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师》 分卷阅读1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1 ?文案： 关于半吊子除妖师和权倾天下的女人。 其实这是一个正经严肃的故事。 自从君去后，无心恋别人。 梦中面上指痕新。 罗带同心自绾， 被蛮儿踏缀裙。 蝉鬓朱颜乱，金钗旧股分。 红妆垂泪哭郎君， 信是南山松柏，无心恋别人。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明月，红儿 ┃ 配角：瑶姬，紫瑶 ┃ 其它：等。 ps：章四十二至章四十四为作者自行锁定，与正文无关，非缺。 ☆、开篇 洛阳城。 牡丹开的季节，是洛阳最热闹的时候。数以万计的旅人从天南地北的到这里，只为亲眼目睹牡丹花容。这个时候的洛阳客栈，几乎是爆满的。大约是来得迟了些，春风楼下一个红衣的女子有气无力的趴在饭桌上，用筷头戳着桌上一个白绒绒胖乎乎的小狐狸崽子：“你看你看，就是你就是你。要不是你半路跑去捉什么鱼，我们也不至于来这么迟。现在没地方住了，你今晚要当我被子。” 狐狸伸出爪子拨了拨那根筷头，偏着脑袋看着红衣女人，一脸的好奇。 两双眼睛对望着，大眼瞪小眼。 半晌。 红衣女人猛地坐起来，用筷子使劲儿的敲着桌面：“老板赶紧来把我这只狐狸拿去清蒸了！” “姑娘……”老板朝着女人哈腰，“这个狐狸……是不能吃的……有味道……” “我家阿夜才没有味道。”女人一把抱起小狐狸递到老板面前，“你自己闻。” “还……真没有……” 女人白了他一眼，抱起狐狸放到肩上，转过了身：“阿夜，你今晚非当我被子不可，休想躲到我衣服里取暖……” 叫阿夜的小狐狸伸出舌头，舔了舔女人的耳朵。 “舔耳朵也不行。” …… “你那么小一只为什么就一直都长不大！”女人勃然大怒，“当被子都只能遮个肚子……” …… 一人一狐就这么出了店门，隐入了挤挤嚷嚷的人群之中。 “老板……”店小二拉了拉店主的袖子，“她还没付账……” “什么！？” “明月大人！”忽然扑过来一个一脸阴气的男人，伏在女人的脚下，“总算是找到您了！娘娘……” “啊，有鱼吃了。”明月捏了捏狐狸的鼻子，“把你吃成一个球。” 小狐狸“阿嚏”一声。 …… “府衙里有人来报说被人骗吃骗喝……”红纱帐之后的女人声音里带着媚意，“我才知道你来了……” 明月抱着小狐狸坐到一旁：“话也不要这么说……天底下的骗子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那这只狐狸是怎么来的？” 明月抬起头看着女人：“这次又要我帮什么忙？” “嘴巴永远不留情。”女人叹了一声，“宫里最近说是出现了一个花妖……” “花妖！”明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是不是很漂亮？” “据说是……”女人的眼睛也很亮，“都没请别的除妖师，特地留给你的么。” “是以前的除妖师都死了吧……” 女人摊手，算是默认。 “你个歹毒的女人。”明月眯起眼，“算了，我先去看看她长什么样再说。她什么时候出现？” 照着女人的说法，花妖会在午夜之后在先皇后住的紫合殿前出现。平常人路过那里她倒不会有什么反应，至于打伤除妖师，那也应该是出于自保。 “你倒好意思说……人家也没惹你……” “被人知道后宫里竟然有只妖孽，皇家威严会扫地。外面的人民会说是不是皇家气数已尽，竟生妖孽……凡是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连带着那些个没死绝的除妖师，我都叫人解决了。紫合殿那边我派了御林军把守，暂时还没外人知道。” 国之将亡，必生妖孽。这个摇摇欲坠的大周江山，就靠着这个女人在支撑了。这点明月当然知道。她更知道，撑起这么大一个江山，得要多狠多冷的心。 明月白了她一眼：“接下来的路我自己去，你先回宫吧。” 女人笑着搭着明月的肩，媚眼如波：“你早点回来，我在床上等你。” 明月回了她一个媚眼：“要是我还活着的话。 女人摊手。 女人给了明月一份诏书，明月拿着给守卫的御林军看了，那群人就不再阻拦，放手让明月过了去。 夜色微凉。春日的寒意还微退尽，夜里有些回冷。明月推开紫合殿的大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殿前空地上的女人。侧对着明月，看不清长相。 “你也是除妖师？”她问明月。 明月嬉笑着朝前走：“算吧。你一看就知道我是半吊子混口饭吃的，千万别找我下手。” 走得近了，终于是看到那张清秀的脸。倒也说不上多漂亮，只是眉宇间多了股子灵气，看起来倒也不差。 明月色迷迷的把人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才不输本色的问道：“姑娘芳龄几何可否婚嫁闺名能否告知？” 花妖看了她一眼：“我在等人。” “我？” 那张清秀的脸上倒也不见什么不悦或者不耐，又看了明月半晌，这才抬起头去看着天上的明月，淡淡道：“你呢？” “我啊。”明月眯起眼，“我叫明月。” 女人睡下没多久，腰上忽然就多了一双冰凉的手。明月哆嗦着沿着她的腰往上摸到了胸口：“冷死我了冷死我了，宫里阴气真重。就叫你不要乱杀人了。” 女人抓住那双手捂住了，转过身来：“呀，没死啊。” “谁说的，你看我手脚冰凉面无血色。”明月瞪着她，“其实我这是回魂来看你的。你等着今晚被鬼压床。” “鬼不鬼的不是重点……”女人眯起眼，“压字最重要……” “红儿，吾知己也！” “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那是自然的么……” 于是蝇营狗苟女盗女娼。（我是清水教主一朵……好含蓄好含蓄……） “这是什么！”女人叫了一声，从被子里拎出一个毛茸茸的白团子。 “阿夜？”明月一把抱了过去，“有没有压到？” 小狐狸迷迷糊糊的挣扎了几下，抱住明月的手指头蹭了蹭，闭上了眼。 明月这才松了口气，把它放到了枕头边上。又扯了个被角，盖上了。 “这只狐狸……不一般吧。” 明月随意的“恩”了一声，算是回应。 “你对女人都没有这么紧张过，怎么一只狐狸……”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2 “睡吧。”明月笑了笑，“明天我想办法让那只花妖离开。” “难道你口味这么重……” 明月白了她一眼：“再说我把你吊起来用鞭子抽打。” 红儿一脸的娇媚，眼如秋波唇若樱桃：“你舍得么？” 明月点了点头：“舍得。” 红儿差点没忍住敲她一棒，打晕了了事。 第二天转眼间已经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的……有的人注定一辈子都是渣orz亲爱的我改回来了…… ☆、章二 明月一早醒来的时候女人已经穿戴好了。一身的金丝黄锻锦袍，纤细的眉画得浓了，眉角往上翘起，平添了七分威严。 “我先去上朝了。”女人坐到床边，柔声道，“早膳我吩咐了御膳房每隔半个时辰给你换一轮，你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吃……” 明月笑起来：“不是你亲自给我做的么？” “难得你还记得。”女人媚眼如丝，“等我回来。” 明月笑着点了点头。 等到女人出门了，明月这才从床上坐了起来，又扒拉出了缩在枕头角上的狐狸。 “皇宫不是好地方啊……”明月把狐狸抱到眼前，笑着看着它的眼睛，“你说，我是该留下还是该离开？” 狐狸眨了眨眼，抱住明月的手指头蹭了蹭。 明月笑出声来。 女人最后却没有回来。宫女们告诉明月说是太后临时有事，带着皇上见荣王去了，大概要很晚才回来。晚膳也不一定能来。明月了然的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此之前，大周顺天十七年，真宗驾崩。余下的诸位妃子中，只有德妃沈红儿诞有皇子。这个皇子理所当然的继承了王位，于当年改年号为圣武。五岁的皇帝还不能亲自处理政务，所以各位亲王们又商量着推举了一位摄政王。这个摄政王，就是宫女们口中所说的荣王。荣王并非武氏皇族，而是李氏建国初期封的一位王爷的后人。武皇死后，李氏王族又渐渐登上了政治舞台，只是武皇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才让李氏崛起的速度如此缓慢而已。尽管如此，先皇死后，以荣王为首的李氏却已经总揽了朝政。 这一切，要归功于红儿。 一个人的饭，吃起来索然无味。 明月拿着筷子，斜眼看着告诉自己说太后不会来了的那个宫女。皇宫里的婢子们对主子说话的时候都是垂着头的，谦卑之余，也是很好的保护自己的方式。脸上的表情是不便给主子看到的，一丝一毫多于的表情都可能要了人命。眼前的宫女大概对这些事情显然是了如指掌。只可惜即便如此，明月还是听出了她话里些微的不屑与嘲讽。 一个是新丧了夫又年轻貌美的太后，一个是大权在握风华正茂的王爷。女人带着儿子去见那个男人，谁敢说那不是一个借口？ 会么？ 明月笑着问自己。 会么？ 她一时间倒也想不清楚答案。 明月发了多久的呆狐狸就盯着她看了多久。大概是看出明月有什么心事，于是我们的狐狸秉着宽容大度不计前嫌的心理跳到了明月肩上，伸出舌头去舔明月的耳朵。 “舔什么舔。”明月好笑的看了它一眼，“你又不是人。” 半晌，叹了口气，抓住狐狸抱到了桌上：“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诺，你喜欢吃哪个，我都让给你。” 狐狸依旧偏着头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权利有那么好？”明月笑着挠着阿夜的下巴，“那明明是一个笼子啊……” 狐狸伸出爪子推开明月的手，又踢了踢刚才被挠痒了的地方。 “算咯。”明月嬉笑着一把拎起狐狸放到肩上，“我们去看看那个花妖美人好了。” 红儿说那只花妖只会在夜里出现，才过了正午，她当然是不该在。有了红儿给的懿旨，一路再没有人盘问。 这大概就是权利的一种表现了。 明月笑了笑，推开了紫合殿的大门。 昨晚来的时候明月就注意到了，紫合殿两侧都是牡丹园。照着宫女们的说法，都是那个前皇后种的。又说，皇后是给她那个五岁的儿子的，跟民间的童养媳没有两样。那个可怜的女人是老丞相的小女儿，二十岁进了宫，来年的开春就死在了这里。 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十一个月而已。 “怎么死的？” “痨病。”红儿告诉她，“那个孩子本身体质就弱，有事无事又喜欢整晚整晚的在院子里吹冷风……” “是么？”明月笑着看着红儿的眼睛，“不是什么人觉得她碍了路想除了她？” “宫里的事情谁说得准。”红儿的话里绕了个圈，“没准。” 明月还不至于傻到去揣测那个比狐狸还狡猾的女人的意思。 “我只不过是个半吊子的除妖师……”明月仰天倒在长满了青苔的石阶上，枕着小臂闭上了眼，“妖魔鬼怪别找我啊别找我……” 空荡荡的紫合殿前，微风拂过明月散落的发髻。 阿夜静静地看着眼前自言自语的女人，慢慢的趴过去，狐狸脑袋埋到了明月的颈间。 作者有话要说：太少了？= =无视。 ☆、章三 紫合殿里阴气并不重，只是仍然较红儿住的寝宫凉快了许多。明月枕着小臂睡得安稳，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夕阳斜照，不错的光景。 明月眯起眼，撑着脑袋斜眼看着眼前的牡丹园。 她本来是想找找那个才是那只花妖的本体的。那些个死掉的道士们唯一了解的就是那个女妖怪确实是牡丹化成。只是明明是妖娆娇艳的牡丹花，化成的花妖却如此清婉。如果不细看，她就是和常人无异。 这也难怪明月一眼望过去了，竟然找不到是哪一朵。 如果说昨夜来的时候仅仅是因为红儿让她过来，那么到现在，明月开始好奇了。 你会是哪一朵？ 明月笑盈盈的看着夕阳下的牡丹园。 “你在这里睡了一天……”身后是女子略带着好奇的声音，“你也是等人的么？” 明月一瞬间的懊恼。 起得迟了，竟然没看到她是哪朵花里面出来的。真是可惜。 “我等你啊。”明月笑着回过头去，“昨天走得急了，忘了问你的名字。” 花妖静静地看着她，好意提醒道：“你问过了。” “……”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3 “姑娘芳龄几何可否婚嫁闺名能否告知？” “啊哈，哈哈哈。”明月笑了几声，“那我再问一遍……” “我没有名字。”花妖已经是盯着明月在看，仿佛虽然是幻化成了妖怪的模样，那眼睫却是不需要眨的。 “这样啊……”明月别开脸笑笑，“哎，我身边的小狐狸呢？” “花丛中呢。”花妖指着一株牡丹，“大概是外面太热了，它到那里去庇荫。” 明月嘴角在抽：“你倒真了解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那只狐狸真干净。”花妖终于把眼神挪到了阿夜身上。 明月松了口气，准备过去把阿夜拎过来。 谁知到拎着小狐狸一抬头，花妖还是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 我明月虽然是天姿国色…… 脑子里立刻出现红儿一点不掩饰的鄙夷的眼神和那声“我呸”，自娱自乐的心思稍稍打消了点。 花妖还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阿夜刚从睡梦中醒来，一抬头就看见自己主子眯起了眼笑得奇怪：“啊……是么？在哪儿？” 花妖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明月微挑了眉，抓住阿夜抱到了怀里。 “还是谢谢你陪我。”花妖朝着明月笑了笑——第一次，“我给你唱歌？” 明月点了点头。 不是美人，笑起来也可以倾城的。 明月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耳边是花妖浅浅的吟唱，不辩歌词，淡淡的凉。 明月笑了笑，闭上了眼。 ******* 第二天天亮之后，红儿亲自到紫合殿找到了弓着身睡在花丛小径中的明月。该是夜深露重的地方，明月身上却干净清爽，红色的袍子上甚至盖了层青衫。 “你还真是牡丹花下死……” “这句话我昨天说过了……”明月懒洋洋的翻了个身，“你怎么找过来了？” “我怎么不找过来？”红儿拉着明月身上的青衫垫到地上，弯腰坐下了，“我一回宫就听说你彻夜不归。我还当你是出去和哪个青楼女子鬼混了，谁知道竟然混到了妖精身上。” 明月眯起眼看着红儿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啧啧出声：“酸。” “呸。” 红儿说的是“我一回宫就听说你彻夜不归”。这句话明月当然听清楚了。话外的意思也清楚。 彻夜不归么，那就是留宿荣王府了。 明月往红儿身边挪了挪，枕着红儿的腿闭上了眼：“还那么早，你让我再睡一会儿。” 红儿拨开散在明月脸上的发丝，涂了红花的指拂过明月的脸：“我要去上早朝的。” “我睡着了你再走吧。” 红儿笑得宠溺：“好。” 明月又眯了半晌：“我干脆搬过来住好了。房间都还干净的，稍稍收拾一下就可以。整天来来回回的，也不方便。” 红儿的指端滑过明月的鬓角：“我不急的，你可以慢慢来。” 明月慢慢的睁开了眼，笑着看着红儿：“要我多陪你几天么？” 红儿的动作顿了顿，这才笑着遮住明月的眼：“睡你的吧。你要是想走，我说有什么用？” 你要是想走，我拼了命都留不下你。 那双妖媚的丹凤眼里，一闪而过一丝无奈。 该是上朝的时间了。 ******** 皇后死后，紫合殿一直没有人住进。虽然是没有人住进，房间还是有人打扫的。明月没有费多大的功夫就整理好了一间偏殿——正殿毕竟死过人。更何况，住到那里感觉上就成了五岁小皇帝的皇后了…… 明月想想都觉得寒。 还是偏殿好。 昨夜花妖开口唱歌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明月都是半梦半醒的。那种状态之下，明月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她一直疑惑，眼前的小妖明明是修行不到，只是靠着执念才勉强幻化人形，那么打伤法师们的法力又是从何而来？ 原来如此啊…… 明月背对着花妖，翘起嘴角。 趁着他们睡着了的时候再下手？这倒是个不错的注意。先让对手放松警惕，再攻其不备。 弱者也有弱者的生存之道啊。 明月差点就笑出了声。 被打伤的法师绝不肯说出这么丢脸的事，于是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入她的局。这可奇怪了，这个未经世事的小妖怪是凭着什么这么了解人心的？ 明月心里全是好奇。 可是花妖却只是浅浅的唱着，一夜过去，什么都没做。 倒像是自己多心了。 明月推开窗，倚着墙侧头看着眼前的牡丹园。 温润的嘴角微微的翘起。 事情越发有趣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哈哈哈……我爬走了…… ☆、章四 一夜没睡，这会儿才算是真的闭上了眼。明月睡在紫合殿的偏殿中，准备补一下昨夜落下的觉。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红儿大概也就过来了。 窗外吹过沙沙的细风。 对于红儿来讲，今日的早朝和以往的没什么两样。官员们依旧是欲言又止，依旧是怯懦而晃荡的眼神，依旧是唯荣王是首，依旧是唯自己是天。 怀里的小皇帝揪着她的衣襟，睡眼朦胧的看着殿下的众人。 “母后……”皇帝小心翼翼的叫了红儿一声，“皇儿想回去了……” “皇儿乖。”红儿笑着拦住他，“马上就可以回去了。你在忍一忍好不好？” 小皇帝这才勉强的点了点头。 唯一异样的地方，在她左手的那串佛珠上。朝会过了一半，终于是零零星星快说完的时候，红儿手腕上的佛珠忽然的开始发热。紫檀木的珠子，竟然有了烙铁一样的温度。 红儿捂着嘴轻咳一声。 台下的荣王抬起头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心照不宣的递了眼神。 “看来太后是染了风寒了。”荣王拱手道，“请您先行移驾回宫，政事这边诸位大臣先商量着。待您稍微好些了再去向您禀告。” 红儿假意捂着额点了点头，伸出手由身边的太监扶着，慢慢的站起了身。 “母后……”小皇帝担忧的看着红儿，“母后您怎么了？” “皇儿乖。”红儿示意宫女们拉住小皇帝，又笑道，“母后先回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4 去睡一会儿，一会儿再去陪你好不好？” 小皇帝乖乖的点了点头。 红儿跌跌撞撞的朝着殿后走去。 等到离开了众位官员的视线，红儿一把挥开身边的太监，冷着脸朝着后宫跑去。 手腕上的佛珠越来越烫。 明月又开始做梦了。 梦里小桥流水，清幽的院子雅致之极。 是哪儿，明月自然不清楚。她扶着回廊的柱子，掌下精致又繁复的花纹告诉她：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而且已经是富可敌国了。 会是谁？ 她微微的好奇。 耳边传来一阵细碎的铃铛声。 明月回过头去，看见一个锦缎包被的绣球，上面缀了小金铃，滚动的时候发出“铃铃”的声响。 一双稚嫩的小手揪住了上面的小铃铛，慢慢的站起了身。 绣球的主人约摸三四岁大，戴着狐裘帽子的脑袋看着脚下，一时间看不清长相。一身极品苏绣的衣裳，脖子上挂着小金锁。抬手的时候，手腕上的金铃叮当作响。 是哪家的小孩子？ 明月弯下腰去。 抱着绣球的孩子抬起头来。 “明月！明月！” 谁的声音？ 小孩子偏着头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脸的好奇。 明月终于明白过来。 “阿月！阿月——”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急，片刻的沉默之后，有什么东西绕着她的手腕，慢慢的缠了上去。 明月一把抓住了手边的手。 “我回来了。”明月睁开眼，“别做傻事。” 那双手的主人慢慢的伏到明月身上，声音淡淡的倦：“让我睡会儿吧。”她说，“算是还你早上你欠我的。” 明月揽着她的腰，点了点头。 离魂之症，顾名思义，就是魂魄离开身体的一种病。轻则数天昏睡，重则魂飞魄散，只留一具无魄的尸身。离魂症并不常见，多是某些禁术的后遗症。 明月也是这个范畴。 “我从昭阳殿跑到这里……”红儿伏在明月胸前，“从来没觉得身上的衣服有多可恶。这一回竟然恨不得撕了它们……” 明月笑着抓住她的手：“我不是在这里么？” “我当时就想，要是你就这么回不来了，我就扯了这串佛珠。” 红儿握住自己的左腕。灼人的感觉已经褪去了，檀木的佛珠又恢复到了该有的样子。红绳的团锦结有些散，是自己当时扯开的。 “手给我。”明月叫她。 红儿缩回了手：“算了。”又道，“我那边的朝会还有些事要说……”站起身去。 明月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掀开了宽大的袖摆。 白皙的手腕上层层交叠的是烧伤，伤痕陷进肉里，触目惊心。 这些年来，明月有多少次离魂，红儿就忍受了多少次的烧伤。明月有多少次离魂，红儿就多少次的胆战心惊。 该说对不起么？ 明月心里滑过一丝异样。 “好歹你是回来了。”红儿拉下自己的衣袖遮好了伤痕，“走得急了还没来得及和皇儿说清楚，我先回去一趟。” 明月慢慢的松开了手。 “他叫什么名字？”明月问红儿，“虽然听你说了无数次，还一次都没提起过他的名字。” “皓。”红儿笑得柔，“武皓。” 皓月当空？ 明月眯起眼：“好名字。” “那是自然。” “你拼了命都要生下来的孩子，当然要有个好名字。” 红儿笑着不再说话。 明月记得红儿生下那个孩子所经历的苦难。从一开始怀孕时几乎要吐掉五脏六腑的孕吐，到三个月后食不得下咽的单薄。红儿几乎是拼尽了所有的力气，才生下了如今高坐在朝堂之上的天子。 哪是几乎……她明明就已经死了。那场血崩，已经耗尽了红儿的生命。如果不是自己回来的及时，赶在奈何桥前找到了她，如今的红儿就该是死了的。 “佛珠不能摘。”明月笑道，“任何情况都不行。” 红儿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没有那串固魂用的佛珠，红儿的魂魄立刻飞散。没了那串固魂的佛珠，患有离魂之症的明月也可能在某天再不能醒来。 这是什么样的冤孽？ “对了，”明月叫住红儿，“你和荣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红儿侧过头来，笑着看着明月：“外面的流言你也信？” 明月摇了摇头，笑道：“当然不信。” 红儿也笑：“我先走了。” 我当然是不想信。 明月看着那抹凤衣消散在屏风后。 她记得那个孩子的眼睛。 那双灵动的眼睛，她太熟悉。 除开年纪上的差异，那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几乎和红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相像。 至于雕栏画栋的富贵之家，不就是荣王府么？ 你说，我该怎么想？ 明月笑着摇了摇头。 觉是不能再睡了。明月掀开被子，准备出去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再贴一章好了。这是老本，再重申一遍我还没打算写这边……之所以贴上来……是因为我最近忙得要死需要点发泄的地方==这是什么理由……管她的，对我来说这就是理由就行了。 ☆、章五 洛阳花会在三日之后。三天的时间，越来越多的外乡人聚集在洛阳城中。明月随意给红儿身边的宫女打了声招呼，一个人出了宫。 当然还有那只狐狸。 “五年没有回过这里了啊……”明月戳了戳肩上的狐狸。像是在和它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五年……洛阳还是这个样子么……” 物是人非事事休。 “啊，对了。”明月使劲儿戳着小狐狸，“我离魂的时候你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出去勾搭别的小妖精去了？你个色狐狸……” 戳戳戳。 阿夜怒冲冲的瞪着那根手指头。 “你个没良心的我哪次有好吃的不是先给你……” 戳戳戳。 于是狐狸终于勃然大怒，张嘴朝着那根手指头呜哇一口咬了下去。 …… 被咬了一口，明月再不戳狐狸了。手指头被咬伤的地方没有渗出血，她也就不再管，只在狐狸继续睡觉之后表示痛心疾首世风日下狐心不古。 一路上人来人往，身边的小贩吆喝着讲着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5 武皇的传说。说武皇当年一声令下，百花齐放，唯有牡丹不听号令，被贬到了洛阳。已经被讲烂了的故事，却总有些人在那里津津乐道。 牡丹在这个故事里听起来还是清高的，浮华的外表之下似乎又有骨气。 牡丹么…… 明月眯起眼。 百宝斋。 作为洛阳城最大的典当行，百宝斋的老板当然是要有点眼力的。听掌柜说有个红衣的女人拿着一块上等的和田老玉来典当，好奇心加上利欲心，引着他亲自到迎了女人到内堂。好茶好水伺候着了，才小心翼翼的接过了女人手里的玉石，细细的看。 洛阳城中，常人家的女子都是着素衣出门的。眼前的女人一身嫣红的袍子，加上那一脸的莫名的笑意。老板几乎敢断定，这绝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即使自己真的贪了一时的便宜，恐怕也会是后患无穷。 “姑娘……”老板咬着牙，“出价吧。” 明月眯起眼，摇了摇头。 “啊？” “这块玉要是真的典当了，老板一时间怕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来。”明月笑着支着下巴，媚眼如波，“我刚在市集上走了一趟，也没看到有什么漂亮的珠宝。听说你这里有许多绝世的宝贝，不介意我任意挑选一件作为交换吧？” 老板简直不敢相信：“姑娘……不是在开玩笑吧？” “怎么，怕吃亏？” 老板赶紧的摇了摇头：“我这店子里虽然有宝贝，可是哪一件都比不上您这一件啊……”甚至是不能十一啊…… “钱财身外物。”明月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就这么说定了？” 老板这才胆战心惊的点了点头。 明月差点就要笑出来了。 照着她以前的脾气，这么大一个金窝朝着她打开，非顺手牵羊一把不可。可是这次她已经是钱多到用不完的境界，顺手牵羊一把最后还是会无聊到还回来。 至于那块和田玉…… 阿夜趴在明月肩上，觉得自己主子憋笑都快憋到断气了。但是狐狸见怪不怪，脑袋换了个方向，继续睡觉。 无奸不商，这百宝斋的老板自然也躲不过。前半个小时过了，明月都被带着在普通的珠宝中晃荡。最后明月实在是烦了，才懒洋洋的戳破了老板的意图：“您要是不打算做这个生意，我这可就就走了。” 这么一句，才吓得老板才终于领着明月到了真正的藏宝阁。 只隔了一道铁门，完全的内外两重天。这一层的东西，和外面的凡品完全是两个境界。明月微挑着眉，心想自己果然是没有来错地方。不过东西虽好，却都不是明月想要的。 又逛了一圈，明月倚着柜子揉着眉：“就这些了？” “就这些了。”这回倒是真话。好东西都拿给明月看了，“剩下的都是不入眼的次品了……” “带我去看看。” “……好。” 这个女人…… 老板看着明月从杂乱的货物中挑出一个极其普通的盒子，红色锦布上一对紫色的耳坠。 那只是普通的石头……一钱不值的东西……难道是我高看她了？ “连盒子带坠子。”明月笑道，“我就要这个了。” 直到最后明月离开，百宝斋老板都像是做梦一样。 就这么……？ 他实在是觉得难以置信。 可是手中的和田玉绝不是假物…… 撞鬼了？ 于是乎，洛阳第一当百宝当准备停业一天。 明月出宫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这会儿她拿着盒子刚进了宫门，门口的太监立刻叫住了她。 “姑娘……”太监哈着腰，“娘娘吩咐小的告诉您，她在紫合殿等着您。” 明月依旧是憋着笑意：“恩。” 兜兜转转许久，明月才慢腾腾的到了紫合殿。绕过正门，眼前一抹青衫。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女人退了一脸的高不可攀，一脸的媚笑。薄唇微挑，如水的眸子笑盈盈的看着明月。 “一个转身你就出了宫……”红儿抬手倒了一杯酒。宽大的袖摆滑到臂弯，露出玉一般的右臂，“出宫就算了，还带走了北国进贡的和田玉……”红儿斜眼看着明月，媚眼如丝，“你不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明月笑着坐到一边：“你唬我，那块玉明明就还在宫中。” 红儿恨不得亲手掐死眼前的妖孽。 那块和田玉当然是拿回来了。明月前脚出宫她后脚就派人上街找她去了。明月显然知道，还穿着那一身显眼的红衣招摇过市好久，生怕宫里的人找不到一样。最后那块和田玉在百宝当老板手里还没有捂热，大内高手就摆个偷盗皇宫内物要诛九族的架势把东西拿了回去。 想想都觉得眼前的女人缺德。 红儿白了她一眼：“你是仗着我不会生气随意乱来么？” 明月笑着勾起红儿的下巴：“我就知道红儿对我好……” “呸。” 红儿倒酒的时候都是用的右手。左手的伤虽然不碍事，红儿却没有把它露出来的意思。明月于她，从来都不是想用同情心留住的人。 这些事情，明月当然是明了。 一杯清酒过了喉，红儿又抬手给明月斟了一杯：“诺，你这么大费周折，我倒要看看你拿到了什么东西。” “要是不是送给你的，你还不活生生拆了我。”明月笑嘻嘻的摇了摇头，“还是不给你看好了。” 红儿食指交叠支着下巴，一双凤眼里满是笑意：“我现在就拆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纯粹是看到那只可怜的“默默等更新”……一时没忍住。我对这种人一直都没有抵抗力……不过我话说在前头，一次两次的还好，多了的话我会强迫自己写，这个时候写出来的东西绝大部分都不是我的本意。大家说说自己的看法就好了，催文什么的，对我很有效，对有的读者很无辜。 ☆、章六 小皇帝那边红儿说是已经睡熟了。五岁的孩子，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和平常的孩子无异。红儿笑着谈起他，眉眼间淡淡的满足。 明月只是听，偶尔倒一杯酒，浅酌小饮。 红儿看她不说话，若无其事的换了话题。只是这话题刚刚转过，明月却开了口。 “我还没见过那个孩子呢。”明月笑道，“怎么说他也是个皇帝，我要去沾沾龙气……” 红儿愣了一下：“谢谢。” “说什么胡话呢。” “我以为……”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6 “什么？” 红儿笑着摇了摇头。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愿意原谅我。 你却在我已经死掉之后还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我以为你原谅我了，你却转个身一言不发的离开。 我以为你一辈子不会再回来，五年过去，你竟然又回到了我身边。 “你不必勉强什么的……”红儿伸手拂过明月的侧脸，“你不想见他就别见了。” 明月握住那只手，笑：“别说胡话了。你的孩子，我为什么不见？” 红儿勉强的笑了笑：“恩。” 已经过了正午，小皇帝乖乖的吃了午膳，照着乳娘的话准备上床午睡。刚刚躺下了，又忽然的坐了起来，小声的叫着乳娘。 “乳娘……” “陛下，怎么了？” 小皇帝有些怯意：“母后……母后生气了么？” 乳娘好笑：“娘娘怎么会生您的气？” “为什么今天她把我推给宫女们……好像不想我在身边一样？” “陛下多想了。”乳娘握着小皇帝的手放进了被子里，“娘娘身体不舒服，怕陛下跟在身边害的陛下也生病。娘娘那是在乎您。” “真的么？” “当然了。” 小皇帝想想好像也有道理。你看母后休息了一下之后不就又来看自己了么？于是笑得开心的躺下了。 年轻的乳娘——其实也就是个二十几岁的宫女，姿色平庸，但是德才兼备，用来服侍小皇帝是再好不过了——，她小心的放下了帐子，站起了身。 太后怀着怎么样的心撇开了小皇帝她是不清楚，但是太后没有生病这是确定无疑的。她为了什么人什么事弃了朝政不理，不在乳娘的心思之内。她只在乎那个五岁的孩子，那个单纯可爱让人疼惜的孩子。 乳娘埋着头一声不吭的关上房门。尚未转身，耳边是众侍卫宫女们的声音：“太后娘娘万安……” “平身。”红儿看了眼前盈盈跪下的乳娘一眼，笑道，“皇儿睡了么？” “回太后的话，陛下已经睡了。”声音不愠不火，不卑不亢。 这倒是有趣。 明月站在红儿身畔，看着眼前一身素衣的乳娘。 乳娘端着手站起身来。 两边的宫女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红儿抬脚往里面走。 明月又眯着眼打量了乳娘几眼，这才跟了上去。 绕过了蛇纹屏风，红儿回过头朝着明月笑：“看上人家了？” “怎么会。”明月嬉笑道，“有你在，天底下的女人都会黯然失色。” “你要是喜欢，我大可以让她陪陪你。只是她是我皇儿最好的老师，所以用完了你还得还回来……” 明月憋着一口气没有笑出来。 红儿半笑半恼的瞪了她一眼。 小皇帝只是刚刚睡下而已，还没有完全的睡熟。红儿一进门他就听到了声音，欢喜的翻下了床：“母后……” “恩。”红儿笑着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有好好听乳娘的话么？” 小皇帝拼命地点头。末了一抬头，看到了拢着袖子站在一旁的明月。 “母后……”小皇帝好奇的看着明月，“她是谁？” “她……”红儿笑着拉着他到床边坐下了，笑道，“是对母后很重要的人。” “比皇儿还重要么？” “傻孩子……”红儿把小皇帝搂在怀里，“你就是母后的命，知道么？” 小皇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红儿说的话他不怎么明白，但是听起来自己似乎是最重要的一个，那就够了。 他侧着头，看到那个“很重要”的女人也正看着自己。那双笑意盈盈的眼里，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 小孩子很好哄，一两句话，小皇帝就安安心心的睡了。红儿一直握着他的手，直到小皇帝的呼吸渐渐地均匀。 “皓儿是我的命……”红儿回过身去看着明月，似乎是想说什么。 “我知道。”明月却没有让她再说下去的意思，“今天大概不是时候，我隔天再来好了。” 红儿顿了顿，点了点头。 乳娘一直在外面候着，听着房内传来小皇帝的笑声。不甚清晰，但无疑是极为开心的。 这就好了……太后毕竟还是疼着陛下多些的…… 过了小半个时辰，房里走出来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跟着太后一起进去的，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是很好。她倒是有耳闻太后和一个红衣女子交好，又说是这个女子当年救过太后的命，想来倒也不奇怪。 “你叫什么名字？”明月问她。 “奴婢单名一个英。”乳娘规规矩矩的应。 明月眯起眼：“抬起头来。” 乳娘心里微微的好奇，又不敢忤了明月的意，只好慢慢的抬起头去。眼前的女人笑得奇怪：“不是单名吧？” 乳娘愣了半晌，终于开了口：“也……不是……” “你别逗她了。”红儿终于出来了，“皇宫里忌讳多，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又道，“她叫红英。” “红英……”明月笑道，“很英气的名字么。人如其名……” 红英已经垂下了头，看不见明月的表情。只知道那个女人的笑让人觉得奇怪，不是很舒服。 红儿无可奈何的看着明月调戏的乳娘，道：“好了，该走了。” 明月这才回过头去：“去哪儿？” “总之不是这里。”红儿看了乳娘一眼，“好好照顾陛下。” “是。” 午后的阳光很是晃眼。明月走出皇帝的寝宫，抬手去遮着眼。空旷的广场上三三两两的侍卫，执着抢立在墙边。红儿在前面走，明月在后面跟着，一直都沉默着不出声。 宫女们都被红儿打发走了，两个人之间的一些话毕竟还是不能让外人听去的。 过了广场中央，红儿忽然开了口。 “我记得那年下大雪的时候……我跟在你身后从这里过……” “雪下得大，我差点睁不开眼。” “你回过头来，看着我站在那里不敢动，把身上的鹤敞脱了给我，亲自把帽子给我戴上了。” “我当时想，我要是就这么跟着你走一辈子也不错。” “明月……”红儿回过头看着身后一言不发的女人，“皓儿是我的命……你是我的天——” 你是我的天—— 你可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你是我的天——做梦去吧—— ☆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7 、章七 小狐狸阿夜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紫合殿偏殿的床上。 