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根山骨》 分卷阅读1 云根山骨 作者:清崖兮鹤书 分卷阅读1 书名:云根山骨 作者:清崖兮鹤书 文案: 万物有灵,心怀天地间最诚挚的七情。思凡的谪仙,有执的鬼狐,甚至是不经意开了灵窍的器物,人对他倾注了深情,他便会倾尽所有来爱人。 四时轮转,这温凉的时光,只想给你们讲一些微暖的小故事,山精野怪,三界鬼神,角色和情节相对独立。 感谢每一个愿意看我写故事的小伙伴。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霜天、洛羽等 ┃ 配角: ┃ 其它:精怪温馨灵异 ☆、《青石》 边城有一小县名青石县,旧时因盛产青石板而得名。县城东南住一书生名方端澄,孤身一人,家徒四壁,却勤勉向学,日日在院中的一块破旧青石板上,用毛笔蘸了清水练字习书。 这青石原是当年修桥的石料,古桥三百年终残败,遂破旧桥,建新桥,青石弃之,因缘际会到了书生的家中。这青石本有百年渡人的功德,得了诗书濡染,渐渐生了灵智化而为精。 青石感念书生德惠,便悄然幻作一翩翩公子自名离青,以赏识书生才华为由常与方端澄往来,离青所知尽出端澄昔日于石板上的手书,自然知晓其喜恶与志趣,离青便时常挑选些雅致书籍赠与端澄,二人兴味相投,所学无差,自然相谈甚欢。 端澄平日里靠卖字为营生,所入寥寥,常以稀粥充饥,然自小失孤的他早须自己下厨,久之厨艺颇佳。端澄想着穷家陋舍,无以相待,一顿饭食总该使离青尽欢,便支了平常舍不得动用的积蓄,为离青做了一席菜肴,虽不是甚么稀罕吃食,却也色香味具全。离青为青石板时陪伴端澄多年,自是知晓他平日不舍吃喝,却为他亲入庖厨,不免感念非常。二人更是时常相聚,情义甚笃。 经年日久,科举将近,方端澄欲进京赶考,却苦于身无余财,没有远行的盘缠。离青便潜入富商家中窃取银两供端澄作盘缠,自己却毁了百年功德,再无法化作人形,被乡人随意嵌在了青石板路上。虽保留了灵智和情感,却困作原型不得言语。 端澄考中探花,因思念离青而回青石县做个小县官。然而回归乡里,寻觅良久却不见离青踪迹,又不敢远离旧居,怕离青归来也寻不到自己。却不知离青在他每日必经的青石板路中,静默地渴盼着他的身影到来,又渐渐走远,所幸终能一慰相思,纵然只是被他足下踏过,也足矣。只可叹方端澄并不知所念之人近在眼前,仍在无尽的等待中,煎熬着岁月…… 诗心一笔灵窍开,际会因缘自生发。 既与人间寄衷情,纵登仙途枉年华。 一往而深当与共,陋舍安然作归家。 功名何必争卿相,忍分两道徒牵挂。 寂寞秋阳残照里,行人穿巷巷穿心。 青石渡人谁渡石,咫尺相思隔天涯。 ☆、《玉桂树》(一) 灵县远郊有山名歧霄山,聚灵气,草木鸟兽皆比其他地方生长茁壮。山家有一青年专采集山间草药,卖与县里的药房为营生。青年出生时正逢泽兰花开,蝶蛾铺天而来,在竹屋四周栖停。家亲觉得此子与药草极有缘,便取名泽兰。 泽兰居住的竹屋旁有一棵合抱大树玉桂树,没人知道这树长了多少年岁。泽兰日日与这棵玉桂树为伴,倒是颇有亲切之情。正值隆冬,泽兰单薄的被衾已耐不住寒气,他寻思着添一床棉被,却苦于囤积冬粮后没有余钱。恰巧药房紧缺桂皮这味药,收购的价格升至平常的三倍有余。泽兰只得剥取玉桂树皮来换取棉被钱,剥取时他极小心地留下三分的青皮,就怕玉桂树无法汲取水分而枯死。 泽兰从药房回来,如愿以偿地抱着一床厚实的新棉被,欢欣地想着今儿终于能睡个踏实温暖的觉了。回到竹屋,走进自己的卧房,泽兰却见一位陌生的男子坐在他的床榻上,男子容貌清俊脱俗,超尘于人间。全身只着一件青色的里衣,衣裳不知为何残破不堪,只余三分左右,难以蔽体,精练的身体一览无余。 男子斜眸睥睨,冷冷地看向泽兰,开口道:“你倒是将我的树皮换了过冬棉被,倒叫我衣不蔽体,如何度过这寒冬,嗯?” 泽兰一惊,怀里的棉被脱手掉到了地上,他自知遭了殃,剥了成精的玉桂树皮,可不是自寻死路么!赶忙跪了下来,一声不敢吭。 男子倒是没有大发雷霆,只将地上的厚棉被拾起来,占了泽兰的床榻和新棉被,自顾自躺下休息了。泽兰跪在原地一动不敢动,隆冬时节竟生生逼出一身冷汗。 日色渐晚,寒气侵入竹屋,泽兰跪在冰冷的地上瑟瑟发抖,他不时偷瞄那个霸占他床铺的男子,只见他悠悠然地闭目休憩。 过了些时辰,男子睁开了眼,正与偷看自己的泽兰对上了目光,泽兰一惊,忙底下了头。男子却掀开了些许被角,依然清冷的语气:“上来一起睡吧,我可不想明早起床看见一个冰人儿。” 泽兰已经冻出了眼泪,忙感恩戴德地钻回自己的被窝,还不住地说着:“谢大仙,谢大仙!” 男子悄悄勾唇一笑,心说这二愣子真好骗。嘴上却还是冷淡的语气:“莫大仙大仙地叫唤,叫我霄玉。” 泽兰忙回道:“是是,霄玉大仙。”霄玉被他逗乐了:“叫霄玉便可,再叫大仙,把你踢下床!” ☆、《玉桂树》(二) 次日清晨,竟是霄玉起得早些,他不知从哪儿翻出来泽兰的旧袄,倒也不嫌弃,自然地披上了身。纵是一身粗布衣裳,也掩藏不住他的丰神俊朗。只是没想到,这尊佛一改昨日的清冷神态,正一脸柔和地给床上这位熬着热腾腾的米粥。霄玉望了泽兰一会儿,看他睡的香甜,不禁勾起嘴角浅浅地笑了。 还记得泽兰小时候,最爱在屋旁的玉桂树下玩耍,霄玉就看着这小破孩一点点长大。直到泽兰的父母在山中出了意外过世,只剩下十来岁的泽兰,一夜之间就变得一无所有。他必须在这山间自己保护自己,还要养活自己。他哭过,对着家门口的玉桂树,埋怨过,倾诉过,孩子惊慌的眼泪滴落在玉桂树根,又好像滴进了霄玉的心里。然而这孩子,哭过之后擦干眼泪,那么坚定地走下去,就好像能用自己稚嫩的脊梁,撑起一片天。 霄玉悄悄地化作人形帮过他,不露痕迹地提示他,哪儿能找到食物,哪儿有危险不能靠近……泽兰并没有多聪明,即使霄玉给他提示,他还是经常找错方向,可他够坚韧,跌跌撞撞,偶尔还弄自己一点伤,也就这么不屈地走过来了。 霄玉就这么看着这孩子,慢慢长成了少年,再长成青年,没错,他越来越觉得自己,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云根山骨 作者:清崖兮鹤书 分卷阅读2 喜欢上了泽兰。也许是自己寂寞了太久,而有一个孩子陪了自己这么多年。也许是因为泽兰每次将疲惫埋藏在温柔的笑颜下,让自己想抱住他,对他说,有我在,你不用再过得这么辛苦。也许……嘿,这世上,最难说清的可就是情字了。 正想着,泽兰倒是睡醒了,他睁开眼,看到霄玉,一时回不过神儿,还在艰难地整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霄玉昨天逗了他一下,也怕逗太过,便温和地朝他说道:“醒了,过来喝粥吧。” 泽兰也真饿了,赶紧走到炉边,看着冒着热气的粥,他还有点犹豫,不敢就这么坐在霄玉身边。霄玉被他这战战兢兢的样子给逗乐了,直接上手,拉着他坐了下来,“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你。快点,趁热喝吧。” 泽兰不敢多言,只恭敬地回了声“多谢大仙!”霄玉无奈地看着他:“说了别叫我大仙,叫我霄玉。”泽兰显然还是不习惯,磕磕巴巴地叫了声:“霄……玉。” “嗯,这就对了嘛,你的粥,快喝吧。”霄玉说着给泽兰盛了一碗热粥,自己则什么都不吃,就这么看着他。 泽兰忍不住问了:“你怎么不吃呢,已经吃过了吗?”霄玉一摊手:“我是玉桂树,喝水就行。” “所以这粥……”是为我准备的?泽兰没问完,只是捧着碗的手心,和心底,都有那么些许暖意。 ☆、《玉桂树》(三) 所幸泽兰已经备好了过冬的粮食,这隆冬腊月的,也不用在山林里继续寻找草药。往年都是清清冷冷自己一个人过冬,这下多了位玉桂树大仙,泽兰心里还是挺高兴的,看霄玉也并没有恶意,只是偶尔爱整人,两人打打闹闹的,泽兰原本的拘谨倒也消失殆尽。 不过今年的冬天要比往年还冷些,终日烧火取暖,木柴渐渐地见了底儿,泽兰看着些已经不够用了,只好披上了有些单薄的棉袄,准备出门拾些干柴回来。霄玉看他就穿这么单薄就要出去,立马拉住了他:“外面冰天雪地的,你这是要去哪?” 泽兰回道:“咱们没干柴用了,我去拾些回来。”霄玉听罢,把泽兰拉回了屋子,安抚道:“别忙了,穿这么少,当心冻生病了,我去吧。”说完就披着泽兰的旧袄,出门径直往山林走去。 走到一半,他将身上的旧袄褪下,放在附近的石头上,瞬息间,身上就幻化出一身温暖而奢华的裘皮大氅。修炼到霄玉这个级别,早就能自由地变幻衣裳了,也就是为了让泽兰对他心存愧疚,才装作没有衣裳蔽体的样子。不过出来见自己的树精下属,穿着人类的旧袄可就有失林木之王的气势了。 霄玉走到自己地盘上,树精们自是殷勤地凑了过来:“老大老大,小的们好些日子没见着您了,您有什么吩咐吗?” 霄玉对下属说话时,声音清冷低沉,自有一种威严:“本座的本体旁有间竹屋,你们都知道在哪儿吧。”树精自然是点头称是:“老大,我们知道的。” 霄玉点了下头:“那好,你们收集些干柴,每隔三日往竹屋送一次,今日先收集一些,本座自己带回去。”树精们有点愣,老大这是要干柴做什么?还要屈尊降贵地自己抱回去?当然,他们在霄玉面前是不敢问出来的:“是是,我们马上去取来。”拿到了木柴,霄玉淡定地往回走去。到了先前放置旧袄的地方,先把衣裳换了回去,再抱着木柴继续走。 霄玉回到了竹屋,只见屋门半开着,泽兰站在门口有些焦急地观望着外面。泽兰看到霄玉抱着干柴归来,也不顾飘飞的雪花,就跑过去替霄玉抱着干柴,拉着霄玉回了屋子。 泽兰脸上的担心终于消退了:“方才雪下大了,我看你迟迟不回来,怕你着凉了,都怪我,取走了你的树皮,害你只能穿我的旧衣裳,快进来暖和暖和。”霄玉看他着急的样子,偷偷笑了一下,心道:这傻小子,倒是真的可爱。 ☆、《玉桂树》(四) 霄玉回来后,得了泽兰无比殷勤的照料,又是端热水来暖脚,又是递上热茶来暖胃,霄玉的嘴角始终翘着好看的弧度。 添了新柴,二人晚上可暖和地睡个安生觉了,泽兰对霄玉早没了防备,在他身边安稳地熟睡了,霄玉见氛围太好,轻轻地在泽兰唇角偷了个香,搂着泽兰便也睡下了。 次日醒来,泽兰见自己窝在霄玉怀里,霎时羞红了脸,暗道:“我怎么睡着睡着竟然滚到大仙怀里了,真是冒犯了!” 霄玉早就醒了,只装着睡,任他在怀里扑腾,待泽兰扑腾完了,半眯开眼睛,把泽兰脑袋轻轻一按道:“别闹,再睡会儿。”泽兰也不敢动弹了,安安分分地继续窝在霄玉怀里。“竟然大仙都不计较,我有什么怕的?左右无事,还是多睡会儿吧。” 泽兰迷迷糊糊醒来,见身边空了,霄玉不知去了哪里,莫名的,心中竟起了几分失落的感觉。 “醒啦,起来喝点粥。”霄玉从厨房回来,就看见泽兰在傻愣愣地发呆,顿时觉得好笑又有趣。“发什么呆呢,快点过来。” 泽兰看到霄玉回来,赶忙披上了衣裳凑过去。他看着霄玉端来的热腾腾的菜粥,心里又甜又酸,心说:“自从爹娘过世以来,就没有人这么真心对我,又体贴温柔,我何德何能,得霄玉这么一位大仙为我抱柴熬粥,入微照顾。只是不知寒过春来,他还会不会留下来?” 想着,泽兰忍不住问了一句:“霄玉,等到冬天结束了,你会离开吗?” ☆、《玉桂树》(五) 霄玉见他莫名生出的情绪,感到好笑又有些欣慰,这么久的陪伴还是有效果的。他微微笑道:“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泽兰赶紧点头:“当然希望的,我一个人……”他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其实我一个人,过得很不开心,太寂寞了。” 泽兰总是逼着自己习惯孤单,习惯独自撑起所有事,别人都感概自己很坚强,却只有自己知道,太累了,也太寂寞。但是泽兰不愿意去乞求别人的帮助,也从不奢求别人的关怀。只有霄玉,这个红尘中的意外,让他习惯了陪伴,又恐惧堕回孤独的深渊,他当然想要霄玉留下来。 这回去正中霄玉的下怀,他装着深思熟虑还勉为其难的样子道:“唉,那好吧,本大仙就不走了。看你这个傻小子,一个人怎么行。”说罢,霄玉又邪气地一笑:“不过,想让我留下来可以,你可得付出一点代价。” 泽兰愣了一下:“代价?可我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给你呢?”泽兰忙四处搜罗了一下,还是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 霄玉笑着把瞎忙活的某人捞回来,捏起他的下巴道:“别找了,让我吸点你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云根山骨 作者:清崖兮鹤书 分卷阅读3 的精气就行。”说着,霄玉吻开了他的唇舌,假模假样地吸着精气,确是加深了这个吻。 泽兰似是有些担心,却没有反抗,心道:“吸点精气而已,应该不至于危害到性命吧,没事没事,为了让他留下来,这点东西算什么。” 看泽兰都快喘不过来了,霄玉终于意犹未尽地放开了他,看他羞得通红的脸颊,不由地又笑了。