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第1章 最初的宅女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1章 最初的宅女 陈静姝是一个吃喝玩乐只精通前两项的宅女。作为曾经大热门现在烂大街的国贸专业大四第一学期的学生,陈静姝表示,大学真是人生最美好的阶段。再也不用早读晚自修,早操课间操……连每年一次的体测八百米看上去都不那么恐怖了。 都说毕业就是失业,静姝目前完全没能体会,照旧是宅到深处自然肥——没错,静姝深深觉得自己圆润的身材配不上如此雅致的名字。可是作为爱吃喝爱睡觉不爱运动的资深腐宅女,减肥就像是天上的云朵,看得见摸不着。 十一放假前夕,宿舍里的妹子们有约会的、有群体活动的,喊了静姝却还是得到:“你们去吧,我的文还看了一半呢,呵呵。”的回答,妹子们耸耸肩,你就抱着网文结婚生子走上人生巅峰去吧! 寝室人走光光了,只剩下小电扇呼呼啦啦的转着,哦,身肥怕热这个词用在静姝身上很合适。 突然宿舍的日光灯闪了闪,啪的一声,灭了。 为保证宿舍电力安全,每个宿舍输出功率只有一千瓦,吹风机都只能买八百瓦的,在吹的时候还要事先预告一下:除了灯,别的电器插头全拔掉啊,跳闸是要去宿管中心写检讨的。 “哎呦我去,哪个二百五又在宿舍煮饭吃!”静姝不满地咕哝,幸好我大联想笔电续航能力杠杠的。屏幕调到最暗,坚持五六个小时不在话下。 ………………………… 耳边出现一个声音: “既然你如此痴迷于网文,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我去,别吓我,你谁啊?”静姝心里有点发毛。 “你可以叫我*大神。” “这么玄幻的事也能轮到我?买彩票我从来兑不到奖的啊!”宅女的接受能力是很强的,很快就弄清楚了:果然是天上掉下馅饼儿,落在自己张开的嘴里。 于是 大神: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静姝:那我希望变成五个愿望!o(∩_∩)o 大神……忍她:说! 静姝:我要身体健康、家庭和睦、家财万贯、容貌出众…… 大神:恩,可以,最后一个呢? 静姝……奸笑:再给我五个愿望! ……循环…… 循环……循环 大神:泥垢了!窝的忍耐是有限度的!┏(゜ω゜)=? 愤怒的*大神篡改了陈静姝的脑电波。宅女静姝软下身子趴在书桌上。 “果然起/点妹妹说的没错,现在的读者越来越难搞了!喂,还能听到我说话吧?我说话的时候别乱打岔!你想要身体健康、家庭和睦、家财万贯、容貌出众也不是不行,乖乖完成本大神的任务,自然有你的好处。╭(╯^╰)╮” 只有意识能动的陈静姝望着潇洒离去的*大神:“大神留步,你得给我摆个舒服的姿势昏迷啊!不然醒过来我会腰酸背痛腿抽筋儿啊。喂喂喂!你还没说完成什么任务呢!快回来!” 第1章 最初的宅女 - 第一章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一章 无论陈静姝如何撒娇卖萌打滚都无法挽留离去的大神,最后甚至开始鬼哭狼嚎,终于*大神一回头,满脸恶意地说了一句,去吧。 去吧,吧,吧—— 陈静姝醒来的时候,脑子里就多出了一部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本尊原姓洪,有一父一母三兄长。 现是个丫鬟。 主人家姓崔,老爷是堂堂相国,门庭显贵。 静姝很是郁卒,自己再怎么说也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四有青年,居然因为戏耍了一把*大神就被发配封建社会成为被奴役的人民,天理何在! *大神你果然是个变扭受,才会一直和起/点大神相爱相杀! 甜言蜜语或者赌咒发誓都毫无用处。 最后静姝认命地跟在同屋小姑娘身后起床。 本尊是崔家曲部的女儿,六七就被送进府里开始学规矩。 因为父亲姓洪,并未给女儿取大名——这在当时也是正常现象,女儿家的名字本就没什么用处,便胡乱喊她“大丫”。进了崔府之后,同批的小女娘里有三四个大丫,管事就用了谐音,取姓为名叫她小红。 这是一个年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结果现在就要做伺候人的活儿,这万恶的旧社会,雇佣童工居然是合法的——幸好不是身份最低贱的官家婢。 静姝的吐槽要是被同屋的小丫头知道了,一定以为她是得了失心疯,十岁在古代已经是不小的年纪了。 静姝有着本尊的记忆,稍稍摸索了一会儿就顺利穿上了衣裳,浅黄色衣裳(1),注意,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嫩黄,这年代印染技术实在是太一般了,浅黄色就算多洗几次就褪成了不黄不白的旧旧的颜色。 不过静姝也没得挑剔。初来乍到,什么都要低调,自己还等着完成任务,*大神高抬贵手放自己回去把没看完的小说看完呢。 同屋子的小青、小蓝、小墨和小红都是一般大小的年纪。 在崔府,她们是丫鬟(最下等的女奴俗称赤脚,代指干粗活又缺少鞋袜的那一类;丫鬟则是因为年轻的婢女梳着圆环状的髻像是树杈一样。丫鬟较赤脚身份稍微高一些,其实本质并无不同,都是贱籍。),又都在差不多的时间进府,交情一向不错。 小青最是活泼,看到小红(之后称静姝为小红)闷闷不乐便开口道:“喳喳的小雀儿今个儿怎地倒了嗓子?” 小红遮掩着说:“许是昨晚起身关窗的时候吹了凉风,喉头有些痒。” 小蓝比较稳重,关心到:“春寒料峭,可莫是着了凉。咱们做奴婢的没有得病的命,不然夫人知道了,必是要把人挪出去的。” 夫人治家甚严,几个小丫鬟不敢在这个话题多做停留,怕隔墙有耳。 沉默的小墨开口:“该去干活了,不然大管家要责骂哩。” 说是干活,其实十来岁的小丫鬟哪里有什么重活儿?无非是内院跑腿打杂罢了。 只三五天,小红就适应了每日单调乏味的生活。 真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都黑了还不去睡?点灯?奴婢点得起? 另外,小红觉得这一遭穿越,以后回去要到论坛上反驳那些说古代无美食的人。 谁说古代没有美食的?虽然自己现在身份低微吃不着,可是溜去小厨房几次之后,次次被馋的咽口水。 肉白如雪的生鱼片,被称为“玉鱿”,绝壁超越日本料理里的生鱼片好几条街;一道“红虫脯”是用一尺长的红肉丝加工成的佳肴,丝丝红肉,如一条条刚健有力的虫,给人以传神的动感,小红觉得比生吃章鱼需要勇气多了;再有那肉切丝可吹、萧家馄饨其汤液不肥可以泡茶……无论是造型、刀工还是烹调、食疗都令人叹为观止。 小红在有的没的地混日子,反正崔府人口简单,老爷、夫人以及他们的独生女儿,崔相国夫妇子嗣不丰,只有这么嫡出一女,小丫鬟们也就不可能出现狗血的剧情和少爷青梅竹马之类的——至于老爷,人家是相国,忙国家大事都忙不过来,家里的事全由于夫人打理,妾室、通房全都在偏院里安安分分的,估摸是被整治过了,至少小红呆了快半个月都没见人出幺蛾子。 平静的日子被大管家吩咐下来的消息打破了:夫人要放一批奴婢出去,各院都需要补充新人。 自古以来人就有往上爬的本性,不然也不会有俚语“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消息一放出来,大家的心思都活泛了,有了固定的主子之后才有更大的升职加月钱的空间。 小红看周围人心浮动,连小青也拐弯抹角去了大管家的小儿媳那里送了荷包——再又一回去厨房偷师(小红坚持自己是偷师而不是嘴馋)后,小红看见小青偷偷摸摸地来厨房寻田贵家的,大管家小儿子名为崔田贵,在崔府,被冠了崔姓的下人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宰相门前七品官不是白说的。崔田贵的媳妇是小厨房管事的,也算是小有权利。 小青能搭上她的路子,也是有点本事的,就是不知道她想去哪里。 不小心瞧见了行贿受贿的一幕,小红就在角落缩着大气不敢出,等二人都离去了才从回廊后闪身出来。 小红拍拍胸脯:呼,这件事告诉我们不要以为自己找到的地方够隐蔽,黄雀随时可能藏在你不知道的身后,以后言行更要注意。 其实现在府里走门路的人多了,最让小丫鬟们眼热的,就是小姐身边四个大丫鬟放出去两个,空出了两个的缺。 唯有小红保持淡定,看了恁多的宅斗小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出头的椽子先烂,再说了,就算小姐身边出了两个大丫鬟的缺,也必定不会从小丫鬟里填上去。小姐院子里的二等丫鬟们估计早就摩拳擦掌了吧? 果然不出小红所料,小姐身边的大丫鬟缺由夫人亲自点上,一个叫雪梅,是夫人身边□□已久的妥帖人;一个唤桃香,是小姐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另一重身份却是大管家的孙女。 大丫鬟尘埃落定,也空出了二等丫鬟的缺。 原本小红一心敷衍了事可称得上是混吃等死。却不想有一回在园子里拾花木枯枝的时候遇到了小姐来园子打秋千。 自古就有“悠一悠,不长秋”的说法,说是春天打了秋千,秋天不招瘟疫。因此,男女老少,都热衷于春天“悠一悠”,闺阁女子更是喜欢这项活动。 秋千有两种形式,一种叫“转秋千”,惊险刺激多为街头卖艺人的把戏。一种叫“月秋千”,是一般人家所架的秋千。 崔家小姐耍的自然是月秋千。 小姐身后领着一串的丫鬟婆子,小红自是低头避让。待到片刻之后秋千架欢声笑语不断,小红耐不住好奇心悄悄往那边瞧了几眼。 便是这几眼就坑苦了小红。 “目标:相府小姐崔莺莺。任务:不嫁张珙嫁郑恒。完成奖励:容貌出众,声若莺啼。”*大神冒出一句之后再无声息。 小红实在是很想一把甩了簸箕里的枯枝,这是西厢记! 张珙应该是张生没错,可是郑恒是谁?西厢记确实是我国著名古典戏曲,可重点是小红她没、有、看、过。 对,没有看过。 毕竟依依呀呀的戏曲年轻人都看不进去,自诩三观端正的她也就大概了解剧情,偷香的张生、思春的莺莺、拉皮条的红娘! 小红几次深呼吸,劝诫自己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快点想办法接近小姐或者夫人,完成任务速速脱身吧。 还没等小红想好拿点什么去贿赂一下管家家眷,就被馅饼砸头上了:她被挑中去小姐院子补了二等丫鬟的缺,一同补进去的还有小青。 看来小青的荷包没有白送。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得到好差事,细细思索后才记起自己的便宜老娘和夫人身边的得意人赵妈妈是族姐妹,赵妈妈是大管家的媳妇。七弯八拐,原来自己还和大管家有亲,只不过进府之前小红被家人叮嘱过,万不可给大管家他们添麻烦,所以稍有些小机灵的小红一直没有去攀关系,倒是让大管家高看了一眼:小丫头还是沉得住气的。 不过太稳了不努力往上爬也不好,便使了法子让她进了小姐院子,好歹比做闲散丫鬟有前途。 关照了族妹的女儿,自家姨婆对着族妹也算有交待了。再者自己孙女儿在院子里有个帮手也是好的。大管家打了一手好盘算。 尘埃落定,同屋的小蓝派去了偏院兰夫人那里,因为撞了名儿,被改为草儿。 小墨在大家眼里最是交了好运,分到夫人的院子,被赐名写意。 小青和小红都被小姐取了鸟儿的名,小姐第一回给下人赐名很是兴奋,小青改名青鸟,小红变成红鸾。 小青私下对小红,哦不,以后都改称为红鸾的小红抱怨,觉得自己青鸟的名儿没有红鸾好听。 红鸾只能呵呵呵,都是鸟儿,谁比谁好多少? 第一章 - 第二章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二章 不论内院怎么风起云涌、各显神通,最后小红顺利进了小姐的院子。 就职第一件事不是摸清楚小姐的喜好而是先把这个芙蕖小筑的人物给梳理清楚了。 没错,崔莺莺的院子叫芙蕖小筑——以小红仅有的文言素养来看,有那么点小家子气。 不过小红这纯属鸡蛋里挑骨头,这个院子可比之前她们住的精致多了,二等丫鬟房舍虽也是四人间,却再不比之前逼仄了。 大丫鬟碧影,流苏是跟着小姐经年的老人了,碧影掌管小姐四季服饰,流苏擅长梳头化妆。 雪梅,桃香是刚补进来的,雪梅是夫人调/教的,掌管小姐首饰挂件,桃香的娘就是小厨房管事,便让她负责吃食。 按理说新人旧人该会别苗头争个高下,但是一来碧影、流苏本就是该这次和另两位一起放出去的,夫人想着一次把大丫鬟放完了,女儿院子里会乱了套,便再留一留做个交接;二则,雪梅有眼力劲、沉稳妥帖,桃香娇憨、没小心思。 故而四个大丫鬟和和气气。两人一屋相处融洽。 另有二等丫鬟八人,唤作:青鸟、红鸾、黄鹂、鸳鸯、喜鹊、云雀、雨燕、晴鸽,除了青鸟、红鸾外,黄鹂和鸳鸯也是新进的,另外四名二等丫鬟原本不叫这些个名儿,却因为小姐一时心血来潮讲究一致性而改了原先的名字。 毕竟二等丫鬟们年龄都不大,有那么一些因为改名而心里不服气的,便把神色带到了脸上。 对此小红默默扶额:果然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啊…… 不论乐意或者不乐意,小姐赐下的名字都必须高高兴兴地用上的。 小红听了别人多喊自己几次红鸾便也适应了——习惯真是可怕的事情。 红鸾和青鸟一起分配到桃香手下,桃香得到过自家爷爷(1)的吩咐,晓得新来的红鸾和自己有亲,论辈分还比自己高一辈,便对红鸾多加照顾。 红鸾得空悄悄谢过桃香。桃香却摆摆手让红鸾别称呼她为“桃香姐”:“论辈分,你可比我大。” 红鸾却说:“在这府里,哪有我们论亲戚辈分的地儿?还是叫你桃香姐吧,规矩不可乱。” 桃香本就不是很在意这个,便无可无不可地应下了。 桃香自小时候起,爷爷就是崔家管家,虽名为奴婢,实则比起外头一般人家的小女娘,绝对是娇养的。因此颇有一些缺心眼儿。她想着要照顾红鸾却表现得有些明显,惹得青鸟很是不快。 红鸾也没有办法,自己和桃香也并不是很熟,贸贸然拒绝她的好意绝对不是明智的做法;可是青鸟也算是一个屋里出来的,四个小姐妹就剩下青鸟和自个儿在一块儿,怎么说都有几分情谊在,闹僵了着实可惜。 之后的日子红鸾便在桃香给自己弄来小厨房零嘴的时候有意无意留一份给青鸟,也会记得在桃香面前提一提青鸟这个人。 桃香是单纯的性子并不很了解其中弯弯绕绕,青鸟又年纪小比较好哄,很快三人的关系就融洽起来。 这一系列行为却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至少雪梅在向夫人汇报小姐院子里奴婢们的情况时,加上了一句:“新进的二等丫鬟里,叫红鸾的那个是个机灵人儿。” 红鸾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打上了机灵人的标签也不知是福是祸。 ………………………… 红鸾不得不承认,进了小姐的院子之后,日子过得是更惬意了,毕竟这么多丫鬟伺候一个小姐,怎样也累不着。为难的是,自己只是二等丫鬟完全没有办法接近小姐,更何谈攻略——红鸾一直把这次穿越当成了刷副本,这样子安慰自己才会不投入过多的情感,并且能融入自己要“cosplay”的角色。 时值初秋,红鸾安安分分地做了半年二等丫鬟。 前一阵子,小姐不知为何食欲不振,连着几天没有好好进食,一开始周遭丫鬟也并未太过注意,小姐食量本身就不大,秋燥之下没有胃口也是正常的。 可是连着三天之后,丫鬟们开始着急了。 小姐瞧着并不似没有食欲,却不知为何不肯多用,最近的脾气也大了起来,原本很少训斥丫鬟,却在青鸟上菜时盘子搁在桌子上的声响大了些,就发了一通的火。 青鸟吓得浑身发抖,生怕被小姐赶出院子或者被贬称三等丫鬟,换了主人可就没的好日子过了——前几个月的草儿就是前车之鉴。原叫小蓝的草儿撞了兰夫人的名儿,调到偏院就被换名字为“草儿”,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多大的贬低意味。隔了一阵子,却见草儿愈发憔悴,听说不知哪儿碍了兰夫人的眼,天天被磋磨,草儿最是沉稳的性子,都能被熬成这样,可见兰夫人真不是什么心善的主儿。 小姐却是一直的好脾气,跟着小姐好歹是府里的正主,只是不知怎地最近却成了这样。 幸好青鸟只是被罚打了三下手板子。 回到屋里的青鸟呜呜咽咽止也止不住,直说下次摆饭的活儿自己再也不去做了,让红鸾去。 红鸾虽是同情青鸟被罚,却没有心宽到以身相替。听得青鸟嘴里说的话,还是带着桃香偏向自己的意思,也不由得一阵心烦。 桃香得了吩咐对自己好一点却并无太大实质用处,平日里的各种活儿桃香还是维持着公正的,让青鸟和自己轮流着来。怎么到了青鸟的眼里,不是也成是,是也成是? 虽然自己一开始觉得年纪恁小的姑娘,都不容易,也会照顾对青鸟照顾着点,可是青鸟却不知足,还认为自己领的都是轻省的活儿。 红鸾感慨,自己并没有做圣母的事儿,却还是碰到一个有点拎不清的小姑娘。 坦白说,青鸟也没啥大错,十一二岁本就是是非观都不明确的年纪,只能说青鸟也是凭着小聪明和嘴甜,一路走得太顺了,才生出了小脾气,磨一磨就好了。 桃香自然是不会顺着青鸟的意思把已经定好的活儿再安排一遍。 于是红鸾还真担心哪天轮到自己,运气不好犯在小姐手里。 根据红鸾偷偷观察,小姐应该是最近饮食太燥了,导致排便不通畅,脸上都起了几颗痘痘——不要奇怪,古人也是会起痘痘的。 夫人叫大夫开了清热下火的方子,小姐却不耐喝这些个苦东西,抿进嘴里几口就要含蜜饯。这样子一来,怎么可能解决尴尬问题。 所以红鸾估计,小姐心情不好是因为不通畅! 红鸾细思之下,把发现告诉了桃香。 古人早知药补不如食补,只不过之前大家一直没有想到,也不敢想到小姐心情暴躁的原因居然是这个。 桃香虽然心眼儿不多,做事却也是稳当的,便把这一情况和雪梅一说,雪梅是夫人的人大家都知道,雪梅知道了的事儿必定会斟酌轻重告知夫人。 果然半天后夫人把桃香喊去问话。 桃香也老老实实说是手下的二等丫鬟提醒的,一来表示自己不昧手下的功劳,二来担心万一有个不好,倒霉的也不是自己。 夫人挥手让桃香退下,问自己身边的大丫鬟:“这个红鸾听着有些耳熟啊。” 夫人身边原有冬青,雪梅,秋菊,霜露四个大丫鬟,自把雪梅调走之后一直没有补上缺儿。 冬青边给夫人捶腿便微微笑道:“夫人您忘啦,上回雪梅说的机灵人儿,可不就是这个红鸾吗。” 夫人轻轻颔首:“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喽。” “夫人您可别这么说,您带着小姐出去赏花会,外头的人都以为你和小姐是姊妹俩呢。”秋菊嘴甜地接口。 霜露见秋菊嘴快,最先拍了夫人马屁,只得开口说点别的:“夫人那是管着大事儿的人,哪里需要费神去记一个小丫鬟。” 夫人慢慢抚过眼尾的花钿:丫鬟们再怎么夸自己,自己都不是那青葱水嫩的年纪了,眼角的皱纹都得用花钿遮一遮,幸而娘家荥阳郑氏人丁兴旺,朝堂之上颇有分量,自己才能在仅有一女的情况下坐稳妻位,不然,偏院那些妖孽还不得反了天!更没的说的是,崔府后院只自己生下子息——自己可是早早就给那一群停了避子汤的,生不出孩子,可怨不得自己。 夫人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轻轻说:“小丫鬟也是得费神的,一不当心,可也能作幺蛾子。” 夫人声音极冷,让三个大丫鬟不敢接话。 最后是夫人自己省了神:“罢了,现在看来这个红鸾不只机灵,还有心。碧影和流苏明年就要放出去了,再好好看看吧。” 这厢夫人的心思除了三个大丫鬟,没人知道。不过很快冬青就在夫人的授意下把这个消息告诉雪梅,夫人要从八个二等丫鬟里挑两个能顶上碧影和流苏的。 ………………………… 果不其然,小厨房把菜式换成了清淡的,又有莲子羹、绿豆粳米粥等等降火的粥品天天送到芙蕖小院,没几天,小姐脸上的痘痘就退了。 红鸾估计便秘问题也顺利解决——因为小姐又恢复了好脾性。 第二章 - 第三章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三章 尽管小丫鬟们并不知道小姐一次身体不适所含的门门道道,四个大丫鬟倒是有了默契:红鸾性子沉稳、心思细腻,又入了夫人的眼,是个有造化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流苏就向夫人提出想和桃香换一个小丫鬟,把自己手底下的黄鹂换了红鸾,理由是偶然一次看到红鸾扎绢花手很巧,觉得学梳头有天分。 黄鹂也确实是个手拙的,几次和鸳鸯互相练梳头,都把鸳鸯的头发扯下来好几根,直弄的鸳鸯叫苦连天,黄鹂自己也深感没有天分。 这点子小事本不用惊动夫人,不过是因为知道夫人对红鸾有些印象,才特意通报一声。 最后红鸾在众人晦暗不明的眼神中开始跟着流苏学梳头。 作为现代人,对古代的各种发型也是很好奇的,幸而红鸾确实手巧,加上以前古装剧看得也多,和现在的风俗一结合,倒是想出了好几种新花式。 小姐慢慢注意到跟在流苏身边的红鸾,话不多,但是偶尔一句让人听了觉得挺有意思。 等到了新年后元宵灯会,大家小姐们相互下了帖子约在乐游原登高赏美景,小姐对流苏梳出来的发型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年年都是如意髻……你,对,红鸾你过来,给我看看换个什么有新意的。” 红鸾一边对流苏抱歉地笑了笑,一边轻轻走到小姐的身侧。 流苏倒是没在意红鸾抢了自己风头,左右不出几个月,自己也要放出去配人了,红鸾也算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光看这时刻还记得对自己抱歉笑笑,应该算是个知恩的吧。 “小姐,您看,这儿梳成垂挂髻,簪上回夫人送来新打的蝶恋花,最是适合。红鸾前一阵子编了几个新的络子,叫桂花结(1),若是坠了珍珠,必定是一副独一无二的耳坠。”红鸾对着铜镜稍一打量就说出了心里最适合小姐衣裳的头饰及耳饰。顺便一直自称红鸾而不是婢子——这也算是红鸾小小的坚持,所幸也不算不合规矩,并未被人诟病。 小姐听得新奇,让红鸾动手。 垂挂髻并不复杂,蝶恋花簪子做的精巧,金丝掐的蝴蝶栩栩如生,光线充足的地方还闪闪夺目,衬着小姐额前碎碎的刘海和脸颊的鬓发,华美却不老气。 桂花结是前几天闲着打络子用多余的红线,分股编的,仅小指甲盖儿那么大,垂着流苏(这回是真流苏不是丫鬟名字),红鸾手巧,很快就添好了米粒大的珍珠。 小姐配上桂花结之后对这副耳坠很满意,开口赏了红鸾一个荷包。 崔府小姐果然在乐游原的闺阁好友聚会中获得一片赞叹——不愧是清和崔氏,装扮新丽,比那些子的暴发户强多了。 这还是一个士庶之间泾渭分明的年代,世家做的往往被吹捧,而跟随太/祖因军功崛起的寒门,就是世家口里的暴发户。 元宵之后京城里掀起一股打络子做耳坠的热潮。 双蝶结、祥云结、蝴蝶结……五花八门,坠的除了珍珠还有金银、玉石、宝石等等不一而足。 红鸾虽没有机会出大门,但是还是从小姐的嘴里听到了外面流行风向的变化——哪个年代都不缺赶时髦的弄潮儿。 因崔小姐那天的桂花结一直被描述的精美绝伦,连崔夫人都好奇,让小姐把那副耳坠送过去看看。 其实说穿了桂花结也并不难编,只是因为花样新,外头的人一时间没琢磨透。 耳坠到了夫人手里,夫人小时候也是打过络子的,稍一参详就知道了是怎么编的。 秋菊揣摩着夫人的心思开口:“红鸾这小丫头心思倒是巧。” 不料夫人却淡淡地说:“不过小技而已。” 秋菊看不透夫人的心思,不敢多言。 霜露却在心里暗喜:让你每次都赶着逞能耐!夫人的心思是那么好琢磨的? ………………………… 二月二之后,碧影和流苏就要被放出去了,夫人派人把她们喊来自己院子,向她们询问手下哪个二等丫鬟能接下担子。 碧影早早就看好了喜鹊。 流苏斟酌了一会儿说道:“鸳鸯跟着婢子的时间长,然则红鸾心思更巧一些,更得小姐意。” 而后,夫人又让人唤来鸳鸯和红鸾。 鸳鸯和红鸾也大概知道是什么事。 进了夫人的院子,是和小姐的芙蕖小筑全然不同的森严肃穆,让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来来往往的婆子丫鬟个个走路声息都很轻。看来夫人治下之严确实不是虚的。 夫人斜倚着胡床,冬青和秋菊在替夫人捶腿,霜露在一旁候着。 两人进了西暖阁,动作一致地福身,然后站着准备聆听夫人教诲——红鸾感谢这年代的跪坐制度,虽然之前吐槽会跪坐成萝卜腿,但是和不必对主人下跪磕头来说,萝卜腿也是美好的事情了。 谁知夫人却并未对二人问话,而是当二人不存在一般的晾着。 一炷香后,夫人问道:“谁是鸳鸯?” 鸳鸯躬身应道:“婢子是鸳鸯。” “那你就是红鸾了?”夫人转头问道。 红鸾眼观鼻鼻观心细声回答:“是。” “晌午后我要出门,谁给我梳个灵蛇髻?”夫人看着染了嫣红花汁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 鸳鸯唯唯诺诺地应下,说自己会。 红鸾却有些踟蹰。 “怎么,你不会?”夫人放下手,瞟了红鸾一眼。 红鸾再一福身,慢条斯理地说:“不知夫人搭配怎样的裙衫?怎样的首饰?” 在夫人的示意下,霜露报上了夫人下午的打扮。 红鸾听后依旧恭敬地说:“红鸾斗胆,觉得夫人梳一个牡丹髻,配着红玉步摇更显华贵。夫人端庄丰腴,灵蛇髻不能够衬托夫人美貌。” 夫人顿了片刻,应了一声。便让二人退下。 红鸾倒退至珠帘边,又听得夫人清冷地开口:“你倒是说说桂花结有什么寓意,怎么就适合我儿了?” 红鸾停下脚步,稳住身子:“回夫人的话,桂花结寓意高贵清雅,富贵无疆,却是在适合小姐不过了。” “嗯。退下吧。” 这一回,鸳鸯和红鸾才顺利退出西暖阁。 出了西暖阁两人也不敢多做停留,匆匆往芙蕖小筑赶去。进了自己的屋子才松了口气。 鸳鸯的脸都是白的,红鸾摸了摸自己手心也是一把汗。 夫人毕竟是整个崔府身份最高的女人,比小姐威严多了。 且不说两个小丫鬟被夫人的传唤弄得战战兢兢。 夫人眯着眼看鸳鸯、红鸾退出去,随即挥了挥手让冬青、秋菊停下捶腿:“冬青,你看哪个好?” 自雪梅去了小姐院子之后,冬青隐隐有大丫鬟里的领头的意思,虽然秋菊和霜露互不服气对方,但是两人都对冬青有几分忌惮,无他,不管自己怎么折腾,夫人最信任的还是冬青。 “夫人心里已经有成算了,还问婢子做什么?”冬青笑嘻嘻地回答。 夫人伸手点了点冬青的额头:“鬼精的东西。给我梳个牡丹髻吧。” ………………………… 花朝节前,喜鹊和红鸾被点为新的一等丫鬟,碧影和流苏单独带着她们几天,三月前被放了出去配了前院小管事。 崔大管家感慨自己冷灶头烧的及时,现在夫人给小姐定下的大丫鬟,以后都是要陪嫁的,不论以后是做了管事娘子还是如夫人,都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 自家孙女儿桃香性子娇憨,不适合进深宅大院,还是早早回过夫人话,配了小管事,日后给小姐做管事娘子,一世安稳。可红鸾就不一定了,这么沉得住气还能拿捏得到好处,没准真是个有心的。 尽管崔管家一家都很不解为啥要早早回了夫人给桃香定亲,但是崔管家在家里的威信十足,提出的事情没人敢反对。 田贵家的私底下和自家汉子嘀咕:“爹是怎么想的,桃香现在是小姐院子里的大丫鬟,以后造化大了哩。” “头发长,见识短!造化再大也是个如夫人,你看咱们夫人的手段,但凡小姐学到了五成,桃香就一辈子别想出头。你生的女儿你会不知道?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性子!”崔田贵倒是觉得女儿配了管事确实是最好的归宿。 田贵家的被说得哑口无言,悻悻地闭了嘴。 ………………………… 红鸾不知道大管家居然这么看得起自己,觉得自己会是个心大的。 若是知道了必定要哭天抢地:天了噜!我对做小妾一点兴趣也没有,对公用黄瓜也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奏是想快点完成任务回到有抽水马桶、有电热水器、有冰箱、有电脑的时代。 于是红鸾在大部分丫鬟的艳羡、嫉妒的目光里,犹如坐了火箭一样的升迁,不到一年就从三等升到一等,成了小姐身边的大丫鬟。 ………………………… 至此,当年一个屋的四个小姐妹里红鸾当属其中混的最得意的人了,青鸟和写意分别在小姐和夫人的院子领着二等丫鬟的差事,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最不走运的是一开始就撞了兰夫人名字的草儿,现在听说被兰夫人折腾成院子里伺弄花木的赤脚。 命不由己,天意弄人。 第三章 - 第四章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四章 年后小姐就虚岁十五了,崔夫人和自家老爷商量起女儿的婚事。 崔夫人平日里和各官家侯府的当家主母往来的时候,早早就留意过了适龄的儿郎。自己就这么一个眼珠子,从小捧在手心里娇养大,不找一户各方面都配得上女儿的人家可是不行的。 首先,男方就得是五姓七家里的人,嫡支是最好,旁支的嫡出若是有出息的也勉强可以考虑,庶出那是万万不行。 挑来挑去,最后圈了几个名字给崔老爷一起琢磨。 崔老爷一看满纸张的儿郎的名字就堵心:自己十余个妻妾,没有一个肚子争气的,弄得自己过了不惑之年,膝下仅一女,唉…… 意兴阑珊的崔老爷让崔夫人自己决定人选,就起身往偏院走去——老妻人老珠黄了,不指望能老蚌生珠,偏院里的,耕耘几把,指不定还有希望。 笔者云:崔老爷,怎么尽想着田不肥,没想到是您种子不得劲儿呢? 崔夫人见自家老爷对女儿婚事如此不上心,又听婆子来报老爷去了偏院,生生掐断了涂了花汁的小指甲。 带着满腹怨气,最后给女儿挑了自己娘家,荥阳郑氏族长的侄儿郑太尉之长子郑恒,比女儿莺娘小一岁,家世、相貌、人品都不错。 事后回禀崔老爷,这事儿就算这么定下了,先订了亲,约定晚些成亲——这就是崔夫人挑比女儿小的郑小郎君的本意,晚一点出嫁,身子养的更好些,跨过生孩子这个鬼门关也更容易些。 ………………………… 事情定下之后,芙蕖小筑自然是一片欢腾。 毕竟,怎么看,未来姑爷都是前途无量的好儿郎,小姐有喜事,作为奴婢的自然要摆出满脸喜庆。 小姐崔莺莺开始准备绣嫁衣,丫鬟红鸾准备继续刷小姐好感度。 ………………………… 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一年花朝节。 这一年,红鸾胸口的旺仔小馒头变成了小笼包; 这一年,崔莺莺经历了葵水的初潮——当时崔莺莺吓得面无人色,红鸾镇定自若指挥桃香去小厨房熬红糖水、让雪梅去给夫人报喜(小姐成人了)、喜鹊去准备干净的衣裳。 初因见到小姐惊慌而不知如何是好的丫鬟们在红鸾的指挥下恢复镇定。 等夫人赶来的时候,芙蕖小筑的丫鬟们已经是各司其职、井然有序了。 夫人摸了摸崔莺莺略显苍白的脸蛋:“莺娘倒是比为娘当年强的多,为娘可是把你外祖母好一通惊吓。” 崔莺莺也不好意思地说到:“今儿多亏了红鸾,不然女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红鸾不敢居功,在夫人望向自己的时候福了福身:“这是红鸾分内之事,也亏得雪梅姐姐、桃香姐姐、喜鹊姐姐安排得当。” 因为小姐来葵水并不是好大张旗鼓的事儿,几个丫鬟的赏赐也是无声无息的发下来,其中红鸾领到的,是双份,可是别的大丫鬟并无嫉妒,都认为这是她该得的。 红鸾并不敢在小细节上给自己埋下隐患,愣是把多出的赏金交给桃香她娘,让整治了一小桌席面,某夜和小姐告了假,以花朝赏花为借口讨了个允,让大丫鬟们可以一起吃席面。 崔莺莺本就是温和性子,自从葵水之后又对红鸾更是信任几分,很痛快地答应了,还让田贵家的从自己份例里拨过去几个菜。 大丫鬟们一年到头都在伺候人,难得有机会自己坐下来吃一顿全须全尾的饭。 四人坐下,还有那眼尖的小丫鬟想要过来布菜斟茶的,被雪梅劝走了:“都来这儿躲懒,小姐要是使唤人可怎么办?”实则是因为不想那些个眼神乱飞的别有用心的小丫鬟在自己眼前晃。 小丫鬟们听雪梅这么说,也觉得是一个在小姐面前出头的好机会:那红鸾不就是因为机灵,梳头巧妙,才得了小姐注意一步登天的吗?便纷纷客气几句就作鸟兽散了——至于散去了哪里,大家心知肚明。 要么说,人都是分阶级的呢,当了大丫鬟之后确实和小丫鬟说不到一块儿去了,四人唏嘘感慨却并不担心因为一顿饭被小丫鬟钻了空子,就会失了小姐的宠——夫人早早就说今日花朝节,要和小姐一起用晚膳,那起子丫头片子且有得等! ………………………… 崔夫人却正在向女儿传授驭下之道。 一一点评四个大丫鬟: 雪梅是自己调/教的,进退有度,未来配了夫家管事,可信可用可亲近; 桃香是崔管家孙女,已经定下了老爷前院二管事的独生子,到时候一家是陪房,可用可亲近; 喜鹊是外面买进来的人家,进府后生下的,性子木讷,可信不可大用; 红鸾是曲部的女儿,机灵有主见,能掌控住喽,才可堪大用。 崔莺莺很是不解:“怎么样掌控?我看红鸾是个好的呀。” “傻莺娘,好不好,哪里是你眼睛看出来的?从来没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爹爹和娘对你好,是因为你是我们的血骨肉。下人对你的好,无非是你能给他们想要的。” “她们想要的?” “驭下精髓也无非就四个字,恩威并施,而已。” “娘是怎么做到的?” “娘也是摸索过来的。莺娘,娘以前拦着腌臜事儿不让你知道,现在也该让你学一学后宅的手段了。偏院里的兰夫人,以前是娘的心腹大丫鬟,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吧?”崔夫人摸着女儿的云鬓,看着女儿无邪清澈的大眼睛说到。 “娘……” “这就是娘要告诉你的,千万不要用自己的心腹丫鬟帮自己固宠。她们才是最了解你的人,若是起了和你争宠的心思,就会变成你的心腹大患。”想到之前的憋屈事,崔夫人的太阳穴还是忍不住突突突地跳。 “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如夫人呢?”崔莺莺含在喉咙里还有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难道不好吗?可是她想着这句话问出来会戳到娘亲痛处就闭口不说了,毕竟自己爹爹在偏院里安置了十好几的美人儿。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呢。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天生就比我们女人强势……” 花朝月圆,崔夫人却觉得心头空落落的,女儿神情懵懂……唉…… ………………………… 小小松快了一晚上之后,四个大丫鬟又开始和往常一样按点上工。 进入五月,崔夫人忙的是团团转,粽子、香囊、菖蒲艾草……端午在这时候也是个重大的节日。 红鸾却发现崔莺莺有些不对劲,有时傻笑有时脸红,分明是坠入爱河的情况! 红鸾心里的防空警报都要响起来了,这崔家深宅大院的,前后院重重锁了三道门,别说是年轻男人了,公蚊子都不一定飞的进来,崔莺莺这是怎么了。 细心的红鸾毕竟不是真的十三岁少女,很快发现蛛丝马迹:崔莺莺的不正常举动都是在出了她的小书房之后——这个年代并不流行女子无才便是德,大家闺秀大多识字,也能吟诗作画。因此芙蕖小筑也有一间小书房,平添几分文墨气息。 再探查下去,却是发现小书房里居然暗藏才子佳人的话本! 我勒个去,这在现代就相当于是小黄书啊。崔莺莺书房怎么会有这玩意儿?红鸾心想,难怪以后会幽会去,才子佳人的小说从来都是害人不浅的。 红鸾心道我可不是福尔摩斯,也没再大的本事往下追查了,还是得让崔夫人处理这事。 但是总不能自己贸然去告诉崔夫人:你女儿在看小黄书。 这相当于是背主的行为,做了,也就作死了。 眼看着六月都要过去了,一直没有机会抖落这事儿,再加上胸口小笼包在发面,一直隐隐痛。红鸾愈发心烦:妈蛋,这都是劳资第二次经历发育了! 六月底,雪梅也隐隐察觉自家小姐有些不对劲,但是不敢轻易往别的方面想。汇报过夫人之后,夫人让雪梅继续观察一下,实在没有法子的时候去悄悄探探红鸾——那个丫头心有城府,说不定也注意到了。 雪梅两次三番试探,红鸾却闭口不谈。 拖了几次之后,一回装作颇无知地问雪梅:“小姐每次书房出来都要走神,上回我问要梳什么样式的头,小姐居然说要如意髻……啧,奇怪了。” 状似说者无心,终是听者有意。 恰好七月初七是晒书日,夫人决定今年整个崔府都晒一晒锦绣文章。 然后,崔莺莺书房的话本是怎么没的,红鸾就不知道了。反正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雪梅的询问比自己主动去报告可好多了。 ………………………… 崔夫人望着女儿书房找出来的话本,勃然大怒:“查!谁把这污眼睛的腌臜物带进府的!又是怎么到了小姐手里的!”因这事关女儿名声,不好大张旗鼓,只能交给心腹去办。 雪梅、冬青福身应下。 秋菊和霜露大气都不敢出。 缓了一口气的崔夫人问雪梅:“你看那红鸾是知情不知情?” “依婢子所见,红鸾心里有猜测却并不肯定。毕竟她不识字,怎么可能知道书里写得是甚么。”雪梅的想法也没有错,女婢识字是天方夜谭,也就她们四人跟在夫人身边日子久了,才懂一点皮毛,识得几个字,但是要说写,那就是抓瞎了。 第四章 - 第五章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五章 崔莺莺最近有些神不守色,盖是因为读了一折又一折的才子佳人的故事,故事里无论王侯将相、贩夫走卒亦或者是山中精怪,莫不是有情有义的好儿郎,机缘巧合与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或者风尘女子相遇,上演一出出缠绵悱恻的故事。 真真是令人羡慕!崔莺莺一下子就沉溺到了故事里,甚至开始幻想自己若是女主人公,与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共谱琴瑟和鸣的佳话。 好在崔莺莺沉迷却并未完全失却理智,知道这些书不能让别人看到,便让替自己夹带话本的青鸟在小书房做个笔墨丫鬟。 ………………………… 要说,这其中又有青鸟什么事呢? 