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嫡妻》 第 1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1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作者:暮雪翎【完结】 文案: 就算是肉食萝莉,照样被吃干抹净! 虽然是腹黑大叔,却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顾凌兰小萝莉很不屑的“切”了一声,吃干抹净?你以为推倒了就了事了? 肉食吃货的反击,绝非一般人能承受的…… 幸好,幸好,大叔体力好,心态好…… 内容标签:宅斗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凌兰、夏侯兰泱 ┃ 配角:杂七杂八一堆人 ┃ 其它:美食、独宠、欢脱、微江湖、微商斗、微宫斗、大叔萝莉 ☆、赐婚(一) 小丫鬟碧玉慌慌张张跑来告诉顾凌兰有关赐婚的事的时候,顾凌兰正捏着新做的杏仁佛手大快朵颐。 晴天霹雳般的消息顿时雷得顾凌兰里嫩外焦,嘴里的杏仁佛手来不及嚼就咽了下去,然后,顾凌兰很不幸噎住了。 贴身侍女碧梧忙端了茶水过来。 顾凌兰喝了几大口茶,终于顺畅了,这次缓过劲来问碧玉,“你说,赐婚?” 碧玉点头如捣蒜,“是,郡主。刚才小侯爷从朝里回来说的,他现在去了王爷的书房与王爷商讨,等会儿会宣郡主前去。现在先派奴婢给郡主带个话,免得一会王爷问的时候,郡主有什么纰漏。” 顾凌兰右手中指轻叩茶杯,嘴角噙了一丝淡笑,明亮的眼眸中星星闪烁,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片刻后,蓦地冷笑一声,眨了眨眼问碧玉,“三哥可说指婚给哪位公子了么?” 碧玉绞着手指,小心翼翼回复眼前这位鬼机灵的主子,“听小侯爷说,是江南夏侯家主。” 顾凌兰“噗”的一声喷出了嘴里的水,“江南夏侯家主?” 碧玉以为她是太兴奋所以才这般激动,忙不迭的转了头,面上染上一片绯红。哪有姑娘家这么说自己未婚夫君的? 顾凌兰却已经像霜打的茄子般低下了头。 江南夏侯家,乃是大胤最古老的家族之一。当年夏侯家先祖曾随大胤开国皇帝宇文鹤一路杀伐征战,血染长袍,夺得王权。定国后,夏侯家先祖夏侯宇辞官还乡,并立下家训,夏侯氏子孙绝不能干政。那之后夏侯家世世代代都远离朝堂,偏居江南。其后或行走江湖,或经从商事,或满腹经纶遍游天下,却从没有一个人入仕。也正因为他们远离权利中心,朝堂数次权势变更都未被波及到。再者夏侯家行事颇为低调,这些年来,也渐不为朝廷所重视。直到惠帝十八年,夏侯家第六代家主夏侯靖掌管家族事务,夏侯家再次以荣耀之姿显赫大胤——夏侯商号,遍布大胤大江南北,风头一时无及。 现下,夏侯家掌权的是夏侯第十代嫡子长孙夏侯兰泱。夏侯兰泱手段狠辣,行事作风果决,说一不二,雷霆之势更胜其祖辈。夏侯商号由他接手打理后,不仅一跃成为大胤首屈一指的商家,更是与周边各国来往紧密。夏侯兰泱,便成了人们口中的商圣。 但其是神人,也是俗人。传言其相貌平平,恶习多多,所以到了而立之年仍旧没有娶妻——更为甚者,虽然没有娶妻,但是身边据说红粉知己不少,到不知是何缘故。世有传言,夏侯兰泱因为相貌过于丑陋,那些能与夏侯家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们,都不乐意嫁入夏侯家,所以宁愿得罪大胤首富,也不愿整日面对夏侯兰泱的容貌。 顾凌兰却不这么认为,传言大多数情况下并不可信,况且,若真是相貌平平,就凭夏侯家的家世,岂会取不了妻?夏侯兰泱如今仍未娶妻,怕是并非娶不到,而是没有找到能给夏侯家带来最大利益的妻子吧。 而如今顾凌兰要嫁的,便是这位奇人——夏侯兰泱。 顾凌兰表示,压力山大。 顾凌兰是裕亲王的嫡长女,但是,也是最不受宠的女儿。虽然顾凌兰是嫡出,且生母是当朝太后亲侄女,但无奈她娘委实是个炮灰命,当上裕亲王妃后,心高气傲,因为与妾室侧妃相处不融洽,不受夫君喜爱,生下凌兰后,就一直缠绵病榻,缠缠绵绵四年,在凌兰四岁时,红颜早逝,撒手人寰了。 时隔七年后,裕亲王再纳正妃。这位正妃来头不小,据说乃是裕亲王还未入仕,江湖闲游时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正王妃一到王府,就带了个与裕亲王野合而出的四岁大的女儿。这嫡女的位子,顾凌兰坐着,委实有些尴尬。再者,有如今这王妃坐镇裕亲王府,顾凌兰再次表示,没娘的孩子真可怜。 按理说,顾凌兰在裕亲王府活受气,如今有金龟婿在前,能嫁给如夏侯兰泱这般传神的男儿,该是以后定然是人上人,谁还敢欺负她?顾凌兰委实不该有什么犹豫。 但顾凌兰并不想嫁给那什么夏侯兰泱。 她虽四岁失怙,生父不疼,庶母和继母虎视眈眈,但毕竟她是天家女儿,岂会不懂得家宅争斗的事?她见惯了王府中的妻妾争宠,落井下石,枯井沉尸等不堪,厌倦不已,早就琢磨着等到什么时候她爹高兴了,向她爹请示一下,给她找个能管得起她吃喝的小门小户,简简单单过过日子就成。 夏侯家族虽子嗣单薄,自先祖夏侯宇以来,都是一脉单传,正妻不犯错,家主不纳妾,但是毕竟是商家,而夏侯兰泱又有着那般令人作呕的传言,若是嫁过去,少不了要与形形色一色的人耍手段,玩心眼。她是个倦怠性子,这辈子活了十八年,除了吃,没有什么是她热衷的。再者,毕竟她爹是皇上结义兄弟,唯一的异姓亲王,她就算再不济,嫁过去也得看在她爹的面子上,给她个嫡妻当当。但夏侯家主母委实不好当。顾凌兰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用她妹妹顾明兰的话说,她是琴师中的画家,画家中的秀才,秀才中的琴师。她当个不干事的郡主还可以,当夏侯家主母,难! 坐在屋子里想了一会儿,顾凌兰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幸福奋斗一次。 以前她秉承着人不犯我底线我绝不还手的人生格言,在裕亲王府混了十八载,虽说没少受气,但比起裕亲王几个侍妾生的女儿来说,她已经算得上是很幸运的了,起码平平安安活到现在,不愁吃不愁喝,虽然吃喝用度比起如今的裕亲王妃顾李氏之女顾明兰差了些,但凌兰向来不在乎,也就凑合着大家面上过得去就成。 但这一次,凌兰觉得自己不能这么窝囊的被驱逐出裕亲王府,然后一辈子老死江南。 眼下能帮的上自己的,应该只有太后娘娘了。皇太后是她死去的母妃的亲姑妈,是她嫡亲的姑姥姥。她娘在世时,太后极为喜欢自己这个知书达礼,潇洒端庄的侄女,当初十分想选入后宫,但迫于朝堂几大家族压制,不得不赐婚给裕亲王。凌兰心下已经有了几番打算,太后今日生辰,内外命妇王孙女眷都前去敬拜。但凌兰向来不喜扎堆凑热闹,所以太后特恩准她次日再去。 凌兰觉得这是个好时机,反正圣旨还没有颁下,只要自己前去求太后,应该事能成。 想到这里,凌兰顿时觉得舒服多了。刚才费脑子思索了一番,似乎有点饿了。转身吩咐碧梧,“去将本郡主今下午做的金丝酥雀端来。” 碧梧扯了扯嘴角,她从七岁就跟着凌兰身边,对凌兰的脾性再熟悉不过,二人虽是主仆,却也似姐妹,故而她说话也就大胆了点,“郡主不能再吃了,吃胖了就该嫁不出去了。”说罢向凌兰望去,却不由得悲叹老天不公。 现下时节是冬日,大雪纷飞,凌兰穿了百褶如意月裙,上面披着厚实暖和的妆缎狐肷褶子大氅。穿得很多,但玲珑有致的腰身仍旧可见。巴掌大的小脸上,顾盼生姿的双眸似笑非笑,惹人想入非非。 凌兰看她撇着嘴不满的样子,忍俊不禁,“吃东西只要讲究吃法,多运动,自然是胖不了的,你看你家郡主这身材,哪像是油光满面的样子?” 碧梧无奈,但这确实是事实,不得不给她端来金丝酥雀,末了,还不满,“郡主,不要乱用成语。没读过书就不要乱掉书袋嘛。” 凌兰撇嘴,埋头吃金丝酥雀,不再理她。 管它油光满面还是脑满肠肥,自己用着开心就好。反正顾凌兰在富家小姐们中,是以吃闻名,又不是像王家那位王萱,谢家那位谢婉如,前者琴技第一,后者才名满天下。 吃饱喝足,顾凌兰招呼了身边的丫鬟,出去散步。每日自自己住的小院走到王府花园,绕着花园走上三四圈,再回来沐浴,舒舒服服睡下,是一天最美好的时光。 “郡主,你不去问问王爷赐婚的事,还有闲心在这里逛花园?”碧梧扯着她的衣襟,小心翼翼问她,还时不时的朝不远处的一处亭子瞄着。 顾凌兰折了一段梅枝捏在手里,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自然,她是看见亭子里的场景了,笑容越发的温柔,看得碧梧一阵哆嗦。 “比起父王,有些八卦更好玩。走,瞧瞧去。” 碧梧扶额无语,跟在凌兰身后小声嘀咕,“郡主,这样会不会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的,”凌兰斜睨她一眼,端的是凌冽如刀,“本郡主即将离开王府出嫁,去跟嫂嫂和妹妹道个别,那是理所应当的!” 碧梧闭嘴。在心里怨念:你要真是道别,奴婢就谢天谢地谢祖宗保佑啦,我的郡主,你哪天不惹二郡主哭一场,你就不开心。 哎,想来也是。二郡主顾菖兰,本是王爷的侧王妃所生,比郡主小了八个月。但据府里一些年纪较大的嬷嬷们说,那时二郡主的母妃极为受宠,先王妃诞下凌兰郡主没多久,侧王妃就怂恿王爷外出巡游,把身体虚弱的王妃一个人扔在王府里。后来,凌兰郡主四岁时,王妃病逝。那时王爷还没有娶如今的王妃,府里的事都由侧王妃掌管,那段凌兰郡主的日子,真不是人过得日子。 即便是如今这王妃顾李氏进府后,也从没有对郡主这般。顾李氏虽对凌兰郡主不冷不热,但也不会欺负一个小孩子。 郡主虽看着对所有事都不在意,实则在心里对母妃被侧王妃顾姚氏害死恼怒得很。菖兰郡主又仗着王爷的宠爱,总是对凌兰郡主冷嘲热讽。不过,让碧梧奇怪的是,每次凌兰郡主把菖兰郡主欺负哭了,菖兰郡主到王爷那里告状,王爷都没有理会过。 凌兰站在亭子的台阶烬头,笑得端庄雍容,“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眼前这戏台子真不错,碧梧,你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错别字和有些有歧义的句子这次一次性修改完。 本文是欢脱剧,各种天雷狗血,只是为了茶余饭后yy怡情而已,没有任何深层次的意义。 喜欢悲剧正统历史剧的大大们就莫要跳坑了,此文,就是为了治愈现实生活中的那些不愉快和悲催,剧中基本没有虐点。 由于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的笑点不一样,所以在某些笑点处,有的人觉得特好笑幽默,有的却觉得只是冷笑话—— 再次感谢诸位大大的支持,关于有些地方大家觉得难以理解,不可思议的,请指出来,多多指教。【不过有些地方可能是故意设定的伏笔,所以有些难以理解也很正常……】 ☆、赐婚(二) 碧梧掩面。戏台子?合着亭子里的那三位——二郡主顾菖兰,顾兰生侯爷的两位夫人——全都成了戏子? 顾菖兰早就看见凌兰进了园子,原本想着她都要滚出王府了,也就不打算为难她了,谁知她这么不识好歹,竟然敢骂她与二位嫂子是那梨园的戏子?她素来跋扈,这次尤为气恼,撸了袖子一手叉腰站在台阶上指着凌兰大骂,“只会吃的蠢货,竟然敢骂本郡主!” 凌兰替她惋惜,这么好的一副皮囊,竟然深藏着这样泼妇骂街的本性。哎,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身后的两位妇人,一位披了一件暗红牡丹丝绣的披风,一位披了一件月黄色彩蝶纷飞的斗篷。暗红的那位看着稳重,一副当家女主人的样子,正是凌兰的大哥顾兰生的正室李雪若。另一位看着娇俏的,是顾兰生的侧室叶沐。这两位向来能躲着凌兰就躲着,实在躲不过去就不冷不热打声招呼。不是说凌兰多么强势,而是这两位是个明白人,凌兰嫡女孤女的身份注定了一生的尴尬。巴结她就是瞧不起当今王妃顾李氏,不理会她就是对先王妃的不敬。所以,最为明智的法子就是远离顾凌兰。 但今日眼看菖兰就要闹起来,若再袖手旁观,委? 第 1部分阅读 - 第 2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2部分阅读 褪窃独牍肆枥肌?br /> 但今日眼看菖兰就要闹起来,若再袖手旁观,委实说不过去。 她俩一左一右拉着菖兰,劝她不要和凌兰一般见识,免得失了身份。 凌兰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平日里这两位嫂嫂仗着身份恩宠横行跋扈,对顾李氏奉承巴结,没少给顾凌兰使绊子。今日只要她们言辞有差错,她发发威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她顾凌兰心眼狭窄,只是这世道就是这样,你越软弱善良,越被人欺负。这欺负,十一岁之前,她已经受够了,如今,谁也不能再欺负她!她这些年对俗事懒得理会,不是说她惧怕谁,只是因为她实在是太懒,只要自己平日里顺心就成,随意别人怎么折腾。 凌兰踩着雪拾级而上,步态稳重,也教教顾菖兰什么叫做郡主姿态,王亲风范。 李雪若不愧是侯府女主人,虽凌兰之前话语暗讽,她依旧笑得得体,“天这么冷,妹妹怎么也出来玩了?” 叶沐到没有那么懂事,她受顾兰生宠爱,尤为嚣张跋扈,从不把凌兰这个孤女放在眼里,“姐姐真是愚昧,凌兰妹妹的春天已经来了,哪里还冷?” 顾菖兰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接着叶沐的话讥笑,“传言夏侯家主夏侯兰泱身长三尺有余,且一字眉,绿豆眼。平日里颇好女色,日御数女,据说这次来帝都为皇太后献贺礼,还带着两位侍妾呢,这么说来,夏侯公子可不是一般人呢。想必姊姊嫁过去,一定会‘性福’满满。” 凌兰声色不动,笑意淡淡,“是啊,本郡主的郡马,哪里会是凡夫俗子!”这话说完,凌兰只觉得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按照顾菖兰所说,夏侯兰泱不仅不是凡夫俗子,还是个凡人达不到的境地!想起身长三尺,日御数女,凌兰就一阵恶寒。幸好可以央求太后不用嫁给他,不然后半辈子不用过了,每天只需晕倒就够了。 顾菖兰见凌兰面上神色如常,只觉得自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那叫一个恼火。这下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腾”的一下子升上来了。但眼下花园里丫鬟奴才们越聚越多,她也不好再“泼妇骂街”,只是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顾凌兰,这婚事你最好别太得瑟,夏侯兰泱是有名的痞子,你要真嫁过去后被他折磨了,可别怪本郡主没提醒过你。”说罢,一甩袖子,昂首挺胸的大步离去。李雪若和叶沐也向凌兰示意了一下,一前一后跟着菖兰走了。 凌兰站在白雪皑皑的园子里,神色有些恍惚。 顾菖兰,也并上不那么的坏! 顾菖兰虽是庶女,但女凭母贵,她娘最受宠,平日里王爷有什么宴席因着顾明兰年纪小,都是带顾菖兰出去,也因这个缘故,顾菖兰与京城里那些个小姐姑娘们最为熟悉,平日里出去逛戏园子,买胭脂水粉总是会一同前去。这闲暇之余,喝茶品茗的时候,总是少不了议论哪家公子俊俏啦,哪家少爷文才好啦,哪家的花心啦。总之,顾菖兰那里是个小道八卦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今个凌兰故意激怒顾菖兰,也是为了能从她嘴里套出些有关夏侯兰泱的东西,明日她好跟太后请辞。 凌兰一个人坐在园子里百无聊赖的赏梅,正欲到处走走,裕亲王的贴身侍卫忽然前来,说是请凌兰郡主前往云幽别院。 凌兰狐疑,要是商讨婚事,去书房就可以了,干嘛要去别院。大冬天的,还要无端端走那么远。难道,有诈? 但眼下情势紧急,也容不得她多想,侍卫已经强硬的请她上车。马车直接等在园子外面,形势所迫,凌兰暗自思忖,反正自己是在众多下人眼前上的车,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再怎么说,裕亲王也是她亲爹,虎毒还不食子,裕亲王一世英名,岂会老了老了晚节不保? 约有半个时辰,才到了裕亲王在帝都长安城外的别院——云幽别院。 一座雅致精巧的小院子,周遭遍植扶疏青竹,比之王府的大气奢华,这里实在是太简朴了。凌兰一路走来一路暗笑,这院子被她爹用来金屋藏娇倒是个绝佳之地,清幽堪比仙境,院子里也是到处瘦竹林立,嗯,颇有些不染凡尘的隐士之风。只是可惜了,现下时节是冬日,这一片本该青翠欲滴的竹子也枯黄着身子立在院子里。可见嘛,再怎么坚贞不屈的傲骨铮铮,也是得屈服于外界的恶劣环境。 绕过假山曲水,沿着曲折回廊走了半刻,才终于见到她那位居庙堂则显高达,居兰园则显高洁的裕亲王老爹。 没等凌兰行礼,裕亲王顾章渊就已经拉着她来观摩正对着书房门的一幅东篱对酒图。 那画上是一男一女两人,男的白衣飘然,出尘不羁,女的姿态美妍,隐有飒爽之姿。 凌兰很不负她爹期待的抖了抖,这画上的男子,不正是眼前这位以儒雅闻名于朝堂的裕亲王年轻二十岁时的模样嘛!至于那女的,虽则凌兰记得不是很清楚,但还是隐隐约约能从自己每日晨起洗漱梳妆照镜子时看出来,那是她那炮灰命的娘亲呐!为了她应下婚事,他爹还真是下了血本,这不知堆在灰尘堆里多久的画卷,也被他翻了出来。 顾老王爷笑得亲切和蔼,拉着凌兰坐到书房的长塌上,脸上的皱纹都道道开出了花,“凌兰呀,这云幽别院你还有印象不?” 顾凌兰眨了眨眼,故意摇了摇头。 很明显,顾老王爷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稍纵即逝的失望。虽很快消失,但凌兰还是瞧了个清楚。 凌兰抱着顾老王爷的一条胳膊,软着嗓子唤他,“父王,难道这里曾是父王与母妃的——”顿了顿,凌兰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小金屋”,换了个词,“相知相爱的记忆之地?” 这话太得顾老王爷的心了,凌兰话一说完,他就瞬间老泪纵横。 凌兰只觉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又一地。 这云幽别院当年确实是给凌兰的母妃所建,但并不是什么凌兰瞎扯的记忆之地,而是为了她母妃避开王府里那群莺莺燕燕争宠的安静地。当年,凌兰出生后,顾章渊在顾姚氏的怂恿下,带着顾姚氏下江南游云梦泽,把正王妃扔在了裕亲王府。正王妃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终于惹怒常年在灵隐寺茹素念佛的皇太后。皇太后一道懿旨,召回顾章渊。顾章渊唯恐正王妃有什么大事,忙在京城郊外修建了这云幽别院,作为王妃清静修养之地。 那时凌兰根本不记得事。这些都是后来奶妈告诉她的。她只知道,自己一直长到三四岁,还一直住在别院,直到她母妃病逝,她才随着王爷回了裕亲王府。 顾老王爷眼瞅着那幅画卷,声音渐渐忧伤起来,“阿兰,你知不知道父王这些年有多么想你母妃?可是再想,伊人已逝,也于事无补了。父王总想着若是你母妃能晚走几年,等父王定下心来,也就不会有这么多年的遗憾了。她恨着父王离去,我怀着悔恨孤独终老。” 这一席话下来,凌兰几乎泪流。好动情的肺腑之言!但不好意思,今日的顾凌兰早已不是十一岁之前的顾凌兰,这话骗骗那些整日里伤风悲秋的官家小姐们还行,忽悠她顾凌兰,稍显幼稚。 凌兰懒得与他玩心计,比之这位官场横行多年的老狐狸,凌兰爽快的承认,自己那一套在他面前太上不了台面。委蛇的多了,她恐怕真会被她这位狐狸爹爹忽悠过去。既然已经知道顾老王爷的目的何在,凌兰便不再与他废话,单刀直入重点,“父王唤阿兰前来,是不是要商讨女儿的婚事?” 顾老王爷没想到她这么干脆,一时有些涩然,“阿兰,本王——” 凌兰起身站在他面前,犹豫了一下,突然屈膝跪地,“若是父王觉得我在王府就是一无是处的多余人,女儿对这桩姻缘没有意见。若父王还念着好歹你我做了十八年的父女,就请父王向皇上请旨,推了这桩婚事吧。” 顾老王爷叹了口气,知道女儿这些年因为她母妃的死一直对自己怀着怨恨。但眼下这婚事,推不得。不是他不愿,而是,这是御口亲提,他不能推。这些年,因为郗荷嬅的死,他每每面对凌兰,总是一阵恼恨,久而久之,便不想看见她,也就疏远起来。只是不管怎样,毕竟血浓于水,他也不想凌兰远嫁江南,但—— 他虚扶了凌兰一下,漠然开口,“阿兰,不是本王不念父女恩情,而是,这婚事是夏侯兰泱亲自求的,我们,不能退。” ☆、赐婚(三) 等到裕亲王的身影溶于漆黑无边的夜色,凌兰才缓过劲来。 夏侯兰泱亲自求的! 夏侯兰泱,夏侯兰泱,夏侯兰泱! 裕亲王说得很明白:夏侯兰泱在太后寿宴上,献上自西域取得的连城璧,皇太后大喜,特向皇上请示说,不如将清平公主赐给夏侯兰泱。 皇上正有拉拢夏侯家的意思,毕竟如今夏侯家实力不可小觑,若能拉拢得夏侯家为朝廷效力,莫说是抵抗南蛮东夷,就是横扫漠北苍狼,也不在话下。 虽然夏侯兰泱对赐婚一事感恩戴德,但有一个条件,那便是下嫁之人不是清平公主,而是裕亲王府的凌兰郡主。 这皇上自然很是乐意。夏侯家居于江南,虽然江南鱼米之乡,富饶丰裕,但毕竟相隔太远,此一相别,再见便是不易。清平公主是皇上最为疼爱的女儿,皇上自然舍不得。此刻夏侯兰泱主动求娶裕亲王府凌兰郡主,皇上岂有不应下的道理? 凌兰半躺在床榻上,望着清寒的月色,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好。窗格上有月光漏过来,照在她的身上,夹杂着冬日的寒冷,越发显得凄凉。 门外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凌兰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厉声朝门外训斥,“谁?” “郡主,是我。” 凌兰舒了口气,原来是碧梧。方才被马车带走的时候,并没有带着碧梧。想必是王爷回了王府,将她送了过来。反正在大婚之前的这段时间,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老爹特地将她软禁在了云幽别院。 碧梧提着灯笼推开门,还一边嘟囔着,“郡主,你怎么不点灯呀。” 进屋的那刻,猛然看见凌兰苍白着脸躺在软榻上,吓了一跳,忙点了烛火,拿起放在一旁的斗篷盖在凌兰身上,惊呼不已,“郡主,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躺在这里?怎么不去房间歇着?” 凌兰倦倦的翻了个身,淡淡问她,“随你来的还有谁?” 碧梧怯怯站在一旁,小声回答,“还有王府的三千禁卫。王爷担心这段时间郡主出什么事,特地派了禁卫守着别院。” 凌兰冷笑着转过身去,哪是担心她出事?那分明是担心她逃走! 碧梧揣摩着她的神色,犹犹豫豫小声说道,“王爷说,这是夏侯公子的意思,夏侯公子不希望自己的未婚妻在大婚前有任何的闪失。” “什么!”凌兰猛地直起身站了起来,“夏侯兰泱,本郡主哪里得罪他了!” 碧梧小心看着她的神色,无奈叹息,郡主真的遇到克星了。今晚王爷一回府,夏侯公子就特地前来与王爷商讨,一定要确保大婚之前凌兰郡主的安全,他决不允许自己的未婚妻出任何差错。王爷应下,本想派几个丫鬟侍卫来,谁知夏侯公子竟要以三千禁卫为郡主护驾。 凌兰气了一会,渐渐消了气,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为这种人生闷气。自己气坏了身子,惹得看笑话的人一阵欢快,多么不值得。 碧梧见她神色平静了下来,忙请示道,“郡主,要不要去厢房歇着?” 凌兰这才觉得一阵刺骨的寒冷,方才心里有事,躺在长塌上倒也不觉得冷,现在心里不想事了,才突然感觉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冷呐。伸手紧了紧斗篷,抖着声吩咐碧梧,“去将走廊尽头左转的第一间房收拾出来,那是本郡主小时候住的地方,这些年,父王经常派人收拾,应该还能住。” “是。”碧梧躬身退下,才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身问凌兰,“郡主,要不要厨房做点热汤来?” 经她这么一说,凌兰到真的觉得又冷又饿,就说到,“你先去收拾房间,本郡主亲自去熬制。” 想必是裕亲王一早听到旨意后就有意将她禁足在云幽别院,所以凌兰到厨房的时候,已经有一群侍婢厨子在那里候着了。 凌兰向来不为难下人。眼下二更鼓已过,又是冬日,他们站在这里等着,她要是再无缘无故把怒火发到别人身上,倒显得有点恶毒了。 见她到来,一群人忙揖手弯腰行礼,“郡主。” “嗯,”凌兰虚扶,问道,“厨房内可备有食材?” “回郡主,有。王爷今日特吩咐奴比照郡主阁食谱购置了食材,已经全部入库。” 凌兰此刻恨不得立刻跳到 第 2部分阅读 - 第 3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3部分阅读 “嗯,”凌兰虚扶,问道,“厨房内可备有食材?” “回郡主,有。王爷今日特吩咐奴比照郡主阁食谱购置了食材,已经全部入库。” 凌兰此刻恨不得立刻跳到她爹裕亲王面前给他深深鞠躬。果真是老谋深算,连这都能算到。 “随本郡主前去准备吧。” 煲汤,品尝,一直忙到半夜三更天才歇息下来。凌兰连每日里必做的睡前运动都没做,躺倒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日是个好日子,凌兰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不在王府,用不着早起跟王妃晨昏定时的问安,倒是舒服了许多。许久没有睡得这么舒坦了,凌兰懒懒的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碧梧抱着她的衣服走进来时,正瞧见凌兰紧紧拥着被子,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见她这慵懒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郡主可不能再赖床了,已经日上三竿了,夏侯公子早已等候多时。” “夏侯公子?”凌兰一听这名字,再也没有赖床不起的兴趣了。 “瞧郡主,”碧梧莞尔,故意笑她,“是夏侯公子的两位丫鬟,说是奉了夏侯公子的命,前来给郡主送东西,眼下正在花厅等着。” 凌兰嘟着嘴起了床,洗漱,梳妆,用餐,又忙了约有一个时辰才停当下来,这才移步花厅。 花厅左侧的两把椅子上,正坐着两位穿着一模一样的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的妙龄女子,约莫都是桃李之年,眉清目秀的,到也是个美人坯子。 见凌兰进来,忙行了礼,恭谨的将手中的一个花纹繁复的紫楠木盒子交给凌兰。 凌兰并不接,只是抬眸淡淡瞟了一眼,冷声道,“烦请二位将东西带回,就说凌兰无功不受禄,夏侯公子盛情本郡主心领,礼物就算了。” 二女没料到她看都不看直接拒绝,愣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毕竟凌兰也不是什么刻薄的人,不过是一时恼夏侯兰泱,气也撒过了,也就不再对那姐妹花使性子摆架子。招呼碧梧端来杏仁茶,问道,“夏侯公子现下何处?” 那俩娇嫩的姐妹花忙放下茶碗,温顺的回答凌兰,“公子今日去谢相府上拜访,郡主若是要见公子,奴婢回去禀报。” 凌兰强忍着没把嘴里的杏仁茶吐出来:谢相府?那不正是她母妃的娘家吗? 一碗茶没有喝完,就有小厮来报,说是太后召郡主入宫。 凌兰瞥了那姐妹花一眼,交代碧梧好生招待着,免得她们以为夏侯家未来主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主子。 因着是皇太后亲自召唤,所以凌兰也就没有去给后宫嫔妃请安,直接去了太后的兴庆宫。 “皇姑姥姥。”凌兰笑着倚在皇太后身旁,乖巧的给她捶背按摩。 皇太后十分开心,她向来疼凌兰,也就准了凌兰在她面前不必行皇室之礼,只需行晚辈礼即可。 皇太后满头银发,一丝不苟的盘在头上,梳成朝凰髻,简单的别了精致的凤钗,贵气又不会庸俗。凌兰一直很佩服她这个皇姑姥姥,当年在先帝淑妃圣宠冠绝后宫时,她都能以不受宠的德妃之位,扶持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位,自己越过先皇后成为皇太后,不能不说这是个传奇的女人! 皇太后享受着凌兰的按摩,笑得和蔼可亲,“阿兰呀,你父王给你说婚事了吗?” 凌兰为她捶背的手并未停下,甚至说话的语气都是一如既往的温婉,“皇姑姥姥想让阿兰嫁,阿兰就嫁。” 皇太后抬袖掩唇咳了咳,左右而言它,“如今太子之位未定,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是最有可能被立为储君。三皇子乃是皇后嫡子,身后又有靖国公支持。六皇子母梁淑妃圣宠多年,历来也为皇上喜爱。唯有你表哥五皇子,虽你皇姨谢贵妃为三夫人之首,但恩宠不如梁淑妃,谢家这些年又无重臣在朝。阿兰,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可知姑姥姥的意思?” 凌兰想了想,屈膝跪下,“阿兰明白。夏侯家家世在大胤首屈一指,若能得到夏侯家鼎力支持,表哥他,一定能践登九五。” 皇太后满意的笑了。 凌兰走出兴庆宫时,日光正强。她举目看去,只觉得一阵眩晕,从来没有哪一天的日光炫目到刺眼。 五皇子,宇文瑾轩。凌兰微阖眼,恍觉面上一阵冰凉。 青梅已枯,竹马老去,从此各安天涯。 ☆、初逢(一) 三日后,圣旨下,裕亲王府凌兰郡主晋封为瑞应郡主,下嫁江南杭州夏侯家主夏侯兰泱。 这一桩明里暗里都是为了政治而联合的姻缘,终于在一道圣旨昭告天下的时候盛大开幕。最受恩宠的裕亲王嫡女赐予“瑞应”的尊号,下嫁恩宠正盛的江南大商夏侯兰泱,在世人眼中,便是天作之合,一世良缘。 凌兰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听侍卫禀报长安城内外的传言,冷笑连连。天赐良缘? 吃完最后一粒葡萄,凌兰接过碧芙递来的丝绢,擦了手,又漱了口,才闲闲问那位自凌兰被禁足于云幽别院,就一直不苟言笑守在外面的护卫首领陆伯尧,“今天本郡主可以出去不?” 陆伯尧揖手,“听从郡主吩咐。” 凌兰眨了眨眼,唇角勾起一丝狡黠的笑意。随后转身安排道,“碧梧,碧芙,你二人随本郡主前去集市逛一逛。” 碧梧和碧芙很快会意,忙去房内准备东西。 陆伯尧是个直性子,并没有听出凌兰话中深意,只想着凌兰在大婚前想要去再看看长安城的繁华盛景,于是忙安排手下准备马车。 碧梧和碧芙一人拿了一个乳白色纹着鸾羽的包袱出来,请示凌兰,“郡主,可以了吗?” 凌兰满意的点头,大大方方的出了门。 饶是陆伯尧再愚钝,这会也得看出来凌兰意图何在。他一言不发的堵在门口,像一堵墙般,遮了大半个门。 凌兰忍着笑,故意板着脸冷声质问他,“陆统领这是何意?” 陆伯尧涨得满脸通红,却又没法说。凌兰又没说她要逃跑,难道他陆伯尧要栽赃郡主不成?万一郡主真的逃了,以后王爷问起来,郡主肯定会说这是他陆伯尧出的点子,到那时,他真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句话也不说,但不能让郡主就这么轻易出去。 碧梧向来性子活泼,与陆伯尧这榆木疙瘩倒是有几分交情。今天见郡主心情大好,知道要是这样下去,郡主非得把陆伯尧惹火了不可。赶紧出来打圆场,劝陆伯尧说,“陆统领,郡主今天确实有急事出去,但并不是要逃婚。若是你不信,可以跟着我们,但是得换一身衣服。” 陆伯尧似信非信,皱着眉无声向凌兰求解。 凌兰确实有紧急的事要出去,本来是想逗逗陆伯尧这个一年四季只有一副冰山表情的的榆木疙瘩,谁知碧梧这个小丫头又帮了他,真是不好玩,顿时失去了捉弄人的兴趣。“你去找一身寻常官宦人家家仆装束,一刻钟后,在门外等候本郡主。” 等陆伯尧走后,凌兰才转身敲了碧梧一下,“你个小东西,竟然吃里扒外。” 碧梧吃痛,捂着头笑嘻嘻退到一边,“奴婢这不是为了郡主着想嘛,郡主急着去见夏侯公子,奴婢哪里敢让陆统领耽误郡主的时间。” 凌兰撇了撇嘴,不再理她,转而问一直冷着脸站在一旁不言不语的碧芙,“可打探清楚了?” 碧芙依旧是冷着脸,没有一丝表情,但语气却很是恭谨,“是。昨天夏侯公子前去王府拜见王爷,与小侯爷对弈时,听小侯爷说起郡主喜爱奇珍异宝,就说玲珑阁昨日新来一批进自林邑的珠宝奇珍,今日前去看看给郡主选一份珍礼。” 凌兰很是无语。她三哥对她可真好!不过想想这裕亲王府里,真正对她好的,也就只有她三哥顾兰澂了。顾兰澂是裕亲王的最小的儿子,生母只是裕亲王的红颜知己,但因为性格最与裕亲王相近,格外受裕亲王宠爱。 当年,在册封凌兰的母妃为王妃前,裕亲王身边就已经有几位侍妾。凌兰出生前,裕亲王就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大儿子顾兰生和二儿子顾兰骏都为侍妾所生,三儿子顾兰澂,生母身世离奇,据说是一位青楼女子,生下顾兰澂后没多久就撒手人寰,在顾李氏成为裕亲王续弦王妃后,便过继给了顾李氏。 凌兰出生后,除了那位侧妃顾姚氏诞下顾菖兰,王府倒是没有再添子嗣。直到凌兰母妃逝世,顾李氏入主王府,并且带了个顾明兰。 不多时,陆伯尧就换了一身葛衣,平常官家小厮打扮,恭恭敬敬站在门口,“郡主。” 凌兰“嗯”了一声,率先出了门。 长安城是大胤都城,也是最繁华的地方。但因着冬天比较寒冷,所以街道上的人并不是很多。玲珑阁在长安南城重华路,这里林立着的大多是卖古玩字画,珠宝翡翠,绫罗绸缎的商铺,所以一般的黎庶是不会到这里来。而那些达官贵族们,即便是来,也不会熙熙攘攘,群起而至。说起来,这里也算是个僻静的地。 陆伯尧之前随三侯爷顾兰澂来过这里,但他只是站在路口等着,并没有去里面逛,所以这次跟着凌兰到里面去,真心有点别扭。 快走到玲珑阁的时候,陆伯尧皱着眉小声问凌兰,“郡主,今天夏侯公子将到玲珑阁查账,为了避嫌,郡主还是不要去了吧。” 他这副扭扭捏捏的表情,让凌兰忍不住想笑,但碍于身份,不能在这样的场合尽情大笑一番,憋得实在是难受,正想找个理由捉弄陆伯尧,却听见一道清若风吟泉鸣的声音,淡淡传入耳中。 那声音轻且淡,却似有着致命的诱惑,“这位可是瑞应郡主?” 凌兰不由自主循声望去。说话的人此刻正站在玲珑阁门口,一身墨蓝锦衣,衣领袖口皆是白色的狐毛,衣袍上暗纹祥瑞雀羽,远看便知是华贵之人:发束白玉冠,剑眉星目,俊朗中透着邪魅。 凌兰脑子里早把自己认识的男子想了一遍,但实在想不起来眼前这位贵人是谁。正欲开口询问,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个人名,凌兰顿时风中凌乱了。 夏侯兰泱? 眼前这人莫非是夏侯兰泱?据碧芙打探的消息,夏侯兰泱今天要来玲珑阁看那批新进的林邑珍宝。 但凌兰毕竟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儿,虽说一时有些凌乱,但不过就那么一瞬,很快就回复了镇定。强忍着心里对那天菖兰所说“身长三尺”的疑惑,仪态万千的理了理衣袍,笑得贵气又端庄,“正是本郡主。” 那男子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家公子说只要奴站在这里候着,看见一位体格风骚,雍容华贵的女子,那定是瑞应郡主。” 凌兰真想抛了身份骂他一句。体格风骚,你哪只眼看见本郡主体格风骚了?但气归气,让凌兰颇为失望的是,这么俊俏的男子,竟然不是夏侯兰泱。莫不是夏侯兰泱真如顾菖兰所说的那般“身长三尺,一字眉,绿豆眼”么?凌兰这一刻心里那叫一个五味陈杂,说不出的难受。 那男子敛袍低眉,将凌兰神色一一看入眼中,勾唇浅笑,复又低首,那姿态,真是万分的谦卑,“奴是夏侯家管家,夏水央。”未等凌兰有什么反应,那男子已经向身后看了一眼,道,“公子,瑞应郡主到了。” 夏水央的话音刚落,一道粗重洪亮的声音从玲珑阁里大大咧咧传了出来,“哎呀,是本公子的未婚妻吗?本公子马上来。” 凌兰腿一软,差点跌倒。 碧梧,碧芙忙扶了她向阁内走去歇着,还未走两步,一个矮胖冬瓜从玲珑阁里飞也似的冒了出来。 凌兰不淡定了。 凌兰绝望了。 凌兰忽然很想晕死过去。 眼前这人就是她要嫁的人?这整个一个矮胖黝黑的冬瓜,还是坏了的冬瓜。 夏水央却仍旧笑如春风般行礼,“瑞应郡主,这是我家主人——夏侯兰泱公子。” 凌兰真想说,你他妈闭嘴,老娘知道。但碍于身份,忍住翻江倒海的胃,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夏侯公子。” 那男子一身黑色长袍,奢华昂贵的苏绣,穿在他肥硕的身上,就像是绑在身上一样,腰上的赘肉那叫一个明显。他一笑,满脸的肥肉乱颤,原本就小的眼睛,笑的时候彻底看不见了。 “瑞应郡主。”夏侯兰泱笑得憨厚而羞涩。 凌兰彻底不淡定了。 老天,你要不要这么玩我。 她没有哪一刻这么佩服顾菖兰的。 身长三尺,一字眉,绿豆眼,日御数女…… 顾菖兰,姐姐后悔了。我不要嫁,不要嫁。 碧梧和碧芙的脸色极 第 3部分阅读 - 第 4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4部分阅读 身长三尺,一字眉,绿豆眼,日御数女…… 顾菖兰,姐姐后悔了。我不要嫁,不要嫁。 碧梧和碧芙的脸色极其难看,一人一边,双手扶着凌兰,担忧的看着她,生怕她一个忍不住,直接跑了。那样,可不是给整个大胤皇室丢脸吗! 还好,凌兰此刻十分佩服自己的定力,在这样天雷滚滚的情况下,她都能笑如往常,与那人迂回打太极,“听说玲珑阁自林邑新进一批珍宝,本郡主向来喜欢翡翠,特来瞧瞧,没想到能在这里巧遇夏侯公子。” 夏侯兰泱忙说,“不巧,不巧,在下一直在这里等着瑞应郡主。”说完还给了凌兰一个无比阳光明媚的笑。 凌兰再也忍不住,转身跑到一棵垂柳下干呕起来,倒是什么也没吐出来,就是胃里难受。 “郡主,郡主?”碧梧扶着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凌兰接过丝绢擦了嘴,随手将丝绢递给碧梧,缓了缓气,道,“去把这只手绢交给夏侯公子。” “啊?”碧梧差点蹦起来,“郡主,这是脏……”余音在凌兰凌冽如刀的目光中随风而逝。 正如凌兰所想,那位所谓的夏侯兰泱公子,接过手绢时朝着管家夏水央看了一眼,在夏水央似笑非笑的默认中,极不自然的接过丝绢揣在怀里。 凌兰笑了,笑得异常开心。 这桩姻缘,果真很好玩呐! 作者有话要说:ps:“瑞应”的来历:天降祥瑞以应之,“瑞应”就是帝王祥瑞的意思,这里用作尊号。 ☆、初逢(二) 等到他们到了玲珑阁的时候,玲珑阁已经闭了门,专门候着这几位的到来。 矮胖冬瓜弯着腰伸手请凌兰向楼上走去,“郡主,楼上请。” 凌兰的目光越过身旁的矮胖冬瓜,落在跟在身后的那位夏管家的身上,颔首低笑,“夏管家,不知本郡主可有幸请夏管家替本郡主选一副翡翠首饰?” 夏水央有些愕然,似是很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凌兰瞎扯道,“本郡主虽然深居闺阁,但也听说江南夏侯家的名气。传言,夏侯现任家主夏侯兰泱经商有道,行事作风豪爽。且夏侯公子身边有一位不世出的能人,其通六艺,晓六器,博古通今,并且对翡翠珍宝颇有研究。”顿了顿,笑望着矮胖冬瓜,“夏侯公子,是也不是?” 矮胖冬瓜早被她这一席空穴来风的话搅得晕乎乎的,哪里还分辨得出是不是?所以凌兰说什么,他也就是什么了。想也没想,直接点头应下:是。 凌兰很是满意,“夏侯公子,本郡主请夏管家到二楼替本郡主选一副翡翠首饰,夏侯公子可有异议?” 还没等矮胖冬瓜说话,夏水央已经皱眉表示拒绝,“这不大好吧。瑞应郡主是奴的未来主母,奴……” 凌兰摆出一副刁蛮样,怒叱道,“夏管家是担心本郡主吃了你?”转而又柔声嗔怒,“夏侯公子,你家这管家架势真大,连本郡主的话也敢不从。” 矮胖冬瓜终于端出一副主人的样子来,皱眉呵斥夏水央,“还不快陪瑞应郡主去二楼挑选翡翠,随意郡主挑,都记在本公子的名下。” 凌兰挑衅的望着强压着怒火的夏水央,得意的笑了。 哼,跟本郡主玩,谁怕谁! 玲珑阁的主楼分两层,第一层是一般的古玩字画,璎珞珠宝,都是些常见的贵重东西,一般的富贾之家都可以买得起。而二楼是罕有的珍宝。诸如传言中上古流传下来的鹤骨笛,传说中的凤血玉镯,还有翡翠中的至宝帝王绿,甚至是与连城璧共称为“绝世奇宝”的随侯珠都在这里能瞧见影子。 凌兰随意看了看,暗自佩服自己那三哥对自己的疼爱。这里哪怕是最便宜的一块玉石,也够那些平民之家吃穿一年的用度了。 夏水央跟在她身边,她不说话,夏水央也不吭声。偌大的阁楼内,静悄悄的,似乎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其实凌兰一眼就看中了放在挨着窗格的那个架子上的一套翡翠首饰:一只翡翠镯子,一副翡翠耳环,一只翡翠戒指,还有雕成梅花形状的簪子。 在这间屋子里,那件翡翠首饰并不是最贵重的,也不是最奢华的。但是凌兰就是一眼瞧上了。那种帝王绿的颜色,浓绿得好似永远都化不开。 凌兰倒不急,反正她现在除了等着半个月后的大婚,什么事也不用做,每日被禁足在云幽别院,除了研究糕点美容,就是睡觉。这几天睡得都觉得日夜颠倒了。 而夏水央不一样,婚事礼仪准备,因着时间紧促,准备起来相当繁琐紧俏。 说起来,从来没有哪一位王侯之女的婚嫁这般急促!前前后后,从颁布圣旨到从长安启程,也不过就二十天的时间。当然,这么急促,还真是她那位传言中行事作风雷厉风行的“夫君”会做的事! 凌兰忿忿不平。 她真心没有得罪过夏侯兰泱啊!她对天发誓,她真心没有见过那只矮胖冬瓜以及,那只冬瓜的管家。做梦的时候都没有梦见过。 夏水央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不急不躁。 晃悠到最后凌兰实在是忍不住了,暗自腹诽夏水央:变态。 转眼笑盈盈的问道,“夏管家觉得这些翡翠哪个比较适合本郡主呢?” 夏水央微低着头。 此时的夕阳透过窗柩照进来,微光打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上落下一层浓密的影子。凌兰不得不承认,比之她那位在长安城以美貌著称的表哥五皇子宇文瑾轩,夏水央绝对是另一种张扬的美。日月同光,到可比那二人。 他淡淡道,“郡主喜欢哪个,就选哪个。若是实在无法决定,不如将能入眼的都搬走。” 凌兰差点摔倒,望着夏水央无语中。这夏管家,果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她自然不全搬走,于是只能看似不经意的拿起她一进来就瞧上的那套翡翠首饰中的翡翠簪,道,“就这个吧。” 夏水央依旧无话。 片刻后,店主亲自跑上楼来,一见凌兰拿着的翡翠簪,忙称赞凌兰好眼光。 “奴在这玲珑阁呆了半辈子了,到没有哪位官家小姐能如郡主这般好眼光,一眼瞧上的,就是咱店里的镇店之宝。这套翡翠,可是有来历,传说可是上古——” 凌兰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上古哪位神君神女用过的?” 店家讪讪的笑,“传说中的东西,哪里能当真的。都还说这鹤骨笛乃是上古天上的尊神用过的,可也没见它哪里神奇了。” 夏水央正拿着那只鹤骨笛放在手里把玩,冰凉的鹤骨笛身,通体泛着莹润的紫光,却看不出那些紫光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凌兰眨了眨眼,无声笑开,“店家,那只鹤骨笛连着这套翡翠首饰,本郡主都要了。将翡翠首饰装好后交给楼下的那位葛衣小厮,至于鹤骨笛,”她瞧了一眼正疑惑的看着她的夏水央,心里大乐,“派人送到瑾王府中。” 夏水央终于说了一句话,“五皇子好雅乐?” 凌兰得瑟的笑,心说你不废话嘛,五皇子宇文瑾轩在长安城是有名的风雅皇子,早就心仪这只传说中的鹤骨笛,他哪里会不喜欢!“五皇子爱酒爱乐爱美人,呵呵,是长安城有名的风雅皇子。” 夏水央转眼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待店主下楼后,凌兰和夏水央一前一后走在后面也随着下楼去。 快走到楼梯口时,夏水央忽然问道,“郡主为何要将鹤骨笛送给瑾王?” 凌兰顿了顿步子,停了下来,思索着要不要跟他说实话。 实话就是她和五皇子瑾王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彼此有好感,算得上是知己。俩人这些年都是这样,谁要是有个什么想要的东西,大家心里都会记着点,等到哪日见了,就送给对方。但眼下似乎不大适合这么说,毕竟夏水央是夏侯府的管家,怎么说也是向着他家主子的。而她马上就要嫁给夏侯兰泱,若是说那什么她与别的男人曾经花前月下好像不大好。虽然凌兰一直对三从四德之类的玩意不甚上心,但好歹也是懂得女孩子的名声最为重要。 凌兰想着,要不要说谎话。 但说谎话是有技巧的。 就刚才那一幕看来,夏侯兰泱所取得的成功的一半都要归功于眼前这位夏管家。谁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一定有一个伟大的女人?一个成功男人的身旁,也得有一个强悍的男人!尤其是像矮胖冬瓜那样的“成功”男人。夏侯兰泱的成功除了归功于夏管家一半外,还要归功于其他杂七杂八一堆人,最后剩下的那么一点才归于他自己。这样看来,夏管家应该是个不能小觑的人物。 