明月不见了踪影。 狐狸抖抖尾巴站了起来，跳下床去。刚窜到门口，就被一双手一把捞了起来：“你又要出去私会小情人。” 狐狸睡饱了就又恢复了温顺可爱的脾气，被明月使劲儿捏也没反应。最后实在是捏得痛了，吱了一声。 “你还吱！”明月伸出那根被咬了一口的手指头戳它的鼻子，“今天晚上你没饭吃了，饿着。” 一双狐狸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明月，眨眼。 “眨眼睛没用。” 继续眨。 …… 还是被蹂躏了一番，才被放到了地上。小狐狸刚坐下，明月已经从门槛上站了起来，于是它也跟着站起来。 明月余光瞟到了，白了它一眼：“跟着我干什么，你个睡神，一边睡觉去。最好一天睡十二个时辰，睡死了了事。” 阿夜仰着头看着她，狐狸尾巴在后面不停地摇来摇去。 明月咬着牙弯腰下去，拎着那根不断晃的尾巴把狐狸拎了起来。 “还咬我么？” 狐狸被拎到明月眼前，倒挂着看着明月，一脸的好奇。全身的毛因为倒过来全都立起来了，看起来更加圆滚滚毛茸茸。 明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狐狸终于想起要挣扎了，爪子四处挥。 “夏天要到了……”明月百无聊赖的拎着毛球靠在门边，“你个毛球又要热死我了。” 狐狸继续挥爪子。 明月把它放回肩上。这下子小狐狸学乖了，手脚并用的抱着明月的肩，死也不肯下去的架势。大概觉得抱着肩膀还不够牢靠，又转过去抱住了明月的脖子。 …… 长生殿。 长生殿是红儿住的地方。长生长生，寓意再明显不过了。只是用红儿的话来讲，她倒不希望自己活多久。明月听她这么说，也没有多问。 这会儿红儿正在内殿浇花，听着宫女们来报，说是明月主子又出宫了。 红儿连叹气的力气也没有了。 又道：“你们这是……在笑什么？” “狐、狐狸……”有个嘴快的宫女一时间没忍住，“那只狐狸……” 那只狐狸这会儿正把脑袋埋到明月脖子里，细细软软的气息喷在明月脖子上。 “你要是个美人，我就把你带到屋子里扒光你的衣服；你要是个丑女，我就叫别人扒光你的衣服然后鞭打你……”明月白眼一翻，“你为什么只是只狐狸……” 狐狸侧着脑袋好奇的看着明月。 “你说你一只狐狸还吃我豆腐干什么！”明月终于勃然大怒，“等你哪天成了妖怪我非扒光你的衣服——”狠狠地握拳，“不对，是不让你穿衣服！” 狐狸脑袋换了个方向。 明月蔫了。 一人一狐作为众人视觉的焦点在洛阳城里游荡，走到哪里都被围观。只是被围观的人全然没有一个被围观者的自觉性，依旧带着狐狸到处瞎晃悠。 这是第一天。 再回到宫里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狐狸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睡觉，明月把它从脖子上往下拨了拨，剥回了肩上。既便如此，红儿看到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长生殿前，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 “笑什么笑。”明月白了她一眼，“我迟早扒了它的皮来做围脖。” 红儿又笑了一会儿，才道：“给你做了件衣裳，要是喜欢我再改改，明天拿给你。” 明月握着酒杯：“我身上的不是很好么，怎么想起给我做衣裳。” “知道你身上的衣服不是俗物，”红儿笑了笑，“我看你穿了那么久，半点不见破的，连灰尘都不曾沾上一点。” 明月恩了一声。 “知道还要做……”红儿笑着摇了摇头，“你看在我难得犯傻的份上，先收着吧。我也不让你看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起了再翻出来就好。” 明月愣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 “今天也回紫合殿？” “今天就不回去了。”明月笑着伏到石桌上，“除非你想赶我走。”又道，“我才不相信你舍得。” “呸。” 明月留宿长生殿也不是第一次了，宫女们依例在殿外候着。偌大的长生殿就只剩下了两个人——和一只狐狸。 最旖旎的风光已经过去，大殿内外一片安静。香炉中燃着檀香，淡淡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红儿着了一件薄衫蜷在明月身边，左手随意的勾着明月手，又给人仿佛是不会轻易松手的错觉。 红儿记得奈何桥前，这个女人也是这么拉着自己的。没有用力，又仿佛是不愿意放手。 “你要是愿意回去，就跟我走。”她说。 红儿记得自己当时是点了头的。 哪怕之前那个陆判当着两个人的面说了那番话。 “明月？” “恩。” “你还记不记得陆判说过的，我以后会是什么命？” 明月顿了顿：“十世为娼，百世为婢。” 红儿笑了起来：“真惨。” 明月淡淡道：“不惨，有我呢。” 那双满是戏谑的凤眼忽然的添了光：“你说的。” “我说的。” 陆判的原话，是说红儿逆了天。至于究竟是缘何逆了天，他却三缄其口，连明月也愿透漏。只告诉红儿，如果她跟着明月回去还阳，会加重她的罪孽，后世十世为娼，百世为婢。 这话说是讲给红儿听的，其实更是说给明月听的。果不其然，明月一瞬间的犹豫。 红儿反手抓住了她的手：“带我走。” “总觉得不甘心……”后来明月笑着告诉红儿，“你怎么总是抢我的风头。” 无论什么时候，最坚决的永远是红儿。说一声“带我走”，却是拉着明月走的。什么十世为娼百世为婢，全然不放在眼里。 时至今日，红儿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也只是不屑与鄙夷。 即使明月偶尔觉得，这个女人是装样子给自己看的。 床畔的软垫上，小狐狸已经醒过来了。这会儿正把脑袋趴到两只前爪上，一双狐狸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床上的女人。 尾巴甩甩，再甩甩。 这回那个女人没有回过头来看它，朝着它瞪眼了。 于是狐狸又摇了会儿尾巴，把脑袋埋回了爪子间。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人……觉得这一人一狐很暧昧的……= =我们来玩玩人狐恋，简称人兽？orz我开玩笑的你们别被吓跑了…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8 …___________皇后说不准我发上来,只能给她看^= =其实我一直有构思这篇文章,但是极为惨淡的是,已经卡了.- -大家看着办吧. ☆、章八 小狐狸每天睡觉，每天做梦。只是那个梦从它有记忆起就是那个样子，梦啊梦的也就习以为常了。一个白衣很眼熟的女人，还有那个一天到晚朝自己瞪眼睛的主子。两个人在说什么狐狸也听不懂，只知道好像是吵了起来。最后自己主子离开了，留下白衣的女人站在那里。 狐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眼前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明月侧着头看着不远处的一队人马，正在问路边的老人家。 “姑娘连这都不知道啊……”老大爷担着挑子，朝那边扬了扬下巴，“那是荣王府的人啊。看这个阵仗，肯定又是王府里的人带着小郡主去西郊的佛寺祈福了。” “荣王府……”明月眯起眼，又回过头来戳了戳狐狸，“醒了？” 狐狸抬起头去看她。 明月已经回过头去看着那边了。 那边所谓的护送荣王和小郡主到西郊的佛寺祈福的仪仗，少说也有二三十人。领头的几人一看就是高手，轿子两边的就更不用说了。 昨天就已经听人说了，这个小郡主是荣王唯一的孩子。说是生下来就体弱多病，靠着佛主保佑才活到了现在。又说这个小郡主长得是乖巧伶俐，见过的人都这么说。 末了才神秘兮兮的告诉明月，这个小郡主，母不详。 母不详。 明月笑：“大爷知道得真多。” “哪是我，全洛阳城都知道的。”又道，“不过王爷也是有心人。虽然据说小郡主的娘亲身份很低，小郡主却是被王爷宠上了天……” 可不是么？ 明月见到她的时候，她那一身的金玉锦缎就是个证明。 “有权有势的人咯……”明月笑着回过头来，“我们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狐狸眨了眨眼，尾巴在明月背上甩了甩。 明月转过身去。 早朝已经过了，怡和殿内，红儿正在和几位议政大臣商量着朝会上诸位大臣呈上来的折子。红儿起床的时候明月已经醒了，两个人笑着说了几句，提起了明日的牡丹花会。红儿告诉明月，明日她会带着文武百官去祭台祈福。又问明月愿不愿意当祭师，说如果明月去的话，那身红衣穿在她身上，肯定格外好看。 “你还没看我穿够啊。”明月笑得戏谑，“当什么祭师，我早记不起要干些什么了。” 红儿也就没有再说。 红儿只不过问了一句“淮南大旱，诸位卿家谁有良策”而已，朝堂之下便一片寂静，连欲言又止的表情都看不到了。一群人就都微微的侧向荣王那边，等着他先开口。红儿淡淡的扫过众人，就看到荣王一个人还抬起头看着自己。 红儿别开了脸。 “臣以为……” 荣王的话没说到一半，殿门口却忽然跌跌撞撞的跑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扑通一声跪到了大殿前，声音颤颤巍巍：“王爷……”说的是荣王。也只有荣王才有那个胆子让自家的下人不经通传的到皇宫中大声喧哗，“小郡主、郡主……” 荣王表情一僵，冷冷道：“郡主怎么了？” “郡主的轿子，在路上被劫持了……”来人用手中的剑撑着地面，“好在已经没事了，只是受了点惊吓……” “我养你们这群废物干什么！”荣王勃然大怒，“那几十个高手呢，都死干净了？” “只有小人一个了……” 荣王回身朝着红儿行了个礼，眼睛却直直的看着红儿：“娘娘恕下臣无礼，家中出事，先行告退了。” 红儿点了点头，面色不变：“你退下吧。” 荣王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出了大殿。 堂下一片寂静。 红儿淡淡道：“都退下吧。” “是。” 明月再回到长生殿的时候，红儿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到她来了，只笑着倒了杯酒，道：“喝酒么？” “怎么了？” 红儿笑了笑，自己喝光了，又倒了一杯。 明月看着她一杯一杯的喝，喝到两颊微微的泛了红。那双微醺的眼朦朦胧胧的看着明月，慢悠悠的开了口：“花妖的事情你还是早点解决吧。我怕跟你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我会忍不住说些什么。” 明月笑了笑：“好。” 究竟是说什么，谁也没有再提。 红儿终究是喝醉了。明月把她抱回了床上，盖上了被子才离开。刚走出长生殿，竟然遇到了荣王。 “你就是明月？”男人淡淡的瞟了明月一眼。 明月回他一个笑：“王爷怎么到这里来了？” “不是你该管的事。”荣王哼了一声，撇了她往里面走去。 不是我该管的事？ 明月抿着唇。 那句“红儿已经睡了”也压了下去，转身离开了。 小皇帝由红英带着回了自己的寝宫。这会儿忽然想来看看娘亲，缠着红英问可不可以。红英赖不过，亲自向太傅说了一声，带着小皇帝到了长生殿。殿门口的宫女拦下她，说是太后正在见客，外人不得进入。 “我也不行么？”小皇帝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宫女。 “……”宫女一脸的无奈，“您的话……” 小皇帝一把吊住红英的手往里面拉：“乳娘，我们进去。” 刚贴近红儿的房间，里面就传来了红儿的声音。小皇帝开开心心的躲在墙角，示意红英一起进去吓娘亲。红英也只好偷偷地躲到了一边，只想着一会儿红儿问起该说些什么。小皇帝当然不会有多大的惩罚，自己就很难说了。 不过这一切还要取决于里面究竟是什么人。 房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娘亲。”男人的声音，“宝儿吓坏了，哭着要找你。叫你出去看她一下，到底有什么不可以？” 房里只是静默。 红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没话说了？”男人似乎怒气未消，“宝儿是我的女儿，更是你的女儿！你到底想躲到什么时候？” 红英终于听明白了，明白了，就再也不敢动弹。 外面的传言，只说这两个人之间或许有些什么，却不知道原来荣王府尊贵至极的小郡主竟然就是两个人的孩子！那个叫宝儿的小郡主，竟然是两个人的孩子！ 红英咬着牙，努力的不让自己的呼吸过于明显。可是小皇帝却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9 不明白，已经一个窜身钻进了房间里。 “母后！”小皇帝扑到红儿怀里，又回过头去看了荣王一眼，“皇叔怎么在这里？” 荣王单膝跪到地上：“吾皇万岁万岁……” “免礼。”小孩子一脸懵懂的看着荣王，“皇叔，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呢。” 红儿教他的，在大臣面前，要称“朕”。 “不得对皇叔无礼。”红儿半笑着蹲□，摸着小皇帝的脸问道，“乳娘在外面是吧？” 门口的人心里一寒。 果然，小皇帝一点不怀疑的说了一句：“恩。是我要乳娘带着我过来的，母后你不要责罚她……” “怎么会责罚她呢？”红儿笑着站起身，缓缓地走到了门边。 站在那里的红英这会儿已经恢复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红儿，不跪也不行礼，更别说求饶了。 红儿眯着眼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笑道：“进来吧。” 红英一声不吭的绕过她进到了屋里。小皇帝赶紧的跑了过去，拉着她的手笑得开心：“母后说了不怪你了。” “恩，奴婢在门口都听到了。”红英笑了笑，“谢谢陛下为奴婢求情。” 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卿那边卡得我无语望天……怎么会这样子呢……阿呆……呜呜呜…… ☆、章九 牡丹花会转眼间就到了。可是一大早起来的洛阳人，却发现昨日还盛放的牡丹花都合拢了，更别说还未绽开的。整个洛阳城的牡丹花一下子都恢复成了含苞待放的样子，留下赏花的人议论纷纷。 吉兆？凶兆？一时间流言四起。 红儿一大早起来就知道城中出现的怪事，她也没多问，只端着茶坐在殿中，耐心的等着始作俑者来找她。果不其然，红儿杯中的茶还没能下口，明月就来了长生殿。 “这次的祭师我当了。”明月告诉红儿，“那套祭祀的衣服呢？” 红儿眯起眼看了她半晌，回身吩咐宫女道：“去钦天监把那套衣服拿过来。” “是。” 等到宫女走了，才回过头：“又是你搞得鬼？” 明月一脸无辜：“哪有。” 红儿若无其事的放下茶杯：“是不是你自己清楚。再在这种时候给我添乱，我就把你扔到百兽园去。” “你怎么舍得……” 红儿笑得灿烂：“你试试。” “……” 往事历历在目。那年还是皇妃的红儿，因为明月一句话不对得罪了她，真的就把她关进了百兽园。红儿的脾气从来就不好，不过真要不好到这种境地，还是明月在甩了一大把定身咒定了百兽园所有的猛兽之后才明白过来的。 明月差点被撕了，红儿却只是一句：“你不是半仙么，怎么只会甩符咒？”满是鄙夷。 明月这么说了，红儿也懒得再追究。只记起当年那场荒诞的闹剧，记起那个狼狈不堪的明月。 一转眼，白驹过隙。 红儿低下头去端起茶杯：“花妖那边怎么样了？” “这不正在办么，还被你恐吓。”明月抓过红儿手里的茶，“她要我帮她。” 红儿眯起眼笑：“她要你帮忙你就帮忙了？我怎么不知道你那么好心？” “看你这话说的。”明月很是正经，“我是那种人么……” 红儿笑得灿烂。 “……” “她让我想起一个人。”明月告诉红儿。 红儿顿了顿，笑道：“好了，等穿好了衣服陪我上祭台就是了。”又道，“好久没有看过你穿着这衣服——” 明月耐心的等着下半句。 “招摇撞骗了——” 明月很欣慰。 巳时，祭祀开始。 神庙的祭坛下，围满了文武百官。最前面的红儿领着小皇帝武皓，旁边站着荣王武広。三个人都穿着正式的祭祀服装，腰间胸前都坠着沉重的金玉环佩。小皇帝头上的冕冠压得小皇帝有些难受，时不时的会去拉住红儿的手，一脸的哀怨。红儿笑着握了握他的手：“再忍一忍，就快好了。等祭师上了台，所有人都看着她的时候，你就可以偷偷的动一动了。”小皇帝高兴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荣王看着斜着眼看了两个人一眼。 铜铙响。 明月踩着铜铙的节拍出现在神庙门口，一身红衣似火。身后是两位乌衣的巫师，低眉垂首。铜铙停，其后是甬钟沉闷的声响。红儿双手举过前额，行第一个礼。小皇帝也乖乖的学了。文武百官紧随其后。红儿背对着明月，看不见她一身红衣的样子，明月却一眼就望到了她。隔着文武百官，那一身惹眼的凤袍。 明月抬手，轻摇手中的铜铃。两边的巫师们开始诵念祭词。明月身后的巫师开始随着祭乐起舞。 沉闷的音乐压着小皇帝，微微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侧过头去看着那个红衣的祭师，忽然认出她竟然就是那天那个对母后“很重要”的女人。 很好看的祭师。 小皇帝兀自想着。 他参加了大大小小十几场祭祀，就这个祭师最漂亮了。 “母后母后！”小皇帝小声的叫红儿，“是那个很重要的女人哎。” 红儿笑着点了点头：“不要乱看了。” 小皇帝回过头来：“她穿这身衣服很好看。” 红儿轻轻笑出声来。 是的么，这辈子她见过最好看的祭师。十年前的百花祭，也是这个人，这身衣服。 巫师们诵念的声音渐大，钲铎同响。明月已经踏上了通往祭坛顶端的石阶。 小皇帝终于松了口气，挪了挪脚。 明月踏上了石阶，趁着举袖的时候侧过头看了旁边的红儿一眼。然后抿着唇，差点笑出来。 那个女人，居然在走神。 明月狠狠的一挥袖摆，大声念了一句祭词。红儿被她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然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明月已经往祭坛上走去。 红儿轻哧了一声，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过程越发的无趣。好在小皇帝得了红儿的话可以稍微的动一动，才勉强挨到了明月念完。等到众人一起跪下去行礼，他就趁机左看看右看看了。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惊呼。 小皇帝赶紧的扭过头去看出声的方向。一个宫人捂着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从牡丹。那半合的骨朵，在众人面前，缓缓的张开。祭坛上的明月朗声道：“这是牡丹花神降给大周的吉兆！花神在上，佑我大周江山繁荣昌盛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10 ，万年永驻！” 红儿差点没噗出声来。好歹还是忍住了，朝远处祭坛上的人甩了一个白眼。 祭祀结束，明月脱了祭服和红儿一起回宫。小皇帝在另外一个车里，有人陪着。 红儿由着明月伏在自己膝上，随口问了一声：“累了？” 明月唔了一声。 红儿笑道：“这就是帮了那个花妖的忙了？” 明月侧了脑袋：“恩。她答应明天就走。” 红儿捋着明月的发：“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明月正儿八经的回答她：“不告诉。” 红儿笑：“百兽……” “你真坏！”明月恼道，“她告诉我，‘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 “这不是武皇的诗么……” “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就因为牡丹不从，才被贬到了洛阳——只是据说。 “是咯。”明月直起身，“她忽然告诉我说她因为我想起来了一些事，问她想起了什么，她又不肯说。” 红儿笑得奇怪：“因为你……” 明月白了她一眼：“她告诉我，要是我能让牡丹花一夜尽放，她就从了我……” 红儿狠狠地在明月手上掐了一把，明月叫了一声：“就从了我离开皇宫！你不听我说完你就掐我干什么！” 又道：“我告诉她连夜发没意思，让她看看万花瞬间齐放的样子。” 红儿眯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本事了？居然真的能百花齐放？” 明月揉着手：“我认识牡丹仙子……” 红儿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明月假装没有看到。 “要看百花齐放，祭坛是最好的位置。所以我就带着她去了。” 红儿恍然大悟：“我说那个女巫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 明月点头：“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做好事了……” 红儿甩她一个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我实在是无聊了，只好写这边了。苏卿那边各种卡，于是我终于发现女配角或者说女二号绝对不能太完美，否则作者就是自己找罪受。我恍然大悟之后，准备此篇来个大反派的配角。好主意。 ☆、章十 其实明月并没有说实话，起码不是全部的实话。之所以帮花妖，当然不是因为什么心地好。 只是因为想起一个故人。 那个故人，也曾这么站在另一个地方的祭坛上，问她：你能不能让万花齐放。 明月告诉她：能。可是等到那个人要她这么做的时候，她拒绝了。再后来，她离开了那里。再后来，她在千里之外听说她男宠无数，再后来，她听说她年迈病重，死在了洛阳的上阳宫。 明月千里迢迢赶回来，只看到她最后的下葬。 “花妖明天就走。”明月告诉红儿。 红儿应了一声。 “我也该走了。” “好的。”红儿笑，“到时候我亲自下厨，给你践行。” “恩。” 祭祀完之后本该是游园花会，可是两个人都没什么兴趣，就一起回了宫。进了宫，和红儿道了别，明月又回到了紫合殿。老远就看到两个执刀的侍卫中间的空地上，蹲着一团雪白雪白的东西，看到明月出现了，蹭蹭蹭的就跑了过来，然后呼啦一声抱住了明月的腿，死死的揪住了不肯放。 “您可算是回来了……”侍卫一脸的哭笑不得，“这只狐狸已经在这里等了您一个早上了……一动不动的就蹲在那里……” 明月平时不常和他们说话，偶尔开口还算是和气。更何况谁看到这么一只狐狸都不肯能严肃起来的。 明月对着说话的侍卫笑了笑，弯下腰一把捞起了小狐狸往紫合殿里走去。 “把你丢下是我不对……”明月抱着小狐狸到面前，看着那双水汪汪的狐狸眼，“我有事么……” 狐狸依旧是要哭要哭的样子。 明月捏了捏它：“不准哭。” 狐狸眼里水波荡漾。 明月白眼一翻：“再哭就扔掉你。” 小狐狸不哭了，静静地看着明月。 好久，久到明月以为它最近是不是会睁着眼睛睡觉的时候——只见小狐狸眼里凶光一闪，四爪翻飞的朝明月扑过去…… “……” 侍卫们还在感叹这个太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脾气真是好真是和蔼可亲的时候，紫合殿内传来一声咆哮： “我杀了你杀了你啊啊啊啊啊你这只死狐狸！老娘破相了破相了！！！！！！！” “……” 红儿吩咐过紫合殿外的侍卫们，如果里面出现了大动静就要去禀告红儿。这会儿这么大的一声咆哮，当然要去禀告了。等红儿听着侍卫绘声绘色的学着明月那一声“破相了破相了”之后，憋着笑一脸严肃的告诉侍卫：“你先退下吧。我随后就过去。” “……是。” 侍卫转身疑惑的退下了。 红儿扑在凤椅上捂着肚子笑到痛。 于是乎，距离明月咆哮之后半个时辰，红儿到了紫合殿。 她到的时候，明月已经把脸裹得严严实实了。旁边一颗更严实的球，留出一个白布的线头，不住的在床上滚来滚去。 红儿朝明月抛了个媚眼：“今天的你特别的吸引人。” 明月白了她一眼：“我抽你鞭子你信不信。” 红儿笑着走到明月面前，伸手就要去解开明月脸上的布白条。被明月一把打开了，咬牙切齿的告诉红儿：“解开布条我就去死。” “这样啊……”红儿坐到床边，眯起眼朝着明月勾了勾手指头，“你过来。” “我才不过去。”明月白了她一眼，“我还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红儿的手指头慢慢的勾住自己胸前的衣带，轻轻的拉开。 明月斜眼瞟了一眼，发表意见：“你继续脱我就过去。” 红儿一个媚眼：“你自己来好了。” “不用看了，整张脸就剩眼睛还是好的了。”明月看着那根似脱非脱的衣带子，“不过等会儿应该就能痊愈了。我问牡丹仙子要了些药……” “哟，牡丹仙子。”红儿笑得阴阳怪气，“旧情人相见……” 明月眯起那双仅剩的还好好的眼睛：“好酸好酸。” “呸。” 布条是解不了了，红儿系好了衣带，侧过身伸出纤纤玉指戳了戳那颗滚过来滚过去的圆球：“这是那只狐狸？” “不是。”明月很是严肃，“那是我今晚的晚膳。” 红儿盯着明月看了好久：“我还是想看看。” “毋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11 宁死。” 红儿和明月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这样的花会，所以不在意。小皇帝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起码是从他记事以来。难得太后准许他着便装出来玩——虽然带着侍卫，小皇帝还是很开心的。这些牡丹花宫里也不少，可是换了个地方，小皇帝就觉得是不一样的。 “乳娘乳娘，看那个花那个花！”小皇帝拉着身边乳娘的手，兴奋的指着远处的一株紫色的牡丹。 乳娘——红英还有些失神，被小皇帝叫醒了，笑了笑：“陛下，奴婢看到了。” 小皇帝皱着眉看了看周围围得严严实实的侍卫，朝着红英勾了勾手指，示意红英把耳朵贴过去。然后小声的告诉红英：“乳娘，我想甩掉这群讨厌的人。”想了想，“乳娘，以后只有我在的时候，就不要叫我陛下了，也不要自称奴婢。” 红英点了点头，又道：“可是陛……那奴婢叫您什么？” “皓儿嘛。”小皇帝拍着胸脯，“我叫武皓嘛。” 红英立刻跪到地上：“奴婢不敢。” “你！”小皇帝怒冲冲的瞪了她一眼，“朕不理你了！”转身领着众侍卫朝前一路小跑。 红英连忙站起身，却被拥挤的人流堵在了后面，眼睁睁看着小皇帝越来越远。她愣了一下，站在那里没有再动。 那天被红儿抓到之后，她本以为自己会死。可红儿竟然一句话不说的放过了她。她以为接下来该是软禁了，红儿却让她陪着小皇帝出来。 是让自己逃跑，然后趁机治自己的罪么？ 红英立刻否定了这个答案。 太后那样的人那样的手腕，想杀了自己何必费这么多的周折。 她不想死，可是更明白此刻逃跑也会是死。人来人往，红英忽然的不知该何去何从。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继续。 ☆、章十一 闹够了，明月困意又上来了，顺手就把小狐狸垫到脑袋下面，全当是枕头，开始睡觉。红儿和衣睡到她身边，侧着身勾着她的手。明月迷迷糊糊的眯了一会儿，渐渐地睡着了。 依旧是不住的走，沿着喧闹的洛阳大街。人来人往，全都从明月身体里穿过。 又……离魂了。 明月摊开手掌，叹了一口气。 还好是睡在她身边，不然不知道又要做什么傻事来。 眼前一晃而过一张熟悉的脸。 明月稍微往人走过的方向看了一眼。青衣的女人匆匆忙忙的推开人群，朝着一条偏僻的巷子里跑。紧跟在她身后的黑衣男人一脸煞气，袖中的短刀若隐若现。 红英。 明月终于认出了那张脸。她稍稍迟疑了片刻，朝着那条小巷子走去。 明月并不打算浪费自己多少的时间。在外面多待一刻宫里的红儿就多一刻的煎熬。那个女人聪明得像一只狐狸，更多的时候，却比谁都傻的。所以她跟过去了，一招就把黑衣男人的魂魄捆住，然后转身就走。 “怎么是你……”伏在墙头的红英却一脸的骇然，“你做了什么？” 明月回过头去：“你看得到我？” “我为什么看不到你？” “算了。”明月笑了笑，“他三个时辰以内醒不过来了，你要干什么继续就好。我先走了。” “那烦请您告诉娘娘。”红英道，“告诉她，她的事情奴婢不会说出去。请她不要再来追杀奴婢了。” 明月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到底要知道了什么才会被杀人灭口，明月没有去想。她只是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走了。 紫合殿中，红儿坐在床前，握着自己的手。明月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走回了床边。 “我想今天就走。”她告诉红儿。 明月忽然开了口，红儿当然高兴。即使一开口就是这句话，她还是在笑：“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叫我告诉你，她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叫你别再追杀她了。” 红儿的手蓦地一顿。 “你的事，我从来都不插手。”明月笑道，“以前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红儿沉默了好久，道：“我这就去御膳房。” “不用了。”明月笑着去解头上的白布，“我想现在就走。” 明月东西不多，几乎用不着怎么收拾。一炷香的时间不到，两个人就已经到了宫门口。红儿手中拿着那件早答应给明月的衣裳，递到明月手边，笑道：“你身上的衣裳再好，一年四季都穿怎么想也让人觉得奇怪。给件换洗的，你喜欢就留在，不喜欢随便找个女人送了。” 明月笑：“你缝的，我敢送人么？转个身那个女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红儿媚眼一挑：“你知道就好。” 明月回她一个媚眼：“我也有东西送给你。” 红儿笑：“什么东西？” “手给我。”明月叫红儿。 红儿把右手递了过去。 明月笑：“左手。” 红儿只好把左手递了过去。 手腕上是明月离魂留下的烙印，她不愿意让明月看到。可是明月拨着那串佛珠往上挪了挪，从袖口中掏出一块干净的红绒布，绑到了红儿的手腕上。 “没有想到洛阳城里就有我两处魂魄的碎片，没来得及在离魂前把东西给你。”明月自嘲般笑了一声，“有了这个，你以后就不会再受火灼的煎熬了。” 看红儿抽回了手，又道：“是我用那块和田玉到当铺里面换回来的。掌柜的以为我看中的是那一对普通的耳环，其实我想要的是这块火神绒。”顿了顿，又从袖口里摸出一对毫无光泽的紫色耳坠递给红儿，“这个你也留着吧。不好看，只是我留着也没用。” 红儿握住手心里的耳坠，抬头朝着明月笑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明月笑，“总之你如果有事，我一定会赶回来就是了。” 红儿白眼一翻：“你这不是咒我么？” 明月耸肩：“差不多。” 红儿瞪了她一眼。 明月拿过红儿手中的衣裳：“我走了。” “恩。” 红儿站在宫门口，看着明月拎着那只狐狸渐渐地走远。 “来人，传旨。”红儿回过身，“宣荣王进宫。” 红儿不是伪善者，说什么因为可怜谁喜欢谁所以即使对方碍着自己的路也不杀，那是不可能的。很早以前为了争宠，她手底下已经累积了数不清的人命。她之所以一直没有动红英，原因只有一个： 明月在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12 。明月在洛阳。这个时候，她不会做任何扫兴的事，当然包括杀人甚至是软禁。 杀红英的杀手，不是她派过去的，是荣王。 荣王进到长生殿的时候，红儿正在翻今天当值的宫女名簿。上面清楚的写着，红英今日陪小皇帝外出。 她没有这么安排。即使知道那个女人对小皇帝忠心耿耿，不会乱说什么影响自己地位以至于危及小皇帝的话，她也没有打算让她多自由。红英的日程安排都只限于皇帝的昭阳殿和长生殿——她始终是要杀她的，不过不是现在。 “是你改的？”红儿拿着册子转过身，看到门口的宫女们关上了房门。 看荣王没有回应，又加了一句：“该不用提醒你才对。” “是。”荣王淡淡道，“我改的。我让那个女人到外面，然后让她死得无影无踪。” 红儿眼里是淡淡的杀气：“我说过什么你忘了么？” “那个女人在的时候不要弄出事端？”荣王哼了一声，“我是在帮你，你别不知好歹。” “是么？”红儿冷笑，“王爷是在帮我么？” 荣王半带讥讽的看了红儿一眼：“你以为？不过是因为你是我孩子的娘亲。” 红儿脸色微变：“住口。” 荣王笑起来：“不让我说？不让我说有种你就别做。事到如今，你以为有回头路让你走？” 红儿冷眼看着他。 荣王越发的嚣张：“太后娘娘，若是没事，小王就先退下了。” “王爷……”红儿淡淡道，“你若是再违背我的话……”斜眼看着荣王，“我让你荣王府上下，不见一个活人。” 荣王皱着眉看了她好久：“你疯了。” 红儿回过身放下宫女名簿，道：“王爷，你该走了。” 荣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等到殿门打开又关上，红儿才撑着书案，慢慢的撕下手下那页纸。 明月之所以走，不是因为红儿杀人。红儿为了今天的地位，踏着多少人的血到了今天，没有人比明月更清楚。她走，是为了红英口中那不会说出去的秘密。是什么，明月恐怕已经猜到了。红儿如今的身份，为了什么才会想到把人灭口，最近发生了些什么外人怎么说，明月心知肚明。她走，是因为她不想再接近真相了而已。 红儿撕下那页纸，揉在一起扔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马上开始说两个人以前的故事了。很多谜题就一点点解开了…… ☆、章十二 红儿第一次见明月，是在十年前。那时候红儿还是一位皇贵妃，家世显赫，才色过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明月，只是宫里养的闲人。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也没人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很早以前她就已经在宫里了，这么多朝的皇帝过去，她一直都在。而且，容颜不老。据说她的身份是只有皇帝才知道的秘密，连皇妃太后都不能。这样一位身份神秘的人物，平时自然是见不到的。连红儿也不能。她见到的，只是一个叫明月的红衣女人。 那是三月的某一天，洛阳城中的桃花开得很漂亮了。红儿闲来无事，一个人在御花园里看花。明月就是从墙头忽然跳下来的，一身红衣，扑到了红儿身上。 “你好大的胆子。”红儿当即恼了，“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这么放肆。” “脾气真大。”红衣的女人笑着不动，手还按在红儿身侧，问她，“你是哪位皇妃？” 红儿冷冷道：“放肆，本宫问话你竟敢不答？” “女人不该乱生气，该多笑，不然会老的。”明月告诉红儿，想了想，又道，“咦，不对，说是多笑的话容易长皱纹？” 红儿狠狠地瞪着她，胸口因为惊吓还一起一伏。 御花园的入口忽然响起一阵喧闹声。红儿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女人已经一个纵身掠过了数棵桃树，跃过了东面的围墙。 “我叫明月。” 这不是她最后的话。她的最后一句是一声哀嚎：“谁在这里挖了个池子！” 红儿满心的恼怒一下子就消了，赶紧跑过去看落汤鸡。 刚冲到门口的侍卫看到红儿往外面走，连忙行了个礼，问道：“娘娘有没有见过一个红衣的女人？” 红儿看了他们半晌，指着南面的墙头：“朝那边去了。” 侍卫们赶紧朝着南面跑了过去。 红儿这才绕到了围墙外东边的水池。可是等她去了那边，才发现早已经没了人影。地上一滩水渍，沿着凉亭到了旁边的墙上，然后消失不见了。红儿又找了一会儿，实在是没有线索了，这才一个人回了自己的寝宫。遣开了宫女太监们，红儿这才进了内房。 转过屏风，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湿漉漉的堆在地毯上。 红儿脑子里一闪而过那个奇怪的红衣女人。 床上的什么人翻了个身。 红儿只看了半晌，然后慢慢的走到了床边。床上的人似乎是睡熟了，一点没有察觉到红儿的靠近。直到红儿慢吞吞的掀开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她才打了个哆嗦，醒了过来。 “哟，人生无处不相逢啊。”明月笑得好看。 红儿也笑起来：“我也这么觉得。” 明月抓住背角又盖在了身上，闭上眼睛：“等会儿再叫我。” 红儿依旧是笑：“好。” 过了一会儿：“你叫明月是吧。” 