不得不提,自从红鸾被调去流苏手下,青鸟就颇为不平:自己比之红鸾并不差,为何一个两个的都看中了红鸾。调过来的黄鹂又是个憨傻的,和桃香性子相似,于是更是比红鸾和桃香还投缘。自己资历长,能力也不错为什么就没有机会出头? 待到红鸾取代流苏成为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之后,青鸟心里的妒火怎么也灭不了了。 细细多方打听,得知红鸾是凭着揣摩小姐心思、瞅着机会表现自己才得到小姐重视的,青鸟也想走这条路子。 无奈二等丫鬟与小姐接触的机会实在是有限,有了想头却不能落实的滋味,着实是让人抓心抓肝的难受。 小姐定亲却让青鸟找到了契机,听到院子里别的小丫鬟叽叽喳喳在说着未来姑爷会是个怎么样的人物,青鸟灵机一动——连丫鬟都好奇,小姐肯定也想知道。 便想着托人去外门打听。 青鸟只是个二等丫鬟,送出去的荷包还不够守门婆子吃一次酒。 婆子当着青鸟的面应下帮忙打听。 等青鸟学着小姐平日的样子婀娜走远之后,婆子看着娇娇俏俏的丫鬟却摆出半个主子的谱。 啐了一口“小浪蹄子”复而捏着扁扁的荷包:“小小丫鬟也要打听未来姑爷的品貌?心也太大了。” 另一个婆子问道:“老姐姐那你是?” “送上门的,不收白不收。赶明儿随口打发了就是。” 两个婆子嗤嗤笑了一通。 青鸟还以为婆子看着自己是小姐院子的丫鬟,必不会敷衍自己,谁曾想却被婆子暗地里好一通嘀咕。 过了两三日,青鸟再去寻了当值的婆子,婆子边胡乱地说,身高七尺、面冠如玉、品行端方等等。 青鸟自是很不满意。但是婆子收了荷包怎么可能再吐出来。 青鸟恨恨地咬牙:且等着,等我变成了大丫鬟!看我不…… 就这几个词哪里值当自己的荷包,随便哪个话本里的郎君都是长这个样子的!对了!话本。虽然自己不识字,可是闲暇也听同屋丫鬟或者洒扫婆子念叨过,说是闺阁小姐没见识过,一旦看了,必定是喜欢的。 青鸟心里盘算一番,便在一日去小书房给小姐送红枣燕窝羹的时候,听得小姐吟诵“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1),青鸟虽是不识字,却也听得懂什么双飞啊,灵犀啊隐含的意思。便夸奖小姐的好文采,崔莺莺是个温和的性子,被青鸟一大通好话说的有些臊,恰逢崔夫人派人送来新裁的衣裳和首饰,跟在小姐身边的雪梅和喜鹊便要去造册入库——小姐进小书房不耐伺候的人多,总是只带两个丫鬟。 现下大丫鬟要离开,雪梅问道可要桃香和红鸾过来伺候,崔莺莺却道无妨,有个小丫鬟就够了。 两个大丫鬟的离开让青鸟心呼天助。 稍一引导,话题就向着她预想的方向走去。崔莺莺果然对青鸟大略说了的故事很是受感动,连连追问接下来:那小狐仙有没有被道士收了?那世家公子又是否真的和门当户对的小姐成了亲?…… 青鸟尽管想说得更吸引人一点,却无奈实在是胸无点墨。 最后说道要么自己想办法夹带一本进来,让小姐自己品读。 崔莺莺顿时觉得是个好主意,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小银珠子,随手赏给青鸟,让她去办妥事情。 青鸟又得了小姐的注意,又得了实在的好处,脚不沾地地把这事儿给办妥了。 守门的婆子又拿了青鸟好处,归家让当家的去市面上随意买了一本才子佳人的话本。 线装书并没有出现,所以才叫话本折子——是以折页形式的书籍。 崔莺莺拿到第一本话本,因想着雪梅是自己母亲调/教出来的,略通文墨,恐是会发现端倪,便说调青鸟来小书房做了笔墨丫鬟。 雪梅等人不疑有他,以为是青鸟能言善道得了小姐欢心,收到书房讨个趣儿。 待到安安心心在小书房偷看第一本话本,崔莺莺生生看的面红耳赤、心如鼓擂,却又是欲罢不能: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2)。 真真是看得羞死人也。 自此,青鸟开始了替崔莺莺夹带一本又一本的古代爱情小说的事业,也日渐被崔莺莺倚重。 崔莺莺偷偷看话本,憋着一肚子的话找不到人说,常常在小书房和青鸟探讨,青鸟嘴巧会讨好人,听得崔莺莺生出几分知己的感觉。 青鸟很是得意,终到了自己扬眉吐气的时候了,虽仍是二等,但是别的二等丫鬟已经隐隐不敢与自己较劲了。 ………………………… 却不料好景不长,夫人不知怎地,说要晒书,派了冬青来帮雪梅的忙。 崔莺莺和青鸟很是心急,想着藏好那些子折页。终是没遮掩住。 夫人一查二查就查到了青鸟、守门婆子的身上。 青鸟本以为这事说大不大,也就是夹带东西进府罢了,而且夫人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查,说明是要息事宁人的,顶多再被打几下手板也就是了。 却不料夫人暂按下不发作,没几天就以青鸟玩忽职守打碎小姐书房砚台为由,找了人牙子说要发卖出去。 这可了不得,崔府素来是重名声的,等闲不会轻易发卖下人。 青鸟慌了神,想去找小姐求助,却被夫人派来的婆子堵了嘴拉去柴房关着,次日就被发卖了。 不只是芙蕖小筑,整个崔府后院里的小丫鬟一时间都风声鹤唳,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做错事被发卖的。 崔莺莺也许为她求过情,也许没有。 红鸾不得而知,下人等同于牲口,说卖就能卖,想想就不寒而栗。 红鸾大概能把前因后果猜到七八分,夹带话本进院子的该是青鸟无疑了,至于动机自然是想得到小姐的倚重往上爬。可是青鸟这一回的小聪明用错了地方。 红鸾并不觉得是自己提醒了小书房有异,才把青鸟害了的。青鸟自己做的事犯了崔夫人逆鳞——若是自己不出言提醒,酿成大错,悲剧的就是整个院子的丫鬟了。更何况红鸾还肩负着拍飞张生的重任,对崔莺莺的女儿家心思关注得比崔夫人还要紧。 红鸾觉得来这个时代两年多自己变得有些陌生,一直谨小慎微,也能冷眼旁观青鸟被发卖——唔,变恶毒了? 红鸾没时间纠结太久,又得开始努力刷崔莺莺好感度,此时崔莺莺正事惆怅难过的时候,趁她病要她命!啊,说错了,是个乘虚而入的好时机。 ………………………… 崔莺莺一时左了性子,开始日日夜夜对花流泪、望月叹息,闺阁弱质少女,不出三五天就卧床不起了。 急坏了崔夫人。 请了名医,诊治一番也无非是说郁结于心之类的废话。 要红鸾说崔莺莺的病完全就是自己作出来的,这心理素质…… 不过幸而不用红鸾想着怎么解决——作为一个明哲保身的丫鬟,插手太多主人的事只会死得越快。 雪梅对夫人献上良计:心病还需心药医。不若请郑府并另几位同小姐交情不错的闺秀来府里赏花? 要不怎么说女儿家的心思,也轻、也重。 崔夫人告诉崔莺莺要下帖子邀几家女儿来赏花,把这事交给崔莺莺练手,试试人情往来。崔莺莺竟然打起了精神几天后就能下床了。 崔夫人见这个法子确实有效,就从让府里上下听从小姐调度。 待到赏花的日子,满院子莺声燕语。 崔夫人早早出现一会儿,就先离去了,深知自己在那儿,姑娘家们放不开耍。 崔夫人走后,姑娘家把丫鬟往门外一轰,也就不再正襟危坐了,叽叽喳喳开始说起坊间的各色传闻。 “上回梅御史的女儿去乐游原摔了个大马趴,羞死人了。” “真的?我娘老在我耳边说梅家小姐端方,哼。” “前几天那场马球赛你们去看了没有?” “你是说开赛前的飞天胡旋舞?有什么稀奇。我觉得还是剑舞好看。” “就是,那些子胡姬胸脯都露出了大半个,看那些臭男人恨不得眼珠子都黏上去。” …… “这阵子坊间说的最多的莫过玉枕案了。” 此话一出倒是让屋里静了静,崔莺莺许久不出门,并不了解其中曲折,但是见大家都绕开这个,便没追问。 晚上,崔莺莺依偎在崔夫人怀里撒娇。 “莺娘这可是大好了?我说就是闷出来的病。”崔夫人爱怜地摸着女儿的发顶。 “可不是,小姐的赏花会办的有模有样,那些小姐都赞不绝口呢。”冬青凑趣了一句。 崔莺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复又想到了白天听到了:“娘,玉枕案是什么事儿啊?听说坊间都在议论。” 崔夫人手一顿,给了冬青一个眼色,冬青带着秋菊和霜露出了屋子,并贴心地关上了门。 “我儿是听今日的娇客说的?” “不曾细说,女儿好奇嘛。” 崔夫人看着去年及笄的女儿现在还是一团孩子气,更是恼了试图带坏女儿的青鸟。那小蹄子卖去了青楼楚馆还真便宜了她! 第五章 - 第六章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六章 崔夫人掩去眼里的寒光,想趁此机会再教教女儿男女之道。 便把轰动一时尚无定论的玉枕案说了一遍。 前些日子长安街上抓住一名小偷。这件事虽微不足道,但所缴获的赃物却非同一般,那是一个镶金饰银、艳丽夺目的女用豪华玉枕,绝非一般人所用之物。经过严厉的审问,小偷招供,玉枕乃从弘福寺内一个沙门的房间里偷出来的,这个沙门就是辩机和尚。 辩机15岁出世为僧,在大总持寺作为道岳法师的弟子。 贞观19年正月,唐玄奘得到御准,在弘禅寺院译经。从事译著的缀文大德九人中,最有名的就是长安会昌寺的沙门辩机。辩机当时只有26岁,已经以渊博的学识、优雅流利的文采而知名了。因此获选为唯一撰写《大唐西域记》的高僧。偷盗案发时,辩机正在弘福寺从事他的译经工作。 如果小偷盗去的是香炉或文具,就不会有人怀疑,但豪华艳丽的女玉枕头却该是和高僧没有一点关系。御史台立刻召辩机询问。起初,辩机态度强硬,坚不吐实,但在巧妙而又严格的审问下,终于无法隐瞒,坦白说出这是高阳公主亲自赏给他的东西。 这一下子坊间流言四起,本来世家就对李氏并不甚恭敬,现在更是满街的香艳故事,说的有鼻子有眼:何时相遇、如何勾搭、怎样*……完全符合市井小民的各种臆测。 崔夫人自然不会用坊间的粗俗言辞污了女儿的耳朵,却还是把这事三言两语描述清楚了,并道:“公主贵为天家之女也不能如此离经叛道。此事且看着,惹了圣人,必是不能善了了。” 崔莺莺却有些天真:“不是说驸马也不在意吗?圣人许是会准了公主和驸马合离呢?这样公主就能和辩机沙门在一起了吧?” 崔夫人一听女儿异想天开的话语,一阵头皮发紧:“胡闹!”又觉得自己语气太过严厉了,放缓了说,“御史把公主、房大人参了个底朝天。圣人是真的怒了。” 崔莺莺还犹自不相信,等回了自己的屋也是愣愣的。 ………………………… 果然不出崔夫人所料,圣人怒发冲冠,咬牙切齿,下诏将辩机处以腰斩。 六七年后,高阳公主因谋反罪赐自尽不得陪葬昭陵,诸子配流岭表。 那时的崔莺莺膝下儿女双全,听闻此讯,唏嘘不已。 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 崔莺莺又是大病一场,好似自己情郎被斩,整天喃喃怎会如此。 崔夫人把女儿看成了心肝肉儿,恨不得以身替之,对女儿最亲近的四个大丫鬟说,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小姐振作起来,不然一起贬出院子。 夫人下了这么重的令,四大丫鬟也是着急上火,想出不同的招,衣食住行无一不精细,无一不喜庆。 终是没有成效。 红鸾也急了,总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吧? 张生的影子都没见着要是自己就被贬出了小姐的院子,生活质量下降且不说,没办法完成任务可就走不了了。 便斗胆去问崔夫人:“夫人,红鸾有听过几个市井故事,不知能否讲给小姐听,借以开解小姐。” 自青鸟的事情之后,崔夫人最痛恨的就是话本小说。冬青等人听红鸾开口,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哪知夫人波澜不惊:“哦,先说给我听听。” 再怎么说也是看了好几年的反qy文、反nc文、女配文等等等等,一肚子的好梗,随便说了一个门不当户不对,坚持私奔的“真爱”在现实面前被粉碎的故事,就让崔夫人和一屋子的大丫鬟听得入神——毕竟话本的角度都是宣扬真善美,小姐和公子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乍一听闻这么现实向的故事,屋里的女人们都回不过神。 崔夫人道行最深,先省神过来:“且让你试试,就照着刚才的路子说,要是有半点不干净的话传到小姐耳朵里,你好自为之。” 红鸾得令,当晚端着小厨房熬好的红豆汤去了崔莺莺闺房。 崔莺莺弱弱地说没有胃口。 红鸾也并不勉强,把托盘搁在了小几上,坐在床下的脚踏边:“小姐不用一些倒是可惜了,夫人让小厨房炖了一个时辰,红豆汤都成了红豆沙。红鸾虽不识字,却常听小姐吟诵,只记得一句‘红豆生南国’,觉得在话说的委实无用,红豆生在南边是大伙儿都知道的嘛。” 红鸾故意卖蠢让崔莺莺莞尔一笑,耐着性子充当夫子:“全诗当是‘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才是。起句因物起兴,富于想象;接以设问寄语,寄托情思;第三句暗示珍重;最后一语双关。语言朴素无华,却韵律和谐柔美。呵……我和你这个小丫头说什么相思呢。” “小姐,红鸾不小了啦,小姐也就年长红鸾两岁而已。” “是啊,是不小了,你跟了我两年了吧?” “回小姐,是的。” “两年了还不通文墨,是该打。”崔莺莺佯装发怒,敲了敲红鸾的头顶。 “小姐这一阵子精神不济,不只我们几个丫鬟担心,夫人更是夜不能寐。恕红鸾多嘴,小姐的心思太细腻、太重了,这样可不好。”红鸾很会抓住机会延伸话题。 “哦?” “看我大唐贵女莫不是鲜衣怒马、肆意张扬的。小姐太好静了一些。红鸾并不是说小姐这样不好,可是……” 崔莺莺轻声道:“红鸾,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说我想得太多了,是吗?可是女儿家真的能张扬鲜活吗?你看那高阳公主贵为天家之女,不还是连……都保不住。” 崔莺莺隐去了几个字,许是辩机,许是情郎,总之为了避嫌并未点破。 “小姐,那不一样,说句大不敬的,公主所为不是率直张扬而是离经叛道了,这才被世俗所不容。”红鸾深深觉得和小姐交流得用十分的心,毕竟冬青雪梅就在外面听着呢,但凡有逾矩的话说出口,自己出了门就惨了。 “离经叛道?”崔莺莺重复了一遍。 “对啊。这世上哪来那么多落魄王侯、落难闺秀?随随便便几句言语,哪能知道遇上的人是好是歹?” “可是传唱的不都是一段段佳话吗?”崔莺莺没好意思直说话本,借以戏曲反驳红鸾。 “小姐要是不嫌弃红鸾聒噪,红鸾给您说说自己的看法?”红鸾坐在脚踏上,心想做个花季少女的感情顾问还真是麻烦。哪像现代,女汉纸们个个都是杠杠的能抗压! 崔莺莺被勾起了兴致,很好奇丫鬟的说法。 “先说落难闺秀与王孙公子,红鸾虽是小小丫鬟,也知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讲究门当户对。若是不登对,一年两年则罢了,长久下去必定两看相厌,再则王孙公子若是另有……女子便是有说不出的苦了。”红鸾想着自己这样的话应该不算没规矩吧? “再说千金小姐与落魄儿郎,更是荒唐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个不要钱?男子落魄何以养家?难道要花女子的嫁妆吗?”红鸾语带不屑。 崔莺莺想要张口反驳,怎能用阿堵物玷污……之情,却是张了张嘴没有开口。 “还有那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大谎话,有了江山自然就有数不尽的美人;最是荒谬的山野精怪奇谈,人鬼殊途、人妖殊途,要是精怪哪天凶性大发吃肉喝血的……”红鸾没有继续描绘血腥状,抬眼觑着崔莺莺。 崔莺莺果然被震撼得不轻,喃喃自语道:“原来竟是这样?书里说的竟是不能当真么?” 声音很轻,红鸾并没有听清楚,崔莺莺的本意也并不想让红鸾听清楚。 但红鸾大概能知道崔莺莺轻声说的是什么:“小姐,红鸾记得从前听得四字,可为箴言,便是难得糊涂。” “难得糊涂,呵,细思与古人说的‘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该是一个意思。”崔莺莺望着烛火怔忪,“红鸾,我饿了,把红豆汤给我。” 红鸾长舒一口气,笑道:“红豆汤恰好放凉了,小姐用上一小盅,必能一夜安枕。”边说便起身端来白瓷小碗。 “小丫头,比我还小了两三岁还学人家说什么爱江山不爱美人。你懂什么呀。”回过神的崔莺莺想到红鸾这么小小的人儿坐在床下一本正经地说什么是鲜活张扬、什么是离经叛道就深觉有趣。 “小姐,我也是这么一扯掰,能让小姐开怀一笑便够了呀,懂不懂又有什么重要?”小妞,我懂的可多了,就是不能对你们显摆而已,红鸾心道。 第六章 - 第七章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七章 崔莺莺身心健康的好转是有目共睹的,崔夫人不得不感叹红鸾真是个有能力的丫头,现下一家人都是崔家的曲部,又有自己看着,调/教好了,以后必定和雪梅一样能做起崔莺莺的左膀右臂,怕就怕是女儿太过心慈手软,变得奴大欺主…… 崔夫人已经开始往长远打算。 红鸾并不知道这些,但是小姐崔莺莺对自己的好感度已然是要爆表了。 许是那晚的开解真的打通了崔莺莺的任督二脉,她逐渐改变了以往和大唐贵女不太相符的柔弱脾性,一面开始和自己母亲学着管家,一面又与手帕交多多外出走动——大唐风气较为开放,对女子的束缚并不很多。 红鸾记得自己曾经在哪儿看到过的一个总结,是说某个朝代越是强盛,则男女的社会地位越是不悬殊。虽不知是否客观全面,但是红鸾觉得是很有道理的。 崔莺莺的十六岁,贞观十九年,本该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 谁料中秋之后的某一天,崔相和崔夫人说道,要把偏院的一个丫鬟收了,崔夫人很是惊奇,自家老爷已经有一两年没往偏院添人了,怎么这又…… 其实无论现在偏院子进一个或是十个的美人,崔夫人的心都已经古井无波了,自己年岁已大,根本不可能再有生养,以后若是偏院有人产子,去母留子,记在自己名下,从小养熟了,也是女儿以后的靠山——这总比去崔家的家族里过继一个远房子嗣来的强,过继的总不如老爷的亲血骨养的亲。 因而,崔相国收了一个丫鬟,在崔夫人眼里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打听清楚来龙去脉之后,更是心里一阵舒爽:打雁的叫雁琢了眼,可不令人解气! 你道崔夫人为何解气? 崔相要收的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原名小蓝,重了兰夫人名字,改名草儿的小蓝! 草儿被兰夫人磋磨了大半年,贬成了伺弄花木的赤脚。 但是草儿一向沉稳,也是个有城府的,比青鸟可沉得住气多了,每日恭敬打扫。 时间一久,兰夫人都记不得院子里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草儿比红鸾还大一岁,今年虚岁十四了,身子已经长开,每日梳妆照镜深觉自己的姿色比之兰夫人,并不逊色,何况自己还年轻! 憋着对兰夫人折磨自己的一口气,草儿在中秋节后的某夜,站在打探清楚的、老爷总会路过的小径。 崔相路过的时候,只见月光皎洁,一青衣弱女子站在桂花树下轻嗅丹桂,轻蹙的眉头、饱满的菱唇,倒是有几分姿色。 崔相年过不惑,什么样的把戏没见过,不过想着这偏院里的女人都是自己的,是好久没尝鲜了。于是挥退了随从,改变了本要去兰儿那里的注意。 这夜正是: 十四新娘四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1) 兰夫人左等右等不见老爷过来,却被下人告知是草儿那贱/人把老爷勾搭走了,恨得撕了好几面绸扇。 ………………………… 当年,崔夫人生下崔莺莺,坐月子的时候想着与其让不明底细的人得了老爷的宠,还不如用自己的身边人。 斟酌之下之用了平日里老实木讷的陪嫁大丫鬟,墨兰。 谁知那小蹄子一朝得志便猖狂,不仅向老爷抖落自己给偏院的人下避子汤的事,害得自己被冷落一年多,还用楼子里娼/妓那不入流的下作手段笼络老爷一个月里有半个月去她的院子。 那一阵子,“兰夫人”的风头盛得自己也要避其锋芒。 也就这几年,小贱人的姿色也不如往昔了,老爷才慢慢淡了她。 哈哈,结果被自己院子里的赤脚扇了一个巴掌,打了脸。 对于崔夫人来说,这个消息是大快人心的。 崔夫人把草儿的厢房安排在了兰夫人的对面,让她们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又给让下人改了口,说草儿不就是绿色的吗,改叫緑夫人——生生是抬举她和兰夫人打擂台。 又置办了一桌席面,算是把緑夫人在府里过了明路,拨了两个小丫鬟伺候着。 ………………………… 这下偏院可是好戏连台,你方唱罢我登场。 今天这个头疼,明天那个脑热,后天谁煮了甜汤,再一日又某某炖了补品,崔相是夜夜笙歌,夜夜香艳快活。 可谁知某天崔相刚结束了在兰儿身上的辛勤耕耘,想歇一会提枪再战,却在抽出的时候突然惊了风,口歪眼斜、涎水直流、半边身子抽搐不已。 惊得兰夫人衣裳也来不及穿,就胡乱裹着被子去喊丫鬟。 大半夜的整个崔府都乱作一团,等大夫来诊脉之后,望着一屋子眼神殷切的女眷只是叹了口气。 走到外间提笔开方子。 崔夫人紧跟过来问道自家老爷如何。 大夫说这是中风了,情况不妙,尽人事听天命。 听得大夫的诊断,莺莺燕燕哭作一团。崔夫人深恨这群小妖精榨干了老爷,才造成这后果,恨不得一个个扒了皮去喂狗,咬紧牙关呵斥众女,另命冬青给大夫封了诊金,要大夫务必尽心救治。 奈何中风在古代基本是不治之症,圣人也派了御医,可是崔相的情况并没有好转,没熬到过年就两腿一蹬,不瞑目地去了,留下一府的女眷没了主心骨。 几个月的时间却给了崔夫人一个缓冲,对于崔相的去世倒不是那么伤悲了,就是这死鬼连死都给自己添堵,女儿还没有嫁人,这一守孝,就得耽搁了! 崔莺莺倒是没有考虑到自己婚姻大事,只因为爹爹去世而悲痛不已。 等崔夫人要着手操办崔老爷的丧事时,崔家族长并族老都赶来了长安城。 清和崔氏乃是当朝五姓七家中的门第,崔相这一支没有了香火,族长和族老必是不同意的,带了几个心思各异的族人,要办过继。 崔夫人以死相逼,在崔老爷灵前大哭,老爷尸骨未寒,就有那起子居心叵测的人,带来的承香火的子嗣都是歪瓜裂枣! 崔家人到底是要脸面的,退了一步,只道可以让崔夫人参与挑子嗣,但是不过继的话,崔府的出息该收归公中了。 崔氏族人一口咬定若是不过继子嗣,崔老爷九泉之下难以瞑目,连摔盆的人都没有。 崔夫人被逼的急了,给娘家人送去了信。 郑氏好歹也是几大世家之一,外嫁女被逼迫成这样,处于利益考虑和名声考虑,郑氏也插手了这事儿。 可怜崔老爷身前堂堂相国,死后不得安宁。 ………………………… 两家交涉,最后嗣子的挑选暂缓,待到热孝之后再决断。 因是寒冬腊月,尸身能保存较久,按着规矩停灵二十一天(逢七的天数,最长可达到四十九天)。 日夜哭丧,又要主持家事,崔夫人饶是铁打的也撑不住,终是病倒了。 崔夫人这一病,崔莺莺更是六神无主,内宅的事儿且还好说,外头接待的事儿,自己身为未嫁女儿家不方便打理。 索幸因着崔府一府的女眷,道恼的宾客都会早早散去。 这日,崔莺莺端着母亲的汤药近前服侍。 崔夫人伸出干枯的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这些日子苦了莺娘了。” “娘,我不苦,只要娘快点好起来,莺莺怎么都不苦的。”崔莺莺看着似乎一夜之间皱横生、华发满鬓的娘亲,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些日子,偏院的人都还安分吧?”崔夫人问身旁的冬青。 “回夫人的话,都很安分。”冬青也熬得眼眶都是青的。 “且不用管她们,秋后的蚂蚱了。”崔夫人说起那群莺莺燕燕就没好脸色,“倒是崔家实在欺人太甚,是不把我郑家放在眼里了吗?” 冬青看着崔夫人的脸色,犹豫着开口:“老太爷和老妇人说……” “爹和娘说什么?”崔夫人举起帕子捂着嘴咳嗽几声,见冬青神色拘谨,“我懂,郑家也不能插手太多。这嗣子,是必定要过继的,我只是不想这么快就如了那些小人的愿。” ………………………… 崔夫人果然是心里有成算的,病了一场虽是苍老了许多,可是精神头又回来了,在和崔氏族长族老交涉后,从清河一支落魄已久的旁支里过继了子嗣,是个不满周岁的奶娃娃,用崔夫人的话说“这样才能养得熟”。 别的没得到好处的崔氏族人虽有不平,无奈崔相国人走了,茶还没有凉,就算只剩寡妇孤女,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最后应下了崔夫人的强硬要求,贞观二十年开春,派遣人去清河把奶娃娃带来了长安。 只待到崔莺莺出嫁前一并改了族谱。 ………………………… 崔夫人解决了子嗣问题之后,闭门守孝。 偏院的如花美眷一个个早就换下绫罗绸缎为崔老爷服孝,崔夫人派人收走了华服软榻,给她们粗葛布衣,垫床榻的也是稻草破布而已。以守孝为由,平日不见一丝荤腥,精米也换成了糙米。还遣走了多余的丫鬟婆子,道守孝期间不可奢靡。 偏院的人虽是叫苦连天,可是谁也不敢去和崔夫人叨叨——现在自己的生杀大权就在崔夫人的手里了。 从前背主的兰夫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再不见一点趾高气昂的样子。 第七章 - 第八章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八章 守孝清苦,可是和红鸾却没多大关系,毕竟她只是一个婢女而已。 三年过得肯快。 转眼就要出孝了。 这三年里,朝堂上换了个圣人,如今年号虽没有变,仍是贞观二十二年,可是朝堂上已经开始焕发出另一个帝王执政的新气象了。 这三年里,红鸾的小笼包发成了大肉包,在这辈子的例假到来的时候,忍不住竖起中指表达对*大神的怨念——我恨草木灰做的月信带,还我超强吸收。我要一夜安睡的410苏菲!!! 当然除了这些无甚大意义的之外,红鸾在崔莺莺身边的地位也越加牢固,和雪梅不相上下。因为红鸾机灵、学得快、不多嘴、有眼色,饶是崔夫人也不得不承认真是个得力的人儿,越是这样,崔夫人越是担心女儿掌控不住她。 崔夫人三年里除了吃斋念佛,甚少露面,可是全府没人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三年,崔府的中馈都是由崔莺莺主持,另还要带好自己的便宜弟弟。莺莺开始手忙脚乱,几次求助崔夫人被拒。还是红鸾说出了崔夫人的良苦用心:崔相去了,崔府实力大不如前,出孝后小姐要嫁给郑太尉的长子,长子长媳,必定要有当家主母的风范,现在崔府的日常和以后一比,就当是练手了;另有带着小奶娃则是崔夫人有意让姐弟多相处,培养些感情,毕竟这个小奶娃以后就是崔府的顶梁柱了,也是日后崔莺莺在郑家的靠山呢。 崔莺莺感念于母亲全心全意为自己考虑,大哭一场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再无娇怯之气,三年下来,在大管家、红鸾、雪梅的协助下,把整个崔府整治的妥妥帖帖。 ………………………… 一日红鸾刚和小厨房的田贵家的对完了帐,就被告知夫人要见她。 如今夫人的庭院比之第一次进来更要多添了几分暮气。 红鸾凝神屏息,静候崔夫人开口。 半晌。 “我冷眼看着,这四年多,你在莺娘身边做得很好。”崔夫人漠然开口。 红鸾可不认为崔夫人只是单纯的夸奖自己:“不刚当夫人谬赞,这都是红鸾分内之事。”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机灵又有主见的,现在看来还是个心大的。自见到之初,就没有听你自称‘奴婢’,其心可诛。”崔夫人声音不重却是饱含威严。 红鸾自知小伎俩被崔夫人看破,但也未见惊慌,料定崔夫人找自己必不是为了这事:“夫人息怒,红鸾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哦?便是你不分尊卑上下之心吗?”崔夫人咄咄逼人。 “不,红鸾乃是遵循法理,不忘本心。” “什么法理,什么本心?” “红鸾全家为崔府曲部,不敢忘主家之恩;红鸾自幼进府,不敢忘教诲之恩;红鸾侍奉小姐,不敢忘小姐抬举之恩。然则红鸾本心便是不想命不由己。” “大胆!小小丫鬟也想掌控自己的命?” “不,夫人误解了红鸾的意思。且听红鸾分说,当年进府,红鸾一屋共四人,青鸟犯了错被发卖是她自己走错了路,绿夫人选择伺候老爷是她失了本心,写意跟着夫人您,最后配了小子……红鸾却不想走错路、不想失却本心、不想被随意配了人。”红鸾吐槽面对道行高深的崔夫人可比面对崔莺莺紧张多了,活了半辈子的人精啊,得七分真三分假的忽悠。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你觉得做如夫人不好?配了小子不好?”崔夫人语气阴森,往往无所求的人才是所求甚大的! “红鸾只想着若是有一天父亲哥哥不是奴籍了,也许小侄子,或者侄孙子可以做田间汉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红鸾低头努力瞪大眼睛——装哭秘法概不外出,待到流水满面,扑倒在崔夫人腿边,“请夫人恕红鸾狂妄,红鸾想让家人脱籍。” “你该知道,本夫人本就不信你,若是你家人脱了籍,该拿什么掣肘你?”崔夫人倒是摆出了稳坐钓鱼台的样子,许是觉得自己看透了红鸾的“所求”,而安下几分心。 “红鸾所求不是现在,而是将来,待小姐嫁入郑家,站稳脚跟,儿女双全,届时希望夫人能成全红鸾。”装一心为家的无私奉献女子可真不容易。 但是崔夫人好像是真的相信了,毕竟红鸾的这个所求倒是很符合时下人的惯性思维。 “好,我答应你,待我儿儿女双全,不只是你家人,连你也可被放归自由身。前提是你做到你所说的。” “谢夫人成全。”红鸾心想今天这出戏自己牺牲可真够大的,都扑地跪倒了! 不过能说开一些也是好事,每年红鸾娘来探自己的时候也不无表达了想脱籍的意思,自己若是替他们完成了,也算是了却一桩因果。 ………………………… 这日,冬青奉崔夫人的命令请小姐有事相商。 “娘亲。”崔莺莺上着月牙白短襦,下身是极浅的天青色衫群,梳着随云髻,斜插了一支银裹白玉簪,不施脂粉,未佩钗环。 是了,崔夫人看着女儿怔忪,除了孝,莺娘都十九了,若不是……早该当娘了。 “娘亲,寻我来是有何事?”崔莺莺款款走进,再没有当初不解世事的天真和沉迷话本的单蠢。 崔夫人被唤回了神:“要出孝了。你的亲事也该准备起来了。” 崔莺莺略有羞涩却仍保持落落大方的姿势,侧身倾听娘亲接下来的话。 崔夫人对女儿如今的仪态很是赞许:“你爹那年病去了,先皇怜悯,并未让我们搬出相国府,如今圣人登基,我们也出了孝期,是该搬出去了。” “娘说的是。” “再有,你弟弟也该改族谱了。长安不易居,我打算这次回清河,不只是把你爹的牌位带回去。就让你在清河发嫁,之后为娘要在清河终老。” 崔莺莺这才变了脸色:“娘你以后都住在清河?你不要女儿了吗?” “傻莺娘,想你的时候,娘自然会来看你。可是我们崔家人丁凋敝,还是回清河,你弟弟再入了族学,有人帮衬着才能有出息。”崔夫人心意已决。 “是。”崔莺莺强忍悲伤应下。 崔夫人再次开口:“宅子是要归还朝廷的,这边的店铺出息,大多都收拾了,剩下几间和长安城郊的两个庄子一起,都做你的陪嫁。”崔夫人制止了女儿的回绝,“娘自己还留着,你且放心。回了清河,他们也不会短了娘吃穿,倒是你,以后没个压箱钱,腰杆子都不够硬。” 崔莺莺听到这含泪接受娘亲的好意。 “你那丫鬟红鸾,我已经敲打过了,等你在郑家儿女双全时,允了放她一家良籍。只有知道她的软肋,你才能放心用她,往后她一家子跟我去清河,身契放在我这里,这样她一人在长安,才会安心替你办事。”崔夫人事事为女儿考虑。 崔莺莺虽是觉得这样做有些对不住红鸾,却不得不承认,娘亲的做法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 归来芙蕖小筑,崔莺莺见到红鸾,欲言又止。 红鸾见小姐的神情就知道夫人大略是说了那事儿,在崔莺莺开口前抢剖白:“夫人前几天确实找过红鸾。小姐不要觉得为难也不要觉得对不住红鸾。红鸾跟了小姐快五年了,小姐的性子这么柔软确实是该改一改。夫人所做正是红鸾所求,待小姐生活无忧,红鸾可功成身退。” 崔莺莺被红鸾一席话弄得感动不已——这小傻妞一直觉得红鸾是赤忱之心对自己的,其实也没打差别,红鸾也确实是一心为崔莺莺好,只不过最终目的是想要让自己能回现代罢了。 ………………………… 崔府开始准备离京事宜。 一边脱手家产,一边处理奴仆。 崔莺莺身边的桃香去岁嫁给了外院管事的儿子,成了芙蕖小筑的“大山家的”——桃香的男人叫大山。 雪梅是要留着到郑府再婚配的,方便笼络郑府的下人的势力。 喜鹊一家却提出要赎身——看来红鸾的想法并不突兀,所以崔夫人很轻易地相信了。 喜鹊和崔莺莺毕竟主仆一场,有几分情谊,崔莺莺收了喜鹊的赎身钱,转手又给了一对银手镯,权做个念想。 于是红鸾身兼梳头、衣裳两职,成了小姐身边唯二的大丫鬟。 黄鹂、云雀、雨燕、晴鸽仍是二等丫鬟,待到以后再调份例——大家都很清楚这个以后,就是等到小姐嫁到郑家之后。毕竟是跟着小姐多年的老人了,陪嫁带的除了她们还能有谁。 崔府里除了奴仆还有一群身份尴尬的人。 偏院的女子战战兢兢,自从崔夫人雷霆手段之后一直粗茶淡饭,等到现在崔府准备举家搬迁了,也开始焦急自己的前途。 在给丫鬟婆子管家送了无数的好处之后,终于等到崔夫人对她们的安置:有家人在长安,家人愿意领回去的,发部分财帛,领回去;没有家人的一起回清河老家。 大部分的都是长安人,领了财物和家人一起拜别了崔夫人。 当年不可一世的兰夫人本就是崔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被带回清河送入家庙,青灯古佛了却残生,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八章 - 第九章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九章 来偏院传达夫人意思的甚至都不是崔大管家,而是夫人院子里的媳妇子,可见在崔夫人眼里,崔老爷死后,偏院这群女人已经无关紧要,甚至还不如路边的花木。 来的正是当年的小墨,如今的写意——现在也叫赵二家的,去岁被配给了小子,夫家姓赵。 赵二家的交代完了夫人的意思,正待离去,一眼见到了角落的绿夫人。 女人们有喜有悲,叽叽喳喳。 赵二家的走到绿夫人身边:“你……有什么打算?” “呵,能有什么打算。我哥哥嫂子必定是很乐意把我接回去的,又得了钱财,又能转手把我卖了,给别人做填房、做小。”绿夫人梳着妇人的发饰,虽是花一般的年纪,十七的人却有了七十的暮气。 赵二家的叹了一声:“唉,早知这样……” 绿夫人厉声打断:“哪有什么早知道!小青能早知道自己被发卖?和她一比,我这样的情境算是不错了。当年……当年我若是不走这一条路,早就被饿死、冻死、病死在偏院了。” 绿夫人抹去眼角的泪水,咬咬牙:“赵二家的,帮我回夫人,我愿意一道去清河老家,侍奉佛祖、为老爷诵经祈福。” “你这又是何必呢?” “小墨,你不懂,我这前半生一直过得身不由己,现在我就想由一回自己。小墨,你不懂的,自贞观十九年中秋夜,我就没有回头路了……” ………………………… 三月,莺飞草长。 圣上准了崔夫人归还府邸的请折,另赐白银二百两、绫罗绸缎二十匹,以慰崔相遗孀——其实是赏给崔夫人有眼力劲的,知道乖乖把府邸腾出来。 崔府的铺子基本转手,奴仆等等也都散得差不多了,崔夫人打算挑个宜出门的日子,回清和去。 红鸾心知《西厢记》的剧情就要上演,倒是有几分紧张。 定下心思,向崔夫人进言,此去清河路途遥远,夫人一行皆是弱质女流,路上的安全问题着实要好好考虑。 崔夫人想着确实是这个道理,一面让崔大管家把随行的家丁造册,一面打听有没有顺路的行商,若是有那官眷同行,是更好不过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真让崔打管家打听到有回京叙职复又返回河北安平的刺史。 刺史姓王,乃是五姓七家的第一大姓,和当今王皇后是族亲。听闻前崔相遗孀要回乡,恳请随行,便痛快答应了这本就是小事一桩,卖个人情给崔家也是不错的。 ………………………… 临行前几日,未来亲家郑夫人带着儿子一起上了门。 一是要敲定婚期——毕竟自家儿子已经十八了,为着不让崔家面子上难看,并没有抬举房里人,两个通房丫鬟也是每次事了都要喝避子汤的。别家的儿郎这个年纪早就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 二是再见一见崔莺莺,心里有个底——上回见面还是三年前,随后崔府闭门守孝,也不知崔家大娘现如今性子如何。作为郑家长媳,容貌不必十分出众,但是性子必须沉稳。 因着男女大防并不很大,崔夫人把崔莺莺也叫了出来。 一番照面,相互问好之后,郑夫人对崔莺莺落落大方的表现和恰到好处的羞涩都挺满意。 崔莺莺和郑恒之前有过匆匆几面,但是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这回见面,二人都生出些朦胧的羞涩。 红鸾在角落远远望去,看见郑恒仪表堂堂、面容如玉、眼神清明,和崔莺莺站在一起看着很是般配,更是坚定了要完成任务的心愿。 一对小儿女在双方娘亲的默许下,带着丫鬟在花园子里走走。 一阵静默之后郑恒先开口:“听说世伯娘近日就要启程去清和了?” 崔莺莺并未抬头直视身边男儿,轻轻应道是的。 “此去路远,清和郡守与吾父有旧,恒已然先修书一封过去,恳请之给予些许照顾。”郑恒也是个有心人。 崔莺莺闻言倒是对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男儿有了一分的好感,也只是一分而已,来日,且长。 “如此,莺娘先谢过郑公子。”崔莺莺侧着福了福身。 郑恒想伸手搀起女子,又唯恐唐突,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不敢当小姐大礼,举手之劳罢了。” 二人眼神不经意碰在一起,倒是多了几分粉红的味道。 ………………………… 崔夫人得知郑家小郎君为自家的事,特意去信清和郡守关照自己一行,对自己挑选的女婿更是满意。 ………………………… 到了启程的日子,崔相虽已经去了三年,但是毕竟姓氏还摆在那儿,遗孀归乡,官场上的老爷们不方便相送,倒是让府里女眷代送。 渡口边马车牛车浩浩荡荡,尽是五彩的车厢。 有那好事的打听怎么回事。 也有晓得内情的向人显摆:崔家人归乡去!可不是大排场。 崔夫人并王刺史一行人雇了七八条大船,一直走水路,到了河中府,被告知前路有叛军作乱,不宜继续前行。 ………………………… 河中府有个普救寺香火很盛(1),一行人走且是走不了了,崔夫人近年一心礼佛,倒是对这普救寺有些兴趣。 时下,佛教大兴,王刺史的家眷也也是虔诚的信徒。两家女眷约好去普救寺小住几日。 红鸾在这之前完全不知道西厢记发生的地方叫普救寺,只晓得是个寺庙。这样一来,便是清楚了,原定男主要粗线了!!! 红鸾把心提了起来:虽然现在的崔莺莺和原著里的应该是有了很大的不同,但是原著定律到底有多强大,谁也不知道。 ………………………… 张生,名珙,字君瑞,本是西洛人。礼部尚书之子,父母双亡,家境贫寒。 明年便是圣人新的年号,必定会加开恩科。 他只身一人赴京城赶考,路过河中府,想起他的八拜之交杜确就在蒲关,于是住了下来。 听客栈里的小二哥说,附近有座普救寺,香火鼎盛、景致优美,三教九流,过者无不瞻仰。 张生兴致勃勃前往普救寺,果然被飞檐翘角、气势宏伟的庙宇所吸引,穿过天王殿,走过钟鼓阁,行至大雄殿,见一群女眷正在上香。 出于避忌,张生准备转身离去,却在转身的瞬间看到了一个身量纤细修长、裙摆逶迤、云鬓眉眼无不精致的姑娘。浅蓝色襦裙配象牙色半臂,下着深蓝藕丝裙,外罩着一层笼烟纱,只看见裙摆处露出一抹藕荷色绣鞋尖尖。 张生看得入了迷,仅一个侧面就令人神魂颠倒,这位姑娘的正面该是何等神仙仙子的姿色。 待崔莺莺上香完毕,托着红鸾的手站了起来,一转身看到大雄殿外一个登徒子,眼珠也不转地看着自己,遂装作不知而掉头和娘亲说话。 张生得偿所愿,见了崔莺莺的正面,在门外赞叹道:“十年不识君王面,始信婵娟解误人。”向小沙门打听女眷来历。 小沙门佛性尚浅,收了张生的好处,便把自己知道的都说给了张生听。 张生得知对方乃是官眷,目前小住大雄宝殿东侧的梨花深院。 索性投宿此间,入住大雄殿西厢。 ………………………… 要说张生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是奈何,一来崔夫人治家及严,二来崔莺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张生与崔家女眷分住西厢东厢却愣是没有机会在一睹小姐芳容。 张生日思夜想,倒真是想出一个好主意。 他从和尚那知道莺莺小姐每夜都到花园内烧香。夜深人静,月朗风清,僧众都睡着了,张生来到后花园内,踏过院子里的杏树,翻墙进了梨花院。 月下,崔家小姐谪仙玉貌,张生再次看呆。 等到崔家小姐和丫鬟准备回屋,张生才回过神,随即吟诗一首:“月色溶溶夜,花阴寂寂春;如何临皓魄,不见月中人?” 崔莺莺和雪梅、红鸾被冷不防的男子声音吓了一跳,却不敢大声叫喊,毕竟闹开了,始终是对女子名声有碍。 红鸾心里的警报响了起来:就是他!丫的,真翻墙过来了? 便往崔莺莺身前一拦,抓起祭拜的一把香灰向骤然出现的登徒子撒去,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拉起崔莺莺和雪梅就跑。 张生被突如其来的香灰迷了眼,等到搓干净后眼前哪里还有佳人芳踪! 张生惆怅而回。 崔莺莺被红鸾拉回屋子之后,雪梅和红鸾立即把门关严实,三个年轻姑娘都被吓得不轻,包括有心理准备的红鸾——谁曾想张生真的能干出翻墙的事!冷不丁出现不就把人吓了一大跳嘛。 红鸾和雪梅给崔莺莺倒了一杯热水压压惊。 雪梅担心道:“小姐,今天的事要不要告诉夫人?” “我怕告诉了娘也是徒让娘亲担心,不如和娘亲说早早离开。” 红鸾也觉得崔莺莺的提议很靠谱,惹不起躲得起,避开了张生,不就没有后续的事了吗? 可是原著的尿性真的会让事情如了红鸾的愿吗? 果然,第二天,变数就来了。 红鸾心里一阵“呵呵”。 第九章 - 第十章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十章 这里出现的变数,就是早先提到的被困河中府的缘由:前方有叛军作乱。 只不过,彼时,叛军在前方;此时,叛军夜袭河中府,愣是夺取了周边的地盘,围住城池。 很不走运,普救寺是在城外的,落入了叛军手里,一行人被困,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不幸中的万幸,王刺史不耐烦陪着女眷来寺庙,还在城里,因而没有落入叛军之手;更幸运的是,为了不扰民,刺史夫人也没打出官眷的旗号,只是说是崔夫人的远亲——刺史夫人为自己当初的决定直喊“佛祖保佑”,不然自己一家子现在就是叛军眼里的香饽饽了。 清河崔氏的人品应该还值得信任,刺史夫人去和崔夫人分析了其中利害——若是叛军需要人质,自己被捉,崔夫人这边的弱质女流进了叛军手里还能落得好? 崔夫人思量确实如此。 把惊慌失措的下人全召集了,下了死命封口。 跟着一起回清河的有红鸾的一家子——这是崔夫人自以为的、红鸾的软肋,怎能不捏在自己手里? 红鸾去灶下取饭食的时候,被自己的便宜老娘拦住了,哦,忘了提,便宜老娘现下在厨房打个下手,对于自己女儿成了小姐面前有头有脸的大丫鬟,真真是万万没想到。 “大丫啊,现在外面情况也不知怎么样。娘可告诉你啊,万一一个不好,别死脑筋,那啥保护小姐之类的,不是你个小丫鬟该干的事儿啊,赶快来找娘,咱们一家人在一块儿,好歹有个照应!” 红鸾哭笑不得,却不得不承认尽管便宜娘赵桂花这么说显得有点不厚道,但是实打实是为了自己好:“娘,你放心吧。佛门净地,就是叛军也不敢乱来的。激怒了菩萨,下辈子他们就得入了畜生道!” 红鸾庆幸叛军因为迷信,投鼠忌器,不敢强攻进普救寺。 普救寺主持也是德高望重的人。 因而,尽管被围困半日,寺里的人却还是保持镇定。 红鸾娘却还是一脸的神秘:“这丫头,性子怎么这么倔。我看你这几日要不和小姐告个假,就和娘呆在一块儿。” “娘,到底是怎么啦?”红鸾觉得便宜娘的态度好生奇怪。 红鸾娘左顾右盼,看周围确实没人,便说到:“三柱刚来那会儿馋肉,和二柱去后山,发现了一个山洞,说是可以通到外边去!” 没错,红鸾是三个哥哥名字分别是洪大柱、洪二柱、洪三柱。 “不可能吧?这要是普救寺有山洞,和尚们会不知道?” “噫!你三哥你还不知道?你爹说他是耗子投生的,嘎叽角都能挖出一个洞。他说前方有山洞,当时和他一块去的二柱愣是没看见。扒开草坷垃才发现。”红鸾娘以前一直觉得小儿子就爱上山下河到处闹腾,没想到临了还能翻出个山洞来!佛祖保佑! 红鸾直接也不取饭菜,就让娘带自己去找哥哥们。 三个哥哥见了如今一身气派的妹子,倒是有些局促,怎么也想不到当年跟在自己身后拖鼻涕、花猫脸的大丫出落的比村里里正的女儿还好看了。 红鸾完全顾不上哥哥们的纠结。 直接开门见山问山洞的事。 三柱看了自家娘一眼,红鸾娘瑟缩了一下:“我也不知怎地了,大丫眼镜一瞪,就把话给说出来了。” “三哥,你别怪娘,娘说的含糊不清的,才被我逼问的。但是没给说仔细了,你再给我说说。”红鸾正色问三哥。 三柱详细说了,他们也没把那个山洞走完,只是确定里面有风,不是死路一条的,又说里面蛇虫鼠蚁的,像是很久没人进去了。 红鸾伸手捏了捏眉心,想出一个法子,对自家人一说。 一开始洪家人还有些犹疑,待到红鸾分析利弊之后也就同意了。 而后,红鸾去寻了崔夫人和崔莺莺说有要事相商。 待到红鸾把自家哥哥发现山洞的经过说完之后,崔夫人的眼镜都亮了:能脱困总比在寺庙里坐以待毙要强啊,忙想收拾东西。 红鸾却不得不开口:“夫人,红鸾以为,第一,咱们院子人多口杂,若是夫人和小姐不见了必定要惹出口舌引起乱子;再有,刺史夫人那边是该告知还是不告知;最后,我哥哥说山洞常年没有人走动,蛇虫鼠蚁遍布,也不知道尽头通往哪里,夫人小姐贸然进去却是不妥。” 崔夫人耐心听完:“那依你而言,山洞是不能走了?” 红鸾正待开口说话,却见守在门外的秋菊、霜露扑了进来:“夫人,不好啦,那叛军首领说要……要……” 崔夫人一拍茶几:“说!” 秋菊、霜露跪倒在地:“说要小姐做他的压寨夫人。” 崔夫人一听,差点没一口气背了过去:“他们怎地知道莺娘姓甚名谁!” 秋菊吞吞吐吐地说:“有人看到那逆贼身边有一个年轻女子,说是小姐的故人。” 大家都对着故人摸不着头脑,却见小沙门也来报信:“女施主,外面的人一直说要交出崔家大小姐,这……” 崔夫人一个劲抚胸口缓那堵着的一口气,崔莺莺眼睛通红不知在想什么。 红鸾轻轻说道:“和尚讲究的不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怎地这是要把我家小姐往火坑里推?今日之事一旦传出,普救寺百年名声也就毁于一旦。” “阿弥陀佛。”一声悠远的圣号传来,却是白眉白须的老主持,“女施主请放心,老衲只是想请各位一同去商议,有什么应对之策。” “娘亲年纪大了,弟弟又小。红鸾,去把弟弟抱到娘亲这里来,万勿受了惊扰。我和方丈去见一见我的‘故人’。” 崔夫人双目含泪:“莺娘……” “小姐,我和你一起去。”红鸾对着秋菊说,“还是让秋菊姐姐,去把大郎带到夫人这里来。我和您一起,有个照应。” 关键时刻,红鸾表露的对崔莺莺的忠心倒是让崔氏母女感动不已。冬青也暗暗赞叹,自己不如她。 天王殿里是望眼欲穿的被困香客,等到崔莺莺和红鸾跟在方丈身后走来,大家一阵悉索声。 不乏有人提议让崔莺莺顾全大局为大家牺牲小我。 崔莺莺眼里血丝退去,慢慢扫视过殿内的人,被扫视的人无一不感到一阵难堪。 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真真是好理直气壮!在座各位嘴皮子一开一闭就要毁了人家大家小姐的一辈子,平心而论,若是你们的妻儿遇到这事,被人这样推出去,在座该作何感想!” 开口英雄救美的赫然就是张生,张君瑞。 殿内人被说得一怔,又被外面乱军起哄的声音唤回神,纷纷说道“事急从权”“大局为重”等等。 张生眼眦欲裂。 崔莺莺向张生福了福身:“谢过郎君仗义执言。小女子自有定夺。” 说罢主动向大门走去。 殿内的人以为崔莺莺该是去献身了,纷纷舒了一口气,回过神又觉得有那么一两分的愧疚,可是这愧疚又很快就消散了。 红鸾跟在崔莺莺身后,待小沙门打开寺庙,从缓缓开启的门缝里,红鸾见到了所谓的“故人”——居然真的是青鸟! 没错,当秋菊、霜露说叛军首领身边有年轻女子时,红鸾心头一跳想到的就是她。 果然不出所料。 显然,崔莺莺也认出了青鸟。 青鸟与过去有很大不同,不只是年纪相貌的变化——眉眼间是浓郁的风尘气,身着大红色抹胸,堪堪遮住雪白的胸脯,裙摆开了叉直到大腿根,白花花的大腿肉让围在她附近的叛军眼神总是往那儿瞟,顾忌着她是自家首领的女人才没敢去办了小骚蹄子。 崔莺莺抬头淡然道:“一别经年,没想到故人是你。青鸟。” 青鸟先是媚笑着拍了拍那叛军首领伸进自己裙摆里逗弄的大手,嗲声嗲气地到:“好大爷,您就饶了奴吧,您看,那就是奴说的崔家大小姐,可不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叛军首领眯着眼睛,淫/邪的目光上下看了崔莺莺好几遍。 尽管崔莺莺被看的汗毛直竖,还是摆出镇定的样子。 “唔,真是有几分姿色。”叛军手领,捏了捏青鸟的翘臀,“晚上好好赏你。” 青鸟面上一脸春/色:“讨厌。” 对着自己现在要伺候的男人撒完了娇,青鸟才假装刚看见寺庙门打开后,站在门后的崔莺莺和红鸾二人:“这不是堂堂崔相国府上的大小姐嘛。奴现在可不叫青鸟,被发卖以后,奴进了百花园,现在叫芙蓉。崔小姐不是最喜欢荷花了吗,恰好,这也是奴喜欢的,你住你的芙蕖小筑,奴有奴的飞天芙蓉。”青鸟边说边撩起裙子,自脚踝蜿蜒上小腿的纹绣了一副胡璇飞天,胡姬手持莲花,艳丽妖娆。 自古纹身就是给贱籍的人纹的, 百花楼大概是什么地方崔莺莺知道,青鸟想必进去确实吃了一番苦头,于是心有怨恨。 崔莺莺自嘲一笑:“看来不适合对你说别来无恙。” 青鸟满脸恨意:“奴本贱命,怎会有恙。不过,崔小姐,你和你的贴身婢女可就不一定了。这是我们孙飞虎孙将军,将军听说崔小姐有‘倾国倾城之容,西子太真之颜’,惜花怜花,倒是有意把你们主仆收了做妾室。”在青鸟看来,这对崔莺莺和红鸾是最好的报复方式了,孙飞虎的正室——自然是自己!待以后她俩落在自己手里…… 红鸾定定心神,使了一个眼色个崔莺莺,表示接下来由自己开口:“孙将军可是有意求娶我家小姐?” 青鸟正待再开口,红鸾就打断了她的话头:“孙将军该知道,良贱不婚,又怎能迎娶青鸟,不,芙蓉姑娘为妻,而让我家小姐做妾?” 孙飞虎虽是好色却也并未被芙蓉迷了心窍,只是正新鲜,当个玩意儿宠着罢了:“莫听贱婢瞎说,某有意求取崔小姐为妻。” 青鸟愤愤然却被孙飞虎一个眼神吓住了,不敢开口。 第十章 - 第十一章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十一章 “好。”红鸾再次开口,“既是如此,自当要挑个黄道吉日,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来迎娶我家小姐。” 孙飞虎有些犹豫,怕是对方的缓兵之计:“这……” “怎么,孙将军把这普济寺围得严严实实,还怕我们弱质女流能逃出去?”红鸾激将道。 崔莺莺料想红鸾如今这样说,必定是在拖延时间,肯定还有后招,便附和道:“我乃清河崔氏之后,家父身前位列三公九卿,必不能草草而嫁,堕了崔氏名声。若孙将军不能循礼法,小女子宁可血溅普救寺。” 孙飞虎倒真是被崔莺莺的烈性子给震住了,再一看果然是国色天香的美人,比起那些个窑子里的女人,更显得贵气端庄。再者自己人手众多,这几日死死围住普救寺,就不信几个弱女子真能翻了天。遂答应三天后来迎娶崔家大小姐。 青鸟恨得牙痒痒却无他法,反而被那又黑又壮的孙飞虎扛了回去好一通泻火。 崔莺莺和红鸾全身而退,殿内众人很是惊奇,纷纷开口项询问。 二女子不耐应付这些明哲保身的人,直接往后头去了。 崔夫人抱着稚儿望眼欲穿。 见到女儿平安归来,念了一声“佛祖保佑”。 待听到崔莺莺说那故人是从前的青鸟时,崔夫人恨得咬牙切齿,直后悔当初没处理了她,现在说这些当然是已经晚了。 又听闻三日后,叛军就要上门迎娶自己女儿,慌得顾不上之前红鸾分析得山洞到底适不适合逃命,就想立即走人。 “娘,动静太大,走不了的。现在整个普救寺的香客、沙门都睁着一只眼睛生怕女儿有个好歹,更别说想要瞒过众人去山洞了。” 并非崔莺莺不想把山洞的事告诉被困的众人,实在是因为寺内不下一两百人,人多口杂,弄得不好,大家都走不了。 “红鸾,你刚才说有法子的,快说来听听。”冷静下来的崔夫人寄希望于婢女的法子,也不得不说是病急乱投医了。 红鸾把早先就盘算好的安排和崔夫人、崔莺莺一说,崔氏母女都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便应允了安找红鸾说的做。 红鸾的法子到底是什么呢? 便是去旁的院子请来了刺史夫人,让刺史夫人取一件信物,交给城内的王刺史与河中府府尹,由洪家老大送去。 刺史夫人听闻崔家有别的方法把消息送出去,虽是很好奇到底是怎么个法子,却也知道不便多问,斟酌之下取了当年嫁入王家,翁婆给的沁血羊脂玉平安扣一枚——此时除了相信崔家,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呢。 崔夫人也取出从前老爷的一枚印信,在白纸上盖了一个章,交给洪二和洪三。分别送往附近军府和清河崔氏宗族。 没错,担负起传递消息的就是红鸾的三个哥哥。 早前红鸾和家里人一说,大家有些犹豫,待红鸾说,寺庙被围着,早晚都是要被攻破的,一旦攻破,哥哥们正值年轻力壮,不是被杀害,就是被拉入乌合之众成了反贼;若是哥哥们真能把口信送出去,搬来救兵可是大功一件,以后咱家想要全家脱籍就有希望了。再不然,三个哥哥出去了,洪家也不会绝后。 洪父老实巴交一辈子,听到最后一句,下了决定让三个儿子去闯一闯,只要进了山洞,一时半刻不被发现,三个儿子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三兄弟一开始还不肯抛下爹娘妹妹先走,被红鸾一句:“且急什么?我还没回禀了夫人。这事儿做决断的是夫人。若是夫人不同意,我说的都是白瞎,那你们也不用叨叨说什么不想丢下我们先走了,反正大家都走不成。” ………………………… 崔夫人肯用红鸾的法子,一来是红鸾自己还留在普救寺,不仅如此,洪三兄弟父母也俱在,不用担心三兄弟一去无回——洪家人的脾性,崔夫人早就摸清楚了,最是孝顺不过的;二来是山洞就是洪三发现的,路熟,再扯进别的人反而扎眼;三来就是最重要的缘由了——崔夫人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三兄弟收好了信物,又带上了干饼子充做吃食,抹上了驱虫药、雄黄粉,在崔夫人、刺史夫人殷切的目光中,当晚就摸黑出发了。 这之前红鸾多次向自己三哥求证山洞的安全性,连洪二哥都听不下去了:“爹都说了,老三上辈子肯定是耗子。妹妹你就放心吧,上山下海的没的说,但是转进山里洞里,你三哥就是好手中的好手了。” 红鸾这才安心。这三天都不用担心叛军破门而入,所以避过寺庙内人们的耳目,进了山洞就不会有追兵,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蛇虫鼠蚁了。既然三哥真的这么有把握,红鸾心里的秤砣又定了几分。 ………………………… 洪家三兄弟本就住在梨花深院的外院子,崔夫人以需要人值夜为由,把剩下的下人排了日夜巡逻,一时之间真的没发现少了三个大活人——心情紧绷大家都没有心思如往常一样唠嗑,日间巡逻的以为洪家兄弟在夜间,夜间巡逻的以为洪家兄弟在日间。 也只有知道内情的洪父洪母为三个儿子揪心一把。 ………………………… 当晚,却有不速之客造访梨花深院。 来人是一位相貌堂堂的年轻男子。 霜露通报之后,崔夫人以“夜深不便”为由,推说不见。 霜露又回身到院子外向这俊俏后生说:“我家夫人说,夜已深了,有事明日再说吧。” 那后生长了一双凤眼,天生眉目含情,凝视姑娘家的时候,小女娘们几乎都会被看得面红耳赤。 饶是霜露近年已沉稳不少,也被看得面起红霞。 “劳请姑娘再通传一声,就说小生张珙为你家小姐的事而来。”张生神色诚挚,黑眸如一汪潭水,边说边向霜露作了一个揖。 霜露连忙侧身避让:“当不得郎君如此大礼。罢了,我再去替你通传一声,见或不见你,是夫人说了算的。” 崔夫人听说来人是为女儿的事,心道:洪家三兄弟虽是出去找救兵了,但是若来的后生也有什么好法子呢……不妨见他一见。 便让霜露带了人进来。 张生进了屋后,向主座的崔夫人行了礼问了好,站直身躯扫视一眼没见到崔莺莺,倒是有些失望。 崔夫人哪晓得张生对自己女儿一见倾心的事情,倒是急切问道:“小郎君可是说有法子能救我女儿?” 张生被崔夫人一问,回了神:“好叫夫人知道,小生姓张名珙,子君瑞,有个八拜之交,名为杜确,乃是武状元,任征西大元帅,统率十万兵马,镇守蒲关。今日听闻小姐为救众人而将委身于逆首,小生实感敬佩,愿尽绵薄之力,助小姐脱困。” 蒲关离河中府倒是比清河距离河中府要近一些,若是几路大军一通讨逆,成算会更大。 崔夫人没有道理推辞送上门的帮助,却也问道:“小郎君愿意助我母女,实在是慷慨高义。然则如此大恩,老身却无以为报……” 张生颇为不好意思地开口:“不瞒夫人,小生本是西洛人,家父曾官拜礼部尚书,现下父母俱已离世,尚未婚配……”说到此,又有些不好意思,担心崔夫人觉得自己和逆首一样是趁火打劫,又赶忙解释道,“虽则小生家境贫寒,但一直勤学苦读,此番去长安城,参加科举,博个功名,也为找个情投意合的女子,成就美满姻缘。不知崔小姐……” 话说到这里,崔夫人哪里不知道张生是看中了自家女儿。 这张珙也是七尺男儿,一表人才、眉眼如画,可是和郑家儿郎一比较,毕竟是缺了那份养尊处优的气度。 崔夫人不得不对张生明说:“小女已是有婚约在身的。” 张生听了很是失望,又想:崔家小姐既可答应委身于孙逆,又如何不能嫁与我呢?定是这老夫人信口开河,若是我寻来救兵,解了普救寺之围,崔夫人必定会对我刮目相看。 最后,张生被崔夫人命霜露客客气气的送至院门,终是没能见着魂牵梦萦的崔家小姐。 张生很是遗憾:没能向崔家小姐介绍自己,也没能得知小姐的芳名,甚是可惜。 ………………………… 尽管在崔夫人处碰了壁,张生却并不气馁,趁着孙飞虎和崔小姐的三天之约,修书一封,让采买和尚,法号惠明外出采买时把信送了出去——合该是张生运气好,孙飞虎刚得知崔小姐应嫁,对着普救寺内的人也就放宽警惕,和尚提出寺内吃食不够,孙飞虎倒是大手一挥允了和尚去采买——河中府被围得严严实实,和尚采买也是去附近农家。 孙飞虎派去监视和尚的士兵们都是觉得这一行百无聊赖。却被惠明和尚钻了空子。 附近的农家平日里受普救寺恩惠众多,施粥、施药不一而足,因而当惠明和尚把暗藏的书信交给农户的时候,三十来岁的糙汉子居然也是面不改色地接了过来,待到和尚一行人离去,农户叫来从前去普救寺旁听和尚早课,得以念过几日书的儿子看了信封,毅然决定替惠明和尚送这个信。 莫怪古语有云“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第十一章 - 第十二章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十二章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梨花深院里,知情的崔氏母女、洪家三口和冬青几乎从三兄弟走的第一晚就开始食不知味,夜不安寝;西厢的张生也是忐忑不安。 红鸾见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一旦有个万一,没吃饱饭、没休息好的众人连跑都跑不快,便是苦口婆心的劝说大家在这段时间也要养精蓄锐。 另一头的惠明和尚倒是比张生要看的开:“俱舍论二十八曰:‘等持者为定,名异体同。故契经说心定等定,名正等持。此亦名为心一境性。” 宽慰张生静心等待。 ………………………… 最先回来的是洪大柱,在出发后的第二日夜里就摸黑回了普救寺。 洪大去了自己爹娘的屋子,倒是让娘亲赵桂花好一通捶打:“你这个憨货!送出信了还回来!回来干啥!” 旁边的洪父也是一脸不赞同。 洪大孝顺父母,粗中有细:“爹、娘,河中府距离这儿才多远?儿要是不赶回来,你们和大丫才在夫人面前难做。” 洪家父母闻言,才止住了叹息。 第二日一大早领着洪大去找闺女。 红鸾见了洪大归来也不吃惊,这的确是洪大的憨实性子会做的事。 遂领着他去回禀崔夫人。 崔夫人是望眼欲穿,终于见到有回来的了,连连要洪大喝点热茶说说情况。 早有那冬青得了崔夫人眼色,去把刺史夫人请了过来。 刺史夫人也是两宿儿没睡好,挂着乌黑的眼圈,见到是去河中府送信的人回来,顾不得尊卑就攥着洪大的袖子问情况。 洪大被唬了一跳,说话都不利索了。 红鸾见势,安抚了刺史夫人。 一屋子人才能听洪大说起河中府的情况。 那河中府府尹并不是个酒囊饭袋,叛军孙飞虎来到河中之前就有所防备,只是事出突然,还是丢了城外。不过城内倒是一派平静,也早有那准备好的守城工事,凭着孙飞虎的乌合之众,等闲攻不进去,可若要是想主动出击,城内的兵力却是不够的。 王刺史和河中府尹得知另有人往清河崔氏与附近军府送信,倒也是松了口气,寄希望于援军能尽快赶来。 其实这一席话说了也相当于没说,女眷们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晃个不停。 又过了一日,洪二和洪三都没有回来。 刺史夫人天天在屋里念着佛祖保佑。 崔夫人时时刻刻盯着崔莺莺,生怕女儿出什么岔子。 倒是崔莺莺依旧做做女红、读读书、间或逗弄逗弄自己弟弟。 期间张生又有来访,将自己的求助信顺利送出的消息告诉崔夫人。这次张生运气不错,因为崔夫人担心女儿,把女儿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子地下,张生来的时候,崔莺莺就在屏风后看书。 透过屏风,隐约可见女子秀丽的容颜。 张生和崔夫人说着说着就走了神。 崔夫人对这个后生如此的心不在焉有所不满,咳嗽之后端起茶盏。 张生禁不住面皮一红,羞涩告辞。 张生走后,崔夫人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莺娘,你的嫁妆该绣好了吧?” “娘亲忘了?出发之前就已经绣好了。” “唉,老喽,记性也差喽。娘这一辈子,就盼着你过上安稳日子,娘也就放心了。”崔夫人唏嘘。 “娘,放心吧,你肯定能看到女儿过上安稳日子的。这一次咱们一定能平安度过。”其实崔莺莺心里也并不很是有底,但是对着年迈的母亲和懵懂的小弟,就觉得自己应该振作起来,哪怕最后援军没有及时来,自己也会按照约定嫁给孙飞虎,直到援军到了——再穿上自己亲手绣的嫁衣,了结了此生,而不给清河崔氏抹黑。 ………………………… 崔夫人没能注意到崔莺莺的决绝,红鸾却是有所察觉的。 毕竟跟着崔莺莺将近五年,对小姐的性子已经是摸得十分透彻,现在的崔莺莺绝对是外柔内刚的典型。 红鸾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盼望自己二哥三哥一路顺利,援军及早抵达。 ………………………… 转眼就是孙飞虎来迎娶崔莺莺的日子,一大早,崔家的人都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连年幼的崔小郎都比往日沉默许多,懵懂中被告知,平日带着自己玩耍的姐姐要离开了。 崔夫人就更别提了,从前一晚开始就不时默默垂泪。 崔莺莺倒是很镇定,早起后让红鸾和雪梅把自己打扮好,穿上大红洒金对襟裙,略施脂粉,更显得看是容貌无双。 西厢的张生是任凭惠明和尚如何讲禅都无法静心了。 ………………………… 另一头孙飞虎志得意满地率领一众手下,抬着所谓的聘礼,吹吹打打来到普救寺。 普救寺主持走出门外义正言辞道,佛门清静之地,不容凡尘俗世打搅。 孙飞虎正因为能娶到清河崔氏的女儿而兴奋,对于老和尚的唧唧歪歪倒是没有去计较。挥了挥蒲扇似的大手,让手下的喽啰们停下吹打。 “老和尚,本将是来迎娶崔氏的,识相的就让我进去把人迎出来,不然,莫怪我得罪佛祖。” “阿弥陀佛,还请诸位放下兵刃,方可入寺。” 孙飞虎的手下听得很有怨言:“老秃驴,别给脸不要脸。想缴了我们械?” 主持仍旧是一脸慈悲,并无别的话。 孙飞虎略一沉吟:“豹子,退下。” 喝退了鲁莽的喽啰,道:“既是如此,我等也就不讲究那些个繁文缛节了。我孙飞虎打生下来就没爹没娘,也没人教我规矩,就是自己一路拼杀才有了今天。今儿个让新娘子自己大大方方走出来,也是件美谈嘛。” 待小沙门把孙飞虎的话向寺内一说,被困的人一片哄声:自古以来也没有新嫁娘自己走出门的道理! 崔夫人气的嘴唇发抖。 崔莺莺安慰完母亲,准备孤身出门。 雪梅和红鸾却跟在了崔莺莺的身后。 院子里的洪赵氏直叹气:大丫怎么是这么个死脑筋,这情境也跟着小姐一起出门子。 ………………………… 张生实在是心头愤懑,忍不住出言阻止崔小姐。 那些个来看热闹,实则是来变相逼迫崔莺莺不能反悔的寺内众人纷纷数落张生,“非亲非故,指手画脚”、“多嘴多舌,耽误吉时” 等等。 因知晓张生为自己也担着风险向外报信求救,崔莺莺眼见众人指责张生心有不忍,开口替张生解围。 这一举动却让张生心里快要枯萎的小火苗重新开始燃烧。 若是从前的崔莺莺,也许早就被张生的一表人才和直截了当所打动——月下翻墙而来的年轻俊美郎君,又有着坎坷的身世与满腹才华,怎么看都是话本里描述的一样“我就是那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倾国倾城貌”;可是,当年崔莺莺刚冒出的三观不正的小苗头,就被崔夫人强力镇压,又有红鸾及时点醒,最后与郑恒也算是情投意合,任凭怎么看,如今的崔莺莺对张生是半点旖旎之心都没有生出。 张生的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无非是怜香惜玉罢了。 若是寻常时候,也许大家还会赞一声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但今时不同往日,只有崔家小姐嫁给了外头的孙飞虎,寺内的人才安心。 三下两下,旁人对着张生说出口的话是越来越难听,不乏“癞□□想吃天鹅肉”。 张生再怎么说也只是未及弱冠的儿郎,众人挖苦之下脸涨得通红。 此时,就算是崔莺莺再天真不知事,也明白了张生怕是钟情于自己。 崔莺莺仿佛见到了三年前的自己,觉得于心不忍。 红鸾在心里吐槽:这就是所谓的少男情怀总是诗吧?张生和崔莺莺这辈子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到底是怎么相中了崔莺莺的? 红鸾见崔莺莺面露不忍,想着同情最容易转化为感情,眼见西厢记高/潮来了,自己怕是很快就可以回去了。这时候,必须防范于未然,把崔莺莺的同情转化了而不是催化了。 于是对着崔莺莺一通耳语,待到崔点头后,小跑向崔夫人去禀报。 随后,崔夫人出了门,对各位道:“今日老身与张小郎甚是投缘,愿收认其为义子。作为背小女出门子的长兄,不知张小郎意下如何?” 张生却是被崔夫人神来一笔给弄蒙了,怎地好好的就说起认亲?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若是拒绝,怕是以后都不能与崔家有任何往来;若是答应,成就了自己和崔小姐的兄妹之实,该如何是好? 张生并没有很多时间考虑,见崔莺莺站在自己身前不足五步出,盈盈望着自己,眼神中似有期许,便咬牙答应了。 然后,张生背起崔莺莺,一步一步往大门走去。 把心仪的姑娘送出去嫁了乱臣贼子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没待走到天王殿门前,就听得外墙外已是一片金属敲击的杀伐之声。 再一看原先围堵在寺庙门口的叛军纷纷从大门涌进来。 张生料想到必定是救兵来了,很是开心。 崔莺莺和红鸾也反应过来,事情出现转机。 就是不知道来的是哪一路的人马。 第十二章 - 第十三章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十三章 不论来解普救寺之围的是谁,现下张生和崔莺莺呆在天王殿附近都是极为不妥的,混乱之下刀剑无眼,万一被误伤了可就不好了。 显然张生也不是没脑子的人,掉头就往回跑,临跑不忘提醒身后的两个丫鬟。 红鸾本就是时刻准备着应对突变的,听到前方不同寻常的声响之后就一直准备好转身,倒是雪梅楞了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张生喊了一嗓子,又被红鸾扯住衣袖狂奔之后才反应过来。 崔莺莺在张生背上被颠得不轻,因着自己并不是弱女子,遂在张生耳边说道:“义兄还是把我放下来吧。莺莺可不是病弱之身,背着我,咱们两人都跑不快。” 张生又是开心终于知道了崔家小姐闺名莺莺,含在嘴里细细咀嚼,深觉此名缠绵婉转;复又想到被称做了义兄,是说不尽的苦涩。 张生的心绪一念之间就转了过去,依言放下了崔莺莺。 四人一路奔跑,对着看着自己好奇的目光,张生来不及多说,只是大声向周围的人喊道:“回屋,躲起来,官兵来了。” 围观的人连忙作鸟兽散,逃命要紧。 张生一路护着三个女子进了梨花深院。 铿锵声已经越来越近,即使不解释,院子内的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崔夫人来不及管张生外男进入内院合不合规矩,就把下人都召集起来,大门紧闭,有刀具的操刀具,有棍棒的拿棍棒:“今日,不只是我崔家的生死关头,也是你们的。但凡熬过今天,你们中的人,想脱籍的,我给你们脱籍;想发财的,我赏赐百陌!今日为我崔家出力的,都是我清河崔氏忠仆,必定书进我崔家家谱纪事。” 崔夫人耍了个心眼,崔家的家谱纪事并不等同于清河崔氏的家谱纪事。可是这又有什么要紧呢,目不识丁的下人们,大多关心的并不是留名或者如何,有实打实的钱财或者是能获得自由身,才是最有诱惑力的。 一时之间梨花深院上下摩拳擦掌。 只听得外面的喊打喊杀声不绝,院内的人揪起一颗心,就怕孙飞虎的叛军破门而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有人拍起了梨花深院的门:“夫人,小姐,爹、娘、大丫。没事儿了,开门吧。” 拍门的是洪二,便是去附近府军求助的。 说来也凑巧,洪二直奔蒲关,杜确前后脚就收到了自己拜把兄弟的求救信。 要说张生虽是家贫,却也是直爽男儿,与杜确的交情过硬。因着这样,杜确收到信后立即点兵出发,队伍后还跟着洪二。 院子里的人听闻是自己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也顾不得去琢磨为啥洪家老二会从外面回来。 洪大柱去打开门,迎接洪二的,是院子里一张张喜气洋洋的脸。 洪二给大家介绍来的是蒲关的杜确杜将军。 杜确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张生,大笑走过来和张生用力地拥抱了一下:“老弟,好久不见。” 张生苦笑:“杜大哥,多亏你带兵前来。” “别这么客气了。成功剿逆,我也是得了大功一件。” 正说着话,有那副将来报,逆首已被活捉,士兵们去追击溃散的乌合之众了。 普救寺内的众人终是放心了。 ………………………… 整整一整天的清剿,周边的大股叛军皆被逮住,剩下的残兵游勇不足为惧。 杜确领着军命在身,不能和张生叙旧饮酒很是遗憾。 临走前,为了弥补自己的扫兴,决定为好兄弟张生了却一桩心事,便带着张生神神秘秘地敲开梨花深院的大门。 现如今,人人都知道,救了普救寺的杜确将军和张珙张小郎君是八拜之交,对着这二人,普救寺的和尚香客都是十分之客气。 自然,两人被迎进了院子。 传话、带路的还是霜露,这一回霜露就不仅仅是被张生的相貌所迷惑了,还为他的临危不乱的表现而折服。 哪个少女不怀春,霜露见了张生,还没开口就羞红了脸,说了几句话,就眼波流转。 杜确用胳膊肘戳了戳张生的胸膛:“兄弟风采依旧啊。” 张生颇为不好意思,因为父母早亡,留下丰厚家财被自己随意挥霍了,那一阵子过的日子,真真是醒拥玉人臂,醉卧美人膝——家财挥霍完才发现古人诚不欺我,最是□□无情、戏子无义。 没了钱,往日对这自己客客气气的人全都翻了脸;没了财,曾经温言软语全化作风凉话。 所幸在落难时,结识了杜确杜大哥,在其资助下重拾书本,洗心革面。 因此,杜确打趣自己招惹了面前的丫鬟时,张生确是有些窘迫:“年少轻狂、年少轻狂而已。” ………………………… 到了厅堂,刺史夫人也在。 杜确想着,赶早不如赶巧,有刺史夫人做个见证也好。 便大喇喇地开口:“崔夫人,我这拜把兄弟对着你家小姐一见钟情。是那诗经怎么说的‘寤寐求之,辗转反侧’。您看,这普救寺之围,我兄弟也出了大力气,人品是没的说;虽然现在落魄,但是父辈就是尚书郎,自己也肯上进,要去长安考科举。我看他和贵府小姐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崔夫人很是为难,虽然杜确和张生确实救了自己一家子,也使得女儿不用被那逆贼糟蹋,但是女儿毕竟是和郑家有婚约的,那逆贼孙飞虎弄出这一遭,已经是于女儿名声有碍了,又被刺史夫人看见张生来求娶,传到郑家可如何是好。 正愁着,崔莺莺听闻杜、张来访,带着雪梅、红鸾来向二人道谢。 崔莺莺听得杜确的莽撞提议,又见母亲一脸愁苦,道:“谢过将军好意,小女子早有婚约在身。好叫将军知道,我与义兄确实是一见如故,但是觉得有亲缘,母亲已答应择日正式告祭天地,收义兄为义子。” 这是张生第一次清楚明白地听崔莺莺说起她已有婚约。 之前崔夫人说的,原来并不是敷衍自己的借口!张生觉得心头一阵绞痛,仿佛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崔夫人连忙接口:“正式如此。小女三年前已定亲,恰是因为守孝才耽搁了婚期,现下回清河是为了待嫁。” 就算杜确是崔府的救命恩人,也做不出挟恩求报的事了:世家最是重名誉、承诺,既是早已定亲,那自己兄弟果真是没有机会了。 杜确对张生抛过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张生只是怔忪着不说话。 之后崔莺莺并红鸾、雪梅是如何给张、杜二位斟茶,如何致谢的,张生全无了印象。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和杜确走在了梨花深院的门外。 “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女人嘛,不就那么一回事。”杜确是个粗人,不太会安慰自己的兄弟。 张生却只是无奈道:“恨不相逢未嫁时。” “老弟你还是早早去长安备考吧。一路游山玩水的,也该收心啦。” “杜大哥说的是,待到,待到崔家一行人离开,我便离去。” 杜确摸了摸脖子,告辞了张生。 ………………………… 因为普救寺被围了四五日,寺内的人早就憋得慌了,孙飞虎等叛军被打散后,三三两两的就是归家的人。 此时来了一队低调简朴的车队,正是清河崔氏的来人。 崔夫人与族人碰头之后,随行的族老就开始盘问整个事儿的经过,语气中不乏带着贬低崔莺莺的意味。 刺史夫人前来说情也并不管用。 崔夫人气极反笑:“叔祖这是怪我崔郑氏没有教好女儿?莫说是莺娘压根就没有穿着嫁衣走到大门外。便是真的无奈委身于那孙逆,也是为了救这普救寺的数百人!再者,我长安崔氏一支归家,清河本家竟是没派出一个人来迎,不然我等何至于被困普救寺?现下见了面,叔祖不问我等女流是否担惊受怕,反而开始责怪小女,好是没有道理! 崔氏的族老被责问得悻悻然。 崔夫人甩了袖子让秋菊和霜露带着族老去厢房休息,便不再多言。 ………………………… 下人院里的洪家人却很是忧心,自家的三儿子没有和崔氏的族人一起来普救寺,莫不是路上出了岔子? 洪大一脸憨厚,给随行的下人塞了些许铜板,那家伙掂了掂分量,对洪大说:“是有个后生来报的信,后来怎地不见了,我也不清楚。” 洪三柱的未归使得洪家人担心不已。 连崔夫人也派了冬青来以示关心。 但是再怎么样,崔夫人一行人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下人而改变行程,收拾之后准备启程回清河。 临行前,崔夫人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说要落实了与张生的义母子关系,邀请张生一起前往清河。 张生起先欲推拒,被崔夫人再三邀请,又有崔莺莺在旁附和,道是清河崔氏人才济济,义兄若是有意科举,可去崔氏族学拜访大能。 张生终是答应一齐去清河。 第十三章 - 第十四章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十四章 到了清河崔氏本家后,张生被安排在外院。 崔氏的待客之道自然是无可挑剔的,虽是不知这张珙张君瑞是何来历,但是崔夫人既然说要认做义子,便是招待周到了。 张生在外院,倒真是见识了许多大能,清河崔氏果然人才济济。 一时间张生倒是忘了因为不能和崔莺莺结百年之好的遗憾,在一众文人才子里混的如鱼得水。 内院的崔夫人和崔莺莺却是不怎么好过。 那日来普救寺的族老很是代表了族里的部分声音,虽然崔夫人在回来后“舌战群雄”,明面上把族老们说的哑口无言,可是自从过继子嗣一事起,族老们对崔夫人就颇为不满。 于是,明面上被压住了,可私底下对于崔莺莺与那孙飞虎的流言确是纷纷扰扰不停歇。 有说崔莺莺丢了清河崔氏的气节;有说崔莺莺贪生怕死;更有说崔莺莺还把身边的丫鬟早早送去叛军身边博宠。 流言越传越离谱。 族老们的姑息、漠视助长了流言的气焰。 崔夫人气的肝疼,却没办法和那起子含沙射影的小人去理论。 ………………………… 没过几日,失了音讯的洪三柱回来了,是跟着郑家的迎亲队伍一起来的。 郑家为了表示对崔家的重视,特意提早派出迎亲的队伍。 ………………………… 这又该从何处说起呢。 原来,洪三去往清河崔家报信之后,从下人的只言片语里猜到崔氏本家对崔夫人和崔莺莺颇为不满,担心他们会用这事对崔夫人发难。 洪三是洪家除了换芯红鸾之外最机灵的一个,尽可以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胜于蓝。便回忆起了早先听大丫说过,未来姑爷和清河郡守有旧,便又找了机会去了郡守府。 郡守府本并不是那么好进的,好在洪三还留着崔夫人给的印章笺子,顺利见到郡守的管家。 把事情详细汇报之后,府尹因未曾掌兵而向就近的蒲官守军求助。 不巧的是,清河郡守的求助比之张生慢了一步,杜确回了蒲官才知道。 又有清河郡守表现出一二分要为崔相遗孀讨一些功劳赏赐的意思,杜确想着张生既无缘和崔小姐结为夫妇,反而成了义兄妹,那么崔莺莺也相当于自己义妹,便在上报的折子里小小提到了崔莺莺。 圣人没多久前才收回了崔府,对崔家还是印象不错的,看到杜确的折子,便大笔一挥写了圣旨褒奖围剿叛军有功的众人。 崔夫人不大不小得了一句“教女有方”。 长安城的消息都是长了翅膀会飞的,有坊间赖皮戏称,前一晚圣人临幸了哪几位美人,第二日长安城里都能打听得到。 作为崔家姻亲的郑太尉家自然是第一时间知道了圣人对崔夫人的褒奖。 官员们最不缺乏的就是揣摩上意。 其实圣人真的只是随口一句,却被底下人理解出好几重的意思。 这不,郑家就觉得目前崔家遗孀盛宠未衰退,赶来要烧烧冷灶,把长子的婚姻大事大办一场,以示对崔家的看重。 ………………………… 远在清河的众人消息相对闭塞,自然是不知道这些。 待洪三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之后,崔夫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暗自感慨,虽则张君瑞有些鲁莽无礼,可是他兄弟杜确倒是个人物。 崔莺莺却不这么认为:“娘亲,杜将军做的这些事,未必没有义兄的意思在里面。要我说,还是得该好好谢谢义兄。” 于是崔夫人决定大办认亲宴,也让那些嚼舌头的人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自家老爷虽然故去了,可在朝堂上还是有人脉在的——确是一种扯虎皮拉大旗的做法。 热热闹闹一场认亲宴,落实了张生与崔莺莺的名分。 几日后张生告辞离去,前往长安参加科举。 崔夫人感念洪家一家三兄弟此次功劳不小,问他们有什么要求。 果然不出所料,三兄弟都想为全家脱籍。 崔夫人却有些许犹豫,那红鸾有智慧有忠心,在自家女儿身边是个得力助手,这么快就放出去了真真可惜。 崔莺莺悄悄问红鸾将来的打算,不只是红鸾的,还有雪梅的。因为那日红鸾和雪梅跟着自己一起出门,崔莺莺觉得此二人情深意重,倒是生出了高看一眼的心。 雪梅说还是想做小姐的大丫鬟,以后做个管事婆子,也就这么过了。 红鸾却是纠结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崔莺莺好奇:“红鸾,你该是想要脱了奴籍的,怎么现下娘亲给你机会,你却还要犹豫?” 红鸾总不能说:我不知道我的任务进度算是完成没有吧? 于是五分真心五分假意地说,虽是十分想脱籍,却又是不放心小姐进了郑府后的生活。 崔莺莺经过这么多事的历练,成熟了许多,自然是看出红鸾向往自由的心思,虽是很不舍得,还是向自己母亲说,要放了红鸾的籍。 崔夫人也叹气道:“罢罢罢,留着心思往外的大丫鬟,与其日后不得当便成了仇,还不如现在就放了出去。你能记着她的好,她能念着你的恩。” 于是归还了红鸾一家的身契,并未收赎身钱。 ………………………… 雪梅对红鸾却是有些舍不得,日夜相处了这么些年,总是处出了一些感情。雪梅对红鸾的了解绝对比崔莺莺要深,可是雪梅一向是个心里有成算的,觉得红鸾做的一切并未危害小姐,反而是处处为小姐考虑的,所以什么都没戳穿。 红鸾要走了,空出的缺要从剩下的二等丫鬟里补上,黄鹂、云雀、雨燕、晴鸽跟着崔莺莺也多年了,在雪梅和红鸾的建议下,当年有几分憨傻的黄鹂提了等——盖是因为经过这几年历练,黄鹂机灵了许多却仍旧保持着直爽的性子,在下人中人缘儿还不错。 ………………………… 红鸾在崔莺莺出嫁前就与一家人离开了清河,洪家原籍山东武城,洪父一直想了却爷爷与父亲的心愿,落叶归根。 洪家在崔家这么些年,攒了些金银,与平民相比算是小有家底。回了武城后,首先就是去接触当地的洪氏宗族,认祖归宗之后,在里正的帮助下于武城大洪村置了田地,盖起了瓦房。 因为想着财不露白,老实憨厚的洪父本还是想盖泥墙房的,后来被红鸾劝住:自家有三个哥哥,以后都是要成家的。现在盖了泥墙房,不利于哥哥们说亲。哥哥们年纪也不小了,还是现下一步到位盖瓦房吧。 这么想着,洪父才咬咬牙起了砖瓦房,幸好在村里虽然扎眼,却也不是独一份;眼红的人不是没有,但是洪家有三个壮劳力,也没谁敢上门耍无赖打秋风;最重要的是,洪家听说还有个适龄的女儿,曾经是大户人家小姐身边的大丫鬟。 这世道是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所以红鸾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变成了香饽饽。 村里的大小伙子有意无意在洪家附近晃悠,也有那聪明的,和三兄弟打成一片。 可是,红鸾在现代就是实打实的宅女,现在脱了籍,不用每天早起伺候人,自己又是家里唯一的、最小的女儿,基本上家务活都没轮得到沾手,于是红鸾天天吃吃睡睡等回现代的契机,一次门都没出过。 村里的小伙子们很是失望。 村里的小女娘们倒是说了好多酸话。 无非是红鸾看不起人之类的。 红鸾娘担心自己女儿太不合群,日后怕是不好,硬是让红鸾出去和小女娘们一块儿耍。 种菜、养鸡、除草、生活红鸾是样样不会。 幸好还有一手拿得出手的梳头手艺与打扮手艺。没有小女娘是不爱俏的,红鸾指点了几个人如何打扮之后,人缘儿很快就好了起来。 技术宅女红鸾摊手表示,一群十三四五六的小姑娘,就是这么容易打发的! ………………………… 一年后,洪家大柱、二柱已经成家,娶的都是勤劳和气的农家女;三柱颇有几分机灵劲,倒是被城里的一户开客栈的老板替自家老来女看中了,目前正在相看;红鸾的婚事也被提上了日程,村里的小伙子摩拳擦掌纷纷急于表现。 最近的大洪村上方弥漫了浓浓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红鸾被洪父、洪母的不断催嫁,某日夜深却发现自己又站在了虚空中。 *大神对红鸾,不,现在该是叫静姝,说到:“本次任务完成,你可以获取奖励容貌出众、声若莺啼。” “这就完成了?”静姝很是好奇。 “张生已于春闱高中状元,并被礼部尚书招为东床快婿;崔莺莺也于不久前诞下郑恒长子。西厢记剧情over。”*大神很简略地把结果说了一遍。 “我走了之后,洪家的红鸾不会出事吧?”红鸾对相处了一年多的便宜家人还是有些感情的。 “放心。会有合理化解释的。现在,开启你第二个任务……” “还有第二个?”静姝大惊。 “你以为呢?”*大神仍旧是一脸狂霸拽的神情,看来之前静姝的戏弄让他很不开心。 “十一是普天同庆的黄金周,加班还有三倍工资呢,我怎么还得做任务?” “因为你之前恶意冒犯本大神,任务不容拒绝!否则……” “否则?”静姝一脸怕怕。 “本大神抹杀你的精神意识,让你以后走上传说中的植物人模式。” 静姝敢怒不敢言:这就是强买强卖,霸王条款! *大神状似读懂了静姝未说出口的抗议,潇洒一挥手,陈静姝又昏睡了过去。 第十四章 - 第十五章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十五章 崔莺莺——番外 永徽四年。 崔莺莺斜倚美人榻,小丫鬟在给她打着凉扇,大丫鬟黄鹂则是仔仔细细看顾好郑家小郎君,崔莺莺的长子郑容。 小家伙快要三周岁了,胳膊腿都很有力,正是猫狗嫌的年纪。 一会儿要扑蝴蝶,一会儿要捉蝈蝈。 崔莺莺被折腾的一个头两个大。 郑恒回到家,向爹娘问安之后就来到了崔莺莺的流景院,当然不是稀罕这个顽皮的臭小子,而是要抱抱自家未满周岁的香香小闺女。 郑容看父亲来了,也先是端端正正地行礼,再然后就手脚并用地往郑恒身上爬去:“爹爹,我也要看妹妹!妹妹今天一直流口水,还是我帮妹妹擦的。” 郑恒摸了摸长子的头,表示赞许。 被夸奖的小郑容心满意足,圆圆的笑脸煞是可爱。 崔莺莺问夫君晚膳摆在何处,郑恒毫不在意地说,就在流景院用。 用完后自是歇息在了崔莺莺的屋里。 当晚,郑恒努力耕耘:“莺莺,咱们再要一个小子吧,容儿没有兄弟,怪孤单的。” 崔莺莺哪里顾得上回话,便都应了好。 第二日郑恒容光焕发地出门。 黄鹂伺候崔莺莺沐浴:“小姐,姑爷对你可真没得说。” 崔莺莺淡笑不语,为女子,无非是要守住本心而已。自己不若母亲那般争强好胜,也没有把郑恒之前的两个通房太放在眼里,郑恒反而觉得自己大度端庄——男人就是这么奇怪,现下的郑恒反而爱往自己的院子里钻。 若是红鸾在,她会怎么说?唔,该是说那通房与自己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人物,不需费神,看得惯就抬举,看不惯就打压,如此而已;说起夫君,该会是说男人都是觉得得不到的,比上杆子倒贴的要好——这是红鸾出崔府前与自己彻夜长谈说的。 那时候红鸾似乎深怕自己以后过得不好,一股脑的把各种稀奇的观念灌输给自己。 现在想想,确实是很道理。虽然很好奇,比自己还小的红鸾是怎么懂得这些的,却再是没机会问问她了。 黄鹂边伺候崔莺莺沐浴,边给她说起坊间的最近的大事儿: 高阳公主欲夺驸马房遗爱兄长房遗直所继承的官爵,诬告房遗直对自己无礼,经长孙大人审理,公主与其夫房遗爱意图拥立荆王李元景谋反事泄,圣人赐其自尽,诸子流放岭南。 不知何故,崔莺莺想起了当年的玉枕案,一时间唏嘘不已。 沐浴之后久久未回神。 恍惚间听到了女儿的啼哭,崔莺莺洒然一笑:别人是好是歹又与自己有何关系呢,此生已是儿女双全;义兄高中状元,前程似锦,弟弟伶俐懂事,母亲日后也有了依靠。 现下岁月静好,无需庸人自扰。 崔莺莺起身。 “容儿,又欺负妹妹了?” ………………………… 青鸟——番外 青鸟原名并不叫青鸟,是长安城郊的农户女儿,父亲姓赵。 很小的时候家里遭了灾,爹娘就把她卖给了人牙子。 几经辗转进了崔相国府。 在人牙子手里的经历让当时的赵大丫知道,要想过上好日子,必须要会巴结人,要能往上爬。 进了崔府之后,虽是最下等的小丫鬟,可是能吃饱穿暖,在被改名为小青的赵大丫眼里,这已经是神仙日子了。 小青勤快嘴甜,倒是颇得大小管事的喜。 等到了崔府小姐的院子要补丫鬟的时候,小青凭着机灵劲儿被选中了,同样好运的还有同屋的小红。 那时候的小青也是真心为小红高兴的。 毕竟去了新的环境,人生地不熟,能有个认识的小姐妹,总觉得不会那么孤单。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嫉妒小红了呢? 是因为觉得自己被赐名青鸟不如红鸾好听? 是大丫鬟桃香对红鸾的多加照顾? 是小姐对红鸾的另眼相看、多加倚重? 是红鸾不露声色却能赢得众人称赞她机灵稳重? …… 青鸟真的不知道一步错就会万劫不复。给小姐夹带话本折子不知怎么的被夫人发现了,青鸟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转手被卖给了人牙子。 十三四岁正是花骨朵似的年纪。 青鸟在崔府吃的好养的好,一身细皮嫩肉,被黑心的人牙子卖去了烟花巷子——也许那人牙子就正是得了崔夫人的示意。 小姐?小姐若是能替自己求情,自己又怎会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青鸟也曾反抗、逃跑、绝食,却还是被□□得乖乖的——每年进楼子里的硬性姑娘多了去了,最后还不是乖乖接/客? 最后,青鸟变成了百花园的芙蓉。 机缘巧合结识了抑郁不得志的孙飞虎。 孙飞虎是莽汉子,百花园的姑娘都不愿意去接待,新来的芙蓉就被妈妈安排了过去。 许是当时芙蓉尚且稚嫩,也颇有几分情趣,最后竟哄得孙飞虎给她赎身。 本来芙蓉已经觉得自己这样的身份,能跟着将军做个通房妾室也算是个好归宿了。 哪料到孙飞虎竟然起兵造反,阴差阳错围困住了前主家。 芙蓉觉得很快慰。 便是你崔莺莺身为大家小姐,又能怎样,现在还不是要和自己一样委身于叛军逆贼? 跟了孙飞虎,看你那小姐身子耐得住几天的磋磨! 芙蓉的设想很美好。 却不料崔莺莺真好似命中有贵人助:与孙飞虎对峙时有那愚忠的红鸾,待到该是出嫁的日子,又来了朝廷的军队。 芙蓉的如意算盘终是落了空。 孙飞虎被捉,叛军也被清剿。 芙蓉巧言善辩道自己是被掳的良家女子,恳求官兵放自己归家。 却被往日伺候自己的小丫鬟戳穿,那小丫鬟是因平日芙蓉作威作福,对她动辄打骂,早就心怀怨恨。 最后芙蓉被认定是孙飞虎共犯,一同被押解。 再后来,没有了赵大丫,没有了青鸟,也没有了芙蓉。 军府营妓里多了个牌号甲等五十六的女子。 几年后因年老色衰降为乙等。 到底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还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谁知道呢? ………………………… 红鸾——番外 红鸾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自己和青鸟都凭着努力成为了小姐的心腹丫鬟。 小姐是多愁善感的性子,整天想着才子佳人的故事,青鸟就给小姐搜罗话本。 自己听得多了,也生出了几分绮念。 小蓝还是被崔相国收用。 崔相故去后,崔夫人闭门守孝。 待到回清河本家,途经普救寺,小姐与住西厢的张生暗生情愫,于寺庙偷偷幽会。 叛军孙飞虎仍旧围困普救寺要强娶小姐。 危急之中夫人声言:“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能杀退贼军,就将小姐许配给他。” 及至张生的拜把兄弟解了普救寺之围,崔夫人在酬谢席上以莺莺已许配郑太尉之子郑恒为由,让张生与崔莺莺结拜为兄妹,并厚赠金帛,让张生另择佳偶。 这使的张生和小姐都痛苦万分。 身为丫鬟的自己却被青鸟鼓动,安排小姐与张生相会。 两人弹琴吟诗,好不快活。 自那日听琴之后,多日不见小姐,张生害了相思病,夜晚,小姐在后花园弹琴,张生听到琴声。急欲与小姐相见,便翻墙而入。 小姐见他翻墙而入,反怪他行为下流,发誓再不见他。张生病情愈发严重。小姐心软借探病为名,到张生房中与他幽会。 夫人看小姐这些日子神情恍惚,言语不清,行为古怪,便怀疑他与张生有越轨行为。于是叫来身为大丫鬟的红鸾逼问,红鸾无奈,只得如实说来。 崔夫人无奈,告诉张生如果想娶莺莺,必须进京赶考取得功名。 张生考得状元,写信向小姐报喜。 书信还未至。 郑太尉之子郑恒来访,谎称张生已被礼部尚书卫尚书招为东床佳婿。 于是崔夫人再次将小姐许给郑恒,并决定择吉日完婚。 恰巧成亲之日,张生以河中府尹的身份归来,征西大元帅杜确也来祝贺。 真相大白,郑恒羞愧难言,含恨自尽,张生与小姐终成眷属。 …… 但这并不是美满的结束。 郑太尉因故痛失长子,于朝廷上屡屡打压张生。 时间长久,张生抑郁不得志,不免对小姐崔莺莺生出不满之情。 小姐除了垂泪别无他法。 又有一日,张生对小姐说要收用了青鸟,使得小姐大受打击。青鸟恰如当年崔府的兰夫人,很是得宠。 红鸾从不知道青鸟原来暗藏这样的心思。 最后小姐殷殷哀求红鸾为自己争宠,红鸾也成了张生的如夫人。 当年的主仆一场,现在斗的是天昏地暗。 谁曾想张生竟然要停妻再娶,娶的正是卫尚书的掌上明珠。崔莺莺大哭一场,终是离去。 作为张生妾室的青鸟和红鸾却是一个不想走,一个走不了。 新夫人卫涟琴却不是那么好相与的。红鸾在张生后院里蹉跎一生,最终也没有个子嗣。 一枕黄粱,红鸾发现躺在自己身边的,还是自己的夫郎,长出了一口气:崔莺莺或者张生的故事里,没有了那个叫红鸾的红娘子,武城县大洪村的里正家有一个小儿媳洪氏。 现下的光景已经是极好的了,家有良田,小富即安。 第十五章 - 第八章 倒v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八章 倒v 最后,焦仲卿是灰溜溜地回了庐江府,焦母对二儿媳刘兰芝又恢复成早先那不冷不热的态度。 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刘兰芝哀哀凄凄不敢多言。 焦淑清也看出娘亲正在气头上,便只好容后再做盘算。 ………………………… “阿弟,快尝尝,这是我做的糖渍桃花,肯定比焦淑娘的好吃。她春日里不是和陈家大妞去采桃花了吗?那都是我摘剩下的,最好看的、最鲜艳的桃花都被我摘了。”吴思思敲开弟弟的书房门说道。 吴思贤放下手里的毛笔,上下打量了自己刚完成的课业,漫不经心地说:“若不是看在阿爹的面子,你摘了那许多要留着结果子的桃花,必定是要受罚的。” “谁说的。那焦淑娘不照样也摘?” “她摘的,都是枝桠上繁冗的花朵,和你一样?” “哼,你又没亲眼见着她摘,你怎么知道。别说这个了,快尝尝,糖渍桃花……怎么样?” “唔,还行吧。” “还行是怎么样?” ………………………… “桃花肉质本就不厚,不像桂花、菊花有嚼头,不管是做桃花酱或者糖渍,都需要极多的原料。咱们拾不到那许多,所以才去向秦大伯娘家讨要了些酒曲,我大哥二哥都是好酒的,大妞你爹爹也爱喝酒,但是现下粮食紧缺,官府不许私人酿酒,米酒价格也是连年高,咱们小小酿几坛桃花酿(1),既风雅、又解了他们的酒馋……”焦淑清一边说,一边轻轻拍了拍小坛子上的泥封,酒坛子仅成年人两个拳头大小。 陈大妞眼睛也不眨地看着焦淑清雪白的小手轻轻拍碎泥封,用坛口的布兜住了:“这就成了?” “对啊,咱们三月三酿下的,已经过了三十日,该是成了。”桃花酿还是跟着黛玉时学会做的,那时候宝玉黛玉刚成亲,蜜里调油,最爱做些风雅之事,淑清闻了闻酒香,觉得应该是成功了,“有小碗吗,得尝一尝。” “我去拿。”陈大妞一溜烟跑去灶下。 因为陈家地方大人口少,酒坛子就存在陈家菜窖里。 陈大妞拿来小碗,后面还跟着小尾巴。 淑清冲大福微微笑了笑,大福憨厚地挠挠头:“我姐把这几个坛子看得可牢哩,我想看看是啥她也不答应。” 陈大妞瞪了弟弟一眼:“淑娘说了,没到三十日不能打开,打开了就变味儿了。” 最后三人尝了一些,度数不高,很适口。 淑清觉得若是加一些蜂蜜、青梅会更好些,不过出于成本控制,目前的口感也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陈大福眼馋这一小坛已经开封的桃花酿:“淑姐姐,这一坛子,能不能送给我啊?” “你拿着就是了,不过喝完了坛子得给我保存好,下一批梨花醉我还得用上它呢。”陈大妞帮自己一起摘桃花、洗桃花、晾桃花……花了不少心力,本就打算分一半给大妞家里的。 陈大妞来不及说什么,大福就小心捧过小坛子:“放心吧,淑姐姐,必定把坛子囫囵地还给你。对啦,你得把剩下的拿回家?我帮你!” “那就先谢过大福弟弟了,当初大妞也帮我很多忙,还凑了一份的饴糖给我,这里留一半给她,我带走四坛就尽够了。” 陈大福找了箩筐,铺了干草,把四个小坛子放进去,出门前,还对姐姐说:“姐,那坛子喝过的是我的啊,别弄混了。” “放心吧,你这个护食崽子。” ………………………… 淑清对家里人说,桃花酿是闹着玩儿的,没曾想真的酿成了,不过做得不多,就得了这一些,送给焦母、大哥、二哥各一坛,自己留了一坛。 焦家人对焦淑清的动手天赋是很有体会:无论打络子、刺绣都精巧;灶上的手艺也很妙;最最让人佩服的还写了一笔的好字、弹得一手好箜篌。 焦母和焦大哥夫妇是不懂字啊、琴啊的,耐不住每回每回老二夫妇的夸赞。 如今,不止二货夫妇觉得焦淑清是天生大才,连焦母也觉得自己生出的闺女确实聪敏过人,焦大和小何氏恨不得小虎子能有他亲姑姑的天赋。 ………………………… “你猜我姐和淑姐姐用桃花做了啥?”陈大福见到吴思贤就忍不住显摆。 “淑姐姐?” “就是焦家的姑娘,总和我姐一块儿的那个。嘿嘿,猜不着了吧?她们酿了酒,桃花酿。我是说不出那个滋味,天上神仙喝的,也不过如此了吧?” “桃花酿?” “看在你平日对我多有照顾的份上,我给你留了一些,下学后去我家?” 下学后。 吴思贤跟着陈大福一起走。 拿起小坛子,白净少年第一眼注意到的是贴在坛身的红笺,上书“桃花酿”三个大字,角落写着:建安九年三月三日(2)。 “这笺子上的字是谁写的?” 陈大福并未目睹姐姐酿酒,不确定地道:“该是淑姐姐吧?大贤,你不说,我还没注意,这字真好看,和你比也不相上下了吧?” 吴思贤没注意大福又喊自己“大贤”,把坛子举在手里端详了许久,终于是小心翼翼地揭下红笺,折好放进衣襟里。 陈大福说道:“你怎么把笺子撕了?我还得把坛子还给淑姐姐,她说下一回酿新的,好像叫梨花醉。” “字体不错,我拿去揣摩一二。你就说洗刷坛子的时候冲走了,就是了。不是说让我尝尝吗?”吴思贤面色如常地说。 陈大福不疑有他:“哦,快,闻道那股桃花香味没有?” 吴思贤是个嘴刁的,里正平日里也那筷子沽起酒水给他尝过,并笑言“男儿不识酒,枉称男儿。” 吴思贤轻啜一口之后说到:“可惜了,若是换成上好的酒曲,味道肯定更佳。” “你怎么和我爹说得一样?我娘和我姐姐就说这已经很好了,我也觉得很好啊,从来没喝到过这么好喝的酒,既不涩也不酸。”陈大福摇头晃脑。 吴思贤嗤笑:“你才几岁,就说得自己好像阅尽千杯似的。” “你不就比我大两岁么,大贤,你也才十岁!”陈大福愤愤不平。 “都说了,别喊我大贤……” …… 回到家后的吴思贤准备去书房温书,看见姐姐吴思思在缠着娘亲撒娇,不知道是又看中了什么。 小少年摸了摸怀里的红笺,踱步离开。 ………………………… 经过了焦淑清大半个月的周旋,焦母对刘兰芝总算不在吹胡子瞪眼了。 这期间,焦淑清从二嫂嘴里打探出焦母发怒的原委,又细细给二嫂分析:“二嫂,娘一直是为整个家操心,这许多年了,扒拉着我们三兄妹,不容易。老人家总是想要享享儿孙福的,你们说要搬去县里典屋子住,且不提开销。二嫂,我知道你嫁妆丰厚,但是焦家也没有用媳妇嫁妆过日子的道理。再别怪我多嘴,你们一提搬出去,娘和大嫂指定以为你们想分家。” 这番话其实从一个年仅九岁的女娃嘴里说出来,是有些过于老成了,但是焦淑清一年多来显示出的能力,很难让刘兰芝把她当成普通小女娃。 刘兰芝甚至已经开始把小姑当做自己的同龄人:“难怪娘这么生气,这可怎么是好?我与你二哥都没有这个意思呀。” “二嫂不如趁这几日给二哥去封书信,让二哥下次回来,当着大家的面儿时,啥也别提,就当这事没法生过。然后私下找机会和娘表明心迹,就说是求子心切,才想了这法子。”最后这一句,焦淑清斟酌着说出来,想着自己这么说,也只是有些露锋芒而已,并不算是“多智近妖”。 刘兰芝倒是被小姑最后四个字说的面红耳赤,想着:自己和夫君的心思难道这么容易被看穿?连小姑都知道了……哎呀,真真是羞煞人也。 饶是如此,刘兰芝也没忘记悄悄劝小姑:“淑娘这些话对着我也就罢了,千万不能再对别人说。” 看来情商虽然不是很高的刘兰芝,心地还是真不错的。 是以,焦仲卿再次休沐浴回来,住了一夜后,母子冰释前嫌。 小何氏是一时弄不清楚老二夫妇给婆母灌了什么*汤,但是只要现在不分家,她就安心了。 这回焦仲卿走时带上了那一小坛的桃花酿,引出另一番机缘。此处暂且不表。 ………………………… 吴思思终究是知道了焦家淑娘采了桃花是酿酒的,分量不多,有陈大妞爹爹吹嘘口感绝佳,事实上也没几个人真正尝到。不过乡里乡亲倒是传开焦家淑娘有一双巧手。 吴思思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自己以为终于有一回能够占上风了,结果自己眼里的对手却又出其不意地甩了自己一条街。难道自己真的是样样不如焦淑娘? 作者有话要说:1:桃花(农历三月初三日采集)及上等白酒各适量。将桃花倒入酒坛中,加上一些白酒,以酒浸没桃花为度,加盖密封,浸泡30日之后启封,每次取药酒5~10毫升饮用,早晚各1次。将桃花瓣放回酒坛,加适量白酒再浸45日,作为第二次药酒,每次服10~20毫升,早晚各1次。可以美白祛斑,丰肌美颜呢。不过月经量多者忌服。(实际上只有酒曲是不够哒)。 2:东汉风气没那么封建,不会像红楼那样女子字迹概不能外泄,看看蔡文姬就是了。原剧刘兰芝回家后县令、太守儿子都来提亲。只是本文设定里,刘兰芝是传统汉家女,比较守旧。 3:为毛觉得自己把种田文写成了美食文?因为我是纯吃货吗? 大新mm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14 19:40:38 第八章 倒v - 第九章 倒v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九章 倒v “大郎,快开解开解你姐姐。家里就你嘴巧,能说得过她。”吴母看着女儿闷闷不乐,对一贯聪敏的儿子说到。 要吴思贤觉得阿姐纯粹是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干啥见天乌鸡眼似的和别人比。 不过娘亲有命、莫敢不从。吴思贤还是得按着阿娘的吩咐来办。 “阿姐,你不是说你想学《佳人曲》么?我从夫子那里帮你借出曲谱来了。”吴思贤拿着精美的锦缎——没错,乐谱写在锦缎上。 “先搁着吧。”吴思思有气无力地应到。 吴思贤又加了一句:“这可是夫子的珍藏,要我尽快归还的,阿姐你不誊抄一份?” “唉,先搁着吧。” 吴思贤摇摇头转身离开,边走边说:“我尝过焦家小娘子的桃花酿,确实很不错。” 吴思思“蹭”地坐直了身子:“怎么个不错法?” “酒色清亮、酒香扑鼻、口感绵柔、回味甘甜——确是难得的佳酿,若有好的基酒勾调,加以窖藏,更不是一般酒水可比的。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阿姐若是想知道焦家小娘子比你强在哪里,仅仅听别人说是不够的。”吴思贤没有回头。 吴思思转了转眼珠子:“对,我该去亲自和她打打交道,看看她焦家淑娘到底是不是人家夸得那样出类拔萃。阿弟,你说对不对?” “阿姐你该自有成算。” “阿弟等等,这些都给你,你爱吃也好,不爱吃就去学堂分了罢。”吴思思把剩下的糖渍桃花全部塞了往外走的弟弟。 吴思贤:我不爱吃甜的啊,阿姐…… ………………………… 焦淑清一开始有些纳闷,吴家的小娘子怎么突然对自己友好起来。可是转念想想,之前两人无过多交流,无非是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怄气想要和自己争个高下罢了,现在不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的示好,对自己总是没有存了什么坏心就是了。 四月末的节气,淑清正忙着采摘早发的樱桃——庐江府具体地处哪儿,淑清并不知晓(1),只是大约估摸着纬度和江浙差不多,应当也是南方。 这年月的樱桃也叫“莺桃(2)”,深得人们喜爱。 待到五六月间,大批的莺桃都成熟了,还有那风雅的人家会专门为此设宴。 淑清在现代就是个好吃樱桃的,看到这里有满树满树的红果子,就忍不住想要摘了尝尝。 吴思思好奇地问:“淑娘,这莺桃能做什么东西呀?” 淑清用随身带着的帕子擦了擦莺桃,一颗塞进嘴里,咬破之后的香甜溢满口腔,满足地眯着眼睛说:“莺桃能做的东西可就多啦:肉质丰厚,可以做果子酱;口感鲜甜,可以榨果子露;果香扑鼻,最适合酿樱桃酒;还有樱桃酥、樱桃酪……” 把身后的陈大福和陈大妞听得直咽口水。 没错,陈大福也来了,还有跟着姐姐一起的吴思贤——因为早发的莺桃树在附近气温较高的山谷里,家里人不放心小女娃子单独出门,叫上了男娃子陪同。 吴思思迫不及待地问:“淑娘,难道你全都会做?” 焦淑清笑笑:“七七八八,略懂一点。” ………………………… “七七八八的,略懂一些吧。”焦仲卿谦逊地说到。 高主簿点了点焦仲卿笑道:“你啊,就是个实诚人。上面的人最好附庸风雅,你这桃花酿正是搔到他们的痒处,运到长安、建邺去,必定受人追捧啊。” 焦仲卿坐立不安:“这只是舍妹闲暇倒腾的,难登大雅之堂。” “先别忙着说,你也知道,我高家在建邺还有些家底儿,怎么样,咱们一起走走商路?”高主簿是高家旁支,高家在建邺也算是豪门望族。 “容小的回禀家母,可好?” “哈哈哈,对,是某心急了。”高主簿开怀之下与焦仲卿平级相交,自称为某。 ………………………… 这回焦仲卿带着心事回家,饭桌上也是不怎么言语。 焦母问道:“二郎这是怎么啦?可是差事碰到不遂顺的?” 焦仲卿咽下嘴里的饭粒,把高主簿的那番话一说。 这下子,焦家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心思吃饭了。 大家是怎么也没想到淑娘随意捣鼓的桃花酿居然被高主簿看上了眼,更没想到高主簿还是建邺高家的人。 这真是天上掉下了馅饼儿,还是金子馅儿的,焦家人深怕饼太沉,接不住,张口硌了牙。 憨厚老实的焦伯清啥也没往心里去,觉得成也好不成也好,都听娘的。 小何氏倒是啪啪地盘算开了,若是着桃花酿真像高主簿说的那么好,那小姑就是个金娃娃呀!这买卖做起来,家里就发达了。 焦仲卿是为小妹的能干而骄傲,倒没想别的。 刘兰芝却担心万一这事儿传开,焦淑清被盛名所累,怕是不好。 焦母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毕竟是淑娘想出来的法子,也得听听淑娘怎么说,这桃花酿容易不容易做。大小她也快要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早在二哥说出这事儿的时候,焦淑清就想,自己还没完成任务呢,这就开始交财运了?桃花酿若是建安独一份,焦家是得发财了,自己当年还辛苦打络子,就是为了多吃肉呢。 看着一家人关切的眼神,淑清正了正神色道:“淑娘本只是小打小闹做着消遣的,倒没想到这也能算作出息。按理说,高主簿送上门的财路确实是动人心,可是这与人合伙,总是难免利益牵扯不清。看看乡里、县里多少亲兄弟还会反目,更何况高主簿只是二哥的上司罢了。” 小何氏心急:“那依淑娘的意思是,这就做不得了?” 焦母咳嗽一声,瞪了小何氏一眼:“若是因此中利益与高主簿交恶,确实不美。可是要是现下拒绝了,不知高主簿会不会记恨我儿?” “娘,所以,这桃花酿的事儿,咱们不宜掺合,不过若是高主簿确实感兴趣,我倒是可以把方子卖给他。”淑清慢慢说到。 小何氏是善于算计的:“卖了,可就是一锤子买卖了啊!” 淑清见大大嫂还是盯着蝇头小利,叹了口气:“可是若是要合伙参股,咱们家哪来的本钱?撇开本钱不说,高家可以让门人经营,咱们家要不要派人去管账,做个监督、见证?二哥有差事在身,没得空闲处理那些;可是大哥性子一向憨厚,被蒙蔽了怎么办?虽然合伙之后,不立文书,咱们家是不算入了商籍,不过一旦被追究起来也讨不到好。大嫂能保证日后咱家不被眼红?或者能保证高家摸透了方子之后,不会踹开咱们单干?” 小何氏被吓住了,呐呐不敢言语。 焦母拍拍心窝说:“还是我淑娘思虑周全。” 焦仲卿本就觉得若是与上司合伙做生意,不太稳妥,现在见家里人这么快就拿定了主意,也放心了。 淑清说到:“二哥,若是那高主簿确实有心要买方子,咱们也不必计较那几金十几金的。高家有心,自然会给个公道价格;若是给少了,那高主簿必定日后会补偿于你。” 焦仲卿赞同道:“高主簿一向是亲善的性子,很不至于做刻薄之事。” 淑清点点头:“若是二哥觉得高主簿此人还不错,小妹倒是还有别的佳酿,正在琢磨中,以后许也能给家里添个进项。毕竟今岁的桃花花期已过,却是来不及酿桃花酿了。” 焦母舒心笑道:“听听,才几岁,就开始关心家里的事儿了。”明明刚才说淑清十岁了,是半大的人的,也是焦母,现在取笑淑清人小鬼大的也是焦母。可见女人真是无常。 小何氏问道:“淑娘真的还会别的酒方子?缺不缺人手帮衬?大嫂虽然带着你侄儿,却也是很能帮你做些力气活的。” 焦母也点头:“淑娘你要是忙不过来,和家里说一声,娘也帮你。” 焦母是纯纯一片为女儿好、想要帮忙的心思;小何氏却带了偷师的私心。 淑清完全了解其中各人心思,却也不以为意:这又不是什么独门秘技,家里人学会了,自己还能落得轻松些。冷眼这么些年看着,大嫂虽然贪小便宜、为人精明,却也是实实在在为了大哥一家子好的,对大哥没话说、对母亲服侍尽心尽力、对自己也算不错。再来大嫂也完全没有那挖空婆家、喂饱娘家这个坏习惯,又是干活利索的,学会酿酒,确实能让自己省力。 “好啊,我刚和大妞、思娘一起摘了莺桃,咱们明日就可以做莺桃酒,有娘和二位嫂嫂帮忙,肯定能做更快啦。”淑清点头。 焦大哥老实巴交地笑笑:“真有力气活,留着我来做就是了。” ………………………… 第二日,焦仲卿誊写了一遍妹妹的方子,把它折好装在信封里,带去了县城里。 小何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盼望小叔子快些休沐,甚至掰着手指比刘兰芝还积极,数着焦仲卿下次归家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1:庐江府现在安徽庐江。但是陈静姝不知道是很正常的。 2:樱桃在古代又名含桃、荆桃、莺桃,诗赋中多称为“朱樱”,又有“朱桃”、“麦英”、“樱珠”、“崖蜜”等别名。 第九章 倒v - 第十章 倒v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十章 倒v 这回焦仲卿休沐,来的就是两个人了,那高主簿见焦仲卿并不是能拍板做主的,又想到自己确实是思虑不周,现下桃花花期已过,有了方子也不能酿酒,便随焦仲卿一起来到焦家。 高主簿的到来,让焦家好一阵鸡飞狗跳。 放到现代,颇有些“老师来我家家访”、或者“领导来我家视察”的感觉。 来者皆是客,焦母让焦大去村头看看渔户有没有新打上来的鳜鱼,这时节,正式吃鳜鱼的好时候。 淑清是女眷,并不用招呼客人,那高主簿自有二哥招呼着。 小何氏烧好了水,刘兰芝煎好茶饼。 这是汉代人的饮茶习俗,焦淑清并没有独树一帜地说起炒茶——每个年代的流行事物必然有其原因,就好像此时的茶汤还兼具了药物功能。引领潮流的往往都是王公贵族,小小女子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改变整个建安朝的饮茶习惯,却是痴心妄想了。 既然如此,淑清还有什么可插手的,总归日后,人们会发现炒茶炮制出的茶叶更清香宜人。 茶之一物,不过是大汉风月、锦上添花罢了,有它无它,百姓的日子都是照常的过。 ………………………… 刘兰芝煎茶手艺不过一般,高主簿对着焦仲卿客套地称赞了几句。 焦母指挥着两个儿媳,拾掇好了焦大拿回来的鳜鱼,准备做一道鱼脍。 焦淑清被打发去看管好小侄儿虎子。 哺食时,男女眷不过是隔着一道屏风而坐。 高主簿大小也是建邺高家的子孙,珍馐美味吃过不计其数,焦家的家常菜其实不过尔尔,但是高主簿还是连连称赞。 屏风另一头的焦母很是开心。 但是,当高主簿夹起鱼脍,沾了佐料之后,不由得真心实意地夸到好。 焦仲卿常年不在家,并不觉得家里的饮食有什么特别的,见到主簿夸鱼脍味道好,凑趣说道:“不过是渔户现打、家母现做,比起酒楼,胜在新鲜罢了。” 高主簿细嚼慢咽,吞下鱼生之后说道:“并非仅仅如此,此间齑料,别具风味。” 焦大是老实人,闻言憨厚说到:“这是我家小妹调制的,确实是味道很好,左右邻里都爱来讨要一些。” 高主簿听进心里,笑言:“令妹确实是于易牙之术颇为精通,难得、难得。” 焦仲卿一边劝着高主簿进酒,一边心里吃惊于妹妹多才。 高主簿饮下杯中之物,不禁感慨:“可惜过了桃花期,自从上回一尝你焦氏桃花酿,心心念念都是那滋味。” 焦仲卿得过妹妹嘱咐,接话道:“您也莫愁,舍妹说春花秋果,能入酒者众多,不单单局限于桃花一物。” “果真如此,阖该好好一叙。” “这且不忙,主簿您先尝着,咱们饭后再聊、饭后再聊。” ………………………… 其实两边人都带着心事,哪里能安生吃踏实这一顿饭。 