所以说这说谎话,尤其是在明眼人面前说谎话,除了技巧,还得讲究气度——说谎的时候,一定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并且在你说话的这段时间,眼睛不能眨,也不能下意识的去抓衣角,不能四处看,尤其是不能语速加快,不能躲避对方的目光。 这,乃是说谎而绝不会被看出来的最好秘诀。 凌兰笑意盈盈的看着那位比之矮胖冬瓜不知强了多少倍的夏管家,脆声道,“五皇子瑾王爷与本郡主是姨表兄弟,他的母妃谢贵妃与本郡主已逝的母妃裕亲王妃是堂姊妹。本郡主与瑾王自幼一起长大,送这些小玩意也是很正常的。夏管家有什么疑问吗?” 她这番话说的,其实都是夏水央知道的东西,说了也等于没说。其实夏水央想问的是,她怎么送瑾王爷东西的时候,也不说是谁送的?难道瑾王爷就一定知道是她送的吗? 夏水央琢磨道,“郡主,奴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郡主可以答应否?” “郡主与我家公子成婚的时候,送婚的宾客,可否请郡主的表哥——瑾王爷前去?” 凌兰的笑僵在脸上。 如果有一个人问你,姑娘,你结婚的时候让你曾经思慕过的男人送你,把你亲手交给另外一个男的,你愿意吗? 你还说什么? 凌兰在心里把夏水央骂了许多遍,然后不得不承认,自己败了。在嫁到夏侯家之前,就败给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管家。 她好想大赞一声:哦,夏管家,你赢了! 夏水央面上的笑似真似幻,好似狐狸的那种狡猾,有淡淡的蛊惑人心。 凌兰透过窗格望向已经淡下去的夕阳余光,忽然很颓废。自己活得真失败,还想着今天来试探一下夏侯兰泱,在成婚之前给他个下马威,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输得连面子都赚不回。凌兰此刻,深深的,讨厌上了,夏水央! 她转过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夏水央:“不要!”说罢,拂袖走下楼去,再不理会夏水央。 暗光余晖里,夏水央无声笑开,像一种抓到猎物的满足。 ☆、初逢(三) 走下楼的时候,凌兰不得不再感慨:她今个出来之前,应该去查查黄历,卜算一挂的。早知道会遇到这么多尴尬的事,打死她也不会出来。 楼下正上演的,是一副两女争宠图:矮胖冬瓜一手揽着一位美女,正满脸肥肉横飞,左赞一句,右夸一声。而矮胖冬瓜面前,有两只白白的小手,抓着一只琉璃钗。 琉璃是才兴起没有多久的物什,其色流云漓彩、美轮美奂;其彩晶莹剔透、光彩夺目。因着是个稀罕物,虽然比之翡翠珍珠的,没那么昂贵,但因着其欣赏价值不错,特别受富家太太小姐们喜欢。 眼前这一只琉璃钗,色泽莹润。逆光时,泛着的光泽五颜六色,带在头上,可真是称得上绚烂夺目,光彩照人。 凌兰一看,就很是明了,这摆明了是两女同时看上这一只琉璃钗,谁也不乐意送给对方,正等着矮胖冬瓜宣判是谁的呢! 她这个倒霉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戏码上演到最精彩的时候下来! 碧梧一看见她,忙去扶她。哭丧着脸看着凌兰,活像是被卖了后见到亲娘的样子。 凌兰自然明白她为何会这样。 碧梧七岁的时候就当她的丫鬟,说起来比她还小一岁。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她又不是什么刻薄的主子,与碧梧相处的时候,从来没真正把她当丫鬟看。虽然她自小娘不在,爹不疼,但好歹是裕亲王的大郡主,在家怎么着也有三哥疼着,在外有表哥五皇子宠着。虽不如那些天之骄女一生荣宠,但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欺负。 眼前这情景,凌兰觉得,若自己真的是那些以夫为天的女人,早就该嚎啕大哭了。好在,她跟着她三哥顾兰澂混的时候,早就被她三哥洗了脑,什么夫纲,她压根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也幸好不知,也幸好初见矮胖冬 第 4部分阅读 - 第 5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5部分阅读 也幸好不知,也幸好初见矮胖冬瓜的时候她已经被打击的差不多了,所以这会儿子见到这么一狗血的戏码,她已经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了。 矮胖冬瓜见到凌兰下来,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并没有推开身旁两朵娇花的意思。 凌兰也不气,也不恼,只是让碧芙搬来一把椅子,自己坐下来,一边吃着碧梧趁她挑首饰的时去浮日楼买的点心,一边喝着店家殷勤端来的香茶。 其实除了吃,凌兰还有一大嗜好——看戏。 什么妻妾争宠呀,灭妻宠妾呀,谄媚诱夫呀等等等等,这些戏码,又不用去戏园子看,还比戏园子里的更加真实。而且不仅能免费看,还没有那么多观众惹你心烦,多好。 凌兰仔细瞅了瞅,恍然大悟。原来这两朵娇花,就是那天替夏侯兰泱送给她东西的婢女。瞧这两位,不仅长得差不多,连品味也一样。挑衣服,挑男人,挑首饰,都一个准。 凌兰吃了一会儿,忽然道,“碧梧,今个的蝴蝶酥不错,明天记得去浮日楼再买些。” 这话正被在楼上又拖延了一会儿才下来的夏水央听见。他站在最后一层台阶看了顾凌兰许久,也没搞懂这女人究竟是真傻还是真豁达。 亦或是,她已经看出了端倪? 要真是后者,那这一生,究竟是谁算计谁呢? 夏水央走到凌兰身边,很是随意的说道,“这两位是丫鬟,并无名分。” 凌兰咽下最后一口蝴蝶酥,又喝了口茶,才慢悠悠道,“怎么都不给名分?” “正室不过门,不能纳偏室,并且夏侯家家主一般情况下不纳妾。”夏水央皱着眉看向她,哪有女人吃相这么残忍! 凌兰已经开始解决第二份糕点——桃花酥。 这桃花酥据说还有一段故事。记得去年元宵节的时候,她和她表哥还有三哥出来看花灯,走累了到浮日楼歇着,要了几盘点心,有幸见到浮日楼那位神秘的主人。然后就被她三言两语扯出了浮日楼楼主深埋的记忆——说什么他的爱妻早逝,爱妻生前最爱的便是各种小点心,希望着两人有朝一日安定下来,开个小点心坊。谁知,伊人早逝,空余他一人活在世上,寡然无味。便寻思着开了家点心坊,恰恰那些官家太太小姐们很是喜欢他做的点心,一来二去,就成了京城最有名的点心馆,一般去那里买些当天新出的点心,都是要提前定下的。 而这桃花酥,其实并不是凌兰最喜欢吃的。凌兰最喜欢的,是浮日楼里一种叫做云丝蟾酥的点心。桃花酥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这桃花酥乃是浮日楼楼主做给他妻子的,每日做三十六个桃花酥,正是他妻子的年岁。 当日听了这故事,凌兰还感慨着若是谁愿意为她做一生的美食,她绝对考虑以身相许。还记得那天她表哥还打趣她说,如果本王为你筑一间随时都有美食的屋子,你愿不愿意被本王藏起? 她三哥立刻接话:顾凌兰,你个为了吃而出卖自己的女人! 夏水央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这女人一会笑,一会悲,一会无奈,很明显已经神思远游天外了。他不得不开口提醒某位神游太虚的女人,“不如郡主为白薇、梦菡评断一下,这只琉璃钗应该给谁,如何?” 凌兰白了他一眼,无语。 这种出力不讨好,还会得罪人的事,她才不要做。 “碧梧,将包里的那两只汉白玉的镯子拿出来,送给那什么——” 夏水央笑意盈盈的解释,“左边梳着朝月髻的是白薇,右边梳着凌云髻的是梦菡。” 要你多话! 凌兰再次鄙视他一眼,皱眉道:“送给她俩,算是本郡主的见面礼。” 夏水央抬眼向那边看去,不温不火道,“还不谢过瑞应郡主。” 二淑齐齐跪拜,谢过凌兰的镯子。那琉璃钗也没人争了,可真成了那什么过河之桥。 矮胖冬瓜憨笑着望着夏水央,在夏水央微微认可的目光中,先暂时迁了二淑回去。转身对凌兰又笑得很是得体,既不显得垂涎,又不会显得很冷淡,“不如在下送郡主回府?” 凌兰并没有理他,只是眯着眼打量身旁的夏水央,这位自己在他身上栽了几次的夏管家。夏,水,央。 “夏管家的名字很是奇怪,本郡主倒是想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不知夏管家可有妻室?伊人是哪位?” “公主笑言,奴没有妻室。” 凌兰却在琢磨“夏水央”这个名字。夏、侯、兰、泱。夏、泱?凌兰眼前一亮,顿然大悟。原来如此,不由得一阵好笑,好个夏侯兰泱,竟然玩这招偷桃换李!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呢?婚事是他求的,又不是她要嫁的。 真是奇怪的姻缘。 凌兰摇摇头,冷淡淡道,“多谢夏侯公子,本郡主还有些事,先走了。” 夏水央望着她离去时窈窕的背影,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矮胖冬瓜狗腿殷勤称赞凌兰,“公子这次倒是找了个聪明的主母。” “是吗。”他淡淡道,眸中一丝极细的冷光一闪而逝。 回到云幽别院已经申时末。寒冬里风很大,吹在脸上像刀子割着一般疼。 凌兰进了屋,脱下云丝披风,接过小丫鬟递来的姜汤一口气喝完,这才暖和了身子,回身道,“你们也先下去喝点热汤暖暖身子。等会再过来服侍。” 屋子里只剩下凌兰一人,她才将夏水央不经意间塞给她的梨花木的盒子拿出来瞧。 盒子外面饰以椒兰,用薰香熏过,有着淡淡的木兰香。凌兰将盒子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打开盒子。原本还心有忐忑,结果一看,大惊。 竟然是凤血玉镯。 与那只鹤骨笛一样,传说乃是上古神仙用过的凤血玉镯。 还没来得及细细瞧一番,就听见门外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凌兰忙将盒子收起来放到床枕下,一边理了理衣袖,拿起一本书,坐在窗前的软榻上看。 门推开时,她正好翻过一页。 “阿兰。”来人声音清淡,却极为熟悉。 凌兰忙放下书跑到他身边,摇着他的胳膊,笑得欢快,“三哥,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顾兰溦皱着眉嚷嚷,“你好歹让你三哥喝口茶喘个气,你再摇就把我摇死了。” 凌兰讪讪放手,忙亲自到了茶水,很狗腿的端给他,又搬了放着暖蒲团的凳子给他。 顾兰溦很满意,喝了口茶才道,“我这几天被爹禁足府内,不准我来见你。一直到听说你今天见了夏侯公子,并没有逃婚的意思,才让我出来看看你。” 凌兰差点抖掉手里的杯子,“父王就这么希望我逃婚?” 顾兰溦横了她一眼,“你也得逃得掉。” “那他还假好心什么!” “即便是父王不追究,圣上也不会放过你。”顾兰溦一副“孺子不可教”的鄙视表情,看得凌兰一阵手痒,伸手扯着他的脸玩。 “你什么时候像个淑女。”兰溦无奈,挣脱好久才从她的魔抓下逃脱,不满,“嫁到夏侯家就是夏侯家主母,到时夏侯家家长里短一大堆事都得你亲自处理。” “哥哥!”凌兰怒,又要伸手。 “好了,好了,”顾兰溦忙离她远一点,“这几天哪也不要去了。明日开始就会有下人嬷嬷前来量尺寸准备喜服,还有杂七杂八一堆事。父王的意思是要你试着先处理,免得到时到了夏侯家出什么乱子,我们身在长安,你远在江南,即便是出了什么事,也没办法帮你。” 说起婚嫁,凌兰又一阵伤感。但仍旧在顾兰溦面前保持欢喜,自己的事,自己个处理,犯不着拉一堆人去陪自己难过。 茶喝得差不多了,顾兰溦话也说得差不多了,见凌兰情绪稳定,心情不错,那些准备了几天的劝说话也就不再多说,起了身披了斗篷,道,“你早些歇着吧,有什么事派下人找我,父王说,云幽别院是谢王妃的府邸,你从这里出嫁,王妃泉下有知也会心安。” 夜色浓厚,凌兰躺在床上,摸着手里的凤血玉镯,一时陷入沉寂。 夏侯兰泱,他到底要干什么? ☆、离京(一) 还未到寅时末,凌兰就已经被碧梧叫醒了。 凌兰揉了揉眼,起床气颇大。大冬天的,外面大雪纷飞,也不让人睡个囫囵觉,搁在谁身上,都会发火。 见她要怒,碧梧忙劝,“郡主,可不能生气。今个是大喜的日子,一早起来就发火,不吉利。” 话音落,碧芙挑了芙蓉冰绡帐过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些盂盆痰盒并着茗碗。听到碧梧的话,饶是平日冷清不爱言语的碧芙也笑了起来,“是呀,今个是出阁的好日子,郡主要早些起来梳妆准备,等到巳时就该去拜别祖宗,与皇上王爷一一行拜别礼了。要是再贪睡,你家夫君可是等不及了。” 凌兰恍惚了会,这才忆起,今个确实是离京的日子。 圣旨下的急,婚礼准备的时间很是仓促,但好在男女双方都是豪门大户,虽说准备起来繁琐,但却一点不马虎。 单说夏侯家的聘礼,这个凌兰是见过的,都是那种三尺见方的箱子,装了三十担,浩浩荡荡抬进了云幽别院。这几日云幽别院很是热闹,从早到晚,嬷嬷们小厮们丫鬟们,一个个都忙得脚不着地。嫁衣是御赐的,倒不必准备。其余的就是清点京中名门贵客的贺礼帖子,一一记录在案,然后呈交给凌兰过目,没什么大的问题了就该入库的入库,该带着去杭州的去杭州。 凌兰揉了揉脸,疲倦的道,“先准备兰汤,我先洗洗。” 碧芙伸手将托盘放下,笑道,“早就备好了,郡主先漱口吧。” 漱口,然后去沐浴。 凌兰躺在蒸汽腾腾,香气扑鼻的兰汤池内,仍旧昏昏欲睡。谁说大婚前是睡不着的,她恨不得睡死过去。 这几天,除了凌兰,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欢喜模样。 江南夏侯家的聘礼够气派,长安裕亲王府的陪嫁也不逊色。夏侯家的箱子全是梨花木的,裕亲王府就全用紫楠木。三十担已经是婚娶最为贵重的聘礼,王府自然不能陪嫁三十一担,但又不能逊色,于是顾兰溦就想到在箱子上做手脚。除了木材更加昂贵外,箱子皆是三尺宽,三尺长,四尺高,每个箱子上都有瑾王爷亲笔书写的“福”字。 五皇子宇文瑾轩的书法乃是大胤一绝,多少达官贵人万金难求。 而就因为顾凌兰的婚礼,瑾王可是推了诸多佳丽的盛邀,闭门整整三日,写了这诸多的“福”字。天家恩赐,岂是金银珠宝可比拟? 凌兰知晓这事的时候,正端着茶碗喝梧桐露,一听这话,差点将嘴里的梧桐露吐出来。 瑾王爷亲笔? 这箱子估计以后也不用拆封了,直接放在夏侯家当做镇家之宝好了。 顾兰溦笑得狡黠,“妹妹胡说什么,只是瑾王作为表哥送的礼,不是作为皇家的赏赐。” 凌兰白了他一眼,“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会不知?瑾王只要写了字,一来,你得了个与瑾王关系匪浅的好名声,二来,你也想试试瑾王对我是不是有意?” 顾兰溦讪讪笑着抬袖掩面,“不要说这么明显嘛,好歹我也是为你好。” “哼!”凌兰懒得理他。 其实她与宇文瑾轩之间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生死不离;非卿不可的男女之情。宇文瑾轩是帝都城众多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她自幼与他混在一起,难免会心生仰慕。这仰慕随着年龄增加而成了思慕,但说白了,似乎也只是她一个人的思慕。只是这种思慕,也不过就是小女儿家的春心萌动罢了,委实称不上爱恨情仇。 而宇文瑾轩对她,似乎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何谈男欢女爱?宇文瑾轩志在天下,于儿女私情看得很淡,即便是他日为王,要娶中宫,那女子也得是知书达礼,敦厚温顺,有母仪之风的女子。凌兰清清楚楚的知道,她是候选人之外的。 泡了好大会儿子澡,通体舒畅,凌兰也觉得清醒了些,这才叫来碧梧碧芙服侍她换衣。 此去长安,千里之遥,车马劳顿。所以并不像一般新嫁娘那样穿着全套的嫁衣,佩戴着凤冠。她仅穿了比较简单的一套嫁衣,繁杂的那套,要到杭州后才能穿。 碧梧先拿了软乎的毛巾给她擦了身子,然后穿上里衣。这才坐在软榻上擦拭头发。头发不能擦得太干,要微微湿润,这样才能涂上发油,不然不好梳发髻。 待到头发大半干时,穿了中衣,披上嫁衣。然后唤来全福妈妈帮着 第 5部分阅读 - 第 6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6部分阅读 样才能涂上发油,不然不好梳发髻。 待到头发大半干时,穿了中衣,披上嫁衣。然后唤来全福妈妈帮着绞脸,敷粉,挽发。 凌兰坐在椅子上,被那位绾着朝阳五凤髻,身上穿着缕金暗花葛青洋缎窄袄;外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同色洋绉裙的妈妈摆弄着。 先是绞脸,这个非常麻烦,但又是不可少的一步,只有绞脸弄干净了,才能上粉。好在凌兰本来肤质就好,绞脸倒也不怎么费事。 全福妈妈满口赞叹,“妾身帮着京城里那么多小姐姑娘们做全福妈妈,到没见哪个的肌肤比郡主的细腻。郡主真是个美人坯子,真真是神妃仙子。” 凌兰懒洋洋的听她说着,也不答话。 碧梧在一旁笑道,“李妈妈真是好眼光。咱郡主本来底子就好,平日里也会保养,自然这肌肤比那些官家小姐们好多了。” 李妈妈笑如蜜甜,“真的呀,哎呀,郡主都是怎么保养的,也给妾身说说,回头妾身也给家里的几个小丫头保养保养。” 凌兰懒得废话,指了指妆台上的一个胭脂盒子,道,“那里面还有些本郡主前些日子做的玫瑰膏,你且拿回去用吧。” “哎呦,这可是个好物什。”李妈妈忙接过来揣到怀里,满脸堆笑,越发的恭顺。 玫瑰用来美容本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富家小姐们,大多都知道用玫瑰花瓣美容,不过她们一般都是用来泡茶喝或是做了糕点,用来做膏直接涂在脸上,还是少见。凌兰向来研究养生,美食,美容,几乎都是她闲暇必干的事。天长日久,还真让她捣鼓出来一堆美容养颜的好法子。 玫瑰膏在这寒冬腊月里涂在脸上,既能保湿又能补水美白,委实是个好东西。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李妈妈既然接过了凌兰的玫瑰膏,便越发的殷勤起来。敷了粉后,便开始画眉。 “郡主这眉眼,可真是眉黛远山翠,双眸烟波横,哪里还用得着画眉。依妾身看,只需扑上点胭脂就好。” 凌兰笑笑,“嗯”了一声。 好话谁不爱听?不过这些话听听笑笑即可,万不可当真。 收拾停当,便开始梳头发。 大胤有个古老的习俗,便是姑娘在出嫁时,须得由嫡母亲手将发髻挽好,再由全福妈妈带上发饰。 但眼下,凌兰自云幽别院出嫁,并不回王府,她生母已经去世,挽发的事,也只能交给现在的王妃顾李氏。不过想想如今的情况,顾李氏恐怕是不会过来。 若是平时还好,今天很不凑巧天空下着鹅毛大雪,现在又是五更鼓,天寒地冻的,从王府走过来需要一段时间。 李妈妈正在犹豫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侍卫长呼:“王妃到。” 凌兰有些惊讶,这么冷的天,王妃身子不好,怎么会突然到了这里? 顾李氏行走步间有些急,虽是撑着伞,但因为雪大,从正门走到卧房也甚是落满了雪。广袖上已经有些湿意。 凌兰忙让碧梧拿来干的毛巾擦拭。谁知顾李氏却摆手让他人都先出去,等到只有凌兰她二人了,她才道,“不当紧。不过是落了些雪花,赶紧挽发吧,不然就误了吉时。” 凌兰怔然,搞不懂眼下是什么状况。 自知道她将远嫁江南,整个裕亲王府的人对她似乎都异常的和善。 顾菖兰就不说了,连顾明兰那个历来在她面前摆嫡女谱的人,这几日也时不时来别院陪她说说话,并亲手绣了一副百花争妍图给凌兰做贺礼。而裕亲王的妻妾们,平日里看她最不顺眼的侧妃顾姚氏都亲自来别院探望一次,还送了她当年嫁给裕亲王时的嫁妆里的一副珍珠钗子并着一副镯子。 眼下连平日对她不冷不热的王妃都冒着大雪前来了。 凌兰觉得,自己再傻傻以为他们是全体变了性子对自己真好,那自己就不是平时装着傻,而是真傻了。 没有谁会平白无故对你好,尤其是凌兰这种一旦出嫁,将再也不可能会给裕亲王府带来什么荣耀的女子。他们委实用不着这个时候再来巴结凌兰。 凌兰安顺的坐在矮墩上,任由王妃为她挽发。她把弄着妆台上的金钗玉簪,看似不经意似的问道,“母妃,前些日子明兰来瞧我,说是很想去江南玩一番,不若这次让她随着大哥前去小玩几天?” 虽看不到,但凌兰也能感觉到顾李氏梳着发丝的手有一瞬的停顿,甚至是呼吸,都有那么短暂的不顺畅。 凌兰握着手里的金篦子,不由得无奈,何必呢,不过是嫁个商家,又不是龙潭虎穴,至于每个人都把她当做下地狱般看待吗! 顾李氏浅笑一声,道,“明兰向来玩心大,你这是成婚,又不是游玩,她跟着去定会惹事,还是不要去了。” 顾李氏说话时,语气很明显在躲闪着什么。 凌兰偏过头,深深看着顾李氏,清凉的眸子闪过一丝自嘲,道,“母妃,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养求散花打赏求收藏 ☆、离京(二) 外面已经熙熙攘攘彻底闹了起来,京城闺围圈的小姐夫人们也早早来了云幽别院,虽不看在凌兰的面子上,也得看在裕亲王的面子和她那个“瑞应郡主”那个封号上。 古有言“天降祥瑞以应之”,“瑞应”二字便是帝王祥瑞的象征,自大胤建国以来,得此封号的,也只有开国初以女子之身摄政监国的瑞应长公主宇文翎。 凌兰一无功,二无劳,如今竟被尊封为“瑞应郡主”,虽然她即将离京远嫁,什么封号也没用,但这些京城里向来会看人眼色的官宦女眷们还是在她出嫁的日子做足了面子。 闺房内,只有裕亲王妃和凌兰。墙角麒麟纹香炉里的檀香升起几缕烟雾,然后消散在半空里,空余下浓郁的檀香味。 凌兰那一句话问出来,裕亲王妃立刻变了脸色。怔忪了片刻,才叹了口气道,“凌兰,不是母妃不想告诉你,实在是,实在是母妃也不知道怎么说。” 她神色迟疑,欲说还休的样子实在惹得凌兰着急。思索一会,猛地一拍桌子,向外喊到,“陆统领。” 陆伯尧正守在门口,唯恐王妃和郡主出什么乱子,这凌兰一吼,他忙推门而入,结果入目的却是凌兰妆发未成的样子。凌兰还没来得及吩咐,他就慌张着退了出去。 “喂——”凌兰无语,怎么像见鬼了。 裕亲王妃是个温婉性子,饶是凌兰此刻很不给她面子的唤侍卫前来,她也没有生气,只继续替凌兰挽发。 凌兰实在不能再等,这一走就真的是定局,若此刻不弄清楚夏侯家究竟是怎样的龙潭虎穴,那嫁过去后可真是后果难以想象。 她这厢是坐立难安,裕亲王妃却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凌兰“啪”的一声放下手里的金篦子,转身跪在了裕亲王妃面前。 裕亲王妃大惊,忙伸手扶她,却被凌兰抬手挡住。她先是向裕亲王妃叩首三拜,然后才道,“这三拜,算是女儿即将离家的大礼。谢过母妃挽发,谢过母妃这七年来的恩情。女儿此次一走,便再也没有机会回来,日后不能承欢于母妃膝下,还望母妃原谅女儿的不孝。” 裕亲王妃心下恻然,她与凌兰向来并无过多的恩情可言,单单凭着一个嫡母的身份,也承受不了凌兰这瑞应郡主的三拜之礼。她将凌兰扶起,道,“有话起来说,别让外人看了笑话。这不过是个出嫁,又不是生离死别,怎能日后见不着面了呢?” 凌兰抽噎了一下,扑在她怀中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母妃,你们都不愿意告诉凌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女儿怎能安心出嫁?江南离长安千里之遥,谁知女儿到那里后会遇到怎样的麻烦?到时没有父兄的庇佑,女儿——女儿就算是屈死他乡,也没人能帮我。” 若说方才那一跪,只是从气势上吓唬裕亲王妃,那这一哭,却是从心眼里感染裕亲王妃。 谁无父母子女?裕亲王妃膝下只有顾明兰一个嫡亲的女儿,还有顾兰溦这个过继来的儿子,平日里对顾明兰那是能宠多就很宠多很,从没让顾明兰掉过一滴泪,今日这凌兰一哭,她就心里动容了。忙将凌兰揽在怀里,柔声相劝。 所以说,做了娘的女人都是很容易被眼泪打动的嘛。 凌兰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这才抬着朦胧的泪眼,抽抽搭搭问她,“母妃,你就告诉女儿吧,不然女儿就算是出嫁也不会好受的,到时候,万一女儿出了什么事,母妃也不好跟夏侯家的人交代不是?” 这一番话下来,刚柔并济,既有主动示弱,又有不着痕迹的威胁,很是有效。 裕亲王妃叹了口气,一边取了手绢给她擦泪,一边怜惜道,“我可怜的孩子,若不是这是圣旨御赐的婚事,母妃怎么着也不会让你嫁过去的。咱家凌兰这样的美人坯子,再不济也得嫁个眉清目秀的男儿,可那夏侯公子,委实是,委实是——”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来那矮胖冬瓜的样子来,只得噎住,又道,“那日听说你去了玲珑阁,想必也是见过了,不是母妃瞧不起他,实在是,他真的配不上我家凌兰。” 凌兰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都以为那只矮胖冬瓜就是夏侯兰泱,见他长得实在很抱歉,且又是那种纵欲过度的人,所以对凌兰的处境很是担忧。担心凌兰知晓了真相,宁死不嫁,没敢对她说真话。想着凌兰虽然平日在王府不受宠,但好歹是裕亲王府的嫡女,竟然落得嫁入商家的下场,夫君还是那样的货色,一个个对凌兰也就有了怜悯可怜的心思。 凌兰有些奇怪,为什么皇太后会认可了夏侯兰泱呢?当初可是说的让清平公主嫁给夏侯兰泱的。 “母妃,也不用替凌兰难过,这是女儿的命,女儿认了。但是女儿不明白的是,清平公主那般受帝后所宠,为什么皇上会应允让清平公主嫁给夏侯兰泱?” “哎,”裕亲王妃惋惜不已,“那日太后寿宴上,夏侯兰泱喝醉了,献礼的时候,是他的管家叫做夏水央的献上的,太后和皇上错以为那是夏侯公子,故而应下了这桩婚事。之后去谢相府,也是夏管家去的,谢相也没什么异议,皇上这才颁下圣旨。谁知,等到他来王府拜见王爷的时候,才知弄错了。” 凌兰无语,“这不是欺君吗?” “哪里是欺君,”裕亲王妃道,“夏管家自始至终都没说自己是夏侯公子,是我们以为的,想着富家大院的,公子小姐们都应该是个标致人儿,谁知——” 说到这,凌兰倒也不担心什么了。反正她已经知道了内一幕,外人怎么看倒无所谓,不过就是有些奇怪,夏侯兰泱这么做,目的何在。 按照市井流言,怕是真正的夏侯兰泱平时在夏侯家的时候也是以夏水央的身份出现,而那只矮胖冬瓜倒是冒牌顶替着,他,究竟要干什么? 那日他背地里送给她凤血玉,应该也是看得出凌兰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那为什么还刻意隐瞒?再者,他们之前应该不相识,为什么夏侯兰泱要求娶她呢? 好复杂,凌兰摇了摇头,表示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复杂,还是不要浪费脑细胞比较好,反正是夏侯兰泱主动要娶她,就说明她一时半会儿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嘛,那她的小命就肯定会在,也就不要费心思猜测了。 凌兰又抱了一下裕亲王妃,转而笑如往常,好像刚才王妃什么也没说,她什么也没做一样,“母妃,时辰不早了,挽发吧。” 裕亲王妃在心里再次替她可惜,但见凌兰已经无所谓了,她也就不再矫情。反正人家当事人都无所谓,她一个旁观者瞎伤心什么! 挽好发,才唤了李妈妈和丫鬟们进来。 李妈妈一推门立刻惊呼不已,“哎呦,王妃这手就是巧,瞅瞅咱郡主,都真成神妃仙子了。啧啧,这姿色,都比得上当年的瑞应长公主了。妾身做了这么久的全福妈妈,从没见过哪家嫡母这么手巧的,能把出嫁的闺女打扮的赛西施,比貂蝉。” 裕亲王妃擦了手,正瞧着指甲上的艳红豆蔻,听得她这一番言语,也没说什么,只是又朝凌兰多瞧了几眼,不可避免的又叹了几声气。 凌兰实在是没心思再揣摩真假夏侯兰泱,正要唤碧梧给她端碗梧桐露时,听见陆伯尧再外面禀报道,“郡主,夏侯家夏管家求见。”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不大合礼节吧?”李妈妈小心瞅着裕亲王妃和凌兰的脸色,低声询问。 拜堂之前,男方宾客是不能见新嫁娘的,免得冲了喜气。不过未婚男子倒是可以,但夏管家看着也像是而立之年的人 第 6部分阅读 - 第 7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7部分阅读 “不大合礼节吧?”李妈妈小心瞅着裕亲王妃和凌兰的脸色,低声询问。 拜堂之前,男方宾客是不能见新嫁娘的,免得冲了喜气。不过未婚男子倒是可以,但夏管家看着也像是而立之年的人,岂会还没有妻室? 凌兰理了理衣袍,曼声道,“碧梧,扶王妃到厢房歇着,交代厨房熬些暖汤。李妈妈,若没什么事了,就跟着碧芙去拿赏钱回去吧。” 裕亲王妃对她向来不加管教,听她这么说,也没什么意见。正巧自己也实在是有些冷,便在碧梧的带领下去了厢房歇着。 见王妃走了,凌兰向来又是个冷性子,李妈妈自然不好在这守着,便跟了碧芙前去领赏钱。 凌兰起身坐到一张铺了虎皮垫子的软榻上,随手拿起一旁的暖炉抱在怀里,这才吩咐陆伯尧传夏水央进来。 夏水央今日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袍子,垂下的广袖里,隐约可见雪白的中衣和玉色的肌肤。恭谨的站在一旁,眉眼含笑的望着盛服浓妆的凌兰。 凌兰瞟了他一眼,淡声吩咐陆伯尧,“陆统领,闭了门在外面守着,没有本郡主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镂空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关上,凌兰借着暗淡的烛光瞧着他,只见那人满眼都是戏谑的笑,没个正经。 凌兰也不恼怒,也不躲避,任由他看了个遍,然后才懒懒笑道,“不知夫君对妾身可还满意?” 夏侯兰泱“啧啧”叹息一声,“增一分则太胖,减一分则太瘦,果真是天姿国色,绝代佳人。不愧是以‘吃’名满帝都城的佳人!” 这算什么赞美的话? 凌兰没好气道,“夏侯公子是不是惋惜了,娶的既不是如王家姐姐那样琴倾大胤的丽人,也不是如谢家妹妹那样名满大胤的才女?” 夏侯兰泱听她这么一说,果真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来,“确实是可惜了,胸有点小。” “你!”凌兰又羞又怒,猛地拿起怀中的暖炉向他砸去,“下流。” 夏侯兰泱笑呵呵的轻松接过暖炉,转身轻巧的落在她身边,伸手将凌兰拽入怀中。凌兰羞恼,用力推他,却被他拽着一起跌坐入软榻中。 夏侯兰泱一手反扣住她的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细细摩擦着她的脸,像是平日琢磨他收集的那些古玩,翡翠,珠宝似的表情。他的目光随着手指,从眉角到脸颊,再到小巧的下巴,最后按在艳红的唇上。 ☆、离京(三) 凌兰此刻已经顾不得什么郡主风范,皇家礼仪了,伸脚去踢他,去被他抬腿压住。 他用眼神笑着暗示她,“不要动,否则会被本公子吃了。” 以凌兰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吃这种亏的,但又不敢向外大叫,以免惊动众人,徒增笑料,眼下,只能委屈的忍着。 夏侯兰泱,不要栽倒本郡主手里,否则,我连皮带骨头把你吃的一点不剩! 夏侯兰泱看着她强忍着的小模样,心里大乐。狡猾的小丫头,终于落在本公子手里了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其实夏侯兰泱是见过她的。 那时候她不过才是五六岁的小女孩,在夏侯兰泱的堂姐嫁给大司农薛绍庶子的婚宴上,她跟在裕亲王身后,嘟着嘴怯怯的望着满桌子的客人,夏侯兰泱对她微笑,她却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他那时已经十八岁,早过了弱冠,却对这个小女孩产生了兴趣。 他在宴后出去醒酒,那时已是月华漫天了,在花园的一个角落里又见到了那个嘟着嘴的小女孩,那时她正拿着一个桃木雕刻的小木马玩,粉扑扑的小脸,因为喝了酒而更加的像红苹果,那一刻,夏侯兰泱很想吃了她。 对,就是想吃了她,吞进肚子里去,他想,那一定很美味。 就在他准备上前的时候,从花园走廊走来一位穿着月白长袍的少年,广袖笼纱,沐一身冷月清辉而来。不过十来岁的模样,却隐有帝王风范。 夏侯兰泱认识那个男孩,那是贵为三夫人之首的谢贵妃独子——当朝五皇子宇文瑾轩。 小女孩见了宇文瑾轩,忙扑到他怀里,呜呜咽咽向他哭诉,“父王只顾着喝酒,不理会阿兰了,没有人要阿兰了……” 宇文瑾轩无奈的任由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在自己身上,也不劝她,一直等到她哭累了,才抱起昏昏睡去的她,踏着满地月华离去。 夏侯兰泱呆在当场,在宇文瑾轩抱着她离去的时候,他忽然一阵失落。就像是小时候心爱的玩具被弟弟抢走的感觉一样。 而自那之后,他总是无意识的想起她,想起那只可口的苹果。事后,他托人打探,得知那是裕亲王已逝王妃的嫡女——顾凌兰。 今冬入朝送礼,忽然想起那个小东西,便将原本的礼物换成绝世珍宝“连城璧”。连城璧贡奉给皇室,再凭借夏侯家势和如今朝堂局势,皇上定会赐婚。那时,他自有利用求娶她。这桩姻缘,也算是他算计而得。 其实那时他并不知凌兰是否还待字闺中,毕竟距离他们初见的那一年,已经隔了十二年。十二年,她早已及笄,那夜抱着她离去的五皇子也早已封王拜相。 所幸,天不曾弃他。她还在等着他。 那一刻他是欣喜的,他的苹果,终于可以吃到口了。 凌兰恼怒的被他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偏偏禁锢着她的人,这会儿还望着她云游太虚。凌兰气得想要抓狂,夏侯兰泱,你个混蛋! 夏侯兰泱笑意盈盈怀中狂怒的小东西,不由得心花怒放,真想此刻将她吃下去呀。十二年,这么久了,想必这只小苹果更加美味了吧。 其实凌兰此时正寻思着怎么咬他一口,左右看了看,不忍心咬脸,毕竟那张脸她得看一辈子,咬坏了是自己的损失。想到一辈子,凌兰脸红了一下。 夏侯兰泱见状不由得心动,正欲抬手,却看见那只小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咬在他脖子上。 夏侯兰泱吃痛,却不敢叫出声,只得闷闷的憋着。 凌兰几乎是使出吃奶的劲咬他,谁知他竟然连叫都不叫一声,她瞬间没了兴趣,就像是平时吃奶酥,多加了点糖,准备捉弄宇文瑾轩和顾兰溦,谁知加的糖越多那俩人越喜欢,后来她就没兴趣加糖了,再后来,也没兴趣做了。 凌兰闷闷的抬起头,瞪着他。 她这副样子看在夏侯兰泱眼中,甚是可爱。他又忍不住想要逗她,但今天实在是有正事,也就不再与她玩闹。转身将她放在软榻上,起身理了理衣袍,笑道,“娘子若真是想与为夫亲热,可以等到洞房花烛夜,今日,倒是不大时宜。” 凌兰在心里骂了一句,抬头恶狠狠的笑,“夫君说笑呢,你我的洞房花烛夜怎么着也得半个月后。再说了,你不是夏管家吗,本郡主的夫君,是你家公子呀。” 夏侯兰泱无奈摇头,到不与她多纠缠只是道,“今日我来就是给你说这件事。待会去拜别顾氏祖先和太后皇上皇后等人,夏侯公子就不去了,劳烦郡主一人即可。” 凌兰瞥了他一眼,闷声道,“到了杭州拜堂的时候呢?” “那时,”夏侯兰泱笑得狡黠而狠绝,“我自有安排。”顿了顿,又道,“关于我的身份的事,来日方长,我会一点一点解释给你听。” 凌兰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为什么要告诉我?” 眼前那男子在熹微的晨光中笑得邪魅,“因为,你是我的娘子,是我携手度过余生的——。”他话未说完,就已经闪身推门而去。 凌兰怔怔的靠在软榻里,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发呆。 不得不承认,在他面前,凌兰输得那叫一个惨呐。比不过他的无赖,比不过他的口才,甚至比不过他的淡定。 凌兰捂着脸戚戚然:这辈子难道就这么栽了? 吃货竟然有吃不到的东西,这是身为一只吃货的悲哀。凌兰不服气,她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有她这吃货吃不到口的东西! “碧梧——” 碧梧忙小跑着进屋,方才她一直站在外面听着屋内的动静,但无奈,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房子修得太好了,竟然有这么好的隔音效果,她什么也没听见。越是听不见,就越是着急。这猛然听见凌兰唤她,忙飞奔而入,还未站稳,就喘着气问道,“郡主,何事?” 凌兰:“……” 碧梧不好意思笑了,平缓了呼吸,才道,“快要卯时末了,郡主要不要传早饭?” “不用了,吩咐一下,该去拜别先祖了。” 在大胤,有一个不成文的习俗,就是女子在出嫁前,不能哭泣,且要去供奉祖宗的祠堂祭拜,算是出嫁后不能再孝敬先祖的一种拜别礼。 拜别先祖和父母,迎亲的男方倒是不必一起跟着拜的。大胤习俗开放,若是大婚之日新郎不能亲自前来迎娶,可以由兄弟代劳,若无亲兄弟,由新郎指定的人也成。 凌兰的嫁衣并不是正式的嫁衣,所以穿在身上倒是很轻巧,但因着今儿是个大雪纷飞的日子,行走起来很不方便,凌兰穿着嫁鞋,比一般的鞋子鞋底厚了许多,头上又带着沉重的凤冠,走的时候必须得有人扶着。 从辰时初折腾到午时,才好不容易拜别仪式结束,凌兰累得全身上下酸软,恨不得马上就找个地躺下去。 顾兰溦跟在她身后小声笑道,“这才多久你就受不了了?果真是女子娇贵,比不得男儿。” 凌兰瞥了他一眼,用鼻子哼哼道,“有本事你带着凤冠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噗……”碧梧很不给面子的笑了,“郡主,奴婢也很想看看小侯爷带凤冠的样子呢。” 凌兰很是随意的瞟了一眼沉默的跟在她身边不语的碧芙,漫不经心问道,“碧芙,你觉得呢?” 碧芙“啊”了一声,面色微红,扭过头去小声道,“奴婢,奴婢不知。” 惹得碧梧“哈哈”大笑,“碧芙,你这叫不叫欲遮还羞啊?” 俩人闹着在雪地里跑向车队仪仗。 凌兰却望着簌簌而落的鹅毛大雪停了下来。雪粒子沙沙扫过艳红绘鸳鸯的伞面,被风吹得盘旋飞舞,纷扬着掠过凌兰鬓旁。空中,轻盈的雪花像轻盈的玉蝴蝶在翩翩起舞。伞下,丽人一身红衣亭亭而立,飞雪盈袖,衣带当风,人似艳火,貌若神女。 宇文瑾轩本来是想送她最后一程的,却在看到这一幅雪中美人图时惊呆了。印象中,那个总是抱着他哭,总是嚷嚷着吃的小女孩,竟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这般倾城色。 他忽然有点后悔让她离去。白衣如雪的瑾王爷呆站在飞舞的雪中,任由雪落满身,也没踏出送别的那一步。 凌兰回望着繁华似梦的长安城,在心里轻轻道:再见了,长安。 顾兰溦端看她的神色,忽然笑了起来,“丫头,你该不是舍不得走吧?” 凌兰瞥了他一眼,被他这笑语带去心里的一点离别伤感,摊手道,“长安城的美食我早就吃腻了,正好,换换地方,尝尝江南水乡的佳味。” 顾兰溦扶额,“为了吃而出卖自己的女人!” 凌兰很是无谓,“人不为吃,天诛地灭嘛!” 朱红色的城门外,夏侯家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排了十里。 凌兰撇嘴,十里红妆,夏侯家果真是大富之家,这样气派的迎亲队伍,堪比皇家迎娶皇后太子妃的仪式。 那位众人口中的夏管家正斜斜的靠在一辆华丽的马车旁。见她过来,忙吩咐婢女们准备矮凳。 “三哥,就送到这里吧。”凌兰掩住分别的愁绪,揶揄道,“我可把你的碧芙带走了,不要心疼哦。” 顾兰溦无奈摇头,伸手最后替她理了理嫁衣,叹口气道,“我本来想去送你的,可是马上就要岁末新年到来,各地官员走动频繁,我……” 凌兰嗔道,“有大哥送我就成,再说了,不过是出嫁,明年我还能回来归宁,三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顾兰溦遥遥瞟了一眼那只憨笑着的矮胖冬瓜,忽然伸手将凌兰揽入怀中,附在她耳边低喃,“阿兰,其实那位夏管家就是夏侯兰泱,不是那个胖子,不要难过了。” 凌兰忍俊不禁。想必是哥哥阻拦婚事,夏侯兰泱向他说了真相。 其实就算真的是那只矮胖冬瓜,她不是也得嫁吗?天家女儿,生来就是为了换取皇家利益,哪里有真爱可言? “好了,”凌兰拍着他的肩膀,很是大气爽快笑道,“记得派人去浮日楼学点心的做法,学会了给我送到江南去。” 顾兰溦无语,“你什么时候能不想着吃啊!” 凌兰瞥了他一眼,再次回望白雪皑皑的长安城,转身决然上了马车,再 第 7部分阅读 - 第 8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8部分阅读 顾兰溦无语,“你什么时候能不想着吃啊!” 凌兰瞥了他一眼,再次回望白雪皑皑的长安城,转身决然上了马车,再不回头。 夏侯兰泱勾唇淡笑,小东西,我真是迫不及待想吃了你。 ☆、大婚(一) 江南和长安城有着很大的不同。 凌兰到江南之前,其实就已经有这个见地。但真正到了之后,还是忍不住感叹:水乡江南,水墨画般的景儿,果真是名不虚传。 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似是在水里浸出来的,远远看着,一股湿润润的气息就迎面扑来,让这自出了长安就一路奔波的人儿大呼舒服。 他们到达杭州的时候,恰好是个日暮,这个时节的江南,还没有下过雪,整个是一碧朗晴空。虽然温度也很低,但比之长安,已经是冰火两重天了。 凌兰他们歇着的,是一个小别院,曲水流觞环绕的小院子,一池池的枯荷,扶疏竹影,是个雅静的地。 用过晚饭,碧梧就嚷嚷着要出去逛逛,凌兰拗不过她,只得让陆伯尧带着她出去看看江南水乡的夜景。 凌兰此次来,除了那些陪嫁的侍从们,亲近的丫鬟仆从就带了四个:碧梧和碧芙两个贴身小丫鬟;还有她老爹竟然慷慨的把王府禁军统领让给了她,美名其曰保护郡主安危;另一个是凌兰的乳母——陈妈妈。 凌兰本不愿带着陈妈妈的,虽然陈妈妈是凌兰的乳母,但自凌兰母妃离世后,她就被裕亲王放回家去了。说起来,凌兰与她并不是很熟络。不过这次凌兰没有料到的是,她听说凌兰要远嫁江南,竟然主动要跟着凌兰来江南。 刚听说这事,凌兰还以为她是因为儿女已大,老伴病逝,无牵无挂了,才跟着凌兰来的,也就没有在意,想着反正自己自小没有娘亲和长姐教导,不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她跟着也不错。 来杭州的路上,陈妈妈说,是裕亲王亲自去请的她,想着她曾是凌兰母妃的贴身婢女,又是凌兰的乳母,有她在凌兰身边提点着点,凌兰当起夏侯家主母也容易些。 凌兰不由得感慨:果真是心里有愧,她老爹可真是下了血本。 碧梧自小伺候凌兰,带着她出嫁,也很正常。至于碧芙,凌兰带着她,还有另一番打算。碧芙其实与她三哥顾兰溦有情,但身份差距太大,凌兰想着这次带她来,她也就不算是王府的下人了,到时凌兰再认她做个干妹妹,虽不能嫁给顾兰溦当正妃,但好歹能当个侧室,这总比干等着只能当个通房丫头强。再说,碧芙会点功夫,人也机灵,因着顾兰溦的关系,对她那是一万个衷心,遇到什么事,比之碧梧还好点。 凌兰正站在窗格前打量别院的景观,陈妈妈端了一碗老鸭汤进来,笑呵呵道,“郡主,吃些暖汤,洗洗身子早些睡吧,明天可是个忙碌的日子。” 凌兰揉脸,忽然有了些小小的紧张。 明天,明天就是正式出嫁的日子。自离了长安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江南,途中差不多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眼看着明天就是腊月初六了,再不拜堂,不但耽搁了夏侯家过新年,那些送亲的人恐怕也来不及回长安团圆了。 想想真快,去年这个时候还正缠着宇文瑾轩要浮日楼的点心吃,今年就要嫁作他人妇。宇文瑾轩,凌兰歪着头看向外面,你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又与哪家小姐月下花前,雪中欢饮了? 陈妈妈看她神色恍惚,以为她是因着明日大婚而羞涩紧张,意味深长的笑了,走到窗边拉过凌兰的手,将她扶到圆木凳上坐下,盛了汤水递给她,这才说道,“郡主,女人都要过这一关的。虽然妾身看着那夏侯家的公子不是如瑾王爷和小侯爷那样的俊朗男儿,但性格倒是憨实,郡主也不必担心,嫁过去定不会受到欺负。” 凌兰接过鸭汤抿了一口,皱了下眉,“竹笋老鸭汤?” 陈妈妈讶然,“汤料放得很浓的,郡主能尝出来?” 凌兰心说你不废话嘛,本郡主是有名的吃货,吃货只需看颜色,闻气味就能得知这是什么菜肴汤水。不过想着这是陈妈妈费心思做的,不好意思拂了她的意,又尝了一口,点点头,“还行。” 陈妈妈心里放下一块大石似的长叹一口气,“怪不得夏管家说郡主一喝就会觉得好喝呢!” “夏管家?”凌兰一惊之下失手打碎了勺子,陈妈妈“哎呀”一声,忙拿了干丝绢给她擦手,嗔怪道,“郡主以后千万不要这么莽撞,明天后你就是夏侯家主母,再这么莽莽撞撞会被看笑话的。” 凌兰却没有心思跟她废话,只想快点见到夏侯兰泱。 那天离京时,他说拜堂的事他自有安排,可明天就拜堂了,他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说不着急是假的,不论那只矮胖冬瓜身份是不是夏侯兰泱,明天只要拜了堂凌兰就是他的妻,天地为证,改不了。