没办法,最近总是绷不住,谁让这小家伙太可爱呢。 泽兰喘了喘气,还是有些忐忑:“霄玉,我应该不会死吧?” 霄玉听得莫名其妙,好端端说什么死不死,一想,嘿,大概是真以为自己在吸他精气了,不由地暗好笑:“难道你没看出来,我那不是在吸你的精气,是在调戏你吗?” “什,什么?调戏……”泽兰顿时觉得脸上发烫,似乎能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 ☆、《玉桂树》(六) 霄玉看泽兰这迟钝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点破了:“所以这么久了,你还没看出来我喜欢你吗?” “可,可是,我们都是男的啊!”泽兰还是没回过神儿来。霄玉用纤长的手指点了点泽兰皱起的眉头,宽慰道:“你要实在是接受不了,我便化身成女子,又有何难?” 泽兰顺遂的舒展了眉头,叹了口气道:“霄玉,我们认识也并没有很长时间,你何苦为我至此。 “谁说我们相识时间不长了,自你出生起,我可就看着你了。要真说对你起了心思,也有个三年五载了。你可知为了剖白感情的这一天,我等了多久?好容易等到你长大成人了,再忍下去,我可真对不住自个儿了。”霄玉边说着,边一点点靠近泽兰 泽兰哑口无言,真的没想到,原来霄玉这么早就喜欢自己了?可是,自己孤独这么多年,还不明白对人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若是草率地就回应了他的感情,又似乎太不负责任。泽兰思索了一番,还是对霄玉道:“我还没法确认自己的内心,对不起,给我些时间可以么?” 霄玉听罢,也不逼迫泽兰,只默默地后退了几步,整了整自己身上泽兰的旧袄子,头也不回转身出了屋门。 泽兰想追上去,可追了两步,又停下了,也许,自己真的需要时间整理一下心情。 ☆、《玉桂树》(七) 霄玉走了,还真是走得无声无息,不留下一点痕迹。泽兰都快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一场大梦,是自己寂寞太久臆想出的志怪传奇。那个叫霄玉的男子,温柔却也爱捉弄他,身怀神通却甘心陪他过着最平凡的生活。泽兰想,恐怕不会再有人愿意这样陪伴他,清苦而平淡地度过一生。霄玉,他去哪儿了呢? 泽兰慢慢走向屋旁的玉桂树,那么高大,让他想起霄玉坚实的肩膀。他靠在玉桂树上,很奇怪,树干竟然有些温热,就像每晚依偎着的,霄玉的体温。从相依相伴,又堕回孤独的深渊,他现在真的非常怀念霄玉在的日子。是男是女,甚至是人是精怪,有那么重要吗? 他把头靠在树的枝干上,喃喃道:“霄玉,我想你了。”回到本体的霄玉本来就在石刻关注着泽兰的一举一动,听到这句话,他心头一酸,也渐渐溢开暖心的甜。他心道:“这傻小子,终于开窍了,也不亏我百般提示他。” 霄玉幻成人形,揽住有些委屈的泽兰,轻声道:“乖,我回来了。”泽兰回抱住他,眼眶有些红:“霄玉,对不起,我想明白了,你别走了好不好。” 霄玉看他这模样,也心疼了,这家伙,再苦再艰难,可没流过半滴眼泪,展现出一丝疲惫,哪有这么示弱的时候。他突然很后悔,就算泽兰暂时不开窍,也不该丢下他就走了。 霄玉安抚着泽兰的背:“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放心。”说着,轻轻在他额头亲吻了一下。 泽兰牵着霄玉的手,慢慢站起来,拉着他往屋里走去:“走吧,咱们回家。”霄玉任他牵着,绽开温柔的笑容:“好,回家去。” 不久后的某一天,山林的树精们炸开了锅,听说大王娶了一个人类做王后,还是个男人!而且!天天搂着王后秀恩爱,真是闪瞎小妖们的眼! 霄玉则尽情地向泽兰展现林木之王的威严和技能,比如生新蕊,活枯树,再比如,把树叶变幻成华丽的衣裳。 看到这里,泽兰就奇怪了:“你能把树叶变成衣裳,那我取了你树皮那会儿,你为什么不变呢,还要到我屋里来取暖?” 霄玉顿时哑了,难道要坦白说,是为了方便勾搭他……不过,他是不会承认的,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吻住泽兰的唇,让他不能思考这个问题…… ☆、《红线鬼》(一) 盛世中秋,万家灯火。十里长街熙熙攘攘,才子佳人们提灯相伴在桥头看那东风夜放花千树。晚风微凉,吹皱这幅繁华的画卷。 红尘纷繁,那也是属于人间。在没有灯花,没有人烟,没有莺歌燕舞,没有欢声笑语的角落,他百无聊赖地缠绕着手腕上的红线。今夜太喧嚣,太明亮,虽然他和别的鬼魂不同,不惧艳阳,不惧光亮,可还是有些抗拒。他已经流离了太久,久到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只有手腕上的红线,竟依旧鲜艳如旧,似心头的杜鹃血,眉间的朱砂痣。 别的鬼总爱逗他,谁让他沉闷寡语,为鬼都无趣呢。他们叫他红线鬼,还嘲笑他一个爷们儿,跟个娇娘子似的缠了一圈红线。他也不恼,多大的事儿,漂泊了这么久,还真没什么事情能勾起他哪怕一丁点儿的情绪。 今夜,许多的新鬼躲在城外的树上,看着城内的人家乐融融地说着,笑着。他们对人间还有着深深的眷恋,眷恋父母,妻儿,兄弟姊妹,他们直到做了鬼才知道,人间有多好。 红线鬼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凑这无谓的热闹,他闲步在山泉畔,听着流水潺潺,动人,却清冷。 没料想,不远处快步走来一个人,一个鲜活的人。那人也没提灯,就借着月光在这山野间赶路。仪容说不上多华丽,倒也清雅大方。月白色的衣裳,浅蓝的冠带,说是翩翩公子,毫无为过。奇怪的是,那人的手腕上,也缠着一圈红线。这就有趣了,这位公子怎的和自己一样? 红线鬼莫名地来了兴致,缓步向那人走去。红线鬼原以为,那人会绕过他继续走。却没想到,他竟然一副惊喜的模样,朝自己走来。“太好了!我走了这么久,都没看到人烟,差点就迷路了。抱歉兄台,请问一下,清业城是忘哪个方向走?” 这下轮到红线鬼震惊了,这人,竟然能看得到自己!哈哈,有趣有趣!他一本正经道:“此地往南二十里便是清业城,贤弟,有何事如此着急?” 那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云根山骨 作者:清崖兮鹤书 分卷阅读4 人呆愣了一下,有些犹疑:“我,要找个人。但是我记不起他的样子,也不记得他的姓名,只记得他手腕上和我一样,系了一圈红线。” 红线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宽大的衣袍遮住了腕上鲜艳似血的红线。他心道:这算是什么事儿,莫名其妙的人人手上都缠红线了?“贤弟,如何称呼?” “我叫齐语,桐城人。兄台呢?”红线鬼见他丝毫不设防,也觉得亲切,只是这名字,他早忘记了啊。“我叫......洪......洪先。”不管了,随便取个便是。 红线鬼自觉好笑,自己老鬼一只,还在与这青年咬文嚼字。他也好奇,齐语所寻何人,这寻人连人家的相貌名字都不记得,光看红线是什么意思,自己手腕上也缠着,寻的是自己不成?想了想,他又自嘲一笑,心道:人家寻的是人,我不过是个鬼...... 游荡百年,他第一次有了重历人间的冲动:“齐语贤弟,这深山路途艰险,正巧我也要往清业城去,接下来的路,咱俩就同行如何?” 齐语巴不得有人为他指引方向,说实在,自己就是一个路痴。他急忙同意道:“求之不得!多谢洪先兄!” ☆、《红线鬼》(二) 一人一鬼就这么在中秋之夜并肩行走着,齐语也是个健谈的,一会儿工夫就把自个儿祖宗八代都交待清楚了。红线鬼也觉得无奈,这小子,就不怕遇上心怀不轨的人么,他怎么对陌生人都能这么剖心?噢,不对,自己连人都不是啊。 齐语聊完自己,又来打听他的洪兄了:“洪先兄,你家里有几口人啊?家住何方?有妻室了吗?” 红线鬼内心其实是吐槽的:这小子是不是太有好奇心,连有没有妻室还要打听,莫不是没有,还来给人家介绍姑娘么?当然,他表面上还是很儒雅的,好不容易有个能看见他的人类,可别把他吓跑了,既然早忘了生前的事情,也就只好瞎说了:“我是家中独子,父母在晋县,尚未婚配。” 齐语还乐乐呵呵想和红线鬼继续唠叨,突然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袭来。“小心!” 红线鬼立刻发现了异常,情急之下他推开了齐语,也没考虑到自己作为一只鬼能不能碰得到齐语。结果,他真的结结实实推了齐语一把!没掌握好力度,不小心把齐语摔晕了...... 一道黑影想往齐语身上扑,被红线鬼拦了下来,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即便是红线鬼也觉得十分难受。黑影分明没有实体,攻击时却幻化出了一对利爪,狠狠地向红线鬼抓来! 红线鬼不知它是什么路数,身形一闪躲开它的攻击,但黑影步步紧逼,直往他心脏位置抓来,虽说红线鬼已经没有肉身,但这一爪子怕是能把自己伤得魂飞魄散!他抖开袖子,祭出手腕上的那截红线,红线像活了一般跃起,迅速伸长扭动,如一条沾满了鲜血的蛇,狠狠地缠上黑影的利爪。 黑影与红线接触的一瞬间,爆出一声凄惨的哀嚎,深黑的爪像被灼烧一样冒出散发着焦腐味道的黑烟。黑影承受了极大的痛楚,恨恨得喘了一口粗气,抽身逃离。红线鬼担心跟着追去,若是调虎离山之计,齐语便非常危险,他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红线鬼把红线收回腕间,却见这纤细的线更是浓艳了几分。他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这道看似娇气的的红线,还有如此强悍的力量,对自己无害,却能克制其他的鬼魂妖兽。 他不再思考红线的事情,俯身凑近齐语,看他摔伤了没有。好在出了一些浅浅的擦伤,并没有其他严重的伤。红线鬼也不敢随意给他用魂魄之力疗伤,自己毕竟是鬼魂,怕是阴气对人类有损。好在对于草药的常识他还是有印象的,便选了些见效快的草药揉碎了给齐语敷上。 红线鬼就这么守着齐语坐了一晚上,等他慢慢转醒。黎明渐至,齐语也终于醒来了,他只觉得腰背酸痛,艰难地撑着地坐起来。红线鬼忙伸了把手,轻而易举地把他扶了起来。 齐语刚醒,也没什么力气,声音低沉清浅:“我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推了我一把,发生什么事了吗?” 红线鬼也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昨夜有野兽突然袭击,我怕你受伤就把你推开了,没掌握好力度,伤到了你,抱歉。” 齐语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该说声谢谢的,你是怕我被野兽伤到了。那你呢,你没事吧?” 红线鬼一愣,他没想到齐语自己还有气无力呢,就担心起自己伤没伤着了。“放心吧我没事,野兽也被我赶跑了。” 齐语一脸崇拜道:“啊,洪先兄你这么厉害!”红线鬼听着他的赞扬,竟然生出了一些得意。 这时候,齐语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不好意思道:“我在山里迷了路,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红线鬼拿他没办法了,起身去给他摘些野果子,暂时充充饥。“这山里头也没什么吃的,你先垫垫肚子,咱们快点去县城,你也找个地方休整一下。” ☆、《红线鬼》(三) 齐语摔这一遭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话唠程度,脚有些扭着了,一瘸一拐的还没话找话和红线鬼聊天。红线鬼见着家伙脚扭了还不慢点走,一步一蹦跶,只好靠近他给他搭了一把手,扶着他的胳膊。 这感觉很新奇,做鬼这么久,也是没想到还能接触到如此鲜活的生命,给他波澜无惊的世界投下一颗小石子,荡开一圈温柔的涟漪。 进了县城,齐语全无所觉地跟红线鬼继续说着话:“咱们哪,先找个饭馆儿好好地吃一顿。唉洪先兄我跟你说,我在林子里迷路的时候,特别想吃香酥烤鸭,酥脆脆油滋滋,那滋味哎哟!走走走,咱快去找地方吃!” 红线鬼有些无语,这家伙难道没发现,周围的人跟看见疯子似的看着他吗。毕竟寻常人可看不见自己,在他们眼里,齐语就是神经兮兮地和空气说着话...... 齐语也是心太大,就这么一路唠叨,顶着别人诡异的目光找到了一家以烤鸭为招牌的酒楼,这货是多爱吃,一提到吃的,连周围人都全部忽视了。正巧这家也经营着客栈,住宿问题也一并解决了。 齐语立马奔进去朝小二喊道:“小二小二,来两只烤鸭!”小二热情地把他迎进去:“客官就一位啊,来,里边儿请~” 齐语这就不乐意,没看到他们是两个人来的吗,刚要跟小二说呢,一转头发现,洪先兄怎么不见了......