可是国人自来含蓄,若是焦家主事的是男人,早就觥筹交错谈的欢了。 此时却不得不饭后才奔向主题。 焦母年纪大了,见见外男也不妨碍,两个儿媳妇被赶回屋子,淑清坐在末座。 前文有说,东汉的男女大防并不严重,就好像刘兰芝当年十六七岁,都能在父母在场的情况下出来见宾客。淑清不足十岁,自然也是无妨的。 高主簿捻了捻胡须:“焦老夫人,某此来并非为公务,想必焦老弟已经知会过您了。” 焦母点头道:“二郎与我讲过,高主簿对我焦家的酿酒方子颇有兴趣。可实不相瞒,这方子也是小女无意琢磨的,我焦家人丁单薄,家境贫寒,却无那能力参与经商。倒不如让这个方子在高主簿的手里才能显现作用啦。” 你来我往,谁都没谈钱。 高主簿又问:“听闻令嫒还有别的酿酒方子,可否先说说时下最适合、最应景的?” 焦母对着淑清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口了。 淑清站起身对高主簿微微行礼:“好叫大人知道,此间正是莺桃的丰收期,莺桃入酒,丝毫不逊于桃花酿。” “哦?这倒新鲜。小娘子可曾酿下?” “已采了一批早发的果子酿下,不过时日尚浅,怕是滋味不够醇厚。”距离上一次做好莺桃酒,满打满算才二十多天,淑清觉得还没到最佳起封期。 高主簿却是迫不及待了:“这不妨事,小娘子可否取来某品一品?” 淑清下去取来。 高主簿解开泥封,果然这莺桃酒又与那桃花酿不同,倒在浅口碗里,色如胭脂、芬芳扑鼻。 浅尝之下,高主簿抚掌:“妙极、妙极。如果说桃花酿清浅雅致,适宜君子;那么这一款明丽柔美,该是会深得女眷喜爱。” 此行,高主簿有所得,带着莺桃酒的方子和那一坛拆封的美酒回了县城。 随后不多日,高主簿便命人送来一对金饼子,道这是桃花酒和莺桃酒的方子钱,并言明,希望焦家不要再把方子告诉别人。 建安,不应该说大汉一朝,五铢钱才是主流货币,当然也有很多地方以物易物,布帛、粮食也是硬通货。金银等贵金属很少出现在民间交易中。 是以,焦家得了一对重约一斤的金饼,还是很忐忑不安的。 焦母问焦大:“大郎,你说这高主簿是不是给的太多了?” “这个……儿也不知。若是二弟在就好了。”焦大也是不知如何应对。 焦仲卿却正当值,尚未归家。 小何氏虽然知道这是小姑的方子换的钱财,可是小姑未成家,小姑的=焦家的=自家也有份! 小何氏倒是很想去摸一摸,拿牙齿咬一咬金饼:“娘,这高主簿指定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他给咱们多少,咱们就收多少呗。” 刘兰芝见焦母望向自己,也晓得这是焦母在问自己意见:这可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刘兰芝被婆母关注,一个激动,不知道怎么地,就冒出了前几日小姑和自己闲扯时说的话:“娘,媳妇以为高家肯定是想要在这一份买卖上独占先机,这金饼子看着贵重,也不过是给我们的封口钱罢了。等到月余后莺桃酒一出、来年桃花酿问世,带给高家金银财物何止是两个金饼,二百个、二千个都是不在话下。” 话出口,又生出几分羞耻感,这就好似偷盗了小姑的文章似的。刘兰芝歉意地看着焦淑清,又连忙补充:“这都是淑娘前些日子随口念叨的,被我听了一耳朵。娘,我哪能有这番见解。” 焦母只是骤然得钱财,心有不安罢了,想要家人一起论论,哪里管这番话是谁说的。 不过闻刘兰芝补充的话语,焦母是松了一口气。 你道为何? 起初,焦母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二儿媳平日憨厚,没想到内里是个有成算的。 正觉得心里有些感觉不舒服,又听刘氏坦白,这是淑娘分析的。 顿时,焦母就觉得,果然刚才觉得刘氏有成算,那就是错觉。 焦母看刘氏的眼神也温和起来:刘氏温和憨直也不是不好,虽然有时候会惹得自己生气,但是好歹是不用担心她算计来算计去,家里有一个小何氏就够了,二儿媳幸好是另一个娇弱的性子。女儿则和儿媳不同。 儿媳精明,只会惹得婆母提防;女儿精明,尽管年纪小,焦母却十分开怀:以后不担心淑娘嫁了人家会吃亏了。 焦母的心思转了几个转,其实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罢了。 焦淑清倒是刚想为二嫂点赞,知道活学活用,就看见她一脸愧疚地看着自己,紧接着就马上承认自己“剽窃观点”——如果东汉建安有剽窃观点这一说法的话。 再一看焦母的神色,淑清觉得傻人有傻福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刘兰芝错有错着,应当是让焦母觉得她为人忠厚老实了。 淑清见就剩自己没有表态,焦母的眼神已经带着骄傲望向自己。 好吧,日积月累、持续两年地显示自己与众不同,至少焦家人是没人觉得自己太过于聪慧了。 淑清微微笑了笑:“二嫂过奖了,哪里是见解,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村头李家捕鱼技巧可会教与别人?隔壁秦家米酒制法可会传与外人?高家的心思也就不难猜了。既然我们表示无意经营,他们自然是想要独占甜头——这花酒、果酒不过是一时新鲜,来年大家稍加琢磨,必定能参透其中奥妙。因此,高家抢的就是时间,在别家琢磨出来之前,先酿造好的时间。” 焦母终于是放下心:“好,既然淑娘也这么说,娘把这金饼子先收好了,等淑娘以后啊,用得着。” 焦母的言下之意就是这是淑清以后的嫁妆钱。 小何氏是抓心抓肝地难受,却不敢不识眼色地讨要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是不想去考据焦仲卿的字是什么了,就当做是 仲卿吧 没互动,伐开心。 下午去听讲座去惹,没能存稿,伐开心。 第十章 倒v - 第十一章 倒v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十一章 倒v 小何氏是抓心抓肝地难受,却不敢不识眼色地讨要好处。 焦淑清却不想家里为了钱财而有不和睦。 尽管现在焦家基本上是焦母一言堂的,焦大哥孝顺、老实;焦二哥天真、正直;二嫂刘兰芝家境富足、性格温和;唯有小何氏精明爱财,但是也不是纯然的见利忘义之辈。 淑清也不想去猜测将来人心会不会有变,只想早早把意外之财规划好。 “阿娘,我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我的钱不就是家里的钱?依我看,这样算是意外之财,就别留手了,家里的屋子该修缮了,你看,我都有了大侄儿。那以后二侄儿、三侄儿、四侄儿的,可都是要娶妻生子的。到时候,家里的屋子可不够住。” 淑清觉得在焦家的两年,是松散快乐的两年,不用早起伺候人、不用担惊受怕被发卖、不用事事斟酌、小心谨慎。自己就好像真的是*岁的孩童一样,习字、弹琴,偶尔帮娘亲做活,也会被宠爱自己的娘亲夸到天上去——钱财本就是身外物,够用就好了,自己若是一朝离去,什么也带不走,就留下些钱财,权作成全了与焦家众人的一场亲缘。 焦母一开始并不答应。 焦淑清却是软磨硬泡、又是说情、又是说理的,终于让焦母感动不已:“淑娘有这份心意,你们做哥哥、嫂子的,很该记在心里!” 焦大觉得花妹妹的钱修屋子有些惭愧,想要拒绝,哪里比得过口齿伶俐的淑清,又有小何氏在一旁帮着敲边鼓,焦大很快就被绕晕了。 小何氏喜笑颜开:“那是的,以后咱们虎子还得好好孝顺他姑姑呢。” 焦仲卿不在,刘兰芝秉承“多说多错”的原则,并不发表意见。 于是,焦家修缮屋子的事宜被提上日程。 ………………………… 时间又不知不觉过去了一年。 建安十年。 焦淑清前前后后把桃花酿、莺桃酒、梨花醉、清竹酒的方子教给了高主簿。 其实这些酒水酿造大同小异,无非就是材料处理的手法有所不同、酿造周期不同。 不过人往往都是一叶障目的,没有焦家小娘子给的方子,高家仅凭着自己摸索,怕是会花费很多的时间。而这新奇的花酒、果酒,打开市场的必胜法宝就是时间。 高主簿因为寻觅商机有功,也摇身一变成了颇受重视的高家旁支,听说最近高家为他活动,要往上爬一爬。 至于焦家,高家给的“买断费”(淑清语)是非常可观的,庐江府郊外村方里的焦家起了青砖大瓦房。 焦家得此意外之财,把门面修整得大方整齐。 尽管焦家尽量低调,还是有那风声止不住说焦家怕是交了好运了,最后有鼻子有眼地传出说焦家的小娘子是财神爷座下仙女儿转世,聚财! 这倒是令淑清哭笑不得。 吴思思已经开始抽条了,初步有了大姑娘家的模样,性子却还是和一年前没甚差别:“淑娘,你别笑,真的有人这么说,而且还有很多人信!” 陈大妞在一旁点头表示自己也听说了。 “那你们信不信?”淑清开起玩笑。 陈大妞猛点头。 吴思思犹豫了好一会儿:“按理说,我是该不信的,可是淑娘你会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本来我想‘知己知彼’的,结果却发现根本没办法和你比嘛。难道你真是什么仙子转世?” 淑清噗嗤一笑:“我是能腾云驾雾还是能点石成金啊?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旁人不知道,你们天天和我一块儿耍,也不知道?” 把吴思思和陈大妞说的一愣一愣的。 “好啦,思娘,你不是说你想学如意同心结?来,我教你。” 三个小姑娘嘻嘻哈哈地边说着私房话边打络子。 陈大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思娘,如意同心结不是都是要在上元节送给意中人的吗?” 吴思思愣了一下,嘴硬说道:“我就是好奇,想要学一学。什么意中人不意中人的,陈大妞你可真不害臊。” 陈大妞是粗心的,没注意吴思思的神色不自然,反而辩驳到:“这有什么,我娘还说,初七和十九出去耍的时候,要给我留意着小郎君呢。”陈大妞搁在现代也绝对是猛妞,啥都敢说。 不过,陈家的确是开始替大妞物色夫婿人选了倒是不假,毕竟大妞的月份比吴思思还大,已经十三周岁,就要十四了。 “大妞,矜持、矜持。”连焦淑清都闷笑不已。 最后是吴思思自己没沉住气,悄悄告诉闺中密友:“我娘说,县令家的三公子尚未婚配,有意与我家……”说到这里,又很不好意思地拿起手绢遮住自己的脸。 淑清恍然大悟。 陈大妞却一脸好奇的问:“你见过他了吗?长啥样儿?” 吴思思既然都已经说了,便不再继续遮遮掩掩:“见过一回,长得就那样呗,两只眼睛一只鼻子的。” 陈大妞听得不过瘾:“这都不用说,难道长了一只眼睛、两只鼻子?我想知道,俊俏不?”边说边挑眉。 吴思思一把把帕子甩到陈大妞脸上:“哎呀!人家不和你说了。” 吴思思害羞跑开。 陈大妞在她身后细声细气地捏着嗓子学到:“人家不和你说了,人家要给三公子打如意同心结。” 惹得吴思思回身追打陈大妞。 小姑娘们无忧无虑,闹做一团。 ………………………… 另一厢的刘兰芝却愁眉苦脸。 无他,大嫂小何氏又有了喜讯,可是自己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 刘兰芝恨不得满街去找游医方士给自己诊一诊。 小何氏再次有孕,的确让焦母很开心,可是焦母同样发愁——二儿子至今没有子嗣。甚至有了“是不是该给二儿子纳个人”的念头。 焦母心里起了这念头,眼睛就开始不自觉地打量周遭合适的人选。 隔壁秦家的二女儿倒是很适合。 秦家二女儿名罗敷,长得圆润讨喜,从前焦母看上的就是她的姐姐,秦家大娘子,没曾想焦仲卿当时一意孤行要娶刘氏。 秦家大娘子也嫁人一载了,这二娘子罗敷现在看来却是更有宜男相。 唯一的问题就是,秦家也是小富之家,断断没有让女儿做小的道理。可是刘氏虽然目前无所出,但在焦家两年服侍自己也算尽心、尤其和淑娘投契,挑不出大毛病。 不得不说,两年来焦淑清的努力没有白费,刘兰芝一点一点在进步,慢慢学会了讨好婆母,焦母也暂时下不了狠心因为两年无子,就要休弃了她。 人与人的相处莫过于此,从陌生到熟悉,需要相互磨合,总要有一方妥协退让——这个道理不仅适用于夫妻关系,也适用于婆媳关系。 这世上,婆媳固然是天敌,可是大部分的婆母和媳妇都是普通人而已,有七情六欲、有喜好厌恶,绝大多数都不是丧心病狂之流。不会因为生活小事置对方于死地。 ………………………… 焦母心里的念头暂时无人知晓。 最早发现刘兰芝焦躁不安的人,自然是焦淑清。 淑清现在完全不需要二嫂教自己箜篌了,指法、技巧皆是青出于蓝。之前高主簿投桃报李,听闻淑清会箜篌,就给送了好些名曲的曲谱来,淑清一直在练习。 “二嫂最近心神不宁。”淑清在香炉里焚起雪梅香,青烟袅袅。 刘兰芝苦笑:“淑娘你总是这么心思细密。” 淑清坐好,揽过卧箜篌:“二嫂不妨听我一曲,近日新学的。” 刘兰芝坐直身子,表示洗耳恭听。 焦淑清缓缓拨动琴弦,不疾不徐,起初是平缓的调子,伴随着雪梅香,不知不觉就让刘兰芝放松了心神,松懈了绷直的身子。 一曲终了,刘兰芝竟然陷入半睡半醒之间,可见之前她心思过于沉重,已经好久未好好歇息了。 等到支着脑袋的手臂骤然一松,刘兰芝惊醒,看到小姑在百无聊赖地拨弄香灰:“我竟是睡过去了,淑娘也不叫醒我。” “二嫂该好好歇歇,有些事,急,是急不来的。” 刘兰芝再次脸红,小姑早就知道自己一直忧心孩子的事,现在意有所指必定是让自己于子嗣上先放宽心。自己虚长了她九岁,却事事需要小姑提点,真是不该。 于是声如蚊呐:“淑娘,这……你……” 淑清拨弄完香灰,粲然笑笑:“我自然是知道二嫂在忧心什么,不过也得多言一句,越是此时,越是要放宽心,大嫂不是四年才有动静吗?娘那边,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p神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17 20:37:35 天凉加衣,小心感冒。 我立志做优雅的存稿党。 第十一章 倒v - 第十二章 倒v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十二章 倒v “娘那边,有我。” 听闻小姑说了这么一句话,刘兰芝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多。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到自己肩膀的小姑,却觉得自己面临的困境在她眼里似乎什么也不是。 ………………………… 因为淑清发现了,最近娘亲的眼睛经常围着秦家姐姐打转。 不由得心惊:“东家有好女,自名秦罗敷”这一句话淑清印象很深,当年还暗自嘲笑古人也爱跟风取名。那秦罗敷明明是典故“罗敷有夫”(出自《陌上桑》)的女主角,怎地从西汉穿越到东汉! 现在想想,就好比现代人姓王取名建国一样,是个重名而已。 罗敷在古代就是代表了貌美的女子。 而焦家东边秦罗敷的姐姐,秦家大娘子,原先是焦母给二哥看好的媳妇人选。这事儿,焦淑清还记得清清楚楚。如今焦母不会是见秦家姐姐已经嫁人,便打起了妹妹的注意吧? 淑清,你真相了。 焦母确实意动。 为了把风险扼杀在摇篮里,淑清决定主动出击,击碎焦母的盘算。 那么,焦淑清的办法究竟是什么呢? 那就得感谢东汉的选官制度。 它不是科举制。 是举荐制哒! 高主簿月前已升为功曹,据说有意举荐焦仲卿为主簿。 按照焦淑清看来,这的确很有可能,一来是焦仲卿做事认真颇得重视;二来是有方子的买卖在,高功曹把焦仲卿看作了“自己人”。 可是怎样才能在恰当的时机打消焦母的念头呢? 淑清纠结于,是自己开口、还是点拨二哥去和娘亲说。 思来想去,淑清觉得二哥够二,情商实在是令人担忧,估计会弄巧成拙搞砸了这事儿,还是自己开口比较稳妥。 反正焦家的人都知道自己早慧,再超前一点,也不至于太过吃惊。 焦淑清打定主意,便在某夜哺食后,端着一盆热水去了焦母的屋子里。 “阿娘,我给你打来热水,泡泡脚、解解乏。” 焦母笑眯了眼睛:“可沉了吧?快放下。” “不沉,阿娘,你说咱们家屋子也起好了,剩下的金银还尽够,是不是该添置些田地?”这一份的金银,除了淑清,焦家别的人都不好意思开口取用——真是一户和睦的人家。 焦母把淑清拉到身边胡床上坐下:“淑娘,你虽然是女子,可是能耐一点也不比男儿差。娘怀着你的时候啊,就梦见一轮满月,当时就有游方士说,娘肚子里的这个,必定有出息。” 焦淑清听得大汗:游方士说的这番话估计是搞批发的,是不是他们出师门前的必修课?怎么见人就说有出息、有造化? 淑清连忙把话题带回原路上:“娘,我哪里是有出息的,要我说,二哥才是个有造化的。听说高主簿升了功曹,现在琢磨着让二哥顶了主簿的缺呢。” 焦母这信息没有淑清灵通,乍一听闻、喜笑颜开:“真的?高主簿,不,高功曹真这么说?” “那还能有假?娘,你看二哥又聪明又孝顺、大哥又勤劳又实诚,娘,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淑清的话甜进了焦母的心坎里。 焦母大笑:“娘倒不指望有多大的福气,就希望你大哥、二哥多子多福、我们淑娘早日寻得好人家。” 淑清却是完全没有被打趣的羞涩:“娘,我的事还不着急,大哥二哥肯定子孙满堂。您看,大嫂这不是又怀上了?” “你大哥我是不操心了,可是你二哥成亲两年,膝下还是……唉……”焦母说到二儿子的子嗣问题,就变得愁眉苦脸。 淑清揽住焦母的胳膊:“阿娘啊,您都忘记了大嫂可是和大哥成亲四个年头才盼来了小虎子?二哥他们才两年,您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淑娘,你说,会不会是刘氏的身子骨不行啊?”焦母终于说出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 “不能够啊,娘,你想啊,刘家也是从小娇养二嫂的,二嫂不愁吃不愁喝,身子骨指定不会差。再说了,二嫂往日里头疼脑热的都没有,像是那身子不好的人吗?” 焦母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着哪,不然,我可要真后悔给你哥娶了她刘氏了。你看,隔壁秦家的姑娘多好啊,出门子一年就有喜了。我看秦家姐妹都长了一副宜男相。”焦母絮絮叨叨,竟然忘记面前的女儿才多大,就扯这些个。 淑清哭笑不得:原来阿娘还真的打起了秦家姑娘的主意。 “阿娘,可少添乱吧。秦家二姐姐可是个心大的。莫说二哥已经成亲了,她绝对不会做妾,就算二哥未娶妻,也不在秦二姐姐的考虑范围。” 焦母自认为儿子很优秀,怎知道女儿嘴里说出来的意思是,她秦罗敷还看不上自己儿子:“淑娘,你咋知道?可别胡说。我平日里看着那秦家二姑娘圆脸细腰、肤白貌美、说话也细声细气,不像是个心气儿高的啊。” 淑清给焦母按起了胳膊:“阿娘,人家有青云之志也不会到处嚷嚷啊。无非是上次说到思娘和县令家的三公子定了亲事,秦家伯娘透出口风,觉得秦家二姐姐不比思娘逊色,也得找个不逊于此的人家才是。” 焦母闻言大感失望:“这秦家,不过是小户而已,倒是心不小。” “娘,旁人家如何,有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二哥现在可是主簿的热门人选,难保没有人眼红的,说起家里的风气。这关头,还是小心行事吧。二嫂早早晚晚都是会怀上的。” 焦母思量,也是这个理,自己的大儿媳,也就是堂侄女儿四年没有生孩子,都熬过来了,没道理二儿媳两年无所出,就被休弃——再说了,刘氏平日确实老实,就淑娘一回:“罢了罢了。娘只是想想罢了。你大嫂四年没喜讯,我不都没说什么?两个儿媳妇,总得一碗水端平了,不然外人也说我老婆子心眼偏。” “嘻嘻,娘,人的心眼都是偏的吧?” “瞎说。你这孩子,现在如愿了?就是和你二嫂亲厚,还到娘这里帮她做说客?”焦母年老成精,自然知道女儿一番苦心是为了谁。 “娘,我当然是和阿娘最亲啦!说真的,二嫂确实还挺不错,虽然有时候木讷了一些,不怎么会看娘的眼色,不过最是温柔性子,有她在,二哥当差才没有无顾之忧啊。” “话是这个理儿,老话也说‘妻贤夫祸少’,刘氏贤不贤还不知道,一个诚字倒是担得起。”焦母叹口气,“光有这些虚的是不行的,女人哪,终究得有个孩子。两年,我再等等两年,两年之后刘氏若是无子,要么给二郎纳妾,要么她自请下堂。”焦母退了一步。 淑清知道这是盼望孙子的焦母最大的让步了:“阿娘,你想想,若是我以后遇到了二嫂这样的境况,该多难过啊。” 焦母想想就大怒:“他们敢!我焦家的女儿,由不得人家挑三拣四!” 看看,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淑清撒娇:“既然阿娘都答应了再缓两年,我看不如让二嫂去县里典个屋子住吧?现在咱们家不缺银钱,二哥若是升了主簿,只会更忙,那您的孙子可就不能及时来啦。” 当初焦仲卿提出带着刘兰芝去县城,焦母不答应。 一方面是因为,接连办喜事,银钱紧手;另一方面是对刘氏犹有不满;最后则是如小何氏担心的那般,怕老二离自己远了,生出分家的心思。 焦母虽然偏心老二,却也知道,若是分家,老大一家仅依靠种地,是过不得好日子的,所以打定主意,至少淑娘出嫁前,是不会分家的。 而现在,焦家经济宽裕; 两年相处,焦母对刘氏的怨气消了; 小何氏都怀了第二胎,刘氏却还没动静; 眼见二儿子要升官,到时候归家的时候更少了。 综上所述,刘氏再呆在家里,怕是两年也难有喜讯。 因此,焦母松了口:“若你二哥真的升任了主簿,就再看罢。” 言下之意已经是松动了。 焦淑清很开心,挽着焦母就说:“就知道阿娘最是嘴硬心软。阿娘,我还给你炖了雪梨膏,清热润肺,您最近不是老是说嗓子干吗?喝那个好。” 焦母点了点焦淑清的鼻子:“小猴精,要是娘不答应,是不是雪梨膏也就不给娘吃了?” “怎么会!这本就是专门给娘做的,小虎子都馋好久了。” “虎子也馋?抱过来,我喂他吃几口。”焦母的心态与众多老人没两样,如果说淑清是她的眼珠子,那么焦仲卿和虎子就是“小儿子、大孙子,都是命根子”。 不管怎么说,淑清给刘兰芝又争取了两年的时间,还给刘兰芝弄到了“随夫特赦令”。 回头与刘兰芝一说。 “淑娘,二嫂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刘兰芝竟然憋红了眼眶,可见没有孩子给她多大的不安。 “都是一家人,我也是希望二嫂和二哥快点给我生一个小侄子呀。二嫂,这回二哥回来,得让他去县里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屋子。”焦淑清为刘兰芝操心惯了,又嘱咐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都不想放过作者有话说。 ┑( ̄Д  ̄)┍ 昨天买了一个三无的充电热水袋。 第十二章 倒v - 第十三章 倒v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十三章 倒v 焦仲卿再次归家,给家里带来了好消息: 他升官了,现在该叫焦主簿了。 而焦母也给他一个好消息: 儿既然,升职了,会更忙,让刘氏去县里典个屋子住,照顾好二儿子。 说是照顾焦仲卿,其实家里就连最憨厚老实的焦伯卿都知道,这是让老二夫妇加紧“造人”。 且不说焦仲卿回县城之后,迅速找好了屋子,带着刘氏欢天喜地地走了。 ………………………… 那吴思思与县令家三公子的亲事定下之后,就不如之前那么松快了,家里人老是念叨着要她稳当些。 弄得吴思思很是烦躁。 “定亲怎么啦?定了亲就不能出门啦?”吴思思在自己的屋里,两手叉腰,痛诉自己最近的不如意。 焦淑清和陈大妞也不是第一次来吴思思屋里了,熟门熟路地屈膝坐下。 陈大妞问道:“婚期啥时候啊?” 吴思思放下叉着腰的手,在脸颊边扇了扇,发现一点也不凉快,又叫自己的丫鬟:“小西,过来打扇子。这天真是热死了。” 淑清道:“对啊,这才七月。今年夏日怕是不好过。” 陈大妞闻言也点头:“我爹说,怕是有干旱。” “可不是。”吴思思接话,“我爹最近见天去乡里转悠,就怕那里村子抢水了要械斗。他自己去也就算了,还带着我弟弟一起去,我奶和我娘急的饭也吃不好。” 里正就吴思思、吴思贤一双儿女。 这在古代也算是生的少了的。 吴思贤作为吴家唯一的男丁,里正自然是希望他能有出息,挑起吴家的大梁,等到自己年迈了,给他铺好路子,做个里正也好、做个官吏也好,总归是不愁的。 吴家女眷就觉得吴思贤满打满算十一岁,跟着当家人出门,怎么能不担心。万一真碰上有村子为了抢水源打起来了,棍棒无眼! 淑清内里妥妥的是个成年人,自然能看懂里正的苦心,也只能安慰吴思思:“你爹自然是有分寸的,自己的儿子还不得照看好?依我看,这才刚旱起来,村里应该没那么严重。” ………………………… 村里还没干旱得那么严重。 可是里正也是三十多奔四十的人了,经历过几次干旱,自然察觉今年弄不好就是个大旱年。 带着吴思贤东奔西跑。 吴里正歇脚时问道:“我儿可看出了什么?” 吴思贤板着一张俊俏的包子脸:“今年雨水不丰,十有八/九是旱年。” “恩,再呢?” 少年包子继续说:“庐江途径咱们附近几个村子,说是旱年,可是不至于颗粒绝收。” “继续说。” “唯一需担心的,便是庐江的支流上游小方村拦坝截流,那必定会引起下游村方的不满。” “我儿说的没错。那年,我刚成了里正,就碰上干旱。小方村就是救田心切,直接截断了支流,差点引起两村斗殴。” 吴思贤一脸虚心:“那么,当时爹是如何处理的?” “因势导利、借势而已。” “因势导利?借势?” “对。争水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庄稼,庄稼代表了粮食、代表了赋税。当年旱情严重,我是不得已向当时的县令借了人手,威吓小方村村民,若是不放水,下游村方绝收,便把赋税加派到小方村头上——其实这算不得是好法子,不过是事权从急罢了。”里正想到当年年轻气盛的做法,若是如今万万不敢这么大胆。 吴思贤点头:“爹这一招确实是险招。若是事后被追究,怕是……” 里正点头:“所幸你爹我是个好运气的。邻乡没几日就传出因为抢水源,打死了三个人的事儿。当时县令老爷也就不追究我威吓百姓的罪名了。后来事了了,还夸我有急智。” “当时的县令就是现在的太守大人?” “没错,这件事也算是成就了我与太守的一番情谊。这么多年,多亏了太守大人照料了。我儿,今日我说这些,就是告诉你,做人最重要的是不能孤军奋战。他日若是太守老爷高升离了庐江府,爹给咱家留的后手就是你姐姐的亲事了。”里正摸着胡须说到。 “爹……”吴思贤觉得有什么东西受到了冲击。 若是焦淑清在此,就知道,受到冲击的是“人生观”。 里正微笑:“是不是觉得爹做事功利?表现出来疼爱你姐姐都是假的?” 吴思贤沉吟一会儿,说到:“爹对姐姐的疼爱绝对不是作假的。” 里正笑得欣慰:“你小子,总算没把你爹看得太次。我自然是疼爱思娘的,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给她挑了这户人家。县令三公子相貌文雅、口齿伶俐、又是个能干人,最重要的是思娘自己相看过了也很满意。爹替她定下之后,才开始盘算这门亲事给咱们家带来的便利。” 吴思贤松了口气,觉得爹还是那个真心疼爱子女的爹。 “你姐姐的亲事有着落了,爹还得睁大眼睛替你打算。就凭你娘啊,她是个软性子又糊涂的,靠不住。” 吴思贤见爹爹说到自己的亲事,有些羞赧。 里正大笑:“儿啊,男女之事是顺应天道的。我不过是担心你娘耳根子软,把她娘家的姑娘配给了你。我不是说她娘家姑娘——你表妹不好,而是我儿自小聪敏、沉着,是个能成大事的,你那几个表妹,都担不起事。” 听到爹这么说,吴思贤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自己收藏着的那张红笺(1),想到端正秀气、颇具风骨的“桃花酿”三个大字。 吴思贤晃晃脑袋,想把焦家姑娘站在野果子树下轻轻撅着嘴吹红果的画面从脑子里赶走,却又不禁想到:淑娘的嘴儿真小,撅嘴的时候,就堪堪和那野果子差不多,颜色又那么娇嫩红润,比之果子的色泽,也是毫不逊色。陈家的姑娘说的真没错,她连吹果子的动作都是那么美。 里正也是年轻过来的,看着儿子发愣的表情,哪里不知道是思慕姑娘了:啧啧啧,真是儿子也长大了啊。就是不知道哪家的小女娘勾走了儿子的心?唔,这得去找女儿问问,孩儿他娘那指定是不知道的,还是思娘常年和儿子一块儿,能猜得准儿子的心思。 于是里正回家悄悄与女儿吴思思有一番密谈。 ………………………… 而县城里的焦仲卿夫妇却是日子赛过神仙。 刘氏去了县城,头顶没有了婆母,就算刘氏平日在家并不对婆母有怨言,也是觉得身上轻快了许多。 而焦仲卿就更是美哉了。 首先就是,下了差事不再胡乱吃一些,而是能吃上热乎饭菜;其次就是,再也不用憋着十余日不能享受鱼水之欢。 如何不美哉! 这日,焦仲卿吃着刘兰芝做的冷面,夸赞道:“娘子的手艺真是无人能比。” 刘兰芝笑骂:“油嘴滑舌,这冷面的做法也是淑娘教我的。夏日炎热,吃这个最是解暑。” “淑娘是精通易牙之术,娘子也是心灵更手巧。”焦仲卿吃完冷面,喝完面汤,摸着肚子说到。 “也不知道淑娘在家里过得好不好。”刘兰芝很想念小姑,自己嫁到焦家后,与小姑相处的时间是最长的,感情也最深。 “放心吧,淑娘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娘那么疼她,都能听她的话,让你跟我来县城。咱家里就属她的主意大着呢。”焦仲卿笑道。 刘兰芝捶了焦仲卿一下:“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淑娘不是主意大,是主意正。小小年纪心性坚韧,学什么都很有灵气。我早先还感叹过,可惜她不是生在豪门望族。现在想来,却是我多虑了,就淑娘的性子,生在哪里,都是能过得有滋有味的。豪门望族反而束缚了她,不若现在这样自由自在。” 刘兰芝近两年长进很大,分析起来头头是道,焦仲卿却是比不上她,却也附和:“早年教淑娘习字,就觉得她天赋极高,可惜身为女子,不然便是成为大家也是有可能的。” 刘兰芝幻想:“不知以后咱们的孩子,有没有淑娘的几分天赋。” 焦仲卿一笑:“这个,得生出来了才知道。不过我料想,我们的孩子,必定会是聪明活泼的。” 说着焦仲卿摸上自家娘子的手。 刘兰芝啐了一口:“才吃饱了,就想着这些。快去洗漱,一身的臭汗。” 焦仲卿屁颠屁颠去冲了凉,又猴急猴急赶回屋里。 怀抱软玉温香,焦仲卿又不是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一张嘴,香了过去,手也升入刘兰芝怀中上下求索。 刘氏很快就意/乱/情/迷,不知今夕何夕。 焦仲卿在刘氏的颈项乱拱,又间或对个嘴儿。 不多时,床榻摇晃、咿咿呀呀不绝于耳。 作者有话要说:1:前文有说过,蔡伦改进造纸术大约百年,蔡侯纸在民间流传不广泛,但不是没有。女主一开始习字,从竹简开始,家中藏纸少,但也不是没有哒。此处女主之前贴酒坛的红笺很小,因为酒坛就两个巴掌大,那个纸就半个巴掌的——所以,不是bug,是一张裁成很多张。并不浪费。 ps听着古风的歌,码着下一个副本,整个人沉浸进去的感觉,很奇妙。 希望这个平淡的故事,大家喜欢。不过也有读者反映太平淡。恩,我下一本新书会尝试改一改风格——够惹,下一本还得最起码几个月之后。现在说太早了。 总而言之,就是,我正在努力码字,(づ ̄3 ̄)づ大家看得愉快就好。 第十三章 倒v - 第十四章 倒v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十四章 倒v 建安十年。 果然是个旱年。 幸而庐江府地处江河交汇处,水源丰足,才能将将保住收成。别的地方的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一时间,流民四起,也有不少奔至庐江府的。 据说人口市上,最近卖身的人很多,都是外乡没有活路,来庐江府讨生活的人。 焦家趁着旱年,购置了不少的地,价钱都不高——淑清的心里并没有觉得自己家是趁火打劫。真正在兼并土地的都是豪强,自家小小农户,购置几十亩的土地,并不算什么。 购置土地之后,紧接着出现的问题就是焦家劳动力明显不足。只有焦大一人下田,就算加上家里的两头牛,也是远远不够的。 要么雇工、要么买下人。 焦母思索半天,最后决定去买几口人进来。毕竟,身契在自己手上的下人才比较靠得住。 焦淑清听闻焦母的决定,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本来,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接受人人平等的教育长大,是很该同情被奴役的奴婢。 可是在封建社会呆的久了,越发能体会,一个时代里的社会制度,是不容挑战的。 对于上流人来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家有恒产,为何不使唤下人? 对于世代为豪门奴仆的人来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做个有头有脸的下人,比苦哈哈的百姓强得多。 对于困苦的过不下日子的百姓来说,世道艰难,卖身求活路是再正常不过的。 淑清前两世都是下人,很能了解,下人的命好不好,就看主人家好不好。 自家人都是厚道的,真买了难民,也算是做了好事了。 淑清说不出自己这样的想法,是为了安慰自己,让自己更心安理得地享受有下人的日子,还是为了真的证明,自己确实无力和整个封建制度作斗争。 ………………………… 焦母让焦伯卿去县城,找了焦仲卿一起去买几口人。 根据焦母盘算,劳力最起码得两三个,又有干脆再添置一个婆子洗衣做饭、另外给焦淑清配一个丫鬟。 至于焦母与两个媳妇儿,用焦母的话说“有人伺候、没人伺候,不都这么过?”,就不用浪费那个钱,去买丫鬟了。 焦大去县城寻了自己弟弟。 因为焦大过于老实,焦母担心他一个人去,容易心软被蒙蔽。焦仲卿好歹算是县城的“公务员”,最近又升了职,有他领着,三教九流的都不会瞎蒙人。 果然焦家两兄弟很顺利地买好下人。 听从焦母的话,买的都不是一个地方的人——就怕他们抱团。 有三个壮劳力,外加一个四十余岁的婆子、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娘。 等到焦大哥归家后,淑清才知道,娘特意给自己买了丫鬟。 淑清说不出的感动:焦家只是小富之家,焦母一直勤俭持家,就算是因为卖酒水方子得了些金银,也是计较着花的。现在给家里添下人,别人都没有——大嫂小何氏都第二胎了,也没有,独独自己有一个。 “阿娘,我不需要丫鬟,还是给大嫂吧?”焦淑清私下对焦母说。 焦母拍了拍淑清的手背:“我淑娘一向乖巧懂事。你就放心使唤着,你大嫂最近有些摸不着轻重了,很不必给她做脸。” 焦母是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典型,当年也没少受自己的婆婆调教,很了解做媳妇的心思。 怎么会看不出小何氏那事事斤斤计较的性子?从前焦母想着二儿子一家确实比老大家宽裕,小何氏占个针头线脑的,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可是近年家里宽裕了,这个钱都是凭着淑娘的本事赚来的,她小何氏动了歪心思,就该好好敲打:“你大嫂不是又有身子了嘛,我这个做婆母的怜惜她,把虎子抱到我屋里一阵子。” 小何氏起初还真觉得是婆母心疼自己双身子辛苦。 待到一阵日子之后,发现虎子与自己越来越不亲厚。 反而时时刻刻嘴里挂着“祖母”、“姑姑”。 小何氏这才开始着急。 小孩的忘性大,又是学语的时候,被婆母带久了,真不和自己这个娘亲了怎么办? 不多时,精明如她反应过来,怕是婆母对自己有哪里不满意,想要敲打自己。再仔细想想,定是自己平时流露出的私心太重了,被婆母所不喜。 小何氏悔不当初。要是晓得小姑这么能搂钱,自己何必见天想要算计一下家里的出息?要是晓得小姑这么大方,自己何必话里话外拉扯着虎子和小姑的情谊? 如今,大着肚子的小何氏,心神不安了好几日,怀孩子养出的圆脸都消瘦了些。 焦母这才停止敲打,在某次焦仲卿夫妇也在的时候,打开天窗说亮话。 焦母道:“从前咱家不宽裕,我是想着这个家,不能分。分家了,老大一家有苦处;现在咱家有房、又添置了地,我老婆子琢磨着,这个家,也不能分。你们的妹妹还没说人家,要是分了家,外面人怎么看我们焦家?还没得以为淑娘是个没兄弟帮衬的。” 焦家两兄弟连忙表态,完全没有想要分家的念头,一丝一毫都没有。 焦母换了口气,慢悠悠地说:“你们是我养大的,我自然知道你们是个好的。可是,人心思变,家里人多了,你们都成家了,难免生出为自己小家打算的意思。我老婆子也不怪你们。” 这话说得两个儿媳妇连连讨饶。 焦母挥挥手,让她们停下:“所以今日我把话放在这儿。淑娘没有出嫁之前,我们焦家,绝对不可能分家。淑娘出嫁之后,那就两说,端看你们两兄弟还能不能继续搭伙过日子罢。” 焦大、焦二夫妇四人都表态说绝不会起不该起的心思。 ………………………… 建安十年的旱灾,庐江府算是平稳度过。 虽然收成欠佳,好歹是没有弄出难民。 吴里正教着儿子:“天时地利人和,咱们什么都不缺,就这样,要是还出了岔子,我这里正的位子也该换人做了。” 天时,谓之曰庐江府今夏有小小几场降雨,缓解旱情。 地利,乃是庐江府水网纵横,灌溉方便。 人和,却是那太守与里正有旧交、县令是里正未来亲家。 吴思贤点头:“孩儿受教。” 说完正事,吴里正又转言:“我儿,你中意焦家的小娘子?” 吴思贤顿时涨红了脸:“儿、儿……” “好啦,对着你爹我,还吞吞吐吐干啥。你爹又不是读书读傻的,年少爱慕本就是寻常。何况我儿眼光还不错。”说道最后,里正捻起胡须笑了。 吴思贤呐呐:“并非爹说的如此。我与焦家小娘子并无私相授受之举。” “我晓得,我儿子的性子我还不晓得?是你姐姐说,看到你私藏了焦家小娘子的手书。你骗得了她,骗不了爹。什么‘见字心喜、比划一二’的,也就思娘会信。”里正悄声问,“这焦家小娘子果然善书法?” 