明月“嗯”了一声。 红儿猛的站起身，朝着身后的宫女太监们喝道：“把她给我捆起来。” 明月就这样五花大绑的被绑到了堂前，身上还裹着厚厚的被子。裹被子这个，是明月自己要求的。被绑之前她和绑她的太监讨价还价，说你看我穿这么少一会儿着凉了怎么办。而且这样绑得牢实些，我动都动不了。太监一想也是，就这么绑着她到了红儿跟前。 红儿是又气又笑，竟然就这么看了她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好不容易打算好好教训她一下了，门口的宫女却忽然来报，说是陛下来了。 “这个时间陛下怎么会来？”红儿蹙眉。 “奴婢也不知道。” 红儿看了堂下的明月一眼，回过头吩咐宫人们：“出去恭迎陛下。” “是。” 还没跨出门槛，皇帝已经急匆匆的冲了进来，一把跪到明月跟前：“……没事吧？” 红儿眼睁睁看着所谓“绑得严严实实”的明月从被子里伸出只手摆了摆：“一点事没有，你别一惊一乍的。” “来人！”皇帝回头叫宫人们，“还不松绑？”又叫红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13 儿，“还不给……跪下？” 红儿看了皇帝一眼，屈膝准备跪下去。 “别。”明月忽然出现在了红儿跟前，伸手扶住了她，牵着她站好了，这才笑起来，“谢谢你的床。” 然后就这么穿着一件中衣，毫无顾忌的出了门。 皇帝急忙跟了出去。 红儿不傻，明月是什么身份她当然明白过来。只是传言中的女人竟然是这个样子，却是她没有想到的。 皇帝在这天之后渐渐的冷落她了，红儿并不稀罕这些，倒也没怎么在意。果不其然，又过了几天，皇帝就恢复了到了以前的样子。这之间的落差，红儿并没有去细想，也不会想到是明月在中间做的调和。 这之后，就是百花祭了。 那位传说中的人一年中唯一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是在百花祭上，作为祭司。直到看到穿着祭服的明月，红儿才真的确定下来。 皇家的秘密，现在离她如此之近了。 那个女人，现在也离自己如此之近了。近到红儿恍惚间看到她朝自己眨了眨眼，然后广袖一挥，抱着手朝着红儿鞠了个躬，脸上的表情倒是正儿八经的：“恭请娘娘安。” 这是祭祀最后一道程序，但也不是每次都有。偶尔祭司会找到一个福泽深厚的人，献上一杯祭酒。一般都是皇帝，鲜有皇后的，更别说是妃子了。红儿不敢拒绝，只能是接过了。仰脖饮尽的一刹那，她仿佛看到了皇帝眼中的一丝妒意。 是自己看花了眼？ 明月笑着接过了酒杯，又朝着红儿行了个礼，宽大的袖摆遮住了脸，也遮住了明月的声音：“晚上去找你。” 红儿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要去瞪她。明月却恍若不知的转过了身。 结果到了这天晚上，明月竟然真的就跑到了红儿的卧室。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还是渣……无可救药…… ☆、章十三 后来红儿想起，明月确实是鲜少有正经的时候，几乎都是嬉笑着的。红儿骂起她来也是毫不客气的，开口就是女流氓。 明月欣然接受。 骂多了，红儿就知道明月脸皮厚过了城墙，也懒得骂了。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了。 明月为什么来找自己，红儿依旧是不知道。她只知道明月和皇帝的关系诡异，不是自己应该得罪的。不过她也明白，要真的“得罪”眼前的女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来干什么？”红儿也就毫不顾忌的开口问。 “我喜欢你的床。”明月也就直接的回答。 红儿怒极反笑：“好理由。” 明月眯起眼看着她：“不枉他那么喜欢你，你担得起。” 红儿猜着她说的是皇帝，但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明月这才笑着站起了身：“我来拿我的衣服。” 衣服。 红儿终于想起来。 明月那天留下来的湿衣服，走的时候并没有叫人带走，之后也没有叫人来取过。红儿看过那件红衣，竟然一个针脚也没有，倒像是传说中的天衣——天衣无缝。既然这件衣服如此不寻常，红儿便叫人洗干净了留了下来。果然，明月今天就来要了。 依着红儿的个性，她其实是想以此为要挟狠狠的报复明月一通的。可是明月的身份摆在那里，又由不得她乱来。进宫这么多年，她一直以来都算是谨言慎行，没必要为了一个明月毁了这么久的道行。 红儿站起身：“我去给你拿。” “怎么那么乖了。”明月在她转身后笑起来，“因为知道我是谁了？” 红儿站住了脚。 其实细想起来，她和明月之间也没什么大仇。不过是明月无意间撞到了自己，又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闯进了自己的房间睡了自己的床而已。红儿这么告诉自己，然后回过身来，朝着明月行了个礼：“您说的是。” “既然如此，”明月蹬掉靴子睡到了床上，“你上来吧。” 这是……什么？ 红儿有些莫名其妙，更多的却是恼怒。可是她需得忍着。非但这回要忍着，等会儿她若是再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来，也得忍着。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却是：若是我不顺着她呢？ “我为什么要上去？”红儿淡淡的开了口。 明月转过头来看了她半晌，笑着问她：“你不怕我了？我说一句话你就会死的哦。” 红儿慢慢的翘起嘴角，没有回答。 这回轮到明月好奇了：“你笑什么？” 红儿嘴角的笑意越发的肆意。 明月也不问了，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红儿真的走到了床边，慢慢的坐了下去，然后脱去了鞋袜，躺到了明月身边。 “我上来了。”红儿翘起嘴角，挑了眉看着明月的眼睛，“然后呢？” 明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红儿总是拐弯抹角的骂明月，明月对红儿在夸赞之词却是从来不吝啬的。她说世上聪明的女人很多，聪明到你这个份上的，却是绝无仅有。五十句话不到就猜透了自己，天底下只你红儿一人。 绝无仅有这个词，红儿当时并未注意。 结果明月当然是什么也没做，翻过她下了床。红儿看着她顺着窗户跳了出去，心中竟然是说不出的高兴。从小到大，还鲜有什么事情让她觉得这么大快人心的。明月究竟有没有灰溜溜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不过单从红儿眼里看来，却是灰溜溜无疑的。这么想着，红儿竟然拥着锦被，渐渐地笑出声来。 门外的宫女一直觉得娘娘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却一直没敢问。直到这个时候才小声问了出来：“娘娘，怎么了？” “没有。”红儿笑着摇头，“明天记得把门窗关严了，防着哪里来的猫儿闯进来。” 宫女赶紧应声。 只是，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半晌才想起来，明月该拿的衣服还没拿走。红儿打开衣柜一看，哪还有那件红衣的踪影。红儿愣了一下，竟然笑了起来：“好个顺手牵羊。” 虽然是吩咐了宫女们关好门窗，红儿却并没有真正防住明月的打算。毕竟她刚才在自己完全没注意之下就拿走了衣服，如果真的想进来又哪是那么容易拦得住的。只是就算明月来她也不怕了，所以倒也不急。 可是这天之后，明月竟然再也没有来过。倒是皇帝常来，偶尔领着她去御花园走走，言语之间总是有意无意的问起红儿，问那天祭祀之后有没有见过明月。 红儿笑着摇了摇头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14 ：“陛下怎么会这么问呢？” 皇帝笑了笑：“朕只是随便问问。上次见那个人似乎很喜欢你，还以为她会再来找你。” 红儿很是好奇的看着皇帝：“那位大人怎么会找我呢？” “没有就算了。”皇帝换了话题，“那个人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喜欢什么东西过了一阵也就丢掉了。” 红儿点了点头。 红儿虽身为丞相之女，但真要毫发无伤的走到她这个地步，没有一颗玲珑心是不可能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红儿很清楚。皇帝的心思她虽然还看不真切，起码却知道一点： 明月，碰不得。这个所谓的“碰”不是损伤或者出言顶撞，而是不能与她有一丝一毫的牵连。 或许，明月也知道。 红儿垂着头跟在皇帝身后，沿着青石板的路漫漫的往桃花林深处走。 或许那个女人并不像她想的那样肆无忌惮，或许她对这宫闱之事，比任何人都了解。 “下个月是那个人生日。”皇帝忽然回过头告诉红儿，“你帮朕想想，要送她什么礼物。” ☆、章十四 红儿垂着头小声道：“臣妾对那位大人并不了解，这样贸然选礼物，恐怕……” 皇帝皱着眉看着她，言语间多了几分冷意：“怎么，你想要多了解一下她？” 结果还是触了皇帝的禁忌。 红儿心里一声轻叹，不慌不忙的跪了下去：“皇上息怒。臣妾只是想，那位大人深受陛下恩宠，想必天下的奇珍异兽金银珠宝，是要什么有什么的。臣妾从小在丞相府长大，所闻所见也无非是这些个东西，都是俗物，也想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皇帝想必也觉得红儿说得有道理，想了一会儿，伸手扶住她：“你先起来吧。” 红儿这才站了起来。 “可是……朕实在是为难了……”皇帝终于是显得有些无奈了，“朕每年送给她的东西，她都是看一眼就扔到了一边。她到底喜欢什么……朕真是……一点也不明白……” 红儿打定了主意不会趟这趟浑水，依旧道：“陛下与那位相识那么久都不知道，臣妾又岂会清楚？” “想来也是了。”皇帝叹了口气，“为难你了。” “未能为陛下分忧，臣妾有罪才是。”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皇帝笑了笑，“也罢。你先回去吧，朕想一个人走走。” 红儿一个人回了自己的寝宫。 饶是红儿聪明过人，这其中也有她想不通的地方。皇帝对明月的感情倒是不难理解，可是对自己的警惕甚至妒忌之情就让人奇怪了。还是…… 难道她喜欢女人？ 红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忙摇了摇头，心道绝不可能。又想大概是因为皇帝对明月有种依赖，见不得她身边有别的人。这种解释比上一种好多了，红儿安慰了一下自己，这件事就打算这么放下了。 只可惜皇宫之中的事，不是谁不想理会就真的躲得开的。 这天之后皇帝又到了红儿寝宫，温言软语的央着红儿陪她去见那个人。 “陛下……” 皇帝执了她的手，轻声道：“后宫诸位妃嫔之中，数德妃你最聪慧过人。你要是再不帮朕，朕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红儿也没法子再拒绝了。稍稍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臣妾尽力而为。” 皇帝又告诉了红儿一些明月的日常习惯，诸如每日会睡八个时辰，茶只喝碧螺春一类的，零零散散竟然有数百条之多。红儿一一记下了，心中却感叹皇帝对明月的在意。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一时间，红儿竟有些觉得皇帝可怜了。 到了明月所居的长乐宫，宫门前竟然是重兵把守。侍卫数量之多，连皇帝的寝宫都比不上。皇帝说明月不喜人多，留下了所有的宫女太监在宫门外候着，只带着红儿一人进了内殿。内殿之中却是一片安静，连个人影都见不着。红儿猜想这又是根据明月的喜好来的，果然是受宠之极。两个人悄无声息的进到了明月的卧房，还没掀开纱帐的帘子，便听到了帘子后明月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倦意：“策儿，你怎么又来了。” 皇帝叫武桓，策儿是他儿时的小名。 皇帝立刻恢复点一脸恭敬的样子，作了个揖：“是。” “咦？”明月似乎恢复了点生气，“她是你的妃子？” 皇帝忙道：“对，她是德妃。上次您见过的。” 红儿刚想行礼，耳边却是明月漫不经心的呵欠声：“是么？我不记得了。” 红儿行到了一半的礼僵了一下，却还是跪了下去：“臣妾给大人请安。” “不记得就算了。”皇帝还是一副恭敬的样子，“策儿可以进去么？” “进来吧。” 皇帝这才牵着红儿进到了帘幕内。 帘幕内算是明月的闺房了。只是这个房间和一般女人的房间不太一样，少了许多梳妆打扮用的东西，甚至连铜镜也没有。红儿只粗略的扫了一眼，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到了雕花梨木床上那个红衣女人身上。那个女人已经坐了起来，长发散乱的垂在脸旁，一双凤眼半睁半闭的瞟了两个人一眼：“有事说事，没事我继续睡了。” 红儿微微松了口气，想这个女人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样子，性子懒散之极。 “策儿是来问下个月您生日的事……” “不是一直都由你来办的么。”明月打了个呵欠，“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果真是这样就好了……”皇帝有些沮丧，“策儿愚钝，猜不到您的心思……” 明月摆了摆手：“我睡了。”拥着被子倒到了床上。 皇帝看着她睡下，却仍是一动不动，似乎是打算等明月醒来。可是一天八个时辰，又哪那么容易等到她醒来。 红儿在一边看了半晌，轻声道：“陛下，我们还是回去吧。” “你想到礼物了？” 红儿摇了摇头：“臣妾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那就再等等吧。”皇帝淡淡道，“等到她醒过来为止。” 红儿只能是点了点头。 明月要什么，红儿当然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样的女人，是该煮一壶清酒把酒言欢的。是了，把酒言欢。红儿不知何时起就有了这个想法，如若有缘，倒不妨把酒言欢一场。明月洒脱散淡，不会真的喜欢什么东西，却绝不会拒绝这样的礼物。 红儿只迟疑了片刻，便凑到皇帝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皇帝大喜过望，捉住红儿的手：“朕怎么就没有想到！还是爱妃聪明！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15 ” 红儿却不知这夸奖之后是福是祸，只想着先过了这一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皇帝似乎一下子畅快了许多。皇帝高兴之余，话也多了。他告诉红儿，本来明月的事情是不该有外人知道的，她的名字也不能让外人知晓。可是明月在那天回去之后却告诉皇帝，用不着提醒红儿，说红儿很聪明，知道怎么做。皇帝颇有些惭愧的告诉红儿，说朕原本以为爱妃得罪了她，是想惩戒爱妃一番的。可是她却说用不着，说爱妃并没有做错什么。 又道，朕听爱妃身边的人说爱妃和她有些隔阂，似乎是有什么仇。现在看来，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爱妃了。 红儿笑了笑，没有说话。 误会不误会，红儿最清楚。她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想着她嬉笑的样子，比着现在因为皇帝而压抑起来的气氛，心里生出丝丝异样来。 若是只有自己和她两个人，她该是嬉笑的罢？ 可惜自己却看不到了。 ☆、章十五 皇帝果真就依着红儿的法子，在明月生日那天，自己亲自端了酒到长乐宫去。明月没有料到皇帝会这么做，但也真的就没有拒绝。两个人对坐在殿外的凉亭中，温了壶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皇帝已经鲜少和明月隔这么近了，很是开心，看明月喝光了杯中的酒就立刻给她满上，一点也没有累的样子。明月酒喝得半酣，终于是笑了起来，问道：“这主意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皇帝忙道：“是……瞒不过姑姑。” “策儿身边能人辈出啊。”明月笑了笑，“是那个德妃么？” “……恩。” 明月笑道：“你不妨立她为后。” 皇帝的动作停了停：“策儿只要姑姑。” 后位一直空置，只为等一个人。 明月眯起眼：“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皇帝急了：“为什么？” “我看着你长大，你虽非我所生，却像我的孩子一样。你说，我怎么可能嫁给你？” “可是，策儿并非您所生啊！” 明月笑着摆了摆手：“好了……” 皇帝忽的站起来：“还是因为姑姑喜欢女人！” 明月斜着眼淡淡的瞟了皇帝一眼，转身离开了。留皇帝一个人在凉亭中兀自悔恨不已。 关于明月的身份，所谓的“只有皇帝知道”也是假的。明月来自何方，是哪路神仙，没有任何人知道。据说明月之所以留在宫中，是因为两百多年前，她曾是武皇的情人。武皇临死之时，她答应武皇要守护周朝三百年。每一位的太子都会在年幼之时送到明月身边，由明月看护长大。周而复始，直到如今。这两百多年之间的皇帝是怎么看明月的武桓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是喜欢这个女人的。无论她多么难以接近，多么高不可攀。 可是这么多年来，无论自己做什么，明月只是若无其事的一笔带过。眼看着三百年之期只剩下短短的几个月，过了年关明月就会立刻离开，武桓终于是慌了。 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 武桓沮丧的站在凉亭中，觉得天都快塌下来。 五月的天气，渐渐的燥热起来了。好在宫里有冰窖，各个大宫大殿都能分到些冰块祛暑。红儿的景仁宫当然也有，只要不出宫门，倒也凉快。 距离明月生日已经是半个月了，皇帝再没来过景仁宫。不过据皇帝身边掌事的太监说，不单是景仁宫，皇帝谁的寝宫都没有去过。 想来是在明月那儿受到什么打击了。 红儿这么想着，又舀着冰镇酸梅汤喝了一口。 接下来要怎么应付，她倒真的没有想好。只能是看皇帝的动作，走一步是一步。 酸梅汤尚未喝尽，门口太监来报，说是陛下请德妃娘娘过去一叙。 来了。 红儿放下酸梅汤，用手帕擦净了唇角的水渍：“你先去回禀陛下，说我稍微准备一下，马上就过去。” 皇帝的寝宫，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红儿还没有踏进去，就觉得浑身发凉。皇帝坐在大殿西边的暗角里，朝着红儿指了指：“坐吧。” 红了行了个礼，坐到了一边。 太监给红儿端上一杯清茶，皇帝道：“先喝茶吧。” 红儿觉得事有蹊跷，却不敢违背皇帝的意。她端起茶杯勉强喝了一口，这才把茶杯又放了下去。 皇帝却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中，就快和黑暗融为一体。皇帝不开口，红儿自然也不好多问，只能是静静地坐着，偶尔喝口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红儿开始觉得浑身发热，张着嘴呼吸仿佛都能吐出火来。红儿陡然明白自己喝了什么，撑着椅子想站起身来。可是全身酸软，竟然一点力气也是不出来。 唯有那团火从头烧到脚，烧得她满心的绝望。 红儿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长乐宫了。头顶的纱帐熟悉又陌生，明月就坐在床边，伸出手摸着自己的额头。 “已经退烧了。”明月朝她笑了笑，“我给你浇了桶冷水，结果把你冷感冒了。”顿了顿，笑着问她，“你还记得么？” 红儿看着她不说话。 明月又问：“你还好？” “怎么能好。”红儿淡淡道，“一个女人被自己的丈夫当做礼物送给另一个他喜欢的女人，怎么好得了。” 明月笑着站起身：“你要是不想回去，就在我这里住下来。反正只要我在一天，他不会杀你就是了。” 红儿听罢，竟然痴痴的笑出声来。 明月便问她：“你又在笑什么？” 红儿撑着床边慢慢坐起来。 “我是……弃子了？”她问明月。 “什么？” “还是棋子。” 明月没有回答。 已经被送到了这里，断没有回得去的机会了。 明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等着她的反应。 红儿笑了一声，抬起头看着明月，问她：“有没有酒？” 明月倒没想到是这样的反应，笑道：“你要哪种？” “都拿来。”红儿赤着双足站到地面上，有些站立不稳，又扶着床边喘了喘气，才道，“我在家中之时就号称千杯不醉，你可不要被吓跑了。” 明月抚掌大笑起来：“好，我陪你。” 那一夜两个人都喝得烂醉如泥，也不知是谁先喝醉的。明月便笑红儿，说你这哪是千杯不醉，分明就是唬人的。红儿伸了两根手指头在明月眼前晃，说你说这是几。明月回答是二。红儿便大笑起来，说这明明是一，你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16 怎么说是二。你都喝醉了还赖我。明月当真就被唬住了，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红儿便笑着扑到了她身上，硬把她从凳子上扑了下去。 ☆、章十六 一夜宿醉，醒过来的红儿发现自己正伏在明月身侧。两个人衣衫凌乱，胸襟之处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恶作剧，竟然将两条衣带紧紧的系在一起。 这样的局面在红儿的预料之外。毕竟相处一年，虽无情却总归是夫妻。皇帝这么做无异于狠狠的在她心上刺上一刀，红儿甚至都不愿去想。可是如今已然无法回头。她已身在长乐宫，这里有个不那么讨厌的女人，可以陪自己把酒言欢，无拘无束。 那自己还在奢求什么？ 红儿看了那衣带系成的绳结一眼，索性抓住另外两条衣带，也系在了一起。 头上响起明月的笑声：“被我抓到了，果然是你系上的。” 红儿一点也不慌，抬起头朝着明月抛了个笑。嘴角微翘，眉梢轻抬，眼如洞庭之水：“那又如何？” 后来明月告诉红儿，说就是你这般的笑，活生生勾了我的魂。 红儿嗔她：“那我不成了妖精了？” 明月便笑：“可不是？你就是那千年的妲己狐狸精。” 这样的笑，饶是明月见多识广也有些招架不住了，轻咳了一声，正色道：“不要打成死结。” 红儿笑着朝她抛了个媚眼。 红儿的性格中，有远比明月更洒脱的成分在。本就生在富贵人家，对钱财权势也没什么奢求。进宫无非是遵从父母之命，得宠也无非是为了光宗耀祖。本该是女人都希望的夫君的宠爱，红儿在皇帝身上却寻不到。寻不到，自己又要装作优雅贤惠的样子，不敢露出皇帝厌恶的所谓“轻佻”的一面。 “从今往后我就在你这长乐宫住下了。”红儿漫不经心的解着两个人的衣带，末了想了想，又帮着明月把衣服系上了，“我这个人刁纵蛮横，为人轻佻，脾气也很不好，你要小心了。” 反客为主了。 明月笑起来：“明白。” 武桓送红儿到明月身边，只是想用红儿留下明月。那样的话只要红儿不能离宫，明月就会一直留在宫中。那么自己总会离她近一些。可是他亲自扶着红儿到长乐宫的时候，明月的反应却极为冷淡，出了门就提了桶冷水来，狠狠地浇在了红儿身上。 “姑姑……” “带她回去。”明月罕见的一脸冰冷，“再也不要踏进我长乐宫一步。” 皇帝摇着头：“不，姑姑……” 就在这时，地上的红儿忽然呻吟了一声。极轻，极媚，带着些许无力，些许慵懒。只这么一声，然后摸索着找到了明月所站的位置，紧紧地抱住了明月的双腿。 明月只看着皇帝：“还不动手？” 皇帝慌了：“不会的，不会的。她是我除了姑姑之外最喜欢的女人了，她很漂亮很出色，我再也没见过她这样的女人了。姑姑你一定会喜欢的。” “是么，那你是不是还要给我建个后宫三千？”明月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策儿，你真让我失望。” “姑姑……” 明月弯下腰抓住红儿的手把她扶了起来，红儿便顺势抱住了明月的腰，身体瑟瑟发抖。 “既然你已经把她送给了我，那她就是我的女人了。”明月看了看红儿那张红晕中透出苍白的脸，“既然是我的女人，你以后也别想再要回去。” 皇帝愣了一下：“……恩。” 然后皇帝离开了。 明月会对他的德妃做什么？ 皇帝不知道。因为不知道，所以他想来看看。到了第二天早上，下了早朝他就过来了。进了屋，绕过了屏风，一眼就看到了大床上的旖旎风光。 红儿拉着明月的衣带漫不经心的系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凌乱不堪。丝质的中衣滑落下来，露出纤长细腻的玉项和一半香肩。红儿偏着头慢慢的系着，明月笑着看着她。一眼看过去，简直就是一幅活春宫。 皇帝只呆了片刻，很快的就愤怒起来，怒冲冲的冲到了床边，伸手就要去抓红儿。 明月一把拦住了她。 “贱女人！”皇帝暴跳如雷，“你怎么可以……背叛朕！”你怎么可以那么享受的样子！“你是朕的妃子！” “策儿，”明月淡淡道，“你忘了我说过的话？” 明月说：既然你已经把她送给了我，那她就是我的女人。 皇帝僵在了那里。 “陛下还知道，臣妾是您的妃子。”红儿整了整衣衫，跪坐在明月身后，淡淡道，“您将臣妾送给了别人，如今却要怪臣妾不忠。陛下大概忘了，臣妾从没想过要来这里，是陛下将臣妾送来的。臣妾再不甘愿，却从未违背过您的意思。” 皇帝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是了，是自己把她送过来的。不得她的同意，就把她当成东西送了人。她本来是好好的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却屈于这长乐宫，成为另一个女人的情人。 “你……怨朕。” “臣妾不敢。”红儿垂着头恭恭敬敬的回皇帝的话，“臣妾只求陛下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不要告知家中父母，臣妾便感恩戴德。” 皇帝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是朕……对不起你。” 红儿没有回他。 待到皇帝走了，明月才问起红儿，刚才那一幕是演戏还是当真。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红儿翻身下了床，“谁又真的知道。” 明月笑着没有说话。 长乐宫独立于其他宫殿之外，环境清幽。庞大宫殿外的空地上，有一大半都是花丛，是历代皇帝专门为明月修建的。现在红儿住了进来，平日里的衣物也送了过来，连梳妆台也搬过来了。可是一日三餐仍旧是由皇帝派人送过来，明月要是还需要什么，就写在纸条上让送菜的人带出去。如此一来，长乐宫便犹如牢笼，红儿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初见明月时她那么狼狈的逃窜了。 她是想跑出去，或许只是透透风。皇帝的妃子都还能去御花园或者去其他妃嫔那里走动，明月这边却完全是死寂的。 红儿斟了杯酒，问明月：“平时也只有你一个人么。” 明月笑着点了点头：“送菜的倒也有几个，都不敢跟我说话的。” 红儿道：“从今天起，这笼子里又多了只鸟儿了。只可惜我还不会飞，不能像你一样满皇宫的跑。” “那倒不一定。”明月笑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17 起来，“你要是想，我这就带你出去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改好。下一章。 ☆、章十七 “是么？”红儿微蹙了眉，“怎么出去？” “隐身咒啊。”明月挑眉，“这你都不知道？” 红儿抱了手站在一边，笑得好看：“我还真不知道。” 明月随便拿了张宣纸胡乱画了几画，然后便告诉红儿：“画好了。” 红儿不听她说完，直接夺过符咒贴到明月额头上，然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明月连忙摆手：“你还没听我说完呢！不算不算。” 红儿好气又好笑：“你倒是知道不能隐身啊。” “这个么……” “要是真有隐身咒，你早就用了，还会那么狼狈的四处逃窜？”红儿毫不客气的拆明月的台，“你真是坑蒙拐骗顺手牵羊样样精通啊。” 明月忙拱手：“娘娘谬赞了。” 红儿斜眼白了她一眼。 本来笼中鸟一说还让红儿颇有些压抑，这下子全被明月打散了。她也懒得想怎么出去了，只问明月：“听说你活了几百年，是个老不死的老妖精？” 明月哭笑不得：“半仙半仙，什么老妖精。” “半仙……”红儿端起酒杯小饮了一口，“那说说你没进宫之前的事好了。” “没进宫之前……”明月想了想，“好久以前的事，我都记不清了。” 红儿笑盈盈的看着她，一脸娇媚：“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明月忙笑道，“记得记得，都记得。” 红儿又笑盈盈的问：“那可以说了么？” 明月点了点头。心想这女人是找准了自己的死穴了，果然不是好惹的。 喝了杯酒，明月开始慢慢讲起她还未进宫之前的故事。 还未进宫之前，明月只是个半仙。当时的仙家修炼，既要修身养性，偶尔还要出去斩妖除魔，为百姓造福，为自己积累功德。悠悠修仙岁月，要从头说起是不可能了。所以明月取了中间开始，只说她当上除妖师之后的事。红儿倒也没有反对。 “我下山之后走了几日，一直是露宿山林。那天忽降大雨，迫于无奈，我找到了附近的一户人家投宿。这家主人姓林，本是方圆几里的大户人家。后来因为家中儿子染病，几乎花光了多有的积蓄。天可怜见，这位少爷的身体终于是渐渐好转。林家老夫人为了给这位少爷冲喜，便娶了一个新夫人。这家主人听我是来避雨的，就把我迎进了家里。稍稍休整之后，刚好就遇到这家少爷带着那位夫人出来。” 明月说到这里，笑了起来，问红儿：“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你说是除妖，那必然是妖怪了。”红儿随口答道，“这有什么好猜的。” “只对了一半。”明月笑道，“这家少爷身上，确实是附了一只狐妖。只是这只狐妖，是个女的。” “那又如何？”红儿微蹙了眉，“我倒是鲜少听到男的狐妖。妲己一类的，不都是女狐么。”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明月倒是不慌不忙，“那狐妖见了我就想跑，我下山就是来除妖的，哪能让她这么容易溜走。可是，怪事就出来了。” “哦？” “那家夫人居然张开手挡在那个狐妖面前，求我饶了她。” 红儿道：“是以为你要对她夫君动手所以……” 明月笑着摇了摇头：“那个时候狐妖为了脱身已经是现了真身四处逃窜，这家少夫人挡的，正是那只狐妖。” 这个时候红儿再猜什么“这家夫人心地好”之类的就未免做作了，只好一言不发，等着明月自己说。 明月便笑着继续说道：“我随身带的斩妖剑，本来是降妖伏魔用的。若诛杀了凡人，便会连同魂魄一起灰飞烟灭。那家少夫人挡在我的剑下，我一时间倒无法下手，只问她，何必这么护着一个妖怪。既非为情，又是为何。” “她答我，没有为何。她要护着这个狐妖，拼死都要护着她。”明月轻叹了一声，笑了起来，“凡人不知道斩妖剑的威力，那个狐妖却清楚。这家少夫人若是死在我斩妖剑下，那就是灰飞烟灭了。她本可以趁机逃逸，这个时候却忽然暴起，硬生生抓住我的斩妖剑，刺进了自己心窝。” “狐妖就此死去，这家的少夫人却在不久后也绝食而亡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却始终想不通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月斜眼看着红儿，“你说，女人之间要哪种情谊，才会这般生死相许？” “今天就说到这里好了。”红儿站起身，“我们再商量一下，看怎么出去。” “我都说了隐身咒了么……” 红儿幽幽的瞪了她一眼。 女人之间，要何种情谊，才会这般生死相许？ 红儿不知道。 眼前的女人正乐此不疲的画着什么鬼画符，红儿弯腰看着，问她：“你又在画什么？” 明月答她：“定身咒。” 红儿抓起一把符纸就贴到明月脖子上。 一遍就够了，一而再再而三，实在是让人恼怒。 红儿抱着手直起身，等着明月扯掉符咒之后自圆其说。等了半天，明月却只是保持了那个姿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红儿这才觉得奇怪了，抬手撕掉了明月脖子上的定身咒。 “这回可是真的了……”明月一脸哭笑不得，“正宗的仙家定身咒，半个时辰以内都动不了的。” “是么？”红儿觉得还是很可疑，抬手一张就贴到了自己手上。 “贴得好！”明月拍着手笑起来，“你既然不信我，那就慢慢在这里等半个时辰好了。” 红儿只有一双眼睛还动得了，这回便死死的瞪着明月，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 明月得意洋洋的走开了。 这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 红儿不会画定身咒，却有一大把明月亲自画的定身咒。趁明月不注意就贴上去，半个时辰再换一张。明月被贴得叫苦不迭，只能是求饶。红儿又恐吓了她一通，等到明月表示绝不再犯了，这才放过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没说有问题，那我就当没问题好了。这回好了吧…… ☆、章十八 有了定身咒，出宫是方便多了。可是定身咒再多，面对不断赶到的侍卫也是不够用的。这个法子行不通，红儿也懒得再想。既然无事可做，红儿稍稍想了想，还是准备听明月继续说她的故事。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18 明月摇头：“哪有那么多故事……” 红儿笑着看着她的眼睛，秋水横波：“你非要我用美人计你才肯说？还是定身定的还不够？你画了很多符，我都还没用完呢。”连□带威胁，非让明月屈服不可。 明月果然就屈服了。 红儿想，其实自己明明知道什么的，只是不敢去想而已。 “不是我不说……”明月笑道，“是实在是无事可说了。我刚下山就遇到这么一件事，心里一直记得，别的几乎都忘了。降妖伏魔本来就不是有趣的事情，偶尔遇到厉害的妖魔，我的命都差点搭上去。你叫我说什么？” “也罢。”红儿便饶了她，“不过，你为什么入宫，这件事总没有忘吧。” “咦，怎么忽然那么困了。”明月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床边躺了下去，“睡醒了再叫我。” 红儿笑着白了她一眼。 这长乐宫确实无趣，明月每日睡八个时辰，无非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宫中只有一张床，明月已经霸占了。红儿便也躺到了一边的软榻上，支着头闭上眼睛小眠。才躺下不到半个时辰，忽然就听到了明月的□声。红儿从迷蒙中醒了过来，坐到明月床边去看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明月身上的被子已经被完全掀开了。明月捂着左手腕在床上挣扎，浑身上下全被汗水浸透。 红儿这才觉得出事了，掰开明月的手之后便看到明月左手腕上的一串佛珠。红儿猜是那串佛珠出了什么问题，伸手就去抓。刚一碰到，指尖便如触了烙铁一般，烫得红儿立刻将手缩了回来。红儿飞快的看了一眼被烫到的地方，俨然已经发红。 碰不得，明月又难受，红儿无可奈何，只能是抱着明月的肩不住的摇着，叫她：“明月！明月！明月——” “醒了醒了。”明月终于出了声，“再摇脖子都断了。” 红儿蹙眉问道：“你手上的佛珠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明月抬起手看了看，“我从小患有离魂之症，师傅为了不让我魂魄走得太远回不来，就给了我这串佛珠。这样就算我的魂魄一时半刻回不来，也不会因此归不了身，成为游魂野鬼。只是这佛珠每次在我离魂之时就会发烫，不过却也伤不了我。” 红儿抬眉：“是么？” 明月点头：“你就当是好了。” 红儿白了她一眼。 明月的话半真半假，红儿知道。可是哪句真哪句假就不明了了，红儿也没有明了的心思。被佛珠灼伤的地方已经火辣辣的痛，她现在只想找些凉水，便独自站起了身。 明月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果然受伤了。”明月叹了一声，“我去给你找点药来。” 红儿柳眉微蹙，道：“小伤而已，不用了。” “我去去就回。”