他忙问小二:“刚才跟我进来的那位公子呢?” 小二一头雾水:“公子您就一个人进来的啊。”齐语也奇怪了:“好端端的,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呢,要是离开也该说一声嘛!”我多点了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云根山骨 作者:清崖兮鹤书 分卷阅读5 一只烤鸭想和他一起吃呢......算了算了,我自己吃了! 红线鬼坐在屋檐上,看着齐语困惑的样子,不厚道地笑了,要是跟这家伙一桌吃饭,小二看着他对着空气唠半天,还不得当成疯子把他撵出去。等晚上再去找他好了。 红线鬼摩挲着晚上的红线,自己不怕阳光,多半跟这道红线有关系。之前尝试卸下红线去太阳底下,焦灼的刺痛感瞬间蔓布全身,直到将红线系回去疼痛才稍微好些。真不知,这道红线是什么来路。 齐语美滋滋地吃了一顿烤鸭,又问小二要了一间宽敞的客房,心道:也不知道洪先兄到哪儿去了,好在客房的床榻够大,若是他来寻自己,两个人挤挤便是。天色渐晚,齐语叫小二备了一桶热水,打算洗掉一身风尘。 红线鬼看时辰差不多了,摸索着去齐语的房间。他玩心大起,没有敲门,身形一动穿墙到了房内,还想着吓他一吓。结果......一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齐语正在浴桶里沐浴,热气氤氲,他还一脸享受地往肩膀上舀水。齐语的皮肤算得上白皙,不瘦,还稍稍有一些肌肉,并不像女子那般柔弱。但是,这幅光景,配上他精致的五官,红线鬼还是默默地咽了下口水...... 红线鬼觉得这样不太合适,但又舍不得走,于是悄悄地又看了会儿,见齐语要起身了,才回身又穿墙出去。红线鬼在屋外无语望天,莫非,自己生前还是个断袖...... ☆、《红线鬼》(四) 估摸着齐语穿衣裳穿得差不多了,红线鬼敲了敲门。齐语连门外是谁都没问一声,径直就把门给开了:“洪先兄!你总算来了啊,你说你白日里一声不吭就走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红线鬼装作一脸抱歉道:“路上有熟人拉住了我,一定要和我叙叙旧,我这不是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被他拖走了么,抱歉让你担心了啊。” 齐语齐腰的长发还没来得及擦干,就随意地披着,几缕发丝垂荡在脸颊,睫毛上还有微微的水汽,沐浴过后皮肤显得更加白皙。红线鬼看着他这幅撩人的模样,禁不住有点气血上涌,这家伙也太没自觉了,这幅模样要是被别人看见了,难免心生歹念啊。显然他忽略了,大多数男子对同性并没有兴趣...... 齐语见他神情呆滞,奇怪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这么没精神呢,该不会生病了吧?”齐语微凉的手触及红线鬼的皮肤,却让红线鬼觉得有些发烫。 红线鬼心道:怎么会没精神,我现在简直有点亢奋!当然表面上他还是那个气质儒雅的洪先兄:“放心吧我没事,倒是你,怎么头发还湿着,快点擦干小心着凉了。” 齐语听话地回去拿了干布巾仔细地擦拭着湿头发,红线鬼看着他乖顺的样子着实心动,上前道:“我来帮你擦吧。”说着也不给他反对的机会,接下了布巾就耐心地给他裹住了长发,慢慢地擦拭。 齐语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一个大男人,还让别人给他擦头发。“有劳洪先兄了。”他觉着气氛有些尴尬,便开口与红线鬼聊天:“兄长既然到了清业城,日后有什么打算呢?” 红线鬼手上依然擦拭抚摸着齐语的丝绸般的长发,思考了一番道:“我也无甚要事,不如就陪你一起找你所寻之人吧。” 齐语还是很高兴的,有人相伴,路途也有趣很多,只是他要找的人,自己却没有太多的印象,只有一些零星的记忆。“洪先兄,你愿意陪我一起找,我非常感激,只是,我现在也是没什么头绪,怕耽误你太多时间了。” 红线鬼轻笑一声道:“说什么耽误不耽误的,本来我也无聊,有你做个伴还能解解闷儿呢。”这倒是他心里话,虽然他总是水波不惊的样子,可孤单久了,终于有个合得来的人,何况还是能看得到他的鲜活的人类,他确实觉得开心许多。 擦完了头发,红线鬼帮他梳理整齐,“早些休息吧,你也奔波了这么久。”齐语突然想起房间的事情,道:“洪先兄,你白日不在,我就订了一间房,这床榻够宽敞,咱们两个挤挤得了,你不介意吧。” 红线鬼脸上有点烧,这才压下心头的绮念,齐语这就“自荐枕席”,也太挑战鬼心了吧!但是作为一只千年老鬼,这便宜不占白不占!“也好,今日我们都好生休整,明日陪你寻人。”说罢,便万分自然地整理床铺去了,红线鬼背对齐语,不禁悄悄笑了,自己对这人类,可非常满意。 ☆、《红线鬼》(五) “霜天,霜天,唉,你怎么还在睡啊。”红线鬼的耳边传来熟悉而温柔的声音。他很困惑:“谁?是谁在叫我?” 他睁开眼,那是一片苍茫的草原,想来正是花期,艳若丹砂的花开遍了无尽的原野。他背靠在一棵参天的大树下,似乎是小憩了片刻。眼前有位白衣仙风的男子,正眼角含笑地望着他。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似乎曾回味过千百遍,熟悉到,心脏微微抽痛。 “分明是陪你偷下凡间来游玩的,你倒好,自己倒头大睡,把我抛在一旁了?”男子只是温柔地说着,丝毫没有恼怒的意思,只是有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 红线鬼想开口,想问问他是谁,但是身体完全不受他控制,他看着这具身体的手,慢慢抚上男子的脸颊,帮他整理鬓边的几缕散发。 男子又浅浅地笑了,从树杈间溜进的细碎的阳光,一丝丝洒在他似雪的白衣。“罢了罢了,你再睡会儿吧,这大好的风光,我替你去看看。” 红线鬼心里无由一阵惶恐:不!别走!不要离开我!但他发不出声音,他看着男子甩了甩飘扬的衣袂,走向那片风景绮丽的草原。那背影渐渐走远,像是再也触及不到了。 “别走!别走!”红线鬼挣扎着睁开眼,啊,自己还是在昨晚的那间客栈。眼前的人变成了昨夜同眠的齐语,他正担心地望着自己:“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啊,额头上都是冷汗。” 红线鬼撑着身子坐起来,齐语上前扶了他一把,红线鬼靠在床榻上,还有些恍惚。霜天?难道是自己的名字。那个男子,又是谁?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做鬼以后,已经很久没睡着过了,更是从没做过梦,但有齐语在身边,自己很快就陷入了酣眠,还做了这么奇怪的梦。 “我没事,放心吧。很久没睡的这么沉了,有些被梦魇着了。”红线鬼伸手帮齐语理了理披肩的长发,恍惚间,眼前的身影有些重叠。 “没事就好,我去给你打点水洗漱。”说罢,齐语就起身披上了外衣,简单地束起了长发,出门找小二去要些水。红线鬼看着齐语的背影,方才梦里的感觉又夺了心神。他掀开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云根山骨 作者:清崖兮鹤书 分卷阅读6 薄被,想上前抱住齐语,走了两步又清醒过来,自己这是疯了吧...... 片刻,齐语端了水回到房间,他湿好了布巾,上前递给了红线鬼。红线鬼接过擦了擦脸。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作为鬼的他其实很久没有洗漱过了。门外客栈的小二殷勤地敲了敲门,对着他们说道:“两位公子,小的要不要为你们准备早膳?” 红线鬼一时震惊地僵在原地,怎么可能!店小二昨天还看不到自己的,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红线鬼》(六) 红线鬼能够清楚地分辨出,自己现在依然是魂体,但为什么凡人能看到自己?到底是什么使得自己和人界有了连通,难道跟昨夜奇怪的梦有关?还是因为,自己和齐语睡了一觉,不论哪种原因,都有点不可思议啊...... 显然,红线鬼并没有注意到,昨夜他和齐语腕间的红线,如心灵感应一般,一同散发出淡淡的血色光芒。 齐语什么都没感觉到,一听到吃的,倒是兴奋起来了,他对小二道:“你们店里有什么特色点心吗?”小二立马热情回答道:“有有有,做成莲花模样的红糖馒头,五丁馅儿的包子,新鲜鲈鱼切片熬的粥,都特别受欢迎呢!两位客官,要不要尝一尝?” 齐语见红线鬼还在发愣,只当他没睡醒,也不等他言语,便吩咐小二:“全都来两份,备好了我们下楼去吃。”小二兴高采烈地答应了声:“没问题,小的这就去准备!” 红线鬼被齐语贪吃的模样逗乐了,也不再纠结这些事了,也罢,能被人看见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可以光明正大地陪着齐语,不用当心齐语被别人当成自言自语的傻小子了。 齐语将自己的长发束起来,收拾齐整,又来帮红线鬼梳理,红线鬼也乐得有这体贴人儿伺候着,懒洋洋地坐着让他帮自己梳头,也不觉得别扭。他也难得主动跟齐语聊天:“清业城也不小,你打算先到哪找起,有什么线索么?” 齐语帮他束好头发,又细心地整理了一下碎发,道:“我也是一头雾水呢,只是前段日子,每天都会做些奇怪的梦,梦到一位穿着青色衣衫的男子。他站在清业城楼上眺望远方,眼神深沉而哀伤。我站在城墙脚下,想要叫住他,但每次将要开口时,梦里的场景就变了,那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地方,他倒在我的怀里,好像很虚弱,我只记得,我在他手腕上缠了一道红线。再醒来便记不清他的模样,更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是心里总有一种牵挂的感觉,促使我去找到他。可这人海茫茫的,要从何找起呢?” 又是奇怪的梦,红线鬼倒是记得自己梦里那位白衣男子的样貌,只是和齐语相差甚远,大概,真的有另外一位缠红线的青衣男子吧。“那我们不妨再到清业城楼上去看一看,说不定你能想起些什么。” 齐语难得叹了口气:“唉,也好。”不过才一会儿的工夫,齐语又恢复了话唠和吃货的本性,到了楼下看到一桌精致的早点,齐语的眼睛都发了光,饿狼似的扑上了餐桌。红线鬼倒是丝毫没嫌弃他,只是偶尔笑着提醒两句:“慢点吃,小心烫了嘴。”齐语抬头朝他笑了笑,嘴里塞得慢慢的,眼眸里似乎绽开了星辰,黑亮的眸子,看得红线鬼心里一阵悸动。原来鬼,也还有心么? 直到齐语撑到再也吃不下了,两人才慢悠悠走向城楼,边走,齐语边揉着肚子消食,还意犹未尽道:“没想到客栈里的点心这么好吃!不过你怎么就吃了一点呢?不合胃口吗?” 红线鬼也挺无奈,自己也觉得点心美味,只是做鬼太久,不食人间的食物,一时吃不下那么多,他也只能跟齐语说:“挺不错的,只是我这人食量小些。”齐语听着不太对劲:“啊,难道你是嫌我胃口太大了吗,是不是!”语气竟有带了三分撒娇的意味。 红线鬼忙笑着安抚道:“哪有哪有,你还可以再多吃点儿的。”齐语哼了一声,还真在考虑午膳要再多吃点儿的事情了,红线鬼看他这傻乎乎的样子,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又换来齐语没什么杀伤力的一记眼刀。 谈笑间,城门已经到了,昨日路过时,齐语忙着找餐馆填肚子,也没来得及仔细看看,此刻到了城楼下,他惊诧地发现,这座城楼和梦里的一模一样,毫无二致。而且!城楼上也有一位青衣男子迎着风长身而立,只是他的目光没有眺望远方,而是含笑地望着自己。齐语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仔细看了看男子的面容,这人好眼熟啊......呃......洪先兄是什么时候走上去的...... “在下面傻站着干什么,上来看一下啊。”红线鬼高立在城楼上,呼唤着齐语。齐语闻言,立马小跑着上了城楼。 ☆、《红线鬼》(七) 十里长街,店铺林立,街边各种售卖各种小食的担子旁总是人头攒动,酒肆前飘扬的幌子似乎还带出了阵阵酒香。两人站在城头望着城内的景象,莫名都有种熟悉感,但那种感觉太久远,让人难以捕捉。 红线鬼见齐语盯着城内好一会儿,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跟他话唠的形象实在不符,便问道:“怎么样,想起什么了吗?” 谁料齐语连头都懒得转一下,道:“啊,想起来路上没有买几块桂花糕,现在看到那边卖桂花糕的小摊子,突然肚子好饿。”红线鬼忍不住拍了一下齐语的脑袋:“你刚刚吃了那么多,怎么又想着吃!” 