 「怎么了?」古策在沙发上把上身微微前倾。 靠近凝视时,那双眸子更如深海,魔力无限。 「我只是后知后觉地发现,又中了你的圈套。」丁玛丽问,「闻姬她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让你肯花许多心思,兜这么大个圈子,借我来让她下不了台。」 古策耸肩,「只是讨厌没眼光的女人而已。」 竟敢拒绝我家小熊的心血设计? 小熊呕心沥血扑在这个设计上整整一个月,为了这蝴蝶胸针,甚至连陪我的时间都少了。付出巨大代价,好不容易才得出的成果,居然被弃之如敝屣。 要不是小熊是个工作狂,而且态度异常坚决地反对任何人干涉他的工作,这种只看表面价值,完全不懂设计内涵为何物的女人,早被绑架到某个小黑屋狠狠教训了。 只是让她在生日宴会上被丁玛丽抢抢风头,古策深嘆自己宽仁大度。 「这是设计师的名片。」古策从西装口袋裡掏出,两根指头夹着递过来,「他这人,既低调又孤高,目前只接受品位极高的客人的订单。」 ◇  ◆  ◇ 杜云轩原本的打算,是下班后回自己的公寓休息片刻,随便吃点东西就继续和设计题作战。 不过,出了珠宝行的大门,看见路边停着的那辆深色轿车,他就知道自己的打算要泡汤了。 一发现他的身影,穿着西装的男人从轿车裡出来,走到他跟前。 「杜设计师,策哥让我来接你。」男人眉目间有凛然之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但对着杜云轩说话,语气低缓,异常礼貌。 杜云轩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不远处,必定有另一个男人在观察他的行动。 只要表现出不配合,他们会前后夹击,直接把杜云轩弄到车上,送到古策面前。 从前杜云轩看警匪片,总以为绑架只能发生在深夜小巷裡,自从遇见古策后大长见识,发现原来绑架也能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之中,只看匪徒胆子有多大,手段有多老道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4 。 古策……实在是箇中高手。 杜云轩没兴趣再一次尝试逃跑,然后再一次被人家老鹰抓小鸡似的抓回去,给古策惩罚自己的藉口。这一年多来,他反抗了被惩罚,被惩罚了继续反抗,到最后刻骨铭心地总结经验,发现一切努力,到最后不外乎变成四个字——恶性循环。 没人喜欢被绑住四肢,让人折腾个几天几夜。 下班时分,是广场上人最多的时候,人们行色匆匆,没注意到杜云轩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邀请」着,坐进了路边的轿车。 把杜云轩送到古策的豪华别墅,两个西装威猛男和轿车都自动消失。 杜云轩在客厅裡没看见一个人影,上了二楼,也是空荡荡,但饭厅裡放着中式饭菜,有杜云轩爱吃的韭菜炒蛋和竹笙云耳汤,都冒着热气,显然是餐厅在他抵达前一刻送过来的。 看来古策真的在忙。 杜云轩独自在餐厅裡吃晚饭,中午和兰迪?莱亚见面,胆汁都吐光了,幸亏状况在休息后迅速好转,这场不适就像非洲的暴风雨,来得迅猛,去得也迅猛,还不留一点痕迹。 病也有病的好处,至少从兰迪?莱亚那裡了解到不少他和堂弟之间复杂纠结的关係。 杜云轩隐约有一丝察觉,看起来斯文儒雅的兰迪?莱亚,在内心深处有着令人惊讶的狂热,如果要表达兰迪?莱亚对堂弟的这份执着畸恋,应该採取大胆激烈的用色。 至於,见面时的呕吐,被大老闆抱到床上休息,还有纾解难受的抚摸,杜云轩不去多想。 他是因为常常被古策动手动脚,长久以来形成条件反射,杯弓蛇影,才会在意兰迪?莱亚和自己的接触,退一步想,这原本就是同性之间的普通接触。 反正中午的事已经过去了,身体不适的症状也消失了。 现在只是肚子比较饿。 不过……古策,居然知道叫人準备竹笙云耳汤……这种观察力,这种体察入微,做服务业绝对一流,何苦在黑道不长眼的刀枪下打滚? 杜云轩低头,把一大碗汤斯文矜持地喝光。 肚子裡热热暖暖,对那个派人把自己「请」过来,自己又不见踪影的男人,也少了些腹诽。 不出现更好,可以清清净净地工作。 吃晚饭,他把从公司拿来的手提箱打开。别墅裡这间书房本来是古策的,不过渐渐变成了他的办公地点,去年裡面增加了一张大工作台,上面摆着小巧而实用的仪器。 杜云轩从来没有和古策说过自己想尝试亲手製作,也不知道古策凭什么猜到他的心思,招呼也不打就弄了一套仪器来。这种专业级别的高精度仪器价值不菲,加上金银底料和一批原石,这书房裡的东西的总价值,都够得上犯罪团伙出手打劫了。 一开始学首饰製作就用宝石原石做试验材料,这极端的奢侈浪费。 杜云轩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古策在某方面对自己算很不错,不过从未出言表示感激。每次好不容易长出一点小芽的感激之心,都在古策泰山压顶一样的强势掠夺和永无止尽的体内撞击中烟消云散。 这傢伙,压根就是存心用他过人的体力来当折腾人的刑具。 手提箱放在桌面,杜云轩把裡面的图纸拿出来,图纸都是今天找到的资料,大部分是临时打印的。另外,在向大老闆告辞前,他内心尴尬,表面镇定地提出,是否可以把设计题的范例样品给他一份。 叁石大和在公佈设计题要求时,曾经展示过一套贞操带,那是他们即将设计的基本构成的提示。 杜云轩想把设计做好,必须先把这些都弄清楚。 兰迪?莱亚当时听了,看着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暧昧,后来这几分暧昧又逐渐化成了欣赏。他答应了杜云轩的要求,并且在杜云轩下班前,派人送了一份到杜云轩的设计室。 杜云轩把资料图纸都看了一下,挑出其中几张平铺在桌面上,开始罗列前人设计的造型种类,然后,把手提箱裡面的贞操带样品拿出来。 兰迪?莱亚提供的贞操带全无装饰,这是为了避免给设计师带来不必要的影响,但是,基本功能都已存在。 杜云轩把檯灯移过来一些,在灯光下研究部件构造。 毫无疑问,这套东西的目的之一是拘束和控制。铁圈上有一个小小的旋转钮,杜云轩不知道那有什么作用,他伸手扭了几下,发现它控制着金属腰带的长度。 只要扭动这个,穿着贞操带的人腰肢会被渐渐勒紧。 杜云轩很快又找到了另一个类似的旋转钮,不过这次他没有尝试去扭动它。作为男人,而且是经常被古策这下流狂人玩弄身体祕密之地的男人,杜云轩能猜到那个小金属圈套住的是什么地方。 如果说腰肢被勒紧还可以接受的话,那这个地方被旋转钮控制着一点点勒紧,势必是男人最大的痛苦。 看着这古朴无华,同时又淫邪到令人心悸的贞操带,杜云轩微微摇头。看来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人喜欢被凌虐的痛感,听说sm正成为一种潮流,对此,杜云轩不太理解。 不过,他也犯不着道貌岸然地发表卫道士宣言。 每个人都有选择性爱方式的权力。 他这个设计师,做出好设计才是重点。 「又在加班。」 忽然吐进耳中的热气,还伴随着耳廓上被咬到的微痛。 正全神贯注沉浸在工作中的杜云轩差点跳起来,不满地转头,「你能不能用正常的方式打招呼?」 「怎样的方式算正常?亲爱的,我回来了?」古策在他沉下的脸上,轻佻一掐,「又在忙什么?」 目光扫向铺满了东西的工作台。 杜云轩蓦然慌乱,「只是新客人要的设计。」 转身收拾那铺满工作台的图纸。 可是,他的速度,怎么可能快得过古策? 「看来,你接到了挺有趣的设计案。」古策随手就捞了一张图纸,映着灯光细看,然后瞥杜云轩一眼,低沉揶揄地笑,「这上面的数字,就是你最满意的尺寸?原来我的实际尺寸比你喜欢的大了点,怪不得,每次抱你,你都那么不乐意。」 杜云轩狠狠地把图纸从他手上夺走,「你答应过不干涉我的工作。」 「啧,对你男人的脸色真够难看的。别忘了,我也是你的vip客户,而且是最支持你的那个。」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杜云轩就想起在会议上被叁石大和那个变态狂当面刁难的事。 「我要继续工作了。」言下之意,就是下逐客令。 「这是我的书房。」 「那我去隔壁。」 杜云轩抱了满怀的图纸,一转身,撞到身形快若鬼魅的男人身上。 鼻尖被古策胸膛坚硬的肌肉撞得一阵发疼。 「你想干什么?」 「以你最忠诚的vip客户的身份,检查一下你的工作。」古策把杜云轩抱住,拉开椅子坐下,强迫他坐在自己膝上,面对着工作台。 「放开我!」 「别在我身上扭来扭去,」古策贴着他的耳朵,「除非你想现在就用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5 那个迷人的小洞再次确定我的尺寸。骑乘式,可是会进得很深的。」 一阵热气在杜云轩耳道裡打转。 杜云轩安静下来。 「让我们来看看,杜设计师的工作重心在哪裡。男用肛交道具,印第安纳派风格的阳具造型,其特点,龟头部分夸张性地变形加大。」古策拿着面前的一张图纸,读着淫具照片下方用钢笔写着的两行备註,是杜云轩刚劲漂亮的字迹,「印第安纳派风格?果然研究得很用心。」戏谑地目光,扫描着杜云轩越来越尴尬的脸。 「够了。」 「不够,这裡还有一张,嗯,十七世纪贵族使用的性玩具,这裡写着是……要注意精细镂花和人体肌肤搭配的特殊美感?」 认真工作所做的记录和备註,从古策嘴裡慢条斯理地读出来,忽然沾满了暧昧淫靡的味道,想起这些字句都出自自己笔下,古策的目光邪魅深邃,彷彿把灵魂深处即使是最微小的悸动都看得清清楚楚,杜云轩生出想逃离的衝动。 「别急,杜设计师,如此重要的工作,可不能半途而废。」 古策一隻手挽着杜云轩的腰,不让他从膝上溜走,另一隻手好整以暇地翻着工作檯面上的图纸。 「对前列腺的刺激,人造男形有叁种普遍使用的处理方式……」 「别念了!」杜云轩像被惹恼的猫一样炸毛。 好端端的工作,却被古策叁言两语,读得比色情小说还下流。 「这些,可都是你亲笔写的。」 「你……你真龌龊。呜!」杜云轩猝不及防地发出声音。 耳朵被咬了,而且咬得很用力。 疼…… 「又忘了规矩,嗯?你这倔强的傢伙就是欠调教。」古策狠狠咬一口,伸出舌头,用力舔着自己在杜云轩耳垂上留下的牙齿印,舔得杜云轩一阵发颤,「不过,算你乖巧,知道带这个回来让我惊喜。」 手往上一提。 指尖上挂着晃晃悠悠的,正是杜云轩刚才正在研究的贞操带样品。 杜云轩身体一僵,猛地从古策膝上跳起。 古策这次没拦着他,等他跑出书房,跑到走廊上,才施施然出去,把他抓住,拦腰打横抱着带回主人房king size的大床上。杜云轩脖子上的领带被摘下来,变成了束缚双腕的绳索。 另一端紧紧繫在床头栏杆上。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古策走了出去,不一会,手裡拿着遗留在工作台上的贞操带,出现在房门。 「那是样品!」被绑在床上的杜云轩气急败坏地叫起来。 「既然是样品,当然需要试用。」 古策像金钱豹一样优雅而危险地走到床前,避过杜云轩蹬向他的腿,俯下身,动作熟练流畅地把杜云轩剥成一隻白嫩嫩的小羊羔。 然后,解开道具的简易扣环。 拇指宽的扁平金属带,扣在杜云轩腰上。 啪! 金属材质的扣环合上时的声音,让杜云轩浑身僵直。 「这一条,应该是从胯下绕过去。」 「古策……」 「绕过去之前,要先把这根东西放进身体裡。要插到根部,不然位置卡不住。」 「古策!」杜云轩蓦地吼了一声。 摆弄着淫邪道具的古策抬起头,悠悠嗯了一声,淡定地看着他。 杜云轩想秉承着刚才的气势,继续痛骂他,叫他滚,叫他走开!可是在杜云轩心底,知道激烈的反抗对这男人来说永远是徒劳无功的,相反,一不小心还会造成反效果。 他愤怒地瞪着潇洒从容的黑夜帝王,瞪了半天,气势竟无端地渐渐弱了,连吐出双唇的字也变得脆弱不堪,「我……怕这个……」 古策猛地愣了。 他欺负了小熊无数个夜晚,听过他痛骂,听过他哭,听过他咬牙切齿地委曲求全,但从没听过小熊用这种委屈兮兮说「我怕」。 我怕。 这两个字是个魔咒,就像两把蜂蜜水冻成的冰箭骤然从无名处射来,噗噗!在古策坚硬的心上毫不费力地戳出了两个永恆的洞,又彷佛凿开了另一双期待的眼睛。 小熊说我怕。 可怜兮兮,委委屈屈,像被人欺负的小王子,对身后忠诚的侍卫诉说自己真实的感觉,寻求着保护。一瞬间,古策忆起了那个初进孤儿院的小宝宝,手裡紧紧攥着毛绒小熊,孤零零站在角落裡,安静温驯中饱含警惕。 他,其实很害怕。 古策当时应该保护他,哄着他,告诉他不用怕,孤儿院你哥是老大,一定罩着你。 结果古策没那么干。 他残忍无比地,偷走了那隻小熊。 自己,真是个混蛋! 「别怕。」古策说了两个字,声音温柔得可以挤出水。 他朝杜云轩靠近,杜云轩顿时不安地往后缩。古策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贞操带上那个形状淫邪的配件,赶紧把它丢在地上,拍拍两手表示立场,然后迫不及待地把杜云轩抱在怀裡。 「别怕。」 古策亲着杜云轩微凉的唇,好像要把自己身上的热传给他。 「别怕。」 刚刚扣上的腰带解下来,丢地上。 「别怕。」 绑着双腕的领带解下来,丢地上。 「别怕。」 古策把自己身上的衬衣左右扯开,钮扣在床上乱蹦。 结实宽厚的胸膛袒露出来,是充满男性阳刚之美的日晒之色。 古策把杜云轩,小心翼翼地纳进自己的胸膛,让他的脸挨着最接近心臟的地方。 「别怕……」 杜云轩心裡大骂,王八蛋,你是不是又有了新的玩法,想尝试怀柔政策?我绝不上当! 但骂归骂,腰带解了,手腕的束缚解了,不能不说感觉好了很多。 尤其是,古策的胸膛,那么结实,那么温热,那么软中带硬,还那么……熟悉…… 他今天忙了一天,早上给古策下麵,刮鬍子,还要陪古策上床,中午身体不适吐得一塌糊涂,回来还要加班。被古策当珍宝一样轻拥着,所有的疲倦彷彿一瞬间从指间流淌出来。 杜云轩听着古策一声声地安慰着「别怕」,觉得本来沉重的身体,慢慢变得很轻。 不想倚在这黑道流氓身上睡觉,可是睡一次又何妨?古策最近在他胸膛上,可是像大狼狗一样枕着睡了许多次。 杜云轩闭上眼,微微挪挪身,找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 懒得理会的睡了。 第六章 「呜……」 男人的性器在身体裡,凶狠地推动翻拨着前列腺,让杜云轩下腹的肌肉阵阵抽紧,发出断断续续地呻吟。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昨晚在古策怀裡睡着前,也还在疑惑,难道这男人也有幡然醒悟,懂得尊重别人意愿的一天? 结果天将明时,就被那根坚硬的无耻的东西骚扰醒了。 「晨勃是每个正常男人都会有的反应。」 一句厚颜无耻的解释后,接下来,就是翻江倒海,能把床板都弄塌的激烈运动。 「轻……轻点!」 大概从呜咽裡听出杜云轩快到极限,古策放慢了动作,慢慢研磨着内部敏感的黏膜,伸手拨弄着杜云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6 轩垂在额前的黑髮。 「刚刚射了一次,这么快又有感觉了?」颇有自豪感的戏谑。 杜云轩恼恨地瞪他。 身体裡异物的抽动,却让眼睛迅速氤氲情慾的雾气,只能更加煽动男人的侵犯慾而已。 古策舔着他的鼻尖,舌头彷彿带着倒刺,微疼而刺激。 「我发现,你特别喜欢这个角度。」他低沉笑着。杜云轩想狠狠呸他一脸,只是难以抵挡下体鲜明的抽动感。 两具身体相连的地方,在淫液的润滑下咕吱咕吱地进出,这种下流的声音传进耳裡,深深影响着已经大半融化的大脑。 如古策所说,一边被侵犯到身体深处,一边却狼狈不堪地勃起。 甜甜的兴奋感在下半身缓缓蔓延,杜云轩忽然,找不到刚刚被壮硕的男根侵入时的痛感了。 「喜欢是不是?嗯?」古策和他耳鬓廝磨,下半身有节奏地顶着,「告诉我,你喜欢。」 杜云轩的回答,是张嘴在古策肩膀上极为性感地咬一口。 「啧,不愧是学习能力一流的杜设计师,昨天学习了一下相关知识,今天就懂得怎么向你的男人撒娇了。用力咬,用力地撒娇,」古策往他耳裡呵一口热气,「我喜欢。」 坚硬度和粗度一如既往,只是撞击的频率减慢而已。 反而给杜云轩更多时间品味体内那东西在抽动时带来的刺激,被柔软处包裹的柱状轮廓,还有龟头顶入括约肌的绽开的感觉,鲜明得令人头皮发麻。 快感,也令人头皮发麻。 「嗯——宝贝,屁股别咬那么紧,我还不打算这么快缴械投降。不过,你多撒点娇,也许我会放你一马。」 撒你的头! 杜云轩一边咬着古策结实皮厚的肩膀,一边腰肢越发颤慄。 在古策缴械投降前,他先缴械投降了…… 荒淫无道的昏君干完无耻事,又饿了。 不过古策还算有点良心。 看见躺在床上瘫软的杜云轩,古策放弃叫小熊给自己下麵条的打算,摸摸鼻子,自己下床。 在厨房忙活一番后,身上只随便挂着围裙的黑道养眼裸男,端着方盘出现在房间。 「醒了吗?想睡就继续睡。不睡就吃点东西。」 杜云轩是工作狂,而且养成了固定的生物鐘,只要是工作日,多累都要爬起来。 他手软脚软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送到面前的东西。 「这是什么?」 「早餐。」 方盘裡摆着一杯牛奶,还有一个大圆碟。碟子裡是金黄鬆软的炒蛋,两条煎得金黄的培根,四五块熏土豆,旁边配着红的番茄片,绿的青瓜片,着实不错。 「外卖?」 「不是。」古策说,「我做的。」 看见杜云轩狐疑的眼神,他说,「你以为我一出生就挣了这个江山吗?当年从孤儿院出来,什么没做过,司机、搬运、泊车小弟……连厨师证我都考过,最后还是混黑道最适合我。」 从前的辛酸史,在古策嘴裡没有一丝苦涩味。 说完,嘴角还勾起一抹邪笑,「是不是等你男人餵你?」 杜云轩默不作声,把方盘往自己方向挪了挪,拿起盘上擦得鋥亮的刀叉,小口小口吃起来。 古策坐在床边看着,半晌感慨地说,「你吃东西的模样,真迷人。」 杜云轩目不斜视,缓慢而优雅地切着培根。 对古策那些邪言邪语,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做法。 「那个性玩具的设计,是哪个客人的订单?」古策用食指在碟边捏了一块土豆丢进嘴裡,嚼完了,慢悠悠地问。 「问这个干什么?」 「有这种需求的人,绝对是变态。和这种人打交道,你不怕?」 杜云轩淡淡瞥身边的男人一眼。 你又能好到哪去? 「这是参加魏莱珠宝大赛的选拔性设计,」杜云轩知道,不解释清楚的话,古策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令人心惊胆跳的想法,一边喝着牛奶,一边解释,「出题的人已经心有所属,他希望我们设计出一套精品,送给他的堂弟。」 「堂弟?」 「是的,堂弟。」 杜云轩把牛奶喝完,放下杯子,侧头想了想。 他本来不想说,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古策手肘支在床头,和自己温存的聊天,全没有往日的嚣张跋扈,可恶张狂,杜云轩总觉得自己应该和他多解释两句。 大概被古策教训得多了,总是下意识地小心,想让他变得更平和点吧。 要不然,就是早餐裡下了什么咒语。 让杜云轩不再那么急着摆脱他。 「不仅是他和堂弟。据客人说,在他们家族的歷史中,还曾发生过兄弟……在一起的事。不过,这别人的家事,我以设计师的本分来加以理解就好。」 古策似乎对他的话起了兴趣,「兄弟在一起,这件事你怎么看?」 「有什么怎么看,这是乱伦。」杜云轩说,「天底下这么多人可以选择,却偏偏要选择绝不应该选择的那个,让人无法理解。」 「天底下这么多人可以选择,却偏偏要选择绝不应该选择的那个,」古策把脸凑过来,把他嘴边沾着的一点牛奶给舔了,低声说,「也许是因为,除了那独一无二的一个,他谁也不想要。」 杜云轩觉得心臟彷彿被什么柔软而坚硬的东西挤了挤。 他转过脸,看着极近距离裡的稜角分明的脸。 然后,拿起吃完食物的圆碟,面无表情地塞给古策,「我该上班了。」 拜古策所赐,今天上班又迟到了。 即使张岚总经理对自己非常器重,寻常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批评,但杜云轩也觉得交代不过去,决心以优秀的工作成绩来弥补经常迟到的错误。 回到设计室,一坐下就觉得臀部不自在,尤其是早上承受过男人鞭挞的地方,更是难以言喻的肿痛。 杜云轩咬咬牙,集中精力,开始往自己完全不熟悉的领域尝试摸索。 一旦投入,午饭就直接忽略了。 忙到快下班,才画出一张使用在男性下体的基本设计图,铅笔线条勾勒着淡淡花纹线条,标出扣锁的位置,但是,贴着大腿的饰品的弯曲弧度,修改了好几次,都觉得有点偏差。 伍小丽过来敲门。 「杜设计师,有客人问你明天有没有空见面,希望能请你定做首饰。」伍小丽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压低声音,「我查过了,都是vip级的客人哦。」 杜云轩原本表情平静,等见到伍小丽递过来的名单,才露出一丝惊讶,「五个客人?」 「对啊。平时一个都难碰上,今天好像约好了似的一起找上门了。他们全部指定要杜设计师你,不知道是不是见到了杜设计师的作品所以都被吸引过来了。」 杜云轩淡淡一笑。 见到他的作品而被吸引?他只是莱亚珠宝行的新人,大众款式销量不错,但在上流社会却还没能力产生影响。本来,闻姬小姐的生日宴会是个不错的机会,可惜闻姬小姐拒绝了他的设计。 那枚蝴蝶胸针,现在正戴在古策某个女朋友的胸前吧? 想着古策把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7 自己的心血拿去讨好女人,杜云轩心底的波浪一涌,又立即强行压抑了。设计师的作品当然是要出售的,古策是客人,买了之后送给谁,是客人的自由。 「杜设计师,刚好你在这裡。」 把客人名单收好,杜云轩听见身后传来一把声音。 回过头,选拔四人组之一的伍思民正朝他走过来。 「伍设计师。」 「我是来恭喜你的。」伍思民来到他面前,微笑着低声说,「想不到丁小姐眼界这么高的人,也注意到杜设计师的才华了。」 「丁小姐?哪位丁小姐?」 「当然是在有钱人的圈子很有影响力的丁玛丽小姐。杜设计师,你也不用这么低调,我在这一行干了几十年,消息还算灵通。昨晚闻姬小姐的生日宴会,丁小姐戴着你设计的蝴蝶胸针,可真是吸引了不少眼球,把闻姬小姐这位寿星完全给比下去了。而且不知道是谁,对外放出风声,说闻姬小姐放弃了你这个典雅神祕的蝴蝶胸针,选择了一个嵌满钻石的俗物……昨晚闻姬小姐,可是颜面大失啊。」 伍思民嘆息着说,「卓设计师这个跟头栽得不轻。」 闻姬小姐拒绝杜云轩设计的缘由就是因为卓青,而且她还选用了卓青的设计,如果闻姬小姐因此颜面大失,卓青绝没有好果子吃。 「杜设计师,我一向知道你有能力,不过,这次你还是让我出乎意料。」 杜云轩对着啧啧感嘆的伍思民,只能保持沉默。 这件事从头到尾,他一点都不知道。 不知道古策在裡面充当了什么角色。 「哦,还有一件事,正想和你商量一下。」伍思民看看走廊,把杜云轩拉到隐蔽的角落,斟酌着问,「莱亚先生出的设计题,杜设计师是不是遇到了线条上的困难?」 杜云轩立即来了精神,「是,线条的弧度不好掌握。伍设计师也有相同的困扰?」 「一样。」伍思民说,「我和你的设计路子比较相似,贴身的首饰,一般设计的是项鍊和戒指,不然就是胸针。人体的脖子、手指,骨骼和肌肉纹理,我们都很熟悉。但是,这次是人体其他部位要使用的饰品……」 两人沉默下来。 确实,性玩具奢侈品的设计,要求他们踏足从未接触的领域,挑战性不小。 「这次的设计和性有关,如果要把它做好,看来有必要加深某方面的认识了。性感,是莱亚先生着重指出的要求之一。想不到我四十多岁的人了,现在为了魏莱珠宝设计大赛,要在这方面重新下苦功。不瞒你说,我家黄脸婆可是很凶悍的,我只能偷偷研究,别她发现,解释都解释不清。」伍思民苦笑了一下,沉吟片刻,试探着问,「我打算去一趟夜总会,杜设计师有没有兴趣一道?」 「夜总会?」 杜云轩一愕,很快明白过来。 要在最短时间裡吃透性感二字,去声色犬马的场所实地考察一番,也许是最有效的方法。 性感不仅和人体有关,也和气氛有关。 贞操带属於控制型性工具,在夜总会,也许还能遇上有这种性爱癖好的性工作者,如果能了解他们的一些想法,对设计会有好处。 「如果杜设计师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其实我也挺尴尬的,那种地方就只年轻时去过一两次。」伍思民不好意思地笑笑。 杜云轩思考片刻,点头说,「我和你一道。」 今天很巧,古策没有派人来「请」。 下班后,杜云轩和伍思民一起出发。杜云轩从来没有去过夜总会,带路的是伍思民。这位颇为安分的设计师其实也不是识途老马,不过这几天查询了一下,大概也知道哪一家夜总会最红火,装修设计和营造的气氛最吸引人。 「这家瑰丽天堂,是全市最有名的夜总会了。」 两人进了一个包厢,看看左右,果然灯光和内部摆设都充满若有若无的挑逗意味。 很快就有人过来招待,问要几位小姐。 杜云轩和伍思民彼此看了一眼。 「有男的吗?」设计的贞操带,指明是男用的。 「抱歉啊客人,我们这裡只有小姐。」 伍思民给杜云轩一个愧疚的眼神,他怎么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应该找一家有少爷的夜总会。不过,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屁股没有坐热就走。 还是先摸索一下周围情况好了。 「我们是过来谈公事的,妳叫一个过来吧。」 不一会,妈妈桑领着一个女人进了包厢,满脸堆笑地介绍,「两位客人,这是我们鲜嫩又清纯的丽莎,刚刚入行,人乾净,又听话。丽莎,快和两位客人打招呼。」 杜云轩抬头一看,蓦地一愣,好像有点面熟。 耳边听见伍思民惊讶地叫了一声,「余助理?」 眼前穿着露肩透视背心和小短裙,浓妆艳抹的女人,不正是莱亚珠宝行总裁办公室的余纤纤吗? 余纤纤化着浓妆,进门时畏畏缩缩,两肩直抖,视线一直往脚下放,忽然听见有人喊她「余助理」,不由抬起头。看见两张熟人的脸,浑身巨震,顿时哇地一声哭起来。 「杜设计师!伍设计师!」她挣开妈妈桑的手,衝到沙发前,不管叁七二十一,抱住一个就像抱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不放,「救救我!我不要接客!」 妈妈桑急忙来拉她,「丽莎,在客人面前,妳发什么疯!」 杜云轩一把拍开妈妈桑伸过来的手,「妳走开!」 「客人,这是……」 「这是我们的同事,」杜云轩冷冷地问,「她怎么会在这裡?」 发现丽莎和眼前的客人似乎有关係,妈妈桑的表情也厉害起来,拉着腔调,「哟,怪不得抱得那么紧,原来遇上老相好了。遇上老相好也没用,丽莎是过来工作还债的。她爸爸好赌欠下五六百万,她亲手签了合同,要在这裡工作叁年。别说那么多废话,放手。今晚丽莎不接你这两个客人。丽莎,跟我回去!」 「杜设计师,你帮帮我!求你帮帮我!」余纤纤惊恐万分地叫起来,死抓着杜云轩的袖子不放。 「妳别碰她!」杜云轩一把推开过来扯余纤纤的妈妈桑。 虽然和余助理不熟,但这种没天理的事,哪个男人看见都会出手相助。 被推得趔趄的妈妈桑也火了,「在我们这裡找麻烦,你嫌命长啊?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得罪了我们老闆,你死得要有多难看有多难看!」 伍思民踌躇,对杜云轩小声说,「杜设计师,这种地方的人我们惹不起,我看是不是先出去,再报警?」 余纤纤哀求地哭起来,「不要丢下我,求求你,杜设计师!我搞砸了夜总会的生意,你们一走,他们会打死我的!」 「我们走。」杜云轩一手拖着哭得一塌糊涂,浑身发抖的女助理往外走。 妈妈桑一边拦他们,一边伸脖子大喊,「有人砸场子!有人砸场子!」 ◇  ◆  ◇ 瑰丽天堂同一层的大包厢裡,正在热情招待过来巡视的老大。 「恆哥,这瓶酒可是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8 我的珍藏,一直不捨得喝,专等恆哥过来。」 「恆哥,吃葡萄。」 「恆哥,雪茄。」全夜总会最红的小姐把雪茄送到张恆嘴边,娇滴滴地拿起打火机,「恆哥,我帮你点火。」 张恆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叼着雪茄,含糊不清地说,「陈平,你小子有进步。这家夜总会交给你,打理得不错。」 「恆哥过奖了!」瑰丽天堂的管理者陈平,平时在夜总会是说一不二的角色,此刻却笑得谄媚无比,「我什么都不会,还不是跟着恆哥学了一点皮毛。平时我就和兄弟们说,这辈子我最佩服的,就是恆哥。有本事,够义气,为人又豪爽,对小弟又好。你们说是不是?」 陈平回头。 一群夜总会的小弟纷纷点头。 「对啊!平哥人前人后说恆哥厉害。」 「那当然,恆哥是什么人?那可是策哥的心腹!」 「去!」张恆不满地挑挑眉,「你们这些毛都没有长齐的,还没到那个位份。什么策哥?策哥是你们能叫的吗?叫古先生!」 「是是!古先生!」 「我们能叫恆哥,就已经很开心了。」 张恆扫了这群马屁精一眼,把脸转过来,对着陈平,「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恆哥我叮嘱你两句,最近外国有个组织进来搞事,惹了不少乱子。你这边虽然只是小场子,也给我谨慎点。要是没把事做好,别怪我不看兄弟情面。策哥定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明白,恆哥!」陈平把胸口拍得啪啪作响,「别的地方不敢说,这个场子,我亲自镇着,龙捲风来了也掀不翻。如果有人敢过来闹事,我见一个捏死一个,见一双捏死一……」 还没说完,包厢门砰地被人推开。 一个小弟跑进来报告,「平哥!有人砸场子!」 正在气盖山河地拍胸口,就有人跳出来毫不客气地打脸。 张恆打个哈欠,冷笑着说,「看来,你小子在这裡招牌不响啊?不然,怎么让人踩上门来了?我还打算向策哥推荐你,幸亏没开这个口。」 陈平脸颊一阵抽搐,转过身对着一群小弟,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们都聋啦!呆在这裡等吃宵夜啊?!都跟我来!」 领着一群小弟出门,气势汹汹地把杜云轩他们叁人堵在走廊上。 「还想逃?」 凶神恶煞的黑道男们把杜云轩他们围住。 陈平扯过余纤纤,反手就一记响亮的耳光,「贱货!」 杜云轩被两个小弟抓住双手反扭,送到正生气的陈平面前,「老大,就是这小子砸场子!怎么处置?」 陈平狠毒地瞇起眼,「敢砸我陈平的场子,你小子有种。嗯?长得不错嘛……」伸手用力抓着杜云轩倔强的下巴, 「别碰我!」杜云轩怒吼。 张恆从包厢裡左拥右抱地出来,看着大门口乌压压的一群人。 不用问,砸场子的几个已经被抓住了。 如今的张恆已经是真正的老大级人物,不会过问小场子的具体事务,跟出来,只要是想观察一下陈平这小子处理事情的能力。 他打个满是酒味的哈欠,站在人群后,懒洋洋等着看好戏。 就在这时,听见了一声「别碰我!」 这声「别碰我!」,他可是听过不止一次,清亮,悦耳,带着铮铮的反抗,充满愤怒和不屑,不可思议地煽动男人的征服慾。 当初策哥把某人弄到手,叁不五时就来一出反抗与镇压的戏码,那人叫着「别碰我!」「别碰我!」,结果每次到最后都被策哥碰得很彻底。 这这这……这不是策哥的心肝宝贝设计师的声音吗?! 「老子偏碰!小子,今晚你就好好陪兄弟们玩玩吧!」陈平邪恶残忍地笑声在门前迴盪,「把他拖到大厅舞台,我们玩个热闹的!」 张恆猛然打个冷颤,刚刚喝下的美酒全部化成冷汗从脊梁骨冒了出来。 一把甩开两个搀着他的红牌小姐,张恆衝过去分开人墙,大吼一声,「住手!」 陈平一愣,赶紧堆着笑,「恆哥,怎么劳烦你出来……」 「恆你妈的哥!叫张先生!」张恆朝左边一指,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娘们她老爸欠了赌债,和夜总会签了工作合约。这小子估计是她相好,想把她带走……」 「带走就带走,围着人家干什么?」 陈平这次可是真的愣了。 恆哥你老人家不会真的喝醉了吧?当然不能让他带走啊! 「恆哥,这女的欠了……」 「她老爸好赌,关人家女儿什么事?你们简直是丧心病狂!无可救药!」张恆的手指直接戳上陈平的脸,差点把他鼻梁戳断,沉痛万分地说,「我说了多少遍?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你他妈就是不听!」 霍得一转头,目光差点能吃人,瞪着那两个傻愣愣抓着杜云轩的小弟。 「抓着人家干什么?放手!」 两个小弟吓得手一鬆。 杜云轩终於得到自由,垂着头,缓缓揉着被扭痛的肩膀。 「杜设计师,你没事吧。」张恆赶紧走过来,一反刚才对着陈平的狰狞,笑得无比小心,「真的太对不起了,这场子是我小弟的小弟在看,一群土鳖不懂规矩,我狠狠罚他们给你出气。」 陈平他们还没见过不可一世的恆哥脸上如此灿烂的笑容,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杜云轩心裡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撞古策的地盘上了。 「我的同事,我可以带走吗?」杜云轩淡淡地问。 「绝对没问题!」 「欠条……」 「立即撕!我保证以后绝不会有人找她麻烦!」 「嗯。」杜云轩轻轻点头,「那我走了。」 「我开车送你。」 「不用。」 领着目瞪口呆的伍思民,和一脸不敢置信的余纤纤,走出夜总会的大门。 「杜设计师,走好。」张恆像门童一样,微笑着恭送。 半晌,回过头来面对夜总会一干人,顿时转成一副吃人相,吼声震天,「你们找死自己去死,别连累老子!这人是你们能碰的吗?」 陈平等人被骂得纷纷缩着脖子。 等张恆骂了一大轮,火气稍小,陈平才敢凑上来,唯唯诺诺地问,「恆哥,刚才那一位,难道也是策哥的心腹?」 「你他妈才是策哥的心腹!」张恆恶狠狠地踢他一脚,「不该问的你别问,反正以后见到他,你夹着尾巴走。这人你惹不起!」 杜设计师,可是能在策哥脸上划一刀子,还活得滋滋润润的厉害角色。 这位仁兄,天底下谁惹得起啊! 两万五千字,所以点数比较多哦,因为字数也比较多…… 第七章 杜云轩离开夜总会后就和后怕不已的伍思民分道扬镳了,他开着自己的君威,问了余纤纤家的地址,把颤抖如风中黄叶的女助理送到家门口。 把余纤纤放下,没理会那些情理当中的千恩万谢,杜云轩开着车回了自己的公寓。 虽然也算英雄救美,但杜云轩没有太多感觉。他只是做了别人都会做的事,而且心裡并不痛快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9 ,去夜总会是为了设计,结果没找到灵感,只找到了一堆麻烦。 为了弥补在夜总会浪费的时间,杜云轩继续加班,他买的公寓当然没有古策的别墅豪华,也没有专门的书房。在灯光下伏案描画,杜云轩有点想念古策……别墅书房裡那套专业级仪器。 时鐘连敲十二下,杜云轩才揉着眼睛从桌上抬起头,一直埋首工作,腰后传来半僵硬的痠麻,他缓缓站起来,用手在腰上按了几下,才去洗澡睡觉。 原以为少了大灰狼沉甸甸地压在胸口上,睡眠质量会比前几天好,其实不是那么回事。杜云轩还是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梦见自己不断在结冰的路上滑倒,爬起来,滑倒……爬起来,再一次滑倒…… 如果有古策暖烘烘的身子当棉被,也许不会有这么冰冷的梦。 「醒了?」 杜云轩睁开眼睛,看见头顶上男人的脸,眼睛下隐约一点疲倦的青色,但依然很有神。 「又熬通宵?」杜云轩随口问一句,不等男人回答,下床走进浴室洗漱。 出来时,闻见诱人垂涎的香味。 刚煎出来的葱油饼放在饭桌上,旁边还有一大杯热乎乎的豆浆。杜云轩和古策眼神在半空中触了触,犹豫片刻,到饭桌前坐了。 「你真的考过厨师证?」 「考过,但没拿到手。」 杜云轩斯文地撕着香喷喷的葱油饼,「为什么?」 「我把考官给捅了。」古策轻描淡写地笑笑,「他说我如果想拿到厨师证就要给钱,恰好我没钱,手裡又有一把刀子。味道怎样?」 好吃。 杜云轩心裡这么回答,字却只藏在喉咙裡,没有吐出来。吃了半个葱油饼,他擦乾净手,才拿起豆浆慢慢喝。 古策一隻手撑在饭桌上,托着下巴,欣赏着他教养极好的吃相,忽然问,「夜总会好玩吗?」 杜云轩心裡咯噔一下。 「我去夜总会,是为了找设计灵感。对於性感和人体曲线,我了解得不够透彻。」他字斟句酌地解释。 「不怪你,是我的错。」 听见男人的话,杜云轩诧异地抬起睫毛。 古策笑得别有深意,「可见我教你教得不够卖力,那个……性感和人体曲线。」 杜云轩看见他靠过来,拿着玻璃杯的手一颤。古策把杯子从他手裡拿走,修长手指点点他的鼻子,「吃饱喝足,还想砸杯子?这可不行。」 杜云轩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厨房,才轻轻嘘出一口气。 幸亏,只是虚惊。 ◇  ◆  ◇ 一到莱亚珠宝行,伍小丽又第一时间过来报告重要消息。 第一件是消失多日的余纤纤又回来上班了,消瘦不少。估计是叁石大和那个性骚扰狂被解僱,受害人在情绪稳定后,终於重新振作起来。 第二件是伍设计师好像生病了,他老婆打电话过来为他请病假,刚好是伍小丽接的电话。更巧的是,一向眉飞色舞的卓设计师,也在同一天病了。 第叁件是杜云轩的仰慕者又送来了芬芳扑鼻,昂贵迷人的夏尔兰雪花百合,伍小丽专门为他找了一个花瓶插好,摆进了杜云轩的设计室。 第四件…… 「对了,总裁请你去一趟总裁办公室。」 这个分不清事情缓急轻重的可爱小助理,居然先说完了公司八卦,再说正经公事。 杜云轩赶紧去总裁办公室,途中遇到了洗去浓妆,重新穿上职业装的余纤纤,杜云轩不想和她多说,点个头就擦肩而过。 「杜设计师,我知道总有这么一天的。」总裁办公室裡,张岚笑得很开心,拍拍杜云轩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你的设计很出色,被vip客户们注意到是迟早的事。听说这两天有不少vip客人想和你约时间?」 「我也很意外。」 「这是好事。」张岚打开雪茄盒,递了一支过来,杜云轩摇摇头。张岚自己取了一支,夹在指间,沉吟片刻,「不过,我想建议你,把这些见面暂时推迟。」 杜云轩愣了一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vip客人很重要。但是,对设计师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魏莱珠宝设计大赛。如果你可以参赛,甚至在比赛上得奖,那时候你会为vip客人太多而发愁。我希望,你全力以赴地完成莱亚先生的设计题。」 张岚说的,正是杜云轩所猜到的。他思考片刻,赞同了总裁的说法。贪多嚼不烂,要想在设计的路上走得更远,确实不能太浮躁。 与其同时应付vip客人和设计题,设计出几套不叁不四的东西,还不如只取其一,心无旁骛地出一件佳品。 发现杜云轩轻易接受了自己的建议,张岚显得很高兴。 「杜设计师,你和别的年轻人不同,你有一颗敏锐而安静的心。你的这种特质,会让待在你身边的人感到很舒服。」 「总裁过奖了。」杜云轩说完这句话,站起来打算告辞回去继续工作。 「别急着走。」张岚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蔼地说,「有人想见一见你。」 杜云轩不解地看着张岚,然后,听见了办公室门锁被扭开的动静。 他回过头,刚好看见大老闆风度翩翩地进来。 「莱亚先生,杜设计师已经在这裡等着了。」 「谢谢,沃伦。」兰迪?莱亚叫着张岚的英文名。 张岚笑着点点头,主动让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消失在门外。 办公室的门又被关了起来。 「好久不见,杜设计师。」大老闆在杜云轩面前站着,友善地微笑。 「我们两天前刚刚才见过,莱亚先生。」 身上充满贵族气质的男人并没有因为杜云轩直白的话而露出任何负面表情,继续笑得自然从容,「中国有句话,叫一日不见,如隔叁秋。尤其是对於期待得太久的东西,我指的是你的设计。」 「你见我有什么事,莱亚先生?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我……」 「有重要的事。」莱亚在他的肩膀上按着,示意他坐回沙发。 杜云轩暗暗惊讶,这个看起来儒雅的男人,手上的力道和他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莱亚的动作充满技巧性,一点也没显出暴力,但杜云轩被他这么一按,还没有醒过神来,就被按在沙发裡坐了。 兰迪?莱亚两手环着胸,臀部挨着茶几坐了,和沙发上的杜云轩面对面。 堂堂大老闆做这种姿势可不太雅观,但兰迪?莱亚偏偏做得潇洒而率性,那股优雅彷彿嵌在他骨子裡,不管他做怎样的动作都不会粗鲁。即使是穿着意大利手工西装,坐在茶几上伸着腿,依然有型到足以让人拍海报挂到街上去。 「上次见面时,我说了一些令你惊讶的话。其实事后回想,我自己也感到惊讶,我竟轻易地就把家族裡那些耸人听闻的事当成聊家常一样说了出口。杜设计师,请你相信,我平常不会这样。大概是因为你身上有太多地方和我的堂弟相似,所以我忍不住把你当成了倾述的对象。不过,直到现在,我还是认为,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聊天对象。」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0 杜云轩沉吟。 「如果你的意思是要我保密的话,从现在开始,那天我们的对话,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之所以要从现在开始,是因为他已经对古策透露了少许。 杜云轩向来不是多嘴多舌的人,他也很惊讶,自己那天早上会忽然有一种衝动,把听到的事和古策分享。 难道是因为古策的厨艺实在太棒了? 赤裸的古策穿着围裙坐在床边的一幕,在脑海浮起,像某幅歷史名画。 真是性感得要命。 杜云轩心裡叫一声救命,控制自己的心猿意马,最近被诡异的设计题所困扰,整天琢磨着如何表现性感,居然错误辐射到古策身上去了。 「我对你的保密表示感激。」莱亚先生上下打量了杜云轩一眼,「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没事了。那天只是偶感不适。」 想起那一天在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后来被眼前的男人脱了西装,解开衬衫,抚摸了半天,杜云轩脸上露出一丝窘迫。 目光不自然地垂在茶几脚上。 所以,没意识到男人的视线正扫过自己的喉结,看到上面一个小小的彷彿所有物记号的牙齿印,兰迪?莱亚深邃的眸子蓦地瞇一下,瞬间恢復如常。 「我还有很多工作,如果……」 「正想和你聊聊设计的事。」 「设计?」知道和工作有关,杜云轩刚想抬起的臀部,又重新回到了沙发上。 「我把亚歷克西亚的情况又考虑了一下,根据他的实际情况,打算在设计要求上做些调整。」 杜云轩点了点头,确实有必要做调整,开始给出的设计要求太极端了,要埋入体内的人造男形的尺寸,对腰部和男性重要部位的旋转钮收缩,还有类似鳄鱼齿结构的乳夹…… 莱亚先生的堂弟接受这份礼物,就算他是个受虐狂,心理上受得了,身体上也未必受得了。 闹出人命可不是好玩的。 「要是减少一点……」 「不。」莱亚先生笑着截断了杜云轩的话,「是增加。」 「增加?」 「是的,我想增加几样。这是我送给亲爱的亚歷克西亚的生日礼物,我希望它能尽可能完整,浑然一体。只有下半身和胸膛前面那两点是不够的。我希望他身上所有美丽的部分都能受到适当的照顾。」 他的目光温和无害。 但杜云轩和他对视着,心底涌起一种无法解释的毛骨悚然。 只是,作为一个一直以专业精神来自我督促的珠宝设计师,杜云轩总不可能因为客人提出的修改和自己想法不符,就站起来任性地走人。 杜云轩低咳一声,「我不明白你话裡的适当照顾是什么意思,莱亚先生。」 「你真是太清纯了,杜设计师。抱歉,是我没有解释清楚,我原本以为,有一个极为热情的情人,在这方面你会比老古董的万设计师他们见多识广。」男人扬着唇角,「直接地说,我要增加口塞,项圈……」 目光从杜云轩颈部再度滑过。 「……还有,针。」 「针?」 「阴茎针,就是刺入尿道的小玩意。相信你可以把它设计得如同插入珍贵花瓶的鲜花一样美丽诱人。尖锐物插进男人小便的地方会产生痛感,但在床笫之间,痛往往和快乐分不开,不是吗?也许,你以后也可以尝试一下,杜设计师。」 即使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大老闆兼最重要的客人,杜云轩还是忍不住冷冷瞥了他一眼,「莱亚先生,我不喜欢把工作上的设计,和我私人的事扯在一块。」 「对不起,我太唐突了。」 大老闆很有风度地道歉。 「以上,就是我对这次设计要求作出的修改,其他叁位设计师也会得到通知,不过他们收到的是我的新特助发过去的书面阐述。至於你,杜设计师,既然打算和你碰面,我想亲自对你说明比较好。希望你知道,在四位设计师中,我对你的期待最高。」莱亚先生说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回到设计室裡,还觉得脊背犹存寒意。 和大老闆面对面说话,压力太大了。尤其谈话的内容裡,有如此多儿童不宜的话题。 阴茎针…… 杜云轩光想想就觉得痛,那位亚歷克西亚少爷可真不是凡品,大概也只有兰迪?莱亚的独特品味,可以与之相衬吧。 他把设计桌上的灯光调亮了些,鼻尖忽然钻进一缕沁人心脾的幽香。 伍小丽自作主张地把夏尔兰雪花百合插在花瓶裡,就摆在设计桌的一角,灯光下,雪白的花瓣娇嫩地舒展,如此楚楚可怜,令人觉得辣手摧花真是一种不能饶恕的罪过。 古策从前送的花,杜云轩都毫不犹豫地丢进了垃圾桶。 这一次……姑且把它当空气清新剂摆摆好了。 不再理会花和花瓶,杜云轩继续把心神放在设计上,几次碰壁后,他开始思索,最早走的方向也许是错的,他挑了难度最大的下半身部件,那恰恰是他最难入手的部分。 也许从其馀外围部件的设计摸索会比较好。 阴茎针和乳夹这两个选择,杜云轩下意识地避开了。挑来挑去,还是面对项圈的压力小一点。 他在桌面重新铺开一张白纸,拿着铅笔在上面刷刷地开始描画…… 这次估计是找对了入手点,一天下来,成绩相当不错,杜云轩画出了四五张项圈的草图,有固定式,也有半锁鍊式,边缘弧度的变化纹理出了一个大概。 每次工作有进展,杜云轩都会生出一种正在孕育新生命作品的小小兴奋感,今天也不例外,他迫不及待地想感觉抚摸这些弧度的快乐。 下班后,他没有回公寓,而是直接开着君威,去了古策的别墅,如果要製作简单的样品,那裡才有顺手的仪器。 不知道古策是不是存心用这套仪器诱惑他,下了死命令,东西不许搬回公寓,只能在别墅内使用。 这一招倒很管用…… 在书房裡忙了十来分鐘,忽然有人按门铃。 杜云轩觉得奇怪。 古策从来不按门铃,这男人有个诡异的本领,似乎去任何地方都不会遇到阻碍,所有门墙都会向他这黑暗帝王鞠躬礼让。 杜云轩的公寓已经换了二十多把锁,但只要古策愿意,随时可以无声无息出现在裡面。在许多次半梦半醒中被潜入的古策激烈侵犯后,杜云轩终於有了一个明确认知——天底下的锁对古策来说都是无用的装饰品。 杜云轩打开门,发现来者果然不是古策,而是穿着工作服的餐厅侍者和一桌热腾腾的饭菜。 应该就是古策常叫外卖的那家,侍者看起来熟门熟路,不用杜云轩开口,手脚麻利地把热菜热汤送到饭厅摆好,连漂亮的餐巾都铺好了。 这一幕有点未卜先知的玄妙意味,其实说穿了很简单,黑暗帝王的别墅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看起来幽静无人,其实保安措施裡叁层外叁层。 杜云轩这边拿着钥匙打开大门,那边负责别墅保安的小弟就通知了古策。 古老大再日理万机,总不能不考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1 虑一下他心爱小熊的肚子。 杜云轩只有沉浸在工作的狂热时,才会主动跑来别墅,而他工作起来肯定废寝忘食,古策对此非常清楚。 「不是竹笙云耳汤?」杜云轩在餐桌旁坐下,掀开汤罐盖子看了一眼。 「是杜仲党参乳鸽汤。」送菜过来的人恭敬回答,然后,多嘴地加了一句解释,「这汤补肾,效果很好。」 正把勺子往嘴唇靠近的杜云轩,忽然停止了动作。 转而拿起筷子,默默扒饭。 饭后自然有人收拾残局碗筷,让饭厅回復到乾净整洁的模样。杜云轩径直回到书房,继续操作他已经用得非常顺手的仪器。 第一次的样品,他打算用最普通的银,把银料放在融金碗裡,用熔焊机溶化,在已经雕好的模具裡成型。 按照设计草图把几个项圈做好后,已经是半夜,杜云轩被工作的兴奋感支撑着,又进行了一番打磨,做出大致的花纹轮廓。本来还想做精细纹,但实在是太疲倦了,而且这只是样品,这些细緻的功夫不妨留待以后。 杜云轩把项圈留在书房,匆匆洗个澡往床上一倒,几乎挨枕就睡了。 被古策摇醒的时候,睁眼就吓了一跳。 五颜六色的灯光在视野裡摇晃,妙曼妖媚的音乐钻进耳裡,瞬间疑是置身梦境,不过眼前充满霸主气质而且帅到不可思议的男人,也太真实了点吧。 头顶的天花板精雕细琢,色彩绚烂的壁画上描绘着人类交媾的各种形态,令人脸红心跳。 杜云轩睡眼惺忪地问,「我在哪?」 「夜总会。」 没睡醒的设计师没有往日的尖锐清澈,反应慢一拍的模样非常可爱,片刻后,他终於清醒过来,而且全神戒备。 明白那天擅自去夜总会的事,还是被独占慾强烈的古老大记在了心上。 杜云轩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刚才躺在一张长沙发上。所处的空间面积很大,应该是夜总会的大厅,而且奢侈的装潢和肉慾味浓重的摆设……恰好是自己那天去的瑰丽天堂。 只是那天来的时候满厅客人,现在偌大的地方,只有他和古策。 「你把我带来这裡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夜总会吗?你男人当然要带你来见识见识。」古策慢悠悠地说。 看见男人居高临下打量自己的目光,杜云轩臀部一阵反射性地紧缩。 「这裡是大厅舞台。瑰丽天堂的舞台名气不小,每晚这裡都会上演很多……有趣的节目。」 忽然生出腾云驾云之感。 坐在沙发上的杜云轩被男人毫不费力地打横抱着,在半空中晃荡一下,脊背感觉到坚硬的支撑。他发现自己被搁在夜总会大厅中央的舞台上,这裡是射灯最集中的地方,一条条光柱打在身上,来自光源的热度,彷彿让他感觉自己暴露在全世界的眼中。 离他头顶不远的地方,是一根明晃晃的,连接天花板和舞台的不銹钢管。 「这裡最经常的节目是钢管舞,漂亮的男人或女人会在这裡随着音乐,扭动着身体,慢慢脱掉身上每一件布料。然后,在这个钢管上用各种姿势,摩擦自己最性感的部位。」 杜云轩被男人拽着领子,从舞台的地板上拉起来。 手腕一阵金属的冰凉感。 被手铐套着双手,卡在散发着淫靡味道的钢管上。 「背着我到夜总会找灵感?」古策把他重重压在钢管上,压得他艰难喘气,低沉地问,「如果那天不是张恆刚好过来视察,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吗?这个舞台,就是你给那些男人玩到断气的地方!」 最后一句的低吼并不如何响亮。 裡头蕴含的力度却足以震碎心肺。 「这种不正经的地方,你也敢背着我偷偷进来?」 「这种不正经的地方的幕后老闆,不正是你吗?」杜云轩被压得很疼,耳朵被吼得嗡嗡轻鸣,眼中燃起反抗的火焰,「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才有这种无法无天的地方出现!」 「啧啧,还敢顶嘴。」很生气的古策,忽然感到有趣地笑了。 笑容又邪又狠。 一边笑,一边剥杜云轩的衣服。 杜云轩被他从睡梦中虏来,穿着及膝的白色长睡衣,腰上只繫着一条棉布带,简直是天底下最容易剥的衣服。 把杜云轩剥得宛如初生婴儿一样乾净无瑕,古策没有立即直捣黄龙,而是用比脱衣舞男还性感的动作,慢慢脱掉自己身上的衣裤。 硕大的男性器官从内裤的束缚中解放出来,似乎比印象中更为粗大,青筋浮现,邪恶而恐怖。 杜云轩把脸别到一边。 如果可以逃跑,他绝对会跑,但现在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他赤身裸体被铐在灯光聚焦的舞台中央,钢管上。 不安地片刻等待,如同精神上的酷刑。发现古策没有像从前一样立即扑上来,杜云轩感到奇怪,难道这傢伙跳脱衣舞跳上瘾了,还在继续扭臀摆腰,他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 顿时头皮发麻。 古策正低着头,用一根奇怪的麻绳似的东西缠着自己那根堪称凶器的东西,勃起的海绵体上缠绕着这个,一环一环凸起,充满凌虐感。 古策对自己的肉棒做好「加强版」处理,朝杜云轩缓缓逼近。 杜云轩打个寒颤,色厉内荏地叫起来,「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宝贝?」 掰开杜云轩努力合拢的双腿。 依仗体力的优势,用身后进入的体位,古策把杜云轩按在钢管上,突入脆弱的穴口。 不同寻常的粗度把黏膜扩展到极限,进入的过程中,阳具上缠绕物的凹凸感鲜明得像烙在肉裡,摩擦出一路火花灼痛。 彷彿碾压着内臟般,杜云轩嗓子裡挤出悲鸣。 插入到根部,沉甸甸的肉囊压着杜云轩鲜嫩白皙的臀肉时,古策才停了下来,保持着进入到最深的姿势。 「呜——!」 「见识了吧?夜总会午夜场常备节目,铜柱盘龙。」古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透着浓浓的慾望,和淡淡的惩戒之意,「阳具上缠点东西,可以让你吞得更艰难,越艰难,你裡面就咬得越紧,我就更爽。对了,那裡覆了一层东西,对我而言,摩擦感减弱,持久力就会越强。宝贝,这一场,我可以和你玩加时赛。」 「不……不要!」古策微动腰身,承受着巨物的杜云轩眼角逸出水汽,呜咽般叫着。 「干嘛不要?你不是好奇吗?想熟悉一下夜总会是不是?与其让别人教你,不如让你男人亲自教你。我保证,你学一次,就能记住一辈子。」 耳朵被狠狠咬着。 不能说是咬,彷彿是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把这不听自己话的耳朵狠狠嚼碎,吃进肚子裡一般。 但是,却没有真的挺腰抽插。 只是牢牢嵌在裡面,保持静止,小熊就已经疼得浑身乱颤。真的尽情挥军,大杀四方,小熊岂不是立即没了半条命? 「不要……」杜云轩受不了恐怖的扩充感。 古策的东西本来尺寸就令人难以接受,现在……他简直要活生生被撕裂了。 「不要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2 什么?」古策像蛇一样,在他耳边嘶嘶吐着鲜红的信子,「你要我这么个大男人,肉棒插了进去,还杵着不动?这可有点难啊,小心肝。」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 「再也不什么?」 杜云轩吃疼地喘息,「……再也不来夜总会!古策,不要……好疼!」 「知道疼就好,知道疼才能吸取教训。要我忍耐也行,但是你要补偿我的损失。」 「怎……怎么补偿?」极粗的东西卡在体内,身体像成了一个快被撑爆的容器,杜云轩每句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给我跳个钢管舞。」 「什么?」杜云轩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会……」 「我知道你不会,意思意思就行。钢管是现成的,我要看你在上面高潮。」 杜云轩摇头,被古策一把抓住了头髮,强迫他侧过脸和自己交换着津液接吻。 「听话,宝贝。腿张大点,把你那根漂亮的东西在钢管上慢慢地蹭,直到释放。快点,不然就我和你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杜云轩还是摇头。 古策充满恫吓意味地摆了摆腰,过粗的异物在甬道裡作祟,绳子边缘的摩擦力更是可怕,只是动一点点,就让杜云轩浑身冒汗,喉咙裡很疼地呜咽。 「挑吧,钢管,还是铜柱盘龙。我比较希望你挑铜柱盘龙,因为我现在忍得很辛苦。」 从古策的声音可以听出,他确实被慾望煎熬着。 能在这种状态上还控制着没有按照本能来动作,他的自控力简直令人膜拜。 「我数叁声,再不动,我就当你选择后者。到时候别还跟我哭着说你疼。」 古策数到二,杜云轩不得不慢慢地动起来。 菊穴吞吃着男人粗壮的器官,耻辱万分地把自己胯下的位置往钢管靠近。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浑身一颤,犹豫了几秒,埋入他体内的那男人不耐烦地微微往前顶,表示催促和警告。 杜云轩狼狈万分地,开始用男性的部位和钢管摩擦。 那个敏感的地方,这一年多来接触得最多的是古策有着薄茧的手,熟悉的是男人的肌肉和温度,钢管赋予的感觉截然相反,毫无通融的坚硬,和无情的冰冷。 所有的灯光打在赤裸身体上。 特殊的场地,让血液中的羞耻感加倍沸腾,围绕着舞台四周摆着许多长沙发,可以想像平日宾客盈门的景象,下流的男人们大模大样地坐着,一边喝酒一边摸着小姐的身体,津津有味地看着舞台上出演的淫靡。 现在,被铐在舞台上的表演者,是他。 即使没有旁人,也如正被无数人视姦般,每一颗细胞都瀰漫着深深的被凌虐感。 但是,也带来了匪夷所思的羞耻的甘美。 「性感极了。」古策深深插入翘挺的美臀,杜云轩和钢管的每个微小动作,都通过这种淫邪至极的方式传递过来。古策的呼吸也在加重,受不了似的低语,「宝贝,你他妈就是性感之神,全世界的脱衣舞孃加脱衣舞男加起来,都不及你扭一扭屁股。」 明明很反感古策忽然下流地爆粗,但血液的温度忽然飙升了。 扩大到极限而疼痛的羞耻之处,和摩擦着冰冷钢管而勃起的地方,交织着说不出口的甜度。 杜云轩不知不觉加快了摩擦的频率,微微后仰着头。 「很棒,宝贝。」 「你的东西漂亮极了,又直又诱人。」 「我都要为你发疯了……」 用胯下之物折磨着他,插入着他的男人,不断在耳边释放暧昧的毒液,大脑为之锈蚀。 「快一点,再快一点,宝贝。」 「让我看你高潮。」 「让我看……你浑然忘我的最性感的样子……」 甜美波浪般涌来。 钢管沾上分泌的体液,在灯光下反射淫靡的湿润光泽,杜云轩闭着眼睛摆动胯部,追逐身体裡闪电般窜过的快感。 摩擦很棒,令人血脉贲张,但还是缺了什么,无耻放荡地和钢管徘徊在释放边缘,他被极度的刺激和求而不得的慾望巅峰弄得视野朦胧。 「摸我……」呢哝从喉咙深处不小心逸出。 半撒娇半哀求的意味,把见惯大阵仗的男人也狠狠刺激了一把。 「再求我一次,宝贝。」 「摸我,古策……」 只有钢管不够。 多讨厌也好,多不愿意也好,无数次,无数次后,他终究还是习惯了他的大手,他的抚摸,热情把理智烧成灰烬,那白灰裡头,还残留熟悉的触感。 抓过他的手,强迫过他的手,把他綑在床上的手。 拿过枪的手,拿过刀的手,杀过人的手,有薄薄茧子,充满力量的手…… 「遵命,女王陛下。」 那手伸过来,力量强大如斯,却温柔得像在摸一根羽毛。杜云轩那个地方和别人不同,没有丑陋的深色,而是肤色般白皙,宛如艺术品,勃起时直而优美。古策殷勤地揉搓,偶尔握着它在滑溜溜的钢管迅速蹭过。 杜云轩蓦地用力后仰了脖子。 「唔——!呜!」 白浊终於喷染上光滑鋥亮的钢管。 同一时刻,一直深深侵犯在体内的炽热忽然膨胀,古策在他耳后吐出深深的喘息。 滚烫液体猛然注入体内…… 片刻,听见古策钦佩不已的声音,「宝贝,你光夹都把我夹射了。」 辛辛苦苦把杜云轩弄到夜总会来,不可能一次就算数。 古策从杜云轩身体裡退出来,解开「盘龙」,再次以威武的原始状态提枪上阵,把杜云轩压在钢管上又侵犯了一次。 杜云轩刚才的表演把他撩拨得像见了血的狼,抽插的力度特别大,时间特别长,把杜云轩弄到再次射精好久后,才心满意足地射在身体深处,舒着气退了出来。 几个来回一过,杜云轩双膝发软,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站立,一个劲挨着钢管往下滑,手腕上的铐子碰得钢管咣当咣当作响。 古策看他真的撑不住了,才大发慈悲,把他手铐解了。 简单做了清洁,嘴对嘴餵了杜云轩两口酒,把犹在喘息,毫无準备的杜云轩呛得不轻。 做了坏事的古策一边笑,一边给他顺着背,然后,把他抱在怀裡,两人一起窝在一张鬆软的长沙发上。 「学到点皮毛了吧?性感。」古策问。 杜云轩抬起湿漉漉的睫毛,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古策顺着杜云轩美好的臀部线条上下摸,享受什么也比不上的手感,「天底下最性感的男人,除了你,就是我。你要研究性感,找我就好。没必要捨近求远。」 说完,低沉的语气带了一丝危险,「下次再乱来,可就不是跳个钢管舞这么简单了。」 杜云轩有气无力地挨着古策的胸膛,闭目养神。 古策半天得不到回答,气恼地捏捏他下巴,「问你呢,明白没有?」 「……」 「教训不够是不是?」 「……」 「看来跳舞和铜柱盘龙这种轻度的还不够刺激,想尝点重口的?」 黑夜帝王的火快被撩起来时,杜云轩才微微睁开眼,累累地低声说,「古策。」 「嗯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3 ?」 「你是挺性感。」 忽然得到小熊的亲口肯定,简直比当初一枪崩掉顶头老大,抢了他的宝座还爽还刺激! 古策猛地安静。 一股喜滋滋的乐在心田绽开,需要最大的自控力才没让脸上露出得意幼稚的笑意。 「你他妈还算有眼光。」古策兴奋地咬着牙,轻声细语地说。 「当我的临时模特,怎么样?」 「什么?」 怪不得小熊改变态度,原来没安好心眼!妈的!我古策有这么好骗? 「宝贝,你再想不开,也用不着这样找死?」古策冷冷开口。 「我的设计主题是性感。」 「那又怎样?」 「这样的说法很奇怪,但是,今晚你确实让我觉得挺性感。我想看你……更性感的样子……」 第八章 「还没戴好。」杜云轩弯着腰,给古策脖子上戴着项圈。 昨天晚上,他在连场的剧烈运动后大脑一时缺氧,向古策提出当临时模特的要求,没想到,古策最后竟然答应了。 事后想想,真的非常荒谬。 不过,既然古策都点了头,何乐而不为呢。 第二天回到公司,杜云轩又在原本的基础上对几个项圈设计图作出了修改。夜总会的淫乱无伦的一夜,想起来就脸红耳赤,外加泛着羞耻甘美气息的心惊肉跳。 可是,也给他打开了一扇从前没有留意到的门,这对他设计思路的调整起了很大的帮助作用,尤其是,如何使饰品呈现人体的性感之美。 似乎隐隐约约,摸到一点门路了。 新的设计图出来,杜云轩下班后径直去了古策的别墅,对昨晚做好的几个项圈样品做了改进。 刚刚弄好,古策就像约好似的回来了。 杜云轩还是第一次,因为这男人的归来而感到一丝期待。 「这裡以后会增加纹路,我目前的想法是古代传说中的食尾蛇图案,」杜云轩此刻的表情,绝对没有掺杂一丝私人感情,专业的语气就像在对着前来看成品的客人,「蛇头上的皇冠用一颗方钻镶嵌,可以用它来调整项圈的鬆紧度。例如,这样。」 杜云轩两根修长的指尖捏着小小的凸起慢慢转动。 一直颇有风度,大大方方坐在沙发上任凭蹂躏的古老大,忽然目光霍地一抬。 彷彿一头懒洋洋晒太阳的金钱豹,被经过的不懂事的小白兔踩了一下尾巴。 杜云轩立即领会男人沉默的抗议来自哪裡。 「勒得太紧了?」杜云轩立即把机关往反方向扭转,让古策脖子上的项圈放鬆到最大,「对不起,尺寸做得不够大。」 「存心的?」男人扫他一眼。 「样品是按正常成年男子的尺寸做的。」杜云轩解释。 「你的意思是,」古策瞇起眼,「你男人不正常?」 戴着项圈的古老大,还是古老大。 气势一旦不收敛,压迫力十足,百兽之王脖子上套了桎梏物,不但没显出落魄脆弱,反而增添了随时择人而噬的危险。 当然,也增添了难以名状的性感。 「我下次会把样品尺寸做大一点。」杜云轩手掌轻柔地按着古策脑门,示意他把脖子偏过去,方便自己解项圈的银扣,「弧度还需要调整,应该有更好的方式让金属衬托颈部……别动,就这样保持一会,让我观察一下你颈部肌肉拉伸时的线条。」 古策唯我独尊惯了的人,向来只有他让别人别动的份,敢让他别动的人,不用指望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但杜云轩的语气清清淡淡,别有一种动人心弦的力量。 脖子上痒痒的,是杜云轩柔软温热的指尖,正在上面摩挲研究。 古策被他摸着摸着,那指尖在肌肤上滑着滑着,彷彿一不留神滑到了心臟表面。 明明可以拒绝,却又心甘情愿,怀着宠溺的心情而接受的feel,感觉还真不错。 於是,堂堂黑夜帝王,去到哪都威严冷酷的古老大,彷彿被主人抚摸的大猫一样,听话地歪着脖子,安安静静保持原姿势。 「可以了。辛苦你。」杜云轩研究完毕,把项圈解下来。 「不用客气。我可没有说是免费的。」 杜云轩正转身收拾着需要再做处理的项圈部件,闻言回过头。 「模特总不能白当。」古策露出精明本色,犀利眼眸迅速掠过的一丝光芒,彷彿算计着什么。 「配饰模特的市场价,我回珠宝行查一查,再来告诉你。」杜云轩拿起另一件项圈样品,仔细谨慎地给古策套上。 这一件款式看起来比上一件简单,没有宝石类镶嵌,仅以纯银柔和的曲度勾勒环绕,是杜云轩对这次设计的另一种深层次考虑。 时尚界中,讲究丑是未被挖掘的美。 对设计师而言,有时至简即是至繁,大巧必定若拙。 古策蜂蜜色的皮肤在纯银的对比下越加硬朗,凸显阳刚之气,项圈柔美的弧度和颈部肌肉的刚劲线条形成强烈对比。 尤其是,这男人因为极度自信而呈现满不在乎的英气潇洒。 果然很性感…… 杜云轩默默给了一句中肯评价,开始明白为什么有人愿意花重金定製贴身情趣类饰品,自己从前的设计范围确实太狭隘了。 杜大设计师思考着工作,他家的暴君则在沙发上翘起高高的二郎腿,一边扬起套着项圈的坚硬项颈,一边冷冷反问,「我看起来像市场价的饰品模特?」 「是你先提起………」 电话铃打断了杜云轩的话。 他接了电话,听见弟弟洋溢着年轻人特有热情的声音,「哥,下班了吧?」 「下班了。」 「现在有没有空?」 「有事?」 杜明磊在电话裡嘿嘿地笑,「今天是我的新人欢迎会,全办公室说好了,下班一起潇洒。同事们都知道我有一个当大设计师的哥哥,要我叫你一块来。」 杜云轩本来就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何况,他正在工作。 「我还有事要走,就不来了。你和同事玩开心点。」 「真的不来?来吧。」杜明磊在电话裡压低声音,充满期待地小声说,「是去夜总会哦。难得的大场面,哥你整天埋头工作,这样不行。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女朋友啊?今晚和我一块去见识见识吧。」 杜云轩蓦地一愕。 想起夜总会那种「淫乱」之地,哪裡是刚出茅庐的明磊可以闯荡的,当兄长的保护慾顿时升起。 「明磊,去哪裡玩不行,为什么要去夜总会?找家正经的餐厅,吃一顿晚饭就行了。」 「哎呀哥,你真是比妈还会操心。我这么个大男人,你还怕我被人非礼啊?而且同事很辛苦才帮忙定了好位置,大家都兴致勃勃的,我总不能刚刚就公司就不识趣地扫所有人的兴。哥,你真的不去,那我挂了。哥拜拜!」 「明磊!明磊!你……」 电话裡传来挂断的嘟嘟音,杜云轩把手机放下,眉头直蹙。 想了一下,转头问古策,「你那个公司,策略地产。」 「怎么了?」 「明磊说同事今天晚上和他一起去弄新人欢迎会,听起来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4 ,选的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你这个做老闆的,可以查到他们会去哪裡庆祝吗?」 「老闆是下指令的,不是做调查员的。」古策在杜云轩颇为担忧的目光下高深莫测地一笑,懒洋洋地掏出手指,拨了几个键,随口说,「是我。策略地产裡杜明磊那组,联繫那组的头儿,叫他们今晚把新人欢迎会开在瑰丽天堂。所有费用公司埋单。告诉他,今晚七点半準点出现。」 发完指令,把智能手机往桌上一放,施施然地说,「摆平。」 杜云轩脸都白了,「我说了不希望他去那种地方,你居然还叫他们去瑰丽天堂?」 「有你看着,你弟很安全。」 「我看着?」 古策站起来,把沙发靠背上搭着的西装拿起来穿上,顺手把杜云轩的风衣丢给他,「走吧。」 「我不去。」杜云轩俊美的脸微微一白,又微微一红。 那间留下深深淫邪记忆的夜总会,他还没心理準备在这么短的时间裡再次踏足。 「去不去由你。反正那小子又不是我弟。我有言在先,瑰丽天堂气氛好,很多黑道大哥都爱过来消遣。不长眼的客人得罪哪位大哥,被拖到后巷砍掉身体某个部位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古策,」杜云轩咬牙,「你这个……」 瞥见男人危险中带着期待的眼神,杜云轩把「混蛋」二字吞回了肚子。今天把古策当人偶一样摆弄来摆弄去,大概已经被古策记恨了。 如果再给古策适当的藉口,保不准这傢伙又会干出人神共愤的人身侵犯之类的事。 别的不管,先解决明磊的安全问题再说。 杜云轩瞪古策一眼,最后还是把风衣给穿上了。 ◇  ◆  ◇ 杜云轩的想法,是到了瑰丽天堂,把杜明磊这不听话的小子抓回家。 到了夜总会,才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 古策风驰电掣的悍马在夜总会门口一停,张恆就领着一群小弟迎了出来,齐刷刷地鞠躬问好,「策哥!」 「嗯。」古策随便应了一下,「那伙人到了没?」 「刚到。给他们在大厅安排了最好的位……」张恆直起腰,眼睛一瞪,下巴差点跌到地上。 策哥和往常一样帅气潇洒,英明神武,气势逼人,不可一世。 可是!他脖子上那玩意……是!什!么!啊! 古策接触到小弟震惊万分的目光,举手摸摸脖子,微微皱眉。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刚才光顾着逗杜云轩,出门后风风火火地飙车,竟然没把项圈给脱了。 男人不动声色地瞥一眼身边的杜云轩。 你存心的,是吧?别说你一路上没看见我脖子上这玩意。 杜云轩同样不动声色。 坐在副驾驶座上时,他就留意到了,但是他正为古策把弟弟诱到瑰丽天堂而生气,而且这男人藉故检查自己有没有戴好安全带,又无耻下流地上下其手一番,把杜云轩弄得僵在半兴奋的窘迫状态中。 他怎么可能主动提醒这自大狂——你脖子上还戴着我的设计样品? 当着小弟们的面,老大必须泰然自若,永远从容镇定。所以古策发觉自己犯了一个小疏忽,脸上没有逸出一丝不对劲,也没有对着杜云轩愤怒地命令快给老子脱下来。 而是对着瞠目结舌的小弟们,摸摸脖子上的项圈,大大方方地问,「这款式,很爷们吧?」 张恆受惊严重,可怜的脑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身后那群没资格天天跟在策哥身边的小弟们,却以为这是策哥一向的品味,顿时大讚特讚,「太爷们了!」 「策哥就是策哥,品味与众不同!」 「帅呆了!」 「男人中的男人!」 其实他们也没撒谎,戴着项圈的古策,身上凌厉依然,却多了一份性感不羁,众人羡慕嫉妒而不敢恨,心想如果我有策哥这派头,出去不是我泡妞,而是妞泡我,妞海泡我! 只有张恆,比较清楚古策和身边那俊美安静的男人的关係,又听见策哥今天开会时说,要早点回去,答应了给某人做模特什么的,大概猜出端倪。 给策哥脖子上套狗带……这小设计师,真是太牛了! 张恆看向杜云轩的目光,简直是华丽丽的膜拜。 有古策开口,瑰丽天堂的大厅裡最好的位置安排给了杜明磊那组人。一群人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公司免费提供这么劲爆的福利,一看到大老闆亲临,更是加倍的兴奋激动。 「古先生!」 「哥,你不是说不来吗?」 「古先生!没想到你会亲自过来!」 古策懒得寒暄,点个头就算打了招呼,在沙发上大模大样坐下。 杜云轩正要往弟弟那张沙发上坐,被古策在昏暗灯光下猛地一拉,身不由己坐在了古策边上。 杜明磊高兴地向大家介绍,「这是我哥,杜明轩。他是珠宝设计师。我哥的设计超棒,如果以后你们结婚要定做结婚戒指……」 气氛这么热烈,杜云轩没办法拽着弟弟就走,只能微笑着和杜明磊的同事们点点头,暂时按兵不动。 瑰丽天堂裡,张恆是老大,古策就是老大中的老大,他往这一坐,小吃和美酒自然源源不断送上来,而且是价钱最贵的。妈妈桑领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红牌小姐过来奉承,不用吩咐,莺燕们自动散开,在座者一人一个。 杜云轩看见杜明磊身边坐了欢场小姐,皱了皱眉,刚想开口。 忽然身边沙发微陷,转头一看,原来自己旁边也坐了一个。 水汪汪的眼睛,红艳艳的唇膏,身材凹凸有致,长髪风情万种。 杜云轩再一转头,忽然心裡有些异样——古策身边,也坐了一个…… 一张长沙发,本来只有杜云轩和古策并肩坐着,现在杜云轩左边多了一个,古策右边多了一个,顿时挤了很多,杜云轩不想靠那女人太近,下意识让了让,却发现这样一来,自己和古策贴得更近了。 「策哥,最近都不见你来玩啊。」古策身边的女人是来的小姐中姿色最好的,娇娇地抱着古策一根胳膊。 「忙。」 「男人就知道用忙当藉口。难道今天又不忙了?」 古策露出雪白的牙,慵懒地笑了笑。 他的宠溺只给小熊。 别的人,没资格在他面前撒娇。 他喋血江湖许多年,兇名传遍四海,那女人一见他不说话,立即就有点心惊,暗暗揣测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策哥不是老大级别,而是黑夜帝王级别,在这种厉害的男人面前,经验老道的红牌明白,自己还是别太用劲撒娇,寧愿老实一点伺候才好。 「策哥,喝一点?」 端起玻璃杯,像服侍老爷一样谨慎顺从地餵古策一小口。 「策哥,吃颗提子?」 在碟子裡挑一颗最大最晶莹剔透地,小心殷勤地送到古策嘴边。 杜云轩正和他身边的那一位小姐毫无激情地两两相望,看似百无聊赖,其实耳朵竖起,听着身边古策的动静。餵酒也好,餵葡萄也好,古策的手在女人的手上轻轻拍了几下也好,杜云轩心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5 裡一清二楚。 「放心,」古策慢条斯理地吞了清甜的葡萄,别过头,藉着夜总会混乱昏暗灯光的掩饰,嘴贴在杜云轩耳边,「除了你,没人能让我爽。」 杜云轩身体一颤。 「你说,钢管上面会不会还留着你的味道?」古策继续在他耳边下流的揶揄,「记得你在那根东西上面摩擦得多起劲吗?一边擦前面,一边小屁股一缩一缩。被你夹着真销魂,完全把我给爽翻了。」 被勾起淫乱的回忆,杜云轩无法控制的视线转向大厅中央的舞台。 他们所坐的最好的位置,也就是离舞台最靠近的位置,此刻上面正进行着火辣热情的表演,身材劲爆的脱衣舞孃盘旋着钢管,作出各种妙曼淫靡的动作,引得客人们连连尖叫。 就是那根射灯下发亮的长长的钢管…… 赤裸地在舞台上,屁股裡夹着男人的巨物,主动挺起胯部,摩擦着钢管,用最羞耻的姿态达到高潮…… 那晚自己的所作所为,彷彿在眼前重演,淫乱不堪,放荡不堪的丑态,被记录在夜总会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盏灯光射出的凝视之中。 杜云轩的脸腾地发红,身体也无法抑制地滚烫起来。 这恰好,就是某个坏心眼的老大,所想要的效果。 「在回味那一晚,是吗?光想想就让你那么爽?掌心都出汗了。想要就说,干嘛忍着?你男人随时满足你。」 古策说完,伸着懒腰站起来。 他身旁的美女捏了一颗杏仁,吹了皮,正打算餵他,忽然见他起身,不知所然地抬头看着他。 古策却看着杜云轩,一本正经地说,「杜设计师,我打算定製一条宝石项鍊送朋友,有些问题想请教。这裡太吵,我们这边谈。」 杜云轩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古策大力地从沙发裡拉进来,像扯一块布似的,轻鬆扯进了连接大厅的走廊暗处。 第九章 「你又想干什么?」 被古策推进走廊左边的一个光线昏暗的包厢裡,杜云轩转身皱眉问。 古策不慌不忙地下锁的动作,让他多少明白自己的处境。 杜云轩喉咙紧了紧。 「这是公共场合。」 「这是夜总会,」古策微笑着说,「换言之,这是你男人的地盘……之一。」 看见男人好整以暇地逼近,杜云轩用膝盖都能猜到接下来是什么戏码。自从遇见古策后,这些令人羞耻不堪的戏码每週上演,而且每次都如此激烈,让人回想起来总有膝盖发软之感。 以致於杜云轩的身体已经被调教出了反应。 只要古策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靠近,他就一阵窘迫难堪的脸红心跳。 身体,也会微微发热…… 「别过来。」 让杜云轩非常惊讶,古策竟然罕见地顺从了他的话。 在即将把杜云轩压进角落之前,很有绅士风度地停下脚步。 在古策站立的地方,左手边是一个真人大小的古希腊风格乳白色裸女雕像,但看来并不仅仅是装饰那么简单,古策在雕像上随手一扬,大概是触碰到设计成隐蔽式的机关,雕像袒露的曲线优美的腹部发出轻微声,弹出一个正方形抽屉,裡面放着花花绿绿的一堆东西。 古策随手在裡面翻着,找出一样东西,又按了一下雕像。 正方形抽屉立即又收了回去。 「夜总会竞争激烈,要让花得起大钱的客人乐不思蜀,就要让客人保持新鲜感。要知道,欢场的客人和婊子其实没什么差别,别指望他们有忠诚度,只要玩腻了,二话不说就会转投他家。保持客源的同时,还要有能力把别家的客人抢过来,光靠脱衣舞可不行。瑰丽天堂每年还要花不少钱更新设备。」 杜云轩看着面前忽然收起色狼面目,一本正经说起生意经的男人,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过……难道古策真的有改变? 视线转到古策手裡的东西上。 那是一个白色的小球,和橙子差不多的大小,看起来有一定的柔软性,和健身时捏在掌中练指力的橡胶球有点相似。 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的。 「是不是很好奇?」古策把小球在手裡抛了抛。 杜云轩清冷的个性,绝对不属於好奇宝宝一类,即使感到不解,也不会点头说是,然后丢脸地向男人请教。 他蹙眉说,「我们出来很久了,明磊会找我们。」 「担心你弟?真是个以监督为己任的好哥哥。」古策说,「好吧,我就让你尽好监督之责。」 他抓着手上的小球,忽然用力捏了一下。 身后猛然出现的光和声音吓了杜云轩一跳。 他转过身,发现身后原本反射着房中昏暗灯光的镜子已经不復存在,气氛热烈的大厅景象顿入眼帘,包厢和大厅间的那堵墙,彷彿在瞬间就消失了。 厅中的歌舞声和酒醉客人们的哄笑声传进耳裡。 「单面可视玻璃,在包厢裡,可以看见外面大厅的状况,音效也很有现场感。」 不用问,古策手裡的小球,应该就是单面可视玻璃的控制器了。 玻璃的通透性令人惊讶,加上应该是花费不少钱安装的音箱,感觉就如置身在大厅裡一样。杜云轩看着咫尺外正在和同事们谈笑猜拳的弟弟,不禁伸手摸了摸。 触手冰凉。 确实是玻璃的触感。 「在包厢裡做爱,如果打开这个,会很有在众目睽睽下的刺激感。当然,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公开做爱。单面可视的意思是,你可以看到他们,他们看不到你。」 耳垂感觉到热气。 男人在杜云轩发觉之前,已经像悄悄靠近猎物的金钱豹一样,到了离他最近的地方。 低沉的话裡打算交媾的意思,也表露无遗。 「你脑子裡就只有这些?」杜云轩忍着气问。 他特意赶过来,是为了照顾杜明磊,而不是和古策玩什么众目睽睽下做爱的刺激节目。 「姑且当这是报酬,或者说,补偿。」 报酬?补偿? 杜云轩转头,看见男人懒洋洋地举起一隻手,曲起指尖,弹了弹自己脖子上那个看起来十分性感的项圈。 杜云轩一时语塞。 他确实忘了这一桩。 不过,杜设计师是个实事求是的人,立即略有愧疚地主动说,「我帮你摘下来。」 「不用摘,我喜欢戴着你设计的项圈……」古策一抹淡淡笑容逸出嘴角,温柔而极低地加了两个字,「操你。」 下一秒,古老大在无数场廝杀中磨练出来的强悍和敏捷的动作,再一次决定了杜云轩悽惨的猎物地位。 完全是一面倒的形式下,杜云轩身上的衣物没有留下一丝。 最新款风衣的黑色衣带,被古策顺手拿来当了绳子,把杜云轩的双手扭到背后,牢牢绑紧。 「你无不无聊?!」杜云轩愤怒地问。 古策就是个变态。 常常兴致一来,就玩无耻下流的綑绑。 害得杜云轩接下来几天都要小心翼翼,再热的天气,袖口也遮得严严实实,免得被同事发现手腕上斑驳的淤青。 可是,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6 古策明明就知道——杜云轩他跑不了! 「不喜欢?」 「我没有你这种变态嗜好!」 古策勾起唇角微笑。 在衣裳整齐的男人面前,被脱光了衣服,反绑双手的美男子,再愤怒也只能凸显色香味俱全的诱人。 杜云轩雪白匀称的身体,翘挺如艺术品的臀部,因为曝露在空气中而紧张挺立的胸前小花蕾,是一道百吃不腻的佳餚。 「第一,绑你的手,不是因为我无聊,也不是因为我变态……好吧,你男人是有点变态,我喜欢看你被绑起来的样子。你这一副等着我上的样子,让我兴致昂扬。」 无耻的回答,让杜云轩脸颊涨红。 而且,还整整齐齐穿着衣裤的古策,两腿之间那地方,确实已经因为某种变化而让布料形成了鼓囊囊的形状。 「不过,现在绑你,是因为有这个必要。我可不希望你等一下把嘴裡的东西用手掏出来。」 古策把手上的小球又抛了一下。 「对了,」好像忽然想起来,煞有介事地问,「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我脑子裡就只有这些?」 他把杜云轩针对自己的责问重复了一遍,慢悠悠地回答,「当然不是,宝贝。我脑子裡还有很多丰富内容,说到怎么让做爱保持新鲜感,更有很多可以教你的。例如,普通的单面可视玻璃已经是老花样,去年满大街的夜总会都开始用了,所以瑰丽天堂现在用的是新玩意,可换性单面可视玻璃。」 一伸手,把想躲到墙角的杜云轩抓过来。 双手被绑,身体容易失去平衡。 古策稍微用点技巧,就让反抗中脚步趔趄的杜云轩情不自禁地栽到了自己身上。 「什么叫可换性单面玻璃呢?意思是,两边可以互换。」古策一边上下其手,享受着小熊细腻温热的手感,一边用教授般专业冷静的语气说,「这一刻,我们可以看见大厅,大厅看不见我们。可是,只要再按一下开关,就变成了我们看不见大厅,而大厅可以把我们看得清清楚楚。当然,你的喘息和呻吟也会通过专业级音响,传遍整个瑰丽天堂。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公开交媾。现在,我把这个可爱的小球,这样按一下……」 看着古策把手裡的小球缓缓用力一捏,圆球因为受力而形成椭圆的弧度,杜云轩心臟猛缩。 现在正是夜总会生意最好的时候,玻璃另一头的大厅座无虚席。 杜明磊那一桌,离他们近到只要一回头,就能把包厢每一寸看得一清二楚的距离。 而他,正赤裸着身体,双手被束,被迫以放荡不堪的姿势坐在一个男人腿上。 「不要!」杜云轩脱口而出。 俊秀的脸庞上充满不安。 「别紧张,宝贝。我只是按了下去,还没有鬆手。当然,如果我鬆手,开关启动,单面可视玻璃换边,然后,你弟弟就会震惊无比地发现,他最尊敬的大哥,在某方面还真是……开放得很。」古策捏着变成椭圆形的控制小球,一寸寸靠近那双因为随时被发现的恐惧,而微微张开喘息的淡色嘴唇,魅惑地低声说,「咬着它,宝贝。」 杜云轩迟滞了一秒。 但是,发现古策有鬆手的打算,他别无选择的张开嘴,把充满弹性的小球咬在了嘴裡。 「你应该明白后果吧?如果小球不小心从你那张可爱的嘴裡掉出来,或者你耽於享受,一时放鬆了牙关咬得不够用力,那么,整个夜总会的人,包括杜明磊,就会看到一场比舞台上正进行的脱衣舞精彩一万倍的现场表演。」 男人眉间写满慵懒的邪恶,眼底却藏着难以察觉的温柔。 坐在他大腿上的杜云轩诱人极了,白色的小球嵌在嘴裡,和因紧张而变得越发殷红的薄唇相衬,动人心扉的娇艳淫靡。古策下腹热流窜动,动作上却依然悠閒从容。 拿起茶几上的白兰地杯,有滋有味地品嚐一口,然后,缓缓解开自己的皮带。 已经胀大到令人震惊程度的男性部位,从布料裡猛然弹出来。 「坐上来。」男人低声命令。 看着那根佈满青筋的粗大凶器,杜云轩畏惧而难堪地摇了摇头。 「你打算一直咬着它?你能坚持多久,宝贝?很快,你的牙关就会发痠、麻木,然后,小球会掉下来。再然后,你知道会是怎么一个场面。」 古策厚颜无耻地露出英俊微笑,一手搂着杜云轩软腻滑手的腰肢,以免他正欺负得很开心的小熊从自己腿上失去平衡跌下去,另一隻手挑逗着男人最禁不起挑逗的地方。 「坐上来,陪你男人痛痛快快地做一场。越早用你那个可爱的地方把你男人的精华压榨出来,你就越快得到解脱。你很清楚,和我比耐心比韧性,永远只有你输的份。不满足我,我不会让你离开这个包厢,更不会大发慈悲,帮你解决目前这个处境。」 指尖攀上白皙如玉的下巴,像小蛇一样令人微痒地缓慢移动。 停在变得润滑的嘴角。 「宝贝,不快点行动,你弟弟会看见你这副流涎的美丽淫态的。」男人暧昧低笑。 充满羞辱意味的揶揄,却有如春药灌入肠胃,被男人肆意欺负的诡异甘美感,在血液中无声释放出不可思议的芳香。 杜云轩肌肤泛起羞耻的粉晕,很想努力控制,但就如男人所言,紧紧咬着小球不敢放鬆的牙关开始阵阵发痠,透明的津液从嘴角不断逸出,在半空中拉出银丝般细线,淫乱无比地滴在男人昂贵的西装上。 咬着那该死的控制橡胶球,连想开口骂人都做不到。 杜云轩漂亮的眼睛,被折磨出一层湿气,宛如两颗稀世难求的黑钻石。 「宝贝,」古策发出啧啧声,「你勃起了。」 抚摸着根部的手,转而伸到上面,用指甲轻挠精神起来的小东西的铃口。 杜云轩身体一阵剧颤,从鼻子发出激烈而带着湿度的抗议。 「呜呜——!」 「情况越来越糟了呢。」古策充满同情地摇头,「光着身子坐在男人身上,嘴裡咬个情趣道具球,一脸期待地流着口水,下面这根还不知羞耻地竖得这么高……」 指甲挠得稍微用点力,杜云轩发出求饶似的激烈喘息。 氤氲水汽的双眸越发可怜。 「……换了是我,我绝不会介意知道自己的亲兄弟有这么令人惊讶的一面。不过,就不知道杜明磊那个黄毛小子,心胸像不像你男人那么宽广。」 古策一边说着,一边轻鬆地动着手指,把杜云轩胯下那不听话的地方玩弄到完全兴奋后,唇边勾起戏弄的弧度,动作停止下来,改而抚摸敏感度很高的腰侧。 然后,指头从双丘间引人遐想的弧线深深陷入,抵在因为昨日激烈运动,到现在还有点微微红肿的入口。 尚未完全恢復的地方,对异物的侵入特别敏感。 「唔……呜!呜——!」 开始只是一根指尖进入,不过很短时间内迅速增加到四根,让咬着小球的杜云轩喉结抽动,淫乱的涎水流得更多。 括约肌传递给大脑被强行扩大的刺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7 痛感,和微妙的酥麻感。 这一步既是大傢伙正式侵犯前的扩张準备,也是为了给脾气倔强的小熊涂抹润滑剂。 古策不动声色的看似从容,其实早忍得焚身似火,该做的準备做好,很快把杜云轩翘挺的臀部托起,让胯下挺直的部位对準了进攻方向。 因为忍得太久,古老大有点情动的焦躁,或者说是存心不良,他几乎鬆了手,让小熊在自身重力下做了自由落体运动。 脆弱的小穴被迫一口气把又硬又粗的男性吃到根部。 「呜——!!」杜云轩差点把嘴裡的小球咬爆。 古策也发出欲仙欲死的呻吟。 「宝贝,又差点让你只凭夹紧屁股就摆平了我。幸亏我把持住了。」古策舔着他的唇角,把潺潺流出的甜美津液捲进嘴裡。 双手有力地托着杜云轩的臀,热辣辣地协助他做上下活塞运动。 「想不被你弟弟看到你的春宫,就好好摩擦你男人的大东西。」 体内激烈凌乱的承受男人讨伐,杜云轩拼命摇着头,发出狂乱的呜咽。 「爽翻了吧?矜持点,大设计师,别忘了咬紧嘴巴裡的小球。唔——宝贝,要你上面这张嘴咬紧,不是要你下面这张嘴咬紧。不过,感觉很好,再来一次,用力夹着我……」 男人下流的话从无情的薄唇流溢出来。 杜云轩不断上下颠簸的腰肢有快碎掉之感。 深深插入体内的那根东西,似乎也随着男人高高在上的,掌控一切的缓慢语调,而越发灼热坚硬。 杜云轩吞吃着男人的强壮,疯了似的摇头。 不行…… 太刺激了。 完全受不了。 根本不是身体可以承受的强度。 不得不咬紧小球,无法说出反抗的话,甚至连想求饶也做不到。语言被无情禁止后,击打身体的情慾的电流,恐怖地增强了百倍。 「加油,宝贝。为了保护你纯洁的弟弟的人生观,」古策因情慾高涨而变得十分性感的低沉嗓音就在耳边,「用你那个迷死人的地方,快点把你男人摆平。对,就这样……再快一点……」 动作不禁加快了。 杜云轩鼻子裡,喷出甘甜湿润的气息。 情慾的气味,如花香般溢满摆着性感装饰品的豪华包厢,侵蚀着残存的理智。 可是,如火如荼的激烈交媾,却被一个很不识趣的声音所打扰。 手机铃忽然响了。 正沉浸在无与伦比的快感中,古策并不想理会该死的手机,但铃声有如冤魂不散,一直响个不停,严重破坏古老大享受小熊的心情。 哪个混蛋?! 「别停,宝贝,」杜云轩也听见了手机响声,动作有所迟疑。古策在他臀部用力捏了一把,指示他保持频率,低笑着提醒,「你男人就快缴械投降了,紧要关头放鬆战斗,这场战斗会延时哦。你的牙关已经开始觉得麻了吧?」 杜云轩覆满情慾的脸增加了一丝惊惶。 一直保持咬紧的动作,他确实很难继续控制牙关了。 视线越过男人的肩膀,看向单面可视玻璃外,弟弟身边的夜总会小姐已经不见了,他身边站着一个杜云轩从来没有见过的颇有几分英气的男人。 男人不知道对杜明磊说了什么,杜明磊一脸不耐烦,「我没话和你说。」 然后扭头,问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同事,「组长,我哥到哪去了?怎么半天没回来。」 这一扭头,目光自然向包厢方向扫来,当然,他看到的只是一面镜子。 但也把杜云轩吓得小球差点脱口,拼上全身力气,才又咬紧了。 更加不敢迟疑,以儘快摆平古策的激烈心情,含羞忍辱地在男人那根坚硬持久的东西上,继续上上下下地努力动着快脱力的腰部。 男人瞇起眼,发出享受的低哼,掏出手机接听,「你最好有要紧事。」 老大头一句就是这个,电话那边的手下用膝盖想也知道这电话打的时间不对,赶紧小心翼翼地解释,「策哥,是你说,袖党那些混蛋有吐出什么新鲜货,要立即向你报告。」 前阵子把袖党潜进本市的小组一锅端了,古策当然不会让他们死得太舒服。 除了现场枪战时很「幸运」地被爆头的几个外,剩下的活口都抓起来,带到刑房拷问,享受古策精於此道的手下的特别招待。 「问到什么了?」古策一手悠閒地拿着手机,一手轻轻抚着杜云轩的脸。 夹着男人狰狞的凶器频频运动,杜云轩光裸的脊背上覆盖一层晶莹汗液,脸上也在冒汗。汗水积着从笔直的鼻梁上滑下,缀在鼻尖欲滴不滴,和被情慾逼迫出的满颊粉红,都活色生香得无法形容。 「有一个小子,看起来是他们组长,是个硬骨头。今天用各种招把他揍烂了,他才肯鬆口,说这次过来的,还有一组人。」 「那组人过来的目的?」 「他不清楚,说那组人是党首亲自下令派来的,级别比他高很多,他们过来的行动,他无权过问。」 「你这个时候打电话,就是报告他什么都不知道?」古策冷冷的问。 下一秒,他把手机挪开了嘴巴一点,身体倾前,在杜云轩白嫩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低声笑,「别偷懒,我虽然在听电话,但下面这根雷达,可随时在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每一下都给我吃到根部,宝贝。不然,这一场不计分。你今晚必须把我骑到满意为止,懂吗?」 托起弹性十足的臀部,然后放手,给杜云轩做了一次「吃到根部」的标準示范。 杜云轩被刺激得呜呜直喘,胸膛激烈起伏。 古策又在小熊保持着勃起的可爱形态的笔直器官上弹了一下,才把手机继续贴着耳朵,淡淡吩咐,「继续说。」 手下当然不敢过问,正打着电话,您老人家刚才一时半会怎么没了声息? 赶紧继续匯报。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不过毕竟是同一个组织,又被派到同一个地方潜伏,还是听到了一点风声。袖党的党首黑狼派他们来,似乎是要调查一个叫辉星的孤儿院。策哥,辉星孤儿院,好像和策哥您有点关係。他们是不是想挖策哥您的底?」手下的语气裡,很有为主担忧的意思。 古策无可无不可地哼一声。 挖底? 全天下都知道他古策是孤儿院出来的,挖他狗屁的底。想用孤儿院的人来威胁自己,更是门都没有,孤儿院那些讨厌的老女人,就算全死在他眼前,他也只当看戏。 「给了你们好几天,就问出这些破烂?」 「暂时没有别的进展。」老大的口气不怎么好,当小弟的内心惶恐。本以为敌人调查孤儿院的事会引起策哥关注,没想到策哥潇洒着呢,根本不鸟。电话已经打了,策哥已经被打扰了,要想不受惩罚,绝对要让策哥觉得自己做事勤勉,无功劳也有苦劳才行。小弟想了想,把另外一点狗屁不如的小料也报告出来,「上次截到袖党小组人员的那封电邮,专家看过了,说文件已经损坏大半,只解出几个字。」 「什么字?」 「都是没什么特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8 殊含意的字,连起来也看不出任何意思。例如次序啊,缓慢啊,杜什么云啊……」 听见杜字再加上一个云字,古策神经蓦地绷紧。 杜云轩在他身边的日子不短,但古策一直本能的存着把他藏起来的心理,除了张恒林勇这群跟了他很多年的兄弟,别人并不知道他和杜云轩的特别关係。 小弟还在继续说,「还有,就是两个年份数字。找人查过,一点意义都没有,那两年黑道白道都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大事发生。」 「哪两年?」 小弟说了两个年份。 古策已经绷紧的神经,骤然绷得更紧,彷彿坚硬锐利的钢丝。 这两个数字,对其他人来说无足轻重,对古策来说,却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第一个,是小熊出生的年份。 而另一个,正是小熊父母双亡被送进孤儿院,很快又在孤儿院失去消息的那一年。 「不计代价,继续给我查另一组人的下落,搞清楚他们的目的。有任何消息,立即报告。还有,下次你再自作主张,决定哪些消息有意义没意义,老子就让你彻底失去意义。」说完这句让小弟胆颤心惊的话,古策丢下手机,把犹在他膝上咬牙坚持,但筋疲力尽,动作越来越慢的杜云轩一把掀翻,压在沙发上,从后面狠狠进入。 狂野粗暴地抽插。 对肛门的高强度攻击让杜云轩瞬间绷紧身体,快感如电流窜过脊梁,早就处於爆发状态的性器一阵激动的颤慄。 发出呜咽般的声音,白色体液滚烫地射脏了沙发。 但杜云轩的高潮,并不等於古策的满足。 一想到对头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已经对他最珍贵的小熊留意许久,古老大就无法按捺血液裡汹涌起来的暴虐本性。 腰桿挺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猛。 小熊是我的。 是我的! 古策把杜云轩的腿分开到最大,压着他,狠狠抽插良久,才气势吓人地倾泻出慾望和怒火。 杜云轩被操弄得浑身骨头都碎了,那个羞人的地方的扩张感和抽动感让他无法控制地发出呻吟,直到覆在他身上的男人心满意足地发洩完毕,理智才回到融化成一滩水的大脑裡。 然后,万分惊恐地发现——小球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掉在了沙发上。 杜云轩身体一僵,脑子裡绷紧的弦骤然断了,直愣愣地看着那小球,下一秒,霍地抬头看向玻璃。 单面可视玻璃已经改变了,本来从包厢可以清楚看到大厅的景象。 现在,却只看到一面镜子! 单面可视玻璃,已经转换了方向! 明磊他……看到了!! 「别担心,宝贝,」古策感觉到他身体忽然变冷,吓了一跳,把他从沙发上抱起来,紧紧搂在怀裡,「除了我,没人看见你。」 「…………」 「这包厢的单面可视玻璃是老款式,只能从裡面看外面,外面永远看不到裡面。」 「…………」 「我怎么会让别人看见你的身体?我还没有那么大方。」 「…………」 「放鬆,宝贝。你身体都僵了,乖,放鬆点,别怕。」 「…………」 「宝贝,你说句话,别让我担心。」 「古策,你应该去死。」半天,杜云轩咬着牙,低声说。 「你男人要是死了,谁给你当模特?」古策充满魅力地微笑,在他耳边说,「我和你,注定了至死不渝。」 第十章 从发生了卑鄙无耻的骗局和性爱龙捲风的包厢出来,杜云轩腰软脚软,但还是坚定拒绝了古策搀扶自己的提议,咬着牙,命令自己忽略两腿之间依然存在的彷彿有异物在裡面狠狠抽动的感觉,扶着色彩斑斓的走廊墙壁,慢慢往前挪。 儘管只想找个安静的角落躺着休息,但当大哥的还是放心不下弟弟。 如果不是为了杜明磊,杜云轩也不会跑到这声色犬马,淫乱不堪的鬼地方来。 可是,回到大厅,杜明磊已经不见了。 「刚……刚刚还见……见到他……嘿嘿!这裡的妞,真……正点……」杜明磊的几个同事被几位红小姐不间断地灌昂贵酒水,已经喝到舌头都大了,甚至忘记了要在威严的老闆,古策,面前保持良好形象。 杜云轩蹙眉。 他朝连接着大厅的四通八达的走廊扫了一圈。 刚刚经歷那一场无法启齿的事,杜云轩大致明白这夜总会的走廊以及包厢裡藏着多少不堪入目的戏码,很担心年轻的弟弟是不是被某个夜总会小姐拉到了哪个角落,正在进行一些不道德交易。 他当然相信明磊的为人,在美国读了几年书,从来没听过明磊有女朋友。 弟弟是一个以学业为重的正经学生。 问题是,有的诱惑,再正经的人也受不了。何况明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看见小熊忧心忡忡,古老大当然不会坐视,刚刚把小熊骗了个够本,自己满足到不能再满足,正是需要献点殷勤的时候。他打个手势,把看场子的小弟召了一个过来,在耳边随便吩咐一声。 不一会,整个瑰丽天堂每一间包厢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张恆正在别处忙活,发现策哥忽然兴师动众地找人,亲自赶了过来,低声报告,「杜设计师的弟弟和他朋友一起走了。」 「什么时候?」 「我刚才从大门那头走过,正好瞥见。」 杜云轩听说弟弟是和朋友一起离开,而不是拖着某个夜总会小姐离开,这才放心离开。 第二天在古策怀裡睁开眼,杜云轩觉得身上每个细胞都在严重抗议。 古策摸摸他身上,热度偏高,知道自己昨晚用在杜云轩身上的劲实在有点大,而且又把可怜的小熊吓唬了一场狠的。 不过古老大向来没有自省的习惯,尤其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自省,他大模大样地把杜云轩摸了几下,下床找来退烧药,不管杜云轩愿不愿意,把药丸嚼碎,嘴对嘴餵了。 再嘴对嘴餵了两口送药的温水。 然后,像主人一样下令,「今天不许上班,给我躺在床上休息。」 「凭什么不许上班?」 「躺在别墅的床上,还是躺在北山医院的病床上,你随便挑。」 杜云轩没吭声。 北山医院是他最痛苦羞耻的记忆,在那所谓的加护病房的病床上,不堪回忆的事情太多了。 件件都和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男人有关! 杜云轩闷了一会,试图下床,被随时警惕着他不听话的古策一把拦住,阴森森地问,「想去哪?」 「拿笔和纸。」 「拿笔和纸干什么?」 「不能上班,躺在床上又闷,总可以让我画一下东西吧。」杜云轩头一句说得有点怨气,顿了一顿,口气变得软了些,「魏莱珠宝设计大赛,我真的……很想争取。」 古老大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小熊说软话。 杜云轩声音一柔和,配上他发烧时显得有些脆弱的俊秀脸庞,男人难免就想起了一个事实——小熊生病,自己是始作俑者…… 「你给我老实躺着。」 把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9 杜云轩抓回床上,再用力加上一张被子,古策走出房间。 很快,拿着杜云轩惯用的细头铅笔和原稿纸出现。书房裡的杜云轩留下的那些资料,他也一起拿了过来。 「只能画一会,算是解闷。」 本来还想加一句威胁,要是不好好休养导致病情加重,就狠狠惩罚。不过回心一想,还是算了,万一把小熊逼得热度变高,反而得不偿失。 再说,古策越来越习惯铅笔尖画在纸张上的轻微沙沙声了。 陪了杜云轩一个上午,再摸额头,热度减退了。古策还是不放心,打个电话叫张平过来一下。 张平接了电话,心头打鼓。 情况不妙! 平常都是策哥风驰电掣地开着跑车闯医院,这次却变成了直接传唤医生上门?难道那小设计师被修理过头,虚弱得连短短一段路程都经不起了? 要是抢救不回来,策哥铁定生吃了他。 张平为自己小命着想,一口气带了北山医院最精英的医疗队,扛着最贵的抢救仪器,开着急救车一路呼啸而来,等见到坐在床上安安静静画设计图的杜云轩,差点没一口气喘不上,晕倒过去。 「策哥,他……他没什么事……」给杜云轩做了一番检查,张平用欲哭无泪的表情向古策报告。 「没事就好。」古策扫他一眼,「怎么一副死了老娘的臭脸?你希望他有事?」 张平哪裡敢多说一个字,开了一份根本没必要的保健药,万般悲催地领着呆在门外发闷的精英医疗队离开。 房间裡,古策警告他的小熊,「别以为医生说没事就真的没事了,这两天你都给我在床上躺着。」 杜云轩不置可否,低头在稿纸上勾画美丽的线条,半天,语气寻常地开口,「古策。」 「嗯?」 「能不能请你把衬衣脱一下?」杜云轩云淡风轻地说,「我要观察你胸肌的线条。」 观察胸肌之后,顺其自然地观察了其他和性感拉得上关係的地方。 杜云轩有些惊讶,自己在病中的工作效率竟然也能那么高。 看着古老大在面前宽衣解带,很有职业模特精神的听凭摆佈,设计师要体验肌肉走向纹理触感时,还乖得不像话地主动靠过来,任摸任抚,杜云轩的灵感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下笔有如神助。 虽然在整个过程中,难免被男人强悍地索取了几次当模特的报酬,大概……还是值得的…… 一张接一张的草稿图,在尖尖的铅笔下流淌而出。 一直对这次的情色设计题抱着本能上的抗拒,但事情正在朝好的一面发展,瓶颈被突破后,杜云轩的设计突飞猛进,画出来的设计连古策都嘆为观止。 不过,古老大还是有自己的底线,在床上身体力行地「服侍」病人,一边往深处用劲,一边画下道道,「项圈带一带,可以;腰带套一套,也行;乳夹嘛?只要你开得起价,付出叫人满意的报酬,你男人就考虑看看。」 「阴茎针?」 「没门。」古策猛一挺身,撞得杜大设计师闭着眼又痛又甘美地闷哼。古策在他耳边低笑,「这根大傢伙每天辛辛苦苦地为你服务,你怎么忍心用针扎它?做人,要讲良心。」 当黑道老大就是有这种特权。 你和他讲法律,他和你讲拳头。 你和他讲伦理,他和你讲体力。 你和他讲设计,他……和你讲良心! 杜云轩雪白的身子被他顶得直往上蹿,两手用力圈着古策的脖子,一边呻吟一边磨牙,「你的良心,早被狗吃了……呜————!唔唔……」 脖子被咬得好疼,快感却更为激烈。 古策又狠又重的每一次,都顶在了最要命的地方。 「感觉到了吧?我的,良心。」 「呜!」 「又热,又硬,很大很大的良心。都在你身上。」男人低沉地说着,每一个字,都伴着一下深入的动作。 「唔唔……不!不要……啊嗯——」 「都快被你男人的良心感动到投降了,还口口声声地不要。不过,宝贝,我喜欢你叫不要的样子,性感死了。每次你叫不要,我就浑身是劲。」 「啊啊!」 绷紧的腰肢颤抖着,痉挛般抽动。 已经凌乱不堪的床单,又被充满雄性气息的液体弄脏了…… 紊乱的喘息稍止,杜云轩打开古策还在身上佔便宜的手,摸索到被单的一角,慢慢拉起来,盖住泛着情慾粉色的身体。 「那,贞操带的配件呢?」杜设计师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 他说的是那个指定尺寸,不管怎么设计,看起来都非常邪恶的人造男形。 刚刚被同样形状的真东西插到死去活来,下半身很不自在的设计师,看着胯下雄风又隐隐抬头的男人,无论如何也吐出去「人造男形」这个淫靡色彩过重字眼。 只能用……配件……替代。 「你是说以后要塞在你客户的堂弟屁股裡的那根假货?」古老大装绅士的时候,就像几辈子出身豪门的大少爷,优雅迷人得无可挑剔。 不装绅士的时候…… 也……单刀直入得没人敢挑剔…… 「……是。就是那个,配件。」 「宝贝,」古策捏捏杜云轩白皙翘挺的窄臀,邪魅地笑,「那玩意,应该在你身上用。」 杜云轩脸色一白,停止了讨论这个话题。 第二部完 暴君第三部 第一章 叁天一过,不许杜云轩上班的禁令终於解除。 杜云轩本来还暗暗担心,怕古策当裸体模特当上瘾,领模特报酬领得忘乎所以,会蛮不讲理地延长禁令,结果古策很通情达理地放过了他。杜云轩大为高兴,主动下厨做了一碗麵条,大赠送般的在碗裡放了叁个煎得金黄焦香的软心荷包蛋,还多加一把切得细细的翠色葱花,以表达对古老大说话算话的满意。 设计有了突破,杜云轩迫不及待地想回到设计室去进行馀下的工作。 其实,禁令的下达者,风流潇洒的古老大,就算想延长禁令也有心无力,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做。 待在别墅裡「照顾」「伺候」生病的杜云轩的叁天裡,古策已经用电话和心腹小弟们开了会,表达了要把胆敢觊觎小熊的袖党打得永不超生的强烈意愿。 这需要内外两线齐下。 对内,当然是在古策的地盘裡,狠狠玩残那些胆敢潜入的傢伙。 对外,则是剑指袖党的大本营——密西西比。密西西比这地方不比古策自家地盘,黑道势力林立,各帮派关係复杂,其中不乏财大气粗,歷史悠久的大家族。他需要儘快和巴洛家族达成合作协议,联起手来,捏断袖党党首,也就是传说中神祕莫测的黑狼的脖子。 指挥小弟,古策可以打电话。 和同样实力雄厚的巴洛家族谈合作,古策必须亲自出马,走一趟密西西比。 本来想把小熊带在身上,但想来想去还是算数,袖党在这裡势单力薄,古策是主场。到了密西西比,就要换袖党是主场了。 他就算被项圈套得缺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0 氧脑瘫,也不会把最看重的小熊带到敌人的主场上去。 「我不在的时候,给我小心看好那位。」 「策哥,你哪次离开本市,我们不是帮你看得严严实实?天罗地网,二十四小时监控。保证绝无意外!」 「策哥,你就放心吧。」 「策哥,我这就送你去机场。」 「不用这么急,」古策翻着小弟们刚刚送上来的这几天查到的资料,沉吟片刻,「去密西西比前,有两个人,我要先见一见。」 请了几天病假后,重回公司的杜云轩受到了热烈欢迎。虽然他一向不喜欢和人太热络,但长得赏心悦目,自然会引发人们的爱美之心,在办公室一干女同事们的眼中,这种不热络更代表了成熟、专一等种种优点。 不到中午,杜云轩已经收到了各种病癒后的恭喜和祝福,礼物裡最多的是鲜花和巧克力。也不知道大家正在上班,从哪裡弄来这些东西。 礼貌地向同事们道了一声谢,杜云轩回到设计室继续埋头苦干。 魏莱珠宝设计大赛的开幕日眼看要到了,争取参赛资格的最后一战迫在眉睫,按照莱亚珠宝行给出的流程,今天四位设计师将第一次展示对莱亚先生亲自出的题目的设计。这也是杜云轩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回公司的重要原因之一。 幸好,古策那霸道的傢伙,今天还算配合。 下午叁点,会议在张总裁的办公室裡準时召开,四个设计师都带着自己的设计原稿来了。等在办公室裡的,除了莱亚珠宝行的总裁张岚,还有莱亚集团的大老闆,笑容优雅迷人的莱亚先生。 没有人觉得意外。 设计题由莱亚先生所出,他特意从集团总部过来,亲自主持选拔,也在情理之中。 「各位,我期待今天大开眼界。现在,让我们开始吧。」 排资论辈,第一个交功课的当然是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万其玉,他能拿到一个参赛名额,那是铁板钉钉的事。大概心裡很有底气,并没有像杜云轩他们那样为这道特殊的设计题绞尽脑汁,交上来的设计图中正平和,足够大气,只是,没有太多出彩之处。 与其说是性爱情趣设计,不如说是美观的人体教学仪器设计。 张岚把首席设计师的设计图做了几句简单的点评,目光转向剩下的叁人,他们才是这道特殊设计题的主要考验对象。 「伍设计师。」张岚随便点了一位。 「我?」 「是的。」张岚伸手,「设计图。」 伍思民犹豫再叁,才把设计图交给总裁。 如果不是因为出题的是超级大老闆,每人必须交一份功课,否则他真想交白卷算数。因为这次的设计图,他一点信心都没有。 去瑰丽天堂夜总会观摩,是一个馊得不能再馊的馊主意,在黑帮地盘上受了一场惊吓不说,回到家还因为惊惶不安的神色露了底,被老婆追问出自己去了夜总会找小姐,顿时引发家庭大战。 连日来,伍太太以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和厨房大罢工来表示对丈夫的不满。 可怜的伍设计师,在家连份热早餐都吃不上,哪还有琢磨性感的情致? 但是,毕竟这是关係自己前程的魏莱珠宝大赛,他并没有放弃,这些天没日没夜地窝在设计室裡殚精竭虑。只可惜,珠宝设计的世界裡,并没有勤奋用功就能出成绩这一条真理。 往往越焦急,越使劲,脑子越呆滞,想法越凌乱。 灵感,就是一朵随心所欲的云,你触不到时,就算拼了命也触不到。 看看自己咬牙切齿画出来的设计图,伍思民不用别人点评,自己都想给自己打个负分。 「伍设计师,最近状态不大好吧?」往伍思民的设计图上扫了一眼,张岚温和地问了一句。 张总裁是个宽厚长者,看到这大跌水平,简直不上档次的俗套设计,主动为尴尬的伍思民在大老闆面前遮掩,「伍设计师在女式高级定製项鍊和戒指方面功力深厚,男性情趣艺术品对他来说,这个弯一下子转得太大了。」 把设计图给莱亚先生看一眼,很快就收起来,交还给伍思民。 伍思民感激万分地看了总裁一眼。 这种失败的设计,如果张岚公事公办,在其他同僚面前大肆点评起来,他这张老脸都不知道要往哪搁了。 卓青光看伍思民的脸色,就知道伍思民已经不足为虑。 不屑地看了从来不配做自己对手的伍设计师一眼,卓青礼貌大方地微笑,「张总裁,这是我的设计图。」 张岚接过来打开一看,眼皮一跳,迟疑了一会,才转过身,把设计图交给坐在真皮大班椅上的兰迪?莱亚。 「莱亚先生,请您过目,这是卓青设计师交出的成果。」 卓青站在办公桌前,从容镇定中,带着一丝骄傲。 前阵子,闻姬小姐生日晚宴上佩戴的胸针引发轩然大波,给了他一个惨重的打击,甚至立即就有几个vip客人取消了原本已经谈得差不多的定製。 谁遇到这种事都会愤怒沮丧。 但是,他卓青是什么样的人?经歷了一段短暂的情绪低谷后,他立即转移视线,把赌本一口气都放到了魏莱珠宝大赛上。哼,闻姬小姐算什么,区区一个社交名媛,能掀掉一个小设计师的招牌,却不可能减弱魏莱珠宝大赛得奖主的光芒。 只要他在魏莱珠宝大赛中绽放光芒,谁还会在意一个不起眼的胸针话题? 魏莱珠宝大赛,正是放在遭遇挫折的卓青面前,绝不容错失的救命稻草! 对於莱亚先生出的设计题,卓青简直满意得不能再满意,因为这实在太变态了!变态得令人髮指!变态得令人兴奋!光凭这个变态程度,卓青就能想像到自己的对手,伍思民和杜云轩会多为这道设计题伤脑筋。 伍思民古板,杜云轩靦腆,要这两人去设计性虐情趣品,光天性上的矛盾性就已经拔高了难度。 而卓青则不同。 卓青年轻风流,男女通吃,他肯定自己在经验上绝对远超自己的两个竞争对手;另外,长袖善舞,交遊广阔的卓青,还认识几个sm调教师,他甚至通过某种手段,临时加入了一个性虐俱乐部,和热衷於调教虐待的老手们彻夜讨论对男性性奴的拘禁用具,以及玩弄他们的各种手法。 把那些经验老道,想法极为变态的人们的新鲜点子,还有他们珍藏的古董级淫虐用具的某一精彩部分,放进自己的设计中,拼凑成一套前所未有的男性情趣饰品。 这算不算作弊? 当然不算。 在卓青看来,这只是顺理成章的吸收借鉴而已。 文质彬彬的大老闆在硕大的办公桌前把设计图铺开,带着研究的挑剔目光,看了好一阵。 「敏感部位的电极装饰,为什么不用银,而用黄金?因为黄金比银贵重?」兰迪?莱亚慢条斯理地询问。 「原材料是否贵重,确实是我衡量的因素之一。」卓青暗叫不妙,看来,他设计时过於偏重材料价值的小小负面流言,都传到大老闆耳裡哦。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1 不过,今天他是有备而来,不可能因为这种小流言而表现失準。 莱亚先生既然出得起这种极端的设计题,在性方面必然有极端的癖好。 横看竖看,掌握着巨大财富的莱亚集团董事长,都不像喜欢被人淫虐玩弄的受虐狂,那么,卓青大胆押一把,赌眼前这位大人物,内心深处充满了阴险暴戾的控制慾,喜欢淫虐玩弄别人。 越是匪夷所思,把人残忍地玩弄到崩溃的设计,越能激发这种人的兴致。 「但是,这个地方使用黄金,有两个比贵重度更重要的原因。」卓青侃侃而言,「第一,我假设了这套男性饰品的最终主人,也就是莱亚先生的堂弟,肤色偏白。黄金比银更能反衬白皙美丽的皮肤。」 「我的堂弟肤色确实……」兰迪?莱亚的目光不经意从杜云轩身上滑过,微笑着说,「白皙而美丽。那么,第二点?」 「第二,银的导电性比黄金好,但黄金的化学性质更稳定。在高温条件下导电,黄金更为适合。」 「高温条件?」大老闆的眼睛,微微瞇了瞇。 「如果,有人希望在使用这套美丽的身体饰品时,再附加一点别的乐趣的话。」卓青谨慎恭敬地低声说。 兰迪?莱亚露出一个浅笑,漫不经心地给了一句点评,「考虑得挺周到。」 卓青充满专业性地回答,「为客户设计出各方面都满意的艺术品,抓住每一个细緻之处,这是每个设计师都应该做的。」 谦虚冷静的语气,眼眸底下却有一丝激动。 他赌对了! 兰迪?莱亚低头继续看设计图的其他部分。 「阴茎针顶端的形状,似乎也有与众不同的功能?」 「是的,设计理念是柔软内在和坚硬外在的结合,中空的针芯灌入水银,按住顶端这个地方用力挤压的话,水银会使针身膨胀。虽然只是膨胀少许,但在如此敏感的地方施加压力,就算只是很少的一点也会颠覆佩戴者所有的感觉。」 「你是说,佩戴者要承受很严重的感觉吧?」 「这个,就要看具体操作的人,希望他承受到哪个程度了。」 「这个红宝石金环的作用?」 「是另外增加的配件。我在设计时,考虑到贞操带使用下,如果拘束了重点部位,总不能把两旁的肉囊放任不管。」 对话进行到这,总裁办公室的气氛越来越诡异。 在场的都是男人,而且都很清楚这次的设计要求,大老闆和卓青讨论的地方,大家都明白指的是哪裡。 男人最痛最脆弱之处,被冠以珠宝设计师之名,搞出这些噁心而恐怖的花样,除了始作俑者的卓青外,其他叁位设计师都觉得非常不自在。 无耻,实在是太无耻了! 为了拿到魏莱珠宝设计大赛的名额,卓青哪裡还有珠宝设计师的样子,简直就成了一个老道的情趣店玩具销售员! 「卓设计师,」趁着大老闆和卓青的对话有个空隙,唯一一个还没有呈上设计图的杜云轩冷冷开口,「莱亚先生给我们的设计要求,并没有提及什么电极和膨胀。你的设计,明显和客人的要求不符。」 「不是不符,而是超额完成了客人的要求。客人要求的是一百分,但我作为设计师,可以做到一百二十分,当然会做一百二十分。」 卓青毫不羞愧地反击。 「只是不知道杜设计师你,能做到多少分?」 打量杜云轩的目光裡,有着胜利者的高傲。 杜云轩这种清心寡慾的人,知道什么是性感?知道几种sm的招数?卓青敢打赌,杜云轩拿出来的设计图,会比村姑的廉价内裤还无趣。 「杜设计师,请把你设计图给我。」 张岚借过杜云轩交来的设计图。 打开一看,眼睛顿时一亮。 「莱亚先生。」张岚立即把设计图放在老闆的桌面上,语气中有微微的兴奋,「请看。」 能让张总裁都控制不住情绪,其他人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而且张岚故意把设计图在桌面摊得很大,大家不禁靠了过去,目光落在那几张画得非常细緻的设计图上。 第二章 轩敞明亮的办公室,忽然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安静中。 薄薄纸张上那些美丽的图形,彷彿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把所有人的视线牢牢黏住了! 设计图上的线条空灵流动,飘飞如絮,显然秉承了杜云轩所擅长的精緻唯美风格。 但却不仅仅如此! 