吴思贤红着脸点点头。 “行啦,这事儿,爹知道了。让爹给你筹划筹划。” ………………………… 焦淑清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 就是好友吴思思,怎么见了自己就笑得奇奇怪怪的。 因为那吴思思自从被自己爹爹过问了弟弟有没有意中人之后,倒是开始注意起淑清:看淑娘比自己弟弟小一岁,相貌姣好、气度从容。最重要的是和自己是闺中密友,一点也不必担心以后的相处问题。 真是的!吴思思,你忘记了你比焦淑清大?淑清就算真的和你弟弟成亲了,那时候,你早就出门子了。 建安十一年的新年来的格外的晚。 因为建安十年是闰九月。(1) 焦家自从买进下人之后,洗衣做饭都有婆子做。 年夜饭是焦母抱着虎子,指挥着刘兰芝和淑清做的,婆子和丫鬟打下手。 小何氏的肚子已经显怀了,焦母让她回屋子休息着。 刘兰芝在切鱼生的时候忽然捂嘴跑开。 焦母一愣,便是喜笑颜开。 淑清自然也是能猜到,二嫂干呕的原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白瞎看了十几二十年的电视剧。 唯有刘兰芝略懵懂:这、该不会是?再一推算小日子,果然是一个月没有来了。 因为是除夕,也没法子确诊,厨房里的女眷们揣着明白装糊涂,都先不提这件事儿。 焦母让淑清去代替刘氏切了鱼生,又指派了择菜这个清闲的活儿给刘氏。 当晚焦仲卿原打算与娘子“欢度除夕夜”,却被刘兰芝推开。 焦仲卿不明所以。 刘兰芝含含糊糊。 焦仲卿急了:“娘子这是为何?夫妻人伦大事,本就是应当,值此佳节,怎地赶开为夫?” 作者有话要说:1:瞎掰。今年闰九月倒是真哒。 周末开心不开心?今早上刚上班就被客户骂的狗血淋头,因为货物包装破损——那是物流的错,真的不是我哒错啊!泪奔~~o(>_<)o ~~ 为了庆祝我又变成了优雅的存稿党,我决定今晚八点后不码字,去看少林宝强!!!萌萌哒 第十四章 倒v - 第十五章 倒v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十五章 倒v 刘兰芝吞吞吐吐地说了自己的猜测,焦仲卿什么花花念头都暂消了,骨碌一下跳起来:“真的?” 刘兰芝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 焦二哥兴奋地搓了搓手,想要摸一摸妻子的肚子。 刘兰芝看焦仲卿这么开心,反倒有些不安:“只是、瞧着像是,还没准信儿呢。” 焦仲卿却一直傻笑:“指定是真的,就是真的。” ………………………… 建安十一年,上元节灯会。 早先都是刘兰芝带着焦淑清一块儿出门的。 今年淑清的两个嫂子都有了身子,倒是没办法出门去凑热闹。幸好有陈大妞和吴思思来寻淑清。 三人出了门。 陈大妞摇头晃脑:“原先吧,就是思娘带着丫鬟。现在淑娘出门也带着丫鬟。你们俩都可是一副大家小姐的派头了。” 淑清倒是有些担心这个发小心里会不舒服,毕竟陈大妞再怎么粗神经,也是个姑娘,难免会有攀比之心:“大妞这话说的,我哪里有小姐的派头的?山鸡插了彩羽,也变不成凤凰啊。不过是我娘觉得小甜年纪小,让她一起出来松散罢了。”丫鬟唤作小甜。 陈大妞哈哈大笑:“淑娘你最爱充大。这里就你年纪最小,还能说你家丫鬟年岁小。” 吴思思很不耐烦:“扯这些有的没的干啥,走,去猜灯谜去。” “行。这是淑娘的强项。我看中那盏老虎灯(1)了,淑娘,帮帮我吧。”陈大妞谄媚地笑。 老虎灯是黄蒙皮纸做的,确实是个稀罕物件。 谜面是个字谜,倒是不难猜,所以最后官家的人出来决断,说是要加比一轮。 陈大妞素来知道淑娘不爱出风头,便说:“算啦。走罢,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淑清知道这是大妞为自己着想,知道自己不爱去台子上面“丢人现眼”,觉得对方真是个可爱的小伙伴儿。 吴思思却说:“等等,我瞧见我弟弟了,让他去帮大妞夺灯笼。” 陈大妞一见老虎灯有望,笑嘻嘻地客气道:“这多不好意思啊。” “行啦,咱们不说虚的,我弟弟就是你弟弟。”吴思思刚刚很霸气地说完这句话,转眼就装起了矜持。 因为迎面和自家弟弟一起走来的人,赫然是自己未来的夫婿——县令的三公子,江玉衡。 陈大妞和焦淑清这是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但是因为迎面而来,也不好意思多加打量。 两方人汇合之后,吴思贤给江三郎做了介绍,年轻男女相互打了招呼。 寒暄完毕,吴思思就对自己弟弟说,陈大妞看中了那个老虎灯,淑娘不愿意上台去,想让小弟帮忙去争夺。 吴思贤应允。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江山代有才人出! 额,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不就是抢夺了一个花灯而已,这描述得有些夸张了。 总之,十二岁的吴思贤在台上力压群雄,夺得了花灯。 吴家弟弟把花灯交给了自己姐姐。吴思思又把老虎花灯递给陈大妞。 却见那吴家小弟弟踟蹰着开口问吴思思:“阿姐可有想要的花灯?” “唔,我想要那盏荷花灯。”吴思思说到。 那江三郎极有眼色:“方才是吴家弟弟出马,这回就让江某来。” 吴思思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儿。 目送着江家三公子去争夺荷花灯,吴思思问到焦淑清:“淑娘有看中哪一个?让思贤去。” 这是焦淑清第一次知道吴家小弟的全名。 眼见着顺着吴思思的话,吴家小弟一脸腼腆地望向自己,淑清以为是那青少年的表现欲,便随口说了:“那盏仙桃灯倒是很别致。” 吴思思噗嗤一下笑开:“哪里是别致,淑娘是觉得可口吧?” 街上人来人往的,淑清假装害羞,低了低头。 抬头就见吴家小弟已经走向桃子灯了。 不多时,江三郎就提着荷花灯走来,款款风姿惹得路边的大姑娘、小媳妇拿眼角一个劲儿的偷瞄他。 吴思思挺了挺胸脯,虚荣心大涨。 接过江三郎递过来的荷花灯,吴思思引来一众艳羡的目光。 随后走来的吴思贤,慢慢走到淑清面前,把桃子灯的柄递了过来。 淑清接过来,道了谢。抬头看吴家小弟整个脸不知是灯火映的、还是怎地,居然泛红。 淑清告诉自己:自作多情不好!你才十一岁、对方才十二岁,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 事实却是,出了正月没多久,里正家里就托了媒人上门说亲事。 正是为他家儿子求娶焦淑清! 要说里正的儿子吴思贤,也算是远近闻名的小神童了,用现代的话说,就是软件硬件都是平均线以上水平。 焦家被提亲,倒是有些开心。 一家有女百家求。淑娘年纪还小,就有人求娶,正是说明了焦家的姑娘出色。 在综合考量了各方面的因素之后,焦母便初步与吴家有了共识——这事儿有门。 刘兰芝倒是有些别的话语,悄悄对焦仲卿说:“咱们家淑娘各方面都是出挑的,娘怎么不多看看?” 刘兰芝自从确诊有孕之后,就没再去县城住着了。 焦仲卿挠挠腮:“许是想着淑娘若是嫁的近,还是有个照料吧?” 不得不说,焦二哥难得是机灵了一回。 焦母的思量就是:虽然女儿很出类拔萃,莫说是里正的儿子,就算是县令、太守的儿子也是配得。可是高门嫁女哪里是这么容易的,淑娘自小性子就正,主意也大,若是嫁入高门,不知道会不会过得快活。里正家就不同了。乡里乡亲,知根知底;那吴思娘又是淑娘的闺中密友;再有焦仲卿的主簿身份对着县令、太守许是不够看,可是对着里正却是足够了,万一淑娘以后受了气,家里人也能为她讨脸面。 焦淑清不知道,焦母为了自己的婚事是费尽思量。 就好像“丈夫出轨,妻子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淑清是焦家最后一个知道自己正在议亲的人。 乍闻这个讯息,淑清倒是愣了神——至于吗,自己才十一岁。 “很是该议起来了,你以为每家姑娘都像你二嫂一样,十六七岁才发嫁?”焦母点了点淑清的额头。 “可是,我才十一岁啊,阿娘。” “只是议亲,又没让你立时嫁过去。至少得等你及笄。” 淑清算了算,还有三年多,足够自己完成任务了,便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两家的默契之下,这一双小儿女的婚事基本上是定下了。 焦母顿觉宽慰:老大家里已经有了儿子、老二家的也怀上了、淑娘的婚事有着落……现在焦家有青砖大瓦房、有良田百十亩,自己这半辈子操劳也值了,到底下见了老头子,也算是有交代了。 ………………………… 焦家一片何乐。 吴家却正一片闹哄哄。 原先,吴母就想要亲上加亲,把妹子的女儿与自家儿子凑对。 没想到自家男人怎么也不答应,现在更是绕过自己,找人去焦家提亲。 不是说焦家姑娘不好,外面确实一直流传,道是焦家姑娘心灵手巧、招财纳福。 可是吴母本就是没主见的性子,小时候一切听爹娘的,出嫁了也没能改了这个习惯。每年回娘家,爹娘就说要拔拉一下小妹家里,又说小妹的小女儿与自己儿子可以做门亲事。而自家小妹在耳边拍马、哭穷。 吴母的心里就涌上说不出的滋味:未出嫁前,小妹就是一直比自己讨巧,更得长辈喜欢。结果议亲的时候,吴家人看中了自己,自此之后,自己在娘家的地位就猛然提升了。现在爹娘和小妹都这么央求着自己,自己就想,摆摆架子答应了罢,谁曾想…… 其实,吴母的这种心态也无可厚非。 吴母从小不受重视,骤然因为嫁得好了,而得到这么多的瞩目和关注,难免飘飘然。 可是吴里正虽然平时小事都随着她去,贴补娘家也当做没看见。现在事关自己儿子婚姻大事,却不能让这妇人做了亲戚人情去! “我看那焦家的小娘子就是个好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里正拍板。 吴母张张嘴还想说什么。 吴家老夫人咳嗽一声:“我儿挑选的,自然是好的。” 平心而论,吴家老夫人也是个和善的,并不怎么磋磨自己的儿媳妇儿,用她的话说:“谁都是做人儿媳妇儿过来的,自己当了婆母,就别再去作幺蛾子,折腾别人家的姑娘了。” 是以,吴母刚入门的时候,很是被厚待。 直到后来吴母总是补贴娘家,才被老夫人敲打,自此之后,吴母就很怵自己的婆母。 现在婆母发话,吴母不应,也得应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汉文帝时,已下令将正月十五定为上元节。汉武帝时,“太一神”的祭祀活动定在正月十五。(太一:主宰宇宙一切之神)。司马迁创建“太初历”时,就已将上元节确定为重大节日。 1:如果叫大虫灯是不是很搞笑? 为啥又是里正的儿子?哈哈哈,红鸾也是嫁给里正的儿子呀!看来里正才是我的【真爱】 最后,今天又去捣鼓了文案,有木有变好看?感谢基友福尔摩匪,(づ ̄3 ̄)づ 第十五章 倒v - 第十六章 倒v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十六章 倒v 焦家与吴家的亲事倒是让乡里的好多有适龄儿女的人家一阵叹息。 多么好的儿郎/女娘,就被别人家捷足先登了。 由此可见,下手要趁早。 村里掀起一股定亲热潮,大家都生怕早先替孩子中意的人家被人抢先。 陈大妞在这阵热潮里也定下了人家,是邻村的一户小地主家的小儿子。 据媒人说是,那家儿子样样都好,就是性子有些软和。他家人想给他找个顶得住事儿的娘子。凑巧陈大妞是家里的老大,管教弟弟妹妹很有一套,被那家的地主的婆娘,即未来婆母给看中了,觉得陈家大妞是再适合自己小儿子不过的人选了。 自此,三个好朋友都找好了“下家。” 与吴思思的羞涩、焦淑清的淡然不同,陈大妞是居然紧张了。 因为三人中,她的年龄最大,明年末便要成亲。 陈大妞紧张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增加了去寻找焦淑清的次数。 “淑娘,我不如你聪明,不如思娘漂亮。你说人家看上我啥?该不会我嫁了过去,才被嫌弃吧?” “不会哒,你爹娘不是都说了,人家就是看中了你风风火火的性子。” “淑娘,我还是觉得我啥都不会。要不你教我书法吧?大字我认识几个,就是写出来丑的很,大福总是取笑我。” “好啊,那你三五日便来一回我家,我教你。” “淑娘,你说我需要学箜篌吗?要不你也教我吧?” “行,不过管教不管会哦。” 淑清觉得陈大妞性子急,估计会搞不定箜篌。 事实果然如此。 “淑娘,我没见过他到底长啥样,要不我去偷偷看一眼?”在陈大妞提出这个不靠谱意见之后。 焦淑清终于是失笑摇头:“大妞,你要是真好奇,就让你弟弟先去看一看,再怎么说,你贸然去他们村,第二日,就绝对要被你爹娘揍了——别以为你定亲了他们就不会揍你。” ………………………… 吴思贤得知自己和焦淑清的婚事定下之后,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酸酸的、甜甜的,好像吃了熟透了的莺桃果。 又想到自己上元节那日,自己壮着胆子把仙桃灯递给焦家淑娘,将将碰到了她的小手——软乎乎、暖乎乎的。 靠近她的时候,好似问道了甜甜的蜜糖味——少年,那是淑清在手头宽裕之后,用蜂蜜做了润唇膏,没错,你闻到的的确就是蜜糖的气味。 总而言之,吴思贤最近是,常常在习字、看书时就会不自觉地带上笑,幻想着以后二人一同吟诗作画习字,该多好! 少年,你十二岁就在考虑婚后生活真的合适吗? ………………………… 自从和吴思贤有了婚约,焦淑清就不适合再总往吴家跑,所以三个小姑娘的聚会往往都是在焦家。 因为淑娘屋里有大软床——吴思思语。 因为淑娘家里有好吃的——陈大妞道。 “淑娘,就是听人说你善乐器,咱们这么好的朋友,我都没有听你弹过箜篌呐。”吴思思随性地坐在床上。 陈大妞在吃淑清端上来待客的小点心:“思娘你可别说这个了,大福早先告诉我,你弹得你家母鸡都不下蛋了。” 吴思思想想,就该是自己弟弟和陈大妞弟弟抱怨,她才能知道这事儿:“吴思贤这小子,什么都抖落出去!” 越想越来气,便转口卖了自己弟弟:“我家那个傻弟弟,三不五时拿着巴掌大一张红笺傻笑。习字必写三个字‘桃花酿’,也不知能不能练出一朵花儿来。” 淑清和大妞转念一想便想明白了。 淑清倒是略有虚荣感:自己的字真的是不错吧,能被别人当做字帖。至于儿女情长之类的,咳咳,实在是对方太*,难以下口。 ………………………… 建安十一年,焦家喜事连连。 小何氏早在三月就产下第二子。 八月初。 刘兰芝经过一天一夜阵痛之后,生下一男一女。 不论哪个年代,龙凤胎都是有着吉祥的预兆,焦母看着两个小人儿,笑得合不拢嘴,至于早先想让儿子的纳人、休妻的念头?早就不知道被抛到哪个角落去了。 焦淑清知道自己的任务快完成了。 果然没过多久,*大神出现。 “本次任务完成,可获取奖励吉星高照、财源滚滚。” “这就完成了?二嫂,不,刘兰芝不会被休弃?不会自挂东南枝?”陈静姝向*大神确认到。 “对。原本焦母和刘兰芝最大的不可调节矛盾就是刘氏无子。既然现在一胎生出龙凤胎,焦母也就满意了。再就是,刘兰芝被你调教三年,已经能很好的处理婆媳关系,就算焦仲卿那个猪队友拖后腿,也不会坏了大事。”*大神难得耐心解释。 “那么,我能多留一会儿吗?再怎么样,我也想准备好送给焦家人的礼物;还有大妞和思娘的出嫁,我是赶不上了,我想留个念想。”陈静姝与大神讨价还价。 大神铁面无私:“你该知道,规则就是规则,没有置喙的余地。” “可是……”陈静姝有些不舍,来到这世界的三年多,是最轻快的,前两世的苍凉心态也被很好的调整了。 *大神挑眉一笑:“你真的还想逗留一阵子?” “是。”静姝心里吐槽,*大神是想走邪魅狷狂的路线吗?不适合啊。 “任何不遵守规则的事,都是有代价的。” 陈静姝被代价两字吓了一跳:“大神,你能先把代价说给我听一听吗?” *大神心不在焉地说:“唔,无非就是加大任务难度之类的。” 陈静姝再三考虑,最终决定:“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吧。” *大神答应了。 静姝的意识散去之后。*大神自言自语:“小妞,每一世都在加深羁绊呐……” ………………………… 淑清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又准备了好些的酒水方子、食谱方子,交给了焦母。 焦母取笑女儿:“这是担心你小侄子以后不够钱娶媳妇儿?” 淑清附和笑道:“是啊,现在咱们家就有了四个小萝卜头啊。” 焦母感慨:“转眼,你就从从豁牙的小丫头变成了大姑娘了。” 淑清咬咬嘴唇:“变得多大都是娘的女儿。娘,以后啊,你就在家里逗逗儿孙,享享福。可别和大嫂、二嫂置气啊。” 焦母失笑:“你真以为你阿娘是恶婆母?从前不过是看着刘氏没有眼色、又无所出,才对她不满意的。现在她也算是我们焦家的功臣了,阿娘也就忍忍她。” 淑清抿嘴笑了。 中秋节,也是大节日。 焦家搬了桌子,在院子里赏月。 因为刘兰芝还未出月子,不能吹风。便缺了她与龙凤胎。 淑清提议:“我学了这么久的箜篌,还没给家里人弹过一曲呢,值此佳节,我要献丑一回。” 两个哥哥起哄叫好。 小虎子也学着欢叫、闹腾。 淑清取来卧箜篌,坐好、闭目、起手。 奏的是新奇的曲调(1),焦家人都没听过,便以为是淑清所作。 一开始的拨弄便是轻快的,像是轻风过耳;继而转为微微缠绵,好似满腹的话语不知从何说起、恰似乌云蔽月;再接着由轻拢慢捻转为有力的抹、挑,颇有拨云见月之感;最后尾音颤颤,似为诉说完的满腹喜悦与欢欣。 整首曲子虽然不长,却是别具风格,虽然焦家人不懂风月,也能“听”出一幅花好月圆夜的美妙景色景色。 曲毕,连小虎子都不记得闹腾了。 小何氏逗弄儿子:“姑姑奏得好听不好听?” “好听。” “还想不想听?” “想。”小虎子奶声奶气。 淑清又给焦家人奏了广为人知的《长安歌》、《佳人曲》。 声声空灵。 焦家人真正见识到了排行第三的焦淑清有着怎样的高超技艺,并深以为傲。 中秋节后,淑清让小甜去吴家给思娘送了件小礼物,是一个镂空银制的香薰球,小巧可爱。 又寻着机会去陈家,教了陈大妞几道小点心的做法——都是大妞爱吃的。 不几日,吴思思送来了回礼,是一支楠木的簪子,雕刻了栩栩如生的桃花。 淑清谢过思娘,思娘却抿嘴笑道:“这声谢啊,你且是留着给别人吧。” 聪明如淑清,猜想到簪子该是吴思贤准备的。 可是自己就要离去了,不必多生事端再去寻他。 一个月到了。 当晚淑清把楠木簪子放在枕边,默默在心里对本尊说道:“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占用你身体几年,现在该还给你了,我用了你的时间,也不是为了做坏事,等你回来,这便还是你的家人,好好生活吧。吴家小郎君是个好的,淑娘你能和他有个幸福美满的未来。” 建安十二年,刘氏生下次子。 建安十三年,小何氏再生一女。陈大妞出嫁。 建安十四年,刘氏又添一子。吴思出嫁。 建安十五年,焦仲卿被提升为功曹。陈大妞诞下一子。同年,焦淑清出嫁。 建安十八年,焦淑清产下吴家长孙。 作者有话要说:1:花好月圆夜——糯米认为现代很多歌的曲调还是不错的,古人也会欣赏,就是歌词不适合,太白话了,显得很没水平。喵,女主只弹不唱,不算雷吧? 2:小正太拜拜,各位轻拍。 3:推荐边听花好月圆夜的无歌词版,看本章哦哦哦,更有感觉 第十六章 倒v - 第十七章 倒v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十七章 倒v 陈大妞——番外 陈大妞从来都不会那些文绉绉的。 却也不得不赞同一句话“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这是从前淑娘随口念叨的。大妞觉得自己和淑娘就该是知己关系。 从前陈大妞也不觉得焦家淑娘有哪里出众的,那时候,乡里的小女娘们最羡慕的就是里正的女儿,思娘。 思娘总是有新衣裙穿、有丫鬟服侍、有吃不完的零嘴。 思娘说一句什么话、做一个什么动作,往往都会被小女娘们模仿。看得出来,思娘很享受被注视的感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淑娘变得夺人眼球起来? 陈大妞记不清了,隐约是自己换牙的时候罢。 说来淑娘比自己小,却比自己聪明多了。也从不和别的小女娘那样,小鼻子小眼睛地爱争吵。 最令陈大妞佩服的是,同样出现什么状况,淑娘都能不慌乱——淑娘还从来没有被她娘打骂过! 陈大妞几乎要把淑娘奉为偶像! 尤其是在听从淑娘的话以后,自己也好久没被揍了! 跟在淑娘身后,总是有数不清的好吃的、好玩的。一开始,有一大群小女娘围着淑娘转,慢慢的她们都散去了。 陈大妞知道,她们是觉得自惭形秽了——自惭形秽这个词还是后来吴思娘说的。她们觉得和淑娘在一起,沦为了对比和陪衬,显得自己越发的粗俗不堪、愚笨不已。 陈大妞不以为然:远远躲开就能当做看不见淑娘的优秀了?还不如像自己这般,紧跟着淑娘的脚步,好歹也是“沾沾仙气”——在陈大妞的眼里,淑娘就和仙女差不多了。除了大家知道的她会女红、善厨艺、能箜篌、又识字之外,大妞还发现她会下棋、也善唱歌。 虽然不知道淑娘哼的是什么曲调,但是很新奇,很好听就对了。 这样的人儿,当然好像仙女一样。 大妞觉得事事要和淑娘一争高下的吴思娘实在是有点蠢,人能争得过仙女儿? 果然不出所料,一开始别有用心接近淑娘和的吴思娘也变成了淑娘的好朋友——因为淑娘是个很温和的人,她明明比你小,却能让你觉得,她无时无刻不在照顾你。 最后还是吴家的小子走运,居然能娶到淑娘为妻。 陈大妞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己弟弟一眼:为啥淑娘不能嫁到我们家哩! 陈大福夹起尾巴躲开了:阿姐啊,焦家姐姐真的是谪仙的人物,那大贤觊觎她好些年了,我可不敢去虎口夺食。 ………………………… 吴思贤——番外 吴思贤会记住焦淑娘这个名字,是因为阿姐总是念叨。 焦家淑娘在学书法,阿姐也要学。 焦家淑娘学了箜篌,阿姐也不甘落后。 焦家淑娘会做糖渍桂花,阿姐就要做糖渍桃花。 每回与焦家淑娘别苗头,阿姐都是灰头土脸,而那焦家淑娘却是永远气定神闲。 吴思贤猜测,也许焦家淑娘根本就不知道阿姐想与她一较高下。 事实上,思贤的猜测是正确的。 一次与陈大福一起上山胡耍,听到有女娘在谈论自家阿姐。陈大福比划了口型,说是他的姐姐。 吴思贤从陈家姐姐嘴里听到了最熟悉的名字“淑娘”。 吴思贤抬头悄悄张望,看见一个身着粉色襦裙的小女娘,她轻轻捻起野果子,许是馋的紧了,并没冲洗,吹了吹,就把果子含进嘴里。 思贤当时年纪小,并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看得心痒痒,就是觉得这个小女娘吃东西的样子真好看。 及至后来,机缘巧合看见了焦家淑娘的手书,他就鬼使神差地把那红笺揭下来,带回家。 这三个字被他翻来覆去临摹了无数遍,最喜欢桃字。 再后来,阿姐与焦家淑娘却成了真正的密友——明明阿姐的初衷是“接近敌军、打探敌情”。 时隔数年,再看焦家淑娘吃莺桃,思贤才知道,为何古人都说女子是莺桃小口。 吴思贤觉得自己该是病了,怎么能见天想着小女娘呢。难道自己是下流胚子? 阿爹猜测自己爱慕焦家小娘子,并说要帮自己提亲。 吴思贤竟然开心得睡不着觉。 上元节,远远看见自家姐姐和焦家淑娘一行人,思贤耍着小心思把未来姐夫引了过去;又抓住机会显示自己的学识,替陈家姐姐赢得老虎灯;还鼓起勇气亲手递过送给淑娘的桃子灯——淑娘该是真的很爱吃桃子吧。 当晚,回到家里的吴思贤边笑着边想。 中秋节,吴思贤在焦家门外徘徊许久,深知自己敲门便是冒昧,最后也没有进门。但是在墙外听得一曲箜篌,如痴如醉。 思贤摸了摸攥在手心里的楠木桃花簪子,微笑转身离去。 桃花簪子最终还是送给了淑娘。 建安十五年,焦家淑娘成了吴焦氏。 起初的吴思贤略有恍惚,自己整个年少阶段的梦中人成了自己的妻,该是怎么样的激动。 而后又觉得迷惑,放佛自己从来也不曾真正认识焦家淑娘一般。 但是吴思贤一贯是温和性子,终于是放下心里的疑惑,和淑清好好过日子。 建安十八年,吴思贤长子出世。 焦淑清的梳妆盒里有一支楠木桃花簪子,视若珍宝。 吴思娘回娘家也曾问道:“现如今你也知道这是我那傻弟弟雕刻了送与你的,怎么一直不见你佩戴?这也太宝贝了吧。” 焦淑清抿嘴笑笑并不解释。 焦淑清心道:这确实是夫君的一片心意,送与的却是另一名我也不晓得名字的姑娘。也许她是神仙妃子、也许她是山中精怪,但是她对着我的家人都没有坏心,我便也不计较被占用了身子这么些年。那支簪子,我却是想保留着,权作个念想。夫君是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初他心仪的是另一位姑娘,也许等我百年,才会告诉夫君,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 刘兰芝——番外 刘兰芝是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曾经有另一种与现状截然不同的命运。 自从生下龙凤胎之后,婆母对着她越来越和善。 再接着生下次子、三子,婆母笑得合不拢嘴。 有时候,刘兰芝想着,幸好刚进焦家的时候有小姑淑娘在。 不然夫君常年不在家,自己怕是不能与婆母和睦相处。 看着小姑从自己的腰那么高,到和自己一般高,再到出嫁成为人母,刘兰芝有说不出的欣慰。 小姑如此心智的人,必然是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的。你看那吴家婆母,一开始也对着小姑不甚满意,后来也被哄得多么见人就眉开眼笑夸儿媳妇孝顺。 现在整个焦家,家境殷实、妯娌和睦,刘兰芝闲暇时也会奏一奏箜篌——自从小姑奏过之后,焦母也放下成见,真心喜欢起听箜篌了。 虽然再没有孔雀与百鸟飞舞,刘兰芝却觉得这边足够了。当初那孔雀飞舞,成全了自己与夫君的一番夫妻情谊,现在不需这些个锦上添花。 “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心中常欢喜。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鸡鸣入机织,午后箜篌起。三日断五匹,小姑与妾戏。一日三五言,自明该何为!妾懂婆母心,逐渐得欢喜。愿能共白首,此情不相移。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1) 作者有话要说:1:“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非为织作迟,君家妇难为!妾不堪驱使,徒留无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时相遣归。”(原文) 2:新副本今日开启,互动一下:如果静姝变成了将军的女儿,该是接受什么样的任务?喵呜。知道的基友不能剧透啊!不然拖进小黑屋啪啪啪!╭(╯^╰)╮ 大新mm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23 18:12:48 金克丝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24 10:16:29 第十七章 倒v - 第一章 倒v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一章 倒v 陈静姝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进入了下一个任务阶段。 所幸,大神曾经说过,历经四世,自己就能回归现实了。 最后一个任务,坚持坚持,也就过去了。 清醒过来的陈静姝还是先整理记忆:本尊今年十岁,出身高贵,是当朝大将军的独身女儿。 显赫吧? 陈静姝还没来得及感慨*大神这回的厚道,就被接下来接收的信息给震惊了。 这本尊没有爹。 大将军是她娘! 大将军她是女的! 没错,是、女、的! 这里并非是木兰从军,也不是男尊女卑,而是这西梁国只有女子,没有男儿。 简言之,这里是: 女、儿、国! 西梁国是个神奇的地方(绝对不是58同城的那种神奇),背山面水,易守难攻。 该国上下全部姓吕,据说祖上是西汉吕后一族的族人,因躲避陈平、周勃的灭族,迁移至此。 此地带着神通,自第一辈子吕氏族人来此,就不曾诞下男孩儿,几十年后竟是只剩下女子。有那男儿来到此地,大多不多时便故去了。 而后,吕氏一族当时的女族长夜梦菩萨指点,道是:吕氏一族兴衰皆是因女子而起,吕太后残害刘家龙脉,有违天道,故而受此天罚,全族不会再有男孩儿出生。西梁国前的那条湍急河流,名曰“子母河”,西梁国人满二十岁可去引此河水,三日后便可产下女儿。 自那以后七百余年,无论外界朝代更迭,西梁国一直是个超凡的存在。 故事的开始,就在公元620年。 陈静姝现名吕愉,年方十岁,是西梁国大将军独生女儿。 照例说,喝一口河水,三日便能生出孩子,是多么轻松愉快——与那些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女子相比,西梁国的国人实在是太幸福了。 那为何吕愉会是独身女儿? 原来,大将军吕齐因为忙于军务,很不耐花时间教养女儿,唯一的吕愉,还是当年被自己母亲逼着传宗接代,才生下的。生下之后,也没怎么花心思去教养。 因此,吕齐与吕愉之间并不亲厚。 好在,无论如何,吕愉都顶着大将军独生女的名号,吃穿不愁,健康长到十岁。就是因为长期不受重视而有些内向。 吕愉的随从吕攻、吕守,是祖母为她添置的,年岁和她差不多,人如其名,一个有勇一个有谋。 十岁的小姑娘该做些什么? 上一世的焦淑清忙着喂鸡、搂草、读书、练字、学乐器、调解家长里短的矛盾。 这一世的吕愉农活儿是不必干了,可是也同样得去学堂。 这不,刚消化完信息,吕攻就来敲响自家小主人的门:“小姐,该起身了。” 吕守端来青盐和热水,供吕愉洗漱。 这个女儿国的国人们并不是后世描述的那般五大三粗,只是稍稍比寻常女子健美一些。 就像吕愉的母亲,吕齐大将军,放在现代,可以去参加健美小姐,肌肉匀称紧实,小麦色肌肤,绝对是一枚阳光美女子。 吕愉洗漱完毕,吕守回禀到:“小姐,将军一早就去巡边了,老将军说不必大早上去请安,让小姐自行用膳便去官学吧。” 吕愉点头表示知道了。 到了饭厅,吕攻端上来四荤四素八道小菜、一碗米粥和一份扁食。 小菜不过是堪堪一筷子的分量,米粥香稠也是小小一碗,扁食是白菘肉馅儿的——其实就是白菜肉,一份十二只。 吕愉早先在建安年间吃了三四年的汤饼、干饼,乍一见馄饨开心得不得了,硬是忍着,才能优雅且迅速地吃完。 吕攻、吕守两姐妹倒是很开心:今天小姐胃口不错,比往日吃得都要多。 饭后,吕守提着小姐吕愉的课业并笔墨;吕攻拿着食盒,里面是点心——小姐要在官学呆一整天,不带些点心,怎么扛得住。 到了官学,吕守替小姐安放好课业,吕攻把点心盒子交到了小厨房,两人便别过了小姐,也去学习。 官学里专门为高官贵族小姐们的随从设了课程,西梁国人口不丰,将将是十余万人,每一个女子都要接受最基本的教育。 在吕愉看来,就好像是天朝的扫盲运动。 自然,二吕和小姐吕愉的课程内容是不同的。 十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深刻的记忆?吕愉不过是照着本尊往日一样,沉默地坐好,摆放好书籍,静待夫子来授课。 周围的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小娘子,好歹是要比男孩子斯文多了,大家不过是安安静静地交谈,间或有那争锋相对的,也是没什么火气。 夫子是一名三十出头的严肃女子,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嘴角绷得紧紧的。 首先便是检查昨日布置的课业。 本尊原本就是安静乖巧的孩子,自然不会发生未完成作业这种事。趁着夫子没有检查到自己这边,吕愉翻了翻课本,发现是本不知作者是谁的《识文解字》。(1) 西梁国自西汉立国以来,一直与中原有着千丝万缕、若即若离的关系。当初西汉皇室刘氏一族并不是没有斩草除根的念头,可是西梁国这地方邪门的很,男子来呆着的时间没几日,便会开始变得体弱,若是不及时离去,就要病逝。是以当初汉皇室屡屡派兵前来,却终是没有除去西梁国吕氏一族。 及至汉亡,西梁国也与中原相互有通商——这也算是有了非正式的建交。 西梁国并不是孤立的存在,国人起初一直沿用篆书,而后跟着汉风习隶书,现在西梁国官方文字是楷书。 这大大便宜了吕愉。 楷书一直到21世纪都是汉字的标准字体,就算现在的楷书与后世的不同,吕愉还有着隶书的底子。 于是没几日,夫子便发现平日里颇为腼腆的吕愉近日进步特别大。 几乎所有的老师都是喜爱乖巧又聪明的学生的。 严肃夫子吕虹也不例外。 吕虹在课余给吕愉“加餐”,给她整本的字帖,并说道有不认识的字,可以尽管来问自己。 再发现吕愉于算学特别有天赋之后,夫子吕虹又经常给她加题。 吕愉如饥似渴地学习——除了学习,也没有别的打发时间的事物了,本世界中的关键人物一直没出现,现在自己唯有时刻准备着、时刻充电着。 吕愉的勤奋,倒是令官学这个班的风气为之一振,就算是小小年纪,大家也是有攀比之心的,现在被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吕愉甩在身后,哪个能服气? 一日,小考算学过后——没错,算学就是现代的数学,你别以为古人是不学数学的。 夫子吕虹让大家互换卷子,自己讲解,由学生们批改。 大部分的试题都很简单,独独是最后一道鸡兔同笼的试题,难倒了绝大部分的学子。 夫子在讲解完毕后,询问可有做对的人。 与吕愉互换卷子的小胖妞兴奋地回禀夫子,自己手上的这份卷子无一错误。 夫子再次审阅检查之后,开口表扬了吕愉。 吕愉很不好意思:这题目都和玩儿似的,自己胜之不武。 吕愉的这份不好意思,落在夫子眼里却是谦逊的表现;落在同窗们眼里,却是觉得吕愉就算最近功课出众了,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内向。 下课后,隔壁桌的小胖妞冲过来对吕愉说:“阿愉,你实在是太聪明了!”双目放光,几乎可以实质化的崇拜神色,让吕愉仿佛看见了陈大妞。 吕愉微微笑了笑:“不过是侥幸而已。” “才不是侥幸,你已经连续好多次小考夺魁了。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机灵,我娘也不会对着我唉声叹气了。”小胖妞愁眉苦脸。 吕愉好笑,又一时心软,便说:“以后有哪里不会的,我们可以一起探讨。” 小胖妞转眼就变换成笑脸:“好啊,好啊。” 吕愉根据原本的记忆,得知小胖妞名叫吕越,其母是当朝丞相吕宣,与自己母亲一文一武,乃是西梁国的肱骨之臣。 可是吕越却与其母不同,非但不擅长文墨、也不精通算学,反而是喜欢舞刀弄枪——吕愉觉得自己与吕越应该换一个家庭,因为自己胳膊没有二两肉,也不爱运动,将来怎么接自己大将军母亲的衣钵? 没错,西梁国的官制简单,女王陛下仿中原官制: 文官之首是丞相、武馆头头是大将军; 并设立了六部,分别是:吏、户、礼、兵、刑、工; 丞相领前三部,大将军率后三部; 一应官员的委派权都在女王陛下手上; 另有一小翰林阁,就像是女王的秘书处,协助陛下处理军政。 如此不健全的官制维持了六百多年,也亏得女性争权夺利的*不强;更是因为西梁国六百余年来从未出过一名昏君,百姓安居乐业,才未有纷乱。 因此,西梁的官员基本是世袭制的,女承母职——偶尔也有那不争气的,弄丢了官位,却是极少数而已。 吕愉觉得自己将来很有可能就会是别人口中的败家女子——如果自己在西梁国呆到必须出仕,凭着自己的宅性,估计是没办法玩转大将军这个职位。 无论如何,那都是将来需要担忧的事。 眼前,与吕越相处越久,吕愉越发在她身上看到了陈大妞的影子:心宽、善良、性子暴、好吃喝、讲义气。 两人在吕愉的有意交好下成了好友。 作者有话要说:1:曾经,糯米以为佚名是一个人,佩服他才华横溢……诗词歌赋无一不精。 今日双更,因为: ps:本文11月26日入v,倒v章节为【39-50】,已阅请勿重复购买,入v当日三更。 本文123言情独家,希望大家能【支持正版】,毕竟写文不易,【感激涕零】。 (以上是官方公告) 希望有能力、条件允许的能支持正版。糯米从上一本开始就说过,能有收益我很开心,生活不易。谢谢你们的支持,让我没有v就收到很多地雷,还有西风的火箭炮两枚。 第一章 倒v - 第二章 倒v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二章 倒v 吕愉在“文”的方面表现出了极高的天赋。 吕愉的祖母,老将军既是欣慰又是惆怅:欣慰的是,孙女在自己女儿不闻不问的情况下,还如此上进出众;惆怅的是,看着这苗头,孙女不是个爱好武艺的,若是不能承接官职,这可怎么办? ………………………… 吕愉自从和吕越交往密切之后,对西梁国上层各种八卦消息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比如说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陛下要为丹阳王太女选伴读,年岁在8到12的孩子,都可以参选。 丹阳王太女刚过了十岁的生辰,说起来比吕愉大一个月。是下一任王位继承人,妥妥的不会有变故。因为女王陛下膝下也仅丹阳王太女一人。是何原因却无外人知晓。 说是选伴读,其实也是上百年的惯例了,无非是给下一任的女王选好左膀右臂,从小培养感情罢了。 因此,众人心知肚明,丞相与大将军的女儿被选中的机会是相当大的。 ………………………… 吕越很是紧张:“阿愉,你说我若是落选了,会不会被我娘揍一顿?” “不会。”吕愉淡定地回答,“丞相大人只会罚你把《识文解字》抄一百遍。” 吕越哀嚎:“这确实是我娘会干的事儿!我宁可她揍我一顿,也好过要我抄书。不行,为了不抄书,我怎么也得被选上。