明月站起身来，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了。” 红儿点了点头。 明月很快就回来了，手中一个羊脂玉瓶。明月用丝巾沾了些许的药膏抹在红儿被烫伤的手指上，又撕了丝巾替她一一包扎起来。 红儿见她如此小心翼翼，反倒是不习惯了：“只是红肿而已，何须这么劳师动众。” 明月摇了摇头：“你不知道这佛珠的厉害，普通人被灼伤之后必定会溃烂。这瓶药也不能阻止，只能是让你不留疤痕而已。” 红儿皱着眉看着明月用丝巾细细的包扎着，还有些不信：“会么？” “以后你再看到我那个样子，千万不要碰这串佛珠了。伤到了手指还好，换做其他地方可就麻烦了。” 红儿抽回了手：“下次就让你魂游天外好了，烫死你我也不会再理你。” 明月笑着眯起了眼。 其实一开初，两个人是像知己多过情人的。红儿了解明月的个性喜好，明月也对红儿几分好奇。唯有和明月在一起，红儿才觉得自己是无拘无束的。这长乐宫只困住了她的人，却将她原本的性情释放了出来。 这大概是皇帝想不到的。 几天之后，皇帝又过来看明月了。明月依旧是那般懒散的样子，告诉皇帝，这长乐宫实在是无趣。 皇帝问她：“有德妃也不行？” 明月幽幽的瞟了他一眼。 皇帝明白过来：自己的“德妃”已经是明月的“女人”了，自己不能再这么叫了。他只好看向一边的红儿：“你是怎么回事？” “有她这长乐宫就有意思了？”明月淡淡道，“你若是真想我留下来，就必须准许我随便出入长乐宫。否则……” 皇帝又看了看一直一言不发的红儿，还是不敢确定红儿已经牵制住明月了：“您……今日要求自由出入长乐宫，难保他日不会要求自由出入皇宫。策儿……不能答应。” 明月冷哼一声：“你以为你外面那些侍卫，真的看得住我？” 皇帝愣了一下。 每次明月逃出去，最后却并不会走远，只等着皇帝亲自去把她找回来。那些侍卫并不能看住她。 明月又道：“我之所以要逃，不过是因为你把我困住了。先皇在世时，你几时见过他把我困在这里，又几时见过我久出不归了？ “……不曾。” “那就好。”明月懒懒道，“你可以退下了。如果明天我出门的时候看到那些侍卫还在，你以后也别来找我了。” “……是。” 皇帝和明月说话的时候，红儿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出声。一来是因为她还不知道自己要用哪种身份参与对话，二来她也想看看明月发威的样子。平时看她嬉笑惯了，这回她倒也不想去拆她的台。就这么看到这里。皇帝走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你看，我都说了能出去了。”明月回过头笑着告诉红儿，“我说到做到了吧。” 红儿这才明白，明月是笃定了皇帝会再来找自己。她早知道皇帝会答应，隐身咒也好定身咒也好，无非是个幌子，明月只是在逗自己玩而已。 红儿笑盈盈的点头：“是，还是您厉害。” 明月很是欣慰：“就是……” 红儿抬手一张定身咒贴在了明月额头上。 ☆、章十九 红儿是何许人，明月这么戏弄她，红儿不记仇才怪了。定身咒贴好，红儿学着明月的样子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拖长了声音问她：“大人可是……有什么话说？” 明月只剩一双眼睛可以动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红儿，眨了眨。 红儿斜眼看她：“刚才对着皇帝耀武扬威的，这会儿倒是乖了。” 明月无可奈何。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时间一到明月就扑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19 到了红儿所在的软榻上，红儿躲避不及，被她压个正着。明月这才慢吞吞的滚到了一边，有气无力的抬手撕掉了额间的纸符：“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犯了。” 红儿稍稍侧了身，道：“知道就好。” 明月又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这才闭上了眼。 明月纵容自己，红儿又岂会不知道。否则自己手中的几张定身咒用尽，最后还是明月占上风。长乐宫本来有几个偏殿，里边也有床。红儿睡在正殿的床上了，明月却没有去偏殿，而是夜夜都睡在了这张软榻上。现在想来，明月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已经不需要人陪。这么做，无非是怕红儿觉得太过凄清而已。 红儿觉得心底的一角泛起丝丝的涟漪来，很轻，却是红儿察觉得到的涟漪。 明月沾床就睡，很快就又睡着了。这一方软榻睡两个人实在是拥挤了，红儿便起了身，睡到了大床之上。只因为模糊中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所以一直没有睡得太深。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软榻那边传来明月的呻吟声。红儿这才惊醒了，翻身下了床。这回红儿可不敢再碰那串佛珠了，抱着她摇也实在是太剧烈。红儿只好是单膝跪到软榻之上，俯□在明月的耳边唤她的名字：“明月！明月——”唤了许久都不见回应，甚至呻吟声也渐渐的小了。红儿伸手去探明月的额，只觉得一阵冰凉。 这哪是活人该有的体温？红儿一时间也有些慌了。可是无论她怎么做，明月却再也不吭一声，身体也是越来越凉。红儿强迫着自己先冷静下来，想这串佛珠既然说可以让明月的魂魄不至于不能归身，那么只要等她的魂魄回来就好了。这么想着，却还是鬼使神差的，握住了明月的左手。也只有因为佛珠温度下温暖的那只手，才让红儿觉得明月还没有走太远。 否则这长乐宫，就真的太寂寞了。 时间慢慢的过去，红儿就这么坐在明月身边，渐渐的睡着了。也不知何时起，窗外竟然起了东风。垂在窗口的柳树的枝条扫了进来，带着东风残余的凉意慢慢的摆开。 这么折腾了一夜，明月竟然还是在第二天早上才醒了过来。红儿斜靠在软榻的靠背上，也不知睡了多久。明月刚一动，红儿便幽幽的转醒了，然后慢慢的收回了自己握住明月的手。 “终于活过来了。”红儿朦朦胧胧的抬手去揉肩，“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在这长乐宫随便挖个坑，把你当死人埋了。” “大早上的说这种话。”明月笑着坐起身，“哪个地方难受？我帮你揉揉。” 红儿停下手看了她一眼，道：“对了，我这么难受还不是因为你。”末了便趴到了软踏上，闭上眼，“脖子最僵。” 明月调整了一下坐姿，这才伸手去给红儿揉捏。红儿也就毫不客气的受用了。 过了半晌，明月忽然问她：“你……守了我一夜？” 是一天一夜。不过红儿也懒得更正了，只是点了点头：“恩。怕你死了。” 又过了一会儿，明月才笑起来：“你真是我的……红颜知己。” 红儿眼也不抬，淡淡道：“你也不用强调。两个女人之间，除了知己还能是什么。” 明月便没有再说。 明月话里有话，红儿又岂会不知。明月喜欢女人，却不一定会喜欢自己。两个人之间之所以如此亲密无间，不过是因为相似的喜好，如子期伯牙般的知己而已。 话既然说到了这里，红儿也不再遮遮掩掩了。这样伏在软踏上双肩也还是不舒服，她便挪了个身，伏到了明月腿上：“还有肩。” 明月笑起来：“是。” 这个时候长乐宫外的侍卫们已经是撤走了，明月问红儿，是不是准备出去走走。红儿答她，皇宫中她是逛腻了，出宫倒还可以考虑。 “这个么……”明月自己跑出去还有把握，带上红儿就难说了，“他们全都知道，不准放一个红衣女人出宫……” 红儿忍不住伸出纤纤玉指戳了戳明月那颗脑袋，白了她一眼：“你傻么，不知道换掉一身红衣。” 明月道：“这衣服可不能换……” 红儿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三两下脱掉了明月的外袍：“不换也得换。” “……” 红儿发起威来了，明月也不敢不从。乖乖的换上了一身青衣，又被拉到梳妆台前梳洗打扮了一番。末了红儿才笑道：“你看，你不也是个美人么。” 其实祭祀时她就明白的。 “是么？”明月对着铜镜左看右看，最后笑了起来，“不及你十分之一。” 红儿愣了一下，幽幽的瞟了明月一眼。 接下来就靠明月顺手牵羊的本领了，随便从别人那里拿两块出宫的腰牌即可。一开初明月不肯答应，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多正直的人。红儿白了她一眼，说你顺手牵羊难道还少了，少跟我装正经。明月这才跑去顺了两块腰牌来，两个人一起出了宫。 这个时候洛阳的花大多已经开败了，牡丹也过了最旺盛的时节，荷花也是不见骨朵。洛阳城中只剩下满城绿荫，偶尔有贵族公子踏马经过，搅起满地尘埃。 还真不是出宫的好时节。 两个人找了个阴凉处坐下了，看着人来人往的洛阳街道，一时间有些无聊。反倒是路边经过的行人因为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都忍不住停下来看。不过多时两个人就被围了起来，只是圈子比较大，毕竟他们还是不好意思靠近。 被围观的两个人哪可能不知道，只是如果这些行人靠得再近些，必然能听到如下对话。 “你说，他们看的是你还是我？”红儿小声的问明月。 “当然是你了。”明月好笑，“我有什么可看的。” 红儿看了周围的人半晌，道：“不然我们分开两处坐，看是看你的人多还是看我的人多。” 明月笑道：“那我不是输定了？” “就这么说定了。”红儿对明月的话不加理会，站起身道，“要是你输了接下来的一个月所有事都要听我的，不得反悔。”末了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明月心想自己已经是事事听她的了，想来倒也没什么损失。末了才想起，红儿只说她输了该如何，却没有提到自己。 真是…… 明月无可奈何。 ☆、章二十 结果当然是明月输了。红儿只需要坐在那里，懒洋洋的斜眼瞟着众人就大获全胜了。所谓媚眼如丝，也不过如此。最后还是明月眼见得众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已经把红儿围得看不到了，才过去把她从人群里捞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20 了出来。 “我赢了。”红儿挑眉道，“你记得答应我的事。” 明月笑着点头：“是……” 宫外不比长乐宫，可没有冰块用来降温。红儿没走多久就已经大汗涔涔，回过头去看明月，也是一样的情形。 “还是回宫吧。”红儿蹙眉道，“外边也太热了。” “不逛了？” “这么热，没有心情逛下去了。” 明月点了点头：“也是。”抬手抹了一把汗珠。 她不像红儿，有随身带着丝帕的习惯。本来还有一条的，也因为给红儿包扎撕掉了。 一边的红儿实在是看不过，捏了丝巾走到明月前面，细细的替她擦净了额上的汗珠。 “这丝巾是我入宫之前娘亲绣给我的，我可是视若珍宝。”红儿拉过明月的手把丝巾放到她手上，“你回去洗干净了再还给我。要用清水淌，不能搓揉，损伤了一点我都唯你是问。” 明月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两个人出宫的消息很快就被皇帝知道了。红儿尚未完全降下暑意，皇帝就已经赶了过来。明月他当然不敢问，只能是朝着红儿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 “是不是你拐了她出宫的？” 红儿慢慢的跪倒地上：“是。” 皇帝勃然大怒：“你好大的胆子！” “够了。”明月终于开了口。“这是我的长乐宫，不是你的后宫。跪在那里的女人也不再是你的妃子，是我明月的女人。” 红儿愣了一下，抬起头去看她。皇帝也呆在了那里，半晌才嗫嚅道：“你果然……喜欢女人……你果然……喜欢德妃……” “我与红儿之间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明月淡淡道，“我视她如知己，仅此而已。” “都叫她红儿了……”皇帝骇然，转过头看着红儿，“你呢，你叫她什么？” “臣……红儿叫她……明月。” “好啊！”皇帝怒极反笑，“你们一个个都背叛朕……我是为你们做了嫁衣了？” “策儿！”明月皱眉，“你可以回去了。” 皇帝看了明月一眼，拂袖而去。 “策儿无理取闹，你无须理会。”明月笑着把红儿牵了起来，“不过从今天起，你最好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为什么？” 明月笑了笑，转过身看着殿外：“你可知……这长乐宫中为何没有一个宫人？” “皇帝说，你不喜欢人多。” “我是不喜欢人多，可是也不是这样子。”明月笑起来，“是因为凡是到我这长乐宫的人，最后都死了。皇帝见不得他们与我亲近，无论我如何对待他们他也总会觉得我和那些宫人有暧昧。到了最后我索性谁也不要了，就一个人住在这里。” 红儿终于明白过来：“你是说，我也会？” “我也不知道。你若死了，他没有牵制我的东西；可你已经惹到了他，依他的脾气是绝不会轻饶你的。”明月轻叹了一声，“你记住了，千万不要离开我。” “原来是用我牵制于你……”红儿恍然大悟，“那么……我能牵制你了？” 明月笑了笑：“你最好稍微小心点。” 红儿显得颇有些漫不经心：“他若真想杀我，你又岂能时时护着我。生死有命，半分不由人。” 明月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命……么。 明月笑起来：：“怎么会有不怕死的人呢？” “总要有什么舍弃不下的东西才会怕死吧。”红儿淡淡道，“可惜我没有。” “丞相呢？”红儿孝顺，这总该顾忌的。 红儿想也不想：“我死了他们就安全了。” “你死了他们总会伤心才对，你就没有想过？” 红儿偏着头看明月：“然后呢？我就不用死了？” 明月嗤笑了一声，倒不知如何回答了。 红儿又若无其事道：“非但是我生无可恋，你恐怕也是吧。” 明月愣了半晌，笑了一声：“你这么聪明的人，会天怒人怨的。” 红儿翘起嘴角，眼若横波：“大人谬誉了。” 明月大笑起来。 四月起各地开始选新的秀女，到了六月这些秀女就会被送进了宫里来。红儿也不过是去年的秀女而已，这么快升为贵妃，一是丞相女儿的背景，二是皇帝宠爱。到如今，物是人非。皇帝那边安静了好久，这天终于派人过来，说让明月去帮忙挑选秀女。 传话的人刚说完，明月立刻就拒绝了：“回去告诉陛下，就说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是不会去的。他要问其原因……”明月伸手拉过一边悠闲喝着茶的红儿。 “哎哎哎，茶，烫。”红儿蹙眉，“下次我泼你一身热茶试试。” “是是是。”明月忙笑着应，末了才回头告诉传话之人，“你可以回去了。” “可是……” 明月看了他一眼：“还不退下，难道还要我送你不成。” “……是。” 回去复命的人把看到的听到的原封不动的告诉了皇帝，包括明月的动作语气，以及红儿的每个眼神。 “岂有此理……”皇帝立刻反应过来，“当着我的面装作温柔贤德的样子，背地里却和……” “陛下？” “滚出去！” “是！”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明月看红儿还一脸悠闲的喝着茶，问她。 “我知道你想护着我。”红儿淡淡道，“可是该来的躲不掉，这么藏着掖着也是逃不了的。” “你是不怕。”明月又道，“你家中父母呢？” 红儿的手顿了顿，半晌：“他只会杀了我，这点我还是确定的。” 明月摇了摇头：“你原本不用承受这些的。” 红儿偏着头看着她：“你是要我怪你么？” “那也无所谓……” “难怪你这么纵容我，”红儿浅浅的喝了一口茶，“原来是因为你觉得欠我。” “红儿……” “难得你挑明了，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红儿放下茶杯，垂着眉眼慢慢的将茶杯盖子在杯沿处细细的磨着，“你说得不错，我是该怪你。既然已经知道皇帝会这么做，就不该来招惹我。不过，既然已经招惹了我，现在我也不知道何时就会送命了，那你就该给我一个送命的理由。” 明月笑了笑：“你要什么理由？” “什么理由值得我送掉一条命？”红儿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明月，“我记得你问过我，女人之间要哪样的情谊，才会叫人生死相许。如今你欠我一条命，便欠我这样一份情谊。” 作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21 者有话要说：先别去管第二十七章……= =我一不小心点错了而已……慢慢来，不急，不急…… ☆、章二十一 红儿说这句话时的心态，她至今都没有想过。 “你敢给么？”红儿问明月。 “你这么问我……” “你敢么？”红儿只是问。 明月笑得勉强：“我怕我给不了。” 红儿看了她半晌，轻哼一声：“恐怕由不得你。” “什么？” 红儿斜眼看着明月，慢条斯理道：“一月之期未到，这期间我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明月好笑：“然后呢？” 然后呢。 红儿翘起嘴角，笑得邪气。 百兽园事件就是这么来的。明月本来不用被扔进去的，可是红儿说什么她都没有逆过红儿的意思，所以真的就照着红儿的话在里面呆了半个时辰。之后红儿轻飘飘一句：“你不是半仙么，怎么只会撒符咒。”便再也不理会她了。明月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只去跟她说过几次话，红儿不搭理，她也就没有再去说过。两个人之间薄薄的一层纸，其实都看得透对方，可是谁都没去点破。 明月所预料的皇帝的报复并没有那么快来，而是一环扣一环，极其缓慢的逼近的。五月过去，六月之后，皇帝把新选出的秀女中姿色最上乘却没什么背景的都送到了长乐宫。被送过来的秀女总共三人，皇帝告诉她们的是只要讨得明月的喜欢，那么她们就可以成为皇妃了，日后甚至可能成为皇后。皇帝的主意再简单不过，只要有人能取代红儿的位置，那么她就可以消失了。红儿那当朝为相的老父一味愚忠，要让他不追究此事并不难。只是为了谨慎起见，皇帝还是假借库银有问题为由，免了丞相的职，让他告老还乡，有敢为他说情者一律贬职。 如此一来，就等着那三个秀女了。 新来的三个秀女每天缠着明月，即使明月再怎么严词拒绝也不为所动。明月不胜其扰，红儿却在一边一声不响的喝着茶，半分没有要插手的意思。这么过了半个多月，皇帝见这边还没有动静，便改口告诉这三个秀女，如果再不能让明月喜欢上她们，那么就要杀了她们。这三个秀女吓得惊慌失措，扑到明月跟前求明月救她们。 “救你们？”红儿终于开了口，“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三个人都一脸迷茫的摇了摇头。来这里半个多月了，这个女人只是每天喝喝茶看看花，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好像屋子里的事情和她不相关一样。 “我也跟你们一样，本该是皇帝的女人。一个多月前，我还是皇帝最受宠的妃子。”红儿伸手指着明月，淡淡道，“可是被送到了这里，来讨这个女人的欢心。我讨了她的欢心了，皇帝又不高兴了，现在要杀了我。” “怎么会……” 明月眼看着红儿幽幽道来，没有说话。 “怎么不会？”红儿又道，“等到你们讨了她的欢心，那就是我的死期了。我死了之后，皇帝又会送别的女人过来，然后又是你们的死期。” “不……”当中的一个秀女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坐在地上拼命的摇着头，“你骗我们！” “是么？”红儿笑了起来，“你说我骗你们，那就当我骗你们好了。” 三个秀女已经吓得爬不起来了。 红儿话说到这里，却一改半个多月来对明月不理不睬的态度，偏了头翘着嘴角去看明月，一脸的邪气。 活脱脱一只妖精。 “你说的很有道理。”明月笑起来，“不如……我们私奔吧。” 红儿便挑了眉笑：“好啊。” 两个人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在繁华的洛阳大街上一路策马狂奔，头也不回的出了洛阳。 皇帝终于慌了，连忙发出告示四处通缉两个人，又让人把老丞相找回来。可是奉旨而去的人到了丞相家乡的老宅，早已人去楼空，哪里还有二老的影子。 如此这般，明月和红儿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皇帝再也找不到她们。 皇帝当然找不到明月。两个人一路南下，都是挑的偏远山地走。那些地方人烟稀少，要暴露也不容易。更何况皇帝知道明月执着于那件红衣，在通缉令中特别标明了。可是红儿也知道，便压着明月让她换了青衫；通缉令中说是两个女人，红儿便让明月束发系冠，做男子打扮，遇到询问的人便以夫妻相称。只是长期行走于山林之中，住宿却是问题。明月是半仙之躯，自然不畏风寒，红儿却是娇生惯养的丞相千金。常常是一天下来，红儿蜷在明月膝上睡觉，明月就只能一直看着火，看到火势小了就添些干柴进去。就这么走了半月余，才在一座深山老林之中遇到了第一个妖怪。 当时红儿到附近的溪流中洗浴去了，待到她换好了衣服上了岸，远远就听到了明月的声音，似乎和什么人在说话。 “这么大座山连只野鸡都抓不到？好嘛，没有野鸡，鸟也抓不到？”明月勃然大怒，“你们还叫什么山精！信不信我抽了你们的筋？！” 两只小山精吓得缩到了地上，颤颤巍巍的不敢再动弹。明月捂着额白了它们一眼，抬起头看到红儿一脸的惊骇。 “山里的小妖怪。”她说。 红儿还是没有动。 明月只好挪过来，告诉她：“真的是小妖怪。” 红儿终于恢复了些，想起：“你是除妖师。” 明月点了点头，回过头去看了那边两只小妖怪一眼，转过头神秘兮兮的凑到红而耳边，小声告诉她：“其实我现在丢了斩妖剑，就只会抓这种最小的妖怪了。它们胆子小没妖力小，不敢干坏事，你吓一吓它们它们就乖乖的了。” 红儿将信将疑：“是么？” 明月笑得开心：“要是它们爹妈过来了就不一样了。大山精还是很凶的，特别是被我抓了小崽子，非吃了我不可。” “哦……”红儿恍然大悟，指着明月身后，“就是那种？” 明月笑眯眯的回过头去。 “……” …… 两只大山精警惕的看着明月，眼里隐隐的是愤怒。 明月镇定自若的回过头来告诉红儿：“你跑得动吧？” 红儿白了她一眼，勉强点了点头。 明月便猛地站起身：“跑啊！”拉着她就开始狂奔。 “你不是除妖师么！” “我说了我只会吓吓小妖怪的！” “那你还敢叫除妖师！” “我就随便说说而已！” 红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还是由着明月拉着自己朝着山林深处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22 跑。翻过了一座山头，面前忽然现出一片村庄来。明月停也不停，拉着红儿朝着山下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的好的，终于私奔了！= =还有手误的二十八章……阿门，你们假装没看到好伐…… ☆、章二十二 明月带着红儿进了村子，山精就没有再跟进来了，只在村子外面盘旋了一阵便离开了。明月这才如释重负，靠着村子前的牌坊喘着气。 已经入夜了，村子里早就安静下来，连犬吠之声也听不到。 “咦，我当是谁。”红儿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原来是你这个小神仙。” 红儿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紫衣女人笼着袖子站在那里。月光皎皎，映得她不似凡人。 明月皱着眉看了她半晌：“你认识我？” “你不认识我了？”紫衣女人打量了她一遍，“还是你又惹到了谁，又被贬了千年道行毁了记忆？” 红儿愣了一下：“毁了记忆？” 紫衣女人这才看向红儿：“你是谁？” “我想起来了！”明月笑起来，“都怪您，这么短时间不见就已经换了副面孔一般，美得天上少有人间无双，我怎么认得出来。” 女人全无反应，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问她：“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一点都没变……”明月摇了摇头，“天色那么晚了，你先让我们歇一个晚上好了。” “也好。”紫衣女人又看了红儿一眼，这才转过身，“跟我来。” 住宿之处定下来了，一处简朴但是干净的农舍，两张木床。等两个人差不多收拾好了，紫衣女人又来了一趟，问还要不要其他的。进了门又习惯性的看了红儿几眼，看得红儿蹙了眉，问道：“你到底在看什么？” “我们见过面么？”紫衣女人也就开了口。 红儿淡淡道：“我可没有见过你。” “这就奇怪了……” “你怎么也一天到晚想着勾搭女人了。”明月笑盈盈的挡在红儿面前，“这个可不行……” 紫衣女人转身就走：“我先回去了，有事到隔壁找我。” 明月忙道：“好了好了，您可以去歇息了。” 等到紫衣女人走了，红儿才问起明月：“她又是谁？” “我的好红儿，先别问了好不好？”明月倒到床上，“我困得要死了。” 红儿瞪了她一眼。 因为走得匆忙，明月只来得及拿了那件红衣，红儿的衣服却留在了那里。早上起来天气微凉，红儿缺了外衣，便到明月房间拿了她的衣服穿上。明月已经醒过来了，红儿便索性坐到了一边，问紫衣女人的事。 “这件事说来很惭愧……” 红儿瞟了她一眼：“你还知道什么叫惭愧？” “话不能这么说……”明月笑道，“我下山的时候，仗着手里有斩妖剑，谁都不能奈我何。结果就遇到紫瑶了……” “斩妖剑也被收了。”红儿已经不用听下去了，“人家觉得你太弱了，连杀都懒得杀。” “哇……” 红儿懒洋洋的白了她一眼。 有时候觉得明月难以看透，有时候又白得像张纸一样。 红儿转过身去，忽然发现紫瑶正站在门口。这个女人似乎永远都是那个样子，与其说是冷冰冰，倒不如说是全无感情。 紫瑶又打量了红儿一下，红儿索性好好的坐在那里，摆出一副随便看的架势，末了才问：“可以了么？” “你……”紫瑶终于想起了什么，微微蹙了眉，“你是……” “紫瑶，”明月忽然笑着叫住了紫衣女人，“你怎么了？” 紫瑶又看了红儿好久，半晌才道：“没什么。” 明月告诉红儿：“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有些事情要和紫瑶说。” 红儿这才站起身出了门。 “我说我看她眼熟。”紫瑶道，“原来是像那个人。” “这也是我来找你的目的。”明月笑了笑，“你该明白了。” “又要我帮什么？” “封了我关于两个人相貌的记忆。”明月笑了一声，“像以前一样……” “你说得轻巧。”紫瑶淡淡道，“我不答应。” 明月无奈：“紫瑶……” “不行。” “那好。”明月笑了笑，“我们打个折。” 屋子里忽然传来明月的哀嚎。红儿愣了一下，一把推开了门。刚一进门就看到地上挣扎的明月。 红儿把她抱起来，大声质问紫瑶：“你做了什么！” “没事。”明月拉住了她的手，“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红儿看她几乎是摸索着拉住了自己的手的，看向自己的眼睛也是茫无焦点，呆了一下：“你……眼睛怎么了？” “暂时看不到了。”明月笑了笑，“没关系，过段时间就好了。” “……到底是为什么？” “免得被你色&诱啊。”明月倒是回答的很正经，“你看，现在我看不到了……” “你……”红儿怒极反笑，“看不到我就不能色&诱你了？” 明月立刻叫起来：“哎呀你真坏，你怎么可以这样子。” 红儿不为所动：“明月，你非给我说清楚不可。” “你先色&诱我一下试试。” “我揍你好不好。” “哎呀我头很晕，快点来扶我……” 一边的紫瑶看了两个人一眼，转身出了门。 既然明月眼睛看不见了，红儿也没有理由再让她离开，两个人就在村中住了下来。 整个村庄建于深山之中，良田美池之外，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颇有些陶渊明诗中桃花源的意境。照着明月的说法，这个村子都在紫瑶的护佑之下，不该进来的人是看不到也进不来的。 “妖怪当成这样子……”红儿骂她，“比你个神仙可好多了。” “你当紫瑶真是普通妖怪？”明月告诉红儿，“她功德已满，原本可以升仙的。可是路经此处，为了救一个村民不小心杀了生，毁了功德。紫瑶索性留了下来，护住这一村的村民，免受赋税所迫，也免受妖魔所害。” 红儿道：“还是比你这神仙厉害。” 明月无可奈何：“你偶尔能不能……别那么一针见血……” 红儿笑得好看：“那夫君要我如何呢？” 路上两个人玩笑之时，便是这般称呼。明月叫红儿娘子，红儿称她夫君。 可惜这么笑过了，红儿才陡然想起明月已经看不到。先前明月说是免得红儿色&诱，如今想起来，红儿竟然觉得明月这话里面也有几分真意。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23 或者，真的是为了不看自己？ 红儿想着。 或者，和那天紫瑶的反应有关？ 红儿起身便往紫瑶的房间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恨晋江……口什么口…… ☆、章二十三 到了紫瑶门前，红儿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只在紫瑶门前沉思了片刻，便原路返了回去。刚踏进房门，脚尚未落地，便听到明月轻声唤自己的声音。红儿张了嘴还没来得及应，明月便幽幽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勉强的笑意：“你别……这么走了啊……” 红儿慢慢的走回了明月身边。 然后轻声问她：“怎么了？” “我当你跑了。”明月笑道，“你去哪儿了？” “出去走了走。”红儿道，“我才走了多久，你就想我了不成？”只是句玩笑。 明月竟然点了点头：“是。” 红儿轻嗤了一声，道：“那我索性离开你个三五天，看看你是什么反应。” 山里的人都知道，山中有山精，甚至偶尔会有厉害的妖怪出没，因为有紫瑶在才不敢进入村庄。村民们都视紫瑶为神仙，如今紫瑶竟然有客人，村里的人都极为热情的招待她们。有些村里的妇女也把新织好的丝绸送过来，问两个人需不需要新制几套衣服。红儿也不知道明月的眼睛什么时候能恢复，便答应了下来。如此一来，就没什么再缺的了。 偶尔还有村民对两个人的身份好奇，也会问一声。 “哎，说来话长。”明月仗着男装打扮，肆无忌惮的拉着红儿告诉问话的人，“其实，我们是私奔出来的。” “哦——”周围众人恍然大悟。 红儿由着她拉着，看着她怎么编。 “我与红儿，一见钟情。她非我不嫁，我非她不娶。奈何城中富户棒打鸳鸯……” “哦——” 又有人问：“那先生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哎……”明月长叹一声，“那家人有权有势，我奈何他们不得，只能是终日以泪洗面，就这么哭瞎了双眼……” 一旁的红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拉住她的手狠狠掐了一把，笑道：“夫君，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休息……” 明月咬牙忍痛道：“是是，娘子所言极是。” “那……”还有人好奇，“怎么认识紫瑶姑娘的呢？” “啊，这个也是说来话长……”明月张口又开始胡编。 红儿狠狠地踩着她的脚碾了碾，皮笑肉不笑道：“夫君，你可以休息了。” 明月倒吸了一口冷气，忙陪笑道：“是是是，这就去这就去。” 本来好好的事，就算是两个人女人出来行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被明月这一通搅和，红儿只得继续跟她装夫妻了。明月眼睛看不见，什么事也做不了。红儿也是闲来无事，便去和村中的妇女们学着做菜，回来就拉着明月试吃。好在红儿学东西极快，明月也没受什么苦，很快红儿的厨艺就已经让她叹为观止了。明月每天没事了就央着红儿去做菜，偶尔感叹几声，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红儿一口拒绝。虽然不知道明月的眼睛为什么会看不见的，但是酒伤肝，肝通眼。酒能少喝就少喝，这点红儿却是知道的。 “其实娘子，为夫堂堂半仙之躯，这些事情不用在意的……” “是么？”红儿懒懒的问了一句，“那你眼睛怎么会看不见的？” 明月只好是放弃。 又过了一段时间，村里的人殷勤的送来了婴儿用的摇床，问两个人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 明月刚好在喝茶，听了这话一口茶就喷了出去。 “哎呀，怎么那么烫。”明月拼命的咳着，一边叫同样一脸尴尬的红儿，“娘子，你来说。” “暂时是没这个打算……”红儿也只好开始编。 “怎么这么说呢？”妇女们很是殷勤，“生个孩子好啊，生个孩子才家才像个家啊。你没听过老人说么，生孩子才可以拴住男人的心啊。” “这个……凭天意吧……”红儿只好是应道，一边狠狠的瞪了明月几眼。 明月反正是看不到，也就毫不在意，憋着笑告诉红儿：“娘子，我觉得她们说得很有道理……”还没说完就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红儿恨不得在她脸上咬上几口，面上却还要撑着笑意：“是，那夫君你多加努力……” 明月笑着趴到了红儿身上：“为夫……答应你……” 那张小小的婴儿床就留这么留了下来。大家一看怎么两个人还分房睡，纷纷要求把红儿房间的床撤掉。然后不等红儿拒绝就热火朝天的把红儿的床拆掉了，把日常用具都搬到了明月的房间里。末了才拉着红儿到了外边，好一顿说。说这件事不光是男人的责任，女人也是有责任的。红儿只能是笑着点头。 等到人都走了，明月还伏在被子上，已经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红儿走过去抱着枕头就朝她一通乱打。 “别打别打……”明月笑着拿手去挡，“打死了为夫，我们孩儿怎么办……” 红儿拿着枕头狠狠的捂在明月脸上。 在这样的逼迫之下，两个人终于睡到了一张床上。若是井水不犯河水，倒也没什么不同。倘若偶尔红儿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衣衫半解的被明月抱在怀里，那就不太一样了。只是无论红儿怎么说隔天早上起来也是这个样子，时间久了她也就懒得说了，由着明月把自己揽在怀里。只是一次喘不过起来了，才在她肩上咬一口，咬到她松手叫痛为止。 隔天明月就和红儿讲了螳螂食夫的故事，被红儿甩了个白眼。 两个人这么装假夫妻，紫瑶也没有拆穿。平常时间她基本不会找明月，一天到晚呆在房间里不知道做什么。红儿偶然问起明月紫瑶在做什么，明月便告诉她，大概是在修行。 “你不是半仙么，你怎么不修行？”红儿便问她。 “因为我不想成仙了。”明月笑着告诉红儿，“你没听过么，只羡鸳鸯不羡仙……” 红儿只是听着，罕见的没有去反驳。只是沉默了半晌，转身去找紫瑶了。 她听说村民这个月会出去一趟，到附近的镇上买些东西回来。因为路途遥远，来回会花去四五天。想要出去是要找紫瑶要护身符的，红儿这就是去找她。 红儿说明了来意，紫瑶问她：“你问过明月了么？” “你先告诉我我可不可以出去再说。”红儿淡淡道，“回去再告诉她也是一样的。” “既然你都这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24 么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紫瑶点了点头，“你可以跟他们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明月渣啊渣啊……= = ☆、章二十四 得到了紫瑶的答案，红儿这才回了屋，告诉明月，自己要出去几天，随村民到镇上去看看。 “好啊。”明月笑了笑，“这段时间你也闷坏了。” “我不在……”红儿想了想，“紫瑶会照顾你的。” “不用担心我。”明月笑道，“你只管出去就好了。” 红儿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部队就离开村庄了，明月没有去送行，留在屋子里和紫瑶下盲棋。 “我是故意让她走的。”紫瑶直言不讳。 明月点头：“我知道。” 紫瑶又道：“她不是安定得下来的人。” 明月依旧是点头：“我知道。” “我以为她和那位不一样，结果却是一模一样的。”紫瑶一子落地，“有些人你注定留不住。” 明月没有再说。 到了正午，红儿又折了回来。当时明月和紫瑶的棋局正杀得难解难分，明月还在想着下一步的落子。红儿走进来，看了一眼棋盘，执了明月的黑子落下了，然后淡淡道：“赢了。” 明月笑了起来：“对，赢了。” 紫瑶离开了，红儿这才慢慢收起棋子棋盘。 明月问她：“怎么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 红儿收起棋盘放好了，道：“是谁叫我不要丢下她走了的。” 