顺延着人体肌理的自然走向,每一点细微的弧度都彷彿在表达着对天造之物的性感身体充满讚叹的抚摸。灵性四溢的设计图上,那些复杂而妙若天成的铅笔曲线,迸射着对生命的礼讚,对男性力量和温柔之美在极尽微妙的结合间的热情歌颂! 这哪裡是设计?这是呼吸般自然的对男性胴体的应和! 每一条线条,都是是设计师在突如其来的彻悟后,对人体极致之美的完美答案! 人们震撼不已地盯着这份设计图,沉溺在澎湃的生命力和性感无边的海洋所带来的震撼中。 久久之后,万其玉才悠悠嘆了一口气,看向杜云轩的目光充满了讚赏和讚赏,沉声说,「杜设计师,我一直认为,情趣用品这一类低俗的东西,再珍贵也不能登专业设计的大雅之堂。今天,你让我这个老头子,明白了自己的眼光有多么狭隘。」 能让首席设计师说出这番话,无疑是最高度的讚美。 杜云轩却没有丝毫得意,沉静地说,「万设计师,您过奖了。」 「杜设计师,黄水晶的点缀,是代表着汗水?」伍思民犹在深深的震撼中,能目睹这样不可思议的顶级设计的诞生,对正处於瓶颈的伍思民来说意义非同小可。因为过於激动,向杜云轩发问时,他的声音隐隐颤抖。 「不错,它代表汗水。人体是最原始,最美的所在,每一块骨骼,每一道肌肉,每一寸皮肤,都暗藏着上天赋予的完美,无一处不精緻性感。刚开始设计时,我也曾经走入误区,只希望设计出美丽性感的饰品。但是,有一天我忽然明白过来,珠宝的美丽,必须以佩戴者为依托。设计师的目光,不能只停留在珠宝的材料、形状、花纹,作为设计师,必须先体会人体的美。人体的美,才是设计的灵魂所在。」 杜云轩阐述设计理念的语气不徐不疾,令人感到深藏其中的温和而内敛的自信。 没人知道,此刻,一张英俊的男人的脸正在他脑海中浮现,想抹也抹不去。 绝不想对古策那暴君做任何溢美之词,但老天爷才知道,为什么它会赋予古策如此完美性感的身体,以杜云轩专业级的挑剔目光,甚至无法在古策身上发现任何一点不合比例,或者不满意的地方。 当然,这裡说的不满意,只是针对男人的身体而言。 对那男人糟糕透顶的个性,还有不可思议的控制慾,杜云轩不满意的地方多着呢! 只是……居然能那么要命的性感…… 杜云轩不像古策那样,可以肆无忌惮地无视事实和规则,作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2 为一名追求美之极致的设计师,杜云轩对所有完美的东西都有着一种无法抗拒的膜拜本能。 讨厌古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又不得不承认,看着古策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心跳会渐渐加速,激动和享受在血液裡氤氲出烈酒般迷人的香醇。 「水晶晶莹透明,有如男性在情动时流下的汗珠,模仿肌肉纹理的金属线条和以流动性方式点缀的水晶,体现着男性的性感之美。」 古策压着自己做激烈运动时,频频抽动的异物感似乎在瞬间重临。 无边无际的强悍笼罩着自己,男人写满佔有慾的魅惑俊脸在视线上方,几缕垂在额前的乌黑短髮,稜角分明的脸颊线条,粗重灼热的喘息,还有…… 让麦色的健康肌肤越来越光亮的……汗珠。 从古策身上滑落的热汗,充满雄性亢奋的味道,令人血脉贲张,性感得一塌糊涂。 「接到设计题后,我前后一共做了四套设计。今天拿出来的是最后一套,也是我个人感到最满意的一套。当然,我也希望莱亚先生和张总裁对这套设计给出珍贵的意见,让我可以使它更趋完美。」杜云轩淡淡把话说完。 张岚微微伏下头,把桌面的设计图再次仔细地看了看,半晌,直起身来,摇着头微笑,「在珠宝行干了这些年,很少遇到挑不出一点毛病的设计。可是今天……呵,杜设计师,你的进步让我大吃一惊啊。」 卓青比吃了两斤苍蝇还难受。 真是见鬼了! 杜云轩这种靦腆小宅男,怎么可能对人体的性感了解得如此透彻?哼,一定是另有高人指点! 如果这套令人惊艳的情趣套装真是杜云轩本人设计出来的,那么……这傢伙外表看起来乾净禁慾,整天摆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其实是个上惯了男人床的色情狂! 不能怪卓青想法偏激。 能对男性胴体有如此深层的领悟,能在设计的作品裡表现出如此个人色彩强烈的歌颂和讚美,设计师绝对在某个不可对人言的方面,经验丰富到令人髮指! 「莱亚先生,您觉得呢?」张岚转向办公桌后的大老闆。 兰迪?莱亚不禁也点头,「确实,是非常出色的设计。」 「这么看来……」 「可是,从创意性来看,卓设计师比杜设计师稍胜一筹。」 脸色正变得十分难看的卓青骤然精神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在场者中拥有最大权力的那一位。 大老闆忽然冒出来的判断,让正打算顺理成章推论杜云轩胜出的张总裁差点噎到。他不敢置信地看了年轻的顶头上司一眼,从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睛裡没有看到一丝迟疑,反而看到了别有深意的光芒,如猛禽準备捕捉猎物前一刻的气定神閒。 眼前的年轻人,可是一句话就可以把自己从珠宝行总裁宝座打落尘埃的掌权者,张岚把肚子裡的疑问按捺下去,恭敬地说,「莱亚先生见解独到,卓设计师的那一套设计,充满了令人惊讶的……创意。」 不过,都是低俗邪恶,难闻的肉慾味十足的创意。 杜云轩对莱亚先生的判断也感到惊讶,但他一向没有自视甚高,设计这种事,往往各花入各眼,在不同的客人那裡得到的评价也不尽相同。就如闻姬小姐的胸针。 所以杜云轩在最初的微微一愕后,很快恢復了平静如水的表情。 当然,平静的表情下,也有失落怅然。 为了能参加魏莱珠宝大赛,自己确实倾尽了心血。 「莱亚先生,我认为您的看法有失客观。」伍思民忍不住伸张正义,「杜设计师的设计可以用完美来形容,流畅优美,大方典雅,充满生命力,充分凸显了男性身体的性感。从美感上来说,简直无可挑剔。而卓设计师偏重的,只是功能性。恕我直言,功能性,那是工匠和科学家的事,而美感,才是设计师的本职。」 卓青恶狠狠地瞥了伍思民一眼。 这没前途的老东西,眼看自己赢不了,就破罐子破摔地出来为杜云轩出头,难道他就是让杜云轩在短短时间内在某方面「经验丰富」的始作俑者?对了,听说最近他老婆和他吵翻了天,不会真的是搞起了办公室不伦之恋吧? 呸!好一对姦夫淫夫! 杜云轩也感到惊讶。 没想到,一直充当老好人,不喜欢招惹麻烦的伍设计师,会不惜为他和大老闆当面顶撞。 其实,这没什么好惊讶,资深的设计师数十年如一日都在追求美,自然有自己的审美準则。 当看着一个令人讚嘆的美丽设计却要被一个丑恶不堪的变态设计比下去时,伍思民的个性再老好人,也会迸发出血管裡属於设计师的那点热气。 和伍思民一样,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最老资格,把珠宝设计视为第二生命的首席设计师,万其玉。 「莱亚先生,张总裁,从美感上而言,杜设计师的设计在我们四人之中是毋庸置疑的第一。参加魏莱珠宝设计大赛的人,应该代表莱亚珠宝行的最高设计水準。」首席设计师也开口了,语气严肃诚恳,「希望莱亚先生,可以在这件事上,作出最公平的选择。」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大老闆你不要因为个人喜欢极端的性爱行为,就给卓青那个设计师中的败类打高分。 兰迪?莱亚此刻完全展现了大人物的胸怀,对提自己意见的公司下属态度宽容,并且给予肯定,「万设计师说得很好。魏莱珠宝设计大赛关係着莱亚集团在珠宝首饰界的业务拓展,我们要谨慎判断参赛人选。」 站在他身边的张岚点头表示赞同。 「杜设计师,听说你不但画出了设计原稿,而且还自己亲手做了样品?」 杜云轩一怔。 大老闆怎么知道他做了样品?大概是他把做好的样品带回公司时,被外面办公室的女助理们看见了。那些女孩子的嘴巴,真是太碎了。 「是做了一些样品。这样可以更直观地改进设计。」 「可以给我看看吗?」 兰迪?莱亚以集团董事长的身份,公事公办地提问。 杜云轩自然也以设计师的身份,公事公办地处理。 「可以,样品在我的设计室。我这就去拿过来。」 不一会,杜云轩去而復返,左手拿着一个造型优美的项圈,右手拿着显然是同一系列的坠着银线流苏的腰带。 兰迪?莱亚接过来,拿在手裡饶有兴致地观赏,这两件饰品和设计图上的并不完全一样,大概在样品作出后,杜云轩进一步修改了设计图。 不过,依然非常美丽迷人。 张总裁和伍思民他们,都以讚赏的目光看着大老闆手裡的东西。 「只有项圈和腰带?」大老闆的表情,似乎有些遗憾。 「时间紧迫。而且,设计过程中也没有必要把所有部件作出样品,做项圈和腰带是因为它们在设计上最需要调整和人体肌肉相配合的弧度。」杜云轩回答得不卑不亢。 「选择银这种金属,有考虑过使用者的肤色问题吗?」 「银的颜色细腻而柔和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3 ,在深色皮肤上会有反衬对比效果,」脑中出现的,是古策饱含阳光恩赐的健康麦色肌肤。杜云轩勒令自己停止胡思乱想,继续以严谨专业的语气说,「如果佩戴者肤色白皙,银色则会令身体增加柔美感。」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堂弟的皮肤很白。不是普通的白,而是透出生命滋润感的细腻无比的白皙。银色衬深色皮肤看起来不错,但是衬托白皙肌肤……」 具有掌权者气势的儒雅男子带着微微质疑地口气,把视线转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张岚,「张总裁,请借手腕一用。」 张岚不明所以地伸出手,兰迪?莱亚把项圈放在他手背上比了比,摇摇头,「你的皮肤不够白,看不出效果。」 众人这才明白做事讲究实际效果的大老闆,要眼见为实。 恍然大悟后,伍思民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都转去了杜云轩身上。大老闆已经说得很明白,设计出来的成品是要送给他堂弟的,而他堂弟的皮肤又白又细腻。 在场所有人中,除了杜云轩,还有谁的皮肤又白又细腻,有资格充当临时模特? 被万众期待地盯着,杜云轩非常无语,但魏莱珠宝大赛的参赛名额如此珍贵,他如果不争取,这辈子都会为自己的犹豫而后悔。考虑了一会,他朝办公桌靠近了一步,默默伸出手。 大老闆那项圈比着他的肤色,露出满意之色,喃喃道,「果然很相衬,漂亮极了。」 杜云轩暗中鬆了一口气,把手收了回去,刚想退回原来站的地方,忽然听见手握裁决大权的大老闆来了一句,「可是,设计上的问题呈现出来了。」 杜云轩惊讶地抬头。 「在纸张上的设计图,或者样品不正式佩戴时,看起来是很美。不过,如果认真地观察,可以发现这裡的线条和弧度有相当误差。」莱亚先生修长的指尖,摩挲着项圈的银质线条,「各位收到的设计题附加档案裡,应该有使用者的身体大致尺码。这个项圈,明显偏大。」 「莱亚先生,这只是尺寸问题,而不是设计问题。」杜云轩沉吟了一下,决定还是把自己的失误坦白,「我选择的模特,骨架确实比档案上所写的要大,肌肉也比较发达。此刻您拿在手上的只是按照他身体而製作的样品。当然,正式製作时,我会把尺寸修正过来。」 「对呀,莱亚先生。」张岚倒是一直对杜云轩很帮忙,在旁边附和,「尺寸问题,在后期完全可以修正,不是大问题。」 气质优雅的大老闆微微颌首,似乎打算接受这个说法。 不过,在确定之前,他还是把项圈递给了杜云轩,「我希望看见实际佩戴效果。」 杜云轩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他没想到大老闆会提出这种要求,虽然设计得很优美,但大家心知肚明,这项圈是充满性暗示的贞操套装的其中一部分。 张岚轻咳一声,「莱亚先生,你看这个是不是……」 「设计师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职业,需要灵感,也需要勇敢。突破瓶颈,不落窠臼,不受旧观念的约束,这需要过人的勇气。」兰迪?莱亚微微带着挑剔的视线扫视杜云轩,低沉地问,「你对自己的设计没信心?还是……对於自己设计出来的东西,不屑於一戴?」 「我有信心。」 「那就是不屑於一戴?在你心裡,始终觉得它是低俗的情趣用品,对自己的作品竟然怀着如此心态,你还认为自己有资格获得参加魏莱珠宝设计大赛的名额?」莱亚语气温和,言辞却令人惊讶的锋利,「希望成为优秀的护士的女人,会忍着疼往自己手上扎针,目的是熟练打针的技巧。而你呢,杜设计师,你连佩戴自己作品的勇气都没有。如果你能拿出一个设计师的勇气,把这两件东西戴起来,我承诺让你获得参赛名额。」 卓青大吃一惊,刷地把目光转向杜云轩。 希望这不懂人情世故的杜设计师,可以再愚蠢而自信地坚持一回。 但是,他显然低估了杜云轩对於设计师这一事业的认真和执着,魏莱珠宝大赛不足以让他不顾一切地配合大老闆的要求,但那番身为设计师却不屑自己的作品,连佩戴自己作品的勇气都没有的讥讽,却深深激起了杜云轩骨子裡的倔强。 不过是一个项圈和一条腰带。 出自他的亲手设计,连古策那么不可一世的男人都心甘情愿戴过,有什么不敢戴?不屑戴? 杜云轩不吭声地拿起项圈,戴在自己脖子上,调整好银扣,不忘冷淡而平静地解释,「这裡贴着颈肌的曲线是适合的,可以用旋转纽调整大小,为了避免使用者呼吸不畅,调整的幅度很小。对於骨骼纤细的人,调到最紧还会显得宽鬆,所以尺寸偏大的问题,我会在下一次製作实物时处理。」 然后,缓缓脱去西装,把白色衬衣的下襬从西裤裡扯出来。 撩起衬衣下襬时,腹部白皙的肌肤和柔美的曲线让男人眼眸中精光一闪。 杜云轩却没管别人的表情,有条不紊地把腰带围着腰部贴上,把金属扣卡上。刚开始用古策当模特时,好几次收紧把古策给勒到了,在古老大「身体力行」的抗议下,杜云轩特意把样品尺寸做得偏大,以免重蹈覆辙。目前这个腰带就是根据古策肌肉发达的腰部尺寸做的,杜云轩戴起来,当然显得过宽。 银色腰带鬆垮垮地挂在杜云轩腰上,雨丝般的流苏从细腻肌肤上轻柔拂过,虽未至完美,却已活色生香得令人血脉贲张。 兰迪?莱亚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在大班椅上漫不经心地改变了坐姿,掩饰着眸底的光芒。 「由於时间不够,而且也不想浪费成本昂贵的原石,样品上并没有嵌入水晶。等嵌水晶的实物做出来后,我有把握呈现的效果会更好。」杜云轩把项圈和腰带解下,放回办公桌,低沉地说。 衬衣下襬从西裤裡扯出来容易,要塞回去却比较麻烦,他当然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扭扭捏捏地跑去洗手间整理衣物,所以任由衬衣下襬随着重力自由垂下,西装挂在臂间,顿时少了一分职业气息浓重的严肃,多了一分淡雅。 令人怦然心动。 「莱亚先生,您的决定?」张岚向董事长请示。 「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莱亚先生微笑,「杜设计师已经用行动打消了我的疑虑,他有代表莱亚珠宝行参加比赛的资格。」 听见这决定,办公室的气氛为之振奋。 伍思民兴奋地朝杜云轩一点头,表示祝贺。张岚和万其玉也颌首微笑。只有卓青脸如其名,非常严重的——青! 卓青狠狠剐了杜云轩一眼,正要开口为自己做最后一番争取,忽然,莱亚先生温和醇厚的声音如天籁般传了过来,「杜设计师的设计充满美感,卓设计师的设计则洋溢着令人惊讶的创意和深入研究的勇气,两者都具有极鲜明的个人特色。我相信这两位设计师在魏莱珠宝大赛中,将为莱亚珠宝行争取到最大荣誉。」 气氛正趋热烈的办公室,骤然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4 降低了几十度。 一阵沉默后,张总裁低声试探,「莱亚先生,集团为珠宝行争取了叁个名额?」 「名额一直都是两个。四份设计图,杜设计师和卓设计师并列第一,比其他两位的作品高出一筹,理应获得参赛资格。」大老闆轻轻鬆鬆地反问,「在这件事情上,公司要做出最公平的选择,刚才首席设计师,不就是这样建议的吗?」 ◇  ◆  ◇ 总裁办公室紧闭多时的房门终於打开,从裡面出来的人脸色各有不同。 卓青喜气洋洋,脚步轻快得可以扬起风声。一向沉稳老定的首席设计师却脸色比纸还苍白,伍思民在万其玉身边说了两句什么,不过,他也觉得自己的安慰起不了太大作用,嘆息着摇摇头,又对一道出来的杜云轩低声说了句,「恭喜。」就默默无声地走了。 杜云轩心情复杂。 得到参赛资格,他当然欣慰,但原本有足够资格入选的万其玉被临时刷下来,不能说不是一件令人震惊的意外,想起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兰迪?莱亚,谈笑风生间就决定了设计师们的事业转折点,连杜云轩也产生唏嘘之感。 说起来,古策那男人,也是一言就能断人生死荣辱的强权人物。 一时之间,杜云轩竟感到大老闆和古老大之间,有一丝难以形容的相似。 「万设计师,今天的事……」 不等杜云轩说完,万其玉已经把手在空中一摆,「珠宝设计讲究的是灵感和美感,不讲论资排辈,谁也没说过首席设计师就能拿到参赛资格。你的设计很出色,我心服口服。」 顿一下,语气多了一丝不甘,低声说,「但另一个人的作品,我始终认为欠缺灵性,没资格登大雅之堂。」 卓青为讨好大老闆而刻意露骨的设计,是首席设计师这种看重绵长内蕴的人所最不屑的。 「杜设计师,好好準备,魏莱珠宝设计大赛高手林立,不要掉以轻心。」万其玉往杜云轩肩膀上一拍,大步离去。 首席设计师的气度,在他最后一句对同行后进的殷切叮嘱中展露无遗。 杜云轩回到设计室外,伍小丽笑盈盈地过来向他祝贺。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卓设计师正在到处得意洋洋地炫耀呢,我们本来以为另一个是万设计师,还感到很难过,杜设计师你这么有才华又努力的人居然也会落选。后来卓设计师说漏了嘴,大家才知道原来杜设计师拿到了另一个名额。真是太棒了!魏莱大赛可是珠宝设计界的奥斯卡,能被提名都等於身上多了一道光环。」伍小丽说,「这么大的喜事,杜设计师要请客哦。」 杜云轩想了想,「请客没问题。但我还要为比赛做準备,时间紧迫,就不请大家出去吃饭了。我埋单,妳叫外卖到公司,算是我请同事们吃一顿下午茶。」 伍小丽顿时眼睛发亮,「可以叫路口拐角那家典谧高级西式料理的下午茶吗?挺贵的哦。」 「没问题。」 伍小丽欢呼一声,立即毫不客气地去执行了。 半个小时候,高级料理店的下午茶餐点送到办公室,诱人垂涎,琳瑯满目的精緻茶点让一群女助理们兴奋得连连尖叫,见到难得吃到的贵价美食,这群馋猫连俊美迷人的杜设计师都抛到了一边,把摆满餐点的桌子围得水洩不通。 杜云轩苦笑着摇头,去设计室拿了钱包,当仁不让地付帐。 「多少钱?」杜云轩一边问送外卖的小弟,一边打开钱包, 小弟低声说了一个金额。 杜云轩在钱包裡掏着钱时,听见那小弟压得更低的声音钻进耳膜,「别抬头,杜设计师,古策的人一直在监视你,请装作你在掏钱。」 杜云轩微微一惊,随即镇定下来,继续保持原来的动作。 「你的声音听着有点熟。」杜云轩垂着眼说。 「你记性很好,杜设计师。我们通过电话,我姓洪。」 电光火石间,杜云轩想起了那通电话。 警区联合调查组的洪警官,是的,就是这个声音。他说过,古策是他正在调查的主要对象。 「我听说你受伤了。」 「不错,但我还活着,而且古策依然是我的目标。」洪黎明戴着送外卖的人经常戴的那种遮阳帽,站立的角度,刚好让帽檐在脸上落在阴影,掩藏着他的面容,「你要帮我。」 杜云轩沉默片刻,从钱包裡缓缓抽出两张最大金额的纸币,冷冷地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洪黎明怔了一下。 「看来,古策又多了一个小弟。我本来以为,你和那些没有原则的人会有些许不同。古策用什么让你屈服?暴力,恐吓?还是买得起你尊严的钱?毒品?」警官的语气裡带着一丝讥讽,「你是被他打怕了,还是近墨者黑,然后心甘情愿地堕落?」 「够了。你知道我被古策的人监视还要冒险过来,就是为了侮辱我?」杜云轩沉声说。 这时候,伍小丽手裡捏着一块糕点,一边吃一边跑了过来。 两人同时停止了对话。 「杜设计师,总裁办公室那边的女同事也说要你请客呢。再定五份下午茶点心套餐可以吗?」 「妳看着办吧。」 「哇!杜设计师你真是太好了!」伍小丽欢呼着跑去打电话了。 等伍小丽走了,两人才继续低声交谈。 「古策的罪行罄竹难书,他的手上沾着洗不掉的血。」洪黎明低沉而冷静地说着,把找的几张零钱纸币往杜云轩手裡一塞,「这是古策的心腹张恆亲自带人做的,案发现场惨不忍睹。你继续助纣为虐,类似的惨案还会发生。」 外卖小弟收了钱离开后,杜云轩默默回到设计室。 他一直都隐约觉得自己处於古策的监视下,不然怎么那男人每次都知道他什么时候从公司大门走出去呢?接他的轿车总是不早不晚地出现。 这间设计室裡,会不会已经被古策安装了监视器? 杜云轩心裡一阵不舒服。 他离开设计室,特意去了另一层楼的公共洗手间,把隔间的门关紧,才在口袋裡掏出警官刚才给他的一叠零钱。 纸币中间夹着几张照片,似乎是从犯罪现场拍摄的,内容非常血腥,尸体支离破碎。最让杜云轩震惊的是,裡面不但有一张认识的面孔,还有明显属於女性和儿童的尸体。 叁石大和! 曾经企图猥亵杜云轩的变态特助,刚刚被律师保释出来,就和他的妻子,还有五岁的独生子同时遇害,兇手手法兇残,疑似行刑。看着写在照片后的一行文字,杜云轩的心臟渐渐紧缩。 他觉得视野有点摇晃,不安地伸手,撑着墙壁。 古策嚣张无情地话在耳边掠过,「要是我下的手,那小子还有送医院的机会?直接送太平间。」 是的,古策喜欢乾净俐落,喜欢斩草除根。 很多次在床笫间,古策用自己对待敌人的残忍往事来恐吓过杜云轩,每一段,都血淋淋,残忍而现实。 杜云轩忽然觉得自己很天真,他还以为那天晚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5 上在温泉的事瞒过了古策,但显然,那男人掌握的黑暗之网从来没有空隙,他不及时出现,不等於宽宏大量地放过。 在杜云轩不知道的地方,古策早就无声无息地料理了胆敢觊觎他所有物的叁石大和以及那对无辜的母子,就像料理几隻脏兮兮的低贱的老鼠。 除了尸体的照片外,还有一张是张恆领着几个小弟大模大样从某栋建筑裡走出来的照片,如果仔细地看,能发现有的小弟手裡还拿着匕首。照片后备註着这栋建筑正是叁石大和一家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图像是从街对面的摄像仪器裡截取的,记录上的时间和法医鑑定的受害者死亡时间非常接近。 能命令张恆的,没有别人。 只有,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杜云轩的不舒服越来越严重,甚至产生剧烈的呕吐感。 他伏下腰,乾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呕不出来。 他真是蠢,为什么要这么在乎?为什么要这么痛苦?古策本来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暴君,这人作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不足为奇,屠杀手无寸铁的女人和孩子这种行为,对古老大来说,大概是家常便饭。 那男人,本来就不值得寄託任何美好的期待,本来就是邪恶无情残忍的化身。 他杜云轩,为什么会这样震惊失措?为什么要这样失望! 杜云轩把那几张照片捏得发皱,用力得指节发白,指甲刺进掌心,刺得鲜血淋漓。 很久之后,他才想到,也许不是对古策失望,他是对自己失望。 面对这样可怕残忍的男人,自己却莫名其妙地栽了,觉得他性感,觉得他英俊,觉得他做的早餐很美味,甚至觉得他把脸枕在自己胸膛上的那一刻,还有点可爱。 杜云轩对自己失望透顶。 一个杀人毫不手软,对弱小者没有任何怜悯的暴君,一个随随便便就强暴了自己,把自己当成性玩具肆意妄为的混蛋!他杜云轩居然把持不住了,居然偶尔会想念他,居然偶尔会梦见他,居然在他肚子饿时,认认真真地为他下麵条? 今早那碗麵条裡,还特意放了叁个煎得金黄焦香的荷包蛋! 第叁章 g市一栋二层楼的住宅,门铃刚刚按响,裡面就传来了咚咚响的脚步声。 大门砰地一下打开,露出一张怒目金刚般的脸,「臭小子!回家才几天就玩得心都野了?不回来睡也不知道打个招呼,还把手机关机,害你妈担心了一个晚上!再这样我非让你哥教训……」 看清站在大门前的男人的脸,骂声顿时中断了。 怒目金刚瞬间变回了一张满是惊愕尴尬的憨厚脸孔。 「……是古先生啊,我还以为是我那不争气的小子……啊啊!别在门口站着!请进请进!」杜爸爸赶紧打开大门,让古策进来。 策略地产公司的老闆啊。 这种大人物亲自登门,当然蓬荜生辉。 只不过……不会是明磊那混小子惹了什么祸,惹得大老闆上门算帐吧? 把古策请到客厅,又惊讶又有些惴惴不安的杜氏夫妇斟茶倒水地招呼了一阵,才在气度不凡的客人面前小心翼翼地坐下,试探着问,「古先生,那个……我们家明磊……不会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吧?」 「杜明磊在公司表现很好,主管经常夸奖他。」 古策的话,让杜爸爸和杜妈妈鬆了一口气,脸色轻鬆多了。自己这个小儿子嘛,就是最近玩心重了点,常常夜不归家,不过年轻人谁不爱玩呢?只要在公司勤勤恳恳做事就行,不要惹祸就行。 「那,古先生今天过来,是为了?」 「我特意过来,是想问两位一件事。」 「哦?什么事?」 古策平静地说,「我想知道两位收养杜云轩的经过。」 杜爸爸和杜妈妈的脸色,瞬间变得像雪一样白。 客厅裡响起扯风箱般的紧张喘息声,几分鐘后,喘息声渐低,取而代之的是杜爸爸的怒吼,「你胡说!小轩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是他的父母!谁敢说他是……说他是那个!无理取闹!你给我滚出去!」 刚刚还被主人家唯恐招待不周的客人,立即成了被轰赶的对象。 古策看着杜爸爸暴跳如雷,彷彿随时会挥过来一记狠拳,把自己打出门外,坐姿依旧显得自信而强势,「杜云轩被收养时至少有叁岁,应该有点懂事了。但他却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养子?为什么?」 「闭嘴!我说了,他是我们的孩子!」 杜爸爸撩起袖子朝古策衝去,手臂却被人用力拽住了。他猛一回头,看见妻子挂着泪痕的雪白的脸。 「他爸,人家是知道小轩来歷的。」杜妈妈声线颤抖,「他连小轩到我们家的岁数都清楚,算了,他爸,迟早要认的,我们认了吧。」 杜爸爸浑身激动地颤慄起来。 最后,所有的颤慄都化为了一声嘆息,从喉咙裡沉沉逸出。他垂下拳头,像洩了气的皮球一样坐下。 好一会,杜妈妈才低声说,「古先生,你说的没错。小轩是我们收养的,那时候我们第一个孩子也是叁岁,忽然得了急病,还没送去医院就断了气,小轩就是那一天被送过来的。真是个小可怜,和我们小轩一样,病得厉害,脸颊瘦得没有一点肉。后来好不容易养好了,他却什么都不记得,我们让他叫爸爸妈妈,他就叫爸爸妈妈,乖得让人打心眼裡疼他。这些年,他一直以为我们是他亲生的父母,我们也当他是亲生的孩子。」 杜妈妈停下,看了古策一眼,轻轻地解释,「我们那个可怜的死去的大儿子,原名就叫杜云轩。」 「收养,没有办手续?」 收养这个词,显然刺痛了杜爸爸的心,他坐在沙发上忍不住动了动,被杜妈妈伸手,像抚着暴躁不安的狮子一样,缓缓抚着他满是老茧的手掌。 「没有任何手续,」激动过后,杜妈妈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慢慢地说,「送他来的那个男人再叁叮嘱,这孩子的父母得罪了大人物,被人放火活活烧死了。这孩子被送进孤儿院,但那些大人物要斩草除根,给他下了毒,差点把他毒死。男人把他从医院裡带了出来,悄悄送到我们这,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许让任何人知道,这孩子是收养的。后来我们也琢磨过,小轩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没有任何记忆,可能是中毒的后遗症。」 「虽然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但是死了一个孩子,又收养一个孩子,这样复杂的人口替代,要掩饰整个过程,并不容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古策和杜云轩阴差阳错的重逢后,并没有调查过杜云轩的身世。 在他看来,小熊就只是他的小熊而已。 但袖党背地裡的行动引起了他的警觉,几天的调查下来,古策才发现,在小熊身上,似乎隐约埋藏着什么祕密。 二十多年前突如其来的,烧死了杜云轩双亲的大火,还有杜云轩在孤儿院短暂的出现后,莫名其妙的消失。 听见杜妈妈说出杜云轩在孤儿院被下毒,古策目光骤然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6 犀利如刀,他一直以为杜云轩的急病住院,是因为自己偷了他心爱的小熊。 原来,当时不满九岁的自己,也曾天真幼稚…… 「我们什么也没做。一切都是把小轩带来的男人做的,具体怎么做,我们不了解。反正他把我们那孩子的尸体抱走了,留下了一个活着的孩子。他说,不用担心医院记录,他会处理好。那个时候,我什么也没想,在我心裡,只要我还能抱着孩子,还能看见他的小脸,还能哄他睡觉就好……」 「妳歇一歇吧。」杜爸爸忍不住对妻子说,「说这么半天,人也累了。」 杜妈妈摇摇头,温柔地看着丈夫,低声说,「不累。就是捨不得,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我都以为他一辈子要把我当亲妈妈,可是,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他什么都不知道。」 杜氏夫妇身躯微震,视线落到古策身上。 「真相大白,对你们,对杜云轩,未必是一件好事。当年送他过来的那个男人,费了这么多功夫,努力掩藏杜云轩的身份,何必让他的努力付之东流?」 「古先生,你……你是说……」 「我不会告诉他真相。他会一直把你们看成是他的亲生父母。」 在杜爸爸和杜妈妈充满感激的激动目光下,古策继续问了几个关於那送杜云轩到杜家的神祕男人的问题,又反覆询问一些对小小的杜云轩下毒的大人物的事。 可惜眼前的父母对事实本来就了解得不多,记忆中可以挖掘出来的答案,只有模模糊糊的一星半点。 确认再也问不出更多的资料,古策起身告辞。 这时候,杜爸爸忽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古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小轩他不是我们……」 古策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我和他之间的关係,远远超出你们想像。可以这么说,在这世界上,我就是他最亲的人。」 告辞杜氏夫妇,古策离开从那栋二层楼的普通建筑出来,坐上等候在门外的豪华轿车。 在后座伸展修长的腿,闭上眼睛,吩咐前面的心腹小弟,「开车,到机场。」 当轿车平滑的行驶在高速公路时,闭目养神的古策拿出卫星电话,用防监听线路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杜明磊的父母说他昨晚彻夜未归,是不是你干的?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杜明磊那小子,是一个我很在乎的人的弟弟,你答应过在我的地盘上不会对他乱来。」 「什么?不在我的地盘上?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瞒着我的眼线把他偷偷弄出境的?」 「废话!什么叫情不自禁,一时失控?我看你是下半身当脑子使了!这笔帐没完!」 古策狠狠挂了电话。 小熊很在乎他这弟弟,看来等密西西比的事一了,自己要出面料理料理。 杜明磊怎么说也算是他古策的小舅子,怎么能被人随随便便吃乾抹净?!要命的是,那小子还是从古策的地盘被外地狼大模大样的叼走的,万一让对弟保护慾严重的杜云轩知道,古策实在不好交代。 王八蛋! 他妈的真不是东西! 喜欢人家就给点耐性,仗着有点本事就不择手段,为所欲为,根本不顾对方的感受,有什么资格把爱这个字挂在嘴上? 杂碎! ◇  ◆  ◇ 从洗手间出来,在走廊上却被一道颀长优雅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杜设计师,不舒服吗?」 心情最低落的时候,却遇到大老闆,并非杜云轩所愿,天知道他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后勤部的这一层。 不过,这栋建筑在产权上就属於眼前这男人,他确实是最有权力到处乱逛的那一个。 「没事,我很好。」杜云轩从兰迪?莱亚的手裡把自己的胳膊轻轻抽回来,古策的所作所为让他难受,或者说痛苦,但他还不至於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你的脸色不好。」 「有点累。」 「遇到什么烦恼的事了吗?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吧,毕竟你刚刚才获得魏莱珠宝设计大赛的入场券。和情人吵嘴了?」 「莱亚先生,」杜云轩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莫名其妙地坚持跟在自己身后的大老闆,脸色一整,「我不想和公司的老闆讨论自己的私事。」 莱亚微愕,然后,脸上露出了透着失落的苦笑,「在你眼裡,我只是公司的老闆?抱歉,我有点自以为是了。在向你倾述了那么多家族内部令我放不下的事后,我还以为我们之间至少有点交情。」 换了别的下属,一定会感动於老闆的信任,然后自我反省。 但杜云轩不吃这一套。 「之前的交流是为了更好的完成设计,现在,设计图已经出来了。而且,我也已经向你承诺,不会在外面乱说话。」 「火气真大。」莱亚刚才还在苦笑,现在却显出一丝文质彬彬的狡黠,「看来我没猜错,你和喜欢的人吵嘴了。」 「我没有喜欢的人。」 就算有,也绝不会是古策那无法无天的混蛋! 「真的?」 「真的。」 「妙极了。」 杜云轩忽然沉默,警惕而不解地打量眼前的大老闆。 他没有喜欢的人,怎么会「妙极了」? 「魏莱珠宝设计大赛举办在即,你代表了我们莱亚集团,如果没有喜欢的人,至少你可以心无旁骛地专注於比赛。」莱亚先生的解释合情合理,但杜云轩仍然无法释怀。 也许不是大老闆的言辞出了问题,而是杜云轩的心情实在太糟糕,被提及喜欢的人,浑身就像长了刺一样,遇到谁都忍不住扎一扎。 「你说的对,莱亚先生,我这就回设计室继续心无旁骛地工作。」他埋头走进电梯,按下自己办公室所在楼层。 在电梯门关上前,兰迪?莱亚敏捷而动作潇洒地挤了进来。 「我已经把话说清楚了,莱亚先生。还是您在工作上对我还有别的吩咐?」 「杜设计师,我对你没有任何吩咐。」兰迪?莱亚微笑着说,「不过,这是总裁专用电梯,没有使用密码,你会被系统视为侵权者关在裡面。」 杜云轩一怔,露出窘迫之色。 员工电梯在走廊另一端,刚才一时没留意,竟走了相反的方向。 「很抱歉,失礼了。」杜云轩迅速道歉,打算从电梯出去,但连续按了几下开门键,已经合拢的金属门纹丝不动。 「我说过了,系统认为你没有使用权限,自动锁紧了。」大老闆颇为开心地看着他忙碌。 「您应该有使用密码吧?」杜云轩转过头。 男人和他对视了一眼,笑容裡透着令人不舒服的玩味,以贵族般的优美腔调缓缓说,「你在不断对我使用您这个字眼。」 「您是尊称。」 「也是刻意的拉远距离。怎么?觉得我和你的距离太近了吗?」 忽然靠得太近的男人,让杜云轩感到私人空间被侵犯了,想往后避开,却发现狭小的电梯空间对自己非常不利,片刻后,他已经被逼到了角落,只着了一件衬衣的上身贴着冰凉的金属壁。 杜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7 云轩露出正容,口气凛然,「莱亚先生,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你是有爱人的人,你不是喜欢你的堂弟亚力克西亚吗?如果他知道你轻浮的举止,会有什么想法?」 「别太紧张,亚力克西亚不会对你产生嫉妒之情。」莱亚温柔地说,在很近的距离打量着杜云轩俊逸迷人的脸,犹如在看一件魂牵梦萦的绝世珠宝,「你为他设计了如此令人惊艳的套装,我想,他一定迫不及待地想把实物穿戴起来。」 杜云轩表情冷淡,「希望他满意我的设计。现在,你可以让开一点了吗?」 鼻尖忽然飘进一缕甜香,视野猛烈眩晕起来。 脑子就像在剎那间溺水,而且一溺到底,快得连自己说出的最后一个字都无法落入耳道。杜云轩眼前一黑,脊背沿着金属墙颓然滑下,在跌到地板前,落入笑容加深的男人臂间。 「亲爱的,古策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把监视器装到这总裁电梯间来。所以,此刻,你是我的了……」 杜云轩缓缓睁开眼睛,感受着彷彿连续加班了许多天的倦意在身体裡游弋。 只用了几秒,他就回忆起了晕倒前的事,当时他叫大老闆走开,然后记忆到此中断,他不明白此刻身体的不适从何而来,那种不适并不是尖锐的疼痛,而是一种力气被抽光的不得劲,软绵绵的腰和四肢让他有丧失身体控制权的窝囊感。 他咬了咬牙,倔强地动了一下,鬆了一口气,至少他还是能控制身体四肢的,就是辛苦点。 「你醒了?」 遮在床边的白色布帘被刷地拉开,露出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穿着类似医生的白袍。 「这是哪裡?」 「还能是哪裡?当然是医务部。你可以叫我徐医生。」 杜云轩警惕地撑着床单坐起来,缓缓扫视周围。遇见古策后,杜云轩对医生和病床这一类的东西印象一落千丈,原本救病治人的神圣之地,往往也可能翻过脸来助纣为虐。 不过,扫了一圈后,他看见了对面的医生办公桌上竖着的小牌,上面有医生的名字和莱亚珠宝行显眼的标誌。 杜云轩想起,莱亚珠宝行确实有一个医务部,只是自己从来没有来过。 「我为什么会在这裡?」 「张总裁叫人把你送过来的,你在电梯裡忽然晕倒了。」徐医生说,「杜设计师,你明显是劳累过度。需要我给你写一张证明,让公司给你几天假期吗?」 发现他晕倒在电梯裡的应该是莱亚先生,但杜云轩不打算解释。大老闆日理万机,随便找个人把他送到医务室也算仁至义尽。杜云轩并没有去想莱亚为什么没有亲自把他送过来,他还没有那么自以为是,认为自己理所当然值得大老闆的关注。 或者说,在杜云轩的潜意识裡,认为高深莫测的大老闆和自己保持距离是件好事。 「你有给我吃什么药吗?」 「吊了一瓶葡萄糖。怎么了?」 杜云轩看看自己的左手,多了一个微小的针孔。他不在乎被吊了葡萄糖,就是搞不懂腰腹微微的痠疲空虚感从何而来,彷彿有什么把他的精力榨乾了。 也有可能是思虑过重。 叁石大和一家的照片就在裤袋裡,杜云轩想着那张紧闭着眼睛的小孩的脸,重嚐了知悉消息那一刻的痛苦。 为古策的残暴而痛苦是愚蠢的,儘管理智清醒地警告,感情却无法控制,尤其是身为设计师的杜云轩,他的天性是挖掘和激发情感,而非掩藏。 「我可以离开吗?」不管医生怎么回答,杜云轩已经挣扎着下床,开始穿鞋。 「你当然随时可以离开。不过,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再在这裡休息一下。总裁既然知道你累到晕倒了,就算你少上这半天班他也不会说什么。」 「不用,我工作很忙。」 「好吧,随便你。」 徐医生尽了自己的本职,耸耸肩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刚刚屁股挨着椅子,猛烈的巨响把他惊得又跳了起来。 医务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一群人杀气腾腾地衝进来,医生不知所措地站着,正好挡住了他们的路,被狠狠推得咚一声撞在墙上。 「张恆!你干什么?」杜云轩怒喝。 「杜设计师,总算找到你了。」张恆也是惊出一身冷汗,看见杜云轩才如释重负,「刚才两个小时你怎么……你到哪去了」 他本来想问是你怎么避开了我们的监视。 真要命。 策哥千叮万嘱要看好这一位主,他们一干兄弟还赌咒发誓保证完成任务,谁想到策哥前脚刚走,这一位就在莱亚珠宝行裡玩起了失踪。两个小时,整整一百二十分鐘,可把张恆的心肝都煎熬出油了,比当年跟着策哥血流成河的大火拼还紧张。 闯进医务室见到杜云轩好端端的时候,张恆憋在肺裡的那口气才敢吐出来。 再找不到杜云轩,他就不得不打电话向远在千里之外干大事的策哥报告,他家小心肝失踪了。 可想而知,策哥回来后会怎么狠狠修理自己这没把他小心肝看好的下属。 杜云轩冷冷地说,「我一直都在公司。你带着这些不叁不四的人闯进来干什么?这是我工作的地方,不是你们的夜总会。」 眼裡冒出的怒火,既因为张恆放肆的闯入莱亚珠宝行,更因为那场毫无人道的灭门兇案。 洪警官说得很确定,就是眼前这黑道份子亲自下的手。 当着一干小弟的面,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训斥,张恆这已经当老大的非常没面子。但是,人家是他老大的男人,换句话说,杜云轩相当於他张恆的大嫂,辈分在这裡,张恆只能很怄地憋住这口气,儘量好言好语解释,「我知道,这是杜设计师工作的地方。这不是……迫不得已嘛……」 如果这不是你工作的地方,如果不是策哥再叁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许破坏杜设计师的工作环境,老子早就第一时间衝进来关门放狗,清查搜人了! 活活折腾了两个小时才闯进来,已经很给莱亚珠宝行面子了。 谁想到小设计师忽然钻进了犄角旮旯的医务室呢?也不通知一下,妈的,害得所有人虚惊一场。 「什么叫迫不得已?你这是违法闯入!这裡是我公司的一个部门,我去哪裡不需要向你请示。你是我什么人,有权过问我的行踪?别以为这世界上拳头大就能主宰一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作孽,不可活!」 张恆被这番义正言辞的话几乎骂懵了。 这小设计师今天吃了什么药,爆的哪门子发啊? 看着周围小弟一干下巴快砸到脚背的震惊,张恆的脸面快挂不住了,就算是大嫂,也不能这样指着鼻子骂啊!混黑道的可以卸一根胳膊眉头也不皱,就是不能伤脸面! 张恆被激起了野性,霍地逼近一步,把还不打算住口的设计师狠狠一拽,压低声音说,「够啦,大家半斤八两。丢了你我要倒楣,策哥知道你躲起来,你也没好果子吃!我弟弟就是北山医院的张医生,随时恭候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8 你大驾光临,最高级阵容伺候。」 一提北山医院那暗无天日的魔鬼病房,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残暴不仁的古策,手底下还有一对狼狈为奸的兄弟帮兇! 杜云轩简直气炸了。 第四章 当天下午,杜云轩又被一部轿车礼貌而强硬地请回了古策的别墅。 并非张恆刻意报復,这其实是古策离开前的命令——在古策去密西西比的这段时间,杜设计师不能回他的小公寓,必须在有保安措施的别墅过夜。 和洪警官短暂的交谈后,杜云轩的心情始终无法平静。 看见和清晨离开时毫无差别的豪华大床和厨房,他就想起那个总是充满精力和自信的暴君,想起他带着项圈,懒洋洋而宠溺地听着自己的话摆动作,想起他大模大样地说要吃麵条,还要指定荷包蛋的数量。 想起每次醒来时,塞在手裡的那隻白痴加肉麻的毛绒小熊…… 杜云轩意识到,这一切都将随着警官的出现而离自己远去,因为他不可能再对古策抱着某种自己也不承认的小小幻想。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心就像被捏在谁的掌心裡揉碎了一样的痛。 细细碎碎地痛。 用什么言辞都无用,一切的自我安慰都徒劳无功。 古策有什么好?不可一世,逆天而行的暴徒一名,羽毛球打得也很糟,打完了还不要脸地脱衣服耍赖,非逼着赢家去蒸桑拿。 杜云轩知道他在桑拿房被烧红的炭烫伤了,如果不是古策,那块伤疤会永远留在杜云轩脸上,现在却永远地留在了古策的背上,和他其他的十几道旧伤痕相映交辉。 古策当模特试戴腰带样品时,杜云轩看见了那道显眼的伤疤,当时嘴上没提旧事,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抚了一下,古策瞇着眼享受,发出低沉地呻吟,宛如一隻在草地上匍匐着偶尔甩甩尾巴,性感温顺的金钱豹。 古策,和古策气息笼罩下的世界…… 杜云轩曾经非常渴望逃离,现在应该也非常渴望,只是,始终忍不住心痛和怅然。 自己和那傢伙,好像这么久了,还没有拍过一张合照。 忽然之间,杜云轩领悟到自己生病了,严重的斯德哥尔摩症,对於一个强暴自己,折磨自己,用暴力手段控制自己的男人,这种居然会捨不得,会痛苦万分的感觉,只可能是斯德哥尔摩症。 否则,洪警官提出要他弃暗投明,配合调查古策时,他怎么可能不立即点头答应? 不是爱上,或者喜欢,或者捨不得。 他只是……被迫害过甚,脑袋有了毛病。 晚饭还是由高级餐厅送了外卖过来,裡面依然有一罐刚做好的精美的竹笙云耳汤,杜云轩碰也没碰。那罐一直很喜爱的汤裡有那男人的味道,亦如那男人般,过於滚烫。 基本上什么也没吃,杜云轩就从饭桌旁离开了。 饭厅让他想起某人,回到睡房,那更是让他的每个细胞都想起某人的地方。杜云轩水晶般的心境被扰乱成了一滩化雪后的黑泥,这种时候,只有家人可给予抚慰。 他拨了电话给家裡。 不打算把心烦的事告诉爸妈,老人家受不得刺激,只要听听他们的声音,就能让自己心裡舒服点。 没想到,电话一接通,说了两句閒话,杜云轩就听出了不对劲。 杜爸爸的声音充满了心事。 「家裡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 「爸,」杜云轩沉声说,「有事不能瞒我。」 「啊啊……没有瞒你啊,真的没事……家裡什么事都没有。」杜爸爸底气不足地说。 隐瞒了二十多年,以为会永远尘封的往事,被人一朝重提,虽然古策保证了不告诉杜云轩,杜氏夫妇还是惴惴不安。这些年含辛茹苦,他们已经把杜云轩视若亲生,不,压根就是亲生的! 父亲明显隐瞒着什么的语气,让杜云轩顿时警觉。古策对他看管得有多严厉,他是知道的。今天张恆如狼似虎的闯进莱亚珠宝行,也赤裸裸地威胁,自己无意中避开了古策监视网的两个小时,古策不会让自己有好果子吃。 「爸,妈呢?」 「在厨房洗碗。」 「明磊呢?」 听见电话裡有片刻沉默,已经觉得不妙的杜云轩心弦猛然扯紧,加重了语气追问,「明磊呢?这个鐘点他早该下班了,叫他来听电话。」 「他没回来。」 「没回来?没回来是什么意思?他人在哪?」 「小轩,你不要急,明磊没什么事,就是要过一阵子才能回家。」杜爸爸也被杜云轩焦急的语气吓了一跳,赶紧安抚。 古先生今天离开后,又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说小轩正在参加一个重要的珠宝设计比赛,忙得不可开交,叫他们暂时不要把杜明磊经常夜不归家的事告诉小轩,免得影响小轩的情绪。 古先生还说,杜明磊这样有前途的新人,不该耽於玩乐,所以公司临时决定派他去海外处理一个案子。虽然案子很小,但毕竟算是一次很好的歷练。 公司很大方地连机票和宾馆、工作服都一应準备好了,杜明磊甚至不用回家收拾行李,可以直接去机场。 大老闆不愧是大老闆,什么都想得周到,做得周到,小儿子为了工作忙得不能回家,总好过在外头玩到忘了回家。 杜氏夫妇觉得古策这老闆,对杜明磊这新员工实在太好了,不过再一想,古先生亲口说了,他和小轩是「世界上最亲的人」,那意味着古先生很可能会是小轩亲生父母那边的某个亲戚。 那么,古先生会格外照顾小轩的弟弟明磊,也算爱屋及乌,在情理之中。 「明磊到底怎么了?爸,你告诉我!」 「他真的没事。公司派他去外国出差,过十天半个月就回来。古先生说了,这对明磊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古策?」杜云轩胸口猛地一沉。 那次弟弟的接风宴上,古策在洗手间裡对他的威胁,歷歷在目。 小孩子挺好。 年轻,皮肤好。 有一个替代你的人出现了,比你年轻,比你有朝气,脾气也比你好,我钩钩小指头,他就乖乖到我跟前了,比你听话十倍。 杜云轩捏着电话,觉得喘不过气来。 什么公司外派出差?什么锻炼机会?古策一向善於编造天衣无缝的谎言,他的手可以翻云覆雨,他的嘴足以颠倒黑白。 「爸,他出差是什么时候的事。明磊亲口告诉你的吗?」杜云轩压着心中的怒恨,勉强镇定地问。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要出差。明磊手机一直关机,是古先生亲自打电话来告诉我的。」 杜云轩眼前一暗。 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 明磊绝不可能真的出差了,这些都是古策在玩手段。否则一个小员工出差,怎么可能出动古策这种级别的人亲自打电话向员工父母说明?分明是此地无银叁百两! 杜云轩不敢把真相告诉爸爸,很快挂了电话。 浑身发寒地坐在椅子裡,失神片刻,他猛然站起来,疯了般地翻找古策送给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9 自己的新手机。每次气急了拿手机洩愤,古策总会及时送他一个最新款的手机,裡面永远做好了速拨设定,保证杜云轩随时可以和古策联繫。 杜云轩找出手机,接通第一个速拨号,但看着屏幕亮起,呼吸簌然紧张起来,猛地关了手机,红着眼跪坐在地毯上。古策可以对他掠夺,可以对他霸道,可以对他独裁,可以对他压榨,甚至天罗地网的监视。如果这些痛苦只是落在自己身上,他也许真的可以接受。 但现实却比这要残忍。 痛苦已经落到了别人身上,如果说落到叁石大和无辜的妻儿身上,是狠狠抽了杜云轩一鞭,那弟弟明磊名为出差,实为不知道被人绑架到哪个角落裡折磨的设想,则是一刀捅进了杜云轩的心窝。 一直知道古策做事无底线。 只是,杜云轩竟然在心底裡,总隐隐期待这男人为他保留了一块小小的柔软,有某些人,他不会伤及。 杜云轩捏着轻薄昂贵的手机,心境冰冷。 事已至此,打电话给古策又能如何?他能猜到,他愤怒、斥责,最终不免哀求。男人则是好整以暇地揶揄,玩弄,到最后仍能得到他想要的。无休无止的妥协和退让,他实在,非常厌倦了这永远无能为力,只能等待古策惩罚或给予怜悯的角色。 他要救杜明磊。 但,不再用哀求和妥协的方式。 杜云轩从地毯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进浴室,用冷水狠狠抹了一把脸。 洪警官给他的零钱裡不但有照片,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紧急联繫号码。 杜云轩想,古策应该还不至於在他本人住的别墅的洗手间裡装监视器。 拨通号码,电话裡传来短促的蜂鸣声,然后是电子录音的通知,「祕密通讯模式已经建立,此通话处於反监听状态。」 紧接着,一把男声传来,低沉而有魄力,「我是洪黎明。」 「我是杜云轩,」杜云轩报上名字,把杜明磊的事迅速说了一遍,不再有别的废话,「你把我弟救回来,我就配合警方。」 「你配合警方,我才能查出你弟被关在哪裡。你现在在古策的别墅?」 「是。」 「张恆也在?」 「他在一楼。」杜云轩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忽然问起张恆,一怔之后,如实回答。 古策不在,张恆留在别墅过夜,当然是为了替策哥尽保护兼监视之责。 「张恆是古策的得力爪牙,古策抓的人,他一定知道藏在哪裡,而且,叁石大和那桩灭门案,只有张恆能证明是古策在背后指使。他是我们目前最好的突破口。」 如果是别人,杜云轩或许会有些许犹豫。 但对於双手沾着无辜者鲜血,不久前还极为嚣张地大闹自己工作地点的张恆,杜云轩很赞成他被绳之於法。 「你要我怎么配合?」 「你有自己的工作电脑吗?」 「可以联网?」 「可以。」 「五分鐘后你会收到一份邮件,把裡面的附件下载到u盘。古策本人使用的电脑放在哪裡?」 「在他的书房。」 「启动他的电脑,然后把u盘插上。」 「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这么简单。古策的电脑我们无法在外部攻破,必须内部有人手动插入u盘,你放心,附件中的病毒很厉害,它会摧毁古策电脑上的防御机制,控制别墅的电子保全系统。动手时小心点,不要让他们发现,病毒需要在电脑开机后五分鐘才能控制系统。记住!配合警方抓住张恆,就能问出你弟的下落。」 杜云轩刚从洗手间出来,就遇上了张恆。 「刚才和谁通电话?」 「没和谁。」 「手机呢?拿来。」张恆的视线在杜云轩身上扫来扫去,「杜设计师,策哥说过,保全方面你要配合我们。」 杜云轩只好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他。 幸亏他很警觉,出洗手间之前,已经把刚才的通讯记录删除了。 张恆回头招呼一声,一个小弟拿着一个巴掌大的仪器过来,连接在手机上,仪器上滴滴地叫起来,面板上红色数字不断闪烁,很快形成了一串固定号码,正是洪黎明的紧急联繫号码。 杜云轩的心跳猛然停止了。 张恆拨通了那个号码,听见了令人心烦的噪音,刚才他监听杜云轩的电话时,也是一句话都没听见,只有同样的噪音。他听了一会,不耐烦地关了手机,问杜云轩,「这是一个废号,你拨它干什么?」 「这是我老同学几年前给我的手机号,」杜云轩恢復了心跳,而且跳得怦怦直响,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今天想和他联繫一下,谁知道是个废号?也许他换了新手机。」 张恆忍不住瞪他一眼,「废号你还听这么久?」 杜云轩冷冷瞪回去,一字一顿地说,「我的时间,我的耳朵,我想听多久就多久。」 魏莱珠宝行的闯入事件发生后,杜云轩脸色相当不好,尤其针对张恆。张恆估计是自己鲁莽行事,把老大的心肝给惹毛了,自嘆一声倒楣,把手机还给杜云轩,摸摸鼻子带着小弟下楼去了。 杜云轩回到睡房,才察觉衬衣背部湿了一层。 他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开启邮箱,见到了洪警官所说的那封带有附件的信。 用u盘下载了病毒,杜云轩把u盘放在口袋裡,装作要继续加班工作的模样走向书房。其实不需要假装,在古策的别墅裡,保全人员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外围,除了古策,没人会太在意杜云轩在别墅哪个位置,正在干什么。 因为,他是策哥早已认定的那一位。 白天在外面的监视追踪,和全天候的私人通讯监听,说白了,是古策担心有不怕死的傢伙勾搭他家小熊。 杜云轩一进书房,就看见了古策的电脑。 没有间谍片裡的惊心动魄,也不需要曲折离奇的机关暗哨,那台被视为目标的电脑就大大方方地摆在华丽平整的书桌上,像待宰的羔羊一样,温驯地等着杜云轩动手。 只有杜云轩能动手。 古策的书房,只有杜云轩可以随意进出。 从前杜云轩从未在意,此刻,看着那台电脑,杜云轩想,至少在某方面,古策真的没怎么防着自己。 这男人,真是自信到了狂妄的地步。 他坐在古策工作时常坐的大班椅上,椅上传来的气息,熟悉得令他极痛。怎么看这也像一部叁流电影,咬牙切齿地赌咒绝不会有感情,结果偏偏有了感情,然后,无比庸俗地加个背叛的结局。 赚不到观众的热泪,落得几声倒彩。 连杜云轩都想喝自己的倒彩,他恨古策,但非常奇怪的是,他从没想过背叛古策。即使是今天,在洪警官出现的那一刻,他仍不想这样做。 只是,你为什么连明磊,都不肯放过? 杜云轩把u盘插进去,按了一下键。电脑启动时,轻微的嘀一声,让他的身躯猛地震了震,入梦惊醒般地想着,原来这就是背叛。 如此轻易。 如此沉重。 电脑上绿莹莹的硬盘灯时明时灭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0 ,像恶魔在黑暗中觊觎的独眼,杜云轩无动於衷地看了看那盏灯,移开视线,目光越过显示屏,从不远处那张自己非常熟悉的工作台上滑过。 台上有两根铅笔,有他画过几笔的零散稿纸,有古策专门为他订回来的精细仪器,有他曾经套在古策脖子上,把古策勒得微微皱眉的第一件项圈样品…… 杜云轩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他把u盘从电脑上拔下来,啪地丢在桌面。 混蛋! 他恨古策。 他可以骂古策,和古策对抗,拿刀子捅古策,拿把枪打爆古策的脑袋……他甚至可以跑去警察局,把古策对他的所作所为全部曝光。只是!他杜云轩,从来就不是一块背叛的料! 原材料的质地,决定了作品的基调。 不是这样的人,做不出这样的事。 杜云轩冷冷地苦笑,把手机掏出来,拨那个很少拨的速拨键。一切又要回到无休止的循环,妥协和退让,然而那又怎样?就算开诚佈公后,古策暴跳如雷,也不过如此。 他见识过太多次暴君的怒气和惩罚,经验丰富了。 只要古策肯放过明磊,就算他把自己就地分尸也无所谓;如果,古策还是不肯放过明磊,甚至要在明磊身上报復,杜云轩凉凉地想,那我真的会买把枪,打爆他的脑袋。 做过最坏的打算,杜云轩不知不觉放鬆了,其实从伸手拔下u盘的那一瞬,他就觉得压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出去,和古策面对面干到底的悍意。 还是面对面最自在,就算赢的一方十有八九不是自己。 但背后玩手段,捅刀子,不是他杜云轩。 不把我弟弟交出来,我就爆你的头!不把我弟弟交出来,我就割断你的喉管!杜云轩在心底反覆练习这些恶狠狠的话,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上拨通的号码。他不是爱说狠话的人,但听的狠话多了,难免耳濡目染。心底练习着威胁古策的话,却不自禁回忆模仿着古策说狠话的语气神态,实在挺悲哀。 没办法,近墨者黑。 手机屏幕闪了一下,打出无讯号的图形,杜云轩怔了一下,今早分开时,古策提过他要到外地去办事,但这手机不是应该通全球的吗?亏古策还曾在他面前夸口,只要拨这个号,不管天涯海角,他都能第一时间和古策取得联繫。 杜云轩重拨一次,几秒后,无讯号的通知再次出现。 忽然,不知从哪传来巨响,震得别墅地板和四方墙壁嗡嗡颤动,紧接着,令人恐惧的巨大的砰砰声不绝於耳。 枪声! 杜云轩猛然站起来。 刚跑出书房,忽然被人狠狠一把拽住,杜云轩回过头,发现是张恆。 「仇家偷袭!妈的,真够狠的,通讯全断了,连求救电话都打不出去。」张恆一脸凶悍地大喊,「跟我来,别走丢了!」 策哥不在,这裡他就是老大,一看偷袭者连策哥别墅的都敢炸,绝对是早有準备的专业级人马,张恆二话不说,命令小弟们死守一楼大厅各角落争取时间,自己则拽着万万不容有失的杜云轩,衝向紧急避难间。 冒着枪林弹雨,经过一段平日非常短,现在却变得无比漫长的走廊,张恆终於抵达目的地。沿路闪避子弹,一手开枪还击,一手还要抓着策哥的男人,难度着实不小。把杜云轩抓进紧急避难间,再把金属门关紧,累出一身汗的张恆才有空喘一口气。 背上疼得一阵一阵,伸手一摸,满手掌都是血,不知被那颗流弹给擦了边。 「妈的,又挂彩了。」张恆找出房间裡準备好的紧急医疗箱,打开给自己找止血带。 看见杜云轩站在旁边看着他,张恆说,「放心,这是紧急避难间,六面合金製造,麻雀虽小,内臟管够。有药有疫苗有吃的有厕所,只要进来了,外面那些人开不了门,只能乾瞪眼。我们在这裡待一个礼拜绝对没问题,不过我估计消息一传出去,策哥很快就会回来,用不了一个礼拜。」 大概是裹伤口很痛,张恆低声骂了一句脏话,然后继续安慰自家「嫂子」,「策哥在别墅的保安上花了不少钱,这紧急避难间号称是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不过真他娘的怪,别墅外围的警报系统也号称是世界级的,怎么让人围了都没听见响……」 说到这裡,忽然停了。 张恆站起来,盯着合金墙上的显示器看。偷袭的人已经解决了外面的小弟们,衝到了紧急避难间的金属门外,从监视器上看,他们手上拿着奇怪的电子仪器,正在尝试和金属门上的控制板连接起来。 张恆看了一会,哈哈大笑起来,开心地看戏,「想解码呀?狗娘养的,你解裤腰带吧!策哥说过这紧急避难间,没有系统控制权,天王老子来了都……」 笑声忽然哑然而止。 因为他忽然看见,仪器上的红灯开始频频闪烁了。 「靠!不会真的能解吧?没道理啊!不科学啊!」张恆脸色大变地咋呼,他那个会搞仪器的小弟留在了客厅裡争取时间,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只能和同处一室的那一位表达震惊和不解,「这紧急避难间是世界上最顶级的,怎么可能……」 张恆的声音再一次骤然停止。 这一次,是因为他发现了杜云轩脸上的苍白,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被爆炸和枪战吓到。 好像,还有点不敢置信和心虚? 张恆沉下脸,「你干了什么?说!」 此刻撒谎无济於事,杜云轩实话实说,「我下载了病毒,放到了古策的电脑裡。」 「你疯了吗?」 「病毒五分鐘才能控制系统,我在五分鐘之内就把u盘拔了出来。」 「谁说的?让你把病毒放上策哥电脑的人?」 看见杜云轩默认,张恆也顾不上这是嫂子了,指着他鼻子大骂,「你脑子长屁股上的啊?这话你也他妈的信?!」 他连伤口都懒得裹了,腰上挂着缠到一半的止血带,彷彿仙女翩翩的彩绸般飘逸,在室内困兽般走来走去,猛地一下转过身,指着杜云轩阴沉沉地说,「你死定了!等策哥回来,我看他怎么生吃了你!」 杜云轩对出卖古策有心理障碍,对出卖张恆可没有任何不适,把俊秀的脸一昂,冷冷回应,「不管他怎么生吃了我,反正你是看不到了。外面的人很快就能破解密码进来,你唯一的生路就是对洪警官坦白招供,像你这种恶行累累的……」 「等一下!」张恆身体一僵,「哪个洪警官?洪黎明?」 「就是他,洪警官。」 张恆喘了几下,终於震耳欲聋地爆了,「警你个鸟啊!姓洪的早被开除警籍了!这鸟警蛋是黑道老大洪阎王的私生子,被踢出警局后帮着他老子来和策哥抢地盘,你倒他妈的和他串通一气,来对付策哥!」 想拿止血带勒死杜云轩的心都有了。 杜云轩震惊了,愣了一会,沉声说,「我不相信,你是想逃避法律的制裁。」 「制你妈的裁啊!」策哥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傢伙,设计师这种人,说到底就一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1 个字,蠢!张恆暴跳如雷,指着正直播外面门前现场的显示屏,「你看他们穿的,他们手上拿的武器,哪条毛像警察?整个一高级黑帮杀手团!我为策哥出生入死,你奶奶的把我卖给姓洪的,有没有人性?有没有天理?基本人道都没有!还他妈的法律!」 张恆把杜云轩骂得狗血淋头,转身去按金属板上的通话钮,对着麦克风吼道,「姓洪的!你别得意!老子绝不会让你活抓!枪裡还留了一粒子弹,大门打开,老子就自己崩了自己!」 不一会,有声音通过对话仪器传了回来。 听得出是洪黎明的声音,不过,不再那么大义凛然,反而多了一丝不怀好意的悠然,好笑地问,「你就这么怕被我抓住?我还没有说要把你怎么样吧?」 「你有个屁的资格把我怎样?」张恆恶狠狠地回嘴,「想活抓,没门!想要帐本,也没门!我枪口已经顶着脑袋了,你开门收尸吧!」 「彪悍的张老大,被我一包围,连求生本能都没了。怕我抓了你严刑逼供啊?」 「怕你的头!」 「别那么不讲道理,万事好商量,张老大。我一向宽宏大量,连被你派人到警局举报诬陷我,害我被开除出警队,我都没记恨。打开门,大家商量一下,和和气气不是很好吗?」 「诬陷?你他妈不是洪阎王的私生子?你老爸他妈的不是混黑道的?如果不是,我跪下给你磕头!」张恆把弹夹取下来,看了看裡面最后一颗子弹,啪地把弹夹拍了回去,一脸视死如归,还不忘继续和无耻的对头打嘴仗。「我和你没什么好商量!」 「你不是一个人在裡面吧?身边是不是杜设计师?」 洪黎明的话,让张恆摆弄着枪的动作滞了一滞。 「只要你让我活抓,我答应你,等打开这扇门,我不碰你策哥的男人一根汗毛。而且保证把他平平安安,完好无损地送回到他家人那裡。怎么样?」 紧急避难室的空气,彷彿瞬间凝固了。 洪黎明不徐不疾的声音传进来,「张老大对策哥忠心耿耿,是策哥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兄弟。如今为了保全策哥看重的人,张老大就算受一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嗯,时间到,我要开门了。」 通过系统控制权限,外面的解码工作已经完成。 金属门缓缓打开,露出门外满满的一对人马,荷枪实弹,枪口都对準室内。洪黎明穿着一身黑色休閒衣,站在最前面。 张恆右手拿着手枪,对準了太阳穴,想一狠心扣扳机,瞄了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后就再没有吭过一声的杜云轩一眼,想起待他恩重如山的策哥,那扳机无论如何也扣不下去。 僵了半天,张恆颓丧地嘆了口气,无比悲愤地自我表扬了一句,「我真他妈的太忠心了!」 往地上狠狠啐一口唾沫,放下了枪。 洪黎明露出笑意,打个手势,手下们涌进来,把张老大毫不客气地给綑了。 「别忘记你答应的事。平平安安,完好无损送回到他家人那。」张恆瞪着洪黎明,恶声恶气地说。 「我说话算数。」洪黎明说。 杜云轩手足冰冷,无地自容,看着被綑成粽子的张恆,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半天,吐出叁个充满悔恨的字,「对不起。」 张恆也大大方方回了他叁个字,「你去死!」 「张老大跟我走。至於你,杜设计师,今晚的事多谢你。」洪黎明对杜云轩仇视愤怒的目光视而不见,招手叫了几个手下过来,笑着吩咐,「送杜设计师回家。」 第五章 下了车,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夹着带进一栋颇为华丽的欧式建筑,看见站在大理石雕花门廊下优雅的男人时,杜云轩明白自己又被洪黎明给骗了。 「你和洪黎明是一伙的。」杜云轩对自己的大老闆说,就算他是一个很蠢的设计师,现在多少也明白了,「洪黎明这个卑鄙的骗子!」 「他骗了你什么?把你带回家人的身边吗?那他已经履行了他的承诺。」 杜云轩用看白痴的冷漠眼光瞄了男人一眼。 他不明白兰迪?莱亚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但绝对不会是光彩的角色。洪黎明显然衝着张恆来的,而莱亚集团在裡面推波助澜,杜云轩想到了今天在电梯裡莫名其妙的晕倒,若非如此,他不会躺在医务部的床上,张恆也不会因为找不到他而冒冒失失衝进莱亚珠宝行。 当然,杜云轩没忘记自己犯的过错,会让洪黎明那种衣冠禽兽骗到去给古策的电脑种病毒,别说张恆,他自己都想让自己去死。 「为什么把我带到这裡。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带你到这裡,当然是因为这裡有你的家人。」 兰迪?莱亚的话说得高深莫测,随着言辞从口中暧昧逸出,脚步也随时前移。 杜云轩往后退,肩膀忽然被人从身后抓住,莱亚的手下反扭了杜云轩的手臂,逼迫他眼睁睁看着男人缓缓靠近,轻佻地吐了一口气在他脸上,目光流露终於捕获到心爱猎物的满足,「欢迎归来,我亲爱的……亚力克西亚。」 「你失心疯了?」杜云轩冷冷地问。 「亲爱的堂弟,我不责怪你的无礼和冰冷。毕竟你应该听的故事,只听了上半场。现在,我们来讲下半场。」 莱亚打个手势,厚重的雕花门打开,杜云轩被莱亚的手下押了进去。房中有壁炉,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还有一张不是十分大,但有着四根高大得可怕的床柱的床。 也许,可怕的并不是床柱,而是床柱的作用,那些有着歷史的圆木柱上挂着皮绳,颜色斑驳,彷彿浸润过汗液和鲜血,年深日久形成的颜色。 杜云轩被莱亚的手下按在床上摆佈,手腕和脚踝上套上皮绳,分不同方向在床柱上繫紧,成了一个无法动弹的x形。 「就如上次我所说的,我的父亲曾经和他的弟弟有过一段亲密接触。这房间裡的某些东西,就是当年留下的,藏着他们那些引人遐想的记忆。为了欢迎你,亲爱的亚力克西亚,我特意带了一部分过来。」 「我叫杜云轩。」 「皮绳绑在你的脚踝上,真是太性感了。」 脚踝被男人欣赏地摩挲着,杜云轩脚底泛起一股噁心的寒气。 「叔叔离开后,父亲就像被夺走了灵魂。但夺走他灵魂的人,是我的爷爷,父亲再愤怒不满,也只能接受现实。等我爷爷死后,他把馀生花在了两件事上,寻找他亲爱的弟弟,和破坏身边他看不顺眼的一切。前者杳无音信,后者他却做得非常成功。他酗酒,赌博,做许多令人瞠目结舌的蠢事,如果他再活几年,他也许会把整个莱亚家族给毁了。」 「放开我!」 「我父亲的书房裡,放着一本相册,那裡面都是叔叔的照片。他不许任何人碰那本相册,那是只允许他一人触碰的珍宝。但那位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的叔叔,对我来说就像一个家族裡的神话,我对他的好奇心一发不可收拾。於是有一天,我偷偷走进父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2 亲的书房,从相册偷走了一张照片。父亲很快就发现了,为此大发雷霆,他责罚了所有的佣人,然后关上门,把我母亲用鞭子狠狠抽了一顿。但我母亲即使鲜血淋漓,也交不出她丈夫索要的那张照片。」 「够了,我一点也不想听这种乱七八糟的事。」 「那张照片成了我最重要的宝物。照片上的叔叔是个让人一看就着迷的美男子,但我想吸引我的并不仅仅是他漂亮的脸,大概是家族的血液裡延续的某种无法解释的东西,让我深深地迷恋上了他,在我心底,他是属於莱亚家族的珍宝。当我再大一点,我就发现了,不管是和柔软丰满的女人上床,还是和青涩的男孩做爱,他们所能给予我的,都比不上我对着那张照片自渎所获得的快感。你可以明白我的感受吗?亲爱的亚力克西亚。」 「我对你的变态歷程没兴趣。」 对於杜云轩糟糕的语气,兰迪只是宽容地一笑。 「父亲最后那一年,变得越来越暴力,每次寻找叔叔的事情进行得不顺利,他就会伤害我的母亲。贵妇人的悲哀,就在於她们永远要保持体面,我的母亲忍受着父亲夜裡的毒打,白天却要微笑着充当优雅的女主人。所以,当父亲患上肝癌死去后,我的母亲觉得,她为自己找回公道的时候到了。」 「别碰我!」杜云轩发出低吼。 男人的指尖贴在肌肤上,如一条贪婪需索的毒蛇吐着红信。 莱亚对杜云轩的愤怒视若无睹。 那双美丽如黑钻石的眼睛射出的羞愤,对他而言宛若蜜露。亚力克西亚的脚踝精緻小巧,令人讚嘆造物者的伟大,兰迪摩挲玩弄着,然后慢慢往上,指尖从结实修长的小腿,滑上浑圆可爱的膝盖,再滑到大腿内侧,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暗示。 敏感的位置受到威胁,杜云轩骤然沉默。 「所以,我母亲继承了父亲未成功的事业,她也开始满天下地寻找被爷爷藏起来的叔叔。我那迷人的叔叔,总有人孜孜不倦地用生命寻找他。我的童年一直在关於他的各种描述中长大,父亲说他是最美的天使,母亲说他是地狱裡带着毒液的恶魔,然而无论如何,他在我心中佔据了一席之位,而且从此不可动摇。」 娓娓动人的回忆中,杜云轩的皮带扣被男人用彷彿弹奏钢琴的优美动作解开。 手探进衣料下,握住了两腿之间那未甦醒的器官。 杜云轩被綑在床上的四肢骤然扯紧,愤怒地挣扎起来。 「安静一点,亲爱的堂弟,故事还没有说完。」 不理会那张漂亮的小嘴裡吐出的抗拒之词,男人手上有条不紊地做着令杜云轩羞愤欲死的动作,一边如嘆咏调般继续着他的故事。 「母亲比父亲幸运,她终於找到了叔叔的下落。对於这个夺走自己的丈夫,又导致自己多年被羞辱毒打的人,母亲毫不犹豫地判处了他死刑。於是,一栋有着白色围栏的美丽小楼某天夜裡忽然起火,一对年轻夫妻葬身火场。他们刚满叁岁的孩子却很幸运地被救了出来,然后送进了孤儿院。当消息传回密西西比,母亲觉得,恶魔的孩子也必将成为恶魔,还是斩草除根的好。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一个孤儿院的小孩,对莱亚家族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后来得到的消息是这个孩子进了医院后不久就成了一具尸体。不过,既然如今你活生生地躺在我面前,而且如此诱人垂涎,我想当年你一定是有什么奇遇,逃过了一劫。」 杜云轩俊秀的脸颊涨得通红,浓浓的羞耻感和抗拒,写在笔直骄傲的鼻梁和用力咬紧的下唇上,确实诱人垂涎。 他可以对男人的故事不屑一顾,却无法对男人的动作不屑一顾。 那隻可恶的手探进敏感的地方,好整以暇地动作着,拢起的手掌握着杜云轩的男器。 缓缓加快节奏的淫邪无比的摩擦,让杜云轩的呼吸越来越难保持稳定。 「本来已经绝望了,但上帝在关上门后,又给了我一扇窗。调查古策身边的人,原本只是为了了解他的底细,我很好奇他在暗地裡藏着什么。最后却惊讶地发现,这男人手上掌握的,是我莱亚家族以为已永远失落的宝物。」 「呜……」声音从杜云轩颤慄的喉间不慎逸出,只是很轻很短的一声,然后立即把下唇咬得更紧。 他不愿在这邪恶的男人面前示弱。 「你的身体很敏感,古策在你身上花了不少时间吧?想到莱亚家族纯洁的天使的第一次,也许就陨落在这粗陋的中国男人手裡,让我心如刀绞。不过我并不责怪你,亚力克西亚,你是无辜的。作为你的堂兄和爱人,我会在未来的日子裡,慢慢教导你什么是高贵优雅的性爱。」 杜云轩对着男人的动作猛烈摇头,下唇用力咬到淌出鲜血。 胯下在男人掌中越来越膨胀的坚硬,成为了男人喜爱的小玩物,当那裡再也经受不住刺激地射出白浊时,杜云轩强烈的自尊像被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打一般。 做下如此邪恶之事的兰迪却从容自若,从拉下的拉鍊间缓缓抽出手,然后,伸到杜云轩眼前,如展示着花园裡採来犹沾露珠的玫瑰一般,展示着那双保养得相当不错的手上沾着的白色精华。 「颜色有点淡。不过不怪你,是我的错。这样温柔的接触,我们今天白天已经发生了几回。」 杜云轩震惊地瞪大眼睛。 「在电梯晕倒后发生的事,你已经忘记了,是吗?夏尔兰雪花百合是一种很有用的美丽花朵,不过,这种经常导致短暂失忆的副作用,真让人难以置评。」 夏尔兰雪花百合? 杜云轩想起了最近经常出现在自己设计室的花,那股难以形容的香味。 不由想起自己那天在张岚总裁办公室的忽然呕吐不适,和电梯裡毫无道理的昏厥。 另外,也隐隐联想到,今天从医务部的病床上醒来时,腰间那种空荡荡的彷彿被抽乾的疲倦感。 「让你回到医务部也是迫不得已。毕竟我和洪先生有过协议,打败共同的敌人古策,然后领取各自的战利品。他得到那个老和他对着干的张恆,而我,则取回莱亚家族失落的明珠,亚力克西亚?莱亚。」 「你真卑鄙。古策是黑道,莱亚集团混商界,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要针对他?」 「你太低估我们家族的庞大了,我天真的堂弟。任何一个歷史悠久的大家族,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以后,我会把这些慢慢告诉你。」兰迪把手凑到嘴边,彷彿舔着甘甜的蜜汁般,舔着手上带着杜云轩气息的体液。 细微的舔舐声,令人不寒而慄。 「那个男人,也曾经许多次地嚐过你的味道吧。在你身上,留下这些让人心烦的痕迹。」兰迪视线扫过杜云轩肌肤上若隐若现的吻痕,眸底洩露嫉妒。 「现在,我们要抓紧时间,做一件更重要的事。」 男人走到床边,拉开抽屉。 看见他拿出来的注射器,杜云轩就知道事情非常不妙了。 「你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3 离我远点!」 「这不会伤害你,只是让你变温顺点。」 冰冷的针尖扎进去,兰迪轻轻推动注射器,把裡面透明的药液注入血管。 接下来拿出来的东西,是杜云轩设计的腰带和项圈,兰迪把手脚被禁锢的杜云轩身上的衣料脱下,让猎物在自己面前呈现最纯洁白皙的一面,居高临下地欣赏一番后,把腰带和项圈套在了杜云轩瘦不露骨的美好身躯上。 「时间有点紧,只能临时把你留在设计室的样品修改了尺寸,嵌上水晶。人造男形和阴茎针,还没有来得及按照你的设计图定做。」把项圈的金属扣卡上,兰迪略带歉意地说。 杜云轩鬆了一口气。 幸亏他没有把其他配件的样品一併做出来。 早知道这疯子会把自己看成什么亚力克西亚,他绝不会在稿纸上画哪怕是一条线! 这男人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杜云轩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是个可怕的变态。但他不相信自己就是亚力克西亚,他的爸妈就在g市住着,他还有一个弟弟,估计正在古策那混蛋手裡被当成了威胁的人质,那他怎么可能是某个大家族流落在外的亲戚? 不过这一口气鬆得过早,很快杜云轩听见了男人接下来的话…… 「令人欣慰的是,卓设计师今天领着一群珠宝老手赶了很久的工,总算作出了他所设计的人造男形,不久前刚刚送到。」 看见兰迪拿出来的东西,杜云轩身体僵硬。 令人不寒而慄的粗壮,顶端勾成可怕的弯度,作为珠宝设计师,他从不知道美丽的宝石会呈现如此狰狞丑陋的一面,镶嵌在表面的红宝石犹如一颗颗病变的凸起的疣,可以想像它在敏感狭窄的地方会给人带来多大的痛苦和刺激。 想到也许要被这种变态的东西侵犯,杜云轩的脊背一阵发寒。 「被有着黑夜帝王之称的男人调教过的身体,会被开发到什么程度呢?看着亚力克西亚这样纤细的身体,实在难以想像你把这东西吃进身体时,会是怎样动人的一幕。美丽的肌肤颤抖下渗出的汗水,想必会如美人鱼的眼泪般珍贵。」 兰迪将镶嵌着宝石,价值极为昂贵的性虐物放在床头,目光转向墙壁上的古式木鐘。 「这个时间,古策大概正在接受巴洛家族为未来生意伙伴提供的佳餚。如此重要的场合,他一定不希望被打扰。不过,」彷彿是自言自语的低沉语调,他缓缓俯身,勾起杜云轩的下巴,「我想,他应该有给你留下一个紧急联繫的方法吧?例如,一个只有你才知道的电话号码?」 「没有。」杜云轩眼也不眨地吐出两个字。 兰迪?莱亚要古策的特别联繫号码,一定有邪恶的目的。 杜云轩今天做的傻事够多了,给古策的电脑种病毒,还糊裡糊涂把张恆卖给了洪黎明那伪警察,他绝不允许兰迪再从自己身上找到伤害古策的契机。 「真的没有?以他对你如此严密的监视和保护,强烈的佔有慾,再加上同样强烈的控制慾,我很难想像,他不会给你留一个私人的,最迅速的联繫方式。」 「没有。」杜云轩给他的只有这两个字。 「你和凯尔文叔叔真像,亚力克西亚,美丽又倔强,迷人神祕的气质如出一辙。我还是一个小孩的时候,就期待着触碰这种传承自莱亚家族的美丽,你是属於我的。我们的家族,留给我的。」兰迪伏下,宠溺地看着他,抚摸他的脸颊,「告诉我,你不爱那个男人。不要让我失望。」 「没有。」杜云轩冷冷地重复。 兰迪的眼眸掠过一丝失望,然后蒙上一层属於上位者的无情。 杜云轩明显维护着另一个男人的冥顽不寧的态度,令人想狠狠惩罚他。 「我希望自己能信任你,亚力克西亚。」男人遗憾地嘆了一口气。 他直起身,走向房间的另一边。 风从窗外悠然吹来,有着蕾丝花边的白色帘幔轻轻拂动。当白色帘幔被兰迪撩开后,露出一直隐藏在后面的淫邪的遗物。 「这是凯尔文叔叔当年最喜欢的木马,」兰迪摩挲着因岁月浸润而变深的木头表面,「吸收了叔叔的眼泪和汗珠,表面光滑得就像抹了香油。当然,我和父亲的审美观也并非完全一致,父亲喜欢原始化的诗意,而我,却觉得奢华的性感,更令人兴致高昂。」 他把帘幔捲起来,用墙上华丽的布带束好,回到床边,拿起卓青设计并督促工匠製作的人造男形,放到杜云轩嘴边,给出建议,「用你的津液滋润它,这样会让你好受点。」 杜云轩厌恶地别过脸,「变态!」 兰迪不以为忤,他把粗硕的人造男形,装在木马中央的螺旋固定口上。 「卓设计师的设计确实美感不足,但我欣赏他作品的实用性。衬托肌肤的项圈和腰带,使用你充满美感的设计,而调教内在的配件,则使用他注重实用的设计。我很期待你品嚐这一切后的真实感受,亚力克西亚。」 「别碰我!」 被男人解开束缚手脚的皮绳,从床上抱起来,缓缓靠近嵌着向上狰狞竖起的人造男形的木马,杜云轩眼眸中流露惊惧。 注入血管的液体已经显出药效,他可以发出抗议的声音,身体上能够做出的最大反抗,力度却只如孩童。 两隻白皙纤细的手腕并在一处,被连接着木马的麻绳拘束起来。 兰迪强迫他摆出跨坐在木马上的姿势,有着可耻曲度的金色顶端,对準色泽羞涩的入口。杜云轩竭力让自己远离那可怕的刑具,但随着身体被慢慢放下,有着金属凉意的顶端陷入肉穴,缓缓展开菊花美丽的褶皱。 「呜!」彷彿臟器被挤压的悲鸣,在房间中响起。 没有涂抹润滑剂的乾涩的人造男形,以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方式,入侵柔软的地方。 「也许你现在记起来了吧,古策的联繫号码?」 「根本就没……唔——!呜————!」 身体完全滑落到木马上,重力作用下,身体不可思议地把粗大可怕的人造男形吞到了根部,杜云轩连呼吸的能力都失去了。 金属表面镶嵌的凸起的一颗颗红宝石,在看不见的地方,严厉地苛责着肠壁。 「完美的身体,弹性令人惊讶。亲爱的,你这样性感的样子,不知道你一心维护的男人看到,会作何感想。」 杜云轩痛苦地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颤慄不已。 前所未有的扩张感和剧痛佔据了他所有的精神,没有一丝精力再理会作恶者的揶揄。 如果可以晕过去就好了。 好痛苦…… 痛得受不了…… 「最后再确定一次,古策的联繫方式,想起来了吗?」 下巴被抓起来,不得不和兰迪居高临下的脸相对。 杜云轩给他一个虚弱而不屑的眼神。 和古策在一起,苦头吃得多了,原来前面那一年多,都是为了今天做铺垫,至少,锻炼了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承受能力。 大腿内侧有热感缓缓流淌,蜿蜒膝下。 大概,是伤口流出的血。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4 杜云轩断断续续地喘息,不去考虑自己的伤口和鲜血。 很奇怪,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想着古策。 古策也是个喜欢把人折腾得死去活来的人。 自己在古策面前,总是没骨气地投降,求饶,事后想起来总觉得很丢脸,很恨古策。 今天,在兰迪?莱亚面前,绝不投降。 因为,眼前的,并不是那独一无二的,可恶又无耻的暴君。 自己应该不算是那种面对酷刑而能面不改色的坚贞好汉,不过,既然曾经对一个人俯首称臣,那就只认那一个吧。 仅此一个。 再没有别人,能像古策那样让他投降。 「不……知道……」 「那个从阴暗的沟渠裡生长起来的粗鲁男人,不值得你如此忠诚,亚力克西亚。」兰迪沉默片刻后开口,语气裡透着隐隐的失望和愤怒。 他不再询问被人造男形残忍地固定在木马上的杜云轩。 离开一会后,兰迪再度出现时,手上拿着杜云轩的手机。 「让我猜一下,以古策的大男人主义,情人身边的通讯品,应该由他一手安排,对吗?」 杜云轩的目光在接触到兰迪掌中的手机时猛然僵硬。 他记得自己的手机掉在了别墅书房的地毯上,入侵者发动攻击时,他正尝试和古策联繫,但别墅周围的通讯已经被彻底截断。 看来洪黎明不但把他送给了莱亚家族,还附赠了从书房裡找到的手机。 「用了很内行的设置,速拨键也是号码不可见。」兰迪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不过,这上面最后一个通讯的时间,是袭击发生的时候。如此关键的时刻,我亲爱的堂弟,你会最想和谁联繫呢?」 他选择了最后一个通讯记录,按下了重拨键。 第六章 古策感到了口袋裡的手机的震动。 他已经抵达了密西西比,并受到了巴洛家族的热情招待。 属於巴洛家族的风景优美的后院摆着很大的餐桌,餐桌旁坐满了人。这些人是巴洛家族的大家长,林亚?巴洛叫来的,他们大多数是巴洛家族的族人,掌管着巴洛家族控制下的各个地盘。 既然古策即将成为巴洛家族的新伙伴,林亚?巴洛认为,应该让家族裡的小伙子们和古策见见面,顺便也从另一个方面,让古策更好地了解一下巴洛家族在密西西比的实力,并学会给予拥有实力者更多的尊敬,当然,这种尊敬最好表现在等一下要商量的利益分成上。 「抱歉,有个电话,必须接一下。」古策微笑着和身边的林亚?巴洛打个招呼,把餐巾搁在餐桌上,走到花园喷泉的一角。 古策并不知道杜云轩在莱亚珠宝行失踪两个小时的事,因为张恆觉得既然人已经找回来了,这种小事等古策回去再报告也不迟,其实,也不能否认张恆打着小算盘,等事情缓一缓再告诉策哥,也许就不会被策哥削得太狠。 古策也不知道自己的别墅受到了袭击,不但杜云轩被抓走,连跟了他多年的心腹兄弟张恆也被狼叼了。洪黎明在动手前就切断了别墅的对外通讯,现在离别墅被袭击的时间又没过多久。 何况,古策兇名在外,谁都知道那地方住着一个谁也惹不起的老大,听见动静也不敢轻易窥探。 有爆炸声?有枪声?那更不能去!天知道无法无天的古老大在玩什么新花样?万一他是对哪个不长眼的仇家动私刑,或者玩什么违法枪战遊戏,去偷窥的人还不立即被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如果电子系统没有问题,消息也会传出,可别墅裡世界级的保全系统在被病毒控制后,已经成了世界级的电子叛徒,正在一个劲地对外传送别墅安好,一切正常,大家只管乖乖睡觉的假情报。 不得不承认,洪黎明和兰迪家族的时间拿捏得非常準,为了计划的完美执行,兰迪?莱亚在电梯把杜云轩弄晕后,甚至按捺着慾望,把杜云轩重新还给了张恆。 「是我。」古策掏出手机接通,「还没睡?」 因为要谈极为关键的正经事,不想受到打扰被分散注意力,他已经暂时把其他的通讯都屏蔽了,现在,能让他手机震动的,就只有他留给小熊的特殊联络号码。 留在大本营,被小弟们严阵以待照顾的小熊应该安全无虞,半夜打电话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又需要他这个天底下最性感的模特了。 或者,是有点想他了? 「他没睡。」手机裡传来一把陌生的男声。 古策脸色微变,目光骤然锐利,两秒后,声音低沉地问,「黑狼?」 「不愧是隻手打出一个江山的人,你反应很快。」 「知道这个电话号码的人,在你手裡?」 「不错。」 古策的心臟骤然凝成了一块沉重的铁。 小熊在袖党党首手上,落在他古策的仇家掌握中! 黑夜帝王的血如黑色火焰般燃烧起来,思绪却像冰雪般冷静。 「放人的条件?」古策低声问。 没有绕圈子,单刀直入。 对方事情干得很漂亮,无声无息,狠狠攻了他古策一个不备,打电话的时间,正好就是他和巴洛家族合作关係有重大进展的前一刻。 古策这辈子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明枪暗箭,险恶佈局,仅看对方手法,就知道自己的脖子已经被逼到了刀刃上,所以他也不囉嗦,直接问放人的条件。 「人,我是不会放的。」兰迪?莱亚的笑声在电话中显得低沉狠辣,「我知道你正在和林亚?巴洛会面,我要他死。」 「你要我在巴洛家族的大本营,杀掉他们的族长?」 「我其实也期待着亲手结果那可恶的傢伙,可林亚?巴洛出了名的怕死,外人可以和他接近的机会不多。」 「古策!不要!」 手机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让古策浑身巨震。他听出了杜云轩的虚弱,只有在极为痛苦的情况下还竭力地呼喊,声线才会如此颤抖不成形。 「不要……听他的!」 兰迪拿着电话就站在木马旁,出於惩罚亚力克西亚的心态,兰迪故意打开免提,让他听清楚通话的内容。 彷彿受刑者一样,被深深嵌入体内的人造物固定在木马上的杜云轩,用身上所有的力气大声疾呼着。这一幕,深深刺痛了莱亚族长那颗年轻高傲的心。 本应属於自己的人,却拒绝把珍贵的心交给自己。 品嚐着噬心的嫉恨,兰迪彷彿见到了因为凯尔文叔叔的背叛和逃走,愤怒悲伤不已,渐渐油尽灯枯的父亲。 「古策,不要受他威胁!」杜云轩嘶哑地叫着。 兰迪是要一箭双雕,借古策杀死竞争对手,然后再藉愤怒的巴洛家族杀死古策。 古策不可以死! 至少,不可以是为了他杜云轩而死! 「我建议你抓紧时间,古先生。因为可能你还不清楚,我眼前这具迷人的身体正在享受着什么。」兰迪把手机伸到杜云轩面前,愠意藏在温柔的微笑之下,「亲爱的,和古先生打个招呼,告诉他,你现在的感觉。」 杜云轩憎恶地瞥了兰迪一眼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5 ,咬紧下唇。 他不想让古策听见自己的羞耻和痛苦,更不想成为兰迪威胁古策的筹码。 兰迪把手机拿回自己耳边,无可奈何地说,「你知道,他一向很倔强。」 他又问了杜云轩一句,「你真的不愿意开口吗?」 杜云轩把下唇咬得更紧,项颈形成倔硬的线条。 兰迪明白杜云轩为什么这样做,就如一条导火索,一直压抑的愤怒猛然爆发了。 「你会为我说服他的,亲爱的亚力克西亚。」兰迪低声说着,伸过手,按在木马往上延伸的木质把手上,开始推动。 底部设计成弧线的木马,在地毯上前后摇晃起来,带动和木马连成一体的巨大男形,和被男形以狰狞面目深深嵌入的受伤身体。 「啊啊啊!」紧紧咬着下唇的杜云轩,悽惨的叫声终於从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古策几乎把手机握成一掌碎片。 「我答应你的条件。」他沉声说,「不管你在对他做什么,立即停止。」 「你很爽快,古先生。」 「我帮你杀了林亚?巴洛,你必须放了他。」 「我说过了,人是我的,我不会放。不过,等我确定了巴洛家族族长的死讯,现在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就会停止。」兰迪说话的过程中,以一种残酷冷静的节奏,持续摇晃着木马,「也就是说,在你没有完成我要求的事情之前,他会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杜云轩充满痛苦的声音,再次通过手机传入古策的耳膜。 黑夜帝王被逼到了死角。 拖延时间,或者再做无谓的坚持,只会让敌人更残忍地折磨小熊。 黑狼也许无所谓,但古策无法忍受。 「你赢。」古策作出不可思议的退让,「但是,在确定我的死讯之前,你不许碰他。」 「古先生,谈交易要公平。你为我杀死一个人,而我,把另一个人从木马上放下来作为对你的回报,这就是公平交易。如果你要求我满足你的另一个条件,那么,你也应该再为我做一件事。」 「说。」 兰迪瞥了疼得浑身不断剧颤的杜云轩一眼。 在这种时候,除了无法压抑的痛苦叫声,他还是没有说出任何配合兰迪的话,彷彿施加在身体上的再巨大的痛苦,也不能和古策的性命相提并论。 兰迪要击破古策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我担心他对有着血缘羁绊的性爱有所抗拒,你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经验,古先生。别惊讶,我调查过你,而他的底细,我比你更清楚,一些陈年往事只要有心,总能查到蛛丝马迹。」兰迪缓缓说,「只要你向他说出事实,我答应你,在没确认你的死讯之前,我不碰他。当然,你我都清楚,你不可能活着离开巴洛家族那栋藏污纳垢的大屋。」 古策在手机裡沉默了一下。 「让他听电话。」他沉声说。 兰迪把电话拿到杜云轩耳边。 「你……你说过……」杜云轩断断续续地吐着气息,「有我在……你会活久一点……」 古策的心瞬间碎了,然后,结成一团冷酷的坚冰。 「你不是杜家的亲生儿子,杜氏夫妇是你的养父母。你的亲生父母死於一场可疑的火灾,你叁岁时,杜家祕密领养了你。我妈和我爸离婚后,嫁给了你爸,所以生了你。杜明磊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係。」古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我,才是你同母异父的亲哥哥。」 「…………」 「你听见了吗?」 「你在撒谎……」杜云轩彷彿从很远地方飘来的声音。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话了,你认为我会把它用在谎言上吗?」古策说,「我不后悔。对我来说,你就是独一无二的。」 他挂了电话,从喷泉旁回到座位,拿起刚才搁在餐桌上的餐巾,脸色如常地繫在脖子上,优雅地拿起刀叉继续用餐。 「古先生,关於我们巴洛家族应得的利益,我想你应该考虑过了吧?」林亚?巴洛用餐巾擦擦粘在嘴角的鱼肉碎,转头对古策说。 「是的,我考虑了。不过,在我们谈正事之前,还有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需要花我们一点时间。」 「什么事?」 古策漫不经心地笑笑。 手中的纯银餐刀在空中划过一个犀利的弧度,準确无比地扎进了林亚?巴洛的脑门。 ◇  ◆  ◇ 林亚?巴洛的死讯来得很快,快得连兰迪这个始作俑者也始料未及。 彷彿花了半天时间穿着打扮,花了半天时间在路程上,等他施施然走进顶级餐厅,坐在餐桌旁拿起菜单斟酌半天,才慢条斯理地决定点哪道大餐,结果,话音才刚落,大餐就香气四溢地出现在眼前,连精緻的配菜一道送上。 处心积虑的计划中,当然少不了莱亚家族安插在巴洛家族的眼线,在那栋遥远的大宅后花园的巨变一发生,眼线第一时间把现场消息传了过来。 兰迪接到消息后有短暂的惊讶,然后带着微妙的妒意嘆息,「看得出来,那个东方男人不愿意你在这上面多待一分鐘。虽然愚蠢,但至少勇敢,对此,我必须表示敬意。如他所愿,你可以下来了,亲爱的亚力克西亚。」 他解开绳索,把杜云轩的手腕解开,把他从木马上抱下来。满是凸起的人造男形从身体裡脱离,给杜云轩带来巨大的痛苦,身体猛颤,已经咬得出血的唇裡却没有逸出一丝声音。 脑子裡迴盪着古策低沉的话。 我,才是你同母异父的亲哥哥。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话了。 我不后悔。 你是独一无二的。 每一句,每个字,都在耳膜上振盪,久久不息。所有的都在分崩离析,身体是撕裂的,灵魂是撕裂的,肝肠是撕裂的…… 他刚刚被自己最恨又最在乎的男人,以一种直接粗暴的方式,告知了自己从不知道的身世,告知他,他们一直犯着兄弟乱伦的重罪。 脑海凌乱得就像龙捲风后最惨烈的现场,正是因为这种凌乱,杜云轩失去了自我心理安慰的本能,他连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的心理抗拒过程都没有,一脚踏空,直接跌进了无法接受的现实中。 和古策相处了这么久,他听得出古策说的是真话。 杜家的养子。 同母异父的兄弟。 数不清次数的,淫邪激烈的兄弟乱伦。 如果此刻古策在杜云轩面前,杜云轩会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残忍的方法把古策杀了。 但此刻,古策不在面前,而且很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在杜云轩面前。 就像被人硬生生拔掉了所有的指甲,但是,受害者还没有来得及感觉疼痛,手腕就忽然被人齐根斩断了。 古策,他会死吗? 漆黑的现实被更漆黑的现实所覆盖,凌乱崩溃的思绪之上,是更凌乱,更崩溃的恐惧——那强迫他犯下乱伦罪孽的应该判死刑一千遍的男人,也许会死…… 「噢,可怜的亚力克西亚,你受伤了。」兰迪充满怜意的声音传进耳裡。 彷彿是为了检查伤势,他缓缓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6 扳开杜云轩合拢的大腿。 杜云轩俊逸的脸,因为伤口牵动的剧痛而微微扭曲。 「你向他承诺过,不会碰我。」杜云轩低声说。 「我的承诺是,在确定他的死讯之前,不碰你。」兰迪说,「在一大群凶残的巴洛家族的人面前,杀死他们的族长,他就算有一百条命,现在也应该死了。」 杜云轩的双唇猛然一阵颤抖,苍白如死人。 「可是,你还没有确定,不是吗?」 兰迪打量着他,然后,温和地回答,「是的,我尚未确定。」 杜云轩缓缓鬆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晕过去了。 第七章 兰迪?莱亚和古策一样,也是个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杜云轩晕倒后,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做了许多事,其中一件,就是把受伤的杜云轩带回密西西比。 张恆被洪黎明抓走,古策在密西西比生死未卜,洪家和古策留下的一班心腹兄弟们进入了争分夺秒,无比血腥的黑道混战中。许多年来,古策在这片土地上强悍恐怖的控製网受到了严重破坏,这种情况下,兰迪?莱亚终於不用再需要顾忌黑夜帝王,施施然把杜云轩从古策的地盘带走,登上等候已久的私人飞机,回到他在密西西比的地盘。 亚力克西亚,是莱亚家族失落的宝藏。 兰迪把这颗明珠,从另一个玷污过它的男人手裡,狠狠地抢了回来。 而那个碰过亚力克西亚的男人,注定用最悲惨的死亡来赎罪! 轿车进入莱亚庄园古老威严的大门,在雕刻着六翼天使的石像前缓缓停下,满头银白的管家克里斯?布勒领着庄园的女佣和僕役们站成两排,恭敬地等待。 「欢迎回来,兰迪少爷。旅途上辛苦了。」 「克里斯,我把他带回来了。」 「您是说亚力克西亚少爷?」 「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亚力克西亚回到他应该属於的地方。」兰迪亲自把昏迷未醒的杜云轩从车裡小心翼翼地抱出来,「长得和凯尔文叔叔一模一样,对吗?克里斯,他睡着的时候,就像一朵安静的幽兰。」 「是的,和凯尔文少爷彷彿是一个模子裡塑出来的。您终於让他回来了,兰迪少爷。老爷和夫人一定会为您感到骄傲!我这就把亚力克西亚少爷的房间準备好。」 「不,他睡在我的房间。我希望他尽快适应和我的相处。」 莱亚家族在密西西比的庄园很大,那其实是一栋十七世纪的古堡,再加一大块经年累月的经营后,越来越扩大化的林地,大块长满苔藓的青石,昭显着这个家族悠久的歷史。 杜云轩经过医疗照顾后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被安置在无比华丽但同时也有着一丝腐朽气息的宽敞房间裡。 天花板色彩绚丽的壁画,晶莹的水晶吊灯,缀着昂贵蕾丝的窗帘,厚重的高档木质家具…… 听见有着俊美外表而内心险恶的男人微笑着对他说,以后他们将共用一个房间时,杜云轩并没有露出震惊或恐惧的表情。 他冷冷地沉默着,半晌后,问兰迪?莱亚,「他还活着,对吗?」 「到目前为止,他还活着。」 到达密西西比的机场时,兰迪就收到了眼线发来的更详尽,更全面的消息。 这个对密西西比所有黑道产生重大影响的事件,是这样开始的——气氛友好的餐桌上,古策连翻脸的过程都省了,连声对不起都没有,直接把餐刀插进了巴洛家族族长的脑门,乾净俐落的一刀毙命。 不过古策并没有就此罢手。 显然,古老大和所有高端的东方黑道人士一样,都秉承一种良好的职业操守,那就是,杀一个不赔,杀两个有赚。 林亚?巴洛非常爱惜自己的性命,即使是重要的合作伙伴,也不能带着武器接近自己。所以,古策被带进巴洛家族的地盘时,已经把枪交了出来以表诚意。 同样,林亚?巴洛对自己的族人也并非全然信任,被召集过来吃饭的人,在大门都要主动交枪,乾乾净净地和族长共享美食。 因此,当时的餐桌上,没人带有杀伤性武器。 事实证明,在一个高手眼裡,任何寻常的小物品都有变成武器的可能,餐刀如是,叉子如是,烧红的炭盆和坚硬的椅脚亦如是,而古老大本人,正是一个高手中高手。 干掉了林亚?巴洛后,他趁着周围的人在惊愕中尚未反应过来,让巴洛家族的人狠狠见识了一番什么叫即兴杀人,製造了若干恐怖血腥的死亡场面,毫不客气地多赚了十来二十笔,杀得一场密西西比盛宴血流成河,变成人间地狱。 只是,他毕竟只有一个人。 再强悍,也不可能杀死所有的巴洛家族的人和他们的保镖,突出重围。 「他现在被关在巴洛家族的地牢裡,只剩半条命。」 杜云轩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最后,还是那一句冷冷的反问,「他还活着,不是吗?」 「如果你对他有那么一点感情的话,你应该祈祷他快点死去。」隐约的愤怒让兰迪又开始微笑,勾起的唇角令人不寒而慄,「因为活得越久,意味着巴洛家族会让他死得越慢。对古先生来说,这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只要他活着,你就应该恐惧。古策从不放过害他的人。」 「死人是无法復仇的,即使他的灵魂再渴望。」兰迪抚摸他的脸庞,专注地看着他,「我亲爱的亚力克西亚,你已经到了必须好好考虑答案的时候,回到家族的怀抱,回到我的怀抱,这才是你唯一的归宿。这世界上,没什么比家人更重要。」 杜云轩垂下眼,没有作出回应。 睫毛落下的长长阴影,覆盖了他如黑曜石般清冷的眸子,掩饰他内心撕成碎片的痛苦。 其实,也不能说杜云轩对兰迪?莱亚所说的话没有回应,他只是要晚点才能回应,因为弄开束住手腕的绳索,需要时间。 是不是应该感谢古策的变态和执拗呢? 要不是被古策绑的次数太多了,杜云轩一个普普通通的珠宝设计师,是绝不会吃饱了撑着去研究如何解开拘束用具这种事的。 各种逃脱方法,都是从网上搜来的,有的完全不管用,有的有一点效果,杜云轩胡乱学了一堆,但在古策的手底下,他从来没有成功逃脱过。 古策的直觉太厉害,就像一头能嗅到空气中暗藏的信息的野兽,有时候,他只要瞄杜云轩的脸一眼,就会突然露出警惕的表情,把杜云轩的手脚再重绑一次。 好几次,杜云轩刚自救到一半,就被古策发现了,结果当然是被教训得很悽惨,每次古策都逼着杜云轩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起逃跑的念头。 就算发了誓,杜云轩还是会继续尝试逃跑。 被发现了,又被惩罚到哭上一夜。 往事不堪回首。 那精明又可恶的男人,从来就是个荒淫无道的暴君。 杜云轩希望自己不要再想那些过去,因为他现在想的每一件和古策有关的往事,都很痛。 不是身上痛,是心上痛。 古策如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7 果死了,那他是为了自己而死的。杜云轩曾经无数次恨不得古策死掉,他不知道事到临头,自己会那么痛,痛得恨不得替古策去死。 在兰迪眼裡,杜云轩是个弱不禁风的珠宝设计师,他不知道杜云轩在古策压迫下,偷偷学过很多设计师不该了解的东西,所以他用了最普通的绳索来綑住杜云轩,而且没有綑得太紧——因为杜云轩受了伤,医生说他需要静养。 除此之外,兰迪还在杜云轩脖子上套了杜云轩自己设计的项圈和腰带。 杜云轩的设计实在是太美,太性感了,兰迪喜欢杜云轩戴着项圈,束着腰带的样子,禁忌而诱人,让他有一种身为拥有者的自豪感,更让他想起当年从老人们的描述中,他想像出的凯尔文叔叔被父亲拘禁时迷人的样子。 除此之外,他还亲自给杜云轩套上古典的白色丝质长睡衣。这件珍藏多年的睡衣曾经属於凯尔文叔叔,除了亚力克西亚,没人有资格穿上它。 「你真是美极了,亚力克西亚。」兰迪凝视着杜云轩,讚叹地喃喃。 凯尔文叔叔是一个遥远的梦,而亚力克西亚,是一个活生生的,近在眼前的梦。 白皙光滑的皮肤,项圈,在半透明的上等丝绸下若隐若现的身体曲线和性感腰带,配在一起,简直美不胜收。 「一切都会好起来,亚力克西亚。还记得我打算送给你的礼物吗?我已经叫他们按照你的设计图製作,挑选最好的水晶原石为材料。」 兰迪彷彿在向心爱的情人做动人的承诺。「等古策死讯传来的那一天,我会亲自帮你穿上,每一件,贞操带、乳夹、阴茎针、人造男形,它会时刻提醒你,你是属於我的,任何一寸肌肤,任何一处美丽的部位,都只能接受我的膜拜。」 杜云轩浑身打个冷颤。 「别担心,亲爱的。这只是让你适应新环境的必要措施,并不是永久的。只要你彻底忘记那个男人,明白谁是你真正的归宿,就如我亲自帮你穿上一样,我也会亲手帮你把它们取下来。现在,我该为你擦药了。」 「滚开!别碰我!」杜云轩羞愤地低吼。 「不要任性,亚力克西亚,受了伤就需要擦药。对着我,没有害羞的必要。」 被兰迪分开大腿往那个地方擦药,杜云轩内心的愤怒和噁心相加起来,破了有生以来的歷史记录,这种事他绝不能忍受第二次,所以他加了一把劲,努力研究如何解开桎梏手脚的绳索。 这如果让古策来干,可能只是几秒鐘的事。 在这方面,杜云轩天分明显欠佳,一直努力到了第二天的上午。 在莱亚出去处理事务的期间,杜云轩终於解开了繫住手腕的绳子,他没有尝试逃走,而是把腰带上的一个银栓小心翼翼地拔了出来。 解绳索他不在行,但腰带是他亲自设计的,他知道如何拆解它,也知道因为内部构造的需要,银栓被设计得另一端很尖,上面附有和其他配件嵌合时会用到的凹线。 他製作这样品时,古策刚刚领过一次做模特的特殊报酬,心满意足,像头吃饱了的老虎,在桌子旁用一隻手托住下巴,欣赏杜云轩认真严谨地製作着以后也许会要自己试穿的东西,懒洋洋发表评论,「这东西有点像微型叁棱刀,尖端开口,凹槽放血,用来杀人应该挺顺手。」 杜云轩不满地纠正,「这是艺术品,不是你杀人放火的工具。」 「对你来说是艺术品,」古策不在乎地笑笑,「对我,它只能杀人,无法放火。」 半个手掌长度的带尖端银栓,是杜云轩目前情况下唯一能立即弄到手的武器,他唯一担心的是银的质地太软,早知道有今天,应该用军用级合金来做设计。 兰迪回到房间时,杜云轩藏在薄薄的丝被下,手裡藏着凶器,伪装成手脚仍被綑住的样子。 发现男人坐到床边,似乎打算又给他一个吻时,杜云轩忽然开口,「你昨天说,我必须好好考虑答案,关於家族还有归宿。」 兰迪停止了吻的动作,打量着他,「你能把我的话听进去,让我由衷地感到欣慰,亚力克西亚。」 「我对你没有丝毫好感,不过,你有一句话,我认为还是有道理的。」 「哪一句?」 「这世界上,没什么比家人更重要。」杜云轩说,「我考虑了一整晚,已经想出了我的答案。」 说话的同时,他猛地弹起,把答案拼尽全力送到兰迪眼前,银色金属在空中泛出危险的光泽。 他们距离接近,而且兰迪正颇有兴趣地把身体凑过来,杜云轩拿着凶器扎进眼前的男人的脖子只需要一眨眼的工夫,电光火石中,他想起自己曾经被迫帮古策刮鬍子,当时恨得古策牙痒痒,恨不得给古策一刀, 古策取笑他,问他找得準大动脉的位置吗? 结果他真的给了古策一刀,幸好,只是划在了古策的下巴上。 大动脉,他今天一定找准。 杜云轩的袭击发动得很突然,时机拿捏得很好,如果古策看见他家小熊第一次的杀人行动就能展现出如此风采,应该会非常自豪,但兰迪?莱亚并不仅仅是一个集团的董事长,他是大名鼎鼎的黑狼,有着和古策一样的野兽般的嗅觉和枪林弹雨中歷练过来的反应力。 当杜云轩出手的时候,兰迪下意识举手护住了要害。 噗的一声钝响后,拦在脖子前的手背剧痛。 兰迪发出一声低吼,单手拽住杜云轩的项圈,把他提到半空,再狠狠丢到地毯上。 杜云轩被摔得眼冒金星,蜷成一团。 「该死!」兰迪愤怒地低吼,「我是你的堂兄,你的家人!你在伤害自己的血脉!」 杜云轩冷冷回答,「不好意思,从血缘上说,我和古策更近。」 他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比刚才的刺杀更激怒兰迪。 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会给出同样的回答。 兰迪叫了两个手下进来,命令他们,「看好他。另外,叫医生来。」 医生很快出现,手法老道地帮兰迪处理伤口,小心翼翼地把凶器从兰迪一直保养得非常漂亮的手上取了下来。银栓很小,造成的伤口面积不大,但它很尖,在杜云轩倾尽全力下,几乎把兰迪的掌心扎出一个透明窟窿。 因为栓体上设计有凹槽,也导致兰迪流了不少血。 包扎好伤口后,兰迪控制着火气,恢復从容优雅的表情,看了被两个手下控制住的杜云轩一眼,向听到消息立即赶过来的管家嘆了一口气,低声说,「我应该拿他怎么办呢,克里斯?可怜的亚力克西亚,已经被野蛮的东方黑帮教坏了。」 管家沉重地扫了杜云轩一眼,转过头,对兰迪不无担忧地说,「虽然我不具有发表意见的资格,兰迪少爷。但是,我对亚力克西亚少爷的粗暴,感到说不出的失望。莱亚家族是拥有光荣歷史的高贵家族,一个对自己堂兄出手的血腥无情的回归者,我恐怕,他会玷污家族的光荣。」 「没你想的那么不可救药,亚力克西亚是家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8 族的一份子,这点毋庸置疑。记住,对莱亚庄园的所有佣人来说,包括你,他都是不可冒犯的亚力克西亚少爷,我不允许有人胆敢对他无礼。」 「既然您这么说,兰迪少爷。」管家的语气裡透着不甘心和臣服。 「当然,作为他的堂兄和莱亚家族的现任族长,我也不会放任他的无礼。亚力克西亚,他需要适当的教导。」 「您说得很对,兰迪少爷。」管家恭敬地问,「请问您打算怎么教导亚力克西亚少爷呢?」 「我不希望他受到身体上的伤害,更不希望他美丽的身体留下伤痕。」 「你真是太仁慈了,兰迪少爷。那么,我谨慎地建议,为亚力克西亚找一个严厉的礼仪老师。我知道一个着名的礼仪老师,他专门处理大家族中这种棘手的难题。」 「礼仪老师?」兰迪不禁失笑,温和地看着老管家,「你这个可爱的小老头,想法还保留在一百年前。但是,不可能,我了解亚力克西亚,他的顽固可不是礼仪老师可以纠正的。」 他看了一眼窗外。 正值中午,炽白的太阳悬在天空中,狂暴地逐散了所有的云,这时候,如果在太阳底下站上几分鐘,人就会脑袋发晕。 今年是非常炎热的一年,持续的高温天气导致物体自燃,甚至引发多起山火。 兰迪转头看了杜云轩一眼。 恰好杜云轩也正瞪着他,一双美丽的眼眸裡,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 想到他居然为了古策而企图杀死自己,兰迪内心微痛。 他决定给任性的堂弟一点教训。 「庄园的库房裡有一个阿波罗热盒,把它拿出来。」 「阿波罗热盒?」管家惊讶地问,「您确定要用它?这东西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过了。」 「是的,把它拿出来。」 第八章 密西西比,巴洛大宅的地牢裡。 有什么声音,在脑海迴响。 可能你还不清楚,我眼前这具迷人的身体正在享受着什么…… 等我确定了巴洛家族族长的死讯,我会把他从这个有趣的玩具上放下来…… 他一向很倔强…… 古策,不要! 不要听他的! 你说过,有我在,你会活久一点! 杜云轩被仇家伤害时发出的悽惨叫声,刺穿耳膜,撕碎古策的心。 小熊! 别碰我的小熊! 彻骨的剧痛,传遍古策身体每一个角落。 哗!一桶盐水毫不客气地泼到身上,刺激着身上血淋淋的伤口,在连番酷刑下昏迷过去的古策咳了两声,慢慢睁开眼睛。 「东方猪,你还没死吧?」 一记皮鞭,狠狠抽在两手被高高吊起的古策身上,鲜血在阴暗的牢房中飞溅开。古策脚下脏兮兮的地板,积着一滩触目惊心的鲜血。 「别太快把他打死了,上头说要慢慢弄死他。在我们的后花园,杀死了我们的族长,这条疯狗!」 「放心,烙铁不会要了他的命的。他会一点一点烂掉。」 烧红的烙铁贴上背部,嗤地一声,空气中充满了蛋白质烧焦的气味。古策闷哼一声,灼热的痛烧到脑神经末梢,他这辈子打人的次数很多,挨打的次数也不少,应对痛苦的经验丰富之极,这种时候与其专注於身体,不如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冷冷地想,这档子糗事发生在密西西比,其实算自己走运。 密西西比的黑帮够兇残,但缺乏创意,拷打人这方面,用来用去就是拳头、棍子、皮鞭、烙铁,电刑也不新颖。如果只是这个程度,古策觉得自己还能挨得住一阵。 「这傢伙是没有痛觉吗?花了这么多功夫都没听见他求饶。」用刑的男人赤着上身,抹了一把汗。 「人家可是东方的黑夜帝王,大概觉得求饶有失尊严吧?把电线拿过来,我们让他了解一下巴洛家族的尊严。」 在电刑下晕死过去,古策再醒来时,拷打他的男人们已经离开了,把他像块残缺的窗帘一样挂在地牢的横樑上。胸腔很疼,在巴洛大宅的后花园大开杀戒时,自己肋骨也断了两根。 巴洛家族当然不可能给他包扎,自从被丢进地牢,身上的伤口有增无减,古策已经开始感到失血过多的头晕无力了。 地牢的空气中充斥着难闻的腐味,光线很暗,但古策还是感到了一丝异样,在牢房外,有一双冷酷无情的眼睛,正透过门上的小孔打量着他。 「你是不是来得太晚了点?」古策开口。 失血兼没机会补充任何水分,他的嗓子乾渴得像在冒烟,声音低沉,但仍有一种厚重的冷静和魄力。 「我答应过你会来?」门外的男人不带任何感情地反问。 「伊恩?巴洛,就算干黑帮,也要讲道义。林亚?巴洛一死,你终於有机会成为掌控整个巴洛家族的人,我好歹送了你一份大礼,难道你心底就没有一点感激?」 「原来鼎鼎大名的古策,只是一个以为动动嘴皮子就可以活命的蠢材。你杀了族长,不管谁成为新任族长,都会用最残忍的方式杀死你,以维护家族的尊严。再说,你这个快死的可怜虫,耍诡计也搞错了对象。成为下一任族长的人不会是我,尤里?巴洛才是最可能坐上宝座的那一位。」 「那你鬼鬼祟祟地跑到我牢房外干什么?」古策好笑地问,「向我表示慰问,还是最后的告别?」 「想看看敢在巴洛家族的土地上爆起杀人的疯狗,现在落得如何一副惨样。」 「这条疯狗杀了林亚?巴洛,还顺带帮你除掉了十九个,拦在你走向宝座的道路上的绊脚石。卡林?巴洛,飞思?巴洛,莱特克林?巴洛……」古策沙哑而平淡地念出了十九个姓名,「这些人都是林亚?巴洛的嫡系,林亚?巴洛死后,他们一定会坚定地支持尤里?巴洛。但是现在,他们都死了。」 「那又如何?」伊恩?巴洛表面上不为所动,内心却暗潮微涌。 在花园惨剧发生后,他和所有巴洛族人一样愤怒不解,古策一定是疯了才会干出这种狂暴的自寻死路的事。但是很快,这位在巴洛家族中掌握着第叁大权力的人发现,古策下手的对象,有着令人惊讶的相似性——他们效忠於林亚?巴洛,而且和尤里?巴洛交情深厚。 经歷过那一幕的人,都知道古策杀戮时的恐怖,就像一条从天而降的咆哮火龙,场面血腥混乱,恍如末日。然而,这男人却在最大的疯狂中,冷静无比,冷血无比地选择了要杀的人,精準得令人心悸。 以至於伊恩?巴洛再叁考虑后,还是觉得,自己必须来地牢走一趟。 和这看起来被揍得快断气,狼狈不堪的男人谈谈。 「而你的拥护者,在后花园,我爱护他们就像爱护自己养的小云雀,连根羽毛都没动。」遍体鳞伤的古老大,不但镇定,而且还保留着幽默感。 「那又如何?」 「我为你创造了这么多的有利条件,如果你还不会抓紧机会,在新族长的斗争中一脚把尤里?巴洛踹死,自己坐上林亚?巴洛的位置……」古策啧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9 啧摇头,在黑暗中微微皱眉。伤口太多,连摇个头都痛得浑身一激。他缓缓说,「……那你,还不如去死。」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 「你本事不错,古策。」伊恩?巴洛遗憾地说,「但很可惜,你还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厉害。」 