阿愉,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成熟如吕愉自然是猜到,基本上,自己与阿越只要不是怂包,就指定不会落选,便开口安慰道:“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没有那么严苛的。最近你连夫子的小考都能通过了,选伴读这事儿也不会难倒你。” “唉,希望如阿愉所言吧。” ………………………… 很快就到了正日子。 但凡符合资格、家里有适龄女娃的,都带着孩子来到王宫,想撞一撞运气。 最后吕愉数了一数,加上自己,共计二十六名小娘子,而王太女伴读,只需要六名,恰好是来人的零头。 二十六名小姑娘先是站成了两列,拜见了女王和王太女。 吕愉悄悄看了一眼:女王是个年青和蔼的妇人,带着天生的皇家威仪,许是因为这不是朝会,并未着凤袍,而是一身朱红大氅,头戴八宝金丝凤钗,凤凰口衔不知名宝石一块;丹阳王太女封号丹阳,人如其名,穿着色彩夺目而浓烈的火红色八幅裙,颈缠珍珠红玉链子。 只是这一眼,吕愉就收到了大神的提示:“目标:丹阳王太女吕冉。任务一:成为王太女心腹。任务时限:十年。完成奖励:隐藏。” 这应该就是前一个任务要求多逗留一个月而增加的难度吧?不只任务数量增加,任务时间边长,连完成奖励也变成了隐藏。但是不管这么说,来到西梁国数月,终于见到了目标人物,吕愉觉得离回现代又进了一步。 尽管这一步也许就不止十年。 随后,内侍女官宣读了筛选的流程: 按照君子六艺,考校礼、乐、射、御、书、数。六项过后,排在前六位名次的人选,即为丹阳王太女的伴读。 ………………………… 礼,分五礼。 即:“吉”礼,用于祭祀;“凶"礼,用于丧葬;“军”礼,用于田猎和军事;“宾”礼,用于朝见或诸侯之间的往来; “嘉”礼,用于宴会和庆贺。(1) 官学里入学就会教“礼”。 二十六个小娘子有模有样的开始演示各种行礼的姿态。这一关无非就是考验心理承受能力罢了。毕竟往常的学习与今日不同。往常只是在官学里大家相互练习罢了,看着的也就是夫子和同窗。 今日看着小娘子们行礼的,是西梁国的女王陛下以及文武百官。 确实是有那一两个心理素质不过硬的,犯了低级错误,左脚拌右脚地摔倒了。 不过是十岁上下小娘子罢了,摔倒后,知道自己犯了错,吓得哭出了声。 女王陛下很是和蔼,让其母亲领回去,并嘱咐小孩子心性胆小,千万不要责骂,要好好教导。 “礼”试过后,剩下二十四名小娘子。 第二项是乐。 乐,具有教化、认知、审美及娱乐等功能。其中最主要的,则是教化。所谓教化,即是对美好心灵品质的培育与提升。(1) 因为参与者年级参差不齐,学的乐器也是五花八门,所以陛下的试题并非演奏而是倾听。 由乐者演奏古琴,姑娘们听完后写下所感。 这样一来,就算是两场考校:乐与书。 吕愉侧耳细听,居然是一曲残缺的《长安歌》。 何为残缺? 便是能听出《长安歌》的曲调,却又是在很多处有了删节。 吕愉估计是乐者传唱来到西梁国的缺失;亦或者是百年纷扰,传承下来的曲调终不全。 一曲终了,小姑娘们纷纷奋笔疾书,生怕自己落后于人。 可是往常都有随从研磨,今日却是要自己动手,不免有些慌乱。 吕愉沉浸在这首残缺的《长安歌》里:中正平和、雍容典雅,不愧是泱泱盛世时的曲调。而西梁国宫中的乐者也确实是十分出色,尽管曲谱残缺,却也能演奏得颇得《长安歌》的精髓。 吕愉回味再三,才不紧不慢地执起袖子,开始研磨。 在周围人的眼里,大将军家的女儿不是这些小娘子中顶美的,却是最特殊的,独具一股沉静的气质。 待到墨已浓稠,吕愉试了试笔,便开始落笔。 西梁国人皆知晓吕氏一族与汉皇室刘氏的恩怨纠葛,受长辈影响,大部分年岁小小的小娘子们都不能公正客观地评价这首曲子,唯二例外的就是吕愉与吕越了。 吕愉自是因为心智成熟,才能不偏不倚、客观评价。 吕越则是平日根本就不爱依依呀呀的乐,居然听不出这是《长安歌》,不过是胡乱写了一些好听、大气夸赞曲子罢了。 但凡上位者,只要不是昏聩之人,都是有那容人之量的,何况六七百年前的恩怨,哪里能记恨到现在?如今的女王是宽厚的性子,反倒是更欣赏吕愉、吕越的卷子。 不过因为比试才进行了一半,不便透露名次。 因着刚才一轮有“书”试,接下来的案几全都没有撤下,进行“数”试。 这根本就难不倒吕愉,就连吕越经过这么好一阵子被阿愉“补习”,都七七八八完成了试题。 “数”试后,是休息时间,下午比试:射与御。 都是吕愉的弱项。 幸亏大家年纪都不大,堪堪是半斤对八两。 射试。 吕愉几辈子也没摸到过牛角小弓,幸好本尊还残留着身体反射,知道怎么开弓射箭。 此项,吕越夺魁,吕愉中下。 围观的人有对着丞相夸赞:“果然是虎母无犬女,令千金实在是出色。” 却不料是拍错了马屁。 丞相看着比试完射,进行御试的、英姿飒爽的女儿,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和大将军抱错了孩子。 大将军吕齐也是很郁闷,自己虽然不怎么关注唯一的女儿,可是并不代表不希望她继承自己衣钵的,现在看那巍巍颤颤坐在小马驹背上的怂包真的是西梁国大将军的女儿?说出去都怕被人笑话。 此时,又听见下官对着丞相拍马的话,大将军也黑了脸:回去不能再纵着她了! 且让我们为吕愉默哀。 在比试“御”的吕愉尚且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过上的水深火热的日子,此刻她在努力稳住身姿,保持平衡,不被摔下马。 没错,这里的御并不是驾车,而是骑马,类似于骑马障碍跑。 内侍女官们牵来的,都是温顺的小马驹,可是奈何吕愉这回凭着残留的记忆,都不能漂亮地爬上马背了。 小心翼翼地在吕越的帮助下上马,吕愉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保住总分前六了——早上的文试自己应该是排名靠前,不知道下午的武试给自己拖了多少的后腿! ………………………… 终于熬到骑着小马驹绕着围场走完曲线。 不多时,就是内侍女官首领出来宣读结果了。 成绩最优的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吕寻,年方十二; 紧随其后的是严肃夫子的小女儿,吕群,依旧是十二岁; 兵部尚书女儿,吕素是第三,年十一。 大将军女儿,吕愉第四,十岁。 兵部侍郎女儿,吕媛,年仅九岁,第五。 丞相女儿,吕越,十岁,是第六。 ………………………… 总的来说,这场选伴读,算是皆大欢喜,吕越兴奋地和小伙伴吕愉说:“阿愉,我居然能排在第六!这回不用担心我娘罚我抄书了。” 吕愉低头笑笑:看到内侍女官宣读名次的时候,丞相大人的脸色可不怎么样,阿越,祝你好运。 可是,吕愉怎么也没想到,首先该祝自己好运。 吕愉跟在大将军母亲身后,出了王宫。默默赞叹:果然不愧是大将军,走起路来都是虎虎生风。 大将军母亲应对完来道贺、寒暄的下属及官员,吕愉全程站立,做好被参观的壁花本职。 待到人群散去,吕愉舒了一口气,准备等母亲上马后爬进马车,却被母亲一句话吓得趔趄:“吕文,让车夫把马车赶回去。吕武,下马,让愉儿上你的马。” “(⊙_⊙)?”what? 吕愉瞪大了双眼,就差在脸上明晃晃地写上:您这是开玩笑吧? 大将军一本正经道:“身为将门之后,居然完全不懂骑射,以前是我太纵容你了,看看把你惯成了什么样子,连丞相家的女儿都比不过,怎么配称为武将之后。” 吕愉呐呐不敢多言,毕竟这大将军母亲看着就不是好脾气,应该一贯来在军营就是说一不二的主儿,自己要是不顺从她,估计今天没好果子吃。 吕文、吕武跟着大将军多年,也算是看着吕愉长大的,倒是心有不忍:“将军,骤然让小姐骑马,怕是……” 二人的求情完全没有用,大将军心意已决。 作者有话要说:1:感谢百度百科。 明日(11.26)下午四点多 【本来想五点的,后来一琢磨,不对,五点那时候自己在下班的路上,没办法操作,于是,大概是四点多就放出来,坐等六点到家看看留下多少的小天使,请诸君给力哦(づ ̄3 ̄)づ】,三章大肥。忐忑人生第一v,酷爱恭喜我 至于大家关心的完结问题——我想说的是,还没有倒计时啦,本文约莫40w及以上。咳咳全部订阅不到一杯奶茶钱,拜托拜托惹……么么哒 我是宝宝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25 01:24:34 小鱼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25 16:45:06 投雷的小天使好像是宝强的id,哈哈哈 另外谢谢每天手机阅读的半夏(づ ̄3 ̄)づ虽然你每天冒泡都是表情——为了避免造成刷分,我都把积分清零了,真是抱歉,但是我知道你很爱我哒!我也很爱你! 第二章 倒v - 第三章 第一更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三章 第一更 吕愉顶着母亲的眼神,在吕武的帮助下上了马背。 这一匹可不是下午的小马驹,而是真真正正的成年高头大马。幸亏有吕武牵着,不然吕愉很担心自己不能搞定它,反而会被摔个屁股蹲。 不管怎么说,成功上马。 母亲头也不回地先行,吕愉小心翼翼地尾随。 幸亏西梁国都城内不允许策马疾行,不然吕愉觉得自己老命休矣。 饶是如此,待到回到将军府,吕愉也觉得自己的整个背部都僵硬了——无他,为了不惹怒大将军母亲,吕愉一路都挺直了背脊,全身紧绷。 刚下马,还来不及腿软,就看到大将军把手里的马鞭随手丢给了随从,头也不回地说:“明早五更天来练武场。”这话明显是对吕愉说的。 母亲潇洒离去,徒留吕愉一脸震惊。 再不情愿,大将军也是吕愉现在的母亲,至少是生理上的母亲,吕愉不打算违逆。 当晚回到自己屋子,交待好吕守明早喊自己起身,又让吕攻去打来热水,擦擦洗洗早早睡下。 守夜的吕攻悄悄说起刚得的消息:“听说小姐成了王太女的伴读。怎么大将军还瞧着不高兴?” 吕守看了一眼自己不成器的妹妹:“将军的想法也是你可以揣测的?早点歇下吧,明日还得喊小姐起身。” ………………………… 第二日,吕愉是凭着莫大的毅力才能在天还是黑的时候起身。半昏迷状态穿衣洗漱,最后掬起一捧凉水拍了拍脸,才提起精神。 幸亏到的时候,大将军母亲还没来,不然吕愉敢发誓自己会很惨。 不一会儿,大将军就来了,穿了一身青色窄袖紧身的衣裳,吕愉感慨:真是一副好健美的身材,约摸身高一米七,大胸细腰翘臀长腿,但是完全不让人觉得妖娆,反而从匀称的胳膊和大腿看到她的微微肌肉线条。 大将军上下衣打量吕愉,对她的装束勉强满意。 吕愉自昨晚听到母亲说“早起后别走,练武场见”此类话语,就知晓今日肯定会有运动,穿的也是轻便的衣服和适脚的软布鞋。 “愉儿,自今日起,每日五更你都须来练武场,身为将门之后,怎可弱不禁风。” 吕愉乖巧应道:“是,母亲。” 大将军吕齐对女儿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便点了点头:“今日从扎马步开始。吕武,自今日起,你跟着愉儿身边,由你来教小姐。” 健硕女青年吕武出列领命。 在此提一句,吕齐身边有四个贴身护卫,分别唤作吕文、吕武、吕双、吕全。 吕愉觉得自己的便宜母亲是不仅文武双全,还要把作为女儿的自己往这个四字目标操练。 功夫深不深,就看下盘稳不稳。 要想下盘稳,首先得会扎马步。 扎马步看似容易,其实却很考验毅力。 在吕武的指点下,吕愉摆出架势,把姿势做到位,一开始也是像模像样的,可是没一炷香就觉得两腿发飘。 但是周围不止有吕武在,母亲也在“虎视眈眈”。 又有自己的随从吕守、吕攻也跟在自己身后扎马步,稳稳当当,没听到一声的哼声。 怎么说自己也不能失了面子,比不过小孩儿。 想到这里,吕愉完全是凭着毅力在坚持——内里那成年人的毅力。 终于等到吕武宣布时间到,吕愉实在是很想一个屁股蹲直接坐到地上,可是那将军母亲还在盯着自己,口里说到:“体质极差,勉强还算是有毅力,不算是无药可救。还愣着干什么?走动走动松散一下,待会儿擦洗干净去给你祖母请安。朝食后与我一同去王宫。” 说完便再次潇洒地离去了。 目送母亲走远,吕愉如蒙大赦,慢吞吞地挪动自己的两条腿,依言松散了一阵子,回去再擦洗了一遍——站了许久,一身的汗,可见吕愉身子确实有点虚。至少同样扎马步的吕守、吕攻两姐妹是面不改色地替小姐打水,完全不像扎马步大半个时辰的样子。 稍作梳洗,又换了身衣裳,吕愉前往祖母的院子。 老年人觉轻,祖母是早早就醒了,听闻外面的动静,知道是自己身为大将军的女儿终于分了心神关照孙女,很是欣慰。女儿什么都好,从小就文武出众,就是性子太过端方了,一心扑在大事上,就想着保家卫国——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个性子的孩子?弄得当年年满二十岁,她还是不肯去饮子母河的河水,非得自己好说歹说,才勉强同意生一个子嗣。生出来之后吧,还是一心扑倒了军务上,对着愉儿不管不问。现在能分出心神调/教孙女了,真是一件好事。 至于愉儿会不会被累着?老将军表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作为将门虎女,是不会怕累的。 什么?从前自己为什么不调/教孙女? 教育女儿本就是母亲的责任,自己这个做祖母的,都老迈致仕了,自然是悠闲自在地养花逗鸟,还要花心神去考虑儿孙的前程? ………………………… 吕愉被祖母一番勉励,拖着巍颤颤的双腿走出大门。 果然如她所料想,马车是不存在的。 不过幸好大将军也懂得什么叫“循序渐进”,今天命人牵来了小马驹一匹,供吕愉骑。 吕愉看着母亲潇洒地飞身上马,然后慢吞吞地爬上小马驹的背。 不疾不徐走到王宫外围,车马一律不得入内,全部在外城统一停靠。 大将军吕齐带着女儿到的时候,恰好丞相母女迎面走来。 两个大人在寒暄。 两个小娘子在挤眉弄眼。 看着吕越眼眶下的乌青,吕愉就知道她昨晚也受到了非人道的对待。 好不容易等到内侍女官出现,领走了到齐的六位小娘子,母亲们也整整衣冠上朝去了。 宫里给伴读们的待遇就好多了,两人一辆羊车,笃笃笃地王东宫行去。 吕愉看到是坐羊车,开心得不得了,终于大腿和屁股不用再受罪了。 上了车的吕越就拉着吕愉的袖子哀嚎:“阿愉,我娘昨晚还是罚我了,她没罚我抄书,是叫我背书!还说我是只有蛮力的莽女子。” 吕愉拍了拍小胖妞的手背:“我母亲也是,让我从今以后每天五更去练武场,说是不能失了将门的风范。” 小胖妞吕越叹气:“为何我们的娘亲不能换一换?” 娘亲是没有办法换了,吕越吕愉只能接受现状。 到了东宫,六名小娘子才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丹阳王太女。 听着威风赫赫的王太女这个称谓,其实也不过是刚过了十岁生辰的小姑娘罢了。 这丹阳王太女长了一张略带婴儿肥的鹅蛋脸,嵌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鼻子挺翘、嘴唇丰润、天庭饱满,眉宇之间自带了一股贵气,贵而不娇。 吕愉默默赞叹,这才是标准的美女长相啊,自己的皮相却是有点普通,浓眉大眼,勉强可说是清秀及以上。不过想想等到回了现代,*大神答应给的那些奖励,又觉得现在的皮囊不过是暂时而已,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思索间,吕愉随着各位小娘子向王太女见了礼。 丹阳王太女略带矜持、羞涩地让她们以后在东宫不必如此多礼。 上位者的客气并不可以当真,想来六名小娘子在家里都被嘱咐过了,因此都有些拘束,也许天长日久才会慢慢展现出真性情吧。 可是,毕竟大家来到东宫的本职工作是伴读,自然就该开始听从夫子授课了。 最先出现的授课夫子与原先官学里严肃正经的吕虹夫子不同,是个年约五十上下的圆脸和蔼小老太。 吕愉之所以称呼她为小老太太,是因为五十多岁在古代也称得上是长寿了,而且夫子身材确实比较矮小,吕愉看着她就觉得莫名地喜感——好像土拨鼠。 当然,尊师重道的吕愉是不会把好笑的表情带到脸上的,多年穿越的境遇,已经让她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高超技能。 所以在小胖妞吕越的眼里,阿愉还是一副乖巧的样子:唔,阿愉都没有笑,我怎么能笑呢。虽然这个夫子长得真的很逗,我也不能笑。憋住…… 长相可爱滑稽的夫子吕言算算官位可以说是“太女太傅”了——不过西梁国官制度简单,并未有设立这一些。因此吕言的官场身份还是礼部侍郎,东宫夫子可以说是兼职的。 莫看吕言身材矮小、长相滑稽,她可是两朝原来,可以算是西梁国的博学多才之辈,不然也不会被女王陛下挑选作为东宫的夫子。 行家一开口,就知有没有。 吕言夫子确实学识渊博,第一课,给大家讲的就是西梁国“建国史”,穿插着名人轶事、乡野趣谈,把几乎众所周知的历史说的生动活泼。 六个小娘子外加丹阳王太女都听得入迷,连课间休息都不知道,还想追问:“接下来呢?”。 吕言夫子笑眯眯地说:“凡事过犹不及,今天的课就先到这里,课业就是浅析我吕氏一族迁至此地的利弊,一旬后上交。” 大家都带着不舍的目光看着吕言夫子颠颠儿地走出去,却再也没有了取笑的心思。 晌午后,来的夫子是吕越和吕愉的老熟人:严肃夫子吕虹。也是伴读吕群的母亲。 吕愉这才想起来,吕虹夫子的官学夫子之位也是兼职!她本职是吏部侍郎。由此可见西梁国确实是个小国,人才紧缺!怎么个个官员都兼职? 作者有话要说:诗梦闲韵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25 20:40:06 金克丝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26 15:32:10 33打老虎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11-26 15:40:32 金克丝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26 15:47:15 第三章 第一更 - 第四章 第二更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四章 第二更 怎么个个官员都兼职? 吕虹夫子是一丝不苟的性子,教的是算学。 算学比早上那生动有趣的历史故事要乏味多了。可是小娘子们都打起精神认真听着,生怕自己第一天表现不好,被夫子批评。 其实丹阳王太女也是十岁小人儿,哪里能坐得住?但是看着差不多年纪的小娘子们都认认真真的,也就不好意思心不在焉了。 算学从来都是吕愉的强项,哪怕她在现代是一个文科生。 由此,吕虹夫子实在是对这个得意门生喜欢的不得了。讲完案例题目,布置下试题,就开始往吕愉身边转悠。 课程结束,吕越大呼吃不消:“阿愉,算学夫子实在是太喜欢你了,总是来你身边,弄得我也好紧张。” 吕越的大呼小叫引起了吕群的注意。 吕群乃是吕虹夫子的小女儿,最是了解自家母亲的心思,便在旁边对吕越抱歉笑笑:“家母就是这样的性子,从前在家里也常常提及官学里比我小两岁的阿愉,说是不可多得的算学天才。如今又能给阿愉授课,家母必定是很开心的。” 小胖妞吕越这才想起来,吕群是算学夫子的女儿,也为自己刚才的大呼小叫而深觉羞愧:“阿群姐姐,我不过是因为算学不好,才怕夫子走来我身边,胡诌了几句,你别放在心上。” 吕群笑得温柔:“怎么会呐。家母也常在家里夸奖阿越,是聪明有天赋的。” 吕越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吕愉也觉得夫子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评价,自己受之有愧,不过是比她们多活了些年头罢了。 旁边的小娘子们听到了,纷纷搭话。 吕寻与吕群同岁,从前也是官学同一个班里的:“阿群的母亲是官学里最严肃不过的,她都夸赞阿愉,想必阿愉真的很不错。” 九岁的吕媛是六人中最小的,弱弱说到:“阿愉姐姐确实是极其厉害的,我听我娘说,要不是后头的射、御是阿愉姐姐不擅长的,阿愉姐姐的名次也许要在更前头呢。” 却是年岁最小的吕媛不会说话了,比试名次排在吕愉前一位的兵部尚书女儿,吕素慢悠悠开口:“话可不就是这么说的。若是阿愉不好好练练骑射,可真堕了大将军的名头了。” 看看,小娘子们也是爱争个高下的。 吕素都把家里人嘱咐的谦让着些吕愉忘在了脑后——大将军统帅三军并兵、刑、工三部,可不就是吕素母亲的顶头上司。 吕愉自然不会计较吕素的挤兑——真要算起年龄,自己都可以做吕素的祖母了,何必呢? “阿素姐姐提醒的对,我母亲也说必须得把家传的武艺练起来了,现在每天早起就让我去练武场。”吕愉笑眯眯地点头。 见到对方大大方方地承认不足,吕素又不好意思起来:阿愉确实聪敏,即便是骑射不好,自己也不该仗着年纪比她大一岁、比试名次比她前一位,就口无遮拦了。 吕素想要弥补却又不知怎么开口才好,年岁最大的吕寻打起圆场:“阿素也是心直口快,阿愉本就是很优秀,我看那,等阿愉练好骑射,再比一回六艺,我也不是她的对手。” 丹阳王太女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阿愉的骑射确实有待提升。不然日后的骑射课可就要垫底了哦。” 吕愉望着众姑娘要笑不笑的眼神,沉痛点头。 第一日的伴读工作就这么结束了,临走前,突然接到内侍女官的口信:因今日是王太女和伴读们进学第一日,女王要过来看一看。 得嘞,还走不了。 女王王驾来到东宫,今日的六名小娘子们都算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行礼整齐统一,气度都不错,女王看着很满意,遂开口问道:“各位小娘子们在宫里可还习惯?”又一一询问了几句,摆足了亲善的架势。 几个小娘子激动并强自镇定地答话。 女王又向夫子问道:“我儿今日如何?” 旁边候着的两名夫子自然是恭敬汇报。 女王听罢点头,又嘱咐了几句,要王太女和夫子好好学习、和伴读们好好相处。 众人恭送女王离去,这才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吕愉一行人出了王宫,守在门边一溜的是各家的马车,只有吕武牵着一匹小马驹。 吕越大笑:“阿愉,果然大将军这就开始操练你了。” 吕愉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好友:“你已经把今天的书背熟了?” 顿时吕越哑火。 ………………………… 大将军、丞相等官员政务繁忙,自然不可能在宫门外守着女儿出来。 等吕愉到家的时候,恰恰好是哺食时间。 大将军家食不言寝不语,待到饭后,老将军才问起自己孙女:“愉儿今日去了东宫,如何?” 吕愉恭敬地回到:“丹阳王太女平易近人,几个小娘子也极好相处。” “文史夫子是吕言吧?”老将军慢悠悠地说。 “是。” 老将军抚掌大笑:“这老婆子,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也不退下来,无非就是憋着一口气。” 听祖母老将军讲古,吕愉虽然很好奇,可是也没有把神色带到脸面上。 老将军顿了顿,看到孙女一点也不想探寻究竟,深感无趣,便讲解开了:“这吕言说起来就比我小一岁,当年先王在的时候,咳咳、先王颇有些注重官员风姿。她吕言空有才华却一直得不到提升,到了当今陛下当朝,才好不容易升为礼部侍郎。我看,她不做上尚书的位子是不甘心。可是如今的礼部尚书年富力强,哪里肯退下来?” 原来先王是个喜欢以貌取人的,难怪吕言夫子年纪一把了还是副职。 听完祖母讲“过去的故事”,大将军母亲也没啥好说的,就添了一句:“明早五更天,练武场来。” 吕愉应下。 回了自己的院子,吕守、吕攻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因为她二人并不能跟随自家小姐一起进王宫,所以白日里继续去官学的随从专门的课堂上听讲。回来得比吕愉早多了。 吕攻笑嘻嘻地问:“小姐今日第一天去东宫,丹阳王太女和民间传说的一样吗?” “哦,怎么样的传说?” 吕攻一见小姐来了兴趣,边讲解开了:“说是十年前,突厥兴兵来犯,派的是大批训练已久的女人!那时候咱们将军披挂上阵,以一敌百,杀敌天昏地暗……可是突厥人多狡诈,他们派女人打前阵,男人都跟在女人后面,一直推进,就到了子母河边。眼见情势危急,忽然——飞沙走石,黄沙蔽天,阻止了她们的进攻。” 吕愉笑了起来:“那一天不会正好是丹阳王太女的生辰吧?” “没错。” 吕愉想着这世界都有饮水生子这么玄幻的事了,再出现这个天降异象而生的梗也不算太老。 其实,吕愉基本摸透了自己身处哪里了: 第一,公元620年,当然,现在中原是大唐李家天下,是为武德三年。 第二,西梁国北有突厥,东有大唐,西有吐蕃,周边零散小国不计其数,有什么车迟国、乌鸡国、珞珈山等等,西梁国大概是在现代的新疆库车一带。 第三,西梁国周边称呼这个神奇的国度为女儿国。 再配上子母河。 吕愉哪里不知道这里应该是《西游记》! 这也是吕愉会乖乖学武的原因。 西游记是开玩笑的吗? 它和之前三个世界完全不同,它不适合“人”生活啊!妖魔鬼怪横行,自己没有主角命,就是个默默做好事而不留名的,凡事都得小心。 好在西梁国风水奇特,算是千百年来自成一国,也无甚纷扰。为今之计只有好好锻炼身体,完成任务一,希望大神给予的奖励实用一些。 吕攻看小姐笑着就走了神,也不敢多言。本来说这些乡野趣谈就是为了逗小姐开心而已。 两姐妹静静退下。 吕愉再次入睡。 第二日, 第三日, 第四日, …… 日日扎马步。 若是真是十岁孩童,定然是要厌烦的,但是吕愉心智坚定,知晓自己从前太过于懒散,一直以宅女自居,完全不注重体能,是不对的。 可是那时候没人逼迫,便是得过且过。 现在有母亲大将军的抽查、有吕武监督、有一众伴读的小姑娘的比较、有隐隐压在心头的妖魔鬼怪带来的压力……吕愉也开始发狠操练。 扎马步算什么? 练习拉弓算什么? 一直骑马磨破大腿算什么? 不要小看宅女的决心! ………………………… 期间,一旬过去,吕愉书写好了小老太太夫子布置的课业,题目就是中规中矩的“浅析吕氏一族迁至此地的利弊”。 吕愉拿出了三分写学年论文的精神。 为何是三分? 因为大家都是十岁上下的孩子,自己要真的是认真完成作业,必定太过惹人注目了。 西梁国的历史上数七百年,与中原古文明是不能比,但是它有独一无二的好处就是没有战火纷飞、没有朝代更迭,一应史书资料都很齐全。 吕愉一面是翻阅着资料,为自己普及当代知识,一面是整理归纳吕氏在此地建立西梁国的利弊。 从而得出结论: 西梁女国能够安稳七百年,绝大部分的原因就是那条子母河与这当地的奇怪风水。所以现在平安喜乐的生活完全建立在“神眷”——也可以说是“神厌”之上。 何为神眷? 便是这子母河让这吕氏一族不至于族灭,建立起了西梁女国,超然于各国之外,自成一体。七百余年没有大的征战。 何为神厌? 就是这违背天道的繁衍方式,终究存在隐患。再有一旦子母河有变或是“男儿不得入西梁”的风水被打破,西梁国众多女眷面临的是另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尊女卑的世界。对于西梁国人来说,是无比残忍的事。 吕愉相信,每一代女王和大臣们都会有这种隐忧。自己能看到、能发现的,身为人上之人的她们也必定早就预料到了。 所以西梁女国和周围的小国多有邦交,尤其是听说自汉灭亡后,与中原关系密切,很好地贯彻执行“远交近不攻”的策略。 另外,西梁女国尽管一直没有大的征战,却是不停歇地操练军队,为的便是若有万一,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 吕愉不想太过显露自己与寻常小娘子不同,也是为了不夺王太女的风头,便稍稍模仿着阿越的策论深度写自己的作业。 饶是这样,也被小老太太夫子吕言拿出来当做范文讲解了一遍。 因为吕愉不自觉地运用上各种案例和数据——从前写学年论文的毛病,教授总是说:“我不要看定性的东西,给我定量的!用数据说话。也不要出现大多数、若干、少许……不然我就挂了你这科。” 这回课业垫底的,不出意料还是小胖妞吕越。 小老太夫子吕言对这个“好战分子”很头疼。 她的策论,三句话不离“打过去”: 看不顺眼?打过去。 邦交不睦?打过去。 年年滋扰边境?打过去。 …… 礼部侍郎吕言夫子觉得丞相是该好好鞭策她女儿读书了,弄得像是莽女子一样的,将来怎么做文官之首? ………………………… 吕言夫子点评完各人的课业,便开始授课。 上一回说完了西梁国“建国史”,这一次说起了现在的周边国家。 首先便是东边的大唐。 而说起大唐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传奇的人物:秦王。 在吕言夫子的生动描述下,众小娘子对这个年少从军的人物很好奇。 夫子让众人说说自己的看法。 每当这时候,丹阳王太女都是最后一个被提问的,你们懂。 第四章 第二更 - 第五章 第 三更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五章 第 三更 其实这六个小娘子能够成为王太女的伴读,都不是草包。虽然年纪尚小,但是站起来也是言之有物的。 吕言夫子都算是挺满意。 等到吕愉起身作答的时候,吕言夫子笑得颇为隐晦:文官生出武将之才;武将女儿更适合做文官。想必大将军和丞相都很头疼。 吕愉的回答算是有条有理,夫子点头赞许。 最后便是王太女。 其实,就着半个月左右的观察,吕愉发现王太女性格很温和,为上位者却有些过于心慈手软了。 果然王太女的回答不过是中平而已,其中不乏了些许对大唐的向往和对秦王的崇敬。 崇拜有能力的人是为平常,大家也不觉得王太女长他人志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一个月。 不要小看宅女的决心,尤其是奋发锻炼的宅女。 事实上,“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至少吕愉觉得坚持了一个多月的操练,自己最明显的变化就是饭量加大了,而完全没有发胖。 今日是吕愉的生辰。 朝食,祖母命灶下给吕愉做了一碗长寿面。 吕愉还是挺感动的,可是,一碗不够吃。于是吕守又一脸欣慰地去灶下让人做了一碗扁食——小姐最爱吃这个了。 如今的吕愉已经能不需要人扶着就自己上了小马的背了,悠悠踱到王宫外,就看到小胖妞等在那里。 “阿愉,你怎么才来!” “是你今天来的早了,阿越。” 小胖妞眨巴眼睛:“对哦,是我来早了。今天不是你生辰嘛,我给你准备了一份贺礼。” 吕愉笑弯了眼:“这么客气做什么。” 吕越说:“若不是阿愉你次次给我讲题、教我背书的窍门,我肯定不好过。” 二人边说边坐进了羊车。 到了东宫,随后到达的吕寻等人听说今日是阿愉的生辰,纷纷表示祝福之意。连丹阳王太女和严肃夫子吕虹都向阿愉说生辰快乐。 结束了早上的课程后,吕虹夫子便从袖袋里摸出一个玉制的九连环,说是给吕愉的小礼。 吕愉受宠若惊,谢过夫子。 晌午,休息时分,丹阳王太女提议去水榭凉亭坐坐,又命随从去准备好一应的点心与茶水。 吕虹夫子知道自己过于严肃,有自己在,小娘子们也不自在。便婉拒了王太女邀请自己一起去水榭的提议。 果然,吕虹夫子走了之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就连王太女和夫子的女儿吕群也不例外。 七个小娘子相视而笑,倒是颇有几分“革命情谊”的意思。 所以说,人生有四铁: 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爬过墙,一起分过赃——兄弟情深,如是也。姐妹情深,亦如是也。 虽然同窗不过月余,七人比之刚开始的客套和暗暗较劲,却是好多了。 座位的上首自然是王太女,次坐则是吕愉——作为今日过生辰的小娘子,大家一致认为次座该归她。 吕愉谦让了一二便也没有再继续客套了,总归大家还要一起相处好几年,太过客气反而是一种距离。 年岁最大的吕寻提议:“良辰美景,不如行个小令助兴?王太女以为如何?” 丹阳王太女微笑赞同:“真是个好主意。” 众人也纷纷附和。 唯独吕越皱着圆脸:“文绉绉的这些我不会啊,那不是就该罚我了?不行,我要阿愉帮我。” 王太女笑道:“平日里阿越的文史就靠阿愉,今日阿愉过生辰,怎么能再劳动她?” 众人玩了一会儿的成语接龙,果然是吕越垫底,作为惩罚,喝了好几壶的茶,去了恭房不下三次。 小胖妞吕越大呼“受不住了”。 吕愉见好友确实是悲惨,便提议玩些别的。 “就是,咱们不是投壶就是成语的,真没意思。”九岁的吕媛也是个贪玩儿的。 而后,吕愉很俗气地像万千穿越前辈一样提议玩新游戏: 官兵捉游侠。 其实就是古代版的“天黑请闭眼”。 把游戏规则说了一说,其他五位小娘子都跃跃欲试,连王太女也很感兴趣。 游戏过程不作赘述。 吕愉心理年龄远远超过其余六人,自然是一次也没被逮住。 小胖妞吕越完全是憋不住自己老底的人,从她的脸色就能判断出她是不是游侠儿。 其余人等玩了两三局之后,也慢慢能够适应了,倒是让吕愉赞叹:果然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就算是十一二岁的小娘子,板起脸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看穿其心底所想的。 由小见大,除了自己和吕越两个好像是出生后被抱错了的之外,别的四名伴读很具特色,性格都该是肖其母,文武分明。 而丹阳王太女则是再一次让吕愉觉得她聪慧有余、魄力不足——不过没关系,王太女才十岁,还有很长的时间去塑造性格,自己的任务一不就是成为她的心腹吗?黛玉都能被自己养得身体棒棒,王太女身心发展更是不在话下。 …… 晌午歇过,下午是御。 吕越如同脱缰的野马,奔向自己的“亲戚”。 被侍从女官们牵着的温顺的母马都被小胖妞吓得不断刨动前蹄。 吕愉连忙喊住:“阿越,你慢点,别把马惊着了。” 王太女摇头:“阿越真是个‘直爽’的性子。” 这一个多月,吕愉往返将军府与王宫,都是骑着小马驹的,现在对着温顺的、又不是太高大的小母马,也不那么害怕了,接过内侍女官给的缰绳,又用早先准备好的松子糖“贿赂”了自己接下来的坐骑。 目测吕愉该是能与这一匹白色小母马和睦相处了。 可是—— 摔!这种骑马障碍跑又是个什么鬼!跨栏、俯冲、钻网……越野障碍跑还是三项全能?完全和自己设想的“盛装舞步”不一样。 骑射师傅摸了摸后脑勺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在课前说一下今天的课程难度加大了…… 吕愉坐在马背上,觉得刚才吃下去的茶点都要被颠出来了:刚才就不该给它吃松子糖,现在小白马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的飞奔,哪里有刚才那“白马公主”的端庄样子。 吕愉现在无比后悔自己没能在这一个月里吃胖了! 看阿越,那匹驮着她的小母马就跑得不怎么快,一定是跑不动了! ………………………… 其实这样的课程,之前肯定有侍从练习过,确保无危险才会让王太女和伴读们来。 毕竟不只是王太女身份尊贵,其他六位小姐也都是高官权贵之后,怎么能出纰漏。 要跨过的木栅栏堪堪不到三尺、 俯冲的周围都是草皮、 钻的网子上也没有尖锐物,而是一些闪亮的金粉。 一场跑动完毕,教骑射的师傅们开始一对一地讲解刚才各位小娘子们动作的不足,吕愉的师傅(1)对着她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继而叹口气道:“小娘子,我们从最基本的开始吧。” ………………………… 白天的课程好不容易都结束了。 出宫回家的途中,吕越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阿愉。那是一份誊抄了当朝丞相、阿越母亲记录事物的手书,记载了与各邻国建立邦交之后的往来活动。 吕愉很感动,自己只是稍稍说过想了解这方面的知识,阿越就听到了心里。想必这份礼物花了她很大的心思,不知道背了多少天的书,才让丞相答应给她抄一份。 “阿越,谢谢你。” “谢什么,送你生辰礼物还值得你说这个?不过是今年我的生辰过去了,来年你必定要送我一件我喜欢的!”吕越笑笑。 分别之后,吕愉重新骑上了自己的小马驹,对着身旁跟着走的吕武说道:“武姨,明天帮我准备成年的马匹吧,我不能一直骑着小马驹。” 吕武跟随大将军多年,也当得起自家小姐的这一声“武姨”,听闻小姐的意思是想要上进些,吕武哪里会不答应:“好,我明日去给小姐挑那性子温顺的。” 到了将军府,却是吕攻守在门口:“小姐,你回来啦。老将军说今日哺食都是你爱吃的,让你稍作洗漱便过去呢。” 吕愉点头表示知道了。别过吕武,吕愉带着吕攻往自己院子走。 吕攻悄声说:“大将军也回来了。” 这在从前是很难得的。大将军军务繁忙,也要经常出门巡边,已经一连好几年没有在家里为小姐过生辰了。如今看样子像是特意赶回来的,吕攻也为小姐开心——娘亲的疼爱毕竟和祖母的疼爱不一样嘛。 回到自己院子,吕守已经安排好了热水——生活真*。吕愉觉得这才一个月多,自己似乎就开始习惯了被人伺候的日子,果然是由简入奢易啊。 做过多年伺候人的活,一朝成了人上人。 幸好有那焦淑的几年做缓冲,不然自己的习性一时半刻还改不过来! 因此,深知下人心理的吕愉并没有脑残兮兮地说什么众生平等——就算是在第一个任务,做了小丫鬟,完全没有穿越经验的、年过二十的她也知道,冲动是魔鬼,不能白瞎了看的那么多穿越的书之后总结出的经验。 所以吕愉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对吕守的满意——这就足够了,对于随从来说,被主人认可、令主人满意,就是她们的目标。 当然,令吕愉觉得心里舒服的是,西梁国是没有贱籍一说的,家里的侍从、自己的随从都是良民身份,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一种长期的雇佣关系——毕竟大家都姓吕,都是一个祖先出来的,分出贵贱却是很难,上数数七百年,说不定都是一个娘。 梳洗完毕,吕愉带着吕守、吕攻前往祖母的院子。 