明月笑：“有么？” “我原本是想看看自己离开你几天会怎么样的……”红儿轻叹了一声，“我不知道是你离不开我，还是我离不开你了。” 明月听罢，一时间倒是没有说话。 红儿也就没有再说。 事情到了这里，似乎该告一段落了。可是明月回过神来，紫瑶却告诉她，红儿走了。 “走？” “说是出去散散心。”紫瑶端了茶放到明月面前，“我看你们两个分开几天也不错，就让她走了。” 明月讶然：“外面那么多妖怪……” “我给了她护身符了。”紫瑶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不过山林中不止有妖怪，野兽什么的……” “你……”明月哭笑不得，“你是要吓死我？” “我只是说实话。”紫瑶毫不留情，“我先解了你眼睛的封印，其余的你自己看着办。” 红儿从村中农户家提了杏花酒回来，就看到明月骑着马出了村。 “她去哪儿？”红儿问站在门口的紫瑶，末了才想起，“她的眼睛……” “我解了她眼睛的封印，她出去找你了。” “找我？”红儿莫名其妙，“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么。” “我骗她的。”紫瑶若无其事的转过身，“看看她到底怎么个紧张你法。” 村庄周围山林太多，紫瑶不肯让村民们出来，只让明月自己来找。明月咬着牙在山林之中漫无目的的找着。地上的脚印多半是动物留下的，或者是妖怪。古树苍天的山林之中，妖气弥漫。 紫瑶紫瑶，你这是怎么回事？明知道红儿对我这么重要，为什么不肯让村民陪着我出来找她？她若是出了事，你叫我怎么办？ 明月想了好久，慢慢的取下左手腕处的佛珠，作势要扯断。 “哎哎哎大人大人！”地上忽然冒出一位拄着槐树拐杖的老人，跑过来就要拉住明月的手，“您可千万别扯断啊。要是断了、要是断了……”老人一脸苦相，“上方会要了小老儿的命的……” “你就是这方土地了。”明月慢慢把佛珠缠回了手腕上，“我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白衣的女人经过这片山林？” “哪有什么白衣女人……”土地老一脸无奈，“就上午走了一群村民，就再也没见过其他人了……” 明月蹙眉：“你敢不说实话？” “怎么敢啊……”土地老叫苦不迭，“您明月大人所过之处，哪方神仙不是心惊胆战的伺候着，谁敢对您说谎啊。” 明月眯起眼：“是么？” “怎么不是……”土地无可奈何，“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天上的那位会要了小老儿的命的……” “好了，我知道了。”明月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太好了。”土地如释重负的遁入地下，入土半截了还不忘嘱咐明月，“别扯啊。” 明月忍不住嗤了一声：“知道了。” 土地这才隐了下去。 “紫瑶……”明月咬着牙恨恨道，“回去再找你算账。” “阿嚏！”百里之外的紫瑶打了个喷嚏，这才皱了皱眉，“快下雨了。” “你倒是悠闲。”红儿抬眼看了看天，“这场雨恐怕会下很大……” “我怎么不悠闲，又不是我喜欢她。”紫瑶无所谓的喝着茶，“明月身体还不错，淋了雨也不过是风寒发烧。神仙嘛，死不了的。我看你也可以再悠闲点。” 红儿叹了口气：“伞呢？” “哎，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紫瑶放下茶杯，“别说明月这一去不知道去了哪儿，就算你知道，雨后的山林也不是你这种大家千金走得了的。去也是白去，不如准备好药等她回来。你这么跑出去，她没病你自己就先倒了……” 红儿站起身进到屋里，拿了伞就出了门。 “奇怪了……”紫瑶颇为好奇的看着红儿走远，“她傻了么？有哪个神仙会生病的？我就随便一说……”叹一声，“情果然不是好东西……” 结果是中途明月遇上了红儿，把已经被淋得神志不清的红儿背了回来。即便如此红儿还是染了风寒，喝过了姜汤半夜也还是发起了烧。明月衣不解带照顾了一个晚上，等到早上红儿烧退了才跑到了紫瑶那里。 “我可是为你们好啊。”紫瑶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你看你们那个架势，等到她老死了你还不会说什么吧。明月，你是神仙，你无所谓。红儿可是凡人，她等不起的。” 明月本想好好骂紫瑶一通的，紫瑶这么说，明月确实是语塞了。不过她毕竟是回过神来，道：“既然如此，你让我着急惊慌也就罢了，那么大的雨，你让她出来做什么？” “我劝了的，她不听。”紫瑶淡淡道，“女人犯傻的时候，别人怎么阻止得了？” 明月被她气得笑起来：“你……” “没话说就回去吧。”紫瑶抬头看了她一眼，“她不是还没有痊愈么？” 明月无可奈何，只好先回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25 了屋里。 ☆、章二十五 红儿一病就是好几天，明月也就一直守在床边，除了熬药之外寸步不离。红儿清醒的时候便告诉她不用如此，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这么娇惯着。 “那怎么行，”明月挑眉笑道，“我要是不这么照顾你，村里的大娘会骂我的。你知道的……” “停。”红儿赶忙叫住她，“可以了。” 明月头一次大获全胜，笑得很是得意。 就这么过了几天，红儿差不多痊愈了，村里外出的人也全都回来了。村民们又把采购来的布匹给两个人送了过来，还有村中主妇们千叮咛万嘱咐的小孩子的衣服鞋子。小鞋子小衣服零零散散摆满了两个人的房间，和那张小婴儿床相映成趣。等到人都走了，红儿才无奈道：就算是已经怀孕了那也太早了，何况完全…… 明月便劝她，这是大家好心，也算是祝福。 可惜这祝福却是没办法实现的。 红儿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挑了双可爱的小鞋子收了起来，当做是留念——因为她们已经打算离开了。 红儿出来月余，虽然明月告诉她已经将她父母安排妥当，红儿却仍是想回去见见他们。人之常情，明月也没有理由阻拦。等到某天天气晴朗了，两个人就收拾好了行装，和村民们告了别。村民们依旧是热情得让红儿招架不住，好不容易才和明月颇为狼狈的出了村。越过了山丘，再回过头去，村口的众人犹在，似乎仍是依依不舍。 “紫瑶呢？”一直没有见到她。 “她最不喜欢送别。”明月笑道，“别管她了。” 红儿若有所失：“……恩。” 这一去，却不知是否还会回来。 马匹已经丢在了路上，长途跋涉总不能一直步行。明月便携了红儿去之前村民们去的小镇，准备在那里找到代步的马匹。只是不知道两个人消失两月余，皇帝那边是否已经松懈，于是照着来时的样子，明月扮男装着青衫，红儿挽起发髻当她娘子。 到了镇上，红儿去找马匹，中途明月却跑出去了一次，回来便拿了一支株钗。成色并不好的黄金，钗头镶了一颗不大的珍珠。明月拿了株钗别到红儿发间，这才笑道：“既然是我娘子，也不能太寒碜了。” 红儿在丞相府或皇宫之中时，琳琅满目的金银首饰多得数不过来。和明月出走之时本来在发髻上别了一支，纵马出城之时也不知何时丢了。红儿摸着头上的株钗，笑了起来：“你又从哪家夫人头上拿的？” “怎么会呢？”明月忙摇头，“既然是给娘子的，肯定不能这么做……” 红儿斜眼睨她：“你拿我们盘缠买了这个？” “有何不可……” 红儿摘了株钗就去扔她。 结果还是被红儿逼着去还。首饰店的老板说已经卖出去了，也不能这么就把钱拿回去，不然他生意怎么做。总共值四两银子的株钗，他开口就要扣掉二两银子。 “是么……”红儿翘了嘴角，带了三分媚意看了明月一眼，“相公，你说呢？” 明月了然，笑盈盈道：“既然如此，我们拿了钱就走吧。” 红儿领了钱拉了明月若无其事的走掉了。拐过了街角上了马车，才听到首饰店老板一声哀嚎：“我的钱呢？” “咦，你都拿了不成？” “那是当然的了。”明月笑得好看，“胆敢欺负我娘子……” “呸。”红儿啐她，又问，“株钗呢？” 明月眯起眼：“娘子你真坏，拿了钱怎么还能要东西。”末了却是抬手把株钗别回了红儿发间。 红儿道：“神仙之中还坑蒙拐骗偷的，绝对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那是……”半晌，“咦，娘子，为夫如此为你，你怎么还骂我。” “呸。” 在镇上并没有看到关于两个人的告示，想来皇帝似乎已经放弃了。尽管如此，两个人仍不敢放松警惕。须知如果暴露了行踪，再想藏匿便麻烦了。如此一来，两个人依旧是颇为低调，依旧是挑小路走。到了马车行不得的地方，明月便解下了马匹，骑马而行。 明月本以为两个人同骑一匹马红儿定然不干，起码也该骂她几声。谁知道红儿竟然毫不忸怩的牵着明月的手上了马，就这么坐在了明月怀中。 “相公……”红儿回过头来，笑盈盈道，“你还在发什么呆？” 日暮西沉，夕阳斜照着红儿的侧脸，柔柔的染了一层光。那双璨如星光的眸子里满是戏谑，唇角翘起，微湿的气息吐到明月脸上。 明月俯过身去，轻轻的吻住了她。 夜色渐渐的弥漫开来。 暮色沉沉中，明月揽着红儿在山路上慢慢的走着，马蹄声踢踢踏踏，在山谷中回响。明月那个动作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过话，似乎都在想着什么。就这么一路踢踏，越过满是杏树的山丘，山那边现出了一座不大的村庄。乡间小路上，几个放学归来的顽童拿着树枝赶着田边的白鹅，远处炊烟袅袅，隐约传来饭菜的香味。也不知哪家大人吆喝了一声，几个垂髫小儿便一哄而散，剩下犹自张开翅膀被激怒的白鹅还在那里嘎嘎的叫着。 明月笑了一声：“到了。” “你真会找地方。”红儿轻叹，“这里和紫瑶那边倒很像。”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 “乡间都是这样的。你在洛阳住惯了，没时间出来走走而已。”明月笑道，“好了，再不走就真的天黑了。” 红儿笑起来：“若有机会，我们就带着爹娘回到紫瑶那边，再从村里人那里领养几个孩子……” “你主意倒打得好。”明月揽住她的腰，“不过，也未尝不可。”又道，“只是小孩子很皮的，你别把他惯坏了，要多打打才好。” “嘁，”红儿好笑：“天真的黑了……” 明月这才笑着把她揽进怀里，轻踢马腹，带着红儿朝村中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好了，终于前进了一小步了……累死我了…… ☆、章二十六 到了一户土墙瓦屋前，明月这才牵着红儿下了马。院子前的木门开着，院子内屋子的主人正端着院内晒了一天的药草准备进屋。昏黄的油灯映着她有些苍老的脸，红儿这才认出她来，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娘……” 端着药草的女人回过头来。 明月栓好了马，丞相夫人已经拉着女儿到一边嘘寒问暖去了。丞相看了看明月，问道：“请问……” 明月想起自己还是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26 男子打扮，想来丞相是误会了，便摘了束发冠带，笑道：“我叫明月，是您女儿的……朋友。” “明月？”丞相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姑娘可是长居于宫中？” 明月愣了一下：“丞相怎么知道……” “原来是护国国师……”丞相忙跪下去，“请受老朽一拜。” “哎……”明月忙扶住他，“我不是什么国师，欺世盗名之徒而已。” “姑娘莫自谦，”丞相道，“先皇曾无意中向老朽说起姑娘，说姑娘乃神仙之尊，长居于宫中实乃保护皇家安危。” “先皇……”明月笑了笑，“丞相先起来吧。” 沈丞相这才起了身，却仍要明月坐到上方，以表尊敬。明月当然不愿，推让间，红儿和老夫人说完了家长里短，朝这边看了过来。 “怎么了？”红儿便问她。 “你爹非让我坐上方……”明月一脸苦相，“你知道的，我不习惯……” 红儿便过来拉着老丞相：“爹，怎么非让她坐上方？” “不得无礼。”丞相恼道，“这是护国国师……” 无礼？ 红儿瞟了她一眼。 护国国师？ “咳！”明月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别开了脸，“丞相，我等仙人一向是闲散惯了，从来不拘礼节的。您直接叫我明月就好……” “这……” “好了，爹。”红儿又瞟了明月一眼，“人家既然不愿，您也不要强求了。” 老丞相这才放弃。 之前明月已经谎称红儿是回家来探亲，怕两位老人家嫌人多，所以一个人来。至于派人把他们接到这里，只是皇上一番好意，念老丞相虽有过错，但劳苦功高。两位老人家对明月颇为信任，只叹了声冤枉，倒也没有多说。又絮絮叨叨了许久，老夫人才提醒丞相，天色也不早了，让客人先歇息好了。 “哎呀，”老丞相却很是懊恼，“只有一间客房，红儿和明月大人两个人怎生是好？” “爹，明月和我睡就好了。” “那怎么行，岂不是委屈了明月大人？” 委屈？ 红儿似笑非笑的看了明月一眼。 明月憋着笑意轻咳一声：“怎么会呢。明月修仙之时常日行走于山林之中，如今有床就好，不会拘束的。” 这倒是实情。两个人在山间住宿的时候，唯一希望的就是有张床就好。那个时候还是明月先把地烧热了才在上面铺上薄被让红儿睡觉的，虽然每次醒过来总会变成了蜷在明月腿间。 既然明月都说了，两位老人家也没什么好说了。房间很快收拾出来，红儿把行囊放好了，起身关上了房门。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红儿坐到了明月身边，起手倒了杯新沏的热茶，“接下来怎么办？” 明月笑着问她：“你是真的要把两位老人家接到紫瑶那边，还是看了他们就走？” 红儿摇了摇头：“暂时没想好。” 她是不想放下父母离开，可是若长时间和明月在一起两位老人家必定会看出什么来，到时候恐怕更糟。 就这么和明月离开么？ 红儿轻轻吹着凉茶，支着下巴侧过头去看着床边的女人。这个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红儿习惯使然，全不在意。岂知这样的动作在明月眼中就变了味。那微挑的眉，淡淡慵懒的眼神，红若桃绯的唇色…… 明月抿着唇笑了起来。 红儿抬眉：“笑什么？” “娘子，你这是在色诱你家相公么？” “呸。”红儿啐她一口，“你哪有点仙人的样子，活脱脱一副登徒子相。” 明月起身拿了屋里的铜镜摆到红儿面前，搭着她的肩让她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红儿一眼看去，可不是么，如此妖媚的样子，不是色诱是什么？ 书香门第长大，却长成了这般的妖孽。要被老父知道，会恼成什么样子？ 明月见红儿眼中微微黯然，问道：“怎么了？” 红儿笑道：“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个样子的。” 即使知道明月最见不得的就是这副样子，自己也就自然而然用这副样子戏耍她，却不知此时的自己竟是如此妖孽的。再看看紫瑶，怎么好像自己才是妖精了？ 明月眯起眼：“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么。” “是么？”红儿微挑了眉，“我这样子的妖孽，你怕是见过不少吧。可是一个个都喜欢？” 明月笑着看着镜中的红儿：“那真是可惜了。你这样的妖孽，千百年我只见了一个。” 红儿嗤了一声。这一声刚落，明月已经埋首在她耳畔，循着她的香味用鼻尖细细的碾着她颈上的肌肤。红儿躲避不及，微弱的呻吟溢到喉间，又被她压了下去。 “你……做什么？”红儿轻喘着气问明月。 明月却停了下来，闭上眼轻轻磨着红儿的耳朵，手却顺着红儿肩慢慢的滑下去，寻到了她的葇夷，与她十指交握。 “不问我么？”明月轻声问她。 红儿亦闭上眼：“不是……已经问了么？” 明月摇头：“问我……”是否爱你。 红儿抬手抚过明月的脸，轻声道：“不用了。我总归只是个过客，担不起。” 明月有些诧异：“红儿……” “我若真是个妖精，定然要你许我白头之约。可我只是凡人，那你也就不用说了。”红儿笑起来，“不待百年之后，你自己去寻你的妖孽罢。”顿了顿，“惟愿她，果真是妖孽了。”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说到这里，我问阿呆，有没有觉得红儿心机深沉。她说没有，只觉得很聪明。我不说了。 ☆、章二十七 夜过半，万籁俱寂。明月燃了一支安魂香插到红儿所睡的床头，披上红袍起了身。 她要去见一个故人。 月宫之上。 “你怎么来了？”碾着桂花的女人笑着问明月，“不是还不到八月十五么？” “来喝桂花酒……” “你少唬我，我可都看见了。”女人笑盈盈的站起身，“你有事要和我说吧。” 明月笑道：“瞒不过你。” “我猜，你是来问我仙药的事。”女人笑了笑，“仙药我这里是有……”女人倒了杯酒，笑着递了过来，“喝一杯么？” 明月接了过去。 “我记得人间有个叫李白的诗人，写过一句诗：但愿长醉不复醒……”女人自己饮了一杯，笑起来，“我酿这桂花酒，也只是因为醉了就可以打发时间，不醒来其实才最好。”顿了顿，“明月，你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27 可要想好了。” 第二天。 红儿起床的时候明月已经不在了，房间中莫名的溢满了酒香和桂花香。红儿抬头一看，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壶酒，香气似乎就是从壶中传出来的。红儿最喜就是桂花酒，这么好的酒摆在面前岂有不喝的道理。 于是乎明月回到房间，一眼就看到红儿醺醺然伏在桌上，醉眼朦胧，一脸媚态的看着自己。 明月下意识就去看桌上的酒壶。 “明月……”红儿半眯着眼朝她招手，“你过来呀……” “怎么就喝醉了……”明月叹了口气，“这就来……” 等到明月闩上门坐下了，红儿便往自己喝过的酒杯里倒了一杯，笑盈盈的递到明月面前，□的一般：“嗯……” 明月忍不住笑起来：“仙酒而已，又不是□……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红儿斜眼瞟了她一眼，忽然眼一闭，倒到了明月怀里，杯中的酒也就泼到了明月胸口。 “……” 大早上起来就喝醉了，要怎么跟两位老人家解释还是个问题。好在红儿还没有穿鞋袜，明月也就直接扶着她到了床上，又为她盖上了被子。末了才关上了窗，准备换掉被红儿打湿的衣服。 衣裳换好，明月回过头去，看到红儿撑起了身眯着眼看着自己，两颊微红：“你……脱衣服干什么？” 明月看了她半晌，走到床边坐下了。末了竟俯过身去，在红儿唇上轻啄了一口：“好了，再睡会儿吧。” 转身出了门。 红儿看到她出去了，才嗤了一声，笑了起来：“傻子……” 你这般了解我，让我如何才好？ 明月告诉丞相的话是皇帝准许红儿回来省亲一个月，丞相对明月的话丝毫不怀疑，两个人也就安安心心住了大半个月。八月末的时候，来了不该来的人。 皇帝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寻到了这里。 皇帝此番前来，带了数以千计的侍卫。可是到了明月面前，却只说是想请她回去。三百年之期将满，就算是陪他最后的时间。此后他再不会强求。 “请？请我需要几千个带刀的侍卫么？” 丞相和红儿他们还在屋外跪着没有起来，红儿是当着老丞相的面装样子，若非怕老父伤心，她已经不打算再跪那个男人。 屋里，明月坐在上位，皇帝站在一旁。 “策儿……怕您不肯回去……” 明月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有人到官府去告密……” 明月冷哼一声：“是么？” 皇帝垂着头不肯说话。 “算了。”明月淡淡道，“你也不用告诉我是谁了，我不用猜也知道。” 皇帝诧异的抬起头去看她：“你知道？” 明月冷笑了一声：“你可以回去了。” “不。”皇帝咬牙道，“你不肯回去，我就带德妃……沈红儿走。” “好啊。”明月笑起来，“策儿，你果真是长大了。” “姑姑……” “年关的时候我会回去。”明月面无表情道，“你若再逼我，就休想再见到我。你知道的，我是仙，你总上不了天。”言罢拂袖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皇帝呆在了那里。 门外的红儿已经跪了很久了，皇帝一直没叫平身，她也就陪着丞相一直跪着。明月出了门，扶着她站了起来，笑道：“没事了。” 红儿头一昏，差点倒在了明月怀里。好不容易站住了，平息了一下气息，才回过身去把父母扶了起来。 皇帝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陛下……”丞相说话间又要跪下去。 “丞相免礼。”皇帝又恢复到了谦谦君子的形象，弯腰扶住了老丞相，“丞相劳苦功高，就不必拘礼了。”又道，“前些时日的案子，是朕冤枉丞相了。这次来是想接丞相回京的。丞相国之栋梁，朕不能失去丞相。” 红儿眼神一变，和明月对望了一眼。两个人心照不宣，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皇帝看在眼里，难得的默不作声，视若不见。 既然皇帝亲自来“迎接”了，丞相再喜欢田间生活也总不能拂了圣意。稍稍收拾了一下，带上一家人跟着皇帝往洛阳走。下了山路宽敞了，皇帝安排丞相和夫人上了一辆马车，又邀明月和他同乘另一辆马车。明月也没说话，拉着红儿就上了马车。皇帝依旧是一言不发，神情镇定的坐到了两个人对面。 队伍浩浩荡荡，朝着洛阳行进。 来的时候都走的小路，官道旁边的景致红儿还真是没见过。明月揽着她坐在自己怀中，她便毫无顾忌的掀了轿帘去看路边的风景。若是见到新鲜的，便笑着让明月去看。明月偶尔笑她一声，多半却只是笑盈盈的看着她，一脸的宠溺。 “明月……”红儿忽然唤她。 明月笑着去看她的眼睛：“什么？” 红儿放下帘子，抬头吻住了明月的唇。 视皇帝如无物。 “停车！”皇帝猛的站了起来，“把朕的马牵过来！” “哎呀，走了。”红儿看着皇帝下了马车，掩着嘴笑了起来，“怎么办？” 明月好笑：“高兴了？” 红儿却只是笑着翘起唇角，蜷着膝慢慢的滑了下去，枕着明月的腿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红儿太坏了，舍得我心！ ☆、章二十八 “这可糟了啊。”红儿懒洋洋的问明月，“你说，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我？” 明月挑眉：“不无可能。” 红儿眼也不睁，口中却骂她：“知道你还挑眉。” 明月便笑起来：“怕什么，最无非我去奈何桥前把你找回来。” “这倒是不错。”红儿想着，“最好是去地府走一圈再回来。” “你把我当什么了，”明月好笑，“我不是大罗神仙，我就是个小小的半仙。把你从奈何桥拖回来还费力呢，逛地府？到时候又被地府小鬼四处追杀？” 红儿眯起眼：“我猜不是吧。我总觉得，你是哪里都去得，没有人敢拦你一样？” 明月摇头：“错觉。” “是么？”红儿媚着嗓子问了一声，“那么夫君你先告诉我，你那壶仙酒是怎么来的？” “嫦娥仙子送的……” 红儿幽幽的瞪了她一眼。 马车行了半日，傍晚的时候停到了临镇的驿馆。明月让红儿先到房间里歇息一下，便说要去找皇帝。 红儿点头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28 ，倒是一句话没多说。 皇帝刚歇息了一会儿，侍卫来报，说是那位大人来了。皇帝忙站起身，明月已经踏进了房间里。皇帝屏退左右，这才问她：“姑姑找我可是有什么话说？” 明月慢慢的坐到了桌边：“你该知道我来说什么的。” “策儿……” “你要我一辈子呆在你身边，我答应你。”明月淡淡道，“不过，我有条件。” 皇帝欣喜若狂，忙道：“你说。” “红儿要陪着我，要毫发无伤的陪着我。”明月斜着眼瞟着他，“你能做到，我就跟你回去。否则……” 皇帝从云端跌到谷底，凄然道：“早该知道的……你怎么会答应陪着我呢……” 明月视若不见，只问他：“你答应么？” 皇帝沉默着不说话。 “看来你是不答应了。”明月起身，“那你可要小心了。”言罢朝着皇帝灿然一笑，“也许明天早上你起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你……”皇帝慌了，“给我一个晚上。” 明月抬眉：“早上见。” 等到明月走远了，皇帝才跌坐到了椅子上。屋外的侍卫们仍在安顿车马，喧闹声不绝于耳。皇帝刚想叫侍卫进来让那群人安静些，耳边忽然没了声音。 皇帝忙站起身。 屋子里不是何时出现了个白衣的女人，白纱覆面，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即使如此，那双冷若寒星的凤目却仍是透露出逼迫人不敢直视的凛冽。皇帝只和她对视过一次，总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可是又定然没有见过。这种倨傲的眼神，全天下又有谁谁敢让他这个天子看。 也唯有这个女人。 “都照你的意思做了。”皇帝舒了口气，慢慢的坐了下去，“可是到底有什么用。”他看不出有任何的用处。 “你若知道，何须我来帮你。”女人一脸冷漠，“今天晚上有人，错了，是有东西会来劫走沈红儿的父母。你无须做过多抵抗，让他们走就是了。一切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最近我都没时间来找你，你最好不要再横生枝节。” “这你都知道……你知道她在哪里，知道她会来和我谈条件……”皇帝骇然，“你到底是谁？” 女人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不配知道。”转身就要走。 “你！”皇帝终于是恼了，“就算你是神仙，朕也是天子，受命于天的天子！你怎敢如此无礼！” 女人慢慢的转过身来，因为覆着面纱看不清表情。只一双凤目微微斜起：“受命于天？哪个天？” 皇帝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女人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消失不见。 屋外车马的喧嚣声又传了进来，皇帝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颓然坐回了椅子上。皇帝还在想着女人那声几近鄙夷的“受命于天？哪个天？”，侍卫忽然在门外大声报道：“陛下，有人闯入驿馆！请陛下速速回避！” 果然来了。 皇帝淡淡道：“不用了。”顿了顿，“若他带走了什么人，不用追。” “……是。” 明月回到房间没多久，屋外就一阵喧哗之声。红儿开了窗去看，只见对面的高楼的屋脊上似乎有什么人站在那里。等月亮露出了云层，红儿才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 “紫瑶？” 可不是紫瑶么。一身的紫衣，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她的漠然。紫瑶只是朝这边看了一眼，一个纵身就消失在了屋檐之后。 “明月……”红儿一把拉住在一边看热闹的明月，“你给我说清楚。” “就是，劫人犯啊，之类的。”明月不以为意的摆着手，“以后说不定还要把人犯养起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知道的，老人家身体不好，在乡村比在闹市中好得多。” 话说到这里，红儿当然已经明白过来。拉着明月的手松了开，又被明月反手捉住。 明月眯着眼看着红儿的眼睛：“我这么帮你，你要怎么报答我？” 红儿朝她抛了个媚眼：“哟，我倒是不知道你居然喜欢这个调调。”末了便腰身一软倚进明月怀里，勾着明月胸口的衣带慢腾腾的绕着圈，“夫君可是要奴家以身相许？” “我是这个意思……” “呸。”红儿白了她一眼，“我以身相许的时候你不要，现在晚了。” 明月皱眉装着一脸怆然：“娘子真是绝情。” “算上武桓那次，我送到你嘴边可是两次了。”红儿毫不遮掩，“究竟是你对我没兴趣，还是女人之间果然什么也做不了？” 明月这么无赖的人都受不了了，轻咳了一声道：“娘子，你怎么说也曾经是大家闺秀……” （其实红儿这个时候完全可以说：“姐长期奔放找不到矜持方向”，的。= =想想还是算了。不过我真想让她这么说啊……） 红儿斜了她一眼：“你也知道是曾经了。我如今就是个妖女，要败坏伦常才算配得上‘妖女’二字。” 明月忍不住笑起来：“好个‘妖女’……” 红儿刚想骂她，明月已经低下头吻在了红儿颈上。 作者有话要说：姐长期奔放找不到矜持方向……= =多好的话啊…………………………………………………………好了存稿放得差不多了，留一点保底……话说，我那么勤奋！要花要鼓励！虽然阿呆说：是不是太冷清了点……其实我也觉得。 ☆、章二十九 拉灯党出没！= =不用猜了，真的没了。哎呀我居然下一章才说拉灯了，我真是越来越坏了。 一夜之后，皇帝一大早就起了床，亲自到明月房间去请安。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的喧闹声。 “不行，今天说什么你也该让我试一下了。”红儿略带笑意的声音。 “不用了……”明月的笑声听起来就有点发苦了，“我的好红儿，你饶了我吧。” “你让我试一次我就饶了你……不准跑！” 门忽然打开，开门的明月仍有些衣衫不整，就这么撞到了皇帝怀里。后面跟出来的红儿只看到明月在那里，扑过来就抱住了她：“你跑不掉了！” “策儿……”明月收了笑意，“你怎么来了？” 皇帝就这么看着红儿镇定自若的探出了头来看着自己，身上所着唯有一件及膝的衣衫。这样的红儿，是出乎皇帝意料的风情。慵懒又带着媚意的眼神，微微不屑中露着冷意；领口处滑开了，露出白皙细腻的肩，胸口处因为抱着明月看不到，只隐约可见些许□；微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29 红的脸色还有颈间锁骨上的咬痕毫不遮掩的标明了昨晚的一切，皇帝甚至还来不及觉得羞辱，明月转过身去，解了衣裳披到了红儿身上。 “你又调皮了。”明月好笑的系上了红儿胸口的衣带，“你这样子，哪是别人随便能看的？” 红儿翘着嘴角笑盈盈的看了明月一眼，这才揽着明月的腰整个人贴在她身上，只一双眼睛懒洋洋的看着皇帝。 “昨天和你商量的事你想好了么？”明月抱着红儿，笑着问皇帝。 皇帝冷着脸：“朕答应你。” 明月眯起眼看了他好久，末了才笑起来：“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抱着红儿进了屋，反手关上了房门。 “答应什么？”红儿问她。 “我要他答应我留你在我身边，要毫发无伤。” “他答应了。”红儿笑了一声，“那你是准备回皇宫了？” “不。”明月眯起眼，“我们马上就走。” “哦？”红儿斜眼瞟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还没跟我说？” “策儿的反应不太对么。”明月笑道，“没准他在洛阳准备了什么东西对付我们……” “武桓是这么有心机的人么？”红儿微微蹙眉，“你还是没说实话。” 看明月转身就要跑，红儿一把揪住了她，半怒半笑：“是不是他背后有什么人，还是你认识的？” “娘子你确实聪明得天怒人怨……” “呸！”红儿笑着瞪了她一眼，“说吧，是不是你以前的情人？” “不是。”明月笑了笑，“只是……故人。” 红儿慢慢松开了她。 明月说到“故人”两个字时，脸上的表情是无奈或是惨然。红儿何等聪明，立刻明白过来。 “总之，她心机深沉，不是我猜得透的。她如果和策儿联手，那我们只能是能跑多远跑多远，连回个头可能都会……”明月重重叹了口气，“……失去你。” “这回你倒是老实了。”红儿并没多大反应，只笑着翘了唇角，“我还当你又要耍什么睡觉一类的呢……” “只是先告诉你么。”明月笑了笑，“你要知道，她若打定了主意杀你，我是救不了你的。” “是么。”红儿转过身坐到了桌边，翻起茶杯倒了一杯茶，“那你跟我说，也不怕我被吓跑了？” “不是还在等你的答案么。”明月笑着坐到她身边，“你要跑掉么？” “跑，怎么不跑？”红儿双手捧着茶递到明月眼前，侧着头斜着眼朝她笑着，“等你哪天得罪我了我就跑。”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明月抬起头朝门外看了一眼，淡淡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有事和沈红儿说。”皇帝恭恭敬敬道。 明月想了片刻，放下茶：“进来吧。” 皇帝这才推开门进到了屋子里。 “我只是和沈红儿说……”皇帝看着明月，“希望姑姑先出去。” “你又想做什么。”明月轻蹙眉头，“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皇帝不答她，抬头去看红儿，眼神微微的奇怪。红儿与他对视了半晌，回过头去叫明月：“你就先出去好了。” 明月看了红儿一眼：“你自己小心。” 红儿点了点头。 明月出了门了，皇帝才坐到了桌边，端起明月刚才不曾喝的那杯茶。 “你要说什么？”红儿并不想这么跟他浪费时间。 “哼。”皇帝冷笑一声，再抬头时竟然是一幅得意洋洋的表情，带着些许的怜悯看着红儿，“我以为你赢了，结果你也是输家。” 红儿斜睨着他，一言不发。 “就是这个眼神，”皇帝大笑起来，“我说我在哪里见过那个眼神，结果是你。” 红儿纹丝不动，淡淡道：“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姑姑真的是喜欢你么？”皇帝笑得鄙夷，“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那个人而已。我也不是输给你，我只是输给了那个人……哈。” “原来这就是你要说的。”红儿漫不经心的拿过皇帝手中的茶杯，“你说完了么？” “你……”皇帝微微的诧异，“你这是什么意思？” 红儿翘起嘴角，轻哼了一声：“你可以出去了。” 皇帝拧眉：“你没听明白我说什么么？” “听明白了。”红儿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比你想象的更明白。”末了便缓缓走到了门边，开了门笑着叫门外的明月：“他说完了，你进来吧。” “这么快？”明月笑着拥住她，“他说什么了？” “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红儿倚在明月怀中，眯着眼看着皇帝，笑盈盈道，“我连说都不想跟你说。” “哦。”明月抬头看皇帝，“你可以走了？” 皇帝骇然。 怎么会这样子？红儿的反应怎么会是这样子？难道是明月有跟她说过？可是，她怎么能那么坦然？ 皇帝当然不会知道，红儿知道这件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早。两个人还在紫瑶那边之时，紫瑶那句“我是不是见过你”还有之后的反应，红儿已经开始怀疑。如果不是明月那次突如其来的失明，她或许真的就如皇帝所料，要么暴跳如雷，要么彻底离开明月了。红儿性子高傲，这种事情她忍受不来。可是，明月却忽然的失了明。失明，只因为她不愿意再看自己的脸。看不到自己的脸，她才能忘掉自己和那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只把自己当做沈红儿，做她口中独一无二的妖孽。 这些东西，皇帝怎么可能明白？ 红儿轻轻的环着明月的脖子，慢慢的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请狠狠的鞭打我吧！= =个么我实在是不想写啊…… ☆、章三十 当天中午，明月便带着红儿逃离了驿馆。等到皇帝回过神来想要追击，却哪里还有两个人的踪影。皇帝立刻想到那个神秘的白衣女人，她肯定是知道明月去哪里的。可是从来都是那个女人找自己，自己却不知道怎么找她。 罢了，不急。 皇帝忽然冷静下来。她虽然说最近都没时间，却总会找自己的。只要她还会找自己，那明月就总能回到她身边。 总有一天。 皇帝这么想着，便带着几千余侍卫，浩浩荡荡的回了洛阳。 明月站在远处的竹山之上，看着马匹踏起的尘埃铺天盖地。 “想什么？”红儿问她。 明月重重呼出一口浊气，没有回答。 皇帝就这么走，她就更加确定有那个人在皇帝背后了。所以皇帝一点也不急，甚至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30 根本不派人出来追她。 明月神色凝重了片刻，很快便恢复到了漫不经心的样子，携了红儿的手笑道：“上次你说要去阎罗殿逛逛，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那个闲情？” 红儿拿眼瞪她：“你就这么盼我死？” “我怎么舍得？”明月笑着眯起眼，“凡人想去阎罗殿当然要死后了，我明月却不然么。” 红儿岂能不知，这会儿便笑起来：“那倒是不妨一去。” 红儿不知凡人如何进入地府，明月的方法却是极其简单的。她只是随便找了几个正在拘捕生魂的小鬼，逼着它们带自己进入地府。