可她真心的不想嫁给那只矮胖冬瓜,她的夫君不应该是夏侯兰泱吗!怎么能无缘无故的与一只矮胖冬瓜拜堂呢? 自离开长安城后,他便一人独骑先行回了杭州。这一路行来,凌兰早已急不可耐,想着早些见到他,苦苦煎熬了半个月,他却只是让陈妈妈端来一碗竹笋老鸭汤,委实是可恨! 凌兰取了素色团丝墨绘修竹的斗篷披上,急急忙忙道,“妈妈,你什么时候在何地见的夏管家?” 陈妈妈不明所以,以为她有什么事要安排,忙劝说她,“天儿晚了,郡主有什么事吩咐妾身去做即可,万不能这个点出去误了明日的吉时。” “糊涂!”凌兰早急得坐立不安,偏偏陈妈妈又是个迂腐的人,实在是越来越心烦,索性不再理她,唤了碧芙顶风急忙向外走去。 反正他是夏侯府管家,问问人总能问到在哪里。 碧芙取了把丝绢素染采莲图的竹伞,跟着凌兰向外走去,向来没见凌兰这般失态过,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郡主,出什么事了?” 凌兰顿了顿步子,停下来直直看着碧芙的双眼,只见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担心和不安。 “碧芙,你和三哥……” 碧芙面色一红,本以为凌兰又是玩笑,但看到凌兰脸上的焦急神色,蓦地明白她的意思。收了伞屈膝跪下,“郡主,奴婢与小侯爷的相识,日后奴婢会向郡主一一回禀。但请郡主相信奴婢,郡主是小侯爷最疼爱的妹妹,奴婢就是拼了命,也绝不会让郡主受到伤害。临来之前,奴婢已经向小侯爷立下重誓:此生绝不背叛郡主!” 凌兰怅然一笑,伸手扶起她,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沉默了会,定定道,“忽然离开家,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杭州,我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不知道该问谁。碧芙,有你此话,我便信了你。你既以命护我,我定不负你,来日,定会让你得偿所愿。今日之事,我只说于你一人,你万不可告诉任何人。” 碧芙抬起右手按在胸口,目光灼灼,“誓死不言。” 凌兰这才恢复了以往的随性,拍了拍她的肩膀,揶揄道,“你这么郑重的表情,实在是吓到我了。好了好了,别这么严肃了,边走边说吧。” 碧芙不好意思的笑了,撑开伞扶着凌兰向别院外走去。“郡主,究竟怎么了,你怎么好像……?” 凌兰无语不已,“想必三哥应该跟你说夏侯兰泱的身份了吧?” 碧芙面色不变,一如既往的淡定,“是。小侯爷说,那位夏管家才是夏侯公子。”未等凌兰说话,又解释道,“这是在小侯爷送郡主出城时才告诉奴婢的。” 凌兰敲了她一下,故意恼怒训斥,“好你个小丫头,身为本郡主的丫鬟,竟然和顾兰溦狼狈为奸,你说,本郡主该怎么惩罚你们?” 碧芙一愣,见她是真怒了,忙跪下拉着凌兰的袖子求情,“郡主,都怪奴婢,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瞒着郡主,不关小侯爷的事,请郡主千万不要责怪小侯爷。” 凌兰“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忍俊不禁,“你,你……顾兰溦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相待?” 碧芙呆了,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又被凌兰耍了,羞怒不已,起来追着凌兰打闹。 她们现下在的地方,是一处修竹挺拔环绕的荷塘,来往并无他人,凌兰眼前一亮,想起那碗竹笋老鸭汤,恍然明了。 心情大好,因着又和碧芙年龄相差无几,便一追一跑的闹了起来,一扫离京多日的愁绪。 “碧芙,你和三哥以前是不是也这般嬉闹?我记得他在你进入王府之前,曾一个人出去游玩了半年,你们是不是就是在那段时间相遇的?三哥他可有许下什么山盟海誓?”凌兰边跑边捉弄碧芙。 碧芙羞得直跺脚,“郡主!” “哈哈——”凌兰乐不可支的后退着跑去,满脸的得意,直到撞到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瞬间变了脸色。 未等到她转身,一道清凉若风吟泉鸣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暖润的气息缠绕在颈间,只惹得心痒,“有没有想我?” 碧芙不怀好意的笑了,完全无视凌兰的求助和羞恼,撑起伞施施然走了。 凌兰气得直跺脚,用尽全身力气挣脱那个怀抱,可无奈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力气相差实在是太大,饶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夏侯兰泱俯首埋在她颈间,低低浅吻着她若雪的颈子,流连着不肯离去。 凌兰早已脸色一片绯红,恰如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甚是诱人。 不知何时,夏侯兰泱的声音染上了一丝低沉的邪魅,“我真想将你一口吞下。” 凌兰一边躲着他的索吻,一边哼哼恼怒,“什么竹笋老鸭汤,想要见我就直接去呀,弄这么复杂干什么?若不是凑巧走到这里,见到修竹环碧塘,我怎么会想到竹笋老鸭汤是这么个意思?” 夏侯兰泱早已笑得乐不可支,“不愧是本公子的吃货娘子,这都能看得出来。” 凌兰猛地反推开他,又气又恼,“什么娘子!明天拜堂的人又不是你!就算是娘子,本郡主也不是你的娘子!” 夏侯兰泱一把揽过她,澄亮的眼中狡猾和诡计满满的隐在墨色的眼珠后,勾唇扬起一丝邪笑,“明日,拜不了堂。” 作者有话要说:能大婚,真不容易。 特别说明一下:婚事习俗上,在大胤,我给它这么规定了:女子一旦和某个男子行了拜堂礼,就是那个男子的妻子,不管是不是三媒六聘【话说这个还是我很小的时候我奶奶给我讲故事时随口说的,至于为什么这么说,我也不知道】。 其次,就是如果是大门大户的小姐主子们,穿着厚重的礼服拜堂不方便,可以由陪嫁的丫鬟代为拜堂。【这个的缘由是:古代的陪嫁丫鬟大多都当了通房丫鬟,滕妾之类的。就像平儿……】 再次,就是新娘子成婚第一天要亲自下厨给婆婆长辈做一次饭。 话是这么说,但这些都是我自己瞎编的,咱不考据历史o(∩_∩)o哈! 话说一次修改十章真是苦逼,文章大纲略微做了调整,因此文章有些情节也微微修改了下,文也更有可读性了。好吧,大家大肆收藏和戳吧!!! ☆、大婚(二) 第二日果真是拜不了堂了。 凌兰虚脱的躺在床上,虽然各种无力,但心里却是高兴的。昨晚上那可真叫一个折腾,也不知是吃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一夜起了七八次朝着茅厕跑去,还是大冬天的,折腾起来一次,就要好久才能睡得着。这就直接导致了该拜天地的日子,新娘子竟然起不了床! 不过幸好夏侯兰泱昨晚送她回房后,就在她的央求下,遣散了夏侯家家卫,所以这别院守着的,也就碧梧,碧芙,陈妈妈和陆伯尧。 凌兰此刻,十分佩服自己的英明神武。 不然这样丢脸的事说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在夏侯家立足! 一个吃货,因为吃东西而吃坏了肚子,这,多损他们吃货门的门风! 碧梧偎在她床边,早已哭得声音嘶哑,双眼红肿,“郡主,你好歹让去请个大夫啊,不然这样折腾下去,对身体不好。” 凌兰揉了揉额角,无语不已,“没事,反正我已经让陆伯尧去请了夏管家,应该很快就到了——” 这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有男子清朗的声音隔空响起,不多时,竟似已经快要到门口。 凌兰眨了眨眼,道,“碧梧,你去厨房给我煮点清淡的粥。” 碧梧哭丧着脸不愿意离开,“郡主,奴婢吩咐厨房就好,奴婢要在这里守着。”眼见碧芙恰好端了杯热的杏仁茶过来,转身说道,“碧芙,你腿脚快点,去厨房吩咐做点暖胃的粥。” 凌? 第 8部分阅读 - 第 9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9部分阅读 !?br /> 凌兰一愣,随即忙说,“碧梧,还是你亲自去煮吧,江南的厨子做的东西,我怕是吃不惯。” “郡主!”碧梧惊呼不信,“你可是豪言吃遍天下的吃货哎!” 凌兰讪讪惨笑,“你看你家郡主目前的样子,还像是吃货吗?” 碧梧掩唇偷笑,在凌兰佯装发怒的目光中迅速闪人。 碧芙无奈摇头,扶着凌兰坐起身子,又拿了一个软软的厚垫子放在她身后,略微拾掇了妆容,这才问道,“郡主,怎么把碧梧刻意支走了?” 凌兰轻啜一口杏仁茶,将茶碗递给碧芙,软软靠在垫子上,喘了口气,道,“她自七岁就跟着我,不是我对她不信任,只是她的性子太单纯,什么事也没经历过,知道的多了,反而会被有心人利用。我现在孤身在江南,身旁无父兄家族庇佑,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你和她不一样,你以前经历过的那些,怕是连我都不能比,所以哥哥敢把真相告诉你,自然是不用担心的。夏侯兰泱身份的事,背后定然是牵扯着大的利益,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碧芙浅笑着替她掖了掖被子,赞赏道,“怪不得小侯爷说郡主是个心有七窍的玲珑人儿,没什么事能瞒得过你。不过奴婢倒是疑惑,郡主是如何得知夏侯公子身份的事的?” 凌兰很无语她那位小侯爷哥哥,撇嘴道,“凤血玉镯。” “凤血玉镯?”碧芙不解。 “凤血玉镯据传言是上古神物,一直流传于皇室宫廷,前朝皇帝景帝曾将此镯赠与微服私访时巧遇的一位姑娘,后成全一世良缘。自此,这镯子就成了有面子的人定情的物什。前朝覆灭后,凤血玉镯就流落到了民间,后来不知怎么就在玲珑阁了。这镯子价格之昂贵,绝非一般王侯富贾买得起,所以那天我虽然很是中意这镯子,但想着已经要了一只比之更加珍贵的鹤骨笛,也就没敢再要这镯子。谁知夏侯兰泱竟然背地里给了我。若说在玲珑阁时我还只是猜测,那那夜看到这镯子后,我几乎就是百分之百肯定了。” 碧芙唏嘘不已,没想到还有这么曲折复杂的东西。 染着鸳鸯戏水的琉璃屏风外,陆伯尧的声音低沉的响起,“郡主,夏管家到。” 凌兰“嗯”了一声,小声问碧芙,“陆统领是否知道真相了?” 碧芙点了点头,“府内王爷和小侯爷皆知晓真相,王爷担心夏侯家龙潭虎穴,暗箭太多,就特地派了陆统领来保护郡主。以王爷的谨慎性子,自然是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那就好。”凌兰“嘿嘿”一下,没想到她老爹对她倒还有几丝情意。 碧芙绕过琉璃屏风,矮身请夏侯兰泱入内,她和陆伯尧则是隔着屏风站在外面等候着凌兰的吩咐。 屏风内的话断断续续能听得见,碧芙和陆伯尧却没有心思去偷听。两人虽然都是受人之托护着凌兰,但彼此之间却不是很熟悉,像今天这样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站在一起,还是个稀奇的事。 而且,两人都是沉默的性子。碧芙对外人漠然,陆伯尧对外人木讷,自然没人挑起话头。 碧梧端着粥回来时,就看见这俩人一人低着头看裙摆的花纹,一人瞎晃着腰间佩剑。还未走进门,就“噗”的一声笑出了口,“你们俩这是比入定呢?” 碧梧是个活泼性子,她一来,瞬间就热闹了。 一听碧芙说郡主单独召见夏管家,就忙不迭的皱眉,“郡主怎么能和陌生男子单独见面呢?” 碧芙抬了抬眼,不屑,“郡主又不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 碧梧:“……” 琉璃屏风后的内阁适时的传来某人喝水呛着的声音。 碧梧却没有多想是怎么了,只是一个劲的咋呼,“芙姐姐,你不知道夏侯家多么有钱。以前我在王府的时候,就觉得王府就是最有钱的了,没想到夏侯家比王府还气派。”见碧芙没有一丝反应,急忙忙解释,“就我刚刚去给郡主熬粥,就那厨房里,放了好多人参、燕窝呢。就连着他们那的厨娘厨子,穿着的衣裳都和我们府里的二等丫鬟小厮一个样。” 碧芙对这并不感兴趣,又不好拂了她的意,只是淡淡道,“夏侯家乃是大胤第一商家,家财堪比国库。裕亲王府不过是个官家,王爷又向来清廉,没有夏侯家富有,那再正常不过。” 碧梧满脸羡慕,“要是我生在夏侯家该多好——”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内阁传来一声清脆的杯子碎裂声。 三人面面相觑,忙跑了进去,却见凌兰红着脸任由夏侯兰泱给她擦手,楠木床前碎了一地的瓷碗片儿。 碧芙扶额,想必是自家郡主不知怎么就一时激动了,然后那瓷碗就不幸了。 碧梧大睁着眼惊呼,“夏管家,你怎么能——”她话未说完,却自己个想起她家郡主乃是不懂三从四德是什么玩意的人,也就只能低头不言了。 凌兰瞥了她一眼,很不好意思的看着夏侯兰泱,小声问他,“一定要今晚拜堂吗?” 杭州江南旧俗,新婚拜堂要等到日入之时,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反正旧习俗就这样流传下来。 本来夏侯兰泱是不打算今天拜堂,但他母亲不同意,说什么今个是黄道吉日,为了夏侯家的商号着想,必须今个应时拜天地。他本是安排好了人,谁知那群人竟先动了手脚,妄想在婚礼插一手,计划有变,凌兰又突然病了,他便寻思着找人代嫁。 凌兰哭愁着脸,小声抗议,“我不要嫁给矮胖冬瓜。” 夏侯兰泱愕然,矮胖冬瓜?随即明了,不由得暗笑,这小东西,竟然将那位曾横行江湖,凭借一把破斧闯荡大江南北的铮铮大英雄——虬髯客——叫做矮胖冬瓜。这让虬髯客知道了,还不被气个半死! “你身体不好,不用亲自去拜堂。我想着由白薇和梦菡中的一人代你前去即可。” “那样不好吧,”凌兰虽然自己不乐意,但也不想白白毁了人家姑娘,“女儿家的清白就这样毁了,不大好吧?” “不会,”夏侯兰泱敲了一下她的头,笑道,“你若觉得可惜,到可以将她们纳为妾室。” 凌兰白了他一眼,纳妾?倒是想齐人之福! 谁知碧梧却突然跪了下来,“郡主,奴婢愿意替郡主拜天地。” “你?”凌兰瞪了她一眼,“胡闹!” 碧梧固执的跪在地上,双目泛红,“奴婢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也知道危险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郡主对奴婢这么好,奴婢无以为报,能替郡主拜堂,是奴婢的福气。” 凌兰叹了口气,知道这丫头虽然性子活泼,却是个倔脾气,一旦认定了的事,便很难改变,也就不再劝她,只是拉着碧梧的手,道,“他日,本郡主定会为你寻个好的婆家。” 碧梧脸色一红,羞赧着低下了头。 “这样也好,”夏侯兰泱掩去眼中锋利的光芒,转而又笑得温雅,“你们先下去歇着,一会随我去夏侯府。” 等到又剩下凌兰和兰泱在屋内,凌兰忽然叹了口气,颓废的靠在床上。 夏侯兰泱替她掖好被子,柔声道,“将这丸药吃了,就先歇着。我一会带他们去府内筹备婚礼,晚会过来接你去府里。” 凌兰枕臂望着面前的男子,明眸含笑,“夫君,你可是欠我一个盛大的婚礼哦。” 夏侯兰泱将她的手臂按在被子里,沉默了一会:“你就这么想去拜堂?” 凌兰“切”了一声,背过身去,闷声冷哼,“你我各自心知肚明这桩姻缘意味着什么,倒也无需郎情妾意,琴瑟和鸣。我自知自己做不好夏侯家主母,也不期望能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但还望夏侯公子应我,不论日后你我能不能白首偕老,都莫要悔了这桩姻缘。” 夏侯兰泱眸色渐渐暗了下去,笼在袖中的手用力握住,恨不得马上将这只小东西吃到肚子里,看她还敢在那里胡言乱语不!但最终,他却只是望着她瘦弱的背影发了半晌呆,柔声道,“睡吧,晚些时候我来接你。” 凌兰也不再言语,朝他懒懒一笑,真的闭上眼沉沉睡去。 麒麟纹的博山炉安神香青烟袅袅升起,从没有哪一刻,夏侯兰泱觉得世间是如此的安静。从赐婚到如今,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这魂牵梦萦的小东西终于如愿来到他身边。这一刻才知,能得这般岁月静好的相守,也不枉这如许年的隐忍。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无事,便全部修改完吧。 马上开始考试,对不住各位,这周之内隔日更了。 ☆、洞房花烛夜(一) 凌兰这一觉睡得酣甜甘美,醒来的时候,早已是月上了中天。 碧芙用手支着头靠在床边沉沉睡去,凌兰动了动酸麻的身子,望着自窗格漏进来的清寒月辉,只觉得腹中一阵饥饿。 想了想,现在别院这里应该没有什么人了。 碧梧代替她去夏侯府上拜堂,她则以碧梧的名义留在了别院。下人们定然是去夏侯府伺候那位“正主母”,谁会在意一个小丫鬟?再者,夏侯兰泱也早就吩咐了,一旦入夜,夏侯府下人都须回了夏侯府,不必留在别院相扰。 现在饥饿一难耐,也只能亲自下厨了。 凌兰正准备起身,却看见碧芙枕着被角睡着了。她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从床另一头慢慢下了床,穿戴整齐,推门欲出,想想,又转身回来给碧芙披上一件厚厚的披风。、 昨天晚上夏侯兰泱已经带着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别院并不是十分的大,夏侯兰泱只会偶尔来这里住,所以并没有什么仆人,因着凌兰要来,为了婚礼的安排,便让凌兰入住了别院,而裕亲王府送亲队伍则住在离这里两条街远的一间大宅子里。 从卧房阁楼绕过昨天玩耍的那处池塘,再转过那片枯萎的竹林,再走几步,也就到了厨房。 凌兰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摸索着在厨房内点了几盏烛火,这才仔细打量起夏侯别院的厨房来。白日的厨子都是夏侯兰泱特地从夏侯府的专属厨房调来的,烹饪的本事相当不一般。可是凌兰很悲催,忒命苦,竟然因着昨晚一晚竹笋老鸭汤错过了吃货到一个新地方必做的事——品尝当地特产美食。 想起老鸭汤,凌兰忽然想起,昨晚那碗汤是夏侯兰泱做的!她握着白嫩的小拳头,暗暗发誓:夏侯兰泱,你太可恶了,小心落到本郡主手里! 凌兰在厨房里找了会,见也没有太多的食材,便准备简单弄份汤,毕竟昨晚闹了一宿肚子,今天除了夏侯兰泱带来的丸药,她也没有吃什么汤药。不过幸好,她向来肠胃好,睡了一觉,竟已经恢复个七八成了。 凌兰找了点鸡蛋,鲜嫩的青菜,西红柿以及一些虾仁,准备做些西红柿鸡蛋汤。 大门大户一般晚上是不会熄炉火的,免得主子三更半夜发神经要吃的。凌兰不得不感慨,果真生对了家就是好,随时可以吃,若是生在食不果腹的家里,莫说是加餐了,正餐都不一定能吃得饱。 凌兰在家的时候,因为经常做各种吃喝点心,裕亲王特地在她住的郡主阁劈了间厨房,每日定时送去新鲜的鱼肉蔬菜等各种食材。凌兰自己经常动手做东西,对做饭这一道那是相当熟悉。 当初还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无家可归了,还能开间饭馆养活自己,多好。 她先热了炒锅,将油到进入些许,等着油锅慢热。然后将已经搅拌均匀的鸡蛋趁着热油快速倒进锅里,等它成了块,用勺子赶快翻过来,接着煎另一面。 炒鸡蛋讲究鲜嫩形状好,凌兰初学的时候,总是把鸡蛋炒成黑乎乎的,那些黑乎乎的鸡蛋又不乐意扔,全让顾兰溦和宇文瑾轩吃了。想到这,凌兰默念了一句:二位,对不住了。 之后将煎好的鸡蛋盛出来,然后做汤,慢火煮,等到虾仁泛白了,再把鸡蛋拌着调料一股脑倒进去。再煮约莫半盏茶的时间,等汤水充分收了料味,再将西红柿倒进去。 这是凌兰自己创造的法子,这样煮出来的西红柿不仅保有营养价值,口感也比炒熟或是煮烂的味道好。 “哇,好香——”凌兰初初一闻,鸡蛋的清香和虾仁的鲜香混杂在一起,再与青蔬红番配在一起,卖相味道都是极好。 她自己盛了一碗,坐在桌子上慢慢喝了起来,边喝边自我感叹:凌兰果真贤惠! 身后一道微微沙哑的声音含笑传来,“来给为夫说说,怎么贤惠了?” 凌兰一惊,忙向后望去,只见那男子着一身银色长袍,广袖迎风,沐着清寒月光含笑走来。 凌兰笑呵呵的打招呼,“这是九天谪仙吗,要不要来碗西红柿鸡蛋汤?” 她笑? 第 9部分阅读 - 第 10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10部分阅读 凌兰一惊,忙向后望去,只见那男子着一身银色长袍,广袖迎风,沐着清寒月光含笑走来。 凌兰笑呵呵的打招呼,“这是九天谪仙吗,要不要来碗西红柿鸡蛋汤?” 她笑得时候,月光正好倾泻一地,仿若是铺在地上的银练,映着她衣衫上的金丝青鸾纹,宛若是九天仙姝。 不过很可惜,那仙子不是如我们想象中的那般,白衣翩然,仙风道骨,不染凡尘,而是——端着一碗红红绿绿的汤水,笑呵呵的问你,谪仙,来碗汤? 嘴角,还沾着一片青菜叶。 夏侯兰泱忍俊不禁,替她擦了嘴角,故意装作好奇的模样,“这便是珍馐美味?” 凌兰又喝了一口,眨了眨眼,“对。” 夏侯兰泱接过她手里的青花瓷碗,端详了许久,忽然放下碗,盯着凌兰细细打量起来。良久,忽然道,“本公子以为,比之这碗西红柿鸡蛋汤,有更好吃的东西。” 凌兰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欺身而上,将凌兰揽入怀中,吻上那张水红温暖的唇。 凌兰呆了。 他的唇冰凉,身上还有冬日浓浓的清冷,但抱着她的手臂却沉稳有力,依靠着的胸膛灼热,扑面而来的气息有着这男子特有的杜若清香,凌兰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瞬间薰薰然了。 夏侯兰泱望着怀中从未经过情一事而异常青涩的小女人,素来平淡的心里掀起万丈高浪。而立之年从未碰过女人的夏侯兰泱,竟然气息紊乱起来。 待他的唇舌缠入她的口中,汲取着她口内的鸡蛋汤香味和唇舌的香甜时,凌兰终于惊醒了。 他吻得很慢,并不急着索取只是慢悠悠的搅动着舌尖,任由舌尖与她的舌尖共舞。这不经意的一碰,让凌兰浑身一软,意识却更加清醒。猛地推开他,向后退了几步,喘着气看着夏侯兰泱。 夏侯兰泱不妨她会忽然推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凌兰趁着他发怔的空当,夺门而出,沿着厨房外的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慌慌张张跑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向何处,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 夏侯兰泱望着那个月下疾奔的身影,无声笑开。出了门,腾身跃上屋檐,在明亮如昼的月光下,目送那女人跑向那片迷宫一般的竹林。他沿着屋檐慢悠悠的走,冬日的冷风吹起他的衣袂,圆盘似的月亮映衬在他的身后,张扬而孤傲。 凌兰跑得气喘吁吁,终于在竹林深处停了下来,四下望去,大呼不好,只顾着跑忘记记住自己从哪里跑来的了。回目看去,只见每一株竹子都迎风微微摆动,凄寒月光下,凌兰不得不悲催的哭丧着脸:她迷路了。 凌兰有些颓然,怎么一遇到夏侯兰泱,自己就要吃亏? 不过想想,自己跑什么跑!不就是被吻一下么?这算什么,床帏之事,比这要露骨多了——凌兰抱着臂慢慢蹲了下来——他就算是此刻有再过分的举止,她又能反抗得了?婚姻本就是谋计,棋局都摆好了,又如何逃? 不过,被他吻着的感觉和吃到好吃的感觉一点也不一样。吃到好吃的,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都发出舒畅的欢笑。但夏侯兰泱吻着的时候,就像,就像小的时候溺水的感觉一样。 对,就是溺水,好像呼吸不过来。因为小时候被顾菖兰推进过池塘里差点淹死,所以她很怕水,刚才夏侯兰泱给她的感觉就是那样,像被按入水中不能呼吸的感觉,她很讨厌这种感觉。所以拼了命的逃离那个魔障,那个几乎每夜做梦都会被梦魇的东西。 凌兰裹紧了衣袍,在瑟瑟寒风冷寒月光中‘挨着竹子坐了下来,准备保持点体力,希望夏侯兰泱还有点良心出来找找她。 “怎么不跑了?”头顶清淡的声音随风送入耳中。 凌兰昏昏沉沉道,“迷路了——”转而猛地站起身离竹子远走两步,向上看去,恰好和旋身落下的夏侯兰泱撞到一起。 很不幸,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上。夏侯兰泱下意识的护着她,于是乎,某女不偏不斜落在某男怀中,以一种很诡异的姿态。 凌兰瞬间脸红了。 夏侯兰泱愣住,他又想起那夜的苹果,那夜他没能吃到嘴的苹果。便想也没想,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深深吻上了面前微张的红唇。 那种梦魇的感觉席卷全身,凌兰忙伸手推他,含糊不清道,“我,我,怕水,不能,呼吸。” 夏侯兰泱抬起头,两臂放在她身侧撑着身子,但与凌兰仍旧紧紧相贴,只是不让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此时她的脸早已绯红一片,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小声乞求道,“我小的时候被顾菖兰推入水里淹过,我怕水。刚才那个感觉,呼吸不过来,很像溺水的感觉,所以能不能不要吻……”最后的话早已如蚊子嗡嗡,好在两人离得极近,夏侯兰泱听力敏锐,将那话一字不落全部听了下来。 夏侯兰泱抿唇皱眉,无语的趴在他身上,于风中月下凌乱了。他身体极重,压得凌兰很不舒服,她便忍无可忍得嘤咛着叫了一声。这一声无意识的呻叫,将夏侯兰泱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疼的一下子点燃了。 他笑得狡黠而诡异,“小东西,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凌兰“额”了一声,想装糊涂也装不了。洞房花烛夜,岂会不懂?教习嬷嬷都有专门教过。她的脸烫得似火烧,心里却极其不甘心:真走到这一步,反而不如方才放得开了。想了想,倔强着反抗到底,“本郡主又没有和你拜堂!” 夏侯兰泱哑着嗓子低笑,“娘子这是怪没有拜天地吗?”他伸手拉起她,对着东方大泽,浴着凉淡月光,三跪而拜。“这样可好?”他的笑容越发的魅惑,声音竟也携带上了诱人。 凌兰舔了舔唇,脆声声道,“我们像不像偷偷摸摸,暗结珠胎?” 夏侯兰泱嘴角抽了抽,猛然推到她,细细啃噬她细腻柔软的耳珠。微带着茧子的手掌蜿蜒到腰间,一把拽开腰带,外袍忽然的散开,让凌兰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冷——”凌兰小声喃喃。 夏侯兰泱一把抱起她,正欲抬步向外走去,却见远处一队人打着火把向这边跑来,他一惊,忙将凌兰抱紧,掠身跃至竹林上方,踏着柔软的竹子向房内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发一个肉肉的小段子,当做感谢大家的礼物吧。 夏侯兰泱:娘子,你说这世上谁最英俊不凡,雍雅华贵? 顾凌兰:宇文瑾轩。 夏侯兰泱:为夫没有听清楚,娘子再说一遍。 顾凌兰:……宇文瑾轩。 夏侯兰泱:为夫没有听清楚,娘子再说一遍。 顾凌兰(恍然大悟,然后很狗腿的):…… …… ……叔叔,叔叔,你最好了。 夏侯兰泱(深思中……):是嘛?为夫一直也有这个觉悟…… 顾凌兰(小声嘀咕):都大叔级别了,还英俊不凡呢…… 某男盯着某女片刻的后…… 夏侯兰泱:娘子,夜深了。 顾凌兰:我饿了。 夏侯兰泱:我也饿了。 顾凌兰(两眼冒星星):叔叔,叔叔,你要去做饭吗? 夏侯兰泱:不,我要直接吃…… 于是,还没反应过来的某女,被吃了。 【过程,请自行yy】 ☆、洞房花烛夜(二) 碧芙在房内坐立不安的来回走着,时不时向月色溶溶下的竹林瞧一眼。 不多时前,夏侯公子来找郡主,说是婚礼已成,明早起来要去向夏侯家老夫人,夫人敬茶。 碧芙当时就傻掉了,她守着凌兰睡着的,谁知被夏侯兰泱叫醒后,找不到凌兰了。 天地良心,碧芙可以发誓,她就只是小憩了那么一会儿嘛,难道她家郡主凭空消失了不成? 夏侯兰泱朝四周看了看,只交代了一句:若她回来,让她在房里等我。然后披星戴月,匆忙离去。 这边正着急,夏侯兰泱的亲卫却急急来报:说是夏侯商号在蜀中分号出了大事,虬髯客请主人赶紧回府商量对策。 碧芙无语了,所谓之屋漏偏逢连夜雨,为什么这些事全部都遇上了? 披了斗篷,正欲出去找人,却看见夏侯兰泱抱着凌兰匆忙走来。躺在他怀中的女子身形单薄,呼吸急促,面色绯红。 碧芙一惊,想,莫不是郡主受伤了? “闭门,房间十丈内不准有人。”夏侯兰泱极力压制住体内的火热,冷着脸吩咐碧芙。 凌兰将头埋在他胸前偷笑。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夏侯公子竟然是未经情一事的男子,这可乐坏了凌兰。人但凡有弱点,就好办多了。从竹林他抱着她回来,她一路上蹭在他怀里撩拨他,弄得平素淡定冷静的夏侯兰泱欲火焚身,恨不得立刻吃了她。 毕竟碧芙也是经历过一些事的人,此刻自然看出来夏侯兰泱如此火大的原因,不由得扶额长叹:郡主也真是的,这种事上也敢去惹火他,果真是未经事的小姑娘,岂不知一旦在这事上与男人玩心思,最后输得最惨的肯定是女人。 碧芙默默退出去关了门,在心里替那个还洋洋自得不知悔改的女人默哀:郡主,你自求多福吧。 红烛高台下,昏黄烛火中,凌兰枕臂侧卧床榻,绯红的纱帐将她掩映起来,朦朦胧胧的,娇羞无限。 烛光下,她的笑带着挑衅,带着无谓。 夏侯兰泱一手抚着她的脸,一手去撕扯她的衣服。 而凌兰,却没有一丝即将为人妇的羞涩和不安,依然笑得无比欢欣,嘴里还念念有词:“十、九、八……” 夏侯兰泱几乎忍到内伤,但对于这很不配合的女人,也不得不先暂时压下胸中燎原之势,耐着性子问她,“你在数什么?” “哦,没什么。”凌兰无辜的眨着眼,一汪清泉,春水涟涟,彻底乱了夏侯公子的理智。 随着最后一件衣袍被扯开,凌兰的数数也终于到了“一”,而门外,适时响起了夏侯兰泱亲卫的声音:“主人,虬髯客急事请主人回府。” 凌兰在夏侯兰泱恼羞成怒的表情里,闷在被子里放声笑开。 这感觉,比吃了几盒子云丝蟾酥还高兴。 “你早就知道有人会过来?”饶是夏侯兰泱理智全失,此刻也明白过来凌兰方才为什么那么淡定了。 凌兰很无辜的装可怜,“难道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你没看到跟随在我们身后的那群人吗?”顿了顿,又道,“我看他们寻你寻得辛苦,就给他们打了个招呼。” 夏侯兰泱彻底冷了脸。算计与被算计,究竟谁技高一筹? 他一言不发的走到外面,不知和亲卫说了什么,片刻便回来了。此时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静,柔声吩咐凌兰,“一会儿我会安排暗卫护送你去夏侯府,明天早晨起来会有府里年长的丫头婆子带你去向奶奶和母亲敬茶。” 凌兰歪着头问他,“出什么事了吗?” 夏侯兰泱伸手将她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埋在她发间喃喃,“蜀中商号牵扯上了人命官司,我得亲自去处理一下。张烈同我一起前去,明日敬茶和明晚下厨就得你一个人应对。”见凌兰嘟嘴,又道,“白薇和梦菡都是我的人,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们。” 凌兰在心里嘀咕,什么叫是你的人,房里的人? 夏侯兰泱像是听到她的腹语一样,解释道,“你口中的矮胖冬瓜就是张烈,他本是江湖侠客虬髯客,十多年前我曾救他一命,五年前府内出了变故,我请他来帮我处理一些事。而梦菡和白薇都是我曾经救过的人,于我很是衷心,她们自是听从你的吩咐。” 凌兰听得两眼冒光,像小狗一样,眼巴巴的望着夏侯兰泱,意思是:你快点说,快点说。 夏侯兰泱失笑,伸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方才你见到的那些人都如梦菡和白薇一样,全是我的心腹。他们是明卫,还有些暗卫,不过一时半会儿给你说不清,我今夜急着离开,等到我从蜀中归来再一一说与你听,可好?” 凌兰巴巴的点头,那神情,要多温柔多听话就有多温柔听话。那双柔如春水的眼中全是崇拜。 夏侯兰泱挑眉,“你就这么崇拜我?” 凌兰点头如捣蒜,“崇拜,崇拜,五体投地的崇拜,没想到我夫君竟然是个大英雄,还是黑白两道,政商两行,朝堂江湖皆混得风生水起的大英雄!” 夏侯兰泱看着她那狗腿的拍马屁模样,心情大好。 一个男人,能被自己心仪的,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女人崇拜,那是他一生最骄傲的事。 他于是就像抚摸小狗一样摸着她的头交代,“家里的事尽你所能应对,若实在应对不了,那——” 他眸色微暗,凌兰却笑了,“若是不能,那又如何?” 怀中佳人不着寸缕,他伸手探入被内,粗粝的手掌在 第 10部分阅读 - 第 11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11部分阅读 他眸色微暗,凌兰却笑了,“若是不能,那又如何?” 怀中佳人不着寸缕,他伸手探入被内,粗粝的手掌在那片腻脂上流连,自腰腹向上,握在胸前柔软上,轻拢慢捻,徐徐挑逗。戏谑的笑意盈满双眸,语声邪魅炙热,“那就等着我回来把你吃净。“ 凌兰皱眉,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于无声里反抗,于无声里煎熬。 他却不尽兴,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开始慢慢啃噬小小耳珠。凌兰呜咽一声,狠命咬住他,比长安那次还要狠,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夏侯兰泱吃痛,这才抽身起来,眼中尽是危险的意味,但说出来的话,到颇为平淡,“你就不怕我现在吃了你?” 凌兰挑眉,不甘示弱,“夏管家,你要亵渎当家主母吗?” 夏侯兰泱却忽然笑开,何必跟她一般见识!眼前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她早已入彀,此刻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垂死挣扎。他夏侯兰泱要的女人,他要,就绝不放手。至于什么时候吃下她,倒是不急于一时,反正,时间早着,何必如此心急!“小东西,记得好好应付府里的事,莫要——” 凌兰闷声笑,打着哈欠挥手,“天快亮了,你不准备走了?叔叔——” 叔叔?夏侯兰泱挑眉,好你个小东西,唇舌相争学得到快!不过这声叔叔,他听着极喜欢。夏侯兰泱又抱着她啃了许久,才依依不舍起了身,“好好等着为夫回来。”见凌兰眼都快睁不开了,忽然说道,“蜀中之地名菜名吃云云,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吃的?”沉沉的瞌睡虫在这一句“美食”的诱惑下消失得荡然无存,凌兰一看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忙殷勤的抱住他的胳膊,软着嗓子唤“叔叔,叔叔,给我带点回来嘛!” 夏侯兰泱皱眉头疼不已,“你小时候没有被人贩子用糖换走,实在是个奇迹。” “有的,有的,”凌兰老老实实回答,“可是被及时赶来的宇文瑾轩救了,还有一次是被三哥追了好久追回来了。” 夏侯兰泱嘴角直打哆嗦,这女人,竟然能平平安安长这么大,宇文瑾轩和顾兰溦一定很辛苦。末了又想,裕亲王这些年估计也快烦死了。 一直又纠纠缠缠许久,直到天将要拂晓时分,夏侯兰泱才急匆匆离去。 凌兰一头倒在床上,很是想睡死过去。 但不等凌兰阖眼,碧芙就急急忙忙进来,抱着一件胭脂红的毛茸茸狐裘披风,淡声唤她,“郡主,该走了,暗卫等候多时,再不去,食时的敬茶就会耽搁了。” 凌兰不知咕嘟一句什么,转身却脸朝着里面,睡了。 碧芙愣在床边,片刻才回转神。 怎么办?总不能让她抱着郡主去吧?她没那么大的本事。 碧梧正在夏侯府主母那里冒充凌兰,陆伯尧和陈妈妈也守在夏侯府,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别院,难道让暗卫抱她? 碧芙摊手:如果不要命了,到可以考虑这个主意。 正准备摇她,忽然脑子里闪现一个词,碧芙狡猾而诡异的笑了。她矮身趴在凌兰耳边小声喃喃,“郡主,好吃的虾仁云吞,你要不要吃?” 凌兰刚入梦,就听见有人高呼:虾仁云吞,好吃的虾仁云吞…… 还没和周公打招呼,凌兰就忍不住流口水了。虾仁云吞,那可是她觊觎了好久的东西。 碧芙“嘿嘿”笑开,看来制服吃货的法子很简单嘛。 “偷偷摸摸”到夏侯府主院的时候,凌兰终于在周公与云吞的拉力战中,选择了周公。为了好好活着能见到顾兰溦,碧芙拼着吃奶的力气把她拖进屋内。 碧梧帮着给她脱了鞋袜衣服,盖好被子,又拿了暖炉放在一旁,这才与碧芙出去歇着。而已经彻底睡死过去的某女,毫无知觉。 葳蕤院。 碧芙望了望内阁里睡得香甜的某女,靠在窗户边小憩,自己何时也能与良人相守? 作者有话要说:记得收藏鼓励一下哦!这样夏侯叔叔吃的时候才尽兴呀! ☆、敬茶(一) 凌兰这一觉并没有睡多长时间,夏侯家的管事妈妈就来叫醒了她。 今个是第一天作为新妇向婆婆敬茶,虽然凌兰是“瑞应郡主”的身份,但是在夏侯家的第一天还是得以晚辈的身份去孝敬长辈。更何况,还有夏侯兰泱的威胁! 凌兰懒洋洋的坐在软椅上,任由碧梧替她梳发。觉得自己这婚成的甚是荒唐。 先是赐婚这事,很是乌龙。原本应该是帝十一女清平公主下嫁,谁知竟阴差阳错的成了她。然后就是彩礼文书,皇室婚娶依从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备极隆重,前前后后忙碌起来怎么着也得半年。在大胤,哪怕是寻常百姓家的婚嫁,也前前后后须得一个月呢。可她的这场看似是极其荣耀的婚嫁,却不过二十余天,委实是仓促,倒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样子了。但该有的一切都不曾少,甚至她所没想到也给了她:“瑞应”的尊号,公主出嫁的仪仗,甚至是瑾王爷亲自题写的字,都无不彰显了她的荣耀和尊贵。 只是表面的尊贵荣华又如何抵得上心里面的失落?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韶龄的少女,心里多多少少也期盼着能与心爱的人光明正大的拜天地,成一世良缘。可笑的是,盛大的婚礼下,是她与他对着清寒月光和东荒大泽在背地里拜祭,多多少少是有些滑稽可笑。 即便是她的夫君,也不能称为夫君。她总觉得,从赐婚的那一刻起,就好像有人设好了圈套,等着她往下跳。而她,却好死不死的真的跳了下来。 这厢凌兰正前前后后思虑自己以后要与腹黑大叔各种较量,那边碧芙匆匆走进来,道,“郡主,老夫人和夫人那里来了话,说是夏侯公子匆忙去了蜀中,郡主对府内事物不熟悉,今个的敬茶就放在晚饭时。一会儿先派夫人身边的赵妈妈过来向郡主禀报府内事宜。” 凌兰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嗯”了一声,想了会儿,说道,“这是老夫人和夫人给我个面子,但敬茶还是得去,不能乱了规矩。” 陈妈妈在一旁笑道,“郡主就是懂事知礼仪。夏侯家老夫人和夫人虽说不让去,看着是体恤郡主初来乍到,万事不熟悉,但细细想来,又何尝不是一种试探呢?” “是啊,”凌兰笑得有些牵强疲倦,“若非辈分在此,她们是该想我行礼的。即便是我嫁作夏侯家媳妇,但我还是圣上亲封的‘瑞应郡主’,是裕亲王的嫡亲女儿,夏侯家再怎么有钱,也无非是寻常百姓,尊卑之分,早就明明白白摆在那里了。” 陈妈妈很是赞赏的点头,又问道,“郡主有何打算?” “她们既然试探,我不妨就随了她们的意。毕竟,以后,我将冠以夏侯氏,而不再只是顾凌兰。她们是夏侯家长辈,礼数不能废,我每日按照寻常百姓家礼节行之即可。陈妈妈,”凌兰伸手拉住陈妈妈的手,蹙眉极不情愿道,“以后还得麻烦妈妈多提点着我,凌兰没有娘亲长姐教导,不懂得怎样讨夫君欢心,不懂怎样孝敬公婆,凌兰以后就得仰仗妈妈了。” 陈氏满脸笑意,凌兰这般谦和懂事,越看越欢心,越发喜欢凌兰,追随凌兰的心思就更重了,忙道,“妾身是王妃的陪嫁丫鬟,又是郡主的乳母,从小看着郡主长大,情分自然不一般。王妃早逝,若郡主不嫌弃,妾身自然是尽心尽力帮着郡主。” 凌兰应景的擦了擦泪,吩咐夏侯兰泱派来的小丫鬟先带着陈氏去熟悉熟悉夏侯家事物。 一等陈氏出了门,碧梧立刻笑了起来,“‘怎样讨夫君欢心’,我的郡主哎,这话你怎么说出来的?那矮胖冬——,哦,夏侯公子能娶得公主已是莫大的福气了,他还能欺负你不成?” “倒不是怕欺负。”凌兰目色深沉,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模样。 碧梧见她这样,心下骇然,吐了吐舌头,也不再多问,只是小心替凌兰上粉。 凌兰此刻倒是想的是这场为了各自利益而联合的姻缘。皇上用它拉拢夏侯家,夏侯家用它稳固第一富家的地位,而太后谢贵妃则是利用它为宇文瑾轩册封储君铺路。 说白了,她也不过就是一棋子,所有人的恩宠,都是带着浓浓的利用色彩,凌兰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虽然也多次劝说自己这种无聊的宫斗弄权,不要放在心上,但事关裕亲王府和宇文瑾轩,她终究是狠不得下心不管不问。 收拾停当,凌兰只喝了一碗杏仁茶,顾不得吃饭,就带了碧梧,碧芙和侯在门外多时的夏侯家两位年长的老妈妈去给夏侯老夫人和夫人敬茶请安。 这两位老妈妈,都是夏侯夫人陪嫁的丫鬟,一位曾与了已逝的夏侯老爷——夏侯兰泱他爹夏侯滨俊——做了侧室,一位则是一直在夏侯夫人面前管事。做了侧室的那位姬氏,在夏侯老爷子在世时并不得宠,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她又安顺,在夏侯老爷子去世后,便又回到夏侯夫人面前做了掌事妈妈。另一位唤作姚氏的,据说是终身侍奉夏侯夫人,当年夏侯夫人有意为她寻一门亲的,她却以夏侯夫人对她有救命之恩婉拒,发誓此生永远追随夏侯夫人。 这些,都还是醒来后陈妈妈匆匆忙忙给她说的,算是提醒她,如今夏侯家家权有夏侯夫人管着,但实际行使权力的倒是她身边的姬氏和姚氏。 姬氏和姚氏在凌兰身侧跟着,见凌兰行走时步伐安稳,不似那种管家大门户女儿家的娇气和骄傲,从心眼里也多了几分赞赏。 当初圣旨传回时,委实是惊了阖府的人。尚了郡主?那可是天大的恩赐。但夏侯家人在高兴的同时,也不免有些担忧。 自古公主郡主出嫁,除非是嫁给皇室,否则都不能称为娶亲,那是公主郡主“出降”。所以当时知道夏侯家未来主母是裕亲王嫡女,尊封为“瑞应”的郡主时,夏侯夫人担心不已,怕这个媳妇来头太大,闹得家犬不宁。 不过就方才敬茶一事来瞧,这郡主倒是个懂事有礼节,好相处的主子。 她们这边打量着凌兰,凌兰却一点也不好受。为了维持不值钱的身份,她不得不走路走得有模有样,实在是难为她了。想她在裕亲王府时,作为以“吃”闻名的郡主,是从来不在乎那些琐碎礼节的,平时那是能有多随意就有多随意。但现在不得不抬头挺胸,莲步轻移。 凌兰心里早就各种小九九了:定下这规矩的人,你真不该出生呀!你把规矩定下后驾鹤西去了,徒留后人一世悲哀! 姬氏看了半晌,很是满意,这才道,“郡主是先去老夫人的偏院还是先去夫人那里?” 一个简单的问题,凌兰却有些惊讶。 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老夫人是夏侯兰泱的奶奶,自然是应该先去老夫人那里呀。但姬氏这么问,难道有什么内里? 凌兰停下脚步,道,“请妈妈明示。” 姬氏忙揖手俯身道不敢。 “姬妈妈尽管直言,咱家郡主对人向来和善,不是什么刻薄主子,妈妈无需害怕。”碧芙在一旁适时提点。 姬氏这才定下了心,方才逞一时之快,竟忘了眼前这位不仅是夏侯家新妇,更是“瑞应郡主”,话一出口,就追悔不已。好在凌兰不追究,不由得对凌兰又多了几分好感,细细解释道,“老夫人并非是咱家公子的亲奶奶。她原本是老太爷的妾室,但老爷和公子都是孝子,就将她留在府内侍奉着。” 原来如此。 凌兰不由得皱眉,不过是个正妻侧室之分,竟然有这么大的区别。 这样一来,就不能按照是夏侯家正牌老太太来对待,不然肯定会被有心人加以说辞,到时肯定会冠以虚伪什么的名声。 凌兰谢过姬氏,不动声色道,“现下夫人在何处?” 姬氏不知她是何意,只想着她要先去敬夫人,不由得在心里惋惜,又是一个势力的主。再开口说话时,语气也就不如方才和善,“夫人去给老夫人请了安后,便去了佛堂,这个时辰,应该快要结束了吧。等到郡主到芜岚院时,夫人应该已经做完法式了。” “谢谢姬妈妈提醒。”凌兰有些失笑,这姬妈妈应是受了夏侯夫人的意思前来试探吧。夏侯家,果真不是个简单的地。 以姬氏最初的言语来看,一般人都会选择先去夏侯夫人那里,这是人之常情。但姬氏又说夏侯夫人去老夫人那里请过安再去的佛堂,想想人家夏侯夫人都先去向老夫人请安呢,她一个新过门的晚辈,能不先去向老夫人请安? 凌兰无语之极:家长里短的小争小斗,真是麻烦,早知道就不要结婚了嘛! 