齐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没有跟红线鬼说实话,方才在城楼上眺望的时候,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怀念和酸涩,但他觉得太矫情,没好意思说出口。他只想和身边的人,站在这座城的最高处,看尽世间繁华,直到天荒地老......等等,身边的人?又是那位青衣的男子吗?但是现在自己身边是洪先兄,和他一起的感觉也不错啊。不不不,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红线鬼见他一脸纠结的样子,以为他真的惦记着路边的桂花糕,也有些心软,拿这吃货也是真没办法:“既然没什么发现,那咱们就走吧,陪你去买桂花糕。”齐语从思绪中挣脱出来,冲红线鬼一笑:“洪先兄最好啦!” 红线鬼看着他这天真的一笑,愣了一下,差点魂都飘到九霄去,心道:“这家伙也太容易满足了吧,要是有什么妖魔鬼怪心怀不轨,还不是一点点食物就能轻松把他骗走吗。算了,自己就委屈一下,给他当个贴身侍卫,保驾护航吧。” 齐语拿着手中热热乎乎的桂花糕,心满意足地和红线鬼一起走在大街上淘买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对于红线鬼来过,这种感觉太新奇了,自己竟然能和凡人正常地进行交流,甚至偶尔讨价还价来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虽然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云根山骨 作者:清崖兮鹤书 分卷阅读7 店家对于他们俩人器宇不凡,还要跟小本买卖讨价还价的抠门行为感到非常不满。但是红线鬼自动无视了这些怨念的眼神,继续逮着机会就滔滔不绝地砍价砍起来。 连齐语都觉得不可思议,以往不都是自己话唠惹人烦吗,洪先兄这是什么情况,莫不是被自己传染了?没听过话唠也一种病,还能传染的啊。最后齐语也看不下去了,痛痛快快付了钱,拉着红线鬼走了。 两人抱着一堆并没有什么用处的小玩意儿就这么回了客栈,红线鬼随手拿了一个小人偶把玩起来,咦,看着还是有些熟悉的,便问齐语道:“刚刚店家说这是刻的谁?”齐语也觉得有趣:“说是天上的神仙,叫洛羽的。也是吹牛,天上的神仙哪能被凡人看到,他们不都是在天庭享福的吗,莫不是嫌日子过得太闲散,还下凡来找点乐子么。” 神仙......下凡......红线鬼突然想起来着熟悉感是哪来的了,这个人偶木雕像极了梦里那个白衣的男子。想到梦里的对话,他有点疑惑:“说不定,还真是在天上闲不住,下来玩的呢......” 齐语根本没把这话当真,他拆开刚买的各种小点心,一样样品尝了起来,尝到好吃的,就给红线鬼递上一块,红线鬼也不跟他客气,就着他递过来的手,直接就叼着吃了,还不小心舔了一下齐语的手指。倒是齐语,猝不及防碰到了他的唇舌,手指像被烫了一下,还羞涩得微微脸红。齐语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矫情,多大点事儿,脸红什么。 这一路齐语吃得饱饱的,连晚饭也没了兴趣。红线鬼自然也不饿,两人早早地就休息了。齐语沾着枕头就睡着了。红线鬼想了一会儿昨晚那个奇怪的梦,不知不觉又沉入了另一个梦里...... ☆、《红线鬼》(八) 似乎又是某一年的中秋夜,街头熙熙攘攘,不少家庭吃完了团圆饭,出门凑着热闹看花灯来了。霜天悠悠然地在人群中游玩,身旁依旧是那位白衣男子,他看着男子精致温和的侧脸,男子正看着街铺上陈列着的花灯,灯火摇曳的亮光映在他的脸上,清雅脱俗的男子,竟也添了几分人世间的烟火气,温暖而动人。 霜天想伸手逗逗男子,却被一个小姑娘叫住了,小姑娘怯生生的,手里捧着一篮新鲜可爱的花:“公子公子,您买花吗?买朵花送给您的娘子吧。”小姑娘有些羞涩和畏惧,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着,又不敢看霜天太久,看一会儿就低下了头。 霜天见她可爱又可怜,语气也温和了许多:“但是我没有娘子怎么办呢?”小姑娘一时间不知所措,她扫了一眼霜天和他身旁的男子:“那,那......送给你身边的这位公子?” 这下连白衣男子也被她逗笑了,伸手想送给小姑娘一些银两。霜天拦住了男子,从自己怀里取出一些银子递给小姑娘:“你这一篮花我都买了,你早点回家吧。”小姑娘可没见过这么多钱,吓得不敢接。霜天直接把银子塞到了姑娘手里,拎着一篮花,牵着白衣男子转身就走了。 走了段路,他拉着男子走到人少些的一座小石桥上,从篮子里拈了一枝花递到男子身前,脸上还挂着不正经的笑:“娘子,这花送给你。”说完还嫌不够,又贱兮兮地调笑道:“送你的礼物当然是要为夫付钱的。” 白衣男子接过花,“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霜天急忙追上去:“诶!洛羽!洛羽!你不会生气了吧?”洛羽也不回头,径直往前走,在身后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可怜巴巴跟着他的霜天,并没有看到洛羽唇角勾起的一抹笑意。 两人走到了城门口,霜天灵机一动,拉着洛羽飞上了城楼,但碍着百姓太多,怕引起轩然大波,霜天飞上去时还刻意隐去了身形。洛羽摸不透他想要干什么,也配合得飞了上去。 到了城楼上,洛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一盏盏朱红的灯笼,从城楼眺望,好似丹砂色的花,又好似坠落的星辰。这时,霜天捏了个手诀,施了个小法术,天际绽开璀璨绚烂的烟花,映得人间恍若白昼。焰火从天际坠落,更是如同漫天繁星洒满人间,和长街上的花灯相映成趣。 天界虽好,却没人间这般温暖热闹。洛羽毫无吝惜脸上的笑容,睁大了眼睛开心地看着这番景色。霜天看他笑的开心,也放下了心:“洛羽,你不生气了吧。”洛羽瞥了他一眼:“我根本就没生气。” 霜天还一脸庆幸:“那就好,要是你不理我了,这般美景谁陪我看啊。”洛羽看着他欣慰的神情,郑重道:“只要你想看,天涯海角,我便陪你看。”霜天闻言,一时不知道怎么搭话。这时,洛羽欺身过来,在霜天脸上轻轻印上一个吻。 霜天傻瞪着眼睛,愣在了那里,“砰砰砰”的几声,天空又炸开了无数更绚烂的烟花,霜天心道:“不好,一时激动,烟花放多了......”城楼下的人们,看到这百年难得一遇的盛大烟花,激动地叫了起来,唤醒了霜天神游的心思。 他看着洛羽脸上温柔又意味深长的笑,狠狠地抱住洛羽,吻了回去。洛羽也纵然他吻着,慢慢地回应。吻罢还试图调戏了洛羽一把:“娘子,舒服吗?”洛羽白了他一眼,道:“叫夫君。”霜天忍不住大笑,还是配合道:“夫君!” ☆、《红线鬼》(九) “洛羽,洛羽……”梦里的一切实在太美好,还未清醒的红线鬼仍然在轻声呢喃着这个让他思念到心疼的名字。他缓缓睁开眼睛,适应的现实中的环境,还是那家暂住的客栈,有些老旧的棉被,和枕边呼呼大睡的齐语。 齐语……不对!齐语去哪儿了!红线鬼自知他就算睡得再熟,不可能连身边人离开都不知道,这点警觉性他还是很自信的。难道有什么妖鬼给他下了安眠咒?!他和齐语初见面时,就有妖物袭击过他们,难道齐语身上有什么让妖物觊觎的东西? 红线鬼立刻起身,往门外跑去,他飞到屋顶上,仔细地感知齐语的气息,但对手太狡猾,显然是把齐语的气息抹去了,竟然连红线鬼丝毫感觉不到!正当他一筹莫展,为齐语担心的时候,他腕间的红线突然闪现一道鲜红色的光亮,随即红线像有什么吸引似的,自行动了起来。 红线鬼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救人要紧,他只能跟着红线的指引一路飞奔,迅疾到地上的人们只能看到一道黑影从天际略过。黑影实在是太快了,人们只当自己在浓重的夜色中眼花了。 另一头,一只赤发赤眼,长着尖锐獠牙,血盆大口占了半张脸的妖怪,正一脸得意地看着摔倒在地上惊慌失措的齐语。齐语哪见过这种怪物,简直就懵了,他都怀疑是自己还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云根山骨 作者:清崖兮鹤书 分卷阅读8 没睡醒。但被妖怪抓伤的手臂还在流着鲜血,疼痛提醒他,这不是梦,而是现实!他也不懂自己怎么会招惹上这样的妖怪:“你抓我来,到底要干什么!” 妖怪流着口水嗤笑道:“我费尽心思抓你来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吃了你!你也是个傻子,枕头边睡了个千年老鬼都不知道,左右都是被吃的命,还不如到爷爷我的腹中来!”妖怪边说着,边玩弄猎物一般满满向齐语靠近,齐语不顾摔伤的腿,踉跄着连连后退。 齐语显然不相信这妖物的话:“你胡说!洪先兄明明是个人,怎么可能是个千年的鬼魂!”妖怪觉得可笑非常:“哼,什么人类,那分明是只受了天罚,游荡人间千年的恶鬼,连阎王爷都不敢收他,永世不得轮回。” “我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烦,想让我把你打得魂飞魄散,连游荡人间都免了!”红线鬼及时赶到,也不顾自己这模样会不会吓到齐语,戾气尽显,凶神毕露,甩出腕上的红线做武器,红线如一条灵蛇,发着诡异耀眼的光芒,飞速缠上赤发妖怪的脖子。 妖怪死死抓住脖子上的红线,痛苦地嘶吼:“你不也看中这小子身上有洛羽仙君的仙脉,才在他身边伪装了这么久的吗!放了我,我们一起吃了他,我能教你提升修为,塑造肉身的方法!你当了千年的游魂,难道不希望重新拥有长生不老的肉身吗!” 红线鬼听到洛羽两个字,闪神了片刻,妖怪以为他动容了,又继续求饶道:“洛羽仙君可是有天帝的血脉,灵力可是一般的神仙不能比的,就算贬为了凡人,这灵力也足够我们两个享用不尽了!求求你放了我,现在要紧的是抓住这个小子,吃了他!今天是百年一遇的至阴之夜,错过这次,又要苦等百年!” 红线鬼怎么可能听取这妖物的教唆,但显然这妖物知道齐语和洛羽的渊源,若是立刻杀了他,就无法探知更多的内情。他斥道:“你以为所有的妖鬼都跟你一样心怀叵测,不择手段的吗!枉费你这数百年的道行,竟然动了截杀人类吸收灵力的恶念!”他指挥红线,把这妖物死死捆绑住。赤发妖怪显现很畏惧这道红线,只是□□扭动,却不敢硬拼突破。 一旁已经被眼前景象惊呆的齐语,仍然不敢相信和自己朝夕相伴的洪先兄,竟然真的是只恶鬼!他见红线鬼没有杀死这妖怪,只是把他捆绑起来,以为红线鬼真的是要留妖怪告知他修成肉身的方法,他以为红线鬼对自己的温柔都是真心实意,难道真的只是想吃了自己? 齐语心口郁气一滞,吐出一口鲜血,红线鬼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想要扶起齐语。但齐语用力地挥开他的手,踉踉跄跄地走向赤发妖怪,问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是谁?为什么会有仙君的仙脉?” 赤发妖怪被红线捆住,显得格外顺从老实,他轻声对齐语道:“你凑近点,我悄悄跟你说,不能让那老鬼听到。” 齐语见他被捆得紧实,料想这妖物不会再有什么攻击力,他低头凑近赤发妖怪,却不料,从这妖怪血红的大口中,伸出一只白骨嶙峋的手,赤发妖怪恶狠狠的眼神中,那只手飞快地朝齐语咽喉扼去! ☆、《红线鬼》(十) “齐语小心!”当红线鬼发现时也根本来不及阻止,红线缠在妖怪身上,无法实施攻击,他身形再快也没办法阻止这只诡异的骨手!怎么办!齐语显然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变故,当骨手逼近他时,他几乎觉得自己死定了! 齐语猛地后退,扯动了手臂上的伤口,鲜血滴落在腕间的红线上,电光火石间,齐语红线动了起来,它飞快地缠上那只骨手,猛一发力,骨手被红线绞得支离破碎,顷刻间化为灰烬。缠在赤发妖怪身上的红线似乎也得到了感应,霎时红光大现,赤发妖怪在这光芒的刺激中绝望地嘶嚎,死命地挣扎,却抵不过红线的威力,渐渐也灰飞烟灭! 两条红线解决了当前的危机,竟然亲昵地缠绕在了一起,更是爆发出血红色的刺眼光芒,光芒震得红线鬼和齐语双双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恍惚间,他们都被扯进了记忆的缝隙中。 他们又回到了清业城的城楼上,但眼前却不再是安宁祥和的繁华盛景,那是一片烽火狼烟,外族的铁蹄肆意践踏着城内的生灵,仿佛那些百姓不是生人,而是供他们发泄仇恨和兽、性的玩物!外族的士兵用长矛一个个挑死无辜的城民,手上不停地杀、戮,脸上却还是挂着肆意畅快的欢笑,似乎这不是一场屠戮,而是再寻常不过的游戏! 霜天和洛羽站在城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们只是想念人间的乐趣,偷偷下凡来游玩,竟然看到的是这样一番惨烈如地狱的景象。