几个小鬼看到她左手的佛珠，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连一句拒绝也没有，连带着红儿一起到了奈何桥前。 明月带自己进入地府的目的，红儿到此时仍是不知的。只知道事情并不像明月所说的那么简单，明月做事总有她的目的，虽然各个都不易察觉。 奈何桥前开着一片火红的花，有花无叶，红得像血。红儿看了半晌，笑道：“这是彼岸花了？” 明月笑着点了点头。 桥头的小鬼们已经拘着魂魄过了奈何桥，明月只让它们带自己到奈何桥前，也没有非让它们带自己过奈何桥。红儿站在桥头看着身边茫然走过的魂魄，一时间倒有些怪异了。 明月捉住她的手，径直朝着桥那边走去。 “哎，”守桥的孟婆拦下了两人，“明月大人您要过去老身不敢阻拦，可是这个女人是凡人，去不得的。” “是么？”明月眯起眼，“我非要过去呢？” “大人大人，万万不可。”桥那边走来一个账房打扮的人，不住的朝着明月摆着手，“这是地府的规矩，破不得的。” “陆判，来得正好。”明月笑着揽着红儿腰，笑着告诉他，“你记住了，叫你的小鬼不准拘这个女人。” “这个……”陆判无可奈何，“您这样小的很为难……” “她是我的女人。”明月眯起眼，“你听清了么？” 红儿愣了一下，回头去看她：“明月……” 明月却只是笑盈盈的看着一脸迷茫的陆判：“你听懂了么？” 陆判只能是摇了摇头。 明月俯身吻住了红儿的唇。 这只是个开始。之后明月就大张旗鼓带着红儿去见各位地仙，一一告知他们，自己喜欢女人，而红儿正是自己的女人。明月嚣张放肆，过了半个月，仙界似乎传遍了这件事了。等到明月再找到个小地仙，他便苦着脸问明月，是不是又来告诉他自己喜欢女人的。 明月笑盈盈的点了点头。 “大人，您虽受上方宠爱，可是总归有个度。”地仙无可奈何道，“您这样闹下去，恐怕迟早会被除掉仙籍，贬为凡人的。” 红儿听得心中一凛，问明月：“这就是你的目的？” 明月笑着执着她的手：“你放心好了，没人会贬我的仙籍的。” 说罢再不理会那个地仙，转身离开了。 当天晚上两个人仍然是露宿山林。明月点了篝火，红儿坐在一边想着事。也不知过了好久，明月终于是开了口。 “不用想了……”明月笑了笑，“我告诉你就是了。” 红儿抬头来瞧她。 “我也没想过故意瞒你。”明月看红儿靠过来，便抬起手让她枕到了自己腿上，这才握着她的手，笑了一声，“只是有些东西，你不知道是最好。” 红儿轻轻的恩了一声。 明月便又道：“总之我有位野心勃勃的师姐，一边实践着自己的野心，一边非要留我在她身边，但也仅仅只是留在她身边而已。我不答应，她就以我身边的女人为威胁，逼我回去。不过，真的比较起来，还是权力对她的吸引更大。所以只要留我在她身边威胁到她的权利，她就不会再找我了。” 红儿摇头：“不明白。” “咦？”明月很是挫败的样子，“我又说得乱七八糟了？” 红儿点了点头。 “总之……”明月无奈，“现在众仙都知道我喜欢女人，她要是还敢留我在她身边，她自己也会受到怀疑。威胁她地位的事情她不会做，我们该是安全了。” 红儿噗嗤一声，抽着肩笑得起不来。 明月恍然大悟：“好啊，娘子又戏弄为夫！” “呸。”红儿笑着啐了她一口，“三媒六聘都没有，谁是你娘子？” 三媒六聘最后也没备齐，明月却拉着红儿先去了一趟月老阁。明月抢了一大把红线，不由分说就往两个人小手指上套。红儿看着明月绑住了自己的手指，一时间神色复杂。 绑上了红线，果真就是一世姻缘么？ “在想什么？”明月笑着问她。 红儿回过神来，轻轻地推开了明月的手。 “那天在父亲那里，我对你说的那番话，你或许以为是我心机深沉。岂不知——”红儿解下了绑在手上的红线扔到了一边，轻叹一声，“明月，我本就没有打算过留下你。别说是现在，任何时候我也不会开口让你留下来。” 红儿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只是，那已经是后来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阿呆一开始问我，红儿怎么会拒绝呢。于是我跟她解释。然后她觉得对的，但是反过来，我自己迷茫了。我觉得红儿那个时候也是迷茫的，一方面知道拴不住明月，其实内心还是想留她在身边的。好吧我也不知道了。 ☆、章三十一 明月进到月老阁便是一通翻箱倒柜，整个月老阁此时已经是乱作了一团。月老带着徒弟们慌忙捡着地上的红线，这会儿却忽然听到了红儿这样的一番话。月老呆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不远处表情奇怪的两个女人。 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早听仙友们说起过了，这位上方宠如宝的明月大人，居然喜欢一个凡人，还是女人。纵然是他月老，也有些好奇的。这会儿他便停了下来，竖着耳朵听着两个人的谈话。 “别说是让你留下来……”红儿笑了笑，看着明月，“我甚至没有打算让你记住我。”红儿笑得有些惨然，伸手覆上明月的脸，“不是我不爱你……只是，明月……有的事，你该明白。” 想着你是神仙，我竟然也会怕。我怕我这凡人的身躯，总有一天老去。又怕纵然是不老去，却无法保证你看着我千年万年而不厌倦。我竟然只想生生世世都见得到你，一面之缘，或是擦肩而过。 我沈红儿何曾卑微至此？ 红儿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31 明月静静地看着她，满目怜惜，却是一言不发。 “别这么看着我。”红儿笑着蒙住了她的眼睛，“你闹也闹够了，我们该回去了。” 月老看着两个女人消失在自己面前，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回神一看，诸多弟子们竟然也是呆滞着。 “师傅啊……”有个小弟子一脸迷茫的问月老，“她们真的是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竟然也可以情深如斯。 月老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小老儿可不如大人您，虽然有心助您，却终究是不敢去触犯天条。 八月之后，中秋转眼就到了。明月依旧带着红儿在四处停停走走，偶尔路过一些小镇，便去看看马匹，或者补充点粮食。 八月十四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到了蜀地。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红儿这才真的见识到了。只看一眼那登山的道路便觉得渗人：悬崖之上隐约可见凿出来的山道，旁边密密麻麻插满了木桩。更高处稀稀落落的散落着几方悬棺，四五根木桩支撑着，风吹日晒之后，恍惚间看过去，似乎就要落下来一般。红儿向下瞧去，山谷之中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红儿随着明月走了那么多山林，也没见过这么可怖的地方。明月却似乎习以为常，伸手揽她入怀，眯起眼笑得好看：“皇帝不是要来找我么，那就来好了。” 蜀地山道之难，足以让人望而却步。即使皇帝逼着侍卫们进来，也只能是力不从心。稍不注意山道被毁，想再进去就难了。 “蜀地地势奇特，本来就是蓄气之地。这里的山水都极有灵气，妖多仙也多。仙妖想要隐匿行迹都会选这里的。”明月脸贴着红儿的鬓发，“只是你在洛阳长大，水土不服是难免的了。” 这一路下来，红儿已经有些水土不服了。好在明月一直给她找些奇怪的草药吃，也不算严重。红儿早听过蜀地湿气重，稍有不慎就会患上【风湿】。可是明月告诉她，最厉害的不是湿气，而是瘴气。这里的瘴气长年淤积不散，经年累月下去，成为难以逾越的屏障。即使是蜀地人也不会多去触碰的。不过即使如此，微弱的瘴气还是会蔓延到屋舍中。若非长年习惯的人，极有可能中毒。 红儿耐心的等着明月的“但是”。 “不过……我是神仙嘛。” 红儿好笑的瞪了她一眼。 八月十五的中秋节，洛阳到处张灯结彩。夜深之后，仍然可以听到城中的喧哗声。只有过年还有这天洛阳是没有宵禁的，城中人当然要放肆一番了。皇宫之中也是一片喧闹，唯有皇帝的紫霄殿，几乎是寂静的。 “蜀地？”皇帝诧异，“那里的山道……我怎么去找她？” “你找不到的。”白衣的女人冷冷道，“她们藏进了蜀地的瘴气之中，你的人根本进不去。” “那要怎么办？” “等。”女人依旧是一脸漠然，“我所料不差，年关的时候她就会回来。” 皇帝大喜：“真的？” 女人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武明空何等枭雄，竟然会有你这样的子孙。” 皇帝还没来得及愤怒，女人已经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这样的话，明月曾经说过。不是这么直白，带着点点宠溺，柔声问幼年的武桓：“你这么乖，以后怎么做皇帝？” 武桓偏着头问明月：“姑姑不喜欢策儿乖么？” “怎么不喜欢？”明月笑着摸着他的头，“只是策儿对姑姑乖巧就好了，其他的人可不要这样子。” 武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如今想起来，明月是觉得自己太过软弱了，软弱得根本不像武皇的子孙。 皇帝慢慢掏出了枕头下的绣袋，从里面倒出了一颗用红绳系着的小铃铛。这是皇帝五岁的时候明月送给他的礼物，是她亲手用琥珀雕琢打磨出来的，说是以后皇帝要是出什么事了就摇这个小铃铛，那么她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也会赶回来。年幼的皇帝调皮，走到哪里都拿着小铃铛摇啊摇。明月宠他，竟然每次都出现了，然后好笑的曲起指背敲他的脑袋。皇帝每每抱头鼠窜，下次却是照犯不误。后来皇帝长大了，说了不该说的话，两个人之见便再没有回到过从前。 如果……我摇这个铃铛呢？ 皇帝看着手中的小铃铛出了神。 姑姑，你会回到策儿身边么？ 皇帝想着，竟然真的轻轻摇起了铃铛。 夜深的时候，明月还笼着袖子看着月亮出神。忽然之间，耳边传来细细的铃铛声。不甚清脆，扑扑的，那般熟悉。 红儿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腰，问她：“想什么？” 明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你听，铃铛声。” 红儿听了片刻，摇了摇头：“哪里来的铃铛声？” “你听不到……”明月笑了笑，“这是……我送策儿的小铃铛。” 红儿愣了一下，没有接话。 “武家的孩子，从小就不太一样的。”明月回想着，“策儿之前的诸位皇帝，其实都与我不亲近。许是因为他们被封太子之时已经不小了，再被送来我身边，总和我有隔阂。策儿不一样，他一出生就没了娘亲，皇帝年长无子，立刻就封了他为太子。他被奶娘抱过来的时候还只是个小婴孩，刚刚长开，红通通的像一颗肉团子。我小心翼翼的抱着他，生怕把他惊醒了。” 明月笑了起来：“结果他还是醒了，咧着嘴就朝我哭。我看着他泪汪汪的样子，从未觉得那般惊慌失措。” 明月叹了一声：“他若是……一直长不大该多好。我疼他宠他，是像娘亲一般的。”末了才覆上了红儿放在她腰间的手，笑着问她，“你是不是在笑我了？” 红儿沉默着没有出声。 “红儿？” “你什么时候回去？”红儿问她。 明月亦沉默了半晌，才道：“年关。那是我承诺的最后期限，回去看他一眼，从此与他再无瓜葛。” 红儿轻声道：“我也陪你回去，有些事也该做个了断。” 明月点了点头。 明月在山谷之中用松木盖了一座小木屋，真的就过起了山中夫妻的生活。偶尔明月带着红儿翻过大山去蜀地深处买些小东西回来，或是置办衣物食材。红儿厨艺极好，做饭之事由她负责，明月只管吃。偶尔红儿被她惹恼了，就罚她饿一天。山中不知年月，恍惚之间这一年剩余的时间便这么过去了。 年关转眼间就要到来。 梅花开得艳的时候，明月带着红儿回了洛阳。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32 作者有话要说：唔，告一段落了。 ☆、章三十二 那一年接近年关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明月和红儿在长乐宫歇了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早上去见皇帝。明月走在前面，红儿在她身后。经过皇帝寝宫之前时，北风忽然肆虐起来，红儿身上的披风完全没有用，被大雪迷了眼，一时间动不了分毫。明月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见她还立在那里，这才恍然大悟走回了她身边，解下了身上的鹤氅披到了她身上，又把帽子给她戴上了。 “傻丫头，”明月难得的这么叫她，“怎么不知道叫我一声？” 红儿噙着笑意摇了摇头：“走吧。” 明月笑着握了握她的手，这才又转过了身去。 风雪之中，红儿便这么跟在明月身后，随着明月的脚印一步一步。 她当时想的，却是十年后才说出了口。 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去，却是难以预料的转折。 皇帝的寝宫之外，武桓已经等候多时。明月看到他时，武桓正站在殿外的台阶之上，挥手示意周围的宫人退下。 “姑姑……”武桓勉强笑着，“雪下得太大了，策儿昨天没能去见你……” 明月微抬了手：“好了，我知道。” 红儿站在明月身边，仰起头看武桓，雪花便飘到了她脸上，有些凉。 明月若无其事的握住了她的手，问武桓：“你是准备一直这么跟我们说话么？” 武桓似乎迟疑了片刻，然后低下头去：“姑姑进来吧。” 明月这才牵着红儿慢慢的上了台阶。空旷的大殿内外已经没了宫女侍卫，只有北风夹着着雪花，慢悠悠的落下来。 红儿刚被明月拉着踏进正殿，忽然之间眼前的景致全变了样。富丽堂皇的正殿消失不见了，目之所及白茫茫的一片，空无边际。 “坐吧。”突如其来的声音窜入红儿的耳中，红儿低下头去，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方白玉石桌。桌边的女人抬手倒了一杯酒，声音淡淡的，“我就是你最怕的那个女人。” 红儿摇头：“我从来都没有怕过你。” “是么？”女人抬起头来看红儿，白纱下的脸看不清晰，唯一双眉眼，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双眼睛里多了气势，以及冷眼旁观的淡漠。 红儿平复了一下气息，点了点头。 “那就好。”女人慢慢的低下头去，抬手把面前的酒杯推到了红儿面前，“喝吧，这是毒酒，会要了你命的毒酒。” 只要不看那双眼睛，身上的压力就会卸去许多。红儿冷然拒绝：“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话音刚落，红儿眼睁睁看着自己握住了酒杯，红儿努力的想挣脱，却只是徒劳。毒酒沿着喉咙滑下，火烧火燎一般的痛。 女人淡然的抬起头看着她：“好受么？” 红儿咬紧了牙不出声。 “你现在知道了么？我想杀你，随时都可以。至于明月……”女人的声音依旧是不冷不热的，不紧不慢，全然听不出任何的感情，“她如果没喝过你喝的那种毒酒，没有魂飞魄散过，那或许还救得了你。毕竟，她是我师妹，法力不逊于我。可惜——” “啊，忘了告诉你了。”女人淡淡道，“你喝的那种酒，叫弑神。神仙都可以杀的，即使我现在放你走了，明月也救不了你。至于你死了之后，她是不是会回到我身边，我并不在乎。” 可是红儿除了一开始的火烧般的感觉之外，已经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身体没有任何的异样，甚至已经可以动了。 “你不用怀疑，你喝的就是弑神。只是我压制下了它的毒性，让你可以多活十年。”女人偏着头看着她，“我之所以大费周章的等你回宫，就是因为我选了另外一条路给你。与其就这么灰飞烟灭消失于三界六道，不如，跟我赌一场。” 明月忽然间发现红儿不见了，正殿似乎被什么结界笼罩着，那种气息她再熟悉不过。可是现在的她，无能为力。 “她不会杀了沈红儿的。”武桓站在一边，告诉明月，“你等一等就好了。” 明月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扭过了头，继续看着殿内。 “你跟她联手也不能留住我。”明月的声音有些飘忽，“我不是怪你，也绝不会怪你。” 武桓讶然：“姑姑……” 明月轻声问他：“你摇过我送你的铃铛，是么？” 武桓诧异的点了点头。 “我听到了。”明月看着殿中央没有动，口中喃喃，“只是太远了，我不能回来。” 武桓忽的跪到了明月跟前，哭道：“姑姑对不起……” “策儿，”明月轻轻的叹了口气，“姑姑很累了，你可以先出去么？” 武桓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最后看了明月一眼，转身出了大殿。 我实在没想过有一天对你也要耍心机。 明月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武桓消失在风雪之中。 可是，我不得不如此。红儿对我太重要，你不能再帮着那个人了。 逼人的气息忽然消失了，明月回过头来，看到红儿站在殿中央。 明月舒了口气，面色却仍是凝重的，问红儿：“怎么了？” “我……”红儿张口欲言。 “记住了，把我教给你的话说给明月听。你只有一次机会。” 我多想告诉你一切，告诉你死对我来讲无所谓，可是我怕看到你伤心。总不能死在你面前不是么？ 明月一脸紧张：“发生什么了？” “告诉她，我和你打了个赌。让你在十年之内让你掌握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 “我们打了个赌。”红儿笑了起来，“她叫我在十年之内掌握这个国家的政权，如果我做到了她就放过我们。” “你答应了？” “是啊，”红儿笑道，“怎么了？” 明月摇了摇头：“不要答应她。” 如果明月看得仔细，会发现红儿脸上的笑有些僵，那是撑出来的笑意。可是她还要撑下去，她不想就这么死在明月面前，不想。 红儿笑着问她：“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为什么不答应？” “简单么？” 红儿笑盈盈的点了点头。 明月脑子乱作了一团，似乎想告诉红儿权力是最容易腐蚀人心的东西，又似乎觉得红儿不是那样子的；想问她是不是有其他事没告诉自己，还是被威胁了如何。可是张了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明月愣愣的看了红儿半晌，转过了身往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33 殿外走去。 红儿大声叫着她的名字：“明月！” 明月的步伐滞了一滞，站住了没有再动。红儿忽然害怕了，有些仓惶的想去抓住那个即将离开的人。没跑过几步，却忽然之间被谁掐住了脖子一般，连呼吸都开始困难。但只是一瞬，那股力道很快就松了，然后是那个一如既往冰冷的声音：“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不要开口让她留下来，更不要耍花招。我会一直看着你，从今天起，我跟你的每一次见面你都不能再告诉她。如果十年之后的今天，她还心甘情愿的留在你身边，那我就收回你身上的弑神。如果没有……给你十年，已经是我给你最大的恩赐。” “什么半仙……”明月站在大殿门口，似乎想回过头来，却只是略微偏了头，声音了满是无奈，“我保护不了你，也就没资格阻止你。想做什么你就去做吧。我不走，除非有天——你亲自开口让我离开。”末了才又抬脚，朝着殿外走去。 红儿眼睁睁看着她走远，几乎咬碎了牙齿掐伤了掌心，却始终是没有哭出来。 怎么可以哭，那个女人还在看着。 红儿抬起头去，冷眼看着青空之上，然后一字一字：“苍天无眼。” ☆、章三十三 说到第一个弄权的女人，当属吕雉了。而第一个将弄权玩到最高的女人，当属武则天了。只是这些人在那个女人面前，一下子就微不足道起来。 那天之后，皇帝默许了红儿住在长乐宫，但是因为那个女人的要求，红儿只能是住回了自己以前的寝宫。武桓随便编了个理由帮她蒙混过了关，依旧称她为德妃。这位德妃仍然是宠冠后宫，获特权准许在皇宫之内随便活动，可以去任何地方见任何人，旁人不得干预。 这个任何地方，当然包括明月的长乐宫。 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那个女人却一直没有再来找她。红儿知道她几乎无所不能，倒也没有打算去触她的逆鳞。女人不让她说的话她一句没有告诉明月，但这完全不妨碍两个人温酒赏雪。以前的日子，似乎一点没变。 明月喝得熏熏然了，拥着红儿在软榻上唱着红儿从没有听过的歌。带着几分古腔，几分醉意，呢喃着红儿听不懂的歌词。红儿脑子也快不清醒了，闭着眼伏在明月胸前，好奇的问了一声：“这是……什么歌？” 明月捂着额想了一会儿，很快就摇头了：“忘了……”又想了想，“紫瑶教的……《伐竹》？” 红儿也懒得管紫瑶不紫瑶的了，微微点了点头：“不错……换一首？” “我就会这一首……”明月笑起来，“一百多年啊，她就一直在我耳边唱啊唱……我才学会的。” “一百多年……”红儿眯着眼趴到了明月身上，俯□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也这么……跟你说一百年，好不好？” 明月笑着问她：“说什么？” “明月……”红儿一下子柔了声音，“我爱你。” 红儿后来想，那个转身就想走的明月，其实是害怕的。害怕自己和某个人一样，因为权力渐渐的改变。可是即使如此，她还是选择了留下来陪着自己。哪怕自己需要按照那个女人的要求时不时的说出抓住权力如何如何的话来，她也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 红儿每照着女人的说一次，就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即使最后明月真的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了，也还会陪着自己。不止自己一个人痴，明月也是一样的。 那还怕什么呢？红儿如是想。 也就是这个想法，让她放松了警惕。 不过那已经是后话了。 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了好几天，眼看着腊月将尽——快过年了。 过年本该是一家团圆的时候。可惜红儿担心两位老人家回到洛阳也会沦为那个人的棋子，终是没有开口让明月带两位老人家回来。明月虽然不知道这点，却也知道现在还不到让他们回来的时候，便在腊月的一个晚上拉着红儿要为她画像。 “你还会画画？”红儿表示惊讶，“我以为你只会鬼画符呢。” “你这么说……”明月哭笑不得，“我好心好意想给丞相送份礼物……” 红儿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了，知道明月大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看你那正儿八经的样子……” 明月很是严肃：“娘子，不能再小瞧相公了，相公很伤心的。” 红儿啐她：“是是是。” 明月这才铺纸，红儿提着袖子帮她研墨。本以为要自己摆了什么姿势让她画的，结果明月竟然无此要求，甚至看也不看红儿一眼，提笔已是红儿的模样。红儿看她笔下笔走龙蛇，倒是认认真真看了许久，末了才轻声问了她一句：“怎么……记那么清楚？” 明月笑道：“在山中看不见的时候，脑子里全是你的样子。想着想着，也就记住了。” 红儿细细的为她研着墨，静静地不说话。 “红儿，”明月却停了笔，“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从你见过那个人起，我就一直等着你来问我。 红儿微微想了想，点头道：“是。” 明月好笑：“为什么……不说了？” 问你究竟是想着她的样子，还是想着我的样子？ “先别说问了。”红儿笑起来：“你会怎么答我？” “简单啊。”明月侧过头来，笑着告诉她，“以前是你像她，现在是她像你。” “你可算是承认了。”红儿斜眼睨她，“其实一开始，你看中的只是这张脸？” 明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红儿好笑：“到底是还是不是？” 明月笑道：“如果不是这张脸，我很难注意到你；注意到了你，却不是因为这张脸喜欢你的。” 红儿眯起眼：“哦？” 明月一脸戏谑：“娘子今天醋意大发啊……” 红儿伸手去掐她。 明月这才答了：“我是被娘子的笑活生生勾的魂……” “是么？” “是。”明月笑着揽她入怀，“这个你不用担心，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笑。” 红儿低下头去看桌上的画，画中人低眉垂眼，笑在唇边。 从来没有笑过。那是不一样了。 红儿轻嗤了一声。 明月直起身看着她：“你不信？” 红儿摇了摇头。 非是不信，只是这么盘根究底的追问，已经不像自己了。问了又有何用呢？两个长相相似的女人，怎么可能完全撇清关系。自寻烦恼而已。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34 明月倒是好奇了：“那是什么？” 红儿转过身去，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看她仍旧蹙了眉一脸紧张的表情，竟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明月无可奈何。 画明月找人送出去了，很快就收到了紫瑶那边的回音，也是一幅画。红儿打开了看，差点吓了一跳：“这……究竟是画的，还是将我爹娘的魂摄了进去？” “你要多习惯。”明月倒是一点不惊讶，“紫瑶看起来对什么都淡漠，其实性子极为要强。既然我画了一幅画，她怎么也要画得比我好她才甘心的。” 红儿斜睨她：“你倒是了解。” 明月眯起眼：“你是不是还想说什么？” 红儿收了画转过身。 明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随画而来还有一封信，隐约泛着竹香。明月打开了，字迹清秀，是紫瑶亲笔。信中说两位老人一开始还闹几声，后来已经安定下来了。现在和村民们极为要好，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了。只是偶尔想念女儿，问明月什么时候能带着红儿回去一趟。 “回去么？”红儿想了想，“恐怕不行。”女人给她定的条约之中，头一条就是不准离京。 “那就算了。”明月笑了笑，“等天气好些了，我代你回去一趟好了。” 红儿点了点头。 ☆、章三十四 接近年关，雪渐渐多了起来。红儿的寝宫到明月的长乐宫之间很长的一段距离，常常因为风雪太大，明月走到红儿寝宫之时已经浑身冰冷了。次数多了红儿不免心疼：再是半仙之躯，冷热她总是有感觉的。 这天依旧是大雪，夹着北风。 “天晴了再来吧。”红儿抬手示意宫人们退下了，这才开了口。 明月听得这话时正解了鹤氅抖落上面的雪花，红儿一说，她便笑了起来：“心疼了？” 红儿好笑：“是。心疼了。” 明月又笑：“那我索性住你这里好了。” 红儿何尝不想，却不能答应。这里不比明月那空无一人的长乐宫，想要完全避开众人耳目就不那么容易了。武桓虽然压下了这件事，总不能让其他的人知道。 红儿假意呸了一声，笑着白她一眼：“回你的长乐宫去，谁要你陪了。” 明月笑了一声，没有再说。 隔天的雪下得更大了，遮天蔽日一般。这天早上，明月便真的没有再来。 明月没有来，武桓却冒着风雪来了。 四周的宫女们慌忙跪下去：“陛下……”好些时日不见陛下了呢。 武桓抬手：“退下吧。” 众人喏喏而退。 “你怎么来了？”红儿慢腾腾的从软踏上坐了起来，“要对付我么？” “曾经想。”武桓并没有生气，只是看起来有些累了，“为了姑姑，不会了。” 明月也说过，武桓不会对付自己了。现在看来，她并没有说大话。 “那你来做什么？” 武桓坐到了一边：“来问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红儿低下头去漫不经心的整了整袖摆：“我会有什么要你帮忙的？” “没有就算了。”武桓慢慢站了起来，“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而已。” 红儿没有理会。 武桓朝门边走了几步，又站住了：“以后也可以。” 红儿依旧是没有出声。等到武桓出了殿门，才慢慢的抬起头来。 北风呼啸的声音忽然间消失了。 “竟然反悔了。”白衣女人站在殿中央，背对着红儿，“明月……和以前一样。” “你来了。”红儿又慢悠悠的躺回了软榻上，“好久不见。” 女人慢慢的转过身来，看到红儿懒洋洋的闭上了眼。 “你一点不怕我了。” “无非是个死，惨一点，灰飞烟灭不得超生。”红儿漫不经心的说着，“更何况你既然跟我打了赌，就不会那么容易杀了我。” 女人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红儿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女人的声音，这才慢悠悠的睁开了双眼：“怎么不说话了？” 眼前一花，女人忽然出现在了软榻边上。红儿浑身动弹不得，就这么保持着手肘支着身体的姿势，看着女人伸手覆上了自己的脸。冰凉的指尖滑过她的眉，鼻梁，顺着她的耳畔滑到她的下巴，然后挑起来：“不过一个凡人，凭什么和我长得这么相像？” 红儿冷冷看着她，舌头僵硬，说不出话来。 “阿月……”女人看着红儿的眼睛，蜻蜓点水一般，“是我的。你，不行。” 这就是那位野心勃勃的师姐了，有欲，却无情。 红儿看着那双冷冰冰的眸子，竟然觉得有些可惜。 为什么你不是先遇见了我，明月？ 女人的手慢慢的滑下去，解开了红儿的衣带。红儿羊脂玉一般的肌肤就这么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女人弯下腰，吻住了红儿的唇。 大殿那边忽然传来奇怪的声响。 女人慢慢的转过身去。 红儿定了定神，目光越过女人的肩，看到殿门口出现了两个宫女，都一脸诧异的看着殿内，似乎能看到自己。 风声慢慢的回到了红儿耳边。 红儿心中一凉。 眼前的女人不知何时换了一身红衣，回过头来，赫然是那张红儿无比熟悉的脸。 明月。不是明月。 殿门口的两个宫女从骇然中惊醒过来，大叫一声跑开了。 “送你一个字……”女人笑起来，用明月的脸，“杀。” 然后消失了踪影。 舒服不在了，红儿费力的支起身下了榻，赤着足追着两个宫女出了大殿。 哪里还有她们的踪影。 红儿扶着门边看着眼前的大雪，心中滑过不详的预感。 第二天，雪停了。 雪停之后，宫人们立即开始清理大雪。快正午的时候，明月来了。 再看到明月，红儿隐约觉得不安。那两个宫女不是她的心腹，就算是心腹，她也没打算让她们看到的。明月每次来红儿都会屏退所有宫人，从不例外。 红儿神色有异，明月自然有察觉，问她：“怎么了？” “还能有什么？”红儿笑着掩盖了过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害了相思还不成？” 明月笑着眯起眼。 “好不容易天晴了。”明月笑道，“出去走走？” 红儿想了想，点了点头。 大殿外扫雪的宫人依旧在忙碌着，红儿笼着袖子踩过扫净的青砖，同边上的明月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走到了广场中央，忽然看到了远处两张有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35 些熟悉的脸。 两个宫女好像没有注意到她，只看了明月一眼，便立刻低下了头。红儿就站在那里看了她们，或许是觉察到了这丝目光，其中一个又偷偷的抬起头来，慌张的眼神一晃而过明月的脸，看到了红儿。那眼神一下子变成了恐惧，她一把丢了扫帚，拉着一边的宫女跑出了人群。 “你们做什么！”领事的宫女朝着她们怒喝。 红儿回过头去，看到明月蹙了眉：“她……在怕什么？” “谁知道呢？”红儿心中越发确定，脸上却不动声色的笑着，“没准是因为你长得太吓人了。” “亏你说得出来。”明月小声笑道，“我长得吓人你还看上了我？” 红儿啐她：“那是我瞎了眼。” 明月笑得开心。 红儿余光瞟着两个跑远的宫女，知道那个女人开始真的设计自己了。可是她甚至还不确定女人的计划。这么被动的局面，红儿无法控制。 明月。 只能在心中默念着。 你千万要相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师姐是坏人！——阿呆。 ☆、章三十五 宫闱之中的秘密，往往比民间的传说更加曲折骇人听闻。而不幸知道这些秘密的人，往往要装出不知道的样子。皇宫之中，再没有比红儿更加得宠的女人，甚至根本没有其他的女人——这是她们所知的。把她们所看到的告诉任何人，都会被冠以恶意中伤皇贵妃的罪名被赐死。这个秘密不能和任何人讲，否则只能是死路一条。可是不说了，就能活下去了么？不会的，秘密的主人不会让她们活太久。 这就是这两个小宫女的想法。身在宫中，逃也逃不了，绝望和恐慌就一直充斥着她们的内心。所以看到红儿，她们就如同见了鬼一样。以如今红儿的身份，随便找个理由杀了她们，谁也不会过问。 “怎么办？”年纪稍小的宫女跑出了广场便哭了起来，“她看清楚了我们的脸的，她认出来了的。我们怎么办……” “你别慌别慌……”稍长的宫女勉强维持着镇定，“一定有办法的……再想想……” “她一定会找个借口杀了我们的……” “不会的……” 小宫女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了：“要不然，要不然，我们拼一把。” “拼？拼什么？”稍长者虽然慌，却勉强能不乱，“告诉陛下么？就算陛下信了，我们也会因为知道皇家丑闻被杀人灭口……” “那、那……我们去求娘娘好不好？” “求她？”稍长的宫女迟疑了一下。 那个不可捉摸的德妃娘娘会饶过她们？她从一开始就不敢想。 少者却以为她同意了，拔腿就往回跑：“我这就去。” “哎……”阻拦已经来不及，她心中也勉强存了一丝希望，跟着小宫女朝着广场那边跑了过去。 红儿和明月已经不在广场了，小宫女拉过一个太监问了一句，朝着两个人离开的宫门跑过去。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宫女没办法，只好继续跟着她。 红儿刚和明月走到御花园边的水池，面前忽然出现了个小宫女，气喘吁吁，见到红儿就跪了下去。红儿一眼就认出她来了，也猜到了她会说什么，可是这样的情形，她已经是进退两难。 果然，另一个宫女很快也跑过来了。她看起来比眼前的宫女稳重些，还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了，才跪了下去：“求娘娘饶过我们。” 红儿笑得好看：“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我们不会说出去的！”小宫女跪在冰凉的石板上，哀求道，“娘娘饶了我们……” 红儿依旧是那般的笑意，宛如春风：“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两位的事情，我们绝不会说出去的。”年长的宫女看着明月，她几乎已经认定了，求红儿只会是徒劳，旁边的人才是可以救自己的人，“请您……劝劝娘娘。” 明月恍惚明白了：“你们知道……” “可是，我们不会说的！” “说也无所谓啊。”明月好笑，“这种事情……”对我一点影响也没有…… 明月刚准备这么说，余光却瞟到了红儿脸上的异常。 是了。 她恍然大悟。 对你却有影响。你还要掌握这个国家的政权，还要权倾天下的。 这个时候的红儿，其实正等着这两个宫女说出她们看到的。如果她们说了，明月就会明白这是一个局。可是她们偏偏不说，自己也必须遵守约定不能说破。红儿没有注意到明月看着自己，依旧是笑盈盈的勾着两个人的话：“你们看到了什么？” 年长的宫女却只是惊喜的看着明月：“您相信我了？” 明月点了点头，看着红儿：“算了吧。” 红儿的脸色终于是有些冰冷了：“你们要是不想死，就说清楚昨天你们看到了什么。” “我们……真的不会说出去的……” 明月有些诧异：“红儿，算了……” “不。”红儿脱口而出，“我做不了主。” 我做不了主。一旦你们到明月面前说了这些话，就一定会被杀。不是我，也会是别人。而我，就会成那个无辜的替罪羊，什么也没做却满手血腥。 两个宫女只是不停的磕着头：“娘娘饶命……” 红儿冷声道：“再不说你们就死了！” 明月放到她肩头的手僵了僵，慢慢的收了回去。 红儿如梦初醒，慌忙回过头去叫明月：“不，不是！” “无所谓。”明月笑着摇了摇头，“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红儿看着她，不再说话。 明月笑了笑：“我先回去了，你有时间再来找我吧。” 转身朝着长乐宫的方向走去。 “娘娘……”地上的两个人还在哀求着，“饶了我们吧……” “饶了你们？”