转脸凌兰又对两位妈妈笑道,“姬妈妈 第 11部分阅读 - 第 12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12部分阅读 凌兰无语之极:家长里短的小争小斗,真是麻烦,早知道就不要结婚了嘛! 转脸凌兰又对两位妈妈笑道,“姬妈妈,姚妈妈,先去奶奶那里请安吧,想必娘这会儿应该还在佛堂,去的过早,怕会打扰。” 姬氏和姚氏相视一眼,甚觉惊奇。这郡主莫不是不懂人情世故?都说了老夫人不过是养在夏侯家没什么用处的一个老人罢了,先去看她有什么好处? 凌兰自是瞧见她们的迟疑之色,倒也不点破,只是皱眉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姚氏忙笑道,“回郡主,无不妥,奴这就带郡主前去。” 凌兰长长舒了口气,第一步棋,总算没有走错。 作者有话要说:家长里短一大堆,这里有伏笔呀有伏笔…… ☆、敬茶(二) 一路走来,穿过曲折回廊,看了无数雕栏画壁,终于在凌兰最后一丝耐心耗尽前,到了夏侯老夫人所居住的偏院。 凌兰一直是知道她夫君家乃是大胤首富,用富可敌国来形容绝不辱没了这词。直到今日跟着姬氏和姚氏在这琼台仙境般的院子里转了半晌,凌兰才恍然大悟,自己原来还是小瞧了她夫君家的实力。不说这一砖一瓦,琉璃堆砌什么的,就单单看着寰廊前的两株百年老梧桐,凌兰就心有戚戚焉。俗话说,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百年老梧桐,引凤栖梧,乃是祥瑞之兆。若是寻常的商户,再富有,也只是寻常百姓,哪里有胆子引凤求凰? 看到这里,凌兰忽然想到一个故老传说。传说当年瑞应长公主宇文翎十八岁摄政监国,二十八岁还朝政于宣和帝,之后便不知所踪。在那之后,夏侯家家主夏侯云轩也辞官归隐。坊间有传闻,瑞应长公主当年和夏侯云轩似乎有着异常亲密的关系。 虽说凌兰不是个爱八卦的人,但此刻想起这宗传言,又看到那两株老梧桐,也不由在心里各种想象。一不小心竟想得入了迷,没有看路,竟差点撞上门楣。 “哎呦,我的小祖宗哎,小心点。”碧梧无语不已。从刚才绕过寰廊,郡主就不知想起了什么,相当的入迷,姬妈妈唤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听见。现在又差点撞上门楣,实在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凌兰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平定了心神,这才客气的问姬氏,“不知奶奶此刻可得闲?我贸然前来,扰了她休息就不好了。” 姬氏对凌兰的整体印象说起来还不算很差,听她发问,便将自己知道的尽数告知,毕竟,以后自己在夏侯家混还得仰仗着凌兰。“已经用过早饭等着郡主了。” 凌兰点了点头,心下已经有了打算。 门口候着的丫头掀起了帘子,姬妈妈请凌兰进去时,又不动声色地凑过去道“:“这时辰,二公子怕是还在里面。” 凌兰点了点头,心里对姬氏有了一丝赞赏。看来姬氏也是个明事理的主,懂得权衡利弊,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这样的人最为聪明,懂得明哲保身,方能在危险的时候保全身家性命。 姬氏口中的二公子应该是夏侯家庶子。夏侯滨俊有一妻三妾。正妻正是如今的夏侯夫人,膝下只有夏侯兰泱和夏侯菀静。姬氏因着不受宠,所以也没有生下一子半女。余下的两个妾室,二房的那个,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三房的那个,一子一女,据说那女儿还是个痴傻的。 夏侯滨俊死得蹊跷,并未交代死后怎样分家产。按照历来的规矩,夏侯兰泱身为嫡长子,自然而然可以接过家主之位。但据说夏侯兰泱与二房和三房的两个弟弟十分的面和心不和,想必姬氏此刻提醒她,也是要她注意点说话的分寸。 方掀开帘子,就听见一道纤柔的声音笑着传来,“哟,这就是新妇吧?你瞧瞧,这眉眼,这腰身,这模样,真是神仙妃子!” 凌兰微微蹙眉,循声望去,只见一年约四旬的妇人眉目含笑的望着她。这妇人就宛如氤氲的江南烟雨,眉眼间似乎都有着水汽的灵韵,一颦一笑间,都是眉目含愁,眼波荡漾。 她身旁有一位眉目明艳的女子,年轻了许多,比之这妇人少了几分愁伤,却多了几分妩媚娇艳。她见凌兰进来,只是闲闲瞟了一眼,弯身行了礼,并不多话。 姬氏在一旁小声说道,“这两位是兰姨娘和尤姨娘。” 凌兰并不理会她们,径直走到老夫人面前,从一旁丫鬟手里接过茶碗递了过去。还未开口,凌兰就愣住了。虽然之前姬氏说老夫人只是侧室,可毕竟是长辈,何以落得如此凄凉的场景?花白的头发有些散乱,双目紧闭,眼角还有泪渍。枯树皮一样的皮肤上布满黄色的斑点,呼吸微弱,靠在软榻上,几乎瞧不出任何活着的迹象。 “伺候老夫人的丫鬟呢?”凌兰猛地放下茶碗,冷冷瞧了一眼兰姨娘和尤姨娘。 尤姨娘闲闲的瞧着指甲上的艳红豆蔻,红艳艳的樱桃小口微张,不急不慢的说道,“老婆子脾气不大好,身边没什么丫鬟婆子,就那——”伸着长长的食指指着不远处窗格下,“那个婆子伺候着。” 窗格下的婆子正闭目养神晒太阳,对这边发生什么事完全不知晓。 “姬妈妈,”凌兰蓦然冷了声,“你这掌事妈妈是怎么做的?老夫人身子孱弱,怎么不多派几个丫鬟婆子伺候着?” 姬氏忙跪在地上,哆哆嗦嗦,“是夫人的安排,夫人说老夫人年事已高,怕是享不了几年清福,现在要事事顺着她的意思。” “呵!”凌兰却忽然笑了起来,怪不得夏侯兰泱临走时特地交代她要好好处理夏侯府的事,她当时还不甚在意,现在才明白,的确需要好好处理,再不管管,这夏侯家就该翻天了!“马上去请大夫过来给老夫人瞧瞧身子,多派几个丫鬟婆子伺候着。” 姬氏为难不已,“可是,夫人那里该怎么说啊——” 尤姨娘忽然冷笑一声,拿着帕子擦了擦额间的汗,眼中尽是嘲讽。 凌兰瞥了她一眼,没有吭声。夏侯夫人,似乎不大好回复。她新入门,连媳妇茶都没有敬,贸然指使下人给老夫人对这个,的确有点不大好。但老夫人目前这样子,确实不大好。 “夫人那里本郡主亲自去说,你先去做事。” “是。”姬氏揖手退下。 房内一角的青年自凌兰进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此刻见凌兰怒言呵斥下人,微微挑了唇角,向凌兰身上瞧了一眼。恰恰凌兰抬头看他,目光相对那刹,不约而同的移开。 兰姨娘声音温柔,正是凌兰一进来就说话的那妇人。见凌兰怒气消了,忙柔柔说道,“凌兰不要太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这些年这些事都是由夫人处理的,也没什么不妥,你——” “姨娘是觉得我这么做拂了夫人的面子?”凌兰直直的瞧着她,似笑非笑。 兰姨娘被呛,噎住了话,不再言语。 尤姨娘不屑道,“什么夫人!老爷都离世五年了,她还以夫人自居,都不瞧瞧那些女眷们是怎么说她的!” “妹妹——”兰姨娘瞪了她一眼,“小心夫人听见,你又得吃一番苦头了!” 凌兰深深皱起了眉。 夏侯家,似乎有什么大的阴谋!看昨夜夏侯兰泱的样子,似乎对夏侯夫人颇有些不满。而今天从这两位姨娘的口中,零零碎碎听出来夏侯夫人似乎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按理说,夏侯兰泱的父亲已经去世五年,夏侯夫人早就不能以夫人自称。如今夏侯家家主是夏侯兰泱,她应该是称作老夫人的。但现在她却占着夫人的位子,似乎—— 凌兰叹了口气。夏侯家习惯上家主不纳妾,若非是正妻不能生下子嗣,家主是不能纳妾的。但是夏侯滨俊却纳了三房妾室,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姚妈妈站在一旁小声道,“少夫人,这会要去静悟堂吗?” 尤姨娘冷哼一声,“这老夫人的茶还没敬呢!” “夏侯家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主母在说话的时候,姨娘也能随便插话?”凌兰猛不防呛了她一句,自她进屋这俩人就没规没距,“是不是要本郡主给你们讲讲家规?” 两位姨娘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一旁那男子这才轻轻笑出声来,在凌兰厌恶的目光中,晃晃悠悠离去。 姚氏敛眸低声回禀,“那是二公子夏侯子寒。” 凌兰“嗯”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不远处的梧桐树上,两道天青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茫茫天际。 出了别院,向静悟堂走去,凌兰忽然问道,“姚妈妈,夫人喜欢什么菜肴?” 姚氏心知她是问新妇饭,但却有意刁难一番,于是说道,“夫人念佛吃素,并无其它忌口。” 凌兰叹了口气。 这才是难题。 她是吃货,吃货做饭自然不必发愁。但关键是,夏侯夫人念佛,吃素。素食不好做,无非是豆腐、土豆之类的菜蔬,虽然也可以做出来几道好菜,但流于形式,甚是不好。 “郡主,”碧梧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昨夜你还未来的时候,夫人派人来过一次,说是晚饭家常菜就成。公子不在,也无需费心思准备。” 凌兰“嗯”了一声,顿了顿步子,停□来。吩咐碧梧取了一对金锁,递给姚氏,“姚妈妈辛苦了。凌兰初来乍到,诸事不懂,今次又因为奶奶的事,拂了夫人的意思,可能会惹得夫人,以后有什么事,希望姚妈妈提醒着点。” 虽说珠玉无价,金银有价,但相比于给姚氏珠宝,直接给她金锁要好些。 姚氏惊喜不已,忙接过来,千恩万谢,欣喜不已,连忙行礼,被凌兰扶住笑道:“何必客气,我既入了夏侯府,以后还须姚妈妈多多提点。” 姬妈妈受宠若惊:“郡主是主子,奴是仆,主子有什么尽管吩咐。”向四周瞧了瞧,小声道,“夫人因为老爷离世的缘故,吃食上不仅不吃荤食,更是连鸡蛋都不吃。” 凌兰无声冷笑,点了点头,转身忐忑不安的向静悟堂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先修到这里。后天接着修。。。 喜欢的亲不妨收藏一下吧,o(∩_∩)o谢谢 ☆、敬茶(三) 凌兰走到屋子里时,夏侯夫人正在泡茶。 凌兰脑子里第一个闪出的词是:世外仙姝。 夏侯夫人约莫刚刚过了知天命之年,但到不像一些官家富家太太们早早发了福,身姿甚是窈窕。虽不如桃夭年华的女子风姿绰约,却有着一种蕴含着岁月沉淀的从容。云鬓嵯峨,用一只帝王绿的翡翠簪子挽成朝云近香髻。衣着也是同样的简单,素手广袖,青色的柔绢曳地长裙外罩着同色的云纹绉纱袍。广袖低垂,素手执壶。水雾若云雾缭绕在她身边,平添了几分仙姿。 凌兰抬进去的脚,硬生生的停在了门槛旁。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出嫁之前就有了心里准备,或许自己未来的婆婆很难相处,但只要自己低调些,装傻点,应该会不受一点欺负的。但真正见到自己的婆婆,凌兰还是狠狠的被打击了一番。 奶奶的,这哪是活生生的人?这根本就是挂在墙上供人瞻仰的上古神仙,周身散发着一股庸人勿近前的冷冽气息。 来杭州的路上,陈妈妈就已经跟她说了夏侯家的一些事,说得最多的就是听这个婆婆。 夏侯夫人娘家姓柳,其父原本是先皇时的礼部尚书。柳家是书香门第,柳氏又是柳家唯一的女儿,自然自小受到的熏陶比凌兰这个有爹生没娘养的郡主强的太多了。据说她出嫁之前,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她十五岁及笄那年,因为不小心崴到了脚,错过了选秀,很遗憾没有入宫。未等到十七岁那年的选秀,就遇见了夏侯滨俊。 夏侯滨俊一表人才,温润儒雅,两人一见倾心。柳父膝下只有一女,自然不愿她入那牢笼般的后宫,加上夏侯滨俊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家世也好,祖上又是跟随先帝打下江山的功臣,便应允了这婚事。 柳氏嫁入夏侯府,相夫教子,共生下夏侯兰泱和夏侯菀静一子一女。嫡长子和嫡女都是她所生,还替夫君纳了两房妾室,又把自己的陪嫁丫鬟提了妾,还能一手控制后院不起火。 凌兰真的很是佩服柳氏。这样的女人,凌兰一直以为只有那些什么女戒、女训里才有的,没想到竟然活生生出现在她眼前,还是以她婆婆的身份。 凌兰此刻,无比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样的女人,从不会大动肝火。也就是说凌兰不必担心以后会被自己的婆婆骂,但这样的女人却是最可怕的。有时候一个淡然的笑都能够让你心惊胆战半天。 这样的女? 第 12部分阅读 - 第 13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13部分阅读 这样的女人是所有女人的偶像。一个人,在自己偶像面前,总是力求倾尽全力表现完美。 很累。 她踟蹰犹疑许久,终于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走了进去。 她进去的时候,柳氏正在过第二道茶。 凌兰乖巧的行礼,说话的时候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淑女,脸上的笑不浓不淡,七分笑三分柔,“母亲。” 柳氏抬了抬衣袖,满意的点了点头。 凌兰舒了口气,第一关过了。 但丝毫不敢放松,接下来是重头戏——敬茶。 正巧,柳氏正在泡茶,倒也不必再另外去端茶来,借花献佛,倒也不错。 其实凌兰方才顿住脚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自己须得表演一番泡茶的本事。夏侯夫人早不泡晚不泡,偏偏等到她来敬茶的时候泡茶,这不很明显的要看她会不会泡茶么。凌兰腹诽,果真是个儒雅人,考验儿媳妇的方法都这么高雅。 凌兰撩起裙裾,跪坐在柳氏身旁,柔声说,“母亲,凌兰在王府的时候曾学过泡茶,不如今日就由凌兰来泡,母亲品酌一番?” 柳氏放下手中青花瓷的茶壶,接过婢女递来的手绢擦了手,眼中闪过几许莫名复杂的光芒,随后又恢复了平淡。 凌兰戚戚然:她哪里学过泡茶!当年被宇文瑾轩逼着泡了几次茶,根本上不了台面。 泡茶是个功夫活,不仅讲究技巧,还讲究心态。 但目前都到了这个地步,已经赶鸭子上了架了,也没法再下来。反正夏侯夫人已经摆明是今个会考验自己一番,自己若是装傻不主动去泡,她自然会用其它的法子让自己去泡茶。与其被动,还不如自己主动,这样给夏侯夫人的印象还好一点。 夏侯夫人用的是一套青花瓷的茶具,配着碧绿的茶叶,甚是好看。 要想泡出好茶,首先得选合适的茶具。就如这绿茶,就应该用白瓷、青瓷或青花瓷的茶具来泡,这样泡出来的茶卖相就已经赢得了不少分。 凌兰粗略将面前的茶具瞧了一遍,心里便有了谱。青竹案挨着炉火的地放着一把雕刻狴犴纹的紫砂壶,壶嘴处可见茶锈,想必年代久远,已是珍品。这样看来,估计夏侯夫人喜欢功夫茶,也就是说,凌兰不得不“显摆”一下自己泡功夫茶的本事。 功夫茶之功全在烹茶、冲茶。冲茶第一步要先冶器,起火、掏火、扇炉、洁器、候水、淋杯,不能乱,不能急,考得就是耐心。 凌兰这边尽量不发抖的淋杯,夏侯夫人却笑意盈盈道,“倒是个稳重的孩子。” 凌兰除了笑,什么也不能做。 接下来是纳茶。凌兰细细挑选茶叶,实际上也只是做做样子,想想夏侯家的家世就知这茶叶自然是顶级优质品,又哪里需要挑选什么。 纳茶的空当,也是候汤。凌兰此刻满脑子就一句话“蟹眼已过鱼眼生”,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茶水看,生怕水过了。 夏侯夫人笑道,“汤者茶之司命,见其沸如鱼目,微微有声,是为一沸。铫缘涌如连珠,是为二沸;腾波鼓浪,是为三沸。”说完便不再吭声,只是笑望着凌兰。 凌兰使劲想着这段话在哪听过,似乎这话后面还有一段主要的没说。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宇文瑾轩曾经给她的一本《茶说》,里面似有这么一句。一边用余光瞅着茶壶,一边柔声端庄的笑,“一沸太稚,谓之婴儿沸;三沸太老,谓之百寿汤;若水面浮珠,声若松涛,是为二沸,正好之候也。”说着提铫冲茶,所谓之“高冲低洒”,提铫宜高,这样冲出的茶味才香。 凌兰在心里默默念着宇文瑾轩当年逼着她记下的东西,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柳氏的神色。 柳氏面上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只是眉角处有莫名的笑意。 凌兰略微放松了些,看来自己这马马虎虎的泡茶技术,还能入高人眼。 淋罐、烫杯,小心为之,成功完成,接下来就是最后的洒茶。 洒茶讲究“低、快、匀、尽”,这里极其要求内心的平静缓和,稍有不慎,就功亏一篑。凌兰紧紧抿着唇,将面前的茶壶和茶杯当做自己最喜欢云丝蟾酥。凌兰一直有个毛病,凡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总是放到最后吃,吃的时候也吃的最仔细。有条不紊的杯杯撒匀,最后将茶壶倒过来,覆放在茶垫上。 终于,完成了这项巨大的任务。 凌兰瞬间像被抽尽了全身力气,没有哪一刻,她是如此感激宇文瑾轩…… 宇文瑾轩,你是神么?好有先见之明! 凌兰捧起一杯,举至夏侯夫人面前,恭恭敬敬说,“母亲,请用茶。” 夏侯夫人接过茶杯,清啜慢饮,细细品味。 凌兰早已瘫坐在了地上,想想自己以后每天都要与这样的高雅之人相处,想死的心都有了。好想回长安,好想大哥他们回长安的时候,跟着回去。 天不怕地不怕的瑞应郡主,此刻,深深的,怕了夏侯夫人。 柳氏观察着凌兰的神色,淡淡道,“泡茶最忌讳心急,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倒是个稳重的性子。” 凌兰扯着嘴陪着笑,“母亲过奖了,凌兰这点小心思,不及母亲一分。” 但柳氏的面上依旧无一丝笑意,甚至是满意的神色都没有,一直是冷冰冰的样子。她自身侧的紫楠木桌上拿起一个花纹繁复的匣子,交到凌兰手里,“这是夏侯家历代主母的祖传玉镯,”凌兰伸手,她却未松手,而是问姚氏,“老夫人身旁的丫鬟婆子可安排好了?” 凌兰顿然僵在当场。 姬氏在一旁笑道,“少夫人已经安排了。” 柳氏这才松了手,微闭了眼,手中拨弄着佛珠。 凌兰笑得脸僵硬,“凌兰年幼,自小又无母亲教导,不懂作为一家主母该如何做,若是哪里错了,还请母亲责骂。” 柳氏并不睁眼,懒洋洋笑了几声,“商家不比官家。商家主母不仅要处理好内院事物,也要学会管理账务。当年我初来的时候也是万事不懂,老夫人便手把手的教我,吃了不少苦,总算是学会怎样当好夏侯家的主母。你出身比我高贵,想必裕亲王教导的也要好些。” 凌兰觉得十分委屈,嫁人为媳妇,又不是当丫鬟,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人?有话明着说不好么,干嘛要拐弯抹角的说?不就是顾忌着凌兰的郡主身份,怕以后说了什么重话,裕亲王府看不过么! 自己这处境,还真是一个难。 “母亲,”凌兰屈膝跪在她身边,柔声说,“我既已嫁为夏侯家妇,便不再只是裕亲王府郡主。成婚之时,圣旨上也已经言明,以后无瑞应郡主和郡马,只有夏侯公子和夏侯少夫人。日后凌兰要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母亲该骂则骂,该打责打。” 柳氏仍旧面无表情,只是伸手扶起凌兰,“兰泱已经跟我说了,这婚事是他自己求娶的,既然兰泱喜欢你,我这个当娘的自也没什么说的。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 “媳妇省得。” “是个乖孩子,比菀静强多了。”夏侯夫人见凌兰性子温婉,不免想起自己那整天只知道闯祸的女儿。 凌兰莞尔,“听说妹妹性子像个男孩子?”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一道清亮中带着不满的声音,“谁说我是男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选的泡茶是功夫茶。 我不大懂泡茶,所以其间有什么问题的,亲们,不要考究啊…… “蟹眼已过鱼眼生,飕飕欲作松风鸣”是苏轼的诗句,说的就是泡茶的火候。 ☆、此时一别 丫鬟们忙打起帘子,随之进来的是一位与凌兰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大冬天的,穿一身宝蓝的曳地长裙,外套同色窄袖对襟梅纹白狐毛边袄,一袭缎子似的长发只用流云带绑了,衣上并无饰品。这一身行头,倒不像是大胤首富夏侯家的千金,像极了行走江湖的那些个飒爽女子。 凌兰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 一人一马,仗剑天涯,那是凌兰自小的梦呐…… 这世上一定有那么一个人,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过着你想过却不能过的生活! 夏侯菀静美目四下流转,一眼便瞧见挨着她娘坐的那位与她年龄相差无几,却华贵逼人的女子。不用猜,也知道这便是从赐婚圣旨传到家里后,就一直被她娘挂在嘴边的那位瑞应郡主——她的嫂嫂。 夏侯菀静也不见礼,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凌兰打量。 夏侯夫人无奈摇头,嗔责她,“都这么大了,还冒冒失失的,见了你大嫂,也不知道行礼。”虽说是在责备,但话语间却是满满的疼爱。 听得凌兰一阵一阵的肝疼! 有娘的孩子就是好。要是自己见了长嫂,还是身份地位远远高于自己的长嫂不行礼,估计她老爹早就家法处置了。 夏侯菀静却一点也不愧疚,笑嘻嘻的揽着夏侯夫人的手臂撒娇,“娘,你这才有了儿媳妇就不要女儿了?哎,伤心呐。” 柳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拍着她的手臂,却是向凌兰解释道,“她自小被我和她父亲宠坏了,这么大了还一点都不懂事,凌兰不要见怪。” 凌兰摇头,“菀静妹妹懂事多了,不像我,自小顽劣,大了也是不懂事的孩子。” 夏侯菀静“嘿嘿”笑着跳到凌兰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嬉笑,“大嫂可是第一个夸我的哦。”说罢眨了眨眼,故意装小孩子,“这么懂事的妹妹,嫂嫂不给点奖励吗?” 凌兰微怔,蓦地笑开,这孩子够坦诚。退下手腕上的一只昆仑山青玉镯,亲自带到夏侯菀静手上,很是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只镯子,是当年我三哥云游江湖回王府后送给我的,我一直带在身上,今日就送给妹妹吧。” 夏侯菀静且喜且忧,这镯子她很是喜欢,青翠欲滴,看着就心欢。可是这镯子是凌兰哥哥送给凌兰的,她拿走似乎有点…… 夏侯菀静犹豫的望向夏侯夫人。 夏侯夫人轻叩手中青花瓷杯,恍若没有看见夏侯菀静的目光般,自顾自喝茶。 “嫂子……”夏侯菀静开始对凌兰撒娇。 凌兰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抖着嗓子笑,“菀妹要是喜欢就带着吧,既然哥哥已经将礼物送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了。我送给妹妹,哥哥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再说,平时哥哥送我的礼物够多,岂会独独记住这一个?” 夏侯菀静这才乐呵呵的将镯子带到手腕上,又逆着光瞧了会,才心满意足的抱住凌兰大呼嫂嫂就是我的贵人呀。 凌兰被她抱得呼吸困难,满脸笑意牵强不已。 柳氏慢悠悠喝完一杯茶,才温声问夏侯菀静,“长安亲家的客人可安排好了?” 夏侯菀静这才松开凌兰,敛去一脸的玩笑,严肃起来。她这样不笑的样子,甚是端庄大方,“事情已经办妥,顾侯爷今下午离开杭州,返回长安。” 夏侯夫人有些抱歉向凌兰说,“蜀中商号出了大事,兰泱着急前去,送别顾侯爷的事……” 凌兰强忍着心里汹涌而至的委屈和难过,仍旧笑着摇头,表示无妨,“大哥是明事理的人,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过多在意,娘不必放在心上。” 夏侯菀静在一旁帮腔,“娘,你说这些话,还不如让嫂嫂去见见顾侯爷呢。” “是,是,你看我都忘了。”夏侯夫人歉意的笑,掩过一丝尴尬,“只顾着叙话,倒是忘了让你去见见娘家人。这一分别,就得等到明年你归宁时才能再见了。” 凌兰巴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笑着的,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让她感到压抑。在裕亲王府的时候,虽然众人看她不惯,可也没有谁敢明着给她难堪。这里不一样,她一人远嫁江南,离家千里之遥,孤苦无依,身边又一群人明里暗里对她使着各种绊子。 新婚之夜,夫君远离。 若非她是御封“瑞应郡主”,怕早就被众人当笑话看了。 眼下,大哥一走,夏侯兰泱不在,夏侯夫人对她又是看起来不是很满意,二房和三房心怀鬼胎,她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可是,她却不能离开。 作为新嫁娘,必须得在第一日给婆婆亲手做一顿饭,才合了规矩。 再委屈,再难过,都得一个人扛着。 她再怎么身份高贵,在这天高皇帝远的杭州,也不过就是一个异地远嫁而来的孤女,没有谁会真心帮她。如果自己不能帮自己,那只有被别人害死的下场。 所幸,她所求不多,有着自己的小天地,顺心的挨过这一生就好。 “娘,凌兰还是午时给娘做了饭再去见哥哥吧。” 夏侯夫人不着痕迹的 第 13部分阅读 - 第 14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14部分阅读 所幸,她所求不多,有着自己的小天地,顺心的挨过这一生就好。 “娘,凌兰还是午时给娘做了饭再去见哥哥吧。” 夏侯夫人不着痕迹的点头,但话语间仍旧冷冰冰的,“兰泱不在,想必你对府里的事务也还不熟悉,做饭就等到晚上吧。到时我将你二房三房的姨娘和弟弟妹妹都叫来,一起认识认识。现下,你就先由菀静陪着去见见你哥哥,有什么知心话说说。” 凌兰鼻子一酸,强忍着鼻腔里的哭意,揖袖行了礼,便快步走出。 夏侯菀静朝夏侯夫人吐了吐舌头扮鬼脸,忙跟着凌兰走了出来。 夏侯夫人却在那二人身后,意味深长的笑了。 凌兰因为心里难受,一路上也不说话,走得飞快。碧梧和碧芙从没见过这样沉默的她,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夏侯菀静却是若有所思的望着凌兰。这个看似只会吃的女人,不能不让人多想几分。 传言,她在帝都长安时,被那位风流儒雅的瑾王爷和携剑绝伦的顾小侯爷当做宝贝一样宠着,是帝都城里神仙一样的人物。而今又有大胤首富夏侯兰泱退了清平公主的婚事而求娶瑞应郡主的美闻,这个女子,实在是拥有太多的尊荣。 但她好似对这些都不知晓。 凌兰不停的在心里腹诽夏侯兰泱,要不他莫名其妙的求婚,她怎么会到这种地方,受到无缘无故的委屈?求了婚,却连个婚礼都不能给她。大婚之夜又慌慌张张离去,真是可笑,这世上没有哪一个新嫁娘如她这般可悲。 顾兰生等送亲的贵客被安置在离夏侯府不远的一处别院,自夏侯府过去,乘了小轿,约莫半刻钟就到了地方。 夏侯菀静并没有跟着进去,将凌兰送到门口就回去了,说是等到日央之时再来相送贵客。 凌兰也不推让,她走进走,自顾自进了别院。 顾兰生一早就有下人来报信,所以正站在门口等着凌兰。 凌兰与顾兰生其实关系并不是十分亲密,因着凌兰嫡女孤女的身份,因着顾兰生庶长子的身份,可谓是相看两厌。但此刻凌兰一见他,竟鼻子一酸,双眼蒙了一层雾气。 顾兰生本也没怎样,可一见到她落了泪,也不免有些伤感。这个妹妹,娘死得早,爹又不重视她,能健健康康活到现在,委实是不容易。想到今日一别,再见无日,竟对凌兰有了几分怜惜。 “莫哭。你如今已是夏侯家少夫人,一言一行都得注意点,不能再像以前在王府那样言行无忌,不然会被人看笑话的。”顾兰生言语温和,像极了平凡的长兄对幼妹的谆谆教导。 凌兰原本还只是一时委屈,经他这么柔声一说,再也忍不住满腹难过,扑到顾兰生怀里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哥——”眼下屋里就他们兄妹二人,凌兰什么也不顾,只想着将闷在胸中的委屈心酸全部哭出来,“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跟你回去。” “这——”顾兰生傻眼,不禁又好笑又无语,“女子出嫁从夫,不得夫休不能回娘家。你这话说得——” 凌兰瞪着一双泪眼发怒,“你我就休了夏侯兰泱!” 顾兰生哭笑不得,哪有女子休了男子的? 凌兰又趴在他怀里哭闹,“我吃不惯杭州的饭,我要回长安,我想吃浮日楼的云丝蟾酥,想吃御厨做的八宝玲珑鸭,想吃归去来的桃花鳜鱼、极品甲鱼、樟茶鸭,想吃芙蓉斋的芙蓉糕,想吃……” 她零零碎碎的说了一大堆,全是吃的,听得顾兰生直咂舌,忽然很是同情夏侯兰泱。养着这么一个吃货,真是一个费心的事。 凌兰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自己这么一哭一闹,心里憋着的那一股闷气也好了许多,于是擦了擦泪,细细交代顾兰生,“大哥你回去了一定要提醒三哥,让他快点把厨子给我送来,不然我明年回去归宁,绝饶不了他。” 顾兰生叹了口气,将她散在耳边的发丝绕至耳后,既无奈又怜惜,“若是兰溦忘了,还有大哥呢,大哥替你找。” 凌兰这才破涕为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顾兰生对她的印象彻底变成了:为了吃而出卖自己的女人! 中午凌兰在别院陪着顾兰生用了饭,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一直到日央之时,才恋恋不舍的送顾兰生出了杭州城。 夏侯夫人和夏侯家的两位公子亲自到城门送别。 顾兰生并不好受,虽然因着要过年,他们急着回去,但夏侯家身为大胤第一富家,待客之道委实有些怠慢人。若非这是圣上赐婚,他早就带着凌兰回了裕亲王府。 夏侯夫人矮身行了礼,才道,“兰泱临时离去,妇人家当家照顾不周,还望顾侯爷不要放在心上。” 顾兰生本想冷斥一声,但想到凌兰以后的困境,只得忍住满腔恼意,不温不火道,“虽然先王妃离世已久,但好歹凌兰是我们裕亲王府的宝贝,又是瑾王爷最疼爱的表妹,本侯不希望听到一丝有关她过得不开心的消息,还望夫人向夏侯公子传达到本侯的意思。” 柳氏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夏侯家主母,如何听不出顾兰生话中恼意,但又无可奈何。此次,的确是他们夏侯家有些失礼,只得陪着笑脸表示歉意。 凌兰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不舍,却又不得不放手。 顾兰生本已经准备跨上马,见她这个样子,有些不忍,便有将她揽在怀中,好一番交代,才转身离去。 跨上马,又冷冷的瞥了一眼夏侯夫人柳氏,冷声说道,“本侯还希望夏侯家人能记住,凌兰不仅是夏侯家的少夫人,更是圣上亲封的位比公主的瑞应郡主。” 夏侯夫人再次揖手,“老身省得。” 直到那马蹄声隐入尘埃,再也瞧不见那熟悉的身影,凌兰才收回目光,默然不语。 夏侯夫人柳氏别有深意的看了凌兰一眼,吩咐小丫鬟妈妈们伺候着凌兰,自己则坐了轿子先行离去。 长亭外,古道边。 凌兰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失落过。 她那无忧无虑的肆意时光,在顾兰生跨马而去的那一刻,一去不复返。 ☆、下厨(一) 大胤有个故老的习俗,那就是新嫁娘嫁到婆家的第一天要亲自下厨为公婆公爹做一顿饭,以便显示自己的贤惠。 若说是做饭,凌兰自然是不担心。作为吃货,在裕亲王府的时候,她一大爱好就是研究美食,比如说会尝试着将番薯用滚油炸熟而不是平时吃时煮熟,再涂上自制的酱料;再比如说,尝试着自己炖一锅特制的浓汤,将各种食材闷在里面吃……反正是能让她想到的东西她都浪费一大堆东西,亲自动手去尝试着做。 这也真让她捣鼓出来一堆好东西来。 但若是让凌兰作为新嫁娘下厨给婆婆做饭,实在是有点沙滩上种水稻——难办。 夏侯家商事最初起家就是以酒楼起的,虽然后来一举成名后,商业内容涉及衣食住行等各个方面,但作为奠定家底的酒楼,仍旧是夏侯家最主要的明面营业。也为了纪念夏侯家老字号,夏侯家家训里有明条规定:但凡是夏侯家子孙都必须自小学习烹饪。 换句话说,就是她必须给一群美食家当一回厨子。 在吃上本就是众口难调,更何况杭州江浙菜与长安西北菜的菜系又不一样,凌兰喜欢的,凌兰会做的,他们说不定根本就不喜欢吃。 但又不能不做,若是这第一顿饭就输了,也就注定她会落下“不贤”的坏名声。 凌兰憋屈的愁眉苦脸的趴在靠椅上,一张小脸都密布皱纹了。 碧梧、碧芙站在一旁瞅着她,却是干着急帮不上忙。正想着怎么安慰她好,却听见守在门外的陆伯尧沉声禀报道,“郡主,夏侯公子的侍婢求见。” 凌兰本能的烦,“不——”话还没说完,忽然想起这人是谁了,于是又有气无力道,“让她们进来吧。” 进来的正是那对挑衣服、挑首饰、挑男人的眼光都一样的两淑,当初在长安玲珑阁伙同矮胖冬瓜和夏侯兰泱骗她的俩美女。 二淑极其有礼貌的向凌兰行了大礼,又为那日的事道歉一番,才说明了来意,“奴婢奉主人之命,前来服侍少夫人。” 凌兰接过碧梧递来的一盏杏仁露,抿了一口,示意她俩继续,但她却丝毫没有以往之事不再追究的意思。 二淑相互看了一眼,搞不懂凌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小心翼翼的说,“主人交代奴婢将府内大小事宜一应禀报给少夫人,以便少夫人在府内行走。” 凌兰“嗯”了一声,依旧冷着脸不答话。 二淑面面相觑,实在是搞不懂凌兰究竟在想什么。 凌兰面无表情的喝着杏仁露,心里早就忿忿不平,恨不得马上将夏侯兰泱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 哼,什么夫妻嘛,都不一条心,算得上是夫妻吗?既然有诚意求娶婚事,那干嘛还要在婚前试探她?是不是看看她够不够格入主夏侯家?既然有这担心,又何必那么着急的娶她回来?难道准备试探后觉得她不合格了再休了她? 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平日里喝着香苦的杏仁露,现在喝起来只剩下苦味了。 凌兰“啪”的一声将玉盏扣在了桌案上。 正向她解释那天那事的二淑彻底傻眼了,想着自己就是解释清楚,主人已经说过少夫人是个好脾气的主,只要解释清楚了,少夫人定然不会怪罪,可为什么她俩都反反复复解释几遍了,非但没有取得少夫人的原谅,还惹得少夫人怒摔玉盏? 心里各种哭:主人,您的威信没了。原来,这世上的事,不是哪一件事都能被主人您预料准的。 早知道就不要轻信主人的话了。俗话不是说,女人的心事你别猜呀别猜,果真是一猜就错! 实际上凌兰根本就没有在意那天的事,应该是说没有在意那天参与这件事的除了夏侯兰泱外的其余众人。她气的只是夏侯兰泱这个莫名其妙的神经病!干嘛无缘无故求婚,求了婚还不信她!不信她偏偏又迎亲,迎了亲又匆匆离去。整个就像是玩弄她! 哼!凌兰在心里各种小愤怒:夏侯兰泱,等你回来,本郡主一定要休了你! 但气归气,恼归恼,眼下最头疼的还是今晚的这顿饭。凌兰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讨厌吃东西过,一个吃货,竟然,深深的,讨厌上了吃食。 “你们俩先起来吧,”凌兰淡淡吩咐跪在地上的二淑,方才之所以晾一晾她们,也不过是为了先立下主子的威严,也不是真的就怒了,“先将夏侯府的事给我一一说了。” 白薇和梦菡忙起了身,一一细禀。 凌兰耐着性子听,终于在喝到第三盏杏仁露的时候,二淑的汇报结束。 “碧梧,给白薇和梦菡端杯茶去。” “谢少夫人赏。”白薇和梦菡忙跪下,受宠若惊。 凌兰只是淡淡一笑,瞧了她们一阵子,忽然问道,“你们可是双胞胎?” 左边少女笑道,“是呢,我是妹妹,她是姐姐。” 凌兰支着头发愁,“你们俩平时打扮也一样,长得也一样,我该怎么区分谁是谁呢?” 二人相视一笑,竟然调皮眨眼,“少夫人猜猜。” 凌兰细细辨认许久,还是没找到哪里不一样。想以前在王府的时候,顾兰溦总喜欢画两幅相差无几的画,让她去辨别两幅画中的区别。不敢说她已经到了一眼就能瞧出不一样的境地,但起码看一会还是能看出来的。 但面前这俩人,整个就是同一个人在照镜子嘛,怎么都挑不出区别来。既然都挑不出区别来了,也就没必要费心思非要分出个甲乙丙丁,子丑寅卯来。凌兰做事,一向是挑最简单的法子来,不管这法子怎样,只要有效率就成。转身吩咐呆在一旁的碧梧去找她嫁妆里的那两副银镯子,“就是那两副挨着侧王妃送的玫瑰晶并蒂莲海棠的修翅玉鸾步摇簪的百花錾银镯,一个上面雕刻着蔷薇,一个上面雕刻着菡萏的。” 二淑想到上次的汉白玉镯子,这又送镯子,少夫人还真是喜欢镯子啊。 “以后到我面前来都带着镯子,白薇你带那个蔷薇的,梦菡带那个菡萏的,这样不就分得清了么。” 姐妹花忙跪下谢了赏。 正说着,陈氏打起帘子走了进来,一见凌兰还正慢悠悠的喝茶,急得大呼,“我的小祖宗哎,这都什么点了,怎么还在这里闲着?媳妇儿饭还没做呢!” 凌兰唉声叹气,“妈妈,可我不知道做什么啊。” 陈氏拿了胭脂红的缎绣氅衣给她披上,皱着眉去拉赖在椅子上不愿起来的凌兰,好话说尽,仍旧没把凌兰拽起来。 “郡主,这饭必须得做。” 第 14部分阅读 - 第 15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15部分阅读 陈氏拿了胭脂红的缎绣氅衣给她披上,皱着眉去拉赖在椅子上不愿起来的凌兰,好话说尽,仍旧没把凌兰拽起来。 “郡主,这饭必须得做。”劝说不行,陈氏态度就强硬起来。 可无奈凌兰是个软硬不吃的主,任她说得天花乱坠,舌灿莲花,她就是不去。 碧芙站在她身后,甚觉无语。那对姐妹花还在这看着,郡主竟然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实在是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碧梧端了盘子紫云菩提酥过来,一见凌兰这无赖小儿模样,可不像碧芙那般不动声色,直接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郡主,你家夫君可不在,你再耍赖也没人看得见。” 凌兰本来是想很不屑的瞥她一眼的,却好巧不巧的瞥见她手里的紫云菩提酥,顿时灵光大现,“我知道做什么了!” 未等碧梧她们反应过来,就急急披好斗篷让梦菡和白薇带路向厨房走去。 碧梧端着盘子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能看着那胭脂红的身影急急消失在门外。 “她这是怎么了?” 碧芙细细瞧了眼碧梧端着的紫云菩提酥,捏起一个尝了一口,点头赞叹,“味道不错。” 碧梧:“……” 这边凌兰想破脑袋终于想起来要做什么东西,那边柳氏那里却是一派安闲。 夏侯菀静正拿了账房的账目给柳氏过目,二房的兰姨娘和三房的尤姨娘早早接到柳氏的消息都赶了过来,看看这帝都城来的王府郡主究竟是怎样的贤良淑德,克勤克俭。 看了许久账目,柳氏终于抬头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兰姨娘忙笑着答道,“快要到晡时,该用晚饭了,就是不知郡主准备妥当了没有。” 尤氏闻声掩唇讥笑,“果真是帝都城来的王府郡主,做事就是精巧,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厨房里都没个动静。” 夏侯菀静正在收账本,她本就看不惯尤氏,听她这么说凌兰,不由得火大,“有本事你自己做去,站着说话不腰疼。” 尤氏被呛,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掩唇的帕子尴尬的抬在半空,愣愣盯着夏侯菀静看。 兰氏撇过头不看这一幕,虽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早就笑开。尤氏也不想想这是什么时候了,老爷都已经死了五年了,还以为是老爷活着的时候事事宠她顺她?夏侯菀静虽是女儿,却掌管着夏侯商号一半的商事。 五年前,夏侯滨俊突然病逝,来不及安排儿女怎样继承家业,就撒手人寰了。丧事未办,就开始争究竟是兰氏膝下的夏侯子寒还是夏侯子骞掌管这偌大的家业。 却不料夏侯菀静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一边安慰伤心的母亲,一边派人寻夏侯兰泱回来,在那般险峻的境况下,夏侯菀静硬是撑到夏侯兰泱回来 夏侯兰泱原本是一直在外游历,多年未回夏侯府内,久得她们都忘了这么个嫡长子的存在。但没想到的是,夏侯兰泱身染恶疾,体型臃肿,终年服药,还时不时须得出去寻医,便将夏侯商号账目上的事交给了夏侯菀静来管。 谁都没看好这对兄妹,但他们却也这样走了下来,并将夏侯商号发扬的越来越大。 夏侯菀静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尤氏却没眼色,总是得罪她,没少被夏侯菀静明里暗里整。 柳氏对此毫不理会,只是微阖了眼拨弄手里的佛珠。 那尤氏是个泼辣性子,岂肯这般认输?一甩帕子,尖声冷笑,“不就是个郡主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如今都嫁到千里之遥的杭州来了,甭说是郡主,就是公主,又能怎样?你再巴结,她还能与你什么好处不成?” 未等夏侯菀静答话,站在门外多时的凌兰就笑出声来,“凌兰不过是被远逐的郡主,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厨(二) 凌兰其实一早就到了,但碍于夏侯夫人正在审查账目,她也没好意思进来,原本想着等账目审好了,她再进来请他们移步正厅用餐,谁知好巧不巧竟然听到这么一段编排。 凌兰不得不感慨:什么是无巧不成书,什么是来得巧不如赶得巧?眼前这不是活生生的例子么! 千不该万不该,尤氏不该这个点说这句话。自打凌兰出声接了她的话,尤氏就悔得肠子都青了,多想此情此景只是幻觉,她说的话都是一个人的梦话,凌兰压根就没出现过。 但不好意思的是,她后面这祈愿才是幻觉。 凌兰笑盈盈的请了柳氏和兰姨娘去用餐,转身又故意疑惑的问夏侯菀静,“妹妹,这位夫人是哪家的?” 夏侯菀静凌冽的目光几乎将尤氏凌迟,打鼻孔里冷哼一声,讥笑道,“夫人?不过是个姨娘而已,她也配称夫人?” 凌兰“恍然大悟”,转而又“疑惑不解”,“我在王府的时候,听父王的侍妾说过,寻常人家的妾室是不能够穿红带翡的,我见夫——姨娘她穿着玫红色的对襟掐腰绒缎袍,带着翡翠盘肠簪,就以为是哪家夫人来这里做客呢,原来是姨娘,倒是凌兰错了。”说着忙去拉着尤氏的手,真诚的道歉,“姨娘不要放在心上,是凌兰眼拙,没有见地。” 她这一番话说的,明着自贬,暗里嘲讽。 夏侯菀静几乎要大呼“好”了,但碍于情面和身份,不得不憋到心里笑,实在是忍得难受。 柳氏原本并不看好凌兰,想着她这么一王府郡主,又有顾兰生临走时的威胁交代,怎么着也不会咽下这口气,定会当即责罚了尤氏;或是因着她的身份,她会为了维持自己端庄的形象,打落牙齿活血吞,咽到肚子里自己忍着委屈去。 但让柳氏没想到的是,凌兰不仅不忍着,还丝毫不落身份的打了尤氏一个响亮的耳光。 尤氏却咽不下去这口恶气,想她平日里多么的威风八面,如今竟被一个小辈损了颜面,岂能甘心。当即甩袖子走了。 凌兰为难的向柳氏求救。 柳氏月牙似的眼眸里明光微闪,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不用理她,我们吃饭去。” 到了正厅的时候,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已经摆满了桌子,但柳氏并没有很满意,甚至连满意都谈不上,看到桌子上的菜的时候,脸上淡淡的笑意也没了,只剩下皱眉。她吃斋念佛,凌兰又不是不知,这弄了一桌子的鸡鸭鱼肉是何意? 凌兰将柳氏扶到上座坐了,亲自夹了一筷子放在盆子里的像是炖鸡的东西递给她,满脸笑容殷勤说道,“娘,盂兰盆炖鸡,您尝尝。” 柳氏却没有接过她手中的碗,但脸色却郁郁沉寂。 夏侯菀静知道凌兰是个聪明人,绝不会在这小环节出什么差错,她敢端炖鸡给柳氏,定然有什么隐情。夏侯菀静自己夹了一块所谓的炖鸡,尝了一口,愣了。 竟然是—— 凌兰笑盈盈的将碗里的东西放在柳氏面前,“娘,这满桌子的菜肴都是用豆腐和芋头番薯做的,并没有荤腥,您尝尝合不合口。” 柳氏半信半疑。 夏侯菀静咽了第一口,也不顾什么夏侯家嫡小姐身份,拿起碗就舀了一大勺,还不忘给她娘解释,“这竟然是用番薯做的,我这辈子都没有吃过,娘你快尝尝。” 柳氏嗔了她一眼,“什么这辈子,你才多大。”这才尝了一口。 不腻,不油。最重要的是,竟然能吃出炖鸡的味道。 这倒真像是将土豆切成肉丁了。 