那是他们互表心意的地方,曾经是那样安宁与浪漫,可如今,竟被野蛮的敌人糟蹋到这种地步!两人虽心知,干扰人间的衰败与兴替是仙界所禁止的,甚至会触犯天怒,但他们无法眼睁睁看着清业城变成人间的修罗场! 他们飞身下城楼,用法术击退猖狂的外族,一点点清扫这些人间的修罗阎魔。在一个偏僻小巷的角落里,一群外族敌军正围绕着一个小姑娘,狞笑着欺凌,虐、打着她。小姑娘不堪其辱,拼尽最后的力气,将头撞击在小巷的墙头,试图以死来逃避这些恶魔的欺凌。这群恶魔见小姑娘满头满脸的鲜血,顿时失去了兴致,纷纷整理衣袍准备离去。 霜天和洛羽结束了主街的战斗,正朝巷子里搜寻而来,他们看到这一幕,连忙赶来扫灭这群禽兽,想要救回小姑娘。霜天看到小姑娘的脸,愣住了,那是中秋卖花给他的那个孩子,明明还那么稚嫩,也如此刚烈,不惜以死保全名节。洛羽也不忍心,只能伸手帮她阖上还未瞑目的双眼,曾经明亮而清澈的眼睛,此刻却被血污沾染,映得她脸色极其灰败。 霜天颓唐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久久回不过神,不远处又传来稚子的啼哭,孩子的父母都被敌军杀害了,留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要怎么生存?多少家庭支离破碎,甚至全部遭难,哀嚎声不绝于耳,十里长街尸横遍地,这是他见过的最黑暗的景象。 突然间,天际降下五位天将,他们纷纷拿出捆仙索,捆住霜天和洛羽,毫不留情道:“你们两个妨碍凡间的秩序,触犯天规,天帝命我们前来缉拿你们回天庭!” ☆、《红线鬼》(十) 两人被捆仙索捆住,并没有反抗,安静地被天将带回到了天庭,但洛羽并没有被捆多久,他天后最宠爱的侄子,天帝若是难为了他,往后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但是霜天却被冠上“主犯”的名头,依旧被捆仙索绑着,跪在天帝座前。天界的神仙听说霜天干了这么件逆天的大事,纷纷赶过来看热闹。 洛羽不愿意让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云根山骨 作者:清崖兮鹤书 分卷阅读9 霜天独自揽下这罪名,不顾天帝的反对,和霜天并肩跪着,挺直了脊梁,不卑不亢。霜天看着心疼,忙劝道:“洛羽,我没事的,你不要陪我跪着了,快起来吧!”洛羽不说话,只是倔强地跪在他身边。 天帝见侄子也这么跪着,怕夫人责怪,准备斥责两人几句,略施小惩就算了,便板起脸道:“霜天,你可知罪?”霜天却异常固执:“霜天不知自己,何罪之有!”天帝大庭广众被他这么一呛,稍稍上了点脾气:“你擅自插手人间的事情,触犯了天界的规则,还说你没罪?” 霜天想起血流成河的清业城,突然怀疑起天界存在的意义,凡人如此虔诚地参拜和信仰着天界诸神,但天帝从来不曾出手相助过,此刻的天帝正一脸威严与高深,对跪在地上的他和凑在两旁看热闹的仙众说:“凡间自有凡间的规律,天界也有天界的秩序,人类所遭受的苦难是他们应该承受的,天界无需插手。霜天,本座念你初犯,罚你在仙牢里静心思过一百年也就罢了,退下吧。” 众仙家正觉得这热闹还没看够,却听霜天道:“天界诸神受凡间的供奉,难道不该在危难时刻施以援手吗!多少凡人节衣缩食为仙君们献上香火,为求神灵庇佑,却换来冷眼旁观见死不救,那天界到底是为什么存在的?为了仙君们整天只顾自己享乐,无视人间疾苦吗!”洛羽在一旁看霜天听着骄傲的脊梁,不屈地反驳天帝,只觉心中钦慕更盛,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霜天,桀骜不驯,至情至性。 霜天的话,一句句掷地有声,噎得天帝失了颜面。众仙也被霜天这大胆的回驳吓了一跳,纷纷小声议论。天帝眼见场面失控,大发雷霆:“本座本想放你一马,看来你毫不领情,那好,如你的愿。来人!把这天界的逆徒绑到诛仙台上,打得他魂飞魄散!” 听闻这话,众仙都震惊了,心道霜天这小儿自寻死路,但也无人上前为他求情。洛羽听了天帝的话,只觉心头被雷电劈得生疼,终于放下了身段,给天帝磕头道:“天帝!霜天罪不至此,求天帝开恩!魂飞魄散便是永远消失了啊!” 天帝此刻也不顾侄子低身下气的恳求了:“我意已决,再求情,连你一起罚!”洛羽反而松了口气道:“那好,求天帝让我和霜天一起上诛仙台,受散魂之刑!”这下天帝和霜天都反驳道:“不可以!” 霜天温声对洛羽道:“这都是我的错,不该累你陪我受这刑罚,我为我的执念魂飞魄散,死不足惜,但是我不能看着你也陪我一起散魂。乖,快起来,别这样。”洛羽却笑了,温柔似三月的春光:“可是,你是我的执念,我也愿意为了你,一起去诛仙台。” 霜天没有说话,只是久久看着洛羽,最后,他轻声道:“对不起。”霜天被捆绑住的手轻松地解开了捆仙索,捏出一个手诀,让洛羽昏睡过去。随后,他站起来对天帝道:“走吧,霜天自愿领罚。” ☆、《红线鬼》(十一) 诛仙台上,霜天依然是那副安然自若的模样,就连本着看热闹的心去天庭围观的仙众,此刻也肃然地站在台下,说实话,当霜天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们是敬佩又惭愧的。但好不容易修炼至今位列仙班,他们又确实不舍得冒着丢仙位的危险替他求情。 刑司的天将举起清魄剑,此剑诛心,便是魂飞魄散,霜天闭上眼睛,淡然道:“动手吧。”天将狠了狠心,利落地把剑刺进了霜天的胸口。 “住手!不要!”洛羽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挣开的霜天的法咒,疯了一样赶到诛仙台,但他还是晚了一步,霜天心头喷涌而出的鲜红刺痛了他的双眼。洛羽向来都是清冷高雅的,众仙从来见过他这么失态的样子,像一头绝望的小兽,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这还是那位高高在上,目无凡尘的洛羽仙君吗? 洛羽狂奔到诛仙台上,把鲜血淋漓的霜天抱在怀里,他颤抖着手,扯下自己的两根青丝,浸了霜天的心头血,渡进自己全部的灵力,散尽修为将青丝凝成红线。一根缠在霜天手腕上,保他魂魄不散,一根则缠在自己手腕上。 他知道,自己灵力散尽再无法留在仙界,而必须贬成凡人,受尽轮回之苦。自己缠上的这根红线,能在轮回道中,保留一丝记忆,让他不要忘了霜天。生生世世,他都要去寻找霜天的魂魄…… 郊外林间,昏迷的齐语慢慢苏醒过来,他已经恢复了洛羽的记忆。他侧过头,红线鬼虽然还没醒,但无大恙,便放心地笑了:“不管我变成了什么样子,变成了什么身份,变成了什么性格,还好,我都没忘了寻找你。”有什么办法呢,情根早已深种。 洛羽悄悄凑近霜天,轻轻地吻了下去,谁料霜天突然睁开眼,搂着洛羽的腰,瞬间就翻身而上,更热烈地吻住了他,洛羽随他折腾,也不反抗,只是配合地加深了这个吻。直亲到洛羽喘不过气来了,霜天才不舍地饶了他:“你也是太胡闹,散尽修为这种事也敢做,你可知道后果多严重。” 洛羽伸出手抚摸着这张桀骜又温柔的脸,依旧温声温气道:“魂飞魄散就不严重了吗?答应我,以后不要一个人顶着所有的责任。我知你心系苍生,但是你想过我吗?” 霜天听这最后一句,顿时心生酸楚,眼前这人,生生世世都在寻找自己,哪怕受尽轮回的劫难,还苦苦保留着关于自己的回忆,只为在茫茫天地再和自己相遇。这样爱他入骨的人,怎么舍得辜负。他俯身又吻了上去,这个吻不同于方才的狂热,显得虔诚而温柔。 “我们回去吧,你现在是凡人的身体,在林子里待久了还是会着凉生病的。”霜天把洛羽温柔地扶起,揽着他纤细的腰,一把抱了起来。洛羽还是有些别扭,自己虽沦为凡人,但也是个大男人,这个姿势实在让人羞涩。他微微地挣动着,霜天可不管他害羞不害羞,霸气道:“老实点,乖乖躺在我怀里。”竟把洛羽羞的红了脸,但他确实也不再挣动了,安安静静让他抱着。 ☆、《红线鬼》(十二) 洛羽虽然恢复了记忆,但他这一世是齐语的身体,这可是改变不了的了,洛羽自己还是有点别扭,但霜天时不时地对洛羽亲亲摸摸可是毫无障碍,毕竟恢复记忆前,他就很中意这个身子了,而且觊觎良久。 但洛羽真正在意的是,他就算想回复高冷的路线,也摆脱不了现在吃货的身份,因为,面对人间精巧丰富的美食,他是根本把持不住啊!这不,两人又跟往常一样,在清业城到处搜罗新奇的小吃了。路人只见这两位气质不凡的公子哥,竟然目无旁人地互相喂着食物,别说有多暧昧。 霜天把一块用奶酥制成的小糕点喂进洛羽的口中,又跟洛羽开开心心地聊天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云根山骨 作者:清崖兮鹤书 分卷阅读10 :“原来我生前是神仙,这千年来,我可一直以为自己曾是人类。” 洛羽咽下糕点,轻笑道:“比起天界,你也许更愿意到人间生活吧。还记不记得,你总是嫌弃天界无趣,拉着我偷偷下凡游玩。” 霜天光明正大地搂过洛羽:“其实,我倒不是多喜欢凡间,只是在天界跟你太过亲密,我怕天帝气我拐走他侄儿,一怒之下把我打得魂飞魄散啊,哦对了,他罚我上诛仙台,肯定是有这私心!” 洛羽听到魂飞魄散四字,还是不由地心里发寒,冷了脸斥责道:“莫要再乌鸦嘴!那回你逞英雄差点神形俱灭,我已是耗尽神元换你魂魄留存,你再要来这一次,我是再保不住你了,便与你一同魂飞魄散好了!” 霜天知道自己失言,让他想起了痛苦的往事,看着心疼不已,急忙示好:“洛羽。”洛羽还有些生气:“怎么?唔!你怎么突然亲我!” 霜天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洛羽,下一世,换我寻你。不,生生世世,我都会找到你!” 洛羽轮回的某一世: 霜天可是说到做到,生生世世都守着洛羽的转世,就连孩子都不放过…… “妈妈,妈妈,今天那个穿得奇奇怪怪的哥哥又来找我玩了。”小陆宇开开心心地抱着他最爱的小熊玩具,对着面前踩着高跟,穿着雍容华贵的少妇说道。少妇显然并不相信这个所谓的叔叔真的存在,21世纪,哪还有人留着长发,穿着宽袍大袖的男子,还日日来找一个小孩子玩。她苛责地对佣人说:“以后别让少爷看古装剧了,这都看出幻觉来了。” 小陆宇对妈妈的态度很不满,十分委屈,哼哧哼哧地就跑到了院子里,不理妈妈了。在妇人看不见的角落里,小宇对着那个手腕上缠着红线,长发青衣男子说到:“哥哥,妈妈又不相信你来找我玩了,我好想带你回家给妈妈见一见,我最喜欢哥哥了!” 霜天握过小宇的手,温柔地摩挲这他纤细稚嫩的手腕和那根依旧鲜艳如新的红线,安抚道:“乖,小宇听妈妈的话,就不要跟她说哥哥的事情了,放心,我会每天都来陪你玩的。” 小陆宇瞪大了水灵灵的眼睛:“说话算数!哥哥你要天天过来陪小宇,晚上睡觉也可以陪我吗?妈妈不让我跟她一起睡,我一个人害怕。”霜天俯下身,搂着小小的孩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那你不要告诉你妈妈,哥哥晚上就来陪你一起睡。” 小宇兴奋地抱住霜天:“哥哥最好了!”说完学着霜天的样子在他脸上啵了一下。霜天又甜又纠结,幽怨地望天,心道:天天睡在一起,又不能干什么,洛羽啊洛羽,你要快点长大啊! ☆、《哑琴》(一) 城南郊外有一处遗世独立的雅居,唤作弄弦居,主人是位不世出的才子,姓宋名知竹,恩师赐字曰君清。宋知竹与自古文士无异,都有一股子儒人的傲气,最厌烦官场之事,便独自居住在这世外的雅居。 宋知竹与城里那些公子不同,并不爱流连于花街柳巷,听急管繁弦的曲调。他钟爱于拂袖弹奏那把陪伴他半生的桐木琴,琴的名字和他的主人一般风雅,桐木上刻名:吟风。宋知竹虽傲气,倒不酸腐。平日里也有三两好友相与游乐山水。 他的友人也称得上有才之士,诗书满腹,只是不擅弹琴。每逢相聚,他们总要让宋知竹弹奏一曲。宋知竹会的曲子不少,却最爱弹一首自创的曲子《吟风》,正是他少年时受赠这把桐木琴时,为琴所创的曲子。 一日,宋知竹与友人游乐归来,张公子世雍每每见他弹这把绝世的好琴,不免艳羡:“君清,你这宝贝琴能否割爱,借我弹几日?” 宋知竹果断地回绝了:“并非君清气量小,实在是这把琴认主,我曾两次借与他人,纵然琴艺再高超,却屡次断弦。这琴的弦取自北方雪山上的冰蚕,冰蚕生长极为缓慢,吐丝成茧更是要十年之久。故而这冰蚕丝弦颇是难得,我只有两根多余的冰蚕丝弦,已经全用上了,再断弦,我这把吟风可就废了。” 张世雍觉得是宋知竹不肯割爱,便找些借口,也没把断弦之事当真,只心中盘算着何时偷偷弹上一弹这稀有的冰蚕丝弦:“那君清便为我演奏一曲吧,聊解我求而不得之苦。” 宋知竹听罢无奈一笑,焚上幽幽檀香,拂袖弹奏起来,冰蚕丝弦桐木琴,琴音渺远清灵,时而如临雪山之巅,时而若下五湖泛舟。张世雍纵是不甚懂琴,也听出这琴的宝贵,觊觎之心更盛。 张世雍与宋知竹不同,他家业甚大,既有文士之名,也属官宦世家,与他结交的子弟无不忌惮他的地位。