红儿冷笑一声，“谁饶了我？” 这个完全被人控制的赌局，谁来饶了我？ 地上的两个宫女完全呆住了。红儿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漠然的转过了身：“不要怪我，妖怪就只能怪你们自己。” 怪你们那么不走运被她选中了。 红儿沿着来时的路慢慢的往回走。 那个女人的目的，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即使这一次红儿侥幸躲过去了，却一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自己双手沾满血腥。一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明月会怎么看？ 明月！明月！ 红儿握紧拳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36 头，锐利的指甲掐进掌心。 我说了昨天，昨天我们没有见过面，你为什么一点没有注意到…… 还是，你太不相信我了？ 红儿慢慢的松开了手。 她忽然觉得，接下来的路，或许会朝着她完全难以预料的方向走。或许，终有一天，明月真的会离开自己。 明月不肯相信自己，这件事便有如一根刺，扎在红儿心口，拔不出来。 等到明月终于回过神注意到“昨天”两个字时，已经又过去了两天。 红儿再没来找过她。 ☆、章三十六 等到明月终于回过神注意到“昨天”两个字时，已经又过去了两天。红儿一直没来找过她，明月去了红儿寝宫，却遭到了门口宫女的阻拦。 “娘娘吩咐过，要是大人来了，就让我们告诉大人，请回。” “她亲口说的？” “是。” 站在红儿身边的宫女小声的询问道：“不需要更多的人么？” “不用了。”红儿抬起头朝着宫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她要是想进来，再多的人也拦不住。” “……是么？”那么厉害？ 红儿没有再回答她。她已经看到明月绕开了所有跑过去阻拦的宫人，上了殿前的台阶。 “你们下去吧。”红儿淡淡道，“越远越好。” “是。” 等到明月进来了，宫女们也差不多走远了。红儿垂着眼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听你的解释。” “解释？没有解释。”红儿放下茶杯，依旧低着头不看明月，“我心狠手辣翻脸无情，哪儿来的解释？” “你说‘昨天’？” “你听错了。”红儿慢慢的磕着杯盖子，“也许我说的是‘前天’，或许是更早。” 明月蹙了眉：“到底怎么了？” 红儿忽的停下了手：“在你眼中，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红儿……” 红儿又开始慢腾腾的磕着茶杯盖子：“心机深沉？心狠手辣？野心勃勃？” 不等明月开口，便猛地把茶杯扫到了地上。 “哐当”一声。 “明月，”红儿冷冷的看着她，“我没心思跟你耍心机，我也根本不稀罕什么……我沈红儿也是心高气傲的，不比你这个神仙差。” 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叫嚣着：你为什么不肯信我，为什么不肯信我。红儿几近失控，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对不起……你先回去吧。” 明月伸手想拉住她，却被红儿一把挥开了，转身进了内殿。明月看着她消失在珠帘之后，这才慢慢的转过身来。 明月抬起头看了看天：“瑶姬……”又慢慢的低下头来。 那天的两个宫女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红儿一直试图让她们说出来，可惜最后没有成功。明月回想起来，准备找她们问清楚。 可惜她们没有活到那个时候。 明月前脚去找两个宫女，瑶姬后脚就到了红儿寝宫。 “你是不是想告诉她？”瑶姬问她。 红儿冷哼一声：“说不定。” 瑶姬慢慢的瞟向她：“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又要杀了我？”红儿笑起来，“您请随意。” 瑶姬漠然的看着她，幽幽道：“你听过一句话么。” 红儿颤抖着抱住了肩。 浑身仿佛被火烧了起来的发疼，骨头里却被万千虫蚁噬咬一般。渐渐地，那些虫蚁从骨头里钻了出来，钻进了血肉之中，一点点的啃噬着红儿痛到快麻木的神经。 “叫——天威难犯——” 天威难犯…… 红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到了傍晚的时候红儿才醒了过来，明月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红儿慢慢的收回了手：“你怎么来了？” “我去找了那两个宫女……” “哦，”红儿漫不经心道，“找到她们尸体了吧。” 明月点了点头：“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来过？” “我不知道你在说谁。”红儿慢慢的转过身去，“我很累，要先睡了……” “对不起。” 明月说对不起。 红儿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明月站起身去。 雪停后的第四日，腊月二十六，天气忽然回暖了一日。广场上尚未扫净的雪沫被阳光照到便化开了，雪水积聚在青砖微微下陷的地方，形成小小的水洼。红儿沿着大理石的台阶走到了广场之上，两个宫女在她身后帮她提起外袍的后摆，一面被地上的雪水弄湿。红儿漫无目的的走过广场，忽然的被叫醒了。 “娘娘！”也不知是哪个宫女一惊一乍道，“小心脚下！” 红儿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看着身后的两个人：“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一直都在啊。” “是么。”红儿慢慢的回过头去，“退下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是。” 宫女退下了，红儿这才低下头去看了看脚下。刚才那声没能阻止她踩进水洼，绣鞋已经打湿了。水洼之中，清楚的映着自己的样子。那是一张写满倦意的脸，一身锦衣玉饰也掩不去半分疲惫。被瑶姬折磨的痛楚还在，现在的她，其实浑身都是无力的。 红儿看了自己的倒影半晌，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这个时候，皇帝应该下了早朝了。 皇帝刚下了早朝回了寝宫，太监来报，说是德妃娘娘来了，问皇帝是否宣进来。 “德妃？”皇帝似乎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吧。” 红儿得了话，这才一步一步踏上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后宫之中，再没有任何一个妃子到这个地方的次数比她多了。可惜这次来，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两边不住有宫人退出来，等到红儿进到内殿的时候，除了皇帝之外已经空无一人。 “你有事找我？”武桓问她。 红儿点了点头：“我来问那两个小宫女的事。” “哦，她们。”武桓若无其事道，“她们擅自离宫，被侍卫发现之后争执起来，误伤而死……” “什么宫女需要侍卫动武？”红儿毫不遮掩的打断了，“是你叫人杀的，是不是？” 武桓看了她一眼：“我说过，你有事大可以找我帮忙。” 红儿沉默了。 武桓杀的。 果然。 瑶姬那样的人，绝不可能为了这样的小人物脏了自己的手。或许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37 杀人损她道行，或许是不屑。 武桓微皱了眉看着眼前的女人。几天不见，好像又恢复到了以前还是德妃的样子。细眉微微敛起，低头不语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娴静温柔的。武桓一瞬间的恍惚。是不是自己逼得她成了现在的样子？那样的妖孽。想来她家教好，本就该温婉贤淑的。 红儿站起身来：“以后沈红儿的事，希望陛下不要再插手。”行了个礼，“沈红儿先行告退。” 武桓长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阿呆说，红儿傲娇了。其实，是的——其实红儿本来就是个有脾气的人，就该给明月点颜色看看是不是= =？好吧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对了，为了防止有人问我为什么红儿知道师姐叫瑶姬，我有必要解释一下：红儿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哇。免得写“那个女人”的麻烦，so。理解理解就好。 ☆、章三十七 红儿刚武桓寝宫回来，还没踏进宫门，远远就看见了广场上的一袭红衣。明月站在那里，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红儿表情冷淡的走了过去：“你怎么又来了？” 明月笑道：“看你消气了没有。” 红儿绕过明月继续往前走。 明月就这么站在那里，抿着唇看着红儿。 “看我做什么，”红儿脚步不停，“你不早知道我会原谅你了么？” 明月笑着跟了上去。 广场上已经没了积水，没了水拖着下摆，红儿走得还是有些吃力。太久没有穿这么正式过，繁复的袍子沉重的头饰，还有昨日瑶姬造成的痛苦，压得红儿有些喘不过起来。也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上了台阶了——红儿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下一步，她再也站不住了。 明月双手撑着她的肩扶住了她。红儿终于恢复了清醒，抬手抓住了明月的手准备拿开。明月却握着她的肩靠得更近了，就快把红儿抱到怀里。 台阶上的宫女都匆忙的跑了下来。 “我没事了，”红儿轻声道，“你松手吧。” “权力……”明月说，“无所谓了。” 红儿愣了一下：“什么？” 明月手下力道略深：“我帮你。” 红儿恍然大悟。 原来这么久，你是在想这个。 你真的明白你错在哪里了？ 宫女们越来越近，明月慢慢松开了红儿的肩：“你要记得你许我的约。” 红儿略微诧异的回过头来。 约？什么约？ 红儿想问她，可惜时机不对。宫女们已经慌忙的扶住了她，一边点头朝明月道谢，一边问着娘娘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请御医。 “不用了。”红儿看了明月半晌，终于回过身去，“歇一会儿就好。” “可是……” 红儿慢慢的往上走，口中道：“我不说第二遍。” “……是。” 约么…… 红儿慢慢的回想着，终于想起那场酒醉。 是那个时候么？ 可是红儿还是记不起来。 “我先回去了。”明月在她身后道。 红儿背对着她点了点头，继续朝着正殿走去。 明月这样的态度，于她而言是福是祸还不好说。 红儿慢慢的想着所有的事。 一直以来她都是被动的，什么事情都被瑶姬算计。瑶姬的想法看似简单，无非是让明月离开自己。可是这个简单目的之下，却不知道究竟藏了什么。这次是让宫女们看到让明月误会是自己杀了她们，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有那么一瞬间，红儿真的想去掌握这个国家的权力。如果这个国家真的被她握在手中，才有可能和瑶姬分庭抗礼。 可是她放弃了。她不想让明月误会什么。所以她去了武桓那里，又什么都没做的回来。 你这么告诉我…… 我该如何？ 红儿竟然也迟疑了。 这回瑶姬没有再来干涉她。 腊月二十八，小雪。 宫中正是繁忙的时候，红儿这边也不例外。宫女们忙进忙出的打点着，殿内有些嘈杂，红儿便自己出了门，在广场中慢慢的走。雪不大，星星点点的雪花落在红儿头上，很快就化开了。红儿心不在焉的想着明月那天的话，所以明月来了也不知道。直到明月抬手拂掉了红儿头上残留的雪花，红儿才回过神来，抬起了头。 “在想什么？”明月问她，眼睛直直的看着红儿的双眸。 红儿摇了摇头。脑子里确实是空着的，她还没有拿定主意。如果不夺权，走一步算一步过于被动；如果夺权，红儿更怕总有一天会走到明月的死穴里。 “那就别想了。”明月笑起来，“我刚去和策儿说了一声，今天带你出宫。” “下着雪……”红儿仰起头看了看，末了却还是点了点头，“好。” 上次出宫，已经是半年多前了。明月开口武桓有令，宫女们自然没有跟出来。 两个人慢慢的沿着洛阳街走。红儿心事重重，只是明月在身边不好表现出来，表情平淡的看着街道。过年时节，洛阳街上处处都热闹着。下雪一点没有影响到众人的热情，天空中飘下来的雪甚至尚未落到人们身上便被热气烘得融了，化作绵绵细雨落下。 而明月为什么带她出来，红儿还是不知道。 街上人来人往，大家都穿得喜气洋洋的，每个人脸上都是笑意。置办年货的人和摊主砍着价，一边拿着鞭炮的孩童泥鳅一样四处乱窜。红儿猝不及防被一个小孩子揪住了裙角，又看着跟来的孩子一把扑到这个孩子身上，两个人跌做一团。红儿回过神来，牵着小孩子的手把他们扶了起来，笑着问他们：“没事吧？” 两个满脸是泥的小孩子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明月慢慢握住了红儿的手。宽大的袖摆很好的掩盖了两个人的动作，人来人往，无人察觉。 红儿回过头来看着她，微微的诧异。 这是做什么？ “人太多，怕走散了。”明月如是说，“不要松开。” 红儿看着她不做声。 你怕么？和我怕失去你一样怕失去我么？ 红儿慢慢的扣紧她的手：“好。” 其实明月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觉得皇宫如牢笼，想带着红儿出来走走而已。只可惜红儿脸上刻意隐瞒的心思还是没有躲过她的眼睛，明月想着，有时候过于了解对方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我想做什么呢。 明月牵着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38 她的手慢慢的走着。 我想带着你走，到那个人找不到的地方，最好没有时间的流逝，只有我们两个人。 雪水慢慢湿了两个人的衣衫。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明月恍然大悟，拉过红儿细细的看：“都打湿了。” 红儿好笑：“你才发现？” 明月笑道：“那就回宫好了。” 红儿恼的白了她一眼。 出了宫淋湿了就又回去了，你倒真是有聊。 最后两个人还是一起回了红儿的寝宫，换掉身上湿掉的衣服。红儿身材与明月相当，只稍稍矮些。但是周朝衣服普遍偏长，倒也无所谓。红儿让宫女们都出去了，这才关了门去拿衣裳。一转身，明月颇为玩味的看着自己，凤眼眯起，眉梢上翘。 红儿看了她半晌，佯装恍然大悟：“原来你闹了半天就是这个目的。” 明月笑着不答。 红儿慢悠悠的解着衣裳带子：“你直接说不就好，绕这么大的圈子干什么。” 明月眯着眼问她：“真的？” “假的。”红儿头也不抬，“把那边的衣裳给我拿过来。” 明月拿过衣裳递到红儿手里。 红儿已经褪去了中衣，只着了一件短衫。雨不大，并没有淋湿到短衫。殿中燃了木炭，阻了凉意，红儿便继续悠悠的拢起散开的发，用发簪轻巧的盘了个发髻，这才穿上了衣裳。然后看明月：“你怎么不换？” “这里的衣服不适合我。”明月笑，“我是神仙，不会生病，用不着。” “是么。”红儿早就知道紫瑶当初是在戏弄自己了。只是这里的衣服都是她作为皇妃的身份被赏赐的衣服，明月不想穿也情有可原。红儿想了片刻，朝着门外的众人道：“去把我那件青色的衣衫拿过来。” 门外有人问：“娘娘，是哪件青衫？” “回宫穿着的那件。”红儿口气偏冷，“还没听清么。” 门外人慌忙应：“是。” 作者有话要说：唔，上章只有一条评论。我觉得十分神奇。 ☆、章三十八 衣服很快拿过来，只是宫女们在门外小声的问红儿要不要拿进去的时候，门里却只有红儿略微气息不畅的声音：“放……在门口。”又，“你们都……下去。” 一群人满心疑惑，还是回道：“是。” 红儿这才松了口气，手仍然抓着明月那只不老实的手不敢放：“不行。” 明月抽出她发梢的簪子放到一边，笑着碾着红儿微微湿润的发丝：“为什么不行？” “你好意思说。”红儿平复了气息，道，“你还有旧账在我这里。” 明月挑着红儿的下巴吻了吻她的唇，笑起来：“了清。” “呸。”红儿半怒半笑的白了她一眼，“休想。” 明月笑着去吻她的眼帘。 明月的吻永远都是柔和的，湿润带点檀香的味道。红儿问过她，既然抛弃仙道那么久了，怎么还有檀香味。明月也说不出来。 红儿闭上眼，轻轻环住明月的腰。 你的柔情，于我而言一直是迷药。 很快就过年了。虽然大雪肆虐，洛阳城中还是一片喧闹之景。大雪不宜出行，明月便跑到了红儿那里，缩在她的床上睡过了大年夜——被红儿好一通嘲笑。笑过了，才拉着明月到了殿前，裹着被子看洛阳城中四处绽开的烟花。 寝宫中一片寂静，所有的宫人都跑到御花园去看庆典去了。红儿靠着明月坐着，四周寂静无人。 “这倒是不错。”红儿笑起来，“偶尔冷清一下，倒别有韵味。” 明月大半夜被拉起来，脑子还迷糊着。听到红儿说冷，伸手就把她抱到了怀里，用身上的被子把她裹住了。红儿轻嗤了一声，抬头亲了一下明月的下巴，又回过头去看着洛阳的夜色。 还能过多少个这样的年呢。如果最后瑶姬真的放过了我们，如果有天你看到我年华老去，还会这样抱着我么？ “明月……”红儿轻声叫她。 “恩？” 红儿慢慢扭过身去，勾着明月的脖子吻住了明月的唇。 或许我可以和瑶姬谈谈。 广场之中，什么人匆匆忙忙跑了过来。雪深，看起来有些跌跌撞撞。 “娘娘……”是个小宫女，远远的跪在台阶下，道，“陛下请您过去。” 夜色中谁也看不清谁，红儿猜测她也没看清自己和明月做了什么，便也不慌，道：“告诉陛下，我不想去。” “可是……”这个声音陌生的宫女显然不同于红儿见过的任何一个，“您是贵妃娘娘，年夜不去，于理不合。” 红儿冷了声音：“你好大的胆子，敢跟本宫说礼节。” 小宫女仍然跪着：“奴婢只是照实说。娘娘不去，定会落人口实的。”顿了顿，“当初丞相大人在时……” “用父亲大人压我么？”红儿冷哼一声，“恐怕没什么用。” 小宫女不说话了，只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去就去吧。”明月依旧拥着红儿，“我陪你。” “算了。”红儿想着前几日武桓的表现，“他不会做什么的。我一个人去就好。”亲了亲明月的唇，“很快回来。” 明月确实不想去参与那种宴会，况且她的身份也不宜让太多人知道，便点了点头应下来。 红儿这才站起了身。 那个时候，红儿一点也想到这是瑶姬的局。 红儿太久没有回来，明月本是打算一直等着的，却不知为何睡着了。等她醒过来已经是五更天，红儿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宫外渐渐发白的天。 “我怎么睡着了？”明月捂着额。 红儿没有回头：“天亮了。” 明月点了点头，抬手准备拥她入怀。 红儿阻止了她，口中淡淡道：“你说过要帮我夺权的。” 逆着光，明月看不清她的表情。明月不知道她怎么忽然这么说，只是点了点头。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月很后来才知道。那个时候御医告诉明月，说贵妃娘娘怀孕了。 明月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坐在红儿床头，两个人若无其事的聊着天。 当时说了什么，明月已经记不清。她或许是想极力掩藏自己的想法，但是话题到后面越来越无聊，渐渐的无话可说。 是红儿换了话题。 她告诉明月：“你可以走了。” 明月沉默了很久，久到空气都快凝固了，才开了口：“为什么。” 红儿摇了摇头：“说不上来。只知道你不该再留下来了。”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39 明月淡淡的“嗯”了一声：“我说过的，你要我离开我才离开。” 红儿漫不经心的问她：“还回来么？” 明月点了点头：“什么时候你需要我了，我就回来。” 红儿道：“什么时候走？” “现在。”明月心口钝得喘不过气，“马上。” “哦。”红儿应了一声，“我送你。” 红儿记得，她是站在寝宫前的台阶之上，亲眼看着明月离开的。她眼睁睁的看着一袭红衣消失在宫门口，泪水盈在眼眶中，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我怎么告诉你呢，告诉你我被她算计了上了武桓的床？我不要你的怜悯也不要你的自责，我宁愿你以为我背叛了你。 那个时候的红儿，还是她一如既往的高傲。 “娘娘……”身后的宫女给她披上披风，“您如今怀了皇嗣，要小心身体……” 皇嗣？ 红儿冷哼一声。 《周史》记载，大周顺天七年三月，沈贵妃不慎从台阶上滚落，皇家失了一位小皇子。 离开了明月的红儿越来越狠，正如她出生之时相士的断言：此女天生皇命，狠绝果伐，不逊武皇。武皇亲手毒死了自己的儿子，红儿是亲手摔掉了那个她不喜欢的孩子。 至于武皓，那已经是另一个故事了。 很多年之后，红儿已经有些真真假假的分不清。究竟是瑶姬以她的性命逼她入的局，还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待在这个局里。因为她其实很明白，就算瑶姬从来没有出现过，她也会选择相似的路。她那么高傲的性子，不会留明月在身边看着自己老去。让她走，反倒是最好的选择。至于明月怎么想自己，红儿后来竟然觉得，无关紧要了。 我爱你不就够了。你总是仙，仙凡有别，我们之间一开始就是绝望的。 所以明月走，她真的就照着和瑶姬的约定没有去找她。空虚的时候她便握住手中的权力，哪怕换来的只是更加迷茫的空虚。 偶尔却会想，不知当年的武皇，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一年一年老去，来日后日花开。 作者有话要说：[-收起]№8 网友：粉 评论： 《除妖师》 打分：2 发表时间：2010-09-06 00:37:25 所评章节：38那宮女明明那麼古怪...聰明的紅兒還有明月怎麼猜不到這是個局呢...怎麼那不是武皓啦...俺接受不了紅兒還要上武桓的床...——————————这个我有必要回答，其实早前我就准备埋个伏笔，说“武桓装得像，所以连红儿那么多疑的性格也没有去怀疑”来着。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忘了写上去。我的失误。这里，一方面是这种宫女虽然少见，但看起来也就是比较刚直的了一点，不那么软弱而已。主要还是红儿对武桓放松了警惕。以上。 ☆、章三十九 那之后，转眼已近十年。 圣武元年，七月。 屋外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已经过了早朝的时间，偏殿之上却聚集了几位朝中的大臣。前几日黄河上游普降大雨，各地均有险情出现。洛阳靠近黄河，若是上流水势不减，洛阳危矣。只是这件事早朝之上已经说过了，这回众人来，却是为了一些不能太公开的话。 既然是小朝，红儿也不必正襟危坐，微微散漫的磨着茶杯盖子，等着他们接下来的话。 “太后娘娘……”丞相迟疑了片刻，和诸臣对望了一眼，“臣恳请太后暂时迁都！” “迁都……”红儿淡淡的问了一声，“长安么？” “这……”几位大臣对望了一眼，一时间没有回答。 长安是唐的都城，武皇登基之后为了与唐断绝关系，才迁都洛阳。若是此番迁回长安，就有些向李氏屈服之意。只是如今朝堂之上多了个荣王，此事或许可行。毕竟，大家对荣王和太后的关系已是心照不宣。 有胆大之人上前奏曰：“也……未尝不可。” “混账！”红儿拍案而起，“洛阳乃武皇所定都城，长安乃李氏之都。如今从洛阳迁往长安，你们是想改朝换代不成！” 众臣慌忙跪地叩首：“太后息怒！” “迁都之说，以后都不准再提。”红儿看着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荣王，“周即为周，便是与李氏毫无瓜葛。这江山依旧姓武，不姓李。” “是！” 红儿冷眼看了诸位大臣一眼，从凤椅上站了起来。 “太后娘娘留步，”荣王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微臣只问太后一句。” 红儿站住了脚。 荣王道：“若是洛阳受灾，太后是要陛下陪葬不成？” 红儿看着他：“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 “不迁都，总该避开洪峰，以策万全。”荣王看着红儿的眼睛，“微臣是为周朝江山着想。” 一干臣子忙点头应和。 “洪峰不日恐怕就要过洛阳。”荣王眼神不动，“请太后带着陛下先行离开。” 红儿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太后！”荣王叫她，“请太后三思！” “陛下会跟着你们离开。”红儿淡淡道，“至于哀家……会留下来，陪着洛阳数万百姓。” 众人讶然。 “不行。”荣王皱起眉头，“你也要跟我们一起走。” 红儿不为所动：“我意已决，摄政王不必多费唇舌。” 当着众人的面，荣王不便发火。等到红儿离开了，他才找机会跟了上去，随着红儿回了长生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荣王有些恨，“你在等她回来是不是？” “你要自以为是到什么时候。”红儿瞟了他一眼，“我如果也离开了，不止洛阳人会对朝廷大失所望，国民也不会再如此相信朝廷。民心尽失，不是我想看到的。” “那也用不着你去陪葬！”荣王有些恼怒，“民心在又如何，你已经不在了！” 红儿看了他好久，嗤笑一声：“你担心我？” 荣王愣了一下：“你现在还不能死。” “不劳摄政王费心。”红儿若无其事的坐到了一边，“我没那么容易死。” 荣王慢慢平复了怒气，甩袖道：“你自己说的，别死了。” 红儿笑了笑，不再说。 荣王知道红儿，是九年前。当时的红儿，在荣王看来，是恐怕如吕雉甚至是武皇一般的人物。野心勃勃，心思缜密又有杀伐决断之力。李家在三百多年前武皇之时几乎被武皇诛灭殆尽，荣王一脉侥幸逃脱，立誓要匡复李氏王朝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40 。红儿这样的一个女人，可以成为敌人，也可以是同伴。荣王看准了红儿，便开始费尽心机找关于她的一切，喜好，日常，过去，所有的。很偶然的机会，他发现了明月的存在。一直以来荣王都认为明月只是武家用来神话自身的一个骗局，武则天已经用过一次了，所谓的“乌龙感孕”，荣王从来不肯相信。可是，曾经以为只是一个怪谈一般的人物，竟然真的存在。荣王因为好奇，一度把调查的重点转到了这个被神话的女人身上，直到他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明月，竟然曾经是红儿的情人。 这是多有趣的事情？ 更有趣的是，这之后的第三年末，作为皇贵妃的红儿即将临盆的当晚，有人告诉了荣王一个秘密，关于红儿如何想瞒天过海从宫外换一个男婴进宫。荣王以此为契机，让红儿和他达成了协议。 是的，如今坐在高堂之上的那个皇帝，是他荣王的孩子，是李家的血脉，是他和红儿偷天换日协议中的一个约定。而在荣王府受尽荣王万般宠爱的小郡主李宝儿，不过是红儿狠下心送出宫的亲生骨肉。这个从出生起就病痛缠身、柔弱得让人心疼的孩子，便像他亲生孩子一般得到了他所有的宠爱。于他而言，武皓更像一颗棋子，宝儿才是他的孩子。 至于红儿，却是荣王不敢去细想的存在。红儿高傲，荣王又何尝不是。武皓的出生是个意外，他根本看不上任何的女人。 除了红儿。 可惜这个女人，实在叫人不敢爱。 七月初六，诸臣带着皇帝启程前往长安，太后留在洛阳。红儿这样的举动，洛阳人感恩戴德。本来许多人都已经决定举家避难了，这时候却改了心意留下来。七月初七就是七夕节，洛阳虽然面临水患，众人却有闲情准备七夕。 都是因为红儿。 宫中大部分的宫女太监都已经撤走了，只有少数一些自愿留下来的还陪着红儿。雨仍旧下个不停，长生殿前竟然也积了水，涨水蛾不断在殿外扑腾，断了翅又跌到了水里。殿内一片寂静，宫女们都不在，只有雨落在琉璃瓦上的声音。 大雨中，谁撑着伞上了台阶。 红儿听到些微声响，放下手中的奏折抬起头去。 “好大的雨。”明月甩了甩袖子，“我的衣裳你还留着么？” “早扔了。”红儿翘起嘴角，“看来你只有穿我的衣裳了。” 明月慢慢走到红儿面前。 “我回来了。”她说。 “恩。”红儿笑。 你终于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此解释一下我文章背景，本来早该说了的。这是架空的周朝，是武则天开辟的周朝。原本武则天无奈的皇位继承人的问题，历史上本该是这样子：神武年间，狄怀英告诉武则天，立武三思为帝，武则天不过作为姑母，倒不如立自己的儿子，这样才会将她供奉于庙堂。武则天心知此事有理，却不甘将江山拱手让回李氏。可是两相权衡，最后立了庐陵王李显为太子。这段历史前半段被我保留，后半段变成：武则天在这段时间，高龄产下一子，父不详，随武则天姓武。七年之后，武则天病危，李氏蠢蠢欲动之际，武则天效汉武帝杀了所有的男宠。之后一年武则天驾崩，这个孩子登基为帝，国号周，由上官婉儿屠尽了所有李氏直系子弟。后十年，武氏天下已成定局。其实武则天有些可悲，她花了那么多时间想树立女性的地位，结果还是失败的。红儿虽然不及武皇那么强势，但总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在里边。女人的地位一天得不到承认，红儿就像武则天一样不甘。咦，这么说政治色彩太浓厚了，你们当我随口乱说的好了。 ☆、章四十 第二天就是七夕，宫女太监们守在御膳房连夜赶制七夕巧果，准备着明天。入夜之后，红儿却独自一人撑着伞到了这里。 “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众人慌忙跪下去。 “都起来吧。”红儿笑着收了伞，“今天我只是个来御膳房偷师的厨子，用不着行礼。” “啊？” 红儿笑着解下了披风，宫女们这才慌忙起了身，一人去接红儿手中的伞，另一个接过红儿手中已经濡湿的披风。御膳房虽然不脏，却也不比其他宫殿。宫女拿着这么名贵的披风，一时间挂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为了出门，红儿已经特意换了身轻便的装束，但终归是太繁复了。身上的衣裳不适合在厨房，红儿打量了一下四周，问身边的宫女：“你们还有多的衣服么？” “有的。”宫女忙应。说完了又不敢接着问红儿要做什么，只能继续等着。 “拿过来吧。” “是。” 让所有人大惊失色的是，红儿居然到了里间，换上了宫女们的衣服，一身短衫窄袖的布衣裳才出来—— 太后居然真的要亲自下厨！ “太后——”首领太监慌忙道，“是御膳房哪里做得不对，娘娘不满意么？”怎么居然亲自下厨？ “怎么会呢。”红儿道，“我来就是为了向诸位大厨学做这个的。” “奴婢……不明白……” 红儿笑了笑，没有再说。 明月连夜从江南赶回来，一路劳顿，回到长生殿之后很快就睡下了。她睡着了，红儿才出的门。 那日应你的，今日补上。 转眼已是四更天。 红儿换回了自己的衣衫，依旧回绝了宫女们陪她回去的请求，独自提着食盒回长生殿。雨势已经小了很多，路边略显昏黄的宫灯被风雨吹得有些乱了。红儿撑着伞慢慢的往回走，脚下的锦靴因为雨湿微微的凉。早起的宫女们已经在忙碌了，见到红儿便匆忙行礼。大家都猜测着太后娘娘这么早起来是为了什么，可惜苦无答案。猜测间，视线之中又出现了个红衣的女人。 那个女人见了太后并不行礼，反倒毫无顾忌的开了口：“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出来了？” “那日应你的要为你下厨，可惜你早走了。”红儿摇了摇手中的食盒，“恰好七夕，便做些果子充数。” “什么时候不成。”女人似乎颇有微词，语气中却隐约的怜惜，“你总是这个样子。” 让我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红儿笑了笑，走上前去：“回了。” 两个人这才走开了。 宫女们目送两个人走远，只觉得那一双背影看上去颇为美好，除此之外再也想不起其他。 回了长生殿，红儿打开食盒的盖子，从里面端出几碟简单的果子。看明月还在说着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41 ，捏了一块就递到了明月嘴边。 “尝尝吧。”红儿笑着看着她，“我第一次做甜点，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明月接过了红儿手中的巧果，放到口中。 你何必。太后之尊，为了我，何必。 “怎么样？”红儿问她。 明月点了点头：“很好。” 红儿闻言便笑了起来：“那就多吃些。天色还早，吃完了你再回去睡一觉。” 明月听她的口气，似乎不会留下来，便问她：“你呢？” “宫中还有些事需要我去说一声，我换了衣裳就去，很快就回来。” 明月唯有点头。 红儿站起身。 红儿去的地方，是平时与朝臣议事的偏殿。诸位大臣都不在，这里一片死寂。红儿起手倒了杯清酒，递到了对面的白衣女人面前。 瑶姬冷冷的拒绝了：“我不喝酒。” “那真是可惜了。”红儿笑着收回了手，“再过个几天洛阳水灾，我怕不能陪你了。” “明月回来了。” “是啊。”红儿笑得好看，“她说要留在洛阳陪我。哎，可不是我要求的。到时候洪水过洛阳会经过几日我不清楚，洪水过后需要多少时间恢复我也不清楚。洛阳恢复了还有中原各地，说不定——这一耗，就过了年关呢。” 瑶姬冷笑一声：“你威胁我？” “没有，我没那个胆子。”红儿笑起来，“只是我想，您一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不但是洛阳定无水患，各地也必能有惊无险的脱离水灾……”顿了顿，笑得愈发明媚，“您说是不是？” 瑶姬看了她半晌，忽然笑了起来。眉梢微挑，凤眼如丝，活生生从冰天雪地之中化出了魅惑众生的妖孽，只是这妖孽过于煞气：“你说得对。” 然后消失不见。 红儿慢慢的喝了一口清酒，回过头去看着殿外。 雨已经停了。 连绵多日的阴雨洗净了洛阳的天空，湛蓝无云的晴空，总惹一些闲人人驻足观望。红儿此刻也是悠闲的，也随着门口三两个大惊小怪的宫女抬头多看了几眼。 “停了呀停了呀。”耳边是宫女们惊喜的声音，“洛阳说不定有救了呀。” “什么说不定有救，”旁边的人立马反驳道，“有太后娘娘那般的人在，洛阳怎么会有事。” 一干人忙点头应和：“有理有理。” 红儿听得好笑，低下了头来。 “太后娘娘千岁……”宫中几位司曹前来行礼。他们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得了红儿的命才进来。 “免礼。”红儿又回复了太后该有的样子，凝神问道，“洛阳城中如何？” “回娘娘，”其中一人答道，“仍是那个样子，只是不知道这场雨停了之后百姓会如何。” 雨刚停，这些人却是早就到了。 红儿也不追究，微微颔首：“这几日辛苦诸位了。” “都是臣子应尽的本分而已……”这些个人都是宫中不起眼的小官，被红儿这么一说，一个个受宠若惊，“太后娘娘还有什么吩咐么？” 红儿笑了笑，朝着制衣署的司曹道：“去给我备一套简约的衣裳送到长生殿。”顿了顿，“错了，是两套。” 这人忙点头应。 等到红儿回到长生殿，不多时那边的衣裳便送了过来。红儿由宫女们服侍着穿好了衣裳，梳了个简单的发式，这才到软榻边叫醒明月。 这人。 红儿好笑。 让你去睡你不去，等我罢，竟然困成了这个样子。 红儿轻轻推了她几把，见明月没有反应，稍稍想了想，回过头去：“你们都退下吧。” 宫女们闻言便退了下去。 红儿这才伏到明月耳畔，轻声叫她：“阿月？” 明月似乎听到了，却也不睁眼，只朝着软榻内挪了挪，腾出一小片地方，足够红儿容身。 红儿嗤了一声。 明月这般的动作，红儿哪有看不明白的道理。不过她本是想拉着明月去看看洛阳的七夕，时候尚早，倒也不急。 “便宜你了。”红儿笑着骂了她一声，和衣卧到了软榻之上。明月眯着眼看了她一眼，抬手把她抱到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红儿那么萌……反正我很萌她。首页的音乐是《百鬼夜行抄》，感觉很对味。其实苏卿那边评论少了，这边反应倒是不错，所以我来码这边……阿门，我知道你们又要骂我了。那我赶紧滚开，睡觉去。————————呀！我忘了！阿夜！= =小圈我对不起你……我明天继续码，争取把阿夜还给你…… ☆、章四十一 数百里之外，有只小银狐立在山林间的小路上，不住的看着四周。白色的皮毛不见杂色，一双湛蓝的眼睛里全是迷茫。远处传来车马的喧闹声，狐狸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连忙朝着那声音传出的方向跑过去。 