「你是说我错了?」 「错极了。」 「错在哪?」 「你猜错了人心,猜错了我。」伊恩?巴洛说,「并非所有人对权力都贪得无厌。我满意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就算尤里当了族长,他总有要用我的地方,我会从叁号人物变成二号人物,对我来说,这就够了。所以,你就安心地等死吧。」 他无情地说完,刷地关上了门上窥探的小孔。 「二号人物永远没有一号人物风光自由,你何苦屈居人下,当老大,才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想想那有多爽。等你成为了巴洛家族最顶峰的那位,你会需要我这样的盟友,因为那时候你需要人摆平被你踢下去的尤里?巴洛,别人可能是墙头草,我杀了这么多尤里的人,和尤里结怨是结定了,那至少保证了我不会和尤里联手在背后捅你刀子。我有本事,有地盘,有手下,有人脉,你可以很好地拓展东南亚的业务。」 古策犹在有条不紊地遊说,彷彿根本不知道遊说的对像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 「我在地球的每个角落都有背景惊人的朋友,例如有一位,他的影响力可以触及塔得莫军事监狱,那裡可是地狱,裡面发生的暴行令人髮指。但是只要他一句话,人间地狱就可以变成人间天堂,他能让任何一个犯人获得最好的待遇,现磨咖啡,新鲜牛排的早餐,每天的热水澡,比别人多两倍的放风时间,甚至配偶探视权。」 只有身上散发的血腥味和剧痛,回应着他的话。 古策在地牢的阴森黑暗中,沉默等待,他的耐性一向很好,这种陷入绝境的事又不是第一次,有点像钓鲨鱼,够稳,够狠,够冷静,如果再加一点运气,就有机会绝处逢生。 从挂掉黑狼电话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豁出去了,做到最绝,也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剩下的,就看他有没有挑错伊恩?巴洛这条小鲨鱼。 混蛋,快点! 小熊正在黑狼手上受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古策想到自己可怜的宝贝,自信冷静的俊容下,藏着无法形容的焦躁担忧。 刷! 终於,门上的小孔又打开了,一双眼睛出现在孔后,锐利地盯着牢房裡被吊得两脚离地的古策,半晌,沉声问,「塔得莫军事监狱?」 「没错。」 「任何一个犯人?最好的待遇?」 「没错。」 「配偶探视权?」 「没错。」 伊恩?巴洛沉吟,「为了活命,你什么谎话都可以说出口。那个鬼地方,没有人可以把触角伸进去。」 「给我一台祕密专线手机,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门外变得安静。 好一阵后,锁打开的声音传来,伊恩?巴洛年轻矫健的身影出现在阶梯上,他走到古策面前,手裡拿着一台手机,冰冷地威胁,「玩任何一点花样,我就把这手机砸碎了,一点一点餵你吃下去。」 古策懒得理会这种低层次的威胁,直接说了一个联繫号码,吩咐对方,「拨通之后,让我和他说。」 伊恩?巴洛拨通电话,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到古策面前。 听见电话裡男人的声音,古策开口,「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打电话给你有两个目的,第一,是向你道歉,我不该骂你下半身当脑子使了,毕竟把下半身当脑子使,是每个男人的权力。第二,杜云轩出事了,需要你帮忙。你吃了人家的弟弟,这个忙就算你吃霸王餐的一点罚金。只要你办好这件事,以后在我管得着的地方,你对杜明磊干什么,我当没看见。塔得莫军事监狱的的一个犯人,给他最好的待遇,和配偶探视权,可以过夜的那种。犯人号码是……」 伊恩?巴洛正想说出号码,却震惊地发现,古策已经流畅地报出来了。 「文件叁个小时内準备好。」古策挂了电话,面对伊恩?巴洛充满警惕的兇恶眼神,笑了笑,「单人匹马到巴洛家族的地方谈合作,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儘量做多点功课。那人当初被陷害进了世界上最严厉的军事监狱,你差点和家族翻脸,对吗?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伊恩?巴洛。」 伊恩?巴洛审视了古策好一会,「你确实有点本事,黑夜帝王。」 「记住,如果我死了,那人的配偶探视权会立即被取消。」古策停下,摇摇头,修改了自己刚才的说法,「不,配偶探视权还会存在,只是和他共享良辰美景的是哪一位,就不好说了。」 ◇  ◆  ◇ 杜云轩并不知道什么是阿波罗热盒,既然自己的刺杀行动失败了,还很蠢地被抓住,那么受到惩罚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要兰迪?莱亚的惩罚,不是古策身体力行的那类型惩罚就好。 他无法忍受被兰迪?莱亚触碰,那可耻的男人就像一条沾着剧毒黏液的蛇,每次他抚摸杜云轩,都让杜云轩感觉被他的毒牙咬了一口。 被押到大太阳底下的草地后,杜云轩才知道兰迪口中的阿波罗热盒,只是一个比棺材小一号的金属盒,黑漆漆的金属不知道是什么成分,上面锈迹斑斑,不知道有多少年的歷史。 「据说在奴隶制还没被废除的时代,我们的祖先用这个惩罚不听话的奴隶。虽然东西很旧,不过应该不会影响使用效果。」兰迪蹲下,用没有受伤的那隻手拍了拍阿波罗热盒,很快就缩回了手,「在太阳底下,它变得有点烫了。」 说完,他命令自己的手下,「请亚力克西亚少爷进去吧。」 杜云轩被两个男人抓着,毫不留情地硬塞到了裡面。 沉重的金属声后,盖子关上,最后一丝光被遮蔽后,是完全被隔绝的,漆黑的世界。 这裡很狭窄,以杜云轩身体的瘦削,也被挤压到连转身的空隙都没有,处於这种没有任何光而过度拘禁的情况下,连呼吸也觉得很困难,彷彿身体上方体积不多的空气变成了固体,沉甸甸压着肺部。 不到一分鐘,杜云轩身上的丝绸睡衣就被汗水打湿了。 热,而且闷。 暴晒在炎炎烈日下的金属盒,彷彿变成了一个烤炉,恐怖的热炙烤着杜云轩的每一寸皮肤,脸上渗出了汗珠,但他没有伸手擦去,四面都是带着铁锈味的金属板,把他困得无法动弹,连伸手擦一擦汗都做不到。 就像,被生生埋在地狱裡。 「放我出去!」杜云轩用力乱踢,「兰迪?莱亚,你这个虐待狂!我永远不会成为莱亚家族的一员!」 他叫到嗓子嘶哑,没有任何人理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会,也许是一辈子,他难受得晕了过去。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还是在阿波罗热盒裡,而这裡的温度似乎更高了。 没有被关在裡面的人,无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0 法理解漆黑、动弹不得的拘禁,和无可逃避的高温,叁者结合的威力。杜云轩很希望自己可以再晕过去,但这种酷刑的程度并不激烈,不会让人产生足以晕厥的剧痛,所以更为折磨人。 他在黑暗中瞪大眼睛,却无法看见任何一点微小的光,每一秒都是无法形容的煎熬,能听到的只有自己艰难的呼吸,再极安静之下,自己的呼吸声也变成了一种变相的折磨,他听着自己绝望的喘息,感觉水分从身体裡被高温蒸烤出来,一滴滴流失。 古策。 古策。 古策…… 杜云轩在心底轻轻叫着那两个字,希望可以从这个名字裡找到一丝力量。 他也许找到了一丝力量,但是找不到一丝清凉,每颗细胞就像放在火上烤一样,是的,像火,无声而残忍地烤着他的生命。 杜云轩的脑子渐渐被混乱占据,眼前似乎不再是绝对的黑暗,而是一片火焰的红。 好热。 好烫。 恐惧笼罩着他,他根本不知道逃到哪裡去。 「爸爸?妈妈?」他光着小脚丫从睡房裡跑出来。 走廊的一侧正在燃烧着,他一开门,热浪就舔过他的手,疼得他往回缩。 「妈妈!妈妈!」他害怕地大声叫着,没有人回答。 家具燃烧时烈烈的声音让他不知所措。 「爸爸!」 好热…… 好热…… 好热! 火一直追着他,他拼命地逃,他找不到爸爸和妈妈,不过他找到了自己的小熊,这是他最喜欢的小熊,平常他会抱着小熊睡觉。但妈妈今天说小熊也要爱乾净,说要把小熊带去洗澡,等晒乾了再让他继续抱着小熊睡。 为什么小熊会掉在地上? 妈妈呢? 他把小熊紧紧抱着,在原本熟悉,现在却被火焰变得很可怕的家裡拼命跑。 小熊不要怕,我带你一起去找爸爸妈妈。 小熊不要怕。 好热…… 好热…… 古策,你在哪裡? 你给我的小熊呢? 杜云轩不知道自己在阿波罗热盒中晕过去了几次,那些烧得皮肤一阵阵剧痛的火焰,还有光着脚丫,抱着毛绒小熊拼命跑的自己,到底是一场梦,还是热坏脑子产生的幻觉。 他依稀记得整个过程中,盒子打开了一次,有人给他餵了一点水,又把他继续关在裡面。 他渴得嗓子冒烟,但同时也恨给他餵水的人,补充水分让他更清醒地体验到被关在盒子裡的痛苦,被折磨着经歷从清醒到浑浑噩噩的整个过程,痛苦而残忍。 餵水的人,是兰迪。 看见亚力克西亚受到教训的可怜模样,他曾经有过一刻心软,考虑把亚力克西亚放出来。但迷迷糊糊喝下清水的亚力克西亚,嘴裡居然反覆念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和什么熊。 实在是可恨。 所以餵完水后,兰迪又把他关了回去。 直到太阳下山,兰迪才把杜云轩又放了出来,他问杜云轩吸取到教训没有,杜云轩虚弱得无法答话。 兰迪把瘦弱的身体抱在怀裡,低头打量那张俊美憔悴的脸。 「你觉得我对亚力克西亚的教导足够吗?克里斯。」他问管家。 「我觉得,兰迪少爷,您做的一切决定都是英明而且仁慈的。」管家流利的回答,充满了年月才能锤炼的智慧。 「从前我很疑惑,为什么父亲疯狂地爱着凯尔文叔叔,却又要对凯尔文叔叔作出那么多残忍的事。现在我终於明白,如此迷人,又如此倔强,有着这般魔性的宝藏,并不可能唾手可得。你必须征服它,不择手段地彻底征服。」兰迪苦笑着,沉吟片刻,作出了仁慈的决定,「亚力克西亚还需要继续教导,不过,在他身体恢復之前,我会给他一点时间。」 他顿了顿,换了一种淡然的口吻问,「我要的名单,準备好了吗?」 「已经準备好了。」管家拿出几张写得整整齐齐的纸,「这一张是凯尔文少爷当年曾经交往过的朋友的名单,这一张是和凯尔文少爷在家族事务上接触过的人的名单,这一张,是当年服侍凯尔文少爷的人的名单,包括伺候生活起居的佣人,和保护凯尔文少爷人身安全的保全人员。」 ◇  ◆  ◇ 巴洛家族的地牢裡。 不想古策在专门为他準备的极刑之日前就令人扫兴地挂掉,巴洛家的手下终於把他从天花板上解下来,丢在墙角的一堆乾草上,往他脸上泼了一瓢冷水。 拷打古策的人疲倦地离开后,伊恩?巴洛悄悄到访。 「文件收到了?」 伊恩?巴洛点头,收到文件后,他还立即验证了文件的真实性。古策的朋友能力之强,让人震惊,伊恩?巴洛知道那监狱有多难伸进触手,他一直在暗中努力,却从未取得任何一点突破。 「接下来?」 「放了我,再提供我一些东西,枪械,药品,通讯器材等等。儘量让外界以为我还待在巴洛家的地牢裡。」 伊恩?巴洛冷笑,「放了你?你以为我拿到一份文件就像你一样疯了吗?我怎么向家族交代?」 「你交代个屁。」身受重伤的古老大,懒洋洋地像隻打盹的老虎,「尤里是二号人物,你是叁号人物,我如果在地牢裡消失了,尤里才是需要交代的那个。你要做的,是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然后把黑锅挂在尤里背上。这傢伙自私,愚蠢,怕死,如果他不是林亚的亲弟弟,怎么可能坐上二号位置。所以,如果他发现家族最大的仇敌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居然轻轻鬆鬆地逃走了,我敢保证,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让任何人把这件事说出去。到时候,你就用这件事,慢慢玩死他。」 「这就是东方人的权术?真够阴险的。」 古策笑笑,露出森亮洁白的牙齿,潇洒又邪恶,「权术只是表面,功夫在手底。关键是你的行动力,帮我逃走,事情要做得乾净,别把自己栽进去了。送给尤里的黑锅,要够黑,够重。小朋友,混黑道要讲智慧,等你当了老大,你有得慢慢学。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不想那个犯人出什么差错,你最好祈祷我长命百岁。因为我那个能力强大的朋友,刚好是我老婆的弟弟的老公,这种亲戚关係,对东方人来说,是最微妙的。」 伊恩?巴洛考虑了一会。 他不能失去那个监狱裡的人,如果想救那人出来,他必须拥有更大的权力,必须掌控整个家族。 他需要尤里倒楣,需要强大的盟友,需要东南亚的渠道,需要货源,需要能把触手伸进监狱的人……眼前这个唇角留着血,却一脸淡定的男人,似乎都佔全了。 难道,在他一刀扎在林亚?巴洛脑门上时,就已经为这一刻做好了準备? 古策这种有能力的盟友,活着,确实比死了有用。 「我需要时间做安排。」 「多久?」 「叁天。」 「给你二十四小时。」 「太急了。」 「就当是你获得配偶探视权之前的一次即兴测试。」既然确认了那个犯人在伊恩?巴洛心中的地位,如果不利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1 用到百分之一百二十,那就不是张恆他们仰慕万分的策哥了。 「我们必须等恰当的时机。」 「我要去救一个人,」古策沉声说,「我等不起。」 第九章 叁天后,负责袖党东南亚事务的工藤一文被传召回莱亚家族的大本营密西西比。 古策这个黑夜帝王出事后,东南亚的黑道处於血雨腥风的大洗牌中,袖党和洪家的合作进行得如火如荼,工藤一文比从前忙了十倍。 一听说党首黑狼召他回大本营面谈,工藤一文就知道不对劲了。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黑狼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让他离开东南亚。 出乎工藤一文的意料,兰迪不是在客厅或者书房,而是在自己充满古典优雅风格的大睡房裡召见了工藤一文。 「这次,我想介绍你认识一个人。」兰迪命令手下解开杜云轩手脚的锁链,把他带过来,和自己一道坐在沙发上。他端起咖啡,悠悠地饮了一口,「这一位,是我的堂弟,亚力克西亚?莱亚。」 工藤一文神色如常地向杜云轩问好,「你好,亚力克西亚?莱亚先生。」 「你为莱亚家族服务,已经不少年了吧?」兰迪温和地问。 「是的,党首。最早是在莱亚家族名下的保全公司,后来是党首所创立的袖党,直到被党首提拔为东南亚事务的负责人。」 「听说你刚刚为我的家族服务时,负责保护我的叔叔,凯尔文?莱亚?」 工藤一文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镇定下来,「凯尔文少爷的保全工作,并非由我负责。我当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保全人员,完全听从保全小组组长的命令。」 兰迪轻轻颌首,不经意地提起,「那几年,我的父亲正管着家族的保全公司,换而言之,叔叔的保全小组组长,直接听命於我的父亲。如果他有所叮嘱的话,有关凯尔文叔叔的一切消息,理应不会外洩。」 「是这样的。」 「可是,有人把我叔叔一些不应让别人知道的状况,对别人洩露了。我所说的别人,指的是我的爷爷。」 工藤一文沉默了两秒,笑着恭敬地说,「我不明白党首为什么忽然和我提起这些多年前的往事。」 兰迪也笑了,「因为我觉得,我亲爱的叔叔在爷爷去世后,还可以藏在暗处多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而且亚力克西亚在孤儿院的消失,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我的堂弟是怎么变成了杜家的养子,这个过程裡,必定有某个还没暴露的神祕角色。就算爷爷临死之前安排好了,但一些事情,总需要有人去做。凯尔文叔叔被爷爷藏起来后不到一年,你因为保全工作去了两趟东南亚,而最后我们发现,凯尔文叔叔一直就藏在东南亚。亚力克西亚失踪的那一年,你又刚好请了半个月的假。听说你在做凯尔文叔叔保全人员的时候,凯尔文叔叔最喜欢和你聊天,以至於父亲因为嫉妒而把你调离叔叔的保全小组,几天后,爷爷就知悉了父亲和叔叔的事……」 工藤一文的脸色渐渐苍白,到最后,兰迪还没有说完,他已经从沙发上猛然跳起来。 早就埋伏在旁的兰迪的手下一拥而上,抓住他,把他的头牢牢按在茶几上。 「我应该感谢你,你为莱亚家族服务多年,而且在亚力克西亚最危险的时候保护了他。」兰迪嘆了一口气,「但是很遗憾,我不喜欢我的领地裡有太多神祕人物,只好让你消失。」 「你这条无耻的财狼!你不能就这样杀我!这一切都是欲加之罪!你没权力……」 工藤一文愤怒的咆哮在消音枪口下中断。 兰迪收回手枪,音调优雅地命令手下清理尸体和血迹,顺便问厨房为他们的午餐準备了什么。 「主菜是您最喜欢的香烤鲷鱼佐核萝勒沙司,厨师新研究了一道鮭鱼卵蒸蛋佐荷兰酱汁,作为新的开胃菜,希望能合您的胃口,兰迪少爷。」管家熟练地报出菜单,殷勤周到地说,「至於亚力克西亚少爷,他最近的食量实在太糟了。我想他大概习惯了东方人的饮食,所以厨师为他準备了东方料理。但愿他能够多吃两口。」 「你想得很周到,克里斯,他实在吃得太少了。再过两天就好了,等那个男人在林亚?巴洛的葬礼上被当成祭品,变成一堆模糊的血肉后,他大概会想开一点。你去準备午餐吧,我有些饿了。」 打发了管家,兰迪把头转回来,向杜云轩彬彬有礼地道歉。 「亚力克西亚,今天让你看到了血腥的场面。不过,要继承家族的光荣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以后会明白的。刚才,你没有被吓到吧?」 「如果你以为,拿把枪,残忍的杀死一个人,就能让我臣服,那你真是太白痴了。」杜云轩冷淡地瞅他一眼,「古策从来没有在我眼前杀过人,但他的威严和震慑力是我见过最强的,你比不上他。」 兰迪脸上的微笑凝固了片刻。 然后,他温和地说,「亚力克西亚,你是一朵迷人的玫瑰。我非常爱你,亲爱的堂弟,但是请你小心地利用自己的优势,因为一朵玫瑰,如果刺太扎手,难免会让人想拿剪刀修剪一下。」 很快管家过来说,午餐已经準备好了。 杜云轩被带到饭厅,和兰迪一起进餐。 和这男人同处一室,杜云轩很倒胃口,这几天他吃得很少,兰迪已经暗示过,如果他再抗拒进食,可能会对他採取不得已的灌食手段。 杜云轩对这种威胁性的暗示不屑一顾。 他被天底下最有震慑力的男人威胁了几千几百次,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假惺惺的卑鄙无耻之徒的威胁吓倒? 「希望您喜欢今天的东方料理,它是专门为您準备的,亚力克西亚少爷。」自从兰迪警告过后,管家对杜云轩一直非常礼貌恭敬,他站在杜云轩身边,亲自为杜云轩揭开了银质的餐盖。 非常地道的东方料理。 韭菜炒蛋,贡菜拌鳝丝,葱蒜清蒸茄子,外加一小碗热汤。 主菜是虾球鸡粒炒饭,不但炒得颗粒均匀,香气诱人,连摆盘都花了心思,白瓷盘中的炒饭,不知被哪位厨师用模具拢出了可爱的小熊造型,用精心镂刻的胡萝卜片和两颗黑豆,点出一张笑容可掬的熊脸。 杜云轩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隻小熊,想着那个总爱在激烈运动后,不由分说往自己手裡硬塞毛绒小熊的可恶男人,以最大的自控压抑着心裡翻起的巨浪,谨慎地垂着眼。 「这是竹笙云耳汤,听说中国人认为,竹笙有着和人参相近的功效,可以令虚弱的身体好转。」管家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和平常一样,恭敬而礼貌,「恕我直言,亚歷克里亚少爷,您应该保重身体,为了您的家人。」 「克里斯说得对,为了我们的未来,你应该多吃点。」兰迪一边享用着开胃菜,一边微笑着说。 杜云轩冷漠缓慢地扫了兰迪一眼,拿起勺子。 兰迪满意地说,「这就对了,亚力克西亚。你很快会需要体力,因为我会……」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2 他用了含蓄而优雅的说法,来表达某种激烈运动。 「……非常疼爱你。」 「是吗?」杜云轩慢条斯理地把炒饭吞下肚子,冷冷地说,「我以为喜欢用人造男形的人,是因为某方面功能有严重缺陷,所以只能使用替代品。」 兰迪高贵的脸庞,彷彿挨了一巴掌。 片刻后,他的笑容变得更加温柔,低声说,「很快,我会让你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错误,亚力克西亚。」 「很快,而不是现在。」杜云轩对兰迪充满性暗示的噁心言辞,无法控制内心深处涌出的愤怒,想到这男人对他的每一次触摸,每一次强吻,他就严重反胃,「古策还没有死,不是吗?除非有人连家族的光荣都丢弃了,打算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兰迪终於不再微笑了。 「亲爱的亚力克西亚,」他把刀叉放下,解下餐巾,嘆了一口气,「你身上的刺,需要剪一剪了。」 被拽到太阳炙烤下的阿波罗热盒时,杜云轩眼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恐惧。 「如果你诚恳认错,我会考虑原谅你。」兰迪说。 杜云轩当然没有满足他的要求,所以兰迪毫不犹豫地命人把他塞进了充当刑具的金属盒裡。 「等你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我就放你出来。」 盒子关上,光和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只有极度的压抑,和令人痛苦万分的高温。 杜云轩很快陷入了恍惚,像回到了曾经的火场,一切那么烫,连空气都是烫的,他找不到爸爸妈妈,只有小熊陪着他。 那隻毛绒小熊,模样和古策常常送给他的一模一样。 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可爱,一样的手感。 毛绒绒的,很柔。 爸爸妈妈不见了,幸亏还有小熊。 滚烫的烟呛得他很难受,一直流眼泪,他紧紧抱着小熊,一边咳嗽,一边慢慢地爬…… 小熊别怕,我们会找到爸爸妈妈。 小熊别怕。 身体被火渐渐烤乾,皮肤一寸一寸裂开般的撕痛,杜云轩在动弹不得的黑暗中,迷迷糊糊地想,小熊别怕这句话,他对小熊说过,似乎又有人对自己说过。 小熊呢? 那男人硬塞在他手裡的,最珍贵的毛绒小熊,当初为什么通通丢进了垃圾桶呢?连一隻都没有留下。 如果现在手裡能够握着一隻,也许,就不会那么恐惧痛苦了。 好热…… 好难受…… 痛苦得恨不得死去,但杜云轩苦苦撑着。 有人曾经说过,有杜云轩在,他想活久一点。 既然我还撑着,那么,古策,你也要给我活着。 ◇  ◆  ◇ 克里斯?布勒步伐沉着地走在街上,晨光照着他银白的头髮,覆上一层薄薄的橘色光芒。 路上不时有人向他笑着问好。 在莱亚庄园服务了多年,只要没有生病或者休假,这位令人尊敬的管家都会在清晨,到这条有着古朴味道的街上走一走,偶尔,从麦儿大婶的鱼店买一条新鲜的鮭鱼,又或者,从比格大叔的奶酪店,切一块柔皮白奶酪。 这些食物当然不可能端上主人的餐桌,管家在庄园的一应饮食也由雇主无偿供应,但是,有时候,他乐於花一点钱,来享受普通人的乐趣。 「欢迎光临,今天有很不错的新鲜鱼哦,随便挑。」麦儿大婶的迎客词,还是那么千篇一律,但笑容可掬为她加了不少分。 管家微微颌首,他已经是老熟客了,不用店主招待,缓缓踱向最裡面的冰柜。 其实,除了买鱼,他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冰柜旁,那个祕密传给他消息的男人,已经在等着他了。 「哪条鱼比较好?」 「我看着都差不多。」 两人对着冰柜挑挑选选,低声交谈。 「你就是把他送到杜家的神祕男人?」 「你就是古策?」其实,不需要古策回答,管家也知道这就是亚力克西亚少爷念念不忘的那男人,他从兰迪少爷的书桌上看过这男人的照片,记得这张脸。 即使这张脸现在多了些难看的伤痕。 「你要救亚力克西亚少爷。」 「他不是什么亚力克西亚,他是杜云轩。是我的人。」 「山庄看守严密,你要救他,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任何代价。」 「年轻人,话不要说太满了。」 「我为了他可以一刀捅了林亚?巴洛,你觉得我说任何代价是在放屁?」古策淡淡地反问。 管家沉默着,拿起了冰柜裡的一条梭子鱼,仔细看了看,又不满意地放了回去。 「如果你要救他,你必须有一个完美的拯救计划。」 「他现在怎么样?」 「我不希望他再受到伤害。」管家低声说。 「我比你更不希望他受到伤害。」古策又问了一次,「他现在怎么样?」口气再平静,也掩饰不住内在的焦灼。 「兰迪少爷把他关起来了。」 古策鬆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听见小熊又受到了黑狼的折磨。不过,想到倔强的小熊被除他古策以外的男人关起来,也够让古策愤怒加心疼的了。 「我要问你要点东西。」 「你要的,我可以给你。庄园的保全措施,人员值班表,警报系统线路图,用你和我联繫的那条线路,保持联繫。但是,你要冷静地制定计划。一个莽撞的拯救计划会失败,失败的后果,会落在亚力克西亚少爷身上,我了解兰迪少爷生气时的反应,他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我不想看到这一幕。」管家终於挑好了一条鱼,把牠用缓缓纸包起来,準备付帐,「你是怎么查到,是我把他送到杜家的?」 「我鼻子很灵,」古策高深莫测地笑笑,「嗅得出叛徒的味道。」 管家慈祥的脸露出一丝苦笑,拿着那条鱼,朝站在结帐台那的麦儿大婶走去。 「谢谢惠顾!下次再来哦!」 一手拿着买来的鱼,管家在清晨的阳光下,沿着石板路缓缓往来处走。 叛徒? 一大半的人生都贡献给了莱亚家族,他怎么会是一个叛徒? 他看着俊美温和的凯尔文少爷出生长大,看着凯尔文少爷被自己的亲哥哥禁锢和强迫,看着凯尔文少爷终於被解救,然后永远离开了莱亚庄园。 老爷临终时,对离开的小儿子始终放心不下,老头子把最后一点担忧,告诉了跟随自己多年的管家。 从那一刻起,他就决定了,用自己的智慧和微薄的能力,在暗处永远保护着凯尔文少爷。 他无数次巧妙地误导了劳尔少爷追查的方向,幸运地获得了成功。 他也想继续巧妙的误导劳尔的妻子,可惜功亏一篑,那善於隐忍和报復的女人,终於查到了凯尔文少爷的行踪。 等他赶去时,惨剧已经发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善良清雅的凯尔文少爷,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家族笼罩在他头上的阴影。 能拯救的,只有凯尔文少爷留下的孩子。 亚力克西亚少爷,应该在杜家平安长大,再平安地过着普通人的幸福生活,他实在无法理解,这孩子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3 怎么会和莱亚家族的对头,一个着名的黑道人物扯上关係,而且还不幸地阴差阳错地暴露了真实身份。 杜云轩被兰迪带回莱亚庄园时,管家就预感到,这家族不幸的歷史又要重演了。 这样的惨剧,他曾经亲眼目睹,当年,他请出了他心目中唯一有资格做莱亚家族族长的人,他尊敬的老爷,兰迪的爷爷。 现在,老爷已经不在了,他必须寻找别的力量。 所以,当亚歷克里亚少爷寧愿忍受痛苦,也不愿放弃的那个男人,那个本该在巴洛家地牢裡奄奄一息的男人,忽然祕密地给他传来一条消息,要求见面时,管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不是背叛。 保护凯尔文少爷,是老爷临终前交给他的最后一件事,他没有保护好凯尔文少爷,只能希望这一次,自己可以保护好凯尔文少爷的孩子。 他不是叛徒。 至少对已经逝去的老爷来说,他克里斯?布勒,不是叛徒。 杜云轩被关在热盒裡的时候,兰迪自己并不舒服。但杜云轩一直在挑战他的底线,一次又一次故意在他面前,提起古策的名字。 想到杜云轩提及古策时,那种油然而生的自豪,兰迪就深深觉得,对堂弟的教导必须更严厉些,任何心软而导致的中途而废,只会让亚力克西亚生出可以继续肆无忌惮的错觉。 他要倔强的亚力克西亚承认自己的错误。 必须明白,提及那个名字,是不被允许的。 兰迪甚至把公务暂时放到一边,守在阿波罗热盒旁,每隔几个小时,他会把杜云轩放出来片刻。 拒绝管家的帮忙,兰迪亲自灌他水和食物,为他做适当的清洁。 亚力克西亚出很多汗,肌肤摸上去却异常冰凉,兰迪知道他在盒子裡面吃的苦头不小。 「只要你认错,就不会再被关进去。」兰迪低沉地重申,希望这令人心疼的小傢伙快点幡然醒悟。 但杜云轩强硬得出乎意料,没有一丝悔意,於是在兰迪身上罕见的柔软心肠,瞬间就被杜云轩的态度蒸发了。 「不要抱着侥倖之心,在明白你的错误之前,除了短暂的餵食,你是不会有机会离开阿波罗热盒的!」兰迪恨铁不成钢地把他关回去。 杜云轩被折磨得对金属盒产生了深深的恐惧,被塞回去后,他会在裡面疯狂的挣扎踢打,金属盒发出沉闷的声音,但随着时间的延长,金属盒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不再有任何动静。 几天后,杜云轩变得非常虚弱,不再有踢打的力气。兰迪的手下把他放到阿波罗热盒时,他什么挣扎也没有,安静得像个逐渐被掏空了棉絮的漂亮布娃娃。 管家在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谨慎小心地劝告,「兰迪少爷,再这样下去,亚歷克里亚少爷会撑不住的。」 「他还活着,不是吗?」兰迪反问,脸上微笑的纹路带着一丝狰狞。 这个反问并不仅仅指倔强得让他不可接受的堂弟,还包括在他堂弟心目中佔据着重要分量的那个男人。 按道理,古策早就已经被巴洛家族的人用最残忍的手段挫骨扬灰了。 但局势的发展令人沮丧,古策还在巴洛家最骯脏的地牢裡腐朽着,林亚?巴洛的葬礼因为新族长选举的纠纷而推迟了,兰迪接到眼线的消息,葬礼被重新安排在下週叁。 这意味着古策还可以多活叁天。 可惜,古策杀的是林亚?巴洛,同时古策还杀了一大堆巴洛家族的管事人,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罪行,巴洛家族对古策的看守格外严密。 地牢成了最难进入的地方,兰迪安排的眼线身份不够高,无法进地牢接近古策,否则,兰迪早就让眼线暗中结束了这位黑夜帝王的生命。 只有古策死了,他才可以同时得到亚力克西亚的身体和灵魂。 「有消息说古策在地牢裡,被巴洛家族照顾得非常惨烈。我很好奇,他这样的人,即使被人用最严厉的方式关起来,也应该有方法结束自己的生命,他为什么寧愿活着受这最后几天的折磨,而不选择痛快地告别呢?」兰迪透过窗台,看着烈日暴晒下的阿波罗热盒,无法理解地蹙眉,「克里斯,你怎么看呢?」 老管家沉思片刻,然后用不确定的语气说,「我想,兰迪少爷,也许是有无法割捨的东西还存在这世界上,所以,他才不愿意死去吧。」 第十章 林亚?巴洛的葬礼改在周叁。 但是,在这个古策必死的日子到来之前,本来应该待在地牢享受巴洛家族「精心招待」的古策,领着人马如杀神般出现在莱亚庄园。 莱亚的手下展开了回击,但他们惊恐地发现,敌人对莱亚庄园的保全措施了如指掌。 察觉到形势不妙,还活着的手下们都催促着他们的族长兼党首快点从密道离开。莱亚家族百年来留存着丰富的底蕴,只要兰迪活着,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亚力克西亚呢?他必须和我一起。」 「来不及了!」 「党首,敌人已经进入庭院!」 「不!没有亚力克西亚,我绝不离开!」 莱亚狠狠推开阻拦他的手下,向放着阿波罗热盒的草地跑去,脑后忽然传来风声,接着是一阵眩晕,和无尽的漆黑。 忠诚的手下们敲晕了为了堂弟失去理智的党首,背着他在混乱中逃入密道。 裡应外合的突袭非常成功,古策几乎是踏着一地尸体,势如破竹般闯进了莱亚庄园的客厅。 「搜!把兰迪?莱亚给我找出来,要活的!」古策沉声丢下一句吩咐,转身把管家拽住,「他在哪裡?立即带我去见他。」 这个他,指的当然不是兰迪?莱亚,而是他最在乎的小熊。 管家在一瞬间显得有点迟疑。 管家本来打算在袭击成功后,先去把可怜的亚力克西亚少爷放出来,没想到,古策的速度太快了,为了第一时间见到小熊,他衝在了最前面。 有着丰富人生经验的管家,只凭古策在巴洛家族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亚力克西亚少爷在这男人心目中的地位何等重要,虽然是件好事,但也容易造成不良后果——如果古策知道亚力克西亚少爷正在经歷着怎样的折磨,他很可能会衝动地直接衝进莱亚山庄,这种衝动不但会害死古策,也会毁灭拯救亚力克西亚少爷的希望。 要救亚力克西亚少爷,必须有一击必中的把握。 必须细緻而冷静! 基於对大局的考虑,管家在向古策讲述亚力克西亚少爷的状况时,只用了「他被兰迪少爷关起来了」这含糊的说法。 这也就是管家面对古策焦急的询问时,脸上掠过一丝迟疑的原因。 古策根本就不知道兰迪对杜云轩所谓的「关起来」,是怎样残忍的一种关起来。 「他在哪裡?」古策又问了一次,眼中露出了杀气。 小熊落在兰迪手上这么多天,古策就心惊胆颤了这么多天,手机裡小熊悽惨的叫声,成了他每天必做的噩梦。 现在终於进入莱亚山庄,却还看不见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4 小熊的影子,古策的心像被毒蛇咬着没鬆过嘴。 管家只是迟疑了一会,也让他很想杀人。 「在草地上。」 管家的手往窗外一指,古策就猛虎下山般衝了过去。 看见被烈日晒得无精打采的大片草地,他怔了一下,目光落在草地中央那个诡异的有着锈迹的长方形金属箱上,箱上有着笨重的铁栓,但是没有锁,任何人在外面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把箱子打开,但裡面如果关着一个人,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无法逃出来。 古策的心猛然抽紧了。 「小熊!」 他把已经打光子弹的手枪丢在草地上,嘶吼着拉开铁栓。吸收了太阳热量的铁栓热得烫手,古策无法想像云一样清凉淡雅的小熊会待在这裡面,但管家所指的草地上,这是唯一可能装人的地方。 掀开盖子后,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足以让古策了解裡面的温度有多高。 儘管不敢置信,但他的小熊就在裡面。 黑夜帝王那颗杀尽天下的心,骤然碎了。 「小熊,小熊……」他把杜云轩抱出来。 杜云轩脸色苍白,闭着眼睛,身体比一根羽毛还轻。 他很安静,就像小时候那么乖,古策想起自己和他第一次最近距离的接触,是在孤儿院,那一次他终於不用隔着白色围栏,在深夜,古策偷偷钻进房间,走到他的床前。 当时他也是这样,乖巧而安静,漂亮的沉睡的小脸,垂下的长长的睫毛,细微的简直察觉不到的呼吸。 那一天,他偷走了他的小熊。 然后在第二天,不安地发现,自己恐怕永远无法弥补犯下的过错。 他不安了许多年,直到那一天,杜云轩带着一身淡雅,踏进莱亚珠宝行的vip室。 他失去过,很久很久以后才找了回来,所以一直不择手段,攥在掌心,不肯放鬆丝毫。 他不能再弄丢他的小熊。 这样的事,即使是古策,也无法再承受第二次。 「小熊,你睁开眼睛……」古策把他抱进屋裡,朝惊愕发呆的手下低吼一声找医生,然后把杜云轩搂在怀裡,嘴对嘴的餵水,心平气和地威胁,「小熊,快起床。你男人在叫你,不可以不听话。」 「你还记得规矩吧?」 「听话,睁开眼。」 「乖,睁开眼睛。」 「小熊,再不醒,你要惹火我了。」 不知道是威胁生效,还是屋内的清凉和灌下去的水起了作用,杜云轩在古策臂弯裡微微动了动。 古策像被人使了定身法一样,连根头髮都不敢动,屏住呼吸盯着他瘦得可怜却依然俊美的脸。 「小熊?小熊?」古策嘶哑地低声唤着。 杜云轩浓密的睫毛轻颤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慢慢地打开了一条缝。 古策胸口一下子被什么涨满了,但又不敢呼气,用所能做到的最平静的语调叫了一声小熊,声音低哑,如曾力竭声嘶地哭过一场。 杜云轩动动苍白的唇,虚弱地问,「熊呢?」 先前浑浑噩噩,一直隐约听见这男人在说小熊,小熊。 他很辛苦地挣扎着醒过来了,熊呢? 古策怔了一下,没想到,杜云轩醒来后,第一个问的居然是这个。 他经常往杜云轩手裡塞小熊,今天却偏偏没带。 一从地牢出来,古策就一头扎进了抢救小熊的行动中。 事情做得争分夺秒,难免百密一疏。 他确实疏忽了。 只带了枪,忘了带送给小熊的……小熊。 「熊呢?」 听见小熊虚弱无比,恍恍惚惚地问,古老大不愧是古老大,当机立断,把袖子嗤地扯了一截,布料捏成一团体积差不多大的,往杜云轩手裡一塞,「拿着,不要又给我乱丢了。」 掌心握着鼓鼓的柔软的一团,杜云轩觉得安心。 小熊别怕。 你一直陪着我。 我一直陪着你。 不会分开。 杜云轩轻轻舒了一口气,握着男人送他的「小熊」,闭上眼睛,再度陷入了一片漆黑。 ◇  ◆  ◇ 醒来的时候,看见熟悉的屋内摆设,鼻尖嗅到熟悉的消毒药水味,杜云轩就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一直以来,北山医院的病房在他眼裡就是个魔窟,他从没想过,有一天睁开眼睛看到这一切,竟会产生安心的感觉。 掌心传来柔软的触感,不用低头,也知道是一隻可爱的毛绒小熊。 刚刚甦醒后的思绪有点凌乱,但透着一股温暖,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脑子裡如柳絮般飘过,最后归於平静,只剩一个最令他欣慰的事实。 古策,还活着。 从阿波罗热盒中放出来的短暂甦醒中,男人用嘴对他餵水,那种拥抱的动作,独一无二的气息,万分熟悉的威胁……杜云轩并没忘记。 他在枕上缓缓转头,看见趴在病床边的古策,闭着眼睛,睡得很沉。 英俊邪魅的脸瘦了一圈,还多了几道似乎被鞭子抽出来的伤痕,但黑夜帝王毕竟是黑夜帝王,就算趴在床边睡着了,也无形中散发着危险的气势。 「小熊?」杜云轩的指尖还没碰到他,古策的本能就发挥了作用,猛地从臂弯抬起头,「你醒了?」 「嗯。」 古策不像刚刚醒过来的人,双眼炯炯有神,「你睡的时候给你打了营养针,医生说你身体虚弱,要好好休养。」 「古策。」杜云轩问,「叁石大和一家叁口,是你杀的吗?」 「你是说兰迪?莱亚的特别助理?」 听见古策这么反问,杜云轩就知道答案是否。 如果古策知道叁石大和曾经对自己起过的心思,回答一定比这个残忍和阴狠。 「我知道他一家被杀,不知道是哪帮人干的。」古策瞇起眼,彷彿嗅到了什么,「为什么你会怀疑是我?」 杜云轩没有回答,转向另一个重要话题,「我弟呢?」 「不清楚。」 是不清楚,而非不知道。 这是大实话。 古策知道杜明磊正和哪个危险人物打交道,不过,具体打交道的方式和内容,那就不清楚了。 「我打过电话回家。爸爸说你告诉他们,明磊出差了。」 男人皱眉,「经歷了这么多,你就只想问我你弟的下落?」 「如果没有经歷那么多,我不会像现在这样问你。」杜云轩沉默了好一会,低声说,「换了是以前,你再十恶不赦,我也不会吃惊。」 古策的表情有点改变,他坐到床边,离杜云轩靠得更近,审视着心爱的小熊的眼睛,「是我的错觉吗?你看我的眼神,和过去有点不同了。」 杜云轩忽然心有点乱。 他垂下眼睛,然后听见男人悦耳的轻笑,「宝贝,你还是和过去一样害羞。」 「不要转移话题,」杜云轩把眼睛重新抬起来,「你到底把杜明磊藏到哪裡去了?他真的出差了?还是你在耍花样?」 令人惊讶,这种兴师问罪的态度,居然没有激怒古策。 他甚至挺开心。 同样是倔强的态度,但小熊的眼神裡带着令他欣喜的某些东西,让他觉得,自己在和自己的另一半讨论着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5 事情。不由自主地想纵容,想宠溺,不由自主的,对他说出至少一半实话。 「杜明磊并不是出差,但他确实出国了。和他一起走的,是他的一个朋友,据我所知,他在美国唸书时就认识了这个朋友。对於他的人身安全,你可以绝对放心。」 至於贞操,你也不用担心。 应该早就没了。 「明磊这没分寸的傢伙。还有你,就任由他这样和朋友出国去玩?还帮他向我爸妈做掩护?」 「杜明磊不是小孩子,他是个成年人。我觉得,应该让他自己处理他和他朋友之间的事。」古策说得像个开明的家长。 对於用一份配偶探视权就把小舅子卖给某人的行径,古老大毫无愧疚。 为了救出小熊,他可以卖掉自己的命,当然更可以卖掉区区一个杜明磊。 再说,能跟着那一位,只要杜明磊不要把对方惹火,日子应该过得挺不错。 「好了,杜明磊的事情,我已经交代了。现在,我们做点别的。」古策把床头柜上的药拿起来,餵杜云轩吃,倒了一杯温水,先喝一点试探温度,然后一口气倒在自己嘴裡,挑起杜云轩的下巴。 指尖触感滑腻动人,但明显比从前肉少了。 想到小熊被兰迪抓到后受到的折磨,古老大想吃人的心都有。 杜云轩怔忪地仰头接受着男人餵过来的温水,某个念头忽然从脑中掠过,他伸手推开古策。 温水打湿雪白的床单。 「我们是……」杜云轩喉结紧了一下,「……兄弟。」 「是的。」古策沉声说。 他知道,迟早这件事会被提到桌面上。 「这是乱伦。」 「乱过很多次了。」古老大眼都不眨的说。 杜云轩表情复杂地看着他,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有点愤怒,有点不甘,有点悲伤……有很多,挣扎。 「我们以后不可以再……」 杜云轩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病房的门忽然推开,张平穿着宽大医生袍,一脸焦急地领着几个人跑进来,「策哥!说了多少次,你必须在床上静养。换药的时候整天找不到人,你这样叫我怎么做事?」 古策平静地说,「哦,你来了。小熊醒了,刚好,你帮他检查一下。」 小熊。 古策现在,叫杜云轩做小熊,叫得十分顺口。 彷彿天经地义。 也许,真的天经地义。 「策哥!拜託你别玩了!伤口发炎起来不是好玩的!」张平也只有这种时候,敢对着威严无上的策哥大吼,见古策不肯回到自己的病房,只好一招手,再一撩袖子,和大伙一起上,把古策上身的病人服脱了,开始分工合作,进行换药大工程。 古策赤裸上身,包裹的绷带被解下的一瞬,杜云轩僵硬了。 各种恐怖的伤口遍布前胸背部,几乎找不出一块好肉,锐器隔开的伤痕,狰狞的鞭痕,烙铁的烫迹,不知道有多少道。杜云轩看着古策坐在病床边,若无其事地让一群人忙上忙下为他换药,忽然忘记了如何呼吸。 脑袋一阵发懵。 眼前遍体鳞伤的身体,是他感受过无数次的那具身体,天底下最性感的身体。杜云轩想起古策戴着自己设计的项圈,按照自己的指示,潇洒地摆着动作,一边懒洋洋微笑的模样。 他想起古策背后有一块烫伤的疤,那是在桑拿房裡为了救自己而留下的。 现在那块疤已经找不到了,更多更深的伤痕覆盖在它上面。 「小熊,把眼睛闭上。」古策忍受着换药带来的剧痛,瞅杜云轩一眼,笑着说,「有什么好看的?别看。」 杜云轩没有办法闭上眼睛。 他忍不住,不去看。 僵硬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慄。 这不可一世的强悍的男人,本来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因为杜云轩,他接了一通电话,干了一件任何人都不可能去干的事,付出了令人动容的代价。 只为他杜云轩。 给古策换好药,重新包扎过绷带,张平已经累出一身大汗。临出门前,忍不住瞟了杜云轩一眼,「策哥伤很重,身上骨头断了好几根,他有什么要求,你都应该配合。」 古策皱眉,对张平说,「说什么废话?干完事就出去。」 「因为你,我哥现在还在洪家手上,不知道怎么个状况。策哥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你如果还给他气受……」 「张平!」古策低吼一声,危险气息扑面而来,「张恆我会把他从洪家手裡要回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可是,对我的人,管住你的嘴。否则,立即给我滚出北山医院。」 张平离开后,病房的气氛依然十分压抑。 「别管他,他哥出了事,他心情不好。洪家那边,我会处理。」古策伸出一隻手,把杜云轩轻轻搂着,唇在他小巧圆润的耳垂边摩挲,「你刚刚说,我们以后不可以再什么?」 「没什么。」半晌,杜云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淡淡地说。 古策在心底大大地鬆了一口气。 过关! 这要命的兄弟乱伦心结! 不露出这一身彪悍的伤,还真的不容易摆平。 在巴洛家地牢裡吃的所有苦头,值了! 「你的伤……」 「看着严重,其实都是皮外伤。」 「骨头断了,也算皮外伤?」 听出杜云轩平淡的话裡透出的心疼,古策心裡那分欣慰,就算再断十根八根骨头也不在话下。不过混了多年江湖的野兽之王,发现有机会可用,绝不会轻易放过。 伤口被碰到时确实很疼,但那种疼还不至於让黑夜帝王无法忍受,偏偏他不忍,顺其自然地闷哼一声,还故意皱了皱眉。 杜云轩紧张了,「碰到你的伤口了?」 「没什么。」 「你应该回病房休息,躺床上。」 「你觉得我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古策用睥睨天下的气势淡淡说,「有过一次不小心让你被仇家带走的经歷,我当然要把你看得更紧。」 杜云轩无可奈何。 其实,他也不希望古策离开,每次闭上眼睛,他就想起阿波罗热盒中的黑暗和无法动弹的紧迫,只有古策的眼神和体温能令他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那,」杜云轩咬咬牙,「你要不要到床上躺着?」 「要。」古老大毫不客气地躺上病床,顺手把小熊搂在怀裡,有点不满意,「你太瘦了。」 杜云轩不在乎他对自己体重的评价,他想到的是男人身上令人心肝直颤的伤口。 「鬆手,我会压倒你的伤口。」他想从古策的臂弯裡挪开,刚刚一动,听见古策发出的闷哼,立即不敢再动了。 「别乱动,老实点,你男人现在浑身是伤,懂不懂?」 杜云轩安静片刻后,十分诚恳地说,「对不起。」 尾声 这是很多新闻的一年。 巴洛家族发生血案,族长和十九名头目惨死,密西西比神祕的袖党遭遇东方黑帮的清洗,死伤惨重,连党首都隐匿起来了。 形形色色的大型血腥案件报导中,夹着一条容易被人忽略的新闻,某位刚刚取得魏莱珠宝设计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6 大赛参赛资格的卓姓设计师神祕失踪,下落不明,连同他一起失踪的,据说是卓设计师近期设计的一套特殊作品的设计图。 古策这边也并非一路凯歌,密西西比事件期间,古策人不在本地,即使林勇那班兄弟尽了全力,原先严密的控製网还是被撕出了几道口子,需要时间重新织补。 这相当於给了洪家立脚的机会。 洪黎明不适合当警察,却非常适合做黑道,拒绝了把张恆放回古策那边的条件。 「等我养好了伤,再料理那姓洪的。」 如果不去考虑被抓走的心腹兄弟张恆,和那该死的洪黎明,其实古老大的心情不错。 多谢巴洛家族送他的一身重伤,小熊对他的态度转变了一百八十度,每次有什么纠纷,只要古老大装作伤势发作,哼哼两声,或者皱皱眉,杜云轩就没有了坚持的立场。 只有在古策要求杜云轩嘴对嘴餵食物时,杜云轩坚持得久了一点。 不过,在古策自己拿碗时刻意用力,让手臂一道伤口崩裂,血流得满床单都是后,杜云轩立即二话不说地同意了他的要求。 虽然是血的代价,不过,很值。 「我渴了。」古策靠在病床的床头,不怀好意地开口。 「等一下。」杜云轩把水含在自己嘴裡,凑到古策唇前。嘴对嘴餵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虽然心裡还残留着几分尴尬,但次数多了之后,也就没那么犹豫了。 温水渡到古策嘴裡,舌头也一併被勾了过去。 就算受伤严重,男人的吻依然强悍得不可一世,扯得舌根阵阵发疼。通过口腔交换的津液,如春药般甘甜。杜云轩被牙床传来的令人战慄的舔舐,酥麻得大脑快融化了。 「唔……呜嗯——你……你的伤口……」 「小熊,我要你。」 「不行……」 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古策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胯间,男器在病人裤上撑起兴奋的帐篷,隔着布料触碰,也坚硬滚烫得惊人。 「坐上来。」古策低沉地说。 杜云轩的脸猛然涨红了。 手一颤,拿着玻璃杯失去平衡,温水撒湿病人服,杯子也砰地一声,砸在古策的胸口上。 古策脸上掠过一丝痛楚,眉毛微微扬起。 「对不起。」 「你是故意的吧?」 「不是。」杜云轩没为自己说太多辩解之词,低下头把古策的病人服的钮扣解开,包裹胸膛的纱布也被水浸湿了,正在担心底下的伤口沾到水会影响癒合,忽然身子一轻,双脚离开了地面。 「别动,弄疼我了。」从男人那张淡定的嘴裡说出的话,显然有些无耻,不过还是轻易把杜云轩的挣扎化为了乌有。 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两腿分开,坐在男人身上的尴尬姿势。 下体曝露的微凉感,在身体裡演变为羞耻的火焰,被男人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自己下半身的景緻,杜云轩的腹部下意识抽紧了。 忽然间,他曾经数不清的对这男人的恨,似乎成了一张薄薄的纸,被现实捅破后,藏在下面的竟是无数次亲密间,渐渐酿成的思念。 他的确很想他。 被叁石大和袭击时想他,面对兰迪时想他,知道他遇到危险时想他,被关进阿波罗热盒时想他,只要自己还有感觉,那感觉就叫,想他。 「坐下,宝贝。」古策的嗓音变得沙哑,有着浓浓的暧昧。 修长柔软的指头抚摸着杜云轩大腿内侧,被性感的暖流刺激着,鼠蹊处令人惊讶地霍霍跳动。杜云轩无法抑制地兴奋起来,不可思议地微微喘息,他以为自己会很抗拒,但原来他并不了解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大脑比起来,这身体似乎更愿意听从古策的命令。 接受着古策熟练的爱抚,大脑像遇热的黄油一样迅速溶化。 「坐下。」男人的声音,充满了催眠般的魔力。 柔软的地方渐渐被坚挺的顶端撑开,把伞状部用热热的肉膜包裹起来。 「继续往下坐,全部吞进去。」 骑乘的姿势,让杜云轩回忆起和兰迪相处时某段恐怖的经歷,不安和恐惧感泛上,刚刚在男人的催眠变得有些柔软的身体又绷紧了。奇怪的是,男人似乎能够体会他的感觉,不断低沉地重复着,「小熊,别怕。」用指尖和温暖的掌心安抚着他,挑逗他打开的腿间,属於男性的慾望。 曾经被木马和人造男形折磨的不安和恐惧,慢慢被男人似乎可以掌控一切的帝王般的气息,洗刷掉了。 内部一点点地接受男人巨物的填充,产生连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的压迫感,而羞耻感和酥麻感,也不断在大脑中散开,侵蚀着理智。 「很棒,宝贝。」 杜云轩的身体裡润滑炽热,古策陷入无边的快感。 「动起来,宝贝,腰用点劲。嗯——」古策后仰着脖子,享受万分地嘆息,「你真是太讚了。」 这是知道自己和古策的真实关係后,第一次和古策做,发觉羞耻的甘美感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有发酵的迹象,杜云轩全然无法理解,呼吸更为湿润。 扩张到极限的肉壁含着粗大的凶器,摩擦感带来甜甜的疼。 自己腰肢的每一点微小动作,牵动着男人舒服的喘息和低声呻吟,不知为何,他联想到一头脖子上套着项圈的无敌猛兽,连接项圈的绳索的另一端,却牵在自己手中。 不,含在自己身体裡。 杜云轩对自己淫靡的想法顿时产生了羞愧。 一边艰难地动作,还要唯恐触碰男人的伤口,重重顾忌下,他无意识地绞紧了体内的巨物,肠壁深深感受到它的形状和探入的深度。 「呜——」男人发出性感的低鸣,爽得闭起来的眼睛勉强张开一条细缝,像头被欺负的金钱豹,「你要玩死我吗,宝贝?这可不行。」 坚硬的胯部往上用力一顶,听见杜云轩发出啜泣般浸透了快感的喘息。 「看起来,你喜欢骑我这匹骏马,快射了吗?老天,你这根东西形状真漂亮。」 被男人抚摸着胯下,全身的皮肤变得极为敏感,乳头也羞耻地挺立起来。 「啊……嗯——嗯——!」杜云轩半张着双唇。 腰肢因为快感而颤慄。 「别只顾着享受,做骑士要有责任心,没有骑到终点不能停下。」 被男人催促着,同时也本能地追逐让大脑溶化的快乐,杜云轩以更激烈的频率,重新动作起来。 吞吃巨棒的地方在滑动时,发出似乎能挤压出液体似的,吱溜吱溜的声音。 「快点,宝贝。再快点。唔——对,就这样……」 高潮来得很急,滚烫的体液在身体裡轰然炸开,热得杜云轩浑身一颤,胯下泄出浓稠的白液。 彷彿被抽掉了脊梁,他就着跨坐的姿势,瘫进古策裹着纱布的胸膛。 鼻尖是男人熟悉的味道,和激烈性事后微咸的淫靡腥味,两者的混合,让大脑发酵似的持续着眩晕感。 古策没理会伤口被压到的痛楚,一脸满足地把心爱的小熊搂在怀裡。 这种幸福,真是千金一刻。 「策哥,该换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7 药了!」房门猛然被推开。 张平一隻脚刚迈进病房,就被一隻半空飞来的气势惊人的玻璃杯砸了出去。 抱头鼠窜地逃到走廊上,身后还传来古策愤怒的吼声,「换你的头!以后没叫你不许进来!」 多亏有某人不惜代价的「贴身照顾」,古策的伤势终於康復。 恢復后的黑夜帝王除了重新巩固自己的江山,还特意去做了几次针对身上伤疤的整容手术,虽然杜云轩一直强调自己不介意古策身上的伤痕,但古老大认为有必要做手术。 因为一个有责任心的模特,总不能老带着一身难看的伤疤。 何况,他当模特的报酬又不低,还经常性地涨价。 很快,古策的兄弟们发现,策哥的品味又进一步提高了! 「策哥,这项圈讚啊!好像和上次戴的不同。」 「漂亮吧。」 「太有型了!在哪买的?」 「你买不到。」古策懒洋洋吐出一口烟圈,眸底透出一丝得意,「度身定做的,限量版,全世界就这一件。」 「哇……」 「哇什么呀,以我们策哥的江湖地位,这种限量版才配得起嘛。策哥,嘿,这皮带也是定做的吧?」 「嗯。」 「啧啧,怪不得这么炫,把策哥你英明神武的形象衬托得光芒万丈,万丈光芒。」 古策被逗笑了,「马匹拍得太肉麻,你还是把心思用在正事上吧。喂喂,不许碰我的烟灰缸,那个也是量身定做的限量版!」 看来,在珠宝设计师的努力下,黑夜帝王的形象,必将越来越……光芒万丈,万丈光芒。 而最重要的是——万兽之王脖子上的绳索的另一端,牵在了最满意的人手上。 不必再在顶峰上寂寞。 不必再在狂欢后空虚。 杜云轩找回了掌心的小熊,古策也找到了自己的小熊,并且同样,紧紧攥在掌心裡。 这辈子也不会鬆手了。 因为只有这一个。 除了这独一无二的一个,他谁也不想要。 (全文完) 《暴君》番外 坦白 沉闷的枪声中,杜云轩感到一股气流从面前电光石火般擦过,身体猛然失去了平衡。 「跟来我!」古策的低吼传来。 手臂被拽得很疼,杜云轩身不由己地跟着古策跑,混乱中的视野不断摇晃,身后乒乒乓乓,不是在放鞭炮。 依然是枪声。 古策在危险中的速度快得惊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拖着杜云轩离开餐厅包厢,经过一段走廊到达尽头。杜云轩在阶梯上跌跌撞撞,如果不是古策把他抓得很紧,他早就跌了几次。古策就像一头猛虎叼着一隻小动物,以最快的速度奔跑着。 终於,古策把他带到了某个阴暗的地方。 砰地关上非常厚重的金属门后,光线被隔绝,一切黑暗下来。 震得耳膜嗡嗡直响的枪声听不见了,忽然到来的安静令人心臟紧缩,杜云轩靠在非常冰冷的墙壁上,听着自己和古策低沉的喘息。 「怎么回事?」一会儿后,杜云轩低声问。 「洪黎明的人。这王八蛋,我还没找他算账,他倒先下手了。」古策冷静地说,话里透着一股冰冷的狠劲。 杜云轩不算太惊讶。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古策混黑道,虽然他很少看黑帮电影,也知道有句话叫「出来混的,迟早要还」,即使厉害如古策,也有还账的时候。 自己和古策在一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被古策的仇家埋伏的场面,也许是古策对他保护得太好的缘故,不然,这种必然会发生的场面,早就该见识了。 「这是哪里?」杜云轩问。 「冷库。餐厅储存冷冻食品的地方。」 几分鐘前,他们还待在宽敞华丽的餐厅,享用顶级牛排和葡萄酒,準备对着生日蛋糕许愿,现在,他们就落到了和食物相同的地位。 「待在这里,可以确保安全。」古策老神在在,被追杀这种事,当年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近几年江湖地位稳固,敢挑战他的人越来越少,但古策的身手和反应都没有退步。 说心里话,生死关头的刺激,反倒能让这位黑暗帝王血液里的不善因子蠢蠢欲动,双手痒痒。 如果不是担心枪战可能会误伤到宝贝小熊,古策绝不会扯着杜云轩逃到冷库来。 不过,姓洪的混蛋,居然挑他带小熊出来庆祝生日的时候动手,这笔账有得算了! 「别怕,我的人很快就到。」 「我不怕。」 封闭的冰库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古策在黑暗中摸了一把,把杜云轩扯过来。 「冷不冷?」古策在他圆润可爱的耳垂边呵一口气。 杜云轩轻轻动了动。太黑,看不清他是点头还是摇头,古策就当他是点头。 他伸开两臂,把杜云轩裹在怀里,「等一下出去,我们再继续许愿。」 「生日蛋糕已经被射成芝麻饼了吧?」 「没关係,我叫人再準备一个,比第一个更大更漂亮。上面还是写着:古策的小熊长命百岁。」 想起在餐厅见到两个侍者推出来的生日蛋糕上的字时,自己那哭笑不得的心情,杜云轩无奈地摇了摇头。古策的恶趣味,有时候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且,这傢伙有时候似乎很好说话,有时候却在某些地方,出奇的固执和独裁。 储藏肉类的冷库温度很低,杜云轩觉得冷,往古策怀里深处挨了挨。 不仅仅讨厌冷,杜云轩也讨厌没有一丝光的黑暗,被关在阿波罗热盒中的阴影经过古策有意无意的各种行为,有所消减,但并未完全除去。直到现在,一个人待在黑暗中,仍让杜云轩感到一丝心悸。 幸亏现在有一个暖烘烘的胸膛,一双强壮有力的手。 古策的小熊,长命百岁…… 杜云轩想着精美的蛋糕上那九个字的祝福语,每个字都充满了古策独有的风格。 「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喜欢小熊玩具?」 每次筋疲力尽后,手里都被塞进毛绒小熊,直到遇到兰迪?莱亚,回忆起一些小时候的事后,杜云轩才知道古策看似霸道无聊的行为,有着他的理由。 如今古策更喜欢用「小熊」来称呼他。 杜云轩从没刻意寻找过答案。 不过,既然想起来了,两人又待在漆黑冰冷的冷库中,无意中有了些许閒暇,不妨问一问。 抱着他的古策一阵安静,然后,把嘴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你偷了我的小熊?」杜云轩一怔,「什么时候的事?」 「你刚进孤儿院的时候。当时,我已经在那家孤儿院里待了叁年。」 杜云轩瞬间有点心疼。 他听说自己曾经进过孤儿院,但对於叁岁以前的事,他能回忆起来的最清晰的就是那场可怕的火灾,还有火灾中他紧紧抓着的小熊,至於其他,都是梦一样断断续续又遥远的片段,尤其对孤儿院那一段,也许是待在那里的时间很短,他几乎没有留下记忆。 原来,当他进孤儿院的时候,古策在那里已经待了叁年。 杜云轩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8 为此而心疼。 「你为什么偷我的小熊?」 黑暗中,古策没说话,抱着杜云轩,鼻子在他后颈窝默默地喷着热气。 「因为孤儿院里没有玩具?」杜云轩自己猜想着,心疼得更深了。 这男人,今日的风光和不可一世,是踏着血路一步步闯出来的,而在最遥远的起点,是不为人知的深重的孤单和坎坷。 「当然不是。」古策失笑,「我在孤儿院里就是老大,小朋友们都怕我。所有人的玩具,我想要哪一个,就拿哪一个。不过我不爱,那些玩具都是外面的人捐赠的,不是洋娃娃就是小汽车,无聊。」 「那你为什么偷我的小熊?」杜云轩不明白了。 古策沉思了一会儿,低声说:「因为你一直抱着那只小熊。」 杜云轩也沉思了一会儿,还是问:「为什么?」 他不明白,但也不能说完全不明白,从男人抱着他的姿势,和男人偶尔的沉默中,他能感觉到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恨交加,那种解释不清的迷乱。 「过来。」 大概是站累了,古策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来,让杜云轩坐在自己两腿之间,像八爪鱼一样抱紧他。 他摸摸杜云轩的脸,滑滑嫩嫩的,仿佛蒸好的鸡蛋,就是手感有点凉,於是挨过去,用自己的脸热着杜云轩的脸。 「你为什么偷我的小熊?」 「同一句话,你要说几次?」古老大忽然不耐烦了。 偷走小熊的事,沉淀的罪恶感太重,那时候还小,那么复杂的感觉,酸酸甜甜,有苦有辣,哪里说得明白。偏偏今天不经意地坦白,被杜云轩这个事主在事发多年后一次又一次地追问。 黑暗帝王,猝不及防地尝到窘迫的滋味。 「因为你一直没有告诉我答案。」 「偷了就偷了,你能怎样?」古策蛮不讲理的暴君本色尽显。 「古策,」杜云轩没有畏缩,也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提醒,「今天是我生日。」 哦,对。 今天,是小熊的生日。 揭开身世之谜后,杜云轩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是哪一天。回到杜家,他和古策一样,对密西西比发生的事保持缄默,因此杜氏夫妇并不知道养子已经瞭解了真相。 杜云轩认为,揭开这层纸没有必要,杜氏夫妇永远是自己的父母,杜明磊永远是他要保护的弟弟。 不过,这也意味着,杜家人只会把六月十五日作为杜云轩的生日来庆贺。那其实是杜家那个已不在人世的长子的出生纪念日。 而叁月十六日,杜云轩真正降临人世的这一天,只有古策知道,只有古策会陪着他。 所以今天,古策特意做了一番準备,要陪小熊开开心心地过他成年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生日。 结果,一切都被姓洪的给搅和了! 那该死的伪警察真黑道,抢了张恒死活不还,还妄图杀古策和古策最在乎的人,果然胆边长毛。可是,此时此刻,古策却没去想接下来要怎么给洪家一个教训,他要应对寿星的追问。 「对,今天是你生日。」提到这个,本来强悍独裁的语气,软化了不少。 「那你,当时为什么偷我的小熊?」 如果古策是一头矫健兇悍的金钱豹,那轻轻淡淡地追问这个问题的杜云轩,就像一隻嗡嗡叫着、不断向金钱豹敏感的鼻尖发起进攻的小蜜蜂。不管金钱豹尖利的爪子怎么抓,森白的牙齿怎么咬,彪悍的尾巴怎么甩,都对小蜜蜂无可奈何。 古策叹了一口气,怀着一点报復心,往杜云轩后颈窝咬了一口,「你就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想知道。」 「我嫉妒。」 「嫉妒我?」 「当然不是你。」古策坦白,「是那只小熊。」 「嫉妒一隻玩具熊?」 「谁叫你一直抱着它,一刻都不撒手。我一眼就看出它是你的宝贝,一眼就看出你很喜欢它。你一定每天都抱着它,说不定晚上还和它一起睡。」低沉的声音里,令人惊讶的酸味越来越重。 古策把杜云轩抱得越来越紧,好像怕杜云轩会忽然从他这偷熊贼的怀里挣脱开一样。 堂堂黑道老大,在外面威风凛凛,邪气十足,此刻在冷库里,却仿佛变回了孤儿院里那个八岁的小霸王,兇悍着,骄傲着,寂寞着,孤独着,一颗小心臟酸不溜秋地嫉妒着,偷走了某人心爱的毛绒玩具熊,就如干掉了自己最羡慕又最憎恨的对手。 杜云轩啼笑皆非,然后,还是有一点心疼。 「我以为你是因为讨厌我,」杜云轩说,「所以偷走我的小熊。」 「当时可能也有一点讨厌你,谁让你那么拽。」既然已经坦白,那就不必再遮遮掩掩。 「拽?我?」杜云轩从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评价。 在他的印象里,古策才是天底下最拽的那一位。 「我小时候,常常在马路对面看着你。你抓着那只熊玩得很开心,像个高傲漂亮的小王子。我一直盯着你,但你从来没朝我看过一眼。」古策低沉缓慢地回忆,声音有着某种魔力,令人想安静地倾听,探究这神秘又强悍的男人的曾经。 「你在马路对面盯着我看?我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了。我当时多大?」 「差不多一岁。」 杜云轩无语。 对一岁的小孩子记仇,身为威名赫赫的黑暗帝王,心胸也太狭窄了。 「生气了?」见杜云轩好一会儿没说话,古策的手往上移,指尖触到杜云轩肌肤滑腻的喉结,轻轻抚摸。 杜云轩被摸得喉咙隐隐发痒,一种难言的酥麻,随着男人指尖的温度蔓延开来。 「别乱摸。」他扭了扭头。 「不摸这里,那摸哪里?这里?」古策换了一处他更想爱抚的地方。 黑暗中,杜云轩的呼吸忽然变得紊乱。 他抓住男人在自己身上捣乱的手,「别闹了。」 顿了一下,低声说:「我没有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古策让杜云轩抓着自己的手,魔爪没有继续捣乱,但是舌头又开始捣乱了,暧昧地舔着杜云轩的后颈。 冷库的温度很低,被他这样一弄,杜云轩的身体忽然之间热了起来。 这种黑漆漆的地方,门又关了,也逃不到哪里去,何况古策这大号暖炉,靠着十分舒服,杜云轩只能付古策一点「暖气费」,让他肆无忌惮地在自己脖子上用湿润有力的舌尖描着图案。 「我刚刚向你坦白了一个秘密,你也向我坦白一个好了。」 「你要我说什么?我不是你,我可没有一肚子秘密。」杜云轩轻阖着眼低声说,仿佛一隻正被大狼狗舔着毛的猫咪。 「一个都没有?」古策在他耳边沉沉地笑,「我不信,要不让我拷问一下。压榨秘密,我最拿手。」 冷库里,紊乱的呼吸声又响起了,夹着男人邪魅的低笑。 「古策,古策!」杜云轩受不了这暗室行兇的傢伙,决定暂时妥协,「好吧,有一个小秘密。」 「嗯,说吧。」这沉稳的腔调,如果不是声音里藏着一丝笑意,就像有十几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9 年办案经验的刑警在问话。 杜云轩想了想,「叁石大和,你应该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他是兰迪?莱亚的特别助理,曾经被派来主持魏莱珠宝设计大赛参赛人员遴选的事。」 「然后?」 杜云轩正想开口,古策先接了过去,「他对你有过非分之想?」 「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古策感受着小熊在自己怀里的身体轮廓,在他脖子上又咬了一口,悻悻地说,「你忘了你和我提过他?还问他一家是不是我杀的?事后我当然会去查这傢伙,然后发现他喜欢玩性骚扰,再前后一联繫,有什么猜不到?哼,算他死得早。不然,我会让他活得比死了还痛苦。这就是你说的秘密?这个不能算。你没说之前,我对这件事已经心里有底了。」 他像一头撒娇的藏獒,用鼻子拱拱杜云轩的后颈。 「我要听真正的秘密。快说。」 「没了。」 「不说?那我要拷问了。」 纵使最近两人的关係不断改善,但古策骨子里的独裁霸道,依然是存在的,而且经常性冒头。 杜云轩被他咬得脖子上一口一口的,心里烦恼着明天又要穿高领上衣出门了。 「好吧,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 「叁石大和……」 「又是那傢伙?我是不是应该挖坟鞭尸?」古策语气有点沉。他查过杜云轩和叁石大和可能的接触,叁石大和到这里没多久就被杀了,古策原本以为,叁石大和只是藉工作之便,骚扰了杜云轩而已。 当然,骚扰他的小熊,这也够叁石大和赔上一条命了。可惜人只能死一次。但是,现在杜云轩连续提起这个名字,古策难免愤怒地想,自己是不是把事情的严重性给低估了?那变态难道不仅仅是骚扰,而是在小熊身上占了很大便宜? 「他到底骚扰了你几次?」 「一次。」杜云轩听着耳边男人的呼吸声,就知道他强烈的独佔欲又要发作了,「你到底想不想听下去?」 「说!」 「叁石大和那次对我……呜……你勒疼我了,他没有得逞。」说完这一句,老虎钳般的手臂才适当松了松。杜云轩顺了一口气,接着低声说:「当时,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在就好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确实是这么想的——如果古策这混蛋这个时候出现……为什么古策还不出现……」 这,就是秘密。 当时的心情,当时的想法,都是藏在心湖之下的秘密。此刻对着古策亲口说出来,杜云轩脸颊有微微热意。如果不是古策今天坦白偷熊事件时,透出令人心软的窘迫,杜云轩绝不会投桃报李,对他吐露。 紧靠的胸膛,骤然僵硬了。 半晌,古策吐出一口气,咬牙咒駡,「我他妈的就是一个混蛋!」 小熊是他的宝贝。 小熊只能被他欺负。 可是,小熊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他这江湖老大到哪去了?! 金钱豹像被人剃了毛一样,感到极端的羞耻。 「算了,都过去了。那人一家子都死了。」 「小熊,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是你男人,却不能好好保护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会补偿你。」 「补偿?听起来不错。我今天生日,本来就想许一个生日愿望。」 「你说。」古策说完这两个字,立即意识到不对劲。 最近,小熊好像跟自己学了不少东西,这一招果断是打蛇随棍上,借势提要求。 杜云轩不紧不慢地问:「你给我立了很多规矩,我能不能也给你立一条规矩?」 「说。」古老大也狡猾,「说」的意思,是「说来听听」,而不表示答应。 「我要你以后……」 砰!砰!砰! 厚重的金属大门忽然被人在外面猛敲了几下。杜云轩和古策同时安静下来,古策站起来把他拽到身后,手里握着枪。 「策哥!你在不在里面?」林勇在外面嗷嗷叫。 大门打开后,光线骤然射进来,杜云轩眼前一阵刺眼的白。 「我们先出去,别冻坏了你。」耳边,传来古策暧昧的低语,「今天晚上,你再好好给我立规矩……」 (番外完)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9 一下炸开了。 这一天,发育比旁人晚的凌渊因为他哥哥出了初精。而一夜间长大的凌渊,在次日便独自去了爷爷凌镇山的别墅。 10、 晚上凌渊回到凌宅的时候,正看到凌之羡和蒋月生亲昵地坐得一起聊天,十分碍眼。他刻意放重脚步进门,感到那两人的视线都聚到自己身上,便清浅笑了一下,说了句“我回来了”。蒋月生发现他笑,趁凌之羡不注意的偷偷对他挤了挤眼睛。 “阿渊你吃过饭没?”凌之羡站起来走近凌渊,看他神色有些疲惫。 “还没,胃有点不舒服。”凌渊在凌之羡面前理所应当示弱。 “都九点多了怎么还没吃东西,早上不是跟我保证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么。我让厨房先给你弄点好消化的。”心疼得摸了摸凌渊略显消瘦的脸颊,凌之羡转身去了厨房。 “啧啧,你可真是在外是头狼,羡哥面前是只羊。”蒋月生一脸夸张得边说边摇头。 不理会蒋月生的戏谑,凌渊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随意扯开领间的领带并解开了上衣的第一颗纽扣,“这个点,你怎么还在这里。” “嘿,我好多年没看到羡哥了,才跟他聊几句而已。”蒋月生笑着继续扯,“还有好多话没和羡哥说呢。” 凌渊拿眼刀瞥他,“少废话,快滚。” 蒋月生还想要调笑两句,却见凌之羡已经端着食物回来了,立时闭了嘴。 “下午厨房做了你喜欢的桃酥,先垫垫肚子,等会儿会有小米粥。”凌之羡将装有桃酥的碟子交到凌渊手里,同时坐到了他身边和蒋月生继续交谈起来。蒋月生也毫不介意继续发光发热。 “羡哥,我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早把外面的事情解决回来了……那个,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又聊了一会儿,蒋月生被凌渊略过自己的眼神硬逼着打了个寒颤,知道那人要没耐性了,赶紧换话题挽回一点。 “这次回来得突然,学校那边只是请了假,等这边事情差不多了还是要回去的。” 凌渊那家伙铁定是不会放你走的——蒋月生心里默默念了一句,又道:“回来了就别走了吧,阿渊肯定特别希望你留下。是吧,阿渊?” 凌渊转头看着凌之羡答了句“当然。” 为了不彻底惹毛凌渊,蒋月生决定还是识相得跟凌之羡表示自己和美女有约会,先走了。蒋月生离开后,凌渊似乎没了继续吃的兴致,反而盯着对面的位置出神。凌之羡觉得有些违和,刚刚阿生和阿渊的气氛总让他觉得怪怪的,现在阿渊又莫名走神。 凌之羡突然想到:阿渊暗恋的那个男人在他16岁时已经出现,他在蒋月生面前很放松,以及对蒋月生有别于他人的态度,莫非…… 凌之羡心中一窒,嘴唇开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直到凌渊喝完粥回房休息,他都没能将那句“那个人是不是就是蒋月生”问出口。 猜到弟弟心有所属的人是蒋月生后,凌之羡的心中五味杂陈。 蒋月生的父亲是他爷爷凌镇山的心腹手下,不可避免的,两人从小就相熟,初中、高中更是都同班。蒋月生模样俊、会说话,打小女人缘就好,凌之羡就没见他断过女朋友,可他也从来不上心。后来他成为了自己的得力助手,凌之羡是很满意对方的办事效率的。 那时候蒋月生经常去凌宅,阿渊又时常在家,两人照面的机会不少,肯定是那时候!凌之羡悔不当初,真是有种自家心爱的白菜居然喜欢隔壁家猪的糟心感。 看蒋月生的反应就知道,明显是对阿渊的心思毫无所知,不然也不可能还在阿渊面前说去和女人约会这种话。说不清的郁闷感让凌之羡从床头柜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尼古丁让人放松,烟雾缭绕中,凌之羡想起之前他对凌渊说过要帮他,可如今自己只想让蒋月生有多远滚多远。 相较于凌之羡的失眠,凌渊倒是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早上起来精神奕奕。凌远集团仓库的事已经被官方裁定为租赁方违反禁令私藏军械,凌远集团作为不知情的承租方受轻微连带责任。但这种警告和交罚金就能了事的结果,对凌远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另一方面,蒋月生去了医院看望钱先河。钱先河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仍然处于深度昏迷。vip病房布置得很是温馨素雅,可惜病床上的人是无法感受到了。蒋月生照例查看了他被送进医院时所有的随身物品,打火机、钱包、手机、钥匙……都是些寻常物品,部分已经损坏。手机的信息之前已经被提取调查过,没有可疑的电话或者信息。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呢?蒋月生看着昏迷中的钱先河轻声问道,手上将打火机翻转把玩。 “滴滴滴”声音在病房里响起,蒋月生接起电话:“喂?” “阿生,是我。” “羡哥,怎么了吗?”蒋月生有些惊讶。 “昨晚有些匆忙,想约你一起喝一杯。你……今晚上没问题吧?” “没问题!好久没和羡哥你喝酒了,今晚一定不醉不归啊~”语调欢快地挂了电话,蒋月生皱眉总觉得有点蹊跷。他又拨通了凌渊的电话。 “什么?!”才问了两句,蒋月生额头青筋都要爆了,“羡哥觉得我跟你可能有问题?!!!!” 对方不轻不重“嗯”了一句更是让蒋月生抓狂,他深吸了几口平复情绪,但一开口还是破功,“你不会是说羡哥知道之前的事了吧?凌渊你以前可是答应过我的,我给你做事,你不会让羡哥知道我跟你的事!!” 话筒里凌渊一阵轻笑传来“放心,我不会让我哥知道你当年猥亵未成年的我的。” 这话让蒋月生再次气结,反驳道,“屁猥亵!当时明明是你故意的好吗!我他妈为了这事这些年全心全意给你卖命,你可别玩我!” “我都说了不会,我只是让我哥觉得我暗恋的是你罢了。你该干嘛干嘛,配合着点就行了。” “配合?你到底要干嘛?!”蒋月生黑脸,梗着脖子问。 11(上)、 凌之羡与蒋月生最后约了一处后者回国必泡的会所,晚上九点,夜生活还未开始,会所里很是冷清。 “月如宝贝儿,想我了没?”蒋月生走到吧台边,有个女人正坐着喝酒。 “你又回来了啊。”叫月如的女人是这家会所的老板,也是蒋月生曾经的相好,妖娆的身段配上姣好的面容,让人很难相信,这个女人竟有着不输男人的经营天赋。 “什么叫‘又’啊,这话我可真是要伤心了。”蒋月生捧心作受伤状。 “啧,少来这套。”柳月如略带嫌弃地扫了眼蒋月生,这一瞥倒是恰到好处的风情尽显。但随即看到了蒋月生身后的凌之羡,柳眉一挑很是有兴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0 头地问道,“这位客人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吗?” 凌之羡点头,今晚出门他穿的是一身简单的休闲装,但轮廓分明的五官,挺拔均匀的身材,加上温和的气质,看起来颇为儒雅。 蒋月生截断柳月如将要出口的话头,“今天我不在外面了,给我们开个包厢。” 柳月如很知趣,亲自带了他们去了二楼vip包厢,临离开前蒋月生叫住了她,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一句什么。 “羡哥,来,我敬你!”蒋月生举着杯满脸真诚,“一转眼这么多年了,今天一定要把这么多年的份都喝回来!” 凌之羡这些年已经不大喝酒了,但今天他自有打算,因此没有拒绝蒋月生叫来的一桌的各种酒。 “确实是有些年头了。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在a国的时候,总觉得好像见过你。阿生你这些年有去a国吗?” 蒋月生心里哆嗦但面上不显,苦哈哈道,“我要是知道你在那边,肯定得去啊。可当时羡哥你离开这里后都没几个人知道你去了哪里。我那时候还问阿渊来着,可转眼就被他外派去了g国。也是这回回来才知道你原来之前在a国,原来我们就在邻国。”接着便滔滔不绝说起g国条件多么艰辛,漂亮女人多么少,还是当年跟着羡哥的时候潇洒云云。 “说起那时候,我记得阿生你当时还挺喜欢去找阿渊玩的。这些年你们处得怎么样?”凌之羡端着杯子喝酒,状似回忆。 “哈……哈哈……我那时候也就偶尔去看看。”这个话题有点不妙,蒋月生赶紧道,“不过我都不知道阿渊能那么厉害。羡哥你走了之后,才不过两三年,族里就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阿渊是我弟弟,自然是厉害的。”凌之羡语气里尽是骄傲。 “是是是,羡哥的宝贝阿渊永远是最好了。他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羡哥你可得帮我多说说好话,这回虽说是回来顶缺,可以后别再派我去那些鸟不拉屎的乡下地方了吧。” 凌之羡想着,阿渊肯定是怕近距离看到你煎熬啊。 两人酒量原本都不差,但也经不起几种酒混合猛灌。酒过三巡,凌之羡已经显出明显醉意来了。这边两人还在说着,却听有人敲门,继而两个年轻姑娘推门进来。 11(下)、 包厢里灯光昏暗,凌之羡一开始以为是服务员。蒋月生将人叫到身边,一个拉到自己腿上,另一个则推给了凌之羡。 被各种酒混合喝到迷糊的凌之羡下意识顺手接住了倒向自己的人,继而很是疑惑得转头看了看蒋月生。顶着凌之羡不解却戳人的视线,蒋月生硬装作无所觉,只管搂着女孩的细腰调笑。 看蒋月生旁若无人得跟那女孩儿亲昵,凌之羡总算回过味儿来了,他也是当老师太久了,都忘记了这茬。年轻时候,蒋月生总爱泡吧,时不时会拉上他一起去放松。他虽不像蒋月生那么放纵自己,但凌之羡偶尔在看到合适的也会一起过个夜。 凌之羡想着年少的自己,竟有些恍如隔世。手臂上传来一阵按压,他接在身边的女孩儿提醒着自己的存在。凌之羡回过神,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却在接触到对方的眼睛的时候愣住了。 女孩儿一头长发,脸上的妆容即使是在包厢这样昏暗的光线中也能看得出画得有些重。但这一双眼睛……凌之羡觉得这双眼睛实在太招人了,像极了阿渊无辜看着他的样子。大约是因为这个时候想起弟弟让凌之羡心底有些突兀,他的眉毛不自觉皱起。 女孩眨了眨眼,也不说话,扭过身端起桌上他的杯子,将其中还剩半杯的酒一口气灌进了嘴里。 “你……”话还没说完,女孩儿已回过身来,双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伸展上身,而后将自己的唇贴在了凌之羡的唇上。 凌之羡一开始并没配合地张开嘴,但他感觉到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有着轻微的颤抖,对上那黑亮的眼睛,里面是一种类似迷恋的眼神。凌之羡像受到蛊惑一般下意识张开了嘴,被含温了的酒从女孩儿嘴里被慢慢渡过来,最后是对方软滑的舌头。慢慢地试探,逐步地勾引,那灵巧的舌头缠着凌之羡的舌,唇齿间原本索然无味的酒精就像起了奇妙的化学反应,生出了一种甜腻的芬芳。 凌之羡交好几任女友,也有过几次一夜情,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光是一个吻就让他情动。女孩儿边吻边直起身,改双腿分开跨坐在凌之羡的大腿上却并没有任整个人压着他,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凌之羡顺势一手抚上了女孩儿的腰,另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微微用力压向自己,反客为主得吻了起来。鼻息间全然是灼热,耳边是“啧啧”的水声,凌之羡一不留神吸吮得重了,让女孩儿有些不适得哼出声。慢慢退出女孩儿的口中,一根银白的丝线顺着两人的唇间慢慢扯出延展开,凌之羡将手指放在女孩儿的下唇上轻轻摩挲,眼神暗得可怕,微微笑着对她说,“今晚跟我走好吗? 对方点头,凌之羡拉起女孩儿跟蒋月生说了声就往外走,却听蒋月生叫了他一声同时抛了样东西给他。凌之羡接住一看,是把钥匙。 “三楼有房间,这是钥匙。”说完又继续和身边的女孩儿调情。 通往三楼的楼梯上,女孩儿一直低着头跟在他后面,凌之羡的脑子有些顿,走到一半突然想回过身说句什么的时候,却眼前一黑,立时失去了知觉。 12、 这家名叫“garden”的会所一层是大众酒吧,二层是vip包厢,三楼则设有专门供个别svip客人临时休息的房间,整一层总共就十间房,这里的房间不是传统酒店那种一条走廊贯穿到底、两边分布房间的设置。客人想要进入既定房间必须由二楼几处分布的专属楼梯上楼才可以。房间入口的隔离使客人之间避免不必要的碰面,同时舒适的室内布置以及优良的隔音设施也能让客人可以更好得休息,或者玩乐。 此刻,标着“309”的房间里,king size的大床上,昏睡中的凌之羡全身赤裸,双手双脚被铁链分别锁住,整个人成一个大字,特制的皮革缠绕在扣住手腕脚腕的部分,这可以防止他受伤。一条黑色缎带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眉头无意识紧锁,好似正在经历惊险的梦境。不远处的盥洗室里,同他一起上楼的女孩儿正在慢条斯理得卸妆。拿下美瞳,脱下黑色连衣裙,解掉胸前裹着两块圆形硅胶的纱布以及下身的紧身裤,摘了假发,再将脸上的浓妆洗净,那个“她”终于变回成了“他”。 终于洗去一身腻人的香水味,凌渊裸着带有水汽的身体,边捋着未干的湿发,边一步步向床边走去。房顶上不规则的镜面,倒影出他修长却略单薄的身型。凌渊伸手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1 将盖在凌之羡眼睛上的缎带重新绑好,又拿过床头柜上一个蓝色小瓶子,打开放在凌之羡鼻下让他嗅了嗅后便将它盖好随意扔回了桌上。他俯下身亲了亲凌之羡的唇,露出开心的笑。 凌之羡晃晃悠悠从睡梦中清醒,那一刻他分不清,感觉自己睁开了眼睛,眼前却仍然一片黑暗。他下意识想要抬手摸自己的眼睛,但很快他发现做不了,他的手被绑住了,随着他挣扎的动作,能听到清晰的铁链碰撞的声音。凌之羡直觉自己的处境不好,却没办法集中精神思考,有人俯在他身上正吻着他的唇,继而慢慢转移到他的脖子、前胸、腰侧,最后流连在他的下腹。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就像被一团浆糊堵住了,怎么甩也甩不清。 感觉到性器被含住的时候,凌之羡全身肌肉有一瞬间紧绷。但那人的技术实在不太好,时轻时重弄得凌之羡的眉头紧锁,而心底升起的欲望更是搅得他越发烦躁。 “别舔了,含得再深一点。”忍无可忍之下,凌之羡开口。那人闻言动作一滞,接着又听话地将他的性器含得更深,这让凌之羡很满意,舒服得长处一口气。 安静的环境中,被限制了自由与视线,听觉和触觉就显得格外敏感。那人吞吐自己性器时发出的“滋滋”声在这时仿佛被无限放大,让凌之羡心里名为欲望的火花烧得更加噼里啪啦。 “够了。”在一个深喉之后,凌之羡出声制止道。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情事中特有的磁性。 沾满口水的性器被那人依言吐出,接着凌之羡听到了另一种水声,那声音挠得他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脑子里除了想粗暴地插入那人的身体里之外,其余什么都没法思考。 凌之羡很急躁,扯着拷住自己的铁链低吼,“放开我!” 那人没有任何回应,取而代之的是跨在他的腰间,凌之羡感觉到自己早已怒张的性器顶端碰到了什么。他不再挣扎,而是有所觉的粗喘着气等待。那个入口比他之前所有经历过的都要紧,他甚至感到了些许疼痛。他能听到他身上的那人发出的闷哼声,应该很痛苦。他再次想伸手,那人察觉到他的意图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别急,然后他微微抬起身子,调整了下呼吸后再次往下坐。这一次,终于插到了底。 而那同时,凌之羡听到那人失控得“啊”了一声,他的脑子依旧混沌,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能分辨出,这不是个女人的声音! 那个包裹着自己性器的地方,柔软却又炙热,凌之羡被快感驱使着忘记了他想要问出口的话。从和缓到激烈,凌之羡感觉到那人的亢奋,一如自己狂跳的心。 在凌之羡看不到的前方,凌渊苍白中带着红晕的脸孔上印满了愉悦。他双手在凌之羡的身上贪婪地游走,看着后者因为自己上下的动作而紧握成拳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属于他哥哥的坚硬性器的顶弄。一切的一切都是这样的美妙。 凌渊无所谓自己萎靡下来的分身,只努力不停上下摆动让哥哥舒服。最后几下,他明显感觉到哥哥在自己体内的性器变得更加胀大。 “嗯哈!”压抑的低吼自凌之羡口中溢出,那股灼热的精液最终射进了凌渊身体的深处。 凌渊俯下身,半靠在哥哥的身上,等待两人慢慢平稳心跳。 “你是谁?”凌之羡短暂回神。 凌渊依旧不说话,只是轻轻一笑,他亲了亲他的嘴角,起身离开。两人交合处红白的液体随着凌渊的离开从还未闭合的后穴中泄出,淫靡地顺着大腿缓缓淌下。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困倦再次袭来,凌之羡试图保持清醒,他再次开口询问,可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吧嗒”的关门声。 二十分钟后,房门被再次打开,蒋月生进门绕过床前的大副欧式折叠屏风,在床尾静等了约一分钟,确认床上的人已经完全沉睡,才卷起袖子将零散在房间里凌渊使用过的物品一一收拾起来。最后掀开凌之羡盖着的被子的时候,他挑眉无声吹了个哨,心里啧啧道:阿渊对自己也太狠了,这情形可比他们第一次要惨烈多了。 将被子重新盖好,蒋月生决定还是留下点东西给羡哥的好。当年还在性取向交叉口迷茫的他,因为凌渊的缘故弄得自己之后性向无比笔直,想想也是唏嘘啊。蒋月生将绑住凌之羡四肢的铁链打开——没有解下他眼上的缎带——拎着一袋垃圾离开了。 回到车上,将拎包扔在副驾,蒋月生调整了下后视镜的角度,看了眼镜子里后座的人,说道:“药效差不多够羡哥睡到明早,我已经交代柳月如了,明天会应付好。现在要给你找个医生吗?” “不用,先去你那里。”凌渊抬眼和蒋月生对视,语气冷淡,但熠熠生辉的眼睛让后者知道他此刻心情真是相当不错。 次日。 早上九点,凌之羡渐渐转醒。这一次他翻身坐起直接清醒,原本在睡梦中已经滑落的缎带此时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被子上。凌之羡盯着黑子缎带出神,随后大力掀开了被子,一身吻痕加上床上的狼藉让他扶额,这一切真的不是梦。 等梳洗完,凌之羡对着被丢在床边已经变得皱巴巴的衣服犯难,在他想着是将就着穿回去好还是让管家派人送套衣服来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会所里的服务员送来了衣服和早餐,凌之羡问是谁吩咐的,对方回答早餐是过夜的客人都会有的,而衣服则是老板交代的。 凌之羡换好衣服,吃完早餐,坐着给蒋月生打了个电话,接通之后大约“嘟”将近40秒,蒋月生未睡醒的沙哑声音才终于响起,“喂?羡哥?” “是我,阿生你在哪里?” “还在会所310。怎么了?” “昨晚和你一起的女孩儿还在吗?” “那妞?肯定不在了啊,夜里就走了。” “……你还能找到她吗?” “找她干嘛?嘿,不会是想通过她找你昨天那妞吧?”蒋月生语气里很是自得,“我跟你说羡哥,这些姑娘都是行家,不过都只是偶尔过来,你要是想找,我帮你问问。” “好。”凌之羡再次扶额,对着蒋月生他实在说不出‘昨晚那不是个女人’这种荒唐话来。“对了,早上的衣服你让老板送来的?” “啊,那个啊,我估摸着你可能不会想让何管家送衣服来,昨晚就让月如给你准备了一身……”蒋月生笑说。 两人的电话很快结束,凌之羡坐在沙发上理思绪:他的酒量这几年是退步了,但还不至于会喝到断片的程度,他怀疑过蒋月生在酒里做手脚的可能,但他想不出他这样做的动机。如果是其他人,但他最终只是被迷晕,并没有受到伤害,相反甚至受到了‘招待’。另外,他记得他昨晚被绑住了手脚、遮住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2 了眼睛,这肯定是他没有要求过的。蒋月生说那些姑娘都是‘行家’,但就算是服务业的行家也不可能在雇主没要求的情况下主动受虐的道理,床单上现在还留着醒目的血渍。 凌之羡最后得出了“有人是想让我爽一晚上”这样一个荒唐的结论,随后不禁摇头,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13、 晚上,凌之羡一直没见凌渊回来,便问了何管家。 “二少爷昨晚又去了丽和山庄,说要待几天。”何管家如实回答。 “又?”凌之羡抓住了何管家言语里的重点。 “大少爷……”何管家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踌躇道,“二少爷在那边养了个人。” 凌之羡莫名,刚想说这又不是大事,但转瞬怔住,“男的?” “是……” “……”很难讲清楚这一瞬间凌之羡的心情是怎样的,他默了半晌最后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约是两年前。”何管家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的身份不该管二少爷的事,但毕竟看着他长大。他现在是凌家族长,这些年又一直不肯结婚。真怕以后会出乱子。” “我知道了,何伯你也别太担心了。”宽慰了何管家几句,凌之羡坐在偌大的客厅里,心思不愉。 阿渊不结婚的原因他能猜到,蒋月生回来之后阿渊就有些情绪不对,现在去丽和山庄也必然是想避开冷静下。可这样做,回来之后呢?凌之羡很想像别人家的家长那样出言制止,终止他饮鸩止渴的行为。可他心底的某一角,希望阿渊能放弃蒋月生的呼声却是越来越高,即使知道他此时可能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不!怎么能再有别人?!但总会是别人的不是吗?不然还能是谁?是谁?难道…… 猝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凌之羡的思路,他长出一口气,本能的觉得刚才的想法如果再继续下去,很危险。 电话是蒋月生打来的,他说他找到了昨晚陪凌之羡的女孩儿。蒋月生办事总是这么有效率。凌之羡缓了缓神,跟他约了时间,准备先去解决这件让他疑虑的事。 依旧是garden,凌之羡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高挑女孩儿,沉默。 蒋月生哥俩好地将手搭在凌之羡肩上,邪笑着打量眼前的女孩儿,“嘿,这妞真的有那么厉害吗?要不让我也试试?” 女孩儿也不扭捏,直接抛了个媚眼给蒋月生,不过开口却是拒绝,“两位先生,我很棒的哦。但今晚我不做生意,只是出来和朋友玩。” “嗯?为什么啊?我这样一个大帅哥贴上来,你居然不动心?”蒋月生调笑。 “这就要问你这位朋友了。”女孩儿的眼神很特别,既可放荡又可纯洁。 凌之羡看着女孩儿的脸,问出心中疑虑,“昨晚从头到尾都是你?” 这话引来女孩儿咯咯大笑,“当然是我了。我只不过会用一些小玩意儿增加兴致,还有自己的一点小爱好在,都很安全。先生昨晚还满意吗?” 凌之羡不置可否,倒是身边的蒋月生好奇起来,“喔?是玩了什么?听着好带感,你开始接生意的时候可要优先我啊。” “呵呵……” 凌之羡退出了谈话,转身回到吧台喝起酒来。这个女孩儿和昨晚那人外型很相像,她自己也承认得很快。但凌之羡还是有种说不清的怪异感,昨晚的一切就像一副隔着纱的画,明明已经那么近却就是看不清。 不知怎么,凌之羡的思绪飘飘荡荡又回到了凌渊身上。想着等阿渊从丽和山庄回来,自己该跟他好好谈谈了。 可自己知道究竟要谈什么吗…… 今年的雪来得比往年要晚,却比从前要急。丽和山庄二楼卧室内,凌渊端着杯热茶站在窗台边,一面饶有兴趣地看着窗外纷扬的鹅毛大雪,一面回想着他小时候,那些下完雪放晴的日子。 哥哥知道他无聊会耐心陪着他玩幼稚的堆雪人,或者带他参与老三和老四扔雪球的游戏。因为怕他跑摔了,哥哥总是会紧紧牵着他的手,时不时为他遮挡躲避不了的雪球,然后和他一起适时反击,那爽朗的笑声总是在他耳边响起。这就是他温柔又帅气的哥哥。 回忆就像一颗蜜糖,在凌之羡离开的十年里,凌渊靠着这些点滴记忆来度过没有他的日子,也更加肯定想让哥哥回到自己身边的初衷。虽然这期间有好几次,在接到蒋月生传回来的消息时,他都忍不住想去a国。最终他还是忍住了。等待是残酷的,但他一向不怕疼。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原本精心整理过的庭院此时已经被白雪完全覆盖,看不出它原本的面貌。赵森驱车来到丽和山庄,下车后徒步走过一条贯穿庭院的长廊,寒风裹着雪花经过他的周身,最终跌落在他的大衣上。 凌渊这所房子里暖气开得很足,却很安静。除了凌渊,整个楼里只有一个厨房掌勺师傅和两个日常的佣人。进门将沾了冰晶的大衣脱下交给佣人,赵森便去了二楼书房等待。这周凌渊都没有去集团,而是一直待在山庄里养伤。赵森隔天都会来一趟跟他做工作报告以及送交签字文件。 凌渊今天只穿着件白色低领毛衫,这衬得越发单薄。赵森余光轻扫过他深刻的锁骨,心里想着boss似乎比之前更瘦了些。工作上没大问题,凌渊问起了钱先河的情况。 “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凌渊沉吟,他有种不太好的直觉,北区仓库爆炸看似解决,但很可能只是一个开端。但他却毫无头绪,这使得他处于非常被动的位置。他不喜欢这样。 “蒋月生最近在干什么?” “他这周又去了趟钱先河那边,剩下时间都在喝酒、逛夜店。” 凌渊听出他话里明显的不认同,“难得看你反应这么明显,怎么,他惹你了?” 赵森闻言有些尴尬,和钱先河相比,蒋月生就像只喜于玩弄人心的狡猾老狐狸。那人很喜欢看他难堪和变脸,几次交锋他都铩羽而归。因此说起他,不自觉竟带了些不该有的情绪。 凌渊看赵森不说,心里也知道,蒋月生怕是又犯毛病了。赵森这个类型,是他最喜欢戏弄的——即使他现在一直宣称自己性向笔直。凌渊不想这个时候手下合作方面出现嫌隙,便开口道,“月生玩乐性子,他这人最怕无聊。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大事上还是靠得住的。阿森,你懂我意思吗?” “是的,我知道。”赵森心中反省,恭敬回答。 凌渊摆手让他可以离开。书房只剩下他一个人后,凌渊给自己重新倒了杯热茶,却不拿起,只看着袅袅的热气消散在空中。他的伤已经好了,等天放晴了也该回去见见哥哥了。 14、 另一边凌宅里,凌之羡这些天睡得都不太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3 好。夜半沉睡中,他总是会梦到那晚garden和自己过夜那个人。四周灯光依旧昏暗,但凌之羡看到那人眼睛的璀璨星光,十分动人。转瞬间,他又到了那个309房间。这次,他没有被限制住四肢,在享受着对方的主动时,他突然一把抓住对方,那人几欲逃离,却被自己按压在身下。他迫不及待扯掉遮住自己视线的丝带,入目的…… 凌之羡从梦中惊醒,黑暗静谧的房间里他的呼吸声显得急促而吵闹。与前几个晚上的梦不同,今晚他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凌之羡僵硬地将手覆盖在双眼上,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他的梦里,出现了他最亲爱的弟弟。 梦境是人类对于既定事物在潜意识中的投射,并不一定存在逻辑关系。凌之羡觉得肯定是自己频繁在担心凌渊的事,最近garden那个神秘人又总是让他好奇不已,因此才会造成了两者在梦中的交叉。尽管理智告诉他梦只是个梦,但他还是不能忘记梦中的心悸——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那是因为终于抓到了神秘人,还是因为看到那张属于凌渊的脸。 抽了半烟灰缸的烟,早餐时候凌之羡难得的让佣人给他泡了杯咖啡。蓝山特有的浓郁香醇气在口中扩散,可惜凌之羡却没有心情体会,他现在只需要咖啡因来清醒头脑并摆脱那挥着不去的奇异感觉。 宅子里的电话铃声突兀响起,尖锐地划破这个早晨的宁静。 “你好,这里是凌宅……”何管家接起电话,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急切的声音打断,随着对方的诉说,何管家慢慢皱起了眉头。 与此同时,几大社交平台上迅速出现热搜,标题为醒目的“凌远集团副总经理杀人被拘”,并随文附上了案发现场血迹斑斑的照片以及赵森一身狼狈,苍白着脸被警方带走的影像。一时间,群众哗然。“凌远集团”今年流年不利,再次因为负面新闻而被人们关注。 警方的审讯再加上一天一夜没休息好,赵森在见到律师的时候已经是憔悴不堪。更糟糕的是,关于案情,他自己完全记不清。 “这么说,他那段时间是什么都不知道?”凌渊听着律师回来的转述,一脸沉重。 根据赵森的叙述,昨天他从丽和山庄出来之后,就准备开车回凌远集团,但因为车子半途出了故障,便停在城郊路边等拖车。大约二十分钟后拖车公司抵达,他下车将车交代给拖车师傅后就想叫车离开,就在这时凌佐显开着跑车路过,看到他便说要载他一程。他当时没有理会,但这一举动却不知怎么惹恼了凌佐显,两人当场差点吵起来。说吵起来可能有些夸张,应该说是凌佐显单方面挑衅,而赵森冷言反击,最后凌佐显气急败坏离开。 晚上,处理完公司事务的赵森去酒吧喝酒,却再次遇到凌佐显,他在喝了一杯对方给他的赔罪酒后就记不得后面的事情了。他只知道等他醒来时,自己在包厢里,面对的是凌佐显的尸体以及周围的一众尖叫声。 “是的,他确实是这么说的。”软和的矮胖律师拿着半旧色的手帕,揩了下额头上的汗水,然后继续道,“根据包厢现场的证据显示,死者凌佐显的死因是被利器刺穿心脏,凶器正是当时在赵先生身边的那把凿冰器,上面也确实有赵先生的指纹。酒吧的服务生证实他去包厢添酒的时候曾经看到两人有推搡和争执。另外,赵先生体内检测发现有mdma成分,也就是俗称的摇头丸。这很有可能是造成他意识不清的原因。” 凌渊沉吟片刻后,示意矮胖律师说,“金律师,你怎么看?” “整件事情从赵先生的阐述和现场情况来看,应该是死者生前与他有冲突,借着赔罪给赵先生下了药,并带他去包厢。赵先生在本身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与死者发生矛盾,后来失手错杀了对方。” “你是说,凌佐显确实是赵森杀的?” “那也未必,”金律师扶了扶眼镜,与那不起眼的外表截然不同的是他的敏捷思维,“由于死者死亡当时没有目击证人,所以不能排除有人进入包厢杀害死者并嫁祸赵先生的可能性。再者,赵先生当时意识不清,准头和手劲也不可能达到那么精准,所以……” 凌渊点头,对金律师说,“赵森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会派手下协助你。” 金律师憨笑着点头送凌渊离开,同时又掏出了那条旧色的手帕,揩了下额头。 钱先河还未清醒,赵森又面临杀人的指控被羁押,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他的两员得力属下都出现意外,这未免太过巧合。有人想对付他,不是对付凌远集团,而是他凌渊本人。斩断他的左右手,让凌远集团形象受损,这些都不过是为了削减他的实力,动摇他的地位。 凌渊首先怀疑的目标是族里的人,心里过了一遍名单,大致圈定了几个可疑人物后他找来蒋月生。 “这几个人,你找人盯着。” 蒋月生接下那张名单看了看,他记忆力一向好,这几眼已经完全可以将那几个名字记下。 “对了,赵森那边怎么样了?” 凌渊挑眉,“我已经让人跟警局打点过,他不会吃太多苦头。但终究也不会太舒服就是了。” 蒋月生装作没看到他的表情,只道“我是觉得赵森那性子背后让人栽跟头倒是有可能,他自己是不可能杀人的。” 凌渊按了按眉心“嗯”了一声,心里知道赵森被陷害的可能性确实很高,但偏偏死的是凌佐显,凌展那边恐怕是不会肯让他有时间慢慢查清楚的。凌渊想了想转而对蒋月生吩咐起别的事,“接下去的一段时间,你尽量跟在大哥身边。” 蒋月生看向凌渊,“你是怕有人会对羡哥下手?” “目前来看,这个可能性很高。你自己也要小心。” “那你呢?”蒋月生定定看着凌渊,脸上是绝少出现的严肃。 “替我保护好大哥,其余的你不必担心。”只有哥哥一定不能有任何闪失。 蒋月生大致能知道他的想法,“要不先让羡哥回a国吧?” “不行。” “为什么?”明知自己的弱点,何必还要死抓着不放。 “我的事,除了你没人知道,再加上大哥不参与公司的事,他暂时不会有太大麻烦。”凌渊闭了闭眼,声音里充满了压抑,“我不能忍受他再次离开,就算我死,也要死在他的身边。” 决绝的口气,一如蒋月生记忆中当年那个设计自己成功后,一脸苍白却仍然镇定威胁自己的男孩儿。蒋月生总是迷惑,是什么样的爱可以让他这样放弃一切,苦苦追寻且从不放弃。他不懂,但他欣赏凌渊的勇气。 蒋月生笑着摇摇头又恢复成一脸吊儿郎当的样,对凌渊说道,“那你可别让自己出意外,不然这些年你可就是白搏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4 了。” “我知道。”凌渊低声呢喃。希望就在眼前,他怎么能让意外发生。 15、 凌佐显是凌展的独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对后者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凌展自凌佐显出事后去见过儿子的遗体就不再出门,也不见任何人。所有的事都由他底下一个叫林海风的年轻人负责。几波来问候的人都被他客气地劝离,但凌渊偏袒凶手的消息也是该传都传遍了。 “什么?凌渊这个族长不帮着自己人居然护着那个杀人犯!” “听说连教训都不让人教训,在警局里好吃好喝养着。” “哼,不愧是婊子的儿子,绝情绝意。” “我倒是要看看,他拿什么脸去见他三叔。” …… 林海风年纪约二十出头,他长相斯文、西装革履,说话时总是带着三分礼貌的微笑,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送走今天最后一波客人,林海风缓步向后院的花房走去。 远处天边的晚霞将天空渲染出斑斓的色彩,室外的温度也随着太阳的西下而骤降。别墅后院设有一座花房,面积不大但设施却十分先进。无论外面的天气多么恶劣,常年恒温的花房里,花草们都丝毫不受影响,它们伸展着枝叶,享受着人工给予的养分。 林海风敲门得到里面人允许后才进门,花房里凌展正在专注地为一株盆栽海棠修剪多余的枝叶。凌展一边轻柔摆弄着花枝做修剪,一边头也不抬地随意开口,“都处理好了?” “是的,爸爸。” 关于凌渊的不利言论在凌氏的族人间逐渐流转,加上凌渊这边不分辨、不理会也让这种情况越演越烈,使得一大部分组人对凌渊这个族长表示出了明显的不满。 但凌渊不管,因为他很忙。集团里原本由赵森过滤把关的事务现在一下子失了总领,于是凌渊只能事无巨细一一过目,这样下来工作量便猛然倍增。底下几个部门经理能力不差,却到底不如赵森用着顺手——他们看问题、做决策都还是离凌渊的期望有些距离。早几年,凌渊倒是都事事亲为,可人总是从繁入简容易,反之则难。 凌渊头疼,凌远集团上下现在则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尤其是几个部门经理。以前所有递交总裁的企划、报表都是由赵森副总经理先行审核,如果报告写得不好最多也就是被打回重做或者直接弃案。但现在审核的人一下变成了总裁本人,一想到是那个看你一眼就能让你心凉一半的总裁直接看自己的报告,他们深感心理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于是,大家都更加拼命工作,生怕自己连人带报告会被总裁给摔出门。 凌之羡那天知道赵森的事后是吃惊,但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他开始担心凌渊的处境。但几次电话对方都只避重就轻,这让凌之羡心中十分不悦——自己的弟弟并不愿意在身处险境的时候向他寻求帮助。还有就是,这个时候蒋月生总是围着自己这件事,让凌之羡也莫名很是在意。 晚上11点,凌渊还在凌远集团办公室里加班,秘书敲门随后带了个人进来,是凌之羡。 凌渊站起身迎了上来,在面无表情地发话让秘书下班后,他回身看着凌之羡问道,“哥,你怎么来了?”那琥珀色明亮的眼睛里闪着愉悦的笑意。 “来看看我的傻弟弟。”凌之羡走到办公室一边的休闲区沙发上坐下,将手上的餐盒放在茶几上,抬头对凌渊道,“我让家里厨房给你准备了吃的,过来吃点吧。” “好。”凌渊依言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打开了茶几上的饭盒,是海参小米粥以及几个可口的配菜。忙碌了一整天的凌渊拿起汤匙小口喝着这碗热腾腾的粥,紧绷了一天的精神在这会儿也终于放松下来。想着这是哥哥专门为自己送来的,凌渊心里泛暖。 凌之羡就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凌渊。有九天,不,是十天没有看到阿渊了。他好像比之前又瘦了点,不过精神倒是还好的样子。刚才进门的时候,阿渊那双眼睛不知怎么的让他又想起了那个荒唐的梦,他心虚之下赶忙挪开了视线,就连原本想要质问的话也一时偃旗息鼓。 “哥,怎么了?”凌渊转头发现在盯着自己走神的凌之羡,心中一动,垂下眼不动声色问道。 凌渊刚喝完粥,嘴唇上泛着润泽。凌之羡的视线犹如被一种看不见的磁力吸住般,一直在他的唇上流连不去,直到凌渊问了第二遍他才反应过来,“咳……你说什么?” 凌渊好脾气的又重复道,“哥,你怎么了?刚看你一直在发呆。” “我……我是在想你的事。”凌之羡暗骂自己乱七八糟想太多,继而正色道,“阿渊,是什么人想对付你吗?” “我不知道。” “没有可疑的人?”凌之羡皱眉。 “族里有几个怀疑的,我已经让蒋月生去查了。只是没了赵森,公司里的事会麻烦很多,只能自己来。”凌渊跟凌之羡大概讲了下赵森的情况。 “阿渊,你有麻烦可以找我。”凌之羡气结,凭什么蒋月生那家伙第一时间被叫去帮忙,他这个亲哥哥反而被放在家里不问世事。 凌渊闻言惊讶得看向凌之羡,“哥,可你之前说过不会再管凌氏的事了……” “我是不管。但,阿渊你是我弟弟,我不管凌氏,我会帮你。” 16、 凌之羡对凌远集团的运作方式是熟悉的,尽管他多年未有接触,但自小被灌输的集团知识一直保留在记忆的深处,再加上凌渊一旁讲解这些年集团的走向和发展情况,因此他很快上手。 夜深的时候,快速看资料的凌之羡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一看,身边的凌渊半靠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凌渊眼下明显的黑眼圈让凌之羡看得心疼。房间里暖气打得很足,但凌之羡还是怕他着凉,于是放下资料侧身去轻唤他。 “阿渊,醒醒。去床上再睡。”凌之羡轻拍凌渊的手臂,声音低沉。凌渊的长睫毛闻声如蝴蝶展翅前一般微微颤动,缓缓睁开眼后,琥珀色的眼中印出凌之羡的缩影。等他再眨眼,便已然是清明的凌渊了。 “哥,我居然睡着了。”凌渊赧然。 “阿渊,你累一天了,去躺着休息吧。” “你呢?” “我没事,看完这里就休息了。” 凌渊往桌上一扫,都是明天他要看的事。他的不认同刚还没出口,人就被凌之羡果断拉起身带往休息室。休息室不大,但入寝用品一应俱全。凌之羡将凌渊安置在床上,扯来烟灰色的被子盖在凌渊身上,顺手在被子上轻拍了两下。然后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时骤然停住。他为自己这一哄小时候阿渊睡觉似的行为尴尬不已。 凌渊似乎并没看出他的窘然,只道,“哥,你也早点来休息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5 吧。” “睡吧,很快的。” 凌渊再次入睡,凌之羡轻手轻脚退出休息室继续去埋头看文件。 凌之羡花了一个通宵来熟悉现在的集团事务,如果之前对凌渊赞扬说他做得好是通过他人的转述而得知的,现在凌之羡倒是亲身体会到阿渊在凌远集团上的用心。凌远集团的业绩比当年他接手的时候翻了起码三翻,阿渊继任后开辟的两条新线路现在几乎已经垄断了整个市场,利润如何不让人眼红。 天蒙蒙亮时候,凌之羡挤在沙发上将就着小憩,半睡半醒间被一阵奇怪的触觉弄醒。迷迷瞪瞪睁开眼却看到跟前是凌渊近在咫尺的脸,惊得他下意识将头向后挪了半寸。 “怎……怎么了?” 凌渊应该是洗漱过,整个人清清爽爽。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凌之羡,才露出不解问道,“哥,你怎么窝在这里休息?不是说会去我那边睡的吗?” 凌之羡之前稀里糊涂跟个男人(他还是认定那应该是个男人)睡过,后来做梦又做出心理阴影来,哪里还敢跟凌渊一起睡。他笑着敷衍说太困忘了,之后翻身起来径直进了卫生间。凌渊的视线一直跟着他哥,直到后者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无声一笑。在凌之羡睡过的位置坐下,右手上是刚才描画哥哥脸廓时留下的触感,将左手盖在右上背上,凌渊闭眼享受着哥哥气息的包围。 接下去几天有了凌之羡的帮忙,凌渊的工作量得到分散。两人那有商有量的工作模式让凌渊很是满意,连带着对其他人的态度也没那么严厉了,于是凌远集团的员工终于从前几天的恐怖威压下得以喘息。 可惜好景不长,没几天就有人闹上门来了。为的就是凌之羡的事情。 书房里,何管家将沏好的茶置于客人面前的桌上后,毕恭毕敬行礼。来人一头花白头发,脸上满是岁月痕迹,但一双眼睛尚不见浑浊依旧精神矍铄,这人正是凌渊的二叔公凌建山。 凌建山左手依然持着他那根通体乌木拐杖,右手端起茶杯闻了闻香,还算满意:“到底还是你泡得茶好,比我那里几个小崽子要强多了。” “您过奖了。”何管家标准微笑。 凌建山闻了香将茶杯搁回桌上,徐徐道,“你在这边也好多年了,阿渊怎么还不放你退休养老?” “是我向族长请求留下的。” “阿渊这孩子也是有念旧的时候啊。” “是。”何管家头上也已是银丝参半,多年工作经验让他知道眼前这位不动声色下的严苛,因此回答很是谨慎。 “二叔公,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一直没说话的凌渊开口,截断了两人的话,“何伯你先下去吧。” 何管家依言离开,书房里便只剩下一老一青两人。凌建山再次伸手端起了面前精致的茶杯,杯中的红茶已经转温,正是饮用的好时候。 “我听说,你让之羡参与集团的事了?” “大哥不是外人。”言下之意是不需要对他防备什么。 “哼,当年脱离凌家的时候说得那么决绝,这会儿倒又不是外人了。” 凌渊的眉头皱起,“是我一定要大哥帮忙的,最近赵森有点麻烦。” “说你念旧,这会儿就变无情了。”凌建山将手上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声色严厉:“凌佐显被赵森弄死了,你居然还觉得他这只是碰到点麻烦。难怪族里那一帮人天天往我那边跑,这族长你到底还想不想当了?!” “呵……”凌渊知道这才是凌建山今天来的真正目的,他摩挲着靠椅扶手,从容不迫道:“二叔公,赵森是不是真的有杀凌佐显,这事警察会去查,现在就下定论未免太早。你也知道凌佐显平日里的德性,要是有人趁机情杀仇杀的,谁知道呢?至于族长这个位置,虽然不知道谁惦记着,但我并不准备让出去。” “你连是谁惦记都不知道,拿什么说自己就坐得住这个位置?