凌兰也不解释,又夹了一筷子另一个盘里的,放在柳氏碗里,“这是菩提禅鸭,娘尝尝。” 兰氏因为是姨娘,所以在凌兰伺候婆婆吃饭的时候并不能坐到桌子旁,此刻站在一旁瞧着,也不由得打心眼里赞赏这个未来的主母。 不愧是王府郡主,和那七品郡丞的女儿相差不是一丈远。 凌兰将每样菜都夹了点给柳氏,还不忘说出这菜的名字:什么兰若汤,三世煲,婆娑酱鸭,业火水晶脍…… 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这哪是吃菜,这根本就是在诵佛经! 但这菜名十分得柳氏欢心。况且一个资深吃货做出来的菜肴,用的又是最顶级的食材和配料,那味道岂止一个“好”字了得! 总的来说,柳氏这一顿饭吃的是十分的开心,凌兰这一关过得那就一个轻松。当然,除了柳氏,其余众人吃得并不是多么开怀,毕竟是全素,一点油水都没有,且凌兰为了顾及柳氏的口味,弄得十分清淡,这哪是过惯了富有生活的姨娘小姐们所喜爱的? 夏侯菀静就不说什么了,她那是爱屋及乌,因着崇拜夏侯兰泱,所以喜欢凌兰,故而就喜欢凌兰的菜。 但像兰姨娘,本身就不喜欢吃豆腐,被凌兰这半个豆腐宴弄得,只小吃了几口,就说饱了。而二房的那三个小辈,二公子夏侯子寒,则是吃了几筷子就只顾着吃米饭了,二房的两个女儿,夏侯慧和夏侯敏,则是因为柳氏在,不敢挑剔,所以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但只要柳氏满意了,凌兰这一关就过了,管其它人满不满意。 所谓之“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说的不正是这个道理吗!反正不论做什么事,都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与其为了满足每一个人而弄巧成拙,让所有人都不满意,还不如聚全力对付将军,将军拜倒,士兵自然就倒戈相向了。战场如此,宅斗,亦是如此。 撤了一桌子的菜肴,又有丫鬟婆子端了茗碗盆盂漱口净手,这才端上了茶水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兰氏虽吃的不开心,但怎么着这可是位比公主的瑞应郡主亲手做的,哪怕是吃下会毒死也得说好吃,何况凌兰做得也不差。吃了后,自然而然要赞叹一番,“郡主就是手巧,贤惠,妾身恨不得将那盘子都吃了。” 夏侯敏眼巴巴的瞧着凌兰,想说话,却不敢说。 夏侯菀静瞟了一眼,无声冷哼,“嫂嫂,夏侯敏。” 其实下午的时候梦菡和白薇已经把夏侯府的大致情况给凌兰说了,但因为没有见过人,所以凌兰空知其名,却不知其人,一时也不敢乱认人。夏侯菀静今晚倒是几次替她解围,凌兰感激的向她点了点头,自发髻上拔下一枚金簪子,走下座位,戴到夏侯敏头上,“这位便是四妹妹吧?” 夏侯敏一时激动,拉着她的手猛点头,还不住的嗔怨,“还是郡主嫂嫂好,不像我家二嫂,连块破布都没舍得给我。” 凌兰不着痕迹推了她的手,又拔下一枚金簪子递给一旁沉默不语的女子,笑道,“这位是大妹妹?” 那女子彷如正云游天际,深思飘忽的很,被凌兰这么一问,忙结结巴巴回答,“是,正是夏侯慧。” 夏侯菀静“噗”的笑出声来,“慧姐姐又在想着那位裴公子了?” 夏侯慧嗔了她一眼,并没有接话,但两颊却染尽绯红。 凌兰却在心里明白个差不多了。夏侯慧是兰姨娘所出,比夏侯菀静大些,排了个长女。夏侯菀静是嫡女,却是二女。夏侯敏是么女,而尤氏跟前的那位女儿夏侯颖,是三女。 夏侯慧因是长女,虽庶出,却极为懂事,性子也温婉些。夏侯敏却因是么女,难免被惯坏了,跋扈些。而夏侯颖,据说是个痴傻的,都不怎么出门。 不过这些人都没什么,唯独让凌兰在意的是那位二公子夏侯子寒,不论是早晨在老夫人那里见面,还是现在,他都一副沉默不语的冷淡模样。 记得白薇下午曾提过,说是夏侯兰泱特地交代,不要刻意疏远夏侯子寒,也不要与他亲近。当时白薇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是严肃,弄得凌兰一阵胆战心惊。 “我那有几幅瑾王爷的墨宝,不知二弟喜不喜欢,若是喜欢了,明日我让小厮给你送过去,怎样?” 夏侯子寒抬头看了她一眼,张嘴欲说什么,终究也没说,只是“嗯”了一声。 兰姨娘尴尬陪着笑脸,“子寒性子孤僻,郡主不要在意。” 孤僻?凌兰心里冷笑连连,这哪是孤僻,这分明是不屑于理你。但凌兰却对这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夏侯兰泱特地交代的人,莫不是? 又与夏侯敏他们说了会子话,凌兰终于熬不住了。柳氏也有了困意,这才开了尊口,让众人都各回各家歇着去。 夏侯敏嚷嚷着要去凌兰那里吃点心,索性三姐妹一同去了凌兰那里。唯独夏侯子寒跟着兰氏回了偏房。 兰氏忿忿不平,“不就是个嫡子么,论貌没貌,论才没才,凭什么他就尚了郡主,你却只能娶一个郡丞的女儿?” 夏侯子寒远远朝着凌兰所居的葳蕤院望了一眼,淡淡道,“顾凌兰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娘以后小心与她相处? 第 15部分阅读 - 第 16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16部分阅读 夏侯子寒远远朝着凌兰所居的葳蕤院望了一眼,淡淡道,“顾凌兰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娘以后小心与她相处。” 兰氏撇了撇嘴,“我自然知道。倒是那夏侯兰泱,洞房花烛夜,竟然急忙忙去了蜀中,连洞房都没来得及,你——” 夏侯子寒微微一笑,“这不是绝佳的机会吗?” 兰氏一愣,随即明了,大喜,“这世上哪个女子不喜自己夫君一表人才。那夏侯兰泱身长三尺,臃肿肥胖,又身有恶疾,是个药罐子,想来敦伦之事也不一定了。” “娘知道就好,”夏侯子寒微微点头,“眼下夏侯兰泱不足为患,主要是他身边的那个夏水央,不容小觑。”说罢又向葳蕤院瞧了一眼,无声笑开。 夜探佳人,倒是香艳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伤不起的小透明… 晚上回来再修。。。下午还有一场考试。。。谢谢大家的理解。 ☆、采花贼(一) 戌时的梆子刚敲过,凌兰就打发了碧梧她们去歇着,自己却是从夏侯兰泱的书房里搜寻了几本食谱的珍本,在明如白昼的夜明珠下,一边吃着下人送来的雕花蜜煎,一边翻看食谱。 她如今所居的葳蕤院,正是夏侯兰泱的独院,院子里倒是布置的精巧,但比起夏侯夫人的芜岚院却显得寒碜点。送走夏侯家三朵花后,白薇和梦菡就带着她在葳蕤院里转悠,那些个亭台楼阁,画壁亭轩倒不为她所喜,夏侯兰泱的书房却是她一眼看中的地方。 凌兰啧啧叹息:小小书房竟也卧虎藏龙,想当初她寻了多少年都未能找到的食谱秘籍,竟然在这里都能见到影子,大多都还是些珍品。 一想到自己以后有的是时间研究这些美味佳肴,凌兰就一阵雀跃。被夏侯兰泱“骗婚”的怨气也消散了不少,甚至都有些感激夏侯兰泱这糊里糊涂的婚事了,若非嫁到这里,如何能得到这些食谱? 作为一名合格的吃货,不仅要会吃,还要懂得吃。所谓懂得吃,便是你能够从一道菜中看出它的配料和做法,唯有达到这样的境界,才能称得上是吃货。 看了约莫有半刻钟,实在是累了,凌兰就懒洋洋的伸胳膊舒展一下,准备收拾收拾去睡觉。就在收拾书的时候,忽然听见窗格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她顿了顿手中的动作,想着要不要叫一下碧梧她们。 不知因为什么缘故,葳蕤院里除了碧梧、碧芙、陈妈妈、陆伯尧、梦菡和白薇外,就再没有伺候的下人。所以一宵禁,这院子诡异的安静。她因为想着他们几人自昨日的准备拜堂一直到今个活着晚宴都没有消停,故而特地让他们在今晚早些回了各自的房里歇着。 陆伯尧和陈妈妈两人住的下人房挨着入院的门,梦菡和白薇则是住在这主楼旁的耳房里,碧梧和碧芙倒也没有住远,凌兰嚎一嗓子,她们都应该听得见。 但不幸的是,凌兰这一思索的时间略微长了点,没来得及喊她们,窗格前的窸窸窣窣声已经听不见了,所能听到的,就是她身后有人拿了一把匕首抵在她腰上,冷声淡语吩咐:“去卧房。” 凌兰纠结了一下,想着究竟是名声清白重要,还是命重要。 一个女儿家,若是失了清白,定然会被人瞧不起的,但若是失了命保全了清白,则会被追封为三贞九烈的烈女子,还能入那什么祠里面。这么来看,其实还是清白重要,要清白,不要命! 凌兰想到这里,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你丫的命都没了,要毛线的清白啊!别人追封你再多荣耀,都是盖棺定论,你自己又享受不到这份荣誉,不仅没荣誉,连喜欢吃的云丝蟾酥都吃不到了。划算么?才不! 所以说,那些在人家死后追封各种功名的都是坑货,也就骗骗傻子成。 凌兰乖巧的一手拿着书,一手捧着夜明珠,转过绘着秋日寒山红枫遍开、镶着象牙翡翠的雕镂折屏,施施然掀开蚕沙琉璃帐,入了还红烛高台喜气未散的新房。 不慌不忙的将手里的食谱和夜明珠连同莲花底座放到梨花木的矮桌上,凌兰这才转过身,笑盈盈的望着身后的男子。 夜明珠虽亮如白昼,但无奈凌兰为了拿书,进来的时候只拿了一颗核桃大小的,所以这光芒也不是十分亮,倒显得有些朦朦胧胧,此情此景,凌兰甚是想赋诗一首赞一赞眼前这男子。但无奈,小命捏在别人手里,也只能压下去突然而至的雅情,转而笑道,“二弟深夜来访,所为何意?” 夏侯子寒早料到她绝不会像一般女子那样大吵大闹,所以眼下见她如此镇定,倒也没有十分大的震惊,只是转着手里小巧的银色匕首,挑眉笑得邪魅,“不愧是名扬帝都城的瑞应郡主,果真是有胆色。” 凌兰笑得明媚而真诚,“过奖,过奖。” 夏侯子寒的笑僵在脸上,这女人,是真胆色还是真糊涂啊? 凌兰脸上的笑更加灿烂,“这月黑风高的,二弟翻墙爬窗的,要是闪了腰,摔了胳膊腿,那就大大不妙了呀。” 夏侯子寒僵着脸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多谢大嫂费心。” “应当的,应当的。”凌兰笑得,那就一个和蔼宽厚,像极了长嫂对幼弟的关心和呵护。 但这话听在夏侯子寒耳中,却相当的刺耳。好在夏侯子寒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过硬,这番话一时半会儿听起来可能会不舒服,但左耳进右耳出,过耳就忘,倒也不会有那什么余音绕梁的功效。 缓和过来后,夏侯子寒又恢复了方才的风流不羁,脸上的笑如六月的石榴花般明艳,“大嫂,不知这新婚燕尔的,对我大哥可还满意?” 凌兰一怔,那笑实在是太具有迷惑性了。这石榴花明艳的笑,若是搁在顾菖兰那样整日里伤风悲秋,只懂风花雪月的官家小姐身上,绝对是迷倒一群。好在,顾凌兰整天面对的是宇文瑾轩那样的绝色和顾兰溦那样的自恋狂,更何况,还有夏侯兰泱那短暂的色一诱时光,所以夏侯子寒这笑,也只是让她晃了晃神,倒也没晃多久,也就清醒了。 不过,凌兰却不是这么想的。 有这么一个还算是能入眼的美男在眼前拼命展示着他的魅力,你若是拒绝了,多对不起美男呀。所以说,装一回糊涂,不仅赏了美男,还满足了美男的表现欲,多么功德圆满的一件事。 凌兰眯着眼装傻,“不知二弟说的是哪方面?相貌?才能?还是?” 夏侯子寒向前走了几步,与凌兰仅仅有一拳之隔,那距离,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得到。凌兰唰的一下脸红了,这个距离,稍稍有些太近了。这男子身上有很清淡的气息,就像是葡萄香,酸甜的清香,清淡而不会惹人腻。 夏侯子寒无声笑开,果真么,在夏侯兰泱那样的石砾面前,任何金玉都会褶褶发光。 他温声浅笑,“大嫂不舒服吗?怎么脸这么红,难道是发烧了?来,我看看。”说着还伸出了手放在凌兰额上。 他的手掌心凉而湿,触额冰凉。经他这么一触摸,凌兰灵台顿时清明,不由得有些怒气。言语间调戏还行,动手动脚?还是免了吧! 凌兰伸手拍掉他的手,瞬间冷了脸,“二弟这是何意?” 夏侯子寒也不恼,也不气,只是慢悠悠坐在软凳上,自顾自倒了杯凉茶,抿了一口,仍旧笑意盈盈,“大嫂这婚事,本是不愿意的吧?” 凌兰心思百转,不肖片刻就想明白了。看来,这夏侯子寒是想从她这对付夏侯兰泱。在他看来,夏侯兰泱相貌和才情都不如他,他只要稍加诱惑,凌兰定会为他神魂颠倒,到时定是他手里的一把血刃,将那夏侯兰泱斩得片甲不留。 多么,完美的计划。 凌兰也坐了下来,也不唤碧芙他们,只是心平气和的喝茶闲话,“无所谓愿不愿意,嫁什么样的人都是过一生,与其嫁给一个不能供我吃喝一生的男人,还不如嫁一个养得起我的男人。” 夏侯子寒端在手里的杯子晃了晃,杯中水洒出几滴来。 凌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测,于是又说,“但如果我夫君不仅养得起我,还有一副欣赏起来不错的容貌,那就更好了。” 于是,夏侯子寒笑了。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走到凌兰身边,双臂放在她身侧,将她禁锢在怀抱中,“凌兰,”他道,声若流水潺潺,“你可愿与我携手度过这余生?” 凌兰咽了咽口水,在心里骂了声,好狗血。原来宅斗可以上演的不只有婆媳、妯娌、妻妾,连长嫂与弟弟都可以。 凌兰不由得感慨,还好裕亲王府三位侯爷封侯后都是单独住的,要是住在一起,你说顾兰骏会不会去勾搭顾兰生的那两位? 于是凌兰不得不提醒他,“二弟,我是你大嫂。” 夏侯子寒讥讽而笑,“大嫂?你承认你是他的妻子?哪有大婚之夜夫君抛下新婚妻子而走的?夏侯兰泱那样的男人,也值得凌兰你一心系在他身上?” 凌兰心里默念:如果夏侯兰泱是矮胖冬瓜那样的,我肯定不会。但真正的夏侯兰泱,是那位你们忌讳而又不当回事的夏管家。我宁愿守活寡,也不愿惹了他。因为我深深觉得,一旦惹了他,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其实凌兰这个觉悟十分的正确,不过可惜有觉悟是好,但是否付诸实际行动却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是否要付诸实际行动还得看当时面临怎样的情景。 凌兰拿起桌子上的那本食谱折成扇子扇了扇,嫣然而笑,“但比起你,他毕竟是夏侯家主。” 夏侯子寒耻笑一声,盯着凌兰瞧了许久,忽然将凌兰揽入怀中,附耳低语,“你可知他为什么要娶你,而不娶清平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找了一张夏侯兰泱的人设【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就用了伊吹的那张破军图】,看看夏侯叔叔给你们说什么了,孩子们呐! ☆、采花贼(二) 这个凌兰还真不知道。 当初圣旨下得急,她得知圣旨后也只是见过夏侯兰泱三面。第一次见面时,他还只是夏管家;第二次见面时,是在离京之日,那时不仅没有探出个因果,还白白被夏侯兰泱调戏了一番。再之后就是在夏侯家别院,匆匆相见,匆匆别离。当时总以为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解释,却没想到他却突然走了。 她倒是没有机会问他。 夏侯子寒笑得得意而狠绝,“因为你是瑞应郡主!” “我是瑞应郡主和他娶我有什么关系?他娶我之前我还不是瑞应郡主,何况,就算我是瑞应郡主,也比不得清平公主的帝女身份。”凌兰不解,这理由实在是太牵强。 夏侯子寒却只是自顾自的看着手里那把银色的匕首,根本没有理会凌兰,连说的话都像是自言自语,“因为你是裕亲王的嫡长女,是谢相和谢贵妃的外甥女,是那位携剑绝伦的顾小侯爷最疼爱的妹妹,是惊才绝艳的瑾王爷金口玉言要金屋藏娇的女子。因为这诸多能为他为夏侯家带来无上荣耀的身份,他自是非你不娶。” 凌兰彻底呆了。 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在外人看来是如此的尊贵。 什么裕亲王嫡长女,谢贵妃外甥女,瑾王爷金屋藏娇的女子,这怎么越听越觉得离谱?她要真有这般尊贵,夏侯夫人还会给她脸色看?怕是巴结她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各种试探? 果真是为了达到目的用尽各种心思手段。 凌兰撇了撇嘴,稍用力挣开他的怀抱,冷然笑了声,“三更半夜,二弟若是没什么事请回吧,若是被外人瞧见你在本郡主房里,多多少少有些说不清。” 夏侯子寒却蓦地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眼中浸染恶毒,“你觉得,我既然来了,还会无功而返吗?” 凌兰似是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 夏侯子寒不急,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让这个女人明白他的意思。 银色匕首抵在凌兰颈上,夏侯子寒眼中的恶毒已经变成了疯狂,“论相貌,论才情,论能力,我哪点不如夏侯兰泱?他不过就是占了个嫡长子的身份罢了,若是抛了这个身份,他以为他有什么?他凭什么独占夏侯家偌大的基业,什么也不分给我?” 凌兰在心里替他着急。 二公子,你要是真想与夏侯兰泱一较高低,也得找到真正的对手吧。连自己真正的敌人都不知是谁,还口口声声说要那什么誓比雌雄?这也未免太可笑了。 凌兰不得不好心提醒他,“二公子,好歹他是你哥哥,又在外游历多年,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还是安安分分当好你的夏侯二公子吧。” “什么游历多年? 第 16部分阅读 - 第 17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17部分阅读 ” “什么游历多年?”夏侯子寒不由得大笑,“他那是游历?子骞早已查了他的行踪,这些年他一直幽居深山养病,根本就没有出去过。” “子骞?”凌兰蓦然变了脸色,夏侯子寒和夏侯子骞竟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太匪夷所思了吧,按理说,他二人都是家主之位的候选人,应该相看两厌才对,怎么会尽释前嫌,联手抗敌呢? “子骞认识些江湖人士,早派人查清了他的底细。”夏侯子寒笑意深深,仿佛他自己就是夏侯子骞。 凌兰脸上的笑彻底不见了。 夏侯子寒根本就是个半调子,论智,倒也有几分,但心眼确实不怎样,他当夏侯兰泱的对手,实在不够格。但那位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见过的夏侯子骞却是不可小觑。 凌兰已经开始担忧了。 想必今晚用饭前,尤姨娘那番话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惹怒夏侯夫人,这样夏侯子骞就避免了直接与她见面。 好个完美的计谋。 凌兰暗暗叫好。若非夏侯子寒自夸夏侯子骞认识江湖人士,将夏侯兰泱的行踪查得一清二楚,她也不会往这方面想。深居夏侯府的小公子,竟然能够将夏侯兰泱的行踪查到——虽然查到的是矮胖冬瓜的。但夏侯兰泱曾说过,矮胖冬瓜曾是名动江湖的虬髯客张烈。连张烈这样的高手都能不动声色掌控手中,委实是个人物。 还有一点让凌兰疑惑的是,宇文瑾轩的那句金屋藏娇。 当初说这话的时候,只有宇文瑾轩、顾兰溦、浮日楼老板和她四人在场。顾兰溦和宇文瑾轩绝不会乱说出去,她自己又没有随便说过,现在夏侯子寒竟然知道,那只能说明这话是浮日楼老板说的了。 难道浮日楼老板是夏侯子骞的人? 若真是,他在帝都城安插人干什么? 还有就是夏侯兰泱,他为什么要娶自己? 凌兰歪着小脑袋使劲想,可就是想不明白。 她与夏侯兰泱素昧平生,夏侯兰泱为什么放弃了清平公主而娶自己一个郡主?莫不是真如夏侯子寒所说的那些身份的缘故? 夏侯子寒细细端详她的神色,见她皱眉深索,便知她应是信了他的话。于是又加了一剂猛料,“他原本是要娶老夫人娘家的那位表妹的,但后来听说能进京尚了公主,直接退了表妹的婚事。” “夏侯兰泱!”凌兰怒。 “不仅如此,在城郊别院那里,还有两房妾室。” “什么!”凌兰这下彻底怒了,一把推开夏侯子寒,冷着脸连连后退三步,“他不是说正妻不过门,不能纳妾室吗?” 夏侯子寒怜悯的望着凌兰,哀叹不已,“不能纳妾不代表不能有女人。夏侯兰泱今年已到而立之年,怎么说身边也得有几个红颜知己吧。别院的那两位,虽不是正儿八经的夏侯家家主之妾,却是夏侯家家主的女人。你去这杭州城问问,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说到这凌兰却笑了,杭州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自己最早不就已经知道他没有妻但是有妾么?现在这种心里很堵是怎么回事? 凌兰觉得自己目前这心情,完全一深闺怨妇,实在是有损她历来没心没肺,潇洒不羁的形象,不行不行,应该平常心对待。这么一想,她到没那么大反应了,转而笑盈盈的问夏侯子寒,“二公子深夜来访,不是只为了告诉本郡主这妾室的事吧?” 夏侯子寒无语,这女人的自我修复能力也忒强了吧。 “你就一点不在意?”他还是不信,哪个女人不介怀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何况眼前这女人还是荣享尊宠的瑞应郡主。 凌兰忙摆手摇头撇清,“怎会!夏侯兰泱作为一正常男人,有几个侍妾再正常不过。本郡主又非善妒狭隘之人,岂无容人之量?莫说是他已经有了妾室,若是没有,本郡主还考虑着过了新年给他纳几房妾室呢。” 夏侯子寒:“……你是女人吗?” 凌兰朝身上瞧了瞧,虽然自己不是那种身姿玲珑有致,让人一看就鼻血喷流的,好歹这该胖的地胖,该瘦的地瘦,怎么就不是女人了! 凌兰正想着找证据回答他,夏侯子寒却诡异的笑了:“是不是女人,本公子亲自查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嗯?什么意思?”凌兰疑惑不解,查看?又不是物品。 夏侯子寒收起手中那把小巧精致的匕首,上上下下又打量了凌兰许久,啧啧叹息:“怪不得夏侯兰泱自帝都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别院,原来是家有娇妻,又何须采野花?” 饶是凌兰反应再迟钝,对男女之事再不懂,此刻也明白他所谓的查看是什么意思了。 凌兰装傻干笑几声,不着痕迹的向后退去,“二公子,夜已深,再不回去怕你家那位娇妻就该着急了。” 夏侯子寒亦步亦趋跟着她,饶有兴趣的看着凌兰假装镇定。 “你就不怕我喊人?”凌兰拼最后的人品,看这个能不能唬住他。 夏侯子寒耸肩,意思是你喊吧。 凌兰无语,这人怎么软硬不吃啊!她是不能喊人的,这种事一旦张扬出去,夏侯子寒顶多被骂好色而已,但自己的名声却是扫了地。方才说清白与命谁重要,她选了命,但现在无关生命危险,她选无可选。名声扫地,或许她自己觉得无所谓,但这样会连累整个裕亲王府。虽然葳蕤院只有亲近的人,但谁知暗地里藏了多少夏侯府的护卫? 凌兰已经退到了窗格边,再无处可退。 夏侯子寒笑望着她,趾高气扬,就像是抓住猎物的猎手。一边玩弄着装着那把小匕首的刀鞘,一边柔声笑说,“大嫂还要躲到哪里去?” 凌兰靠在窗格上,背着手去打开窗格。刚拉开窗柩上的木栓,就被夏侯子寒一把拽入怀中。 “你放开我!”凌兰拼了全身力气去推他,却丝毫没有用,甚至身子越来越软,似乎全身的力气在渐渐流逝。凌兰软在他怀里瞪着他,恨不得咬死他。 夏侯子寒哈哈大笑,“晚些时间吃得那盘雕花蜜煎口感可好?” “雕花蜜煎?”凌兰强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向他,皱着眉问他,“那不是厨房送来的小点心吗?” “呵呵,当然是,那可是弟弟我特地为嫂子准备的,不知大嫂吃着是否合胃口?” 凌兰“呸”的吐了他一口,“无耻!下流!你就不怕你大哥回来杀了你!” “哈哈哈——”夏侯子寒狂妄的笑,“夏侯兰泱?你最好祈祷他能从蜀中回得来。”低头看到凌兰满脸的疑惑,很是好心的给她解释,“若非蜀中商号出了大事,他岂会在洞房花烛夜撇下美娇娘?一个月前我就派了江湖上的朋友去那里布局,只要他去,就绝无回来的可能。大嫂,不若你从了我,以后还是夏侯家主母——” “啊——”夏侯子寒大叫,“你不要命了!” 凌兰手里拿着碧玉簪,那碧玉簪还正滴着血,她却丝毫不感到疼,只是冷笑不已,“夏侯子寒,如果不想手就此废了,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 夏侯子寒看着自己手腕上划着的那一道又深又长的印子,狠狠咬碎了一口牙,“算你狠!” 窗格大开,一阵冷风吹过,夏侯子寒眨眼不见身影。 凌兰却捂着脸颓然倒在了地上。 ☆、中毒(一) 也不知几时睡着的,反正是在她迷迷糊糊想着自己该怎么做才能避免以后守活寡的时候睡着的。翌日清晨,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在碧梧和碧芙着急的呼唤声中悠悠醒来。 “好疼。”凌兰揉着酸麻的四肢,愁眉苦脸的由着碧梧碧芙扶起她。 “你还知道疼?”碧梧恨铁不成钢的望着她,一副老妈妈的面容,“大冷天的,你也不关窗格,还坐在地上睡,能不疼吗?”没等凌兰回答,又嚷嚷着,“不行,不行,从今晚上开始,奴婢四人商量着睡在外面守着你,不能再任由你这样了。” “够了!”凌兰略有不耐,她不喜欢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人离她很近,所以自幼就不像那些大家闺秀那般,主子在里间休息,丫鬟婆子在外间歇着。自然,也因为她这个奇葩的坏习惯,才闹出昨晚那般凶险的事。今天醒来就很烦,碧梧又啰啰嗦嗦一大堆,实在是懒得听。“你去准备一下,一会去和夫人拜别,我们今个出发去蜀中。” “郡主——”碧梧本能的反抗,却在凌兰艴然不悦的冷冷目光下低下了头,匆匆去准备东西。边跑边在心里小嘀咕,郡主今个好可怕哦,好像母老虎! 碧芙搀扶着凌兰坐到铺着貂皮放着暖炉的贵妃榻上,又给她端来一杯热茶暖手。收拾停当,这才问她,“郡主,昨夜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凌兰歪在贵妃榻上沉思,想了半晌,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问碧芙,“昨天晚上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听到‘呼啦’一声,奴婢本来是想着起来瞧瞧郡主的,碧梧说郡主不喜有人夜间闯入您的闺房,所以奴婢——”碧芙犹豫的望着凌兰的神色,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本来她觉得碧梧也听到了那声响,但碧梧硬是说没有听到,还拉着她去梦菡和白薇所居的厢房问了半晌,她俩因为离得有些远,所以什么也没有听见。于是最后这事就以幻听不了了之了。 “换衣吧。”凌兰懒得再想,索性不想。但愿有些人永不要背叛。 刚换好衣服,才喝了一口白薇泡好的芙蓉露,陈妈妈就慌慌张张跑来,还一边跑一边大呼不好,“郡主,不好了,夏侯老夫人出事了。” 凌兰“噗”的一声吐出了嘴里的芙蓉露,呛得连声咳嗽。 陈氏不好意思的站在门口,涩然道,“奴方才去厨房给郡主端燕窝粥,结果走到路上遇到夏侯夫人身边的姚氏,说是让郡主快点去老夫人的偏院,今晨老夫人喝茶的时候不知怎么就突然昏迷不醒了。” “这……”碧梧小心翼翼瞅着凌兰的脸色,“郡主,还要去蜀中吗?” “少夫人要去蜀中?”白薇和梦菡齐声发问,大惑不解。 凌兰擦了手,也不回答,只是淡淡道,“先去老夫人那里,其它的等回来再说。” 等到她们到了老夫人那里的时候,兰姨娘和尤姨娘正端着杏仁茶坐在外间喝,柳氏则是携了夏侯菀静在里间细细询问大夫病况。 “郡主到了。”兰姨娘一见她忙起身行礼,面上的笑和蔼而又真诚,而尤姨娘却是闲闲的瞟了一眼,象征性的朝凌兰福了福身子。 凌兰瞧着那张与夏侯子寒七分像的脸,没来由的厌倦。 “奶奶怎样了?” 兰氏笑道,“无妨,大夫只是说人老了体力不济,只是一时昏迷了而已。如今把了脉,已经让丫鬟们去煎药了。” 凌兰“嗯”了一声,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里面是个小的隔间,除了一张黄杨木的架子床,前面摆了一架黄杨木丝张墨染秋枫的屏风,屏风外只有一张矮桌和几把椅子,整个屋子的简朴程度与夏侯家的格调很不搭配。 “母亲。”凌兰朝夏侯夫人行了礼后,便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房内燃着暖炉,一旁的矮桌上放了铜山博文炉,青烟袅袅升起。 约莫有半盏茶的时候,那大夫才收拾了药箱匆匆离去,神色慌张,额头直冒冷汗。 柳氏吩咐夏侯菀静在这里守着老夫人,便带了凌兰回她的芜岚院。凌兰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心里总惶惶不安,总觉得出了什么事。 到了芜岚院又喝了一碗姬妈妈和姚妈妈备好的暖暖的红豆粥,柳氏才屏退了丫鬟婆子,拉了凌兰坐在榻上,与她闲话起来。 “老夫人早起喝了一碗薏仁梗米粥,粥是厨房送去的。” “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凌兰有些不解,薏仁粳米粥,她以前也经常吃,薏仁和粳米慢火熬制,养生排毒很有效。 “方才那济生堂的苏大夫瞧了瞧,说老夫人是中了毒才导致昏迷,不过这毒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误食后就是昏睡些时候。” 凌兰早已惊得合不拢嘴。下毒?为什么要给老夫人下毒?而且还是没什么太大伤害的毒?一不为谋财,二不为害命,难道就是为了玩?若真是玩,那这人也太奇葩了! 柳氏又道,“老夫人虽是老太爷的妾室,但好歹也是长辈。如今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投了毒,我无论如何是脱不了干系的。但眼下兰泱不在府内,菀静又忙于商号的事,也没个得力的助手能帮我,所以我便把这事与你说了,想着你以前在裕亲王府内,应该也是见惯了妻妾争宠的事,多多少少也懂些。” “娘的意思是——” 第 17部分阅读 - 第 18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18部分阅读 想着你以前在裕亲王府内,应该也是见惯了妻妾争宠的事,多多少少也懂些。” “娘的意思是——” “还说不准。”柳氏眯着眼冷笑,“二房和三房虽是庶子,却极有野心,觉得夏侯家这万千家产理应由他们也继承一份,但这几年来,兰泱手段强硬,他们一分好处也没有捞到,怕是心里早就不满了。如今兰泱又尚了郡主,他们更加心有不甘。” 凌兰捏着衣袖敛眉想了会,问道,“娘能否告诉我,为什么兰泱他要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话一问出口,素来淡定从容的夏侯夫人,刹然变了脸色。 “娘?”凌兰心有戚戚焉,难道问错话了? 柳氏却在凌兰柔声唤她的时候自嘲的笑开,“都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不能释怀。果真是傻,人都死了,我还介怀什么?再介怀,他也不会还兰泱一个清白了。”话语未完,声却早已几度哽咽。 凌兰暗自抽自己,真是不会看脸色的人。不过她还真有“本事”,一句话将夏侯夫人埋在内心深处多年的疙瘩给揪了出来。 柳氏拍了拍凌兰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示意自己无妨,柔声淡淡道,“这都是陈年旧事了,知不知晓也没什么区别。” “这话不能这么说,”凌兰有些不赞同,“我如今既然已是兰泱的妻子,就应该知道他的事。若母亲连这都不愿告诉凌兰,那夏侯家求娶姻缘所为何之,我就不得不再考虑考虑了。” 柳氏听完这话,就一直盯着凌兰看,似要将凌兰看穿,看看这不过十八韶龄的女子究竟所思为何,所想为何。许久,才苦笑道,“兰泱看人从不会错,他既然认定了你,甚至为了你将老夫人为他纳得妾室都推了,可见你确实是有点真本事。也罢,既然你要知,我便告诉你,不管怎样,你与兰泱,夫妻一体,荣辱与共。” 凌兰甚是无语,这哪跟哪啊!她不过是想知道为什么夏侯兰泱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这样自己才能断定他究竟要做什么,这样面对夏侯子寒和夏侯子骞时,才不至于出了差错。怎么到了夏侯夫人这,就成了什么夫妻一体的大事了?难道这就是代沟与隔阂? 柳氏抱着怀里暖手炉,依旧是柔声慢调的讲述一件几乎颠覆凌兰三观的往事,“当年我嫁给老爷之前,曾与姑姑家的表哥有过一段情。后来,他们举家迁往西蜀,远离了长安,也就淡了。我嫁给老爷之后,曾随老爷去过一次西蜀,与表哥见了面。本是因为久未相见,所以便聊得开心些,谁知竟惹得老爷不开心。那时我还不知自己有了身孕,一气之下就回了长安娘家。后来,生下兰泱后,老爷才接我回去。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兰泱九岁那年,表哥他到杭州处理公事,就到了府内,见到兰泱,直呼兰泱与他小时候太像了。我原本想着这是玩笑话,却不知老爷当了真。表哥走后,老爷就将兰泱关进了祠堂。他竟以为兰泱是表哥的骨血!” 凌兰瞬间被雷到了。 传言夏侯滨俊和柳氏鹣鲽情深,举案齐眉,没想到背后竟然有这么不堪提起的往事。 “那之后,他便一直纵容尤姨娘横行府内,宠妾灭妻。也就是那一年,尤氏生下了夏侯子骞,就在兰泱十岁后的一个月。自此,他再也不愿意到芜岚院,再也不管兰泱。兰泱便离了府,独自一人闯荡江湖。” 凌兰一时之间也不知应该说什么。只能问,“后来呢?” “过了两年,我有了菀静,他估计也是想明白了,便不再提陈年旧事。之后也派人去寻了兰泱几次,但兰泱却不愿回府,不想再掺合这些事,老爷也只能任由他一人在外漂泊。那些年,兰泱从来没有回来过,只是偶尔会给我寄来几封信,报一下平安。直到五年前,老爷突然病逝,他才急急忙忙赶回家中。” “……”凌兰沉默了,她家夫君还真是个奇葩。 “老爷病得急,还没来得及等大夫到府上,他就驾鹤西去了。兰泱匆匆而归,未来得及悲伤,就竟然发现老爷死得蹊跷。他暗地里找来江湖上杏林圣手为老爷诊断一番,发现老爷并非是病逝,而是被人毒死的。所中之毒乃是来自西域的一种叫做‘断肠草’的剧毒,兰泱怀疑是对手的仇杀,便当机立断,他以夏管家的身份背后管理夏侯商事,由他的朋友张大侠以他的身份与众人周旋。”柳氏长叹一声,“这么多年了,终于查出了些眉目,兰泱也平安的活到了现在。” 凌兰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震惊这词实在是太不够深层。用天雷滚滚,惊天动地来形容还勉强可以。 那他这次去蜀中,难道是去查真相? ☆、中毒(二) 凌兰想了许久,决定放弃去蜀中找夏侯兰泱的打算。 她对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信心的。而自己,应该还没有背到极点。幼年丧母就已经够悲催的了,再来个中年丧夫,呵,她就不是女娲用鞭子抽出来的,而是用脚踩出来的。 自柳氏的芜岚院回到葳蕤院许久,凌兰还没有从八卦中恢复过来。都说皇宫后院是一个聚集了各种世间纷杂的地方,人生百态尽可见到。但这平民百姓家又何尝没有百态人生,千番滋味? “郡主,要吃点什么吗?”碧梧替她取下外衣,忙又抱了一个珐琅镂空嵌银暖手炉递给凌兰。 凌兰懒洋洋的躺在铺着厚厚的狐皮毯子的贵妃榻上,摆手示意她们都先下去歇着。顿了顿,又道,“白薇、梦菡,你二人留下。” 碧梧回头看了看凌兰,又转身往香炉里扔了一片木兰香,才随着陈妈妈和碧芙走了出去。 凌兰指了指一旁的凳子让她们坐下,这才问道,“你们二人会不会武功?” “会。我们本就是江湖上行走的女子,后因被仇人追杀,为主人所救,主人又教了我们些许武功。” “很好,”凌兰点了点头,满心高兴,她家夫君果真不是吃素的,“如果现在自杭州去蜀中,需要多久?” “若是快马加鞭不停,应该在明天早上到。”顿了顿,白薇又问道,“少夫人为什么要去蜀中?” “不是我去,”凌兰按了按鬓角,头疼不已,“你们两人选一人即刻出发去蜀中,将我的一封信交给你家主人,另外一人,这几日随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二淑一惊,忙跪了下来。 “怎么了?”凌兰方才正闭着眼按着鬓角,所以没瞧见二淑跪下。倒是一直没听见有人答复,这才奇怪的睁开眼,谁知这两位竟然跪下了。 “少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奴婢这两日没有伺候好,若是如此,还请少夫人责罚,莫要告诉主人,否则,主人定不轻饶。” “……”凌兰无语之极,不就是让她们送信外带当一下保镖吗,若不是突然遣碧芙或陆伯尧离开太突兀,她也不会想到她们俩,没想到竟然会误会。夏侯兰泱平时对她们究竟有多么狠绝,竟让她们如此谨慎?“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送一封信,一封家信而已。取文房四宝来。” 交代清楚,凌兰实在无事可做,便拿了食谱躺在贵妃榻上瞧,一时看得出神,竟想起了夏侯兰泱,夏侯兰泱现在在干什么呢?按理说他应该已经到了蜀中,想必与夏侯子寒的人已经对上了吧。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过来。 唉,叔叔,叔叔,你快点回来呀。我喜欢吃的干锅鸭、水煮肉呀…… 凌兰两眼冒光,好像眼前满满的摆了一桌子的干锅鸭、水煮肉、烤鱼…… 前来拜访她的夏侯慧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望着凌兰那副口水直流的模样,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进去,或不进去,这实在是个难以考量的问题。 碧芙正端了盆盂过来伺候凌兰净手,一见门口堵了个人,本想训斥一声,谁知瞧着那背影有些熟悉,紧走几步瞧了瞧,竟然是二房的慧小姐。 “慧小姐,怎么不进去?”碧芙端着盆盂,也没有行什么大礼,只是象征性的屈了屈腿。 夏侯慧尴尬的指着里面,“大嫂她——” “郡主怎么了?”碧芙满脸狐疑,探着头向里看去,于是某人口水恨不得流出来的谗样一丝不差的落在碧芙眼中。碧芙脸上的笑僵住了,她怎么跟了这么一位没有品的主子。碧芙不得不僵着脸请夏侯慧进去,“慧小姐里面请,奴婢去叫醒郡主。” 凌兰被叫醒的时候,还在迷迷糊糊的想着她家夏侯叔叔给她带回了一大堆川蜀美味,以至于看夏侯慧的眼神甚是飘渺,就像平时瞧蝴蝶酥,紫云酥的样子。 碧芙站在她身后,扯着嘴角去掐她腰间的肉,还皮笑肉不笑的道,“郡主,该用晚饭了。” 凌兰吃痛,“嘶——”的吸了一口冷气,瞬间清醒了。一边揉着腰,一边笑得温和,“慧妹妹可有什么事?” 夏侯慧敛了衣袖,微微俯身,柔声恭敬回答,“姨娘做了几样小菜,想请大嫂赏脸过去尝尝。” 碧芙闻言笑道,“谢过慧小姐了,正巧夫人方才送了几个厨子过来,眼下已经做好了饭,奴婢正准备请郡主移步正厅用饭呢,真是不凑巧,改日吧。” 夏侯慧脸涨得通红,她娘说顾凌兰贪吃,只要说有好吃的一定会去,谁知她身边竟然有这样伶牙俐齿的丫鬟,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只能小心陪着笑,“姨娘特地差人从乡野之地寻来的野生的鸡子和鳜鱼,说是能补身子,还望大嫂能赏脸前去。” 碧芙不着痕迹的替凌兰整理衣襟,依旧笑得温婉,“天寒地冻的,郡主用饭向来麻烦,就不去叨扰兰姨娘了。多谢慧小姐的美意,改日我家郡主一定亲自下厨做上几道小点心送到兰姨娘那赔不是。” 凌兰在一旁干着急,就是插不上话,在心里忿忿不平的恨,早知有被丫鬟欺负的一天,自己平时就应该严肃点,哼! 夏侯慧此时就差不多像是蚊子嗡嗡了,“大嫂,姨娘也是一番好意,请大嫂一定要前去。” 凌兰“啪”的一声打掉碧芙按在她肩上的手,歪着头,疑惑不解,“兰姨娘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桃花鳜鱼和叫花鸡?” 夏侯慧一怔,没料到凌兰会这么问,结结巴巴说道,“是二哥说的。二哥为了答谢大嫂送的瑾王爷墨宝,特地亲自下厨做的,请——说是请大嫂前去。” 终于说出实话了吧,凌兰暗地里撇嘴,就知道是夏侯子寒的诡计。就算她是吃货,也是一只有节操的吃货,岂会为了吃而出卖自己?夏侯子寒太瞧不起人了!不过眼下却想不到该用什么理由拒绝。昨晚的事夏侯子寒算定她绝对不敢说出来,所以他也就敢名目张胆的请她前去用饭,谁知这一顿饭究竟是鸿门宴还是嘉奖席。 愁人呐愁人。 没想到一个平民百姓家的庶子姨娘都这么厉害,想她堂堂王府郡主,竟然消极怠工?实在是太有损上天赐予自己的这么优渥的先天条件。 凌兰瞬间有了正能量:要翻身做主,绝不能再任由别人爬到头上来。 凌兰不由得感慨:她爹裕亲王和她哥顾兰溦用十八年的时间没有教会她奋斗,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庶子以及那姨娘用一天一夜的时间教会她——反击。 果真是逆境教会人成长,顺境教会人堕落呀! 凌兰敲了敲手腕上帝王绿的翡翠镯子,懒洋洋笑道,“兰姨娘和二公子还真是费神了。不过我近日有些腻胃,吃不得油腻的东西,等过几日吧。”转身吩咐碧芙,“去将我梳妆台上那盒子芙蓉膏拿来送给慧妹妹。” 碧芙转过身偷笑,郡主这一招倒是绝了。 夏侯慧接过芙蓉膏的那一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纵若她是个庶女,可毕竟是夏侯家最大的女儿,平日里嫡母也没这么给她过难堪。就连骄扬跋扈的嫡妹,也给她几分薄面。可这个初来乍到的新嫂嫂,竟然当众侮辱她。什么给芙蓉膏,她来传话,她赏东西,这算什么,当她是小丫鬟仆人吗! 凌兰疑惑道,“慧妹妹不喜欢?” 夏侯慧向来沉稳,此刻受委屈也只是忍着,强颜欢笑,“谢谢大嫂,我先回了。” 碧芙替她边按摩,边疑惑道:“奴婢见慧小姐身旁跟着两位丫鬟随行,觉得有些奇怪。慧小姐虽是长女,但毕竟是庶女,怎么伺候的丫鬟婆子这么多?这不过是到葳蕤院请郡主用餐,就带了两个丫鬟,实在是——” 凌兰懒洋洋的笑了,“夏侯夫人瞧我不惯罢了。若非如此,葳蕤院岂会一个夏侯家的丫鬟婆子也没有?若非如此,那夏侯子寒昨夜会如此容易就进入我房内?” 碧芙无奈道:“郡主样样 第 18部分阅读 - 第 19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19部分阅读 凌兰懒洋洋的笑了,“夏侯夫人瞧我不惯罢了。若非如此,葳蕤院岂会一个夏侯家的丫鬟婆子也没有?若非如此,那夏侯子寒昨夜会如此容易就进入我房内?” 碧芙无奈道:“郡主样样做的没错,她又有什么道理刁难你?” 凌兰十分无语,“正是因为我样样做的没错,才惹她不快。夏侯夫人娘家本就是官家,柳大人是先皇时的大儒,受人尊重,她在这杭州也算得上是身份尊贵的女眷。但无奈,我这个没什么本事的媳妇却是位比公主的‘瑞应郡主’,她对我,打不得,骂不得,责怪不得。身为长辈,自然心有不忿。她应是本想着我这敬茶和做饭出了岔子,她便有了拿捏我的借口,谁知我这两样又瞎猫撞个死耗子,做得没什么大的毛病,她自然心里不爽快。就如今天这老夫人中毒的事,本来应是我照顾老夫人,菀静去查,结果却反了,看着是她信任我,实则你想想,我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事一点也不熟悉,如何查得出?” 陈妈妈恰好进来听见这番话,笑道:“郡主思虑周全。老奴也忘了交代郡主,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初次做事,在夏侯夫人面前,应该让她挑出点差错才为上策。” 凌兰烦躁不已,她实在是没料到竟然横生枝节,原本想着乖顺点就能讨好婆婆,谁知她再乖巧,也不过是自以为的满意。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不论你做什么,怎么做,他就是看不惯。 陈氏也不再言语,知道凌兰是个通透的性子,点到即可,喊了碧芙去厨房端来菜肴,伺候着凌兰用了晚饭,凌兰才心情好了些。正准备吩咐陈氏他们用饭,却见陆伯尧匆匆走进来,递给凌兰一个盒子。 凌兰瞬间不淡定了,这个盒子?难道白薇出事了? 凌兰压下心里的震撼,冷声吩咐,“让送盒子的人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宅斗果真不是我擅长的戏份,还是写叔叔和小萝莉的调戏最欢脱…… ☆、迟来的圆房(一) 来人约莫三十几岁,一身黑色夜行装,窄袖并着皮靴,腰间别着一把三尺青锋宝剑,不像是寻常百姓,看样子应该是个走江湖过刀口舔血生涯的。 凌兰摆弄着手里的盒子,淡声问他,“白薇呢?“ 那人阴戾着眼瞪着凌兰,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凌兰不由得挑眉,“这只桃木匣是我上午交给白薇,让她连同信笺和匣子里的凤血玉镯一同交给外子的东西。你既然将盒子送来,自然知道白薇在何处吧?