宋知竹与他结识,还是因友人吴湘相荐,宋知竹对官宦人家并无偏见,只是自身不愿入官场,游玩了两次,便承了友人的情,与张世雍交好,平日里也是真心相待。 过了几日,张世雍唤上三五好友,带了两大坛女儿红来到弄弦居,他招呼众人道:“我特地带了好酒来招待朋友,今晚势必要不醉不归的!你们可别辜负我一番心意啊。” 吴湘随即附和道:“张公子说的有理,既然是一番心意,咱们怎么说也得把这两坛酒喝个尽兴!君清,你说是吧。”宋知竹也不好拂了他们的意,便微笑颔首,道了声:“那君清今晚便奉陪各位到底。” 几人如商量过一般,尽对着宋知竹敬酒,宋知竹最是礼待客人,客人敬的酒,他全部仰头喝下,他酒量不差,但也不至于千杯不醉,这般猛灌,宋知竹也吃不消了,喝到后来,他只觉头晕目眩,浑身虚软,倒在桌上一醉不醒。 次日清晨,宋知竹渐渐清醒,头疼欲裂,他发现自己躺在了卧房的床榻上,整齐地盖着棉被,感慨道友人不嫌弃自己没出息地醉倒,还好好服侍自己睡下了。他慢慢起身,想倒点水漱漱口,走到桌边,却惊讶地发现,原本放置着吟风琴的长案上竟然空无一物! 难道自己喝醉酒忘了把吟风放回原处?宋知竹急忙满屋子去寻找吟风琴,却发现,吟风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新的小故事,小天使们求鼓励orz ☆、《哑琴》(二) 宋知竹会想到张世雍求借桐木琴的事情,莫不是张世雍见自己醉倒,把桐木琴带回去准备把玩几日?这可不妙!吟风认主是确有其事,若是琴弦再断,就再无法弹奏《吟风》此曲了! 思及此,宋知竹匆匆整理了仪容就赶往城内张世雍府第,只希望赶在弦断之前索回吟风。他骑着马飞奔到张府,也不顾什么儒雅的形象,焦急地敲着张府的大门。府里小厮来开门一看,见是风评甚佳的宋公子,以为找自家公子有什么急事,也没有阻拦,就让宋知竹进了府第。宋知竹虽心急如焚,还是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云根山骨 作者:清崖兮鹤书 分卷阅读11 匆匆向小厮道了谢。 他先前应邀来过张府,大概还记得府里的格局,便往张世雍的房间赶去,想来张世雍昨日也没少喝酒,连卧房门都没关紧,虚掩着就睡熟了。宋知竹推开张世雍的房门,赫然看到桌上断了一根冰蚕丝弦的吟风琴!宋知竹只觉心尖一疼,捂着心口一步步蹒跚走向吟风琴。他抚摸着吟风的断弦,顿时竟怒上心头,用力地摇醒了还睡得香甜的张世雍。 张世雍还在睡梦中,被摇醒后一脸怒气:“大清早的是谁扰我好梦!找死是吗!”他清醒过来,睁开眼,一看是昨晚被他灌醉盗琴的宋知竹,顿时哑了声音。他看向被自己弹断的琴弦,自知理亏,但身为富贵人家的张大公子,气势怎能丢了:“不就是一把琴吗,本公子还你一把就是!何必追到人家里来扰人清梦。” 宋知竹见他毫无悔改之心,更是心里一寒:“我当你是知己好友,你却夺人所爱,毁我吟风!吟风陪我十五年,怎是寻常桐木琴能比得上的,我已经告诫过你吟风认主,你为何还要灌醉我偷琴!” 张世雍也有些心虚:“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区区一把桐木琴,难道还有灵性不成,什么认主,莫不是你诓我的,这弦断了,也定是年久脆弱之故。” 宋知竹见他执迷不悟,强词夺理,抱着吟风走到门口,只回身道了一句:“我宋知竹,与你张世雍就此绝交,老死不相往来!”说罢便甩袖离去。 张世雍也被他激起了火气,恨恨道:“绝交便绝交,你身边的人,自是忌惮我的地位和财富,本公子倒要让你从此孤身一人,没人敢和你结交!” 宋知竹带着吟风回了弄弦居,心疼地轻抚着自年少便陪伴着他的琴,他尝试着弹奏一些简单的曲调,却惊讶地发现,其他未断的琴弦也发不出声音了!宋知竹心焦无比,又不敢用力拨弦,只能对着吟风不住地叹气。 吟风彻底变成了一把哑琴,再也无法弹奏出清越的琴音,宋知竹一边为琴心伤,一边为着被友人暗算而寒心。茶饭不思,积郁在心,竟日渐消瘦,卧床不起。昔日的友人,碍着张世雍的威胁,竟然真的无一人来看望宋知竹。宋知竹越发感到世态炎凉,人心难测,但他父母早亡,也无甚亲人,这一病,也爬不起来去寻郎中,病情竟越发严重起来。 捱不过两日,宋知竹便觉心力交瘁,身体虚弱,他勉强起身寻了些干粮,但再这么下去,不病死也得饿死。弄弦居为寻清净,离县城甚远,自己这身体如今也骑不了马,宋知竹喝了点水,吃了一点仅剩的干粮,也只好继续睡下,不免心生绝望。 次日清早,他在睡梦中闻到了一阵清苦的药香,想来,真是在做梦吧。宋知竹挣扎着醒来,却没想到,床前竟有一位穿着浅青色长衫的青年,端着一碗药等候他醒来。宋知竹并不记得以前见过他,却有种难以言说的熟悉与亲切:“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没有回答,他把药碗暂时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把宋知竹扶起来靠在床栏上,又把药端来一点点耐心地喂宋知竹喝了下去。宋知竹没有挣扎,他隐约地觉得,青年绝不会害他。 宋知竹还是有些虚弱,但他继续刚才的疑问:“你叫什么名字?”青年把空了的药碗放好,来到他跟前,轻轻地笑了一下,宋知竹发现,青年笑起来脸颊上又两个小小的梨涡,分外可爱。 青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摆了摆手,宋知竹顿时觉得非常可惜:“难道你不会说话?”青年点了点头,依旧还是微微笑着,他牵起了宋知竹的手,摊开他的手掌,轻轻写下三个字,宋知竹随着他的笔画,一字字读道:“苏,吟,风。” ☆、《哑琴》(三) “苏吟风?有趣有趣,你竟然和我的爱琴同名,也是合着有缘分。”宋知竹病了这几日,首次重新焕发了些生气。自己潦倒至此,故人散尽,竟还会有人对自己关怀备至。 虽然苏吟风此人不明来路,更似从天而降一般平白落在自己身边,但宋知竹丝毫生不起防备之心,自己如今已一无所有,苏吟风还能图什么呢?但他还是想对苏吟风更了解一些,只为增进两人的距离:“吟风,你家住何处,怎么孤身一人在此?” 苏吟风依旧是清浅地笑着,在宋知竹掌心一笔一划写到:“城北苏氏,无父无母。”宋知竹见这无父无母四字,心里一咯噔,莫不是自己不小心戳中了人家的伤心事?但看苏吟风表情,并没有太多哀戚,便放下心来。至于城北苏氏,苏氏的分支都集中在城北,此刻要回想出是哪家,还真没有印象,宋知竹也不再深究。 宋知竹见苏吟风并无芥蒂,还是问出了心头的疑问;“那吟风为何会在此地,又为何要照顾我?”苏吟风这回并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这次笑容里竟多了些甜蜜与羞涩,看得宋知竹心头一紧,竟着了魔一般呆愣住了。 苏吟风见宋知竹这不修边幅的呆样,也不介怀,转身去倒了一盆热水,热水也是苏吟风方才烧的,他熟稔地取了宋知竹常用的那块布巾,浸了热水又仔细地挤干,来到床榻边,任劳任怨地帮宋知竹擦洗脸庞。 宋知竹这些日子身子疲软,止不住地冒着虚汗,此刻他的里衣几乎湿透了。苏吟风怕他病还未好,又染上风寒,便去取一身干净的里衣准备给他换上。仿佛对这屋子熟悉万分,苏吟风毫无障碍便找到了衣柜里的衣服。 宋知竹见他这熟门熟路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的,但他并没有说出口。宋知竹不愿意因为这些猜忌,失去唯一一个肯对自己好的人。也许是生病的时候人便尤其脆弱,往日那个风雅傲气的才子,脱去了一身冷硬的抱负,换上了一颗柔情和依赖的心。 苏吟风把衣裳放到宋知竹床榻上,欲帮他把湿透的里衣换下来,宋知竹却不好意思了,自己还没有病到连换衣裳都要别人服侍的地步。他急忙道:“不用劳烦了,换衣服我自己来就好。” 苏吟风理解地笑了一下,但他没有走远,他回身去把布巾重新浸热了,又回来递给宋知竹。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宋知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身上黏着汗不舒服,他这是让自己先擦擦身子再换衣服。 宋知竹突然不想纠结于那些酸腐的礼教了,他爽快地把里衣除了,露出精练的胸膛对苏吟风道:“我突然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不然还是你帮我擦擦吧。”苏吟风这下倒是愣住了,他心道:“宋公子这……莫不是在耍流氓?” 事实上,宋知竹还真是怀着耍流氓的心思,也不顾已经愣住的苏吟风,又出声道:“再不快些,我可要着凉了。”苏吟风反应过来,微微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给他擦身子。宋知竹少年时还是跟着父亲学了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云根山骨 作者:清崖兮鹤书 分卷阅读12 些功夫的,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又生了不少变故,他也把一身功夫搁置了下来,但底子还在,身体也不至于太单薄。 可苏吟风毫无欣赏的心思,只是快速地帮宋知竹擦拭完,立马给他披上了衣裳。宋知竹有些尴尬,刚刚由着性子调戏了苏吟风一把,结果人家这么淡定,丝毫不为所动。苏吟风心里想的却是:这身子日日能看到,要紧的是,千万别着凉了。 此刻苏吟风离宋知竹很近,宋知竹恍惚间似乎闻到了一股清浅的木香,熟悉之至,像极了自己日日弹奏的那把桐木琴。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知竹生病的时候,小书也生病了,知竹太幸福了,小书也想要一只吟风宝宝qaq ☆、《哑琴》(四) 宋知竹本就不是体弱之人,只是这回郁结在心才生了病来。经过苏吟风这些时日的悉心照料,也渐渐好转。苏吟风还是如往常一样为他煎药熬粥,端茶擦身,宋知竹心中感慨道:“如此体己之人,若非男子,自己定要娶他做媳妇儿的。”想罢又自嘲地笑了笑,纵然自己想,人家可还不愿意呢,况且,自己连苏吟风的来历都还不知晓呢。 弄弦居这边日日和乐融融,张公子那边可还憋着一口气呢,爷长这么大,哪个人不是上赶着巴结自己,他宋知竹还真把自己当什么玩意儿了,别人夸他一句才子,就整天目中无人。听闻最近宋知竹生病,好些旧日的友人打算去看望他,张世雍便嚣张地发了声明:谁要去看那病秧子,就是跟张公子结下梁子,此间的利害关系,自己掂量掂量! 估摸着日子,原以为没人照料的宋知竹该是潦倒至极了,张世雍想着带些礼物银两去“探探病”,看那小子还不跪下来巴结自己!这么盘算着,张世雍带了两个随身的小厮就骑着马往弄弦居悠悠地去了。 到了弄弦居外,张世雍叫小厮等在外面,自己偷偷翻墙进去想看看宋知竹是怎么一副惨状。他悄悄凑到窗户边上,却看到一位清秀貌美的青年正温顺体贴地伺候着宋知竹。这一看,人家宋知竹不仅丝毫没有狼狈样子,还有美人在旁伺候!气得张世雍恨不得当场摔东西,但他还是忍住了,心道:“既然这回没让你长教训,那就再狠狠折腾你一下! 张世雍又不声不响地翻墙出去,叫上小厮回了张府,小厮看了手里的礼物,不免奇怪,不是来探望病人的吗,怎么有翻墙,又不声不响走了呢?但他们忌惮这自家少爷的暴脾气,什么都没敢问就跟着走了。 弄弦居的外间是有床铺的,苏吟风如往常一样照料好宋知竹睡下,就去外间休息了。夜渐深,内室忽得传来一声轻响,苏吟风立刻起身,将门打开一道缝隙看看里面的情况,只见有人捅破了窗户纸,正往房间里吹着迷烟,苏吟风心道:“定是白日里偷偷来过的那个纨绔张世雍,真是阴魂不散!”苏吟风并没有前去叫醒宋知竹,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床上装睡。 窗外的张世雍见时机差不多了,蒙着脸窜进了宋知竹的房间,见他床上竟只有一人,并无白日里看到的那个小美人,张世雍心生疑问,便一间间地搜寻,在外间发现那小美人正昏睡在床上,应该也是被迷烟迷住了。张世雍心中窃喜,他平日也没少逛小倌馆,可那些小倌哪有眼下这美人清丽脱俗的,他心说,这下可赚大了! 张世雍把门外的几个小喽啰叫了进来,他没有喊自己的小厮,就怕小厮跟自己那满口仁义道德的爹偷偷汇报,便在外面收买了几个小流氓。他自己力气小,就叫其中一个人抱着床上的小美人准备离开,临走前,他想到了那把断了弦的琴,竟然要来个大教训,那就让他一无所有!张世雍嗤笑了一声,带着美人和琴连夜溜回了张府。 次日清晨,宋知竹醒来觉得头昏沉沉的,并且莫名心悸,他唤了苏吟风好几声,却没有动静,往日里苏吟风总是及时地来到他身边,今天却丝毫声响都没有,宋知竹着急了,索性他身体好转,已经能够勉强起身,他来到外间,只看到凌乱的被子。他又去书房看了看,却发现,吟风琴又失踪了!莫非又是张世雍!这人竟阴狠至此,夺了琴,还要夺人! 