到时候可就不是你能做主了。” “最好的防御永远不会是死守,凌家不需要心怀异心的族人,我自然会秉承这一传统的。”凌渊嘴角轻扯,勾出一抹冰冷的笑,“而且,二叔公现在不是来帮我了吗,我又怎么会输呢?!” 凌建山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凌渊,后者并不生畏,目光坦然直视着他。半晌,凌建山笑了,从初始低声含笑到后来放声大笑。 “我弟弟的孙子里,你看着最软,却其实是最会算的一个,这些年你一直没有让我失望。我确实想帮你一把。”凌建山半眯起眼睛,缓缓道:“你已经折了两员得力助手,在这个时候你大哥也的确是最好的人选,名誉、利益都是笼络人心的最佳手段,你可得好好用起来。” 凌渊看了眼对方,转开了关于凌之羡的话题,“二叔公,来谈谈我们的合作吧。” 凌老爷子特意上门找凌渊,两人不欢而散的消息就像长着翅膀似得,很快传遍族里。很多人都开始议论,这风向是终于要变了吗?凌家的族长并不是终身制,如果族长自动让位或犯下大错被投罢都是可以换人的。族里上下心思各异,凌渊要被罢的消息一时间愈演愈烈,就连在国外的凌耀和凌越也有所耳闻特意打电话回来。 “二哥,真不需要我回来吗?”电话那头背景音吵杂,凌越应该是在什么活动现场。 “不用,没什么大事。”凌渊被那嘈杂的声音弄得只想挂电话,便拿出大哥来说,“有大哥在,你放心吧。” “大哥还在?那肯定没事。让我跟他说两句呗……什么,这么快轮到我了?……二哥我要上台了,下次聊,拜拜。”通话中断,凌渊放下手机揉了揉额头,感觉耳边全是嗡嗡嗡的声音。 之后没多久是凌耀的电话,他一向条理明晰,问了凌渊几句就知道没大问题,毫不留恋挂了电话。 凌渊随意将手机扔在桌上,转身来到了窗边。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随风飘荡的雪花落在窗沿上、玻璃上,凝结成透明的冰晶,凌渊觉得有些冷。 17、 大雪的天气,凌展别墅彻底闭门谢客。手上拿着文件的林海风在经过大厅时意外驻足,神色难辨得看着墙上黑白照片里的凌佐显,片刻后漠然转身离去。 上了二楼,林海风在凌展的卧室前停下脚步,后者这时约莫午睡该醒了,林海风轻敲了两下门便安静等待着,两分钟后里面传来声响,“进来吧。” 房间里燃过香,这会儿还留着残味。凌展披了件外套正靠坐在窗边单人沙发上,见林海风进来便露出一个慈祥的笑来:“海风,东西拿到了吗?” 林海风点头,将手上的文件袋交到凌展手里,说道:“爸爸,这个何望川今年24岁,五年前受凌渊资助上得大学。但私下,凌渊会经常叫他到丽和山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6 庄过夜。除了他以外,凌渊前后还包过两个男孩,但时间都不久。” 凌展打开手中的文件袋,入目首页有一张年轻男孩儿的单人照片,皮肤皙白、五官秀气,学生气十足。大致翻了翻,凌展啧啧称奇:“到底是他爸的儿子啊。” 林海风沉默得站在一边,只听凌展看着后面附上的若干照片继续道,“平时那么绝情无爱的样子,还当他不会是个长情的人,倒是看错他了。可惜这长情错对象了,这几张照片倒是拍得不错,这孩子挺有心。给凌渊送去吧。” “是。” “对了,佐显那孩子后天要出殡了,到时候你帮我去买束雏菊吧,他挺喜欢。”凌展的花房里没有种这花。 “好的。” 次日,秘书送了一份文件袋进总裁办公室给凌之羡。之前凌渊跟几个高层吩咐过,他不在的时候一切都由凌之羡做主。昨晚凌渊有点感冒,凌之羡今天便坚持让他在家休息。这样一来,这份资料便自然到了凌之羡手中。 一开始,凌之羡以为是下面新做企划的实地探察照片到了,但打开后,凌之羡瞳孔猛然一缩,他立刻拨了秘书的直线,“刚才的文件是谁送来的?” 秘书小姐被他的急切的口气吓了一跳,以为是文件出了问题,“我早上来的时候在收发室看到的,我看上面写着凌总收就带上来给您送进去了。是什么问题吗?” “去查监控,我要知道是谁把它送进来的。” “是……好的。”秘书小姐听到对方结束通话后暗自心惊,果然老板的哥哥霸气起来也是气场全开。 放下电话,凌之羡看着手中的照片,心中有种压抑不住的愤怒正在奔涌。这些照片应该是隐蔽摄像机拍下的,都是凌渊和个陌生男孩儿的床照。有凌渊坐在床前、男孩儿跪在他腿间的,有男孩儿躺在床上、凌渊伏在他身上的,以及两人激烈酣战中的各色情景。照片的像素很高,角度又刁钻,正好能拍到男孩儿清秀的脸庞上浮现出的情事潮红与挣扎欢愉。这些都如同一根根尖刺,直插凌之羡的眼球,痛得他赤红了双目。 愤怒的火焰张牙舞爪,凌之羡将这些照片一把抓起扔进烟灰缸,并用打火机点燃。浓烈呛鼻的黑烟立时四散开来,他却毫不在意,眼睛死盯着照片,直到它们全部转变成灰烬。 秘书敲门进来时,被办公室里的乌烟瘴气弄得目瞪口呆,她清了清喉咙尽量保持着冷静的口吻说道:“凌先生,已经查过了。这份邮件是由快递员早上送进集团来的。但查询过单号发现是空的,这很可能是有人半路塞进快递员的送件车里。” “知道了。”凌之羡挥手让秘书离开后便电话管家,让他派司机过来,他要亲自去趟丽和山庄。 司机开车大约四十分钟后,凌之羡终于到达山庄。丽和山庄是一片建在邻郊森林公园边上的别墅群,凌渊前几年新置办的小楼就在其中,这里景色秀丽、环境安和,与山庄“丽和”二字很是相衬。今日雪过出晴、碧空如洗,呼吸间都是属于山林里独有的清新凌冽,令人心旷神怡。凌之羡一路穿过长廊,却无心细看两旁风景。司机将他带到凌渊的那幢楼前,递上钥匙后恭敬离开。 房子里很安静,凌渊不在这里小住的时候便只有定期打扫的阿姨会来。这栋房子总共两层,一楼是常规的起居室、餐厅等,二楼则是书房、主卧以及客房。循着木制楼梯上了二楼,楼梯口两侧并排各有两间房,凌之羡首先往左手边的房间走去,一一打开房门,都是客房。凌之羡的记忆很好,那些照片上的背景与这两间房里的布置对照并不相符。 回到楼梯口再接着往另一侧走去,这头的第一间是书房,而另一间靠走廊尽头的房间只剩下主卧。事关阿渊,他无法将这件事交由别人来查,一想起除自己以外还有人看到过那组照片,他的心就犹如被人重击,表面的一层厚冰崩出条条裂痕。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凌之羡闭了闭眼,伸手扭开了主卧的房门,与照片中同样的法式雕花床、相同的壁纸花式、以及一致的落地窗位置,这些都明白得告诉凌之羡,一切都是发生在这个房间里。 一面回忆照片里拍摄的角度,凌之羡一面查看起房间各处。他找到了两处可以用来藏微型摄像头的可疑位置:一个是正对着床的茶几,上面摆一个插了装饰花的古董花瓶;另一个是离床不远的一排摆满了书的书架。凌之羡仔细检查过这两个地方,没有发现摄像头或者别的拍摄设备。但意外发现了一本日记,凌渊的日记。 “阿渊,羡哥去你的丽和山庄了。”蒋月生跟踪人是驾轻就熟,今天凌之羡前脚离开凌远集团,他后脚就已经悄无声息跟上了。 “好,我知道了。”因为感冒,凌渊的鼻音有点重。 “我记得你在那里养了个男人,羡哥肯定是知道了跑去逮人~”充满八卦的语调里充满了看好戏的意味。 “之前已经让钱先河处理了,里面很干净。”凌渊恹恹回答。 “动作够快的啊。话说这感冒够重的,算了,不说了,你好好休息吧。” 凌渊抗药性强,一般的感冒药对他都无效,因此他索性也就不吃药干等免疫力起效。重新躺回被窝,为了加速痊愈凌渊决定再睡一觉。临睡前,凌渊想着: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发现我留下的东西呢? 18、 2x07年3月14日 今天是情人节,哥哥离开已经12天。我很想他。 无数次后悔,为什么在哥哥走的时候我不拉住他、阻止他,或者直接跟他一起走! 但是我不能,我不能也不该成为他的负担。 哥哥想放弃这里的一切,他一旦放手就会有人来争夺,这里也将永远不再是他的家。 我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我告诉他,我想要那个位置。 我很害怕,怕他会觉得我是个贪图权势的人。但我又希望他是这么认为,起码这样他离开能更自由些。 …… 2x07年9月2日 太累了。新企划、旧计划,一遍遍推翻重来再修改。但唯一庆幸的是,昏天黑地地工作可以让我暂时忘记哥哥。 已经有一个月没有他的消息了,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他是不是不会再联系我了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就很难受,我很想他,想到心脏都疼了。 我会坚持下去,建造一个哥哥能随意来去的凌家,然后等待他愿意回来的一天。 …… 2x09年12月24日 又到圣诞节了,今年依旧没有哥哥。 昨晚,我见到了个男孩儿,侧脸的某个角度真的很像,我看得入迷。 我后来跟他上床了,可我的心为什么还是那么空荡荡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7 。 …… 2x13年5月10日 前天晚宴上,有人提起了哥哥,说在a国看到他了。说他和女友快结婚了。 那一刻,心如刀绞的疼痛让我差点踉跄倒地。我麻木地喝酒,希望这一切都是酒精造的噩梦。 第二天在医院清醒过来时,我笑到泪流满面。 也许,我等不到他回来了。 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他:我爱你啊,哥哥。 “啪嗒”一声,日记本自凌之羡的手中滑落,跌在了地上。 日记是从凌之羡离开凌家后开始写的,时间间隔很分散,但多年下来,也已经满满一本。这其中承载了凌渊对凌之羡的思念和说不出口的爱恋。 神思不属得离开凌渊的小楼回到车上,凌之羡脱力坐在车后座,心乱如麻。弟弟对自己的感情让凌之羡一时间慌乱而不知所措。那个让阿渊16岁开始喜欢,却一直求而不得的男人,居然是自己。凌之羡以手遮面,惨然苦笑。 回程的时间弹指一过,当车驶入凌宅停下,冬日的天空帷幕已落,寥落星辰。 “大少爷,您回来了。先吃饭吧?”何管家看凌之羡从丽和山庄回来脸色不好,不再提那边事。 凌之羡下意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问道,“阿渊怎么样了?” “傍晚发起高烧,二少爷不肯吃药,只能先让医生做了物理降温。” 凌之羡眉头紧蹙,“我去看看。” 凌之羡敲门进来的时候,凌渊是有意识的,虽然体温稍有降下来,但这会儿依旧头昏脑涨,不怎么想动。凌之羡见凌渊面色绯红、呼吸急促,顾不得别的,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果然一片炽热。 “怎么变这么严重!阿渊,我让医生给你打退烧针好不好?” “哼嗯……”凌渊迷蒙着眼痛苦呻吟,边小幅度摇头。 “可你这样温度降不下去,阿渊乖,就打一针。”弟弟很抗拒针,从小到大打针的时候凌之羡都会哄着。 凌渊还是摇头,甚至不耐得想掀被子。凌之羡赶忙抱住道,“不生气不生气,哥哥在这里。” 还是叫来了家庭医生。医生给凌渊打退烧针后没多久,何管家送了桑叶水以及凌之羡的晚饭上来,凌之羡扶起凌渊给他喂进了一些桑叶水。后者小口小口喝着,失了水分的嘴唇受到滋润,恢复了些微生气。 凌渊热得再睁开眼的时候,凌之羡已经吃好饭也换了衣服。凌渊半开着眼,目光无意识随凌之羡移动,最后看他坐到床边。凌之羡摸了摸他的额头和后颈,已经开始出汗。退烧药起了作用。 凌渊从被子里伸出右手,寻找到凌之羡放在他脸庞的手掌,虚虚握住,继而满足地闭上眼睛继续睡。手被上是凌渊苍白而滚烫的手掌,凌之羡目光深沉得看着他入睡的脸,片刻后轻轻将手抽出,旋又将自己的手覆盖在凌渊的手背之上,无声叹息:这以后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第二天是凌佐显的葬礼。墓地里,牧师诵完祷词,撒土填棺。凌展一身素黑,抚着儿子的新碑驻足不去,他身后是同样肃穆的林海风。 凌渊顶着周围一干不阴不阳的视线,走到凌展身边,说道:“三叔请节哀。” 凌展抬头看了眼凌渊,眼中不悲不喜,淡然道:“孩子命薄。只是希望凶手能够尽快伏法,佐显才能安息。” 凌渊点头,“确实是,警方一定会查出真相的。请放心。” 凌展不语,带着林海风转身离开。听到他们对话的凌家人开始不忿,凌渊却不管这些,叫来蒋月生。 “凌展身边跟着那个人是谁?” “他助理吧。”蒋月生今天凌晨起来,这会儿打着瞌睡随口说道,“你感冒好了?” 凌渊应了一声,视线却不离凌展离去的背影,继而问蒋月生:“之前让你派人盯的那几个人有什么异常吗?” “都查过,没大问题。几个家伙最多在你眼皮底下搞点小动作赚点钱,其余一切正常。” “我听金律师说,你前几天跑去找他了。”凌渊转过头,嘴角难得有了明显笑意。 “……我就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蒋月生尴尬得抓了抓头发。 “这两天我意外得到了一个消息,让我发现,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 “是谁?” 凌渊重新将视线转回,蒋月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远处,凌展一行已经走出墓区,上车离开。 19、 两天后。 “林海风,孤儿,十岁时候被你三叔凌展收养。第二年就被转送到s国生活,直到今年硕士毕业才回来。学的工商管理。”蒋月生罗列林海风的资料,啧啧道,“这家伙看着眼嫩,居然已经二十五岁了。” 凌渊沉吟,“原来如此。” “你之前让人盯过?”蒋月生将脚搁在桌上,双手十指相扣于脑后。 “嗯,他每隔两三年就会去趟国外旅游,现在想来他是去看养子了。” “不知道你那小堂弟知道不,不过知道也无所谓,又不是亲生儿子,也威胁不了他什么。”蒋月生耸肩说道。 “但凌佐显现在死了。”凌渊右手食指轻点桌面。 “你是怀疑林海风为了成为凌展继承人而杀了凌佐显?”蒋月生思索,继而摇头,“这不大对,动机太过明显。如果有这个迹象,凌展就该第一个怀疑他。现在凌展不出门,事情全是林海风在办,这信任度太高。” “凌展确实很信任林海风……” “对了,你是怎么想到他的,上次说得到的消息就是关于他?”蒋月生很好奇。 “是忘川电话我的。” “谁?”这名字在蒋月生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定位到某个人,有点不确定得问:“你养的那个男孩儿?” 凌渊点头,蒋月生越发好奇:“不是吧,他怎么知道的?还电话通知你。” 凌渊不紧不慢说道:“我之前放了份照片在他那里,本来是想以后给我哥看的。林海风找到他并拿走了这份照片,之后寄给我作为威胁或者警告,但意外被我哥收到了。中间绕了圈,不过结果倒是合我心意。” 蒋月生惊得脚掉下桌子,“你说的照片,不会是我想象的那种吧?” “当然。” “……”蒋月生简直佩服凌渊的大胆行为,“你那小家伙这么配合,对方不会怀疑吗?” “忘川是表演系高材生,这种戏码对他来说并不难。” “表演系……你别告诉你包他就是为了演戏。” 瞥了眼蒋月生,凌渊挑眉,“不然呢?” “……”蒋月生无语,顿了顿后开口:“虽然林海风意外暴露了,但并不代表他就有杀人嫌疑,也许只是看你三叔不高兴,他就想做点事来挫挫你。照片现在有被其他人看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8 到吗?” “暂时应该没有,我哥对这个很敏感,这两天都在忙着查这事,估计很快会找到忘川,然后知道林海风。”凌渊右手成拳,关节抵着桌面,沉思片刻后开口:“之前让你查的那几个人你不用派人跟了,重点跟林海风。” 蒋月生点头,须臾又感慨道:“羡哥这回肯定是大受刺激……” 说起这个,凌渊倒是有点烦恼,哥哥那天应该是看到日记了,但自己却因为重感冒失了最佳时机。这几天,哥哥都在尽量保持忙碌来避开自己,偶尔碰面也马上找机会离开。不能这样下去,必须得有个合适的切入点才行! 正如凌渊所料,凌之羡确实在找何望川,但正巧后者这周去了外地拍广告,因此凌之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 接到凌之羡的电话,何望川很乖巧答应见面,两人约在远离商业街的一间咖啡店。 冬日的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映照在正看书的凌之羡身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手上的书却始终没有翻动过一页。 “您好,我是何望川,请问是凌先生吗?” 凌之羡的思绪被这声音从无边中拉回,他合上书,抬眼看向面前这个叫何望川的男孩儿。 “是的,请坐。”凌之羡大约花了三秒审视了何望川一番,之后才请他坐下。服务员适时送上了一杯水和菜单,何望川谢绝了其它点单。 对面凌之羡的态度冷淡,何望川却并不介意,笑着解释道:“抱歉让您久等了,今天路上车况不大好。” 何望川是南方人,五官柔和秀气、体态纤长,不同于一般从事娱乐事业的人,他衣着时尚却不显轻浮,为人礼貌谦和。这样一个人很容易让人留下好印象。只可惜,这会儿这张俊俏脸,无论怎么看都只能让凌之羡联想到那些可恶的照片。 “没什么,你很准时。”两人约的是两点钟,现在时间是两点还差五分钟。 “请问,凌先生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漆黑的一双眸子荧亮,何望川问道。 “你似乎并不怀疑我的身份。” “我偶然见过几次您的照片,凌先……金主告诉过我,您是他的大哥。”何望川老实回答。 “……”金主什么的真是戳心,凌之羡悄悄调整了下呼吸,继续道,“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想问你。” “您说。” “你知道你和凌渊在丽和山庄时被偷拍了照片吗?” “?!” 何望川惊诧,随后脸色煞白。凌之羡自说出那句话后,眼睛不眨地盯着何望川,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我……我不知道。”何望川眼神慌乱不安,半天才憋出一句。 “那么,有人跟你打听过凌渊的事吗?” “经常有的……我大学是凌先……金主资助的,周围的同学和朋友都知道,他们有时会跟我八卦。但他们不知道他有包养我,我也从来不说自己和他有其他接触。”何望川低着头艰难解释,随即红着眼道,“那些照片……” “已经毁了,但不知道底片在哪里。你最好仔细想想这几年是不是有什么人特别找你问过凌渊,或者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凌之羡心里不痛快,语气不免生硬。 何望川想摇头,但突然想到一个人,“大概半年前……我参加一个马拉松直播节目后掉了钥匙,里面有丽和山庄的钥匙,我当时到处没找到,急得不行。就在隔天准备去和金主讲的时候,我一个朋友说发现掉在他车上了,之后送回来给我。” “你那朋友叫什么?” “叫林海风,他现在是一名私人助理。雇主好像也姓凌。” …… 凌之羡离开咖啡馆后,何望川却仍然坐着原处,他让服务员清了台,而后重新点了一杯榛果拿铁。入口甜香的味道让何望川满足,享受完咖啡,他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您好,凌先生。” “他走了?” “是的。” “跟他怎么说的?” 何望川复述了一遍之前的聊天内容以及细节,然后说道,“我今年夏天的时候认识了林海风,那会儿参加马拉松直播后确实掉了串钥匙,是林海风他隔天送回来的。不过那串里并没有丽和山庄房子的钥匙。前些天,林海风在我家发现了照片并买下。” “嗯。” “凌先生是想让您哥哥以为那些照片是林海风拍的吗?”何望川好奇问完,发现自己犯了错误,“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我们的协议差不多该到期了。” “凌先生……” “忘川,这几年辛苦你了。” “不,是我该谢谢您这些年的照顾,如果当初没有您,我可能已经活不下去了。”何望川凝视着桌上小兔子形状的咖啡瓷杯,笑得真诚而柔软。 电话那头凌渊一笑,继而吩咐道,“我会安排你去国外拍戏,近段时间暂时不用回来。” “好的。凌先生,再见。” 20、 转眼便是12月24日平安夜,这天也是凌远集团每年举办年会的日子。天空作美,前一晚下了一夜的雪,今早却是阳光普照,白皑景致配上一街五彩圣诞装饰,到处都洋溢着愉悦欢快的氛围。 凌远集团的年会定在凯乐皇钻大酒店顶层,这是一家矗立在城市中心的高楼。它最大特色即是那呈公主方钻状的顶楼。全钢化玻璃打造的宴会厅约有半个足球场面积,内部装饰繁复、气派非凡,宴会厅外有一圈打通的观光室,夜色中能俯瞰的视角更是得天独厚。整座建筑美轮美奂。 当天下午是统一假期,集团的女职员们早上知道今年年会的举办地后就开始雀跃不止,男职工们则是惊愕不已。凌远集团一直很低调,往年年会都是选中规中矩的酒店场地。今年这么高调大手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举行什么求婚仪式呢。再转一想到总裁适婚未娶,年轻大胆的女孩子们就又有些蠢蠢欲动。 晚七点,盛装打扮的男女们陆续抵达,年会开场。凌渊简单说了两句之后,便交由司仪接手。会场上有无数视线聚集在他身上,今晚的凌渊着一身丝绒绣暗花西装,绅士、儒雅。他手持红酒杯与宴会上的众多生意伙伴逐一简单寒暄,即使少了赵森和钱先河,他仍然游刃有余。 交谈间隙,凌渊的目光总会时不时在会场中穿梭寻觅,待确定自己要找的人还在视线范围内,便继续投入话题。 餐区附近,凌之羡端着杯香槟正在和蒋月生在聊天。 “来这里办年会,阿渊够豪气的。”蒋月生边吃边感叹,四处瞟的眼睛突然一亮,“真看不出来,原来集团里藏了那么多优质美女。” 自从知道凌渊喜欢的是自己,凌之羡心里对蒋月生的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9 偏见也无形消失。这会儿听他这话,随意道,“你看得美女还少吗?” “可毕竟永远不会知道下一颗巧克力是什么滋味啊~”在蒋月生不远处有一位红裙女士被几位男性热情环绕,大约是蒋月生的视线太过执着热烈,红裙女士似有所觉转头往他的方向看来。蒋月生立时露出个自认帅气无比的笑,对方看到了,淡然一笑后转开了视线。 蒋月生错愕,眨了眨眼,随即痞气地咧嘴笑了。他将手中的香槟一口饮尽,将杯子放回桌上后,志在必地得朝那位红裙女士径直走去。 凌之羡看清了全过程,笑笑摇头。喝完香槟,凌之羡走出宴会厅,进入观光外圈,站定后凝望远处街道上的璀璨夜景。 今天酒会上有不少凌家族人,凌之羡的出现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他们不会主动靠近他,但窃窃自语、低声议论便成了必然。凌之羡倒是一向不在乎别人的言论,他答应了阿渊出席酒会,便不会因为这些无关痛痒的事就提前离开。 “啊,还是这里舒服,里面人可够多的!咦,这位先生也是出来透气的吗?” 凌之羡转过身来,发现是一位约二十出头的女孩儿,眼神清澈、举止活泼,便善意点头一笑。 “这里好美!”女孩儿对眼前的景色着迷,整张脸几乎都贴到玻璃壁上。 “都说总裁今晚是准备求婚的,我等了好久,怎么都没看到女主。”女孩儿有些失望,喃喃道。 “求婚?”凌之羡被这个消息弄得莫名其妙。 “对啊,都在这么说。这家酒店顶层可是有名的‘求婚圣地’呢!总裁年轻有为、又那么帅,一直没听说有女朋友,搞不好今天就要爆出来啦。一定是个大美女!哇,这里超级贵诶,有生之年居然能免费来一趟,真是想想都觉得好幸福哦~”女孩儿脑中描绘各种美妙幻想,一脸憧憬。 “余彤彤,你喜欢的组合要开始唱歌了,快进来!” “来了来了!”女孩儿咋呼呼离开,宴会厅里不久就传出了演出的音乐。 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跟他是不可能的,现在我只要能看到他就满足了…… 回想起凌渊之前隐忍卑微的告白,凌之羡心中酸涩不已。刚才女孩儿的一下话刺中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的阿渊原本可以拥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幸福美满家庭。自己应该离开的,只有这样才能默默守住这层依稀可见的窗户纸,也许阿渊会死心…… 可他如果死心了后再去继续包养别的男孩怎么办,那些人又能有几分真心对他呢! 凌之羡从来没有为一件事纠结犹豫这么久,‘去还是留’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被他翻来覆去深思熟虑,却就是不能得出结论。 “羡哥,你在这里啊。”蒋月生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怎么了?” “阿渊喝多了,你快去看看吧~” “病才刚好怎么就喝那么多酒?”凌之羡疾步走回宴会厅,边问蒋月生,“他在哪儿?” 会场里灯光已经被调暗,迎着台下年轻人们的欢呼,当红艺人们卖力演出。 穿过人群,凌之羡看到了凌渊,他正坐在一张小桌边,有一男一女围着他说话。看凌渊举止毫无异常,凌之羡转头想问蒋月生,却发现后者不知去哪儿了。再回头,发现凌渊身边那男人一面殷勤给他倒酒,一面将身边的女孩儿往凌渊面前推。 “哈哈,瞧,那老家伙还是不死心,想把女儿推给凌渊!”身边有几个年轻人看到了这幕,其中一个高个男人不禁嗤笑。 “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高个男人身边穿墨绿礼服的女人随即附和,说话带着明显酸溜溜的语调,“就她那姿色还想当族母?这脸也太大了吧。再说,我们这位族长可是公开发过言,不会娶凌家任何一个女人的。” “说是这么说,但是,男人嘛~不过,这么说起来,他都三十了也没见有个女人,别是有什么隐疾吧?”说话的是另一位着黑色礼服的女人,她双手交叉于胸前,高挑眉毛,说话很不客气。 “嘿嘿,我也这么想,不然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有绯闻。这不是不举就是gay啊!啧啧,还是随便娶一个算了,不然这要是以后被人爆出来,我们凌家可真是要被人笑死了!”另一个微胖男人笑得猥琐。 “你们怎么知道他没女人,”最初说话的高个男人摸着下巴,颇有些高深样子,其他三人以为他知道什么,纷纷好奇看他,却听他说,“凌家本宅那边,向来消息都是滴水不漏,我们不知道并不代表就没有。搞不好每天一个女人在服侍他也不一定啊~” “哈哈哈,难怪总是看着那么弱鸡!”几个人立时笑作一团。 “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公开场合妄言族长!”几人一惊,看向声处,竟是凌建山来了。 老人拄着乌木拐杖慢步朝他们走来,几个年轻人脸色瞬时难看。原本以为会场喧闹,大家的注意力又都在看表演上,因此说话不小心就没了顾忌,居然被长辈听到了! “一个个没脑子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周围有什么人。被有心听到告诉族长,你们可就是自断前程。”凌建山半眯着眼扫过闷声不响的四人,冷笑开口,目光却停留在不远处的凌之羡身上。 凌之羡面无表情与凌建山对视半晌,之后转身朝凌渊方向走去。他身后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忐忑不安——不会真的有人去告状了吧!凌建山瞟过他们一眼便猜到他们的想法,再看那正围在凌渊身边的凌博文,心中暗道一代不如一代,不再说什么便也离开了。 21(上)、 凌渊面前的凌博文还在啰啰嗦嗦,凌渊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只是注视着男人。凌博文滔滔不绝,说得额头上都沁出汗水,凌渊却一直没有开口。在他那死水一般的目光中凌博文最终败下阵来,收了话头。而凌博文身边的女孩儿,也就是他女儿凌珊珊,此刻更是局促不安。 “阿渊。”凌之羡走近叫了他一声,凌渊没有反应。凌之羡蹙眉觉出不对。 凌博文看到凌之羡,觉得眼熟但并没有认出人来,“你是……” 凌之羡站在凌渊身边,瞥了凌博文一眼,说道,“博文叔,我是之羡。” “啊!之羡是你啊,你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你来得正好,你帮我跟阿渊说说。我也是逼不得已啊,不然也不会来找阿渊,族里其他人都不会理会我。但这个事情真的没办法啊,请一定帮帮我们啊!”凌博文不敢碰凌渊,这会儿凌之羡在,便抓着他的手哀求起来。 会场里表演已经结束,开始进入游戏和抽奖环节,一时间人声鼎沸。凌之羡抽出被凌博文抓住的手,说道,“博文叔,阿渊人不太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0 舒服要去休息了。” “可是……” 凌之羡目光不离凌渊,嘴上对凌博文讲:“我先带他回去休息,有事明天你来凌宅再说吧。”说完不再管凌博文父女,半扶着凌渊往外走。 到门口的时候,正巧碰到凌渊的秘书。凌之羡简单交代了两句,又电话叫来司机,直接带着凌渊回家了。人群中的某处,蒋月生见任务完成,暗吁了口气,眉飞色舞地与身边的红衣美女继续培养“爱”的氛围。 回到家,凌之羡一路抱着凌渊进了他的卧室后,将他安顿在单人沙发上。凌渊全程都很安静,任他摆布。凌之羡发现今晚宅子里的佣人们都不见了踪影,连何管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凌之羡下楼倒了水上来,喂凌渊喝了两口,继而试探着叫了他两声,“阿渊,知道我是谁吗?” 凌渊双眼无神,盯着凌之羡的脸看了良久,才慢慢开口轻叫了一声“哥哥”。听到他说话,凌之羡悬着的心才放下。看来只是喝多了迟钝,阿渊的酒品太好了。 可凌之羡还没感慨完,下一瞬就被凌渊一把抱住。感受到凌渊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凌之羡僵硬着将手放在他后背拍了拍,问:“怎么了?是冷吗?” 凌渊没有说话,靠在凌之羡肩窝的头蹭蹭他。就在凌之羡以为他要睡着的时候,颈側突然传来了令他心惊的、伴着热气的湿滑感。 凌之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反射性地将凌渊推回沙发,后者此时正一脸茫然得看着他。凌之羡站在凌渊面前说不出一个字,被舔过的地方犹如经炭火灼烧,留下挥之不去的烙印,他甚至不敢用手去触碰。 凌之羡大概愣了有三分钟,才异常艰难地呐呐开口:“阿渊你……”是清醒了吗? 凌渊很是无所觉,好像刚才张嘴舔人的不是他。他晃晃悠悠起身,无视凌之羡,开始慢条斯理脱衣服。吓得凌之羡赶忙按住他的手,“阿渊,你干什么?!” 被阻止了的凌渊不高兴得皱起眉头,“洗澡,困。” “……” 凌之羡松了手,凌渊开始边往浴室方向走,边脱衣服。首先是外衣、领带,然后是皮带、裤子,最后是衬衫以及内裤,所有束缚着他的衣物衣饰都被一一除下,肆意扔在地上。凌之羡目光始终跟随着凌渊的背影,看着他逐渐露出白皙、修长的身体。直到浴室边,几近赤裸的凌渊要脱内裤的时候,凌之羡才猛然惊觉,背过身去。 真是疯了,我到底在干什么!凌之羡颓然跌在之前凌渊坐的沙发上,扶额长叹。 浴室的门半开,凌之羡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持续水声。他想等凌渊洗好上床睡觉后就离开。自从看了阿渊的日记,凌之羡总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还是暂时先回a国吧。 但是阿渊怎么办,这里有想对付他的人,怀着莫名恶意,甚至偷拍了不堪的照片。他已经找到那个可疑人,但还没想好该怎么避开照片跟阿渊说这件事。 不对!他没在冲澡!凌之羡急忙起身去浴室,一进门,发现凌渊果然是放了水在泡澡。喝醉酒的人泡澡是很危险的,凌渊此刻整个人就已经下滑,水满到了他的鼻下。 凌之羡迅速将凌渊捞出,用浴巾裹在他身上,再放掉要溢出浴缸的水,继而抱着他往床上去。他为凌渊擦头发的时候才感到自己起了一身冷汗,幸好发现得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安顿好凌渊,将地上杂乱的衣物归拢到洗衣篮里,凌之羡才回房洗漱。可他躺在床上还不到十分钟,隔壁凌渊房间里忽然传来“咣当”一声,是什么东西坠到地板上的声响。凌之羡惊得立即跑去了凌渊房间。 凌渊掉下了床。 凌之羡再也不觉得弟弟的酒品好了,这么大的人居然能掉下床!凌之羡只得重新将他抱回床上,凌渊顺势抱住凌之羡的手不放,嘴巴努动含糊说着什么。凌之羡靠近一听,“哥哥……别走……为什么……不要再抛下我一个人了……” 凌渊的声音里满是不安和委屈。床头灯昏黄的光线下,凌之羡看到一滴泪珠自凌渊眼角无声滑落,晕湿在枕间。凌之羡的心那一刻软得一塌糊涂。 移身上床躺在凌渊身边,任由他抱着自己的一只手臂,凌之羡陪着他安睡。 21(下)、 凌之羡迷迷糊糊间被一种熟悉的快感弄醒,心想怎么又梦到garden那晚的事了。可瞬间现实记忆归来,他顿时睡意全无。 掀开被子拽起伏在他下身的人,凌之羡满脸的难以置信。床头灯一直没关,因此他可以清楚看到全裸的凌渊半眯着眼睛舔拭嘴角,陌生又性感。 “阿……渊?” “哥哥你醒啦,我醒来发现哥哥在身边,真是好开心。”凌渊眨了眨眼,很是开心得说道,“我知道,哥哥一定不会不要我的,前几天你都不理我,我好难过。”凌渊望着凌之羡,有些委屈道。这是他清醒时候不会有的语调。 “……你醉了,该好好休息的。”凌之羡起身准备离开这里,凌渊湿润透亮的嘴唇,以及自己坚硬如铁的下身,都昭示着这不是个梦!居然不是个梦! “哥哥要去哪里?”凌渊反手抓住凌之羡,不让他离开。 “我,回房去睡。”凌之羡声音沙哑,鼻上沁出汗珠。 “为什么?哥哥讨厌我了吗?”凌渊贴近凌之羡,似有若无的气息在两人间流转。 “不……”凌之羡刚开口,却就被凌渊突然吻住,灵巧的舌头趁机钻入他的口中,划过他的齿间和上颚,心中的悸动挑动着他的神经。 “不行!”凌之羡双手按着凌渊的双肩将他推离,同时努力平息自己急促的呼吸。 凌渊还想靠近,但凌之羡却不让他动弹。凌渊露出苦恼的神情,很快又像想到了什么咯咯笑起来,“哥哥,我告诉你个秘密吧。” 好不容易调整好狂乱的心跳,凌之羡闻言下意识问了句“什么”,然而凌渊的下一句话几乎压垮他。 “上次在garden,哥哥你很享受进入我的身体呢。” “……上次……那是你!”说震惊已经不能完全概括凌之羡现下的心情,恍然、懊悔、气愤、诧异等等情绪交杂在一起,挠得他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阿渊你怎么能!” “可是哥哥很喜欢啊,我也很开心,就是后来有点疼。”凌渊从凌之羡失了力的手中挣脱,上半身往前贴在他身上,语气里充满了满足和欣喜。 “……对不起”凌之羡狠狠闭了闭眼,想起醒来时见到的血迹,心中大痛。自己怎么会这么混账! “为什么要道歉?我愿意为哥哥做一切事,即使是死。哥哥不爱也我没关系,只要喜欢我的身体,我就很高兴了。”凌渊将头埋在凌之羡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1 的肩上。 犹如乞求般的诉说,从凌渊嘴中说出,重重落在凌之羡的心上,“我不值得你这样的。”在阿渊的心里,他可能是个温柔、完美的哥哥,可他自己却再清楚不过,这不是完整的他。 “哥哥,我难受。” “怎么了?” 凌渊一面在凌之羡颈侧嗅着,一面将自己的下身靠近他。凌之羡直观感觉到凌渊坚硬的龟头在顶蹭着自己,顶端处甚至已经开始溢出液体。 “嗯哼~”凌渊气息不稳得在凌之羡身上蹭着,“哥哥帮帮我~”说着抓过凌之羡放在一边的手,置于自己的的阴茎上。 凌之羡差点手抖,自己正握着弟弟阴茎的这一事实砸得他太阳穴直跳。可他这次却不再拒绝,也许是因为凌渊卑微的乞求,也许是由于两人之前已经有过一次性接触的事实,又也许是可能存在于他心底的一丝渴望。 凌渊分身上的手开始主动进行抚慰,温热的的掌心包裹着顶端马眼慢慢移走,带着体液后改为握住整个柱体上下滑动。凌渊被刺激得呻吟出声,下身更往凌之羡身上贴,同时也伸手摸索着握住凌之羡重新半硬起来的阴茎。 凌之羡的阴茎很粗大,凌渊有些痴迷得抚摸,他想俯下手亲吻它,却又舍不得自己被凌之羡抚弄所得到的快感。还没等他做好取舍,凌之羡的另一手已经摸上了他光滑的后背,宽大的手掌摩挲游走,引得凌渊阵阵颤栗,那是他的敏感带。 “哥哥,我想要你进来。”凌渊贴着凌之羡的耳朵喘息,生理加心理上的愉悦让他忍不住要进一步。 凌之羡没有说话,掐着凌渊的后颈迫使他抬头,两人对视,凌渊琥珀色的眼里尽是欲求,而凌之羡眼中却是化不开的墨黑。 “阿渊,无论你是真醉还是假醉,这都是你最后的机会。我不是你印象中所知的好人,你确定真的不后悔吗?”凌之羡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他凝视凌渊的双眼,企图看到其中有一丝的动摇。 “哥哥,凌之羡,你是我的命,我永远不会后悔。”没有丝毫动摇,凌渊坦然回答,之后他再次吻住了凌之羡。 凌之羡接受凌渊的吻,慢慢闭上眼睛,等他再睁开,眼底一切犹豫、无措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锐利和深沉。 抱着凌渊一个翻身,凌之羡将他压在身下。强势的亲吻掠夺着凌渊的气息,凌之羡将凌渊的腿打开,手掌下探摸到了他身后的小穴,手指轻压引来凌渊明显颤抖。 “你怎么那么能耐,这里这么小之前居然还硬塞。疼不疼?”放开凌渊被吻得艳红的唇,凌之羡边摸着底下小穴的褶皱,边取笑道。 凌渊被弄得满脸绯红,听到这话,羞耻得撇开了头,低声回道,“不疼了。” “今天我会尽量小心的,有润滑剂和套吗?”凌之羡亲啄凌渊的脖子问道。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构造不同,精液应该不能射在里面。 “床头第一个抽屉里。”凌之羡依言起身去拿。 手指带着冰凉的润滑剂被进入到身体里的感觉并不好,凌渊尽可能放松自己配合着。凌之羡动作很慢,却不失强硬,他耐心得开拓让凌渊适应。 “哥哥,够了!”凌渊被这缓慢的过程折磨得眼角都红了。 凌之羡却并不理会,只吻了吻他的眼睛道:“我的阿渊是等不及了吗?别急,哥哥在这里。”说着,将自己坚硬如铁的阴茎在他大腿内侧顶了顶,手上却继续着扩张。 “不,不要再弄了……”润滑剂随着三根手指进出的水渍声淫靡无比,凌渊煎熬得鼻上渗出了点点汗水。 “嗯,差不多了。”手指终于离开,戴上套后,将粗大坚实的阴茎顶端抵在凌渊后穴。凌渊大约是想起之前的疼,身体下意识微微紧张。 “阿渊知道在garden和你上床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凌之羡低下头在凌渊耳边问。 “什么?……啊!”趁着凌渊分神的一刹那,凌之羡大举进犯,不容置疑地一点点插到了最深处。两人同时惊呼,滋味不言而喻。 “我在想,真可惜被绑住了,不然一定要抓着你狠狠操。”说完,便慢慢开始最原始的摆动。 22、 凌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房间里厚重的窗帘布将阳光严严实实挡住,凌渊伸手向床另一侧摸去,触手一片冰凉,心跟着一沉。他翻身坐起,无视身上的酸软,扯过一件睡袍将系带随意绑上便出了卧室。 宅子里依旧很安静,佣人们昨天被吩咐要在今天傍晚时分才可以回来。凌渊快步走下楼梯,终于在转弯处看到客厅里坐着看书的凌之羡。暴戾的情绪归于平静,哥哥没有离开。 凌之羡听到声响回过头来,见凌渊衣衫不整站在楼梯上发呆,温和一笑道:“醒了?去洗洗下来吃饭吧。” 凌渊回楼上洗漱好,换了衣服下楼,餐桌上已经摆了饭菜。红烧豆腐、西红柿炒蛋、敲鱼汤,都是家常菜色,佣人不在,冰箱里还有些食材,这几样都是出自凌之羡之手。凌渊端着碗默默吃,桌对面凌之羡为他慢慢夹菜。 “哥,你不吃吗?” “吃过了,你快吃吧,别凉了。” “嗯。” “还难受吗?” “还好。” 吃完饭,凌渊抬眼看凌之羡收拾,良久,他才开口道,“哥,你别生我气。” 凌之羡默然,稍事理了下桌子,将碗筷端去厨房后返回。他站定在凌渊面前,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弟弟,凌之羡将他搂入怀中,慢慢说道:“还记得我昨晚问你,会不会后悔吗?” 凌渊靠在凌之羡怀里,微闭双眼,“我不会后悔,也不可能后悔。” “那么,我也不会离开你。你不要担心。”凌之羡说。 “但是你在生气。”凌渊对凌之羡的情绪有种特别的直觉,哥哥的喜、怒、伤、忧,他从小就能清晰感觉到。 “嗯……”凌之羡抱着凌渊,不知该怎么解释。凌渊说他在生气,他不否认,但这却不是对凌渊的,而是对自己。自己醒来看到床上的他那刻,百感交集。他既为自己的意志不坚定懊恼,又为凌渊的痴情叹息,同时也在为以后的日子费神。理智上,凌之羡知道他在犯一个很大的错误,因此不免对自己有些气恼。 “没什么了。”不论脑中如何摇摆,已经发生的事终不可能改变。凌之羡清楚知道自己那些纷乱情绪中,唯独对凌渊的那份怜惜是最为真切。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阿渊希望和自己成为恋人,那就成为恋人吧。凌之羡默默想着。 “对了,上午博文叔来过了。”两人抱了一会儿,凌之羡想起凌博文的到访。 “他来干什么?”凌渊不解。 “昨晚他一直缠着你念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2 叨,我以为你喝多了难受,就让他今天再来的。”说到这个,凌之羡想起凌渊装醉的事,轻轻一笑。 凌渊正儿八经说,“那时候是真喝多了,我对他根本没印象。” “嗯?” “我醉得快,但也醒得快。” “哦,那阿渊是什么时候醒的?” 凌渊看凌之羡一脸好奇,转开眼拒绝回答。 凌之羡看凌渊这样也不勉强,带着他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笑着转开了话题,“博文叔是因为他公司的事来的。” 凌渊坐在凌之羡身边,看了眼后者,示意自己在听。 凌博文是他们姑婆凌妙当年未婚生育得来的孩子。凌妙是个强势的女人,从小对他教育也严苛,再加上凌博文本身性子软,久而久之就变得越发懦弱。凌博文这辈子唯一反抗他妈的事,就是娶了凌珊珊的妈,只可惜世事难料,凌珊珊的妈在女儿三岁的时候出轨,后被凌妙发现赶出了凌家。凌博文没有再娶,带着凌珊珊过单亲家庭生活。凌妙去世之后他在凌家的存在感愈加透明,他便索性到外面自己办了个小公司。这些年虽说营收不多,但父女两人也算衣食无忧。 两个多月前,为了拓展生产线,凌博文向银行贷款,巨资买进一批机器以及原材料,他这些年一直租的是凌家北区的仓库,因为那边安全一向有保证,因此他只在门口做了监控和防盗,并没有为这批货买保险。哪曾想,好巧不巧的,他租的仓库正好就在爆炸点的隔壁,那场爆炸波及了他的仓库,让凌博文的公司直接陷入了财政危机。 “所以他想找我要赔偿?”凌渊一只手托着凌之羡的手掌,另一只手在他的手背上慢慢描绘,漫不经心问。 “按照他的说法,只是希望借钱。”凌之羡任由凌渊把玩,继续说道,“他大概是找过其他族人,没人愿意帮他。倒是有人给他出主意,不过都不是什么正经话。”想起凌博文被人教唆,居然真想着要将女儿嫁给凌渊,凌之羡不禁哂然。 “哥哥想帮他?”凌渊停下手上的摩挲,“因为他可怜?” “是想帮他,不过不是因为他可怜。”凌之羡抓过凌渊的手,轻轻揉捏,“我跟他聊了一会儿,发现他仓库的监控,正好可以拍到那间爆炸仓库的入口。” 看凌渊显出惊讶,凌之羡笑着说,“我一直觉得如果当初那批货里有炸弹之类的东西,钱先河未必不会发现,所以很有可能是后来被加进去的。凌博文保留的监控,也许可以帮我们找到真正的犯人。” 23、 凌博文给仓库安装的是实时自动上传同步的摄像头,一般仓库用不到那么好的监控设施,凌之羡估计他是被谁忽悠买的。不过也亏得他买了这套设备,他们才能看到当天的情况。 这是个广角摄像头,从监控影像中可以看出它被装在了屋檐顶棚处,这个监控的像素比普通的要高,镜头四周另有几片固定不动的叶子,由此推测凌博文可能在摄像头外面还悬挂了一个花环状装饰,起到掩饰摄像头的作用。凌之羡、凌渊、蒋月生三人在凌宅的书房里,开着背投看监控记录。 蒋月生将监控记录翻到军械入库当天,也就是从10月28日00:00开始。 00:30钱先河带人将那批扣下的军械送入仓库 01:05钱先河一行人离开 之后开始快进着看,一旦看到有人接近他们就恢复常速细察。但偶尔出现的都是些路过的工人,并没有人真正进入或接近仓库。 16:07 钱先河一行人到达进入仓库, 16:18仓库发生爆炸。 当时爆炸的威力猛劲,镜头整个大幅度晃动起来。镜头中最后记录到,爆炸后大约一分钟,钱先河被手下从浓烟中抬出来。随后火势迅速蔓延到凌博文的仓库,监控器电源被烧毁。 看着电脑屏上一片雪花,三人眉头紧锁,一时竟没人开口。 蒋月生最先起身,他去酒柜里拿出瓶马爹利,给自己和凌之羡各倒了半杯,给凌渊则倒了杯水,他端着酒啜饮问道:“警方在调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个摄像头。” “消防灭火的时候,高压水枪冲力太大,把摄像头冲掉了。再加上凌博文的仓库只是无辜受牵连,警方也就走个形式,没怎么盘问他。他也是事后才想起这监控的事情,但那时爆炸案已经尘埃落定,这记录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凌之羡接过酒杯,捏了捏鼻梁,对蒋月生解释道。 “可是整一天没有人接近。”蒋月生晃着酒杯觉得匪夷所思,“你们花了多少钱买这东西?” “九千万。”凌渊随意回答。 “!”蒋月生听着都肉疼,“这要是打水漂了,也是冤。” “我觉得我哥的思路很有道理,钱先河做事一向谨慎,他第一次进仓库花了大约30分钟,这期间他肯定让人检查过这批军械,否则时间上就说不过去。” 蒋月生点头,摆弄着将监控记录回放。可三人重看一遍后,依旧无所获。 “有没有可能那人知道有监控,所以避开了?”凌渊开口道。 “仓库就一个出入口,窗户还只有天窗,难不成那人会飞天遁地不成。”蒋月生摇头。 等等!凌之羡凌渊抬头,视线相交的瞬间,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精光。 “阿生,把监控调到钱先河第一次进仓库的时候。”凌之羡说道。 蒋月生被他一提,刹那也想到了一个可能,“操,不会吧!” 钱先河进仓库的那段再次出现在背投上,除了钱先河,还有八个人,六个是搬货的,还有两个是跟在钱先河身边的。再快进到钱先河离开仓库的时间,仓库里的人陆续出来,但有一个人明显比别人要慢了两步,跟在了最后。 蒋月生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尽,边往外走边说道:“我去查!” 凌之羡关掉背投,拉开窗帘,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开了灯,再一看墙上的时间,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看了五个多小时。 “累吗?”凌之羡回到凌渊身边,轻轻捏他的后颈。 “不累。”凌渊嘴角含笑,显然心情不错。 凌之羡也笑,阿渊这会儿像极了慵懒、惬意的猫咪,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眷恋。凌之羡心里一动,俯身亲了亲他的眼睛。 凌渊安静闭眼,待凌之羡稍退开又睁开,他不甘得抓着他的手追上,一下吻在了凌之羡的唇上。凌之羡对于凌渊的主动只低声含笑,他张开嘴接纳凌渊的吻,同时将抱到自己腿上。 凌渊总像亲不够似得不肯结束,凌之羡也惯着他。直到管家来敲门问是否要晚餐,两人才堪堪停止了那缠绵的吻。 是夜,凌宅的两位主人已经回房,佣人们收拾好便也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3 各自休息去了。佣人们包括何管家都住在后院,从前主人如果夜里有事,都可以通过电话唤来他们。 凌渊继任后经常熬夜工作,因此何管家总会让厨房准备夜宵温在锅里,但即便如此,凌渊的脸色依旧苍白,身体也日渐憔悴。何管家一边将宅子里的灯逐一关闭,只留了过道的照明,一边暗自庆幸:幸好大少爷回来了,自从他回来之后,二少爷的作息逐步正常起来,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对人更不再那样冷冰冰。 何管家带着慈爱的笑慢慢朝后院走去,待他离开,主宅回归安静,只偶尔窗外的风声呼呼响过。 萧索的夜色中,月光明亮。二楼凌之羡的房间落地窗帘并未拉上,圆月的光辉便大模大样进入了房间,肆意铺洒到床边。而床上的人此时却无暇多顾,肢体交缠的火热夺去了他们的全副心神。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借着月光的微亮,凌之羡可以看到身下人优美的背部曲线。他俯下身轻轻啄吻,用嘴唇抚摸他的颈背。而他每吻一下,凌渊的身体就跟着明显颤抖,这是他的敏感区。 “哥……哥哥……” “嗯,怎么了?”凌之羡吻着他的背,若无其事问。 “你……动一动。”凌渊被这甜蜜折磨得气喘,两人下身紧紧相连,但凌之羡就是一动不动。 “阿渊好贪吃啊。”凌之羡眼里满是盈盈的笑意,他一只手伸进凌渊的腿间慢慢揉捏。 “嗯哼……”凌渊原本撑着床的手臂开始微微发抖。 凌之羡俯身从背面将他抱起并顺势反坐在自己身上,这个姿势让凌渊身体里的硬物一下捅到更深的地方。“啊”的一声,凌渊喉间的呻吟破嗓而出,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这呻吟似乎取悦了凌之羡,他含了一口凌渊的耳垂,下身终于开始动作。 雕花木床不堪这大起大落的动静,开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凌渊被操得整个人都失了神,只能紧紧抓着凌之羡的手臂保持平衡。 但不一会儿,凌之羡却停下了。凌渊喘着气茫然回头。凌之羡很喜欢他这个懵懂的样子,吻着他的耳朵用满是情欲的沙哑声音道,“蒋月生来电话了。” “……” 手机铃声在锲而不舍的响起、停止、再响起、再停止后终于被接通。 “阿渊,你接电话也太慢了吧,这才十二点,你别告诉我你就睡了!”蒋月生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呼呼风声的背景音。 “……什么事?” 蒋月生那头噼里啪啦就说起来,“我跟你说,我找到那天有问题的人了。这家伙跟了钱先河半年,他家里老妈豪赌,欠了一屁股债,一个月前有人找他说可以帮他还债,只要帮他在特定时间放个炸弹。一开始是说不会伤到人的,但是后来你也知道。这家伙说不清那让他办事的是谁,但他记得那人的一个特征,就是左手手腕上有颗黑痣。阿渊?喂?你有听吗?” “……嗯,明天……啊……明天再说……”通话结束。 这冬夜的冷风一吹,蒋月生狠狠打了个寒颤。卧槽,我居然挑了这么个时候电话,简直是要命啊!可谁知道你们在床上办事呢,苍天可见,我是真真无辜的啊!上帝保佑,羡哥一定要持久不能秒射,不然明天非被阿渊弄死不可。 这边,凌之羡在凌渊接电话的时候也没闲着,前后晃动摩擦凌渊体内的敏感点,凌渊被这温存的动作搅得心神荡漾,根本没听清电话那头蒋月生在说什么,只知道他一直絮絮叨叨烦人得很。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一堆,便立马挂了电话,手机从无力的手里直接滑落跌到地上。 没了干扰,凌之羡开始专心顶他,一下一下,每下都是又深又准。凌渊很快到达临界点,在凌之羡前后抚弄下射了出来。凌之羡静等他高潮过去,之后将他翻到在床上,侧着身一通狂插至射出。凌之羡抽出阴茎,扯掉保险套,起身开了床头灯,去浴室拿热毛巾为凌渊擦拭。 凌渊闭着眼睛享受着凌之羡的细心,脸上是高潮后的红晕,待凌之羡将被子盖到他身上,他才微微睁开眼,问道,“哥哥,为什么不直接射在里面?” 正在擦自己的凌之羡一愣,继而回答说:“我查了资料说射在里面不好,处理起来不方便,也容易生病。阿渊不喜欢有套吗?” “嗯。”凌渊望着凌之羡疲软了却依旧很有规模的下身,点头道。 凌之羡有点意外,但依然点头。擦完身体,凌之羡便关灯上床搂着凌渊睡觉。 凌渊听着凌之羡均匀的呼吸,确定他已经睡着,这才睁开眼。月光微亮,凌渊看着身边人的睡颜,心中默道:哥哥,快点爱上我吧。 24、 第二天中午,钱先河病房里。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蒋月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钱先河感叹,然后转头对凌渊挤挤眼道,“你今天不和羡哥在家吗?话说,他今天怎么没来,不会是被你榨干了吧~” 凌渊坐在不远处睨了他一眼,不理会这八卦的话题。他早上本来想叫蒋月生来凌宅,突然想起哥哥早上出门时说让自己有空去看下钱先河,他便改了想法,让蒋月生直接去钱先河病房等自己。 病床上的钱先河重度昏迷已经两个月,医院护工每天都会给他做全身肌肉按摩,但即使如此,单靠营养液支撑的身体还是在迅速消瘦、松垮下去。 凌渊转而道:“那人现在关哪里?” “嘿嘿~”蒋月生笑得一阵猥琐,他随意扒拉了两下头发道,“放心吧,我把小丁关得好好的。”接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昨晚电话里的内容,仿佛肯定凌渊那时候什么都没听见。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为什么他事后没有逃?” “他逃了啊。”看凌渊不解,蒋月生解释,“可这事都已经过去两个月了,那小丁看没什么动静,就以为没事,前几天才偷偷回来照顾他妈了。” 凌渊挑眉,倒是颇为意外。蒋月生耸耸肩,“妈宝一个,可孝顺了。本来还挺嘴硬的,但一提他妈立马全崩。我估计那找他办事的人也是看准了这点。” “他只说那人是手腕有黑痣吗?” “在左手手腕内侧,另外身高大概177左右的男人,偏瘦。没了。” “就这样?”线索实在太少。 “小丁说他一共见过那男人三次,但每次那人都隔着坐在车里,且全身全副武装,他看不清样貌。车牌号他给我,我查了是个套牌。手腕上那颗黑痣是第二次见面小丁说想不干了,对方伸手拉他的时候,他看到的。那次男人扔了一袋钱给他,他想起他妈的债,一个犹豫就接下了。”蒋月生道。 凌渊双手十指交叉放于身前,开始理思绪:“也就是说,有人知道凌远集团会有一批货因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4 为被举报将自行调节扣留在仓库,他又提前知晓了小丁的妈欠有赌债,于是从他入手,让他携带炸药趁机混在那批货里,然后引爆。但是,那人怎么能肯定小丁一定会有机会接触到这批货?还有,当时警察说引发爆炸的是个定时炸药,那么他又怎么能预料到钱先河什么时候会再次去仓库?如果他的目标不是钱先河,只是单纯引爆,为什么一定要拖到那么晚才引爆?最后,那个男人就不怕这小丁被我们抓到?” 蒋月生听完,直接道:“我倒觉得对方一定是冲着钱先河去的,这场爆炸既让他受伤,又能让集团抹黑,一举两得。至于小丁,他似乎和钱先河有些特殊关系。”蒋月生意有所指。 凌渊扫了眼床上的钱先河,冷冷道:“直说。” “这小丁全名叫丁后河。” “……” “没错,就是钱先河同父异母的弟弟~”蒋月生继续说,“一年前他们共同的爸在乡下去世了,从小不学无术的小丁跟他妈在老家过不下去了,就来投靠了钱先河。我们小钱真是好人,可惜这好人都没好报啊,他被这弟弟坑惨了。” “那天钱先河下午才去仓库,也是因为他?”凌渊皱起眉头。 “那倒不是。小丁事发那晚跟着钱先河,一出事立马死缠着说要帮忙,后来才一起去了仓库,他放定时炸弹后回来收了那男人藏在指定地点的钱就跑了。他也是第二天看新闻才知道钱先河被炸伤昏迷了的。”蒋月生有点为钱先河可惜,居然栽在这里。 “那批货的起源是个叫李舟和的,他忽悠了毫无运黑货经验的凌佐显,让他帮忙出违禁品。之后向海关举报,促使我们迅速转移了货物入自己的仓库。”凌渊缓缓说道。 蒋月生点头道:“所以,找小丁的人应该也是他,或者他的同伙。我之前只查到他出境到f国,但是我昨天夜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于是连夜去查了入境记录。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凌渊被他的无聊弄得只想翻白眼,不耐道,“要说快说!” “啧,我查到啊,林海风的入境日期是10.29,也就是那个李舟和离境的第二天,而且他正好是从f国旅游完来的。” 蒋月生嗤嗤笑道,“这是多巧合!” 有了既定嫌疑人,也看完了钱先河,两人便离开病房回凌远集团。凌渊约了凌之羡一起吃中饭。对此,蒋月生很是不屑,集团的饭再好吃也只是食堂饭啊! 在他们都没有注意的时候,病床上的钱先河随着他们的谈话,眼皮下的眼球不易察觉地快速震颤了几次,但在凌渊和蒋月生离开后,这微弱的挣扎最终还是归于了平静。 25、 凌远集团的食堂设在五楼,说是食堂其实更像是个全自助形式的酒店餐厅,食堂根据国别菜系不同设了若干个分区,方便员工们选择。食堂的氛围向来放松,舒展、轻快的音乐配上美味的佳肴,每张桌上总有三三两两的员工边吃饭边聊天,惬意非常。 可今天食堂里气氛却异常诡异,音乐犹自在放,但每个人都只顾着吃饭,偶有说话也是压着声音几句就结束,这么多人仿佛同时失去了交谈的欲望。 窗边的凌之羡看满食堂的人恨不得把饭都倒进嘴里的吃法,不禁觉得好笑。他和凌渊半径两米以内的座位甚至没人敢坐,阿渊平时形象得有多严苛啊。 凌渊倒是没大感觉,他慢条斯理切着牛排,然后用叉子叉起切好的牛排粒放到凌之羡的盘子里,丝毫没有顾忌那些看似专心吃饭其实纷纷偷瞄的惊奇视线。 “东西做得不错,厨师挺用心。”凌之羡吃着凌渊为他切好的牛排粒,赞扬道。 凌渊自己吃了些芥蓝和玉米,味道也是出乎他意料的好,便点点头。 “别光顾着吃蔬菜,吃点肉。尝尝这个鲈鱼。”凌之羡夹了些鲈鱼肉放在凌渊餐盘里,凌渊几乎没吃两口肉,这可不好。 “嗯。”无论何时,凌之羡的话总是能让凌渊改变一切主观喜好。鲈鱼其实也挺好吃的,凌渊决定年底让人事给厨师发红包。 “钱先河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赵森那边怎么样?”凌之羡看凌渊吃了鱼肉,便又给他夹了一个虾仁蛋卷。音乐声流淌,附近又没有人,因此他并不担心有人会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 凌渊乖顺吃了,慢慢道:“金律师那边之前有发现疑点,但还是没有找到决定性证据能证明赵森的清白,再加上凌展那边施压……不过,我有种直觉,赵森和钱先河的事很有可能是出自同一个人,或者同一批人之手。”凌之羡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凌展在这些事中,到底是什么位置。” 如果凌展知情,那他儿子被杀,他怎么可能放任凶手不管而一直盯着赵森? “明天我去一趟三叔那里。” 凌渊看了眼凌之羡,良久,才微微颔首。自己现在和凌展尴尬,蒋月生又不够格,哥哥确实是最合适人选。 一个中午,凌远集团上下就被一阵八卦之分迅速席卷。所有员工见面第一句都是:“中午有看到吗?” 只此一句,可以让不熟识的职员间亲密度飙升,让原本互看不顺眼的同事暂时化敌为友,由此可见,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 某群聊小组里: 前台小姐a:“看到了看到了!” 公关部b:“我也看到了!那是谁是谁?!” 公关部c:“就是啊,我要好奇死了,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打死不相信有人敢用自己吃过的筷子给总裁夹菜!” 财务部d:“总裁还给那人切牛排好嘛!更别提后面吃得津津有味了!那氛围简直了,我仿佛看到了粉红色的爱的背景啊!” 市场部e:“我们总裁是恋爱了吗?天啊,居然是个男人!” 设计部f:“不不不,你们这些无知的人类思想太龌龊了!人家那是兄弟好嘛!” 一阵沉默。 财务部d:“刚才看见了什么?一定是幻觉!!” 底下一堆附和。 设计部f :“……” 运营部g:“真的是兄弟啦,我听我老大说过,那是总裁的亲哥哥诶。”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公关部b:“为什么!说好的爱呢!” 公关部c:“哭!” 运营部g: “兄弟爱也是爱啊!” 前台小姐a:“你们都是骗子!他们明明那么配!!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设计部f :“……” 运营部g: “……” 凌展别墅。 林海风挂了电话,转头对身后在靠椅上假寐的凌展道,“爸爸,凌之羡说明天过来看望您。” 凌展睁开眼,精光毕现,他慢慢勾起嘴角说道:“总算是要来了,我可等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5 了他好久。” 林海风垂下眼,静静待着。 凌展似乎习惯他的沉默,又问道:“海风,这些天还是有人在跟着你吗?” “是的。”林海风答。 “等明天解决了凌之羡,接着就是那个蒋月生了。”凌展笑得愉悦,竟让人生生觉出了一丝艳丽。 凌展今年已经四十一,但岁月却格外眷顾,他年少时轻狂张扬,如今的脸上却依旧鲜少皱纹,头发乌黑半长不见银丝,身材也并未走形,加之平日爱养花草,整个人周身气质更显文雅。只要他收起眼中的算计,便俨然一个不问世事的闲散贵人。 “对了,在s国投资的公司今年怎么样了?” “我看过那边传过来的报表,两家公司里一家盈利很可观,另一家表现平平。很抱歉,爸爸。”林海风依旧垂着眼,语气里满是歉意。 “嗯,没关系。”凌展倒是真不在意,他对做生意其实并不在乎,他只是想尽快让林海风羽翼丰满,拥有自己的事业。这两家公司是三年前开始投资的,现在有盈利就代表林海风的眼光是对的。这样也好,以后他一个人回s国生活就不会什么都没有。 凌展重新靠回椅子上,眼中神色明灭。林海风走到他身边,单腿跪在地上,拾起之前滑落的毯子重新盖在他身上,一只手不经意间轻碰到他的手指,淡淡道,“爸爸,再睡会儿吧。万事有我。” 26、 凌镇山一共两个儿子,老大凌南,老二凌展。凌展是凌镇山的老来子,按理说他应该更受凌镇山的喜爱。但实事却恰好相反,凌镇山最疼的儿子是凌南。 凌展出世的时候,凌夫人高龄生产不幸难产去世,凌镇山一向爱护妻子,一时难以接受,就将刚出世没多久的小凌展送去了外地的别院,让佣人阿姨带,直到他快成年才被接回来。倒是凌南,自小被带在他身边细心养着。凌之羡的记忆里,一向严厉的爷爷对自己父亲从来不曾大声呵斥过。 “之羡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凌展的声音很有特质,低柔中带着清冷。 “后天就要过年了,今天特意来看望三叔。” 凌之羡笑着说。他和凌展其实只差了7岁,从外表看说是兄弟也不为过。 凌展摆摆手,“不必客套,这些对我来说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三叔,身体要紧。” “之羡,你曾经对凌家失望透顶,进而远走他国。现在又为什么要回来?” “阿渊是我弟弟,他有难处,我作为哥哥总归要帮他的。” 林海风沏了一壶花茶,过来为凌展和凌之羡倒上,对后者说道:“凌先生,这是我自己做的龙眼百合花茶,请尝尝。” “谢谢。”凌之羡瞄了一眼那茶,随后将视线转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林海风文质彬彬、态度谦卑,见凌之羡看他便微微一笑,眼神坦荡。如果凌之羡不是事先知道照片和钱先河的事都是出自这人之手,也许也会对他印象不错。 “我最近晚上不怎么睡得着,这茶有安神效果。”凌展端起茶轻轻一吹,慢慢饮着。 凌之羡点头呷了口茶,茶味入口清香,但对他来说稍有点甜了。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凌之羡将话题引到了林海风身上。 “海风是我的义子,凌渊那儿应该已经查到了吧。”凌展瞥了凌之羡一眼,凉凉道。 “阿渊和我只是有些惊讶。” “看见他觉得投缘,也就养了。”凌展转头将视线投在林海风身上,后者规矩得站在他身后,一如小时候那样,乖顺听话。 “我看过林助理的资料,很优秀,听说今年才回来。林助理愿意来凌远集团工作吗?”凌之羡问道。 凌展哼了一声,然后有些哀伤道:“佐显在的时候,倒是一直想进凌远,可惜能力不足总是不上不下。海风我就不准备让他去集团了,孩子大了,该有自己的打算和事业。” 凌之羡看林海风,他只微微一笑,完全无异议。 “佐显知道自己有这么优秀的哥哥,不想在三叔你面前失宠,才会那么努力想在集团里做出点成绩的。” 凌展自嘲摇头,顺着凌之羡的话慢慢道,“佐显一年总共也未必见过海风一次,他自己心大,忘性也大,哪里会有这些想法。总归还是我不好,从小惯着他。我明明只是想像你爷爷对你爸爸那样,对佐显好。没想到,却得来了一样的结局,白发人送黑发人。”说着,扶额长叹。 “爸爸,别伤心,伤身体的。”凌展身后的林海风连忙走近安慰,继而抬头对凌之羡说,“凌先生,很抱歉,爸爸需要休息了。” 凌之羡知道难再继续,便起身告辞。 “海风,送送之羡。” “好的。”林海风让佣人来扶凌展上楼,自己送凌之羡出门。 出了前院,凌之羡在一片竹林小道便停下,开口道,“其实,今天我除了来看望三叔,还想问林助理你几个问题。” 林海风驻足,淡然道,“当然,请问凌先生要问什么呢?” “林助理认识丁后河吗?或者小丁?” 林海风闻言略一思考,摇头道,“很抱歉,在我印象中并没有这个名字。” “那么凌佐显身亡的那晚,林助理在哪里呢?” 林海风看了眼凌之羡,似笑非笑道,“那晚啊,我在别墅里。” “最后一个人,何望川。林助理知道吗?”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林海风礼貌回答,“不知道凌先生是因为什么问起他呢?” “何望川说,林助理从他那里盗走了一件物品。不知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啊,凌先生难道是想说那些照片吗?”林海风笑道,“看来凌先生也看到了。” 凌之羡看着林海风的眼睛,定定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凌先生不必紧张,那些照片是我偶然发现的。刚看到的时候,我和您一样吃惊。何望川是个艺人,我一直觉得他不像是个会愿意被人包养的人,只是如今他不仅有金主,还私下留了那些照片。只能说,眼见都是虚像,未必是真。” “你是在何望川家里找到照片的?”凌之羡微微皱眉。 “是的。照片是在何望川家看到的不假,我拿走的也是真,不过我是付钱给他,并得到他的首肯才带走的,没所谓‘偷盗’一说。那些照片也不过是我想为我义父出口气罢了,说来这也是挺幼稚的手段。”林海风轻笑,伸手碰了碰身边一棵紫竹的叶子,若有所思道,“义父的独子被赵森杀死,凌族长却百般阻挠凶手伏法,实在是让人心寒。” 林海风转过头来看着凌之羡,问道:“凌先生,您觉得您了解自己的弟弟吗?” 凌之羡并不回答,只是定定看着他。 “凌族长之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6 前一直不愿结婚,也没有绯闻,原来是因为不喜欢女人。”林海风顾自说着,全然无视凌之羡渐渐变得骇人的眼神,“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凌先生有想过你为什么几次恋爱总是被分手吗?在我看来,像凌先生这样的人,应该是女性们最想结婚的对象才是。是怎么样的理由,才会放弃你,而转要别人呢?” “你想表达什么?” “只是觉得凌先生没能顺利结婚,真是太可惜了。”林海风抬腕看了下手表,歉然道:“我出来有一会儿了,该回去陪爸爸了。就先送凌先生到这里了,您走好。”说完恭敬行礼后便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凌之羡坐在车上眉头紧蹙,何望川说林海风偷走了丽和山庄的钥匙,照片是他布局拍的,但根据林海风的说法,照片早就拍好,被何望川收在自己房子里,自己是花钱买的。这两个人,谁在说谎? 还有,林海风关于自己前任的暗示到底是什么意思? 27、 凌之羡回到凌宅的时候,正巧在院里碰到了刚下车的蒋月生,两人便一道往里走。 凛冬寒月里,蒋月生终于没再骑他的拉风摩托,换了辆雷克萨斯rc。蒋月生其实也算半个富二代,和这世界上的大部分富二代也相似,爱好大抵不过美女与车。但蒋月生又有他的特殊,他爱美女,却从来尊重她们;爱车,却不会只挑贵的买。 凌之羡想起当年年轻气盛的蒋月生,再对比如今老练狡猾的蒋月生,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站在凌渊和自己这边,真是难能可贵。自己前段时间因为误会他和阿渊,下意识有些疏离了他,实在心中有愧。 “阿生,我们晚上去喝一杯吧。” 蒋月生闻言差点脚底打滑,脑子里瞬间万马奔腾了把,但一开口:“好啊~”脸上依旧是阳光灿烂。 凌之羡点头,觉得今晚一定要真心诚意好好和他喝杯补偿一下。 凌渊在书房里看书,不知哪里来的一只白猫,此刻正趴在他大腿上晒太阳。凌之羡进门看到这一人一猫和谐温馨的样子,嘴角不禁牵起了弧度。 “哪来的猫啊?”蒋月生走过去掐着白猫的后颈将它整个拎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另一只手还抓起那小尾巴,仔细瞄了瞄它的屁股,得出结论道,“是只公的啊~” “早上佣人在院子抓到的,我看暖手不错就留下了。” 凌之羡看小猫被拎在半空,可怜兮兮得抖着四肢,便从蒋月生手上接了下来。小猫大约才五个月大,有点营养不良,上午佣人们已经给它清洗和梳理过,并送去打了疫苗。 趁凌之羡抱着猫打量,蒋月生赶紧用眼神询问了下凌渊,后者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小猫似乎很喜欢凌之羡,挂在他手臂上居然就眯起了眼睛。凌之羡将它放在飘窗垫上,带着些回忆道,“我记得小时候家里也养过一只白猫,可惜后来跑走了。阿渊还有印象吗?” “记得,那是哥你送我的小白。是我没看好它,结果有一天它跑出宅子就没再回来了。”凌渊看着阳光下的小白猫说道。 “不怪你,那时候我也不懂。小白那会儿是到发情期了,所以才老往外跑。”凌之羡后来查了书才知道关于猫咪节育的问题。 “为什么我仿佛已经预见这只猫将来变成公公的命运了。”蒋月生同情说道。 “哥,你今天那边怎么样?”凌渊不理他,转头问凌之羡。 “三叔对林海风的信任,超出了我的预计。”凌之羡坐在小猫边上,一手慢慢抚弄它的小脑袋。 “为什么这么说?”蒋月生好奇道。凌渊看小猫在凌之羡的抚摸下舒服得发出“呼噜呼噜”声,有点想让人把它抱下楼去。 “我暗示过他,林海风的存在对凌佐显所具有的潜在威胁性,但三叔似乎并不以为然。”凌之羡回想着凌展的态度,“不过,他提到不希望林海风进凌远集团。” “不是吧?!‘凌远集团’四个字简直对等‘此处是金库’,什么样的事业能比集团赚?就他投资的那两个小公司吗?”蒋月生搞不懂凌展的想法,“果然不是亲儿子,完全不上心嘛~” 凌渊对此不予评价,又问凌之羡道:“哥,你见了那个林海风,他怎么说?” “关于丁后河,他否认认识。在他左手手腕内侧,我也并没有看到有黑痣。”凌之羡注意过林海风为自己倒茶时的左手,说道,“凌佐显遇害那晚,他宣称自己在别墅里。”凌展别墅里的佣人不少,如果林海风当晚有离开,佣人们必然是会看到。这点很轻易就能得到证实,凌之羡倒是不怕他撒谎。而关于照片和何忘川的事,凌之羡还是选择隐下。不到必要,还是别让阿渊知道得好。 “不是他?”凌渊食指在腿上轻轻敲击,心中总觉得怪异。 蒋月生靠在桌边说道:“就算不是他本人,但也不能排除他指使的可能。我昨晚又去了趟赵森出事的那家酒吧附近,找到了卖药的家伙,那一区都是这家伙在卖,但他说他并没有卖过药给凌佐显,那么凌佐显的药是从哪里来的?而且那家酒吧不是什么大经营,酒吧老板之前也说对凌佐显没有什么印象。” “凌佐显在那里并不是巧合,他是专门去找赵森的,身上还带着事先准备好的药。” “没错。” “所以他是找谁买的药?又是从谁那里知道赵森当晚的去向的呢?” 另一边,凌展别墅里。 已经是午后,卧室里原本该休息的凌展,这会儿正坐在床边拿着一个相框细细看。相框里的照片已经泛出点点黄,显然有些年月了。 林海风敲门进来,走近瞄了一眼照片,不动声色继续跟凌展描述凌之羡的情况。凌展心不在焉得随意点了点头,视线却仍然不离照片。 “爸爸……” 凌展循声看向林海风,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投射在他身后,凌展出神看着跟照片中人有着六七分相似的脸,一时恍惚,“老师……” 但这一声很快被林海风打断,“爸爸,下楼吃点东西吧。今天早上到现在,你都还没进食过。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 凌展醒过神来放下相框,单手捏了捏鼻梁,起身道,“走吧。” 临关门的时候,林海风又看了眼那个相框。继而,面无表情将门彻底关上。 被遗留在床边的相框,里面是一张两人的合照。其中一个是戴着眼镜的文雅男人,他身边则是一个留着半长头发的少年。两人靠得很近,男人冲着镜头笑得温和,而他旁边的少年,眉眼间是一派洒脱艳丽,照片正好捕捉到了他爽朗大笑的那刻。 28、 说是一起喝酒,但凌之羡和蒋月生最终只进了家静吧。 酒吧里,乐队在暧昧的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7 灯光下演奏不知名的爵士曲调,主唱以沙哑的音色低低吟唱,抒情动人的旋律环绕着在座听众,不少人停下聊天,专心倾听。一曲终了,凌之羡和蒋月生随大家一同鼓掌。 “这家的驻唱乐队很特别,主唱是酒吧老板自己,其余演奏都是他朋友。”蒋月生解说道。 凌之羡点头,两人接着开始东南西北闲聊,话题说着说着,不免扯到了钱先河、赵森,提到了林海风,还有凌渊。 蒋月生给凌之羡和自己各又点了只烟。凌之羡抬手将食指与中指间夹住的烟递到嘴边,徐徐吸了一口再慢慢吐出。如此两三次后,他便将烟搁在桌上烟灰缸中,也不熄灭,任他继续烧。 蒋月生在旁边吞云吐雾,看他这样,不免问道,“羡哥是在戒烟吗?” “没有,只是抽多了烟味太重,阿渊不喜欢。” “……”蒋月生大约是凭着自己坚强的意志力,才将涌到喉头的吐槽全数压回肚子。 “对了,阿生你是不是知道阿渊和我的事了?” “咳……咳咳咳咳……”即使年少时候头回吸烟,蒋月生都没被烟呛得这么厉害过,简直是咳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掐灭了烟,等好不容易咳完,蒋月生眼眶泛着泪花,抖着声问,“羡哥……你刚说什么?” “不是吗?”凌之羡端起酒抿了一口,轻笑说,“阿渊在你面前并不怎么掩饰,以你的洞察力,应该早就有所发现。但是你从来没有表现出惊讶。”凌之羡想起昨天早上佣人来收拾完房间的懵然表情,以及何管家看到他和凌渊出房门时那一副气得要晕倒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其实……我也就知道一点……” “阿渊告诉你的吗?” “也不算是吧……”不要再问了啊大哥! “那上次在garden……”你知道后来是阿渊吗? “你说那技术妞?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你们已经有意向了嘛,不过说到那妞,技术是好,又刺激,就是难约~”打死不能承认。 看来他并不知道——凌之羡看着蒋月生,又问:“阿生对我和阿渊的事,有什么想法吗?”。 你千万别离开他,也千万不要知道我和他之前的事!“我觉得你们在一起也没什么,阿渊从小就特别依赖羡哥你,除了你,谁都可以不要。而你也一直最宠他、护他。” 凌之羡苦笑,“可我原本一直只当他是弟弟。” “羡哥,不是我说,我就没见过你像宠阿渊那样宠你家老三和老四。”蒋月生心中暗暗翻白眼,嘴上苦口婆心,“再换个角度想,如果对象不是阿渊,而是凌耀、凌越,或者是别的男人,羡哥你会同意和他们中任意一个一起吗?会对他们产生心动、或者欲望吗?” “别说了……”凌之羡完全不能想象,一想到不是阿渊,他就有点反胃。 “所以呗,你是当局者迷啊~”蒋月生重新点了一支烟,“吧嗒吧嗒”吸起来。 凌之羡无言轻晃手中的酒杯,任浸在金酒酒液中的冰块发出小小的碰撞声。 凌之羡回凌宅不算太晚,何管家正在和佣人做一些宅子的常规检查。 何管家见凌之羡进门,知道他是喝了酒回来,说道:“大少爷你回来了。厨房炖了醒酒汤,要喝一碗吗?” 凌之羡颔首。等他喝完,却发现何管家在一边踟蹰,便问:“怎么了何伯?” 何管家筹措了下说辞,开口道:“大少爷,对于你和二少爷的事,因为知道得太过突然,所以可能一时无法适应。 “二少爷今天找我谈过,这也是他第二次这么正式跟我谈话。第一次是大少爷你回来前,他说等你回来一定要我们照顾好你。这一次,二少爷恳请我一定不要为难你。”何管家说着有些哽咽,“大少爷,二少爷已经告诉我情况,是我错怪了你,对于我之前的行为,我实在难堪。我虽然老了,但我不是多嘴的人,同时也会让宅子里的其他人守口如瓶……” 何管家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凌之羡都没来得及插上一句,他已经果断带着佣人离开了。 回到楼上自己房间,发现凌渊正靠在床头看书。凌之羡也没问他怎么不在隔壁房间,只过去摸了摸他的脸颊便去浴室洗漱。身上烟酒味还是有点重了。 “哥,你今天喝得不多啊。”凌之羡洗好回到床上,凌渊便靠到他怀里嗅了嗅。 “喝多被拐了怎么办~”凌之羡意有所指地揶揄。 “你是我的,谁也不能带走你。”凌渊不接,只淡定表白。 凌之羡含笑抱着他,不一会儿开口道,“阿渊,你好像有长肉了。” “?” “背上摸着不再都是骨头了。”凌之羡摸着凌渊的背,喃喃道。 “哥哥是嫌弃之前的我吗?”凌渊脸埋在凌之羡怀里,声音有点闷。 凌之羡笑笑,亲了亲他的头发,“我的阿渊怎么样都是好的,我怎么会嫌弃。只是现在这样更健康,我也更放心。”阿渊特意为他去找何管家,凌之羡能猜到他一定是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阿渊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保护他呢,凌之羡想着,心中有些酸涩和感动。也许,真的像之前蒋月生说的,自己对他的爱其实早就变了,只是不自知而已? 29、 b国新年是1月1日,从这天开始是为期两周的法定假日,不同于前一晚跨年的热烈与欢腾,今天的街道要显得平静不少。不过在出市的高速路口,则是截然相反的景象,这里排满了要去往各地旅游的家庭车。 虽说是法定假日,但有些地方却是全年无休的,比如一些娱乐场所,比如赵森出事的那家酒吧。 蒋月生等了一个多月,终于等来了他需要的消息。酒吧里一个最近跟他关系不错的调酒师告诉他,昨天有人辞职了。一共两个人,一个是18岁的男性服务员,叫小关,另一个是24岁的男公关,也就是陪酒牛郎,叫tony。 手机上发来了两人的照片和登记的家庭地址。蒋月生将信息转给金律师,二十分后,他收到了回复。 叫小关的孩子是家住本地的高中生,地址和留着酒吧的一致,而那个tony的地址核实后发现那块地方早就被拆迁了。蒋月生又问了那个调酒师,对方说tony是两年前来酒吧的,业绩一直很好,这次不知怎么就突然走了。至于小关,那孩子好像要准备春天的考试。 蒋月生对当晚真正的行凶者一直有种疑虑,因为赵森这个明显的嫌疑人,警察对酒吧工作人员和在店里消费的客人放松了警惕。凶手可能未必第一时间就离开,那个人也许是偶然误入包厢和凌佐显发生冲突的客人,也很有可能是某个酒吧员工。 负责这间包厢的服务员曾说他见到凌佐显和赵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8 森发生争执,但之后这人因为肚子疼离开过岗位一段时间,那正好是凶案发生时间,因此其实任何人都有可能在这个时间段进入过包厢,然后行凶后离开。 酒吧的客人流动性太大,没办法查实,蒋月生只能寄希望在员工身上,希望赵森的运气没那么差。如果真是员工,稍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立马就消失,那样目标太大。最好的方法就是等一段时间,选一个合适的理由在正常不显眼的时候辞职离开。酒吧年底是旺季,高收时节,因此最近都没什么人离职,但新年假期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小关和tony,蒋月生决定先去找比较可疑的后者,至于那个小关,就让金律师来吧。 这天早些时候的凌宅。 新年伊始,阳光温煦。宅子里,何管家指挥着佣人们开始一天的忙碌,两位主人还没起床,但午后会有客人陆续登门,他必须提前准备好。 何管家突然想到点什么,便去厨房吩咐道:“今天两位少爷的早餐里再各加两个蛋。” 厨房师傅疑惑,“可今天早餐里有蛋卷了。” “咳咳,让你加就加。”何管家想起今早看到的,老脸一红,希望两位少爷最近可别太劳累了。 凌之羡已经醒了,但他怀里的凌渊还在熟睡。凌渊睡觉的时候很安静,但却并不安然。凌之羡不止一次发现他半夜会惊醒,惊恐如同溺水寻浮木那样急切靠近自己,冷汗涔涔。凌之羡问他是不是做恶梦了,可他却总说记不清了。于是凌之羡现在所幸都抱着他睡,这样即使他半夜一时醒来,发现是在自己怀里,情绪也会安稳许多。 凌渊长睫毛微微颤动,已经转醒,“哥……” “嗯?” “几点了?” “七点一刻。”凌之羡扫了眼不远处的时钟。 “嗯。”凌渊问话全程没有睁眼,但大约是想上厕所,他慢悠悠翻身起床,下地的时候明显踉跄了一步。 “没事吧?”凌之羡跟着起身给他披衣服。 “没事,我去厕所。”凌渊耳根有点红,披上衣服后阻止凌之羡的搀扶。 上完厕所,凌渊半撑着洗手台洗漱,双腿还是软得厉害。 凌之羡在外面听到唤他,以为凌渊人不舒服,赶紧进了浴室。 “怎么了?阿渊……” 待凌之羡看清状况,觉得他想要却就是不开口要求的样子格外可爱,走近亲了亲他的额角,“阿渊是在撒娇吗?” 凌渊的目光湿亮,坦然点头。 凌之羡的手沿着他的腰线往身后探去,确认到他的后穴状况,皱眉道:“虽然昨晚上过药,但你后面还肿着,今天不能做了,不然要受伤的。” 昨晚凌之羡难得做得过头了。其实原本也是好好的,但是零点后没多久,有人给凌渊的私人电话打了电话。新年夜有电话很正常,只是凌之羡注意到,这个铃声明显和平时的不一样。铃声没多久就停止了,随即手机响起接收到短信的提示音,凌之羡那时候不知怎么了,心里很是在意,他停下抽插,伸手去拿凌渊的手机。 from 望川:凌先生,新年快乐!刚冒昧给您电话了,不知是不是打扰到您,很抱歉。我只是想给您说一声,祝您新年心想事成,健康平安! 望川?何望川?那个阿渊包养过的小明星?阿渊为他设置特别的铃声?!他凭什么?!那刻,凌之羡心中的愤怒、嫉妒夹杂着欲火一下直冲脑门,燃尽了他的理智。他扔掉了手机,从凌渊身后抓着他的腰开始狠撞,眼里完全没了温柔不迫的样子。等他射完冷静下来,凌渊已经被他折腾得半晕了。 “昨天我太过分,弄疼你了。”凌之羡叹息,对凌渊道歉。 凌渊摇头,“我不疼,哥哥别担心。” 凌之羡亲吻他的眼睛,轻声说,“对不起,哥哥现在补偿你好不好。”说着,凌之羡蹲下身,抚着凌渊两条洁白修长的腿,慢慢将他的阴茎含进嘴里。 因为追查到tony的信用卡刷卡记录,蒋月生开车一路追,当天下午终于在临市的一个小车站找到了他。彼时,对方正在等一天一班开往某个偏僻乡下的班车。 蒋月生装作自己是侦探和他聊,三下两下就把这人给摸清了。tony这个人很简单,老家在个穷乡僻壤里,家里排老大,底下有两个弟弟。他十八岁出来飘,因为学历不够便一直靠脸吃饭,到处做男公关,赚了钱就往回寄。 本来一切都正常,但年前接到老家一个邻居的电话,说他爸摔断了腿,在家躺了好几个月了。眼看就要过年,邻居看不过眼就悄悄给他去了个电话。tony一惊赶紧打电话给他妈,这才知道之前寄去的钱都被他两个弟弟卷走了,两个老人在家过得紧巴不堪,加上老父种田时候不小心摔断腿,家里这几个月更是难以为继。tony为此才急忙辞职赶着回去。 至于凌佐显遇害当晚,tony表示他那晚一共两个单,前后都一直和同事在包厢里陪客人,他的同事可以作证。蒋月生又问他中间休息时段是否有经过事发包厢。 tony回想了下,“没有,我中间休息那会儿就去厕所吐了一次,然后在过道抽了支烟放松而已。厕所里也有碰到人,是服务员小关,他应该也能帮我证明。”酒吧的包厢区有两个厕所,tony是在离案发包厢远的那个。 “小关?是他吗?”蒋月生拿出手机上的照片给tony辨认,对方看了点头。 “这么凑巧,那他当时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没有啊……哦不,好像有……” “是什么?” “那时候我去厕所催吐,完了出来看到他一直在洗手,就那种没完没了的搓手。我那时候猜他估计是碰到咸猪手了,那孩子长得清秀,侦探先生你知道有些客人挺那什么的,尤其是喝完酒之后。” 蒋月生点头,tony的班车也来了。蒋月生给了他几千块作为答谢,便匆匆准备往回赶了。 “喂,金律师,我现在开车往回走了,那个小关怎么样了?”蒋月生上车联系金律师,tony的话让他心底不安,他急需知道小关的动态。 “蒋先生,糟糕了,那个孩子不见了!”电话那头,金律师慌张说道。 30、 “什么?!”蒋月生简直想骂人,“怎么会不见的!” 电话那头,金律师拿着汗巾不住擦额头,“我也是没料到。早上因为家里孩子有点事,所以我下午才去小关家。但去了他家,那孩子的奶奶说他年前报了一个寒假培训营,今天一早就出发走了。” “什么营?” “就是类似补习夏令营的那种,由学校牵头组织的。” “新年头一天去补习?”蒋月生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耳朵有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9 问题,那这理由也太扯了。 “确实不现实,我查过,别说我们市,就是全国都没有学校是在今天组织寒假补习、培训的。”金律师证实,扶了扶眼镜接着说道,“估计小关也是随便找个借口应付家里那位80岁的奶奶。” “他爸妈呢?” 蒋月生再次提档加速。 “他父母都在外经商,常年不在家,只是定期打生活费回来。他是由奶奶带大的,我跟他的几位任课老师询问过,小关在学校并没什么朋友,很独的一个人。大概是因为生活无聊,所以才跑去酒吧做服务生。”金律师讲诉了解到的情况。 “啧,那现在完全没他的踪迹吗?” “目前没有。但我说服了小关的奶奶,由她向警方报案,只是目前还没到24小时,暂时还不能按失踪进行处理。”金律师胖胖的身体在这大冷天里依旧热量充沛,他坐在办公室里一手点着鼠标在电脑上查地图,另一只手拿着电话和蒋月生通话,额头上不时又冒出点点热汗。 那孩子没有车,想要离开这里就必须搭乘公共交通,金律师看着小关家门口的车站、路口摄像头的位置地图,开始设想他可能的路径。助理已经在跟相熟的警察那里寻求视频支持,当然,是以 “有个孩子离家出走,家人万分着急”的名义。 “操!” 正想着事,金律师突然被电话里蒋月生传来的一吼吓到,忙问,“蒋先生,怎么了?” “先别管孩子了,快帮我通知凌渊,我车子刹车失灵了,我现在在xxx桥上,过了桥我得找机会进行撞击减速。妈的,居然被算计了!”蒋月生快速交代完,扔了蓝牙,抓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 等下了桥又开了大约五分钟确认后面暂时没车,右边又是一片平地的小树林,蒋月生不再犹豫,立马将方向盘朝护栏边打。刹车片已经失效,他拉起手闸,以车子与护栏的的摩擦、碰撞来进行强制减速。 车子高速受撞失衡,在柏油路上如同一个破烂罐子,失控得东倒西滚。最后一撞,蒋月生的rc直接冲出护栏,翻滚几周后“嘣”一声撞到一棵老槐树上,最终死死卡住。 蒋月生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身处病房里。全身各处摸了摸,蒋月生轻吁,还好,除了腿有点受伤,其它零部件都还在。凌之羡从门外进来,看到他正挣扎着起床。 “快躺着吧,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 “羡哥,这哪儿?”蒋月生全身骨头跟重拼了一遍似得,疼得他龇牙咧嘴。 凌之羡从桌上倒了杯水给他,说,“是临市的一家医院,你前面昏迷,不好带你回去。” 蒋月生喝了两口水,脸色苍白道,“现场没别人受伤吧?不然,我也得成杀人犯了。” “没别人。警察那边已经确认你车子是刹车失灵,而且你没有喝酒,体内也没有违禁药物,所以没有故意的嫌疑。宅子里客人太多,阿渊作为族长不好出来。阿生,幸好你没事。”凌之羡拉了张凳子在蒋月生床边坐下。 蒋月生摸了摸额角的纱布,略感失败道,“我也是大意了。追错了人不说,还让自己掉了那么大一个坑。” “金律师那边已经跟我说了,看来是有人跟踪你到临市去了,趁你去找tony的时候,给你的车做了手脚。” 蒋月生点头,“我也这么想。我没想到这乡下地方还会有问题,太放松了警惕。”钱先河、赵森先后出事,他原本按照凌渊的吩咐,一边保护凌之羡,一边自我小心。后来因为凌之羡大部分时间和凌渊在一起,有保镖在,他也就没再怎么跟。没想到,自己这里反而被钻了空子。 “回去后你先跟我回凌宅住。” “……这不用吧?我住的地方其实已经挺安全的了。”蒋月生嘴角一抽,试图拒绝。在凌宅住,阿渊还不把我乱棍打死?!再说,天天看你们秀恩爱,眼睛会瞎的好嘛! “你现在腿伤了一个人不方便,再加上不知道对方后续还会对你出什么招,还是住过来放心点。”凌之羡不容他反驳,拍板决定。 “这……阿渊知道吗?”蒋月生不抱希望问道。 “当然,他也很为你着急。”凌之羡道。 蒋月生想,真的不是着急想把我就地埋了吗? 31、 蒋月生就这么在凌宅住下了,他在事故中右腿有骨折,腿打着石膏行动不变。凌宅里佣人多,何管家给他派了两个佣人,专门伺候他起居。蒋月生软骨头起来也是一脸理所应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事没事逗逗小猫,这工伤的日子实在惬意。 不过,说是养伤休假,但该干的事还是要干的。蒋月生这两天一直在和金律师联系,小关失踪已经立案,从路面摄像头中追踪到他进入了汽车站。小关的奶奶自从金律师告诉她小关是离家出走后便整日惶惶,小关的父母已经得到消息从外省赶回,同样无措。警察还在排查车站售票处的摄像头,希望找到小关,并知道他的车次和目的地。 新年第四天,凌渊在连续三天下楼都看到蒋月生在带着他的猫玩追球球、扑扑乐后,耐心告罄。他端着佣人递上来的咖啡,坐在蒋月生对面的沙发上,不悦道:“你不是腿断了吗,干嘛不在房间里待着,出来折腾我的猫,你把它都教野了。”凌渊瞄了眼地上玩得正欢的小白。 小白这些天吃得饱睡得足,此刻正在欢乐得追扑蒋月生手上的玩具。蒋月生手里握着根逗猫杆,杆的另一头连着棉线,棉线底端则挂着只玩具小老鼠。玩具鼠在蒋月生的控制下不时晃荡游离,小白扑腾得雀跃无比。 “我无聊啊,你这里又没什么玩的。”蒋月生把杆子放在沙发上。棉线垂地,玩具小老鼠便安静趴在了地上,小白瞅着猎物不动,一下扑到它上面,两只前爪一抱,后爪齐踹,乐此不疲。 “哈哈哈,你看你看,真有意思~”蒋月生捧腹大笑。 凌渊对他的无聊表示无语,蒋月生自己乐完,笑吟吟对凌渊说,“小猫就是要活泼点的啦,做游戏可以消耗他们的精力,这样对它身体也好~” “哪里看来的?” “网上~” 凌渊瞥他,又道,“脚怎么还没好。” 这回轮到蒋月生无语了,“骨折起码三个月,我才三天诶……” 小白玩累了,跑到凌渊脚边蹭蹭。凌渊放下杯子,俯身将它抱到腿上,小白蜷着身子开始眯眼。小小的身体温暖柔软,抚摸了两下它的背脊,凌渊的手便放在上面不动了,这温度取暖刚好。 “真不是我要来住的,我拒绝过,但羡哥不听啊!”蒋月生看出凌渊不爽,摊手表示无辜。 “我哥是怕你再受伤。”凌渊盯着他打石膏的腿,没好气道。 “说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0 到这个,我问了负责跟着林海风的人,说他新年都在别墅里。搞不懂,那还有谁跟踪我,动了我的车,抓住那搞鬼的家伙非要他好看不可!话说,你家里除了猫,什么娱乐项目都没,我无聊死了。”蒋月生想喝酒,不让;想打台球,没有;想泡妞,不肯。他想哭。 前面两句还有点正行,后面就又扯了,凌渊只得道,“别啰嗦,等你好了干什么都行。” “对了,羡哥呢?” “我哥a国的同事出差路过这边,电话找他说送个机。”凌渊心里烦躁,这点事居然来麻烦哥哥。 蒋月生了然,难怪今天看自己特别不顺眼。 “椿见老师,你怎么了?”凌之羡在开车,看身边的同事一脸目瞪口呆盯着自己,不禁笑问。 “leo老师,真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有钱啊!”椿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觉得自己快被闪瞎了。她原本以为凌之羡家只是一般家庭,因此她出差b国想到他正好也在,便很没心理负担地约了他送机。结果等人一来,她差点没认出来!这穿着、这气质,还有这车,这真是和自己工作多年的同事吗?! 凌之羡道,“我只是个穷教书的,哪有什么钱。车子是我弟弟的。” “不不不,leo你太谦虚了,虽然车是你弟弟的,但那也说明你是大户人家出身。这么多年我们居然都没发现身边有个富n代。平时明明看你吃穿各种随意,没想到啊没想到,leo同志,你藏太深了!”椿见拍拍凌之羡的肩,煞有其事道。 椿见随即拿出手机给凌之羡拍照,又自拍了两张,嘴里嘀咕,“回去给他们看看,肯定把他们眼镜都吓掉,哈哈哈~” 凌之羡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夸张,其他同事们最近都好吗?” “都挺好的。就是校长越来越啰嗦了,大家每次开会都要被念叨到睡着,偏偏还要死撑着眼皮装认真。你这几个月不在,真是爽到了啊!”椿见想起校长就头疼,接着又想起了八卦,“听说岳琳要结婚了,对象是个有钱老男人。你说,她要是知道你家里情况,啧啧,绝对肠子都悔青了~”岳琳是凌之羡的第二任女友,差点结婚那个。 “……” “你那什么眼神,好啦,我不会回去乱讲的啦~”椿见瘪嘴,“不过听说她也是因为那时候她妈住院,太缺钱了。leo你也别再放心上了。” “过去就算了。”凌之羡淡淡道。 聊天间,车子已经抵达机场。凌之羡正要下车帮忙拿行李,却被椿见阻止。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对了,leo我们中秋那会儿拍的照片出来了,你有一张太搞笑了,哈哈哈~”椿见想起什么,大笑不止。 “?怎么了?” “对哦,你还没看到。哈哈,超级搞笑的。我正好带着,我这份给你吧,回去我拿你那份好了。”椿见从包里翻出几张皱巴巴的照片,嘿嘿笑着给凌之羡。 凌之羡接过那可怜的照片,无奈道,“椿见老师,你确定不是因为自己的照片太不成样子才要跟我换的?” “哪有~我是不小心把它们弄皱的,但是还是能看清的啦~哎呀,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今天谢谢你咧~拜拜~”椿见下车,拎着行李跟凌之羡挥手道别。 凌之羡与她道别后,回神看手上的照片。a国的传统节日中秋节,几位大龄单身老师无聊,便凑在一起去酒吧玩,其中就包括凌之羡。几个人围在卡座里玩游戏,两轮下来凌之羡再次成为输家,因此被要求戴上hello kitty的帽子拍照作为惩罚,椿见说他搞笑的照片就是这个。照片里凌之羡神情尴尬,却也笑容满满。 翻看另外几张照片,大家都是各种滑稽样,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凌之羡不禁笑起来。突然,他脸上的笑容僵住,接着慢慢蹙起眉头。 其中一张照片的角落里,凌之羡发现了原本不该在的人——蒋月生。 32、 凌之羡手上总共八张照片,有三张拍到蒋月生的身影,这其中两张入镜的是他的背影,只有一张拍到他脸——他正坐在吧台跟一位女士调情。 吧台的位置离卡座并不远,照相机的像素又清晰,顷刻间许多之前被忽略的细节统统涌入脑中:蒋月生的工作是常年外派,却从来没路过a国;蒋月生没去过a国,但自己却总觉得见过他;林海风之前暗示自己a国两段感情不欢而散的可疑性;第一任女友分手时确实曾说自己爱上了一个异国浪子;椿见说岳琳之前因为缺钱才跟自己分手…… 他停太久,有人在他车后面鸣喇叭催促,凌之羡只得放下照片驾车离开。 凌之羡是个点一通百的人,蒋月生没有理由跟踪自己,也没有理由蓄意破坏自己的恋情。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回到凌宅,蒋月生正坐在沙发上摆弄遥控器看无聊的电视剧。沙发旁,小白在它的猫窝里睡觉。 “阿渊呢?”凌之羡边脱外套边问道。 “去凌建山那里了。”蒋月生咧嘴,就知道一回来肯定先问这个。凌之羡点头,想起早上出门前确实听凌渊说过。 “羡哥你是没看见阿渊出门的那个脸,又臭又长,哈哈~”蒋月生开口打趣。 凌之羡听了,漫不经心说道,“是同组的椿见路过,我去送机。她性子大咧惯了,我正好跟她问问同事们的情况。不过在机场倒是意外碰到了岳琳。” 蒋月生下意识想问“她怎么在这里”,但话未出口已经惊觉不对。再一抬头,发现凌之羡正看着他,蒋月生背上冷汗一下就飙了出来。 “她是我前任女友,我们聊了聊。我很惊讶发现,当初我和她的分手竟不是因为她之前说的那个理由。” “……”理智上,蒋月生相信自己当时处理得很干净,岳琳那女人也不可能有他的任何信息。 “阿生,我曾经想过跟岳琳结婚。” 蒋月生目光微闪,“羡哥……” 凌之羡制止了蒋月生的试图争辩,继续道:“我记得,你说你并没有去过a国。”凌之羡将那张拍到他正面的照片递过去。 蒋月生接过,看着照片里自己那张脸真是心梗。 “阿生,你知道我的,直说吧,阿渊派你来跟着我,为了什么?”凌之羡靠在沙发上,双脚交叠,眼睛里已然褪去了平日的温和,只剩冷漠。 “你这是要干什么?”凌建山看着手上这份遗嘱,一脸难以置信。 “只是以防万一。”凌渊不以为然,淡淡说道。 “你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就立遗嘱把一切给凌之羡?凌渊,你不会忘记他已经不是凌家的人了吧?”凌建山危险得眯起眼睛。 “我哥确实曾经宣言离开凌家,但不能改变他是凌家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1 人的这个事实。”凌渊说,“二叔公,你觉得全族上下除了他还会有人更适合当族长吗?” “你不是当得好好的。”凌建山“哼”一声,重重道。 “我哥教过我很多。”凌渊清浅一笑,“当年爷爷看重他,并不是仅仅因为他是长孙,我想这点您最清楚。” 凌建山不语,却也不反对。 凌渊又说道,“虽然不知道当时我哥要离开凌家的真实原因,但没人能否定他的能力。只要他愿意,凌家的一切都会是他的。” “你倒是推崇他。凌之羡十年在外,就算曾经才能出众又怎么样,如今也只是个老师。” “不,我哥并没有脱节,最近我手下出了麻烦,集团的事都是他在帮我。他从来都是优秀的。”凌渊正视凌建山道。 凌建山沉吟不语。凌远集团一向是凌家的优先,一旦凌渊出意外,他需要有人能迅速接上他的工作。 “二叔公,我说了,这只是以防万一。我没事,它就只是一张废纸。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它在二叔公这里,也能省去诸多无谓的啰嗦。”凌渊似乎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不耐道。 凌建山将遗嘱压下,最终开口:“好,我会为你保管。” 凌建山是他弟弟凌镇山的谋士,后者任族长期间的许多事他都一清二楚。凌建山膝下并无子嗣,这大概才是凌镇山真正放心的地方。 妻子去世后,凌镇山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哀莫大于心死的状态。除了凌南,他似乎已经没了想主动了解任何人、事的意念。直到凌南的长子——凌之羡出生,他才慢慢重新有了兴趣。凌之羡从小懂事又好学,不会耍脾气哭闹,总是淡定礼貌的小大人样。但这些并不是凌镇山的关注点。 凌之羡六岁那年,凌宅里的一个佣人被买通想要绑架他。那个佣人趁凌南和管家不在,哄凌之羡跟他出门。小之羡答应,他回房换了件衣服便跟着想要绑架他的人离开凌宅,之后毫不意外被转交到真正的绑匪手上。可惜绑匪的威胁电话还没打出去,警察和凌家的保镖就已经赶到,包括之前的佣人,全员落网,并顺藤追查到了这件事背后的人。 凌镇山等凌之羡回来,把他叫进书房,问道:“你是怎么发现那个佣人有问题的?” “他选了管家和爸爸不在的时候来找我说出去玩,而且他很紧张,一直在出汗,很奇怪。”小之羡看着爷爷威严的脸,如实回答。 “知道他奇怪,那为什么还要选择跟他走?”凌镇山似乎觉得有点意思,但脸上表情不改,继续问。 “爷爷不是想知道要绑架我的是谁吗?”小之羡小脸上露出不解,似乎觉得凌镇山的问题很多余。 凌镇山露出一丝笑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所以你通知我后就跟他走了?年纪不大,胆子倒是大得很!就不怕我不管你?” 小之羡摇头,“爷爷很关心爸爸和我的安全,每次我们出门,都有人跟着。只不过爸爸都没有发现。” “哈哈,好,不愧是我的孙子!”凌镇山的眼神仿佛被一团星火点燃,慢慢发出光来。接着他又问,“那个佣人,如果给你处理,你想怎么做?” 这个问题显然小之羡没有想过,他皱眉思索,小脸上一番纠结。凌镇山很有耐心,没多久他便等到了小之羡思考的结论——“那就让他消失吧。” 凌建山想起那时凌镇山一脸兴趣盎然跟他讲这事,就知道凌家是后继有人了。后来那些年凌镇山不遗余力培养凌之羡,后者也学得很好。长大后的凌之羡越显温和,表面上已经完全没了小时候的冷漠与不计生死。这是个完美的继任者。 十年前凌镇山病逝、凌之羡远走,凌建山一度失望不已。但好在凌渊也不错,终归也做出了成绩。只是,凌建山一直以为凌渊对凌之羡不怀好意,没想到…… “倒是低估了你们兄弟的情谊……”凌建山独自坐在书房中,桌上是凌渊的遗嘱,他抚着手中乌木拐杖,颇有感慨喃喃道。 33、 “羡哥,真的就是这样!”蒋月生一脸苦逼发誓,“阿渊也是因为太那什么你了,所以才不放心让我跟去的,他又怕你知道了不高兴,所以我就没在你面前出现过。” 凌之羡耐心听完蒋月生一通解释,眼中波澜不惊,“所以,你在我定居a国半年后就跟来了,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安全,顺便破坏我的恋情?” “……是的。”完蛋,羡哥不会对那个岳琳是真爱吧!蒋月生顿觉惊悚。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蒋月生下意识想到他跟凌渊的事,心虚得肝都颤了,咽了咽口水赶紧道:“没有了!” 凌之羡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经过小猫窝边的时候,里面的小白一下扑到他脚上,凌之羡被抱着腿不好移动,便弯下身将它抱到怀里一起上楼。 蒋月生这边还没喘口大气,又听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凌之羡回头吩咐他,“先不要告诉阿渊我已经知道了。” 蒋月生赶紧点头称是。凌之羡的语气让他想起当年跟着他做事的时光,绝对服从。果然羡哥才是最可怕的!阿渊你虽然是我老板,但这件事上我帮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 假期里,警局的效率十分缓慢,凌之羡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聘了黑客入侵了汽车站以及路面的监控系统做比对和排查。 1月6日,终于找到了小关。出乎人意料的是,那孩子其实并没有离开本市,而是躲回学校里,靠着同学留下的方便面度日。当小关被凌之羡的手下带离学校的时候,守门大爷还一脸云里雾里,不明白已经封楼的宿舍里怎么还有个孩子在。 小关没有被马上送回他家,也没有被送去警局,而是被带到了凌家的一处空置仓库。空荡的仓库在冬月里异常冰冷,小关被安置在铁质椅子上,他不安瑟缩着用双手环抱自己,自然而然显出拒绝形态。 凌之羡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刚刚成年的孩子,慢慢开口道:“关晓童你好,我叫凌之羡,是凌佐显的堂哥。” 小关闻言明显抖了一下,但还是不抬头、不说话。 “你突然离开家里,你的家人很担心。我听说你父母已经从外省赶回来了。” 听凌之羡莫名提到他家人,小关有些慌张,“……你想干什么?” “凌佐显是我的堂弟,我不想让他枉死。” “那个人渣……呵呵,你要为他报仇吗?随便你吧,杀了我好了。”小关重新低头,眼圈已经泛红,却强忍着泪水。 “为什么说他是人渣?” 小关抿嘴不语。 凌之羡语气不见急切,他缓缓说道:“据我所知,你父母在你小时候就离开到外地经商,一年才会回来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2 一趟,前年他们在外地另生了一个孩子,也就是你弟弟,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看过你。” “我没有什么弟弟!”凌之羡的话让小关愤然开口,一双赤目里尽是怒气。 凌之羡一笑,淡淡说,“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而不是在警察局吗?” “……” “我说了,凌佐显只是我堂弟,他和我亲弟弟比起来,就什么都不是。” 小关不懂他的意思,一脸迷茫不解看着凌之羡。 “我并不想怎么你,我只是想了解一些事。你的案子是警方负责处理,我并不会插手,相反我还可以先送你回家和你家人见面。你的父母还不知道你的事,这些天很着急你呢。”凌之羡循循善诱。 小关咬了咬嘴唇,“你想知道什么?” 事发当晚,小关给客人送完酒水后正准备回服务台,路过凌佐显所在的包厢的时候突然被叫住——因为包厢的服务员当时正好不在,而凌佐显需要有人给他挫冰。小关不好拒绝客人,便进了包厢,在里面他发现有人(赵森)已经醉趴下。凌佐显对着人事不清的赵森一顿臭骂,然后揪着他的领子对他左右开弓狂扇,一旁的小关吓得碰掉了桌上的酒杯。 凌佐显明显已经喝高,他扔下赵森,抓着小关要揍他。他边要动手边骂,越骂越难听,小关一时气不过就反手推了他一把。凌佐显没料到他居然敢反抗,被酒气激红了眼,拎起桌上的酒瓶就想往他身上砸,小关堪堪躲过并下意识扔出了手上的东西。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扔出去的是凿冰器,而好巧不巧,扔出去的利器正好插进了凌佐显的胸膛。 鲜血在凌佐显的白衬衫上洇开,小关被吓得四肢冰凉。他逃命似的离开了包厢,跑到了另一头的厕所里,强迫症一般疯狂洗手。他想马上离开酒吧,但包厢里的命案很快被发现,小关怀揣着绝望,等待警察来抓他。 “可是警察却抓走了赵森,认定他是凶手。所以,你暗自庆幸,等到新年假期找到合适理由,才辞职离开,是吗?” “是……是的……”小关的脸上满是泪水,悔恨、愧疚交织在一起,让他喘不上气。 凌之羡走出仓库,天色已经见晚,寒风卷起了远处几株银杏树的残叶在空中飞舞。凌之羡看了一会儿,吩咐让人将小关送回家,同时派人盯着以免他再次逃离。明天,无论小关是否选择自首,都必须去警局证实赵森的清白。 “金律师,”凌之羡转头叫来一直在边上作壁画状的金律师,“赵森出来应该问题不大了吧?” 金律师胖胖的脸上神采奕奕,“是的是的,有这孩子在,赵先生很快就能出来。” “但是,还是有不符的地方。”小关的说辞和赵森被发现的现场有明显的出入。 “凌先生是说凿冰器的位置和上面的指纹问题吗?”金律师推了推眼镜,很快知道凌之羡指的。 “嗯。”赵森被发现时,凶器就在他身边,且上面有他的指纹。警察定他为首要嫌疑人也是因为这两个直接证据。 “凌先生是怀疑小关离开之后还有人进过包厢,那人为他做了善后并嫁祸赵先生?” 34、 赵森从看守所里出来的这天,阳光晴好。 取回之前被扣留存放的随身物品,赵森身着皱巴巴的西装慢慢走出这个困了他四十余天的地方。外面天地宽广,即使入目一片荒凉萧索,赵森仍然觉得格外亲切——他终于回到了自由的世界。不远处,接他的手下已经早早在那里等候。 赵森回到自己的公寓,这里依旧是他离开前的样子,定期来打扫阿姨很负责,否则今天就得先去住酒店了。赵森的公寓给人的感觉和他本人给人的印象完全相反:他本人有种精英式的冷淡,但他的家却让人有种热烈到极致的错觉。复古色彩壁纸配上巴洛克风格家具,再点缀各式精致的器皿摆件,这是赵森为自己精心打造的家。躺进放好水的浴缸,全身毛孔被温热的水包裹,赵森舒服到长出一口气,这一刻他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一番洗漱后,赵森换好衣服出发去凌宅。 “还是瘦了不少。”书房里,凌渊打量赵森说道,“没受伤吧?” “没有,这次谢谢您了。”赵森弯腰鞠躬致谢,语气郑重。 “不必客套,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再说,也算是我连累了你们。”凌渊淡淡道。赵森已经脱困,剩下的钱先河却是难办,他的昏迷没法外力控制解决。 赵森摇头,“是我们不够谨慎,给boss您添麻烦了才是。” 凌渊摆摆手,“这次金律师和蒋月生为你的事都出了不少力,尤其月生,差点送了性命。” “他?”赵森很意外。 凌渊大致说了说情况,看赵森一脸震惊,又说道,“之前你不在,你手头的事情都是我哥直接处理。等新年假期过了,你就接回去吧。另外,我会安排保镖在你身边跟着,保证你的安全。” “谢谢您。” “对了,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吧?”凌渊叫住正要离开的赵森。 “是的。”赵森莫名。 “月生父母很早就移民了,他在本市虽然有房子但都空着没怎么住。现在受伤了,他一个人不方便也不安全,这几天在我这里的住客房休养,但他似乎有点抵触……”凌渊开始一本正经乱扯,“索性就让他直接去你那边养伤吧,他虽然脚受伤,但是个机警的人,有他在,你也更安全些。” 赵森拒绝的话在喉头绕了一圈又默默咽回去,最后答了句“好”。于是,凌渊就这么把蒋月生打包扔给了赵森。 “怎么让阿生去赵森那里了?”凌之羡看蒋月生被运走,不解道。 “反正要派保镖保护赵森,保护一个是保护,保护两个也是保护,就让他们待一起好了。他在这里太碍事。”没了闲杂人等,凌渊心情愉悦不少,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泛起明显笑意看着凌之羡。 凌之羡悟到了他的意思,将凌渊揽进怀里,同时叹息道:“你啊……” 凌渊对凌之羡的怀抱毫无抵抗力,伸手回抱,“哥哥怎么叹气了?不高兴吗?” “不,没什么。”凌之羡亲了亲凌渊的鬓角,一双眼里尽是复杂。 “咣当!”一声,瓷杯被砸到地上,瞬时四分五裂。 “爸爸!”林海风闻声赶来,正看见凌展在发脾气。连忙问道,“爸爸,怎么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杀佐显的凶手已经抓到了?!”凌展抓着林海风的手愤怒道。 “抱歉爸爸。”林海风任由凌展抓着,另一只手为他拍背顺气。凌展的身体很单薄,林海风真怕他气伤着。 “可恶,蒋月生和赵森居然都没事了。”凌展眼里充满戾气,心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3 有不甘道。 “爸爸,那孩子被找到是迟早的事,我们困了赵森这么久,也不过是为了让凌渊没了臂膀失去方寸,只是没料到凌之羡……至于蒋月生,他如今受伤行动不便也做不了什么了。”林海风扶起凌展,将他安置在床上,轻声耐心安慰。 凌展眼中神色闪动,片刻后低语道,“对,是他。每次都是因为他!如果没有他,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林海风听出了他的意图,眉头不禁紧锁。 年假的最后一天,林海风辗转最终去了医院。进入院方义工中心,林海风换上医院的护工服,戴上口罩,慢慢往钱先河的病房走去。 每日进出钱先河病房的,除了定时查房的医生和护士,剩下就是护工。因为护工只需要做清理和按摩,医院对他们要求并不那么严格。林海风也很容易就能买通对方替班,再从医院义工处用假身份弄到需要的东西 守在钱先河门外轮班的小弟正靠在凳子上玩手机,林海风走近时,他只抬头瞄了一眼,又埋头继续奋战。这个点是护工来给钱先河按摩的时间,小弟习以为常。 钱先河静静躺在病床上,防备全无。林海风站在床边,看着两颊凹陷、消瘦不堪的钱先河,眼中闪烁不定。 良久,林海风摘下口罩,轻声道:“很久没来看你了,你瘦了好多。” “前段时间被蒋月生派的人跟得太紧,所以一直没法来。不过,上个星期他受伤了,为了去查害他的人转移了对我的注意力,这几天跟我的人也没再出现。真是好不容易。” 林海风叹息着握了握钱先河放在一边的手,随后去洗手间用脸盆接了热水,连带拿着毛巾回到床边为他擦拭。钱先河身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新长皮肉特有的粉嫩色遍布全身,斑斑驳驳十分难看。但总算是活下来了。 简单清洗后,林海风开始认真给他按摩。重度昏迷的病人,需要时常按摩以促进全身血液循环,防止肌肉萎缩。林海风的手法并不十分专业,但好在钱先河也不会说不舒服。 林海风按了约一个半小时才停手,他收拾完重新戴上口罩,临走前将一张纸条放在钱先河的枕边,然后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后便离开了。 ——对不起。 35、 凌展别墅里有个叫长清的园丁,话不多,但手艺很好。别墅里的一切绿化都是由他打理,包括花房,如果凌展没空理会,也一应是他照看。长清并不壮实,三十来岁,皮肤黝黑,清瘦的脸上嵌着一双黑亮眼睛,只是总不爱正眼看人,显得十分沉闷。 凌展的别墅没几个佣人,长清和其他人不一样,并不住在这里——他只需要隔日来一趟。长清在这里已经工作了七八年,是做得最长的一个,据说他曾经落魄到住天桥底,有次碰巧被凌展遇见就带回来给安排了工作。消息的可信度实在不高,但听过的人左耳进右耳出,没人会去考证什么。 林海风回来时,长清正出门,一个目不斜视,一个低眉垂肩,两人间没有任何眼神接触,就这样平行而过。 林海风听佣人说凌展在找他,问清了位置,于是急忙去花房。林海风敲门进去,看见凌展站在一盆海棠前沉思。 “爸爸。” 凌展抬头看他,笑说,“海风来看看,这盆像不像?” 林海风走近,发现海棠边还有一幅画,画上也是海棠,一画一物形态极其相似。再看画上署名——简扬,林海风一下就明白了。 “很像。” “我也觉得。