“ 那人冷着脸哼了一声,硬声硬气,“要想知道那小丫头的死活,少夫人随我走一趟。” “呵呵——”凌兰笑出声来,“你可真逗。就凭一个镯子,我就信白薇在你手中?” “你——”那人没料到凌兰忽然变卦,蓦地目眦俱裂,“那这个呢?”说罢从怀里扔出一个银镯子。 碧梧和陈氏早已吓得瑟瑟缩在一起,茫然望着凌兰。 凌兰脸上的笑渐渐隐去,那镯子正是她赏给白薇和梦菡的。 碧芙站在一旁冷然呸骂他,“走江湖的都懂一个道理:奴才的命是主子的,能为主子而死那是做奴才的荣幸,阁下不会以为我家郡主会为了一个奴才而身入险境?” 梦菡却是自那人进来后,脸色有一瞬间的惨白,之后就再也不做声,漠然的站在一旁。好像那被抓起来不知生死的白薇不是她妹妹,她从不认识白薇一般。 “梦菡,将地上的银镯子捡起来。”凌兰瞥了那男子一眼,慵懒一笑,“本郡主乏了,壮士请回吧。伯尧,送客。” 说罢再不理那人,施施然回了内阁。 那男子彻底傻眼了,没料到凌兰竟然是个铁石心肠不顾属下生死的主。这——和他家主子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一回到内阁,凌兰蓦地将手中拿着的书卷啪的一声扔到了地上。跟随而来的碧芙和梦菡不知所措,浑然跪在地上。 凌兰用力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冷着声道,“碧芙,准备笔墨纸砚。” “少夫人,”梦菡大惊,没想到凌兰真要去,这,她该怎么给凌兰解释方才那一幕呢,“白薇向来机灵,少夫人还是不要去了。” “我知道,”凌兰倦声而笑,“我不是担心白薇,她不会有事。我只是想去见见那人,他煞费苦心要见本郡主一面,我何不随了他的愿。况且,葳蕤院无一人守卫,这不明摆着让我去的吗!” “可是,天色已经晚了。”梦菡急得恨不得将知道的一股脑道出了,但迫于压力,只能旁敲侧击阻止凌兰去。 “他既然明目张胆请我,就不会把我怎样,无妨,你和碧芙还有陆伯尧跟着我前去,应该没事。” 凌兰匆匆写了封信吩咐碧梧前去交到芜岚院的柳氏手中,自己则是带着碧芙、梦菡和陆伯尧匆匆离府,留下陈妈妈一人看着院子。 今夜是上弦月,虽冬日里月色清寒,但因着寒冷,那清寒月色平添了几分静谧中渗出的诡异来。冬日寒风,凌兰只披了一件胭脂红的厚披风,难免有些冷。才出葳蕤院没多久,就觉得浑身发抖,瑟然抱臂。 梦菡看着不忍,小声劝她,“少夫人又是何必呢?天寒地冻的,冻坏了身子,奴婢可没法跟主人交代。” 凌兰摇摇头,并不说话。今天这事,总透出一丝奇异来。但想想却也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总觉得好像从哪里一开始就错了。凌兰叹了口气,索性不再想。 · · · · “你说带了碧芙、梦菡和陆伯尧就走了?”夏侯夫人拿着手里的信笺,板着一张脸问碧梧。 碧梧揖手低着头,面上的神色却不卑不亢,“郡主说事情紧急,来不及亲自与夫人请辞,有什么事她回来后会再来向夫人请罪的,还望夫人谅解。” “呵!”柳氏冷声讥诮起来,“身为我夏侯家主母,竟深更半夜出了府去!还知不知什么是妇德!老夫人现□子不大好,她不前去守着就算了,还一身无事的走了?怎么,这是急着会什么人去了?” 柳氏是这怒了,说起话来混账了许多,一点也没有夏侯家一代主母的风范。说来也怪不得她,她对凌兰,本就不喜欢,甚至有着那么点——嫉妒。圣旨传达的那一刻,她就心里略不舒服。她虽是夏侯家主母,但曾也是尚书家的千金,也算是名门闺秀。但与这儿媳一比,实在是太小巫见大巫了。在这杭州江南之地,远离帝都城,她尚书千金的身份带给她无上的荣耀。以往但凡是有什么女眷们的聚会,必请她去,向来还都是上座。这凌兰一来,虽她仍旧能坐的了上座,但那是因为辈分,而非身份。凌兰是位比公主的郡主,自不是一般尊贵,她哪里还能随意拿捏? 说来说去,也就是她打心眼里嫉妒凌兰。 因着嫉妒,所以看不惯。因为看不惯,纵若凌兰做得好,她也觉得不好。这是人之常情,怪不得她。本想着若是凌兰做得不好,她还能有点心理安慰,谁知不论是娴雅之道的泡茶还是贤惠之道的做饭,凌兰都做的一丝不差,甚至做饭时那份巧劲,直接把她比了下去。 她也是女人,自是看不过。更何况,自己的儿子对她那份宠溺,让她更加恼怒。为了她,不仅退了表妹的婚事,还遣散所有侍妾,椒房独宠,更是临去蜀中前特地来她这里交代了不惜重金寻长安的厨子来,特地在葳蕤院开辟了小厨房! 都是女人,这种差别,谁会忍得了? “你是她的贴身丫鬟?”柳氏眯着眼打量碧梧,见她一身暗青色的掐腰对襟长袍,虽比不得凌兰那般国色,倒也是眉清目秀,自有一番风韵,放在寻常官宦人家,也是个美人坯子。 碧梧点头。 “跟了郡主几年了?” “回夫人,十年了。”碧梧小声回答,声音嫩得能掐出一股水来。 柳氏听之心情大好,连带着被凌兰气得那股气也消散了许多,忙唤一旁的姬氏取了一对玛瑙簪子,笑盈盈道,“倒也是主仆情深。咱们大胤向来有陪嫁丫鬟做了妾室的习俗,你若是——” 碧梧一惊。忙屈膝跪下,“这可使不得,碧梧卑贱,怎能与郡主共侍一夫?” 柳氏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道,“什么卑贱不卑贱,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几分。不过是投错了人家,你若是投在官宦富商之家,也不见得就比她差了。” 碧梧两颊绯红,神色有些不自然,嗫嚅道,“夫人不要打趣奴婢了。” 柳氏不再言语,也不再理会凌兰无缘无故的离去,只是安排姬氏去账房取了银子给碧梧置办几身行头去。 · · · · · 凌兰带着他们几人急匆匆出了夏侯府正门,远远就瞧见一辆挂着四只琉璃灯的乌篷朱辕马车在巷子一头等着。 碧芙不由得感慨,“郡主果真料事如神。” 凌兰失笑,这算是料事如神么?自小一旦是不好的事,她都能猜得八一九不离十。 那汉子伸手请凌兰上车,还不忘恭敬笑道,“少夫人果真是豪杰!” “走吧。”凌兰懒得理她,径自上了车,顺带着拉上梦菡和碧芙,由陆伯尧和那汉子一同驾车。 车轱辘碾在青石板的巷陌里,在寂寥的深巷显得格外悠长。凌兰晃晃悠悠的酒靠在碧芙身上沉沉睡去。 碧芙无奈之极,“这种情况下,郡主都能睡得着。” 梦菡赞赏不已,“临危不乱,是为真英雄。” “她那算什么临危不乱,那叫没心没肺,不知险恶。”碧芙忽然后悔跟着她来杭州,至少是后悔跟着她来这荒郊野外的。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戛然而止,那汉子恭声道,“烦请少夫人下车。” 碧芙推开马车前的镂空木门,瞥了一眼木然的陆伯尧,转而看向一旁的揖手弯腰的汉子,抖着嗓子笑得尴尬,“那个——少夫人睡熟了,怕是一时半会醒不来,能不能烦请壮士稍等片刻。” 那汉子发愁了,“这都到地方了,让我家主人等着,是不是不大好?” 梦菡也探出半个身子,瞪了他一眼,冷声道,“驱车进院。” 汉子脸色一白,茫然应下。 一个小巧精致的院落,冬日虽萧瑟,这里却因着那一院的青竹而不显半分萧索。假山流水依然迢迢。 “琼台仙境,也不过如此。”凌兰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自马车一旁的小窗口向外瞧去,但见上弦月清辉洒下,孤月挂疏桐,别有一番韵味,“这样的景致,我只在皇帝行宫苑囿见过,没想到民间也有这样的地。”顿了顿,打了个哈欠,又道,“当做金屋藏娇的地倒不错。”说罢又沉沉睡去。 不多久,那汉子又道,“到了,请少夫人下车。” 碧芙不得不再次尴尬的笑,“郡主她又睡了。” 那汉子面色极其不佳,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小声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冷声说,“你们等着,我去禀报主人去。” 碧芙转身瞟了梦菡一眼,似笑非笑的问道,“我若没有猜错,这主人应该和郡主颇有渊源吧?” 梦菡“呵呵呵”笑得干涩,“岂止是有渊源,那渊源还大着呢!” “那是?”碧芙皱眉不解,郡主在杭州江南水乡也有故交? 凌兰翻了个身嘟囔一句,“板栗烤鸡……” 碧芙:“……” 梦菡:“……” “郡主好可爱。”梦菡往后挪了挪,笑。 碧芙勾唇,笑:“是啊。” 其后再不闻任何人言语。 不多时,有男子披了一件淡青狐皮裘衣迎风而来,北风将他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广袖迎风,若九天谪仙。 梦菡和碧芙早已下了车侯在一旁,唯有凌兰,不知是真睡熟了还是假装着睡,躺在马车上不愿意下来。碧芙一见来人,差点惊得大叫出声,梦菡忙伸手捂住她的嘴,转而笑呵呵用眼神示意车内,“少夫人在车上。” 那男子一言不发的上了车,转而抱了凌兰下来,大步向卧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和一作者朋友聊天,她说:你家夏侯叔叔一回来就吃干抹净不大好吧?还有你这肉也有点香艳了…… …… 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啊,我要写的是宠文啊…… 腹黑的大叔和鬼机灵萝莉的故事啊…… 不是虐文! 最近好冷,物价飞涨啊……生活已经够凄惨了,不想在小说中再更凄惨,许男女主一个美好的故事有什么不好啊。这个文就纯属是作者的各种yy,没什么实质,╮(╯▽╰)╭茶余饭后用来消食什么的。。。 放个夏侯叔叔的人设图:【此图为伊吹所画日常图,版权归伊吹所有】 ☆、迟来的圆房(二? 第 19部分阅读 - 第 20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20部分阅读 放个夏侯叔叔的人设图:【此图为伊吹所画日常图,版权归伊吹所有】 ☆、迟来的圆房(二) 凌兰正陷入一场庸长而美妙的梦中:在梦里,有她喜欢的白云菩提酥、有云丝蟾酥、有樟茶鸭、有叫花鸡、有口水鸡、有烤鱼、有芙蓉露、有椰蓉奶茶……有用糖酥饼堆砌的墙壁,有用梧桐露灌满的池塘,有用酥饼雕刻的各色饰品,却惟独没有现世的这些烦忧。 在那里,她什么也不用做,只需好好的吃,好好的喝,好好的玩。 身旁的男子若有所思的望着凌兰,常年练剑而磨了茧子的手掌慢慢抚上她的脸颊,在水红色的唇边一点一点流连,似是想要再进一步,似又恐惧着迟疑着。那只拿得起嗜血宝剑的手,却不敢解开她领口的珍珠扣。 凌兰睡得很香,她在梦中正大快朵颐。 她这些年在王府生活的很苦,不是缺吃少穿,只是心很累。十一岁之前,顾李氏还没有进王府,府内大小事宜都由顾姚氏这个侧妃把持,即便凌兰的母妃已经死去,顾姚氏对她的嫉恨也没有一丝的减轻。郗荷嬅死了,那就将这一切全部报复到她女儿顾凌兰身上。 那时凌兰不忿,不平,总是想着去报复她。 那时的她太傻,从没想过自己一个小孩子,如何是顾姚氏的对手?所以她输得很惨。十一岁前的生活,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体会的。之后,她恍然明白,何必去争这些无谓的东西,自己活得好好的就成。 世事如棋,局局新。 十一岁后,她一直属于那种若是不冒犯底线,就绝不还手的状况。这样以来,也舒心多了。但却丝毫不敢懈怠,即便是消极怠工,也不敢彻底放松。每晚睡觉都得小心翼翼,免得被人暗杀在梦中。这也导致她养成了一个习惯,一旦身边有信任的人,她都能极快进入深度睡眠。 就比如说现在,她睡得很沉,纵然这沉沉的睡梦主要是为了吃。 她睡觉的样子特别像个小孩子,嘟着嘴,皱着眉,两手无意识的环臂抱在胸前。 她梦中此刻正吃的,是一只香喷喷的烤鱼。 凌兰嘴角冒着小泡泡,还忍不住梦呓般嘟囔,“烤鱼,烤鱼——” 床边这男子滑至她胸前的手顿住了,满脸不相信的盯着她瞧。早就知道这女人是个吃货,但吃货吃到这个境地,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屋子里的地龙烧得很热,凌兰穿得又有点厚,躺在床上不一会就额上冒汗,她开始无意识的扒衣服。 男子无奈的按下她乱动的手,伸手解开披风的带子,随手挂在不远处的云母屏风架上。转身准备替她盖上被子,谁知凌兰又开始解腰带脱外衣。因为热,她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十分惹人喜。 那男子看得口干舌燥,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拉起凌兰按入怀中,三下五除二将她剥得就只剩下一身月白色的薄薄的丝绸里衣。 饶是睡得再沉,这都快被人吃干抹净了,凌兰再不醒来,委实有点说不过去。 当然,她醒来不是因为被吃干抹净,而是被人扰了清梦,而且那梦还是满满的吃的好梦。凌兰向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这几天受气小媳妇一样在夏侯夫人面前唯唯诺诺,可是难为她了,如今不在夏侯府,她可不会再好好问你,你干嘛要扰我好梦! 凌兰是这么做的,她慢悠悠的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只瞧见眼前有个人影,还没看清是谁,直接伸手朝那人脸上拍去。敢打断姑奶奶吃美食,你是活得有多么不耐烦了! 男子一愣,本能的反握住凌兰的手。因着是下意识,没有控制好力道,下手有点重。凌兰“嘶嘶——”直倒吸冷气。 “疼啊——”凌兰反抽另一只手去拍他,仍旧没拍到。却被那男子欺身压在身下,二人双双落入床中。 凌兰终于彻底清醒了,但眼神还有点迷糊。不过这迷糊着眼也足以让她看清眼前这人是谁,她一眼望去,呆了一下,接着,床中凌乱了。 竟然是——夏!侯!兰!泱! 夏侯兰泱望着身下人迷糊着张着小嘴惊讶的模样,心情大好,重重的吻落在凌兰颈间、唇角、耳鬓,惹得她一阵燥热,踢着小腿反抗,“你神经病啊,放开我。” 夏侯兰泱好不容易吃到口,哪肯轻易放了她?况且这小苹果如此美味,吃在口中又香又软,实在是他一日未曾吃饭的绝佳美食。 可这小苹果不配合的很,在他身下扭动的厉害。踢腾着小腿去踢夏侯兰泱,却被夏侯兰泱抬腿压在身下。转而用力挣脱开手去推他,却被夏侯兰泱单手扣在身旁。小苹果四肢被控制,抓不得,踢不得,挠不得,心里恼火的很,正无奈,眼前闪过他衣领下的玉色肌肤。小苹果大喜,张口狠狠咬下。夏侯兰泱吃痛,狠狠掐住她腰间,凌兰痛得大叫,两眼泪汪汪的瞪着他。 他一手支着头侧躺在她身边,一手扣住她两只手腕,一只腿压住她的两条腿,笑得邪气,“小丫头这可是第二次咬我了,你就这么喜欢吃我?” 凌兰暗自腹诽,喜欢你妹啊喜欢。面上却依旧笑靥如花,软着嗓子叫道,“叔叔,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哎。” 凌兰向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略有些娃娃音,她这又软着嗓子撒娇,实在是诱人的很,夏侯兰泱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股饿劲一瞬间又窜了出来。但他却不急着去吃下,饭前先适当的玩玩脑力运动比单纯的体力劳动要好得多。 夏侯兰泱舔了一下她的唇角,温润的气息扑在凌兰颈间,他的声音又低沉邪魅,丝丝缕缕入了凌兰耳中,身上就像有千万只虫子在爬,十分难受。凌兰偏着头哼哼,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然她实在是未经情一事的小孩子,不知道这无意识的哼哼对身边那人来说诱惑有多大。 夏侯兰泱虽未曾尝过,却见过。昔年游历江湖,见过无数的欢合图,又与那群狐朋狗友进入过太多次秦楼楚馆,各色各样的女子都曾去诱惑过他。 他非柳下惠,自是不可能美人坐怀不乱。但他却从来没有给过美人坐怀的机会。因为他父亲的死,他对女人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抗拒,每次有女人前来,他总是下意识的离她们远些,每每这时,他总会想起那年在月下见到的那个小女孩。 他一直定力十分好,当年被人下了云雨药,他都能坐在冰水里泡上一夜解了毒。 所以如今凌兰这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小动作,虽让他食欲大开,可他还是勉力克制住陪她玩下去。 他附在她耳边低声问身下一点也不安分的小苹果,“可曾想我?” 凌兰别过头,臭着一张脸冷哼,“夏侯兰泱,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本郡主力不如人,反抗不过你是本郡主的不是,但你别想用三言两语就哄骗我,我又不是三岁顽童。” 夏侯兰泱失笑,这是?小苹果生气了? “为何生气?”他又吻了吻她的眼角,没有方才那么重,倒是带上了一丝怜惜。 顾凌兰躲不开,只得任由他索取,可嘴上却不饶人,怒气冲冲质问他“你为什么要向皇上求婚娶我?” “这?”夏侯兰泱傻眼,这算什么问题?他夏侯兰泱想要一个女人,难道还需要理由? 凌兰见他不说话,想着他是心虚无话可说了,这几日憋在胸腔的委屈难过全部涌上心头,“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娶我?既然娶了我,为什么又不理不管我?我知道你是商界的传奇,我也知道你是人人争着嫁于的好男儿,我也知道自己能嫁给你,在世人眼中我已经是最幸运的了,可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快乐?” 她这番话说得最后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可她依然大睁着眼望着床帐子上绣着的芙蕖白莲,倔强的很,那含在眼中的泪,死活不让它落下。 夏侯兰泱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淡淡问道,“你恨我吗?” 凌兰的呼吸停滞了一下,顿了顿,摇了摇头,“不恨。恨由爱生,我不曾爱过你,所以也不恨你。我只是不快乐,只是觉得委屈。以前没有出嫁的时候,我也幻想过我的夫君会是什么样的,我想过他可能是宇文瑾轩,也可能只是小家嫡子,甚至只是一个贫穷的书生,却从没有想过他会是你。” 夏侯兰泱静静的望着她,任由她语带哭腔软着嗓子说话,却强忍着不落一滴泪。 凌兰总觉得自己心里憋闷的很,很想痛痛快快的倾诉出来,“那时我想,无论我的夫君是谁,我都不会嫌弃。我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我们相信彼此,我们携手并肩,就算是有再大的艰险,只要我们彼此手握手,相信对方,就一定会战胜一切困难。可是后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嫁给你,你也不曾告诉我理由。” “你这么在乎一个理由?”夏侯兰泱玩弄着她的头发问。 “也不是,”凌兰眨了眨眼,盈满眼眶的泪水便不见了,“什么理由不重要。我只是不理解,你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娶我?既然我们已经成婚,不就应该是夫妻了吗?既是夫妻,为何不信任?”凌兰咬着唇吸了吸鼻子,“我开始以为不信任是因为我做的不好,所以我这两天拼命在你娘面前表现的听话,任由她揉圆搓扁,我都没有任何怨言。可直到今晚我才明白,即便我做得再好,她也不会满意。一开始对我就有成见,又岂会简简单单就对我满意了?” 夏侯兰泱却忽然狠狠吻在她唇上,唇舌渡入她口中,汲取着她口舌间的甜香。 凌兰呼吸不畅,在他身下用力扭动着身子企图挣脱开。 夏侯兰泱一阵触动,顺着她的脸颊向下吻去,绵长温润的吻自脸颊一路向下,落在胸前,流连着不肯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自从开始写小说,下限一次一次被刷新。。。 三观和节操什么的,都是浮云…… ☆、迟来的圆房(三) 单薄的丝绸里衣被他一把撕开,只余下藕荷色的肚兜和同色的裙裤。 他的吻落在她耳畔,流连着再次向胸前的柔软吻去。凌兰木然的躺在他身下,刚开始只是无声的抽泣,渐渐的那哭声大了起来,再渐渐的,已经变成了嚎啕大哭,似要将前世今生的不满和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一样。 夏侯兰泱手足无措的将她揽在怀中,小心哄着她。凌兰却只顾着哭,丝毫不理会他难得的示弱和温柔。 “乖”,他小心替她擦着泪,似若护着稀世珍宝,“是我不好,要打要骂都随你,不要哭了,好不?” 他似乎忘了怀中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她早已及笄,也已是人妇。他似乎并不知道怎么去哄自己的小妻子开心,也不知道自己这小妻子究竟为何会这么伤心。他觉得自己想要她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已经成婚,他自问心中对她一心一意,虽不如顾兰溦那般疼她怜她,但她在他心中是最为特别的存在,十二年,一直不曾淡出过他的心。 他查出自己父亲被毒死的真相,他决定要将毒害父亲的那些人施以狠计,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将母亲和妹妹接出来,而是先将这个小东西带到他身边,这样足够安全,这样他才能放手一搏。 他以为自己给的足够多,却不知她为何还是这般不开心。 凌兰哭了一会,觉得自己这样实在不大好,抽抽噎噎道,“我也不是什么柔弱的人,我哭并不是不够坚强,只是委屈而已。再怎么说,我也不过是个十八韶华的女孩子,我也想有一场盛大的婚礼,穿着华贵的嫁衣,与心爱的人在天地的鉴证下喜结百年姻缘。每一个女孩子都会这样想,我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错。” 夏侯兰泱伸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拉起锦被搭在她身上,轻声问她,“如果当时知道会这样,你会不会选择逃婚?” 凌兰想了会:“大概不会吧。其实我一开始就不愿意成婚的,可是父王说这是圣上赐婚,太后也允了,退婚便是抗旨不遵。我去兴庆宫拜见皇姑姥姥,她说这婚事不仅是皇室对商家的恩赐,还是为了表哥。当时我就想啊,不论哪个理由,我都不能拒绝,所以便允了。我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是信守承诺的人,既然答应了婚事,就不会再反悔。父王将我一人放在云幽别院,看着是禁足,其实也是不忍我远嫁江南。其实我当时若真的逃了,他也不会允许皇上找到我的。我虽不是什么孝顺的孩子,但也懂得父母生养之恩。我便安安顺顺的远嫁江南,也不会令他为难。其实婚前见你,我本是欢喜的,因着我顾凌兰要嫁的夫君竟是这般的君子,想我以后的生活也不会太差吧。” 她这一番话说得 第 20部分阅读 - 第 21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21部分阅读 崽畎伞!?br /> 她这一番话说得很慢,夏侯兰泱听得很仔细,可听得越仔细,就觉得自己对这个小东西不了解。 凌兰拿手按在眼睛上,沉声缓缓道,“来长安的路上,陈妈妈已经将夏侯家的事给我说了些。我知道夏侯夫人是个做事一板一眼的人,我也知道这样的人我与她相处起来很困难,但我想着,有你在我身边,我再安顺懂事点,也不至于活得太艰难。可是,你却在大婚之夜扔下我走了。敬茶,做饭,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我一个人承受。凌兰没有娘亲没有长姐,不懂得怎样讨婆婆欢心,只是一味以为自己做得好就成,可直到今晚,我才知道,我做得越好,她越不喜欢。不然,依照夏侯府的家仆架势,岂容一个江湖汉子如入无人之境般直到葳蕤院?说白了,她不过就是看我不顺眼,任由我自生自灭。” 凌兰将手拿开,瞪着帐顶看了半晌:“而今夜,你为什么又要试探我?” 夏侯兰泱摩挲着她的脸颊,水凉的眸光落在那段白净的瓷肌雪肤上:“夏侯兰泱的女人,当得如此。” 他以为说完这句话,凌兰会难过。但她却笑了。夏侯兰泱心里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凌兰笑得很坦然:“凌兰除了吃,什么也不会。我还怕死,还不懂三从四德,还不能讨得婆婆欢心,还——不足以做夏侯兰泱的女人。所以,”她侧过脸看夏侯兰泱,脸上的笑是夏侯兰泱从未见过的清澈,“你给我一纸休书,送我回长安吧。” 夏侯兰泱从没有这么慌乱过,以前被父亲“赶出”家门,被江湖仇敌追杀的时候,他都能笑若熏风从容面对,可今晚这小东西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他方寸大乱。 他是谁?他是夏侯兰泱!不仅是商行的传奇,在江湖也是赫赫有名。他想做的事,动动手指就能做好。不想做的事,就绝无做的可能。她要休书,他可以不给,但他难受。这小东西的笑,刺得他双目生疼。 曾经被逼着从悬崖峭壁跳下,曾经身中剧毒逃了两天两夜,水尽粮绝,他都没有绝望过。但今晚在这个小东西坦然的笑意中,他承认,他很无助。那是一种溺水而无任何希望生还的绝望。 顾凌兰伸手抚着他唇边的胡须,偏着头笑,“其实你不用这么难过,”顿了顿,自顾自又有些自嘲,“你才不会难过,你该开心才对。之后即便是你休了我,皇上还会再赐婚,到时你可以娶到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清平公主。当然,清平公主宇文瑶身份更尊贵,夫人想必也不喜。你可以娶谢家的谢婉如妹妹,也可以娶王家的王萱姐姐。她们的身份虽也算尊贵,但应是合夫人意的。更何况,比起我和瑶瑶平时的骄扬跋扈,那两位都是温婉着呢。若是我和瑶瑶随便哪一个嫁给你,你要想纳妾,都不是简单的事。但要是那两位姐姐,一定会像夫人一样,不仅帮你纳了妾室,还能控制后院不失火,还能在商事上帮你。” 听到这里,夏侯兰泱竟然笑了起来,这小东西哪里是生气,这分明是在闺怨!夏侯兰泱伸手探入锦被中,锦被下小东西的身体又滑又软,触感极好。 凌兰脸色大红,一面狠狠瞪他,一面去推开他那只不规矩的手:“你,你——”“你”了半天,凌兰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说“你无耻”?哎,他脸皮那么厚,这样的话都不够给他挠痒的。但再重的话,关键她也不会说,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原来有时候教养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凌兰在那抗拒的时候,夏侯兰泱的手已经从她腰间滑至身下,再慢慢向上,摩挲到藕荷色肚兜的锦带,稍微用力,那带子就松开了。他微动手腕,反手将绣着踏雪寻梅的藕荷色肚兜扔到了身后的地上。 凌兰僵着身子紧紧拉着被子,红着脸,一动不动。忽然觉得自己活得太失败了,本来有理的事,弄到现在完全处于被动的境地,还弄得像一只粽子一样任人鱼肉。 夏侯兰泱也不着急,依旧笑得邪魅:“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 凌兰又向后缩了缩,摇头。 夏侯兰泱叹了口气,颇为惋惜:“半推半就,欲应还休。” “我不跟你说,我说不过你。”凌兰很识时务,决定从现在开始闭口不说话。 夏侯兰泱咳了咳,又隔着锦被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遍,像哄小娃娃一样,“来,给为夫宽衣。” 凌兰摇头。 夏侯兰泱依旧好脾气:“听话,小东西。” 凌兰很讨厌这声“小东西”,搞得她就像个小丫鬟一样,蓦地别过脸,瓮声瓮气:“我又不是你的丫鬟,才不要伺候你,你自己脱。” 夏侯兰泱长长叹了口气,“也是,娘子一定觉得自己动手太慢了,所以才让为夫自己来的,是吧?” “才不是。”凌兰急急辩解。 “哦,那就是娘子想亲自动手?”夏侯兰泱故意疑惑不解。 凌兰脸色大红,怎么又被他绕进去了:“我没有——” 夏侯兰泱终于欢快的笑开,直直的看着凌兰的眼睛,俊面含笑的自己去解衣带。 凌兰呆了,不知道目前这戏折子发展到哪个地步了。她愣愣的看着他,直到他将上衣退去,露出很有型的玉色肌肤,凌兰才“啊”了一声,捂着脸闭上了眼。一边还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淡定淡定,不就是看个美男么,没关系没关系,权当看戏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目前这举动实在是有些丢脸,想想自己以前在王府跟着顾兰溦混的时候,去青楼混过多少次,什么样的场景没见过,怎么就会被这人给吓到了呢?哎,实在是太丢人了。 只是凌兰没有想过,眼见的,怎如亲身体会来得深刻?所谓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可身教”正是此意。 凌兰小心从指缝看去,已经看不见人了。心下十分疑惑,难道他已经走了?不禁心里小窃喜,得瑟着睁开眼放开手,还没来得及笑出声来,身上已经压了一个沉重的身体。 “唔——”凌兰惊呼不已,但这惊呼只到了半道就换成了羞赧。 凌兰的脸色红得像蒸熟的龙虾,两只手放在一旁一动不动,歪着头不去看眼前的人,还不死心的结结巴巴说着:“你——你不是要休了我吗,那就不要碰我。你——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就——” 夏侯兰泱并没有给她任何缓和的时间,甚至动作都略有些粗暴,直接进入了她体内。 凌兰呜咽着疼哭出声来,尖尖的指甲刺入他背上,“夏侯兰泱,你混蛋!” 夏侯兰泱趴在她耳边笑得得意,“叫我叔叔。” 凌兰偏不,别扭的转过头,死命咬着唇再不发出一点声音,但换来的却是更重的冲撞。凌兰觉得十分委屈,并且丢脸丢到极点了,但身体里一次比一次用力的冲撞,让她不得不紧紧抱住夏侯兰泱,软着嗓子讨好他,“叔叔,叔叔——” 夏侯兰泱十分欢心,在她鬓边怜惜的吻了吻,颇为高兴的赞赏:“真听话。来,为夫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作者有话要说:情景小剧场: 话说凌兰嫁的这老公,虽是事业有成,但毕竟是一把手,什么事都得操点心。 这不,双十二呢,又出差了。 晚上,凌兰一个人也没什么胃口,就简简单单做了点菩提糕,并着一杯普洱茶,饭后又吃了个他家夏侯叔叔特地自西域给她带回的哈密瓜,末了觉得有点甜了,又去炖煮了点木耳鸡蛋汤,终于吃饱喝足了,这才发现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凌兰本来想洗洗澡便睡觉呢,但孤枕难眠呐,实在是睡不着,便穿着极其性感的,她家夏侯叔叔自海外给她带回的吊带真丝睡衣,穿了个拖鞋,踢踏着去上网去了。 刚开了电脑,就弹出个窗口,说什么千年一遇的三“十二”,亲,快来疯狂大抢购吧。 凌兰对这网购不是很熟悉,去饭店上班的时候听店里的员工厨子们说过,说什么网购既便宜又省事,于是她一时觉得好玩,又实在是闲得无聊,便去瞅了瞅。 一看网页上挂的各种东西,她一目十行看了许多,也没想到自己要买什么。反正家里缺什么,一般都是她家夏侯叔叔交代人买的,实在是用不着她费什么心思。凌兰正准备关了网页的时候,忽然瞥见角落里有本书,瞧了瞧,似乎是关于什么原子能、相对论什么的。她想起前几天她家夏侯叔叔无意间提到了什么相对论,心动,立刻下单买给她家夏侯叔叔。 虽然她没网购过,不过看似这个网购倒也是十分简单,按照网页提示,一步步流程走了下去,到最后竟然成功了。凌兰乐呵呵的点击付款,忽然弹出一个页面:亲爱的,一个人在家吗?这里可有老公老婆不在家时玩的游戏,快点快点…… 噫嘻?老公不在家还能玩游戏?凌兰顿时来了兴趣,忙点了进去…… 一分钟后,凌兰的手机来了一短信:尊敬的vip客户,您的账户消费1,000;000元,为了感谢您的消费,我行特地送给您100元购物券,谢谢您。 凌兰愣了会,购物券是神马玩意?没听说╮(╯▽╰)╭不过,怎么就消费了1,000;000元呢?她又将那个网页看了许久,没看明白。于是,迷迷糊糊的跟着短信中收款人账户和网页代码,去搜索了下究竟谁收到了钱。 没想到这一层一层追索下去,越来越好玩。 凌兰兴奋的给她家远在大洋彼岸的夏侯叔叔打了电话:“叔叔,叔叔,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网页,他这里面全是‘新建文件夹’哎。” 夏侯兰泱匆匆与开会的人打了招呼,忙走了出去,皱眉问她怎么了。 凌兰正打开一个文件夹,发现里面有好多wmv的文件,文件名是什么苍老师的艺术片,泷泽老师教你好游戏等等。 凌兰疑惑不解,“苍老师是谁?这个网页的程序员好像很喜欢她哎,怎么这里的文件全是苍老师?” 夏侯兰泱默默望着天,沉着嗓子问她,“你怎么还不睡觉?” 凌兰伸个懒腰靠在椅子上嘀咕,“我刚才看那什么‘十二狂购’,就想着给你买本书,付款的时候看见个‘老公不在家’玩的游戏,就点了进去,之后不知道怎么就消费了1,000;000元,而且这钱全部打到一个账户里去了,我跟着网页和账户信息,按照你平时教我的,就找到了这个网页啊,”边说边又点了点,“哎,他这里还有什么收益纪录,嗯,我瞅瞅……哎,找到了……嗯,这里有个刚收到1;000;000元,诶?……转账,转账……ok!这样就好了,(*^__^*) 嘻嘻……钱回来了……” 夏侯兰泱以手扶额,听着那个小东西完全无视他,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 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夏侯兰泱怒,“快点关电脑睡觉。” 凌兰才不,这刚把钱弄回去了,就瞧见一旁有个文件夹,叫什么“一个人在家,快来找我……” 凌兰嘟嘟囔囔,“我又发现这个什么老公不在家玩的游戏了哎,我瞅瞅……诶……它让我点这个门哎,干什么啊……” 夏侯兰泱恨不得立刻关了电脑,这会肠子都悔青了,谁让你没事教她黑客入侵的!!! “马上关了电脑,睡觉!”夏侯兰泱彻底冷了声。 凌兰正玩得开心,才不要,“这好像很好玩的样子,我刚点了门,它说等十秒钟就开门了,门后有什么呢?好好奇……” 夏侯兰泱一拳捶在墙上,冷声吩咐一旁的秘书,“给葛管家打电话,马上断电。” 秘书哆哆嗦嗦的慌忙接通夏侯家豪宅的热线,抖着嗓子将夏侯兰泱的吩咐说了。 凌兰正在倒数“三、二、一……啊!!!停电了,好黑啊……我害怕!!!” 夏侯兰泱终于忍不住,转身一字一顿:“马,上,订,机,票!” 凌兰这边在夏侯兰泱的安慰声中,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慌忙爬上床,蒙着被子,一动不动。 也不知怎么睡着的,反正是吓得不轻。 第二天不知睡到几点,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竟然站着一个人,她揉了揉眼,掐了自己一把,不觉得疼,“哎,做梦了……” 话音未落,那人已经欺身而上。 凌兰一惊,彻底醒了,边推他边哼哼,“你干什么啊……” 夏侯兰泱哑着嗓子笑,“玩一下一个人在家时玩的游戏。” 好吧,更新的晚了点,不要嫌弃我啊。。。 双十二,抢购愉快,但千万不要被钓鱼了(⊙o⊙)哦! ☆、迟来的圆房(四) 凌兰被他折腾的哆嗦不已,他却仍旧不尽兴。 “叔叔,叔叔——”凌兰软着嗓子哭着求饶,那声音都已经如蚊子嗡嗡,浑身酸软得用不上一丝力气。 夏侯兰泱低低笑开,翻过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还要不要休书回长安?” 凌兰软得像一滩春水般摊在他身上,双手无力的垂在他肩旁,侧 第 21部分阅读 - 第 22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22部分阅读 夏侯兰泱低低笑开,翻过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还要不要休书回长安?” 凌兰软得像一滩春水般摊在他身上,双手无力的垂在他肩旁,侧头趴在他胸前,很不服气却又很没骨气的讨好他,“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夏侯兰泱很满意的揉着她的纤腰:“说‘叔叔我错了’”。 凌兰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温顺,比小猫还要安顺,他说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甜声囔囔,“叔叔,凌兰错了,凌兰再也不敢了。” 夏侯兰泱这才满意了,又抱着她揉了好大一会,才一副餍足的表情,将凌兰按入怀里,柔声道:“睡吧。” 这句“睡吧”简直比天籁还要动听,凌兰几乎感动的泪流。但此时实在没有一点力气与他再纠缠下去,老老实实窝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夏侯兰泱望着她安静的睡颜,无声笑开。 想要一样东西完完全全属于你,就得把她吃到肚子里。只有吃下去的东西,才是你的东西。而与这个比一般女人要伶牙俐齿冷静淡然的小东西理论,最好的办法不是找到更有说服力的话,而是直接按到床上完事。 自赐婚到拥有她,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这一切,也终于得偿所愿。 第二天凌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房间里静悄悄的,枕边人早已寻不着痕迹。她望着凌乱不堪的床铺,一阵脸红。 这便是从女孩到女人所要经历的么? 凌兰愣愣的望着帐顶的芙蕖白莲,心里却将那个在出嫁前教习她敦伦之事的教习婆婆骂了无数遍。说什么这一夜是十分美妙的一夜,说什么这样的夜晚任何一个女人终身难忘!全都是骗人的!哪里美妙了,她除了疼什么感觉也没了。 这都下午了,早饿的肚子咕噜噜叫,却没有一点力气起床。稍微动一下,就感到浑身像被人拆了无数次一样,疼啊—— “碧芙——”凌兰向外面叫了几声,却不见有人过来,想想实在不成自己起床得了。可眼下她什么也没穿,衣服又都扔得到处都是,甚至是肚兜都被扔到一丈远,她要想拿到,必须得下床。 凌兰瞅了瞅浑身青青红红的痕迹,狠了狠心,忍着刺骨的疼,裹着被子赤脚下了床。刚蹲下去捡地上的藕荷色肚兜,眼前就出现了绣着葳蕤椒兰的滚边墨蓝色锦衣。凌兰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夏侯兰泱弯腰拾起肚兜,眯着眼瞧了会:“不错,还有力气下来捡衣服。” 凌兰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不像是在表扬她,又羞又恼,硬着嗓子冷哼,“把衣服还给我。” 夏侯兰泱好整以暇的瞧着她,“要衣服作甚?” “当然是穿衣服。” “呵呵——”夏侯兰泱心情十分好,对这小东西闹脾气毫不在意,伸手连被子带她一起抱了起来,转身向侧间走去。 “你——”凌兰大窘,“放我下来,不要你抱着我。” 夏侯兰泱顿了顿脚,唇角扬起一丝狡黠的笑意,“你确定你能从这里走到浴室?” 凌兰很狗熊的低下头去,微不可闻的喃喃,“不能。”她从床上走到云母屏风那里去捡衣服,都几乎是手脚并用爬着去的,这还让她裹着被子走到不知距离多远的浴室,还不如杀了她省事。 兰汤池旁早有两位青衣双蝉髻的侍婢候着,一见夏侯兰泱抱着凌兰进来,忙躬身行礼退了出去。一时间整个侧阁内静悄悄的,唯有他步履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凌兰埋首在锦被里不敢露出头,总觉得自己这辈子最丢人的事全在他眼皮子低下发生了。 凌兰正想着一会沐浴时该怎么办才好,就听见夏侯兰泱清凉的嗓音淡淡传入耳中,“先在软榻上躺会。”凌兰老老实实的缩在被子里躺在软榻上,眯着眼瞧他。只见夏侯兰泱随手将厚厚的墨蓝色外袍脱下搭放在一旁的花梨木的木架上,只穿了素白的云丝中衣,长发只用一根墨色丝带绑在脑后。之后便伸手将凌兰从锦被里抱了出来,缓步走下兰汤池。 兰汤池的水气氤氲,凌兰被水雾熏得面色通红,僵着身子任由他给自己舒经通脉。 夏侯兰泱帮她按摩了半晌,又泡了好大一会,才低头问老老实实缩在自己怀中的小东西,“好点了没有?” 凌兰靠在他胸前昏昏欲睡,听他发问,也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那就好。”夏侯兰泱缓缓笑开,“兰汤池内的泡的都是我特地调的中药草,你先在里面泡上半个时辰,我去交代她们准备些吃的,一会来抱你。” 凌兰极不乐意一个人呆在这里,但实在不好意思再这么被人剥净的粽子般躺在他怀里,只得极不情愿的说道,“我已经好多了,再泡一刻钟就好了。” 她这样子看着特别的委屈,夏侯兰泱不禁莞尔,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柔声安慰她,“昨晚上的事你有什么怨言,等吃过饭为夫再任由你处罚,好不好?” 凌兰很不屑的冷哼一声,转过身背对着夏侯兰泱,无聊的拍打水面。 她这模样实在可爱得紧,夏侯兰泱看得一阵火大,又抱着她啃了好大一会,才放开气喘吁吁的凌兰,心满意足的走了。 凌兰趴在汉白玉堆砌的兰汤池边发呆,支着小脑袋细细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想来想去,总觉得自己赔大发了。任劳任怨的被夏侯夫人拿捏了两天,还没缓过劲来,就又被某个黑心没良心的东西吃干抹净了。 这——身为一个吃货,竟然被别人吃干净了,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唉!此仇不报非君子也!凌兰握着小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反吃回去。 大约有一刻钟左右,凌兰觉得浑身舒爽多了,也没那么乏力了,这才想起来肚子早已叫了好久了,竟然也没有人过来瞧瞧她! “哼!夏侯兰泱!”凌兰又气又恼,哼哼着沿着台阶走上去。之后又犯愁了,没衣服穿…… 藏在不远处花梨木雕折屏后的碧芙和梦菡白薇三人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转过屏风时,还正笑得前仰后合。待看清凌兰身上道道青痕后,一个个又满脸通红的低下了头。 这几人都是在江湖中行走的女子,不同于那些闺阁丫鬟,对男女之事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的。但如今一见凌兰这样子,仍旧是羞得不知所措。碧芙结结巴巴道:“这,也太急了点吧——” 凌兰哼了一声,从她们手中夺过衣服自己动手穿了起来。 三人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都闭口再不提。忙穿衣的穿衣,擦拭头发的擦拭头发,忙忙碌碌收拾了半刻钟,才收拾利索。 凌兰倔强的不肯让她们去叫夏侯兰泱,三人只得跟在她身后,小心服侍着去正厅用饭。 夏侯兰泱早已换了一身衣服在正厅等着她。见她步履瞒珊的走进来,服侍在夏侯兰泱身旁的丫鬟婆子们都深谙世事的笑了。 凌兰怒,甩袖要走。 夏侯兰泱不动声色的瞟了那群人一眼,那些人忙开始很正经的狗腿子般唤着凌兰:“夫人这边坐。” “夫人,这是特地为你准备的豆豉烤鱼。” “夫人,这是樟茶鸭。” “夫人,这是云露酿桂花。” “……” “……” 凌兰听得一阵混乱,也没听清几个菜,甚至没听到这里的人唤她“夫人”而非“少夫人”,只知道满桌子全是好吃的,顿时胃口大开,一扫先前的不快,也不再在意那群人方才那种很“深谙世事”的笑了。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很爽快的坐下后就开始大快朵颐。 这很自然,对于真正的吃货来说,在美食面前,什么礼仪规矩全是空谈。若你还为了那不值钱的面子而小口小口去吃,实在是对不起为你献身的鸡鸭鱼肉,瓜果蔬菜。 这还说明一个道理:当你得罪一个吃货时,最有效的道歉方法不是说“对不起”,而是献上一堆她心仪的佳肴。 随着这满桌子佳肴被她风卷残云般吃去一堆,凌兰满腔的怒意也消散不少。最后拍着鼓囊囊的肚子大赞:“好好吃啊!” 夏侯兰泱暗自庆幸,从她开始吃自己就将下人遣了出去,这是多么有先见的明智之举。不然她如今这样子被那群人瞧见,又是一出茶余饭后的笑料。 凌兰却还在感慨:“要是以后天天能这么吃就好了。” 夏侯兰泱无奈:“要是天天这么吃,就该吃成小胖猪了。” 凌兰瞥了他一眼,不屑:“吃成小胖猪又能怎样?反正我都嫁了人了,又不要担心因为胖而嫁不出去。”说罢皱着眉盯着夏侯兰泱,“难道你会因为我很胖而休了我?” 夏侯兰泱扶额,“为夫不敢。” 白薇正吩咐下人们收拾桌子,闻言笑了:“夫人说笑呢。主人疼你还来不及,岂会休了你?” 凌兰吃饱喝足,心情大好,懒得与她理论,只是很狗腿的软着嗓子甜甜唤着,“叔叔,叔叔,可不可以出去玩?” 夏侯兰泱瞟了她一眼,拉长嗓音“哦”了一声:“你还有精力出去玩?” 凌兰鄙夷的斜睨他一眼,无声抗议。 