果然母亲与祖母都在。 作为辈分最小的,吕愉给两人都问了安。 老将军命人传饭。 西梁国属于西域诸国,国人大多爱吃羊肉,又因为面朝子母河,水产也多。 今日的大将军府,果然是有不同与往日的美食:蜜烤羔羊肉、红烧羊排、山珍羊骨汤、玉片鱼生、清蒸大虾…… 西梁国有孜然,吃着羊肉特别带劲。 自从每天早上开始扎马步之后,吕愉的饭量见长,也更爱吃肉了。 开饭前,祖母给了吕愉礼物,是一副小巧的牛角弓;母亲也取出给吕愉的礼物,是八块足金的小金砖。 就在吕愉感慨,母亲不愧是西梁国一人之下的大将军,出手大方——金砖!吕愉几辈子加起来,也不是没见过金子,但是身为下人的时候,那都不是自己的;或者是,好不容易到了焦家致富奔小康,可是,得到的金银都没有这么大分量! 吕愉面上恭敬,心里乐开花地接过。 大将军母亲又补充了一句:“从明日起,挂上金块扎马步。” 土豪!我以为这是给我的零花钱,原来这是铅块的替代品!吕愉在心里给母亲跪了,要不要这么财大气粗? ………………………… 吕愉过了一个倍受打击的生辰。 第二日还是得早起去练武场。 大将军见吕愉开始扎马步,还特意用鞭子敲了敲吕愉的脚踝,听到金属清脆的敲击声,满意地点点头。 待到站足了时间,吕愉的面色比之早先,已经是红润了不少。 大将军吩咐吕武:“明日起,由你教阿愉剑术。” 吕武领命。 阿愉一方面哀叹自己好不容易适应了如今的扎马步,看到母亲的吩咐,接下来估计又要加大运动量了;另一方面却是有些兴奋,毕竟剑术听上去就是很高大上的,这与现代软哒哒的表演形式剑术不同,是杀敌保命的! 作为宅女,宅了好几辈子,从来没有这样新奇的体验。 这日去王宫,果然吕武已经提阿愉挑好了高头大马。慢慢踱步难不倒她,吕愉保持着微笑与风度,成功走到王宫外。 还惹来了阿越的赞叹:“阿愉最近进步好大!不愧是大将军的女儿!” 吕愉难得虚荣心膨胀:夸自己体育好,可是比夸自己文化水平好要有含金量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1:师傅与师父不同。 第三更。阿米豆腐,忐忑 存稿箱说他瘦了,好悲伤 第五章 第 三更 - 六第六章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六第六章 吕越接着说道:“不愧是大将军的女儿,挑得马也这么精神!” 吕愉默默咽下自己将要出口的得意,顾左右而言他:“阿越,我们今日是什么课?” 小胖妞吕越顿时像是被噎住了,好半天吐出两个字:“书、乐。” ………………………… 西梁国的官方字体是楷书,横平竖直,想要写的很难看,也是需要技术的。 教书法的夫子吕铭,是一个年纪比小老太太夫子吕言还要大的老太太,应该是有老花眼,每次看小娘子们的课业,都把纸张举得远远的。 这位老太太是前任的户部尚书——自然,也就是现任户部尚书的娘,据说在西梁国算是书法大家。 吕铭夫子人老心不老,眼花却没瞎。 看过七个小娘子——六个伴读加正主王太女临摹的字帖之后,特意问了问吕愉:“你可是曾习过隶书?” 吕愉点头:“是曾临摹过。”一面为夫子的眼尖儿敬佩不已。 吕铭夫子缓缓地点头:“这就是了,落笔、构架都很不错。那日在殿上你写的卷子我也曾看过,字形扁方,上下收紧,左右舒展——习的是汉隶碑刻。” 吕愉再次应到是。 夫子以几乎要令人睡过去的语速说:“底子不错,以后每日多临摹五张字帖。” 吕愉恭敬地应下。 待到晌午休息时间,阿越看着吕愉,很是敬佩:“阿愉,早上听到夫子说要你每日多临摹五张字帖,我都吓得哆嗦,深怕夫子想起我来!” 最小的吕媛嬉笑:“阿越姐姐放心吧,定是夫子看着阿愉姐姐有天分,才心喜的,就像算学夫子一样,越是喜爱,越是要求高嘛。” 吕越摇头晃脑:“那我宁愿她们不喜爱我。” 把丹阳王太女都逗笑了。 下午的乐学本就是为了陶冶情操、培养小娘子们学会欣赏而设立的。并不要求她们有多么精通乐器,毕竟这七人不出意外,十多年后会是西梁国下一代执掌政权的人,乐器一物,不过是小道而已。 因此来教乐学的与骑射一样,并不是夫子,而是师傅。 倒是吕愉对琵琶很感兴趣,有一点没一点地学了一些。 ………………………… 第二日,吕愉起了大早去练武场。 那大将军母亲又出门了,吕愉表示,她不在的时候,自己心理压力还会小一点。 吕武替自家小姐找来了轻一些的、孩童用的剑。 西梁国女子大多高挑,吕愉虽然十岁却也不矮,提着剑倒不算勉强。 剑的击法有很多,吕愉要从最基础的正确握住剑姿势开始。 想当年一部《还珠格格》红遍大江南北,吕愉对于第二部电视里萧剑教小燕子练剑那一段印象深刻。 等到自己上手了,才发现:哈哈哈,果然自己是骨骼清奇、天资聪颖之辈!以前愣是没发现自己有练武的天赋,现在看来,瞬间掌握执剑要领的自己,简直是棒棒哒! 当然以上纯属吕愉的恶搞想法。 小燕子当时学不会要领一直闹笑话,自然是为了喜剧效果才拍摄出来这样的情节。实际上,只要是智商没问题的人,被手把手教过之后,都不会用使大刀或者耍斧头的方式来舞剑。 初学者是不会有大侠那么潇洒的身姿的,更何况是个身高还不够的初学者。 吕愉一遍又一遍地默念“坚持坚持”,才忍住发抖的手,没把剑掉在地上。 没错,这是孩童练习的剑,可是它也是铁的,刚拿在手上没觉得怎么着了,保持一个姿势——出剑的姿势,半个时辰后,吕愉满额头都是汗。 原以为练稳了下盘就不会在这么苦了,结果现在是要开始练习臂力了吗? 吕武看着小姐一脸狰狞还是坚持着,心道:虽然小姐天资不如大将军,可是这份能吃苦的心性和大将军是一模一样的。 这一日,吕愉上马之后拉着缰绳的手都是抖着的。 一直到了东宫还没缓过来。 王太女都注意到阿愉今日握笔好似有些使不上力气,便开口问道:“阿愉的胳膊怎么了?可是抻着了?” 吕愉苦笑:“谢谢太女关心,我这是今日才开始练习剑术,有些不习惯而已。” 丹阳王太女点头:“从前我刚开始练习剑术的时候,也是如此。” 吕越倒是一脸艳羡说到:“阿愉,你娘对你可真好。我阿娘怎么也不肯我练武,就是见天要我背书。可是那些书啊字啊,我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我!我见着它们就犯困!” 吕素从前倒是有些不服气吕愉,现在看她如此努力弥补自己的不足,生出一两分的敬佩。 回家对自己做兵部尚书的母亲说起吕愉,其母叹道:“大将军这才开始调/教女儿,却是迟了一些。也不知这吕愉天资如何?” 吕素想了想:“文史经要堪称我们六个里的翘楚,武学嘛,现在还看不出。不过娘,我一定不会输给她的,不给您丢脸。” “傻孩子,就算你真的是输给了她吕愉,有什么丢脸的?她可是大将军的女儿,将军家家学渊源,把孩子教的出色了,才是正常的。阿素你须得记住,若是吕愉不如你,也许你以后就有机会做大将军,给我们家争光;若是吕愉是个拔尖的,你也不用气馁,能成为王太女的伴读,就已经是莫大的荣耀和肯定了。” “阿娘,我记住了。” ………………………… 吕愉不知道年长自己一岁的吕素把自己当做了超越的对象——自然不是现在,现在的吕愉武力值还很弱,堪堪和九岁的吕媛差不多水平。但是与之前相比,无论是骑马还是射箭都有了很大的进步了。 至于剑术? 在苦练半年之后,勉强得到了大将军“资质平平”的评价。 因为吕愉有个致命弱点:不适合与人对阵。 平日练习的时候,吕愉也是轻快敏捷的应对,一旦来真格的,剑锋就会下意识避开和自己对练的人的要害。 大将军好几次纠正都没有成效。 吕愉也很苦恼,因为自己总是不自觉地想到刀剑无眼,对练的时候万一伤人就不好了——重点是见血的话,会给自己很大的视觉冲击!毕竟是和平年代出来的人,切菜切到手,都会见血手软,近距离的搏击确实不适合自己。 当然,这半年里,吕愉还是基本掌握了剑术的要领: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提、绞、扫。舞起来已经似模似样了。 大将军“资质平平”的评语并不能打击到吕愉,因为她对自己的进度很满意,教授自己武艺的吕武也夸奖过自己有恒心、有毅力。 大将军为了锻炼女儿的臂力,又让人送来了金块儿做的腕坠。 吕愉吐槽:自己出门都不必带钱,直接上金块——有钱、任性! ………………………… 虽然剑术的实战不尽如人意,可是吕愉的骑术和箭术有了很大的进步。 也许是西梁国的马儿都比较温顺,吕愉很早就不再害怕高头大马了,还给现在自己的心爱坐骑取名“红豆”,是一匹刚成年的小母马——也是将军母亲送的。 红豆一身赤红色,性格温顺,又很聪敏。 吕愉日日与她相处,经常去为她刷毛、加料,居然相处出几分“心有灵犀”的样子。 惹得吕越眼馋不已:“阿愉,你娘给你找的这匹真是好马啊!” 良驹掌控在军队手里,是西梁国一贯来的传统,阿越的娘亲是丞相,想要弄到一匹好马并不难,可是自从发现女儿不争气,只长肉不长脑子之后,丞相就压根不想满足她任何有关武力方面的要求。 吕越每每想要接近红豆,都会被红豆拱开。 其实吕愉已经盘算好了,再过三个月就是除夕,阿越的生辰就在正月里,到时候送她一匹好马当做贺礼。 不过现在嘛,就让她多眼馋一会儿吧。 除了骑术,不得不说说吕愉的箭术。 其实吕愉自己也很纳闷自己在箭术上的天赋怎么这么高?这回可不是吹牛,连教射箭的师傅都不住夸赞。 吕愉不是没想过,这也许是*大神悄悄给自己的加持,却没有告诉自己。当然,也有肯能是以前玩打地鼠、连连看等等小游戏,下意识地把自己训练得眼明手快。 这副身体没有近视、远视、闪光等一系列的眼部问题,吕愉平日也很注重保养眼睛,天黑之后看书写字必定是要把灯点得亮亮的——身为统治阶级,这都不算奢侈。 扯远了。 这里要说的是吕愉的箭术。 早在为丹阳王太女选伴读的时候,吕愉就凭着身体的记忆取得了射中下的成绩。 而后不断练习扎马步和臂力,箭术也就越来越精进。 她的进步是一天一天的累积出来的,并不是飞速的,所以周围众人都亲眼见证了吕愉的箭枝从堪堪不落靶,到箭无虚发全部中红心。 当然目前也就是在射静物这个阶段,吕愉也不知道等到射活物,自己还能不能保持这么出色的成绩。 吕素与众人一样,把吕愉每一点一滴的进步都看在眼里,也曾有一较高下的心,却最终不得不承认,论起天分,自己不如阿愉;论起勤奋,自己还是不如阿愉——听阿越说,阿愉日日五更天起操练,无一日中断。 ………………………… 在又一回与吕守、吕攻对练的时候,站在旁边观看的大将军终于是怒了:“阿愉!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敌人,出招软绵绵、有保留,只会害了你自己。” 吕愉停下招式,喘息着与大将军说道:“母亲的意思我了解,但是阿愉觉得自己毕竟从未见过血,招式杀气不足是难免的。” 大将军不喜欢被人反驳:“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做到的。当年我及笄之后就去了军营,不是一样这么过来?” “可是,母亲……” “吕武,之后的休沐日,带着阿愉去山里练练。” 没错,西梁国虽与汉皇室有恩怨纠葛,却也是继承汉制,五日一休沐,吕愉作为伴读,算是“半个体制内”的人员,虽然没有俸禄,可是也是有休息日的——这可比清朝好多了,据说清朝皇子读书几乎是全年无休的——咳咳,据清穿小说说。 “是。”吕武应声。 大将军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 吕愉虚晃了晃手里的剑:“武姨,去山里是什么意思?打猎吗?” “是的,小姐。” “那我能带弓箭去吗?”吕愉倒是起了兴致。 吕武笑道:“自然是带着弓箭去的。大将军的意思就是小姐从未见过血光,先去拿野兽试试手。可是小姐毕竟年纪小,要是与兽搏力气,却是还不行的。” ………………………… 不过几日便是休沐。 老将军得知女儿让孙女进山练手,倒是来了兴致:“阿愉要进山啊,我也去凑热闹。” 府里的随从下人们自然是不敢有异议的,大将军也觉得自己母亲还没老迈得上不了马。 于是将军府祖孙三代,换好戎装向城外进发。 途经西梁国国都的大街小巷,路人纷纷赞叹: 老将军老当益壮; 大将军英姿飒爽; 未来的小将军……嗯,斯文儒雅。 幸好车马喧嚣,吕愉没有听到路人的评价,不然该是何等郁闷,原以为自己这么半年操练,该壮实多了吧?怎么和自己的祖母、母亲在一起,就显得不够英气了呢? 说是进山,其实都城外的山上是基本上没有猛兽的,安全得很。 大将军敲了敲马鞭,指派好随从跟着自己的母亲和女儿,三人便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尘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26 23:36:51 为了奖励自己棒棒哒,今晚我要去看一期《极速前进》——我都是不看直播的,啥时候觉得自己棒棒,就奖励自己看一期。嗷嗷嗷!我的小哇!我的陆励成!泥肿么如此逗逼话唠。捶地笑 如果你们六点多网页点进来看到文案抽了,那是我手贱,弄坏的……求助基友中,泪奔,我是电脑渣 六第六章 - 第七章 第一更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七章 第一更 吕愉身边跟着吕武、吕守、吕攻以及另外十余名的随从。 背上是祖母送的牛角小弓,箭筒里是嵌了彩色羽尾的箭枝,身/下是乖巧的红豆,吕愉想到自己现在的场景,该是好一幅“贵女行猎图”。 深秋的西梁国有些萧肃,不过老猎人都知道,深秋的动物是最膘肥体壮的,它们要为了过冬贮存足够多的脂肪——而刚开春的动物是最瘦弱的。 吕武不多时就发现了右前方树丛里有声响,她示意周围人先不要动作,然后拿起身后背着的弓,给自家小姐做示范。 箭在弦上,大家都静气凝神。 不一会儿,就看到树丛里蹦跶出来一只山鸡。 说时迟那时快,吕武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射出箭枝,直接贯穿了山鸡的咽喉,它还来不及躲闪就一命呜呼了。 吕愉只觉得这一箭真是凌厉。 至于山鸡?以前也不是没看过杀鸡杀鸭杀猪的,箭速很快,倒霉山鸡几乎没怎么流血,场面一点儿也不血腥暴力。 随行的人收拾好山鸡,又稍稍把洒落在地上的血迹用土掩盖了一下。 吕武拿着刚才射杀山鸡的经过,给吕愉分析:“小姐看见活物的时候,必须先盯住它的眼睛。出箭要快,要能判断出野物逃跑的方向,务必做到一箭封喉。” 吕愉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接下来的路途中,吕武又发现了周遭的响动,指了指吕愉左前方的草堆。 吕愉连忙拿好牛角小弓,蓄势待发。 这回可不是山鸡,是一只肥硕的野兔。 虽然没有小白兔、宠物兔那么可爱,但是一身灰溜溜的毛配上大大的耳朵,也挺萌的,吕愉有些下不了手——这是大部分女性的通病,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 吕武轻轻拍了拍吕愉的肩膀。 “武姨,咱们能换一个吗?”吕愉打着商量。 说话间,野兔已经跑远了。 吕武苦笑:“小姐,这是出来狩猎,可不是去菜市买肉,哪能挑东捡西呢。大将军知道了,必是要生气的。” “我就是觉得小兔有些可爱,不忍下手。”吕愉说道。 “小姐的心思我也知道,我也是从小姐这个年纪过来的。不过,小姐,你平时也没少吃红烧兔腿,怎么见到活的还下不了手呢?” 说得吕愉心神一震:是啊,自己这样的心思可以说是伪善了。从不茹素,并且吃肉吃得很欢的自己,凭什么面对着被射杀的山鸡不心存怜悯,而对野兔下不了手呢?究其根本,还是山鸡长得不如野兔可爱。既然早早知道这是个妖魔鬼怪横行的《西游记》,自己就不该说一套做一套。嘴里念叨着要加强武力值,好好学习武术,实际练习的过程中又有着妇人之仁。 吕愉发现了自己的不足——因为一只野兔。 可是,有时候,人最难说服的往往是自己,就算是说服了自己,想要按照设想的去做,也是很有难度的。 此刻的吕愉只能说是想通了一大半,还没有完全的大彻大悟。 既然出行就是为了让自己习惯于见血,那么此行必须要有收获才行。 接下来的时间,吕愉总算是端正了心态。 再又一回吕武指示了方向之后,果断瞄准了另一只悲催的山鸡。 何为悲催? “一回生”的吕愉确实是瞄准了它,却是一箭射中了山鸡的屁股:明明瞄准的是头部,结果箭破风声的声响惊扰了山鸡,那只山鸡转身就跑,最后屁股上带着一支彩色羽翎的箭枝四处扑腾。 周围的随从忍俊不禁,连吕愉自己都笑出了声。 笑得几乎手软的吕愉再次瞄准山鸡,却放空了箭。 于是吕愉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第三次对准这只可怜的山鸡。终于给了山鸡一个痛快。 随从下马收拾好这只屁股中箭、脑袋中箭的山鸡。众人继续往山里走去。 接下去的狩猎,吕愉却没了之前的好运气,屡屡射不中。不禁有些垂头丧气:难道自己刚才那一下子是运气? 吕武见自家小姐有些气馁,便让大家伙去找到水源,先在水源地附近休息。 不多时,老将军和将军两拨人也赶过来了。 老将军身后的随从拎着一串的兔子,得有七八只。 大将军的随从抬着一只野猪,约莫有三四百斤——这已经是山里难得的大家伙了。 老将军虽然年纪大了,可是箭术没有丢,那一溜儿的野兔全部是眼睛被射了对穿。老将军笑言:“你们把皮子剥仔细喽,给我们愉儿做个毛靴。” 既然是要好好处理兔子皮的,野外也就不适合仓促弄弄了。出发前大家都有带着干粮,就着吕愉这边的两只山鸡,和吕武打的一只麂子,另有随从下水摸了些贝类,做了一顿烤麂子肉并河鲜汤。 见到食材就手痒痒的吕愉说要给母亲和祖母做一顿好吃的,带着吕守、吕攻在泥地上刨了两个坑,指挥着两人把山鸡退了毛、洗干净内外,又在山鸡肚子里塞进菜干和菌菇,用大张箬叶包裹好,再糊上河泥——没错,就是叫花鸡。 等到香味四溢,老将军夸赞:“没想到我家愉儿还有这等的好手艺。” 大将军吃着自己女儿狗腿献上的半片鸡,心道味道确实不错,嘴里却还是说道:“若是能把这份心思分一半到练武上,也不至于一早上才打到一只山鸡。” 吕愉表示自己不和嘴硬心软不善表达的“妹子”计较——没算,严格算算年纪,大将军吕齐可不就是吕愉的妹子吗。 ………………………… 初次进山狩猎,算是并不圆满的落幕了。 吕愉为了正视自己的不足,向母亲提议以后灶下所有的活物,都由自己来宰杀,直到自己适应了血腥为止。大将军啼笑皆非的应下——虽然她认为这没什么效果,可是既然不争气的女儿自己提出想要上进,自己也就点头答应了,反正每日早起的练习和休沐的打猎是不能免去的。 这真是一个变/态的主意。 杀鸡真的能锻炼胆量吗?暂时不得而知。 且先说说休沐结束后,吕愉回归王太女伴读的生活。 夫子没来之前,吕媛问道:“阿愉姐姐,听说昨日你娘带你出城去打猎?” 这话一出,最感兴趣的当属吕越:“阿愉,真的?” 吕愉点点头。 只见吕素、吕媛、吕越都一脸艳羡地看着自己,就连另两位文官女儿吕寻、吕群都是很感兴趣,更别提童心未泯的丹阳王太女了。 “阿愉,下回再有这么有趣儿的事,千万记得派人来丞相府找我,就说让我去你家温书。”吕越哀求。 吕愉摇着头笑笑:“阿越,若是你真的和我一起出城打猎,你娘亲哪里会不知道,还是不要扯谎比较好。再说了,我也不是出去玩儿的,我母亲说我的剑术杀气不足,太绵软了,要多多练习。” 没有杀气其实是大部分小娘子们习武时候的通病,只不过是大将军对吕愉的要求特别高罢了。 当晚吕素回家对自己娘亲说:“娘亲,莫怪我不如阿愉。” “哦,我儿何出此言?” “只因为大将军说阿愉剑术没有杀气,阿愉就需要每次休沐都去山中打猎。虽然城外山里没有猛兽,可是平心而论每每进山杀戮,却是我实在不喜且坚持不住的。”吕素坦然地说。 吕素的娘亲,当朝的兵部尚书说:“这就是大将军家七代一直是我西梁国大将军的原因了吧。她们能对自己狠下心,尽管这么多年都没有征战,还是一直保持勇武之心。” 吕素若有所思。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又是两个月。 吕愉竟然开始觉得现在的日子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每天早起锻炼、进宫学习、归家练练书法、杀杀鸡鸭、三不五时去打猎。 最凶险的一次碰见了被惊扰的狗熊,因为饿肚子从深山里跑出来了。吕愉在吕武以及随从的帮助下,成功把箭枝射进狗熊的眼睛里——“噗嗤”一声,吕愉觉得心里的什么好像碎了。之后在大将军的授意下,吕愉持剑与瞎了的狗熊肉搏,几乎可以说是无比神勇地把长剑插/进它心窝。鲜血溅了她一脸。而那时候的吕愉,全身毫发无损,仅仅是肌肉酸痛了好些天,不得不说真的是开了天大的金大腿——一时间王城传遍大将军女儿的神勇。 于是,其实血腥也没那么可怕恶心?吕愉心道。 其实是你的节操碎了啊!妹纸!块醒醒!!! 于是,杀鸡鸭的技能满点——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吕愉在屏住呼吸,射中一只雪兔之后想到。 天已经转凉,出来觅食的野兽也来越少了,不过偶尔还是能碰到。 就算自己见到了灰白的大雪兔也能硬起心肠射杀了——这究竟是变好还是变坏? 作为食物链上层的人类,并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射杀小动物,自己此生的杀戮会不会太重了? 年前,大将军发现了自己女儿似乎有些魔怔。 “阿愉。” “是,母亲。” “让你去狩猎,是为了让你习惯血腥味,现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可以不必再去了。” “是,母亲。” ………………………… 老将军边喝着红枣茶边说:“阿齐,你怎么不去开导开导阿愉?” “总是要过心里这一关的,当年你不是也没开导我吗?”吕齐捧起自己手边的红枣茶,喝了一口,觉得有些甜腻,皱了皱眉。 “她和你怎么能一样?当年你是娘捧在手心里教的。从五岁开始就习武;阿愉呢,你生下她之后,十年都是任其自然发展,忽然要她变得性格坚韧,这不是苛求了吗?”老将军也觉得阿愉最近状态不好。 “可是……” “哪里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我算是看开了,就算阿愉真的不爱习武,凭她的才智,说不定还能成为丞相。又何苦把她逼得这么紧?自然,现在她还小,看不出更长远的,没准以后她忽然就开窍了,想要领兵。”老将军年纪大了,心态反而平和了,不再那么急功近利。 “我会注意的。” 老将军看女儿神色是听进去了:“别怪我多嘴。本来是想让你自己教女儿的,谁曾想你拿着领兵的那一套对自己女儿,老太婆我看不下去了,多念叨了几句。” “不,母亲您说的很有道理。”吕齐不是冥顽不灵、不能接受别人意见的人。 “觉得有道理,就再听我一回,阿愉的近身攻击暂且先放下吧,我听吕武说,她的箭术颇有灵性。就算是以后真的做了大将军,也没有和人近身搏击的道理——冲锋陷阵的不过是莽女子,有勇有谋才是真英雌。” ………………………… 不多久,吕愉就发现母亲对自己的要求好像是一下子就放低了。不再苛求自己一味地去追求血性、杀气。 这样也好,吕愉想着,自己最近确实好像是到了古人说的“走火入魔”的境地,幸亏每日习字,才能保持心静。 到了东宫,吕越拍着吕愉的肩膀:“阿愉你今日可算是真的笑了。前一阵子看你的样子让人瘆得慌。” 哈,一根筋的人也许直觉都是很敏锐的? 吕愉对着好友皱了皱鼻子:“前阵子确实是有些事情没想通,最近已经是柳暗花明、豁然开朗了。” “那就好,我是个嘴笨心拙的,看在眼里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怎么会,阿越不是天天陪着我一起看书吗?这可是你最讨厌的事情了。阿越,谢谢你。” 小胖妞吕越嗖的一下,红了面颊:“有、有什么值得道谢的,我们是好姐妹啊。” “对啊,我们是好姐妹,所以,快点把课业拿过来,把没弄懂的地方告诉我,我再给你讲一遍。” “阿愉,不讲也没关系啦。” “哦?这可是你说的,今晚你娘不是要考校你?” “哎呀!今天是十五!阿愉,快快快,还是给我讲解一遍吧。” …… 年少不识愁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看到一句话说“伪软妹的女汉子”——“没有单手拧瓶盖的力气,却有徒手拆快递的炫酷技能”大概就这么个意思,觉得膝盖中了一箭 今日双更。first 第七章 第一更 - 第八二章 第二更 快穿之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糯米水晶糕 第八二章 第二更 西梁国承平11年,即公元621年,也是吕愉在此世界的第一个新年。 吕愉不得不承认,比起练武,自己更喜欢烹饪。 这又是一个与老将军和大将军不相像的地方,她们二人对吃的一点也不挑剔,几乎是熟了就行。 当然,若是孙女/女儿想要表示孝心,下厨去捯饬些美味佳肴,她们也不会拒绝。 说是捯饬,基本就是吕愉指挥着随从们干——现在不知是不是矫枉过正,吕愉见到别人杀鸡宰羊的,就手痒;看到哪里没有下准刀子放干净血,还会觉得不够美感——天了噜,自己是不是变得有些丧病? 其实她只是“伪处女座模式”开启了而已。 这一回,作为妥妥的官二代,想要炼一些羊油、猪油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想要吃炒菜,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 大将军家新的做菜法子早就慢慢传开了,大家都夸大将军的女儿聪明有灵气——西梁国全部都是女人,而大部分的女人都是吃货,这是个真理,亘古不变。 吕愉对于那一大堆的溢美之词,深觉受之有愧。 “那有什么。”小胖妞吕越咂了砸嘴,“要我说,单是凭一道回锅肉,阿愉你就足以名留青史。” “喂,阿越,我的名字和回锅肉排在一起,不是件风雅的事儿吧?” “阿愉,你可是大将军的女儿,要那么风雅干什么?做人就要豪气!”吕越边说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不说这个了,今天来你家,是来送礼的。” “送礼?阿愉你也太客套了,还亲自送到我家里来。”吕越很开心。 吕愉神秘地笑笑:“我要是不亲自送来,真担心丞相大人会把这礼物搁置了。” 这么一说,吕越就好奇了:“是什么?该不会是你们家祖传的兵书吧?” “美得你,我都还没摸到兵书的角呢。再说了,既然是祖传,我要是拿出来送人,母亲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吕愉戳破阿越的白日梦。 “那是什么?快说啊。急死我了。” “你不是很喜欢红豆吗?我让武姨去给你又找了一匹好马,已经让人牵去你家牛马棚了。”吕愉也不卖关子。 “真的?我的?阿愉,你送给我的生辰礼物?”吕越一下子瞪大眼睛,圆脸配上圆眼,可爱极了。 吕愉点点头。 “走,我们快去看看。哎,哪能把我的坐骑和那些牛马关在一起,待会儿我要单独给它辟一个棚子!”吕越急吼吼地走在前面。 吕武这回替吕愉寻的是一匹墨色的宝马,送来之前就被刷洗得干干净净,一身毛发乌黑发亮。 吕越整个人都扑在了小黑马的脖颈上:“太漂亮了!阿愉,它实在是太漂亮了,我要给它取名叫黑豆,这样别人一听就知道咱们是好姐妹,连坐骑名字都是一样一样的!” 果然,因为黑豆是吕愉送给吕越的生辰礼物,丞相只能眼看自己女儿三不五时骑马在院子里撒欢飞奔。 ………………………… 要说这一世在西梁国与之前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对吕愉来说,莫过于接受的教育。 虽然西梁国是小国,但是和前几次相比,这一回吕愉的起/点实在是高,天长日久,自然眼界也就不一样了。 有各个尚书、侍郎兼职做夫子,即使吕愉不是天纵英才,在看待问题的时候,高度也上升了不少。 再加上本来吕愉也就是刷了绿漆的老黄瓜,学习起来,触类旁通,比众人快了不是一点两点。 不过吕愉深知“出头的椽子先烂”,作为王太女的伴读,可以优秀,但是不能太过露锋芒了。 所以在一众夫子以及女王的眼里,大将军家的女儿是个可栽培的,就是武力与智力不够匹配。 ………………………… 阿越的生辰过了之后,承平11年的正月也就过去了。 没两三个月,又是丹阳王太女的生辰。 去年的小娘子们自然是不用给王太女送贺礼的,可是今年作为伴读,怎么着也得表示一下心意。 这不,六人约好休沐日在茗茶铺子见——那茗茶铺子还是丞相家的产业。 虽然吕寻、吕群年纪最大,吕素也比阿愉大一岁,可是因为相处久了,大家都知道“有难题、找阿愉”,不知不觉,吕愉竟是又成了六人中的领头人物。 吕素现下基本上是开始隐隐的崇拜吕愉了:“阿愉,眼见就是王太女的生辰了,咱们是不是该准备好贺礼?” 众人也依言望向吕愉。 阿愉并不因为被小娘子们所倚重而自大自满——若是当初一朝穿越就是这人上人,也许自己还会犯这个错误,可是做了下人多年,被磨练之后,吕愉的心态平和了很多。 “是极,作为王太女伴读,咱们的贺礼不必贵重,但是得用心。”吕愉摸着细腻的白瓷杯。 这么光洁透亮的白瓷杯,在如今可以说是奢侈品了:大唐的瓷器、丝绸、茶叶、漆器……在西梁国很受追捧——不只是西梁国,周边的西域诸国,哪一个国家不爱大唐的东西? 吕越摸了摸脑袋:“要不阿愉,咱们也送王太女一匹宝马?” 吕愉还未开口,就被吕素否决:“王宫里的宝马不知几何,哪里需要我们送?” “不知阿寻姐姐、阿群姐姐有什么好法子?”吕愉问道最年长的两位。 吕寻沉吟之后开口:“我看咱们都会一些乐器,不若合奏一曲为王太女助兴?(1)”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吕群也赞同。 别的小娘子都觉得可行,唯有吕越有些发愁:“可是这琴瑟琵琶我是样样不通啊!” 吕愉慢慢放下抚摸着白瓷杯的手:“既然是贺礼,咱们可以来些有新意的,阿越不会乐器没关系,有一样适合你。” “恩?” “鼓。” ………………………… 鼓。 因为鼓有良好的共鸣作用,声音激越雄壮且传声很远,所以除了祭祀、乐舞,它还用于打击敌人、驱除猛兽,并且是报时、报警的工具。 西梁国的皆是女子,偏好柔婉的音乐,因此,鼓被很少应用在演奏方面。 敲定了大致的方向,该考虑什么曲子了。 《西梁曲》、《琼彩曲》、《抚泽言歌》(2)等等被一一提起,又被一一否决,大多是不够欢快,不能符合当时的意境。 还有那完全不通音律的吕越提议《长安歌》,被众人哀叹“孺子不可教也”。王太女生辰,奏《长安歌》,合适吗? 最后,是吕愉说前些日子听到有曲子不错——正是《花好月圆夜》。 一曲花好月圆夜,承载了吕愉很多的情感,在小娘子们探讨曲子的时候,就闪现在吕愉的脑海中。 众人听说是新曲子,很感兴趣,纷纷说到,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想听一听。 此地离丞相府很近,众小娘子移步丞相府。 休沐日的丞相据说是出门访友了,不用去拜见“同学家长”的感觉真是轻松。 一行人径直去了吕越的院子,可是吕越的院子里根本就没有一样乐器,于是阿越让随从去库里取来。 “阿愉,你要用什么?琵琶吗?我看你前一阵子一直在学琵琶。”吕越问道。 “不,阿越,箜篌吧。可有中原的卧箜篌?”吕愉一半是技痒,一半是怀念地说。 吕越吩咐了随从,不多时便取来了吕愉所要的:“阿愉,你会得可真多。现在咱们这儿会卧箜篌的人,不多哩。” 吕愉还没开口,吕媛便嘻嘻笑了:“阿越姐姐看每个人都觉得她会的真多!因为阿越姐姐最不喜欢这些了。” 吕越被说得有些面皮发红。 年岁最大的吕寻解围:“噤声,快快听好阿愉的曲子。” 吕愉奏起《花好月圆夜》,放佛又听见焦母在自己耳边叨叨,要自己少去灶下,烟火大;又好像是焦大哥为自己编了小竹篮,憨厚地冲自己笑;还有那焦二哥促狭地捉弄自己、刘兰芝轻声慢语说为女子要稳重矜持;就连那小何氏有时的抠门回忆起来都是可爱的;转眼,憨厚的陈大妞与吕越居然重合了起来——莫怪乎说是“天上人间,昨日别年”。明明于自己而言,就是去年发生的事,可是转瞬就过了不止百年。 尽管心里想着的,是过去的人和事,但是吕愉就是这么炫酷,能够面色不改地弹奏欢快的曲子。 若是人老成精或者是极具音乐天赋的人,也许会听出欢快曲调下隐隐的伤感,但是在座的另外五位小娘子暂时还不具备这么敏锐的观察力。 吕群看看吕寻:“阿寻觉得怎么样?” 吕寻点点头:“不错。你们呢?” 吕素和吕媛也没有异议,自然,吕越也提不出什么相左的意见。 于是六人定下曲子就是这一首。 “对了,阿愉姐姐,这叫什么?”吕媛眨巴眼睛。 吕愉从思绪中回过神,洒脱笑笑:“《花好月圆》。” 往事不可追,自己前两次的任务不都完成得很利落吗?怎么偏偏对焦家有一两分的不舍了?自己终归是异乡人,完成了任务就要离开了,陈静姝,你不是红鸾、不是王嬷嬷、不是焦淑清、更不是吕愉,你是陈静姝,记住了。 “《花好月圆》?真是一个好名字。”吕媛念叨了几遍,笑着说。 曲儿有了,该不该配上词呢? 众人一番商议决定演奏的时候就不唱了,演奏完毕可以对王太女齐声诵一段祝词。 万事俱备,只欠练习。 所幸分配给吕越的那部分并不难,加之鼓点声只要按着节奏来,就不会出岔子。所以当日小娘子们就练熟了前一小段。 休息时间,大家相互看看,又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阿寻,刚才我弹错了一个音。” “是吗?我都没听出来。” “阿越,你敲的声儿要再轻一点,不然弄得好似《兰陵王破阵曲》似的。” “哦,我敲得有那么重吗?” …… 王太女的生辰并未大办,不过是王族小聚,请了肱骨之臣,摆了个家宴。 那天,六名伴读也受到了丹阳王太女的郑重邀请——她们的母亲,早就由女王陛下邀请了。 六位小娘子在东宫换好一溜浅粉到深粉色的衣裙,又有侍从在吕愉的指导下帮忙画好“舞台妆”,真别说,就连吕越看上去都由小胖妞变成了娇憨可爱的小胖妞。 六人的出场可以说是非常成功的,惊艳了众人——包括她们的母亲。 其实,排练天数不够多的、小娘子们的演奏自然是比不上王宫乐师的,但是难得在这一份心意,以及最后结束时她们的祝词。 当晚归家,丞相难得没有数落吕越。 大将军则是问吕愉:“听说这曲子是你所作?” 吕愉不好意思承认,便说:“是胡乱听了一耳朵,记下的。” “太软和了,有没有铿锵有力的?我想让将士们学唱。再有,要添上鼓声。”大将军这不像是打商量,完全是在提要求。 吕愉也不以为意,自己在将军府吃好的喝好的,自己的便宜母亲吩咐的事,自然要尽力完成:“母亲容我琢磨几日。” “不急。今日……曲子虽则绵软,却很是应景。”最后大将军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咦?这是夸我呢?居然没说我沉溺小道?吕愉吃惊。 ………………………… 其实大将军的吩咐,不过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和女儿拉近关系而随口胡诌的。 军队里自然有传唱百年的《兰陵王破阵曲》,并不指望着一个十一二的小娘子能作出比之还要雄壮的乐曲。 但是吕愉却不知道母亲开始想要亲近自己而不得其法的心思,以为大将军是真的想要自己作一曲军乐。 其实吕愉真的不想剽窃后世的歌曲,不过自己在这方面没经过系统的学习,实在没办法凭空作出磅礴大气的佳作。之能安慰自己说:我这不是为了谋取经济利益,有怪莫怪…… 从吕愉有限的脑海里只能想到《精忠报国》。 你以为把一首现代的歌曲搬到古代,是那么容易的事? 首先,你得会唱,这样你才知道曲调吧? 其次,你得会现代的五线谱,这样你才能写下来吧? 再次,你得会古代的什么什么“宫、商、角、徵、羽”,对,没有“4”和“7”。 把曲谱用古代方式默写出来之后,还要对韵律稍作调整,让它更适合这个年代的唱法。 你以为这就完了?当让不,有曲自然要有词。 这才是最难的,白话文的词在古代看来可以说是异端中的异端了——尤其是在距离现代足足一千四百年的时候。 吕愉改好了曲谱,实在是对歌词无力。 只好拿着誊抄好的纸去找小老太夫子吕言——其实说起亲近程度,自然是严肃夫子吕虹与吕愉更为亲近,但是严肃夫子是教的算学,相较之下,还是吕言夫子更通音律。 吕言夫子虽然是长相“幽默”了一些,平时讲课诙谐,可是真的办起事儿来,还是不含糊的。 见到得意弟子拿着曲子找自己填词,也是回家好好琢磨了一番,才交还给吕愉:“阿愉,这曲子气势磅礴、宏伟雄壮,该是为了守军将士们写的?” “是的,夫子。我母亲说想要一首大气的曲子,可是我实在不会填词,多亏了您了。”吕愉作揖拜谢吕言夫子。 小老太咪咪笑:“这没什么,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们本来就没有学填词,不会又有什么好惭愧的。” “夫子说的是。” “去吧,看看合不合你母亲的心意,若是哪里不合适,我再改改。” “学生再次谢过夫子。” ………………………… “阿愉,你从夫子那里拿了什么啊?”吕越很好奇。 “我母亲说想要军乐的曲子,我找夫子帮我填词。”吕愉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阿愉姐姐,你又有新的曲子了?”吕媛蹦跳着过来。 周围的小娘子本就是竖着耳朵的——女人大多是好奇心重,十一二岁、十二三岁的小娘子也一样。 丹阳王太女也不能脱俗:“哦?阿愉的曲子想必是极好了,咱们先试奏一试?” 接下来的是严肃夫子吕虹的算学课。 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 吕虹直接问王太女何故不能静心听课。 丹阳王太女颇有些羞愧地说:“是因为得知阿愉有新的曲子了,很想迫不及待去试试。” “阿愉,给我看看。”吕虹夫子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1:这时候宴会,贵族起舞是常有的事,并不卑贱。有身份的贵族高官,在宴会上当众唱歌跳舞,还都是一种很正常、很风雅、很有品位的活动,根本不会有人因此而嘲笑他们。 2:不存在。 第八二章 第二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