这是老师最喜欢的花……”凌展脸上满是温柔怀念。 林海风面沉如水,不肯再多看一眼那海棠,垂眼道,“爸爸,我刚才看到长清提前走了。” 凌展心情很好,闻言点头,“嗯,有点事让他去办。” “爸爸有事可以让我去做的。” “不,这件事你不合适。”凌展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拒绝道。 林海风神色如常问:“是什么事呢?” 凌展有些惊讶他今天的坚持和好奇心旺盛,转头看他,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说。 凌展还没想好,林海风先一步说道,“爸爸,逝者已矣,你应该放下他的。” “什么‘他’?!老师是你亲生父亲!”凌展很不满意林海风的称谓,以及他所谓的“逝者已矣”。 “但他已经死了很多年……”林海风冷淡回答,但话未说完,被凌展的一巴掌打断。 凌展眼圈微红,一脸悲伤。 林海风看在眼里,闭了闭眼,再睁眼已经稳定情绪,“对不起爸爸,我惹你伤心了。我那时候太小,不记得了。” 其实他都记得。记得父亲的死,记得在孤儿院的生活,也记得某一天出现在他面前,抱着他哭得泪流满面的那个人。 林海风留在钱先河枕边的纸条在当天下午医生查房的时候被发现,门口小弟战战兢兢上交,纸条最终到了凌渊手里。纸上只有一句话,但凌渊看过后脸色黑得可怕,上面写道:凌之羡危险将近。 这是警告还是预警? 凌渊心里一阵翻涌,捏着纸条的手那样用力,仿佛在掐着谁的脖子;眼神更像是淬了冰的刀,几乎要将其千刀万剐。 凌之羡将那单薄的纸条从凌渊手中解放扔到一边,拉着他的手安抚说道,“那人没有对钱先河下手,反而递来这样一个消息,想来不全是恶意。无论是不是真的,我都会更加小心的。” 凌渊闻言没有回应,眼神变幻不定,似乎在想怎么将人大卸八块。 “阿渊?”凌之羡看他出神,再次强调道,“别担心,没事的。” 凌渊摇头,将凌之羡的一只手举到自己唇边虔诚亲吻。他双目微闭,颤着睫毛说道,“哥哥……你不能有事,如果你出了事,我会死的。” “阿渊……”情深不寿,凌之羡只想叹气,阿渊陷得太深了。 “好想把哥哥藏起来……呵……这样就好了,谁都不能看到你,也没人能伤害你,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凌渊笑着说,眼里是化不开的哀苦,“可是那样哥哥会不高兴,我不想你不高兴……” 凌之羡的另一只手摸了摸凌渊的脸颊,继而抬起他的头,吻他的眼。 温柔得令凌渊差点落泪。 “阿渊真是傻瓜。” “我爱你,哥哥。”凌渊攥紧凌之羡的手,怀着狂热的感情直视他。 凌之羡眼光微闪,眉宇间的纷杂最终变成柔和,他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开年后赵森恢复原职,杀害凌佐显的凶手已经被抓到,他也洗脱杀人犯的恶名,而关于凌渊的“指控”也不攻自破,之前狂言的人都立时安静,没人再敢在背后议论什么。 凌远集团的职员发现总裁他哥哥年后居然没再出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4 现。那个温柔养眼的男人,自赵经理回归后就不再来集团。这让期待看他和总裁共处画面的一众吃瓜群众惋惜不已。 因为凌渊的担心,凌之羡没再去集团,他让赵森有事可以来凌宅找他。赵森重新接回工作,头一天,他原本以为要花一整天处理自己不在这段时间的事情。结果发现,两个小时就已经全部搞定。这当然不是因为赵森太精英太能干,而是因为之前凌之羡太厉害太效率。手头上的事情没有任何纰漏不说,几个新企划的批复和走向控制上更是完美到令赵森惊叹。 赵森对此十分敬仰,便时常去凌宅请教。凌之羡很随和,从来不会给脸色。而且,他回答问题不是简单解释,而是会引导思维,让人自己思考领悟到答案。 不愧是boss的哥哥,凌远集团原本的继承者。赵森如是想。 可惜,这样的行为很快就被禁止了。赵森前天去凌渊办公室的时候,被明示没事别去凌宅麻烦凌之羡。 凌渊对凌之羡的独占性让赵森咋舌,他不禁又生出那种怪异而突兀的感觉。但随即,那莫名的想法又被自己否定了。毕竟这实在太荒唐! 又想到最近在他家的蒋月生,赵森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他是真没见过这么缺心眼的人——虽说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有boss金口玉言让他住在自己那里,可也不用一边嘴上嫌弃,一边毫不客气侵占他的地盘,甚至天天使唤他要这要那啊!你只是个借住的好不好!偏偏又不能赶他走,真是让人郁闷到咬牙切齿。 赵森大叹一口气,摘下眼镜,用布擦拭镜片。门口助理敲门进来,送了一份请帖。 戴上眼镜,赵森接过打开一看,是喜帖。张家公子张洛航下个月要结婚了。张洛航是凌耀的好友,张家是银行世家,和凌家关系甚好。因此,张洛航结婚,凌家家族成员以及凌远集团的高层都会出席。 赵森脑中回想关于张公子的信息,开始整理相关礼单的安排,之后要去请示凌渊。 36、 张洛航是个浪漫的人,婚礼的日子选在2月14日,准新娘是位名门千金,两人门当户对,羡煞旁人。凌耀提前一天回国,准备参加好友的婚礼。凌越倒是因为在办演唱会,没回来。 凌之羡原本想趁此机会找凌耀谈谈,毕竟他现在和凌渊睡一间房,目标明显,凌渊又不想隐瞒,索性就跟凌耀说明白,免得到时候吓到他。但凌耀只回凌宅露了一下脸,之后就参加张洛航的告别单身派对去了。 派对娱乐性也许颇佳,凌耀当晚直接在那边过夜,直到第二天婚礼开始,他才不紧不慢出现在婚礼现场。 张洛航的婚礼在张家的一座近郊别墅举行,据说是因为女方很中意这里的景致。这座别墅是典型法式建筑风格,既浪漫又典雅,而最令人惊喜的是它依湖而建,连接的湖面开阔,水质清澈,今日晴好,偶有风过,引得水波粼粼。 湖的对岸是一片桃花林,可惜现在还不是花期,看不到盛开时的美景。因为天气尚冷,张洛航让人在后院周围搭了玻璃墙并开足暖气,又请了最好的花艺师团队,将这里布置得让人犹堕花海,美得令客人——尤其是女宾们惊叹、羡慕不已,倒是完全弥补了对岸未到时节的不足。 凌渊随凌之羡落座,仪式台上新郎和新娘对面而站,司仪正在诵颂美好的祝词。张洛航面带微笑,在司仪的指示下与女方交换了戒指。台下掌声响起,整个过程顺利非常。 “我怎么觉得张公子今天脸色有点差。”之后的宴会上,一位夫人和自己相熟的几个朋友聊天,顺便八卦道。 “我也发现了,脸色有点苍白,走路好像也慢半拍。”其中一位看了眼张洛航所在,点头很是赞同。 “嚯嚯嚯,这有什么,听说那位昨晚有告别单身聚会呢~”另一位夫人掩嘴而笑,大有“你们懂的”的意味。 几位夫人一脸了然,感叹“年轻真好”,随即又聊起别的。 她们身后两步距离,有个人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听在耳中,这人脸上并无波动,他抬头看张洛航的方向,发现对方脸色已经白到毫无血色,却依然镇定自若与来祝酒的人对饮。伤得那么严重居然还喝酒,简直不要命。 凌耀从侍者那里拿了杯香槟,朝张洛航慢慢走去。 张家的婚宴,跟随的保镖都不能进场,凌渊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安,便时刻不肯离开凌之羡的身边。后者大约是看出他的担忧,安抚得拍了拍凌渊的肩膀。 距离收到警告信已经将近一个月,除了偶尔出门,凌之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凌宅。但这段时间的平静却并没有让凌渊放下警戒心。 凌渊和张家族长寒暄,又和一些相熟得人聊了几句,终于熬到宴会尾声。凌渊对凌之羡道:“哥,这边剩下有赵森应付着,我们回去吧。” “好。” 凌之羡走前想跟凌耀打声招呼,却发现宴会场里看不到他人影。 “阿渊,有看到阿耀吗?” 凌渊环顾,继而摇头,“没看到。大概又跑哪儿去泡女孩子了吧。” 凌之羡接着发现新郎也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微微蹙眉。 “哥哥有事找他吗?”凌渊问。凌耀从小就会玩,虽然时常脚踏两条船,渣得人神共愤,但抵不过他长得帅,脑子又好,每次都能将人稳得妥妥的,且毫无怨言。因此凌渊从不觉得他能有什么事。 “没事,大概我想多了。” 出了别墅前厅,寒风携着零星雨点而至,下雨了。 一直在前院等候的保镖送来雨伞,凌之羡和凌渊共撑一把。在外人面前不得已要和凌之羡保持距离的凌渊,此时总算有了和哥哥亲近的机会。伞下的空间有限,两人很自然得相互靠近,凌渊僵了一天的脸在这会儿终于慢慢缓和下来。 从前院走到大门不过两分钟,可就是这短短的两分钟里发生的事,让凌之羡事后想起,悔恨不已。 最先发现异常的不是保镖,而是凌渊。也许是天生对危险的敏感,凌渊第一时间发现对面别墅顶楼有人的同时,一把拉住了身边的凌之羡,并整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也几乎是在他用后背遮住凌之羡的这一瞬间,一颗子弹斩断雨丝、破空而来,击中了凌渊。 时间从这一秒开始仿佛被无限拉长,凌之羡看着面前的凌渊一个闷声,之后靠着自己渐渐无力下滑。凌之羡丢掉伞,双手紧紧抱住将要倒下的弟弟,保镖们在反应过来后立时出动去追人。凌之羡死死盯着凌渊昏厥却依旧含笑的嘴角,脑中只余下:为什么…… 整个世界就像失去了声音,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37、 手术历经8个小时,这期间医院来过很多人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5 。凌之羡坐在手术室对面的长椅上,衣服和手上满是干涸的血迹。凌之羡低着头,原本整齐向后的头发已经凌乱垂下,半遮住了他的眼。他对周遭一切无论是质疑、诋毁,亦或是安慰,都毫无反应。 直到指示牌上“手术中”三个字暗下,医生出现,凌之羡才重新被激活。 很幸运,凌渊还活着。子弹从他的右后背射入,击穿了肺部,卡在肋骨上。手术取出子弹并摘除了右肺部分肺叶,主刀是国内最权威、经验最丰富的外科医生,干净利落的手法让术后出现并发症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凌之羡站在一边静静看着凌渊经过他身边、被推进监护室,并不上前靠近。身后原本争论不休的一干人等已经没了声响,这其中有人松了一口气,也有人憋得气闷。 赵森和何管家也是心中大石落地,开始劝离“闲杂人等”。 但还是有人不甘心,开口讥讽道,“凌之羡,你之前害死了上任族长,现在又害得现任族长中枪,简直是凌家的扫把星,你还是快点滚吧!” “当年都已经跑了,还回来干什么?!” “我看这次的事情搞不好就是他预谋的!” “凌之羡,是你吧!你好歹毒的心啊,现在还在这里装模作样干什么?!” “你们护着他,就是护着谋杀犯啊!” 凌之羡前段时间在凌远集团里活动工作,很多人都有看到。集团就像个金库,接触到的东西越多,能得到的回报就越大。凌家大部分族人都将能进入集团,并获取要职作为一种荣耀。但凌远集团苛刻的条件让很多二世祖被无情拒之门外,他们渴望却得不到,而有些人明明什么都没干居然能轻松到达顶点。如果是从前那个继任者也就算了,偏偏这是个脱离凌家的废人,凭什么他可以?! 一个人被脏水泼得多了,也是会真的变臭。恶毒的话语、半真半假的谣言,只要有一点点的犹豫,怀疑的种子就会在心中破土而出,越长越大。舆论就是谁说得像就偏向谁,反正凶手还没抓到,等凌渊醒来,搞不好也会真的相信。 作恶者们滔滔不绝,动摇身边其他人的心,对面的凌之羡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这也让原本中立观望的人加入声讨。就在赵森和何管家控制不住场面的时候,一个声音强硬介入。 “你们一个个都在胡闹些什么!”是凌建山到了。 凌建山今天也出席了张家的婚礼,但离场比较早。他才回去没多久就收到族长凌渊被枪击的消息。他原本想看看这种情况下,凌之羡能不能重新大用。可惜,结果并不如意。 也许,也未必。 凌建山看着不发一言的凌之羡,敏锐察觉到了些不同。 “二叔公你来了啊,这凌之羡太可疑了,很有可能就是他布局害得族长!”凌建山与凌渊不合,这会儿肯定会帮忙好好收拾凌之羡。 “对啊,就算不是他策划的,子弹也是冲他去的,他肯定使了阴招让组长帮他挡枪!凌之羡你接连害了两位族长,简直就是不详。”前任族长是凌建山的弟弟,凌之羡肯定也是他的眼中钉。 “咚”一声,乌木杖重重落地,凌建山扫了眼犹自信口开河的几个人,半眯起眼睛道:“凌之羡没有嫌疑,他是现任族长指定的继承人,你们无需怀疑他。” “继……可他已经不是凌家的人了啊……”有人难以理解。 “这怎么可能,凭他做过的事,怎么可能还能当继承者?!”有人愤愤开口。 凌建山睨了他们一眼,慢慢说道,“谁告诉你们凌之羡不是凌家的人了?无论上一任族长还是现在的族长,都没有将他除名,他一直都是我凌氏的族人。更何况,现任族长凌渊指明死后凌之羡继任的遗嘱,就保管在我这里。” 这话一出,现场立时喧闹不已。凌之羡犯下大错,前任族长居然没有将从凌家除名!现任族长凌渊这么年轻就写下遗嘱,却指明要凌之羡继位!更令人无法置信的是,凌建山居然不反对。之前凌家族里上下都知道凌建山和凌渊不合,却没想到两人背后却是这般联系。这真是狠狠打了挑唆者的脸,他们之前在凌建山面前多得意,现在就有多丢脸。 “好了,阿渊既然没死,就还是他当家,你们要还有疑问就等他醒了自己问。都散了吧。”凌建山发话,这些人便迅速作鸟兽散。 凌之羡不知何时已经转过头来,凌建山与他对视。凌之羡的脸上并无表情,眼里也是冷得出奇。凌建山心想:这么无情的人,合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凌建山收回眼神,转身离开,赵森和何管家恭敬行礼,乌木拐杖点地的声音一点一点远去。 何管家知道些内情还好,但赵森就没这么有心理准备了,刚才凌建山的话让他太震惊。boss提前写下遗嘱,是已经预感到自己凶多吉少了吗?那之前自己不在,凌先生代替自己、甚至是代替boss做决策,是boss为了以防万一做的准备吗?凌先生知道吗?赵森望着病房前,身上沾满血迹、一直沉默不语的凌之羡,眼神闪烁不定。 凌之羡透过玻璃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人,凌渊的脸上戴着呼吸机面罩,呼吸微弱,这是因为自己。子弹的轨迹是朝着自己的心脏而来的,却被凌渊生生挡下。原是该被自己保护的人,却总是在保护自己。你为什么会这么傻呢? 我爱你啊,哥哥。 阿渊,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疼…… 凌晨两点,赵森接到了蒋月生的电话,是找凌之羡的。赵森将手机转交凌之羡。 话筒里传来蒋月生略显精神的声音:“羡哥,人抓到了!” 凌之羡眼神微暗,将手机还给赵森并嘱咐道:“我离开一会儿,阿耀应该很快就会到,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好的凌先生。”赵森应道,不知怎么无端觉得有些寒颤。 “少爷,需要先换件衣服吗?”何管家看凌之羡一身血衣就要离开,连忙问道。 “没关系。”凌之羡面无表情回道,继而又说,“何伯你年纪大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我等三少爷来了就回去。”何管家也明白他在这里已经帮不上忙,回凌宅好好料理才是他力所能及的。 凌之羡颔首,独自驾车离去。 38、 蒋月生将人押在一座废弃的化工工厂地下室。漆黑的夜里,这座城市边缘的建筑在冷风中寂静阴森,远看犹如一只蛰伏的怪物,正在等待它的猎物。 工厂侧门门口有两个人在提灯等候,凌之羡车刚到,他们便上前来殷勤问候,其中一人骨瘦嶙峋,他为凌之羡提灯领路进入工厂。工厂里面一片漆黑,全靠那盏提灯来照明前路,两人穿过两边是旧实验室的长走廊,在尽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6 头拐过弯,面前便出现了电梯门。 电梯仍在运作,小弟为凌之羡按下按钮,电梯门打开。不同于外面的漆黑,电梯里灯光明亮,这是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凌之羡走入电梯,看了一眼为自己领路的人,开口道,“我记得你,叫令源是么。” 男人很是惊喜,激动道,“凌先生,是我……终于……终于又见到您了!” “我也很高兴你还在。”凌之羡点头,电梯门慢慢关闭,只余下电梯外那个叫令源的男人欣喜若狂。 蒋月生已经接到凌之羡到达的消息,这会儿正在地下室的电梯口等着。 门一开,凌之羡走出。蒋月生拄着根拐杖,跟在凌之羡身后。 “羡哥,人在里面了。” 地下室原先也是实验室,但后来被改造成了几间单人牢房——这里是只有凌家族长和其亲信知晓的,属于黑色过往的地方。 蒋月生拄着杖、点着只脚快走两步,为凌之羡打开铁门。昏暗、逼仄的房间里,一个男人被双手反绑在椅子后,此刻听到声响正抬起头来,青白的脸上满是伤口,小腿更是隐隐在渗血。 “这家伙溜得太快,差点让他跑了,多亏你们家老三和他朋友的帮忙。”蒋月生道,“我暂时没查到他的背景,他身手很好但嘴巴太硬,怎么都不肯开口。” “嗯。”凌之羡走进房间,蒋月生则适时关上了铁门,守在门外。 蒋月生不知在想什么,木着眼出神。没多久,铁门内便传来了惨叫声。蒋月生悠悠叹气,点上香烟搁在嘴上,同时拿出手机开始找赵森聊天。 赵森这会儿还在医院,正闭目休息,手机提示音惊醒了他。他打开一看: 蒋变态:我好无聊啊~ 木木木:…… 蒋变态:又是省略号? 木木木:不然呢 蒋变态:你还在医院吗? 木木木:嗯 蒋变态:怎么不回去休息?阿渊不是已经稳定了嘛~ 木木木:凌先生说离开一会儿,让我们守着 蒋月生叼着烟,心想“这一会儿”可得久了,怎么也得到天亮。 蒋变态:啊呀,看不出来你这么听羡哥的话,你老板不是应该是阿渊吗~ 木木木:凌先生很厉害,而且他是boss的大哥,我不觉得听他的吩咐有什么问题 蒋月生嘿嘿一笑,可不是嘛,岂止是厉害~ 蒋变态:对了,昨天问你的问题你想好没? 木木木:我要睡觉了 蒋变态:别啊,我现在不能睡,超级空虚寂寞冷的诶~ 木木木:你在哪里 蒋变态:化身正义使者惩奸除恶~ 木木木:滚 蒋月生继续乱侃,对方却不再理会,只得悻悻收手,在一声声惨叫声中抽着烟,顾自出神冥想。 另一边,赵森沉默看着屏幕上蒋月生刷屏,微微皱眉,他大约能猜到蒋月生在做的事。蒋月生负责追捕犯人,凌先生接到他的电话突然离开,很有可能是已经抓到人了。犯人是独立的还是有同伙呢?是自发还是有人指使?为什么要杀凌先生?boss为什么会去挡枪? 赵森甩甩头,现下不是考虑这些他职责外事情的时候,明天还得回公司处理公众问题,他必须好好想想那些安排和部署。 这样想着,赵森披着毯子便又闭目睡觉。 城市的东面,旭日照亮了云彩,驱散黑暗。废旧化工厂的守门人醒来,天亮了。 令源轮夜班,另一个守门人醒来,该他去休息了。但他想等凌之羡。 和令源搭档轮班的是个青年,面黄耷拉,瞌睡连天。 “老令,你今天精神怎么还这么好?平时早困死了。”青年问。 “我在等先生出来。”天大亮后,令源的身形更加暴露无遗,当真是皮包骨的瘦,但那双眼睛却闪着光亮。 “难得还有你感兴趣的人,不过他不是族长,让他用地下室真的没关系吗?”青年挠挠头,有点担心。 令源睨了他一眼,冷笑道,“现任族长看着精明,却只是个商人,他用不到这里。你放心好了。” “嘿,我那不是怕万一嘛~”青年转开眼,摸了摸鼻子,又好奇道,“那人也姓凌,是谁啊?怎么知道这里的?” “凌先生是凌家原本的继承人,之前因为一些缘故离开了一段时间。现在回来了。”令源眼里满是崇拜。 “老令你眼睛都发光了诶,跟老木逢春似得。”青年捧腹大笑。 令源一把拍在他头上,“臭小子,胡说什么呢!” 两人正说着,令源手边的感应器响了——电梯再次启动,有人上来了。两人跑到里面等候,不一会儿凌渊和蒋月生的身影便出现了。 令源拉着青年给凌之羡行礼,等两人抬头,身边的青年明显慌乱后退了半步。令源转头瞪了他一眼,接着对凌之羡恭敬道,“凌先生,换洗衣服已经准备好了,请这边走。” 凌之羡点头去换洗室,同时头也不回吩咐道,“令源,看好楼下的人,别让他死了。” “是。”令源应下。 蒋月生跟在凌之羡身后一拐一拐,经过两人身边时,对着青年狡黠一笑,后者下意识抖了抖。 待他们走远了,青年才回过神,呐呐道:“老……老令……” “走了,跟我去楼下收拾。”令源在前面走,忽而想到什么,回头道,“对了,你把你那套急救工具带上。” “……” 凌之羡洗了个澡,冲掉满身的血,换了一身衣服走出换洗室。蒋月生正靠在墙边,摸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 “羡哥你是怎么记得那个令源的?之前接触得也不多吧,又过了那么多年,他瘦成如今这样,我第一眼看见他都没认出来。”蒋月生奇道。 “我以前见过他几次,他名字跟阿渊的音很像,就记住了。”凌之羡淡淡道。 “哦~不知道阿渊怎么样了?羡哥我们接下来去医院吗?” “嗯,走吧。” 39(上)、 凌渊所在的vip套房在医院住院部次高层的最南面,三层隔离门杜绝了医院里原本的喧闹声。昨夜凌建山的话击退了来探虚实与滋事者,大局已定,今天一早便有人来献殷勤。门口保镖全程“闲人免靠近”模式,让他们入不得门。没人打搅,再加上凌渊情况稳定,因此凌耀、赵森也能安心稍事休息。 凌耀昨天负责与张家合作追凶毕竟是张家公子婚礼当天发生枪击,受伤的还是凌家的族长,张家也是急于想要摆脱自身嫌疑,不吝协助。张家的“张氏银行”遍布各地,仅本市就超过五十家,曾经被人戏称作“垄断银行”。 行凶者伤了凌渊后从别墅区逃出,一路驾车往市区去,想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7 借市区的复杂地形甩开追兵。追凶的保镖也确实在进入市区后一度失去行凶者的踪迹,这个时候张洛航出了奇招。他将行凶者的车牌以及大致体征用系统群发给本市所有职员,允许提前结束营业的同时并注明“新年福利:提供线索者得百万,抓到人的得千万”。消息一出,上千名职员以及保全个个跟打了鸡血似得,直接大门一锁,制服没换就开始上街寻人。行凶者被追得十分狼狈,好几次差点被堵到,最后只得弃车逃离。 别墅区的枪击案被压下没有报警。而市区里,大量身穿银行制服的人在市区莫名瞎逛,自然是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但对此,张洛航给出的解释是:我的狗丢了。警局的人莫可奈何,毕竟找狗不犯法。 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又或者说金钱的力量是强大的,目标人物的体态、样貌信息一直在更新、具体,十余个小时之后,躲无可躲的行凶者终于被成功抓到。 病床上的凌渊还没醒。 凌之羡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抚了抚凌渊的鬓角,随后俯身在后者额上一吻。他身后的赵森看到这一幕,眼皮一抽,连忙低下头掩住情绪;凌耀则是瞳孔微颤,不发一言;只有蒋月生仿若无睹,压着声音开口对身边两人说道,“人已经招了,那是个收钱干黑活的,跟他接头的是他以前的一个同行,叫长清。根据那小子的描述,这个叫长清的,三十来岁,皮肤黑,约176公分,目前应该还住在本市。” 凌耀捏了捏鼻根,问:“有提到为什么要买凶吗?而且既然是同行,那个长清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原因没说起过。不过他倒是说这个长清退出这行好几年了。”蒋月生拄着杖,整个人倚在床位栏杆上回答道。 “找人给他做人脸绘图了吗?”赵森抬头问道。 “这个啊,现在可能不大方便~”蒋月生嘿嘿一笑,又道,“不过,有名字有特征,又是住在本市,找起来也相对容易的。” “赵森。”凌之羡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的,凌先生。”赵森应声。 “你先去公司忙,虽然消息压下没有报警,但昨天的事毕竟知情人太多。”凌之羡转头看了赵森一眼,仿佛在说: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赵森点头,“我会处理好公司方面的事,凌先生,那我先走了。” 凌之羡颔首,又看了眼蒋月生。后者意会,跟着赵森一同离开房间。 留下凌耀,凌之羡瞥了他眼便回头继续注视凌渊,呼吸机面罩已经撤掉,麻醉退去后就该醒了。 “看出来了?”凌之羡嘴上随意问道。 “大哥……”凌耀有点欲言又止。 “本来你回来那天就想跟你谈的,一直没机会。想说什么就说吧,你二哥这会儿听不到,不用担心之后他会折腾你。”凌之羡似乎想到什么有意思的,嘴角露出笑意来。 凌耀皱着眉,却还是说不出话。反对的话在嘴里绕了一圈,就是吐不出。 “对了,我记得张洛航和你从小是好朋友。”凌耀半天没说话,凌之羡便自然说起了别的。 凌耀含糊应了一声。 “既然他结婚了,你们也该保持下分寸。婚礼上还拉他出去,会让他难堪的。”凌之羡状似无意道。 凌耀一惊,直觉不好,“大哥,其实我和他没……” “不必解释。”凌之羡打断,又道,“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在。” 凌耀离开后,凌之羡便侧躺在凌渊身边,亲昵得吻了吻他的脸。我的阿渊,哥哥会为你报仇的,找出想要害你的人。快醒来吧。 39(下)、 下任继承人是凌之羡的消息,一天内席卷凌家族里上下:无论是在大西洋彼岸度假的、还是早年离开族里自力更生的;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如今都知道了。有人第一时间去献媚讨好,也有人嗤之以鼻——前后两任族长对凌之羡的偏爱让他们嫉妒愤慨,还有一部分人则是暂不表明立场。凌展就属于最后这种。 即使抓到杀害凌佐显的真凶,凌展仍旧是因心怀丧子之痛而闭门不出,一切事项交由林海风负责。凌展的别墅是清冷的,原就不多的佣人在年后渐渐被遣散,只余下一个厨子和一个清洁阿姨,他们只用每天定点过来即可。偌大的房子,有时静得可怕。 林海风将厨子烧好的饭菜放在托盘里端上楼,走到凌展卧室门前,敲了门。等了两分钟,门内全然没有声响,他轻轻推开门,床上的凌展背朝他卧躺着,而地上,是一副被撕得凌乱的书。 林海风将手上的东西搁在床对面的桌上,转身将地上的书以及它的碎片捡起一齐丢进垃圾桶,接着走回桌边,打开桌上香炉的铜盖,取小勺将燃尽的香灰中间拨出一个坑,再从炉边一木盒中勺出香粉来,将香粉投入坑中,并用香灰掩盖、压实,另从一瓷盒中取来一小截断香点燃后插入其中。很快,袅袅的轻烟携着一种淡雅的沉香味飘散在室内。 将饭菜端至床边,林海风开口道:“爸爸,该吃饭了。” 凌展望着窗外低声道,“海风,我一直在想,老师如果还活着他会怎么做呢?” “爸爸,您已经做得很足够了。”林海风手上端着托盘,眼睛盯着凌展露在被子外的手,发现好像又瘦了。 “不,我没有。如果我做得好,他就不会那么年轻就去世了,你们也不会成为孤儿流落在外,更不会惩治不了那些罪人。”凌展兀自说着,语气里满是后悔与低落。 “爸爸,他……我生父是因为钻研学术太忘我,才会劳累成疾去世的,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林海风将手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想起凌展上次的不高兴便改口说道。 凌展闻言翻身坐起,他面对着林海风眼里满是自责,“可老师从前不是那样的……如果我当时在,也许……” “不。”林海风却冷静反驳,“他会变成那样忘我而不顾我们是因为妈妈死了,那场意外让他整个人都变了。妈妈不在了,他没了活下去的动力。即使你当时在,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代替不了妈妈。” 林海风的话无情而尖锐,刺得凌展呼吸都有一瞬间停滞,他狼狈转开眼,却能看出眼圈已然泛了红。 凌展对简扬的爱是场终而不得的暗恋,他从来没有告白过。凌展自出身起就被放养在外,简扬是他年少时期的家庭教师,后者的出现让凌展首次产生了对亲人的渴望。两人相处了六年,这期间简扬结婚、生子,过着属于他自己的人生,凌展却只能看着、忍着、疼着,直到自己成年被接回凌家,两人才间断了联系。可谁知这一离开竟是永别。 凌展是在简扬病故次年才得知的消息,那时候的绝望和懊悔让他如同一个失了父亲的孩子般痛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8 哭流涕。为此,凌展大病了一场。病中他想起了简扬的两个孩子,哀伤过度的心才又重新振作起来。他暗地里寻了不少侦探,花了大半年才找到他们。可惜,其中一个孩子并不愿意跟自己一起生活,因此凌展为其留下一笔钱后,只带走了林海风。 “……还有你姐姐,如果我那时候坚持带她走,她也不会死。” 林海风微皱眉头,“爸爸,凌镇山已经死了。” “可还有凌渊和凌之羡!如果不是凌渊告密,她就不会被凌镇山知道,如果不是凌之羡,她也不会死!”凌展双手抓着被单,手背上青筋暴起。 林海风看他激动,连忙上前为他顺气,“爸爸,别气,伤身体。” 凌展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挫败道,“可是都失败了,凌渊到最后只是受了伤,而凌之羡更是一点事都没有。我真是太没用了!” 林海风怕他钻牛角尖,岔开话题问:“爸爸,长清是什么人?” 凌展缓过气,单手扶额整个人向后靠在床头,才慢慢解释道:“他曾经是个雇佣兵,而后改行做侦探。从前找你们姐弟的时候曾经找他帮过忙,能力很好的一个人。只是不知怎么受了伤,他落魄的时候正好让我遇见,就顺手帮了他一把、收留了他。” 林海风又问:“难怪酒吧善后得那么顺利,蒋月生的车祸他们也一直没查到动手的人。” 凌展点头。 “那他现在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他之前跟我说如果失败就会自行离开的。”凌展恹恹道。 “爸爸,先吃饭吧,不然你胃受不了。”林海风又道。 凌展的食欲不佳,但在林海风再三坚持下还是吃了一些。林海风收拾好餐具下楼给阿姨收拾,自己去泡茶,等会儿要给凌展喝。 厨房水壶里的水在“呼呼”加热,林海风想着爸爸对简扬的感情,与其说那是爱情倒不如说更像雏鸟情节,就好像自己这样。可惜爸爸太执着,总是活在愧疚和自责中,自从去年知道姐姐事情的内幕后,行为更是趋于疯狂。一个凌渊也许还好,但再加上凌之羡,这已经不是我们能扳倒的范围了。 原本林海风只是想查清事实再做决断,可事情走向却越来越不可控制,这期间有人受伤,有人丧命,加上如今凌渊的情况,之后怕是完全没法善了了…… 40、 “怎么半天还没醒,羡哥明明说差不多了的。”蒋月生拄着他的拐杖在凌渊床边转悠,后者睫毛不时微颤,似乎随时就要醒来。蒋月生不时啰嗦嘀咕几句,凌渊意识转清时,正好听到有人在嗡嗡嗡着什么。 睁开眼是陌生的天花板,十余秒后凌渊才回想起前因——自己是中枪了。他转动头颅,发现屋里除了自己和蒋月生,没有第三个人。 “我……哥呢?”凌渊虚弱开口,声音沙哑。 蒋月生按了床头呼唤铃后回答道,“羡哥有点事刚离开。” 凌渊苍白的脸上写满不悦,蒋月生假意咳嗽清喉咙,正想开口时恰巧医生和护士敲门进来了。医生给凌渊做了仔细检查,看他头上冒细汗却全程没声响,便问了一句,“伤口疼吗?需要给你开止痛药吗?” 凌渊小幅度摇头,颇为无所谓,“什么,时候,能好?” 医生大约没想到他这样看似金贵瘦弱的人居然有这样惊人毅力,不免赞道:“凌先生实在意志力很强,麻醉退完本应该是痛感最敏锐的时候,你的忍耐力可比旁人好多了。关于伤口请放心,昨天的手术很成功,如今血也差不多都止住了,更没发烧,虽然仍需要一周左右时间做后续观察……”之后便是零零总总关于术后护理以及休养的注意事项。 直到他们离开,凌渊才慢慢转头继续问蒋月生,“我哥,在哪儿。” 蒋月生将拐杖夹在咯吱窝下,举双手发誓,“没骗你,真是看你快醒了才走的,一个小时前还陪你身边呢。” “?”凌渊眼中满是不解,哥哥是知道自己要醒了才走的? 蒋月生大叹一口气,“羡哥留了话给你,说让你痊愈后自己去见他。” 凌渊闻言一愣,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跟着黯淡下来。哥哥生气了。 沉默了片刻,凌渊又问起另一个他关心的问题,“人,抓到了吗?” “狙击枪手抓到了,羡哥亲自审的,该知道的消息都已经拿到,现在在找那家伙身后的人。”蒋月生大致给凌渊说了下过程和得到的消息,但对于那个地下室的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一言带过。 凌渊点头,不一会儿有闭上了眼。蒋月生看他实在虚弱,便轻声退出房间,让他能好好入睡休养,自己传话筒的任务已经结束,接下去得去忙别的了。 凌渊醒来的消息不胫而走,他病房外再次聚满了凌家人,不同于上次,这回一个个都提着花篮来表示慰问。只可惜,病怏怏的族长无情拒绝,一个不许放进来。接下去的半个月,除了他的主治大夫和护士,凌渊不见任何人,专心养病。要尽快恢复,这样才能去见哥哥。 配合治疗的病人总是让医生护士们比较有好感,而像凌渊这样身份尊贵又丝毫不端架子的病人,尤其难得。 另一边,在凌渊醒之前就离开了的凌之羡,此刻正坐在凌建山的书房里。 “阿渊醒了?”凌建山半眯着眼悠悠问道。 凌之羡“嗯”了一声作回应,心里想着阿渊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既然他醒了,你还来我这里干什么。”凌之羡和凌建山因为已故凌镇山的缘故,两人关系并不算好。说句难听的,就算凌建山死了,凌之羡也未必会肯出席葬礼。 “我来拿阿渊的遗嘱。”凌之羡说。 凌建山嗤笑道“他让我保管的东西,我为什么要交给你。你未免太肆意。” 凌之羡直视他,说:“阿渊如今没事,那份东西不过是一份无用书,你要留着干什么。” 凌建山“哼”了一声,“这次替你挡枪,谁知道之后还会不会替你出什么事。” “我不会让他再出事。”凌之羡声音并未提高,但语气却郑重异常。 凌建山端详他半晌,十分冷然开口:“你们两兄弟间可真重情义。是我老糊涂记错了吗,你可不像这么有心的人。” 凌之羡不置可否。 凌建山恨恨道,“镇山那样器重你,你说走就走,怎么,出去几年就转了性子想回来当好哥哥了不成?那我倒希望凌渊真死了好,之前看着还有个族长的样子,可终究不过和其他人一样,是个没用的。” 话音刚落,凌之羡目光已经变得锐利。 凌建山却不为所动,“当年你要离开,他就赶着为你收拾后续;如今你回来有人要杀你,他居然连枪都愿意为你挡,简直不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9 知所谓!老头子我很是好奇,你是怎么把他骗得这么掏心掏肺的。” “阿渊是我弟弟。而作为族长,他这些年做得很好。”凌之羡的声音已经冷得让人发颤。 “呵呵,‘弟弟’?这话从你嘴里听到真是让我吃惊。” “我之前为什么走,你我心里都清楚。我并不适合当族长,阿渊才是。” 凌建山眼里露出一丝怜悯,说道:“之羡,老头子我实在不懂你有什么好逃的。生在你骨子里的东西,无论你怎么想改都是剔不掉的,你觉得你这些年有变过吗?在我眼里,你还是当年的你,一点没变。”满意看到对方眼中的挣扎,凌建山又不紧不慢加了一句“听说你用了‘那边’的地下室?” 虽是疑问句但凌建山心里门儿清,看凌之羡对此不愿多说也不在意,又继续说起凌渊来,“阿渊是个好孩子,但他做族长太妇人之仁,也太多情。” 凌之羡皱眉,却听凌建山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买了栋房子养男人吗?好几年了吧,就是不肯结婚。哼,这要是被那群好事的家伙知道,早借机掀翻了天。要不是他这些年有点成就,你以为他能安稳坐着那个位置?” 凌建山摩挲了下手上的乌木手杖,徐徐说道,“而且,他身体一直不大好,这回受伤恐怕日后也是会留下些旧痛,凌远集团里的事情可不少,如果你真想做个好哥哥,可要好好为他着想。” 凌之羡敛眼掩住眼中神色,心里明白凌建山有心想借机让自己重回族长位,如果自己不同意,那么为了凌渊自己也不能再离开凌家,而是要留在集团里协助。老狐狸,打得满手好算盘! “我会留下帮阿渊,但首先我要拿到他的那份‘遗嘱’”凌之羡并不犹豫。 凌建山见自己目的已经达到,态度也放缓不少,他从抽屉里拿出那份之前凌渊给他保管的文件,扔到凌之羡面前。后者瞄了一眼,拿起就要离开。 凌建山也不阻拦,只在他身后又说道:“之羡啊,你也别怪你爷爷当年心狠,镇山他对你是爱才心切,他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那女孩儿也早就安息,你再记恨也是于事无补。不如看着眼前,好好查清这次要害你们兄弟俩的人才是首要。” 凌之羡略一停顿,之后头也不回离开。 书房里,只余凌建山一声叹息。 41(上)、 就像之前说的,要找一个有具体体貌特征和名字的人对于蒋月生来说并不难,但这也只限定于一般人。那个叫长清的男人十分擅长反追踪,整整两个星期,蒋月生几乎翻遍了本市,除了和地下室那个男人碰面那天,在某个路口的监控中留下的一抹背影,其它均无所获。蒋月生很是有挫败感,他明白,时间拖得越久,寻到人的希望就越渺茫。 凌之羡也有他的推测:假设之前几起事件都是为了逐一对付凌渊身边的得力助手,使他失了威信和行动力,目的是想迫使凌渊下台,那这人就肯定是族内人员——毕竟如果是外敌,没人会这么浪费时间,而这个长清很有可能是族里某个人的亲信。凌之羡这两周便一直在调查族人中,是否有这个人的存在。由于必须尽量低调查探,不能打草惊蛇,因此进度也是十分缓慢。 两周的时间在忙碌中一闪而过,这天凌之羡在书房里刚签完赵森送来的文件下楼,就听到何管家激动的声音,是在和谁电话。旁边地上,小白正在打滚着玩儿。 “好的,我明天一早就去。”何管家挂了电话,转头看见凌之羡,脸上笑得满是褶子说道,“大少爷,医院说二少爷明天可以出院了!” 凌之羡闻言却并不见多欢喜,问:“有好好检查过了吗?” 何管家连忙点头,“都查过了,说恢复得很好。” 凌之羡点头,“那就好,何伯你明天去接他吧。” 何管家忧心忡忡,这是怎么了呢?先是二少爷醒来不肯见任何人,大少爷也不紧张,现在知道他醒了居然还不愿意去接,这二位不会是吵架了吧?可是二少爷刚为了大少爷挡了子弹啊! 何管家欲言又止,凌之羡却并不在意,径直上楼去了,身后还跟着一只白色的“小尾巴”。 第二天在医院,凌渊似乎并不意外凌之羡的没到场,这让何管家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一路上不自觉叹了好几口气。 回到凌宅,凌渊进门脱下外套,终于问道:“大哥呢?”。 一旁的佣人答说在书房。何管家适时插话,“大少爷最近都忙得厉害。”不是故意不理二少爷你的。 凌渊“嗯”了一声,接着往楼上书房走去,上楼前他吩咐说,“今天没叫你们,就都别上楼。” 何管家和佣人们自然应下。 凌渊敲门进书房时,凌之羡正在窗边看书。 “哥哥……”长久没见到凌之羡,凌渊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渴望与依赖。 凌之羡放下书抬头,逆光中凌渊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过来。”冷硬的声音传来,凌渊心头一跳,还在生气吗?他绕过书桌走近凌之羡。 刚到凌之羡身前,“啪”一声,凌渊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而凌之羡面上,是一片寒霜。 凌渊感到脸上一阵火辣,却不敢伸手去摸,他低着眼不吭声,默默重新站好。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嗯。” “知道错了吗?” “不……”于是另一侧脸颊也是一阵火辣,凌渊有力咬着唇。小时候凌耀凌越因为皮被打得多,但自己却是第一次被凌之羡动手。 “居然还提早安排好遗嘱!怎么,你是随时准备去死吗?”凌之羡沉声问。 “如果能和哥哥在一起,我希望自己能活很久。但是,如果哥哥你不在了,那我活着就完全没有意义。而凌家,这原本就该是你的。”凌渊一字一句说道。 “凌渊!”凌之羡的声音已经是少有的严厉。 凌渊垂眼说,“哥哥,我明白的。我心里知道你其实并不爱我,所以你觉得我不自爱。但是我没有办法啊,从小到大,我的生命里你是我的全部。如果这是这个世界没了你,我怎么可能活得下去,我宁可替你去死!” 凌之羡一只手绕过凌渊的脖子,掐住他的后颈迫使他与自己对视,“阿渊,我不介意你之前的小心思和小手段,但这次,你真的让我很生气。” 凌渊用力咬了咬嘴唇,凌之羡的另一双手抚上了他伤痕累累的下唇,将它从牙齿的蹂躏中解救,唇上的鲜血被大拇指随意抹开,衬得凌渊愈发白。 “阿渊喜欢的凌之羡是个温柔、体贴的哥哥,但如果他只是个残酷、无情的男人,你还会这样爱他吗?”凌之羡看着凌渊,眼中是难言的深沉。 “我……嗯……”凌渊想开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0 口,却被凌之羡一把吻住,说这是吻并不恰当,这完全已经是啃咬。满嘴的铁锈味让凌渊微微皱眉,但他并不反抗。 凌之羡撩起凌渊的毛衣,摸到了他背后的伤口,确认已经愈合,继而毫不客气将他的衣服全部脱掉,包括裤子。 41(下)、 凌之羡将他面朝下压在书桌上,俯视着他光洁的背上那道丑陋的新疤。凌渊双手被凌之羡左手单手制于头顶不能动弹,书房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干热的暖风柔柔划过凌渊身上的皮肤,引起他一丝战栗。 凌之羡毫不怜惜得直接用右手中指和食指硬生生插入那干涩、紧闭的隐秘入口,凌渊一声闷哼。凌之羡听见却全然没有反应,眼神冷淡到完全像在对待一个陌生人。手指随意扩张几下,凌之羡收回手,解开裤子掏出已经半硬阴茎,摩擦几下让它挺立,之后就抵在凌渊的穴口。凌渊几乎没有任何时间放松自己,一下就被捅了进去,痛得他呼吸都停滞住。 可深入甬道的巨物只才进入了一半,因为凌渊全身肌肉疼得紧缩而被卡着无法再向前,凌渊试图调整呼吸时凌之羡已经将左手收回,他两手掐住凌渊的腰,身下一个用力,强硬得整根没入。 “啊!”凌渊痛苦得惨叫出声,被撕裂的疼痛让他额头上渗出冷汗,额角青筋明显凸起,没了束缚的双手一手握拳掐得指尖都泛了白,一手则塞在口中死死咬住。他的上身被凌之羡按住,犹如一只被公狮咬住要害的羚羊,逃无可逃。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温情的性交。凌渊自始至终没有半分勃起,他被体内的巨物无情贯穿、拔出、再贯穿,如此反复。鲜血自两人交合处被带出,顺着凌渊的大腿流下,触目惊心的红。 凌之羡最后射进去的时候,凌渊已经半昏过去了,只在前者抽离时他才发出微弱的呻吟。尚未闭合的后穴里慢慢淌出红白浑浊的液体,凌渊整个人就如同一个被玩坏的娃娃,残破不堪。 凌之羡抽过桌边的纸巾擦了擦自己的下身,继而拉好裤子——整个过程里他也只解开过裤子。凌渊颤抖着撑起上身,可刚离开书桌,他的腿因为无力使得整个人跌在了铺有毛毯的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凌之羡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冷冷看着凌渊向自己挣扎着靠近。 凌渊抓着凌之羡裤脚的手上满是被他自己咬出来的牙印,带着点点猩红。 凌之羡俯视着他急促喘息的样子,弯下腰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望着他的眼睛,问:“还爱我吗?” 凌渊满头的冷汗,琥珀色的眼睛里印着凌之羡的身影,“哥哥,我其实不怕疼。” 凌之羡挑眉。 “我……我曾经对哥哥做过无法挽回的事,因为那件事你放弃了原本的族长位置,远离我的身边,整整十年。这十年里的每一天我的心就像浸在滚烫的油里,我痛恨自己,好几次恨得想杀了自己。”凌渊全身上下无处不狼狈,但他却神经质得笑开了,“但是我舍不得哥哥,我想等你回来,更奢望你能爱上我。哥哥无论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怕,哥哥给予我的温暖或伤痛我都愿意接受。只求你,不要抛下我!” 凌之羡用手抹去他脸上的汗珠,淡淡说道,“即使我以后都会这么对你?阿渊,我不记得有教过你犯贱。” 凌渊抓着凌之羡的手,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嘶吼般说道,“我根本不在乎!你残酷也好,温柔也罢。你想要的,我统统都可以给你,我现在做得到了!我只知道,我要你!如果你爱上别人,我一定,一定会杀了那人!” “不杀我吗?”凌之羡脸上不为所动。 凌渊惨笑,“哥哥……我爱你啊。” 凌之羡凝望他许久,收回手,同时叹了口气,“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会这么幼稚。” 凌渊无力再次跌落在地。 “你说的无法挽回的事,是指你去凌镇山那里告诉他简雅静的事吗?”凌之羡的话让凌渊哆嗦得厉害,他甚至不敢抬头。 但下一刻,凌渊被凌之羡横抱起来,动作是轻柔的。凌渊的眼睛已经红了,他不知所措得看着凌之羡,但后者却不再言语,只是抱着他离开书房,进了主卧的浴室。 凌渊的脑子里一直回旋着:哥哥知道了!他知道是自己去找爷爷告的密!他知道是自己害死了简雅静!哥哥,是怎么想我的呢?!会恨我吗…… 直到淋浴的热水浇灌在自己身上,凌渊才从自己的思维中惊醒,“哥哥……” “别乱动。”凌之羡也脱了衣服,他让凌渊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固定住他的腰以免他腿软站不稳,另一只手沿着腰线伸进他的后穴,为他做清理。 流水刺激着伤口,让凌渊生理性得一颤,但他其实并不在意,他双手紧紧抱着凌之羡,尽可能贴着对方,感受那充满安全感的体温。 凌之羡给凌渊清理好,又给两人简单冲洗和擦干,便抱着凌渊去到床上。 “哥哥……”凌之羡已经恢复成平日的样子,凌渊心中的恐慌却有增无减。 “嗯?”凌之羡披了件睡衣。 对于过去的事,凌渊从没想过凌之羡原来一直知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凌之羡从抽屉里找出了药膏,让凌渊翻过身去。等里外仔细涂好,凌之羡才慢慢说道,“你说的那件事,在你去找凌镇山的当天,我就知道了。”凌之羡按住想要转身的凌渊,继续说道,“简雅静不是因为你的告密而死的,她是因为我。是我杀了她。” 42(上)、 凌之羡的话就如同一阵龙卷风,将凌渊体内的心肝脾肺肾都卷得移了位,那感觉实在说不清。 凌之羡换了种药膏,敷在在凌渊的腰侧,那里被掐得已经显出青印来,到晚上估计就会青紫得厉害。凌之羡用掌跟揉开药膏,一面闲闲说道,“你小时候身体并不好,虽然后来医生说你没事了,但我总是担心万一你突然又复发了怎么办,因此一直有派人偷偷跟着你以防万一。知道你那天请病假,我吓了一跳,所幸你只是偷跑来学校找我。第二天你一个人跑去凌镇山那里,这太不寻常了,阿渊你明明很怕他。所以你前脚离开家,我后脚也去了。” 凌渊将头埋在手臂间,耳尖却透出红,现在听来那时候的自己简直是幼稚得不行。 “其实我还是有点意外你会去找凌镇山说简雅静的事,阿渊那时候还小,平时又那么乖巧。凌镇山对此说你是只养不熟的小狼崽……” “不是的,我没有想害你!”凌渊打断,慌忙转头解释。 “我知道,躺好别动。”凌之羡手上不停,道,“你是我的弟弟,是我亲自教大的,我从来没怀疑过你会背叛我。我那时候想,如果你真是只披着羊皮的小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1 狼崽,我就省心了。我可总是怕你被欺负,甚至想过真不行直接养你到老也好。”说着语气里已带上了笑意。 凌渊鼻子发酸。凌之羡继续道:“简雅静的出现是偶然,但在你跟凌镇山说之前,他就已经知道她的存在。他毁掉了那个女孩儿,算是对我的一种警告吧。” “哥哥不是说,你们并不是恋人吗?” “确实不是,但我当时太无所谓,因此也并没有对凌镇山否认什么。导致她成了我和凌镇山对阵中的一个牺牲品。后来找到她的时候,已经不成样子,她求我动手结束她的痛苦。”凌之羡自嘲,“我那时候还是太高估自己。” 凌之羡推揉好凌渊的腰侧,将他翻过身来,处理他的手和嘴唇。凌渊安静躺着,目光闪亮。凌之羡见了觉得好笑,“所以并不是你害死了她,也不是因为你我才离开,你不再需要那么自责。” “那哥哥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那次的事情死了不少人,我突然发现自己原来那么可怕,如果我成了凌家族长,也许自己会变得更加糟糕。”凌之羡用棉签沾了药,轻轻点在凌渊伤痕累累的唇上。 凌渊这会儿不好说话,但满脸写着不认同。 凌之羡放下棉签,笑笑,“我本来就是这么个人,无情、残暴,却习惯性伪装成温和,你刚刚不是亲身体会到了吗?” “哥哥你小时候对我的好不会是假的,你这次只是生气,气我不自爱而已,就好像你以前教训阿耀和阿越一样。”凌渊垂下眼呐呐为他辩解。 凌之羡哑然,“你倒是想得通透。” 他叹息着摸了摸他再次消瘦下去的脸颊,说道:“阿渊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你都要以保住自己的命为先,如果你死了,我会哭的。” 凌渊震惊得抬头,“哥哥?”他心里有一个猜测,一个令自己心脏狂跳的疯狂猜测。 “我想,我爱上你了。”凌之羡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42(下)、 这几天,凌展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觉,饭量更是小得可怜,整个人憔悴了不少。林海风没办法只能尽量给他少吃多餐,并在下午茶里加一点安眠药,让他下午能多睡一会儿。 今天凌展刚睡没多久,房间里响起了有东西在震动的声音。林海风一开始并没意识到是什么,直到循声在床对面的桌抽屉里翻出个手机来。林海风有点稀奇,凌展以前就很少用到手机,如今事情都是他全权处理,更是没见过他再用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是串乱码,在安静的空间里“滋滋滋”的震动声尤为清晰,凌展被扰得似乎有转醒迹象,林海风怕吵醒他,便拿着手机快速离开房间。 小心关上房门后,林海风接起电话。一开始对方并不开口,但也不挂电话,林海风慢慢走回书房,同时脑海里快速思索。 “长清?”林海风问。 “呵呵……”手机里传来了一声低沉笑声,“你好林助理。” 林海风眉头紧皱,果然是他,“凌先生在休息,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要离开了,想跟凌先生道声别而已。”长清悠悠说道。 “你还在市里?”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不是吗?” 林海风说:“你现在想离开也未必走得了。” “那么,林助理有什么建议吗?” 林海风手指在桌面轻点,沉吟片刻后道,“我亲自送你离开。” 长清又是一笑,“林助理送我岂不是目标更大?之前被抓的人现在不知是不是还活着,我可不想一样的下场。” “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安全离开。” “哦?” “在凌远集团仓库区,那里有条秘密地下通道直通城郊。” “凌远集团的密道林助理是怎么知道的?” “是钱先河告诉我的。现在那里是‘灯下黑’,再适合不过。” 那头的长清似乎在思考可行性,片刻后还是答应:“行,那就今晚?” “好。”林海风和他约定了碰面地点后便断了通话,他握着手机闭眼思索,良久后才睁开眼。林海风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衣柜,将手伸进深处,掀开一层隔板后取出了两样东西—— 一支纯黑手枪和一张通行卡。 晚饭的时候,尽管林海风再三劝说,但凌展吃了两三口后便不愿再进食。 “爸爸,再吃一点吧,最近您瘦了好多。”林海风半蹲在凌展身侧,看着他的手日渐骨感,担忧说道。 凌展摇头,低头看他说:“海风,你回s国去吧。” “爸爸!”林海风不可置信得开口,两手抓着凌展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左臂。 凌展叹气,右手拍了拍林海风的手背,说道:“凌之羡他们现在还没找到长清,但我有种直觉,应该不远了。如果长清被找到,按照凌家人吃人不吐骨头的性子,我很快也会曝光,趁现在你还能走,离开这里,回s国去。前几年在那边投资的两家公司虽然不大,但前景还算好的样子,你好好经营以后也不会差。” “我走了,爸爸你呢?!”林海风声音不自觉提高,带着微颤的声音说道,“爸爸你说过长清是个厉害的人,他未必就会被抓到的。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去s国的,那里的海棠很美,你不是一直喜欢海棠吗?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凌展抿唇不语。 “还是说,爸爸你准备去做什么,所以不愿意离开?”林海风咬牙竭力压下满腔的怒火,凌展对他从不隐藏,林海风稍一想就明白他要干什么——他要为了那些已经不在世的人赔上自己的性命!绝不允许! 凌展还是不说话。 “爸爸,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林海风低下头喃喃道。 凌展有些犹豫,这是老师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正当他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林海风突然站了起来向后转去,背朝他说道,“抱歉爸爸,我不会离开的。但我今晚可能需要出去冷静下。” “海风……” 林海风大步离开,不多久凌展就听到有车启动离开的声音。 林海风去了凌远集团的仓库区。凌展并不在凌远集团里任职或参与事务,但他有自己的生意,和凌博文一样,他也租用了集团的仓库。 晚上八点三十分钟,他将车开进仓库附近的停车场,熄火,然后等待。他和长清约的是九点。 林海风看起来在发呆,有人敲了他的车窗玻璃,是长清。他抬手看了下手表,九点一刻。林海风开了锁让长清坐进车,然后重新启动车子驶出停车场。 车上是诡异的沉默,直到车子停在一个黑得快融入夜色的仓库前。 “到了。”林海风说。 长清跟着下车,看林海风从口袋里取出一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2 张卡,在仓库门边的一个机器上一刷,“滴”一声,仓库门自动打开,里面也亮起了照明,仓库似乎没有窗,灯光便知从门中透出。 林海风收回卡走进大门,长清也不拖曳,放松得随他进入仓库。林海风按动门内的开关,大门再次关上。 长清看了看周围,这个地方显然是一个旧时避难所,现在估计也就是个后备的撤离路线。 “密道呢?”长清问。 林海风走堆放杂物的一角,掀起了一块板,地上露出了一个把手。他握着把手用力向上拉,似乎力气不够,不能完全将入口完全打开。一旁的长清便说,“我来吧。” 林海风点头,就在长清转身背对自己的那刻,林海风迅速将手伸进外套内侧拔枪。可他刚掏出枪的那一刹那,走在前面的长清已经迅速回转面朝自己,同时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已经上了膛的枪。 “别动!”长清低沉的声音犹如魔咒,林海风一颗心无止尽下沉。 43、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林海风慢慢举起双手,还拿着枪的右手手心已经变得潮湿。 “现在,把枪扔到地上,林助理。”长清命令。 林海风依言做了,枪一落地就被长清踢到远处。 “说实话,林助理真是勇气可嘉。”长清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嘲笑。 “你一开始就怀疑我?”林海风脑中不停猜想是哪里露馅儿,一边问道。 “呵。怀疑什么?我想离开这里,你希望我不牵连凌先生,所以你提出帮忙在我看来很正常。而凭林助理和钱先河的交情,知道这个密道、拿到通行证确实是有可能的。”长清慢慢说道,“只是从前的职业直觉吧,让我做事总是加一道保险。” 林海风抿嘴不语。 “是凌先生让你来干掉我的?” “不关他的事。”林海风说道。 长清点头,接着又轻扯了下嘴角道,“你想杀我灭口? ” “……” “真是低估了林助理。如果不是我早就知道凌先生以及你的状况,差点以为你才是他的亲生儿子。”作为园丁的长清平时话很少,但现在他明显已经切换了角色。 林海风目光微闪,扔枪之后便垂在身侧的两手紧握成拳。 “凌佐显长成那样的蠢货,幸好他不是凌先生的亲生儿子。” “那又怎么样。” 长清耸肩,“凌先生心太好,总是留着别人给他的麻烦。” 林海风似有所悟,眯着眼说:“是你杀了凌佐显,那天酒吧是你全程跟得,你借机杀了他。” 长清并不否认,“啊,反正你们也是准备牺牲他的,我不过是将插在他胸口的锥子再往里推了推而已。”凌佐显是死于心脏被利器刺穿。 “他根本没必要死!”林海风额头青筋凸起。凌佐显和赵森起冲突那天,原本只需要让凌佐显受点伤,利用他不肯罢休的性子牵扯住赵森,混淆凌渊的视线。 长清似乎奇怪林海风的激动,说道,“凌佐显原本就是个蠢货,他活着没有价值,死了反而能发挥最大功用。”顿了顿,长清继续说道:“同样是养子,你们的待遇却是天壤之别,我可不信你会一点都没感觉。这以后没人分散凌先生的注意力,林助理该感谢我才是。” “你想太多了。” 林海风咬牙道。 林海风确实看不上凌佐显,他的死对自己来说无关痛痒。凌佐显不是凌展的孩子,凌展养他不过是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时间久了还是有感情的,林海风看到凌展强作无恙、偶时默默叹息的样子没法无动于衷。 长清对他的回答颇为无所谓, “我差点忘了,林助理全心为凌先生,即使是对自己情人,照样也能下狠手。可怜的钱先河,以为你是命中桃花,却不知其实是飞来横祸。” 林海风呼吸一窒,他抬眼问:“你想说什么。” “林助理别忘了我曾经是个侦探。你提前一年悄悄来b国化名李舟和,为了套情报故意接近钱先河和他成为秘密情人,为达目的也真能牺牲。”长清看林海风脸色刹变,慢慢道,“你从他那里知道了不少凌远集团的事,还知道他有个弟弟,等合适的时候买通丁后河让他替你解决钱先河。李舟和离开后便消失无踪,而等你正式以凌先生的养子兼助理出现的时候,重伤昏迷的钱先河也已经没法指证你,真是玩得好手段。我都要为你叫好了。” 林海风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已经调整好情绪,他说道:“你没必要说这些有的没的的猜想,你如今已经抓住我,到底想怎么样?” 长清也不反驳,说道,“没想怎么,只是增加下互相的了解,顺便让林助理你送我离开这里。就像最初我们约定的。” “你的威胁未免太低级。”林海风垂着眼低低道。 “但有效不是吗?”长清知道林海风不会将他出卖给凌之羡他们——自己被抓,凌展势必会危险。这也是他一开始愿意接受林海风“帮助”的原因。 “你干不掉我,我也不想杀你,我只想安全离开这里,只要你之后不做小动作,你的秘密永远都是安全的。”长清循循善诱。 林海风思考了几秒,之后同意道,“好。” “很好,那么那里是真正的密道入口吗?”长清很满意林海风的识时务。 “是的。”林海风答。 长清又道,“那麻烦林助理去打开一下,我想现在你应该有力气了。” 林海风沉默着朝入口走去,身后的枪如影随形。握住把手再次上拉,这次入口的门顺利被打开了,同时地道里的应急灯照明灯也随之亮起。 长清上前按住林海风的肩,枪口抵着他的后心,说道,“走吧。” 这是旧时凌家偷运物资的一条地道,全长大约有3公里,长清押着林海风走了半个余小时才到出口处。 “从这里上去是一所废弃化工厂,你可以从那里安全离开。”林海风道。 长清并不准备独自走,他说道,“那麻烦林助理陪我上去一趟了。” 林海风没有任何拒绝余地。他用通行证打开门,同长清走上楼梯。 出了门,入目是一片漆黑。林海风在长清手机的灯光照亮下找到了电源闸,打开了灯。这里原来应该是化工厂的生产间。长清将林海风松开,转身面朝他,枪口直指林海风心脏道,“很感谢林助理的配合,那么现在我们要说永别了。”说着食指扣动扳机。 电光火石间,几乎同时响起两声枪声。再定睛一看,林海风被子弹擦过手臂,而长清的右手已然被直接打穿。 “哎呀,我等得都快睡着了,你们真够慢的~”蒋月生举着枪,拄着拐杖慢慢从一旁的阴影中走出,而站在他身侧的,正是凌之羡。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3 44、 “总算等到你们了~”蒋月生的声音充满愉悦,他最近找人可是找得都快长白头发了。 长清的脸在疼痛下几近扭曲,他的右手血流如注,他花了几秒钟才让自己缓过来,接着环视了下周围在场的人,脑中快速计算着逃走的可能性。 林海风的脸色也明显已经不好,虽然只是擦伤,但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与死神擦肩而过。他捂着受伤的手臂沉默不语。 “嘿,怎么都不说话了~”蒋月生很不满两人的无视,又往前走了几步,看似悠闲,但他拿着枪的手却丝毫没有任何放松。 “钱先河醒了?”林海风突兀问道。 蒋月生有点惊讶,他转而一想,笑着道,“确实。要不是钱先河及时醒来,还真被你们逃掉了。”他站定在离两人约两米远的地方,皮笑肉不笑得开口,“这里是港区地下通道的出口没错,但同时也是凌家的一处‘看守所’,自投罗网的感觉如何?” 林海风低头沉默,长清闻言一声嗤笑,看着林海风的眼里满是对他的讽刺,仿佛在说,你之前靠卖屁股得来的情报居然分文不值。 凌之羡走到蒋月生身前,扫了林海风一眼,之后从蒋月生手中接过枪,抬枪指向长清,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嘣”一声,长清仰面倒下,身前惊诧、恐惧的情绪让他保持了大张着嘴、眦眼欲裂的样子,额中心贯穿脑后的血洞正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液与令人难言的脑浆,很快洇满尸体周围地面。 枪响之后,空间里是一阵可怕的寂静。蒋月生显然没想到凌之羡会立马动手,这会儿惊得一时没反应过来。林海风瞳孔紧缩,惨白了脸,刚才还在和自己说话、甚至威胁自己性命的人,转眼已经生息全无,凌之羡的行为让他毛骨悚然到全身不自主发颤。 “羡哥……”好一会儿,蒋月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费劲得转开自己下意识死盯着尸体的眼神,舔了舔嘴唇道,“那个,不需要问了啊?” 凌之羡将枪还给蒋月生,转身淡然道,“嗯。让人收拾下,把他带回去。”这个他,自然是指林海风。 坐在凌宅书房沙发上,林海风仍然处在一种惊魂未定的状态中,他的手臂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凌之羡不在,书房里只有凌渊和蒋月生,以及一只正在窗台上打盹的小白猫。 凌渊和蒋月生聊了没一会儿,凌之羡已经换好衣服进来。他很自然走到凌渊身边坐下,揽着他吻了吻他的额角。两人相视,情意绵绵。 “咳咳……”蒋月生假意咳嗽两声提醒,同时心里直翻白眼,十分受不了这种时刻被迫吃狗粮的状况。 凌渊挑眉瞥他,嫌弃得显而易见。凌之羡见了宠溺一笑,继而转头看对面的林海风。后者似乎又受到了一回刺激,正满脸不可置信得看着凌之羡和凌渊。 “钱先河是今天早上醒的。”凌之羡开口,看林海风的眼神随着这句话重新暗下,继续道,“他说,当初放在他枕边的纸条是你给的。” 林海风疑惑抬头看他,凌之羡点头,“医生检查后,确认他意识其实很早就清醒了,只是身体机能没有及时跟上。” 林海风放在大腿边的手紧紧成拳,凌之羡看在眼里,又道:“凌展是我三叔,我不会太为难他,但前提是你要合作。” “……你想知道什么?”凌展几乎是林海风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你是简雅静的弟弟?” “是的。”林海风的回答让凌之羡身边的凌渊一阵僵硬。凌之羡感觉到了,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抚。 林海风注意到了他们交叠的手,心中对于他们的关系已然得出答案。他转开目光,开始讲述:大约一年半前,自己无意中遇到了一位之前在凌镇山休养的别墅任职过的贴身护士。那位护士因为有过保密协议并不会透露客户信息,但时间已过多年,护士退休了,再加上那段经历可能是她庸碌一生中难能可贵的特殊记忆,因此她便拆解出部分,挂在嘴边作为谈资炫耀。 很凑巧的是,她选的正好是“总裁爱上平凡姑娘,却被其亲弟弟从中挑拨告密,最终两人生死相隔,远走他乡”的部分。大多数人都当个故事来听,听过唏嘘就算,但林海风却从那故事中发现了相熟的地方。后来一番打探知道护士当时是偷听了主人家的谈话,而对那个告密者描述,却是凌渊无疑。 “所以你是想回来复仇吗?”蒋月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林海风摇头,“到底是听说的,我没有任何证据。所以我一年前化名李舟和来b国,就是为了想查清事实。” “如果只是为了查清事实,那为什么要让人攻击和陷害我身边的人?后来又为什么要袭击我哥?”凌渊面色黑沉,即使这人是简雅静的弟弟,事出有因,但对哥哥下手的人也绝对是不能原谅的。 “是凌展吧?”凌之羡开口道。 “不,不关我爸爸的事!”凌之羡话音刚落,林海风已经出口反驳。欲盖弥彰。 凌之羡不置可否,又道,“那我换个问法,你后来为什么又留下预警的纸条?” “……大概是我不想继续下去,却又控制不住吧。”林海风大致讲了化妆收买丁后河、怂恿凌佐显找茬嫁祸赵森、以及后来找人对蒋月生的车做手脚和袭击凌之羡的实情,也包括长清在其中加剧事态严重性的行为。 林海风说道,“我会为我所做的承担后果,但我也希望能从你们口中听到实情。简雅静……我姐姐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落得那个下场?”他已经无路可退,所以决定包揽一切来换取一个答案。 凌之羡与凌渊对视一眼,后者充满了抗拒。凌之羡目光沉静,于无声中说服了他,而后转向林海风回答了他的问题。 听完凌之羡的答复,林海风一时无言。牺牲品,多么直接而讽刺。 良久,林海风才再次开口,“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你们也知道了一切都是我的作为,希望你们能遵守约定,之后不要为难我爸爸,他,并不清楚这一切。” “啧啧,你这恋父情节可真不是一般的严重啊~”蒋月生在一边凉凉说道,“亏得我们小钱还替你求情~” “……他?”林海风脸上尽是愕然,似乎完全消化不了这句话。 “当年简雅静的死,是我的过失。你想杀我,我没话说。”凌之羡的话重新将林海风的注意力拉回,“但阿渊不能白白受伤,那个叫长清的已经死了,你也同样必须付出代价。” 林海风原本就想“弃卒保车”,此时听凌之羡这么说倒也没大反应,只是刚才蒋月生的话让他平静的心起了一丝涟漪。钱先河那特有的凶狠目光,在脑中不合时宜闪现。他想,那个男人要是知道自己死了,不知道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4 会不会不甘心。 凌之羡又说了句什么,大约是对他的处理方法,林海风没听清,随意点了点头,之后便跟着蒋月生离开了书房。 “他为了摘出凌展,担下了所有的罪。”港区地下通道的入口仓库里是有有声监控的,他们在那里的对话,凌渊知道得一清二楚。 “真不想放过他。”凌之羡的眉头略略拧起,语气里是还没褪去的冷冽。 “我已经没事了,哥哥别生气。”凌渊讨好得抓起凌之羡的手道,“钱先河跟了我这些年,这次又差点死掉,就当我给他的年终奖励吧。至于凌展,软禁就好,他一把年纪又孤身一人,也翻不出大浪来。” 凌之羡心下叹气,他的阿渊其实才是最心软的。他摸了摸凌渊的脸颊,换了个语调,“阿渊居然这么为别人着想,我听了后更生气了,你说怎么办?”说话间,两人的呼吸已是咫尺可闻。 凌渊琥珀色的眼中仿若藏着无穷的渴望,他像是被诱惑般,痴迷得望着凌之羡,“我给哥哥消气,让哥哥高兴。” 凌之羡低低笑了,“我的阿渊,我也会让你高兴的。”说着吻上了那柔软的唇。 ××××××××××××××× 啊,我觉得好像完结了~ 感觉大松一口气o(∩_∩)o 哈哈~ 第一次写这么长,前期备也不够充分,特别特别感谢楼里一路支持我的小天使,笔芯??? 大家看文发现情节有啥奇怪或遗漏的地方可以告诉我哦,我自己看自己的文总觉得会太主观,求客观评价~ 另,这文,大概、可能还有一两章的后续……吧 番外一(上) 到了三月,凌宅庭院里几株玉兰先叶绽开,洁白的钟状花朵装点了满树,煞是好看。玉兰花看似娇弱,树形却是魁伟,高十米有余的“花束”辨识度奇佳,人未近便已能闻到空中那若有似无的花香。现在正是花期,加上连日阳光又好,凌渊便让人将宅子里临玉兰树一面的窗子都打开。于是,裹着花瓣、带了花香的风便堂而皇之荡进了房间,送来源自春天的问候。 二楼书房的窗台上,小白正在郁郁寡欢得晒太阳——两周前它被做了绝育手术,这会儿它晒够了,便撑起圆球般的身子,张着嘴、弓着背舒展四肢。它看了看空无一人的书房,轻盈得跳下窗台,又借着小梯一路跃上书柜最顶层,这里的视野让小白十分满意,但就是空间小了点。小白盯着旁边的书,凝视又凝视,最终伸出小爪子扒拉。这层书架放的书都不厚,小白扫了两本下去后玩出了味,于是开始不遗余力继续扫落,很快这层就被它腾了个空,地板上一片凌乱。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声响,是有人来了。小白一惊,利落跳下书架,在来人开门进来的一瞬快速离开了它的犯案现场。 凌之羡开门的时候,小猫跑得头也不回,他正奇怪,转头就看到空了顶层的书柜和边上一地的狼藉。凌之羡好笑摇头,家里的猫真是越大越调皮了。凌之羡走到书柜前,弯腰捡书,顺便扫了眼书名,出乎他意料的,居然都是些学术杂志,其中甚至还有一本a国小字典。凌之羡心中一动,翻了翻几本杂志的目录,果然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凌之羡心中既感慨又熨帖,唇角带着笑将书一一捡起,分两次踩着柜边上的梯子将它们放回书柜。放最后几本的时候,抬手间有个什么东西从书里滑出掉到了地上,凌之羡将手上的书放好,走下来拾起一看,是个银色的u盘。 凌渊近段时间只去集团露过一次脸。由于那次刻意粗暴的性事以及之前背上的伤,凌渊被勒令在家休养,集团的事务则全权由凌之羡处理,这一度让外界以为他因病被架空。凌渊自然不愿意哥哥被非议,特意去集团也是为他正名。他对凌之羡绝对的信任和倚仗让一众好事者默默闭了嘴。但最近集团有个开发案意外在关键时刻因当地民众阻挠而致使被迫暂停,凌之羡为此忙了不少。 这天凌渊正因为凌之羡不准他去公司帮忙而烦躁,正巧何望川的电话来了。何望川是上个月回b国的,他担心凌渊的伤曾打过几次电话表示想来看望,但凌渊一直没同意。让他意外的是,今天凌渊却同意了。 见面地方在丽和山庄。凌渊到的时候,何望川在厨房刚泡好茶。 “凌先生,您身体没事了吧?”何望川将茶递给凌渊,自己则端了一杯榛果拿铁。 凌渊点头,看了眼他的咖啡,随意问道:“怎么还是喜欢喝这个?” 何望川轻笑,“第一次喝的时候很喜欢这个味道,之后我虽然换过好几种,但到底还是觉得这个最好。” 何望川第一次见到凌渊那天,后者正好陪人去会所,管事经理叫了几个新人出来,那其中就有何望川——他在成年的当夜被继父母迷晕给卖了。何望川很乖巧,凌渊看他安静就选他作陪,当晚并没有上床,只让他用嘴弄出来,之后给了些钱打发他离开。何望川在酒店外不远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杯榛果拿铁,坐了一夜。第二天他跪在凌渊房门前,请求他包养自己。 何望川看凌渊气色不错,放心道:“凌先生没事就好,我在国外听说您受伤的消息真是吓到。很抱歉没能第一时间赶回来。” 凌渊喝了茶,不在意道:“不用。之前的协议已经结束了,你没必要再给人机会曝光包养的事。” 何望川望着凌渊,目光清明又执着,“我没关系的。我的一切都是凌先生您给的,如果还能为凌先生做什么,请一定告诉我。” 也许凌渊不清楚,又或许他知道却无所谓,当年他答应带走并长期包养何望川的决定,确无疑是将已经一脚踏出深渊的何望川重新拉了回来。凌渊给予何望川的帮助,不仅是帮他离开了淫窟,更安排恢复了他的学业,之后资助他念完大学,就连进入娱乐圈,也是凌渊替他选的经纪公司。而何望川要做的,只是扮演好一个被钟爱的情人角色。何望川被用到的次数不多,一个月有时才一回,除了凌渊有一次醉酒迷糊上了他,其余时候何望川都只被允许用嘴或手服侍。这样的金主,怕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 凌渊眉头微皱,何望川知道那是他不耐烦的前兆,赶忙补充道,“我只是想报答您。” “你很努力。稍纵即逝的机会,你都抓住了。”凌渊耐着性子道,“我当年包养你,有我的目的,你那么聪明应该已经发现了。” “是您的大哥。”何望川轻声道。 凌渊点头,“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也不再需要你。今天是最后一次见面,你以后都自由了。” “凌先生……”何望川呐呐。 凌渊无视他的怅然,突然像想到点什么,嘴角带上笑意,“回去吧,如果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5 被他发现你还在这里,你会倒大霉的。” “……” 按照凌渊的吩咐,何望川并没有收拾,而是留着桌上两只用过的杯子。他离开后,凌渊再次翻出手机,上面有何管家发来的消息,二十分钟前哥哥已经离开凌宅往这边来。 没多久,大门就被粗暴打开,凌之羡到了。他冷峻着脸环视了一圈,目光在桌上两只杯子上停留了一刻,最后聚焦到沙发上的凌渊。 “凌渊,你真是欠教训。” 番外一(下) 凌渊被摔在主卧床上的时候,才惊觉不对。哥哥没道理因为自己见了何望川就气红了眼啊。 “哥……哥哥,你怎么了?”凌渊眨了眨眼,不确定得问。 凌之羡沉着脸不说话,他利索得将凌渊的裤子扯了下来,然后将他翻过身背朝自己。就在凌渊以为又要和上次一样的时候,“啪”一声脆响自身后传来,凌渊的屁股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凌渊大约静默呆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可置信得转头喊: “哥哥!” 凌之羡坐在床边睨了他一眼,左手擒住他的腰不让他挣扎,右手扬起,又重重落下,如此反复,凌渊被打得惊叫不止。 “啊!……我错了!哥哥别打了!……哥哥,求你了!!”凌渊浑圆雪白的屁股被打得通红,而他整个人更是羞耻得失了平日的淡然和冷静,窘迫得连声求饶。 凌之羡停了手,却不放开他,问道,“知道错了?错哪里?” 凌渊别说脸了,连脖子都红得一塌糊涂,他眼里闪着泪花,颤颤巍巍得对凌之羡道,“我……我不该见何望川。” “还有呢?” “还……还有?”凌渊这会儿脑子一团乱,一时没反应过来,结果屁股上又挨了一下,他怵得赶忙又道,“我我我不该骗你!” 凌之羡眯了眯眼,“继续说。” 凌渊这下眼泪真要掉下来了,他做过太多事,哪里知道凌之羡现在要听的是哪桩。但情势这么紧迫,他决定先搬出原来的说辞,“我不是真的想见他,就是,我就是想去集团帮忙,但是你不准,所以我故意约了他,又让何伯叫你回来,只是想激激你,让你知道我在家太闲了……”凌渊发现他哥几乎不为所动,说到后面声音小到听不清。 “哥哥,你别打我屁……嗯,我好疼。”凌渊反手抓着凌之羡的衣摆,可怜兮兮得示弱。 凌之羡瞥了瞥那两瓣满是掌印的屁股,又对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收手起身。凌渊大松一口气,连忙转身想找裤子穿上。 “别动。”凌之羡从窗边解下条窗帘绑带,三两步走回床边,将凌渊穿到一半的裤子又扒了下来扔在一边。 凌渊看着凌之羡手里的东西,有些不明就里。凌之羡也不废话,直接上手将凌渊的两手腕反手在身后交叉,用绑带打了个结固定,然后才起来站在一边慢条斯理开始脱衣服。 凌渊倒是不在意自己被反绑的手,只盯着凌之羡渐渐露出的精美身体,觉得身上有点热。 凌之羡脱完衣服,回身看呆坐着的凌渊,他上身仍穿着毛衣,下身则光溜着两条皙白的腿,两腿间那东西已经半硬起来。 凌之羡学着凌渊平时的样子,挑了挑眉。他让凌渊坐在床沿,然后蹲下身将凌渊的两条腿打开,低头含了两口。 “嗯!”凌渊的阴茎被凌之羡口腔中的温热刺激得一抖,立时完全勃起。凌之羡固定住他两条下意识想并拢的大腿,一会啧啧舔吸一会儿又做了几个深喉,凌渊舒服得弓起背,被绑的双手撑着床,微微抬起胯想要更多。 凌之羡并不如他意,吐出凌渊的阴茎,双手从凌渊腿下穿过,托着他的屁股一个使劲将他整个人端抱了起来。凌渊手被反绑着,瞬间有点本能后倾,吓得大叫,“哥哥!” “别怕。”凌之羡稳稳地抱着凌渊上床,让他趴在自己身上,接着才伸手去摸他身后的小穴。手边没有润滑剂,凌之羡便一只手撩起凌渊的衣服,揉着他胸前的嫩红小点,另一只手的手指沾了些凌渊前段的粘液,继而慢慢深入那紧致的小穴,一点一点按压着、刺激着他炽热的内壁。 “哥哥……”凌渊琥珀色的眼里尽是迷离,他被情欲折腾得腰都软了,低低的呻吟着和凌之羡亲昵湿吻。凌渊的阴茎蹭在凌之羡的腹上,很快又是一片滑腻。 凌之羡很耐心,三根手指将凌渊的后穴开拓得松软湿润才住手抽离,抽离的瞬间引得凌渊又是一阵惊喘。凌之羡亲了亲凌渊的脸颊,然后才将他湿热的小穴抵在自己早已硬得发疼的性器上,按着他一点点插入。 “嗯……啊!”一插到底。凌渊还没喘过气,猛烈的抽插已经开始,他趴在凌之羡身上犹如那水中的落叶,毫无自主得颠簸荡漾。敏感的地方被一再重重碾过,凌渊失控得大叫,口水溢出流了凌之羡一胸膛。 凌之羡在凌渊有强烈射精欲望的前夕,停下了。他掐着凌渊阴茎的根部、抱着他坐了起来。凌渊体内的硬物一下插得更深,前面阴茎憋得泪流不止。 “别这样……哥哥……哥哥我要……让我射……”凌渊摇着头、无措得抽噎祈求。 凌之羡安若磐石,他微笑开口道,“阿渊现在可比照片里漂亮多了。” 凌渊听进耳里,却全然没领悟,茫然答:“什……什么?” 凌之羡舔了舔凌渊的嘴角,继续道,“你这个小骗子,要不是今天无意间发现了你藏着的u盘,我都不知道居然是你故意拍下自己和何望川的艳照。” 这回凌渊听懂了,脸上表情立刻纠结起来。凌之羡又说,“刚才给你机会坦白,你不说,那现在就得接受惩罚。”说着,又掐着他的腰重重磨了磨他体内的敏感点。 凌渊的理智早就没剩多少,现在更是被磨得全线崩溃,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哥……哥哥……饶了我吧……我错了……” 凌之羡咬着他的耳朵,慢条斯理地说,“阿渊,你太不乖了。”他嘴上斯文,身下却像个打桩机似得用力操着。 要命的地方次次被顶到,凌渊哭喊得几乎岔气,满脸泪水和汗水,“哥哥……啊……哥哥……不要……不要……啊!” 炙热的肠道绞得凌之羡有些受不住,他搂着凌渊的腰再一个用力下压,同时放开了他充血到可怜的阴茎。凌渊立时尖叫着喷发,而凌之羡也在他体内的最深处射出,那一阵一阵的热流烫得凌渊颤抖,极致快感的叠加下,凌渊直接晕厥了。 凌渊再醒来的时候,周身已经清理过,床上也已经被收拾干净。浴室里有水声,应该是凌之羡在冲洗。凌渊回想起刚才的情形,羞耻得一头埋进被子里。长这么大头次被打屁股,也是第一次哭成那样不堪,实在是太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6 可怕了。 “怎么钻被子里了,快出来,别闷到。”凌之羡冲完澡出来看他那鸵鸟样,不禁失笑。 将人从被子里抓出来,凌之羡看凌渊一脸红扑,眼神慌乱尴尬,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躲什么,这次的惩罚记住了吗?” 凌渊僵着身子,惊恐地不住点头。凌之羡掀起被子躺在他身边,搂着亲了亲他的额头,说道,“以前的事就不提了,想去集团帮忙也行,但要量力而为。以后也不准故意做这些事,更不准骗我,知道了吗?” “嗯,以后不会了。”凌渊靠在凌之羡身上,嗅着他的味道,安心地蹭了蹭头,喃喃道,“哥哥,我爱你。” 凌之羡回道,“我也爱你,我的阿渊。” 完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7 第二日就是中秋。 屋檐树梢都挂上彩纸糊的小灯笼, 夜幕降临,周围被照出一小片亮光。 点心摆在树下石桌上, 芳碧兰碧也被喊来, 四个人坐在一起,算是团圆。 冉乔鸢被事情困扰, 时不时就要伸手去摸摸衣服下盖着的肚皮。她说不明白现在她是希望里面有一个东西还是没有,如果真的怀孕, 周长诵会看在小孩子的份上, 饶过芸姵她们吗? 可是芸姵是完全的绝望。 冉乔鸢熬不了夜,她很早就困了,一直控制不住坐在那里点头, 眼睛也慢慢阖上。 “中秋后天就凉了, 姑娘也早点回去睡下吧。”芸姵轻轻推她的手臂,又让小丫头收拾残局, 自己扶着昏昏欲睡的冉乔鸢回去。 都说的通了。 格外的嗜睡, 挑食, 但却奇异地胖了一些,所以藏褶裙的褶子对不上, 看起来像是裙腰做小了。 洗过澡去睡觉, 冉乔鸢拉着芸姵的手还不忘安慰她。 “说不定不是呢, 我的日子也没有那么准的……” 她看出了芸姵的不安, 想告诉她如果真的有了,那也一定是诵哥的孩子,让她不要担心。 芸姵忍不住笑:“快睡吧, 不管有没有,身子总要好好保养。” 冉乔鸢听到她的话,终于放开拉着芸姵衣袖的手,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这几日芸姵都陪着睡在外面,她放下帐子,又仔细拢了拢,吹熄床边的灯,然后出去。 冉乔鸢不懂。 推算日子,最早也是一个月之前,那是周长诵离开前最后一次来这里,再往前就不可能了。 如果冉乔鸢真的有一个多月的身孕,那才糟了。 完全不能证明这就是他的孩子,而冉乔鸢再也不能翻身。 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在嘲笑她,芸姵没有哪个时候如此希望冉乔鸢不要有孕。 不能请大夫来,不能让别的人知道冉乔鸢或许是有孕,芸姵胆战心惊照顾着她,期盼着事情不要往不可控制的方向而去。 但她终于失望。 月事已经两月没来,冉乔鸢藏在被子底下,她可以确认自己是真的怀孕了,但是完全没有预想中的惊喜,芸姵的态度让她觉得这是一件羞耻的事。 她能够理解芸姵的担忧,周长诵最后一次来这里,与她被掳,不过差了几日而已,没有哪个大夫可以精准到孕几天,她再也说不清了。 可是她明明没有和那个男人怎么样啊!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为什么最后是由她来承担后果? 但是芸姵的反应告诉她,根本不是这样。 “我真的没有和那个男人做什么……” 美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拼命流出来,芸姵靠过去就躲开,半踩在被子上挪着身子拒绝她。 “真的是诵哥的小孩,他为什么不可以相信我……” “姑娘不要哭了,对眼睛不好……”芸姵也急了,最近冉乔鸢的情绪完全没有稳定的时候,脸上忧思深重,提起周长诵就要哭。 她伸出手想替冉乔鸢抹掉眼泪。 但是美人更加躲进被子里去,不管芸姵怎么喊,她都再不肯出来。 怀孕的反应到现在才完全显现出来,冉乔鸢不停地吐,吃下多少吐出多少,整个人迅速消瘦,白天起不来,睡多久都没精神,做什么事都要芸姵帮着她。 其实也有心理压力的原因,但是冉乔鸢不知道怎么排解,她也不可能看医生,因为她隐隐明白不能被人发现她怀孕这件事。 她真的要生下这个小孩吗? 天气逐渐凉快起来,芸姵忙着赶制秋衣,没有事的话,一整天都坐在窗子底下剪花样,偶尔会拿着半成品过来,比着冉乔鸢的腰看一看做的怎么样。 “以后还要做新的才行。”芸姵站直身子,眼神温柔,看着冉乔鸢还没有鼓起来的肚子,声音放的轻轻的,“奴婢听说,四个月之后就显怀了,以前的衣服大概都穿不上,还有小孩子生下来之后的衣服。哎呦!可有的忙了!” 她想带冉乔鸢出去走走,不要老是闷在屋子里,但是冉乔鸢不肯,就算出去也一定要披上一件外衣,是她自己从宫里带来的周长诵的衣服,又宽又大刚好遮住她的肚子。 冉乔鸢在犹豫,好像一路走到绝境,小孩子的突然出现,只是让所有事情变的更加糟糕。 芸姵抬一下眉毛,美人看着她目光闪躲,最后还是一下子就钻进被子。 站了许久的芸姵也没有办法,冉乔鸢好像自己陷进去出不来,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 战事僵持,城中匪军开了盛宴,以为京城来的人不过如此,当今圣上不过如此,宴席上叫嚣着要直入京城,说不定连皇位都唾手可得。 下一瞬,才落最后一个音的领首,双目暴凸,被人刺死在当地。 安插的暗子终于动手,收集到所有需要的消息之后,发出信号,城内城外联合,开始毫无悬念结局注定的进攻。 匪军节节败退,又失去头脑,分裂成几股小势力,不能再有起色,最后尽数被斩杀。 周长诵是不需要亲自上战场的,但他心潮澎湃,驾马领队追击,拿到了出逃匪军的所有人头。 战事完毕打扫战场,顾厉在满地残肢中迎上前去,面色沉重。 “怎么,怕朕抢你风头?” 身体里涌动的兴奋没有平息,眼眶还带着血色淡红,周长诵下了马走的很快,立刻就到了顾厉前面。 顾厉跟在身后,心里有点不安。 他收到来自京城的信件,已经知道那个女人被送了回去。 是齐叶申发现什么了吗?他散播出去的消息,将冉乔鸢的身份混淆成宫里被宦官养起来的宫女,但本朝一向杜绝对食此事,所以冉乔鸢冒名顶替出了宫。 齐叶申一向与他父亲合不来,也没有那么大关系去宫里查证,只能打听到冉乔鸢从哪里出来。 他的人当然发现冉乔鸢住着的屋子外面有人盯着,但是顾厉没有任何反应。 他直觉这是一个好机会。 战事只持续了半月,但后续处理麻烦,而且周长诵不想留下任何可供宋阶翻身的证据,所以一直等到九月中旬,大军才正式开拔,踏上回京的路程。 因为大获全胜,回京速度比来时更快,周长诵让副将安置军队,自己留下顾厉要去冉乔鸢那里。 “陛下!” 周长诵在马背上回过身,他只换下盔甲,头发高高梳起,连金冠都没戴上,一身素衣就要去见那个女人。 “怎么?”周长诵皱起眉毛,手心的缰绳已经黏上他的汗水,他浑身血液滚烫,急不可耐想要立刻见到冉乔鸢。 顾厉喉咙发涩:“姑娘不在这个方向,她还住在原先的院子。” 周长诵逐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8 渐表情全无,眼神黑沉下去,完全转过来面对开始向他解释的年轻男人。 “是姑娘住不惯,又来不及……请示陛下,所以臣手下看护的人,自作主张……仍旧让姑娘……” “你撒谎。” 顾厉一直没有敢抬头,他的脸深深埋在阴影里,周长诵驾着马慢慢走近他身边,又渐渐离开,一刻都没有停。 院子里天翻地覆。 芸姵没有得到周长诵会来的消息,事实上她连圣上亲征获胜的消息都没有听到。 这里像是与世隔绝,只有日升月落还有冉乔鸢一点点鼓起来的肚皮,在证明日子确实慢慢过去了。 是兰碧跑进来禀告的,芸姵正在厨房,兰碧说来了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门口的护卫都对他恭恭敬敬,拦都没拦,还跪下行了礼。 手里的铜壶“当啷”一声摔下,滚水溅起在裙摆上,但是芸姵毫无知觉。 “芸姵姐姐!” 是兰碧先惊叫起来。 但是芸姵完全没有理会,她上前抓住兰碧的手,声音颤抖失去冷静。 “现在人在哪里了?” 手指被攥的发疼,但是兰碧不敢叫出来,吸着气回答芸姵的问题。 “芳碧领着去后院了,那个人是先前来看姑娘的人吗?看起来好像大了不少,走的很快,脸上都喜气洋洋的。芸姵姐姐,这样姑娘是不是会高兴?我和芳碧好久没看到姑娘笑了……” 芸姵一听到人去了后院就立刻奔了出去,兰碧被松开手,也急忙追了上去,一边还叽叽喳喳乱问,但芸姵根本听不进去,到最后几乎跑了起来,将兰碧远远落下。 芳碧兰碧不知道冉乔鸢有孕,也不知道那个人来了,她将走上怎样的悬崖绝路。 还没有进去,芸姵就听见冉乔鸢的哭声,还有周长诵轻声的诱哄。 手掌贴在屋外墙壁,刚才跑过来的力气好像一下子就消失,芸姵觉得双腿发软,心在咚咚咚跳着,一下比一下用力。 但是她走不进去。 周长诵是在冉乔鸢睡着的时候进来的,她最近犯困到不行,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就发现帐子边上坐着一个人。 眼睛一动不动,冉乔鸢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迟疑地伸手去揉了揉眼眶。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周长诵低下头,手心按在她的肩膀,像之前在宫里,他一边在美人榻上看书,一边等冉乔鸢午睡醒来一样。 顺便拿腿拦着,不要让人掉下去。 想起芙蓉鸟惨烈的睡相,周长诵忍不住笑起来,眼睛亮亮的,凑过去想亲她。 “小没良心的,才三个月就忘了我了,嗯?” 但是冉乔鸢躲开了。 她不但躲开,还抱着被子想要逃下去。 “怎么了?”周长诵立刻连人带被抱住她,眉毛开始皱起来,“是派来的人对你们不好了?” 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芸姵和两个小丫头不可能作什么妖,他想起了顾厉的话。 住不惯所以留在这里。 周长诵沉下脸,手指搭在美人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是真的吗?” 冉乔鸢不说话,但是开始哭。 长路奔驰,身体不但没有疲累,反而在见到冉乔鸢流泪之后开始发热发烫。 已经三个月了啊…… 手臂慢慢收紧,冉乔鸢被迫转过去贴在他的胸口,双手也抱住了他的脖子,周长诵托住她的后颈,低下去吻上她的眼睛。 “唔!” 努力想要挣扎的美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动作小了很多,不像以前都拼命想逃开。 周长诵于是顺理成章以为她也想要,亲了一会儿之后就放开人,然后手就从被子里摸了进去。 冉乔鸢重重颤了一下,埋下头没有再出声。 周长诵看着美人挣扎间从衣领露出来的雪白的肩膀,还有泛出一点红色的侧脸,有点不敢置信。 “是……胖了?” 美人抖的更厉害,泪珠啪嗒啪嗒落在他的手臂。周长诵愣了一会儿,迅速转身,将人平放在床上,然后掀走她的被子。 “不要!” 冉乔鸢护不住被子也护不住衣服,衣襟被大大分开在两边,松散的抹胸也被扯掉,露出底下藏起来的柔软白嫩的胸脯,还有明显鼓起一点的肚皮。 冉乔鸢瘦了不少,原先裹在被子里,头发又遮住她两边脸,所以周长诵看不出。现在有了对比,美人腰肢还是纤细,但是腹部靠下的位置突出一点,摸上去硬硬的。 被暴露的羞耻深深打击了她,周长诵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不注意就被冉乔鸢挣脱,美人几乎立刻就蜷缩起身体,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完了。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但是来临的时候还是会侥幸,冉乔鸢偷偷看一眼周长诵的表情,觉得自己不该再抱希望。 只能期望他不要生别人的气。 周长诵很久都没有开口,似乎在沉浸在美人鼓起的肚皮给他带去的震惊中,冉乔鸢决定先发制人。 “诵哥……” 但是听到冉乔鸢开口,周长诵立刻就抽身情绪,抬起眼睛看着她。 冉乔鸢被吓了一跳,讲话的勇气都要消失,她硬着头皮,看着床上乱七八糟的被褥张开嘴。 “我……我怀孕了,是你的小孩!”像是怕他不信,连声音都高了许多,但还是不敢抬头,手指揪着被子,冉乔鸢又忍不住去摸摸肚皮。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生气?” 周长诵立刻反问。 冉乔鸢没了话,她当然不能说,可是周长诵迟早会知道。 纠结的时候,周长诵已经靠了过来。 经过战争洗礼后的周长诵,不能再单纯被称作少年,他身上混着成年男子的气息,于是显得愈发难以亲近。 但是他在冉乔鸢面前不是这样,小心翼翼坐到床上,周长诵犹犹豫豫向她伸出手。 “让我摸一摸。” 第41章 太医 烛火明亮, 冉乔鸢系好衣服带子,把雪白的胸脯遮的严严实实, 又轻轻掀起衣摆, 露出小小的圆鼓鼓的肚皮。 她低着头,周长诵也低着头, 两个人的眼睛都注视着她随呼吸慢慢起伏的肚子。 因为担心芸姵的关系,冉乔鸢确认有了身孕之后, 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肚皮, 她故意忽视,同时也开始害怕周长诵真的会怀疑这个小孩。 这是她第一次仔仔细细审视自己的孕妇身份,隆起一点的小腹, 里面居然藏着一个小孩子。 耳朵上被人亲了一下, 冉乔鸢手里还捏着衣角,下意识转过头去。 周长诵难得迟疑, 他的眉毛皱起一点点, 声音都放轻:“它会动吗?” 冉乔鸢也有点迟疑,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9 她还没有注意过这些东西,抿着嘴巴表现出一点不高兴:“会的吧?总会动的。” 周长诵还没有伸出来的手立刻就缩回去。 但是冉乔鸢没发觉, 她又低下头去, 现在对这个还没有出生的小孩充满了好奇心。 “小芙蓉。” 周长诵又开始叫她, 冉乔鸢被叫的不开心, 别过头不理他。 “让我摸一摸。” 但是对方不依不饶,冉乔鸢才总算想起,周长诵和她分离了整整三个月, 现在刚刚才回到她身边。 “好吧……”但是即使是这样,冉乔鸢答应的也十分勉强,转了一点方向,露出整个肚子给周长诵摸。 之前钻进被子里摸到一次,那时候是软绵绵的,周长诵还以为是冉乔鸢胖了,看到她又哭又发抖,才想起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他回忆起自己在这里的几次,冉乔鸢几乎都喝下避子汤。但是彻底离开前的那回,他压着冉乔鸢折腾了很久,结束之后两个人都一塌糊涂,冉乔鸢无力地把头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而他摸着美人汗湿的头发,心里满是怜爱。 那一次,她没有喝。 立刻就掀开被子,周长诵被冉乔鸢露出来的肚子震在当地,等到她喊了自己一声才勉强回神。 他有点不知所措,但是突然就很想亲手摸一摸。 终于得到冉乔鸢的同意,周长诵的眼睛一眨不眨,跟着手一起,慢慢贴上了她露出来的小腹。 还是软软的,因为冉乔鸢刚睡醒,所以整个身体都散发着热气,她的脸都是粉的带着烫意,肚子就更热了。 只是把手心覆盖在上面,热热鼓鼓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周长诵说不出自己的感受,他真的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是三个月吗?”周长诵忍不住问了一句。 但是冉乔鸢犹豫了。 如果比三个月还要多就好了。 芸姵扶着墙站在外面,耳朵里时断时续听见里面的动静,她听到冉乔鸢说的那句“是你的小孩”,也听到周长诵逐渐从里面转出来的脚步声。 周长诵好像没想到会有人守在外面,但是他很快就恢复成平常样子,开口让芸姵找外面的人,去请徐太医过来。 衣衫皱乱的美人也紧跟着出来,冉乔鸢难得记住下床要穿鞋,趿拉着绣鞋啪嗒啪嗒跑出来,一把抱住周长诵的腰。 “不要、不要……” 她仰起头,几个月过去,少年长的更高也更有力气,一把搂住冉乔鸢,顺手护住她的肚子,好让她站稳。 周长诵不能理解冉乔鸢为什么不要,他一下一下摸着美人的长发,又揉她的耳朵安慰。 “乖,叫徐钦来看看,你太瘦了。” 手指摸到什么,周长诵偏过脸去,撩开了冉乔鸢的头发,看见她的耳垂上多了一个洞,转过去发现另外一边也是。 “什么时候……?” 他笑出声,在上面揉了几下,也没有说别的,以为是冉乔鸢自己做的打算。 手指揪着周长诵腰侧的衣服,冉乔鸢看着芸姵低下头行了一个礼,然后脚步僵直往外走去。 搂着她的周长诵没有看到这些,他一心一意沉浸在自己突然做了父亲的情绪里,还没有能够出来。 被人拦腰抱起,冉乔鸢手臂搭在周长诵的肩膀上回过头,看到他下巴上隐约冒出的胡茬,忍不住轻轻贴了上去。 拜托,不要不信我。 抱着人回到床上,两边的帐子先前被周长诵绑起,他矮下身把人轻轻放好,又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美人的脸蛋。 冉乔鸢整个人茫茫然,眼睛无光,几乎失去聚焦。 周长诵还不知道她被人掳走过,不然他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要是他知道了会怎么样? 被她思索考虑的对象已经去为她倒水,周长诵觉得床上的人实在瘦了太多,心里有点愧疚。 天气转凉,徐钦换了件衣服才跟着人走出来。 他被迫守着当今陛下的一个秘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放过。 马车走了许久才停下,有人敲了敲车壁,示意里面的人下去。 低着头踩在地上,徐钦抱着药箱,一路都不敢抬眼睛,跟在后面进了一扇院门。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美人,也知道陛下已经回京,但是没想到会两个人出现在这里。 平静下来之后行礼,旁边的丫鬟上来替冉乔鸢的手腕铺上一层丝巾,徐钦伸出手开始请脉。 “她瘦了很多,是这样的吗?朕看别的孕妇就胖胖的很好。” 他说的是小时候父亲那些怀孕的姬妾。 听到话的冉乔鸢别过脸,努力躲进周长诵的怀里,简直不想理他。 徐钦心头一跳,他也真的诊出是喜脉。 “回陛下,呃……”话说到一半就止住,徐钦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被陛下抱在怀里的美人,沉默一会儿之后才又接上。 “姑娘是忧思过重,所以才瘦削些,也有饮食的缘故,待臣开几帖安胎药,再注意忌口即可。” 屋子里还有第四个人,芸姵叠着双手静静立在一边,听着太医的话,心简直要跳出喉咙口。 太医没有说冉乔鸢怀孕几个月,但是她在心里隐隐期盼,希望之前的避子汤真的会失效。这样至少冉乔鸢还可以有一个孩子作为依靠。 这是最好的打算,或许周长诵连孩子都不要,直接就把冉乔鸢完全丢掉。 顾厉跟着来了院子,但他没有进去,躲在一边的巷子,看着周长诵进去,又看着徐太医进去,然后皱起了眉毛。 送人出来的丫鬟神情恍惚,顾厉在徐太医的马车转了方向之后就立刻截住他。 “你说什么?” 徐钦坐在马车里冷汗涔涔,从战场上带下来的杀气充盈整个空间,他的嗓子打颤,但还是说完整了话。 “那位姑娘怀了身孕,但身子不好,陛下于是叫臣去看看。” “怀了多久?”顾厉立刻追问。 徐钦的身子有点发软:“这个,因为陛下问的急,臣并没有注意……” 显然顾厉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徐钦只好硬着头皮讲下去。 “看姑娘身形还未显怀,大约三月左右,也可能是四月,要再准确点,就需再请一次脉……” 顾厉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他浑身冒汗,用力甩下帘子,大步走向之前不敢进去的院子。 芸姵去做了点心,端来喂冉乔鸢吃,于是周长诵正式见识到了美人孕吐的惨烈。 闻到气味就开始逃避,周长诵哄着人把冉乔鸢的脸从自己怀里捧出来,美人泪水涟涟,实在是受够了之前的苦。 才抿了一点就扑出去开始吐,周长诵眼疾手快抱住冉乔鸢的肩膀,她差一点就摔了出去。 “怎么这么严重?” 周长诵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0 忍着气,一边拍着冉乔鸢的脊背一边问人。 芸姵去拿点心之前冉乔鸢就摇头躲避,说她吃不下,吃了也要吐出来。周长诵以为是她撒娇,孕吐怎么可能这么厉害,但现在他只想发火。 芸姵噗通一声跪下,额头紧紧贴在地面。她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周长诵的出现几乎宣告了她死亡的来临,她失去了往日的谋算,呆若木鸡。 底下跪了人,冉乔鸢连忙要去拉她,在周长诵怀里求饶。 “不要怪芸姵,是我的错!” 周长诵握着她的手:“不许乱说。”又转头对着芸姵开口,“去煮药。” “吃了药就好了。”他这样安慰冉乔鸢。 然后就听见外面传来请求见他的声音,顾厉跪在屋子前的石阶下,说他有要事禀告。 顾厉当然看到周长诵对冉乔鸢的重视,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甚至因为冉乔鸢的身孕,顾厉觉得扳倒宋阶让他不可能再翻身,变的更加简单。 石阶上也站了人。 周长诵只穿了两件衣服,所以披了冉乔鸢从宫里带出来的他的那件外衣,背着手,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你有何事?” 顾厉挺直身子,眼睛注视着年轻的帝王,声音毫无犹豫,坚定万分。 “陛下,那个女人怀的,是齐叶申的孩子。” 第42章 理由 屋子里静悄悄, 周长诵出去了还没有进来,他好像跟着那个男人离开, 这里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冉乔鸢坐在被子里, 芸姵站在她身边。 “还不回来吗?” 芸姵抬起头,美人脸蛋红通通, 眼睛也是湿的,都是刚才孕吐的结果。 “姑娘不必担心……”芸姵想安慰她, 但是完全说不下去。 冉乔鸢也明白了, 她听到外面的声音,听到有人说,她怀的是齐叶申的孩子。 齐叶申?就是那个掳走她的人吗? 更加缩进被子里一点, 冉乔鸢把整张脸埋进去, 觉得快要喘不过气。 周长诵到晚上才回来,他身上还是原来的衣服, 垂着手慢慢转过墙壁, 从外面走进来。 冉乔鸢已经被扶着下床, 坐在桌子旁边正在喝药。 晚饭其实还没吃完,但她实在吐不动了, 只吃了几口, 就靠在芸姵身上, 让她喂自己吃药。 芸姵坐在凳子上, 动作轻轻的,侧过去把勺子贴在冉乔鸢的嘴唇。 美人慢慢抿了一小口,然后就看见芸姵抬起头向着外面, 放下碗像是要行礼。 “陛下。” 她的声音颤抖,因为看见周长诵面色沉静,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冉乔鸢还靠在她身上,所以芸姵站不起来,只能深深埋下头。 连肩膀都开始战栗。 冉乔鸢直起身子,芸姵立刻就跪了下去。她转过脸,于是也一样看见了周长诵。 暮色里映着烛火,他一身黛蓝的衣袍显得更加颜色暗沉。周长诵站了一会儿,发现屋子里的冉乔鸢一直望着他,脸上是努力掩饰却还是透出来的慌张。 芙蓉鸟总是这样,一点心思都藏不住,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完全暴露出去。 周长诵最后还是走了进去,他看起来步子轻松,走到桌边坐下,看见上面几乎原样不动的菜肴,勉强牵起一点笑。 “还是吃不下吗?” 听起来是很正常的语气。 冉乔鸢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张了张嘴巴又闭上,眼睛还是看着周长诵一眨不敢眨,对他现在的心思一无所知。 “你先下去。” 是对芸姵说的话。 冉乔鸢的手从芸姵手里被转移到周长诵手上,他看着人退出去关上门,望了有一会儿才终于转回来。 美人固执地看着他不肯低头,眼睛红红的映着水光,周长诵从没有觉得会有这样一件事是他难以面对的。 药碗还在边上,伸手去拿过来,周长诵松开冉乔鸢的手,拿了勺子,打算让人先喝药。 但是冉乔鸢咬住了勺子不松口,让他不能继续。 “不要这样好吗?” 周长诵没了办法,他也不能去抢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美人牙齿磕在上面,不肯放。 两个人僵持,最后是冉乔鸢默默张开嘴巴,觉得自己很无理取闹。 但是周长诵什么都不说,像一把刀子悬在头顶,你想不到它什么时候会掉下来,把你劈成两半。 “那你告诉我,”冉乔鸢的手忍不住拉住了周长诵的衣袖,“那个人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周长诵也看着她,声音轻轻的:“没有说什么,我们不提了好吗?” 冉乔鸢拼命摇头,她不相信。 周长诵伸出手握住她的后脑,制住她的动作:“以前都听话的,现在也听话好不好?” 美人静静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但是她没有勇气再追问,冉乔鸢的眼睛于是低下去转到桌子上。 周长诵也跟着转过去,看见药碗里已经没有再冒热气。 “还要喝吗?叫人新去煮一碗。” 冉乔鸢摇了摇头。 被握住了手臂扶起来,周长诵要带她进去里屋:“我去叫水,你先坐着。” 美人在最后一刻拉紧了他的手指,面带恳求:“不要赶芸姵走。” 忍耐着答应,周长诵说了一声好,然后才去了外面。 芸姵就在外守着,见到周长诵出来就立刻跪下行礼。 衣摆下露出一双略带尘土的鞋,芸姵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脊背已经开始出汗。 “你过来。” 脚步虚浮跟在后面,周长诵一直到看不见冉乔鸢屋子透出来的烛光才停下。 芸姵又跪了下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周长诵看着地上瑟瑟发抖跪着的人,语气怪异。 “你知道朕为何留你?” 连忙磕头,芸姵嗓子发紧:“是陛下心慈,姑娘又仁善,奴婢不足为报。” 周长诵不想听这些虚话,冉乔鸢不在,他终于露出脾气。 “你伺候在姑娘身边,对她的事自然知道……” 芸姵心头一跳,以为结局总算来临。 护主不力,待事不专,她真的可以不用活了。 但是周长诵突然转了话。 “可既然姑娘为你求情,朕就留你一命。” 恍惚一瞬,芸姵拼命克制自己才没有表露出心绪。 “以后也由你照顾。” 记得叫人去喊水,周长诵说完最后一句话就要往回走,他不能离开冉乔鸢太久,不过也记得让人改了称呼。 “不叫姑娘了,都喊娘娘吧。” 他现在不想处置这个宫女,既然冉乔鸢依赖她,就让她再赖一阵子,等回了宫,她只能有自己,至于这个宫女——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1 她犯的错,死一千次也不足惜。 回去走的很快,几乎立刻就到了,冉乔鸢还维持着他离开前的姿势,周长诵的好脾气又回来,到她身边弯下腰,简直一刻都不想离开她。 才想起美人耳朵上多的东西,周长诵抱着人侧过头,仔仔细细去摸了摸。 “我送的戴过了吗?” 冉乔鸢慢慢摇头。 她不懂,那个男人既然说了那句话,表示周长诵一定也已经知道她身上发生什么事,她被掳走,怀的孩子受到质疑,但是周长诵看起来毫不在乎,像是完全都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没有那个男人突然告诉他冉乔鸢的小孩是别的人的这件事。 周长诵像没有注意到美人眉毛紧皱,他下床去翻她的梳妆台,看到一只珍珠发钗搁在抽屉里。 拿起来看了几眼又随意丢开,周长诵总算在最底下拎出先前那对白玉耳环。 “试试看。” 他脸上的笑意不似作伪,是真的要让冉乔鸢试一试。 但是冉乔鸢别过脸,躲开了他。 “冉乔鸢。” 周长诵终于绷不住笑意,单腿跪在床上,沉下了脸。 他生起气很是唬人,又才从战场下来,笑一收敛就渗出冷意。 冉乔鸢下意识缩一下身体,又努力伸展开来,眼睛对上周长诵的。 她不想这样,可是又担心芸姵,或者像现在这样很好,周长诵不提起不生气,大家就可以好好活下去。但她又怕周长诵哪一天翻出这件事找人算账。 可明明就不是那个男人说的那样。 冉乔鸢又后悔起来,君心难测,既然周长诵要让它过去,她为什么要拦着? 但是来不及了,周长诵弯下腰握住她的肩膀,声音沉下来,开始真正面对这件事。 “告诉我,齐叶申对你做了什么?” 整整一个月的事情又浮现在眼前。 半路被人抢走,马车里陌生男人不可挣脱的手臂,沉重的呼吸相近,一背脊的冷汗流也流不完。而这个时候,她的心上人正意气风发出城去平乱。 被莫名丢在不知道的地方,每天都担心那个男人又上门来。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一直都生活在心惊胆战里,甚至见到了被你视为敌人的宋阶。 她差一点就进了宋府,做了别人的妾室。 冉乔鸢不敢说全,模糊略过了宋阶的事。 但是周长诵早已经从顾厉嘴巴里知道。她被光天化日掳走之后,顾厉不可能不去注意,守着宋府别院的人禀告上来,宋大人来过一次别院,再之后,就是齐叶申亲自送人回去。 完全不能控制,在听到顾厉说出的话之后,周长诵立刻就把人踹倒在地。 “混账!” 但是顾厉很快就爬起来,试图劝说:“光是西南的事怎么可能让宋阶一下子败落?他沉浮朝堂多年,就算用人不清,也不过看在老臣多年辛劳让人致仕去京还乡。但是这件事不同——” 周长诵已经平静下来,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下面跪的笔直的同伴。 顾厉以为有了希望,膝行往前,努力解释自己的做法。 “齐叶申是他唯一的血脉,平日里再如何无视,也是宋家的人。强掳良家又迫人有孕,不管是谁,都不会施于怜悯。宋家必定会被此事拖累,到时候联合西南之事,宋阶一不治国,二不齐家,再也不能翻身。”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周长诵差点被他气笑。 “可她怀的是朕的孩子。” 顾厉闭上嘴,喉头一动,又缓缓张开:“或许陛下……” “没有或许。”周长诵站起身,已经恢复一贯冷淡,“顾厉,你僭越了。” 他从来没有对顾厉说过这样的话,顾厉的肩膀慢慢垮下去,心里清楚周长诵的话还没有完。 “朕会亲自彻查此事,结果出来之前,你都不必在跟前伺候。” 顾厉一直跪着,额头贴在地面,周长诵甚至在离开前剥夺了他继续着手那个孤女的事的权力,他不相信自己了。 是自己做错了吗? 周长诵一定明白他的意思,冉乔鸢可以生下孩子,也可以继续留在他身边。但是她需要以她自己的名义去状告,告齐叶申强抢民女,又迫她强受淫.辱,身怀有孕,成为压倒宋阶的一分力。 可是周长诵不愿意。 “没事了,没事了。” 周长诵抱着人,拍着她的脊背轻轻安慰。 冉乔鸢一说完就开始哭,其实想起来,那个齐叶申并没有对她怎么样,只是后来的两个月实在难熬,她整日整日担心肚子里突如其来的小生命,差点以为它会把自己还有身边所有的人拉到地狱。 晚上是周长诵替冉乔鸢洗的身子,他看着美人脱下衣服就捂着肚子不肯让他摸,轻轻转了手腕就让人没了力气不能再反抗。 周长诵已经不是以前的周长诵了,他逐渐拥有足够大的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不需要让冉乔鸢受委屈,哪怕这样会让宋阶的事简单更多。 所以一直被藏起来的芙蓉鸟也不必再躲,他找到一个适合她的身份,可以让她风风光光进宫。 就是有一件事很不好。 灯火熄灭,帐子垂在床沿。周长诵从背后抱着冉乔鸢,手心从美人的肚子一直往上滑到胸脯,但是立刻就被人拉开。他的脸埋进冉乔鸢还散着香气的头发深深呼吸,努力平静下来。 看来还要找徐钦来一趟。 第43章 避子汤 徐钦又被人从家里接了出来。 还是那个院子, 丫鬟搬来椅子,他坐在床榻旁边, 照例从厚重的帐子里伸出来一只细细的手腕, 上面盖着一条丝巾。 周长诵还是在帐子里陪着她,冉乔鸢往后仰起头, 他就靠过来,在她唇上轻轻碰一下。 这个游戏她玩的不亦乐乎, 等到诊脉完毕, 冉乔鸢缩回手,被周长诵握着慢慢揉,太医已经在外面开始禀告情况。 “没什么大碍, 只是娘娘饮食不足, 身子发虚,还要配合补药, 才能养好胎。而且胎儿到了五个月之后, 长的又快, 如果不在此之前调理好,娘娘怕是要吃苦。” 周长诵一面仔细听着, 一面用手扶住冉乔鸢的腰, 让她不要倒下去。 她现在越发懒了, 原本早晨就可以叫徐钦过来, 但是冉乔鸢起不来,赖在床上向他撒娇。芸姵也忍不住说了一句,娘娘就是这样, 等中午就好多了。 周长诵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又躺了一会儿。 “时间也紧,臣大约要改一下昨日的方子。”徐钦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在地上,等着周长诵开口,他就去写药方。 帐子里的人终于发话。 周长诵斟酌了一会儿才出声:“两个月确实紧了些,你有把握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2 吗?” 地上跪着的人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深深拜下去。 徐钦努力回想,觉得自己诊的没错。 “回陛下,不是两月,是半月,娘娘有四个半月的身孕了。” 徐太医被送了出去,芸姵慢慢走回来,心神恍惚还没有恢复。 芳碧兰碧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拉着她左右两边手不肯放。 她们很担心,最近都不能到姑娘跟前伺候,很怕被人赶走,毕竟她们也知道冉乔鸢被掳去整整一个月的事。 芸姵这才反应过来,她轻轻搂住两个小姑娘,脸上是真切的笑。 “没事了,不怕。” 她真的没有想到陛下会如此喜爱冉乔鸢。 连宫都没有回,一心一意留在这里安慰冉乔鸢。芸姵根本都不需要再做事,周长诵接手了几乎所有照顾冉乔鸢的事情,甚至让自己改了称呼。 可是陛下明明知道冉乔鸢被掳走过。 现在好了,冉乔鸢肚子里怀的不是三个月,而是四个半月。她在宫里就怀上了,这一定是陛下的孩子。 两个小丫头惶惶然,芸姵忍不住点了一下她们的鼻子:“以后不叫姑娘了,叫娘娘,懂吗?” 她偷偷问过冉乔鸢,不知道要把芳碧兰碧怎么办,冉乔鸢又去求周长诵,希望能让小姑娘跟在自己身边。 周长诵当然答应。 听到话的两个小姑娘目瞪口呆。 芸姵的心一放下来,就觉得周身都轻松许多。她不再多说,嘱咐两个人去厨房烧水,娘娘就快要起来了,顺便把药罐收拾出来,等一会儿有新的药要熬。 脚步轻快回了屋,一路上芸姵粗略打算了一回。 现在冉乔鸢既有宠爱又有身孕,她是必定会跟着陛下回宫了的。而冉乔鸢离不开她,她也会跟着回去,然后一直跟在身边。 所有事好像都迎刃而解,芸姵觉得之前的自己实在好笑。其实什么都比不上陛下的宠爱重要,而冉乔鸢何其幸运,一个人独占全部。 以为两个人会像先前一样甜甜蜜蜜,但是还没有进门,芸姵就听见冉乔鸢的哭声。 得到太医再三确认,冉乔鸢肚子里的孩子是四个半月没错,她立刻就提出疑问。 “那为什么我都看不出来?” 她真的太不显怀,四个多月只胖了一点点,穿上芸姵给她新做的裙子就完全看不见肚子。 怀孕四个半月真的会是这样的吗? 