夏侯兰泱揉着她的小手安慰她,“好了好了,反正这里在杭州郊外,方圆十里都是我的人,出去玩玩也不会出什么事。”转身吩咐道:“白薇,梦菡,你二人陪夫人去附近转转,不要时间太久。碧芙,你留下了,我问你些事。” 凌兰瞧了瞧碧芙,皱眉思索了会,忽然展颜笑开,连声拍夏侯兰泱的马屁,然后欢欢乐乐出了门。 梦菡和白薇无奈跟在她身后,连声交代她小心点,“夫人,我们这是要去哪?” “秘密。”凌兰笑得诡黠。昨夜乘车来的时候,路径一处林子旁望见一方碧波池塘,仿佛里面有鱼,凌兰此行,就是去那里瞧瞧那些鱼。 不知哪些可怜的鱼儿又会进了这只吃货的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说点事:这个文就是个宠文,甜文,没有大阴谋,大计谋,而且我在写的时候,把一些暗线什么的,揉碎了穿插一进文中了,所以有些地方可能一个小的句子都是后文的伏笔……(这样的地方并不多) 首次写长篇,我不是很擅长人物场面控制,所以很多时候都是留下了疑惑,或者是主人翁所做的事、所说的话看了这么一章会觉得难以理解,嗯,这个我在尽量提高自己写作技巧,另一方面,那些疑惑都会在后面慢慢解释,行文微微慢热,须得小火慢炖,才能色香味俱全。 ☆、一鱼定情(一) 碧芙站在光影处看着那唇角含笑的男子,不由得感慨命运的奇特。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商圣夏侯兰泱竟是江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南山阁阁主。” 夏侯兰泱轻抿一口茶,也不抬头:“沈老庄主的独女沈珈珞竟然成了瑞应郡主的侍婢,不是更奇怪吗?” 碧芙倒不惊讶他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份的。反正为江湖黑白两道所惧怕的专门搜集江湖各种情报的南山阁,知道她就是被江湖三大门派围攻而死的沈家庄庄主沈一秋的独女也没什么奇怪。她敛眉低低笑道:“顾兰溦救了我一命,我不过是受他所托保护郡主。” “哦,”夏侯兰泱挑眉,“这样的理由?”显然太牵强。 沈一秋独女沈珈珞性子孤傲,行走江湖得罪的老前辈多不可数,救她的人也不少,但她从不放在心上,甚至觉得救她的那些人都是闲着没事干,吃饱了撑的。岂会独独因为顾兰溦救了她而甘愿为奴为婢? “因为,”她顿了顿声,语气缓和了些,“是郡主教会我如何快快乐乐的活在世上。并不是事事争着做最好的就活得快乐,偶尔低首弯腰一下,偶尔退一步,或许活得更好。”她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声音也有一丝空荡,“我跟在郡主身边的这段时间,学会了很多东西。她从不长篇大论的告诉你该怎么做,但你就会不由自主的学着她,不理会那些争宠斗艳,不理会那些不开心的事。委屈的时候找个安静的地方大哭一场,哭出心里的不快后,擦干眼泪,再笑着面对众人。我不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但我知道她如今活得很自在。我很羡慕,郡主就说,这种生活无关身份,只要想,谁人都可以过。我便试着放下那些仇恨,试着听郡主的话,没事的时候陪她捣鼓捣鼓美食啊,美容啊,这样一来,倒真的开心了。” “她——”夏侯兰泱一时不知该怎么说,那个小东西,他似乎,并不了解她究竟过得怎样。 “她很好,”碧芙笑得真诚,“她从不去争,只会让自己过得舒心。郡主不是什么善辈,不会委曲求全,她不会去抢不属于自己的 第 22部分阅读 - 第 23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23部分阅读 “她很好,”碧芙笑得真诚,“她从不去争,只会让自己过得舒心。郡主不是什么善辈,不会委曲求全,她不会去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但属于自己的东西却不允许任何人拿走。” “这样很好,人就不应该委屈自己。” 碧芙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实在瞧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娶郡主?” 夏侯兰泱有些愕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大概是缘于十二年前的偶见吧。” 碧芙忽然很同情夏侯兰泱,十二年前的郡主和如今的郡主早已是天上地下两重境界,他若是因为十二年前的好感而娶郡主,想必,会很惨吧。 碧芙默默的在心里为夏侯兰泱祈祷一番。 夏侯兰泱却丝毫不知,他留下碧芙只是想确认碧芙是不是值得凌兰信任的人,如今目的达到,倒也不想与她闲话家常,只是问道,“这几日府内都有什么事发生?” 说起发生什么事,碧芙顿时来了兴趣,被夏侯夫人整的那么惨都不算什么,关键是你夏侯家二公子夏侯子寒夜闯郡主闺房,你该怎么处理呢? 碧芙仍旧如往常般淡然:“也无甚么。想必郡主也已经说了夏侯夫人的严厉,奴婢就不再啰嗦。夏侯老夫人中毒的事,公子应该也已知悉,其余的事,也就没什么大事了。” “是么,”夏侯兰泱明显不信,“若无事,凌兰怎么会派白薇匆匆赶往蜀中送信?” “哦,这事呀,”碧芙“恍然想起”,“是这样的,那夜郡主见我们几人忙碌了两天,都累得不得了,就安排我们去歇着了。谁知,令弟夜至,郡主只得亲自招待了。其间,受了点惊吓吧了。” “混账!”夏侯兰泱大怒,单手捏碎了手中上好的青花瓷杯,“夏侯子寒还是夏侯子骞?” “据郡主说,是夏侯子寒吧。” “她怎么不亲自给我说?”夏侯兰泱有些恼怒,发生这样的事,凌兰却只字未提。 碧芙撇嘴,小声嘀咕,“敢问您老给她说的时间了吗?从昨晚到这里一直到现在,您老都做了什么!” 夏侯兰泱自然也想起自己的“恶行”,不免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道:“你先去安排下人准备几道那个小东西喜欢的菜肴,顺带交代一下他们她日常的一些习惯,要在这里住些时间。” “啊?”碧芙且惊且喜,“可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呀?再说,郡主出来的时候也没有亲自去给夏侯夫人请辞,要是这样下去,夏侯夫人——” 夏侯兰泱自然也知道他娘不知什么原因,就是不喜欢凌兰,但眼下他要安排人手布置夏侯家过年的事宜,且他父亲当年被人下毒的事也得开始着手布局,一忙起来怕又顾不得凌兰,如今让她呆在这里,是最安全和省心的。 碧芙却担心不已,“郡主因着王妃早逝,又没有长姐的教导,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讨得婆婆的欢心。奴婢觉得,这样下去,她肯定会和夏侯夫人两不相容,公子夹在她们中间,定也不好受。” “无妨,”夏侯兰泱摆了摆手,“她嫁给我,又不是嫁给我母亲,处不来就不处吧,到时尽量不见面就好了。” 碧芙:“……”天下所有男儿都如夏侯公子就没有婆媳之争了。 待碧芙下去后,夏侯兰泱面上的笑全部消失不见,凝气抿唇:“暗魅、暗影。” 一身黑衣劲装的男子齐齐现身,揖手等候夏侯兰泱的吩咐。 “暗魅,你派人保护好夏侯夫人和菀静小姐,一切按计划进行。暗影,着人传信给虬髯客,蜀中的那些人要留活口,带到杭州来,本座亲自处置。” “是。”二人揖手应下,转身不见了踪影。 夏侯兰泱望着渐渐沉下去的晚阳夕照,脑海中渐渐浮起那只小东西躺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惹人怜惜模样,水凉的双眸中有星星点点的光芒亮了起来,一时之间竟心动神驰,神色恍惚,属下进来许久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那属下站在门口尴尬的望着上座之上俊面含笑的主人,心里纳闷不已。平素冷面对人的主人,怎么笑得这么——淫?荡? 那属下站在那里约莫有半刻钟,实在被夏侯兰泱的笑渗到了,才不好意思的开口道,“主人,北漠来信。” 夏侯兰泱咳了咳,掩过一丝尴尬,冷着脸接过属下递来的信封,也不拆开,盯着那属下腰间佩剑端详了许久:“本座常教你们常擦洗剑锋,你这剑有多久没洗了?” 那属下疑惑的看向自己的佩剑,小声嘀咕道:“昨个才擦的啊——” “还狡辩!”夏侯兰泱脸色铁青,吓得那属下忙跪了下来。但跪归跪,心里却是极不忿,自己哪做错了?主人越来越喜怒无常了。 夏侯兰泱这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沉声道:“下去吧。” 属下莫名其妙被训斥一番,心里实在堵得慌,一站起来也不叩别,直接冷着脸出去了。走到门口,又差点撞到迎面而来的紫衣女子。 那女子“啊”了一声,小声怨言:“走路不会看道啊。” 那属下实在憋屈的慌,他好好走路,又没有横冲直撞,是你突然冒出来好不好,还敢训斥我!满身的怒气全被这女子的怨气激了出来,扯着嗓子吼道:“你自己不看路还怪别人,我还没找你的事呢!”不过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自己嚷得太大声了,暂不说主人能听见,就是眼前这女子,柔柔弱弱的,岂受得了他这汉子的一嗓子?于是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个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只是刚被主人莫名其妙训了一顿,有点怒气,你别放在心上。” 女子嘿嘿一笑,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的确是我自己没看好路,也没撞到,没事的。”顿了顿,满脸好奇的问他,“你家主人为什么训斥你?你做什么错事了吗?” “没有,没有,”那属下直摆手,他实在是冤枉的很,他就是去送了个信而已,“我就是送信的时候看见主人一个人在笑,那笑容看起来好——”想想给这女子说那个词不好,就换了个词,“猥琐。” 紫衣女子哈哈大笑,“夏侯兰泱竟然笑得很猥琐,哈哈哈,哎呀我的天,笑死我了——” 那属下看着她大笑不止的模样,实在替她担心,笑这么大声,被主人听到了下场一定会很惨很惨。他见这女子年龄不大,心生不忍,好生劝她:“你还是不要笑这么大声了,不然主人听到一定会生气的。” 紫衣女子毫不理会,仍旧笑得前仰后合。 屋内一道冰凉的声音携着风刀霜剑冷冷传来,“玩得可还尽兴?笑得可还舒心?”声音才落,一道墨色身影夺门而出,眨眼便落在紫衣女子身旁,伸手将她按入怀中,冷着一张俊脸瞧着乐不可支的小东西,“还要笑多久?” 那属下早已吓得不知所措,饶是他再傻,此刻看主人这架势,也猜出这紫衣女子何许人也!妈妈呀,要不要这么倒霉,第一次见面就把夫人给得罪了。 凌兰趴在夏侯兰泱怀中又笑了好久才止住笑,但话语间仍旧乐得不行,“你竟然,笑得很猥琐——” 那属下早已腿软,趁着夏侯兰泱注意力全在凌兰身上的时候小心翼翼往外挪。但不幸的是,还没挪几步,夏侯兰泱的声音已经传入他耳中,“山魈,你代替水魁前去漠北走这一趟生意。” 山魈腿一软,再也没勇气挪动步子,哭丧着脸望向夏侯兰泱,希望他说的话是假的。 夏侯兰泱却只顾着怀中的小东西,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淡声道,“你该庆幸夫人没事。” 山魈彻底倒在地上了,一直到水魁他们来拉他时,他还在哆嗦:“主人这个重色轻友,丧权辱国,没有下限的男人!” 水魁、晨钟等人只是很同情的望着他,却没有任何人伸手帮他。也不好好想想,主人这么多年不近女色为了谁?连皇帝的闺女都不要,只为了要这个夫人,能不宝贝着吗?他自己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却被你小子不小心撞到,不直接砍了你,已经算是便宜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花怜妹纸的长评……诚如花怜妹纸所说,多写点小萝莉被夏侯叔叔吃的香艳戏份,这个建议实在是太好了,因为我发现写被吃的戏份的时候,我总是下笔如泉涌,丝毫不卡文。。。【╮(╯▽╰)╭节操是啥我真的不知道……】 于是乎,接下来的戏份,因着夏侯叔叔顺利回归,主角互动戏份就异常多了起来。 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和多多打赏吧…… ☆、一鱼定情(二) 夏侯兰泱皱着眉把她按在怀里啃了半晌,终于这小东西没精力笑了,才满意的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无奈道:“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白薇和梦菡呢?” 凌兰被她吻得七荤八素,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因为之前的溺水经历,很讨厌窒息的感觉,可夏侯兰泱还总是喜欢将她弄得呼吸困难。这次凌兰是彻底炸毛了,任由夏侯兰泱怎么软声细语的哄她,就是嘟着嘴不理他。 夏侯兰泱耐着性子哄她,“生气了?” 凌兰别扭的扭过头去,红着脸冷哼,“谁生气了。” 夏侯兰泱趁机又偷亲了她一口,趴在她耳边小声道歉,“昨晚为夫是粗鲁了些,是我不好,小东西,不要气了。” 凌兰满脸涨得通红,她哪里是气这个了!“你——我没有——气这个——” 夏侯兰泱故作惊讶,“原来娘子觉得很好?”那个好字,咬字极重。 “谁说好了!”凌兰彻底怒了,再也装不得矜持,反正在夏侯兰泱这腹黑大叔面前装矜持只有死路一条,与其如此,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出嫁前,教习婆婆跟我说,女孩都要经历这样的事,她告诉我不要害怕,一点也不疼,那是个很快乐的晚上。可,可昨晚上你那么着急,我都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我——我还没有准备好你就进来了。”饶是她真的毫不矜持了,这番话说下来,也羞得面红耳赤。 夏侯兰泱将她往怀里抱了抱,低声笑道:“那我今晚轻点好不好?” 凌兰下意识的点头,但总觉得有哪不对。刚低下头,忽然脑子里炸出“今晚”俩字,凌兰懵了。今晚?!她哭丧着一张小脸,可怜巴巴的望着夏侯兰泱,“不要了吧……” 夏侯兰泱若有所思的点头,“娘子的意思是,现在?”话音才落,右手已经拉开凌兰衣裙的腰带。 紫色丝绸流仙裙,腰间系着同色的飘带,被他这么一扯,层层叠叠的裙裳就凌乱的散开。凌兰惊呼着去系起衣带,却被他反手用带子绑了手。他却一只手扣在她脑后,另一只手已经沿着散开的衣襟慢慢摩擦着向上。 凌兰哼了一声,正要张口咬他,门口却传来一声清脆的青花瓷落地的声音。 白薇尴尬的站在门口,好想赶紧有个地洞让她钻进去,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来送茶的而已啊。 夏侯兰泱冷着脸给凌兰穿好衣服,淡淡瞟了一眼白薇,一言不发。 白薇哆嗦着身子,颤抖着牙齿,拼命摆出笑脸,“奴婢来请示夫人,那鱼要怎么做?” 凌兰慌慌张张逃离夏侯兰泱身边,故作镇定:“我亲自去做。” 夏侯兰泱却不慌不忙起身,理了理有些皱乱的衣袍,挑眉问道:“哪里来的鱼?” 白薇很狗腿的慌忙解释:“夫人从棠溪那里抓的鱼。” “哦,”夏侯兰泱声音略高几度,似笑非笑的瞧着白薇,“棠溪里的鱼是我用来试毒的,也能吃?” 白薇彻底哭了,“主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棠溪虽称为溪,但实际上只是一方不大的池塘,池塘里养了几尾鱼,并不是用来吃的,只是用来给夏侯兰泱试毒所用。那池子水,也是毒性极大的水,一旦沾染,虽不至于断了命,但昏睡几天,有内力的再消散点内力倒是有可能。 这些白薇都是有告诉凌兰的,但凌兰就是想吃鱼,所以冒着被毒死的危险,从棠溪旁的一丛竹林过去,九死一生,抓了一条没毒的鱼。为什么说没毒呢,因为棠溪一旁有一条真正的溪水,那水与棠溪的水只有一岸之隔,隔了这一岸,同样是鱼,却生死两重天了。凌兰因为在裕亲王府的时候,上树摘果子,下河摸鱼的事干得太多,所以抓鱼很有经验,只是借助几杆竹竿,就顺顺利利捉了条肥肥的鲫鱼。因着她从竹林过的时候实在太快,所以白薇并未瞧见。 凌兰很不好意思的扯着夏侯兰泱的袖子道歉,“不干白薇的事,是我执意要吃的。” 夏侯兰泱不为所动,只是似笑 第 23部分阅读 - 第 24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24部分阅读 凌兰很不好意思的扯着夏侯兰泱的袖子道歉,“不干白薇的事,是我执意要吃的。” 夏侯兰泱不为所动,只是似笑非笑的觑了一眼白薇,“将鱼扔了。” “为什么,那是我抓的鱼。”凌兰极其不忿,“那是我从棠溪旁的溪水里抓的,又不是你那什么破塘子里的。” 夏侯兰泱挑眉,从溪水里抓的?他家这小东西还真是个宝,而且是个奇葩般的宝物。哪有王府郡主、夏侯家主母下水捉鱼的? 凌兰以为他不信,撸起袖子伸着一节白白的小胳膊给他看,“这里还有被草擦伤的痕迹呢。” 白薇就差跪下了。她陪着夫人出去,竟然让夫人受伤,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夏侯兰泱此时已经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这胳膊上的口子少说也有寸许,若是一般女子——就如他那个表妹裴令婉——早就哭得不成样子了,这小东西竟然还没事人般与他墨迹这么久。 凌兰实在是心里愧疚,白薇和梦菡本就没有错,这事是她惹出来的,错也是她的错,实在不应该由白薇和梦菡替她承受。她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错就是错了,对就是对了,不因为你身份有什么不一样就有了差别。 所以凌兰壮士赴死般,很硬气的和夏侯兰泱谈条件:“反正你是这里的主人,谁对谁错,还不是你说了算。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先验之见。但毕竟是我错了,要罚别人得先罚我。” 夏侯兰泱无声笑开,摆了摆手,示意白薇下去。只是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小人,第一次觉得原来做人上人,是这么有成就感呐。 “既然这样,”夏侯兰泱撩袍靠在软榻上,懒洋洋吩咐凌兰,“你去把那条鱼做成鱼羹,给我端过来。” 凌兰长长舒了口气,原本以为他肯定会用些很变态的方法惩罚她,没想到就是做个鱼羹,这实在是太简单了。 夏侯兰泱凉凉的声音在她得意洋洋的时候轻飘飘的再次传来,“这不过是个小小惩罚,真正的惩罚么——”顿了顿,“今晚上再说。” 凌兰准备踏出门的脚顿了顿,抽着鼻子想哭。 厨房里早已准备停当等着她,一见凌兰过来,忙殷勤的唤着“夫人,这边请。” 凌兰脸色很不好,冷着声问主厨,“厨房的盐巴、香料和酒槽在哪?” 不等主厨回答,立刻有小厨子慌忙端了过来。 凌兰瞟了一眼,不满意,“太少了,多弄点来。” 碧芙站在一旁掩面,考虑要不要提醒一下凌兰,香料和酒槽搁在一起,实在不大好。不是说对料理的味道不好,而是,对凌兰不大好。 小厨子为了讨好凌兰,每样都可着劲子搬。凌兰相当满意,当即赏了一颗金珠子,看得一众厨子大眼瞪小眼,口水直流,这下干起活来更加卖力了。 这个赞一声:“夫人就是贤惠。” 那个附和一句:“那还用说。” 凌兰边交代厨子怎么用料,一边疑惑的问白薇,“为什么不是少夫人,而是夫人?” 白薇感动的泪流,心说夫人您终于想起这个问题了,“因为在这南山阁,只有夏侯阁主,并无夏侯公子,所以奴婢就称您夫人,而非少夫人。” “南山阁?”凌兰下巴都要惊掉了,“就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第一阁,南山阁?” “是,夫人。” 这句话不是白薇一人回答,而是这屋子里除了碧芙外,所有下人齐声骄傲的回答。 凌兰“呵呵呵”笑得僵硬。她一直觉得自家夫君是个厉害角色,却没想到,竟然厉害到这个程度。南山阁一直为朝廷所忌讳,一方面很想收为己用,另一方面又怕南山阁盯上朝廷,实在是朝廷的一大心病。当初她与宇文瑾轩,顾兰溦还就这个问题商讨许久,没想到南山阁的主人竟然是夏侯兰泱。 凌兰瞬间飘飘然了。 她嫁的,这哪是宝玉,这分明是随侯珠! “将盐巴,香料和酒槽全部倒进去,”凌兰冷着脸吩咐厨子做饭,也不管一众人僵掉的脸色,“小火慢炖,让这些料全部收到鱼肉了去。” 一个穿着青布裙的厨娘小心翼翼请教凌兰,“夫人,这么多盐巴,会不会太咸了?” 凌兰白了她一眼,“又不是叫你吃!” 厨娘委屈的退到主厨身后,暗自腹诽,我是好心提醒你啊。 当凌兰亲自端着鱼羹并一众小厮丫鬟端着一大桌子菜去正厅的时候,夏侯兰泱正闲闲的翻书看。 凌兰满脸笑意,十分乖巧的请夏侯兰泱净手,然后亲自扶着夏侯兰泱坐到主座上,在众人怜惜同情的目光中,将那碗料味十足的鱼羹放到了夏侯兰泱面前。 夏侯兰泱闻了闻,然后眸光复杂的盯着某个仍旧得意洋洋的女人瞧了许久,才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凌兰软着嗓子劝他,“夫君,这是妾身亲自做的,你要多吃点哦。” 夏侯兰泱挑眉,很满意的点头,一口一口不紧不慢的吃着,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意。 这下轮到凌兰不淡定了,那么多盐巴!他不觉得咸?凌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才用舌尖舔了一下,就“呸”的一声吐了。 “夫人怎么了?”夏侯兰泱好心关心她。 凌兰忍着满嘴的难受,笑得牵强,“无事,就是觉得有点腥味,不大习惯。” “嗯,”夏侯兰泱点头,“这桌子上的菜都是按照你的喜好的做的,多吃点。” 凌兰食不知味的吃着平素最喜欢的各种佳肴,在肚子里各种猜测为什么夏侯兰泱不觉得咸。想了许久,得出一个结论,他这种腹黑变态,绝对是故意忍着的,哼,等着露出马脚吧。 但令凌兰失望的是,夏侯兰泱一直将一碗鱼羹吃完,也没有任何的不适。 等到丫鬟们将菜撤了下去,夏侯兰泱依然无事。凌兰不死心,很没骨气的扯着夏侯兰泱的衣袍央求他告诉自己。 夏侯兰泱抿了口茶,抬眼示意碧芙他们可以下去了。 碧芙暗暗叹了口气,在心里为某位不知死活的女人祈祷了下,然后很贴心的关了门,遣散了守在门口的众人。 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夏侯兰泱忍住体内的某种冲动,耐着性子问她,“你当真想知道?” 凌兰点头,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还把自己加料的事全部抖了出来。“就是很多盐巴,香料和酒槽。”用手比了比,又道,“我后来又加了一坛子酒。” 夏侯兰泱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无奈叹气,“小东西,你要折磨死为夫吗?” 作者有话要说:哦,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ps:南山阁:“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由此句中的“南山”一词所得,这也是一种结局的暗示,大家有木有猜到些什么呢? ☆、一鱼定情(三) 当凌兰被剥得干干净净压倒在床上的时候,也没明白自己究竟哪里错了。 不就是加了点香料、盐巴和酒槽吗?香料似乎没大仔细瞧,应该也就是常是用的茴香、芥末、罗勒、香草什么的,因着她不喜欢大蒜的味道,所以并没有放进去蒜。想想也就这么点东西,顶多是酒放多了,他酒量不好,有点醉罢了。但看他目前这样子,完全没有醉的迹象,反倒是清醒得很。方才扒衣服的时候,还记得将衣服放得离她很远很远的樱桃木的木架上。 凌兰彻底恼怒了,伸着尖尖的猫一样的爪子去抓他,“你就是骗我的,你又没有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夏侯兰泱早已哑了嗓子,额上汗水一滴滴往下落,这小东西放得料委实有点多了,他估计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深深看了凌兰一眼,夏侯兰泱硬生生压下将她生吃下去的冲动,哑着嗓子沉声交代,“你自己好好睡觉,不要乱出去,记住了没?” 饶是凌兰反应再迟钝,此时也知道自己似乎,大概,也许,做错了什么。 她抓着夏侯兰泱的衣袖,皱着小脸巴巴望着他:“我错了。” 夏侯兰泱无奈至极,他对这个小东西算是没招了。先惹你一顿火,再可怜巴巴的道歉,让你一通怒火无处撒泻。他这一刻算是明白,萝莉究竟有多难对付了,“你乖乖躺着,我去泡个冷水澡,一会回来。” 凌兰“依依不舍”的挥手,双眼“脉脉含情”送他离去。 听到房门闭上的那一刻,终于长长舒了口气。腹黑大叔果真不是她这只小萝莉对付得了的。还好,没出什么大事。不过,不就是多倒了点香料么,他怎么反应那么大?看来自己以后要好好研究研究食材配料什么的。 凌兰伸手拉过锦被,很没良心的准备呼呼大睡,忽然听到外面夏侯兰泱吩咐碧芙她们的声音:“小心照顾夫人,本座去棠溪一趟。” 凌兰猛然坐起,棠溪?那里不是有很多毒么?难道,夏侯兰泱他中毒了?怪不得他吃那么咸的菜都没有感觉,难道是中毒——失去了味觉? 凌兰大惊不好,也顾不得天寒地冻,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披了件墨紫色的墨染丝锦的披风,一路小跑出了门。 碧芙正要推门而入,差点撞到凌兰。 “郡主,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慌慌张张的?”碧芙忙伸手扶住她。 凌兰却没时间与她解释,急急忙忙道:“我去找他。” 碧芙伸手将她按在软凳上,怒其不争般瞪着她,“你去找他能做什么,夏侯公子自己有能力解决这件事,你去也是帮倒忙,倒不如安安生生的的等着他。” 凌兰“啪”的一下拍掉她的手,冷着脸不悦,“那不是我的风格。做错了就是错了,做错了事就要勇于承担错误,就要学会道歉,就要弥补错误,而不是一味的哭泣,一味的躲在角落里。我这辈子最瞧不起的人就是一味躲避的人。” “郡主——”碧芙被她说得满脸通红,实在找不到安慰她的话。她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小孩子,却也是个固执起来毫无通融之地的人。 倔强、随意,她就是这么个矛盾的人。 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雪,没多久就成了叶子大小的雪絮子,银装素裹着南国大地,极尽妖娆。这江南的雪不仅冷,还有点潮湿,打在人脸上似是能腐蚀掉肌肤般的凉。凌兰也顾不得撑伞,冒着鹅毛大雪匆匆向外跑去。 白薇跟在她身后大声叫她,“夫人,拿着伞呀。” 凌兰扶着一棵枯松木停下来,大口喘着气,回身接过白薇手中的伞,又冷冷瞧了一眼身后乌泱泱跟着的一群人,厉声吩咐他们回去,“不准跟着我。” “夫人——”梦菡迟疑。 “都回去,我不会出什么事的。”凌兰深深吸了口气,隔着重重雪幕望向被大雪覆盖的竹林,沉默了会,轻声,一字一句道,“我,不,想,任,何,人,跟,着,我。” 直到听到夏侯兰泱说他要去棠溪,她才猛然想起,他将手从她手中抽离的那一刻,刺骨冰凉。那一刻他本是浑身炽热,但他的手却冰凉如这漫天的大雪。一个人身上既热又寒,岂会仅是因为那碗鱼羹?他一定之前就有什么旧疾,不然怎么吃那么咸的鱼羹毫无知觉? 夏侯兰泱个笨蛋!身体不好还为了她的恶作剧而吃下那一碗料味十足的鱼羹,事后却舍不得怪她,一个人躲了出去。 如果你曾被一个人当至宝般捧在手心里,出了什么事都替你承担,你就一定会明白她此刻一定要出去找夏侯兰泱的原因。 这么多年,宇文瑾轩和顾兰溦再宠她,也不过是宠她,也不会把她当珍宝捧在手中,护在心里。而夏侯兰泱会,他给她最好的一切,包容她一切的任性和小脾气。 都说一眼万年,凌兰用两天的时间爱上夏侯兰泱,可能别人会以为这很短,可她觉得这太长了。若知道最终会爱上,她愿意在第一眼,就是万年。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道路早已模模糊糊看不清,她只能凭借感觉去摸索着这条路。雪下得很大,不消片刻,便将她的小蛮靴掩盖住了。 那片婆娑摇曳的竹林,在大雪纷飞的冬夜,越发孤凉和凄寒。借着微寒的月光,朦朦胧胧可以看清竹林就在前方。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竹林到了,应该很快就会找到他。 竹子林立,密密如织,凌兰收了伞,冒雪前行,很快,身上发上就落满了雪。绕过密密竹林,水波粼粼映入眼帘,凌兰加快了脚步,刀子似的风灌满衣袍,裸一露在外的肌肤一点点冰冻,手脚也渐渐僵硬。 但这竹林就好像走不头般,那近在咫尺的棠溪却怎么走都走不到。凌兰用伞支撑着地停了下来,眯着眼望着那片水盈盈 第 24部分阅读 - 第 25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25部分阅读 但这竹林就好像走不头般,那近在咫尺的棠溪却怎么走都走不到。凌兰用伞支撑着地停了下来,眯着眼望着那片水盈盈的棠溪,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顾凌兰,你准备放弃了吗? 记得快四岁的时候,也是冬夜,大雪,母妃躺在那张华贵柔软的楠木床上,痛苦而绝望的望向门外那条白雪覆盖的鹅卵石小径,一直望着,一动不动的望着。 小小的凌兰趴在床边,揉着母妃的脸,奶声奶气的问郗荷嬅,“母妃,你在看什么呢?” 郗荷嬅死气沉沉的眼珠一动不动,毫不理会自己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儿,只是望着那条悠长,似永远没有尽头的小径。 “母妃,”凌兰再唤她,爬到凳子上倒了一杯热乎乎的茶端给郗荷嬅,柔声道,“母妃,好冷,喝点热水好不好?” 郗荷嬅终于舍得将目光收回,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兰兰,”她费力抬起右手,轻轻抚摸着她小小发髻,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宛若一道惨白月光,“母妃就要去别的地方了,兰兰自己照顾自己好不好?” 那时的凌兰根本不懂生离死别,只是觉得母妃说话的时候好难过的样子,但她向来听话,母妃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将茶水放到床头的小桌上,伸出小手摸着母妃消瘦的脸,乖巧的应下,“母妃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郗荷嬅微微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望向遥远的,不知尽头的小径。 凌兰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路的尽头仿佛一眼望不到有的无底洞,似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能将母妃活生生的吸走。她突然感到害怕,飞快的跑到门口将门紧闭。回头却看见昏黄的烛光下,母妃惨淡如水的笑意凝结在唇角,似一场永恒。 父王。 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词。父王,或许母妃在等着父王。 她又跑到床边,伸手将替母妃已经渐渐冰凉的身体掖好被角,柔声安慰她,“母妃,兰兰去找父王,父王很快就会过来。” 帝都北国的雪比南国的雪要冷得多,干冷干冷的。凌兰的衣着向来单薄,出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披上厚厚的裘衣,也不知打伞。只是在猎猎寒风中,迎风狂奔。 一路自云幽别院往裕亲王府跑去,也不知摔了多少次,也不知跑了多远,也不知手脚还有什么感觉,只知道再跑快点,再跑快点,母妃等不及了。 那夜是个圆月,月华如水,将她的小小身影拉得细长。凌兰深一脚浅一脚的在五指深的雪地里跑着,渐渐的,月光不再那么柔和了,耳边的风声也不怎么听得见了,柳絮般的雪花也渐渐成了一片完整的雪幕。她渐渐慢了下来,天似乎在一瞬间黑了下来。她咬着唇紧紧掐住手心,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凌兰,坚持住,坚持住…… 后来,也不知是走的还是爬的,又走了好远,终于坚持不住了。她趴在雪地里,望着天上那轮圆月,静静地望着,好像时间就此停止了。 这夜只是上弦月,月光也不如那夜清寒,朦胧的很。凌兰用伞支撑着身体,细细喘气,迷蒙着眼望向棠溪,蓦地,弯腰拾起地上枯碎的竹叉,用力扎入手臂上。尖锐的刺痛将几乎冬眠的神识刺得清醒起来,她深深吸了口气,奋力向前跑去。 终于跑出竹林,但偌大的棠溪却瞧不到他的身影。凌兰将手拢在唇边,大声叫他:“夏侯兰泱——夏侯兰泱——” 声随风势,在寂静的夜晚异常的清晰。 正泡在棠溪中闭目养神的夏侯兰泱蓦然惊醒,那声声弱去的呼唤,一丝不差落入他耳中。 这个小东西! 他猛地跳到岸边,循声跑去。 惨白月光下,那只小东西正面色苍白的呼唤着他。月色朦胧,她失去血色的脸上似有一种致命诱惑。 夏侯兰泱呼吸一窒,疾走两步,伸手将她按入怀里,用力吻上那张苍白至妖娆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记得曾看过一个小段子,说是啤酒加酒精有那什么的效果,我本来是想着这章用这个秘方,但忽然想起来古代没有味精,于是就用了香料。 在古代,香料被用来做催情用的东西在一些大门大户很是普遍,所以这里就借用了。 ☆、鸳鸯浴(一) 夏侯兰泱方才的药劲还没过去,所以身上特别的热,这让在铺天遮月的大雪中狂奔了许久的凌兰十分的欢喜。 想想你在大雪纷飞的夜晚从外面回到屋里,有一杯热开水递给你时的感觉吧,你一定会明白凌兰伸手探入夏侯兰泱衣襟内的原因的。 夏侯兰泱浑身湿透,棠溪的水也凉,虽在这雪夜并未冷至成冰,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因为那料味十足的鱼羹,他这会身上火热。 凌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反正就是一个劲的想找点温暖。夏侯兰泱被她缠得没办法,伸手将她抱起,匆匆向竹林深处走去。竹林深处,盈雪绕空,凌兰缩在他怀中,一个劲嚷嚷着冷。 “冷还跑出来?”夏侯兰泱猛地将她放下,微有些动怒。 凌兰哆哆嗦嗦解释,“因为我做错了事呀,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了,所以就出来了。”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的表情特别诚恳,一双水亮的眸子不知是因为雪的冷还是月的寒,格外的明亮。夏侯兰泱低头看着她,被棠溪之水压制下去的怒火腾地一下焚燃起来。身上的火热似乎透过层层湿透的衣袍渗透出来,两人之间鼻息相缠间,暖意萦绕。 他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蹭在她眉眼间细细的舔舐,鼻息温热的气息迎面扑在凌兰脸上,凌兰瞬间觉得暖和了许多。暖意迎身,却突然鼻子一阵瘙痒。 “阿嚏……” 她十分不好意思的揉着鼻子瞧着夏侯兰泱,但,实在是冷,这也不能怪她。 两人间氤氲的气息全被这一个喷嚏给打没了,夏侯兰泱好气又好笑的揽着她,无奈道,“回去吧,时间长了,手脚就冻坏了。” 凌兰却极为担心他,“你,刚才,怎么回事?”她虽没有经历过那些事,但好歹也十八岁了,多多少少也懂一些——他身上的燥热定是与那些吃了欢和散、巫山云雨的药所引发的燥热一样,但让凌兰疑惑的是,她明明只是给他吃了碗鱼羹,不过是加了很多香料和酒槽,也不至于就出现这种事呀。 夏侯兰泱身上的药劲并没有散去,所以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反倒是又让他想起自己身上燥热这件事了。方才在棠溪中全靠棠溪里的毒水以毒攻毒,加以内力控制,才勉强压得下,此刻又被这只小东西有意识无意识挑动得浑身难受。 “香料中,罗勒、茴香都有着催情的作用,一般做菜的时候,都会略微放一些,但您今晚放得委实有点多,又加了那么多的酒,”他深深叹了口气,“小东西,谁能承受得了?” 凌兰被他说的面红耳赤,她并不知道这些。香料做菜,她向来喜欢放多点,味浓。但以前放得再多,也只是一点点,这次不一样,她在放香料的时候,是可着劲子往里面搁,只有更多,没有最多。 在腌渍鱼肉的时候,除了放葱段和酒槽,她又放了姜和高汤,高汤是先煮的,但她又在高汤里放了一大捧香料,又炖煮了好久。其后在煸炒和炖煮的时候,又不知放了多少。为了压制住酒味,她特地往里面放了很多罗勒和孜然。 果真是,没知识,真可怕。 凌兰很不好意思的搓着手,倚在他怀中再次郑重道歉,“我保证明天一定做一道好吃的鱼羹给你赔罪。” 夏侯兰泱却笑了,“小东西,你以为任何人都会被一碗鱼羹收买?” 凌兰无辜的眨眼,“难道不是吗?” 夏侯兰泱低首在她冻得红彤彤的鼻尖上吻了一下,哑着嗓子笑,“只有你这个小吃货才会被一碗鱼羹收买。” “才不是,”凌兰十分不满他这么说,自己虽然是吃货,但是是一只有节操的吃货,“夏侯子寒用吃的引诱我过去,我都没去。” 夏侯兰泱不禁莞尔,这只小东西,到是个心性坚定的吃货。但是,“你确定就在这里站下去?” 凌兰哭丧着脸,“我也想动啊,可是我手脚麻木的动不了了。”顿了顿,在夏侯兰泱渐渐暗去的目光中,扯着他的衣襟,小声道,“都是我不好,你身上的药劲还没有散去,现在也不能回去,都怪我,我……我,”说到这,声音竟然渐渐小了下去,低着头,颇像功课没有完成的小书生,“我……” “我”了半天,死活说不出那句话。 夏侯兰泱暗笑不已,这只小东西,究竟是真傻,还是太聪明?但他却不说破,诚心要逗她,故意板着脸问,“你要怎样?这么冷的天,我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不如,你现在这林子里等着我?”说罢,还真的有转身离去的打算。 凌兰忙拉着他的手,颇为恼怒,“你一天不捉弄我,会死啊?” 夏侯兰泱挑眉,想了会,摇头,“不会。” “那你干嘛还要我说啊——” 夏侯兰泱叹了口气,“我会睡不着。” 凌兰:“……” 他们回到别院的时候,一众人都正站在门口等着,一见两人回来,忙递毛巾的递毛巾,捧暖炉的捧暖炉,递上热茶的递热茶。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准备热水。”凌兰小心扶着夏侯兰泱,自己虽然也手脚不利索,却比起夏侯兰泱好了点。她觉得很奇怪,本来在竹林的时候他还好着,谁知出了竹林他就靠在她身上,怎么说都不愿意自己走,一个劲的喊着冷。她一边扶着他往了房内走去,一边吩咐道,“白薇,你去厨房找些酸梅和橘子,拿到兰汤池那里。梦菡,去卧房里拿厚的衣袍来。” 夏侯兰泱忍着笑,靠在她身上任由她扶着。这小东西,到有点临危不乱的镇定。 暖水,热气腾腾,凌兰走进去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好想赶紧泡在水里暖暖,但夏侯兰泱却靠在她身上,也不知究竟是凌兰扶着他,还是他抱着凌兰。 等下人将东西送过来,又一个个退出去,凌兰才将他的衣袍褪去,满脸通红的拿着浸泡着热水的毛巾替他擦拭身体。 她这副表情可爱得紧,夏侯兰泱定力虽好,可也被她这活像受气小媳妇般的委屈模样逗笑了。伸手揽过凌兰,二人双双跌入那奢侈巨大的池子里。 不知是水的蒸汽还是他身上原本就热,原本玉色的肌肤上,此刻泛着妖冶的红,将夏侯兰泱衬得异常妖娆。 凌兰愤愤的将毛巾丢给他,自己挣扎着要爬上去,却被夏侯兰泱按入怀里,笑道,“你刚才说的什么?这会就反悔了?” “哼——”凌兰气得说话也颠三倒四起来,“你又骗我,你明明没事。你还让我扶着你回来,你又不是不会走。” 夏侯兰泱一边替她脱掉已经被泡湿的衣服,一边很无辜的说道,“我只是说自己一时脚麻,并没说我走不成路了。” 凌兰特别恼火他这副云淡风轻,无关己身的模样,狠狠踩了他一脚,不解气,又准备去咬他,却被夏侯兰泱用吻封口,还顾得在喘息的空当笑她,“小东西,你就这么喜欢咬人?” 凌兰伸手去捶他,气得粗粗喘息起来。夏侯兰泱忙抱着她坐在池子边的暖玉阶上,轻轻拍着背,无奈道,“又为何气恼?” 凌兰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在裕亲王府,再怎么被欺负,她好歹也能反击,可是自从来到江南,来到这杭州,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欺负,还连连不能还手。 凌兰只觉得很委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早知这般委屈,当初就不要嫁!但当初当初,当初如何由得她选择。天家女儿,自出生不就是和亲和赐婚的命运么?如今这样的局面,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悲伤和委屈? 凌兰渐渐情绪平静下来,揉着夏侯兰泱的肩膀,淡淡道,“当初,当初。当初你若是不求婚该多好。即便是求婚,你可以求尚帝女,甚至可以求尚任何一位亲王之女,她们哪一个不比我好?” 她这话不是第一次说,夏侯兰泱亦不是第一次听。若说上次是闺怨,那这次呢,可算是死心? 凌兰望着眼前的男子,这位自己曾幻想过会相携到老,这个自己在一个时辰前还觉得“一眼万年,若早知会爱上,她宁愿第一眼,就是万年”的男子,却在这一刻十分累。 夏侯兰泱伸指按在她唇上,寸寸流连,神色淡然,连语气也没什么起伏波澜,“你后悔这婚事?” “我不知道。”凌兰半仰着脸,眼睛睁的大大的,“我一直渴望的东西很简单,有着自己小小的幸福就好,我不想当什么夏侯家主 第 25部分阅读 - 第 26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26部分阅读 主母,不想面对这一切。我躲了这么多年,其实过得很好,我不想去争什么。” 夏侯兰泱揽在她腰间的手臂蓦地一紧,凌兰吃痛,惊呼出声,皱着眉望着他。 “既不悔,就不准哭。”夏侯兰泱强迫着她低下头,被她强自压在眼里的泪水顺着脸颊落在水里,“说告诉你,仰着头,就不会哭了?” 凌兰吸了吸鼻子,囔囔着声音不满,“要你多事!” “凌兰,”他叹了口气,对这个别扭而又小孩子脾气的小东西实在无奈得很,“你要我说什么你才懂,我要娶你,并不是因为你是什么郡主?我要娶你,只因你是顾凌兰,而不是什么郡主不郡主。” 凌兰迷蒙着一双眼看着他,实在搞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一个女孩子最喜欢听见什么,但是,小东西,”他定定看入她眼中,“我说一百遍我爱你,怎敌我做一件你欢心的事?” 凌兰仍旧迷迷糊糊看着他。 夏侯兰泱忽然拔下她发髻间的簪子,在两人右手中指各自划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流到手心里。他拉起她的手,两掌相合,血液相溶。十指并拢,半举过额,“不论你以前受过多少委屈,不论以往谁欺负过你,凌兰,以后,你是我夏侯兰泱的女人,这世上,除了我,谁也不能欺负你。” 凌兰张着嘴,半是惊讶半是震惊的望着他。愣了一会,傻傻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见他皱眉,又补充道,“为什么除了你?” 夏侯兰泱勾唇笑,“因为,我喜欢。”话音落,两人已经沉入水中。 作者有话要说:鱼羹的做法: 主料:净鱼肉类250克 辅料:鸡蛋1个、绿色青菜叶30克、高汤4500克 调料:食盐12克、鸡精15克、味精15克、胡椒粉2克、开味粉5克、白糖3克、姜片10克、葱节20克、豆粉100克、色拉油30克 味型:咸鲜味 功效:美容养颜、滋阴补肾 制作流程:将鱼肉揽成细沫,装入小盆中,放入食盐2克,鸡蛋清1个,用手朝一个方向揽转,将其制成浆糊状待用; 不锈钢小桶置炉上,加入高汤、放入葱节、姜片、中火熬制5分钟,将葱、姜捞起,再加入鸡精、味精、食盐、白糖、开味粉和调配好的鱼沫、豆粉、青菜叶、葱花、色拉油煮沸搅匀即可; 上桌时,可适量加入火腿肠小粒予以点缀。 注:鱼羹上桌,温度必须保持在50°以上。 来源于百度,不要拍我,我不知道怎么做,只知道它怎么吃…_…||| ☆、鸳鸯浴(二) 凌兰踢腾着水表示抗议,但手却死死抓住夏侯兰泱,一点也不敢放松。笑话,这时候若还装英雄放了手,那她估计也只有掉入水池的命运了。虽然这池子淹不死人,但被水呛着真心不好受。当年被顾菖兰推入荷塘里,吃了满嘴泥不说,还弄得以后看见水都觉得呼吸困难。 夏侯兰泱将她按到池边,双目通红,气喘吁吁。压抑了这么久,那些香料的催情效用倒是散了些,但体内龟息的蛊毒却活了过来。 