宋知竹也不顾还未痊愈的身体,披上了外衣就去牵马,准备去张府讨回苏吟风和桐木琴,正当他出门欲上马时,一个疯疯癫癫的瞎眼道士却拦住了他:“公子,那人不过是个琴妖,你以身犯险去营救,可值得?” 宋知竹一愣,什么琴妖,莫非是说……苏吟风! ☆、《哑琴》(五) 宋知竹心念一转,城北苏氏,有一分支就是斫琴师,而自己的吟风琴,便是苏氏琴行流传下来的,莫非苏吟风竟是吟风琴!他惊讶地看着瞎眼道士:“道长,你还知道些什么?” 那瞎眼道士一脸神秘莫测道:“贫道奉劝公子一句,张家公子不会轻易把琴还给你的,此行凶多吉少,除非,公子吃我一颗灵药,此药能激发人的潜能,使人力大无穷,无人可敌。” 宋知竹闻言心惊,这道士看起来疯疯癫癫,竟然知道如此多的事情!他也心生犹豫,自己孤身前往,指不定救不出苏吟风,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不妨就向这半仙买颗灵药,也好蓄力一搏,他便问道:“请问道长,多少银子才能求得这灵药?” 道士睁大了灰败的眼眸,阴测测地笑了一声:“银子可买不到,需要那你身上的东西,来换……” 宋知竹心里想的都是苏吟风近日来的悉心照料,款款柔情,沉默了片刻便坚定道:“好,没问题。” 疯道士这灵药,竟真有些神通,宋知竹只觉旧日被他废弃的功夫,通通回到了体内,并大有精进。他立刻踏马飞奔,赶往张府。到了府第门口,却见大门紧闭,想来是张世雍为防止他硬闯,早交代了下人看守到大门。宋知竹便就近系好了马,飞身翻过张府的高墙,落地后他也心生震惊,这灵药一服用,自己竟还得了一身神功?只是这药的代价……罢了,救人要紧。 他飞快地奔到张世雍的房间外,门外竟连把守的小厮都没有,莫不是张世雍干了这见不得人的勾当,怕被人戳破,哼,今日定要他好看!木门从里面拴上了,宋知竹用力一推,竟生生被他推了开来,看来力大无穷真不是玩笑话。 可房间内的景象却让宋知竹愣住了,只见苏吟风优哉游哉地坐在榻上喝着茶,而罪魁祸首张世雍,正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还疯魔一般不停念叨着:“大仙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放我一条生路吧!” 苏吟风见宋知竹一脸焦急地来寻自己,甜甜地朝他笑了一下,温暖似朝阳。宋知竹无奈道:“亏我还想来英雄救美,看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云根山骨 作者:清崖兮鹤书 分卷阅读13 来是没这必要了啊,这家伙已经被你收拾得够惨了。” 苏吟风放下手中的茶盏,笑吟吟地走向宋知竹,牵起他的手在他掌心写道:“咱们回家吧。”宋知竹顺势把苏吟风的手握紧了,柔声道:“好,咱们回家。”苏吟风又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吟风琴,宋知竹立刻会意,把琴解了下来,抱着一人一琴回家去了。 回到弄弦居,宋知竹见苏吟风一脸得意地看着他,只好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这家伙,把张世雍整疯了给自己出了气,这会儿该是在求表扬呢。只是早知他这么厉害,自己还答应那个疯道士,用那么大的代价换了颗灵药做什么呢!但事已至此,他必须说到做到。至于苏吟风这小妖精,宋知竹对他也没责怪之心,只是装作生气道:“你可骗得我好惨!” 苏吟风见他这样,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只好把脑袋靠近宋知竹胸口蹭了蹭,希望用撒娇来讨他的欢心。宋知竹被他蹭得心都软了,只好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不生你的气。” 宋知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做些什么决定,片刻后他问道:“你不能说话,是不是因为琴弦断了?”苏吟风点了点头,在宋知竹掌心写道:“须是雪山的冰蚕丝做弦,我才能寻回声音。” 宋知竹伸手把吟风搂进怀里,柔声道:“接下来半个月,我会出去一趟,你虽然不怕凡人,也别再跟这次一样胡闹了,纵然他们动不了你,若是毁了琴怎么办,你岂不是要受牵连?” 吟风顿时生疑,半个月?宋知竹有何事要去这么久?他在宋知竹掌心写道:“去哪儿?”宋知竹却打定主意不告诉他实话:“去办些事情,别担心,半个月后,我定会回来。”宋知竹没说完的是:就算事情完不成,我也一定会回来,半个月后,我就再也没办法用这双眼睛看到你了,我会赶回来看你最后一眼。 这一夜,苏吟风没有回外间休息,而是赖在了宋知竹身边,宋知竹也不介意,搂着他便睡着了。苏吟风看着他沉睡的样子,心上叹了口气:“这傻书生,又要瞒着我做什么傻事?”可他灵力还未恢复,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轻轻地在宋知竹嘴角偷了个香。 ☆、《哑琴》(六) 次日大清早,宋知竹果真就简单收拾了些细软就骑马上了路,临别时依旧是那样温柔地苏吟风道:“乖,在家等着我,我会尽快回来的。”苏吟风本想偷偷跟着他,但封印还未彻底破解,他的灵体不能离开吟风琴太远。 苏吟风望着宋知竹远去的身影,默默叹了口气,暗恨当日封印自己的那个臭和尚不分青红皂白,就多管闲事,如今这灵力虚弱的魂魄,连保护一个凡人都做不到。 过往这十五年,吟风琴几乎是和宋知竹形影不离,如今竟要分离半月之久,还当真有些不习惯。苏吟风平日里也没什么消遣,如今又哑了声,只好百无聊赖地在弄弦居附近的林子里闲逛,听听那些山精野怪讲些奇闻异事。 却听到一只山鸡小妖和她的同伴谈论道:“昨日可吓死我了,那只瞎眼的黄鼠狼又来了,幸好他不是来找我们的麻烦,是去坑人的眼睛。不过那书生也是个呆子,竟然用自己的双眼换了一颗药,说要去救一把琴。嘿,你们说他傻不傻,以后都要瞎了,还弹什么琴?” 苏吟风停下了脚步,心底一颤,这傻书生莫不是真傻到为了自己不要双眼了?那他出门又是为何?苏吟风凑近那小妖,尝试用仅存的灵识和她对话,幸好虽然人类接收不到自己的灵识,但妖物还是可以的。“你给我详细说说,那书生答应了黄鼠狼什么条件?” 小妖看了他一眼,虽心生疑惑,还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那黄鼠狼说了,那颗药能让书生半个月内百病不侵,力大无穷。但条件是,半个月后要把双眼给那黄鼠狼扮的假道士。书生也是傻得可以,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苏吟风心上冷暖交集,说不感念宋知竹的义无反顾那是假的,可自己灵力散了个□□成,哪怕是黄鼠狼精也不一定敌得过,到时候若还是没能寻回灵力,要怎么护得宋知竹周全?万不能负了对体内这小琴灵的承诺和......自己的心意。 苏吟风此刻正焦急万分,魂不守舍地往弄弦居走,小妖看着他走远后,跟同伴说出了心头的疑问:“好生奇怪,他到底是什么呢,又不像鬼,又不像灵,竟似乎有两个魂魄?”同伴也觉得好奇:“而且,看他反应这么大,莫不是那呆书生要救的,其实是他?”众小妖谈论不出结果,便又换了别的话题。 这边苏吟风正一筹莫展,那头的宋知竹倒是收获颇丰。 他快马赶往恩师傅南轩的住所,不出三日便已到达,宋知竹恭敬地向恩师请教道:“老师别来无恙,弟子有一事想要请教:您可知到哪才能求得冰蚕丝琴弦?” 傅南轩久不见这得意弟子,再次见面也是高兴得很,却没料想他所求的竟是琴弦一事,便询问道:“君清,你问这冰蚕丝弦是为何?” 宋知竹依旧是恭敬地答道:“君清自小随身的吟风琴弦断失音,君清心里万分舍不得,欲为爱琴求弦,为它恢复琴音。” 傅南轩了然地点了点头,这徒儿什么都好,就是用情太深,连一把琴都关怀至此,做师父的见他愁容满面,自然是要尽力为他分忧:“你且在为师这休息几日,为师帮你到各处友人那里去问询。”宋知竹闻言,端端正正向傅南轩行礼感谢,傅南轩把他扶起,这孩子向来安分受礼,可惜少了几分年轻人的灵气,若是活泼些就好了。 宋知竹纵然焦急,也不好催促恩师,好在傅南轩对这弟子十分上心,不多时日便为他打听来了消息:“此处往北三十里,有一处常年覆雪的山脉,据说山顶最阴寒的地方,便有那冰蚕,只不过那山高而陡峭,又常有风雪侵袭,常人不敢登山,冰蚕丝也极为难得。” 宋知竹听得冰蚕终有消息,欣喜万分,忙向恩师拜谢道:“多谢老师,君清感激不尽!” ☆、《哑琴》(七) 宋知竹得到冰蚕丝的消息,也没顾上休息,拜别了恩师就急忙上马欲往雪山奔去,师娘从府里赶出来,塞给他一大包干粮零嘴,叮嘱道:“雪山可没有什么吃食,你若寻不到冰蚕就赶紧下山,不然会有生命危险的知道吗?” 宋知竹背上师娘准备的包裹,心里一阵暖意,他宽慰道:“放心吧师娘,我会小心的。”这才挥动马鞭,踏上了路程。 快马数日,宋知竹终于踏上了雪山。雪山之险真不是传言所能企及的,山上鸟兽绝,声寂灭,也不知如此恶劣的环境,是否真的能找到冰蚕,也不知冰蚕是否正巧吐丝结茧。但这已是唯一的希望,若是寻不到冰蚕丝,把它制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云根山骨 作者:清崖兮鹤书 分卷阅读14 成弦,那自己失明后,连苏吟风的声音都再也听不到,想来便心痛万分。 好在服下的那颗灵药真的让自己百病不侵,严寒至此也没有丝毫伤寒之感。他攀爬在雪山的崇岩峭壁之上,好几次险些从冰上滑下去,却屡次大难不死,如有神助。宋知竹也是奇怪,莫不是吃了灵药之后连运气都好了不少? 这好运气显然是一直延续下去了,在宋知竹带的干粮即将告罄时,他终于在雪山之巅找到了传说中的冰蚕,而冰蚕正结着丰洁润泽,莹白如冰的茧!宋知竹大喜过望,忙把冰蚕茧放在贴着胸口的衣襟内,小心翼翼地下了山。 宋知竹到山下稍事休整,又马不停蹄地回了弄弦居,此时离半月之约也仅剩三天,苏吟风见他回来欣喜不已,忙上前拥住了他,宋知竹将疲惫不堪的身体靠在苏吟风肩上,静静地闻着他颈间清浅的木香。但宋知竹来不及和苏吟风温存片刻,就又赶往城北苏氏琴行,他要求大师把冰蚕丝制成琴弦。 苏吟风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宋知竹到底要赶着做些什么,他见宋知竹又抛下自己跑远了,又想着灵力微弱,怕抵不过那成精数百年的黄鼠狼,不免有些沉闷,他也管不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宋知竹,只好抓紧这最后几天,试图突破当年那小和尚施下的封印。 宋知竹只有这一对冰蚕茧,再多是真没有了,他拜托大师为吟风琴制弦,自己也不放心地时刻守在大师旁边,生怕制弦失败。大师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这几十年的制弦经验,纵然冰蚕丝珍贵无比,在他的手上也出不了错,稍空闲时他便和宋知竹闲聊道:“宋公子,这冰蚕极为稀少,你是从哪求得的?” 宋知竹依旧紧紧盯着苏大师制弦的动作,漫不经心地回道:“我去雪山上寻来的。”大师制弦的手一顿:“什么?雪山奇险至极,你一个文弱书生怎可能攀得到山顶上去!” 宋知竹见大师这一停,有些心慌,忙催促道:“说来话长,大师,还请您速速为我制弦,我真的急用。”苏大师也不好追问下去,埋头小心翼翼的处理这冰蚕茧。 又是两日匆匆而过,大师为赶制琴弦已是颇为疲惫,宋知竹好些日子没休息过,更是熬红了眼。他珍而重之地捧着得来不易的冰蚕丝弦,回到了弄弦居。 ☆、《哑琴》(八) 苏吟风见他回来,忙迎上去,只见宋知竹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怕是仗着自己服了那颗药,这几日分毫未曾歇息。这还得了!苏吟风顿时心疼不已,扶着他就要把他往榻上送。 当宋知竹轻轻地摸了摸苏吟风的头,权作安抚。他拿出那两根冰洁而通透的冰蚕丝弦,笑盈盈献宝似的递到苏吟风面前:“以后,你就能说话了。”苏吟风见到这琴弦,终于明白这将近半月宋知竹到底在忙活什么,心里瞬间融成了一滩水,又甜又酸。 宋知竹见他这样子,笑得却更开心了,他一手握着冰蚕丝弦,一手拉着苏吟风,向书房走去,他要亲手为吟风琴续上琴弦。虽然只是断了一根弦,但他制作了两根琴弦,雪山之行实在艰险,明日,自己就要失明了,再没法攀雪山了,这第二根弦也能备上不时之需。 自己健全时还屡次被张世雍夺走吟风,若是看不见了,就更难保吟风的安全了。思及此,他又幽幽地叹了口气。苏吟风见他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的,倒是被他逗乐了,此刻弦已归位,他也能发出声音了:“君清,你既然帮我续回了琴弦,还有什么可愁的?” 