徐太医的解释是每个母亲的情况不同,她又孕吐的厉害,吃不进东西,所以瘦点也是正常的。 冉乔鸢于是不说话了,躲进被子里,听着芸姵送人出去。 “怎么了?” 周长诵努力平静下来,抱着人轻轻捏她的肩膀。 美人更躲进去一点,周长诵没办法,只能继续搂着她,安安静静陪在一边。 脑子里一团糟,冉乔鸢摸着自己的肚皮,已经无法冷静,心里涌上来的全都是可怕的想法。 她是在宫里的时候怀上的,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在喝避子汤,为什么还会怀孕呢?如果避子汤没有效果,但是她喝了这么多下去,会不会对小孩不好? 所以她才这么瘦吗?肚子一点也不明显,根本就是因为小孩发育不好。 那么别的疾病呢? 没有足够的医疗技术来告诉她,她的小孩到底是不是一个健康的,完整的小孩。 周长诵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人在哭。 他掀开被子,冉乔鸢的脸颊早就被泪水浸湿,她还在不停地流出新的,一直掉在被褥上晕开。 抱起浑身发抖的美人,周长诵一面抹掉她的眼泪一面安慰:“是生我的气了吗?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了。” 他以为冉乔鸢还在担心自己会怀疑她真的和齐叶申发生什么,甚至怀疑她的孩子。但现在怀孕的月份证明她真的无辜。 她受了委屈,现在真相大白,所以冉乔鸢才哭。 但是冉乔鸢想的和他完全不一样,她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于是周长诵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他太高兴,竟然忽略了这种事。 不想放弃这个孩子,周长诵想叫徐钦回来,问他有什么办法能救回来。 立刻就从屋外扑进来一个身影,芸姵跪在地上,声音都开始打颤。 “陛下恕罪。是奴婢、奴婢动了娘娘的避子汤,娘娘根本没有喝下药,所以才能身怀有孕。” “娘娘怀的,是完全健康的小皇子。” 屋子里静悄悄,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哭。 冉乔鸢睁着眼睛,泪水滑下来被周长诵用手指轻轻抹掉。 “你说什么?” 芸姵嗓子发颤,但是语气坚决,她磕一个头,又重复了一遍。 “是奴婢动了娘娘的避子汤,娘娘怀的,是完全健康的小皇子。” 其实芸姵并不想说出来,她已经能够暂时保下自己的命,荣华富贵也就在她面前。 但是她不得不说。 要是太医知道冉乔鸢在有孕期间还饮下那么多避子汤,这个孩子必然是保不住的。而冉乔鸢是这样的性子,一定会因为此事和陛下生出嫌隙。 她下意识就拎起裙摆跑了进来,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落个什么下场。 周长诵把人赶了出去,冉乔鸢还没有回过神。 她做了什么?居然信任依赖一个算计到自己肚子上的人,她还想着以后要对人家更好,觉得芸姵陪着自己出宫,和两个小姑娘一起住在这里出不去,真是受苦。 被人抱进怀里,冉乔鸢把脸贴在周长诵的胸口,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是不是担心我不能回宫呢?” 怀里的美人突然直起身,眼睛望着自己,期盼他能给她肯定的回答。 “她是不是觉得只要我怀孕,你就不能不要我了对不对?” “这样的话,她也可以好好待在我身边,不用担心过不下去。” 冉乔鸢自言自语,似乎在努力说服自己,芸姵是没有恶意的。 她怎么会有恶意?明明自己被照顾的那么好。失踪一个月再回来,她的脸上也是真心实意的笑容。 在一瞬间的震怒之后,席卷全身的居然是狂喜。 周长诵不动声色听着芸姵的解释,他当然立刻就明白对方的打算,无非是怕没命回宫而已。 她做的确实大胆,但是也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冉乔鸢不会再依赖她了,以后芙蓉鸟一心一意可以依靠的人,只剩下自己。 喂美人喝了药,周长诵轻轻松松就为她换好衣服,带着人出去晒太阳。 冉乔鸢很久没出来,她坐在秋千上,靠着周长诵的肩膀,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周长诵注意到她的举动,手臂搂紧了冉乔鸢的腰。 身份的事还要再等一阵子,为了冉乔鸢的月数能对上,以后这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3 个孩子一定是会对外宣称是早产。 其实他应该知道冉乔鸢不会和齐叶申发生什么。 他见过对方,也一眼看透齐叶申心里在想什么。为了让他的父亲能安心,竟然会亲手毁了自己的前路。 真是父慈子孝的好模样。 哪怕所有人都觉得齐叶申纨绔脾性,做出强掳良家的事毫不稀奇,但是周长诵明白,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所以他觉得顾厉提出的建议荒唐。 而他也不屑用这种手段让宋阶认输。 天已经冷起来,冉乔鸢披了披风他才让人出来。 周长诵不打算让芸姵立刻就离开,毕竟他不可能不回去,而冉乔鸢不能没有人照顾。那两个小丫头虽然勤快,但毕竟不如宫里来的芸姵想的周到。 而且有她在冉乔鸢身边一天,冉乔鸢只会更想念自己,更急于回到自己身边。 肩头落了红叶。他抬起头,秋风萧瑟,秋雨飘摇,还有—— 秋后算账。 第44章 玫瑰熏香 周长诵终于决定回去。 同时院子里伺候的人变的更多, 每一个冉乔鸢都不认识。芸姵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服侍在她跟前的是一个年长且身材瘦削的中年女人, 脸上皱纹深刻, 看起来不怎么好相处。 芳碧兰碧倒是还能见着,但是冉乔鸢从来不能和她们说上话, 她好像被隔离开来,因为她是“娘娘”, 还怀着金贵的龙胎。 许嬷嬷在房门口站的笔直, 看宫女一个接着一个送进早膳。 她是周长诵特地找来的,在宫里一向为妃嫔调养身子。冉乔鸢怀孕了,虽然徐钦开了安胎药和补药, 但是周长诵不放心, 请人找来了她,专门照顾冉乔鸢。 他放弃让芸姵留在冉乔鸢身边, 背主之人不可信, 而且她也完全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 哪怕周长诵已经看出对方性情的改变, 知道她无法再对冉乔鸢下手。 “娘娘,该用膳了。” 许嬷嬷看着人下去, 只留下她惯用的秋雨秋月守在旁边。 梳妆镜前的美人不怎么情愿地转过来, 莹白的耳垂上坠下碧玉水滴的耳环, 头发全都梳起变成一个平常的圆髻, 上面只有一朵水绿绢花,但完全遮掩不了她的明艳动人。 据说是陛下在行军途中救下的女人,家中亲人尽亡, 陛下体恤就收留身边。又因为生的娇美非常,陛下幸之而有孕,回京之后就等着一应事务完毕,进宫封妃了。 许嬷嬷皱一下眉毛,她对陛下挑选的女人无话可说,冉乔鸢又怀了龙裔,不是她可以随便指摘的。 怀孕中期的疲累已经完全突显,冉乔鸢觉得说几句话都费力,平日里都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而且她也找不到话和这些人说。 同时她的肚子像吹气一样鼓起来,她自己都看的心惊胆战。五个月之后已经穿不下之前的衣服,全都要重新缝制。 其实芸姵有为她准备,但是许嬷嬷像完全不知道一样,还是叫来了宫里的绣娘,为她丈量身围,在三日内就赶出新衣。 但是她现在还是吐,许嬷嬷于是让她少食多餐,又亲自做药膳给她补身子。所以冉乔鸢每日除了喝药就是吃药膳,看到桌子上摆了圆盅就下意识想逃。 被扶着到了桌子旁边,冉乔鸢的手心贴在腰后面,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 她从来没有怀过孕,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新奇。 虽然许嬷嬷变了很多法子做药膳,但是冉乔鸢闻到那股味道就想吐,她都不能确定这是孕吐,还是因为吃了太多次,身体已经厌倦。 就算这样,冉乔鸢也完全不说话。她潜意识里觉得许嬷嬷不喜欢自己,而且她也不能像对着周长诵和芸姵那样冲她撒娇。 她现在只有一个人了。 小白盅的盖子被打开,扑鼻而来一阵食物的香气。冉乔鸢皱着眉毛去拿勺子。 她暂时不想见到芸姵,但是她很想回到周长诵身边。 年轻的帝王带着胜利回朝,庆祝喝彩之后就是意料之中的清算。 西南的官员都被彻查,一路隐瞒不报的人也都被关进牢狱,而最后,矛头在周长诵的授令之下,对准了第一次暴动时匆忙派出将领镇压的内阁。 宋阶自然首当其冲,其实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最多也只是担一个用人不清的名。周长诵也不会指望单凭西南之事就把人拉下,他只是要一个引子而已。 于是,短短半月,弹劾宋阶的奏折天南地北而来,将宋阶官途上做下的一桩桩一件件丑事扒的一干二净。 书案上垒满了文书,一边的小吉祥满头大汗又从旁边搬上来几摞。 周长诵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不用翻开也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他对于宋阶的了解或许比对自己的还深。 事情走到现在已经不由他控制了,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个繁复的仪式,要将权力从那些人手上收回来,而宋阶将成为他踏出的第一块垫脚石。 顾厉快一个月没有见到周长诵,他把自己关在家里很久,日思夜想,翻来覆去。 他真的无法相信,一个女人居然会如此重要。 等他再一次见到冉乔鸢,是在宋阶被定罪的那天。 经过漫长的抉择,帝王从一开始护着他的恩师,不愿意处置他。到最后,漫天流言,甚至有人死谏,恳求帝王为王朝的未来留一条出路。 宋阶已经完全变成整个王朝的敌人。 那些原本为宋阶说话的人也慢慢沉默下去,帝王终于松口,但表示不忍重罚,只剥除宋阶官位,让他还乡。 世人于是大赞帝王仁厚,举民同庆,为他们拥有这样一位明善的国君。 而另外一边,小孩怀到六个月的时候,冉乔鸢终于能够回宫。 那天整个院子都喜气洋洋,所有人做事都充满干劲。芳碧兰碧混在中间,还不知道她们何去何从。 “芸姵姐姐!” 兰碧眼尖,一下子就从收拾的宫女堆里认出已经一月余未见的芸姵。 她憔悴许多,但看见两个小姑娘还是下意识挂上笑,在她们朝自己跑过来之后伸手揽住她们的肩膀。 旁边还在收拾的宫女回头看了她一眼,芸姵歉意地笑笑,对方也就假装没看见。她知道芸姵是之前一直伺候冉乔鸢的人,还向她们说了许多照顾冉乔鸢要注意的事,让她们能迅速担负起照顾好娘娘的责任。 被带到僻静的地方,芳碧看见芸姵就想哭,她不懂现在的情况,兰碧和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娘娘的房间了,娘娘也不叫她们。而且听说娘娘自从院子里来了新的人照顾之后,就一直都很少说话,还被许嬷嬷压着不往上报。 她们也看不到芸姵,这其实是那个男人离开之后,她和兰碧第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4 一次见到芸姵。 芳碧已经不把周长诵称呼为少年了,不管是愈发高大的身材,还是浑身凛冽的气势,或者是知道对方的身份,周长诵在她们眼里完全蜕变为一个可怕的男人。 最后还是兰碧开的口,她拉着芸姵的衣袖仰起头,眼睛里全是疑问慌张。 “她们是要去哪里?娘娘跟着去吗?那我们怎么办?芸姵姐姐,为什么你都不伺候娘娘了?是娘娘不喜欢我们了吗?” 芸姵看着心急的小姑娘,她被赶走的太急,还没来得及和她们说以后的事。 “不要怕,娘娘是住在宫里的娘娘,现在这样是娘娘要回宫,你们自然也会跟着去。以后谨言慎行,好好服侍,娘娘还是待你们好的。” 看两个小丫头似懂非懂的样子,芸姵的眼眶慢慢湿润。 她摸着她们的头发,在两个人面前难得声音带颤。 “只要不做错事,不怀异心,娘娘——是很好的娘娘。” 可惜她自己却做了错事,怀了异心。 从前面回来,周长诵脚步轻快,他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扬眉吐气,一切都朝着预定的方向前进。 冉乔鸢已经被接回来了,太承殿里又燃起玫瑰熏香,整个屋子暖融融,准备好迎接冬日的到来。 周长诵一进去就觉得开始出汗,他随手把脱下的外衣递到候着的宫女手上,然后大步转过屏风。 床围的帐子被放下,前面的杌子上放着一双绣鞋。 看不见里面的景象,但周长诵的心已经开始平静下来。 他去撩开了帐子,面对他睡着的美人,额头抵在床柱,手臂露在被子外面,腕上是两只绕在一起的金镯。 喜欢金灿灿东西的毛病还是没有改。 香气钻进他的鼻子,周长诵忍不住伏低身子,手臂绕过去把人托了起来。 睡梦中的冉乔鸢微微挣扎了几下,眼睛半阖看清来人。 “周长诵……” “嗯。” 抱着人一起躺下,被冉乔鸢喊了名字的周长诵,摸着她圆鼓鼓的肚子,嘴唇往她的脊背上凑,手也很快就从松垮垮的衣领伸进去。 她已经六个月,只要小心一点就没有关系。 冉乔鸢很早就被周长诵压着说了这些话,她于是明白,只要胎儿状态稳定,就不可避免要和周长诵继续做这种事。 但是她有一点点抗拒,周长诵表现出来的欲望,完全不是她一个身怀有孕的人可以承受的。 她一点也不想在怀孕的时候夜夜笙歌。 可是撒娇没有丝毫用处,周长诵从太医那里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做好准备,冉乔鸢向他求饶,向他服软,只是让他的眼睛更加渗出红色而已。 今天的美人格外不配合,周长诵跪在她身后,把人压在柔软的被褥上,手在下面扶着她圆滚滚的肚皮,又撩开满背长发,在冉乔鸢的肩膀亲了一口。 “怎么了?” 冉乔鸢被他折腾的头昏眼花,现在只想说点什么让周长诵转移注意,最好立刻停止他的动作。 她拼命回想,终于想起在回宫的那天,撩开轿帘看到的那个男人。 “我、我看到顾厉了。” 第45章 流放 玫瑰香气越发浓郁, 而帐子里的事还在继续。 冉乔鸢膝盖发软,底下再柔软的床褥都救不了她, 她的手搭在周长诵的手臂上, 虚虚护着自己的肚子,整个人往后仰倒, 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 她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意识朦胧, 浑身颤抖, 眼角都是流下的泪水。 但是周长诵不停,她就要一直被迫承受。 芳碧坐在床边,看兰碧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 “有消息了吗?” 她连忙迎上去, 但是兰碧气喘吁吁, 先倒了一杯茶喝下,顺过气来才开口。 “就是我们的娘娘, 现在住在太承殿里。” 兰碧看起来有点不怎么高兴, 她和芳碧跟着冉乔鸢进了宫, 然后就再没见过她。 她们不是选进宫的,所以那些宫女很有些瞧不起她们的意思。 “那娘娘怎么样了?我们能见到她吗?”芳碧皱着眉毛, 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 兰碧有气无力看了她一眼, 自己先叹了一声。 “你快说啊!” “我听说, 娘娘很得陛下宠爱, 每夜都和陛下同眠……” 芳碧傻眼:“娘娘还怀着孕……” 兰碧撇了下嘴:“我怎么知道。” 她也有点不懂,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个情况,但是以前在宫外, 只要周长诵一来,第二天的娘娘一定是眼睛半阖没有力气的,走路都靠着芸姵。 周长诵好像把她的力气都抽走,只剩下软绵绵的娇弱美人。他的每次出现,都代表着,娘娘要吃苦了。 现在娘娘怀孕了,她本来就很累,这样不是会更加没有力气吗?为什么陛下还要这样做? 可是兰碧没有说出来。 听她讲完,芳碧垮下肩膀泄了气:“又不能跟在娘娘身边,我们进宫有什么用?” 兰碧轻轻看了她一眼,心里也觉得无望。 有关宋阶之事处理后果的旨意很快就下达,周长诵穿着朝服往里走,还有大堆的事务等着他去解决,但是他脚步轻快,一点都不觉得是个负担。 期间还有一件事。 宋阶被遣还乡之后,仍旧有几个他的门生上书,觉得周长诵的判决太过武断,宋阶于国于民也算有建树,又是天子恩师,这样的下场真是寒人心。 还有人在宫门外长跪,希望周长诵放过他的老师。 那些人通通都被周长诵下令打回去,直到最后一天,里面跪了齐叶申。 “有意思。” 周长诵往后坐在椅子上,手指捻着一本书没有翻页。他低下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袖,上面全都是冉乔鸢身上带来的玫瑰香气。 “他说什么了?” 底下跪着的青年,面容普通,是放在人群里就认不出的那种。青年的头低下去,声音平静,回答周长诵的问题。 “什么也没说,只是跪着。周围人劝他回去,也不回。” 琉璃金瓦映出薄弱日光,上面还残留着秋雨痕迹。 地面潮湿,角落长出青苔还没有清理。高高的宫门外,偌大的广场中,跪着伶仃几个人。 前几日还有更多的,但是现在就只剩了这几个。 周长诵站在城门上,双手背在身后,他没有叫人跟着,周围是间隔的侍卫,面目严肃望着前方。 他去了宋府的别院,里面除开护卫,还剩几个婆子和一个丫鬟。 那个丫鬟看见周长诵带着人气势汹汹而来就已经吓软了腿,跪在地上知无不言。 “第一次站了一会儿就走了,第二次不过几息,第三次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5 也是立刻就出来,之后叫了大夫进去。” 丫鬟说的又急又快,肩膀打着颤,一副吓坏的模样。 周长诵就站在院子当中的石阶上,背后的屋子曾经关过冉乔鸢整整一个月。 他转头看向在一边垂首立着的顾厉,对方没有抬头,周长诵也不在乎,撩起衣摆就走了。 别院里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人。 宋家一定知道这件事,但是毫无反应。 从这里看过去,底下跪着的人实在太渺小,完全不堪一击。 周长诵突然扬起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第二日,就有朝臣上书,那些替宋阶说话的人实在可恶,弃黎民苍生不顾,陛下这样对待宋阶还不知感恩,痴心妄想得寸进尺,应该要狠狠处罚才对。 周长诵坐在高位,垂着眼皮听完了整番引经据典高谈阔论,最后面无表情点了头。 齐叶申于是被抓进诏狱,和其他人一起,等候发落。 宋阶几乎一夜白头,权势败落的如此之快,他做好了准备,但是没有预想到和他一向默契的儿子,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没有人伸来援手,朝堂早就腥风血雨,周长诵开始安插自己的势力,同时借着宋阶的落马开始重新整治官吏,雷厉风行,他真的蛰伏太久,一朝得以弄权,简直如鱼得水。 门可罗雀,宋阶坐在正堂里,双手垂在膝盖,他更瘦更衰老,精神也不好,但是现在他努力集中注意,等着一个人的到来。 那个人很快就来了。 月白袍子的青年,手里提着衣摆跨过门槛,面相平常,看起来是市集上常见的男人。他朝着宋阶下拜,然后告诉他自己看到了什么。 “公子在狱中倒还好,陛下并没有多为难,只是吃食衣物不行。” 他顿了顿,看着宋阶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于是才接着说下去。 “公子还要在下转达大人一句话。” “什么……?”座上的宋阶这时候才回了神,连忙追问。 “他说,齐叶申不是这样的人,平平庸庸度过一生,他不是这样的人。” “陛下那里已经有了决断,公子大概会被流放到滇南,再不得入京,也不许出境。” “叫人给公子捎带了东西,路上山长水远,我们的手伸不到那里,也只能看公子他自己的造化。” “公子还有最后一句话给大人,叫大人好好保重身体,不要伤心,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张修单膝跪在地上,向座上的人禀告自己的情况。 他照着要求,在宋阶急需找人帮忙的时候,以齐叶申故人的身份靠近,而宋阶衰老至此,居然毫无怀疑,将他视为救命稻草。 于是张修便把齐叶申的话传给宋阶,算是让他能知道自己儿子的最后情况。 齐叶申知道周长诵的打算,知道张修根本就是周长诵的人,但是他没有办法,而且他也不怕周长诵再做出什么。 宋家已经败落,可是周长诵没有放过宋阶的意思,他还在收集证据,要将他的恩师踩的永世不能翻身。 而齐叶申的出现,让他想到另一个法子。 自己不得安宁有什么?自己的后代都不得安宁才是最可怕的。 他算是和周长诵达成共识,宋阶已经人老烛灭,没有什么可以压榨了,但是齐叶申不一样,他还有无数个可能,现在,他要用这些可能来换周长诵放过宋阶。 等到抓捕的旨意下来,齐叶申才终于松了口气。他希望父亲能懂自己的意思,他顶着宋阶儿子的名头,在周长诵那里就已经是碍眼,那些虚无缥缈的未来,不如换几年父亲的安稳日子。 而且,他和周长诵还有一桩事。 宋阶被遣回家乡,他的身体不可能支撑他再去滇南,所以齐叶申一走,意味着他以后再也不能见到自己的儿子。 流放的那一天,宋阶扶着管家的手守在外城门,看到长长的队伍从桥头走过,里面个子高高穿灰衣的,是他的申儿。 从天蒙蒙亮一直到晌午,队伍早就离开,宋阶像再也不会疲累一样,远眺南方,泪水爬满脸庞。 走出京郊,天还没有大亮,看守囚犯的狱卒就自发停了下来,为路上出现的人让路。 还是张修。他坐在马车上,撩开帘子,看着面前因为队伍暂停而面露惊慌的一个个犯人。 他略点一点头,狱卒就从人群中拉出一个青年。 齐叶申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男人,头抬起又低下,自己走到了一边的树林里。 队伍继续前行,狱卒像完全不在意少了一个人一样,鞭子挥舞,抽在那些犯人的皮肉上,不耐烦地扯着嗓子,叫他们快点走。 面前的青年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张修忍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 “你知道陛下要杀你?” 齐叶申抬起眼睛,看着他不可思议:“你比顾厉可差劲多了,周长诵居然忍得下你?” 脸涨的通红,张修努力压下火气:“既然宋公子知道自己的下场,就不要怪在下了。” 青年扬起眉毛,突然对他一笑。 “你笑什么?” “多谢。” “什么?”张修目瞪口呆。 但是对方没有再开口,头低下闭上了眼睛。 张修觉得这真是个怪人,听说小时候挺聪明,怎么长大反而傻头傻脑,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他没有多想,手起刀落,完成了周长诵的命令。 四周空寂,落叶纷飞盖住血气,张修带着周长诵要的东西驾马离开,对于齐叶申那句没头没脑的“多谢”,想不通就干脆不想。 马蹄翻飞,很快这里就会恢复原貌,一点也看不出有人死在此地。 “多谢你,居然叫我一声宋公子。” 第46章 安胎药 周长诵走的很快, 小吉祥跟在后面,一路步子乱踩, 差点扑在地上。 太承殿门候着许嬷嬷, 旁边跟着秋雨,秋月在里面照顾冉乔鸢。 许嬷嬷神情严肃, 双手垂在身前,脸上隐隐有一点怒气。 早上开始, 冉乔鸢就一直喊肚子痛, 她于是要为她诊脉,但是冉乔鸢不肯,缩在床脚抱着肚子不下来。 没有办法, 请人去找来徐太医。但徐太医诊了半日都没有诊出什么问题, 只好归于冉乔鸢初孕,所以还不适应。 听到这样的话, 许嬷嬷的眉毛开始慢慢皱起来。 开了安胎的方子让人去熬, 药端来晾好了, 冉乔鸢也不肯下来喝。 太承殿跪满了宫女,她们都知道冉乔鸢得宠, 她不喝药, 大家自然瑟瑟发抖, 害怕陛下会责怪她们伺候不力。 看见周长诵从转角过来, 许嬷嬷带着秋雨下拜,旁边掠起一阵风,人就已经过去。 大殿燃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6 起熏香, 暖融融又甜气袭人。 徐太医也跪在地上,他真是说不清。明明脉相正常,这位美人一点事都没有,可她就是嚷着肚子疼。 帐子已经被绑起,屏风旁边跪着的宫女,窸窸窣窣接连移开,好让闻讯赶来的帝王过去。 冉乔鸢一只手抱着肚子,一只手拉着帐子的系带,探出头往外看了一眼。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手心贴在上面,放的久了,还能感觉到隐约的胎动,告诉她里面真的藏了一个小孩。 所以她更不愿意和周长诵做那种事。 手里抓着的帐子被抽走,冉乔鸢抬起头,果然看见周长诵已经站在面前。 是她叫人去喊的。 因为有了许嬷嬷,所以其实现在冉乔鸢的一应事务都是由她打点,一些事也是由许嬷嬷来说,比徐太医更加方便。 周长诵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从徐钦那里得到肯定还不够,他又亲自询问了许嬷嬷,知道冉乔鸢孕六月,已经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所以更加放任自己的欲望。 这几日政事繁忙,晚上的时候,冉乔鸢等不到周长诵回来就已经困乏,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烛火熄了大半,只剩下一点朦胧光亮。 迷迷糊糊从背后摸上来一只手,带着湿气热意的怀抱也紧跟着上来,冉乔鸢侧睡的身子被翻过去,然后脸颊就贴上了柔软又滚烫的唇。 “今天、今天不要好不好?” 她挣扎了几下,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带着恳求望向兴致高昂的少年。 周长诵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胸脯,衣领四散,雪白的肌肤在烛火下蒙上柔光,美人讨饶的声音又轻又细,长发往两边落下,露出整张带着哀求意味的脸。她的肚子却高高隆起,和紧紧并拢的玉白的腿,在黑夜里构成奇异的蛊惑。 手掌松开,周长诵悬空附身下去,扶着她的脸去亲她的嘴唇:“不舒服吗?” 冉乔鸢侧头想避过,但是最终还是忍耐下来,由着他亲了一遍。 “我有点累。” 其实她很吃不消,一点也不明白徐太医和许嬷嬷说的,她的身体已经做好准备是什么意思。 周长诵看了她一会儿,美人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困意,是因为被他从梦中硬拉起来的缘故。 他有点沮丧,不过还是放过了冉乔鸢,退下去在她鼓起的肚皮亲一口,然后从她的身上离开,平躺到了旁边。 衣服还没有穿好,冉乔鸢静静等了一阵子,确定周长诵不会卷土重来,终于在心里松了口气,伸出手打算自己把系带系好。 但是立刻就被人握住。 周长诵转过身,腿夹住她的,另外一只手从她还没有理好的衣领伸进去,轻轻磨蹭。 耳朵上被亲了一下,少年的声音低低的,之后的一整夜都在她的脑海盘桓。 “用手好吗?”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冉乔鸢浑身发抖,但周长诵完全没有意识到,以为她也有了反应,还咬着她的下巴和脖子,一边发出沉闷的笑。 反而比之前更累。 周长诵已经闭上眼睛睡过去,手臂圈住她的肩膀,冉乔鸢轻轻一动就被捞回去。 她睁了一会儿眼睛,视线里模糊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 不可以再这样了。 第二天醒来,周长诵已经去了前面,一屋子的宫女等着她起来。 冉乔鸢睁着眼睛看头顶的帐子,上面是百子千孙图,吉祥又喜气洋洋。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抿一下嘴巴,慢慢从床上爬起来,等候的宫女立刻就来撩开帐子。 美人轻轻抬起眼睛,对着面前眼生的宫女,流下一滴眼泪。 “我肚子疼……” 太承殿兵荒马乱,等着许嬷嬷出现才好了一点。 她的手半拢在衣袖里,面色严肃往内殿走,秋月一面跟着一面向她回禀情况。 “一起来就喊疼,奴婢们不懂这些,只能请嬷嬷过来。” 许嬷嬷应了一声,慢下脚步,看见了躲在床上不肯下来的美人。 虽然没有正式封妃,但是周长诵已经开了口让她们称冉乔鸢为娘娘,所以太承殿里的人都是这样喊。 许嬷嬷也不例外。 她在床边弯下腰,露出笑想让人先下来。 “请让奴婢为娘娘把脉,有什么事都要先瞧瞧是什么缘故才对。” 许嬷嬷一贯严厉没有笑的脸庞,让冉乔鸢对她有着天然的惧怕,她总觉得许嬷嬷就是宫里那种笑到最后的人精,而且她自己心虚,不想让别人碰到自己,更别用说是把脉。 于是她摇了摇头:“你去叫……陛下,我想见他。” 但是许嬷嬷把这句话自动忽略,以为是妃子恃宠而骄。 手腕翻转,许嬷嬷继续劝:“叫陛下也不能立刻就过来,娘娘不如同奴婢说一说,是怎么个痛法,也好让奴婢有个准备,娘娘肚子里的龙胎可不是闹着玩的。” 抱着肚子的美人慢慢低下眼睛,她当然说不出来。 许嬷嬷已经没了好脾气,她一眼就看出对方根本什么事都没有,耐着心好声劝慰,但是对方不理不睬,完全忽视。 “不然这样,”许嬷嬷直起腰,向身后的秋月吩咐,“去请徐太医,他一直钻研娘娘的药方,让他来瞧瞧,我们也好放心。” 一头雾水的徐太医被请进了宫,知道是太承殿里的娘娘有恙之后,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但是他也没有头绪,对着许嬷嬷轻轻摇了摇头。 许嬷嬷的笑已经完全收敛,派了人出去请周长诵,她借着迎驾的理由也跟着出去。 床边站了人,挡住照进来的日光。冉乔鸢挪一下身子,周长诵就立刻弯腰,半抱着把她扶了起来。 不敢去碰她的肚子,周长诵搂着冉乔鸢的手臂,轻声问她哪里痛。 冉乔鸢看着神色紧张的少年,和昨夜拥有大势全盛的怪物的那个人,一点都不一样。 美人没有开口,周长诵于是自己解释:“这几日事多,我不能再回来陪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告诉许嬷嬷,知道吗?” 担心的事居然就这样被瓦解一部分,冉乔鸢只好换了说法。 她伸出手,周长诵也很快就握住。 “我想让芳碧和兰碧来照顾我。” 周长诵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宫外带进来的那个丫鬟,嘴角牵起一点笑。 “她们没什么经验……” 但是看到美人皱眉就立刻改口:“叫来也好,你和她们熟些,正好说话解闷。” 周长诵没有再问冉乔鸢的肚子怎么样,他自然明白过来是美人向他撒娇,摸了摸她的头发,看着她喝下一碗热热的安胎药,起身就又往前回去。 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太多,最近这阵子,他可能都要睡在前面了。 完全像经历劫后余生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7 的冉乔鸢,望穿秋水等在太承殿,盼望两个小姑娘快点过来。 她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周长诵的黑化度,已经达到了37%。 第47章 蕙嫔 封妃的旨意, 在宋阶去京还乡的那一天下来。大家于是都知道,陛下在亲征途中偶遇佳人, 佳人还为他们的王朝孕育了一位小皇子。 因为冉乔鸢身子不便, 所以她没有搬去新赏赐的宫殿,还是住在周长诵的太承殿里。这在后宫是从未有过的荣宠, 照顾冉乔鸢的宫人走起路来都带风一样,头仰的高高的, 做事也充满干劲。 大家都默认, 等小皇子出世,冉乔鸢的地位还要水涨船高。 被冉乔鸢讨来的芳碧和兰碧,小姑娘才十三岁年纪, 身材瘦小, 旧有的宫女服都穿不上,于是只好为她们重新裁剪。 这两个从天而降的小红人, 是唯二能让冉乔鸢开口说话心情愉悦的, 所以哪怕对她们再有异议, 太承殿的宫人都不敢撞到她们面前去。 比起兴奋无措的两个小丫头,冉乔鸢才是真的崩溃。 她接受到系统的讯息, 知道周长诵的黑化度已经快接近进度条的一半, 但是她怎么都想不通。 是因为她拒绝了他的求欢吗?因为这样就黑化了吗? “并不是宿主预想的情况。” “那是什么?” “发现有新的影响因素出现, 系统进行日常检修, 同时推迟通知。” 所以不是因为她。 “存在可能性,无法绝对否认。” 冉乔鸢目瞪口呆。 而系统不肯再提供更多信息,所有的疑问都是不能给予绝对正确的回答, 要等到检测完毕才能给她答复。 “要等到什么时候?” “未知。” 冉乔鸢闭上嘴巴,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 “和宋阶有关吗?” 她也听到了一点风声,知道首辅已经换人,周长诵正在一点一点把权力拿回来。 “是。宿主更改了宋阶目前状况,但同时使一个原本应该幸存的相关角色死亡,所以有效干预效果被抵消。” 死亡? 系统没有再出声,冉乔鸢坐在床上,好一阵子之后才有人来叫她。 兰碧去端药了,剩下芳碧还在太承殿守着,等到了时辰就去叫睡着的冉乔鸢起来。 “蕙嫔娘娘。” 才转过屏风就看见冉乔鸢已经坐在了床边,芳碧连忙过去,把帐子撩了起来。 “娘娘要起么?” 冉乔鸢还没有回过神,她慢吞吞应了一声,自己扶着腰站了起来。 芳碧护着冉乔鸢的手臂让她坐到梳妆镜前,然后开始犯难。 她不是专攻这个的,现在再去叫人又怕冉乔鸢出什么事,手里捏着梳子,芳碧皱起了眉头。 好在秋月进来了,她垂着手,向沉静的美人行礼。 “让奴婢来为娘娘梳头吧。” 最后簪上一枚珍珠,芳碧立刻把手里的耳环递过去,冲着秋月讨好地笑。 秋月嘴角一弯,托着冉乔鸢的耳垂,把坠子戴了上去。 美人妆后愈发娇嫩,芳碧忍不住赞叹:“比芸姵姐姐梳的还好。” 脸上波澜不惊,秋月低下头轻轻退到一边。 兰碧已经端着小托盘跟在秋雨身后进来,到了冉乔鸢该喝药的时候了。 晚上是秋月和芳碧陪着冉乔鸢睡,屏风外搭了小床,芳碧抱着自己的枕头,怯生生靠过去。 “秋月姐姐,”她仰起头,个子才到秋月肩膀,“今天姐姐给娘娘梳的头可真好看。” 秋月笑了笑,也没说话,继续铺床。 芳碧再接再厉:“姐姐能不能教教我,这样我也可以为娘娘梳头了!” 怕熏香对胎儿不好,所以太承殿里的玫瑰味道已经淡了很多,白日里开一会儿窗,有专门的宫女一天洒扫一回。 陛下对蕙嫔的宠爱谁都看得出来,秋月直起身,笑意加深,对着一脸期待的小姑娘点了点头。 “自然。” 烛火已经完全熄灭,冉乔鸢侧躺在床上,肚子底下压了一个薄薄的垫子,月份大了之后她就睡的不好,熏香已经全都换成安神香,淡淡的气味透过帐子传进来。 她睁着眼睛,睡意全无。 谁死了? 心里的猜测还没有涌上来,手底下的肚皮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是小孩在踢她。 冉乔鸢立刻身体僵硬,缓了一会儿才恢复原样。手掌还贴在上面,冉乔鸢忍不住用另一只手去揉眼睛。 这才不是一个攻略游戏,她已经把自己都赔进去了。 这一日周长诵没有来,接连几天,周长诵都没有来。 芳碧在秋月的教导下,已经能独立梳一个简单的圆髻。她兴高采烈,央求冉乔鸢,希望让自己来为她梳头。 因为都待在太承殿里不出去,不需要复杂正式的发髻,冉乔鸢很容易就答应了。要是芳碧梳的不好,她也不生气,午睡起来头发都散开,她就干脆披着头发走来走去。 芳碧兰碧被叫去陪冉乔鸢说话,屋子里只剩下秋月秋雨。 手里的剪子剪到头,干干净净把多余的穗子裁下,秋雨压低了声音,忍不住向秋月抱怨。 “什么样子!整日头发也不梳,衣服也不好好穿,回头有什么病什么痛,还不是怪到我们头上。” 天气渐冷,熏笼腾腾燃起银炭,整个太承殿都暖融融的,冉乔鸢睡过午觉,一张脸红通通热得很,所以不急着披上衣服,一直等喝完药再穿。 秋雨很看不惯,她对冉乔鸢的身份也看不惯。似乎是一个孤女,战争开始的时候失去亲人,都是靠着陛下照顾,才活到现在,还进了宫变成蕙嫔。 怪不得看起来小家子气,凭一张脸才有的恩宠,秋雨更加看不惯。 秋月拿着笔在描样子,闻言抬起头,声音沉静:“祸从口出。” 她知道秋雨在抱怨什么,冉乔鸢好像天然地不喜欢许嬷嬷,连带着不喜欢她们这些跟着许嬷嬷一起来的人。 身为奴婢,得到娘娘的宠爱信任才是最好的倚赖,可是冉乔鸢没有给她们这个机会。 秋雨立刻笑嘻嘻,凑过来看她画的东西:“咱们一起长大,我有什么不能对你说的。” 笔尖落下一滴墨,秋月来不及躲开,啪嗒一下全晕在纸上。 “哎呀!”秋雨连忙叫了一声,表情懊丧,“你画了很久呢……” 秋月收起笔,神情没什么变化:“反正也不一定用得上。” 是本来打算送去让人做出来的新的垫子,冉乔鸢的肚子越大,她躺的越不舒服,送上这个或许能缓解。 秋雨看起来更加不高兴,她低着头愤愤不平:“两个小毛丫头……” 秋月看了她一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8 眼,没有再说话。 周长诵已经四天没有来看冉乔鸢,太承殿里逐渐笼罩着一股不安。 冉乔鸢一无所知,她甚至为晚上可以一个人入眠而感到高兴,虽然很快就为系统的提醒生出无力之感。 所以她不得不希望周长诵快点来,这是她唯一了解外界的途径,尽管周长诵不一定会愿意告诉她。 兰碧坐在小凳子上,和芳碧一起,看冉乔鸢自己给自己编辫子。 没有什么可以拿来消遣,冉乔鸢又不会琴棋书画,每天除了吃饭喝药,就是担忧周长诵的黑化度。 她用耳朵旁边的头发编了一个细细的鱼骨辫,两个小丫头立刻惊叹起来。 冉乔鸢不好意思地笑,她还没有被这样夸奖过。 “蕙嫔娘娘在笑什么?” 还带一点少年气,周长诵的笑声随着渐重的脚步声传来。 芳碧兰碧连忙下拜,冉乔鸢跟着松开手,转过身去。 周长诵身后跟着许嬷嬷,她是为冉乔鸢来诊脉的。 手就伸在梳妆台,冉乔鸢看着许嬷嬷的手指搭上来,周长诵倚在旁边,低着眼睛解她的头发。 许嬷嬷从美人的手腕缩回手,弯下腰行礼:“没有大碍,娘娘与小皇子都十分健康。” 周长诵没什么反应,手上的辫子已经被完全解开,长发铺满冉乔鸢的脊背,隐约露出一点肩膀。 她睡醒之后还没有喝药,所以只穿了一件衣服。 兰碧从边上悄悄走过来,送上冉乔鸢的外衣。许嬷嬷看了她一眼,不过也没有说话。 指头从柔软的长发穿过,一梳到底,周长诵挥了挥手让人下去。 兰碧有点不愿意,但是许嬷嬷已经开始往外走,芳碧拉了拉她的衣袖,叫她快跟上。 “为什么呀?” 许嬷嬷要回自己的房间,兰碧放慢脚步,嘟着嘴很不理解。 芳碧看着许嬷嬷的背影消失,才回过头来和兰碧一起忧愁。 “娘娘的肚子都那么大了……” 好像陛下从来不知道收敛,每次都弄的娘娘满身疲累。 “这就是得宠吗?”兰碧皱着眉毛,“那我宁愿希望娘娘失宠。” 芳碧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冲着她摇了摇头。 冉乔鸢偏心两个小姑娘,但太承殿里的人不喜欢她们。虽然年纪小,但是两个人也懵懂明白了这一点。 “要是芸姵姐姐在就好了,她一定知道怎么做。”兰碧拿下芳碧的手,叹了一口气。 芳碧无话可说,她也有点这样想。 为什么芸姵姐姐没有跟着进宫? 安神香还在继续发挥它的功效,冉乔鸢迷迷茫茫,手掌扶着下面周长诵的胸膛,他躺在床榻,垂着眼皮看美人失神,一面摩挲着她的手臂,又绕过去揉她的小腿。 冉乔鸢整个人坐在周长诵身上,脚背紧绷,轻纱落在她的脚尖,拂在上面痒痒的。 周长诵不动,就只是看着她。冉乔鸢没有办法,肚子里的小孩又开始踢她,她的手腕被握住,两腿发软没力气,可是周长诵还要这样对她。 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小孩。 出了一身的汗,周长诵出去叫水,等他回来才发现,冉乔鸢已经睡着了。 她睡的规规矩矩,双手抱着隆起的肚子,侧身向里,眼梢还有水珠。 怀孕之后,冉乔鸢好像自然地就改掉了以前的睡相,不需要周长诵再去约束,她可以一整夜都维持一个姿势不动,乖的都不像她。 她是在努力准备成为一个母亲。 周长诵抹掉她的泪珠,直起身,为她放下帐子,然后才穿上衣服出去。 门口撞到端了小托盘的兰碧,她满脸惊慌,立刻就跪下。 “陛下恕罪!” 她特意跑了一趟小厨房,希望能为冉乔鸢挡一回恩宠。但是药熬的时间还不够,兰碧急的抓耳挠腮,等药一倒好,就着急忙慌拿了过来,差点撞上从里面出来的周长诵。 好在周长诵没有怪罪的意思,问清是冉乔鸢的药之后,就放人进去,他自己则是去了前面。 屋子里又有那股味道,兰碧颤颤巍巍把药放下,眼眶已经泛红。 帐子里美人熟睡,兰碧悄悄过去,踮着脚掀开了纱帐。 “蕙嫔娘娘,蕙嫔娘娘。” 冉乔鸢好像睡的很熟,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叫喊。 兰碧缩回手,打算守着人醒过来。 但是等到一半,就听见床榻传来惊叫。兰碧霎时间被吓住,抖瑟半天才想起去撩帐子。 被褥一塌糊涂,原本熟睡的美人浑身发抖,脸上满是泪水,神情惊惧。只有她的胸口搭了被子,裸.露出来的肌肤,还残留着周长诵制造的痕迹。 兰碧从来没有看到过冉乔鸢这样,她瞪大了眼睛,被她的无辜美貌震慑,然后又急忙用手在眼睛前面扇了扇,好让自己回神。 “娘娘,没事吧?” 兰碧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只好先问人。但是冉乔鸢的反应更大,立刻就要爬起身往外去。 可是她的肚子牵绊了她,脚腕一歪,美人毫无征兆就要往旁边跌下去。 “娘娘——” 第48章 昏睡 从太承殿出来, 周长诵脚步如风。 他的事并没有处理完,只是突然很想冉乔鸢, 所以才过来瞧一瞧她。 还没有进去就听见宫女的声音, 接着看见冉乔鸢低头抿着嘴笑。 暖融融的熏香混着美人朦胧侧脸,周长诵觉得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见冉乔鸢露出笑颜。夜晚的时候, 烛火熄灭,他只能看见美人眼睛含泪, 面庞通红, 最后虚软无力倒在他怀里。 血液从脊背涌上来,他弯起嘴角,一面走近一面笑。 “蕙嫔娘娘在笑什么?” 又是一番汗水淋漓, 为熟睡的美人放下帐子, 饕足之后的周长诵十分好说话,连一个宫女撞到他都没有生气。 但是很快就出事了。 小吉祥慌慌忙忙跑进来跪下, 浑身打颤, 话都说不清。 “陛下, 蕙嫔娘娘不好了!” 没有时间等人说清楚,周长诵立刻就从椅子里站起来, 撩起衣袍往外走。 后面跟着小吉祥, 一面弯腰疾行, 一面开口解释。 “说是魇着了, 许嬷嬷也没辙,徐太医已经过去了,现在正在医治。” 周长诵皱着眉毛, 他的心跳的很快,前所未有的不安逐渐在他的身体蔓延。 太承殿人仰马翻,徐太医写下的方子已经着人去熬,芳碧兰碧站在旁边悄悄抹眼泪,许嬷嬷坐在床头,冉乔鸢靠着她,垂首慢慢喝药。 是一直温着的安神药,本来是为冉乔鸢睡不好才准备的,现在在这里派上用场。 被安抚下来的美人,眼神茫然,许嬷嬷喂她一口,她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59 就乖乖张嘴抿下一口,但是很快又吐出来。 她好像完全失去生气,如同木偶,别人牵一下,她就动一下。 周长诵站在屏风旁边,宫女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们根本不知道冉乔鸢出了什么事,兰碧哭着跑出来叫人的时候,大家才意识到蕙嫔不好了。 徐太医跪在旁边,向周长诵禀告冉乔鸢的情况。 “娘娘是受到惊吓,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只能先让娘娘喝安神药,开的新方子已经叫人去熬了。” 年轻的帝王没有理会,脚步继续,一直往床榻走去。 惊吓? 许嬷嬷的衣襟也沾上汤药,她皱着眉头,不懂冉乔鸢怎么会变成这样。 柔软的唇瓣微微张开,好不容易喂了一口,美人突然抓紧了她的衣袖,果然,下一瞬又立刻吐了出来。 兰碧哭着爬过来,她跪在地上,膝行几步到了许嬷嬷跟前,想要为冉乔鸢擦去衣服上的药渍。 但是立刻就被人踹开,周长诵居高临下,没有余光去注意被他踢走的小姑娘,眼睛里只有冉乔鸢的影子。 “冉乔鸢?” 被喊了名字的美人,睫毛轻抬,明显哭过的眼睛红通通望向他,茫然懵懂不认识眼前人。她的脸色很不好,头发被许嬷嬷用手指草草梳理过,衣襟上星点水渍。 周长诵伸出了手。 许嬷嬷手里还拿着药碗,看到周长诵伸手,低着头把东西递过去,然后打算起身离开。 美人软若无骨,被移到周长诵的怀抱。 药剩的不多,周长诵一手扶住人,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手干脆拿掉勺子,把瓷碗沿贴在冉乔鸢唇边。 可是一点用都没有,连周长诵的衣摆都被吐上药汁。 许嬷嬷在一边看的心惊胆战,芳碧默默扶着兰碧的腰,她抬起眼睛又很快落下,兰碧半倚着她,嘴唇紧咬,牙齿打颤忍住疼。 伸手让人把药碗拿下去,周长诵一点也不介意衣服被弄脏,他放轻声音去握冉乔鸢的手。 “冉乔鸢?” 她的手都是凉的,现在连反应都没了,湿漉漉的脸蛋贴在他的胸口,没有任何动静。 “药呢?” 脊背冷汗直溢,忍着怒火开口,周长诵的眼睛终于转到跪着的众人身上。 听到话的宫人都下意识发抖,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动,一直到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宫女,手上端了冉乔鸢的新药。 “陛下,药、药来了。” 周长诵长呼出一口气,抱着冉乔鸢,拿来了还烫手的药碗。 这一回好了许多,总算喝了药,美人眼皮微阖,是要睡着的征兆。 周长诵搂了她一会儿,嘴唇在美人长发上轻轻磨蹭,他闭着眼睛,把冉乔鸢的手握的紧紧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 事情还没有完,太承殿里的宫人都被叫到另一侧的偏殿,周长诵就坐在当中。两边是一整排朱红色圈椅,他伸直了腿,手指搭在椅子扶手,微微往后仰起头。 这里没有冉乔鸢住着的偏殿条件好,深秋冷风刺骨,很多人已经开始打颤。 芳碧搂紧了兰碧的腰,不准她出去。她再不懂事,也知道只要兰碧说话,她就会没命。 陛下从来不会对她们心慈手软,他的耐心与好脾气,只给了娘娘一个人。 而娘娘现在完全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根本没有人会帮她们。 可是就算兰碧不说话,有的是人要说。 秋雨也跪在地上,就在许嬷嬷身后。她的眼睛轻轻飘过另一边两个相依相偎的小丫头,嘴角一弯,就着跪着的姿势深深拜了下去。 “陛下,是兰碧伺候的娘娘午睡,也是她跑出来叫的人。奴婢们并不知道屋子里出了什么事,等知道的时候,娘娘已经、已经成了那副样子。” 带着泣音,话都说不大稳,好像十分担心冉乔鸢的模样。 周长诵回正了脸,眼睛扫过抱在一起的两个小姑娘,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两个是宫外跟着冉乔鸢的人。 “你来说。” 兰碧眼神乱飘,完全不能专注。她被冉乔鸢刚才的模样吓坏,又急忙忙用身子挡住倒下来的冉乔鸢,差一点就让她的肚子磕在床沿。她根本还没有回神,听到周长诵的问话,已经快要崩溃。 “我、奴婢,奴婢并不知道。陛下走之后,奴婢就进去送药。但是、但是,娘娘已经睡着……”兰碧一面说一面发抖,她拼命回想当时的情况,可是一无所获。 “娘娘是醒来就变成这样的,奴婢真的冤枉……” 芳碧已经扶不住她,兰碧整个人往前扑去,手指抠在地面,指尖已经发白。 坐着的人完全没有反应,周长诵看着底下跪的满满的人,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带出去吧。” 他现在只想回去守着冉乔鸢。 一醒来就变成这样,是因为他吗? 但是在给出答案之前,还有一件事。 周长诵的眼睛移到先前开口的宫女身上,看着她的头顶,居然还能笑出来。 “那副样子?” 秋雨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竟然在陛下面前,对他宠爱的美人语气含酸。 接连处理了两个人,周长诵终于可以起身,他独自一人回到冉乔鸢的住处。 宫人不敢开窗子冻到美人,所以屋子里的药味还没有散去。 床榻边是一件新的寝衣,周长诵接手了冉乔鸢的事之后,就没有人敢去动。 他绑起帐子,弯腰拿了衣服,坐到了昏睡的美人身旁。 给冉乔鸢换衣服早就得心应手,周长诵解开她的系带,一点点把冉乔鸢原先那件寝衣褪了下来。 他穿的又轻又慢,同时心里还在想事情。 许嬷嬷刚才拦下了他,众人还留在偏殿,所以只有她和周长诵两个人。 “陛下,奴婢有一言,必须要进告陛下。” “什么?”周长诵很不耐烦,但是许嬷嬷是照顾冉乔鸢的人,所以他停下脚步,转过了身。 许嬷嬷立刻就跪下,额头贴在地面。周长诵让她起来,许嬷嬷于是抬起头,眼睛直视他,开口说了话。 “陛下年轻力壮,有些事自然不可避免。娘娘虽然身体无碍,但陛下看在小皇子的面上,也该收敛一些。奴婢看娘娘其实也气弱,五六月的身孕,对孕妇来说已经是疲累。还请陛下在小皇子出生之前,不要再宠幸娘娘了。” 所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吗?受到惊吓也是因为不愿意和自己做那种事吗? 替她抚平衣领,冉乔鸢还在昏睡,周长诵摸着她的脸颊,心里懊恼起来。 为什么不跟他说? 然后才想起,冉乔鸢其实早就开口,但是都被他当做欲拒还迎,每一次都用更深的吻去堵住。 他无视了她很久。 手心贴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0 着美人的肩膀,周长诵脱下外衣,侧躺到了冉乔鸢身边。 他不放心,一定要等她醒过来。 冉乔鸢一无所知,她的脑海里充满了冰冷又可怕的电子音,宣告着她即将被施予的惩罚。 “检测完毕,干预无效,此次体验对象为——芸宁。” 眼前是高高站立的少年,视线模糊,她只听到对方说“你过来”,然后场景一转,少年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条长长的鞭子,正在往眼前的宫女身上抽打。 没有完全消退的欣喜得意混着瞬间涨满身体的恐惧,宫女在地上求饶打滚,喊的声嘶力竭,完全想不到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浑身颤抖,宫女的所有感受都被传送到冉乔鸢的脑海,她拼命呼吸,觉得喉咙被扼住喘不过气。 “冉乔鸢,冉乔鸢?” 完全没有意识到是在叫自己的名字,冉乔鸢汗毛倒竖,她听出来了。 是那个,用鞭子抽宫女的人的声音。 第49章 补药 收回金针, 徐钦满身是汗,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 天子就立在他身后, 等他给他一个解释。 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蕙嫔为什么变成这样, 无可预料的臆症,对帝王的毫无根据的害怕, 蕙嫔好像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 但是他不得不转过身,朝着帝王下拜, 努力给出合理的解释。 “回陛下, 娘娘应该是受到刺激,如果能找出让娘娘受到刺激的东西,大约这症状就会好了。” 太医的话几乎是猜测, 周长诵觉得自己应该发火, 应该把人踹出去,但是他根本没有这个心思。 “下去吧。” 徐钦如蒙大赦, 立刻就爬了出去。 只留下周长诵一个人, 他望着床榻因为施了金针才安静下来的冉乔鸢, 一动都不敢动。 刚才昏睡的美人终于有了动静,但是她浑身发抖, 好像被什么可怕的噩梦缠身, 周长诵轻轻摇她的肩膀, 喊她的名字, 美人紧紧皱着眉毛,倏而睁开了双眼。 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怀里的人突然开始拼命挣扎, 声音发紧,崩溃地向他求饶。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错了,我错了!” 周长诵立刻就僵直在当地。 因为冉乔鸢有了身子,周长诵不敢用力,只能握住她两边手臂,让人不要乱翻乱动。但是只要他一接近,冉乔鸢就瑟瑟发抖,根本是完全天然的反应。 她不想让自己靠近她。 这个认知让周长诵一片茫然,他从没想到自己对冉乔鸢的影响这么大,她会这么害怕自己。最后是许嬷嬷从外面闻声而入,解了他的困境。 安神香还在静静燃烧,药气已经消散不留痕迹,但是周长诵还没有能够接受这个事实。 他的小芙蓉,不肯再让他靠近了。 梦中难得安宁,冉乔鸢闭着眼睛,惩罚的后遗效果还在,她不能深眠,不能听到周长诵的声音,一感觉到他要靠近就会身体僵硬,是小动物在感知到危险来临时的应激反应,因为已经明白自己不能再活。 周长诵的怒火并不是向她,但是冉乔鸢被毫无保留地传递了芸宁的惊惧,她也变的像芸宁一样,死前最后的哀求与躲避,让冉乔鸢陷入醒不来的噩梦。 她不能再接近周长诵,开始对他生起无法磨灭的恐惧。 系统解释了这种效果可能残留三天至半个月,她完全不能接受。 现在只要周长诵不出现,她就是正常的,是好的,但是周长诵一试图靠近,她就又被噩梦缠身,根本都不能看到他。 太承殿里每一个人都提心吊胆,被她们当做天大指望的蕙嫔娘娘突然生了病,而陛下已经有四天没有再来。 没有人能够解释冉乔鸢的情况,大家只盼望着她快点好起来,以为是她生病才被陛下厌弃,希望这样陛下就能够快点回来。 许嬷嬷轻轻转过屏风,她身后的芳碧端着药,表情木然。 兰碧被带下去之后就再没有消息,芳碧没有地方可以去打听,太承殿所有的人都被不安笼罩,觉得这里快要被陛下遗忘,没有人会分心管一个小宫女的死活,何况她占了那么多蕙嫔娘娘的宠爱。 秋月守在床边,帐子没有再放下,怕冉乔鸢醒来看不到人。 “许嬷嬷。” 并没有回答,许嬷嬷和她眼神交接,后者安静地退下。 芳碧放下药就等在一边,看许嬷嬷叫醒人,然后扶着冉乔鸢起来,喂她喝药。 其实本来不应该喝这么多药的,怕伤到冉乔鸢肚子里的胎儿,但是周长诵执意,徐太医没有办法,与许嬷嬷商量之后,谨慎地开了新方子。 冉乔鸢的情况让周长诵无比慌乱,他从来没有这样患得患失过,比起那个还没有见过面的小孩,他完全偏向了冉乔鸢。 但是他的做法让太承殿的宫人更加胆战,没有人敢去深想,如果小皇子不能顺利生下来,而蕙嫔又无法好转,结果会怎么样。 小吉祥跪在空荡荡的大殿,向帝王回禀他了解的情况。 “娘娘已经好了许多,昨日可以下床走动,也有了精神,许嬷嬷带着娘娘去殿外的林子走了一遭,娘娘好像很开心,还向宫人要了一个秋千。” 周长诵静静听着,等小吉祥说完之后,才挥手让人下去。 他已经离开冉乔鸢整整四天,没有他的存在,冉乔鸢好像真的好了许多。 这件事来的太急太突然,周长诵根本来不及深思,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他处置了做事不当的宫人,让许嬷嬷继续照顾冉乔鸢,逼着徐太医开药方,根本不怕失去第一个孩子,一定要让她好起来。 同时朝政又压的他开始烦躁,培养的暗卫已经步入正轨,以后没有一件事情是自己想知道而不能知道的,任何人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往后仰头,周长诵闭上眼睛,开始回想出事前,最后和冉乔鸢的相处。 他真的看不出她的抗拒。许嬷嬷为她把脉,自己就站在她身后替她解开头发。柔软的发丝和她的主人一样温顺驯服,根本不是后来完全逃避恐惧的姿态。 发生的一切都理所当然,所有人被他屏退,冉乔鸢身上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手指于是慢慢从她的头发绕到肩膀,最后贴上她柔软雪白的胸脯。 让她坐在自己身上也没有丝毫反抗,冉乔鸢低着眼睛,浑身无力由他摆布,最后乖顺地亲上他的手指,让他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一定还有什么是自己忽视了的,冉乔鸢不可能这样,她在自己面前根本无所畏惧,为什么不敢拒绝他? 可是同时,周长诵又被逐渐涌出来的一个可能的解释包围,像溺水者抓住最后的稻草,结果却还是沉入水底。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1 因为冉乔鸢不喜欢他了,她不要他了,所以对他的任何要求都无动于衷,逆来顺受到最后,一朝崩溃。 手捂着额头,周长诵深深呼出一口气,他恍惚想起上次这样的时候,还有人抱着他的腰安慰他不要哭,结果自己却哭的一塌糊涂。 是他太过分了吗? 思虑了整整一天的周长诵,终于在第二日决定,要去太承殿找回他的小芙蓉。 他问过冉乔鸢这叫什么,美人眼神乱飘,一副羞愤模样,但最后还是告诉他,这叫恋爱。 他应该给她糖,但是现在他却让她喝药,让她吃苦。 周长诵走的很快,他觉得自己找到了节点,冉乔鸢马上就可以回到他的身边。 因为冉乔鸢的肚子,站在她身后摇秋千的宫人不敢用力,冉乔鸢也没有多说,默默靠着秋千的绳子,轻轻把脸贴在了上面。 她觉得自己已经好了很多,应该可以和周长诵好好谈一谈。 已经入冬,天气愈发冷起来,她被许嬷嬷裹的厚厚的,还加了一件披风,脖子上围了一圈白色绒毛,蹭在上面暖洋洋。 快五天了,周长诵一直没有来,冉乔鸢说不准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想靠近周长诵,让他不要再生气,不要再继续朝着暴君的路走下去,但是系统执行的惩罚让她无法开口,她不能接近他,生理性的恐惧让她瑟瑟发抖,在周长诵面前完全不能冷静下来。 就像现在这样。 情况比预想的糟糕的多,冉乔鸢紧紧握住秋千绳子,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了下去,太承殿外的林子,冷风吹过,留下满地红叶。 冉乔鸢低下头,拼命在心里回想和周长诵相处时候的事。想他为自己找来新衣服,还教她怎么穿。送她首饰珠宝又送她烟花,在他的衣服上留下血渍也毫不在意,甚至担心她是不是就会这样死去。 还有樱桃和冰,午歇时守在美人榻边的沉静少年,轻轻拍在她肩膀哄她入睡的那只手,最初说服自己踏出去不要害怕的那个理由。 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 周长诵站在不远处,看到美人肩膀颤抖,还是没有恢复的模样。 他的手慢慢捏成拳头,从战场上下来之后就伴随着他的疯狂生长的念头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出现。 只要他足够强大,足够说一不二,谁也不能抢走冉乔鸢,她会一直属于自己。 所以他积极寻觅适合冉乔鸢进宫的身份,不再打算把她藏起来。逐渐庞大的权势让他开始明白,一直有影子也好,能够被人看见也好,他根本不用在意,冉乔鸢逃不走了。 许嬷嬷守在药炉边,看粉衣的宫女挥着扇子,把控着火候。 她倚在窗子旁边,手缩在衣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冉乔鸢的这一胎本来就怀的辛苦,一直等到五个月才逐渐止了孕吐,配着徐太医开的安胎药,总算开始长肉,每天也不再没有力气,可以专心养胎。 但是很快,周长诵就打破了这一切。 他被困囿战争三个月,浑身少年血气无处疏散,除了政事,他唯一可以找到的依靠,就是冉乔鸢。 他开始不分日夜缠着她,冉乔鸢被接进宫后,周长诵变本加厉,几乎每次来太承殿,宫人都要退避,并且传下去,叫人准备好热水,因为陛下和娘娘一定会沐浴净身。 一开始许嬷嬷认为是冉乔鸢故意,她没有家世,没有倚赖,陛下是她唯一的指望。但陛下过年就十七,到时候百官上书,陛下一定会立后选妃,怀胎十月变数太大,她要拼命保住自己的宠爱才能在深宫活下去。 但是她错了。 安胎药已经不够,冉乔鸢每天都要喝下补药,才能勉强应付周长诵像是无尽的需求。徐太医焦头烂额,一直找到她面前来,希望她劝劝陛下,不要再宠幸蕙嫔,胎儿现在是没事,可是以后就难说了。 许嬷嬷闭紧嘴巴,她当然也看到冉乔鸢身上无法消退的痕迹,每一次陛下离开,她都要睡上很久才能恢复。 然后立刻就要面对下一次的索求。 没有人会为了宠爱这样做,是陛下在逼她。 药已经晾好了,许嬷嬷叫人下去,她要亲自端进去。 美人已经醒了,看着许嬷嬷转过屏风,在她递上药的时候乖乖喝下。 看清事情原委,许嬷嬷低下眼睛,仔细打量被秋月扶着穿衣的冉乔鸢。 她的美貌无可否认,性子又温顺,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如果能有人教一教她,应该怎么做,怎么应付一个男子旺盛的欲望就好了。 周长诵坐在椅子上,两腿略分开,四周光线昏暗,他从没来过这种地方。 是他派张修找来的人,据说在鬼神方面很有些见地。 他没有办法,回去时想起冉乔鸢喊的那些话,求他不要打她,说她错了。 可是他从来没有对冉乔鸢做过这种事。 能够让他亲自动手的,只有那一回,他因为冉乔鸢突然失去踪迹而震怒,随手拿了鞭子,抽死了那个把她吓跑的宫女。 决定让张修去找人也是想了很久,这世间许多事本就无解,不然为什么冉乔鸢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他身边? 可是她既然出现了,就不能再躲开。 周长诵做好了准备,冉乔鸢的来历就是一个谜,有必要的话,他会在冉乔鸢痊愈之后,就立刻把找来的人杀死。 浴池袅袅雾气,美人长发披在脊背,被人小心翼翼扶着下水。 现在冉乔鸢不管做什么事都有人陪着,秋月和许嬷嬷简直寸步不离,因为担心她又出事。 头发被一点点打湿,冉乔鸢低着头摸着自己的肚皮,手心传来熟悉的踢动。 她慢慢弯起嘴角,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小孩是她最后的依靠,她很愧疚,觉得它跟着自己来到这里,真是一直在吃苦。 许嬷嬷不动声色注意着冉乔鸢的举动,看她摸着肚子,神情和缓,就知道自己有了着手的地方。 第二日传来旨意,要蕙嫔搬去新为她打开的玉堂殿。 冉乔鸢不能住在太承殿里了。 对于已经快要半月没有见到陛下来太承殿的宫人,这无疑是晴天霹雳。 他们无法说服自己,这是每位妃嫔本来就应该要经历的事,没有哪位妃子会一直住在帝王寝殿,但是所有人都逐渐默认,还怀着小皇子的蕙嫔,她要失宠了。 连秋月都开始担心,忍不住去找许嬷嬷,但许嬷嬷气定神闲,一点也不在乎。 她比秋月知道的多,所以也镇定的多。 陛下不可能放弃蕙嫔,相反,他正在努力,想要蕙嫔好起来,快点回到他身边。 第50章 玉堂殿 玉堂殿已经许久无人居住, 因为新晋的蕙嫔要搬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2 进去,几十个宫人前前后后整整收拾了半个月。 冉乔鸢的肚子六个半月大的时候, 她终于离开太承殿, 前往周长诵新调给她的地方。 已经十一月底,玉堂殿里暖融融, 熏香炉燃着银炭,窗子微微打开一点, 用来透风。 秋月跪在杌子上, 袖子卷起,低着眼睛为床上坐着的美人轻轻按腿。 冉乔鸢已经进入第七个月的孕期,她开始小腿酸胀, 腰也酸痛, 两只脚都肿了一点,平日里不肯再多走路。 但许嬷嬷全权负责她的起居饮食, 每天都要带着她出去走一走, 沿着玉堂殿后的小湖绕一圈。 秋月收回手捋下衣袖, 低着头轻轻弯腰:“娘娘,药已经晾好了。” 是安胎药。 周长诵不来, 冉乔鸢喝的药都减了不少, 她不需要每日都掐着时辰喝补药, 也不需要燃整夜的安神香才能沉稳入眠。 听到话的美人, 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扶着腰慢慢站起来。秋月跟着起身,靠过去搀她的手臂。 喝药用膳, 然后跟着许嬷嬷出去消食走动。 冉乔鸢整个上午要做的事都一如既往没有变化,她已经熟悉新的住处,也快要适应没有周长诵出现的生活。 太承殿的那架秋千也被搬了过来,但是冉乔鸢现在已经不敢乱摇,最多只是上去坐着,然后默默想事情。 许嬷嬷垂手立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冉乔鸢心里在想什么。 她站在局外,比两个局内人看的清楚的多。 蕙嫔不是不喜欢陛下,只是陛下的爱和欲叫她害怕。而陛下,陛下实在不懂,他太年轻,不知道抓的太紧,结果反而是留不住。 午膳应时而上,冉乔鸢张望了一会儿,等所有菜肴摆放整齐,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芳碧和兰碧呢?” 其实她一早就问过,但是许嬷嬷说她现在身子重,两个小丫头不懂这些事,所以不让她们近身伺候。 冉乔鸢觉得有点道理,而且她那时候情绪不稳定,周长诵又忍不住,隔几日就来太承殿偷偷瞧她。而只要发现周长诵的影子,冉乔鸢就浑身僵硬不能动。她怕两个小丫头受她的牵连被怪罪,所以干脆默许了许嬷嬷的做法。 现在算起来,她已经快半个月没有见到芳碧兰碧了。 许嬷嬷还是一脸平静,下拜行礼然后回答。 “回娘娘,两个小丫头玩心重,性子也不沉稳,所以奴婢回禀了陛下,已经将人放出去了。” “放出去……?” “是,陛下派人为她们找了寄居的人家,等过个两三年,就该嫁人生子了。” 冉乔鸢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没有人告诉我……” 许嬷嬷继续讲下去:“是奴婢想的。娘娘今非昔比,以前太承殿现在玉堂殿的宫人,也是放了一百颗心在娘娘身上。” 她停顿一下,看美人默默低下头,放在桌上的手指开始慢慢合拢。 许嬷嬷知道这是冉乔鸢听进去的意思,她于是放慢速度,仔仔细细为她分析。 “不说那两个小丫头,娘娘身边的人,奴婢也好,秋月也好,还有底下叫的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谁不是指望着娘娘好好的,指望着沾娘娘的光,走路都能挺起腰?” 冉乔鸢没有说话,许嬷嬷叹了口气,她声音轻轻,带着一点无奈。 “娘娘要是不在意,奴婢想说一句话。” 桌边的美人恍惚抬起头,看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心里生出一点怜爱,许嬷嬷微微收起下颌,弯腰低眼,对着这位她自己选定要扶持的美人开口。 “陛下一直在等娘娘,虽然如此,但娘娘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不见面不讲话,陛下又怎么会知道娘娘的心思?” 一直等到午歇躺在床上,冉乔鸢才总算想起,这样的话,芸姵也对她说过。 那个时候芸姵希望她能和周长诵开诚布公,因为她刚刚能够像这个世界任何一个正常人一样,能被所有人看见,有了影子,可是周长诵不能接受。 所以她在心里憋了一股气,觉得周长诵奇怪又固执,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一定要躲起来不能被别人看到? 但是周长诵不会听她的解释,也不愿意相信她的话,最后又做足准备把她送出宫。 现在也是这样,她说出口的拒绝都被周长诵当做撒娇讨饶,他不想停止的时候,冉乔鸢是绝对没有办法阻止他的。 好像一切又回到起.点。 冉乔鸢也叹了口气,她陷入僵局,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够让周长诵好好听她讲话。 而且,她想起系统之前的通知,知道有人因为她的存在而失去性命。 会是芸姵吗? 她不得不去找周长诵了。 因为冉乔鸢搬去了玉堂殿,周长诵也由于政事繁多不怎么回寝殿,所以要找人,冉乔鸢还真的有一点无从下手。 她犹豫了几天,终于打算向许嬷嬷求助。 许嬷嬷好像很早就预料到她的行为,吩咐秋月出去找人,下午就来了回信。 “今日休沐,陛下是一定会回太承殿的了。奴婢叫人准备准备,晚上娘娘就可以去见陛下了。” 许嬷嬷好像很高兴,脸上喜气洋洋,为冉乔鸢知道迈出第一步,也为自己得到她的一点信任。 但是冉乔鸢心里有点奇怪,她想了一会儿,觉得现在的重点,是确定周长诵的黑化有没有芸姵的原因,顺便问一下两个小姑娘的情况。 所以心里出现的那一点点异常,被她轻轻压了下去。 晚上果然很顺利。 冉乔鸢被盛装打扮,许嬷嬷给她找了一只鎏金小手炉抱着,又裹了一件厚厚的披风,在此之前,她还去浴池沐浴,肌肤被摸上香膏,浑身都散发香气,连头发都染上。 她有点不习惯,但是许嬷嬷说,这就是后宫嫔妃面圣之前的惯例,谁也不能不做。 心里奇怪的感觉又涌上来。 但是冉乔鸢没有可以反对的话,许嬷嬷是正确的,一直都是这样子。所以哪怕她皱着眉毛,还是被宫人簇拥着上轿辇,又被簇拥着进太承殿。 等到周长诵坐在大殿的椅子里,因为她的突然到来而不知所措,但脸上是明显的欣喜,而许嬷嬷却在她身后提醒她,虽然身子不便,但也要下拜行礼。 冉乔鸢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会觉得不舒服了。 并不是系统惩罚的后遗症,她已经完全脱离那个宫女的情绪,让她不安的,是另外一件事。 冉乔鸢站在原地,小手炉被她捧在手心,刚好搁在肚子隆起的地方。披风已经被解下,露出里面藕紫竖领对襟长袄和牙白织金下裙,配上她娇美的面容还有浑身甜腻的香气,完全是一名得宠妃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3 子的模样。 她为这个认知而感到隐隐的气愤与羞恼。她不再是周长诵心里要藏起来的小秘密,逐渐变成了他后宫里一位普通的嫔妃。 许嬷嬷跟在冉乔鸢身后,看着这位蕙嫔娘娘一开始都乖顺听话,就算有微词也被她劝下去,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顺利回到陛下身边。 但是很快她又开始不配合,站在大殿久久没有下拜。 是许嬷嬷一直照顾冉乔鸢的孕事,所以很明白她近日都小腿酸胀,下跪有了一点难处。但是这只是走个过场,看看陛下惊喜的样子就知道,他不会让冉乔鸢真的跪下去的。 忍不住凑过去提醒,许嬷嬷压低了声音:“娘娘,行礼……” 而周长诵迅速站起身,已经迎了上来。 于是两个人都听见了她的话。 冉乔鸢别过脸又很快转回来,盯着周长诵的眼睛,语气有点委屈:“我的腿抽筋了……” 她没有撒谎,裙子底下的小腿隐隐作痛,动起来就僵直了一条线一样,脚腕都转不动。 周长诵立刻弯腰下去查看,手钻进她的裙摆摸上冉乔鸢右边的小腿肚。 然后抬起头问她:“是这里吗?” 冉乔鸢侧了一点身子,单手抱住小炉子,另外一只手伸出去要扶周长诵的肩膀,但是她的肚子阻碍了她,周长诵于是也伸出另外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冉乔鸢的,好让她站稳。 快要一个月没有碰到过冉乔鸢,手心里柔嫩温热的触觉让周长诵的身体逐渐舒展,他抬起头,单膝跪在地上,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是吗?” 冉乔鸢嘟着嘴,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但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站不住。” 周长诵的眼睛弯起,握着冉乔鸢的手起身,从她的裙子底下出来的那只手则是搂上她的腰: “抱你去床上。” 美人像是勉为其难点了点头,然后又立刻笑出来。 弯腰下去拦起美人的腿,就听见冉乔鸢急忙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朵旁边轻声叫。 “要慢慢的!” 周长诵放轻动作,把肚子鼓鼓的冉乔鸢整个人抱起来,然后走到屏风后。 没有人叫她退下,但许嬷嬷也确实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恍悟过来。 下意识朝着内殿行礼,许嬷嬷一面往外退,一面在心里迅速盘算起来。 她从秋月嘴里知道有一个叫做芸姵的宫女,曾经在宫外,就是她伺候的冉乔鸢,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芳碧兰碧进宫了,她却没有。 但是已经不重要了,许嬷嬷甚至有点庆幸,她来到冉乔鸢身边的时候,冉乔鸢是独自一人。芳碧兰碧根本翻不起大浪,玉堂殿里,她才是除了蕙嫔之外最大的人。 看看陛下现在对蕙嫔的样子吧! 许嬷嬷脚步轻快,从来没有这样觉得扬眉吐气过。 对周长诵那份天然的惧怕已经退去,虽然冉乔鸢心里还有疙瘩,但她确定自己是不愿意离开周长诵的。 她想好好和他说话,让他明白自己的心。 太承殿的美人榻已经很久没有人躺上去,冉乔鸢手心贴在靠枕上,望着坐在榻沿轻轻为她捏腿的黄袍少年。 真奇妙,他居然是自己肚子里小孩的父亲。 冉乔鸢微微仰起身,周长诵很快就抬起眼睛看着她。 “按重了吗?” 他的力气大了不少,也不怎么懂如何为孕妇放松,完全凭着直觉,一面观察冉乔鸢的反应,然后来调整自己的动作。 冉乔鸢摇了摇头,伸手往他那里靠过去。 周长诵明白了她的意思,坐到她身边去,把人整个抱进怀里。 “周长诵。” 冉乔鸢还有点气闷,故意不要像别人一样称呼他为陛下。 但是周长诵毫无怪罪的意思,鼻子凑过来闻她身上的香气。 “怎么了?”他的鼻尖轻轻皱了皱,“换了熏香吗?” 不是玫瑰的味道了。 冉乔鸢抓了抓眼皮:“好像是……” 她也不知道许嬷嬷为她用了什么香。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 在心里默默做好了准备,冉乔鸢终于抬起头,向周长诵问出了今日第一个问题。 “芸姵……她还好吗?” 听到问话的周长诵,只是愣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先前放松神态。 “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但是冉乔鸢忍不住,她的心砰砰跳,手指无意识揪紧周长诵的衣袖。 “那,芳碧和兰碧呢?”她换了个问题,想知道周长诵是怎么对待这两个小姑娘的,或许可以知道一点现在他对她身边人的脾气。 周长诵低头望着她,眼前浮现的是那一日被人先后拖走的两个粉衣宫女,好像是有一个叫什么兰碧。 “是跟着你的两个小丫头吗?” 冉乔鸢连忙点头:“许嬷嬷说她们出宫了。可是为什么没有人跟我说,我还想见见她们呢……” 说到最后就有点沮丧,看起来那些在她身边待过的人,最后都不怎么样。 周长诵摸一摸美人梳起的发髻,上面一只金灿灿的红宝分心发插。 “你现在不方便,等小孩生下来,我再叫人进宫,来陪你说话好吗?” 也没有别的办法,冉乔鸢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回到最先的那个疑问。 “可是芸姵呢?她有照顾我的经验,叫她和许嬷嬷一起来照顾我好不好?” 第51章 故人 院子前停了马车, 几个穿暗色衣袍别长刀的男子在附近来回走动,神色肃然。 芸姵手里挎了竹篮, 里面是今日做饭要用的食材, 她躲在巷子角落,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冉乔鸢离开这里已经快两个月, 美人回宫成为皇妃高高在上,而她则被遗留在这里无人问津。 但芸姵心怀感激, 她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所以在听到要进宫的时候, 芸姵一脸的不可置信。 “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对方明显不耐烦她的疑问,但也客客气气回答:“姑娘若是没有别的事,现在还请跟着我们进一趟宫, 蕙嫔娘娘正在等着姑娘。” 芸姵愣了一会儿, 她的心刚才还砰砰直跳,以为陛下终于要来取她的命, 但一听到是冉乔鸢要见她, 突然又奇异地平静下来。 “好、我……”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我去准备准备。” 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准备的,芸姵坐在马车里, 手里拿了一个包袱, 那些人检查之后就让她带上了车, 跟她一同进去。 她没有怀疑, 陛下将娘娘保护的很好,没有人知道她和冉乔鸢的关系,而如果是陛下要杀她, 根本不需要用蕙嫔娘娘的名义。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4 她是真的能够去见冉乔鸢了。 上一次见到的还是宫殿夏日绵长,这一回就已经是冬日短暂。 芸姵跟在一个粉衣宫女身后,抱紧了手里的东西,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有力气继续走下去。 去的方向不是太承殿,芸姵也没有问什么,她知道冉乔鸢被封了蕙嫔,照理是不能再住在帝王寝殿了的。 一路平顺,最后停在玉堂殿前。 领路的宫女去里面通报,留下芸姵等在高高的殿门外。 很快宫女又走了出来,请她进去见蕙嫔。听完传话,芸姵轻轻呼出一口气,低下头跟在她身后。 没有太承殿的华贵,玉堂殿胜在精致美丽,里面香气袅袅,和外面天寒地冻完全不同,周身都暖融融叫人逐渐放松下来。 冉乔鸢已经午歇起来,几个端着水等在外面的宫女转过屏风,一个接一个走进去。 芸姵看见叫水就有点浑身紧绷,然后又想起,冉乔鸢现在有孕在身,应该不会发生她担心的事。 她等了一会儿,终于从里面又出来一个嬷嬷,双手垂在身前,眼睛在她身上转一遍,然后说她可以进去了。 芸姵连忙行了个礼,跟在嬷嬷后面跨过门槛。 里面开了窗,美人睡醒之后脸蛋红扑扑,目光还没有聚焦,茫茫然不知发生什么事。床榻边还坐了一个人,握着美人的手臂小心替她穿衣。 许嬷嬷走上前去,对着冉乔鸢行礼:“娘娘,芸姵来了。” 四周都安安静静,芸姵在原地跪下,小包袱被她放在旁边,她俯低身,向着床上的美人深深下拜。 “奴婢叩见蕙嫔娘娘,蕙嫔娘娘万安。” 冉乔鸢原本还在努力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最近很容易就困顿,一沾床就呼呼大睡,又因为怀孕难受,难得有好眠,所以常常皱着眉毛,一脸不开心。 周长诵已经因为她的神色收敛很多脾气,他开始正视冉乔鸢的孕妇身份,私底下向许嬷嬷和徐太医讨教了许多关于怀孕的事情,也知道以前自己对冉乔鸢做的事有多过分。 底下传来的声音让冉乔鸢终于回过神,她眨了眨眼睛,轻轻握住周长诵伸过来扶她的手。 “芸姵?” 那天她向周长诵提出请求,希望能见一见芸姵,不让她照顾自己也可以,但是一定要让自己见到她。 周长诵一开始沉默不语,冉乔鸢的心等的砰砰直跳,很怕他出口下一句就是告诉她芸姵其实已经被他处死。 好在周长诵并没有这样说,他低头看着冉乔鸢的眼睛,声音轻轻的。 “为什么要见她?她为了能让你留住我的宠爱,换了你的药。” 冉乔鸢抿着嘴巴,手指绞的紧紧的。 她当然知道芸姵做的很过分,但是她也没有办法,系统不知道怎么回事,很久都没有再出现提示,而且她自己陷入困境。 如果周长诵一直黑化下去,她就要被就地抹杀,而如果他停止向暴君进发,变成一个仁爱的帝王,那她就是攻略成功,然后就要回家。 真正的两难现在才浮现。 “我很怕……”冉乔鸢靠过去,她体会到那个宫女的绝望,自己也被感染,她不希望她喜欢的周长诵是这样的脾气,哪怕他对自己是绝对的忍耐与体贴。 “我不想你变成那样……” “变成什么样?” 周长诵抓住她话里的关键点,搂着美人的肩膀,把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 请来为冉乔鸢驱邪的所谓高人,说她被屈死的宫女附体,所以才会那么怕他。现在冉乔鸢已经好了很多,还愿意主动来见他,周长诵的心慢慢放下,他摸着美人的鬓发,觉得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自己都可以答应。 她不只是自己的小芙蓉,她以后会成为整个王朝唯一的皇后。 美人低着头组织语言:“你总是对那些人坏脾气,而且也无视我的话。” 周长诵靠过去,拿额头贴住她的:“她们对你不好,我当然要帮你。” 冉乔鸢慢慢抬起眼睛:“可是你都不听我讲话。我很累,你都当做不知道。也不在乎你自己的小孩。” 她一面说一面忍不住摸上自己的肚皮,圆鼓鼓的在衣服底下藏着。 然后侧过去拉周长诵的手,让他也摸一摸。 肚子里面的小孩很争气,在周长诵的手心贴上去的时候,用力踹了一下。 被胎动震到的周长诵,差一点就要站起来喊太医。 “是正常的现象。”冉乔鸢高高仰起头,带着一点自豪,然后又颓靡下去,“可是你什么都不知道。” 美人语气哀愁,周长诵摸着她的肚子,愧疚一点点在心里爬上来。 “是我的错。” 冉乔鸢才不要相信他,把周长诵的手拉开:“我听说,京郊有一座行宫。” “什么?” 周长诵难得还没有缓过来,看着美人慢慢离开他的身边,语气郑重。 但是冉乔鸢没有再说话,她也有点紧张,怕周长诵会突然生气,然后前功尽弃。 “总之,玉堂殿里的人,我会自己管。”冉乔鸢坐正身体,观察着周长诵的神色,最后说出自己的决定。 “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小孩……”她犹豫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被周长诵抱进怀里。 “我会喜欢它的。”他圈住美人的腰,手心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这一次没有传来动静。 他抱着他的小芙蓉,把脸埋进她的肩膀。 “那你呢?” 冉乔鸢抿一下嘴巴想了一会儿,最后笑出声。 “笨蛋。” 她当然一直喜欢他。 从一开始莫名其妙出现的芙蓉鸟,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放开手的冉乔鸢,周长诵说不清自己的感受,但是他不想让冉乔鸢离开身边。 她这么弱小没有用处,动不动就要哭,黏糊糊又爱撒娇,谁能忍受得了她呢? 轻轻把人抱紧,周长诵闻着她身上的香气。 好像也只有自己,可以一直迁就她,用所有的力气,让她一直娇娇弱弱下去。 没有用处也没有关系,不懂人情世故险恶用心也没有关系。她想自己独当一面,他就给她倚赖,如果不要—— 那就不要。 芸姵好像憔悴许多,但她看到冉乔鸢是真的高兴,整个人都有了精神。 “娘娘。” 她小心翼翼喊人,所有人都被冉乔鸢赶走等在外面,内殿只剩她和冉乔鸢。 冉乔鸢有点无措,她不知道怎么和面前的人说话,既为她还好好活着而高兴,又有点伤心。 “你还好吗?” 不能不开口,冉乔鸢挑了一个最稳妥的问法。 芸姵立刻就流下泪,她的脚步停止不能再往前,是她自己划出这道鸿沟,隔在她和冉乔鸢中间。 “奴婢很好,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5 ”芸姵擦擦眼睛,努力平静下来,她的语气含笑,慢慢向冉乔鸢解释。 “奴婢还是住在原先的院子,周围也慢慢住了人,陛下留了银钱,前几日又赐奴婢自由身。” 她低下头,衣袖已经湿透一片:“原本再过几天,奴婢就想着要回家了。” 其实是妄想,芸姵说出来,只是想让冉乔鸢安心。 冉乔鸢果然松了口气,她笑起来,脸上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是好的那一种。 “那我就放心了,诵哥果然没有骗人。” 周长诵跟她说,已经把人放了,以后怎么办,全看芸姵自己的打算。 美人甜蜜蜜地笑着,芸姵想起自己还带了东西来,连忙弯腰抱起来,在手上拆开给冉乔鸢看。 “是原本做给娘娘的新衣服。”她看了一眼冉乔鸢身上精致的冬衣,声音默默低了下去。 “不过娘娘现在也穿不上了。” 冉乔鸢也没有接话,她其实已经失去对芸姵的信任,只是为了确认周长诵的情况才提起想见见她。所以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最后是芸姵开的口,她说买的菜蔬还在院子外面没有拿进屋,怕被跳进来的小猫挠坏。 “这样……”冉乔鸢低下眼睛,又很快抬起来,“那你去吧。” 芸姵放下包袱,在地上又磕了一个头,垂着手,低眉敛目倒退着走了出去。 一桩事完结,冉乔鸢松下一口气,她还是不知道是哪个角色因为她的干预而死去,但是她觉得自己开始变坏,既然周长诵已经有了改变,那她可不可以不要执着于这件事,一心一意让他变好呢? 因为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能一直陪着他。 她注定要离开这里。 晚上周长诵顺理成章留宿在玉堂殿。 燃着的熏炉被熄灭,留下一股余香,银炭也被浇灭,冉乔鸢全靠周长诵身上传过来的热气度过夜晚。 她睡的朦朦胧胧,身后抱着她的人还在下意识为她按腰和腿,然后就听见久违的专属于系统的电子音。 “数据收集完毕,开始进入测试阶段。” 第52章 大寒 冉乔鸢摇头晃脑坐在帐子里, 周长诵伸平手臂,让宫女为自己穿好衣服, 看了她一会儿, 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在做什么?” 听到话的美人抱着脑袋苦着脸:“头晕。” 伸回手自己系好系带,周长诵扶着床榻矮身下去, 摸上她的额头:“病了吗?” 但是没有什么异常。 冉乔鸢看着他眼眶含泪,确实是一副难受的模样。 周长诵没有回头, 又回去床上, 对后面候着的宫女下令:“去请太医。” 然后把软趴趴的美人抱了过来。 结果徐太医也诊不出什么,只能说或许是窗子关的不严受了凉,请蕙嫔喝一碗姜汤下去试试。 毕竟冉乔鸢已经七个多月, 不能再让她吃药了。 周长诵抱着哼哼唧唧的人松不开手, 可是到了年底,事情压做一堆, 他实在没有时间一直陪着冉乔鸢。 听到解释的美人抱着他的手臂, 努力从他怀里爬起来, 眼巴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拼命推他的身体, 让他去前面。 周长诵忍不住笑, 凑过去亲一下她的嘴唇:“等你喝完药。” 这一天冉乔鸢躲在玉堂殿里没有出去, 因为知道她可能生病, 许嬷嬷也没有坚持要她再去走动,伺候冉乔鸢用过晚膳又沐浴躺到床上,她就下去了。 周长诵一天没有出现, 冉乔鸢就结结实实在脑海里跟系统吵了一天。 昨天突然听见系统说的测试,冉乔鸢不明所以,又实在困的厉害,眼睛一动又睡熟过去,等到第二天想起才觉得疑惑。 “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完全忍不住要骂人,冉乔鸢觉得这个系统真是毫无用处。 ——除了把她送到周长诵身边这件事做的很对。 系统的电子音还是一样冷冰冰:“宿主请注意,临时任务:让攻略对象出现在宋阶的寿宴,并且保持黑化度不变。” 冉乔鸢压下心底一口气:“为什么要我做这个?” 但是一向反应迅速的系统没有立即回答,停顿几息之后才突然问她。 “宿主想回到现实世界吗?” 被反问的冉乔鸢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系统的意思是问她想不想回去。 回去? 冉乔鸢安静下来,系统也没有再出声。 她想回去吗? 先不去回答这个问题的话,为什么她会愣住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系统说“现实世界”,但是她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根本已经把这里的一切当真,一直喜欢的周长诵也好,刚刚离开的芸姵也好,还有肚子里胎动明显的小孩,他们不是虚构的冷冰冰的角色,而是有血有肉有生命的,陪在她身边的人。 她已经把这里完全当成现实存在的世界了。 “我、我可能……”冉乔鸢垮下肩膀,几个字在她嘴边徘徊很久。 “宿主在进入游戏时,攻略结局分为两种。一、成功并回到原来的世界。二、失败被就地抹杀。” 冉乔鸢听到第二种结局,忍不住在心里念了一句“没人性”。 系统当然捕捉到,但是它没有什么反应,继续说下去。 “攻略存在的意义是被攻略对象在经过改造后,能够彻底摆脱原先的暴君设定,包括轻视人命,控制权势的手段暴戾,对任何人无法给予信任,背弃师恩,朝纲运转正常但人心惶惶。” 冉乔鸢换了个姿势,摸着肚皮继续听。 “就目前捕捉到的信息来看,宿主所做出的努力十分有效。” 冉乔鸢竖起了耳朵。 “但同时,宿主将自身卷入攻略对象的情绪演变,系统捕捉到这一点,进行新的测试后,将出现第三个选择。” “第三个?” “是。” 进入十二月,迎来的第一个节气,是大寒。 冉乔鸢待在玉堂殿里,基本不再出门,只有周长诵来的时候,她才勉为其难被他扶着出去溜一圈。 宋阶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可是冉乔鸢还没有想出方法,让周长诵能够去他的府上。 她抓耳挠腮,觉得这件事十分困难。 但是很快就有转机。 还是在玉堂殿醒来,看着帐子外面被宫女伺候着换上朝服的周长诵,冉乔鸢觉得他根本没必要让自己换地方住,反正周长诵都是跟着她。 在对方走过来弯腰的时候缩回探视的脖子,冉乔鸢闭上眼睛,嘴唇就被轻轻碰了一下。 她立刻睁开眼睛,嘴角弯起对着周长诵笑,周长诵摸了摸她的头发,起身打算离开。 “宿主请注意,攻略对象即将前往目的地: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6 宋阶府上。” 衣袖被拉住,周长诵回过头,看着努力要从床上爬起来的美人,伸出手扶了她一把。 “怎么了?” 通知来的太突然,冉乔鸢抓住他的袖子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在心里拼命请求系统给她一点提示,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告诉她宋阶唯一还有一个儿子,但是现在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冉乔鸢愣了一下,很快有了主意。 她松开周长诵的袖子,靠回枕头上,把盖在腰上的被子掀开,然后拉着周长诵的手,要他摸摸自己的肚子。 突如其来的撒娇让周长诵有点想笑,他照着冉乔鸢的要求矮下.身,手心贴住她的寝衣,里面鼓起的圆圆的弧度,在他手下轻轻动了动。 冉乔鸢默默在心里夸奖了一番这个争气的小孩,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在周长诵的手背,对着他假装不经意开口。 “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说的很慢,周长诵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 冉乔鸢硬着头皮继续讲下去:“不过,不管是什么,它的父亲一定都会喜欢它吧……” 肚子被轻轻摸了一下,周长诵直起腰,看着她一动不动。 心里拼命骂无良系统,冉乔鸢还以为周长诵会生气,但是最终他也只是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说他要上朝去,今天有很多事要忙,晚上会回来很迟。 冉乔鸢点了点头,手指还搭在腹部。 走到一半的周长诵突然又反身回来,冉乔鸢连忙坐直,不过他只是回来替她重新盖好了被子。 看着人彻底离开的背影,冉乔鸢默默松了口气。 ——编造理由可真是件难事啊。 整个下午都无所事事,冉乔鸢抱着一罐五颜六色的粽子糖,躺在美人榻上,努力从系统那里探知关于第三个选择的消息。 但是系统完全不搭理她。 “秋月。” 在轻轻为美人捶腿的宫女闻言抬起头,看见对方慢慢靠了过来。 秋月连忙起来扶着她的手臂:“娘娘想出去吗?” 看冉乔鸢是想往外走的样子。 美人点了点头。 一直待在屋子里觉得闷,而且也不知道周长诵会不会懂自己的意思。 他也快成为父亲,宋阶再怎么让他忌惮让他厌恶,现在也不过是风烛老人,而且宋阶之前也是真心实意对周长诵好。 不过是生不逢时。 难得是个好天气,秋月为她戴上披风后面的帽子,冉乔鸢于是整张脸都躲在里面,被牵着去了玉堂殿后的小湖。 岸边有一点湿滑,秋月不敢扶着她过去,只让人坐在凉亭里,叫跟在后面的小宫女去拿茶拿糕点。 水面结了一层冰,冉乔鸢作为一个南方人,托着下巴看了一个下午,临走还问秋月什么时候能下雪。 不能多待,天色一暗下来,秋月扶着人要回去,转身就看见周长诵已经立在长廊檐下等着。 冉乔鸢立刻眉开眼笑,拎起裙摆要过去。 夜色里美人肌肤胜雪,披着朱红金线的披风,鬓边垂下珠链,摇出金铃轻响,被宫女搀着慢慢向他走过来。 周长诵把人搂住,最后还是他走了出去。 “今日过得怎么样?” 冉乔鸢嘟了嘟嘴,跟着他一起进去:“就是这样。” 知道她一直在玉堂殿没什么事做,周长诵扶着她的腰,把身子低下来。 “马上就是新年,到时候带你去望云山玩,好吗?” 那里有一座行宫,平日都是避暑消夏用的,或者过节举办宴席。 冉乔鸢挠了挠额头:“你能休假多久呀?” 已经到了殿内,扑面暖风,周长诵替她解下披风:“半月。” 乖乖等在原地,看周长诵把手里的披风递给秋月,冉乔鸢忍不住撒娇:“新年还有一个月呢……” “很快的。” 过了年就是十七,周长诵长的更高,他的脸庞逐渐褪去稚气,已经往青年的方向发展。冉乔鸢的手被他握着,然后脸蛋也被亲了一下。 热气又开始冒上来,美人低着头被牵进内殿。 白日里还问秋月什么时候能有雪,结果天一黑就洋洋洒洒飘起碎银乱玉。 窗子开了一点,周长诵在后面抱着人,头贴在冉乔鸢的脸颊,为她拢好衣襟。 宫灯摇晃,散出的光在一片深黑里晕开昏黄,雪花乱飞,有一些落在地上,很快就积起浅浅白色。 他今日去看了宋阶,原本他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但是不知怎么就想起冉乔鸢让他摸肚子的事。 宋阶完全变成耄耋老者,以前还是偶尔银发掺杂,现在已经变成少有乌发。 看到周长诵来,宋阶像是很高兴,他被剥夺官位,儿子也被流放,但是看到周长诵,他很高兴。 周长诵是天生的帝王,他的能力不容置喙,宋阶选中了他,然后助他登上皇位,又悉心教导他政务或者日常。 只是两个人一开始就站在对立面,从来没有握手言和这回事。 现在他不再是宋大人,看到自己从小培养的学生,心里第一涌起来的,是安慰。 他真的没有看错人。 原本宋阶想要留人,但是周长诵推脱了。 他第一次看到离开官位后的宋阶,不是他从小到大忌惮害怕的宋首辅,只是一位普通的老人。 宋阶偶然说起他新封的嫔妃,知道他快要做父亲。 “陛下风华正茂,年轻有为,以后小皇子也必然青出于蓝。” 他没有多说,还谨记臣子不能多干预皇家之事。 然后周长诵就想起了临走前的冉乔鸢。 “嗯。” 他放弃再继续下去,宋阶早就没有翻身的机会,是他自己走不出以前的阴影,觉得只要宋阶活着,他那些惶惶度日的过去就不能被掩盖。 但其实他早就不是以前的周长诵,宋阶也不再是以前的宋阶。 窗子还是被关上,周长诵看着宫女为冉乔鸢沐浴,伸手过去替她换上寝衣,然后扶着她上了床榻。 美人翻了几次身,终于找到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周长诵闭上眼睛,下巴抵在冉乔鸢头顶,搂着她的肩膀也沉入睡眠。 “周长诵……” 耳朵边是美人哭声,周长诵立刻就醒了过来。 “怎么……” 只问了一半话,周长诵就没了声音,放在床榻上的手,已经感觉到了温热濡湿。 被褥被一把掀开,美人侧躺,眼眶里已经包了泪珠,雪白的寝衣,底下绣牡丹的床褥,还有他的手,通通被染成红色,无一幸免。 第53章 第三个 从梦中惊醒, 眼前还残留着扑面而来的腥气与沉闷揪心的红色。周长诵躺在床上扶着额首,喘着气努力平静下来。 冉乔鸢被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7 他的声响吵到, 微微睁着眼睛靠过来:“怎么了?” 还沉在睡梦没有完全醒来。 “没事。” 周长诵伸手环住她的肩膀, 呼吸慢慢平缓:“快睡吧。” 第二日很早就离开,冉乔鸢都还没有醒, 侧着身子躲在被子里,露出带着红晕的脸蛋, 睡的无知无辜。 周长诵最后看了她一眼, 心又开始跳起来。 前一晚下了雪,第二日起来就是满目的白,冉乔鸢兴高采烈, 要不是秋月拦着, 简直立刻就要跑出去。 许嬷嬷身后跟着端了药的小宫女,看见冉乔鸢高高兴兴的模样, 也忍不住笑出来。 “娘娘先喝药, 要是想出去, 还得换一身衣服。” 趁现在冉乔鸢还能走动几回,倒是可以让她去玩一玩。 美人于是回过头对着她笑一下, 又接着伸手去够树枝桠上挂的冰凌, 秋月连忙扶着。 许嬷嬷叫身后的宫女放下药碗, 她现在已经看清, 陛下对蕙嫔有着莫名的包容,不论她做什么都会答应,这已经不是一般宠妃可以得到的待遇。 她从来没有在后宫看到过有这样待遇的美人, 只奢望这份宠爱能够长久一些。 新雪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冉乔鸢弯着眼睛,秋月扶着她的手臂,后面跟了一大串粉衣宫女,前面还有几个小太监在前面开路,怕蕙嫔踩到什么走不稳。 她现在是周长诵唯一的后妃,而且怀了孩子,周长诵那里又完全没有再选秀纳妃的意思,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她,她身边伺候的人也是小心翼翼,只盼着冉乔鸢能够生下小皇子,然后顺理成章再进一步。 冉乔鸢丝毫不知道这些人对她寄予了多大的希望,她看久了雪觉得有点头晕,被秋月带到凉亭坐下,捧了一杯热茶给她。 算算日子,大概还有两个多月就满十个月,周长诵说过年带她去行宫,冉乔鸢抱着肚子喝一口茶,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有点不安。 这不安很快成为现实。 这天周长诵到天色沉沉才回来,他风尘仆仆,一进来就把等在门口的冉乔鸢抱紧。 冉乔鸢一头雾水,周长诵弯着腰,小心避开她的肚子,手心贴在她的脊背,脸埋进冉乔鸢耳后,慢慢蹭了蹭。 “周长诵?” 在他的肩膀露出小半边脸,冉乔鸢眨了眨眼睛。 但是对方没有出声,静静抱着她一言不发。最后是秋月硬着头皮走上来,说蕙嫔娘娘不能受冻,还请陛下先进去,然后冉乔鸢才被放开。 但是这样周长诵也没有松开她的手,一直牵着她进了内殿。晚膳已经备好,但是因为他回来的晚,所以已经换了好几回。 桌上冒着热气的菜肴,冉乔鸢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她其实已经吃了一点糕点垫肚子,现在也不是太饿。 嘴巴旁边悬了一块八宝鸭,冉乔鸢抬起眼睛,周长诵正看着她,等着她张嘴。 突然就想起,刚来到这里,她自己一个人摸到外面去,结果崴脚又迷路,还是周长诵找过来。那天晚上也有这道菜,但是周长诵只是夹着一块鸭子在她面前晃了一下,然后就自己吃进肚子。 真是今非昔比。 冉乔鸢鼓着腮帮子,努力咀嚼的时候,终于听到周长诵开口。 “这几日我会忙一些,不能每日过来。再等半月,我们就搬去行宫,然后你在那里待产,等孩子生下来再回宫,好吗?” 她没有来得及反应,周长诵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突然放松:“就这样,这次听我的。” “为什么……” 冉乔鸢不懂他的意思,不是说还有一个月他才有假? 但是周长诵没再多提,喂她喝了几口汤,听许嬷嬷禀告,知道冉乔鸢已经用了一点东西,也没有强迫她继续吃,等晚间点心上来再说。还叮嘱许嬷嬷,要是他来的迟,不用叫冉乔鸢等他一起用膳。 许嬷嬷都弯下腰一一应了。 帐子外面点了灯,冉乔鸢钻进被子,周长诵就在后面扶着她,宫女一个接一个走出去,全都守在外殿。 “今天怎么了?” 但是逃不过冉乔鸢的疑惑,周长诵抱着人,替她抚平衣领,语气有点僵硬。 “做了不好的梦,有点担心。” 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做过那样不好的梦。 冉乔鸢躺在床上,浑身是血,红色的东西还不断地从她的下身涌出。她的肚子高高隆起,手指沾了血液,黏糊糊捂着自己的肚皮向他哭,说她好痛。 太过真实,胸腔里一颗心跳个不停,腥气好像跟着从梦境出来,围绕在他四周久久不散。 冉乔鸢被他吵醒,安抚完人后,后半夜周长诵都没有再睡。 他不信鬼神,但是放在冉乔鸢身上,他就忍不住缩回脚。 张修带回的消息,说娘娘或许要离开皇宫,静养一阵子。 周长诵低着眼睛,最终决定信这一回。 只有半个月准备,所以玉堂殿里又忙起来。而同时,看护蕙嫔的人变得更多,基本上冉乔鸢做什么事都有人跟着,目不转睛看着她,生怕眼珠子一转,蕙嫔娘娘就出了什么事。 冉乔鸢没什么好说的,她大概猜到周长诵做了什么梦才让他变成这样。反正她现在确实行动不便,多几个人照顾,如果能让周长诵安心,她也没有推辞的地方。 但是她很不理解系统突然蹦出来说的话。 “什么测试成功?” “关于宿主对攻略对象情绪以及黑化度的影响。目前只是其中一个阶段,但是效果很好,宿主不必担心。” 冉乔鸢有点明白又不十分懂它的意思,但是她抓住了重点:“其中一个阶段?” “是,根据攻略对象测试反应,最终决定进行测试次数,如果失败,宿主仍旧只有两个选择。” “成功呢?”冉乔鸢立刻警醒,“第三个选择到底是什么?” 电子音沉寂了一会儿,在冉乔鸢陡然加快的心跳声中,最终给了她答案。 “与系统解除关系,宿主将自由选择留在现实世界,或者攻略世界。” 第54章 怒火 半个月过的很快, 被调来专职收拾东西的宫人,在周长诵的授意下, 几乎要把整个玉堂殿搬空, 最后甚至开了皇帝私库,又翻了许多东西出来新添上去。 而被层层保护起来的冉乔鸢, 到最后才得知,她要一个人搬去行宫。 “是出了什么事吗?” 因为知道系统会有一个测试, 冉乔鸢把握不住准它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担心是不是这件事影响了周长诵的决定。 但并不是这样。 问到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正坐在书案旁边,周长诵原本独自在太承殿批折子, 然后就听到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8 小吉祥来报, 说蕙嫔娘娘来了。 秋月收下冉乔鸢身上的斗篷,为她擦干微微被雪濡湿的鬓发, 然后和跟着伺候的宫女一齐下去, 等叫人了再进来。 太承殿里一样热腾腾, 冉乔鸢一路走来,有秋月为她举伞挡风, 她的掌心缩在厚厚的斗篷底下, 捧着鎏金小手炉, 周身又香又暖。 下了轿辇, 冉乔鸢的鞋子有一点点湿,秋月也是立刻就把带来换的新鞋拿出来替她穿好,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对待她这一位蕙嫔。 周长诵把人带过去, 他还有一点就可以结束,顺便把不能陪她一起去行宫这件事说了。 好像还没有事是周长诵说定却不能对她做到的。 冉乔鸢当然奇怪。 “只是有些忙,年关就是这样。” 以前都有内阁处理,这一次是他一个人面对全部。 冉乔鸢看起来有点失望,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陪着周长诵看了一会儿书。 她的身子重了以后,就再没敢坐在周长诵腿上过,怕不小心动到蹭到。 太承殿已经很久没来,冉乔鸢眼睛转了一会儿,自己站起来走去屏风后面。 周长诵看着她过去,然后收回目光。 美人榻还是摆在原来位置,冉乔鸢扶着腰,慢慢蹲下去,在叠的整整齐齐的那团小被子底下摸了摸。 果然东西都没了。 她都快忘了,自己出宫的时候,那些东西都被带着走了,后来回来没注意,不知道是不是也带了回来。 “都在箱子里,给你带去行宫。” 周长诵的声音蓦然响起,冉乔鸢蹲在地上,循声转过头去。 屏风边上的已经可以称为青年,他侧身倚在那里,双手环胸歪着头,顶上金冠耀眼,衣袍也是绣满五爪金龙,华贵不可轻亵。 真奇妙。 冉乔鸢轻轻笑起来,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周长诵,彼时少年也是独自坐在太承殿里,周围没有伺候的宫人,通通被他赶走,然后她就凑了上去,为终于证明自己真的还活着而高兴。 少年神色冷淡,在一瞬的僵硬之后,竟然也就任由她抱着腰不松手。 后来问他为什么,那时的周长诵嗤之以鼻,他几乎是立刻就感觉到女人毫无反抗的力气,又因为政事本就心烦,但是突然凑上来的女人,浑身香软甜蜜,他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就不想推开。 现在也已经推不开了。 蹲的久了,冉乔鸢自己站不起来,后背靠着美人榻向他求助。周长诵于是立直了身体,一面笑一面向她走过来。 被小心扶起来的美人怒:“你笑什么?” 周长诵还是笑着,不过微微摇了摇头,手想去扶她的后脑,但是被冉乔鸢一头珠翠扎了满手心。 他才看到美人金光耀眼,身上的衣服也比平时穿的端重。 “怎么穿成这样?”他忍不住皱眉,顺便把冉乔鸢头上歪了一点的簪子干干脆脆抽了出来。 重量轻了一些,美人呼出一口气,手指扒着他的衣襟向他报委屈。 “是许嬷嬷说的,原本她不让我来,可是我很想你,她只能放行。临行还让我沐浴更衣,像见什么似的,你闻。” 说着就被衣袖举到周长诵鼻子旁边。 “香不香?” 立刻就有飘渺的香气冒出来,周长诵握着她的手放下去,继续去抽她的发簪绢花之类。 地上散乱一地珠钗,冉乔鸢坐在床榻,头上已经空空,周长诵还在继续为她解头发。 “这什么?” 递过来一样乌黑柔顺的东西。 冉乔鸢随意瞄了一眼,接着吃糖:“假发片呀!许嬷嬷说我的头发长,但是不够多,梳不了高髻,所以叫人送了这个上来。” 手里的触觉极类真发,周长诵的脊背开始冒汗。 “是什么做的?” 这里应该没有她那里的技术,冉乔鸢皱着眉毛有点犹豫:“应该是真的头发?” 不想都没有觉得,周长诵这么一提,冉乔鸢觉得寒毛都要竖起来。 她有点不能接受。 但是周长诵的反应比她更大。 在她面前没有发作,周长诵捏着那股头发,抱着人缓了一会儿,叫秋月进来,然后才走了出去。 他完全没有克制自己,隔着屏风,冉乔鸢可以清楚地听到周长诵的怒气。 秋月立在一边替她捶腿,但是根本不能平息她自己的恐惧。 冉乔鸢有点无措,她的心砰砰直跳,虽然不能接受,但是这应该也是正常的不是吗? 许嬷嬷解释了几句,但很快就被周长诵的声音掩盖过去。 冉乔鸢神色茫然,捉住了秋月的手:“这是不对的吗?许嬷嬷真的做错了吗?” 秋月快哭出来,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蕙嫔的头发不够,所以许嬷嬷叫人拿了补的东西,结果却变成这样。 陛下好像十分忌讳这个,她已经听到陛下要把许嬷嬷赶出去了。 手腕被突然握紧,秋月连忙回头,立刻就看见蕙嫔要站起来。 “娘娘。” 最大的救星就在眼前,秋月扶着人起来,慢慢恢复了正常神色。 她想带冉乔鸢出去阻止,但是几乎是立刻,冉乔鸢就跌了回去,她拉不及,眼睁睁看着美人抱着肚子蹙眉,额头开始冒汗。 “娘娘!” 第55章 早产 周长诵守在外间, 额头抵在屏风上,手捏紧屏风边缘, 上面的雕花硌在掌心有痛意, 但他放不掉。 许嬷嬷胡乱理好头发就跑了进去,然后叫热水叫参汤, 又叫人快去请徐太医来。 冉乔鸢早产了。 她的胎位低,原本许嬷嬷就分外担心, 没想到今日果然成真。 床上汗水淋漓的美人已经没了力气, 许嬷嬷抹一把脸,连忙叫秋月喂她含一片参。 “娘娘,用力!小皇子马上就要出来了!娘娘撑着些!” 冉乔鸢神思恍惚, 她只觉得好痛, 秋月拼命按住她的手不让她乱挣,她的脚趾紧紧蜷起, 把床褥都弄乱。许嬷嬷一直让她用力,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力。 嘴巴里含了参不能讲话, 冉乔鸢偏头全吐出来,然后就开始哭:“我不要, 我好痛!周长诵!我好痛!” 许嬷嬷急得要死, 冉乔鸢再这样喊下去, 根本没有力气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她手上离不开, 只能让秋月按住人:“娘娘不要乱叫,快了快了!再加把力!” 所有的声音,毫无阻隔传入周长诵的耳朵, 他一松开手,小吉祥连忙跪下来。 “陛下不可!” 周长诵一脚把人踹开,头也不回转过屏风。 四周围是浓重的腥气,宫女们正把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去,看见陛下竟然进了产房,神色惶恐立刻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69 跪了一地。 床榻上的哭泣痛吟还在继续,周长诵双腿沉重,眼前发黑。 他的噩梦成真了。 “小芙蓉,小芙蓉?” 有人在摇她的肩膀,动作轻缓,怕她不醒,又怕不小心伤到她。 冉乔鸢慢慢睁开眼睛,她已经被疼痛折磨到没了力气,喘着气想去拉周长诵的手臂。 周长诵立刻握住她的手。 “不怕了不怕了,诵哥在这里。”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冉乔鸢就又要哭,许嬷嬷硬着头皮想请周长诵出去,但是周长诵没有理她。 “朕就在这里守着,看有何邪祟敢作乱!” 秋月让出了位置跪在地上,时不时伸手替蕙嫔擦汗,但很快她的事就被周长诵抢走,她只能去边上接水递东西。 又是一阵疼,冉乔鸢脸色苍白,快喊不出声,她哑着嗓子,身体发软,周长诵就坐在她边上,低着头看着她,一张脸已经被热气熏红。 周长诵替她擦了擦脸颊,冉乔鸢靠着他的腿喘了几口气,眼睛微微抬起,看向这个努力克制自己不要露出焦急神色的少年。 夏日绵长,她躺在美人榻午睡,醒来也是看见这样坐着的周长诵,就是这个角度,让她丢了一颗心。 秋月送上参汤,周长诵一腔心火不能对冉乔鸢出,所有的情绪都现在他的眼睛里,朝着这个宫女而去。 冉乔鸢看着秋月微微颤抖的手腕,慢慢抬起头,嘴唇贴上了碗沿。 一直到傍晚,太承殿终于传来呱呱啼哭。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是个小皇子呢!” 许嬷嬷抱着洗干净之后包起来的婴儿,跪在地上向周长诵展示。 周长诵勉勉强强看了他一眼,很快转过头去摸冉乔鸢的头发:“还疼么?” 冉乔鸢半阖着眼睛哼哼唧唧:“疼……” 但她马上对自己生下来的小孩感兴趣:“我想看一看。” 叫许嬷嬷抱过来,冉乔鸢伸长脖子:“啊……好丑。” 周长诵总算仔细研究了一下儿子的相貌,随即附和着她的评论:“真的。” 许嬷嬷脊背冒了一阵汗。 冉乔鸢很快就睡过去,她靠在周长诵的怀里呼吸沉沉,周长诵认真看了她一会儿,一样呼呼大睡的婴儿已经被抱去乳娘那里。他转过头,慢慢望向底下跪着的许嬷嬷和秋月。 等到醒过来,周长诵还坐在床头守着她,冉乔鸢想揉眼睛,抬起手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换过了。 “怕你睡着不舒服,略擦了擦。” 周长诵把人扶起来靠在枕头上:“要吃东西吗?我叫人备了火腿粥。” 冉乔鸢点了点头。 被温着随时准备好进上的粥很快就送了过来,冉乔鸢望一眼地上跪着的宫女:“秋月呢?” “去看着小孩了。” 周长诵接过粥,舀起一勺吹了吹,然后才送到冉乔鸢嘴巴边上。 但这个谎言很快就被戳破。 冉乔鸢躺在床榻上,月子不能多挪动,周长诵干脆让人把她的东西都搬了过来,他自己去了美人榻睡。 给的理由是照顾小孩,但是冉乔鸢怎么叫人,秋月都不露面,她的心又跳的快起来。 年关事情多,周长诵想等冉乔鸢出了月子,新年带她去行宫玩。 中午政务告一段落,周长诵放下笔扭了扭手腕,立刻就站身去了屏风后。 窗子都被关的紧紧的,熏笼里腾腾燃着银炭,不断制造出来的热意传遍了整座宫殿。 冉乔鸢侧身向里躺着,她的头上被戴了一顶帽子防风,看起来古怪又好玩。 周长诵轻轻靠过去,然后才发现她在哭。 “怎么了?”难得慌乱,周长诵听徐太医说产后的妇人很容易动气心伤,比起孕期更要小心看护。 冉乔鸢被抱着坐起来,她捂着眼睛担心自己的小孩:“他才七个月,都是我不好……” 这里不是她的世界,婴儿早夭是很常见的事,何况是一个早产儿。 周长诵拍着她的脊背:“别担心,我会叫人好好顾着。” 但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把他抱过来好吗?” 手被握住,周长诵靠过去亲了亲她的脸蛋,然后叫人。 是早就准备好的乳娘,身后跟着两个粉衣宫女,带着小孩子走进来。 冉乔鸢抱到自己的儿子,他皱起来的脸总算舒展开一点,眉毛稀疏,但是眼睛睁开的时候很黑很亮。 她的心安下一点,然后又揪起来。 “秋月呢?我想见她。” 周长诵站在外面,先前跟着乳娘进去的两个宫女已经出来,向他回禀,蕙嫔娘娘不肯见他。 他的手捏成拳头,但却轻声叫人回去,有什么事再出来回。 比起他的忍耐,冉乔鸢完全要崩溃。 她想不通为什么周长诵还是这样,明明答应她,玉堂殿里宫人都由她管理不再插手,可是他还是处置了秋月与许嬷嬷。 根本没有和她商量的意思。 系统那个未知的测试又让她很不安,她不知道测试会以什么方式出现,或许现在就是?看周长诵是不是还轻视人命如草芥。 怀里的婴儿因为肚饿醒来,被抱在她的手臂里哇哇大哭,冉乔鸢又伤心又无措,乳娘想来抱走小皇子,立刻就被她拍开手,冲着人大喊。 “我不要你!” 立在屏风旁边的周长诵,被她的话喊的止下脚步。 第56章 芮芮 熏笼燃起, 秋月放下帐子,蕙嫔好不容易才睡着, 小皇子被从他的母亲怀里抱出来, 嘴唇蠕动几下,终于还是没有哭出来。 秋月松一口气, 回身把小皇子交给乳娘。 “芮……” 帐子里睡着的蕙嫔突然开口,秋月一惊, 连忙转头, 但冉乔鸢只是翻了个身,很快又睡熟。 乳娘跟着看向闭着眼睛的美人,秋月确定了冉乔鸢的情况后就推着她走:“快些回来。” 她和许嬷嬷被叫了回来, 毫发无损, 只是娘娘和陛下似乎又吵了架。现在是娘娘在太承殿等着过完月子就搬去行宫,而陛下睡在前面已经快小半月。 陛下很想和娘娘说话, 但是娘娘不愿意, 一直躲着他, 而且也不愿意她们靠近。 她也不怎么想让她们靠近小皇子,乳娘要准时喂奶, 冉乔鸢就在旁边眼巴巴守着, 等一结束就立刻抱回去, 不让她们经手。 一开始冉乔鸢不会抱, 小皇子因为姿势不舒服哭个不停,她一面换姿势一面也跟着哭,等到小皇子止住哭声, 冉乔鸢早就没了力气,泪水糊满整张脸,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可是她就是不愿意让她们帮她。 秋月隐隐觉得不安,冉乔鸢好像要切断和这里的联系一样,在身边画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0 一个圈,不让任何人靠近。 果然一醒来就问小孩去了哪里,秋月连忙叫乳娘上来。 “到了喂奶的时候,娘娘睡着了,奴婢不好吵醒娘娘,就让乳娘先抱去喂奶。” 冉乔鸢看她一眼,没有说话,但是抱紧了小皇子。 她更警惕了。 而周长诵对她的转变毫无办法,他听着秋月的回禀,手捏紧拳头又松开。 “下去吧。” 政务早就完毕,他靠在椅子背上,头仰起对着顶上雕梁画栋,长长叹出一口气。 他再也不会这样了。 等到满一个月,冉乔鸢终于能整个人泡在浴池好好洗一个澡,她待了快一个时辰,手指上的旋都微微发皱,秋月劝了好几回,她才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 但是一转过屏风,她就看到现在不想看到的人。 周长诵背对着她站在窗子面前,手臂微微弯在身前。 冉乔鸢立刻跑过去,果然婴儿被他抱在怀里。 她咬着嘴唇,朝着周长诵伸出手,但是没有说话。 周长诵好像没想到她会这时候出来,他的身体僵直,眼睛里只有轻轻咬着嘴唇的美人。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因为冉乔鸢躲着他,所以周长诵真的完全没有来过太承殿。而今夜临近除夕,他才鼓起勇气走进这里。 他听到秋月的回话,居然生出冉乔鸢随时都可能离开的念头。 