官道之上，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往前行。狐狸蹲在小山丘山看了好一阵子也寻不到那个人影，偏了脑袋，很是失望。前头的部队过了，慢慢的过来了一顶明黄的马车。马车里的小人撩着帐子偷偷看着车外，由近及远，竟然看到了它。 “狐狸！狐狸！”那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拍着手笑起来，“父王父王，我要那只狐狸！” 荣王骑着马正在马车另一侧旁安慰小皇帝，武皓多日不见乳娘，前几天连娘亲也见不着了，这会儿正闹着脾气。夜里已经哭醒了好多次，每次都会被宝儿羞。武皓气急，这才忍住了眼泪。这会儿又开始哭起来，恰好宝儿只顾着看路边没有说他，便更加的没有顾忌。 宝儿这么说，荣王便舍了皇帝转到了这边，看宝儿遥遥指着远处山丘山一只雪白的狐狸，哄她道：“等到了那边父王再给你捉，宝儿要多少有多少。这回就算了好不好？” “不要。”小孩子耍起脾气来很是固执，气鼓鼓的指着阿夜，“那只。” “宝儿乖……” 宝儿立刻瘪了嘴：“父王不疼宝儿了……” 荣王失笑，招呼旁边的侍卫过来：“带一队人马，去把那只狐狸抓回来。” 又道，“其他人继续往前走。” “是！” 宝儿这才眉开眼笑。正高兴间，耳边多了个还带着哭意的声音，问她：“什么？”末了就要探出头来看。 宝儿连忙放下帐子，缩回乳母怀中，眉毛一抬：“不告诉你。” 武皓皱了眉，想了想，竟然端出皇帝的架子，叫荣王：“摄政王，你告诉朕。” 难得武桓不哭不闹，荣王终于松了口气，慢慢的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42 跟他说着。不多时那些捉狐狸的侍卫就回来了，带着那只雪色的银狐。 “说来也怪。”其中有个侍卫告诉荣王，“这只狐狸一点也不怕生，看到我们去了也不躲。想来是谁养过的，才会这么乖巧。” 荣王看了它好久，觉得有几分熟悉。想了片刻，终于记起来。 这是明月的狐狸，她走到哪里都带着，极为宠爱。 荣王心中隐隐有些厌恶，却耐不过宝儿软磨硬泡，只给它系了根绳子，送到了宝儿怀里。小狐狸在荣王手中时还不住蹬着腿，到了宝儿怀中却立刻安静了，不闹不跑，只抬起头，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小娃娃。 宝儿越发的高兴，伸手去挠它的下巴。阿夜闻着她的手指，只觉得那味道好熟悉，便伸出舌头舔了舔，又轻轻蹭了蹭她的手，然后乖乖的伏到了宝儿怀里。 小狐狸的举动都被荣王看入眼中，不由暗自称奇。这狐狸如此通人性，倒是他所料不及的。本来宝儿一直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玩耍，难得有什么喜欢的东西。荣王也不再多想，只隐约觉得，这孩子和明月也过于有缘了。 明月。 荣王心中一惊。 狐狸在这里，她去了哪里？ 既然是走到哪里都带在身边的，何以狐狸还在，她人却不见了？ 荣王回头看着来时的方向，心中猜到了七八分。 “我也要抱它。”武皓忽然开了口。 宝儿皱起小眉头，抱着阿夜转过了身。 “大胆！”武皓又耍起皇帝的架子，“朕是皇帝！你敢不从！” 宝儿还是不理他。 马车内的两个乳娘忙劝着两个小祖宗，只是仍旧不断有吵闹声传出来。荣王牵着马慢慢的走，心中思绪万千。 在洛阳的那个人，终于记起自己丢了东西。红儿看她一脸焦急，忙安慰道：“阿夜那么可爱，不会有人舍得伤它的。” 明月哑然失笑：“它那身皮毛更可爱。” 红儿问她：“要我派人出去找么？” “不用。”明月微微凝了神，在虚空之中画了个符。须臾便有个女人从那符咒中走了出来，低着头，看不见脸。只一身粉色的衣衫，看起来清秀可人。 “有事找我？”女人抬起头看向明月。 红儿微楞：“你是……” 牡丹花妖？ “我一不小心把阿夜丢了。”明月道，“烦你帮我找找。” 花妖点了点头，忽而消失不见。 红儿诧异之后，目光颇为玩味的看着明月：“随身带着位花妖美人……” 明月看她的目光更加的玩味：“不然我也把你养做式神带在身边？” 红儿却是听成了其他，脸色微变：“弑神？” “乱七八糟的东西。”明月摆手，“当年我修仙的时候就喜欢学这些，师傅总说我是心术不正。结果如今我丢了法力，却只能靠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了。师傅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从天外天下来打我。” 红儿终于记起，瑶姬说过，明月如果没喝过弑神，没有魂飞魄散过，或许还可以和她抗衡。似乎就是因为那场魂飞魄散，明月才会成了如今这个坑蒙拐骗一般的半吊子神仙。瑶姬当年说这番话的时候红儿心中来不及多想，如今回想起来，明月所说的离魂之症，恐怕也是这件事导致。 红儿心中微动，面上却一脸戏谑：“你个没出息的，我是你师傅也打你。” 话刚说完，花妖却忽然又出现了，手里提着一团活蹦乱跳的活物，一把扔到了明月怀中：“我回去下棋了。” 明月忙抱过阿夜，笑道：“谢谢。” 花妖转身要走，却又想起什么一般，问明月：“有没有什么可能，让一个孩子骨子里隐着妖气，却又天生的仙骨？” “仙妖之子？”明月道，“唯有仙妖之子了。”又问，“怎么，你在哪里见过？” 红儿笑着打断了她：“好了，阿夜也回来了，你该陪我去看洛阳七夕节了。”看明月还看着花妖，便挡住了她的眼睛，“不准再盯着你的花妖美人看了。” 明月笑着应她：“是。” 花妖仍旧看着红儿，似乎想把她看穿一般。红儿却没有再与她对视，侧开脸看向了别处。 “阿夜乖，”明月抱着小狐狸举在空中，看阿夜眼神有几分委屈，想起那天破相的事情，微微有几分忌惮，便把它举得远了点，“我不是故意的……” 阿夜委委屈屈的看了她好久，忽然挣扎起来，竟然硬生生挣开了明月的束缚，扑到了明月脸上。明月还来不及捉住它，它又一个纵身跳到了地上，飞快的朝殿外跑去。 “阿夜！”明月也不管自己被抓成了什么样子了，“不要乱跑！” 狐狸再也不肯理她。 明月无可奈何：“我去找它。” 红儿点头：“你只管去就是了。”明月有红儿给的腰牌，谁也不敢拦她的。 话毕，明月已经走了出去。 红儿回过头来。 作者有话要说：阿夜傲娇了= =好的来，人兽恋……咦，错了，仙兽恋。jj老抽风……怨念。 ☆、章四十五 小狐狸跑了好远，从长生殿跑到了紫合殿。回过头去看时，一群慌忙喊着“抓住那只狐狸”的侍卫，偏偏不见那个人。小狐狸瘪了嘴，大眼睛里全是水气。 紫合殿已经空置了好长时间，除了偶尔有宫女来负责打扫，再也没有别的人来。狐狸从偏门的门缝挤进去了，放眼看去，到处都是空荡荡的。门外传来喧闹的声音，是侍卫们找过来了。阿夜偏着头听了一会儿，慢慢的朝着紫合殿偏殿走去。 太阳暖洋洋的照着台阶面，小狐狸趴在上面等着明月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在梦中，它闻到很熟悉的味道。 一双手把它抱到了怀里。 “阿夜，我该送你回天宫了。”明月说。 狐狸蹭了蹭她。 “我偷偷摸摸的把你偷下来玩，还不知道你主人知道了怎么修理我呢。”明月捏了捏它的耳朵，“以后你不在了，谁听我说话？” 狐狸抖了抖耳朵，用爪子把那双手扒拉开。 “不然我跟你主人商量一下，让她把你送给我？” 小狐狸眯起眼看了她一眼，然后懒洋洋的闭上了。 半晌，又忽的睁开了，然后一双狐狸眼死死的盯着她，似乎打算用自己的眼神让明月觉得惭愧——你居然把我扔了！我讨厌你！ （怎么忽然成了恶搞文了……） 明月一边捏它的耳朵，一边轻言软语的道歉：“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43 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狐狸使劲儿瞪她。 明月站起来，把它抖到了地上：“你慢慢瞪着，我走了。” 狐狸有些呆。 明月走了几步，回过头来：“我走了哟。” 狐狸眨了眨眼。 又走了几步，回头看它：“我走了哟，你不跟上来我就又丢掉你了哟。” 狐狸看着她不动。 真会耍脾气。 明月忍不住笑起来，抬脚朝台阶下走去。走了许久，低头看到脚边一团雪白的狐狸，颇有不甘的跟着，偶尔抬起头幽怨的看她几眼。 明月笑着弯腰把它捞起来，掐着她的肚子使劲儿揉了几把，这才把它放到肩头：“这回可千万不要再跟丢了。” 小狐狸狠狠地揪着明月肩头的衣裳，再也不肯松开。 等到明月再回到长生殿，花妖已经不在了。红儿换好了衣服倒了茶等着她，明月开口问了一声，她答：“不是说还有棋局没有下完么？谁有心思等你。” 明月笑了笑，坐到了一边。 茶很香，雨前龙井。明月抿了一口，忽觉无话可说。 可不是无话可说么。从一开始视对方为知己所以有些事情可说可不说，到如今，两个人心底都藏满了秘密，已经不知道如何相处。 “没有好说的就不要说了。”红儿笑着又给她续上了一杯，“喝完了茶就陪我到街上去走走吧。难得大臣们都不在，也没人要我约束言行。” 明月笑道：“好。” 红儿又道：“衣服已经准备好了，我帮你换上吧。” 明月点了点头。 红儿依旧如从前一般，细细的给明月宽衣。仿佛十年的时间只是弹指一挥，两个人从来没有分开过。她的手触到明月依旧光滑细腻的肩，又若无其事的缩回来了，只对着铜镜里的人，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看明月，也是看自己。 明月的脸，和从前一样，不曾改变。而镜中另一张脸，却添了岁月的痕迹。红儿看到自己眼角细细的纹理，很小，是她从前在娘亲身上见到过的。这些纹理日后会越来越多，她会渐渐的衰老，渐渐的不敢再照镜子。 没有任何是东西能阻拦岁月在她身上的流逝，昂贵的珍珠粉不能，价值连城的玉石也不能。 她怎么会不知道瑶姬为什么笑自己呢？ 因为她看着红儿的脸，就知道红儿已经输了。 明月看到镜中的红儿垂下头，慢慢的整着她的袖摆。 “红儿。”她叫她。 红儿拉过她的腰带，在她腰间系好：“怎么了？” 明月笑：“只想叫一叫你的名字。” 红儿笑着瞪了她一眼，这才转到明月身前，把她胸口的衣带系做了一个好看的同心结。 “你不是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进宫么？”明月道，“我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说红儿无情……我什么也不想解释。我就是要写这么一个女人，管她是不是无情无义蛇蝎心肠，我都爱她。我连暮楚玉姬都敢爱，还有谁不敢的。ps：你们上一章热火朝天的讨论与质疑其实我很开心。有问题总比什么都不说的好。宝儿的身世这一段，有人说觉得红儿只是个容器，我后来看了一遍，也有点这样的感觉。我的本意是要让两个人之间有个羁绊，谁知道闹得大家头昏脑胀的。这种事情不太好说清楚，凑合吧。 ☆、章四十六 从长生殿到宫外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明月和红儿共乘一轿，慢慢的讲着旧事。 她说，故事关于武皇。 红儿许多年前就猜到了，只是没说透而已。如今明月这么说，她也只是打笑的骂了一声：“哟，你还是武皇情人不成？” 谁知道明月竟然摇了摇头，不带半分犹豫的回她：“不是。” “不是么？”红儿想了想，忽然猜到了一半。她猜，和瑶姬有关。 “明空和你不同。”她说，“她是天生的王者。对她而言，情可有可无。” 红儿不插话。明月便继续说了下去。 “我初遇她时，她还在感业寺出家。我避雨到了那里，偶然间遇到的她。”明月淡淡道，“雨一下就是半月，下山的路不好走，我也闲来无事，就在感业寺住了下来，偶尔去找她。” “她确实有经天纬地之才，也善用谋略。我和她下棋从来没有赢过，她的棋和她的人一样，霸道，步步藏杀机。她说，她这辈子只输了一个人，就是太宗皇帝。” 沉默了半晌：“她是枭雄。” 红儿说，她视明月如知己。只是她对明月终于多过了知己，武则天却没有。 一月之后，雨停。 武则天着素衣，给明月送行。感业寺是皇家寺院，外人不得随便进入的。明月是个例外，也不过看在她是女人，而武则天肯让她留下来陪自己的份上而已。如今明月走，她也根本没有多少的离别意。 武则天本来就是个寡情的人。 她唯一异常的地方，在最后分别时和明月一个淡淡的拥抱。她朱唇微启，在明月耳边轻声道：“你喜欢我么？” 明月有些诧异的去看她：“你……” 武则天已经松开了她，笑盈盈道：“若是有缘，你我会再见的。” “我后来才知道，是瑶姬去找过她，和她说条件，让她放弃我。只要她肯放弃我，瑶姬就给她想要的。” “明空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瑶姬的意思，也就知道了……我喜欢女人。” 红儿一直沉默不语。 马车在宫门前的广场上停了下来，宫女打起帘子，让两个人下了车。随行十几位宫人在三丈外跟着她们，这边的谈话他们听不清。明月便继续着这个未完的故事。 “我再见她的时候，已经是好多年之后了。她不再是当年雨下陪我下棋的废妃，而是万人之上的女皇。她要我陪她进宫，陪着她。” “我拒绝了。” “她转而在宫外陪着我，只是同我下棋，或者去城郊走走。朝廷政务她交给了大臣，再也没有理会。” 明月顿了顿：“我并不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 “那年四月的时候，她在长安修了祭台。” 明月记得在那座祭台建成之后，她带着自己到了祭台之上，问明月，你能不能让百花齐放。 明月点头：能。 可是等到武则天要她这么做的时候，她却拒绝了。她记得武则天当时是起了杀意的： “你敢违背我？” 明月不愿回答。 武则天看了她许久，终于一怒之下拂袖而去。武则天一走，明月立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44 刻马不停蹄的出了长安。 这一别就是生死之别。 武则天临死前并没有见到明月，只在奈何桥前见了她。这一回，她依旧是寡言的。 武则天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让明月答应保她周朝三百年江山不易主。 明月答应了。 武则天再不说话，直到孟婆递过孟婆汤，她才淡淡的问了明月一声：“我老了么。” 明月道：“你在我眼里，还是初见时的样子。” 武则天看了她一眼，若无其事道：“我当初让你离开是对的。” 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 出了宫门就是洛阳城街，明月的故事也说完了，余下的事情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了。红儿垂首听她说完，想着武皇话里的意思。武则天心思缜密，这句话或者只是个幌子，让明月因此恋旧情，为她守四百年江山。这些红儿并不在意，她只在意明月话里的意思。 “从前的故事，总归是故事。”明月道，“我若只是喜欢一副皮囊的人，值得你如此待我么？” 当然不值得。 若不是忌讳身边已经多了许多人，红儿真想捧着那张脸，告诉她：可惜我只想让你看到我这身皮囊的样子。 瑶姬笑我，因为她知道我心里的打算，知道我的无可救药。 其实你也是知道的，只是你不愿意。 明月看她不应，也没有再说下去。 红儿岔开了话题。 “我还没有和你一起过过七夕。”红儿笑着看着街边的小摊子，“宫里那些丫头们倒是搭了花楼，却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过的。” 明月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你不是在洛阳长大的么？” “你当我一直都是这样子么？”红儿道，“小时候爹爹家教甚严，从不准我出门混入人堆中。从小到大都听丫环们说着七夕的事，也曾想过要到七夕盛会上寻个如意郎君。”末了便笑起来，“待到大了，父亲认为我奇货可居，等我二十岁那年才让我参加的秀女大选。平常的秀女，都是十五六岁就已经嫌年龄颇大了，父亲却认为需得二十岁的头脑手段才能在宫中立而不倒。”顿了顿，旧事一下子涌上心头，“我确实不曾倒下过。” 那又如何呢，不过为他人作嫁衣裳。为荣王，为武皓。 红儿回过神来，趁着明月还没开口之际，道：“我一直没见过外边的七夕，也就一直缺个如意郎君。今日你可不准跑，怎么也要充一次。” 明月笑着眯起眼，问她：“只一次么？” 红儿由着她这么看着自己，抿着唇笑，却不回答。 “笑什么？”明月也忍不住笑起来。 “你……”一副我委屈了你的样子…… 红儿还没来得及说完，面前的人群忽然分开了，让出中间一条道。马蹄声由远及近，朝着宫门口人过来。红儿转身朝另一边走去，口中淡淡道：“拦住他。别让他扫了本宫的兴致。” 身后的太监们躬身道：“是。”几个人站到了路中央。 红儿这才去看明月，明月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红儿叹了口气，回头道：“算了，已经扫了。让他过来。” 太监们立刻退到红儿身后，依旧是恭谦的样子。 荣王的马到了红儿跟前，堪堪刹住了。红儿淡淡道：“摄政王不是该在去长安的路上么？” “太后不该在宫中么？”荣王翻身下了马，也不行礼，只朝着旁边的明月看了一眼。 “摄政王还没有回答本宫的问题。” “我接到快报，说是各地水患已除。”荣王皱了眉去看明月，“特地先回来告诉太后一声，去长安的大臣们已经准备回来了。” “劳烦摄政王了。”红儿很是冷淡，“摄政王可以回府好好休息了。” 荣王却道：“微臣还有事要和太后商量。” “我若不想听呢。” “太后。”荣王抱手道，“请太后三思，切不可因小失大，误了江山社稷。” “江山社稷？”红儿冷笑一声。 荣王诧异的去看她。 红儿转身要走。 荣王大声道：“若此事事关陛下和微臣的女儿呢？” 红儿站住了脚。 荣王只得孤注一掷，沉声道：“七王之乱。” 红儿终于转过身来。 作者有话要说：武则天的故事就这么掠过了，武则天那样的女人，到底怎样的想法，谁也不知道。明月确实有心结，但是不是大家想象的jq。好了围观者退散，该留评的留评，该霸王的霸王。打酱油的记得给我打一点。ps：七王之乱是汉朝的事，荣王只是以此代表某件事，不要揪着我说“你历史真差”一类的。顺便：唐朝称普通女子为“娘子”，可是阿呆说她听起来怪怪的，我就只好装作不知道。管她的，我就是一个装文艺的伪文学者而已，请不要太爱我。再ps：有谁百度去了？ ☆、章四十七 昭阳殿。 “到底怎么回事。” “武家那些人，已经集结了大批军马，打着勤王的旗号朝洛阳来了。”荣王皱眉，“我让先头部队护送宝儿和皓儿往长安那边去了，长安有我们李家的守军，皓儿也不是武氏这次第一的目标，暂时该是无碍。”顿了顿，“洛阳一定不能再待了。” “摄政王，”红儿问他，“武氏勤王之师何时能到洛阳？” “至多两日。” “两日。”红儿淡淡的念了一声，又道，“何日起的兵？” “三天前。想来该是做了许久的准备，才敢这样突然发乱。” “三天。”红儿低下头去看着茶杯，“摄政王可以离开了。” “你还不肯走？”荣王终于恼了，“你不走能得到什么好处？到时候仅凭明月一人之力，真的能在千军万马中护你周全？” “无须荣王挂心，”红儿抬眼看着他，微微带了戏谑，“谢荣王千里迢迢亲自回来报信。” 荣王微楞。 红儿站起身。 明月在紫合殿前的牡丹从中打了个盹儿，醒过来时已经是申时了。耳边断断续续有琴音传来，是红儿在旁边调弦。见她醒来便笑了笑，道：“吵到你了？” 明月摇了摇头。 “这把琴还是当初我送给皇后的，时间久了，也不知还能不能用。”红儿又试了试音，笑起来，“许久没碰过了，也不知技艺生疏没有。” 明月起身揽住她的腰，问她：“怎么忽然想起要弄琴来了？” “宫女们不是搭了花楼么？还有彩头呢。只是艺高者得，只怕能人辈出，我自然要先练一练了。” “你是后宫之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45 主，怎么去跟小宫女们抢彩头。”明月好笑，“人家还当宗人府胆大包天克扣你的月俸呢。” “同宫女们抢自然是要不得了，和你却不算。”红儿笑盈盈的瞧着她，“你敢是不敢？” 明月眯起眼：“当然是不敢的。我技不如人，你赢定了。” 红儿笑着瞪了她一眼：“今日你是我夫君，哪有夫君和娘子唱反调的。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我怎么记得古语有云，夫为妻纲……” 红儿幽幽的瞟了她一眼。明月立刻换了一副笑脸：“是。西汉董卿有云，妻为夫纲。” 红儿这才饶了她。 宫外是不想去了，宫中的热闹却不妨去凑一凑。入了夜，红儿便领着众位宫女到御花园那边，亲自主持这个游戏。七夕之日，本该是穿针乞巧的，几日前宫中女官嫌单调了，才向红儿请了命，要换个玩法。红儿自然答应了，才有了今天的花楼和彩礼。彩礼是红儿亲手准备的，不甚贵重，却灵巧精致。她说要抢彩头，当然是假的，拉着明月凑热闹才是真。 三杯过后，众人都有些醺醺然了。难得今晚众人都抛开了地位身份纵情言欢，确实是热闹非凡。可惜没有乐师，便击掌为拍相和。也不知哪一房的宫女跳了个惊鸿舞，技压全场，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再去打擂。明月见状便笑红儿，说这可不是琴艺压得过的了。红儿翘着嘴角看了她一眼，朝着台下道：“我来。” 众人皆惊。只是太后开口，自然没人敢出口否决。红儿伸手除了繁重的株钗首饰和席地的长袍，赤着脚走入人群之中。 “胡旋舞！”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这是胡旋舞！” 正是胡旋舞。 明月静静地看着台下的人，恍惚中，又是那个妖孽一般的女子，妖娆不羁，隔于尘俗之外。 一舞毕，红儿问明月：“我赢了还是她赢了？” 明月眯起眼：“你输了。” 红儿微挑了眉：“哦？” 明月不疾不徐道：“人家是技压全场，你是艳压全场。之前说好了是艺高者得，自然是你输了。” 红儿忍不住笑起来：“这回饶了你。” 若真要比个高低，两个人确实是各有千秋，难分胜负。只是惊鸿舞清丽，胡旋舞妖冶，明月一句“艳压全场”，红儿便再也不想去追究。 谁输谁赢又如何呢，只有我入她的眼。 彩头自然是被那个不知名的宫女摘了去，红儿又额外赏了她一些株钗首饰，又命领事的宫女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分了下去。如此闹嚷嚷着过了子夜，红儿才闲了下来，回了高楼之上。 “比舞我是输了，你我却非赢不可。”红儿让宫女们把事先备好的琴放到面前的案几上，问明月，“想好了弹什么曲子了？” 明月笑道：“你是几年不碰琴，我却是几百年没碰过了，你怎的这么欺我。” 红儿媚眼如丝看向她：“怎么是欺你了？先前的彩头给了那个宫女了，我这里还备了一个彩头。你若是赢了，就是你的了。” “哦？”明月眯起眼，“是什么？” 红儿笑盈盈道：“我。” 明月也笑：“那还真是非赢不可了。” 宫女们都退到了珠帘后，两个人比邻而坐，由明月先起。初时琴音清冽，有高山流水之意；渐渐的多了缠绵婉转之情，隐约有些悲意，之后曲风渐渐转淡，唯相守相望，岁月静好。 “我输了。”红儿笑道，“彩头归你了。” 明月笑着收了手：“这就不比了？” 红儿点了点头，又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明月笑道：“随手弹的，随你的意好了。” 红儿指端拂过琴弦，淡淡道：“叫《长相守》好了。” 长相守。 明月心里一滞：“好。” 红儿又道：“你再弹一遍给我听听。” 明月点头，抬手抚上琴弦。 今天荣王说“七王之乱”时，明月全都听清了。政局之事，她虽不喜，却因为红儿的关系多少有些了解。也知道当今天下并不若外人看起来那样由红儿和荣王在朝廷中呼风唤雨。虽然看起来红儿将武氏诸位调离了朝廷，朝中不见武氏之人，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势力远非一日所能拔除的。红儿和荣王谈话之时，她找了花妖问过，花妖直言武氏勤王之师将近，可是，另一拨人马却比他们更早。 这样大的事情，红儿却举重若轻，浑然不以为意。 后来，明月告诉红儿：“明空虽天纵奇才，却没有你这般谈笑间灰飞烟灭的气度。” 红儿便笑，微挑了眉：“却之不恭。” 作者有话要说：请无视穿越的苏东坡先生。我继续废话。老实说武则天在我心里的地位很难有人超越，无论是胆识谋略，虽然或许狠毒了无情了，但是这就是武则天。红儿肯定是超越不了的。不过没有周都督当年“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度倒是真的。但是没有关系，人家是女王，女王是用来霸气威武的，膜拜就好了，谈笑什么的，都是浮云啊浮云。 ☆、章四十八 有一次，大约是某年元宵，明月没有回京，瑶姬来找红儿。两个人极为难得的没有尔虞我诈，心平气和的对饮。 红儿想，瑶姬大约也是寂寞。 和明月之间的事，瑶姬未曾提起，明月也只字未提。只是从瑶姬萧索的神情上，红儿了解个大概。 许是因为错过。 两个人，一人一壶酒。瑶姬的酒是她自己带来的，红儿的酒就是宫中的贡酒。酒半酣的时候，瑶姬终于开了口。 “你以为，宝儿的事情我不知道？”她说。 红儿浑身一僵。 “我对你对她，已经很仁慈了。”瑶姬冷冷道，“所以，你必须死。” 红儿笑了起来：“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是非死不可了。” 一开始的赌局根本就没有意义。 瑶姬道：“是。” 红儿道：“那我总可以选个死法。” 瑶姬道：“随你。” 红儿诚心诚意的告诉她：“谢谢你。” 瑶姬没有回答。 第二日，武氏勤王之师与朝廷军队在离洛阳百里外开战。王师以逸待劳，武氏却是千里奔袭，早已疲乏之极。于是乎，这场仗打得毫无悬念，武氏军队大败，朝廷之师乘胜追击，生擒众匪首。不过这场仗打完也已经是许多天以后的事了，这些天里面，红儿仍旧若无其事的陪着明月在宫里胡乱打发日子。偶尔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46 荣王会出来煞风景，明月看他不过，便写了几张定身咒贴在他身上。多几次荣王也不来了，红儿却笑了明月好一段时间，说原来神仙妒火中烧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你不觉得我已经很仁慈了？”明月如是问。 红儿笑着回她：“是——” 又两日，各地奏折呈上，说洛阳水灾已解。红儿下旨让各地广修水利加固堤坝，承诺将会奖赏各地官员。第七日，大战告捷，文武百官也回到洛阳。这天下午，红儿到天牢里去看武家的叛逆。 武家的乱臣大多都已经在战场上被杀掉了，这个命令是红儿亲自下的。如今被押回来的，只有武家两位最有能力的王爷。两个人被关在一间牢房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你们为什么而反？”红儿问他们。 一人答：“武氏江山。” 第二个答：“诛妖后，清君侧。” 红儿笑道：“两位王爷都很有骨气么。只是如今本宫只能选二位之中的一位留下来，两位王爷说，本宫该留谁才好？” 两个人都不做声了。许久，第一人问她：“为什么你要养虎为患。” “那要看对谁而言。”红儿淡淡道，“你想活么？” 第一人想了许久，点了点头。 红儿笑盈盈的转过身：“来人。” 这天夜里，明月照例留宿长生殿。许是连月的暴雨洗净了天，天空极为干净。红儿坐在窗前看星星，过了一会儿，明月到了她身边，替她披了件外衣。 “夜凉。” “父亲那边的天，也是这个样子么。”红儿问明月。 “要我去接他们么？” 红儿想了想，点了点头：“我许久不见他们了。如今祸患已除，我该是接他们回来的时候了。” 明月道：“我明天就动身，好早去早回，在年前回来。” 红儿笑了笑：“好。” 第八日，明月出京。早朝时，红儿以荣王渎职为由，废了他的摄政王之职。原因是摄政王不能及时发现军情，以致洛阳险些沦陷。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到荣王头上，他再厉害，台面上却无话可说。红儿又提拔叛臣武氏为左丞相，接管荣王离任后的大小事务。红儿如此作为，百官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质疑。 下了早朝，荣王在红儿回宫的路上拦住了她。红儿让侍卫们把他拉开了，自己一个人回了长生殿。 昨天在牢中，她已经和那个武氏的王爷说好了这一切。她会渐渐的提拔他，直到他可以独当一面。至于条件，却极其简单： 她要他立刻派人快马加鞭的到各地的关口，不惜任何代价拦住一个人，但只是拦，不得伤。这件事情只能有他一个人知道，名义上还要打着荣王的旗号。 王爷是明白人，自然也就没有问任何的原因。红儿肯放过他对他而言已经是奇迹，委以重任就更是奇怪。这个要求反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是什么人？”于是他只问了这一句。 红儿摊开早就准备在一旁的画卷，画中一个清秀的红衣女人。红儿静静地看了画中人许久，道：“她叫明月。” 星象师说，今年十月起就会下雪。你这一去，到紫瑶那边起码需得两月，回来大雪封山，又不得通关。你带着我父亲母亲，独自行走绝无可能。待到你回来，已经过了年关罢。 红儿抬起头看着天边的云霞。 今年之后，洛阳会是什么样子？ “来人，”红儿坐到凤椅之上，支着额闭上眼，“去把荣王叫来。” “你比我自私。”瑶姬的声音在她耳边，淡淡的，只这么一声。 四周的宫女们看着太后娘娘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我是。” 怎么不是自私呢，我从来没有为她着想过。我想的只是要让她记得最好的我，最好因为我的死永远的记得我。我要她想起我的时候永远是她口中的那个妖孽，而不是一个逐渐老去的女人。 明月，你会怪我么？ 荣王已经出现在她视线中。 红儿若无其事的屏退了众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荣王怒道。 “我沈红儿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红儿笑意盈盈，“一山不容二虎，王爷千万不要怪我。” “你以为我和那些人一样，是你用完了就丢的棋子？”荣王掐着她的下巴，“你不要欺人太甚！” “王爷，再加一条以下犯上王爷就会被逐出洛阳了。”红儿不紧不慢道，“王爷要我叫人么？” “你这个女人……”荣王松开了她，摇着头退了几步，“你想学武则天当皇帝不成？” 红儿点了点头：“我确实想过。” 荣王骇然。 “你如果想争权夺势，就自己去争，不要从我这里找依靠。我不会再帮你，但也不会牵制你。”红儿淡淡道，“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我想见宝儿。” 荣王缓了口气，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更新了，原因我已经说过了，本来是打算一章就结文，所以当然要写得慢一点。团圆结局不变，请不要怀疑。 ☆、《除妖师》完结 明月走后的一个月，禁止明月通关的文贴发下。之后的第二个月，各地陆续传来明月强行通关的消息。到了第三月，消息渐无。第四月的时候彻底没了消息。 “该上路了吧。”红儿倚在长乐宫的软榻上，晃着手中的酒瓶。 “临死前不想见她？”瑶姬问她。 红儿笑：“怎么会不想？” “你倒是老实。” “自然要老实的。”红儿笑盈盈的去看她，看她微微掀开面纱喝酒，“老是听他们说我们长得像，怎么个像法，我一直想看一看。” 瑶姬看了她片刻，伸手解开系住面纱的丝线。 红儿轻叹一声。 岂止是像，仿佛照镜子一样的孪生姊妹。 红儿翻过手支着脸，凤目微斜，媚眼如丝看着瑶姬：“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放浪形骸的样子，你是厌恶还是羡慕？” 瑶姬冷冷的看着她：“我想让你消失。” 红儿点头：“这也是实话。不过，我如果是你，我一定不这么做。” 瑶姬慢慢喝了口酒，并不理会。 红儿忽然掩嘴笑起来：“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想来你日日夜夜都不会好过。我比你就好多了，我看不到。” 瑶姬猛的抓住她的脸：“临死前还要给自己找罪受。” 红儿只是笑着看着她。 瑶姬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除妖师 作者:到天堂看地狱 分卷阅读47 冷冷道：“一介凡人，敢用这种眼神看我。” 红儿眼前忽然一片血红，血色之中什么也看不见。 “你明明怕死。”瑶姬一把推开了她，“你虽然不想让她亲眼看着你死，又期望在死前再见她一面。” 红儿撑着软榻坐起来，眼睛还是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凭着声音辨别瑶姬的方向。 “你说对的事情，我从来不否认。”红儿笑了一声，“我说对的事情，你却没有一件敢承认。” 瑶姬冷冷看了她一眼，忽然消失了踪影。 眼前的血红慢慢退去，红儿看着空荡荡的长乐宫，慢慢闭上了眼。 多说也是无益，就算瑶姬什么也不做，她也会选择同样的结局。 只是做法不同而已。 空荡荡的长乐宫，忽然一声弱不可闻的叹息。 一年很快过去，除夕夜那天，红儿把宝儿从荣王那里接过来。红儿亲自出宫接的她，等到进宫的时候宝儿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武皓早就穿好了衣服在殿前等她，看到她来了正欢喜，一眼却看到了红儿怀里那个白绒绒的小人儿。 “她不是荣王的女儿么？”武皓抬起头问红儿。 红儿笑着摇头：“不是，她是你妹妹，和你一样是母后的孩子。” 武皓满脸不解。 “万一哪天母后不在了，你要记得护着妹妹。” 武皓偏着头看她：“为什么会不在？” “和你父皇一样啊。”红儿摸着他的头，“母后觉得累了，想要睡一觉了。” 武皓又看了宝儿一眼，还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不喜欢那个小孩子，不过既然是母后说的，那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好了。武皓点了点头：“我会保护她的。” “皓儿是个好孩子。”红儿笑起来，“今天晚上陪母后睡吧。” 武皓立刻高兴起来，揪着红儿的衣角笑着告诉她：“好。” 母后一直都不怎么开心的样子，今天竟然肯陪他睡觉，他当然是高兴。最近朝廷上那些大臣也不知道为什么，天天阴阳怪气的吵架，唔，对了，最讨厌就是那个荣王。武皓抱着红儿的手高高兴兴的闭上眼，想了一会儿又觉得不高兴了，等着那边抱着红儿另一只手的宝儿。荣王讨厌就是了，他的女儿也这么讨厌。 “母后——”武皓推着红儿，小声叫她：让她到其他地方去睡吧…… 红儿笑道：“皓儿已经长大了，不要小孩子气。” 武皓憋着气又看了宝儿一眼：“好。”我长大了。 夜空中绽开烟火的时候，武皓被焰火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母后不在身边，那个讨厌的孩子也不在。武皓翻下了床，忽然听到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他揉了揉眼睛，朝着门口走过去。 “你——”他听到自己母后的声音，似乎很惊讶。 “母后？”武皓伸手推开了门。 明亮的焰火太刺眼，武皓伸手挡住眼睛。 “皓儿就在那里，不管他么？”他听到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 不管我了？！ 武皓吓得放下手去找红儿。 眼睛习惯之后，他终于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母后——” “你怎么——”他看到他的母后伸手拂上对面那个人的脸，“我在做梦么？” 那个人就这么笑起来，笑盈盈的，眼睛眯起来：“你可以再摸一摸，随便摸哪里都行。” 这不是母后说的那个很重要的人么？ 武皓想。 她们在做什么？ “我怎么还没有死？”他听到母后这么说。 “我是明月啊。”那个人这么说。 母后笑起来，笑容胜过了天边的焰火：“是。” 武皓看着母后伏进那个女人怀里，笑着说：“你是明月。” 明月，在哪里听过？ 武皓慢慢朝着她们走过去：“母后——” 母后却没有抬起头来看他，只是慢慢揽住对面那个人的腰：“走吧。” 武皓听得清清楚楚，慌忙叫她：“母后，你不要皓儿了么？” 那个人弯腰将母后抱起，笑着亲了亲她的唇：“好。” 武皓连忙朝着她们跑过去。可是他跑得太慢，那个人抱着母后走下了台阶，走过了广场。武皓跟在她们身后一直追着，直到追到了宫门。穿过那扇大门，门前空空荡荡，雪花飘飘扬扬的落下来，武皓赤着脚站在雪地里，再也找不到他的母后。 周朝野史记载，圣武元年除夕，大周圣德太后忽然从所居长生殿消失了踪影，武帝张榜遍寻无果。民间遂传太后与人私奔，或是成仙云云。至于究竟如何，只待后人说了。 分卷阅读4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