宋知竹初时听到吟风开口,还呆愣了一下,吟风的声音并不想预想那般清灵脆生,而是带着些许低沉的磁性,更添几分诱惑,宋知竹呆呆地说道:“吟风,你的声音真好听。” 苏吟风忍不住笑骂了一声:“真是个傻书生。”他拖着早已疲惫难耐的宋知竹,把他塞进了早已铺好的被褥中,柔声道:“什么都别想,先好好睡一觉。”宋知竹还是不舍得,他伸手抚摸着苏吟风的脸颊:“吟风,让我再看看你。” 苏吟风任由他看了一会儿,终于把他的手推回被子里,仔细给他掖好了被角,哄孩子似的说道:“好了,乖,快睡一会儿,醒了让你好好地看一辈子行了吧。”宋知竹笑了,温暖又不舍,真想就这么看一辈子啊。 终于把宋知竹哄睡着了,苏吟风的眸子却冷了起来,他悄悄地走出了门,往林子里走去。傍晚,苏吟风带着几株草药回来了,他将草药捣碎了,捣成细细的粉末,撒到了为宋知竹准备的粥里。苏吟风微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君清,你别怪我。” 待宋知竹自己被碌碌饥肠给饿醒了,撒娇似的向苏吟风要吃的时,苏吟风如往常一样浅笑着捧着粥端到宋知竹床前,今日他还执意要亲自一口一口喂宋知竹吃下去,宋知竹更是乐得苏吟风如此的亲密之举,乖顺地就吃了下去。 不多时,本已毫无睡意的宋知竹莫名其妙地又困了,他奇怪道:“难道是我这些日子太累了,怎么觉得总睡不够呢?”苏吟风便把碗收了,又把宋知竹推回了被窝里:“那就继续睡吧,这回我陪在你旁边一起睡好吗?” 宋知竹这下高兴了:“那你陪着我,让我仔仔细细地看看你。”说罢两人便亲密地拥着睡下了。宋知竹真的只是安安静静地望着吟风,毫无杂念,他先前并不是没动过那方面的心思,却担心苏吟风陪伴他只是怀着护住之情,怕自己的行为对吟风是一种亵渎。 苏吟风此刻可没这些风花雪月的心思,他装作一如往常的样子,心里却是有几分紧张。但他只能默默等待,等药效发作,等宋知竹沉睡。没错,下在粥里的药其实是安魂散。过会儿他要对宋知竹做的事情,或许会让他难以承受,他只能让宋知竹沉睡来减轻痛苦。 等到宋知竹呼吸渐渐平稳,苏吟风想,时机该到了,他突然变幻了一幅狰狞的模样,此刻的苏吟风,不,这更像是一个惨死的厉鬼,他胸口穿刺着密密麻麻的箭,像是生前曾被人万箭穿心的模样!他七窍流下了血已成了乌黑的颜色,凝固在刀削般冷硬的脸上。这张脸本来潇洒俊朗,但这血污的模样却是恐怖万分。 厉鬼伸出尖锐的利爪,正欲刺向宋知竹的胸膛,此刻本该沉睡的宋知竹,却突然睁开了眼,宋知竹看到苏吟风此刻的模样,惊得连挣扎都忘记了,他不敢置信地睁大着双眼,紧紧地盯着这只厉鬼。 厉鬼的神情犹疑了一下,显然他也没想到宋知竹此刻会醒来,但事已至此,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他对宋知竹施了定身的法术,还是狠狠地将尖爪往宋知竹心口刺去! ☆、《哑琴》(九) 次日,半月之期已到,黄鼠狼精依旧假扮着道士一脸高深莫测地往弄弦居走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云根山骨 作者:清崖兮鹤书 分卷阅读15 来,他心里得意万分,终于骗来了一双眼睛,这样他就可以重见光明了!他现在目不能视,只能靠着嗅觉行进,但走到弄弦居门口是,他却闻到一股难以言说的血腥味,和一阵让他压抑万分的戾气。 黄鼠狼犹豫地一点点靠近弄弦居,他也怕,万一为了一双眼睛,反倒把命搭上了怎么办。正当他颤巍巍挪向门口时,一股戾气袭来,只听得低沉阴森的声音传来:“小小妖精,竟敢到本大爷这来找死?” 黄鼠狼身体狠狠一抖,立刻跪倒在地:“大爷饶命!小的什么都不要了,求你放我走吧!”厉鬼冷哼一声,挥掌一道黑风向黄鼠狼袭去,黄鼠狼感觉到不妙,急忙转身准备逃去,却还是被黑风一扫,顿时疼痛地翻滚在地,霎时被打回了原形。 厉鬼把蜷缩在地的黄鼠狼捆了起来,拎回了弄弦居,回房的路上,他竟然将周身的血污和箭矢化去,只留俊朗的容颜和一身干练的黑色劲装。他一脸谄媚地把困得结结实实的黄鼠狼扔到宋知竹面前,邀功道:“我就说这家伙是个妖精骗子,还痴心妄想要你的眼睛,这回不是被我轻易就打回原形了吗。” 宋知竹一脸无奈地看着可怜巴巴缩成一团的黄鼠狼,对那个得意洋洋的家伙呵斥道:“吟风,不,封琅,你把它给放了,我是自愿跟他交换的,你不肯让我兑现承诺就罢了,怎么还把他打成这样?快放了!” 封琅不乐意了,他反驳道:“这家伙也害你吃了不少苦,你怎么就心疼他,不心疼我了!”宋知竹被他气笑了:“还心疼你,你倒不看看我心口这伤是谁弄的!”封琅听这话,瞬间就哑了声。他不情不愿地把黄鼠狼给松了绑,一脚踢出了弄弦居。还对着外头吼了一声:“别让爷再看到你!” 封琅吼完回头看到捂心口的宋知竹,心疼得不得了,忙把他轻轻地搂进了怀里。宋知竹看着高他一头,颇为壮实的封琅无奈了,原本以为软萌萌的苏吟风,怎么就变成了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封琅。亏自己当时还不忍心把他办了,这下要办也办不成了! 宋知竹只好把气撒到这罪魁祸首上:“你好好的干什么要办成苏吟风的样子,白白赚我的怜惜。”封琅顿时委屈了:“原来你还是喜欢那小琴灵的样子,那我继续变成他的样子好了罢。”说完又摇身一变成了柔弱清冷的苏吟风。宋知竹又被他气得心口疼:“不过,你们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灵魂融合?” 封琅顶着苏吟风的脸叹了口气道:“这小琴灵也是个衷心的孩子,他尽力护着每一代认定的主人,但琴弦断裂会影响他的灵力,至你这一代,他的灵力已所剩无几。上回被张世雍断弦那次,小琴灵也是强弩之末,再难以支撑,他便央求我,将仅剩的灵力注入我身体,并将灵体与我融合,能让我不惧艳阳,日夜出行无碍。” 宋知竹感慨了一声:“确实个护主的好孩子。可他万不会想到,所托非人啊。”说罢狠狠地瞪了封琅一眼,全没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封琅被他一瞪,反而觉得浑身酥软,心中邪火大盛,不管不顾地把宋知竹扑倒在榻上。宋知竹伤口未愈,被他猛然一扑疼得五官都皱起来了。 封琅一看不好,连忙起身,又把宋知竹扶了起来。连声道歉:“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伤口还疼吗,我帮你吹吹。”宋知竹无奈地搂着他肩膀借力坐起来,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取我的心头血才能寻回灵力?” 封琅一听这个,就不由得生气:“当初我为了抵御外敌,守城三月终被破,万箭穿心,战死沙场。可想着国将易主,心生执念,难以投生转世,便流离在这人间做了孤魂野鬼,但因杀敌太多,戾气太重,常被误认为恶鬼。我又不想害人,可总有人找我麻烦。 后来有个长相清秀的小和尚,似乎遇上了什么麻烦想向我求助。我一看,竟然有人不怕我,便欣然答应了,可谁知,这可恶的小和尚竟趁我不备把我封印在一把琴上,说是要借琴音清除我的戾气,好让我转世投胎。他年纪不大可狡猾的狠,给我设了重重禁锢,弦不断则不得出,弦断则灵力尽失,弦续还需两情相悦之人的心头血。” 说到两情相悦这里,封琅偷笑着看了宋知竹一眼。宋知竹也是脸上一红,原以为遇上一只温润的小兔子,谁知是头凶猛的狼……可情根既已种上,是兔子是狼还能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小书酷爱强攻强受orz,感觉知竹不够强,就把他给逆了orz。吟风宝宝变成了封琅霸霸,你们会不会打我orz。 ☆、《哑琴》(十) 要说宋知竹心口的伤也并没有多严重,只是一道穿刺的浅浅的伤口,封琅到底是心疼这个时而坚韧,时而脆弱的傻书生,取心头血的时候都没舍得下多重的手。只是没料到宋知竹竟然在那时候醒了,吓得封琅差点手一抖刺偏了。可每当封琅看着宋知竹这捂着心口怒瞪自己的样子,还是心疼得恨不得把自己给掐死。 封琅这下更是殷勤地照料着宋知竹,明明宋知竹能跑能跳没什么大碍,封琅还是拦着他不让他下床。封琅则跑来跑去端茶倒水喂补药,差一点连饭都给宋知竹一口口喂了,弄得宋知竹看到他头都疼了。 终于,宋知竹忍无可忍道:“你真的够了啊,我又没多大的事,至于把我当病入膏肓的病人这么伺候吗!” 封琅被他吼得有点委屈:“你以前生病的时候我不就是这么照顾你的吗,难道你还是嫌弃我现在的样子?那我继续变成苏吟风的样子好了,免得惹你生气。”说罢,他还真摇身一变,幻化成一袭浅青色长衫的小琴灵模样,举手投足间更是小心翼翼。 宋知竹看他这么低身下气的模样也心生不忍,封琅长得其实是十分俊朗的,虽说初次见他原型时,封琅因灵力缺失,还保持着战死时的惨状。可如今他能够随意变换容貌,又恢复了他生前英武潇洒的模样,五官棱角分明,身材高大精健,让宋知竹都心生几分钦羡。 而此刻,封琅为了不惹宋知竹厌烦,化身作苏吟风清雅柔弱的模样,倒是让宋知竹感到有些别扭了。当初自己缠绵病榻,孤身一人无人问津时,忽然出现细心照料自己的是封琅。被张世雍掳去,结果把人吓得疯疯癫癫鬼哭狼嚎,害自己白担心一场的,也是封琅。陪伴在自己枕边,深情款款看着自己的,还是封琅。 宋知竹叹了口气,对封琅说道:“算了,你还是变回你自己的样子吧,我不嫌你就是了。你是真真切切的封琅,就不用再装成苏吟风的模样了。” 封琅听罢,立即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貌,瞬间一股将军的英武之气向宋知竹逼来,宋知竹突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云根山骨 作者:清崖兮鹤书 分卷阅读16 然有点后悔了,封琅这身高,莫名让自己有种危机感。 数月之后,当封琅厚颜无耻地把宋知竹狠狠地压在了身下,他才终于知道那种危机感是怎么回事了,这位置和预想的很不一样啊!宋知竹心中不甘,可已累得无力和封琅闹别扭,只得带着勾人的鼻音“怒”哼了一声。 封琅听这一声却更兴奋了,他看着宋知竹忿忿的模样,邪气一笑道:“我本想替那小琴灵护你一生便罢,可你这双纤长好看的手日日撩拨我,我身上这根弦再结实,也绷不住了呀。” 宋知竹被他这话说得又羞又恼,反驳道:“谁日日撩拨你了!明明是你......哼!”封琅顺势握住他的手朝那把桐木琴指道:“还说你没撩拨我,嗯?” 宋知竹被他这无理取闹弄得满脸通红,闷闷地把头往被子里一埋,径自无奈地叹道:“怎的就反被狼咬了呢......” ☆、《哑琴》(十一) 因果循环,又是一个百年的轮回。转世后的宋知竹依旧是烟火外的书生,而封琅带着桐木琴,不离不弃地陪伴在他身边。在封琅的努力下,宋知竹寻回了前几世的记忆。 本该是暖风温煦,深情依依的午后,宋知竹却端坐在封琅面前,表情凝重,竟有些无从开口。封琅被他这眼神看得心慌,只好催促道:“你别这么盯着我看了,有什么话就放心说吧。” 宋知竹叹了口气,缓缓道:“当年把你封在吟风琴的小和尚,是不是眼角有一颗朱砂痣?”封琅心头一惊:“你怎的知道?” 宋知竹神色有些愧疚:“你助我寻回的记忆里,便有这一遭。那个把你封印住的小和尚,就是我。因我前几世功德深厚,和你相遇的那一世,只差最后一个功德便可修成正果,位列佛前。也是我心性不够淡泊,急着完成最后一个功德,误把你当成杀孽深重的恶鬼,封印了百年。但那次失误,也使我失去了修行佛前的机会。如来命我再于人间轮回两世,洗去六根与浮华,这该是最后一世。” 封琅难得地呆愣住了,心头更是感慨万千,自己屡次栽在宋知竹身上,一次被平白地封印在琴里,一次清根深重,本想着生生世世寻他转世,陪伴他左右。而此刻,他确实这一世即将功德圆满,往西方极乐而去,不免心生委屈:“我已栽在你身上两回,眼看就要栽这第三回,你倒好,升去那极乐世界,从此心无凡尘,你倒是叫我怎么办?” 平日里封琅对他尽是温柔宠溺的模样,怎想到杀伐果断的战魂竟还会有现在这般委屈忧伤的表情。宋知竹往日没少嫌弃封琅,但也只因自己比起他颇为羸弱,心生不甘罢了,可不曾真的怨他。 此刻宋知竹心间也酸涩柔软了起来,忙宽慰道:“没有你的地方,哪称得上极乐?你寄情于我,我又何尝不是对你付尽了真心。这一身的修为不要也罢,三界偌大,只有你才是我最珍惜的功德。” 封琅闻言,倒是一改往常轻佻的脾性,只小心翼翼地牵起知竹纤长微凉的手,珍而重之地握紧在胸口,又低下头轻轻吻住,许久舍不得离开。宋知竹被封琅这么对待,心头的柔情都快溢出来了,他难得主动地吻上了封琅的额头,像是要把一生,不,不够,他要把生生世世的爱意都献给他。 九天之上,佛祖手握一道功德牌,却迟迟没有勾下最后一笔。终于,他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又是一对痴儿。” 分卷阅读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