她原本就来的不同寻常,深宫高墙,冉乔鸢竟然能躲过禁卫悄无声息来到他的身边,那么会不会有一天,她也会走的毫无预兆。 比起这一点迷茫的猜测,让自己不乱发脾气不再管她的人,周长诵觉得真是太简单了。 他是真心想改的。 “小芙蓉……” 周长诵往前走一步,但是冉乔鸢立刻退开,她的眼眶已经红了,怕他不把小孩还给她。 “把芮芮还给我……” 小孩被抱到怀里,冉乔鸢的神色显然放松下来,她把脸贴近小孩的头发,嘴角露出笑,然后就想走开。 “你刚刚叫他什么?” 但是周长诵突然开口。 冉乔鸢下意识站住脚,很快她的耳朵就红起来,脊背也开始出汗。 她觉得很羞,但是还是毫不客气告诉他。 “芮芮,是我小孩的名字。” 周长诵立刻接口:“芮芮,草初生繁茂,是么?” 绞尽脑汁才从她并不厉害的古词里挑出这么一个字,结果周长诵一下子就说了出来,冉乔鸢的脸都红了,她抱紧小孩,半晌才吐出三个字。 “才不是!” 语气和表情好像又变回以前的她。 周长诵还来不及高兴,冉乔鸢自己就意识到了,她别过头不想再见他。 “陛下为何来此?不是说……”她想了一下,实在说不出口那个别扭的自称,干脆略过,“想见陛下之前都不会来,君无戏言就是这样?” 她说的磕磕绊绊画虎类犬,但是周长诵完全没有想笑的意思,他小心对她解释。 “快要新年,你是不是留在这里过了年再去行宫?” 冉乔鸢已经出了月子,当初他答应可以让她一出月子去行宫,可是现在他很想耍赖。 最好一直赖下去。 听到他的话,美人皱一下眉头,像是动摇,但最后还是拒绝。 “都说好了……”而且她确实需要一个人好好捋一下现在的情况,包括突然出现的第三个选择。 周长诵明显失望,他低下头又很快挺直肩膀:“好,我叫人去准备。你好好休息,行宫离这里虽然不远,但你才生产,身子还是虚,经不起折腾。许嬷嬷有经验,叫她时时注意着,如果到时候还是不能走,我也叫人准备好东西,要住在太承殿也好,回玉堂殿也好,都随你愿意。” 他停一下,然后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不逼你了。” 陛下已经离开,秋月悄悄走进屋,小皇子晚上多啼哭,蕙嫔一直被吵的睡不好,所以晚上都是等她睡下,然后秋月偷偷将小皇子抱出来,等早上再抱回去。 这一回月高星明,窗子透进堆雪的亮光,秋月才走到美人榻,就听见轻轻的哭声。 婴儿熟睡,冉乔鸢慢慢顺着他的轮廓抚摸,他的眼睛有一点周长诵的样子,就是性子不怎么太平,老是哭,像她。 冉乔鸢笑出声,很快又撇下嘴角。 真讨厌啊,话说的那么好听,她真的要扑进他的怀里了。 关于周长诵的黑化度,系统一直在询问她,是不是真的确定要留在这里,和它解除关系,因为选择不可逆,而按照最新的测试,冉乔鸢有很大可能攻略成功,可以回去原来的世界。 原来的世界么? 冉乔鸢努力想了想,明明才不到一年时间,但久远的却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她想着以前的事,找出一个又一个回去的理由,但最后都被她推翻。 不是不留恋以前的生活,但是她更想要周长诵。 “数据收集73%,持续更新。” 眼睛胀胀的,冉乔鸢吸了吸鼻子,抱着小孩,终于睡了过去。 三日后,她就要搬去行宫,然后最后做一个决定,而不管周长诵的测试结果如何,她都要留下来了。 第57章 结局&番外 冉乔鸢搬到了行宫, 许嬷嬷看顾婴儿的起居,秋月则是照料她的生活。 天冷燃熏炉, 冉乔鸢越看那只笼子越觉得眼熟, 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秋月有点惊讶,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是陛下叫做的, 他怕娘娘不惯这里的用物,所以行宫里的东西, 都与娘娘在宫里时用的一致。” 冉乔鸢咬着嘴巴然后松开, 毫不在乎周长诵下了什么心思,翻身在床上继续睡过去。 原本是两个人一起来,帝驾未临, 但冉乔鸢的待遇还是一等一的好。 因为快是新年, 所以行宫里的人格外忙碌,冉乔鸢反倒清闲。她看着乳娘哄小孩, 自己也跃跃欲试。 “娘娘的手该收一些——” 乳娘指导着她, 但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孩哭个不停,一点都没有要安静下来的意思。冉乔鸢急得要死, 下意识就想向人求助。 可是那个人不在这里。 小孩还在哭, 乳娘仿佛也想不通:“小皇子没有这样认人的, 上次陛下抱人, 小皇子也没有哭。” “不要说他!” “娘娘息怒。” 乳娘吓了一跳,连忙撩起裙摆跪下,然后才反应过来, 蕙嫔是在说陛下。 冉乔鸢并没有让人认罪的意思,她只是被吵的有些烦躁。 “我不抱了。”她把小孩交到乳娘手上,怕他一直哭,坏了嗓子,但神情还是有些不舍,“你哄一哄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1 他,叫他别哭了。” 以为自己被小孩嫌弃,冉乔鸢偃旗息鼓,打算过几天再试试,但第二日乳娘就过来,说小皇子很想母亲,想让她抱。 冉乔鸢犹犹豫豫,但还是禁不住小孩睡颜的诱惑,高高兴兴伸出了手。 因为睡熟了,所以倒是没有闹,冉乔鸢抱着人走了好一会儿,等到手臂微微发酸,才恋恋不舍把人抱还给乳娘,让她带小孩下去睡觉。 才出了殿门,立刻有人拦住了乳娘。 乳娘行一个礼,怀里的小皇子被走上来的宫女抱走去睡觉,她对着来人禀告:“小皇子被奴婢哄睡,这一次没有再哭了,娘娘也很高兴。” 来人点点头,叫她下去,以后若蕙嫔出什么事,还要及时回禀,陛下好想对策。 乳娘深深拜下去,觉得自己真是跟对了人。 这里的新年也是热热闹闹,烟花炮仗闹个不停,冉乔鸢坐在桌子面前,怀里抱着吐泡泡的小孩,忍不住低下头去亲了他一口。 “新年好,芮芮。” 但她守不了岁,小孩被抱下去,冉乔鸢喝了一点酒,脑子晕晕乎乎,路也走不稳,秋月过来扶着她,还要接她的酒后乱言。 幸好冉乔鸢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颠来倒去嘀咕周长诵坏。 “太不听话了!比芮芮还不听话!”醉眼朦胧的美人努力站直身体,但很快又滑下去,旁边的宫女连忙扶住蕙嫔娘娘,头死死低着,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秋月当然不能应和她,手试了试水温热,反身来搀她。 “好,咱们该沐浴了。” “芮芮可听话了……”美人还在念叨,并且继续忿忿不平。 秋月脱下她的外衣,交到候着的宫女手上,这里热气蒸腾,不怕冻到冉乔鸢。 衣服一件一件被褪下,露出美人全部面貌,雪白的肌肤在烛火下映上一层雾蒙蒙的光,秋月别开眼睛,但是冉乔鸢突然凑了上来。 “怎么了?” 秋月头疼,耳朵边美人呵气如兰,馥郁的玫瑰香气常年在她身上盘桓不散。 胳膊被贴上软绵绵的东西,秋月眼神发直,突然担心明日自己还能不能四肢健全。 冉乔鸢好像没有察觉,自己的胸脯都蹭在了秋月手臂上,她抱着身边唯一能抱到的人,轻轻向对方撒娇。 “我好想你……” 可是她在身边唯一一定能抱到的,也就只有周长诵了。 “呜……”她弯下一点腿,迎着头顶的光睁开眼,视线迷蒙,解开的头发都铺在她的脊背,痒痒的。 站不直,秋月连忙去扶,冉乔鸢还在嘀咕:“怎么变矮了。” 头皮发麻,秋月下意识回身去看,粉衣的宫女们低眉敛目,努力让自己消失在当地。 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手就被人抓住,秋月已经顾不上礼仪尊卑,立刻把手抽回,然后呵斥那些一动不动的宫女:“还不快来帮娘娘沐浴。” 然后她才得到解救。 睡下之后就开始不耐烦,行宫里原本为了取乐蕙嫔的烟火,砰砰砰在天际炸响,冉乔鸢捂着耳朵在床上滚来滚去。 “睡不着睡不着!” 秋月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宫女躬身下去,很快那声音就不见了。 慢慢安静下来的美人,躲在被子里沉沉呼吸,秋月浇灭熏香,对着推开房门的来人下拜。 饮酒过后就会这样吗? 冉乔鸢侧身往里,觉得浑身火烧一样,秋月已经喂了她解酒的汤水,但她还是觉得热。像是从身体内部传出来的热意,也只有从身体内部去浇灭它。 然后她就梦到了周长诵。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身下床褥干燥,除了被她踢出来的皱乱,并没有梦里的荒唐。 冉乔鸢松了口气,然后又突然觉得害羞起来。 但她身体的反应可是真真实实的。 秋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下去叫人备水,因为蕙嫔突然说要沐浴。 抱着衣服的冉乔鸢耳朵红红藏在头发下,她屏退了人,自己转身去了屏风后面。 等了小半个时辰才有人从后面出来,期间秋月一直提心吊胆,以为是自己没有清理干净,被蕙嫔察觉,那她一定没有活路了。 至少现在所有人的眼里,不得蕙嫔信任,也就是被陛下厌弃。 仔细观察冉乔鸢的神色,她除了在热水里待久所以脸红红的,别的异色一点都没有,秋月总算松下一口气,迎上前去扶她。 日子很快过去,到了元宵,行宫里到处是各色灯笼,冉乔鸢手里拿着一个兔子样子的,去逗被乳娘抱在怀里的小孩。 他已经快满月,对于亮晶晶五彩缤纷的东西很有兴趣,眼睛会无意随着面前的东西轻转。 冉乔鸢玩的不亦乐乎,不过怕火燎着他,不敢凑得太近。 小孩易困,等他睡着,就是换冉乔鸢抱人的时候,乳娘在一边看着,秋月端来点心。 没有吃多少,冉乔鸢的兴趣全在小孩身上,她完全乐此不彼,等回过神,周围的人都已经散尽。 “秋月?” 她喊了一声,没有应答。 夜已经深了,熏笼里还飘着烟雾,碟子里的小点心也热气腾腾,茶杯底下的水渍都没有完全消失。 心底开始涌起惶恐,冉乔鸢突然低头看了看一直被她抱着的小孩。 小孩脸上还是一副睡熟的样子,冉乔鸢咬着嘴巴,感受着从小身子上传来的热意,伸出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下。 “不是做梦。” 但是有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冉乔鸢立刻回头。 周长诵穿着一身月白袍子,外面是大红的绣金线披风,领口的一圈绒毛衬在他的脸下,收敛起他以往的暴躁脾气,显得少年面色温润可亲近。 至少对于冉乔鸢是这样。 从一开始的慌张抽离出来,冉乔鸢立刻就镇静下来,但她刻意忽视了是因为周长诵在身边。 小孩还在呼呼大睡,冉乔鸢听着他呼吸的声音,忍不住开口:“你来做什么?” 周长诵一直站在门边,没有她的话,他一步都不动。 “你在这里的第一年,我没有陪你,觉得愧疚。” 可是冉乔鸢马上就反驳他:“你明明来了!” 周长诵脸色平静,一点都没有被戳破的慌乱:“哦?小芙蓉怎么知道的?” 因为气愤,冉乔鸢竟然都没有发觉他又用回往日称呼,她气呼呼抱紧了小孩,然后对着他的父亲生气:“那一日,明明就是你偷偷来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周长诵眨了眨眼:“哪一日?” 还能是哪一日? 冉乔鸢别过脸,才不要理会他这无耻之徒。 但是无耻之徒毫无改正的意思,看见她转过脸,长腿一迈,干干脆脆进了屋,还带上门。 等被人搂住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2 才发觉,冉乔鸢大惊失色,觉得周长在她身边出现,自己的警惕度真是直线下降。 但是怀里的小孩还睡着,她不能用力挣扎,只能向他求饶。 “你放开我,芮芮会被你吵醒的。” “嗯。”周长诵闭着眼睛,嘴上应了一声,但是手臂却还是不松。 鼻尖的香气终于是他熟悉的那一种,他把脸埋进冉乔鸢的后颈,贴着她的肌肤深深呼吸。 冉乔鸢还坐在凳子上,比起手脚自由的周长诵,简直弱势尽出。脖子后面又湿又暖,随着周长诵的呼吸起伏,拂在上面的气息也是冷热交替,她的脊背已经出了汗水,整个人开始软绵绵起来。 脖子一直都是她的弱点,冉乔鸢完全失去力气,一直盼望出现的秋月终于现身,她抱走蕙嫔怀里的小皇子,连礼都来不及行,立刻就转身下去了。 全程都不敢抬眼睛。 手臂圈住的美人失去抵抗的力气,周长诵睁开眼睛,冉乔鸢的头发和他的纠缠在一起,有一些搭在他的耳朵。 “小芙蓉,和我回去好吗?” 声音低低的,就环绕在冉乔鸢耳边。 她下意识缩一下身体,但是立刻就被抱紧。 周长诵的手臂慢慢收拢,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她不愿意,哪怕她不愿意—— “……好。” 但是美人犹豫一会儿,最后给了他回答。 周长诵愣了一瞬,第一时间想起的是,那些新挑选的不认识冉乔鸢的宫人用不上了,叫人新建的对于冉乔鸢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宫殿也用不上了,还有他找来的颠倒人的记忆的药与香料,这些都用不上了。 “周长诵……” 美人拉了拉他的衣袖,周长诵反应过来,渐渐松开手,等冉乔鸢转过来面对他,然后才又把人抱住。 “别以为我不知道哦!”冉乔鸢絮絮叨叨,脸上满是神气,“芮芮的事是你教乳娘做的,烟火也是,放烟火的地方那么远,宫女怎么可能走的那么快去通知。还有那天晚上,我的身体我怎么会不知道……” 最后的声音轻下去,周长诵露出笑,等着冉乔鸢总结。 “总之,你真是太蠢了。” “是。”周长诵毫无反抗,认下她为自己定的结论。 反倒是冉乔鸢不好意思起来:“我不嫌弃哦……” 哼哼唧唧黏上来,在周长诵的嘴唇上碰一下。 “周长诵,我以后就只有你和芮芮了。” 被她叫到名字的人,一瞬间对自己和另一个人一起出现在冉乔鸢的话里有点不满,但是他很快释然,摸着冉乔鸢的侧脸,觉得不够又亲上去。 “好,以后就赖上我了。” 晚上冉乔鸢睡在他怀里,脑海里是和系统解除关系之后,系统逐步清理痕迹的提示音。 在她答应和周长诵回宫之后,几乎是立即,系统宣布最后测试完成,数据收集完整,她可以马上就进行选择,冉乔鸢毫不犹豫选了留下。 手被人握着,沿着指头一个一个亲过去,冉乔鸢真是想不通,明明半月之前才见过,周长诵表现出来的,就像他很久很久都没有碰过她一样。 “不要了……”冉乔鸢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我想睡。” 最后一个手指被亲过,周长诵恋恋不舍放开她:“要洗一洗吗?” 冉乔鸢摇了摇头。 “好。” 心中暴躁的巨兽收起利爪,向着美人进献上一颗心与好脾气。 回宫之后又忙起来,周长诵的年假结束,他又要扑在政事上,张修逐渐成为他新的心腹,问的不多,做的不少,完全是周长诵想要的帮手。 与此同时,朝臣虽然有些阻拦,但封后的旨意还是下来,之后是立太子的旨意。 因为他年轻,又有了子嗣,所以劝他扩充后宫,绵延龙裔的话还没有出现。不过就算出现,他也有办法叫人闭嘴。 而新皇后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地位变迁真是历位皇后中少有的,冉乔鸢最近的兴趣在写字上,和刚刚对抓握东西感兴趣的太子一拍即合,两个人常常玩的一身墨水。 许嬷嬷一开始还想用皇后需要的威仪去约束冉乔鸢,但她很快就认清现状,威仪算什么,陛下一点都不在意,他的眼睛全停留在娘娘身上,一刻都不想离开。 茉莉开在芒种之前,周长诵叫人搬了几盆去太承殿,冉乔鸢于是找到新的乐子。 回去的时候理所当然被拉住手腕,冉乔鸢一面替他系上茉莉花串一面问他:“我做的是不是好多了?” 周长诵仔细端详,然后点了点头。 “比你做的要好吧?”冉乔鸢立刻跟上。 “唔……嗯。”被戳穿陈年旧事,周长诵也毫不心慌,看见乳娘抱来太子,挥舞的虎虎生威的两只白胖胳膊上,空无一物。 他露出笑:“你做的最好。” 一心咬着手指的周珒翊,还没有察觉到,他在学会获得努力母亲的注视之前,就已经落下了父亲一大截。 学字的同时,冉乔鸢开始翻找旧物,周长诵看她弯腰许久,走过去抱着人起来:“找什么要紧的东西?” “是扇子,你送我的。”冉乔鸢转过脸去,嘴唇上落了一个轻吻。 周长诵抬起眉毛:“找那个做什么?” 冉乔鸢弯起嘴角:“我想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好话。” “走开啦,我要找了。” “真的是好话。”周长诵不依不饶,“芙蓉不及美人妆。这一句。” 冉乔鸢将信将疑,问他下面是什么:“我不信,那个时候你又不喜欢我。” “喜欢的。”脸一点都不红的周长诵。 冉乔鸢闭一下眼睛,完全认输:“好吧,我去看芮芮。” 周长诵放人走,他看着冉乔鸢的背影消失在珠帘后,盯了很久。 他那个时候确实不喜欢她,写一句诗也只是兴致来了。虽然不喜欢,但他无可否认,冉乔鸢的美貌真的让当时的他无法抵挡。 不过他不会让她空悬明月待君王,她永远都可以看到他,也一直都会等到他。 * 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是他的一生,但是却缺了冉乔鸢。 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罢黜宋阶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从此后权势在握,无可阻挡。顾厉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但却被人害死。 失去了臂膀的周长诵,却更加狠厉暴躁,他建成了最可怕的监.视机构,天底下所有人所有事,只要他想知道,就没有不可能知道的。 自己的脾气无可捉摸,表面顺从的大臣子民在私底下叫他暴君,因为自己喜怒不定,在鞭尸宋阶后人心惶惶,他连师恩都无视,所有人俱他如死亡。 他的后宫寥寥无几,对于美色的兴致缺缺,终其一生,永远陪伴着他的,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3 只有权力。 梦中醒来后,周长诵低着头很久,他的头发披散下来,上面是时隐时现的玫瑰熏香。 他并不用香,全都是从冉乔鸢身上沾来的。 “陛下?”候在帐子外面的小吉祥听见动静,弯腰问了一句。 “皇后呢?” 小吉祥的腰弯的更下去:“皇后娘娘在玉堂殿陪伴太子殿下,现在该是午歇了。” 周长诵嗯了一声,但并没有像从前一样,要往玉堂殿去。 他还陷在梦里没有清醒,需要时间来缓一缓。 一缓就缓到晚上。 夜色渐浓,周长诵搁下书,其实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苦思冥想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他确实像极了梦中的多疑,尤其遇上有关冉乔鸢的事情。 小吉祥已经来剪了好几回灯花,他偷偷望了冥思的帝王一眼,欲言又止。 “说。” 连忙跪下,小吉祥心惶惶然:“陛下已经看了一下午的书了,往日这时候都该在皇后娘娘那里了。” 周长诵失笑:“你有什么好急的?” 小吉祥嘀咕:“是秋月来问,皇后娘娘一直等着您,您不去,皇后娘娘也睡不了。” 她确实更粘人,没有他陪,第二日就一定喊睡不好头疼。 揉一揉手腕,周长诵如了小吉祥的愿:“去吧。” 太承殿里灯火通明,冉乔鸢靠在美人榻上昏昏欲睡,小孩已经被抱下去,而她要等周长诵回来。 秋月劝了几回,冉乔鸢不听,头枕在手臂上一点一点,发髻都未拆。她戴的是一只凤凰钗,从凤凰嘴里衔出一条珠链,最底下是水滴形状的红宝石。 冉乔鸢很喜欢这只钗,别的都被秋月抽走,怕她脖子酸,但是这只就不行。美人捂着头躲开,冲着她摇了摇头。 周长诵进来的时候,秋月正好又劝了一回出来,看见他简直是看见救命稻草。 已经知道秋月要回什么,周长诵摆摆手让人下去,自己掀开珠帘进去。 美人榻上的美人,闭着眼睛看起来是睡着的模样,但他一弯腰去抱她,冉乔鸢立刻就睁开眼睛。 “我没睡……” “我知道,现在可以睡了。” 还有点昏昏沉沉,冉乔鸢的声音都带着娇软迷茫,她乖乖向他撒娇:“我在等你,芮芮才睡着被抱下去了。” “嗯。”周长诵夸奖她一番,然后就要抱人去床上。 但是怀里的人扭来扭去不肯就范。 “要什么?” 周长诵以为是冉乔鸢想换衣服,他的眼睛顺着看过去,秋月已经备好衣物,原本想叫人先去沐浴的。 他的手才伸了一半,冉乔鸢就立刻凑了上来。 “要……”她抱着周长诵的腰,把脸贴在上面轻轻蹭:“想要……” 衣领被拉扯开,周长诵简直要笑出来,他把没有骨头的美人扶正坐好:“以前可没有这么热情的。” 冉乔鸢歪着头,随时都要睡过去。 “今日就算了,”周长诵呼出一口气,“带你去沐浴。” 明明已经做了决定,但遇上冉乔鸢,立刻就能被推翻。 百子千孙帐轻轻晃动,冉乔鸢坐在他袒露出来的小腹,弯下腰去亲他的下巴。 “小芙蓉——” 声音被吞下去,周长诵下意识含住美人凑上来的唇,然后翻身将人压下去。 冉乔鸢这时候才后悔,她喘着气搂住周长诵的肩膀,但是很快又掉下。脚趾紧紧蜷起,床褥皱乱又被濡湿,她的一只小腿被挂在周长诵手臂,然后高高仰起头。 因为有吩咐,所以没有人来打扰帝后,一贯在母后怀里醒来的太子殿下,于是被剥夺了这一权利。 他哇哇大哭,不明白香气袭人的母后今日怎么没有出现。 怀里的人动了一点,周长诵下意识搂紧对方柔软的身子,然后才睁眼看怎么回事。 冉乔鸢还睡的无知无觉,只是刚才在被子底下轻轻踢了一下。 他闭上眼安下心,又在她的耳朵上亲一下,然后才躺回去。 天亮之后她还在他的身边,以后的每一次天亮,她都会在他身边。 【番外#当他们穿到冉冉的世界#】 前一夜周长诵到寅时才回来,一躺下就闭上了眼睛,熟睡的冉乔鸢自动靠过去缩进他的怀抱,手心贴着他的腰腹,毫无知觉继续睡。 没有睁开眼睛,周长诵搂紧了怀里的美人,嘴唇在她的额头轻轻碰一下,和她一起睡了过去。 但是很快肩膀就被拼命摇动,周长诵皱了一下眉毛,听到冉乔鸢喊他的声音,强迫自己从深眠醒过来。 “怎么了? ” 模糊看见美人已经跪在床上,周长诵微微仰起上身,揽过冉乔鸢的肩膀,把人圈进手臂。 “周长诵!周长诵!”冉乔鸢一面挣扎,一面自己也不敢相信。 被闹的没办法,周长诵抱着不停乱动的冉乔莺,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妈妈,是…… 阿姨已经准备好午饭了…… 我明天、我明天回学校。你不回来吗?……好……” 挂掉电话,冉乔鸢看向坐在她的公主床上一脸沉静的青年。周长诵还是一身雪白的寝衣,头发披在脊背,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哪怕是在一夜之间,两个人莫名其妙穿越到冉乔鸢的世界。 解决了午饭,冉乔鸢摆弄着已经快三年没有碰到过的手机,确定自己真的是无缝连接回到穿越前的那一天。 是端午假期,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回家,冉太太还是没有有回来,只有她一个人在公寓,然后就突然在睡梦中穿书。 遇到周长诵。 冉乔鸢抓耳挠腮,不了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系统已经和她中止关系,她完全留在周长诵的世界,和原来的一切都不可能有联系。 但是和她处在同一空间的周长诵好像丝毫不在意,盘腿坐在床上,低头翻着她小时候的照片,一面露出笑。 “不要看啦! ” 冉乔鸢扑过去护住相册,美人满面通红,水漉漉的眼睛瞪着他。 周长诵已经被她解释了这里的一些基本物品与信息,他蠢蠢欲动,很想去外面看看。 但是冉乔鸢有点不安,她抓了抓头发,看着面前和她一样长发的周长诵,轻轻嘟起了嘴。 在冉太太的房间翻了很久,终于翻出一套冉先生的衣服,冉乔鸢放在周长诵面前比了比,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找了一顶帽子,把周长诵的头发藏进里面,然后拉着他的手,第一次和异性单独出门。 很快就差不多适应,冉乔鸢带着周长诵在周围逛了一圈,更远的地方她就不敢去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两个人又手牵着手回到公寓。 冉乔鸢一面靠着周长诵的肩膀,一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自己的小腿肚。 “我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74 们还能回去吗? ” 她有点担心,本来以为是系统的原因,但是不管她在心里说了多少话,系统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她是真的和那个超级坑的系统解除关系了。 周长诵看着她的手握成拳头,有气无力敲打,终于还是自己伸手,把美人一双腿搬到自己腿上,轻轻为她按着。 孕晚期的时候,冉乔鸢小腿经常抽筋,周长诵特地学的为她放松的手法还没有忘,刚好派上用处。 脸侧有热气靠近,冉乔鸢抹着眼泪:“我想回去……” 她其实对这早没有什么留念了,对于冉太太冉先生的记忆只停留在幼年,她的生活中规中矩,好像周长诵出现,她才有了真正撒娇有效的对象。 一开始对系统的抗拒,也只不过是因为生活环境突然变化,而她来不及适应而已。 “我想翊哥儿了……”冉乔鸢继续说,而且越说越想哭。 她被周长诵惯的不成样子,翊哥儿哭一回周长诵都不一定理他,但冉乔鸢哭就是大事,整个太承殿兵荒马乱,一直等皇后娘娘的眼泪止住才能松下一口气。因为陛下虽然不会随意罚人,但他只要轻轻飘来一个眼神,伺候的宫人就再也站不住,膝盖打颤,恨不得躲进地底下。 周长诵拍着她的脊背安慰她:“没事的,有许嬷嬷照顾他,他也该长大了。” 冉乔鸯捂着眼睛,一点也不要相信他的话。明明翊哥儿才两岁不到的年纪,前几天才学会喊人,拉着她的手指叫她妈妈。 她从周长诵的怀抱退出来,揉了揉眼睛,打算去洗澡。 手腕被拉住,冉乔鸢奇怪地回过头。 周长诵抬一下眉毛:“要一起吗?” 立刻就被甩开了手。 冉乔鸢红着脸气呼呼转进浴室,剩下在床上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的长发青年。 对电视节目失去兴趣,关灯之后的房间,从腰侧慢慢摩挲上来一只手。 冉乔鸢皱着眉毛想去推开,但对方十分了解她的敏感处,手指轻动,很快就让她丢盔弃甲。 “等、等一下!” 微微喘着气,美人嗓音微哑,抬起一张娇艳的脸对着他。“有、有东西我忘记了。” 周长诵不解其意,看着冉乔鸢拼命平静下呼吸,然后穿好睡裙跑去房间外面。 第二天的冉乔鸢,只能说她十分后悔,让周长诵知道了避孕套的存在。 但是好在总算又回去了。 太承殿的宫人没有发现帝后有什么异常,皇后娘娘睡到中午也不觉得奇怪,毕竟陛下一向就执着于缠着皇后娘娘,连太子殿下的存在都比不过皇后。 乳娘抱来穿着小衣服的翊哥儿,冉乔莺弯起嘴角,从被子里探出身,想要接手抱过来。 但是半路就被人拦住。周长诵从后面亲了亲她的耳朵,搂着她的手臂不让人动。他看了虎头虎脑的小孩一眼,目光又立刻回到怀里的美人身上。 “你太累了,”他这样说,“再睡一会儿好吗?等一下再抱过来。” 最后一句是对着乳娘说的。 冉乔鸢也确实没什么力气,她想了想,往后仰起头,闭上眼睛等周长诵亲上她的嘴唇,然后又躺回去,继续沉入梦乡。 看着乳娘抱着扭手扭脚想去母后身边的翊哥儿离开,周长诵轻轻松了口气。 美人身上玫瑰香气迷人,他侧躺在床榻,从背后抱住冉乔鸢,脸埋进她的头发,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8 道:“老师对我说,表面看见也许只是假相,若是心无偏私,认真思考,也许便能从中分辨出真相。” 忽然长叹一声,说道:“我在西州的时候,就听很多人说起过贤王的事情。说他才华过人,能力非凡,自先帝时起,便深受先帝倚重,先帝驾崩,又辅佐年幼的新帝治理国家,勤政爱民,忠心辅国不过如此。只是,有一点蹊跷之处,我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只盯着缪憬看。 缪憬忍不住别开头,道:“你要说便说,何必买关子。” 离昴微笑道:“陛下登位十七年,今年不过二十有五,登位为帝时只有八岁罢。” 缪憬木然道:“父皇早逝,只得孤一名子嗣,是以被立为帝。” 离昴神色一整,正色道:“这便是了。我一直很是奇怪,如此盛名、忠君辅国的贤王,怎么就能把一个八岁的幼帝辅佐成一个荒淫无道的暴君?” 缪憬身形一震,略转过身,目色沉沉,看向离昴。目光之中,神色流转,似喜似悲,仿佛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竟一时说不出话来。用力撑着床沿,站起身,似是觉得有些眩晕,摇摇晃晃往前走了两步,眼见着将要跌倒,离昴伸手扶住了他。 缪憬反抓着离昴,哑声反问道:“孤为什么要处死贤王?” 离昴淡然答道:“贤王意图谋逆,是以重刑处死。陛下的诏书不是这般写的么?” 缪憬手上施力,抓的更紧,一双手关节泛白,盯着离昴问:“你相信?” 离昴一挑眉,答道:“为什么不信?” 缪憬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几乎有些迫切的问道:“那么,刚才的那个侍女呢?” 离昴略一沉吟,道:“若说陛下只因为她失手便下令处死,又为何不将另一名犯了过失的侍女也一并处罚?”看向缪憬,微微一笑,说道:“打碎杯子的故事,我从小记到大,老师说的话,我也从未忘记过。虽然我一时未找出证据,但想来陛下绝非无故下令,相信必有用意。” 缪憬松了手,长叹一声,推开离昴扶持,慢慢走到寝殿门口。离昴见他身形落寞,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缪憬身边。 离昴心里总觉得,缪憬太孤独,他需要那么一个人,能够真正的明白他、相信他,能够和他并肩而立,共同面对这世间的无奈与痛苦。 离昴知道,缪憬曾经爱过凌妃,但是凌妃憎恨他强娶她为妻,为此甚至甘愿受东州茂王利用,想要下毒杀害缪憬;缪憬也一直爱护着慕容岱,但是慕容岱痛恨缪憬处死贤王,因此逃到西州,请求励王庇护;缪憬始终对海凌感到愧疚,但他和海凌都已经再也无非回到过去。这三个人,他们在缪憬的睡梦中交替出现,是缪憬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然而他们却并不了解他,也许他们甚至从未真正想要去理解他,因此反不如离昴这样一个西州来的外人看的清楚。 缪憬是孤独的,可他又是倔强的,他从不在任何人面前说出他的无奈与痛苦,这是他身为一个帝王的骄傲与尊严。 而这一切,离昴已经知道了。 离昴想,他想站在缪憬身边。 察觉离昴站在身边,与自己并肩看着日出,缪憬忽然觉得心里一阵说不出的安宁,总觉得这个人,他身上带有一种奇异的魅力,能够让人不由自主的信任他。 也许,这就是上天赐予离昴的天赋。 所以这个人,他会大胆的站在这掖留皇宫之中,与靖帝并立。 缪憬侧目看着离昴,忍不住唇角上勾,脸上绽出笑容,离昴有些奇怪的看看缪憬,忍不住伸手摸摸自己的脸。 缪憬说道:“你说的那个老师,是不是前代的西州之王仁王汶承?” 离昴脸色微变,讶然道:“陛下如何知晓?”复又好像解释一般说道:“其实我只是有幸曾得仁王殿下指点一二,因此心里面一直把他当作老师。” 缪憬并未察觉离昴神色变化,似是回忆起过往,忍不住叹息道:“你说的那句话,他也曾与孤说过。他身为仁王,当真当得起仁这一字。只是身为王者,太过柔善,终究是……” 十一年前,西州仁王汶承受召入掖留朝拜天朝之主,却因宴席上一句失言,被关入牢中,遭受百般凌虐,最后酷刑杀死。这是西州举国之恨,也正是这原因,西州朝中上下屡次奏书请励王发兵,誓杀靖帝报仇。 离昴心念一动,问道:“当日情形,究竟如何?” 缪憬知道他问的必是十一年前仁王宴上获罪的情形,黯然道:“又能够如何呢?那时孤无力保他,归根结底,总究还是孤害死了他。” 似是不愿提及伤感之事,深吸一口气,道:“昨日在殿上,你一旁从听,可有什么想法?” 离昴察觉缪憬刻意避开话题,略一沉思,说道:“陛下降罪励王,只怕是有些不妥。” 缪憬淡笑道:“莫非你是怕你家王上入了掖留,便有来无回么?” 离昴明白,缪憬既然认定他是励王派来之人,因而此时称为“你家王上”。 离昴并不分辩,只是道:“那大臣说的也无错,陛下您这一道诏书颁下,只怕是要逼着励王造反了。” 心念一动,暗想,莫非缪憬正有此意? 却听见缪憬道:“那不是正好?小岱行事冲动,做事不留余地,那样明目张胆的去朝见励王,却也不曾想到会给励王带来麻烦……这些孤本就预料到了。”凝目看向离昴,说道:“你以为孤前夜之言,只是玩笑?” 离昴犹疑道:“并非不相信,只是……这于陛下您,并无一分好处……我实在有些不明白。” 缪憬走下台阶,回望离昴,说道:“你觉得,孤是什么人?” 离昴答道:“陛下乃是九五至尊,天下之主。” 心里却想,其实你只是一个孤独之人。 缪憬摇了摇头:“孤只是坐在那御座上的人偶。孤八岁继位为帝,每日端坐在那高高的御座上,下面众臣伏地行礼,只能看见一片黑压压的后脑勺。他们为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处处勾心斗角,不是这派占了上风,便是那派得了先机,若实在争论不休,也总有贤王能仲裁出结果。待决议定了,他们就会抬头要孤下旨,莫说是拟旨,便是盖玉玺也是侍从代办,孤只要坐在那里便成了。这帝王当的着实轻松容易的很。” 离昴心想,缪憬以幼童之龄登位称帝,既无能力,又有贤王这样的能人辅政,便难免权力旁落,这也是无可避免之事。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9 然则缪憬隐忍多年,能不动声色扳倒贤王,亦是不容小窥。 又听缪憬接着说道:“那时候,孤便在想,其实无论有没有孤,那些政事总归每日都有人处理,这天下也不会因为少了孤,而从此崩离。他们要的,只是那御座上坐着一个人,是谁都无所谓。既然如此,这御座让励王坐又有何不可?” 离昴皱眉道:“陛下如今既已亲政,比之当日,境遇大不相同,又何必如此?” 缪憬指着院中亭亭玉立的一株纤长绯红花枝,道:“你可认识这花?” 离昴道:“此花色泽艳丽,十六重瓣,暗露金蕊,花香袭人,应当是掖留独有的景花。 景花原为憬花,因避讳靖帝之名,而更名为景花。 缪憬道:“你说的不错,这正是景花。但你看这枝花,艳红的花瓣上显出丝丝金线,看似好看,其实已是得了病,不日便会枯萎。非但如此,景花病死时,根部化为腐液,渗入土中,还会累得周围花木受损枯死。若要保全这一片花圃……” 缪憬向前走了几步,立在那景花之前,伸手轻轻抚了抚已显出金线的花瓣,忽然一把抓住花枝,将整棵花木用力拔出,丢弃在花圃之外。 神色决然,说道:“只有将这株花拔了。” 第6章 离昴看向那丢弃于地的景花,只见其根部果然已微微腐烂,滴下些暗黄色液珠。 缪憬的言行用意,离昴已清楚明白,见他竟自比这株景花,不由暗暗心惊。再看缪憬目光决绝,却又带着些伤心无奈,想到夜里他发烧时的呓语,心中痛惜,柔声说道:“人与花不同,陛下既然心中有着保全这片花圃的心念,又为何不指挥花匠,重新收拾呢?” 缪憬凄然一笑,道:“这世间,对孤来说本就痛苦多过欢乐,即便如此,若不是万不得已,孤也并不想走上那条绝路。然则……毕竟已经太迟了,唯有改朝换代一途,牺牲最小,于天下却是最有利的。” “百姓期待的,是一个新的明君,他们对暴君已经彻底失望,与其奢望孤变为一个明君,倒不如指望着一个素来贤明在外的王者来接管这天下。在他们看来,这样的人选,也不外乎贤王与四州国主。四州之中,南州国主新丧,内战连连,无力逐鹿中洲;北州翔王年迈且素来忠心天朝,不愿取而代之;东州茂王野心勃勃,与贤王相互勾结,想要瓜分这天下,但其为人手段过于阴戾,难成大器;西州励王……”缪憬看了一眼离昴,接着说道:“励王少年继位,行事稳健而不优柔寡断,果断决然而不肆意妄为,这天下也只能托付与他了。” 离昴心神一震,问道:“茂王与贤王勾结?”他隐约猜到贤王身居高位,自然不甘于屈居人下,难免图谋篡位,却想不到还与茂王有些干系。 缪憬冷笑道:“他贤王乃是以贤明而名扬天下的主,自然不会做出有失贤明之事,便免不了要借他人之手。可笑贤王自诩聪明一世,却不想与茂王这样的野心家交易,无异引狼入室,届时非但坐不成这帝位,只怕死的更惨。” 缪憬又说道:“如今这朝中,官员勾结,陈腐不堪,纵使孤再手段狠绝,也难以一举铲除,倒不如换励王入主,趁这机会,逐步清扫,届时自然便有西州官员更替,岂不两全?” 离昴心念一动,问道:“陛下安排那晋黜去西襄关,难道是想借刀杀人?” 缪憬摇头道:“也不全然皆是。晋黜乃是慕容耽亲手提拔之人,他确是难得的将才,只是孤至今任未确定他究竟是否也牵涉到与茂王勾结之事。” 他这样一说,离昴顿时会意。缪憬将晋黜调至西襄关,乃是一招试探之棋。若他真与茂王勾结,届时西州宣战,大军开至西襄关前,晋黜自然便会有异动,缪憬便可借西州之力除去晋黜。若晋黜并无牵连在内,则西州可以通过慕容岱收复晋黜为己用,攻克西襄关不费吹灰之力。 然则,此中细节,并非说的这般简单,晋黜这人究竟是杀是用,还得仔细判研。 想到这里,不由对缪憬心生敬佩,想他诸般手段,其实也只为了这天下,而将自己决然牺牲,他的残忍暴虐,不是对天下人,却只是对他自己。 离昴心中忍不住的为缪憬感到难过与不平,他这样的牺牲,有又谁睁开眼看到了?缪憬受的伤,缪憬心里的痛苦,有谁去安慰?他只能在深夜里,一个人默默舔舐伤口。 离昴凝目注视缪憬,心里犹豫不决,他在想,真的要实现缪憬的愿望么?真的要把他往绝路上推么?对于离昴来说,这笔交易有利无弊,然则,此时他却觉得不忍心…… 缪憬缓缓说道:“离昴,孤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也不想逼你做什么,但是无论是你还是孤,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离昴别开脸,低声道:“让我再想一想罢。今晚,今晚我会告诉陛下我的决定。” 缪憬点了点头,走出花圃,一脚踏在那株景花之上,道:“时辰到了,该上朝了。” 这一日早朝,气氛愈加沉闷,前夜里的那一场宫变,昨日清晨时消息尚未传开,因而无人提及,到了这一日,已经众人皆知,然则诸臣慑于靖帝威名,哪里敢多语?只是略略带过。缪憬中了剧毒兼又身受重伤,勉强支撑着上朝已是极限。不过须臾,离昴便看见缪憬身形摇晃,冷汗淋漓,得了个空隙,连忙自作主张代缪憬宣布退朝,不着痕迹的扶着缪憬回了寝宫。 如此一番折腾,肩上伤口迸裂,又渗出血来。离昴心中痛惜,却又不忍责怪缪憬,只是默默为他重新包扎了伤口,让他在床榻上躺好。 见缪憬目光落在桌上一摞奏折上,离昴无奈道:“我念给陛下听,陛下不要再动了。” 缪憬微微一笑,道:“也好。劳烦你了。” 于是离昴拿过奏折,翻开一看,却看见那奏折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痛陈此时召励王入掖留的弊处,恳请靖帝收回旨意。再看署名,乃是中书令秦忧。 离昴择要将这奏折读了,说道:“这秦忧可是昨日在早朝上反对将晋黜调去西襄关之人?” 缪憬道:“便是他。秦忧此人,颇有才干,对本朝忠心耿耿,只是他心里,大约对孤很是失望。”叹了口气,说道:“仍是照着昨日的意思回复罢。” 离昴提笔在奏折上批道:“孤意已决,不必多言。” 缪憬又道:“这个人,他日励王可用。” 如是批了数本奏折,已花了一个时辰多。 缪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0 憬肩头伤口痛的厉害,无心再批阅,说道:“余下的放着罢,你陪孤说会话罢。” 离昴匆匆翻了翻余下奏折,看也不过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将奏折放回桌上。在缪憬床榻边坐下,笑道:“说什么好呢?” 缪憬低声道:“孤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觉得遇见了你,就忍不住想把心里话都说出来。那些事,那些念头,孤过去从未与人说过,可你只来了两天,孤便统统都说给你听了。” 离昴柔声道:“陛下心事太多,总是憋在心里对自己也不好,有什么心事,就对我说,也好舒服一些。” 缪憬看了看离昴,离昴就坐在他身边,距离极近,甚至能看清每一根眉毛,闻见他身上淡淡紫藤香气。缪憬心想,其实他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此时却反而显出值得依靠的意味来。 缪憬说道:“离昴,葆梓王宫里的紫藤这时候应该开的正好罢。” 离昴微微眯起眼,笑道:“是呀,先王喜欢紫藤,所以王宫里各处都种了。那紫藤,是特意寻来的品种,与别的不同,花期极长,能从春季一直盛开到夏末秋初。” 缪憬道:“汶承么?紫藤清雅迤逦,与他再般配不过了。只是,唉……” 离昴心中一跳,忍不住问道:“陛下与老师他……” 他想到当年仁王汶承入掖留,自然应当与缪憬有过数面之缘,又想到先前缪憬提及汶承,神色特别,不由揣测,也许汶承在掖留时,与缪憬另有交情? 缪憬失神注视着帐顶片刻,才幽幽道:“若说起来,汶承与孤,大约可称得上亦师亦友的关系罢。” 似是在回忆,唇角带着一丝微笑,说道:“孤第一次见到汶承时,是在早朝上。大门慢慢的打开,他慢慢的走进来。背着光,孤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孤看见他的衣角仿佛在闪着光,伴随着他的步伐,在幽暗的大殿中划过曲折的丝光。他的声音很柔和,比春天的风还要温柔,所有的人,都忍不住要看向他……孤第二次看见他,是在那天晚上的酒宴上,他坐在孤右下手,恰留给孤一个精致完美的侧脸。他总是浅浅的笑着,目光如同他的声音一般温柔。那时候,孤虽然爱着阿凌,一直觉得阿凌是世上最美的人,可孤看见汶承,仍然不得不承认,他比阿凌更美。那时候孤还没有意识到,对于一位王者,美貌其实是最不需要的。而对于汶承来说,这正是他最大的不幸。倘若他不是那样的过于温柔,如果他能够过分的严厉,也许这美貌还不会成为他的致命伤,但他这样的温柔,却又正是他吸引人的特质。” 缪憬说了许多话,不由有些气喘,停下来低低的咳了两声。 离昴轻轻抚摸缪憬胸前,帮他顺气,说道:“陛下说的不错,老师他的容姿气质,是他的优处,也是他的致命伤。若果他不是西州之主,也许这一生能够幸福快乐罢。” “也未必罢……倘若没有权势,难保自身,也许更为悲惨,然则最后的悲剧,也只是因为他的权势没有足够强大到保护自己……最初的时候,汶承在掖留皇宫中待了几日。你知道,那时候孤已经越来越寂寞,阿凌、阿海还有小岱,他们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能够与孤亲密无间。孤可以感觉到,孤与他们之间正在渐渐疏离,尽管孤努力想要挽留,但彼此间的距离随着年龄的增长注定无可挽回。所以孤很寂寞,汶承他在孤开始感到寂寞的时候出现了,他对每个人都很好,这是他的天性,所以他对孤也很好,让孤不由自主的想要依恋他。孤少时父皇早亡,母后常年礼佛避世,其实孤心里面,是把汶承当作孤的父亲母亲一般孺慕的。可他又要孤直呼他的名字,说他更愿意与孤做朋友。他虽然很温和,可骨子里又是固执的。” 离昴点头道:“老师的才智,其实并不在任何人之下,他也并非毫无底线的对他人忍让,但是他……”似是有些忍不住的急切,问道:“后来,后来究竟如何?” 缪憬看了看离昴,缓缓说道:“在后来的那一场宴上,他们要求汶承穿上女装,为他们歌舞助兴。” 第7章 离昴呼吸一滞,涩声道:“他……他怎么会愿意?” 汶承身为西州之主,以一方王侯之尊,却要他为人表演歌舞,已是极大的折辱,更何况令他以男子之躯,穿上女装,竟如此肆意侮辱。 缪憬喃喃道:“他自然是不愿意的,但他们有的是折磨人的新奇花样……一开始,汶承断然拒绝了这无礼要求。于是他们命人抓住汶承,对他说,若不跳舞,便折断他的手指。” 先折断了左手小指,问:“你愿不愿意跳舞?” 汶承绝美的脸因为痛楚而微微扭曲,他的脸色异常的惨白,神色却十分的坚决,缓缓的摇了摇头。 于是,左手的无名指也被折断。仍然问:“你愿不愿意?” 依然是摇头。 手指一根一根被折断,每问一次,便折断一根。那只原本完美无暇的左手五指俱扭曲成奇异的形状时,汶承已经完全晕厥了过去。 用刺骨的雪水浇醒他之后,酷刑再次继续,这一回,换做了右手。 再一次的,那只可以描绘出优美画作的右手也变得惨不忍睹。 待他数次因为剧痛而昏倒之后,有人不满了,说道:“这样昏死过去真是便宜他了,听说有一种药,可以令人保持神智清醒,触觉加倍的敏锐。” 是有这样一种药,很快便被取来了,强行塞入了汶承的口中。 又有人随口说道:“手指都折断了,若仍然不愿意跳舞,便把胳膊也折了罢。” 并不是单单折断手臂,而是将他的手肘生生打碎。做到这一步,本来就不可能再让汶承活着回到西州,因而加倍的肆意折磨起来。 汶承被迫服下的药,令他的痛觉加倍,死死的咬着唇,鲜血淋漓,却绝不呻吟出声。 第三个人说:“若是腿也断了,便再也不能跳舞了罢。” 他这样说着,侍从立刻会意,于是终于把汶承的双腿也从膝盖处敲断。汶承躺在地上,断骨自皮肉下戳出,血留了一地,把他身上的衣裳染成了刺目的红。 “啧啧,真是太可惜了,好好的一个美人,今后莫说是跳舞,只怕连行走也做不到了罢。”第四个人脸上带着一副惋惜的神情。 “其实也不然,若是想看他跳舞,仍是可以的。”第五个人冷笑道。 “哦?”第六个人好奇的问。 “不知道诸位可有看过木偶戏?”第五个人慢条斯理的端起酒杯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1 ,轻啜一口。 “我明白了!”第六个人拍手笑道。“来人,把金银索拿来!” 汶承身上的血衣被人粗鲁的褪下,换上了一件更艳丽的大红色纱衣。四肢关节被系上金银织成的细索,映着烛火之光,闪闪发亮。几个侍从站在高处,手里牵住长索,按着指使将他摆成不同的造型。 身体被悬吊着,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引发断骨间的摩擦,犹如火焰一般的痛将汶承燃烧的仿佛要化为灰烬,可是神智却异常的清醒。汗一滴滴的落下,和在血里,融进衣中,漫无止境的痛苦、屈辱、绝望包围着他,而他所能做的,仅仅只是将自己的唇咬的血肉模糊、将自己的牙齿咬碎。绝不能呻吟,在这些如此卑鄙丑恶的人面前,他绝不能失去最后的尊严。 缪憬说的很慢,一字一字将当日的情形描述给离昴听。汶承在掖留被囚被虐被杀,此中详细,除了当日宴上之人外,无人知晓。离昴这时终于知晓当年汶承竟受了这样的屈辱残虐,几欲成狂。两眼通红,忍不住用力扣住缪憬双肩,喊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不阻止!” 缪憬一阵哆嗦,双唇泛白,用力眨了眨眼,却觉得干涩无比。 他怎么会不想阻止? “住手!”缪憬坐在殿上喊道。 “咚咚!咚咚!”忽然传来鼓声,盖住了缪憬的呼喊。 “住手!”缪憬更大声的喊道。 “铮铮!铮铮!”他的唤声淹没在铁弦之中。 仿佛是刻意的一般,缪憬每一次开口,都有更大的响声掩去他的声音。耳畔不断响起诸般乐器交织而成的刺耳音乐,他只能徒劳的看着汶承那因为痛极而抽搐的躯体被扭曲成一片血色的烟雾。 缪憬肩头的伤口在离昴的手下迸裂,血泉涌而出,濡湿了离昴的手掌。离昴猛然惊醒过来,看见满手鲜血,再看缪憬,神色痛苦,目光迷茫,不由心中惊骇,连忙松开手。低声唤道:“缪憬,缪憬……” 离昴这时神智清醒,心中苦涩无比。他已然想到,当日缪憬年少,权力旁落,若他能够阻止,又怎么会任仁王被人肆意辱虐。他当时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只怕心中痛苦更甚。 缪憬想到当时亲眼看着汶承日日被如此辱虐,最后凌迟处死,弃尸荒野。胸口一阵剧痛,忍不住蜷曲着身子,猛烈的咳嗽着,一缕黑色血液沿着唇角滑落。 离昴心痛无比,慌忙搂住缪憬,缪憬抬头怔怔看了看离昴,勉力伸手抓住离昴衣襟,喃喃道:“汶承……对不起……”终于抵受不住伤势煎熬,眼前一黑,昏厥在离昴怀里。 离昴强捺痛苦心情,重为缪憬包扎了伤口,换过衣服。此时殿中一片寂静,离昴坐在床边,透过雕花隔窗,看见正午阳光自树梢间投下,照出一块块亮斑,不由一阵出神。 他心中意念急转,十一年前的旧事,他在来掖留之前,本是想过无数回的,但却一直如隔着层纱,云里雾里一般。到这时,他才觉得找到了清晰答案。 仁王入掖留朝拜靖帝,无端端被虐杀,世人都说是因为靖帝暴虐,肆意残杀所致。但实际上,仁王被杀却非缪憬所愿。 离昴心想,连缪憬都奈何不得,幕后指使虐杀仁王之人必是贤王无疑。他辅政这十几年来,做了许多事,最终的恶名都毫无疑问落在缪憬身上,而杀仁王这桩事情,亦是这许多年来,天下人斥责缪憬的最大一条罪状。缪憬越是为百姓所不能容忍,贤王便越能够在万众期待中取代缪憬为帝,这是他的野心所在。 非但如此,当时仁王被杀,因仁王未曾留有子嗣,唯一继承者又不过少年,无力治国,西州不免陷入混乱局势。若再因为仁王之事愤而宣战,则趁机并吞西州,贤王更立威名。或者借西州之力除去缪憬,也是一条良策。 归根结底,汶承被害,乃是贤王亲手设下的连环圈套。只是他不曾想到的是,励王少年继位,却能够沉得住气,控制西州局势,隐而不发。更想不到十一年后,缪憬隐忍图谋,暗中布置,终于将他捆在了炮烙刑柱上。 贤王能够设下一石多鸟的计谋来,缪憬又何尝不是机关算尽。他酷刑处死贤王,却又悄悄放了慕容岱一条生路,令慕容岱逃至西州,向励王请命。消息传回,缪憬又顺势以此为借口颁旨召励王入掖留,意图逼励王造反,再将晋黜调至西襄关。须知中洲境内,平原居多,全凭西襄关牢守西疆,倘若西襄关破了,余下沿途诸城便势如破竹,若缪憬有心刻意放行,只怕不过月余,西州大军便能杀到掖留皇宫。 便是没有与离昴的这场交易,最终战局大约也就是如此了。 但若离昴接受了缪憬的提议,便等于靖帝与励王之间达成默契,则这一番图谋做起来事半功倍,自然少了许多麻烦,也可避免节外生枝。 日光一点点西斜,透过窗花投在缪憬榻上,为缪憬惨白削瘦的面容镀上一层淡淡的金红之色。离昴细细的看着他,心中百转千回,终于忍不住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这时缪憬眼睑微动,低低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目光迷离了一会,才看见离昴正注视着自己,心中忽然浮起些说不出的感觉来,忍不住别开眼,又察觉日已西斜,惊觉自己竟昏睡了大半日。 这时听见离昴叹息一声,问道:“那些人……后来如何处置了?” 他说的,乃是当日在宴上折辱汶承的众人。 缪憬一愣,随即恨恨道:“当然全部杀了!” 离昴见他神色冷厉,知晓缪憬必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人,只怕在他杀那些人之前,还施以酷刑凌虐。但汶承之于离昴,如父如师,意义非凡,这样被辱虐,离昴心中怨恨无比,若换做他自己,怕也必定百般酷刑招待。 离昴定了定心神,沉声道:“陛下,您提议的那桩交易,离昴接受了。离昴但凭陛下吩咐。” 缪憬躺着榻上,看了看离昴,唇角渐渐上扬,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似是欣慰,却又带着说不出的痛苦和无奈。 一边笑,一边说道:“这天下,真的是要交给励王了。” 离昴心中一阵犹豫,迟疑片刻,忍不住开口道:“其实……我……” 缪憬却伸手止住离昴,扬声喊道:“来人。” 殿外侍从应声而入,缪憬吩咐道:“把那只飞鸿带来。” 不过片刻,侍从提着一只竹笼走进寝殿。将笼子放在矮桌之上,又躬身退下。 离昴仔细看去,看见笼中停着一只身形纤细的翠鸟,嘴脚俱为红色,羽上生有青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2 色的纹路,尾羽极长,浓青色中带着白斑。翠鸟的脖子上,挂着一支竹笛。 缪憬说道:“这只飞鸿是孤特意命人训练,无论你在何处放出,都可以飞回掖留。若需召唤时,吹响竹笛即可。此鸟飞行极快,身形灵动小巧,不易被人发现,用来传信,最合适不过。” 离昴点点头,隐约猜到缪憬用意,问道:“无论何人,用那竹笛都可以召唤它?” 缪憬道:“不错,这竹笛制作特殊,难以仿制,你要小心保管,莫丢失了。”看着离昴,说道:“以后,便用这只飞鸿与孤保持联系。” 离昴慢慢伸手,打开笼子,引那只飞鸿停在自己手指上,伸手取下竹笛,握在手心里。 缪憬眼中隐约闪过一道黯然之色,说道:“你回去以后,第一件事便是令西州出兵。之后的事情,孤届时自会安排。” 离昴神色凝重,点了点头。 是夜,离昴带着飞鸿悄悄离开了掖留皇宫。 缪憬一个人躺着空旷的寝宫之中,忽然觉得异常的孤寂寒冷。他怔怔的注视着摇曳烛火,低声念道:“离昴……” 第8章 天未亮,缪憬睁开眼,桌上一支残烛摇曳着微弱的光,照的寝殿寂廖一片。 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体内的毒又复发起来,伴随着肩上的伤,身体内外阵阵抽痛,神智昏沉间,睡睡醒醒。这时反而身心困倦无比,只觉得离昴一走,忽然心里空荡荡的没着落处,说不出的难受。 欲起身,却觉得身体虚软无力,一连挣扎了数下,反而又扯痛了肩上的伤口。只得叹息一声,就此作罢。 心想,这几日的早朝便罢了。 一则他也实在不愿去面对朝上众臣,只觉得戴着面具与那些人周旋实在令他倦怠。再者,他心中毕竟明白,此时自己还不能真正的垮下。 唤来侍从,吩咐休朝。 见侍从神色丝毫不显异色,不由心中暗暗苦笑。他想到,左右自己这皇帝当的恶名昭彰,区区休朝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心念一动,又说道:“若海将军回掖留,便传召他来。其他人一律不见。” 待侍从退下,缪憬阖上双眼,昏昏沉沉躺在榻上,心神有些飘忽起来。 他想起了少年时的一些光景。 先帝驾崩前,缪憬的生活可谓十分的幸福。 先帝淡情,后宫嫔妃并不多,宠幸过的更少,登位数十年,只有皇后育有一子,便是缪憬。 这天下,本都是天朝皇帝所有。当年本朝先祖昭帝征战四方,一统天下,创立本朝。昭帝又封其手足兄弟为王,将天下五分,自己统御中洲,东西南北四州划为各王属地,四州之王向昭帝称臣纳税,旧王故,则需请中洲之主册封新王,如此延续而下。但时日久了,四洲渐渐强盛,中洲无力管辖,也只得占个名义上的天下之主。 饶是如此,缪憬身为中洲之主的唯一继承人,又是皇后嫡出,毫无争议的皇太子,自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缪憬五岁时,按着例制开始读书学习,当时有几位世家子弟伴读,海凌便是其中之一。 天朝三大世家,分别乃是慕容家、海家与凌家。慕容一族至慕容耽时,盛至巅峰,封贤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海家世代为将,镇守天朝疆土,掌握天朝泰半兵力。凌家代代忠臣,辅佐帝王。 海凌为长房长孙,因家世尊荣,生来便封有官品。他与缪憬同年,早缪憬三个月出生,因而伴读诸人中,缪憬与他关系最好。 此外便是小缪憬半岁的凌珰。 本朝开放,贵族女子亦能如男子般读书学艺。凌珰之父乃是安阳侯,凌珰身为安阳郡主,因此是与缪憬、海凌同在掖留皇宫学寮内读书的。 缪憬聪慧、海凌直爽、凌珰娇俏,这三人在一起,简直把掖留皇宫闹的无法无天,但因缪憬这皇太子带头,只要不太过分,帝后皆不加以管束,宫中其余诸人也无可奈何。 如此无法无天了一年有余,贤王世子慕容岱出生,贤王妃乃是缪憬的姨母,生下慕容岱不久后,就因体弱而亡,缪憬母后念及姐妹亲情,便格外怜惜慕容岱,因此常常把他接到宫中亲自照看。 有一回,缪憬带头,与海凌、凌珰三人又起了胡闹的念头,悄悄将尚在襁裹中的慕容岱抱到御花园里玩,却失手令慕容岱落入池中,他们三人当时毕竟年幼,顿时便慌张不知所以。所幸恰有宫人路过,及时救起慕容岱。但慕容岱溺水受了惊吓,大病一场,几乎就此丧命。缪憬被先帝狠狠责罚,足足跪了三日。 自那以后,缪憬心中愧疚,因此便对慕容岱格外的好起来。有什么好玩好吃的,总想着先拿给他。如此两年,缪憬对慕容岱百般宠溺。慕容岱自然心中异常亲赖缪憬,终日跟着缪憬身后,憬哥哥长憬哥哥短,仿佛小跟班一样。若有时海凌与凌珰取笑,便对着两人张牙舞爪,只把众人逗的乐不可支。 到缪憬八岁时,先帝驾崩,缪憬继位,仿佛日头一下子被乌云遮了,天便忽然暗了,年幼时的嬉戏胡闹一瞬间变成了遥远的旧梦一场,这人生也渐渐的失了色彩。 缪憬十二岁时,海凌随父参军,一年中大半时间不在掖留,只得偶尔回来。凌珰年岁渐长,便不能肆意与男子交往,在后宫走动,也只往皇后宫中请安。其时慕容岱六岁,刚刚入学,见着缪憬,已晓得要称陛下。 又三年,西州仁王汶承入掖留,与缪憬亦师亦友,却惨遭虐杀。当时海凌、凌珰、慕容岱毫不知情,得知汶承因“一句失言”而被酷刑处死,均不由生出不豫之色。虽然未及言明,缪憬心思敏锐,又怎么会看不出,满腔的苦涩,却无人可诉。 心情郁结之下,重病一场。 第二年春,太后下旨,令缪憬迎娶凌珰,封为贵妃。 缪憬心中爱恋凌珰,欢喜欲狂。洞房花烛之夜,亲手挑开红纱,却看见凌珰一双美目非但没有丝毫喜色,反而隐隐流露出憎恶之情。当下如雪水浇顶,心也慢慢的凉透了。 此后十年,只落得同床异梦,最后竟毒药利器相向,何其可悲。 这二十六年的光景,回顾下来,却是欢乐少痛苦多。昔年的密友分道扬镳,不齿不屑、憎恨仇视。走到最后,身边只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明知前面是绝路,满地的荆棘、遍野的毒火,却不得不走下去。 到了这光景,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何况他缪憬,不是随便一个什么人。他是中洲之主,天朝靖帝。他身上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3 担负的,是这天下,骂名也好,仇视也罢,于他已如浮云一般,他所做的,所求的,只凭问心无愧。便是这天朝断绝在他手中,来日九泉之下,也自觉不会愧对于前人。 却不知怎么的,心里隐隐的浮起了离昴的影子。 离昴说:“那么陛下您呢?” 离昴说:“可真是个好天气。” 离昴说:“你觉得累,便好好休息罢。” 离昴说:“为什么不信?” 离昴说:“陛下心事太多,总是憋在心里对自己也不好,有什么心事,就对我说,也好舒服一些。” 离昴说:“缪憬,缪憬……” 梦里……依稀听见离昴说:“你不要死,还有我和你在一起。” 原来这天下间,还有那么一个人,站在他缪憬身边,真切的明白他,任他倾诉,低语宽慰。 离昴这个人啊…… 缪憬低低的叹息一声,从迷乱的梦境中渐渐苏醒过来,这才隐约听见殿外侍从正在轻声的唤着。 “陛下……陛下……” “唔……”缪憬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陛下,海将军求见。”侍从说道。 缪憬猛的一惊,瞬时清醒,强忍着伤痛,从榻上坐起,拉过衣服披在身上,遮住了肩头的伤处。这才吩咐道:“召海将军。” “召海将军。”侍从的唤声远远的传递出去。 不过片刻,殿门打开,逆着光,一人走了进来。 那人身形挺拔,较常人略高一些,一身银白盔甲闪着寒光,缪憬虽然看不清他此时的面容,却已在心中描绘出那张熟悉无比的刚正俊朗面容和带着肃杀之气的双目,配着这一身铁甲,在战场上也不知震慑了多少敌人。 走入殿中,便低头叩首,道:“臣海凌,叩见陛下。” 缪憬心中暗叹,却也只得说道:“海将军,请起罢。” 海凌站起身,此时殿门阖上,君臣对视,彼此探量一年未见的熟悉面容,心中俱是感慨万千,一时无语。 良久,缪憬开口说道:“海将军辛苦了。” 海凌神色恭谨,道:“保卫疆土,乃是臣职责所在。” 缪憬苦笑一下,道:“东州……近来可有什么异动?” 海凌答道:“臣安插在东州的探子回报,茂王进来加紧招兵买马,似乎有意进犯。” 缪憬微点了一下头:“果然如此……” 海凌又道:“臣明日便返回东楚关,只要臣在东楚关一日,便一日不会令茂王兵马踏入中洲。”语气决然。 缪憬心中感动,道:“海将军,你这样舍身为国,孤……实在无以为报。” 海凌道:“陛下言重了,此乃臣职责所在。”语气冷淡,只把先前的话语又重复了一遍。 两人本是昔年的好友,此时却言辞生硬,气氛冷淡,不过寥寥数语,竟已经无话可说,相对默然。 缪憬心中沮丧,却隐忍不发,默然片刻,道:“孤累了,海将军请回罢。” 海凌低头叩首,道:“臣告退。” 退到殿门口,忽然停下脚步,抬起头,眉头微皱,欲言又止。 缪憬怎会看不出海凌心思,心中难过,低声说道:“你去看看阿凌罢。也劝劝她,茂王狼子野心,何苦为他利用,无端连累的家人亲族。” 海凌眉头猛然舒展开,连忙说道:“谢陛下隆恩。” 转身往殿外走去。 缪憬忍不住自语一般说道:“阿海,你心里可是恨我?” 海凌身形一顿,头也不回,冷淡答道:“臣不敢。” 缪憬眼睁睁看着海凌一步步走了出去,侍从又将门慢慢阖上。只觉得他身体里仅存的一些力气也随之一点点的抽空,终于再难支撑,颓然的倒在榻上。 忍不住低低的咳嗽着,却又仿佛怕被人听见似的,捂着嘴,压抑了声音。他心中难过之极,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怔怔的看着床幔发愣。 忽然身后一只手轻轻抚摸背脊,掌心温暖热度透过衣服,直传入缪憬冰冷体内,一股暖意盘旋在隐隐抽痛的心肺之间。 缪憬身形一僵,却没有回头,只听见那人低声道:“别把难过压着,对身体不好。” 嗓音熟悉,却是几日前始终伴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声音。 缪憬觉得心里涌上些酸楚的东西来,眼眶一阵发热,用力的眨了眨眼,掩去些微的湿意。 慢慢转过身,看向那人,忍不住伸手紧紧攀住。 本来是打算写观月不河蟹番外的,结果才写了两行,突然来人了…… 于是关掉文档,改写暴君…… 我真素作孽啊! 这一章变成缪憬回忆录了,汗一下~可怜的小孩,离昴啊,你要爱他啊~~~~海凌终于登场了,花花说海凌登场太平淡。可是我设想中的这一幕,就是这样的…… 比起慕容岱和凌珰来,海凌的感情要内敛许多,他虽然恨缪憬,但是又因为家族的使命感强迫自己忠君效国,所以他只能选择冷漠以对,极力的克制自己遵从君臣礼节。 话说回来,离昴啊离昴,怎么你才走,就又回来了捏?果然是厚道攻呀! 第9章 离昴犹豫了一下,心中暗叹一口气,在床沿坐下,轻轻的搂住了缪憬肩头。透过轻薄精致的丝袍,察觉到缪憬愈加削瘦的身形,不由一阵心痛。 他本来已经离开了掖留。对他来说,这个时候应该待在西州,有太多的事情必须等他去决定,这一点,他自己心里很明白,同时,他也知道缪憬亦同样的清楚。所以才会给他那只飞鸿。 然则,他忘不了那日临走时缪憬眼中的黯然之色。 对于缪憬来说,离昴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个西州来的刺客?一个做交易的对象?或者是……一个可以倾心交谈的朋友…… 他们之间又仅仅只会是朋友吗? 有一种情绪在慢慢的酝酿,如同水底的暗流,在平静无波的表面下以惊人的速度涌动着。这情绪来的太快太急,快的甚至彼此都没有察觉到,亦或者即使察觉到却又不自觉的躲避。 他离昴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在深夜里为一个人轻唱着西州小调,又在他耳畔说:我和你在一起。 开始只是好奇。 在过去的十多年中,离昴一直在想,那个背负着残暴荒淫之名的靖帝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如果汶承所教诲的那样,离昴并不轻易相信那些传言,因为这其中的耐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4 人寻味之处实在太多太多。 所以离昴终于如此大胆,只身一人潜入掖留皇宫,他其实只是想悄悄的看一看,靖帝是否真的如传闻那般。 然则离昴看到的,却是一个孤独的男人。他爱人,却为人所恨;他明明看清一切残酷的现实,却又忍不住心存过分天真的幻想;他既冷酷,又软弱。如果他是一个暴君,那也只是对他自己过分残暴。他身上的种种矛盾特质,都隐藏在那张看起来如此冷厉的脸下,也许只是因为他身为一个帝王,所以有着常人难及的骄傲,所以甚至不允许自己在旁人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脆弱,只能一个人在深夜里默默的舔舐伤口。 而那一个瞬间,离昴恰恰出现了。顺着那一道细微的裂缝,终于毫无阻拦的深入到从未有人触及的灵魂深处。 离昴想,他应该是有些同情缪憬的。 可是他又知道,缪憬需要的,不是同情。 于是离昴站在了缪憬身边,扮演起一个暧昧的角色。 离昴极力的隐忍,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与缪憬之间,注定没有未来。 但是,若果感情是可能轻易控制的,他又为何不顾忘风的劝阻,毅然的重返掖留? 越是远离,越是忍不住要想:他的伤是不是还在流血?他身上的毒该怎么办?海凌来了会不会为难他?东州是不是会再设阴谋? 离昴心里想的念的,总是那个人。 所以他清楚的明白了,他已经无法放下那个人了。即使只是为了缪憬那一个细微的眼神,离昴也不愿离开。 于是,把飞鸿交给了忘风,离昴一个人又回来了。 如同那一夜般,悄悄的潜入掖留皇宫,这一次遇见的,是一出君臣之戏。没有激烈的冲突,没有卑鄙的阴谋,有的只是连血液也要凝结的冷意。 离昴知道,对于缪憬来说,这是另一种伤心。 看见缪憬伤心着,离昴心里也觉得一阵阵的绞痛,忍不住的,便现身了,任缪憬如溺水之人遇见浮木一般,紧紧的攀住他。 然后,伸手搂住。 紫藤花的淡淡香气包围着两人,寂静而飘渺,仿佛一场梦。 离昴看着缪憬睁大眼,流露出难过、脆弱又揉合着欢喜的目光,明明眼眶已经有些发红,却又没有一丝湿意,只是这样看着。心想,这个人即使是这时候,也是如此的倔强。 苍白的肌肤,泛着病态的嫣红,平日里严酷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见,凌乱的发丝散落在颊旁,平添了几分柔和。这个人,若不是总带着冷厉的目光、绷紧了脸、用力抿着淡薄的唇,其实是极好看的。他的美,因为显露在外的高贵骄傲与隐藏在内的绝望痛苦,而充满了肃杀之气,却在靠近离昴的时候,俱融化了。 离昴心神一动,忍不住低声问道:“缪憬,你还爱她么?” 缪憬默然片刻,道:“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爱她了。” 离昴小心的避开缪憬肩头伤势,又拥紧了他一些,说道:“那么,你爱我好不好?” 缪憬浑身一震,目光清明了几许,注视着离昴,接着又渐渐转为迷茫,惊讶中混合了困惑,又带着些犹豫不决:“我不知道……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爱谁。何况你和我,我们是不可能的。” 离昴神色平静的问:“为什么?是因为你和我,都是男人?” 缪憬摇了摇头:“是因为我是靖帝,你是……” 无色的唇微启,话语却突然被封在了喉中。离昴俊美的脸募然在缪憬眼前放大,如此突然,只是一瞬间,离昴暖暖的唇便覆上了缪憬的双唇。 如同蝶翼颤动般轻柔,混合着紫藤花的甜蜜香气,仿佛对待一件珍宝般温柔的吮吸着。唇舌相交间,那暖意一点点的渗入心肺,传递在其间的,是如此清晰明了的情感。 这一种情感,是缪憬从未得到过的,却被离昴以这样直接的方式奉送在他的面前。 这一个吻仿佛只持续了一瞬间,又好像有千万年那样久远,当这个吻结束时,缪憬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心跳的异常激烈,耳中仿佛听得到血液激流的声音,整个人被眩晕感觉所包围。 “现在,你是缪憬,我是离昴,仅此而已。”离昴在缪憬耳边低声说道。 缪憬眨了眨眼,急速的喘了几口气,喃喃道:“我不知道……” 又眨了眨眼,觉得眼前渐渐的发暗,缪憬缓缓的闭了眼,躺倒在离昴身上。 离昴知道,缪憬太疲倦了,轻轻的抚着他的肩背,令他安睡在床榻中。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离昴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刚转过身,这时却听见缪憬无意识的呓语。 “离昴,你回来……真好……” 再回头,看见缪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离昴忍不住也微笑了起来,握住缪憬露在被外的手,心想:“你心里面,毕竟还是没有拒绝我。” 静静看着缪憬,手指轻轻描绘着缪憬的眉眼,一路滑到唇上时,忆起方才的那份甜蜜,只觉得身体里隐约有些燥热。离昴有些懊恼的叹口气,站起来,走出寝殿。 四下寂静无比,他站在阶前,看见殿前的花圃中那日因被缪憬拔去一株景花而留下的空缺处,已被新移种的一株丽阳花补上。这一株丽阳花,乃是双色的珍品,此时正当花期,碗口大的十余朵紫白花朵开满枝头,竟是异样的艳丽炫目。 离昴看着这株花,心里一阵难过。 矗立片刻,又想到那与慕容岱齐名的天朝双骄之一海凌,心念一动,离昴轻身提气,便往冷宫的方向掠去。 不过数个瞬息,离昴已落在囚禁凌妃的冷宫前,悄悄兜了个圈子,绕到殿后,隔着微启的窗,恰看见殿中海凌与凌妃两人相对而立。 此时凌妃背对离昴,也不知脸上神情如何,却听见她说道:“阿海,到现在你还在犹豫什么?” 海凌神色隐忍,道:“我不是在犹豫……” 凌妃道:“当年他硬生生拆散我们,这样的夺妻耻恨,你难道忘了么?” 海凌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一年,我本打算开了春便请父亲上你家提亲,却被他捷足先登。他是皇帝,你凌家自然不能拒绝……”说到这里,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显出愤恨神情。 凌妃道:“既然如此,想他缪憬那样的残忍暴虐,如今众叛亲离,分明气数已尽,你何苦为他卖命?” 海凌脸色阴晴变幻了数次,终于松开拳,略侧过脸,叹道:“阿凌,我家族世代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5 金戈铁马,保家卫国,纵使他……他……我也不能……” 仿佛自语一般说道:“我所肩负的,是中洲的安宁,我不是对他忠诚,只是必须对天朝之主效忠。” 凌妃冷笑一声,道:“那么若他人入主中洲,你效忠的一样是中洲之主,又有何不可?” 海凌眉头一皱,沉声道:“阿凌,你可知道茂王为人阴狠,手段卑鄙,他利用你对付缪憬,打的是一石二鸟的算盘,即便你不能成功,也能把凌家推入险地,若不是缪憬对你……单凭你的所作所为,凌家早已满门抄斩。阿凌,你听我一句话,切勿再与茂王有所牵连。” 凌妃嗤笑道:“我真那么傻,会相信落茂么?缪憬对我如何,我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我做的,也只是为了你罢了。”厉声喝道:“海凌,你若是男子汉,就带着大军杀回掖留,坐上那中洲之主的宝座!” 海凌脸色苍白,后退一步,决然道:“阿凌,这般不忠不义之事,我绝不会做,你也休要再提!” 凌妃低下头,道:“阿海,你就真忍心看着我一辈子被在困这宫中?”语声哽咽,身形微微颤抖。 海凌长叹一口气,伸手拥住凌妃,低声道:“阿凌,是我对不起你。” 隔着窗,离昴看见两人相拥在一起,想到缪憬的伤心,心中想道:其实缪憬也好,凌妃也罢,或是海凌,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的,原本并无谁对谁错,可却偏偏命运弄人,落得这般地步,何其可悲。 暗叹一声,转身离了冷宫,把这短暂的宁静,留给了那两个相恋却又被迫分离的男女。 回到寝殿时,缪憬已经醒了,看见离昴进来,顿时轻舒一口气。 说道:“我以为……又做了一场梦。” 离昴握着他的手,柔声道:“你没有做梦,我就在你身边。” 两人默然相对,无语凝视。 第二日海凌离掖留,重返东楚关。 三日之后,西襄关传来急报--西州大军压境,前锋部队为贤王世子慕容岱所率。 --------------------------------------- 最近懒了一点…… 我承认,首先是因为老是出去饭饭,然后是因为几部在追的日剧要结束了,再来是因为又开始了跑团,最后是因为魔兽资料片快开了…… 我对血精灵有爱啊啊啊啊~~~~ 强烈推荐大家去看资料片的片头cg,强大而邪恶的血精灵mm,偶太爱你乐~~~~--+唔……虽然我总是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活动,但我争取接下来尽量保证速度,争取在资料片开始之前把此文完结掉…… 这一章,离昴终于表白了。 貌似文艺腔了一点,笑,不知怎么搞得就被我写成这样了。 近来很喜欢写这种极其温柔的场面,写观月之局番外的时候也是的,写下这样的温情场面时,心里会觉得特别的愉悦。 可是话说回来,这篇文是奔着虐文去的……借用魔兽的一个词来说,现在是“风暴前夕”,按着我很喜欢的冰与火之歌来说,则是“凛冬将至”。 总之……上部快结束了,下部就素虐。 唔…… 第10章 朝堂之上,众臣已经为了西州宣战的消息显得有些慌乱。 秦忧说道:“战祸一起,则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实为天朝不幸。还请陛下下旨,赦励王无罪,臣愿出使西州劝和。” 秦忧却不知西州宣战本在缪憬策划之内,这消息早一日便已通过飞鸿传入掖留皇宫。 他这一番话固然全心为天下着想,但缪憬心意已决,怎可能再派人劝和?当下端坐在玉座之上,冷冷道:“励王抗旨不遵,犯上作乱,罪无可恕。难道我泱泱天朝竟要怕区区一个西州不成?” 挥了挥衣袖,断然否决了秦忧的提议,宣布退朝。看见秦忧神情抑郁,似是在叹气,缪憬怎会不明白他心思,但并未多言,漠然转身离去。 待出了议政殿,对跟随身边的离昴说道:“战祸一起,则不免生灵涂炭。但欲成大事者,便不可有这些仁念。一旦谋定而动,即便满手血腥,也切不可优柔寡断,否则将来只怕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秦忧他身陷局中,毕竟还没有看清这一点。” 离昴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缪憬又说道:“他应当生在盛世,而不该为乱世之臣。但好在他还年轻,能够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遥望天际,脸上浮现一丝怅然若失的神情。 他心里在想,这天下,会在励王手中迎来盛世,然而那一天,却是缪憬他自己看不到的。 然则过几日,西襄关战局未开,令诸臣更为惶恐失措的消息自东楚关传来,东州茂王的大军,数日前夜袭东楚关,幸而大将军海凌率众极力顽抗,暂时逼退了东州军。 如今东楚关前,两军相持不下。东州气势汹汹,仿佛志在必得。 虽则海凌送来的文书中仅仅轻描淡写几句话,但此中局势紧张,任谁也看得出来。 中洲背腹受敌,形势不容乐观。 缪憬寝宫之内,已挂起了一副巨大的地图,东西两方各做了不同标识,沿途诸城守将也被标在了地图之上,缪憬下了朝,便在殿内凝视那地图,皱眉思索。 离昴忍不住说道:“西州……是否要暂缓前进?” 离昴的意思是,若西州暂时按兵不动,则缪憬可将大半兵力用作对付东州。 缪憬沉吟不决,半晌说道:“不行,虽则有海凌力守东楚关,但若被茂王侵入中洲得了先机,便不好了。再说,本就将兵力押在了东面,西襄关开不开战,并无什么差别。”侧目问道:“小岱应该已到西襄关了罢,西襄关中安插的内应可以用了,让小岱找机会与晋黜见上一面,或许有所收获。” 似是自觉这样策划着让敌人成功不免可笑,脸上不由带着些失落神情,自嘲一笑。 离昴应道:“此时慕容岱大约正与晋黜相谈,我已经嘱咐了忘风,不日便会有消息传来。” 缪憬默不作声,看了离昴一眼,心想:“是了,他本是聪明绝顶的人,这样的事情又何需我来教他。” 离昴又道:“但东州那里……” 看见缪憬目光移向地图上方,不由心念一动,脱口道:“北州翔王?” 缪憬点了点头,淡笑道:“你说的不错。” 北州翔王年迈,并无野心,且忠心于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6 天朝,缪憬要对付茂王,自然便打起了北州的主意。 当下拟写文书,命人悄悄送往北州,请翔王发兵,助海凌一臂之力。数日之后,翔王回复,点兵十万,派往东楚关。 北州乃是苦寒之地,人口在四州之中为最少,但因环境恶劣,民风最为彪悍,这十万人兵强马壮,抵得上寻常二十万人马。 缪憬知道,这已是北州能力极限。他心中暗暗算计,其实中洲精锐兵力已被他调守东面,加上有海凌坐镇东楚关,北州十万援兵,料想足以对抗茂王。 只要能控制东边的局势,西州这里有离昴配合,自可按着计划一步步来。 这时离昴接了飞鸿进来,手中拿着一张薄薄纸条,上面依稀写了许多小字。 缪憬头也未回,问道:“如何?” 离昴沉声答道:“三日前,慕容岱与晋黜在西襄关外秘密会面,彻夜长谈。” 晋黜为慕容耽一手提拔的门生,自然与慕容岱交情非凡。 缪憬笑道:“故人相见,各自立场,心中大约也感慨万千罢。” 离昴若有所思,道:“这晋黜,做事倒是缜密,他有意投奔慕容岱,却又要装模作样,演一场戏给我们看。” 缪憬不由有些讶异,问道:“哦?怎么说?” 离昴伸手抚了抚飞鸿,道:“他与慕容岱约定,待西州军攻城时,他便率军略略抵抗数日。然后等慕容岱退兵时,由他带着亲信人马从关中杀出,假装中了慕容岱的圈套,被慕容岱所俘虏。如此一来,西襄关中无人统率指挥,以慕容岱之能自然轻易攻破。” 缪憬一愕,接口道:“如此一来,他既暗中送了人情给小岱,明面里又不失忠诚,当真是两面讨好。”摇头道:“我本以为晋黜是个人才,可却还是看低了他,想不到他竟是这样的八面玲珑。” 叹口气道:“但如此一来,我对他的疑心便更大了,还需得提醒小岱提防他为妙。”想了一想,又道:“小岱过于耿直,便是与他说了,他也不肯相信。罢了,你另外派人暗中监视晋黜罢,也不用让小岱知道了,免得平添烦恼。” 离昴心想,他对慕容岱这样的宠溺,对方却毫不领情,又是何苦。 不欲触及缪憬伤心,离昴话在嘴里转了个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这时天色将晚,离昴就着暮色,匆匆写了信,装入飞鸿腿上专制的容器内,将那只飞鸿带到窗边,见四下无人,放飞出去。飞鸿在苍茫暮色中盘旋数圈,迎着落日飞远。 回过头,看见殿中已暗的只能勉强看见缪憬身形轮廓。只见他微微弯着腰,手捂着唇,正低低的咳嗽着。 连忙上前将缪憬拉入自己怀中,一手轻拍他后背,为他顺气。 柔声道:“你伤未全好,不要太劳累了。” 缪憬任他搂着,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虽然有许多话未曾挑明,却已经隐隐存在默契。 缪憬虽然并未理清自己心绪,又总是想到自己将来无论如何也不会与离昴有什么结果,但这时却不由自主的贪恋起这一份渴望了许多年而未得的眷恋柔情,即便这一份感情来自本该立场相对、并且还是一个男子的离昴,缪憬也无法抗拒。心里暗叹一口气,对自己说道,便当是最后的肆意放纵罢。 昏暗的殿中,两人相拥许久,缪憬只听见离昴的呼吸在耳边响起,引得自己心跳一阵快似一阵。这时离昴忽然将一只手伸到缪憬身前,慢慢拉开缪憬衣服领口,直褪到肩下。 缪憬一惊,便想要推开离昴,此时离昴却又突然撤了手,缪憬只觉得眼前骤然一亮,不适的眨了眨眼,才意识到离昴已点起了灯。 看见离昴正注视着自己肩头,目光灼灼,不由一阵尴尬。 却听见离昴说道:“该换药了。” 缪憬脸一红,别过头去,心中暗觉得有些羞耻。抿着嘴,任离昴动作轻柔的为他肩头快要愈合的伤处换过药,又重新仔细包扎好。 方舒一口气,忽然肩头一热,低头看见离昴双唇已落在自己锁骨旁,不由又是一惊,伸手要推离昴。但随即而来的,是身体里涌上的酥麻感觉,只觉得身体一阵阵的发热发软,仿佛要靠倒在离昴身上,伸出去的手无力落在离昴肩上,倒好像是在欲迎还拒。 离昴心中情动,一个接一个的轻吻落在缪憬锁骨上,环在缪憬腰间的手越发收的紧,仿佛要将他嵌入自己身体一般。 吻越发的深入,不知不觉缪憬已经躺倒在矮桌上,离昴伏在他身上,双手探入缪憬衣下。他的手,十指修长,干燥温暖,指腹上因习武留下薄茧,此时温柔的抚摸着缪憬身躯,感受着细致光滑的肌肤触感。抚到缪憬腰间,触及敏感之处,缪憬身形微微颤抖。 缪憬只觉得,体内热流乱窜,大脑一片浑沌,这样的感觉从不曾有过。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伴随着离昴的抚摸、离昴的轻吻,因这陌生的快感而战栗,又因为这过于激烈的接触而感到不安。忍不住无意识的轻轻挪动身躯,想要摆脱这份奇异的感觉。 却加倍的勾起了离昴的欲望。 离昴低喘一身,抬首再次温柔细密的吻上了缪憬双唇,唇舌缠绵间,透过略带冷意的唇,品尝到一些淡淡的馨甜,甜中却又揉着药味的涩意。 离昴心下忽然一阵黯然,心想,这滋味便如同缪憬的心境一般,总是苦多于甜。 细细凝视缪憬,看见他目光迷离,双颊潮红,眉头却微微皱着,不由叹了口气,轻轻抚过他眉头皱痕,低声说道:“我总盼你,能够快活一些。” 缪憬身形一震,回搂着离昴,缓缓道:“你现在对我好,我就很快活了。” 第11章 这天下犹如一局棋,棋盘却悬挂在靖帝寝宫之中。 一转眼自春入了夏,中洲境内战火燃起。 当日晋黜在西襄关前依着商定的计划与慕容岱演了一出戏,结果前后不过十日,中洲西面最重要的一座城池西襄关落入慕容岱手中。 自西襄关被破,西州大军步步进逼,士气如虹,简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地图之上,一座座城池被标上了黑色的记号,蜿蜒如一条长龙,带着锐不可挡的慑人气势,自西急速飞来,直指掖留。 比之西面战况,东楚关前则始终胶着。海凌统率着中洲泰半兵力及北州十万人马坐镇东楚关,城墙被战火侵蚀,已然破损不堪,然则饶是东州茂王倾全国之力集结了五十万大军,仍然强攻不下。 这战局拖的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7 越久,对茂王便越是不利。这便如二龙抢珠,掖留是双方极力想要得到的明珠,然则励王这条龙已经眼看张口就要咬到了,茂王却连珠子的影都没看到。一旦励王得了先机,在中洲站稳了脚跟,茂王的机会便更小了。 此时茂王心中之恨,缪憬即便身在掖留皇宫之中也可以想见。茂王大约只是恨自己运气不佳,遇到的是海凌而不是晋黜,却不曾想到这一局棋乃是缪憬亲手下的。 茂王也是聪明人,东楚关久攻不下,并非未想其他办法。只是地势所限,东州要侵入中洲,除却东楚关一途外,便只能借道南州。然则此刻南州境内因为先王新故,为了争权夺势,几股势力陷入混战,茂王极力谋划,也只拉拢了小半势力,取道之事便迟迟不得实现。 他大约也不曾想到,南州会陷入这样的状况,其实也是缪憬暗中派人搅局使然。 这一日,缪憬仍是立在地图前,沿着西州大军逼进的路线一路看来,见一道自北向南的大江横在途中。这是中洲境内最重要的几条水道之一,名字叫做寒江。因江宽水深,构成了天然防御的屏障,寒江东西两岸各建有一座大城,西侧的赣城已被西州军攻下,江东的井城则尚得安然。 缪憬凝目注视地图上标记着井城的那一点,想了想,便寻了个借口,传旨说赣城失守乃是因为井城城守未及时援助之故,因而,井城城守犯失职之罪,贬往镜城。那镜城,乃是邻近北疆的一座贫瘠小城。 离昴看了看那旨书,心下了然,这城守姓凌,想来必是与凌妃家族有些干系的。 凌家本为天朝三大世家之一,多出文臣,自慕容耽参政时起,便被他逐步设计打压,至慕容耽封贤王、后辅佐幼帝,权势滔天时,凌家已势力渐弱,不是慕容耽的对手了。数年间,凌氏一族纷纷被削职贬官,逐出掖留,这其中有几人便被贬往了西面。 随着西州入侵,缪憬便不着痕迹的将那几个人调去了别处,这一番用心,离昴省的,别人却不知。凌妃被软禁在冷宫之中,消息倒是灵通,知晓了以后,只以为是缪憬为了报复她,刻意打压凌家,因而越发的对缪憬怨恨起来。 缪憬知道了,神色黯然,却又佯装毫不知情,只是对离昴说道:“待他日励王登位,赦了这几人,正好可以拉拢凌家。凌家虽然如今一时势弱,但毕竟根基深厚,实力客观。将来稳定局势,还需有凌家相助。” 离昴默然无语,心里只觉得难过。心想:他什么都想好了,却不想着为自己留条后路。 井城凭藉着寒江天险,本应当是易守难攻的,然则恰逢中洲大旱,寒江水量剧减,水位降低,却给西州军带来了许多便利之处,加之缪憬刻意任命的新城守实为庸才,不过数日,井城也破了。 城破不过三日,天降大雨,雨连下了数日,干旱顿解,寒江水位上升,又是一条滔滔大江。 仿佛连上天都要助励王一臂之力。 渐渐的,中洲境内便流言四起,说这天降大雨乃是因为励王将要入主掖留取代靖帝,因而上天降下吉兆。 流言传到掖留时,离昴初闻时淡淡一笑,复又为缪憬觉得不公。缪憬的所作所为,莫不是为了这天下,然则干旱时,便怪罪于他,而下雨时,又归功于励王,何其荒谬! 这时加倍的体味到缪憬的苦涩与无奈。哪里是他不想给自己留下退路,而是他的退路分明早已断绝。无论做什么,他缪憬都是万民所斥的暴君。这一桩事情上,慕容耽做的太成功,任谁也再难挽回。 连日的大雨之后,又是酷暑,西州军的推进便慢了许多。东州方面,茂王亲自入南州,似乎有所收获,看探子传来的消息,大约东州军确实便要取道南州了。 缪憬收到消息后,不由有些急躁,因晋黜已入了西州军中,南疆无力将把守,若真被茂王带大军袭来,只怕南离关难保。 这一日苦想许久未果,忽然心肺间一阵绞痛,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喉中腥甜味道涌上,张口便喷出一大口黑血,溅在地图之上,触目惊心。 离昴心中惊痛,伸手接住缪憬倒下的身体,只觉得他肌肤冰冷,呼吸微弱,仿佛随时要死去一般。 急道:“怎么又发作了么?” 一边派人传唤御医,一边取出续魂丹,见缪憬双唇紧闭,离昴只得把药含在嘴里,俯首吻上缪憬,以舌轻撬缪憬的嘴,将药渡入。 待御医赶到时,缪憬已不再吐血。御医摸了摸脉,战战兢兢不敢言语。离昴心知肚明,一声叹息,令他开了些药退下。 算起来,这离魂之毒在缪憬体内已有五个月之久。如御医所言,到第三个月过了一半时,续魂丹抑制不得,顿时便发作了。第二次发作时,则距离前次一个月有余。续魂丹虽然药效灵验,但每服一次,效用便减了许多,到这一次失效时,竟只隔了一个月。 眼看着,也不过只余下十来粒续魂丹,若半年之内找不到离魂的解药,缪憬只怕便要毒发身亡。 只是,这离魂剧毒,究竟有没有解药,尚且未知。 离昴心中难过,守在缪憬榻边一夜未眠。 第二日傍晚,缪憬缓缓醒来,看见离昴坐在身边,握着自己的手,看着窗外,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缪憬微微用力回握了一下。 离昴察觉缪憬动作,连忙转回头,抚着缪憬额头,柔声问道:“可觉得好一些?” 缪憬笑了笑,道:“这一觉睡的真好,我有些饿了。” 离昴连忙吩咐宫人准备膳食,趁着他走开时,缪憬撑着身体慢慢从榻上坐起,伸手用力捏了一下小腿,只觉得一片麻木,无知无觉。 忍不住苦笑一下,续魂丹毕竟难以完全压抑体内毒素,这一双腿大约是要废了。 缪憬不想令离昴担忧,便极力掩饰,但毕竟瞒不住离昴,第二日便被他察觉出来了。 离昴单膝跪在地上,伸手慢慢的揉捏着缪憬双腿,眼睑垂下,掩去了眼眶中的湿意。 续魂丹只剩下六粒时,葆梓的紫藤早已谢了,掖留的枫叶也红了,西州的大军,距离掖留已不过百里。东州茂王刚刚攻破了南离关。三十万大军长驱直入。 掖留城内一片恐慌,眼看着大势已去,朝中官员大多已收拾了包裹打算出逃。余下之人,不过寥寥。 缪憬对离昴说道:“逃走的人,或者贪生怕死,或者想弃暗投明,将来未必不可用。留下的人,也许气节高尚,也许只是忠愚,也不见得可以全用。” 他叹了口气,任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8 离昴搂着自己。 隔着敞开的窗,抬头看了看天色,长日已过,天黑的早,萧瑟的秋风中,百花凋谢,掖留皇宫显得异常的清冷。 缪憬瑟缩了一下,往离昴身上靠了靠。喃喃道:“西州大军已经快到掖留了,你……也该回去了罢……” 离昴身躯一震,眼中闪过复杂神情,又是不舍又是不安,说道:“我……我……” 用力握着缪憬双手,注视着他,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要欺骗你,其实我……” 缪憬淡淡一笑,道:“我相信你。” 忽然昂首迎上离昴,薄薄的唇贴上离昴双唇,仿佛被暖意所感染,微微的吮吸起来。 离昴霎时瞪大双眼,心下涌起一阵狂喜。 这是缪憬第一次主动献吻,离昴知道,缪憬心里毕竟还是对他有了深刻的感情,才会有这样的动作。 不由的用力反吻,舌尖探入缪憬口中,细细描绘着唇齿。 唇舌相交,传递着彼此的气息,两人情动,吻的越发激烈,这一吻结束时,均气喘吁吁,深深凝视着对方。 注视许久,缪憬脸色微红,垂眼轻轻道:“我觉得有些冷。”这样说着,却仿佛无意识一般的将领口拉开了一些,隐约露出光洁的肌肤。 离昴只觉得体内情欲猛然窜起,无须多言,已伸手探入缪憬微敞的衣领,指尖触及线条优美的锁骨,温柔的抚摸着。 缪憬低喘数声,迎合上来。长长的眼睫掩去了心中的苦涩与悲伤。 黑暗中,两人拥抱在一起,喘息混合着呻吟,彻夜缠绵。 满室的淫靡气息中却隐隐透着一丝绝望。 天光微亮时,缪憬在离昴耳畔低声说道:“离昴,回去吧……” 离昴只是静静躺在缪憬身侧,仿佛并不愿意开口。因为他知道,一旦开口,他无法,也不能拒绝。 然则,掖留皇宫的这一场梦终于还是要醒了,无论是离昴,或者缪憬终究必须面对现实。 这个世界太残酷,有太多的无奈夹在两人之间,无可化解。 缪憬的主动示爱也只是梦醒前最后的放纵罢了。 天一点点的亮起来,几乎可以想见,地平线的尽头,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照在西州军雪亮的刀枪上,反射着耀目的光。 离昴心情沉重,终于一声叹息,缓缓坐起身,穿上衣裳。 最后用力拥吻了缪憬一下,推门离去。 缪憬看着离昴的背影消逝在门外,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榻上。 脸上,却浮起一丝满足的笑意。 三日后,掖留城门大开,西州大军排着整齐的列队入城。 皇宫之中,侍从侍女大多早已逃走,空荡荡的宫殿,遍地散落着不急带走的珍物,秋风中飘荡着泣声与悲歌,仿佛在哀悼一个王朝的灭亡。 议政殿前,一顶垂纱软轿稳稳着地,左右立着西州励王随侍忘风与贤王世子慕容岱,大半年的征战令两人的脸上都布满了霜尘,却掩不住因为胜利而带来兴奋之色。 忘风微微的弯腰,隔着垂纱,低声道:“陛下,议政殿到了。那个人……他就在里面。” 一只手自轿中探出,掀开了垂纱,接着一个修长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穿着深紫色绣银华服,宽广的衣袖在风中飘摆,散出淡淡紫藤香气。鎏金王冠下乌黑的长发束的整整齐齐,发尾处更按着西州传统缀了紫晶饰物。只一个背影,便显出无比的端庄华丽。 慕容岱不禁略有些发怔,励王素来神秘,除了近侍外,从不在人前显露模样,慕容岱自投奔西州后,至此方真正见着励王,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也可想见其人风度。 殿门被缓缓的推开了,站在门外,隐约看见幽暗的深处,高台御座上端坐着一人。 励王独自踏入殿中,一步步走到缪憬面前。 只看见缪憬一身黑色礼衣,坐姿异常肃穆,脸上却带着淡淡的微笑。 他轻轻说道:“离昴……” (上部完)于是上部写完了。 忽然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 离昴的身份也揭穿了,我一直在文中有暗示,所以有人之前就猜到也并不意外。 总之,上部完…… 因为这个周末要去井冈山,所以要消失几天,下部会等到下礼拜才开始。 谢谢大家对这个故事的支持^_^ ------------------------------ 下部 第12章 幽暗的大殿之中,他们必须靠的极近方能看清楚彼此的每一个细微神情。 呼吸间萦绕鼻端的是西州王室特有的紫藤熏香,香气淡而优雅,如春天的风温暖动人,一点一滴渗入冰冷心肺。 缪憬微笑着,笑容中带着欣慰、解脱、以及黯然。落在离昴眼里,令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忍。 “我……”一时间,离昴有些踌躇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一刻,是心中想像过无数回的时刻,他离昴,最终还是不得不以这样一个身份来面对缪憬,同时面对的是对自己最不想伤害的那个人的刻意隐瞒所带来的心痛与愧疚。 离昴心想,缪憬是觉得有些伤心么?他这样的笑着,心里面是不是其实很难过? 离昴想要试图解释,可是他又觉得这个时候,一切的解释都显得苍白而可笑,并且多余。有什么好解释的呢,事实是他确实刻意的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是西州励王,将要取代靖帝的那个人,或者说,是缪憬想要托付这天下的那个人。 缪憬看着离昴的神色变化,伸手轻抚他皱起的眉头,笑道:“你的眼睛和汶承很像,连身上的熏香都一模一样。” 离昴一怔,这时他心里才真的有些确定那个猜测。 不是没有怀疑过,缪憬身为天朝之主,为什么会那样轻易的相信他,又将操控天下的大计与他商量。仅仅一厢情愿的把他当作励王的下属乃至亲信而托付与重任,则未免太过于轻率了。 他是靖帝,那个能够不动声色扳倒摄者贤王、能够运筹帷幄控制战势、能够敏锐的洞察人心的帝王,倘若只是因为他的孤独与痛苦,而以为他是孱弱的,那就错了。 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离昴不是没有想表明真正的身份,但总在鼓起勇气即将表白的瞬间,被缪憬阻止了,是无意还是有意? 仿佛求证一般,离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19 昴猛然握住缪憬的手,说道:“难道……你……” 缪憬仍是那样笑着,道:“一开始我就知道了,你不会怪我罢。” 离昴松了一口气,接着苦涩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他松气是因为原来他并没有伤害到缪憬,他苦涩,却不是因为缪憬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故意装作不知。而只是为了他的隐忍感到心痛。 “这天下,就交给你了。”缪憬低声说道。 第一眼看到离昴的时候,缪憬就猜到了。那与汶承如此相似的眉眼,那西州王室特有的熏香……乃至于他直率而大胆的自报姓名。 西州励王,正式的名讳是丹,不为人知的本名却是离昴。那是当年与汶承相交时,缪憬听汶承亲口提到过的。 汶承说:“我那个侄儿,比你小几岁罢,性子却有些顽劣。不过小孩子好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好在他虽然是这样的性子,却很听我的话,我有时候教训他,他也会认真的反省。” 缪憬当时笑了笑,他心想,若非父皇早逝,也许缪憬他自己,也如汶承那侄儿一般。 他与离昴,本是相差无几的出身,曾经的个性也是相似的,却因为后来的际遇不同,于是走向了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 汶承死后,缪憬知道离昴继位,渐渐把西州治理的富足强盛起来。他心里隐约是有些嫉妒离昴的。他想,若易地而处,他为励王,离昴为靖帝,则他缪憬也能把西州治理好,而离昴也许为了应对贤王而日复一日的疲惫无奈。 但是,缪憬知道这样的设想毫无意义。这些念头也不过只是偶尔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汶承的那个少时顽劣、长大却能力卓绝的侄子,在缪憬的心里也只是渐渐化为了一个名为励王的符号罢了。 直到那一个夜里,这个叫离昴的人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沉淀多年的诸般感慨忽然泉涌而出。 最终,说出了那一句话。 缪憬说,离昴,和我做笔交易罢。 他们以为,交易的是这天下。 却不曾想到,付出的是彼此的心。 爱他么?缪憬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想把这天下,这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自己所无法好好拥有的一切,全部交给离昴。 延续了二百五十三年的天朝已经结束了,但是新的盛世还没有开始。 所以,他坐在这里,等待离昴。是想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盛世。 或者只是想,这样看着他。 两个人的手交握在一起,传递着暖意。这短短的一瞬,他们都希望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陛下……” 殿门外,传来了侍从忘风的唤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忘风的唤声带着一丝狐疑与不确定。他只觉得,自从励王陛下独入掖留之后,便越发的难以捉摸起来。这时节,在殿中与靖帝独处,却不知究竟在说什么。 他以为,对那暴君有什么好说的呢?即便现在不杀,也该是立刻将之关入牢中,择日定罪处死。天下便自然服从于励王陛下,于是一片繁华盛世。 非但他这样的想,只怕这天下间多数人都这样想,谁又会知道励王与靖帝之间,会有那样的纠缠呢? 似是被忘风的声音惊醒,缪憬猛然回过神来,语气间略略带着些急促,说道:“宫中的侍从侍女都逃散了,你快派人看住阿凌……有她在,凌家便容易为你所控,阿海才可能臣服于你。” 又道:“请你不要太过为难她了,待局势稳定之后,就为她与阿海赐婚罢,他们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被迫错过这十年。” 见离昴眼里浮现讶异神色,明白他心中所想,只得叹息一声。道:“我纵使不能再爱她,但毕竟这许多年的感情,并非说放就能放下。” 离昴默然片刻,沉声道:“我答应你。” 他心里却也不无欣喜,他爱上缪憬,若缪憬对凌妃的恋情迟迟不能放下,总究心里十分的不舒服。但缪憬现在虽然这样说了,却反而表明他已经能够正对那一份伤痛,放不下的只不过是兄妹朋友的情谊罢了。 既然如此,离昴自然不会拒绝缪憬,何况他也知道,入主掖留,并不表示就得到了这天下。 南方,茂王虎视眈眈。中洲,天朝旧臣势力盘根错节。东楚关,海凌手握数十万兵马。还有混乱的南州和民风彪悍的北州,这一个棋子错乱的棋盘,还待他仔细整理,将棋子一枚枚归位。 缪憬又决然说道:“一旦阿海臣服之后,便要他完全接收北州的援军,那十万兵马,决不可放回北州。” 离昴一震,已想到缪憬的用意,北州翔王年迈,虽然他并无逐鹿中洲之意,但难保他的继承者没有这样的野心,若翔王崩,新王继位,届时战火再起,离昴南北受敌,不免陷入困境。 倒不如趁现在这机会,收编北州军队。这十万人兵强马壮,显然是翔王派出了北州大半精锐,若这些兵马不回,则北州内部空虚,难以起事。等离昴在掖留站稳脚跟,北州便也只好俯首称臣。 这是当日缪憬向翔王借兵时便暗藏的用意,他这样利用翔王的忠心,不免有些卑鄙。但于缪憬来说,为成就那盛世,便是满手血腥亦毫不在乎,何况是这样的小小手段。 这一点,离昴也心知肚明,深以为然。 用力反握了握缪憬的手,道:“你放心,终有一日,我会令这天下臣服于我。” 话说间,猛然迸发出傲然的气势。 缪憬点头道:“好!” 这时,殿外再次传来侍从忘风的唤声。 缪憬抽出手,道:“你的属下要等不及了。” 离昴神色一黯,他知道,风雨将至,他们必须要面对真正的残酷现实。 有那么一瞬间,离昴甚至想,趁现在众人还未进入这殿中,他带着缪憬离开,找一个人迹罕至的世外桃源,与缪憬隐居在那里,从此不问世事。 但无论是缪憬或是他自己,都不会认同这样的抉择。他们生而为帝王,心里有得是野心,同时又必须肩负责任,远走高飞只是一种对世事的逃避,骄傲如缪憬,如离昴,是绝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但是,如果不离开,那么一旦西州众臣进来之后,缪憬必然会沦为阶下囚,而离昴身为励王,他的立场使然,便绝不能公开的包庇缪憬。 面对缪憬决然而催促的眼神,离昴叹了口气,后退一步。沉声道:“来人。” 缪憬收敛起淡淡的笑意,神情忽然变得异常严厉傲慢,仿佛在昭示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0 着,从这一刻起,他们两人,一个是靖帝,一个是励王,仅此而已。 早已等的有些不耐烦的西州人一拥而入,当先带头的是忘风与慕容岱。 侍从忘风生平第一回亲眼看见这传闻中的暴君靖帝,不由微愣了一下,他想不到靖帝虽然神情冷厉,却竟是这样一个容姿清俊之人。 但与他一同踏入殿中的慕容岱却全然没有这一分讶异,注视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慕容岱只觉得一股热血冲向脑门,刻骨的恨意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眼前这个人,慕容岱曾经是多么的敬仰他、依赖他,可是这个人却渐渐变得丑恶,甚至杀死了慕容岱的父亲,使慕容一族陷入了流放的悲惨境遇。慕容岱忘不了那突如其来的噩耗,气势汹汹的官兵,流放途中的寒冷、饥饿、痛苦以及屈辱,逃亡时的胆颤心惊,请求励王出兵时的失落。他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贤王世子,理所当然的受到所有人的宠爱,他正直善良、天资过人、才华洋溢,受到世人的称赞与羡慕。他的世界本是充满幸福阳光的,却被缪憬在瞬间全部毁去,从高高的云端跌落在满是肮脏的泥浆之中,不是面对侮辱的嘲笑,就是忍受同情的目光。 这叫他怎能不恨? 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上高台,狠狠的拽住缪憬,用力把他往下拉。喝道:“缪憬,你还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 缪憬双腿无力行动,被慕容岱这样一拽,跌倒在地上,手臂撞在御座棱角处,一阵剧痛。 痛楚的神色自他眼中一闪而过,他强忍着未发出呻吟,只是缓缓的在地上坐正身子,理了理变得有些凌乱的礼衣,一言不发注视着众人。 他神情傲然,气势慑人,众人想到传闻中他的暴虐,不由心中暗暗惊骇,忍不住微退了几步。 离昴不及阻止慕容岱,心中痛惜缪憬,此时却无法表露,暗暗的叹息,却朗声道:“先将他……关押起来罢。” 忘风领了命,指挥这两名侍从上前抓住缪憬,这才发现原来缪憬不良于行。那两个侍从此时对缪憬自然不会有什么顾惜,动作粗暴的抓着他,将他拖向殿外。 大殿内,西州群臣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第13章 离昴所面对的,是一场胜利,也是更大的挑战。 他觉得,历史总是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在重复着。 三百多年前,治世长达八百多年的羽朝灭亡。羽朝始于羽帝一统天下五大国,自中羽起,先后并吞了北溟、南溟、西襄、东楚以及诸多小国,创建了自开天辟地以来的最大盛世。相传羽帝一统天下之后便飞升为仙,羽朝在他的后继者手中盛极,又渐渐衰落,而后天下大乱,群雄割据,争战不休,这样的状况持续了近百年,最终这天下为天朝开祖昭帝所统治,开始了一个新的时代。然则可笑的是,一千一百多年前羽帝统一五国划出的版图,却在两百多年前被昭帝又分为了五份,这才有了两百多年后的没落。 假如这天下最终确实为离昴所得,他势必会吸取前朝的教训,将四州收回。可是离昴想,他所将要开创的王朝能够持续多久呢?在几百年之后,会不会又重新分裂成五国? 那毕竟太遥远,对于现在的离昴来说,他首先要面对的是如何处置这些天朝遗臣。 议政殿上,按着西州时的习惯,已经在御座前设下帷幕。淡紫色的帷幕是用东州桑山天蚕丝巧妙织成,坐在御座上的励王离昴可以清楚的透过帷幕看见殿下跪着的天朝遗臣,而他们,即使抬起头大胆的直视,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绝想不到帷幕之后的这个男子在数十日前尚站在靖帝身边,扮演着一个侍从的角色。 掖留城破时,朝中官员大多出逃,一部分盘算着投奔东州茂王,而另一些则只是因为骇怕励王入主掖留,将要大开杀戒,才不得以仓惶离去。他们并未来得及逃远,因而得以及时知晓了西州励王的仁念,于是又转过头来,摆出了归顺的姿态。 励王不同于暴君靖帝,他毕竟是仁明的,因而这些人虽然被赐了无关紧要的闲职,今后在仕途上极难作为,可是毕竟保全了身家性命,已是感激不尽。 还有少数,却是想要留下来以身殉国的。服毒、自缢、投井、撞石,他们以各种或激烈或安静的手段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在西州军队进入掖留之前,便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离昴在感慨之余,亦只能命人将之厚葬。 但也有人既没有出逃,也没有殉国,又似乎并不愿意归顺励王。比如秦忧。 秦忧这个人,当日缪憬曾屡次与离昴说过,他大约是明白的。 暗暗示意忘风,令天朝降臣退下,殿中霎时只余秦忧。 离昴自幕后不疾不徐的开口道:“靖帝失道,本王此番起事也是顺命天意,不得以而为之。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便也只能取而代之。虽则如此,但本王并非好杀之人,即便是天朝旧臣,只要愿意效忠本王,本王自会重用。本王顾惜你是难得的人才,所以特意留你下来,是否愿意归降,全在你一念之间,秦忧,你可想好了?” 秦忧的脸上,显出一些迷茫的神色,欲言又止。 离昴又说道:“秦忧,你可是在顾忌什么?” 秦忧踌躇半晌,终于开口道:“励王的仁明,秦忧听闻已久。如今得以亲见,励王的心胸气度,也令秦忧敬佩不已。倘若秦忧生而为西州人,必定毫不犹豫尽心效忠。但秦忧既为靖帝之臣,纵使……纵使陛下他有百般的不是,秦忧也不能弃而投敌。” 离昴微微冷笑,故意拿话激他,说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不学人殉国?” 秦忧怔了怔,垂首喃喃自语道:“秦忧本来确是想自行了断,可是也不知为什么,竟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动手……”抬头苦笑道,“想来是性格太过懦弱之故。” 离昴心里暗叹一口气,想到:你若性格懦弱,又怎么敢于如此断然的拒绝我? 忽然哈哈笑了几声,道:“秦忧,若本王所知不错,你幼时家境困苦,父母兄弟为乡绅恶霸勾结官府所害,只有你一人幸存,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才学文入仕,步步高升,最终成为了中书令罢。” 秦忧迷茫的点了点头,想起幼时家破人亡的伤痛,不由眼眶微红。 他却不知道他的身世来历俱是缪憬详细告诉离昴的。 离昴放柔声音,道:“秦忧,你这样的想要出人头地,为的是什么?” 秦忧道:“我只希望,一旦入朝为官,便可凭一己之力铲除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1 恶痼,将这天下治理的安康富足,不再有人像我一样遭遇不幸。” 离昴问道:“你的愿望实现了么?” 秦忧摇了摇头,沉重的叹一口气。 “秦忧,你有宏大的志愿,你有出色的才能,就这样放弃一切,你真的甘心么?” 秦忧胸口一热,心里反复的问自己,“我甘心么?” 他自入朝为官,尽心竭力,兢兢业业,然则靖帝无道,秦忧怒其不争,只觉得越来越失望。如今天朝气数已尽,传闻中的明君却站在自己面前诚恳劝降,他究竟还在犹豫什么? 只是为了所谓的忠诚或气节,便放弃了自己的志愿,他真的甘心么? 离昴看出秦忧已有动摇之色,忽然喝道:“秦忧,你心里念及的是这天下的百姓,还只是你自己的名声?” 秦忧身体一震,猛然想到,不错,我是为了要令这天下百姓富足安康,才入的仕。励王仁明,若他能一统江山,则为万民之幸,我又为何不愿意效忠于他,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忠臣也好,叛臣也好,待百年之后,我也不过黄土一怀,无知无觉,又何必去管世人如何评价? 当下深深伏地叩首,道:“臣秦忧,愿为励王陛下效犬马之劳。” 离昴心中松一口气,道:“秦卿,本王必不会令你失望。” 忽然想到那时在殿中,秦忧对缪憬的失望神态,离昴一阵倦意上涌,示意随侍一旁的忘风令秦忧退下。 待秦忧退下了,忘风说道:“陛下为何对这人如此上心?” 离昴淡笑道:“纵观这些遗臣,不是趋炎附势,就是顽固不化,秦忧这人既刚又柔,确实是难得的人才,自然要上些心。如今本王方入掖留,脚跟未稳,若能有他这样的人相助,自然便少了许多麻烦。” 他却只字不提当日缪憬之言。 离昴心中明白,即便是近侍如忘风,毕竟对缪憬心存偏见,一旦知晓了他与缪憬之间的隐秘,风声走漏出去,则西州内部人心动乱,离昴这许多年打下的基业便要功亏一篑了。 忘风不疑有他,只是道:“有贤王世子在,陛下又何须担心。” 离昴摇摇头,心想,慕容岱个性过于耿直单纯,又哪里真的能应付这样错综复杂的局势。 随口说道:“世子日前重伤未愈,还是不要太过操劳。” 忘风想到当日慕容岱攻井城时为流矢所伤,险些丢了性命,若非他身强体健,复原的快,如今哪能下地自由行走,丝毫看不出重伤未愈。 点头道:“也是。” 看了看时辰,已近掌灯,说道:“陛下,时辰不早了,该更衣赴宴了。” 励王入主掖留,自然要设宴庆功,犒赏三军。 但离昴想到这一场成功,一半来自缪憬的牺牲与策划,就不由心情沉重。自那日殿上一别,这两日离昴诸事繁忙,不及有空再见缪憬,也不知他现在如何。想到西州众臣对缪憬的仇恨,不由心中担忧,却又苦于无法表露心事,更添郁闷。 离昴起身,回了寝殿,任忘风指挥着侍女服侍离昴沐浴更衣。这本是缪憬的寝殿,如今陈设未变,角落的细长铜炉中却散出紫藤熏香的味道,侍从侍女也改为了西州宫人,一时间顿生物是人非之意。 待换过一身深紫西州王服,入了摆宴的宫殿,西州众臣已分列跪伏在地,其后又有许多天朝降臣,秦忧也赫然在列。慕容岱身份特殊,又为此次东征立下汗马功劳,因此位在西州众臣之前。 待离昴在幕后坐下,忘风宣词,重臣叩首行礼。诸般礼仪之后,这一场庆功宴便开始了,宴上觥筹交错,歌舞妙曼,众人脸上无不显出兴奋神情。 跟随着励王,入主掖留,一雪西州前耻,他们自然是要高兴的。可离昴深知这一场东征的真相。却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心情郁结,却又不能表露,只得一杯接着一杯喝酒,不多时,便有些醉意朦胧。 这时忽然殿中起了一些喧哗,离昴眯眼隔着帷幕看去,只看见两个侍卫强架着一人走入。那人头发披散,垂下的发丝遮住大半个脸,身上衣衫凌乱,被胡乱的套着一件异常花哨刺目的红衣。 离昴心中忽然一紧,再凝目看去,恰看见那人被推倒在地上,微抬起头,露出一张骄傲冷厉的脸来,正是缪憬。 见他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似是受了折磨。 离昴几乎惊叫出声,强自按捺情绪,低声问道:“忘风,这是在做什么?” 忘风在一旁愤愤的说道:“陛下,您大约还不知道,当年先王在这掖留皇宫中,竟被生生折断四肢,加以折磨!” 离昴一惊,汶承被辱详情,所知者极少,事后大多为缪憬所杀,若非缪憬亲口述说,离昴也不知真相,怎么此时忘风却会知道,且看这情形,竟是在座西州众臣无不知晓。 沉声道:“当真?你如何知道?” 忘风道:“千真万确,那是靖帝的宠妃凌妃亲口说的。” 离昴心里一沉,这几日为了笼络凌家势力,他命人将凌妃自冷宫中放出,只软禁在皇宫之中,想不到她竟又生生造出事端来。西州诸人对缪憬本就恨极,知道汶承当日惨状,这笔帐自然算到缪憬身上,只怕恨不得抽筋剥皮。 心中念头急转,尚未想到应对之策,这时已听见殿下有人怒道:“当日仁王殿下被凌虐折辱,如今也要你尝尝这样的滋味。” 此言一出,群愤激昂,殿中一片叫骂之声。 众人附和道:“不错,折断这暴君的四肢,让他也给咱们跳人偶舞!” 说着,当先一名武将站起来,重重一脚踩在缪憬左手上。铁靴用力碾过,几声指骨折断的轻响掩在喝骂声中,缪憬的脸顿时又白了几分,额间冷汗涔涔流下。 西州众臣如嗜血之狮遇见猎物一般,双目通红,纷纷起身离座,拥向缪憬,眼看着便要生生踢断他四肢。 天朝降臣之中,俱惊的不敢做声,秦忧别过头去,眼角隐现泪光。 离昴再也忍耐不住,猛然站起身,将手中的酒杯用力摔在地上,这一声脆响惊醒殿中诸人,不由止了动作,愕然看向帷幕之后离昴身影。 离昴怒极,却反而冷静下来,冷冷的喝道:“你们都是我西州重臣,学的是诗书文章,讲的是道德礼教,此时的所作所为,却与当日折辱先王陛下的那些畜生有什么分别?先王被畜生所辱,你们也要学做畜生么?” 这两句话,只把西州众臣说的脸上青白交加。 第14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2 章 一场庆功宴变成了闹剧。 励王素来便令人捉摸不定,可这当众雷霆大怒,出言指责众臣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当下西州诸人已经被镇住了,短暂的错愕之后,顿时本能的意识到危机,均不由的伏倒在地,惶恐无比。 离昴见他们止了动作,神色稍缓,沉声道:“夜已深,众卿连日劳顿,也该早些回去休息了。” 众人哪里不知么离昴话意,忙不迭叩首跪退,有人心中不甘,忍不住回头看了缪憬一眼,离昴冷冷哼了一声,无人再敢多言,连忙低着头,随着众人退下。 待殿中诸臣退下,离昴心里暗舒一口气,却仍是刻意冷着脸,对忘风说道:“将靖帝带下去罢,他毕竟曾为天朝之主,莫要刻意折辱,以失我西州风度。” 忘风站在帷幕一侧,殿中惟他可见离昴面容,口里应是,心里却阵阵发寒,方才离昴满脸戾气,分明是动了真怒,若非殿上诸大臣都是知机的,真闹将起来,只怕今夜要血溅庆功宴了。 不由的感到奇怪,虽则离昴指责之言不无道理,可这样的喜形于色,当众发怒却是忘风不曾想到的。 强压着心里的讶异,忘风仍是依言指挥两个侍卫将缪憬架走。他看见缪憬双唇紧咬,嘴角隐显血丝,不由一阵快意。又想到本能狠狠折辱他一番,却被离昴吓退,轻易放过了这暴君,又觉得心有不甘,走到殿门处,籍著阴影掩饰,用力踢了缪憬一脚。好在缪憬双腿本已因为中毒失去了知觉,被忘风这一脚踢到却无什么痛感。 他抬头看了忘风一眼,忘风被他冷厉目光扫过,心中略生怯意,慌忙转身回到离昴身侧。 这时离昴已经从帷幕后走出,凝目看着黑沉沉的殿门外,见忘风走回,收回目光,瞥了他一眼。 忘风一阵心虚,也不知道自己方才的动作是否被离昴看见。 君臣两人沉默无言,一前一后走回寝殿。 离昴尚有许多堆积奏折待批,坐在寝殿矮桌边挑灯夜读。忘风不敢做声,小心翼翼的伺候在一旁。 不知不觉月至中天,离昴放下手中奏折,伸了伸腰,忘风知机,连忙道:“陛下,三更已过,陛下早些休息罢。” 离昴点了点头,起身任人服侍脱了那身华丽繁复的礼衣,沐浴完毕,随便披着一件薄薄墨色丝袍,道:“都退下罢。” 众侍退出寝殿,忘风回身关门,离昴仿佛突然想起似的,随口问道:“忘风,你叫人把他关在哪里?” 忘风自然晓得离昴所指的乃是靖帝,他心里猜不出离昴心思,据实答道:“陛下,靖帝被关押在冷宫。” 离昴点了点头,道:“你下去罢。” 他站在榻边,面无表情,一直看着忘风将门小心关好,才忽然眉头一挑,伸指凌空一弹,顿时熄灭了殿中烛火。 急步走到窗边,侧耳凝听四周动静,寻了一个巡逻侍卫的空档,悄悄推开窗,翻身而出。 时已深秋,夜风萧瑟,寒意弥漫,离昴只穿着薄薄一层丝袍,急速窜行在掖留皇宫之中,却丝毫不觉得寒冷。他只觉得心跳异常剧烈,他又是恼恨,又是担忧,整个晚上若不是怕被人察觉了端倪,强行压抑着不动声色,早就爆发出来。到这时夜深人静,再也忍耐不住,恨不得立刻飞奔到缪憬身旁。 做贼一般躲过沿路巡逻,离昴无声无息潜入冷宫。此处本该有人看守,但因天冷,风吹的急,又觉得缪憬不良于行,守卫的几个侍卫便有些松懈,寻别处避风。冷宫中异常寂寥清冷,只听见风呼呼的吹着,略有些破旧的窗扇咯吱作响。 离昴放轻脚步,快速走入宫内,听见左侧偏殿里有一道略显急促的呼吸,连忙奔过去,籍着月光看见缪憬躺着一张矮榻上,身子蜷缩成一团,连一条被褥也没有。 当日缪憬将凌妃囚在冷宫之中,不曾丝毫亏待了她,衣食起居俱是命人周到照顾。但自他被关入这里之后,看守侍卫对他心存愤恨,怎么会好生对待,时不时的拳打脚踢不止,又说道:“难道这一个犯人竟能比我们过的还舒坦?”于是又将榻上的垫褥铺盖全部拿走,将缪憬丢在硬板上,任冷意渗骨。若非此时还未入冬,只怕缪憬早就生生冻死。 饶是如此,缪憬毕竟也难以挨受,离昴听见他呼吸急促,心里一紧,几步窜到榻边,伸手抚向缪憬额头,触手一片滚烫,不由心中一阵焦虑。 这时缪憬低低呻吟了一声,慢慢张开眼,低声说道:“离昴,你来做什么?” 他身子难过,头昏昏沉沉的,手上的断指伤处却疼痛难耐,哪里睡得着,离昴一靠近,他便闻见那淡淡紫藤熏香,霎时清醒过来。 离昴轻轻抚了抚缪憬额头,又执起缪憬左手,籍着月光查看伤势,不由的心中又是怒意涌起。 惨淡的月光下,缪憬左手中指与食指红肿扭曲,显然已经折断,微一触动,便听见缪憬闷哼几声,浑身颤抖起来。 离昴只觉得心痛一阵激过一阵,轻轻放下缪憬左手,道:“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飞身出了冷宫,奔到御医院,在架上寻到些御医平日里配好以做应急之用的药,或治伤或治风寒,离昴从架上各色俱拿了一瓶,又急忙奔回冷宫。 一回冷宫,正看见缪憬伏在榻边连连咳了数声,鼻端猛然闻到一股血腥味道。不由心中一惊,连忙过去搂住缪憬,见缪憬要将手藏向身后,离昴一把抓住,强行摊开,一片暗色血迹触目惊心。 离昴算了算日子,惊道:“毒又发作了么?” 缪憬掩饰不过,只得微微点了点头,他此刻腹中痛如刀搅,再也无力出声回答。 离昴连忙又问道:“续魂丹呢?”伸手便往缪憬衣内探去。 因缪憬身中离魂之毒,发作无定,续魂丹时时藏在身上,好在看守侍卫并未刻意搜索,续魂丹才得以安然保留。 离昴拿出续魂丹,给缪憬喂下一粒。见他呼吸略缓,心神微定,又摸出自御医院搜来的伤药,轻手轻脚的为缪憬接了手指断骨,敷上厚厚一层透明膏药。 这一番作为,又令缪憬痛的冷汗淋漓。 见离昴要撕下衣角为他包住伤处,连忙低声道:“不用了。若被人瞧见了不好。” 离昴心中刺痛,紧紧搂着缪憬,一下又一下吻过缪憬额间眉头,道:“是我不好,令你受伤。” 缪憬被离昴搂在怀中,只觉得阵阵暖意传来,驱散了寒气,指间伤药灵验,疼痛大减,不由精神略微恢复。 轻轻道:“不怪你。当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3 日是我没有能够保住汶承,这是我欠他的。” 离昴见缪憬脸色苍白,神情淡然,心中酸涩,道:“不是你的错。” 缪憬垂首不语,静静靠在离昴肩头。 他在离昴怀中迷迷糊糊入了睡,因续魂丹的药效,也减轻了风寒症状,这一觉睡到天微亮,才醒了过来。 张开眼,就着微微晨光,凝视离昴,唇角微微翘起。 离昴怕触动缪憬的伤,又唯恐他着了凉,一夜未眠,动也不动搂着缪憬。这时缪憬醒来,顿时惊动离昴,看见缪憬脸带微笑,不由一阵疑惑,柔声说道:“你可觉得好一些?” 缪憬点点头,轻声道:“我方才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好大一片槿林,淡紫色的花一朵又一朵的盛开,如雪一样坠在地上。花树下,有人在饮酒作乐,笑的好不开心,我觉得很羡慕。然后这个时候,我发现你站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你对我说,你喜欢么?以后我也为你种下一大片槿林,然后我们一起在树下喝酒,我还可以为你弹琴……”他脸上笑意更盛,喃喃道:“真好,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么开心的好梦了。” 离昴眨了眨眼,道:“我……我不会弹琴……” 缪憬忍不住轻笑出声,说道:“我知道。” 离昴柔声道:“不过,若是你想听,我可以去学。” 缪憬怔怔的看着离昴,良久,叹一口气道:“天亮了,你快走罢,别被人看见了。” 离昴心中明白,温柔的吻了吻缪憬,将他身子轻放在榻上,再也没有说什么,起身离去。 缪憬伸手触了触自己的唇,慢慢闭上眼。仿佛又在回味着那个美梦。 大约因为是离昴在庆功宴上的大发雷霆,又或许是因为南离关被茂王所破,西州军心动摇,便再无人刻意来寻缪憬的麻烦,甚至侍卫还黑着脸丢了一床单薄破旧的被褥来。 离昴疲于应付诸多事端,无法夜夜照看缪憬,有时深夜悄悄来了冷宫,看见缪憬已沉沉睡着,便守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那越来越削瘦的面容。 入冬时,茂王的大军已经向北推进了许多,离昴与诸臣商议了一番,决定带兵亲征。 第15章 南征的命令已下,离昴坐在幕后,面无表情,看在忘风眼里,又是一阵发冷。 忘风随侍离昴十几年,蛮以为即便离昴心机深沉,难以捉摸,可他多少也能揣测出一些来。然则自从东征起,离昴便越来越古怪,到入了掖留,又当众发怒,忘风只觉得这励王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再难揣测,也不敢揣测了。 可忘风心里又忍不住的想,如今局势紧张,也难怪陛下越发的古怪。 招降的文书早在数日前便派人送去东楚关,附上的除了离昴亲笔所书的旨文外,还附着凌妃的书信与海家降臣的书信,为的也只是能够令那与慕容岱并称天朝双骄的海凌能够归顺励王。 忘风想不到,原来那靖帝最宠爱的凌妃竟是与海凌有些说不清的干系,又因为这缘故对靖帝心怀怨恨。想来靖帝荒淫,夺人所爱,也难怪落得这般众叛亲离的下场。 只是,东楚关那里迟迟未见消息,据传海凌对靖帝忠心耿耿,倘若他拒绝了励王殿下的劝降,趁着东州茂王北上,在东楚关起事,两面夹击,则便是励王殿下换坐了当日靖帝的处境,在这掖留尚未站稳,便可能被拉下来,实在有些不妙。 可是,那海凌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谁也不知道。忘风心想,海凌被靖帝夺了恋人,却还能忍耐着效忠靖帝,这男人当真是好没有骨气,只怕那天朝双骄之一是有些名不副实的。 抛开东楚关之事不提,南方也实在令人头疼。 想不到东州茂王好生的厉害,硬是带着三十万大军取道南州,杀将过来。西州虽然兵力不弱,但毕竟一路攻到掖留,损耗不少,与茂王的一战,怕也要颇费功夫。 何况如今茂王打着勤王的旗号,说励王以武力囚禁靖帝,实为大不敬。看起来倒是西州理亏,便连西州大军内部,也有些人心浮动。 忘风以为,励王殿下本应该带上贤王世子慕容岱的,却想不到慕容岱近来大约是重归掖留,触景生情,伤心之下,原本快要养好的伤又有些复发,不得不留下。于是励王殿下点了同为天朝降臣晋黜为副将,带着二十万兵马,不日便要南下。 他并不知道,离昴那张神色漠然的脸下,隐藏了多少心思。 如果可以的话,离昴并不想御驾亲征。并非贪生怕死,而是他心里牵念着缪憬。如今缪憬被囚,离昴在时,尚且处境艰难,若他一离开掖留,也不知会怎样。 可离昴又不得不亲征。慕容岱旧伤复发只是原因之一。那晋黜形迹可疑,却始终未露马脚,离昴觉着这样的隐患还是要早些解决才好。然则更重要的则是,缪憬身上中的离魂剧毒,乃是出自东州茂王手笔,离昴心想,他必须在战场上俘虏了茂王,也许才有希望寻到解药的下落。 续魂丹只余五粒,缪憬的时间所剩无几,要在这短短的数月内打败茂王,离昴也只能亲自出马、兵行险招才行。 他甚至不是没有想过将缪憬带在身边,可是一则不合情理,二则缪憬的身体被毒素侵蚀,已近衰竭,难以负荷行军之劳。何况此行凶险,也许比令他留在掖留更危险。 诸多的无奈,最终只能化为心底的一声叹息。 南征前夜,离昴悄悄的去了冷宫。 缪憬半倚在离昴怀中,说道:“茂王真以为,南州是这般容易顺服的么?” 他说这句话时,眼中忽然闪过嗜血的慑人寒光,一瞬间,仿佛又是那个高高在上决断狠厉的靖帝。 离昴心中一凛,知道缪憬必然在南州另有布置。说道:“我明白了。” 下一刻,缪憬神情放柔,回望着离昴,道:“此行多加小心,不用为我担心,我还撑得住。” 离昴用力握着他的右手,道:“你等我回来。” 缪憬点点头,微笑道:“我等你回来。” 第二日,离昴戴着银色面具,穿上雪亮的战甲,率军出征。 临行前,踌躇再三,对忘风说道:“靖帝之事,待本王归来自会处置,若被本王知道谁敢肆意妄为……” 森然目光注视下,忘风惶恐伏地,连声应是。 然则离昴南征数日之后,缪憬那勉强称得上平静的囚禁生活,便被打破了。 初几日,忘风尚能强捺着仇恨之心,不去动缪憬。然则留着掖留的西州诸臣,哪个不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4 是对缪憬心怀怨愤的?忘风不过励王近侍,品级并不高,一连三个元老重臣施压,他便支持不住,也不愿坚持。于是,命人将缪憬关入天牢之中。 心想,等励王殿下快回来时,再将靖帝送回冷宫,只要大家都不说,励王殿下也不会相信靖帝罢,大不了届时用药弄哑了靖帝,便可瞒天过海。 即便被励王陛下察觉,但左右靖帝已是前朝废帝,励王殿下也不可能为靖帝而治罪满朝文武百官。 天牢之内,自然远非冷宫可比,黑暗阴冷,虫鼠蹿行,缪憬被侍卫骂骂咧咧的推入牢中中,接着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缪憬一声不响,众侍卫不免觉得无趣,发泄了一会,便将缪憬丢在枯草堆中,相约着喝酒行令去了。 缪憬身上阵阵疼痛,又觉得极冷,在草堆中蜷缩成一团。 透着高窗看见外面天色阴沉,情绪越发的低落。 到这一步,本就在他的预料之内。便当是昔日愧对汶承的回报罢。 何况,他想到能够在最后的这些时日里,还有一个人真心的想着他念着他,便已是上天对他的最大恩赐了。 第二日起,便有西州诸臣陆续来牢里,轻则大声辱骂,重则施加刑罚,命人杖击。 那杖乃是沉木灌了水银,又外包着铁皮的,侍卫心存怨气,狠命的打,一杖便皮开肉绽。 忘风听闻动刑的消息,急忙奔来时,已经三杖下去了,只看见缪憬大腿上血肉模糊,隐约可见白骨,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心想再这般打下去,真闹出了性命,回头便不好对励王殿下交代了。连忙止住。 见那大臣仍不肯罢休,将他请出天牢,说道:“大人,并非忘风刻意袒护。只是陛下临行时曾特意说的,将来要亲自处决靖帝。若现在将他打死了,便是藐视圣意,大人何苦为了一个囚犯担待上这样的罪责?” 那大臣闻言,犹豫了半晌,恨恨道:“便这样便宜了他,实在是不甘心!” 忘风念头一转,道:“大人,满朝的同僚谁不是这样想的,但陛下的旨意不可违啊。忘风倒有个主意,咱们虽然不能伤他性命,可也有许多法子慢慢的折磨他,叫他痛不欲生,又不会落下痕迹。” 那大臣眼睛一亮,问道:“哦?什么办法?” 忘风淡淡道:“这也容易的很,只消用针去扎他,既不留伤口,又不伤性命。” 那大臣抚掌笑道:“这主意再妙不过!”哈哈笑着扬长而去。 忘风回到牢内,看见缪憬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气息奄奄,心想若这样丢着不管实在不行,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命人为缪憬包扎伤口。 那些侍卫比忘风更不情愿,刻意重手重脚的包扎,硬生生令缪憬痛醒。 隔日,忘风又去牢中探视,见缪憬神智已清醒,躺在草堆中一动不动,看着窗外,神色飘忽。 冷笑道:“原来靖帝陛下还有欣赏风景的好兴致。” 缪憬冷冷的瞥了忘风一眼,不言不语,又继续望天。 忘风被他那一瞥,下意识后退一小步,随即心中一阵恼怒,心想到,他如今不过一个阶下囚,我怕他什么? 命人开了牢门,取出一支长针来,道:“听说陛下腿脚不灵,我倒是学过些针灸的法门,不若给陛下治治。” 说着,便将针狠狠的刺向缪憬身体,他随手乱刺,哪里是针灸,本就是刻意施虐。 缪憬眉头微皱,身体紧绷,冷冷的注视着忘风,并不出声。 忘风扎了数十下,却抵不过缪憬目光,一阵羞恼,终于还是收了手,狼狈离去。 自此之后,西州诸臣便想了许多花样折磨缪憬。或以一层层湿纸覆在他口鼻之上,待到将要窒息方才揭开。或以布裹着杖,击打在他身上,表面只留下些淤痕。又或者在饭食中掺着碎石利片,缪憬吃下去,口内喉咙皆是细小伤口,便连喝水亦疼痛无比。 然则无论他们如何折磨,缪憬均一声不吭,他身为靖帝,骄傲异常,又怎愿意在人前示弱,痛苦呻吟? 西州诸臣轮番动手之后,渐渐被缪憬坚忍所慑,又恐怕真弄死了他,对离昴无法交代,便渐渐的罢了手。 一连数日,缪憬见无人来牢中施刑,心中略松一口气,他毕竟也有些支持不住,难以忍受。 天越来越冷,这日睁开眼,便看见窗外天光黯淡,厚厚的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般。过了午后,北风吹的越发的急,忽然缪憬觉得脸上微凉,伸手一触,指尖摸到细小水滴,再凝目看向窗外,一片片白色细雪纷纷扬扬的飘洒了下来。 这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下了。 缪憬心里暗想:我看了无数回雪,却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回。 不由的心思又飘到南方,也不知那里战局如何,离昴是否能够安然凯旋而归。 正自神游,忽然听见几道脚步声传来,缪憬下意识看向牢栏外,只看见一团火光慢慢的移近,持着火把的侍卫身后,跟着一个身材健硕的年轻人,那张原本应是天真率直的面孔布满阴郁,一双眼狠狠的盯着缪憬。 缪憬心神一震,忍不住低声喊道:“小岱。” 第16章 慕容岱走进牢内,重重哼了一声,说道:“缪憬,你在这牢里倒过的舒坦。” 缪憬抬头注视慕容岱,却看见慕容岱满脸憎恶,一双眼冰冷冰冷,哪里还有昔年慕容岱跟在他身后喊着憬哥哥的模样,不由心下一阵发凉。 他心知,慕容岱此来,必不是真的要与他叙旧,所为的无非也就是报复罢了。 心里失望之极,疲惫的闭上眼,说道:“小岱,你也不要费心思找话说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罢。” 慕容岱冷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转身对侍卫说道:“拿条鞭子来。” 慕容岱虽为天朝降臣,但他早自励王东征起便主动投奔西州,又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西州上下莫不是对他敬佩有嘉。那侍卫自然不会忤逆慕容岱的命令,他为了讨好慕容岱,自作主张,刻意挑了一根牢中最厉害的藤鞭。 这根鞭子,乍看颇为寻常,乃是由数股细藤编起,又浸过桐油,牢韧无比。但这鞭比寻常的藤鞭多编了数股,分量上便重了许多,藤上又生了许多细小倒刺,刺上有毒,沾血既入,侵蚀伤口,令伤处极难治愈。因而这根鞭子又被牢中侍卫们叫做三下倒,意思便是说,只消抽三下,任谁都立即倒地,再难起来。 慕容岱生为世子,所学所见的尽是光明磊落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5 的大丈夫所为,因而生就了这样一副耿直性子,那些折磨人的刑具他哪里知道。他说要鞭子,只是因为当年在流放途中曾被看守鞭打,因此记得这一样刑具。可他却不知道,当时看守打他的只是寻常长鞭,却不是这牢中特制的折磨人的凶器。 侍卫双手捧上鞭子,慕容岱伸手握住,入手只觉得沉甸甸的,可他拿惯了兵刃,却也不以为异。 手臂一伸,鞭稍耍了一个花式,就重重一鞭抽在缪憬身上。 这一鞭下去,自缪憬左肩划至右腹,身前顿时皮开肉绽,留下长长一道创口,点点鲜血飞溅而出。 缪憬只觉得先是身体被重重撞了一下似的,心口一阵阵的发闷,大半个身子都麻木的失了知觉。紧接着,一股火辣辣的痛自伤口爆发,疼的尖锐,刺的全身都忍不住的抽搐,口中涌上腥甜味道,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连耳中都是血涌的轰鸣声。 他用力咬着唇,才不至于令呻吟溢出口。 慕容岱不曾想到这一鞭下去竟这样的厉害,不由怔了一怔,有些愕然的望向身后的侍卫。 那侍卫以为慕容岱要夸赞自己,笑着说道:“大人,这鞭子最厉害不过,只消三鞭下去,任他铁打的人也熬受不住。” 慕容岱只觉得心中一阵厌恶。他本是禁不住撺唆,才来这天牢里,想略略鞭打几下,发泄些怨气。他以为只不过如当日自己所挨一样,红肿几日罢了,却不知道只一鞭就这样重伤了缪憬。慕容岱虽然极恨缪憬,可却一直是想着凭自己的本事光明正大的打败缪憬,将他杀了报仇,却不该是施用如此残虐酷刑折磨缪憬,未免失之磊落。 可如今既然已经做下了,当着缪憬与侍卫的面,慕容岱也拉不下脸来。 虽然放下了鞭子,可口里仍是出言刻薄,说道:“这鞭子制作不易,用在他这样的人身上还真是浪费。” 那侍卫不知慕容岱心思,接口道:“大人尽管用,牢里还有一条。” 慕容岱冷冷瞪了那侍卫一眼,旁边另一个侍卫看出些不对,对慕容岱说道:“大人,我们在外面守着。”连忙拉着那同僚出了这间牢房,远远的守在走道尽头。 这时牢中只余慕容岱与缪憬两人,慕容岱打量着缪憬,见他身体削瘦,伤痕累累,神情异常痛苦,早没有了当日在殿上的高傲,忽然又觉得他有些可怜。忍不住冷笑道:“缪憬,你如今落得这般地步,可曾觉得后悔?” 缪憬痛的几乎失了意识,迷迷糊糊间,吃力的摇了摇头,低声反问道:“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又没做错什么。” 慕容岱本已渐渐平息的怒火又猛的窜起,喝道:“你凌虐仁王,滥杀忠臣,夺人妻子,荒淫暴虐,全天下人都骂你是暴君,恨不得你早日死了,你竟还说你没有做错什么?” 说着,一脚踢在缪憬腰间,触及伤处,将他痛的身子几乎弹起。 缪憬被这一下痛刺激了神智,顿时清醒过来,睁眼看见慕容岱眼中的仇视与不屑。心中压抑长久的痛苦猛然爆发出来。 目光凌厉的注视着慕容岱,说道:“小岱,便是全天下人都骂我,你也没这资格!我缪憬,这二十年里哪里对不起过你了?” 慕容岱幼时以缪憬为兄,常受他管教,虽然后来渐渐疏远,但习惯使然,心中对他总存着些敬怕之情,被他这一瞪,身体便不由自主的退缩了一下,随即又暴怒道:“你竟说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父王只因为打碎一个酒杯就被你处以炮烙之刑,又将我慕容一族流放千里,你竟说你没有对不起我?” 缪憬神情冷淡,道:“小岱,你这贤王世子当的好不快活。是我错了,我不该因为怜惜你母亲早逝,怜惜你孤零零的没有兄弟姐妹,就一味的纵容你,总想着把全天下的好都给你,令你幸福无忧。我以为你应该是正直善良的,却想不到你竟会变得这样的无知自大。我本来不想你伤心失望,才对你隐瞒了许多事情,却想不到反而害了你。若说我后悔,我做错事,也只是后悔,我当初不该对你太好!” 慕容岱被缪憬这一番指责说的脸上青白交加,心里又恼又恨,重重的跺了跺脚,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才不要你来可怜。你杀了我父王,却还给他安上谋逆的罪名,你敢做不敢当,你是个懦夫!你不要以为你说这些话,我就会放过你!” 他一时激动,便显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缪憬想到慕容岱小时,便总是这样,一激动起来便说话颠三倒四的,心里忽然一软,想到:小岱毕竟还是年轻不知世情,待将来长大了,总归会明白这许多道理的。 他忆起从前带着慕容岱在御花园里奔跑玩乐的时光,不由微微笑着。 慕容岱不知道缪憬心思,只以为他是在讥笑自己,更是恼火,道:“你还笑得出么?我告诉你,大家已经商量好了,待励王陛下南征回来,便要请陛下下令将你处死。” 缪憬淡然道:“反正他不杀我,我也是活不成的。” 慕容岱一愣,不甚明白缪憬的话意,站在原地瞪了他半晌,却又再想不出什么话说,只得愤愤的转身离去。 缪憬看着慕容岱走出牢房,疲倦的叹了口气,道:“小岱,你什么时候才会长大……” 慕容岱身形一顿,恶声恶气的哼了一声,头也不回,便走了。 走到走道尽头,那两个侍卫连忙迎上,慕容岱将鞭子往他们身上一丢,大声道:“这样的东西,以后还是不要用的好。” 缪憬隐约听见慕容岱的话语,心中感慨。 他躺在地上,伤口疼痛似火烧一般,低低的喘息着。 他看见墙角处自己已指甲划出的一道道记日痕印,心中暗暗推测,也不知离昴的南征究竟如何了。 他心想,若他此时处在离昴的位置,想短时内打败茂王,便有一个险招可以用。 晋黜可疑,也许真就是与茂王有些干系,所以何不将计就计,利用晋黜,将茂王引入圈套。 想来离昴特意命晋黜为副将,也是带着这样的心思。 离昴出征前,并未与缪憬详谈南征计划,只因为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他与缪憬在掖留再怎么谈,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的空谈。 但大抵的想法,却与缪憬相近。 这一日,西州兵行近徽地,与茂王大军已有几次短兵相接,双方势力相当,战局僵持不下。 于是离昴夜召晋黜商议一番,设下了计策。他决定下一次交战时,西州军假意败退,将茂王大军引至峡谷,西州军事先埋伏在此处,趁着地利优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6 势,将东州军一举歼灭。 这计策本是寻常,但施行起来也并非那么容易,要败的不露破绽,又恰到好处的将茂王引入峡谷,绝非常人能够完成。 离昴对晋黜道:“晋将军,此计成否,便要看你的本事了。” 晋黜当下接令,道:“臣必不辱命。” 于是隔日,由晋黜率兵,与东州军大战一场,然后狼狈撤逃,将东州军引向设下埋伏的谷地。 若晋黜并无二心,则此埋伏便可奏效。 然则晋黜不知的是,离昴只将小半的兵力设在峡谷上方,自己悄悄带着大队人马,埋伏在绕上峡壁的秘道边。 结果,将企图绕上峡壁的东州军打的落花流水。 至此,再无疑问,显然是晋黜投向茂王。 东州军想要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再后,却不知黄雀后面还有一个猎人。 此役固然东州军元气大伤,离昴却在混战中被一箭射中右臂。因箭上带毒,险些危及性命,虽然医治及时,却也昏迷许久。 这其中的一番曲折变化,自然是远在掖留众人想不到的,待消息传回掖留时,缪憬已在牢中因为鞭伤陷入昏迷。 他只觉得身体一阵冷一阵热,胸前火燎一般的痛着,神智迷糊间,隐约想到离昴,心里难过,也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能不能等到他回来。 这时忽然觉得身体被人扶起,接着有什么东西覆在了伤处。 缪憬一惊,勉强睁开眼,发现有人正在为自己包扎伤处。 那人容姿秀丽,眼角微微上扬的凤目显得十分温柔妩媚。 缪憬又惊又疑,颤声道:“阿凌,是你么?” 凌妃低头不语,手中捧着一卷白布。 第17章 天牢又暗又冷,鼻端闻见的尽是血腥气息与腐臭味道,但凌妃身处其间,却眉也不皱,柔美的脸庞并未显出什么特别的神情来。反叫人有些捉摸不定。 她半跪在地上,伸手绕过缪憬身子,将手中白布仔细裹在缪憬伤处,鬓边一缕秀发垂落在缪憬脸上,如羽翼搔痒一般,传来微微的发麻的感觉。清雅的熏香萦绕在缪憬身边,一瞬间仿佛那天牢中的种种丑恶气息俱都褪去。 缪憬只觉得好像在做梦似的。 他怔怔望着凌妃,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感动,忍不住说道:“阿凌,你终于原谅我了么?” 但凌妃并不言语,只是仔细为他包扎伤口,厚实柔软的白布覆上,紧紧的贴着模糊的血肉,带来阵阵抽痛。 可缪憬此时已经浑然忘记了身体的痛楚,只在心里想到:“莫非是小岱与阿凌说了什么,她终于明白我的苦衷了么?”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慕容岱不会这么快便知道实情,又哪会对她说什么呢? 他又想到:“阿凌恨我,是因为当年我娶了她,拆散了她与阿海。她现在对我好,难道是因为阿海的缘故?” 海凌在东楚关,自离昴入主掖留后,一直未见什么动静,莫非是他愿意归降离昴了? 缪憬知道,当日离昴派人送去劝降的文书中,便曾提及非但封海凌为一品大将军,还愿意亲自为他与凌珰主婚。凌珰在信中大约也提及此,劝海凌归顺励王。 “若是如此,不久之后,他们两人便可有情人终成眷属,也许阿凌心中高兴,又想到我过去待她的好,便真的原谅我了。”缪憬心中暗语。 过去十年,犹如噩梦一场,他虽然曾经爱极凌妃,却也被她伤透了心,再难爱上。心中存下的,也只是对凌妃与海凌的愧疚,和这二十年的青梅竹马之情。 想到这里,顿时一阵解脱。看着凌妃精致侧脸,低语道:“阿凌,以后你要和阿海好好在一起。这十年,是我对不起你和阿海,我本该早点放下,可我心中又太过执念,总也舍不得,是我错了。但是,阿凌,你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很多个十年一起度过……你要好好珍惜。你有时说话太伤人,阿海虽然喜爱你,包容你,可你也不能总伤他的心。阿海爱喝酒,你也要多劝着他一些,别伤了身子。他多年行军打仗,身上留了许多伤,虽然现在年轻体健,可是将来却容易留下痼疾,还要靠你来仔细叮嘱了他,好好的调养……” 琐言碎语的说了许多,心中却越来越伤感,强忍心中酸楚,痴痴看着凌妃。 一直待凌妃为他包扎好了伤口,站起身,缪憬才猛然醒悟一般,道:“阿凌,你要走了么?”复又点了点头,自语一般的说道:“这里太阴冷,你身子柔弱,不宜久留,还是快些走罢,若得了病便不好了。” 凌妃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自始至终,未说过一句话。 缪憬躺着草堆上,伸手摸了摸凌妃亲手为他包扎的地方,倦意上涌,昏沉沉的睡去。 他隐约梦见了七岁那年的一个春天。 在皇宫中胡闹了一年多的几个孩子忽然起意要溜出宫去。 对于那时候的缪憬、凌珰以及海凌,宫墙如此高大,加之那些看守的侍卫,想要出宫简直是不可能的。 可是,听说宫外有市集,有来自东南西北各州的人,有许许多多新鲜好玩的东西。 缪憬想到,冷宫附近有一棵大树,树枝一直伸到宫墙之外。冷宫僻静,来往的人少,可以悄悄的爬上大树,到宫外去。 三个人都是顽劣惯的,当下甩开随侍,奔去那处。互相推顶拉扯着,爬上了树,一直沿着粗壮的树枝爬到宫墙之外。 墙外,却并无任何可以沿着爬下的东西。 海凌胆子大,提一口气,先跳了下去,一双腿震的有些发麻,原地踱了踱,冲着树上两人招手。 于是缪憬跟着跳下去,一屁股跌坐在地,沾了许多灰,有些狼狈,但也无碍。 轮到凌珰了,却忽然不敢跳了。看着远远的地面,死死抓住树枝。 任缪憬和海凌在下面费尽了口舌,凌珰也无论如何不敢往下跳,这般不上不下的吊着,害怕的简直要哭出来了。 这时候,先前被他们甩开的侍从找来了,远远看见凌珰趴在树上,都大呼小叫起来。凌珰心里一慌,松了手,直直的掉下来。 缪憬和海凌连忙合力去接,结果三人跌做了一团。缪憬的手臂被细石划伤,霎时渗出血珠来。 凌珰看见缪憬受了伤,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小心为缪憬包上。 海凌看见那被她打的乱七八糟的结,忍不住哈哈大笑。 凌珰又不由的破涕为笑。 缪憬也不觉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7 得痛了,与他们一起笑闹了起来。 这一次悄悄溜的出宫,尚未远离宫墙,便被找回。短的好像一阵烟雾似的,转眼便吹散了。 可是那春日阳光下天真无猜的笑容,却一直印在心里。 这一场梦断断续续的做了许久,伤处因为那藤鞭上的毒刺感染,虽然包扎了,却全不见好,夜里缪憬发起高热,冷的牙齿咯咯作响,身体蜷做一团。 痛苦中,几乎要呻吟出声。 昏昏沉沉的一连烧了两日,到第三日才勉强恢复些神智,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口渴的喉咙生痛。 他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往牢栏处移了移身子,希翼能寻到些狱卒留下的水喝。这时牢门打开,看见一双精美绣鞋踏入。 不由的抬头望去,看见凌妃冷着一张脸,手中一把小巧匕首。 缪憬愣了愣,张口欲言,可却嗓子疼痛,难以发声。 凌妃随手合上牢门,弯下腰,伸手摸了摸缪憬那被的绷布包着的伤处,将匕首凑了过去。 那匕首锋利无比,轻轻一划,便将白布分开,落力稍重,就划在缪憬身上。缪憬不明白凌妃举动,只是疑惑的看着她。 待将他身前大片的绷布俱划开,凌妃才收起匕首。 伸出手指在伤处按了按,缓缓开口说道:“有件事情,你听了想必会高兴的很。” 她声音轻柔,缪憬几乎要听不清楚,不顾被凌妃按痛的伤处,略略抬起身,想说话,却发不了声音。 凌妃冷冷一笑,道:“阿海不愿归降励王,知道你被囚禁了,要率兵来救你。” 忽然神色转为阴戾,恨恨道:“缪憬,只因为你是靖帝,便要令阿海这样效忠你!他放弃锦绣前程,无视海家富贵,不顾我的安慰,只是为了来救你这废帝!缪憬,我真恨,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说着,忽然拉住一片被划开的的绷布,猛力的扯开。 绷布覆在伤口上两日,已与模糊的血肉粘在一处,这时突然撕下,伤痛远甚过当日,缪憬张了张口,什么声音也没发出,眼前星光乱舞。 可他身体疼痛却远抵不上心痛的半分。 他本以为凌珰是因为能与海凌在一起了,才原谅他,念及旧情,好意为他包扎伤口。 可却想不到,原来凌珰竟恨自己到这般地步,连这看似温柔的举动也只是为了折磨于他。 她本该是温柔可人的女子,却因为得不到所要所爱,变得这样的狠毒,那一双美目中盛满了怨毒,竟叫人不敢多看一眼。 缪憬看着凌妃神色狰狞,一双涂了丹蔻的纤手一片接着一片毫不留情的撕扯下覆在伤处的白布,绯红的双唇开开合合,仿佛要吐尽这天下所有的怨念。他只觉得入坠冰窖,体内血流急涌,再也听不到任何言语。 不过片刻,已经气息奄奄,失神张大了眼,望着窗外,他心灰意冷之极,仿佛连这身体也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凌珰将布全部撕开,看见那一道长长的鞭伤又被生生扩了几分,仍觉得不够,又用匕首在他胸前尚且完好的肌肤重重划出一道道血痕。 骂道:“只要你死了,阿海便不用对你尽忠了!” 正在这时,牢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牢门被人猛力撞开,慕容岱冲了进来。 看见缪憬躺在地上,身上鲜血淋漓,沾了血肉的布支离破碎的丢了一地,凌珰仍不够泄愤似的拿匕首往缪憬身上划,慕容岱不由心中惊骇无比,喊道:“凌姐,你……你……” 凌妃回过头,狠狠的瞪了慕容岱一眼,道:“小岱,你来做什么?” 慕容岱被她脸上狰狞神色吓住,他简直做梦也想不到那平日温柔的凌珰此时竟这样的可怖,简直状若疯狂。 看见她在缪憬身上弄出的伤来,不由生出一阵不忍,结结巴巴的说道:“凌姐,你放过他罢。” 凌妃柳眉一竖,厉声道:“放过他?小岱,你竟然为他求情?难道你忘记了家破人亡之恨了?” 慕容岱踌躇道:“我……我也不知道……” 看见凌妃手中匕首扬起,狠狠刺向缪憬心口,慕容岱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抓住凌妃手腕。 凌妃被他阻了,恼恨无比,道:“小岱,你也要与我作对么?” 慕容岱摇摇头,道:“凌姐,我不是要偏袒他。我只是……不想看见你沾了血腥。你,你那么温柔,不应该是这样的……” 凌妃怒道:“你不要管我,放手!” 两人正僵持间,忘风闻讯,慌忙赶来,看见这骇人局面,不由心中惊恐无比。 他虽然顶不住朝中大臣压力,又挟着私怨报复缪憬,可做下这阳奉阴违的举动毕竟心虚,唯恐被励王陛下知晓。 可那边方传来东州大军覆灭,茂王被虏,励王陛下率军凯旋而归的消息,这头就听说凌妃在天牢里闹出事情来。不由一阵惊骇,急忙赶了过来。 若不是慕容岱及时制止,只怕靖帝便要死在凌妃刀下,等励王陛下回来,让他如何交代? 当下不由感激的看了慕容岱一眼。 慕容岱见凌妃状若疯狂,不由心中发寒,当机立断,将凌妃强拖了出去。 忘风看见缪憬气息奄奄,想到励王陛下不日便要归掖留,不由一阵头痛,连忙叫人将缪憬搬出天牢,送回冷宫,又叫来御医给他治伤。 然则缪憬却好像已经死去一般,双眼紧闭,再也不张开。 第18章 离昴的胜利,来得快的超乎想像。 利用晋黜设下的那一场埋伏战,虽然令茂王的东州军元气大伤,但并未致命。凭藉着徽地的连绵山势,茂王与西州军捉起了迷藏,率着残部东奔西走,加之离昴重伤,无力指挥。期间西州军着实吃了几次大亏。 于是战局再一次的胶着了。 然则令茂王不曾想到的是,打破这一僵局的,乃是来自东州军的后方、他原以为已经达成共识的南州。 当日南州国主驾崩,储君孱弱,于是二王子、三王子以及储君的叔父、南州旧主的兄弟南离侯便起了争权夺势的念头,几方势力在缪憬派人暗中刻意挑拨之下,战做一团,造就了南州异常混乱的局势。 茂王费了许多的力气,帮助南离侯对付两位王子,揽得大权,这才能与之达成协议,取道南州,攻打中洲,并允诺将来事成,将西州也划入南州版图。表面看来南离侯过分谨慎,只肯让茂王借道,却不愿出兵协助,但心里未尝不是打着渔翁得利的主意。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8 然则茂王虽然多少能够猜到南离侯的心思,加以提防,却不曾想到,便在东州军攻破南离关后,离开南州,向着掖留长驱直入的时候,南州内部又悄悄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孱弱的储君忽然发难,将南离侯打下天牢,紧接着便发兵,却是帮着离昴去打东州军的。 结果东州军死的死,降的降,可谓一败涂地,茂王在战场上身中数箭,但并未伤及要害,被西州军生擒。 此役后,南州储君拜见励王,主动表示愿意降伏于励王。 应是明智之举。 励王的南征大获全胜,又接到消息说海凌正率军赶往掖留,哪里敢松懈,连日急行,班师回朝。 回到掖留时,年关将至,海凌因兵马有限,又一路受到阻拦,速度自然比不得离昴,离掖留仍有许多距离。 离昴回掖留,再也顾不上别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缪憬。 待他走入冷宫,看见缪憬躺在硬榻上,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又见身上处处尚未治愈的伤痕,冷着一张脸,又一言不发的回了自己寝宫。 忘风忐忑不安的跟在离昴身后,想到那时离昴临行前的言语,不由心中越加的惶恐。 离昴站在窗边,背对众侍从侍女,淡淡吩咐道:“你们退下罢。” 忘风心中正一松,又听见离昴说道:“忘风留下。”不由心里咯噔一下,又是一紧。 待众人退出寝殿,殿中顿时安静无比,忘风看着离昴背影一动不动,不由额头冒出些冷汗,忽然忍耐不住,跪了下来,叩首道:“陛下,忘风知错了,请陛下恕罪!” 离昴淡然道:“哦,你何罪之有?” 他虽然语气平淡,但却掩不住的森然之意,忘风明白,这正是他发怒之兆。 当日肆意妄为时,不是没想过此时所要面对的情形,但一来抵不住压力,二来心存怨气,又带着些侥幸,冲动之下,便违背了离昴的命令。但后来却想不到慕容岱与凌妃这两个原本该是靖帝最亲近之人,下手却一个比一个重。想到那时在牢中凌妃神情狰狞,状若疯狂,忘风不由心中叫苦,心想:“她倒是肆意报复,好不痛快,却该我来被责罚。” 但这时哪里敢多加辩言,伏在地上,道:“忘风一时糊涂,肆意妄为……” 说的严重,便是抗旨不遵。 离昴转过身,目光森然,看着忘风说道:“忘风,你在本王身边也有十几年了罢?” 忘风低头道:“回陛下,是十三年。” 离昴道:“不错,你自本王登位前,便做了近侍,这十三年里,倒也知机,并未犯下什么过错。” 忽然走了两步,走到忘风面前,对他说道:“忘风,你说本王该怎么办?” 忘风连连叩首,道:“请陛下宽恕!” 离昴冷冷道:“念在你效忠多年,暂且饶你一命。你先把详细经过说来听听,若再有隐瞒,你应当知道结果。” 忘风哪里再敢隐瞒,于是把从开始被大臣相逼,到后来慕容岱、凌妃折磨缪憬,分别一五一十说了。 待他说完,久久未闻离昴声音,忍不住悄悄抬眼看去。只看见离昴俊美的脸上阴云密布,眼中露出骇人的冷意,比之当日在殿上雷霆大怒更甚几分。 似是察觉到忘风的视线,离昴低头看向他,冷冷一笑,道:“原来我西州的臣子们,竟只会以折辱一个无力还手之人取乐……真教本王失望!” 忘风心中一阵激动,忽然抬起头,大胆说道:“陛下,我们并非是以折辱靖帝为乐。” 离昴似是讶异于忘风胆大,挑眉道:“那又是为了什么?” 忘风痛声道:“陛下,西州因为地势得天独厚,物产丰富,素来便被天朝赋以重税,把西州当作取之不尽的聚宝盆一样,肆意压榨。世世代代,哪个西州人会心甘情愿?这也就罢了,可那靖帝当年强召先王入掖留,凌辱肆虐,酷刑处死,这样的奇耻大辱,我们忍了十一年,怎么还能再忍下去?如今大家跟随着陛下,好不容易打到掖留,却让那靖帝仍然可以舒适度日,这……这……忘风一想到当年先王之死,便实在难以忍耐,冲动之下,才会忤逆了陛下的旨意。” 他这一口气说了许多,忽然惊觉离昴看着他一言不发,目光阴郁,不由又低下了头。 却听见离昴叹了口气,低声道:“当年先王曾说,仇恨会令人变得愚蠢而丑恶。当真如此!” 正要再言,忽然门外传来侍从声音,道:“陛下,有急报。” 这些侍从都是训练有素,若非要紧之事,绝不会冒昧打扰,这时忽然来报,必然是十分重要的消息。 离昴闻言,扬声道:“进来罢。” 那侍从进了寝殿,看见忘风伏跪在地上,心中隐约猜到缘故,但他深谙明哲保身,目不斜视,躬身将一封文书奉到离昴面前。 离昴一只手取过,略有些费力的展开文书,快速将纸上密密小字扫视一遍,淡然道:“知道了,退下罢。” 那侍从连忙行了一礼,恭谨退下。 离昴随手收起那公文,又看了看忘风,道:“你下去罢。明日便回西州去。” 此言一出,忘风明白离昴的意思是将他撤职逐走,不由双目含泪。但毕竟死罪已免,他知道离昴是念及旧情,从轻发落,当下重重一叩首,道:“陛下,忘风今后不能随侍您左右,还请陛下保重御体。” 离昴点点头,没有说话。 忘风恋恋不舍退出寝殿,最后一回首,看见离昴站在窗边,右臂因为重伤垂在一侧,左手却又拿出那纸文书,只见他凝目看着那张薄纸,唇角微翘,竟显出一丝说不出骇人的笑意来。 忘风被离昴撤职逐回掖留的消息很快在众臣之中传开,众人尚不明所以,纷纷揣测,忽然离昴宣旨众臣入宫。 坐在幕后,示意侍从。那侍从展开一份旨文,高声宣读,内容却是说:自励王登位以来,有许多大臣阳奉阴违,屡屡抗旨不遵,励王宽容,念及这些人都是曾经辅佐过先王的忠臣,才没有问罪。然则此次励王南征时,竟有人违背旨意,对囚犯肆意施以私刑。若励王再不予以严惩,则有失君威。同时也是立下警示,令众臣今后需恪守臣子本分。 宣完,又念了一份名单,俱是参与对缪憬施刑的臣子,忘风赫然在列。这些人,俱被削去官职,遣回西州。 众臣跪在地上,因一时之快,毁了前程,后悔不已,却也有人心有不甘,高声抗议。 离昴令人将这些罪臣拖了出去。对余下诸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29 臣说道:“当日宴上之语,本王不想再说第二次。我西州的臣子,应当是知礼守节的,有所为有所不为!” 众臣虽然心中奇怪,却也只想到,励王如今打败了东州茂王、南州主动顺伏,天下已得大半,不日便可称帝,因而要立下威信来。 离昴又看了看侧立在阶下的慕容岱,说道:“念在慕容将军立下汗马功劳,又是初犯,这次便罢了,只罚去半年薪俸。” 慕容岱自知道海凌不愿归顺励王,正率兵打来,又因为凌珰神智癫狂,连日来心神不宁,这时反应迟钝,只是浑浑噩噩的跪倒谢恩。 当夜,离昴悄悄去了冷宫。 他轻轻抚过缪憬身上累累伤痕,心中剧痛,只是单手搂着他冰冷的身躯,一下又一下的轻吻着缪憬脸颊。 他心中气苦,既怜惜缪憬受伤,又恼恨众人轮番折磨于他,更气自己无力保护缪憬,忍不住的紧咬牙齿,气的全身发抖。 此时缪憬呼吸微弱,布满伤口的肌肤下,心跳一下缓过一下,仿佛随时会停止一般,离昴忽然一阵害怕,他尤记得当日缪憬握着他的手,说道:“我等你回来。” 可是他现在回来了,缪憬却无力张开眼看一看他。 只觉得心中难过到极点,却又空落落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把缪憬的身子往内侧挪了一挪,自己慢慢在缪憬身侧躺下,一只手横过缪憬身前,小心避开伤处,却又紧紧搂着他。头靠在缪憬肩处,静默无语。 第19章 离昴静静守着缪憬良久,他东奔西走,征战连连,又受了伤,至今右臂仍难以行动自如,这时倦意上涌,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 却在睡梦中遇见西州群臣围着他逼着他,要他将缪憬处死。刚要开口,猛然回头,看见缪憬血淋淋的被悬在刑架上,气息全无。一双眼睛被挖了去,留下两个骇人的黑洞对着他,流下浓稠血痕。 离昴惊怒之下,只觉得痛彻心肺,张口便要鲜血狂喷,这时浑身一震,瞬时惊醒了过来。 听见窗外呼啸的风声,离昴只觉得阵阵心悸,挨着缪憬的的身子微微发颤,许久才平复心神。觉得半个身子麻木难忍,不得不微微动了动,这一动,忽然觉得身边似乎有什么东西硌着,不由便伸手去摸。 待拿到眼前,才发现是个琉璃小瓶,离昴一见,心神振作,猛然坐起身。 他心想道:“我真是急糊涂了,怎么竟忘了还有续魂丹在!” 原来这续魂丹不知被缪憬如何收藏,并未被人发觉,一直带在身上,大约是离昴睡梦中手脚乱动,碰到了这装着续魂丹的药瓶。续魂丹药效神奇,可治受伤中毒,缪憬伤势沉重,昏迷不醒,也唯有续魂丹可救。 只是…… 离昴看着瓶中仅余的两粒续魂丹,不由又有些踌躇。 续魂丹少一粒,便意味着缪憬的命更短了一些。 若能在续魂丹用完前寻到离魂的解药,则还有存活的希望。可是自从俘虏了茂王之后,茂王态度傲慢,闭口只字不言,加之军营中人多眼杂,又急着赶回掖留,离昴不便仔细审问,因而至今未果。 可是,便是有解药,又能如何? 离昴一想到方才的梦境,便心情沉重。这梦并非来的无缘无故,自他入掖留后,便屡屡梦见这样的情形。缪憬身为亡国之君,又为天下人所不齿,便是离昴有心庇护,可西州诸臣又怎会善罢甘休? 他又是不是能够为了缪憬,而违背他的大臣们以及天下的百姓们的期盼? 他只怕,也许便是明日,他便不得不亲自下令,处死缪憬。 然则不到最后一刻,便不能放弃。 眼看着缪憬气息微弱,离昴拿定主意,轻轻吻上缪憬冰冷干裂的双唇,撬开唇齿,将一粒续魂丹渡入缪憬口中,又恋恋不舍的细细亲吻着他唇角。 续魂丹入口即化,药效极其灵验,当日缪憬中了离魂剧毒,也不过一时三刻,便强行将毒压了下去。这时离昴觉得缪憬忽然身子暖了一些,凑近他胸前,倾听着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仿佛渐渐复苏一般,变得有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缪憬忽然长长吐出口气,眼皮动了动,睁开眼来。 室中昏暗,缪憬神智尚未清醒,更觉得视线模糊,并看不清楚离昴面孔,可他闻见淡淡紫藤香气,忽然心中一阵安宁,忍不住的,往离昴身上靠了靠。 离昴伸手揽住缪憬,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回来了。” 缪憬眨了眨眼,这才看清楚离昴满脸难过忧虑神情,双唇张合着好像在说什么。 可是缪憬只觉得自己被一片寂静包围着,没有风声,没有呼吸声,没有说话声……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令人感到恐惧绝望的寂静。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又觉得喉咙痛的厉害,仿佛有什么堵在那里一样。可他又听不见任何声音,连自己究竟有没有发出声音也不能确定。 察觉到缪憬异状,离昴连忙握着他的手,仔细检视伤处,问道:“可是哪里疼的厉害?” 缪憬心中明白,他中毒已久,身体被毒素侵蚀,渐渐崩溃。一时间,心中只觉得一阵茫然,按着常情,他该是难过的。可现在到这地步,受伤也罢,失聪也罢,却又都有些无所谓了。 看见离昴神色惊慌,缪憬勉力握住他的手,摊开他手掌心,一笔一划慢慢写道:“离昴,我听不见你的声音。” 离昴一愣,初时并未反应过来。 缪憬见状,又在他手掌上写了一遍。 离昴这时才辨出那些字,身形一震,用力抓住缪憬的手。他心情激荡,手抖的厉害,忍不住哽咽了一声,慌忙别过脸去。 过了一会,才转回来,望着缪憬,在他掌心里写:“我回来了。” 缪憬点了点头,无声的叹了口气。 再也听不到彼此的声音,从此以后,他们只能沉默以对。 正如离昴所料一般,次日早朝上,众臣神色凝重决然,一致要求离昴下令处死靖帝。 为公,一则是为了安抚天下,靖帝残虐,百姓困苦,因而仇恨靖帝,如今励王入主掖留,若将靖帝判决处死,则仿佛意味着还了天下百姓一个公道。再者则是因为如今北州翔王病重,似乎命不久矣,储君摩拳擦掌,似乎也有逐鹿天下的意图,这时将靖帝处死则可以兼作立威,起一些震慑作用。 为私,则西州上下隐忍了十多年的仇恨,也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何况先前因为对靖帝滥用私刑而被削去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0 官制遣回西州的那些官员与余下的大臣间大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余下的这些大臣不敢对励王有异议,便将这怨愤也归结到靖帝身上,因而更恨不得他早些死了。 朝堂之上,诸臣联合一致,咄咄逼人,饶是离昴,也毕竟不可能与所有的臣子相左,更何况在此事上,他也毫无立场反对。 一时间心中苦闷,只得假着伤势未愈,心神倦怠,将此事拖延着,迟迟不做答复。 但大臣们一日紧逼着一日,离昴也越觉的难以对付。 这时候心里不由的想:做明君又有什么好,一举一动处处受制。倘若他是一个真真正正不折不扣的暴君,早就不计后果,一口气把这些大臣统统杀了。然则若这般肆意妄为之后,离王朝覆灭也就不远了。 这一日早朝,众臣正要再提此事,离昴忽然抢先一步说道:“众卿,前线传来一个消息。” 事关国家安危,众臣也只得屏息凝神,静待励王宣布。 离昴隔着帷幕看了慕容岱一眼,心中微生出些同情,说道:“海凌忽然暴毙,所率部众俱已投降。”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海凌迟迟不愿归降,又与西州为敌,众臣慑于他威名,心中总有些惶恐,时不时的想,若被他杀到掖留,该如何是好。这时忽然听说海凌死了,不由都是心里松一口气,大声欢呼起来。 有人说道:“海凌顽固,与陛下为敌,乃是忤逆天命,如今果然受到天谴。” 于是众臣纷纷跪地叩首,高呼:励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岱矗立原地,一双眼瞪的大大,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在他心目中,海凌便如兄长一般,慕容岱自幼便以海凌为目标,勤练功夫,钻研兵法,凭藉着天资聪颖,如此努力了十几年,才得到了与海凌并肩的荣耀。海凌不愿归降励王,慕容岱心中难过,可即便如此,他也总想着能够寻机会劝服海凌,而不愿意与他兵戎相对。 可是,他怎么想得到,那样一个人物,竟然忽然就死了。 一时间,这叫他如何接受? 再想到凌珰,全心爱恋海凌,如今好不容易两人之间没有了缪憬的阻碍,却竟阴阳两隔,这爱恨该如何收场? 浑浑噩噩间,连离昴宣布散朝也未听见。 呆立许久,旁边有人轻轻碰了碰他,说了一声:“慕容将军,散朝了。”他才猛然清醒,一言不发,转身便往凌珰的居处奔去。 当日励王初入掖留,因为要通过凌珰拉拢凌家势力以及劝降海凌,所以便不再将凌妃囚在冷宫之中,而是软禁在皇宫附近的一处宅院中。虽是软禁,但又因为承慕容岱的人情,只需有人监视,便可偶尔在城内走动,这才让她得了机会去报复缪憬。 自离昴回掖留后,知道了凌珰的肆意妄为,心中恼恨无比,加之海凌不愿归降,哪里还会再让她如此随意自由,命人将她囚禁在那宅子内院里,连院门也不允许跨出一步。若不是看在凌家还有些可利用之处,早就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了。 待慕容岱奔到那宅院时,却慢了一步,看守侍卫说道,励王已经命人将凌妃带入皇宫。 慕容岱心中一紧,觉得有些不安,又连忙回皇宫,求见励王。 侍从为慕容岱传报,过一会转回来,请慕容岱在御书房外稍待片刻。慕容岱知道励王此时必然正在与凌珰说话,他一想到凌珰知晓了噩讯必受打击,便觉得心中不安,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在御书房前来回踱步。 却不知御书房内,凌妃已经知道了海凌暴毙的消息,隔着一层帷幕,离昴说道:“海凌前夜已暴毙在营中。” 凌妃瞬时脸上失去血色,后退一步,颤声道:“你胡说,我不信。阿海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 她激动之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节。 离昴语气淡然,道:“好端端的自然不会死,可有人存心下毒,他海凌不过一个凡人,又怎么能不死?” 凌妃一愣,尖声道:“是你派人去害他的?” 离昴哼了一声,道:“这样的手段,若本王真想做,也未尝不可,不过既然有人主动代劳,本王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似是察觉到离昴话音中微妙的语意,凌妃不可置信的说道:“你知道?你明明知道有人要害他,你竟然不阻止!” 离昴冷笑道:“真好笑,他海凌是要来反本王的,本王难道还要救他不成?我不但不阻止,还要助上一臂之力。” 见凌妃怔怔的站在那里,神情凄然,离昴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快意来,伸手掀开帘幕,道:“东州有离魂剧毒,难道我西州就没有杀人的毒药了么?” 凌妃身形一震,抬眼看清楚离昴的模样,看见那一张俊美的脸上带着无比阴郁的神情,一双眼目光冷厉无比,瞬时认出了他就是当日跟随在缪憬身后的那个侍从,不由一阵惊恐,喊道:“是你!” 离昴唇角勾起,眼中却无丝毫笑意,道:“你当日想要毒害缪憬时,可曾想到有朝一日你爱的人也会被人毒死?” 上前一大步,用力捏住凌妃手腕,轻轻在她耳畔说道:“你可知道,他中了毒,有多痛?” 凌妃看着离昴,想到当日他搂着缪憬伸手夺下自己的匕首,霎那间一个念头涌上,不可置信的望着离昴,道:“你和他……你竟然和他……” 觉得这太不可思议,太过可怕。她竟然骇怕的说不出话来。 离昴神色转柔,道:“你猜的一点也不错。你可知道,我本来想,便是海凌不愿归降我,我本也可以不杀他,大不了将他贬为平民逐出掖留便是了。可是你……” 凌妃见他神情恐怖,忍不住惊慌的用力挣扎起来。 离昴死死拽着她的手,不让她逃脱,狠狠的说道:“缪憬哪里对不起你,要你这样屡次三番的折磨他,把他逼上绝路?他身子有多痛,我心里就有多痛!你说,我怎么还能看着你得偿所愿,和海凌快快活活的呢?” 凌妃惊恐道:“不……” 离昴神情冷酷,轻轻道:“是你害死了他。” 凌妃尖叫道:“不是我!” 离昴不依不饶,冷冷道:“是你。” “不,不是,不是!”凌妃连连尖叫。 第20章 慕容岱只觉得书房内募然爆发出一阵说不出恐怖的笑声,那笑声如此凄厉,又好像在哭一般,他辨出那是凌妃的声音,忍不住一阵心寒,再也顾不上君臣礼节,推开侍卫阻拦,猛然冲入御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1 书房内。 只看见凌珰跪倒在地,神色癫狂,一边歇斯底里的笑着,眼中却流着泪,喊道:“不是!不是!” 再看离昴,正站在一旁,注视着凌妃,神情说不出的古怪。 慕容岱心神一紧,奔过去扶住凌妃,急道:“凌姐,你怎么了?” 凌妃身形一颤,避开慕容岱,怔怔回过头,对慕容岱喊道:“阿海,不是我!” 慕容岱一愣,不由抬头望向离昴。 离昴神情有些冷淡,道:“她听闻噩耗,受不住刺激。”转过身,道:“你将她送回凌家罢,叫人好好照顾她。” 慕容岱心思单纯,他知道凌妃与海凌相恋数十年,却苦于无法结合,这时忽然阴阳两隔,凌妃自然难以承受,因而精神崩溃。可他哪里想到这其中还有许多的曲折,此时心情沉痛,更无心细想,哽咽着扶起凌妃,道:“谢陛下隆恩。” 走出书房时,隐约听见离昴轻轻说道:“她也不是今天才刚刚疯掉的……” 不由心中一寒。 凌家人虽得励王重用,总归是战战兢兢的,唯恐被人抓了把柄。凌珰不过一个前朝废帝之妃,又与前朝逆臣海凌扯上关系,如今变得疯疯癫癫,因而便对她冷淡无比。 慕容岱见状,知道凌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凌家过上好日子,心中叹息,于是索性将她接回自己的府邸,安排了一处宅院供她居住。 隔着院墙,听见凌珰疯疯癫癫的哭喊,慕容岱心中难过之极,又猛然想到,若不是当年缪憬封她为妃,凌珰早就嫁给了海凌,又如何会变成今天这模样,不由心中起了怨气,便悄悄奔去软禁缪憬的冷宫。趁着侍卫交接空档,冲了进去。 看见缪憬正靠躺在榻上,两眼看着窗外,神色宁静,也不知在想什么。 慕容岱不由心中气苦,指着缪憬骂道:“都是你不好!本来我们大家都好端端的,兄弟姐妹一样,互相的亲慕,快快活活的。可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害得凌姐和海大哥分离。现在海大哥为了你也死了,凌姐疯了,只留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见缪憬望着自己,神色温和,却不言不语,不由心中酸楚,道:“缪憬,为什么你就这么狠心!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小时候你对我的好,可是,为什么你就是这么的狠心!” 说到这里,心中难过之极,可看见缪憬躺在那里,身形削瘦,形容憔悴,想到那日缪憬在牢中的话语,又觉得一阵的怜悯,心情矛盾到极处,只好转身离去。 奔出去不远,再也忍耐不止,眼泪流了下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高声责骂缪憬,心情激荡之下,语无伦次。 正哭骂间,忽然听见有人哈哈大笑,慕容岱心神一震,恍然惊觉原来自己不知不觉跑到了冷宫中的另一处屋舍,那笑声便是从屋子传出。 慕容岱忍不住喝道:“什么人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偷听!” 屋中那人笑道:“真好笑,你自己跑到本王窗前来大声说话,打扰了本王好梦,本王还没有抱怨,你倒反而指责本王鬼鬼祟祟的偷听。本王听你刚才骂靖帝,想必你就是贤王世子慕容岱罢。看来贤王世子也不过如此,只敢躲在别人背后骂人么?” 慕容岱听这人自称本王,不由心中一惊,随即想到,莫非这人就是被俘虏的东州茂王? 不由问道:“你就是茂王?” 屋内之人傲然道:“不错,正是本王。” 原来东州茂王也被囚禁在冷宫之中。 冷宫之中,分别囚着天朝靖帝与东州茂王,本该侍卫严加看守。但缪憬半死不活,又失了聪,茂王镣铐加身,又倨傲不言,侍卫守在屋外也着实无趣,便只将冷宫团团守住,冷宫内的动静反倒不曾留意。 这般的有些怠职,离昴固然知晓,但他常常要潜进来与缪憬相见,不欲别人发觉,因而便刻意纵容了。 慕容岱心神混乱,竟无意中走到了茂王的窗边。 茂王被囚许多日,一个人也着实无聊,这时忽然听见慕容岱在窗外骂缪憬,不由心神一动,便开口接了话。 慕容岱此时并未想到这许多,只是震惊于茂王言辞,忍不住一好奇,顺手推开窗,看见一人坐在屋内。那人已过而立之年,本也算得上是个美男子,但他的脸长了一分,一双眼又带着些煞气,便显得十分的阴戾。他身上虽然带着枷锁,可却端坐在那里,腰背挺的笔直,显得十分倨傲。 慕容岱久闻茂王之名,却也是第一次亲见,原来是这样一个人物,不由心中暗吃了一惊。 可他又想到方才自己哭骂的话语俱被茂王听了去,又感到一阵狼狈,冷着脸道:“茂王如今身为阶下囚,却还这般的镇定自若,慕容岱好生佩服。” 茂王笑了笑,道:“成王败寇,自古如此。本王既然败了,虽然心中不甘,可也不会疯疯癫癫的又哭又骂,凭白的叫人看低,折辱了自己。” 慕容岱听出他语中的讥讽之意,不由心中恼怒,道:“你这般冷酷无情,自然是不会懂的。” 茂王仍然笑着道:“你这样天真无知,又懂了些什么?本王听说靖帝把你当作手足兄弟一般溺爱,对你任求任予,结果到头来,你非但不领他的情,却还躲在他背后骂他,啧啧,本王倒真为他觉得有些不平。” 慕容岱恨恨道:“他杀我父王,流放我亲族,这还叫对我好?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茂王默然片刻,忽然道:“慕容世子,本王简直想不到,原来这世上真有你这样天真之人,你真以为靖帝是无缘无故处死贤王的?” 慕容岱神色一紧,道:“你胡说什么?” 茂王收敛了笑意,神情转为肃穆,说道:“若说起来,这世上,本王也只佩服三个人。第一个人,乃是励王。他攻入中洲,入主掖留,又合南州之力打败了本王。这其中固然有许多的巧合与时运,说句自夸的话,若本王有这样的运气,将来未必便不能成为一统天下的明君。可是他能够抓住这些机会,成就大事,这便是天命如此,因此本王是极为佩服的,他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天生的帝王。所以本王虽然败在他手中,不但不恨,反而还是要佩服他的。” 慕容岱忍不住点头道:“励王陛下仁明,自然天下归心。” 茂王又说道:“这第二个令本王佩服的人,便是靖帝。” 慕容岱略吃一惊,不屑道:“他残忍暴虐,为天下人所不齿,你竟然还佩服他?” 茂王冷冷笑道:“什么残忍暴虐,若他真如天下人所说的一般,你慕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2 容世子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骂他么?” 慕容岱一怔,却不知该如何辩驳。 茂王道:“说起来,靖帝其实真是十分的可悲。他的能力与手段,并不在任何人之下,他屡次识破本王的计谋,便连本王在掖留宫中安插的探子,他也能不动声色的一一铲除。他这样的人,若是早出生一百年,这天朝便不会这样快便灭亡了,也许能创出一个不逊于羽朝的盛世也不一定。但是可惜他生不逢时,凭一人之力,却挽救不了一个朝代的崩溃。这并非他的错,也并非他的能力不及,而是这天朝,已经崩坏腐朽了,只有推翻一切,重新开始,才是唯一的解决之道。他生在这样一个时代,处在这样一个艰难的位置上,如果说励王得到了上天的眷宠,那么靖帝便是生来就被上天所遗弃牺牲的。最可悲的是,你们这些所谓的亲人朋友,却还没有本王一个外人明白他。” 慕容岱脸涨的通红,强辩道:“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这样为他说好话?” 茂王冷笑道:“是啊,他给了本王什么好处,要本王这样为他说好话?” 慕容岱讪讪搭不上话。 茂王看了慕容岱一眼,自顾自的说道:“还有一个人,本王也十分的佩服,那便是贤王慕容耽。” 慕容岱“啊”了一声,看见茂王眼中露出嘲讽神情,不由的又一阵惊疑。 茂王说道:“本王佩服他的原因是,一个人,做伪君子容易,做一辈子伪君子难,可他不但做了一辈子,就连他死了,别人都还以为他是贤者,这样的人,百年难见,叫本王怎能不好生佩服?” 慕容岱大叫一声,喊道:“你胡说!” 茂王淡淡说道:“可笑世子你与慕容耽朝夕相见,竟从来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 慕容岱结结巴巴道:“我自然是知道的,我父王忠心辅国,每日都为了政事而操劳。” 忽然想到从前,父亲时时与心腹商议要事,刻意的避开自己,他本是素来不以为意的,从不曾多想。这时听见茂王这一番说辞,不由动摇起来。 茂王看出他心思,又说道:“你以为,靖帝真的是无缘无故杀慕容耽么?事到如今,倒也不妨实话告诉你罢,其实当日本王与慕容耽私下约定,分享这天下。若不是被靖帝识破,及时铲除了慕容耽势力,今日也许便不是励王坐那御座了。慕容耽谋逆策反,靖帝只处死他一人,已是极轻的判罚了,否则理该满门抄斩,株连九族才是。” 慕容岱一时心神混乱无比,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茂王之言。喃喃道:“你胡说八道,你休要诋毁我父王!” 茂王冷笑一声,道:“慕容耽死都死了,本王平白无故的诋毁他做什么?于本王又有什么好处?你信不信与本王也无关,本王也不过是觉得有些无聊,随便说说话罢了。” 慕容岱怔怔立在窗外,心乱如麻,脑中千百种念头转过,头痛欲裂,忍不住大叫一声,转身狂奔而去。 茂王看他远去,脸上浮现说不出诡异的笑容。 忽然听见一人在身后叹道:“茂王又何必将这些话说与他听?” 茂王识出是离昴的声音,并未回头,懒懒道:“本王看见他那样正直的人便心生厌恶,倒很想知道,若他知晓了那些肮脏的真相,是不是还能这样的天真?” 一语既出,屋内静默一片。 茂王虽然心中疑惑,不知离昴突然来做什么。但他不愿在敌人面前失了骄傲,于是紧闭了口,再也不出一声。 过了许久,眼见着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茂王几乎以为离昴已经离去,忽然听见离昴声音幽幽传来。 离昴说道:“茂王,你这样的气度,也可谓一代枭雄,便这样败了,可曾觉得不甘心?” 茂王不知离昴又在拿什么主意,不言不语,静待离昴下文。 离昴又说道:“茂王这样的人物,本王也不忍杀了。茂王,本王有心封你为东楚侯,放你回东州,如何?” 茂王心神一震,暗想到:“励王知道我野心勃勃,绝不会甘于区区一个东楚侯。励王此举,无异于放虎归山,他是聪明人,为何会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 心念一转,开口道:“励王可是要本王做些什么?” 想来绝无凭空而降的好处,励王此举必有目的。 离昴淡淡说道:“茂王是聪明人,本王便不绕弯子了。本王只想要一样东西。” 茂王心中一动,道:“哦?不知励王想要什么?” 离昴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沉声道:“离魂的解药。” 茂王一阵愕然,心念急转,猛然想到一丝端倪,转头看向离昴,却见他神情郁结隐忍,一瞬间许多心中的疑惑纷纷解开。 他与励王能力相差无几,可为何西州攻入中洲这般的轻而易举,而东州却难入分毫? 这其中,有太多的巧合。 可他现在明白了,这许多巧合,实乃是人为造就。 原来如此! 茂王想通此中关节,再也忍耐不住,哈哈狂笑了起来。 斜着眼看向离昴,说道:“离魂的解药?” 第21章 天光黯淡,缪憬看见离昴慢慢走进来,微弱的光照出他脸上深深的阴影,便不由的无声叹了口气。 离昴脸上的绝望是如此的显而易见,简直叫缪憬也感到不忍心。 他几乎要忍不住的想,当初他接受了离昴的那份感情,是不是错了?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离昴的出现,他这一生又是多么的灰暗而痛苦? 他毕竟还是自私的,所以曾经放不开凌珰,后来又放不开离昴。因为他太孤独,如果不去爱人或者被人爱,就无法忍受那种孤独。 于是只好微笑着伸出手,握着离昴的手。 离昴看着缪憬淡淡的笑容,他很想骗他,对他说找到了离魂的解药。可是他又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能够面不改色的这样宽慰缪憬。 只能够紧紧的拥着缪憬。 茂王嘲弄的说:“倘若本王要的是这天下呢?励王给还是不给?” 离昴不由的踌躇了,默然许久,沉声道:“茂王莫得寸进尺,惹恼了本王,有的是手段对付茂王。” 茂王微微一笑,忽然叹了口气:“励王可知道,就在方才这一瞬间,本王心中想过了许多主意。可励王在这样的情形下,心智尚能如此坚定,本王也知道那些办法无法奏效,因而也只好实话实说。” “靖帝中毒许久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3 ,至今未死,想必是服用了续魂丹罢。续魂丹药效如此神奇,尚且不能解开离魂之毒,励王以为,离魂这样的剧毒,这世上还会有解药么?” 离昴心中惊痛,却强自忍耐,道:“当真无解?” 茂王摇摇头道:“若真有解药,可以换来一个东楚侯,本王便是得了天大的便宜,本王又不是傻子,难道还真的是想一心寻死么?” 离昴失望之极,无心再语,转身离开。 茂王端坐在屋中,忍不住哈哈大笑,自语道:“这个世道,真是太好笑了!” 离昴心中也不由的想,这个世道,确实太可笑了。 他与缪憬,本该是敌人,却彼此相恋,可到最后,他又救不了缪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绝路。 他忽然觉得一阵灰心绝望,什么皇图霸业,什么明君暴君,到百年后,也不过一坯黄土,那些声名又有什么意义?天下如何,百姓如何,又与他何干?为什么便该由他来承担这如此沉重的职责。若没有他又如何,难道这天地便会毁灭了么?即便是羽朝没落时,百年的战火,可那些人们,仍然顽强的活了下来,生生不息。羽帝飞升了,九百年后昭帝出现,昭帝死了,两百多年后励王出生,若励王也死了,将来也总有那样一个人,站在御座上,为天下子民所朝拜。 他离昴,也不过就是这浩瀚历史长河中一粒微小的砂子,希翼着小小的幸福。 忍不住的,在缪憬的掌中写道:“缪憬,我们一起远走高飞罢。” 找一个无人之处,隐居在那里,不要去想什么政治、什么阴谋、什么天下、什么子民……什么也不要想,只需要每日里垂杆闲吊,饮酒观月,能过一日便快活一日…… 若果可以这样,该有多好? 缪憬用力抓着离昴的手,什么也没有写,只是注视着他的双眼,目光凌厉。 好像在说:“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是离昴,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能够懦弱的逃避? 你是励王,是这天下人的期盼! 你有野心,有宏图大志,你怎么可以为了我这样一个将死之人舍弃这江山? 我不甘心,只是因为我身而为靖帝,不得不面对失败。可是,这天下,我想看着你得到,我没有实现的愿望,我希望你能够实现。 离昴读懂他的意思,不由的心痛如绞,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刚才所言,也不过就是一时冲动的自欺欺人罢了。 他是有野心的,也许这野心比他心中的爱情更为重要。否则,当时他就不会离开缪憬,回到西州大军中,以励王的身份与缪憬相对。 其实,自那时起,这一切便已经注定了。 他与缪憬,必然是无法在一起的。倘若不是因为毒药,也许还有一线转机,然而这毒药,又恰恰是缪憬当日自愿服下的。 缪憬在离昴的掌中写着:“离昴,其实我很后悔。” 我痛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遇见你,我也想活下去。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吃下那毒药就好了。 可是,那时候太绝望了,如果在那之前就遇见你该有多好! 但是这世上,后悔犹如离魂一样,是没有解药的。 离昴,你说过,会为我种一大片槿林,然后弹琴给我听。 等我死后,将我埋在槿林里,只要你为我弹琴,我就会陪在你身边。 我要一直陪着你,看你成为这天下的主人,成为盛世的明君。 屋外,大雪缤纷降下,天地间笼罩在一片苍白之中。 谁又知道,这白色的雪下,隐藏了多少血与泪。 西州众臣再一次联名上书,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万字罪状,又呈上了万民的请命之书,要求处决暴君靖帝。 离昴木然看着那请求处死缪憬的奏折,心痛至极,再无感觉,漠然道:“便依众卿的意思,三日后白绫赐死。” 众臣却齐声一致的喊道:“应当凌迟处死!” 离昴一惊,低声道:“这样的残酷……” 众臣道:“当日仁王陛下便是被凌迟处死,一报还一报!这亦是万民的希望!” 离昴心想,他就是要死,也要被你们折磨么? 可是他又想,罢了……反正都是死,又真的有什么区别? 默默的点了点头,起身离去。 身后,众臣伏地,高呼万岁。 慕容岱怔立许久,转身一个人骑上马,狂奔出了城。 掖留城外,有一片树林,林中有一条小溪流过。水面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慕容岱站在水边,只看见一片模糊的影子,许多东西,永远也不可能再看见了。 他在溪边喝了许多酒,喝醉了之后便放声高歌,唱着唱着,最终变成了嚎啕大哭。 一醉三日。 并没有去见缪憬最后一面。 三日后,大雪渐止,正午的阳光透过厚重云层间的缝隙投照下来,撒出一片金色的光幕。 刑场设在皇城门前,破例的允许百姓聚集观看。 缪憬被捆绑在刑架之上,身侧,是两个正在磨刀的刑手。 按例,凌迟是要剐三千刀的。 如此的残忍与痛苦。 围观的百姓们,脸上带着兴奋与激动的神情。他们并不知道什么,也从来不会去想什么,他们只是知道,那个残忍无道的暴君,就要被处死了。 人声喧杂,可那些叫骂声对于缪憬却毫无意义。 世界如此的宁静。 他只看见,那个立在城楼上的人。 那个人决然的站在那里,隐藏起他的痛苦,目光如此坚定。 缪憬忍不住的微笑了一下。 他的双唇微微的分开,然后合起,又张开,无声的吐出两个字。 隔着人群,他们彼此凝视,无人知晓,他们是相爱的。 (全文完) 第22章 后记 于是,终于这个故事写完了,很心痛。 这个故事,太过无奈与绝望。 泪……我已经难过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太无奈了,无论是谁,他们本身并没有什么错,但是造化弄人,最后却各自不幸,也许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 无论是爱或者恨,都太过复杂。 写这样一个故事,真是太难过了。 其实最初只是想写一个孤独而坚强的男人罢了。 在写这个故事的过程中,得到了不少朋友的鼓励与批判,在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4 此十分的感谢。 别说我是后妈,我真的很为了缪憬心痛啊! 心痛的我都写不了后记了。 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于是,这大概是我写过最短的一篇后记。真不是我的风格呀。 总之,就是这样了。 这个故事已经完结,接下来会写的是一个短篇的故事集《香雪海》,我承认灵感来自冰箱的牌子。然后就大概会是《嘉祥之局》罢…… ---------------------- 第23章 番外《场务助理的一天》 场务这个工作,说穿了其实就是一打杂的,而我作为场务助理,也就是给打杂的人打下手。所以,我的工作实际上非常的可悲,可偏偏我女朋友还很羡慕我的工作,因为在她那构造单纯的脑子里,只要有明星帅哥看,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了。 在开始记录这一天的事情之前,按着常理我应该自报一下姓名。但是,由于这个故事的编剧兼导演实际上是个非常懒惰的女人--懒到了连有台词的配角也没有名字而只称为大臣甲大臣乙这样的状况,所以我这个连台词都不会有的场务助理,当然也就不会有名字。通常剧组里大家会这样喊我:“喂……”“那个谁……”“你,就是你……”诸如此类。按着那个女人的话来说,反正名字也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所以就不用浪费她宝贵的脑细胞给我这样无关紧要的路人甲起名字了。可是,女王殿下,即使只是一个代号,我也很想拥有啊! 言归正传,总之,我现在工作的这个剧组,就是号称“斥资千万,巨星云集,再现殷商传奇”的古装大片《暴君》剧务组。所有的人包括我在内,对广告宣传上的“再现殷商传奇”几个字都表现出不同程度的迷茫,因为这部片子很显然和殷商没有任何关系。编剧兼导演的赵紫女王殿下对此则表现了极大的愤慨,按着她的原话是这样说:“竟然拿我的作品和那个gjm魔兽世界的垃圾相提并论!”当时她和宣传部吵了整整两个小时,但是由于有钱又没品味的赞助商坚持,即使是女王殿下也不得不屈辱的退让了。当然,关键的问题是,印着这句话的海报已经铺天盖地的洒出去了,再收回也来不及了。 炒作归炒作,但斥资千万、巨星云集确实是不假的。所以我女朋友当时一听说我要来这个剧组工作,就兴奋的直尖叫。片中单是一个小小的配角,励王的侍从,就是由当红巨星李忘风客串的。李忘风当年以黑社会影片《不应有恨》出道一举成名,之后又出演了好几部黑社会题材电影,红透半边天,人称黑帮大佬。他这次在《暴君》里只演一个戏份不多的配角,可谓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不过也有小道消息说,这是因为他是赵紫的情夫,所以……但是演艺圈的八卦新闻真真假假,谁说的准?我昨天还听说李忘风与一大叔秘密同居呢! 除了李忘风这个重量级巨星之外,本片由李贸、苗景领衔主演,影坛第一玉女铃铛出演女一号--其实就是唯一有名字的女性角色,所以虽然是配角,也叫女一号。另外还有三个男配。剩下的角色基本上都是无名氏,不提也罢。 因为演男配海凌的花间梦档期拍不过来,所以导演把他的戏往后排,今天上午拍的是剧中贤王世子慕容岱见励王的一场戏,下午拍靖帝初遇离昴,在寝殿里吐血的那场戏。 上午慕容岱那场戏还好,虽然ng了无数次,导演到最后抓狂的喊:“你是慕容岱,不是慕容呆!收起你那一脸呆滞的表情!”但是那和我没关系,我只要在旁边看看热闹就好。 下午这场缪憬吐血戏,可把我给累惨了。以前我就听同行说,最怕遇到赵紫导演吐血戏。为什么,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卡!”那头赵紫大喊一声,看来又ng了。 就看见苗景还趴在桌子上,赵紫已经冲了过去,指着地上说:“你到底有没有给我好好看剧本?血要刚好吐到这个碎掉的碗上。” “导演,这个碗放太远了,我吐不到啊。”苗景一边很无辜的说,一边接过旁边化妆师递来的纸巾,开始擦嘴旁边的黑血--当然是假的。 女王殿下才不会管你是不是能吐到那么远。 “吐不到也要给我吐到,太近了画面就不好看了!休息一下,一刻钟以后继续。”赵紫突然把头转向我,我心里悲鸣一声,知道她下一句要说什么了。 “那个谁,快来收拾一下。”赵紫对我发布命令。 我就知道! 拿起抹布,跑到场中,蹲在地上,我擦我擦我擦擦擦。要死,这个血迹怎么这么难擦? 所以说,最怕赵紫导演的吐血戏,她喊一次卡,我就要擦一遍地板。这已经是今天下午第十八次了,我腰好酸啊! 一刻钟后,苗景的妆补好了,地上的血我也擦干净了。各就各位,赵紫一声令下,又开拍了。 只看见苗景趴在矮桌上,神色痛苦,隐忍片刻,忽然哇一口黑血喷出,刚好落在碎碗上。 这回刚好吐到指定的位置,总可以了吧。 “卡!”赵紫又是大喊一声,跑过去:“怎么搞得,你这是吐血还是吐口水啊,吐血有这么用力的吗?” 女王殿下,不用力怎么吐得到那么远? “你,就是你,把地擦干净了,还有碗上面的也擦干净。” 拎起抹布,看一眼苗大牌,脸色比真吐了血还难看,咱俩难兄难弟,命比小白菜还要苦啊。 一刻钟以后,继续第二十次吐血戏开拍。 “卡!神情要痛苦,不是要你狰狞!” “卡!不对,你这血吐出来弧度不对。” “卡!怎么搞的,谁叫你吐这么多?你是爆掉的消防栓啊?” “卡!美感!美感你懂不懂啊?要优雅的吐血!” “卡!” “卡!” 。…… 一直吐到第三十九次,女王陛下才勉强点了点头,说“还凑合,这里看来还要后期处理一下。” 女王殿下,你对吐血真执着啊。 苗大牌吐假血吐的脸都发青了,我擦地板擦的腰都要断了,按着我女朋友的形容,就是小受被小攻不河蟹了以后第二天的状态。 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总算可以收工回家。 临走前瞄了一眼明天的进度计划,是拍凌妃捅缪憬一刀那场戏。按着剧本的描述,是缪憬“肩头鲜血急涌,转眼便染红了衣襟。” 明天该服装小妹哭了。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5 第24章 番外《一只蛋糕引发的惨剧》上篇 东州,猫城。 伸手及时阻拦了又一只企图窜到桌上的猫猫。茂王落茂瞥了侍从一眼,冷冷的问:“这是什么?” 戒备森严、无人出入的寝宫中,凭空出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堂而皇之的摆在桌中央。 如果不是有人胆大妄为别有目的,就只能说是……天降神物了。 看那样子,圆圆的好似一个饼,可又厚了许多,外面沾着一层褐色的碎屑,面上嵌了一圈枣子,居中一块白色的板,上面画着神秘的图案。闻起来隐约有些香气,从宫里的猫猫不断的试图靠近看来,也许这是可以吃的东西? 被落茂那双细长阴戾的眼扫过,负责看守的侍从顿时额头冒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正好压到路过的一只猫猫尾巴,猫猫全身黄毛炸开,一声凄厉的喵叫,转眼侍从的身上多了十几道爪印。 “王……王上……臣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一边被猫猫狠命的抓着,一边强忍着痛回答。他知道如果惹怒了茂王,可就不是被猫抓这么轻微的惩罚了。 落茂狐疑的又看了看那圆饼,研究了半晌不得其果,忽然眼珠一转,削薄的唇扯出一个没有弧度的笑来,喊道:“来人!” 守在殿外的两个侍从闻声进来,跪在落茂身前。 落茂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在圆饼上滴了几滴无色的液体。然后指着圆饼,对侍从说道:“去找一个盒子来……前年贤王送的那个金银嵌玉的盒子,把这装起来,送到掖留,献给靖帝……不,拿给凌妃。五日之内必须送到,若延误了时间,或损坏了分毫,拿你们人头来见本王。” 两个侍从战战兢兢的领了命,先从库房里找出贤王慕容耽送的金银嵌玉圆盒,小心的把这只厚饼放入。然后调了数匹日行千里的宝马,带着圆饼和茂王密函狂奔而去。 过东楚关时,刚在关城大门前接受完例行盘查,上马远去。这时海凌带着亲兵走过来,看这两个东州人服色华贵,骑着宝马,不像寻常旅人。于是随口问道:“那是什么人?入中洲做什么?” 守门卫兵答道:“将军,那两人是东州富商家仆,奉命为来中洲为主人的朋友送贺礼。 “什么贺礼?” “这个……说也奇怪,盒子倒是挺华丽的,但打开一看里面就是一块枣子饼。” 海凌点了点头,没再留意。 两个东州侍从带着圆饼策马赶路,终于在第五日到了掖留,通过宫中内应,悄悄的把这圆饼送到了凌妃手上。 凌妃打开盒子,看了看圆饼,也猜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又打开茂王的密函细细看起来,原来茂王在这圆饼上下了离魂剧毒,要凌妃拿给靖帝去吃。又说他已经收买了禁军统领和紫薇令,只要靖帝毒发,立刻起事,控制掖留皇宫的局面。事成之后,茂王继位为帝,便把凌妃赐婚给海凌。 于是凌妃盛装打扮,亲手捧着金银嵌玉的盒子往靖帝的寝殿去了。 这时天色已晚,风吹的急,凌妃捧着盒子进了寝殿,在缪憬身边坐下。 缪憬看那盒子,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何处见过,问道:“阿凌,这是什么?” 凌妃甜甜笑着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厚饼,道:“陛下,这是臣妾特意为陛下做的点心,陛下操劳国事,身心疲惫,请尝尝这点心吧。” 缪憬看着那圆饼,神情忧郁,久久不说话。 凌妃等的有些不耐,忍不住低声道:“陛下……” 缪憬身躯一震,抬头看向凌妃,缓缓道:“阿凌,你可是一直恨着我?” 凌妃强笑道:“陛下,臣妾怎么会恨您呢?” 缪憬怔怔看着圆饼,喃喃道:“你恨我,也是应该的。这天底下,还有谁不恨我呢?” 凌妃眉头一皱,方要说话,缪憬已伸手拈起圆饼上的一枚枣子,就要送入口里。 这时忽然银光一闪,缪憬手中一空,发现手中的枣子已落在地上,枣上钉着一根银针,已经渐渐的开始发黑。 凌妃满脸惊骇,忍不住站起来喊道:“什么人?” 只听见有人冷笑一声,接着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屋梁上落下,站在凌妃和缪憬面前。 那人一身侍从的服色,身形高挑,容貌俊美,站在那里,自有一股傲然气势。 凌妃忍不住后退一步,道:“你……你是谁?为什么见了陛下和本宫也不行礼?” 那人冷笑道:“凌妃娘娘好大的派头,陛下还没开口,你倒先问起罪来了。” 缪憬微微叹口气,道:“离昴,算了,别为难阿凌了。” 凌妃心里一惊,想到近来传闻缪憬身边多了一个英俊侍从,同进同出,恩宠异常,宫中已有人传言说那是缪憬新收的男宠,看来就是眼前这个叫离昴的人了。 不待凌妃开口,离昴眉一扬,道:“你倒是叫的亲热,就是她拿毒药来给你吃,你也照样吃下去么?” 缪憬垂目叹息,道:“我心里总想存一线希望。毕竟阿凌与我二十年相识一场,也许会念及旧情……” 离昴道:“你梦还没有做醒么?她勾结茂王,连禁军统领和紫薇令都收买好了,显然要致你於死地,到这时你还想放过她,当真是活的腻了?可就算你想死,我也不让你死。” 斜眼看着凌妃,道:“你想害我喜欢的人,那我就也来害害你喜欢的人。”说着一拍手,唤来侍从,指着圆饼道:“把这送东楚关去,就说是凌妃娘娘特地做了送给海将军吃的。” 凌妃脸色一白,尖叫道:“不许去!”便要去抢那厚饼。 离昴一把抓住凌妃。侍从看了看缪憬,见他不动声色,又听见离昴喝道:“还不快去?” 想到如今离昴是缪憬身边的红人,于是不再犹豫,捧起厚饼出了寝殿。 凌妃被离昴派人送入冷宫看管起来。一想到那滴了离魂剧毒的厚饼要送到海凌那里,就心中焦急,天快亮时,终于被她寻到了机会,让心腹传讯,派人拦截那只厚饼。 命令传到宫外,几经转折,却不防被人听去了只言片语,数只信鸽自掖留飞出,当日传遍了整个中洲江湖。 江湖传言:靖帝赐了海凌一样神秘之物,此物非但可以令人暴增一甲子内力,并且还关系到一个藏有无数金银珠宝、神兵利器、武功秘籍的绝密宝藏。 整个中洲武林为之疯狂,为了这一样神秘之物,各派高手尽出,神秘之物几经转手,江湖又起腥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6 风血雨。 到第九日时,那放着神秘厚饼的金银嵌玉盒落入了天下第一派的弟子晋黜手中。晋黜本是孤儿,被天下第一派门主捡到,收为关门弟子,学的绝世武功之后,入世遇见了贤王慕容耽,被慕容耽一手提拔为大将军。慕容耽被缪憬处死之后,晋黜心中不满,这时得了那传说中靖帝赐予海凌的神秘之物,心念一转,想到了已经投奔西州励王的贤王世子慕容岱。 于是带着东西悄悄潜入西州。 在葆梓城见到了慕容岱,将这东西交给了他,两人打开盒子,看见这奇怪的厚饼,研究许久未得其果,于是商议一番,决定将此物献给励王。 慕容岱拿着东西直奔王宫,到殿外,请侍从传报,过一会,励王身边的侍从忘风出来了。看见慕容岱,说道:“不知世子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慕容岱道:“臣有一物要献与励王殿下。” 忘风擦擦汗道:“殿下已经入寝,不如世子将东西交给忘风,由忘风送去?” 慕容岱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于是将盒子交到了忘风手中。 这时,距离茂王发现这厚饼时,已过了二十日。 其中几经转折,终于落入了励王手中。 又过了三日,离昴在掖留皇宫收到自西州来的飞鸿传书。 打开一看,只见忘风写道:“……金银嵌玉盒内,有奇异厚饼,面覆白絮,又置枣子数枚,不知何物也。” 离昴看着那信,愣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缪憬在一旁疑惑道:“有什么好消息?” 离昴回首看看缪憬,沉声道:“开战的消息。” 天朝二百五十三年,靖帝十六年夏,靖帝赐毒于励王,励王以靖帝暴虐失道为由,愤而宣战。 拉开一场天下大乱的帷幕。 第25章 一只蛋糕引发的惨剧 下篇 “卡!”导演赵紫一声令下,场中众人都松懈了下来,一齐看向赵紫,只见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说:“这场演的不错。大家辛苦了。” 众人一声欢呼,李贸拉开领口,一边拼命扇风,一边喊:“热死我了,这衣服也太厚了。”看见旁边苗景额头也都是汗,便把他拉近一点,也给他扇扇风。 饰演海凌的花间梦老早已经把戏服脱掉了,躺在旁边躺椅上,吹着冷气,闲闲的说:“谁叫你们是男猪脚捏?” 铃铛也在旁边幸灾乐祸的说:“是啊,这部片子主要就是要展示你们两个帅哥的奸情,你们不辛苦谁辛苦?” 李贸习惯性眉一挑,说:“哪里的话,铃铛你这个坏女人a戏份也很重啊。铃铛啊铃铛,为什么你这么坏?” 铃铛伸手抹了抹眼,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说道:“只怪我命比纸薄,被无良的编剧硬生生把一个倾城倾国天真善良美丽温柔的绝世女子变成了坏女人a这么没品的形象!” “你说的无良编剧是谁?”铃铛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铃铛一惊,回头看见赵紫正站在身后,不由一哆嗦,强笑道:“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 一旁慕容岱疑惑的说道:“咦,外面不是在下雨吗?” 铃铛不动声色,悄悄的把脚移向慕容岱,十寸的细高跟人间凶器一样钉在慕容岱脚背上。 “啊啊啊啊啊……”慕容岱惨叫连连。 赵紫看了看铃铛,说:“作为一个专业演员,假哭应该不需要借用洋葱这样的低级道具。” 铃铛撇撇嘴,丢掉了藏在手里的洋葱。 赵紫转过身,指着场务助理:“你,就是你……把蛋糕拿过来。” 站在摄影棚中央,拍了拍手,大声说:“今天我生日,请大家吃蛋糕。” 说话间,场务助理已经把蛋糕捧了过来,也就是之前拍的部分里,那个引起了天下大乱的重要道具--黑森林枣子蛋糕。 蛋糕中间插着白巧克力片,上面用巧克力酱写了“happybirthday”,旁边按着导演诡异的恶趣味摆了一圈枣子。 其实,枣子还不是最诡异的。 众人看着那只蛋糕,忍不住心里寒了一下。 只看见蛋糕上,又覆了一层白色绒毛状东西,看起来很像…… “当然了,按着剧情发展,这只蛋糕在外面摆了二十天,所以发霉了。”赵紫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理论上来说是没错。 “这次还多亏了那个谁……你们看,这糖粉撒的多像发霉的样子啊!”说着,赵紫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切蛋糕的刀和一叠盘子:“来来来,我请大家吃生日蛋糕。” 转眼之间,这个据说是洒的糖粉但怎么看也觉得好像发霉的蛋糕已经被赵紫分好,一块块盛在盘子里,示意大家来吃。 铃铛看了看蛋糕,强忍着呕吐感,说:“导演,我最近在减肥……” “唔,要保持身材,可以理解,那你就吃一点上面的糖粉好了,蛋糕不要吃了。” 花间梦面不改色,一副很诚恳的样子,说:“赵导演,我有家族遗传的糖尿病,不能吃甜食。” 慕容岱满脸惊讶,说:“啊,真的啊。那你怎么昨天还和我一起吃冰激凌?” 花间梦诚恳的握住慕容岱双手:“你再想想,我昨天真的有和你一起吃冰激凌吗?” “啊啊啊啊啊……”慕容岱惨叫连连:“我记错了,你没有吃冰激凌,都是我一个人吃的。” 花间梦松开手,拍了拍慕容岱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年纪轻轻怎么记性这么不好?回头大哥送你两盒脑黑金补补。” 赵紫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慕容岱肿起来的手,笑眯眯的说:“小岱,正好最近脑黑金要换代言人,要不要介绍你去?对了,蛋糕营养好,你多吃一点,补补脑子。” 说着,完全无视众人表情,分别一人手里塞了一盘蛋糕。 花间梦看着手里蛋糕,心想,还是猫王那家伙聪明,先溜了。 最后一盘蛋糕送到苗景手里,赵紫说:“小景啊,你最辛苦了,最大的这块给你吃。” 苗景拿着蛋糕,脸色发青。小声说:“赵导,我可不可以不吃?” 赵紫眼睛眯起,阴阴的笑着:“过两天就该拍缪憬被关牢里的戏了吧,现在很流行小受在监狱里被人轮奸的情节哦?” 李贸脸色一变:“不是吧,导演,现在要创建河蟹社会,这片子变成25禁,朝廷肯定不给放。”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7 赵紫冷笑一声:“公映的时候先出清水版,过两个月再出导演剪辑版,把所有限制级的镜头全部保留。很多片子都是出了导演剪辑版就被捧成了经典,到时候我也拿两个小金人小金熊玩玩。” 李贸哀嚎一声:“不是这么狠吧。”把心一横:“不就是块蛋糕嘛?我代他吃总行了吧。” “两块你吃得下?”赵紫假惺惺的关心。 “没问题,我一个大男人,还吃不了两块蛋糕?”李贸拿起苗景手里的盘子,叉子也不用了,直接抓起蛋糕往嘴里塞。 只见那块看似仿佛发霉的蛋糕被塞入了李贸嘴里。 赵紫啧啧感慨,说:“狸猫啊狸猫,你真是个温柔体贴又厚道的小攻。” 话音未落,李贸脸上忽然露出痛苦神色,仰着脖子,两眼翻白,往苗景身上倒。 苗景慌忙扶住李贸:“李贸,李贸,你不要紧吧?” “怎么了?食物中毒?”刚从厕所回来的李忘风看见摄影棚里一片混乱,有看到李贸手上还有一块看似发霉的巧克力蛋糕。连忙掏出手机就要打120。 “等,等一下……”花间梦伸手拉住李忘风。 就见这时候,李贸被苗景扶着灌了一杯水下去,喘了几口气,脸色惨白,说:“上帝啊,这蛋糕甜死我了!” 第26章 首映式 三日后,大雪渐止,正午的阳光透过厚重云层间的缝隙投照下来,撒出一片金色的光幕。 刑场设在皇城门前,破例的允许百姓聚集观看。 缪憬被捆绑在刑架之上,身侧,是两个正在磨刀的刑手。 按例,凌迟是要剐三千刀的。 如此的残忍与痛苦。 围观的百姓们,脸上带着兴奋与激动的神情。他们并不知道什么,也从来不会去想什么,他们只是知道,那个残忍无道的暴君,就要被处死了。 人声喧杂,可那些叫骂声对于缪憬却毫无意义。 世界如此的宁静。 他只看见,那个立在城楼上的人。 那个人决然的站在那里,隐藏起他的痛苦,目光如此坚定。 缪憬忍不住的微笑了一下。 他的双唇微微的分开,然后合起,又张开,无声的吐出两个字。 隔着人群,他们彼此凝视,无人知晓,他们是相爱的。 “卡!”编剧兼导演赵紫拎着个喇叭大喊一声。“很好,大家辛苦了!” 伴随着这句话,所有在场的剧组成员和那些群众演员一声欢呼。这部号称“斥资千万,巨星云集,再现殷商传奇”的古装大片《暴君》总算杀青了。 光最后一个镜头就拍了n遍,按着剧本的要求,这样的雪后初晴场景难等,要是今天不拍出来,明天雪化了就麻烦了。 不管怎么说,总算拍好了。 这边男主角苗景刚刚被人从架子上松下去,揉揉有点发麻的手臂,在台子上用力跳了几下。那头李贸已经三步并作两步从城楼上奔下来,一把抓住苗景,就把他往场景外停在一旁的面包车里拖。 苗景莫名其妙给李贸拖进车里,看见李贸用力把车门拉上,忍不住说:“你干嘛?” 李贸二话不说,就把苗景推倒,一边用力的吻他,一边手就伸进衣服里,摸到他的锁骨。 苗景顿时一阵火大,用力一推,把李贸推开了。李贸一头撞到车顶,哀嚎一声。 “你发什么神经病啊!发情也要看场合和地点的好不好?”苗景没好气的说。 李贸不啃声,又往苗景身上靠。苗景看他神情古怪,忍不住摸摸他的头:“你生病了?” 这大雪天的,站在城楼上面吹风,不会是发烧了吧。 李贸一把抓住苗景的手,说:“我刚才,有点害怕。” “啊?” “我觉得好像你会消失不见一样。” “啊?” 苗景半天才反应过来。 “搞什么啊,拍戏而已,你入戏也太夸张了吧。” 刚要再说,忽然有人在外面敲了敲玻璃窗,接着就听见赵紫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一直传到车里:“两位,亲热够了没有?” 苗景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李贸没好气的拉开车门,苦着脸看着赵紫:“赵导,你要说话也不用举着喇叭喊吧。” 赵紫拿着话筒,大声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楚。” 李贸回头看了看苗景,心里想,到底是谁聋掉了。 “不跟你们废话了,我就提醒你们一下,下个月首映式不要忘记参加。” 话说,这好像不需要导演来提醒吧,经纪人是干什么用的? 李贸想归想,没敢说出来。只好回答赵紫说:“哦,知道了。” 苗景在旁边插话:“那个,赵导,首映式是七月二十五号吧,我记得那天好像是魔宇的四周年庆,会不会相冲啊?” 赵紫嘿嘿笑了两声:“这你就傻了吧,我就是故意安排在那天的,这就叫炒作,炒作!明白否?哦呵呵呵呵~~~~” 女王的笑声从喇叭里传遍整个片场,众人无不头上滴汗。 场务助理抹了抹汗,用力对群众演员喊:“发盒饭了,人人有份,不要挤,排队拿!” 一个月后,这部骂声有之、叫好声有之的大片终于上映了,按着赵紫的话说,反正叫好叫骂都是炒作,所以面对狂轰滥炸的指责,尤其是对早早泄漏出去的结局的指责,赵紫显得十分镇定,大有一副“任他风吹浪打,我只当清风拂面”的架势。 剧院门前,红地毯已经铺好,首映式之前,有一个演员、主要工作人员、嘉宾以及杂七杂八的人走红地毯的仪式。惯例嘛,反正当红不当红,过气不过气,都要走一遭。 地毯两边,早就围满了粉丝,苦苦等了几个小时,就为了近距离看上偶像一面,运气好摸摸手,回去好一个礼拜不洗手了。 先出场的,是扮演海凌的花间梦,一路走过红地毯,在指定的地方停下来让人拍了几张照,就气度从容的走上台阶。剧院门口,主持人已经拿着话筒,一等他上来,就开始采访了。 “花花,听说这部片子,你本来是重要的男配角,但是直到整部影片结束,你只出现过一次,而且只有几句很普通的台词,对此你有什么感想?” “出场的次数和台词的多少不是戏份重不重的判断标准。不过我想说,这完全是因为导演半途改剧本的原因!”花间梦愤愤不平的说。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8 “呃……确实有这样一种说法,据说导演在拍摄的过程中不断的修改剧本。你知道原因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导演?反正都是她说了算呗。”花间梦不满的说。 “我知道,我知道!”慕容岱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原来他已经走过红地毯了。 “哦?请慕容来说说。”话筒对准了慕容岱。 “因为他没有吃枣子蛋糕,所以导演不高兴了,就把他的戏给删了。”慕容岱认真的回答。 “是这个原因吗?”现场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黑线。 “是的啊,铃铛也没有吃蛋糕,所以最后才会结局那么惨,我吃了就么事。”慕容岱继续爆料。 主持人连忙干笑几声打着哈哈,让慕容岱和海凌进去。心里想:“慕容呆呆,你惨了。” 就看见慕容岱刚刚走进剧院,忽然叭叽一下摔倒在地上,脚边,赫然有一粒枣子。 主持人抹了抹汗,假装没看见,挂上职业性笑容,又转头迎接后面的明星。 这时候下面传来一阵尖叫,许多人大喊:“东少东少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原来是李忘风走过来了。等了好半天,李忘风才从下面施施然走上来,主持人连忙把话筒凑过去。 “夜风东少……现在大家都这么叫你了。” 李忘风很酷的点了一下头,说:“他是一个坏人,我希望大家不要学他。” “那么东少,这次你又演了一个坏人,虽然出场不多,但是坏的令人发指,不知道你有何感想?” “唔,这是我主动要求的。” “啊?主动要求?” “是啊。你要晓得,一个故事里,总需要有那么一两个特别坏的人,我不介意出演反派。” “有小道消息说,还猪哥哥第四部有意邀请你去友情客串容嬷嬷这个角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既然你都说了是小道消息,自然是假的了。”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打断了采访,主持人和李忘风都不约而同看向场中,只看见红地毯上一片混乱,观众和保安战做一团,铃铛被围在当中,连连惊叫。 过了好一会,现场的骚乱才平息下来,在保安的保护下,铃铛一边哭,一边走到剧院门口。身后的红地毯下,留下许多矿泉水瓶子和塑料袋,工作人员正在紧张的打扫。 “这个……究竟是怎么回事?”主持人满脸惊讶,从口袋里掏出纸巾。 铃铛接过纸巾,抹了抹脸,红肿着眼,十分委屈的说:“我是一个演员,只是根据剧本和导演的要求演戏,为什么要把对片中人物的仇恨带到现实里来?” 原来就在刚才,有情绪失控的影迷趁保安不注意,突然冲到红地毯上,对铃铛丢了一个矿泉水瓶子,大喊一声:“打死你这个坏女人!”接着引发了更多影迷的激动情绪,也加入围攻行列,场面一度混乱至极。 主持人十分同情铃铛的遭遇,说:“这也从另一个方面反应了你的演技高超,成功的扮演了一个坏女人的角色。对于这个角色,你有什么想法?” “大家都觉得她很坏,其实她很可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任谁处在她的位置,都会那样,可能比她更过分。” “说的对。”这时走上来的是落茂,也就是在剧中扮演东州猫王……不对,是东州茂王的家伙。 主持人连忙问:“那么请问你对这次扮演的角色有何评价?” “很好,很强大!” “你的意思是说,虽然只出场了一次,但是这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 “不错。”落茂很肯定的点点头。 “嗯……谢谢你的回答,虽然很简短。接下来是……” 场中再次传来无数尖叫,主持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个男主角一起走过红地毯,尤其引人注意的是,两个人公然手拉着手,引无数同人女yy,难怪那么多尖叫。 等他们走近了,主持人连忙问:“请问,你们真的是情侣关系吗?” 全场静默,等待回答。 李贸微微一笑,说:“是。” 啊~~~ 无数兴奋的尖叫响起。 “在剧里是情侣关系。”苗景接着立刻补充说。 嗷~~~~ 场内外传来失望的嚎叫声。 “呃,原来如此……”主持人再次抹汗,问李贸说:“此前有观众写信来,对你在该剧中扮演的角色很不满意,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有什么不满意的?” “观众说,其实你根本就不爱小憬憬……”抖了抖鸡皮疙瘩。“不然你怎么会对他这么残酷?” “切,剧情这么安排的,关我什么事情啊。”李贸鼻孔朝天。 “其实他还是很爱我的,可能那位观众有些不理解吧。其实他扮演的也是一个很无奈的角色。”苗景连忙打圆场。 “不用说这么多废话。”赵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直接出现在剧院门口,大概是怕再次引起刚才铃铛走红地毯的骚动,她直接跳过了这一环节。 主持人连忙把话筒递向本故事的编剧兼导演,“那么请问赵导,很多观众来信,都对最后的结尾极其不满,认为那不合逻辑,太残酷了。请问您是怎么想的?能否为我们观众解说一下呢?” 赵紫一把拿过话筒,站在剧院门口,大声说道:“没什么好解释的。有人理解,就必然会有人不理解。总有一些想法,必须要表现,总有一些剧情,必须要实现,因为--彪悍的青春不需要解释!” (完) 第27章 he版结局番外:槿妖 游魂,无痛无感,意识却清明无比。 起先是看见天空,一碧如洗。摆脱了肉身枷锁,轻盈似风,不由的便向上飘飞,仿佛伸手便可触及天顶时,身边却又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不知不觉穿越薄雾,视线所及之处,是一座精致花园。 园中有池,水面如镜,飘浮着数朵淡紫金蕊睡莲。 忽然之间,身为人时所能够感受到的种种又瞬间回归。 有风抚过脸庞,带来清凉的水意,混合着幽雅的淡香。甚至听见了声音,池水波动的声音。 然后就看见长廊的尽端,走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袭天青色长袍,每走一步,衣角轻摆,发出细微的动响。 走的近了,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俊美无双,漆黑的长发随意束起,又自肩头垂在身侧。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39 一双褐色的眼如宝石般,带着层莹润的光,正注视着他。 理应是陌生的,可又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能来这里,倒是一种机缘。”那人道。 见他不解,微微一笑,衣袖轻拂,凭空变出锦垫矮机,伸手做势,示意他入座。 入了座,那人沏两杯茶,自己先捧起茶,轻啜一口,说道:“你可知自己来历?” 他摇了摇头,茫然回顾,只记得这黯淡一生,若非最后时日里的脉脉温情,也许会因绝望而化作怨魂厉鬼罢。 “万物有灵,你本是流焰谷外槿林中的一朵槿花。”那人道。 “流焰谷?槿花?” 那人点了点头,衣袖在镜池上拂过,池水泛起一阵涟漪,映出一片槿林,槿花似雪片般朵朵坠落,淡紫色的花瓣铺了满地,林中,有人饮酒做乐,。 “这是……” 他不由的讶异起来,分明是当日梦境所见。再细看镜像,才猛然有所惊觉。那林中饮酒的三人中,一人衣如绯云,长发似火,冷若冰霜;一人紫发紫眸,明艳妖娆;另一人……却赫然便是眼前这人。可是,虽然面目一模一样,却又总觉得有些微妙不同。 “你出生于此地,虽然转世为人,忘记前尘,可心里总是会隐约记得这个地方的罢。”那人道。 又道:“槿花朝开暮落,只一日生命,但便是仅仅一日,也是有灵识的。” 指了指镜像中淡紫长发的女子,道:“她也是槿,因为机缘巧合成了妖,可任意化作人形。你看见她时,心中羡慕,希望自己也可以修成,便比别的槿花灵识强烈许多。于是花谢而魂生,转世为人。” 他懵懂的点了点头,看向那人。 那人收了法术,道:“你为人时,可曾有过怨恨?你生来尊荣,才智过人,可是却不得不背负着一个即将崩溃的王朝,为身边人所憎所恨。尽全力却无法力挽狂澜,最后令自己成为前人腐朽的陪葬。你可曾怨恨过上苍?” 他确是被这一番话触痛了心事,神色茫然,道:“怎会没有怨恨?少年时,无数次想,若我为西州励王……”轻轻叹一口气,道:“可是怨又有何用?况且,上苍对我也并非全无怜悯,否则我又如何会遇到他?” 想到那个人,一时间仿佛闻到了淡淡的紫藤香气,不由微笑起来。 那人点头道:“其实并非上苍苛待。只因为你是妖灵转世,虽然为人,灵魂却是妖,仍然是要历劫的。你这短短一生,便历了寻常之妖数百年的劫,真要细算起来,其实是占了些便宜的。” “这么说……我倒是应该感谢上苍?”他虽然在笑,可是却又不由叹口气,道:“可是……我其实并不想死。” “凌迟时,想必是痛到极处罢。”那人问。 “是,身体是极痛的,可是心并不痛。我看见他站在那里,想到,其实被凌迟的,还有他的心。” “你虽是应劫,但也确确实实挽救了天下苍生,我有时镜观你一言一行,也不由有所触动。你心中既然爱恋他,虽然现在肉身消亡,我仍然是可以帮你的。”那人又道。 “怎么帮?”他问。 “有两个法子。”那人道,“容易的办法,我可以流焰紫槿为你重塑肉身,令你寄魂其中,然后去他身边。你虽然面目全非,但以你们相恋相知之深,他必可认出你。” 他点了点头道:“这法子确实不错,另一个办法呢?” 那人道:“还有一个办法,却要麻烦很多,虽然能力可及,但我也不愿意轻易使用。” “哦?” “我可令时空逆转,让你回到遇见他之前,此后如何抉择,全凭你自己意志。你既心存了希望,想必这一回不致将自己逼入绝境罢。” 他沉吟许久,道:“这两个办法,本是极好的,可我说实话,并不想选任何一个。” 那人有些惊讶,挑眉问道:“为何?” 他道:“变幻身份回到他身边固然是好,可是却要我今后以何样的身份留在他身边?他身为当世明君,一举一动需为表率、倍受约束,其实也是不得随心所欲。他想必是要立后娶妃的,便是再爱我,又能至我于何地?我本也是天朝之主,又怎么甘心一辈子做一个见不得光的男宠,与一干后宫女子争风吃醋,徒增耻辱?” 那人点点头道:“有的人为情爱甘愿牺牲舍弃一切,可你骨子里骄傲无比,自然是不愿意委曲求全的。那么逆转时空的法子你又是为何不想要?” 他道:“世事如局,本是一环扣一环,牵一动百。过往种种既已发生,我若强行溯回,未必便能遂我心意。假如当日我不服下阿凌手中毒药,便不会在他面前显弱,他也不会窥见我真心,进而与之相交。纵使缔结盟约,也不过就是相互利用罢了,到头来岂非十分可悲?” 那人笑道:“我却觉得你是少了些自信。” 他微一犹豫,叹道:“也许罢,可我这一生既已走过,便实在不应该后悔。何况我还是有些私心的。” “怎么说?” “我空有抱负,却困于现实,未能实现,便寄希望于他身上,期望他一统天下,成为盛世明君。可是究竟何为明君?为帝者,若没了情爱纠葛,便少了身为人的缺陷,既有才智,心若坚石,便可成为明君。我深知他也是极有野心抱负的,当日他下令时,何尝不是断绝了自己的退路,逼着自己走上那无情无爱的帝王之路。我如今既然尚存意识,所希望的也只是能够亲眼看着他开创盛世。” 那人笑了起来,道:“为帝之志,我也曾有过,可是我最后却选择了与所爱之人长相厮守。罢了,人各有志,本是勉强不得的。” 看了看他,那人又道:“既然这样,我还有个主意。你脱离人身,还现妖魂,只需稍加修炼,便可得力量,自然也寿命长久,百年如一日。你大可等待下去。” “等待?” “不错,等待。”那人点了点头,“我总是想,一个人纵使强迫自己绝情绝爱,可又究竟能够维持多久?你又怎知道,也许几年,也许几十年后,他不会后悔或者厌倦?以他之能,开创盛世也不过数十年便可有所成就。大事既成,他又该何去何从?也许午夜梦回,便会想到自己曾经爱过的人罢。” 这一席话,令他不由默然,沉思许久,抬首道:“你说的是极,那么,我便等他。若有一日,他心愿实现,可以放下江山,我便去找他,与他一同远离尘世,共度余生。” 励帝十二年,消除瓦解了各地权臣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0 势力,天下才算得上真正大统了。 励帝丹称帝以来,不负明君之称,勤政治国,此时天下太平、百业俱兴,已显盛世之兆。 励帝丹登位时,立昔年西州为王时侍妃为后、侍妾为嫔,此外再无纳妃。多年并无所出,故立其弟辉为储君。 励帝十四年夏,励帝丹东巡,兵马大元帅平王慕容岱随驾,储君辉入掖留代为摄政。 御驾过东楚关,平王慕容岱观东楚关墙时似有所感,抚墙大哭。 是夜于东楚关逗留。次日清晨,城守引众入桑山峡谷以观美景。 城守道:“桑山有两样东西盛名在外。其一乃是桑山天蚕。其丝光滑柔韧,织成布匹千金难买。陛下身上所穿龙袍,正是桑山天蚕所织。” 励帝丹伸手抚了抚衣袖,笑道:“确实是极好的。”又问,“那另一样又是什么?” 城守答道:“另一样其实却不是什么物品,乃是桑山雾海。每年夏初时,山谷中便会起雾,景中有雾,雾中又别有景象,奇妙无比,因而出名。” “哦?不知雾中是何景象?”励帝丹问道。 “雾中之景并不相同,有时是琼楼玉宇,有时是银谷槿林。前人传说,若有缘,能入雾海深处,便会踏足仙境,据传乃是千年前神秘消失的流焰谷,仙人所居之处。” “这倒是有些意思。”励帝丹兴致勃勃,看一眼神情忧郁的平王慕容岱,道:“平王,你可知千年前羽帝飞升?” 慕容岱心情郁结,也不得不提起精神,答道:“传说羽帝得诸多仙人相助,平灭诸国,一统天下。后飞升为仙,飞升时天地变色,羽都上空祥瑞之光三日不散,夜如白昼,城中百姓莫不顶礼膜拜。助羽帝得天下的诸多仙人中,有一人叫做刘都,据传便来自东楚流焰谷。” 城守见励帝丹视线转向自己,连忙接口道:“古时此地属东楚版图,桑山雾海中的流焰谷正是指这传闻中的流焰谷,只是我等凡夫俗子从未有缘踏足仙境,也许终究只是传言罢了。” 励帝丹不以为意道:“这些逸闻传说,想来只是为观雾景添些趣味,是真是假,我等凡人自也不必深究。” 众人连忙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 一行人策马山谷间,停停行行大半个时辰,却未见雾海,不由有些扫兴。见日渐高升,想来这日不会再起雾,于是调头返城。 走不久,四周空气变凉,湿意大增,不知不觉间,竟起了雾。 城守啧啧称奇,道:“这时起雾,倒是罕见。” 这雾来的迅疾,不多会儿,视野间已是白茫茫一片,便是极近处,也只得模糊人影,励帝丹一行不得不下马停止前行。 唯有平王慕容岱,因心中有所思,不曾留意周遭变化,一个人渐渐走入迷雾深处。 也不过片刻功夫,待慕容岱惊觉时,发现自己独自一人已走到陌生之处。 绕过山坳,视野中闯入一片槿林,林中淡淡紫雾缭绕,花开正盛,微风轻抚,缤纷飘落,绮丽无比。 慕容岱心中惊疑,极目探视,见林中隐约有屋舍,于是翻身下马,走入林中。 槿林深处,确有一座精巧屋舍,石木搭建,并无装饰,屋前有大石,仿佛天然桌椅,桌上纵横十九道,摆了一副残局。 慕容岱声音略扬,道:“打扰,可有人在?” 屋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人。 慕容岱抬眼看去,不由一怔。见那人身形修长,仪容虽然削肃,面上神情却十分淡定,举手投足间带着尊贵从容之气。本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之人,却不知为何,总觉得那眉眼举止是有些熟悉的。 那人看见慕容岱,说道:“原来是平王殿下。” 慕容岱又是一怔,不由心生警惕,道:“阁下如何知道我身份?阁下是何人?这里又是何地?” 那人淡笑道:“平王殿下名满天下,何人不知?此地为槿林,我是离世之人,从前的名字早已遗忘,因住在此处,便自称一声槿林主人罢。” 见慕容岱惊疑不定,又道:“平王想必是遇见雾海,才会误入此地,过一时三刻,雾海散去,出了槿林,自然便能回到原处。” 慕容岱回想方才路上众人言语,猛然醒悟,惊道:“莫非此地便是传说中的流焰谷?” 槿林主人摇一摇头,道:“不然,需过了槿林,才是流焰谷。但如今流焰谷主人不在,便是我也难以进入。” 慕容岱诧异不已,再细细打量槿林主人一番,道:“难道阁下是仙?” 槿林主人再摇一摇头,道:“非仙。” 慕容岱心神略定,见他不欲多言身份,也并不计较,只是道:“想不到今日机缘巧合,竟能到这仙人之地。” 槿林主人点头道:“既是缘分,确实难得,平王殿下何不在此稍坐片刻。” 慕容岱从容施礼,入了座,道:“不知为何,我与阁下本是陌生,可却总觉得仿佛早已相交,有一些熟悉之感。” 槿林主人不以为意,道:“平王殿下可是觉得我看起来有些像故人?其实并非我像,而是平王心中有所思。” 慕容岱凝视槿林主人,越发觉得那眉眼确实是极像那人,不由深叹一口气,道:“原来如此。实不相瞒,我心中总念着一人,只是那人十五年前已死,此生再不能相见。” 槿林主人道:“不知何人,令平王殿下如此挂念?” 慕容岱道:“那人是我兄长,我年幼时,他对我诸多关心爱护。可是那时我不明事理,本应在他艰难之时伴他左右,可我却误会他,怨恨他,与他为敌。到后来我知晓了真相,又为时已晚。别人要杀他,我也不知该如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赴死。我心中愧疚,竟不敢去看他最后一眼……可这十几年里,我心中每每想到他,便觉得痛苦难抑。走过东楚关时,我想到旧时之事,那时候大家亲慕无间,谁知到后来,到后来……死的死,病的病,只有我一人无恙……” 说到这里,不由的微微哽咽。 槿林主人叹道:“平王殿下乃是至情至性之人,只是……可否容我多言一句?” 慕容岱抑住伤心,道:“请说。” 槿林主人道:“平王殿下,你心目中记挂的那人,他可对你有所怨恨?” 慕容岱茫然摇头道:“他本该是怨恨我的,可是……他那时看着我,目光中却丝毫没有怨念,他虽然不是我亲生兄长,却爱护我至甚……” 槿林主人道:“既然如此,他必是希望你能够平安喜乐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暴君 作者:风弄 分卷阅读41 罢。” “平安喜乐?” 槿林主人点头道:“正是,这世上之人,总是盼着自己亲人平安喜乐。他既为兄,这样的情感理当是与常人无异的。” 慕容岱喃喃道:“不错,便连我的命也是他给的,他总是对我极好。” 槿林主人道:“往事已矣,平王殿下一味愧疚,却也于事无补,何不力所能及,实现那人的心愿?” “力所能及,实现那人心愿。”慕容岱反复念了两遍,似被点醒,长身立起,拜道:“多谢阁下良言,慕容岱感激不尽!” 槿林主人伸手扶起慕容岱,笑道:“平王殿下客气。” 眺望远处,道:“雾海将散,平王殿下可以回去了。” 慕容岱看一眼天色,道:“正是,我无故不见,只怕陛下会令人搜山。” 槿林主人将慕容岱引到林外,指着前路,道:“沿此路走,便可回到来时地方。” 慕容岱牵过马,抱拳称谢。道:“慕容岱今日得见阁下,实乃三生有幸,阁下若来掖留,慕容岱必设宴相待。” 槿林主人含笑道:“我是离世之人,已无意红尘,平王殿下若有心答谢,请为我向励帝陛下传述一句话罢。” 慕容岱按捺心中讶异,道:“阁下请说。” 槿林主人目光转柔,轻轻道:“若觉得倦了,槿林中尚缺一个抚琴之人。” 励帝十九年春,励帝诏书退位,储君辉继位,为辉帝,次年改号辉帝元年。 励帝退位之日,掖留皇城现紫色耀光,其后励帝不知所踪。因紫色为皇室之色,百姓以为祥瑞,谣传励帝飞升,长拜不已。 是年夏,有游人入桑山观雾海奇景,雾中见流焰紫槿,仿若听见琴音渺渺。 完 分卷阅读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