凌兰察觉他的异状,忙道,“你别动,我去给你拿酸梅解酒。” 夏侯兰泱却伸手拽住她,轻轻摇头,一边又咳了起来,边咳边用力吸气,就好像是胸前压着什么东西,呼吸特别不顺畅。 凌兰彻底无奈,只能一动不动的揽着他,任由他在自己怀里上下其手。虽然心里各种不忿,但还是一个劲安慰自己,凌兰,忍住,没事,这是病人。 可这病人一点也不安生。凌兰因为双手抱着他以防他咳得太狠跌入水中,所以某位“重病”中的病人便趁着凌兰自顾不暇的时候,很是欢脱的将她本就没剩多少的衣服一点点给扒了下来。 “夏侯兰泱!”凌兰“啪”的一下拍掉他的手,蹙眉瞪着他,“你再给我乱动,小心我不管你了。” 夏侯兰泱顺势却后仰,在即将跌入水中的瞬间,懒懒一笑,伸手拉上凌兰,“娘子,来,为夫教教你怎样游泳。” 两人全部没入水中,任由水淹没。凌兰躺在暖玉铺就的池底上,听他在耳边轻声交代着,“放松,不要紧张。” 凌兰茫然,多年前的无助感再次袭来。 荷塘,水,污泥,游鱼。 她小小的身体在荷塘里沉沉浮浮,大声呼叫,却没人来救。似乎看见宇文瑾轩的身影,又似乎看不见。那个男孩子似乎跳进水里,似乎有谁将她抱了起来,似乎耳边有谁的疾呼声,似乎有谁的训斥,又似乎谁在哭泣。好久远,就像是一个梦般。 凌兰似乎将要沉浸在那个梦里,似乎梦中的景象将要再次醒来。 “唔——” 身体里却似有撕裂般的疼痛,她猛地睁开眼,眼前的男子似乎笑了一下,接下来却是更沉重的撞击。 凌兰不敢张口,伸着手去拍他。夏侯兰泱猛地将她翻过身来,抱着她坐了起来。猛然接触到新鲜空气,凌兰大口大口吸了起来。 “好了?”夏侯兰泱沉声问道。 凌兰皱眉,恼怒,“你烦不烦啊!” 夏侯兰泱却没给她丝毫发难的机会,又将她沉沉压在身下。背上蓦然的刺痛,来不及呼叫,身体里的痛却更加难受,就像是要将她生生撕裂一般。但却无法呼吸,渐渐有些晕眩,眼前似乎又出现顾菖兰笑得得意的脸和顾姚氏轻蔑不屑的讥讽。 眼前不知攀住谁的肩膀,凌兰脑子里一片混沌,意识模糊,只知道蓦然掐入那人背上,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除了身体的难受。 夏侯兰泱闷哼一声,抱着她坐了起来,吻在她唇上,以口度气。 凌兰渐渐清醒过来,眨了眨眼,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掐在夏侯兰泱脖子上。 夏侯兰泱低笑,再次将她压入水中。 凌兰这次似乎是好了些,虽然还是呼吸困难,但陷入混沌意识前倒是清醒的时间长了许多。 夏侯兰泱并不多话,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她许多次,直到凌兰最后一次被他压入水中时,不仅没有昏过去,还能软着嗓子在他耳边求饶:“叔叔,叔叔,不要了——” 夏侯兰泱终于长舒一口气,这才自水中坐起,抱起虚脱无力的凌兰,走到池边将她放到软榻上,细细擦了身上的水珠,又将头发擦了擦,才穿了衣服,又将昏昏欲睡的凌兰用厚厚锦被包了起来往卧房走去。 早有丫鬟婆子守在外面,一见他们出去,忙手脚麻利的去收拾里面的狼藉之景。夏侯兰泱面不改色心不跳抱了凌兰回了卧房。 卧房早已收拾妥当,见他们进来,一穿着葛青苏梅裙的婆子轻声问道,“公子,可要厨房送来汤药?” 夏侯兰泱横了她一眼,冷笑道,“你是夏侯夫人派来的?” 那婆子忙揖手敛袖,恭谨的回答,“是,奴是夏侯夫人面前掌事姬妈妈身边的婆子张氏,夫人听说公子与少夫人已经圆房,特地让奴过来守着。” 夏侯兰泱将早已没有任何意识的凌兰小心放到床上,自一旁的樱花木架上取了外袍披了,遣了众人到外间。 白薇早端了一碗药水候着,见夏侯兰泱出来,忙递上去。 夏侯兰泱皱眉喝了一口,顺手放在一旁的桌案上,这才又将那婆子打量一遍,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 张氏心下明了,想这公子果真是个通透人,这就看明白了,不由得心花怒放,笑道,“恭喜公子。” 夏侯兰泱又喝了一口汤药,淡淡道:“喜从何来?” 张氏脸上的皱纹都要撮到一起了,笑得两只本就小的眼此刻更是瞧不见,“既然公子已经与少夫人圆房,按规矩也能纳妾室了。夫人便做主,将别院的潇玥姑娘和瑶瑟姑娘接回了府内,就等着过了年给两位姑娘个名分。” “是么,”夏侯兰泱声色不动,依旧淡淡道,“夫人还说什么了?” “夫人说,少夫人身份尊贵,但身子孱弱,怕是不宜诞下子嗣,故而让奴带了些补身的汤药给少夫人补补身子,”张氏小心觑着夏侯兰泱的脸色,小心斟酌自己的话语,“夫人还说,少夫人身份尊贵,出身名门,却不守妇道,有失妇德,实在是不配为夏侯家主母。且先祖有规矩,夏侯家子嗣不能与朝堂有任何联系,故而不能诞下夏侯家嫡子长孙,所以夫人特地准备了汤药,让少夫人——” “啊……”张氏话还没说完,夏侯兰泱手里的碗就砸了过来,她惊叫一声,愣愣的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水魁,”夏侯兰泱眸色冰冷,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将这个婆子扔到杭州城百里外邽山里,不准给她任何吃食。另外,即刻派人去夏侯府告诉‘夏侯夫人’,她若是闲得慌,本座便在云隐庵为她寻个清净处。” “是。”水魁拎着早已哆嗦如筛糠的张氏飞快跑了出去,边跑边腹诽,这婆子究竟说了什么话,竟然把主人惹到这种程度?好可怕的主人,除了当年与漠北苍狼周旋时,主人脸色如此冷过,其余时候还真没见过。 张氏哆哆嗦嗦问水魁,“邽山是什么山?” 水魁瞥了她一眼,不屑道,“一座草根都没有的秃山。” 夏侯兰泱回到里间的时候,原本应该睡去的小东西,正歪着头趴在床上,神思恍惚,不知在想什么。 夏侯兰泱脱了外袍,掀起锦被躺在她身边,伸手将凌兰按在怀里,低首在她鬓边落下一吻,“在想什么呢?” 凌兰伸手揉着他鬓角,皱着眉问他,“你生气了?生气了就会变老。” 夏侯兰泱愕然,“小东西怎么知道我生气了?” 凌兰向上躺了躺,伸手抱着他,趴在他胸前,喃喃道,“我听见你发火的声音了。” 夏侯兰泱揉着她的身子,懒洋洋躺着,任由她趴在自己胸前各种蹭,“你耳朵倒是尖。” 凌兰叹了口气,“在水里的感觉真不好,”往被子里缩了缩,“不过我后来竟然能适应了,想来真是奇怪,后来被你按下去的时候,就不会再被梦靥侵蚀,好像还挺好玩的。” 夏侯兰泱揉在她腰间的手顿了顿,扳过她的身子,面对面交代她,“想要从一段痛苦的记忆中走出来,不是选择逃避,而是选择直面。只有你勇敢面对这件事了,你才能从这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不论当初顾菖兰把你推进池塘里,给你留下多么难以磨灭的痛苦记忆,你都必须面对它,只有这样,才能不陷入无止境的梦靥中。” 凌兰眨了眨眼,笑如骄阳灿烂,“你正是因为这样想,所以才把我按入水中那么多次吗?” 夏侯兰泱也学她眨了眨眼,挑眉,“一半一半。” “哼,”凌兰皱着鼻子嘟嘴,“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夏侯兰泱很是喜欢她撒娇的这副孩子气模样,忽然有种错觉,自己这怀中的小妻子,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爱她呢?是因为十二年前初见时委屈中的倔强?亦或是因为十二年后长安城再见时,她的机灵和狡黠?亦或是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时的惹人怜惜模样? 她的千百面,他究竟爱哪一个?亦或是,他爱每一个她? 凌兰又趴在他怀里,拱了拱,唉声叹气,“好不想长大啊。” “哦?”夏侯兰泱觉得惊奇,所有人都盼望着长大,怎么她就希望不长大了?“长大有什么不好?” 凌兰咳了几声,哑着嗓子说道,“要是永远长不大,就不会有各种烦恼了,那样就可以随便吃东西,也没有人会觉得你只会吃什么也不会干了。要是不长大,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有人来救你,多好。” 夏侯兰泱替她用被子包好,拥在怀中,问她,“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嫁给一个人,他可以替你抵挡一切,你再也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想啊,”凌兰说完又摇了摇头,“但还是不希望这样。人生在世,依靠别人终究是不好的,凡事最好还是自己尽力而为,自己做得到的,就不用去求他人。” 夏侯兰泱将她放好,然后脱了衣服,挨着她躺下,吻了吻她的眼睛,柔声说道,“以后在我身边,你可以一辈子都是孩子,你再也不会遇到任何危险,再也不会有任何委屈。” 凌兰羞涩而又满足的笑了,抱着夏侯兰泱亲了又亲,软着嗓子喊“叔叔真好。” 她倚在他身边,唇角带笑,甜甜睡去。 夏侯兰泱望着她,虽体内真气逆流,经脉疼痛,却仍旧笑得温柔。 现世安好就好,管它明天好不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诸君看文愉快! ☆、生病 昨夜一场大雪将南国裹得严严实实,素来水气氤氲的江南水乡之地,也冰封起来。 凌兰醒来的时候 第 26部分阅读 - 第 27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27部分阅读 作者有话要说: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诸君看文愉快! ☆、生病 昨夜一场大雪将南国裹得严严实实,素来水气氤氲的江南水乡之地,也冰封起来。 凌兰醒来的时候,已经要午时了。这两天被夏侯兰泱折磨得够呛,到现在还一阵酸疼难受。她艰难的从夏侯兰泱身下爬出来,大口大口吸着新鲜空气,喘了会气,才准备穿衣起床。刚动了□子,忽然觉得很奇怪,身边这人怎么还没起?刚才只顾着爬出来舒展,没大注意夏侯兰泱的反应,这会想起了他,忽然意识到:他睡得好沉,并且,身上好热! 凌兰嘴角抽了抽,他该不是半夜发烧昏过去了吧? “夏侯兰泱,夏侯兰泱——你醒醒啊……”凌兰使劲摇晃他,因着刚睡醒,脑子还不是太清醒,所以也没有想起来先穿衣服什么的。 夏侯兰泱疼得哼了两声,慢悠悠的睁开眼,突然的光亮刺得他一阵眩晕,忙又闭了眼,伸手揽在凌兰腰间,将凌兰往他胸前拉了拉,也不睁眼,又大清早的做了一次热身运动。 最后终于神清气爽了,才心满意足的睁开眼,一脸淡然的说道,“我好像有点发烧了。” 凌兰:“……夏侯兰泱!!!” 夏侯兰泱极其不满的皱了眉,“叫我什么?” 凌兰刚才嚎那一嗓子已经彻底用尽了力气,这会实在没劲同他说话,费力从他身上爬到床外边,准备找衣服穿。但夏侯兰泱岂会就这么简单饶了她?伸手又将她捞到怀里,禁锢住她腰的手臂格外用力,压得凌兰生疼生疼的,他却仍旧不满意,瓮声瓮气道,“再说一遍,叫我什么?” 凌兰恨不得咬死他,但此刻受人钳制,任人鱼肉,只能舔着脸笑得乖巧,“叔叔,叔叔——” 夏侯兰泱这才满意的放开她,又在她额角吻了吻,开心地说道,“你先去泡下澡,我再睡会。” 凌兰很鄙夷的瞪他一眼,在心里腹诽不已,什么恶趣味嘛,叔叔!切—— 窸窸窣窣穿好衣服,这才想起那人发烧了,凌兰伸手在他额头摸了摸,觉得实在是热得很,也有点担心他,“你先好好躺着,我去吩咐下人请个大夫。” 夏侯兰泱又抱着她的小手啃了会,笑得纯良而惬意,“无妨,我先睡会,等我醒来再去请大夫也来得及。不过是个小烧,也没什么。” 凌兰沉着脸抽回手,再也不好心去管他,一甩袖子施施然去泡澡了。 等凌兰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夏侯兰泱才重重咳了一声,这一咳不打紧,竟咳出了些暗黑色的血丝。夏侯兰泱默了会,深深皱起眉。早年去南疆苗裔部族,不小心中了蛊毒,一直没当回事,谁知这两年竟然发作起来,味觉减失,每月朔望之日便会体内燥热不已,活似中了催情毒药。 凌兰昨晚的那碗鱼羹将体内蛊毒引了出来,本来是在棠溪泡了会已经压制个差不多了,谁知有那个小东西在身边,竟然克制不住自己,生生又将体内蛊毒给唤醒了。今晨凌兰推攘他时,又引得他晨间兴致勃勃,一时情动,虽是餍足饱了,却彻底激醒了沉睡在体内的蛊毒。 夏侯兰泱重重的躺倒床上,对自己甚是无奈:这可真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凌兰泡澡回来后,夏侯兰泱已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她不放心他的身体,又拿了毛巾沾了凉水敷在他额上,敷了好大一会不见起色,不由得心急,忙喊醒夏侯兰泱,“我扶着你先去洗洗,让丫鬟们收拾一下床,马上去叫大夫。” 其实夏侯兰泱这蛊毒也并不是什么严重的毒,他之所以发烧,也不过是因为雪夜泡在冷水中着了凉,他身体底子好,又内力绵厚,睡一觉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但凌兰这焦急的小模样深得他心,他忽然觉得,原来生病也是一种幸福,多想从此以后天天病着。 夏侯兰泱很听话的任由凌兰给他穿好衣服,扶着他向兰汤池走去。 一旁马上有丫鬟婆子推门而入,一言不发熟练的收拾床铺,打扫干净。 到兰汤池时,早已经换好水,泡上新的药草。夏侯兰泱喜爱药草,所以这兰汤池里终日泡着他特调的草药。兰汤池的水是活水,池底铺了暖玉,池壁四周又是以火山岩汉白玉造就,所以这池子里的水常温不凉,如温泉一般,可以随时泡澡。 凌兰扶着他,总觉得他似乎越来越虚弱,走起路来步伐虚脱,轻飘飘的似是随时都会倒下。 夏侯兰泱这次学乖了,不敢再去随随便便招惹凌兰,自己下了池子泡了会,又很懂事的穿了衣服,这才神清气爽的出了门。 凌兰正在外面吩咐白薇去请大夫,一见夏侯兰泱出来,忙扶住他,小声问他,“感觉好些了没有?” 夏侯兰泱原本已经没事,经凌兰这么一问,忙应景的轻咳几声,半个身子靠在凌兰身上,很是“虚弱”的说道,“似乎还有些热。”心里却说,靠在你身上,再冷也该犯热了。 白薇掐着手心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低着头去看自己鞋尖上的蔷薇花。这还是叱咤江湖乱世,风云雄霸武林的那位神秘的,江湖人人敬畏的南山阁阁主么! 凌兰小心扶着他,回身吩咐白薇,“去请大夫来。” 白薇刚想开口,便听见一声轻轻的咳嗽,马上会意,皱着眉,十分郑重的说道,“禀夫人,主人怕是因为昨晚的鱼羹,将体内的蛊毒激醒了,一般的大夫是看不好的,须得去南疆请药仙南宫子。” 夏侯兰泱赞许的点了点头。 凌兰彻底无语了,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蛊毒?那该是多严重! 白薇察颜观色,又说道,“奴婢这就和姐姐马上前去南疆,一来一回,快马加鞭,应该一个月便能回来。” “半个月?”凌兰显然不信,瞬间冷了脸,“蛊毒若是发作,半个月的时间已过,便神仙也回天无力。到时就算是你请回南宫子,还能救人?” 白薇:“……”她真没想那么远。本来夏侯兰泱一时半会儿就没什么事嘛,去请南宫子是早些时候就说过的事,但为了婚事,一直推脱到现在,她现在只不过是旧事重提罢了,她哪里错了,好冤枉啊!为什么你们夫妻之间的事,要扯上我们小丫鬟受罪,嘤嘤……不带这么玩的。 夏侯兰泱别过脸轻笑,“白薇,你和梦菡即刻去请南宫子,就说本座新在西域得了几样宝物,请他前来瞧瞧。”顿了顿,又道,“去之前,先让百里莫邪到别院一趟,务必在元宵节之前赶回。” “是。”白薇揖手退下。 凌兰连声哼哼,表示不满,“你又骗我!” 夏侯兰泱揉了揉她的小脸,与她并肩站在屋檐下看雪,低低笑道,“为夫怎敢骗你?不信你摸摸我额头,现在可是热得很。” 凌兰皱着眉无奈,“好吧,你先回去躺着,我去厨房给你熬些小粥。” 夏侯兰泱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知道她为何不满,但却不想说清楚。有些事,她不必知道,那些世间纷杂烦扰,有他在,她不必理会。她只需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至于争乱,与她何干! 两人正准备回房,忽然发鬓花白的老翁匆匆跑来,向夏侯兰泱禀报道,“主人,二公子和菀静小姐快到别院了。” 夏侯兰泱脸上的笑并未变,只是轻轻瞧了凌兰一眼,解释道,“这位是别院的葛老管家。” 葛老头乐呵呵的给凌兰行礼,“奴见过夫人。” “老管家太客气了,”凌兰很不好意思,这声夫人叫的,真够亲切,“这两日本该是熟悉熟悉别院的人,但——” 葛老头很是理解的笑了,“奴明白。” 他这句“明白”一说,凌兰瞬间红了脸,狠狠瞪了夏侯兰泱一眼。哼!要不是你每晚将本郡主折腾到天要拂晓,本郡主会每天睡过头么! 夏侯兰泱咳了几声,神色淡然的问道,“还有多久到别院?” “应该还有一刻钟,他们出了夏侯府,暗卫就回来禀报了。老夫人一直昏迷不醒,夏侯夫人有意请夫人回府,特地派了菀静小姐和二公子一同前来请夫人回府,说是夫人出身高贵,知书达礼,聪慧过人,眼下年岁已到,诸事繁忙,请夫人回去协同菀静小姐主持大局。” “呵!”夏侯兰泱蓦地讥笑出声,“‘夏侯夫人’倒是有见地。” 凌兰疑惑不已,扯了夏侯兰泱衣襟小声问道,“你好像对娘有意见哎,你怎么都叫她‘夏侯夫人’,怎么回事啊?” 夏侯兰泱也学她的样子,趴在她耳边小声回答她,“这些事等我有空了一一给你解释。” 葛老头看着这两人的黏糊样无声笑开:主人这么多年孤身一人,终于能得伊人陪在身边,终于不用再那么辛苦。他跟了夏侯兰泱十五年,从没见他对谁这么在意过。不过,夫人这样的孩子气,能否伴得君身? “葛老,”夏侯兰泱轻声吩咐道,“交代别院的人,一切如常,就说本座卧病在床,不宜见人,一切由夫人打理。” “我?”凌兰满脸难以置信,“我应付得了吗?” “当然!”夏侯兰泱满脸郑重的点头。 凌兰嘴角直抽搐,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我不想见夏侯子寒。” “小东西,”夏侯兰泱轻敲她的额头,“还记得昨晚睡前我给你说了什么吗?” 凌兰愣了下,恍然大悟:“莫要逃避。”转脸笑盈盈吩咐葛老头,“老管家,一会菀静小姐和二公子到了请他们到正厅来,你先吩咐下人准备些雕花蜜饯,等他们到的时候端到正厅来。另外,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汤水给叔——你家主人端过去。” 葛老头一一应下,揖手弯身离去。 夏侯兰泱抱着她笑,“小东西,你是喜欢上叫我叔叔了?” 凌兰白了他一眼,推开他,转身去了正厅。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说,我胃疼t^t (╯﹏╰)b 诸君看文愉快! ☆、丫鬟上位(一) 凌兰转过长廊转角,刚走近正厅的窗子,就听见窗子内有娇俏的笑声传来。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停下来听的,主要是因为这随着笑声传来的话语中有她的名字。别人在背后说你,不论是好话还是坏话,都不要立刻出现,不然容易吓到说话的人。凌兰本着以人为本的良好品格,施施然站在窗子下面赏起了雪。 这正说着的,也不知是哪的戏码子,反正一道冰凌子似的声音讥笑道,“主人那样的人,岂会将她放在心上?也不过就是一时新鲜,玩几天腻了也就罢了。” 另一个略显温润的声音有些赧然,“采艾,不要这样说。其实夫人也是很好的人,看得出来主人应该是真心的。” “呵——”那冰凌子似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她?一个还没发育全的小屁孩,主人能多上心?也不想想主人是谁!也不知道那女人有什么狐媚术,这两天竟然把主人迷到这种地步。你瞧瞧,蜀中的事不管不顾,夏侯府送来的账目瞧都没瞧,整天就知道与那狐媚子混在一起,真是的!” “采艾——”温润的声音略带焦急,“你小点声,让别人听见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冰凌子又清脆的响了一声,“主人也不过就这两天,一时新鲜罢了,等着瞧,过不了几天,她就该哭着闹着求主人放她回去了。” “采艾——” “哼——” 室内再听不见任何声音,凌兰理了理衣袍,仿佛什么也没听见般走了进去。 正厅内摆放着一应俱全的家什,全都是暗红樱桃木的,并不是什么昂贵奢华的东西,但看起来却别有一种典雅大气的感觉。 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凌兰这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家夫君品味格调都是世家子弟里的佼佼者。这简单的樱桃木茶几并着那几把扶手处雕刻吉祥纹的太师椅,往这正厅里一摆放,再映衬着墙上那几幅名家古旧字画,一旁的樱桃木镂空搁架上放着些古瓷窑的珍品什么的,别提多么高雅大气了。 一见凌兰进来,有着苹果小脸的丫鬟忙搬了铺着厚厚狐皮暖垫的凳子,摆在上座,扶她坐下。又端了些点心给她,笑道,“夫人先用着,这马上就到用午饭的时间了,奴婢一会就让人把菜肴端上来。” 另一个瓜子脸的女子则是不屑的轻哼了一声,继续在樱桃木茶几上摆弄那些茶具。 凌兰不由得感慨:又不是她缠着夏侯兰泱不让他去办正事的,明明是某人将她吃干抹净还意犹未尽!但这种事,在世俗的眼中,一般都是女人的错。所谓之红颜祸水嘛,俗世凡人都这般以为,是这个世界病了,没? 第 27部分阅读 - 第 28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28部分阅读 阋晕钦飧鍪澜绮×耍话旆ǎ植皇轻剖ナ郑尾涣恕?br /> 她初来乍到,夏侯兰泱又莫名其妙的对她各位的宠溺,事事顺着她,她们看不惯她也很正常。好在她不是什么刻薄悍妒之人,她家夫君有这么多人喜欢,说明自己眼光不错,挑了个万人迷,有什么可伤心不满的。她们多瞧几眼,又不会瞧走她夫君身上一点肉。凌兰满不在乎,向四周瞧了瞧,问道,“眼下什么时辰了?” 眼前这苹果脸的小侍女正是话语温润的,笑盈盈接过瓜子脸婢女递过来的茶,捧至凌兰面前,“还有一刻钟就要午时了,夫人先用点点心,等着菀静小姐和二公子到了便用饭。” 那瓜子脸的丫鬟约莫二十一二岁,听得这话,吹了吹艳红丹蔻,冷笑,“采葛你废话太多了,夫人是什么出身,岂会不懂这些道理?” 葛老头沉着脸进来,瞪了那小婢女一眼,吹着花白的胡子冷哼一声,“采艾,你再敢在夫人面前胡说八道,小心老头子将你赶出别院。” 采葛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葛老头,这话你都说好多遍了,也不嫌烦,羞羞羞……”说罢还朝着葛老头扮着鬼脸,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采葛,你也胡闹!莫要让夫人看了笑话。” 凌兰侧着身子倚在椅背上,浑象看一场没有戏本的戏码,看得正有趣,岂会觉得笑话?“葛老管家倒不必这么严肃,都是少女情怀,热闹点也没什么。” “葛老头,挨训了吧!”采葛吐了吐舌头,丝毫不觉得害怕。 葛老头无奈,只能背后瞪了那二人一眼,这才向凌兰行了礼,“夫人,菀静小姐和二公子再有一盏茶的时间就到正厅,夫人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凌兰歪在靠椅上,本是想唤采艾和采葛去厨房吩咐厨子尽快做好雕花蜜饯的,但抬眼看到那两个小丫鬟正背对着她笑嘻嘻说话,忽然沉了声,转而问道,“葛老管家,不知碧芙和陆伯尧去哪了?今天起床我就没有见到他们。” 葛老头若古井无波的眼中泛起一丝涟漪,乐呵呵笑道,“主人昨夜已经安排他们回了杭州夏侯府。”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和,脸上有笑意,态度也很恭顺,完完全全就是一府内管家回答女主人问题时该有的样子。但又有些不一样,他虽态度恭顺,却不是对上座的女主人恭顺,而是对他自己话语中所提到的“主人”二字异常恭顺。 凌兰眼中的笑意一点点沉入眼底,光芒尽敛,脸上的随意和倦怠也荡然无存,唯剩下不应属于她的深沉。 碧芙和陆伯尧回了夏侯府,白薇和梦菡去了南疆苗裔部落,随她前来这郊外别院的人全部不在。从夏侯府到这里,正如从长安到杭州,她又是孤身一人了。握在扶手上的那只手骨节泛白,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唯独剩下室内四人的呼吸声。 葛老头又笑了,“夫人,还有什么安排?” 凌兰蓦然一松,颓然落入椅内,倦声吩咐道,“一会请菀静小姐和二公子净手后便传饭吧,另外,准备些清淡的小粥给——”话未说完,凌兰就自嘲的笑了,这种事,何须她费心?别院之人全是夏侯兰泱心腹,哪一个不比她熟悉夏侯兰泱的习性,她吩咐这么多,倒显得有点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 葛老头暗暗叹了口气,知道这女主人也是个通透的性子,怕是已经看出眼下局面了。其实论真心,他倒真不希望主人这么做,何苦呢?简单点不是更好?夫人陪在他身边,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命里该有的就有了,不该有的,无须去强求。主人既然已经求得姻缘,那就该知足了,又何必强求夫人手段强硬,威吓众人呢?有他在,终归是没谁敢对夫人怎样,夫人又不是如夏侯夫人那般争强好胜的性子,凡事非得都要争个第一,绝不会无缘无故去招惹什么人,主人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但主人毕竟是主人,做事终归是有他的理由和目的。他既然要这样做了,便就这样吧。事事成败与否,它日便见分晓。 不多时,夏侯菀静和夏侯子寒便到了正厅,冒着飘扬的小雪,顶着严寒而来。 一进屋子,夏侯菀静就迫不及待的接过侍婢递来的茶一饮而尽,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了,缓了好大一会,才嚷嚷道,“嫂嫂,这里真暖和,比家里都暖和,大哥就是疼你。” “哪有那么夸张,”凌兰敲着她的额头嗔怒,“你这是刚从外面进来的缘故,不信晚些时候你回到家里,定然也觉得家里暖和。” 姑嫂言笑晏晏,丝毫不理会站在一旁的夏侯子寒,夏侯菀静不主动提他,凌兰也不去戳这霉头。 “没想到大哥在这郊外还有这么一座雅致的小院子,我都不知道呢。”夏侯菀静满脸可惜,“那天晚上听说嫂嫂你突然离府,可把我吓坏了,正准备派人去寻你,谁知哥哥派了手下来禀报娘,说是带你到别院住一阵。你说哥哥也真是的,从蜀中归来,不先回府,却先到这别院,真是奇怪。” 凌兰有些不好意思,“那夜离得急,我未考虑周全,也没亲自去给娘请辞,是我不懂事,希望娘不要怪我才好。” 夏侯菀静“嘿嘿”笑道,“娘一个劲的夸你,岂会怪你?”说罢向四周瞧了瞧,皱眉疑惑的问凌兰,“我都来这么久了,怎么没见哥哥呢?” 凌兰不动声色的吩咐采艾去厨房传饭,一边说道,“昨夜染了风寒,不能见风,这会还在内阁歇着。” “呀!”夏侯菀静大惊失色,“这么严重啊?那我去瞧瞧。” 凌兰不着痕迹的把她拉到一旁,“不急,先用饭吧,他这会估计也在用饭。” 丫鬟婆子鱼贯而入,摆桌子,放凳子,布置碗筷,摆放菜肴,一样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凌兰伸手指了指桌案上的菜肴,微带歉意道:“不知道菀妹和二公子要来,所以准备的菜比较简单,都是些家常小菜,莫要嫌弃。” 她这话说的温婉,但语气却格外的生疏,主客之别,而非叔嫂、姑嫂之差。 夏侯菀静大致瞧了一眼,菜不多,八个菜,一个汤:三套鸭、淮扬狮子头、大煮干丝、叫花鸡、松鼠鳜鱼、西湖醋鱼、龙井虾仁、蜜汁火方并着西湖牛肉羹,每一道菜都似是出自名家之手,色泽莹润,香气扑鼻。 “大哥可真疼嫂子,”夏侯菀静故意撇嘴装做不满,“这些嫂嫂口中的家常菜可都是江浙名菜,就说这松鼠鳜鱼吧,看着色泽金黄,形似松鼠,吃起来更是外脆里松,甜中带酸,鲜香可口。但因着是名菜,能做出正宗好味道的厨子没几个呢。” 凌兰望着这一桌子好吃的,早就胃口大开,可偏偏还得陪着夏侯菀静在这发酸。听她这么一说,更加想早点将这些东西吃到肚子里,两眼巴巴的望着桌子上的每一道菜,极力压制住推开夏侯菀静开始狼吞虎咽的冲动。 夏侯子寒一动不动的瞧着凌兰,将她既想吃又强忍的矛盾模样尽数看在眼里。待夏侯菀静一顿牢骚发完,他才淡淡说道,“菀妹,这些话等吃完饭见到大哥的时候再说,现在说这话,为时过早。” 凌兰白了他一眼,心里暗自不忿。切,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作者有话要说:诸君看文愉快! 命里该有的就会有,不该有的也莫要强求。 收藏该有的就会有,不该有的也无需强求…… ☆、丫鬟上位(二) 大门大户吃饭讲究食不言不语,故而这饭桌上,每个人都规规矩矩吃着面前的佳肴,无任何一人随随便便说些闲话。 吃到一半,凌兰忽然想起那盘子雕花蜜饯,吩咐道,“采艾,去厨房里将雕花蜜饯端来。” 采艾“噫”了声,有些迷惑,“夫人要现在吃吗?你不是正在吃饭么!” 凌兰轻轻放下筷子,似笑非笑的盯着采艾瞧了起来。采艾也不示弱,任由她打量,自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夏侯子寒原本一脸平淡,就如凌兰在夏侯兰夫人的院子初见他时般,温顺,谦和。但一听到“雕花蜜饯”这几个字,脸色立刻变了。 他没料到蜀中那帮人没能拦截夏侯兰泱,竟让他活着回来。今天他来的目的,就是趁机威胁凌兰,她若敢将那晚的事说出去,他就敢毁了她的名声!他夏侯子寒可以不要什么名声,但顾凌兰不同。他是男子,亵渎自己的嫂子顶多落个好色之名。而顾凌兰是女子,勾引小叔子,却是不守妇道,有失妇德,从此再无颜面立足于世。 不过眼下似乎不用他想什么点子,这别院就已经失火。想到这里,夏侯子寒还颇有些感慨,没想到那夏侯兰泱那般的货色,竟然有这么多女人喜欢。就眼前这叫做采艾的小侍女,若非是出身贫寒,做了丫鬟,那也是个美人坯子,柳眉杏眼,明眸皓齿,不盈一握的小蛮腰,饱满的胸,翘起的臀。比起顾凌兰那个还发育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全的小孩子,实在是对男人太有吸引力了。 夏侯子寒咽了口口水,脑子里立刻出现各种少儿不宜的场面。 看来他今日到无需费什么劲,那丫鬟估计就已经将顾凌兰和夏侯兰泱之间仅有的肉体与权势的交易关系,尽数挑拨够了。 呵呵——夏侯子寒无声笑开,这戏,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夏侯菀静咽下一口汤,瞥了一眼采艾,冷声问她,“你是从哪买来的丫鬟,这么不懂规矩,主人有话吩咐,你只需做就成,哪有那么多疑问?” 夏侯子寒眯着眼朝采艾笑得暧昧,“这里的下人都可以不把主子放在眼里吗?这若是在夏侯府,早就家法处置了。” 凌兰扣指敲着手腕的翡翠镯子,勾唇淡笑,“葛老管家,下人冒犯主子该怎样处罚?” 葛老头一愣,随即揖手恭声回答,“禁食一日。” “禁食一日?”凌兰撩袍站起身来,踱步慢慢走到葛老头面前,凉声笑得清寒,“这就是别院的规矩?下人冒犯主子,这要是搁在王府,早就赶出府去,哪里还用得着禁食一日?葛老管家,你说本郡主是不是该按照王府的家规给别院制定一套规矩呢?” 葛老头一见凌兰真的动了怒,忙朝采艾递眼色。但采艾却毫不把凌兰放在眼里,仍旧倔强的站在那里。 夏侯菀静一看势头不对,忙放下筷子起身劝凌兰,“大嫂何必为了一个下人动怒?不过是个奴才,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凌兰笑了,奴才?她在长安的时候见过很多小奴才勾引主人,将当家主母整死的戏折子。见得实在是太多,多到她如今想起来都觉得可笑的地步。一个小小的奴才,都能将当家主母整的命丧黄泉,这奴才可以小瞧? 当然,凌兰真心明白一个道理,那些主母们输给的不是这些奴才,而是这奴才背后的那个男人! 她自信夏侯兰泱不是那样的人,但这不代表她就可以容忍采艾肆意妄为!当年若不是她母妃心气高,瞧不起顾姚氏,岂容得顾姚氏最后爬上侧妃的位子,还害得母妃命丧黄泉?! “葛老管家,你可当本郡主是别院的女主人?” 葛老头这刻终于明白自家主人为什么非要娶这个夫人了。这夫人哪和夏侯夫人一个水准,不,应该这么说,夏侯夫人哪能和这夫人比?翻脸比翻书快,心肠硬,杀伐果断,绝不手下留情!这,简直和主人有几分神似嘛! “奴,但听从夫人吩咐。”葛老头这一刻终于低下头,彻彻底底服了这位新夫人。 “那好,”凌兰伸手将广袖披帛理好,又坐在了凳子上,眉眼间笑意盈盈,说话时却冷硬无温,“赶出府去。” “是。”葛老头擦了擦额间的汗,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你有什么权利将我赶出府?”采艾丝毫不将凌兰放在眼里,眼中除了骄傲便是漠然,“我和那些个丫鬟婆子又不一样,我伺候在主人身边八年,岂是你这陪主人睡了两晚上的女人可比!” 夏侯菀静刚喝到嘴里的茶全部喷了出来,满脸通红。她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听得这话,尤其是还有男子在场,不由得面红耳赤。 凌兰不怒反笑,挑眉颇为赞赏的点了几下头。没想到这采艾倒是个有胆量的女子,且陪在她家夫君身边八年了,这么一来,她倒是真没有什么立场将她赶出府了。 真是愁人呐。 凌兰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正准备吩咐采葛去后院唤夏侯兰泱,忽然门外传来一道粗亮的声音,骂骂咧咧的,“采艾你是怎么和夫人说话的?” 凌兰觉着这声音忒耳熟,正疑惑着,便见一肥硕的身躯突然出现在门口,几乎遮住了? 第 28部分阅读 - 第 29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29部分阅读 趺春头蛉怂祷暗模俊?br /> 凌兰觉着这声音忒耳熟,正疑惑着,便见一肥硕的身躯突然出现在门口,几乎遮住了大半个太阳。 凌兰眨了眨眼,无语,凝噎了。 竟然是,矮胖冬瓜!——传说中的虬髯客,她此刻名义上的夫君。 凌兰有点傻眼,这,当着夏侯子寒和夏侯菀静的面,难道她要和这只矮胖冬瓜扮演一回虚凰假凤的戏?要不要这么背,她真心看见这只矮胖冬瓜就想笑,哪里扮演的下去? 采艾瞥了一眼矮胖冬瓜,本欲驳斥回去,但因着夏侯子寒和夏侯菀静在场,生生将那份恼怒压了下去,只是冷笑连连,“夏管家呢?我只听命于夏管家,他人的话,我一概不听。” 夏侯菀静抱着矮胖冬瓜的手臂一个劲的摇晃,“大哥,你不是生病了吗?我看你——嗯,好像也不像生病的样子啊?” 矮胖冬瓜自言自语,疑惑不解,“我生病了?” 凌兰轻轻咳了一声,“夏管家身体抱恙,不能见你。” 矮胖冬瓜瞬间明白,目光在凌兰和采艾之间几番轮回,忽然笑了,“采葛,去请夏管家。”虬髯客心里早乐开花了,他怎么这么好的运气?一从蜀中回来,就遇到这么一事?真想赶紧看看那素来从容不迫,冷静镇定的夏侯兰泱着急慌乱的模样。哎,二女争一男,这是多么有趣的戏码呀。 凌兰自是一眼就瞧出他目的何在,微微皱起眉,什么是损友,这就是!本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偏偏又被他弄得越来越大。 夏侯菀静瞧了半晌没瞧出什么门道,拽着矮胖冬瓜一个劲诘问,“为什么请夏管家?这别院的事怎么夏管家说了算?” 矮胖冬瓜被她缠得没法,只得冷着脸拂开她的手,“眼看都该出嫁的人了,还这么没规矩。” 夏侯菀静吃瘪,憋屈的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夏侯子寒脸色早已青白惨淡,紧紧握拳站在一旁,冷着脸旁观。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夏侯兰泱一点事都没有?那他的那些布局不是白费了吗! 这屋子里早已是众生百态,入戏的有之,看戏的亦有之。若此刻谁有心去研究一下,没准还能得出一些心得体会,以后的人生不用重生,不用穿越就能活得潇洒。 矮胖冬瓜挪到凌兰身边,用仅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问凌兰,“我觉得吧,身为女人不能这么小气,夏侯他今年都三十了,怎么着身边有些暖床的女人也是个正常事,他以前有过多少风流史,你难道要一一揪出来?” 凌兰瞥了他一眼,不屑道,“我才没有那闲工夫去探究他睡过多少女人,其实他可以在外面尽情寻花问柳,只要不让我知道就成。不过眼前这女的,我要是任由她胡闹,我这主母的威严就没了,以后保不定有多少女人大着肚子跑到我面前哭泣,到时我就算不生气,也会被烦死。” 矮胖冬瓜挠了挠头,不大懂这些弯弯道道。他这半生痴迷于武学剑术,对女人实在没什么兴趣。不过他瞧着凌兰说这话时神色很淡然,觉得应该也是一番很有道理的话,所以很是认可的点头,“其实夏侯身边的红颜知己挺多的,你这样杀鸡儆猴一下,的确是很有必要,不然以后确实会被烦死。” 他说这话并没多想,就只是为了表达一下自己对凌兰目前这举动的赞赏,实在没往深里去思虑,实则他也不会什么深思熟虑。 凌兰“啪”的拍了一下扶手,瞬间冷了脸。红颜知己很多?好你个夏侯兰泱! 矮胖冬瓜又问了一句,“你也觉得我这样说很对吧?!” 于是夏侯兰泱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面:凌兰冷着脸,右手边还有一只看似是被捏碎的杯子。虬髯客一脸迷茫的挠着头站在凌兰身旁。夏侯菀静本欲上前去给凌兰包扎手,但似乎是骇于她周身的怒火,犹豫着不敢上前。夏侯子寒似笑非笑的瞧着,葛老头瑟瑟发抖一点一点往外挪,采艾笑得得意而张扬。 夏侯兰泱站在门口顿了顿步子,考虑着进去怎么说。不知道虬髯客又胡说了什么,看来这小东西气得不轻,她又是那种毫无道理可讲的性子,怕是这次棘手的很呐。 夏侯兰泱还在那里思索着怎么说比较好,那边采葛已经向里面通报了:“夏管家来了。” 虬髯客马上变了脸,笑容可掬,乐呵呵道,“夏管家,赶紧到正厅来。” 作者有话要说:红颜知己这东西…… 关于“发育不全,小屁孩的身材”的解释:文中设定的凌兰是十八岁,在古代,女子十五岁及笄,十八嫁人按理说都已经是晚的了。 本文之所以这么设定,实则是因为它是架空嘛,年龄神马的背景神马的都是浮云,一切以作者的yy为主。凌兰小萝莉的身材不火辣,于是就得出了这么一小屁孩的结论,咳咳,小萝莉的身材嘛,就是这样子啦…… ☆、丫鬟上位(三) 凌兰眯着眼瞧自己的右手,刚才一怒之下摔碎了杯子,碎片扎了手,手心此刻正欢乐的流血,有点疼,真不值得! 采艾揖手腰间,微屈双膝,柔声问夏侯兰泱,“夏管家,夫人说要将奴婢赶出府去,夏管家可同意?” 夏侯兰泱自进来后就一直盯着凌兰的手瞧,眼中全是她手心鲜红的血色。她似乎总是会不经意就受伤了,但总不记得去包扎,后来就后知后觉好了。就如去河里捉鱼被枯草擦伤,昨夜用竹签狠狠扎在手臂上,那些疤痕似乎都还在,她却仿佛已经忘了疼。俗话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倒好,伤疤未好,早已不知什么是疼! 虬髯客肥硕的身躯懒洋洋的装在一把太师椅里,翘着腿,懒洋洋问夏侯兰泱,“夏管家你觉得这主意怎样?” 夏侯兰泱依旧瞧着凌兰,凌兰仍旧不说话,只是盯着手心。那伤痕并不深,所以血流了一会就不流了。采葛拿了干净的锦帕细细擦着,凌兰“嘶嘶——”倒吸冷气,这伤口沾水真不是一般的疼。这会早后悔死了,自己真是一冲动起来,什么后果都不顾的傻瓜,平白无故伤了自己,也没见的别人有哪点不开心了。 她顾凌兰怎么就傻到干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了! 其实想想夏侯兰泱有那些个红颜知己也没有什么不对的,纵若是他与自己融血为盟,指天为誓,也不能抹杀他曾经身边有过别的女人的事实。自己这一通怒火发的,委实有些莫名其妙。昔日种种,早已过去,自己实在是没必要纠缠着。而今后之事,究竟会怎么样,天知道,人不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事再说。 夏侯兰泱凉凉的瞟了一眼正往门外挪移的葛老头,葛老头浑身一个激灵,忙道,“夫人吩咐采艾去厨房端雕花蜜饯,采艾未去,顶撞了夫人,夫人以这别院女主人的身份在别院立下规矩,依照规矩,顶撞主子,便是要赶出府去。” 夏侯兰泱捡了个凳子坐下,咳了几声,“葛老既然已说夫人是别院女主人,自然她的话我们都应该遵从。夫人让赶,那就赶。” “……夏管家!”采艾难以置信的瞧着夏侯兰泱。这怎么可能,八年,她陪在主人身边八年,几度为了主人死里逃生,竟然抵不过那个陪在他身边两天的女人吗! 凌兰嫌包着手麻烦,就简单的擦了些药,皱着眉哼哼,“这什么破药,擦在手上疼死了,还是表哥给我的紫云散好使,抹在伤口上,凉凉的,一点都不疼。” 夏侯兰泱几乎被这个小东西气到内伤。她倒好,不闹不怒,云淡风轻的,还有心思想别的男人,却将他气得恨不得杀人。 虬髯客闭着眼假睡,决定装死到底。这事谁惹得谁自己收拾烂摊子,反正不干他什么闲事,他只负责看戏,顺带瞧瞧夏侯兰泱盛怒而又憋屈的模样。不过心里却极为佩服这小女娃娃,竟然三言两语,轻飘飘的将素来沉着淡定,冷面无情的夏侯惹得这般怒不能怒,恼不能恼的模样,实在是个人才。 夏侯兰泱极力克制住立马将这只小东西抱走的冲动,冷声吩咐葛老头,“将书房里的血莲膏拿来。” 虬髯客微微睁眼,看清那人脸上的铁青后,又慢悠悠闭上。哎,血莲膏,真是下血本了。治疗外伤的圣药,被拿来抹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伤口,实在是有点“杀鸡焉用牛刀”的意味。 凌兰晃了晃手,又吹了吹,不怎么疼了,这才抬起头,递给夏侯菀静一杯芙蓉露,闲话家常般说道,“杭州的新年比之帝都城,似乎没有那么隆重呢?” 夏侯菀静不知她何意,只得在那位夏管家几乎杀死她的目光中憋屈的笑,“这还没有怎么准备。再者嫂嫂也没有怎么出门,所见有限,若你哪日闲了,我陪你去集市上瞧瞧,那里繁华着呢。” 凌兰目露向往,“当真?我今天便随你回去,我们明日去如何?” 夏侯子寒捏在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脸色很难看的问凌兰,“大嫂要回府?大哥的病可好了?” 虬髯客被点名,再不能装死:“我今日回府准备新年事宜,凌兰,你留在别院。” “为什么?”夏侯菀静抢在凌兰前面发问。这什么意思?他回去,凌兰留在这里? 虬髯客在夏侯兰泱连声不断的咳嗽声中,凉着嗓子道,“她身体虚寒,新年诸事繁忙,怕累坏了身子。在这里静养一段时间,等过了年再回府去。” “大哥真偏心。”夏侯菀静撇嘴,大门户人家新年准备相当繁琐,本来她还想着今年有了凌兰帮忙,她清闲多了,谁知她大哥又是极其心疼娘子的人,竟然怕她累着。 凌兰嘟着嘴喝茶,无声抗议。 虬髯客在夏侯兰泱继续的咳嗽声中,又说道,“北漠这一趟商事虽不大,但毕竟是与皇室做买卖,本公子去不得,就劳烦夏先生亲自走一趟了。” 夏侯兰泱恭敬而又不失风度的笑道,“公子客气。” “咳咳——” 凌兰被呛的厉害,连声咳嗽,咳得满脸通红。 虬髯客像看个小屁孩一样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小声嘀咕,“真不会照顾自己,哪个男的娶了你,绝对比养个小孩子还费心。” 凌兰咳得断断续续,咬牙切齿,“闭嘴!”她恨不得自己咳晕过去,这总好过要从现在到年后这几乎一个月的时间,每天都只能任由夏侯兰泱那个大腹黑调戏好。说什么去北漠,骗骗夏侯子寒和夏侯菀静还好,骗她?哼!稍显幼稚。这明明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想想自己今天把他气得够呛,凌兰就一阵胆战心惊,这往后的日子,估计不好过。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凌兰平缓了下来,这才端庄贤淑的笑开,“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采艾都陪在公子身边八年了,赶出府去,倒显得本郡主有些不近人情。那样吧,正巧碧芙和白薇、梦菡三人都不在,你便同采葛服侍在我面前吧。” 这几乎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别院下人多得是,你随便挑哪个不行?”夏侯兰泱皱眉瞧着她,这小东西又想干什么? 凌兰挑眉,“夏管家有异议?” 夏侯兰泱这一刻终于明白,为什么帝都城的人都说这帝都城城内有三人惹不得——瑾王爷、顾小侯爷、凌兰郡主——瑾王爷身份尊贵,不能惹;顾小侯爷武艺高强,惹不了;而凌兰郡主,若是惹了她,你绝不是被打死的,你肯定是被气死的。 采艾最后一次看向夏侯兰泱,却发现夏侯兰泱自始至终都没瞧她一眼,这次终于彻底死了心,笑得薄凉,“多谢夫人,但采艾身份卑微,不够资格伺候夫人。“ “这样啊,”凌兰“恍然明了”,“葛老,既然这样,就先将采艾禁足房内,等我想到怎么处置了再说。” “夏管家——”采葛吓得忙跪下求夏侯兰泱。 然这一刻,夏侯兰泱早已闭上了眼。 采艾被带走,采葛去收拾她的东西给她送去,屋子里再次陷入沉寂。 夏侯菀静早就被凌兰这恩威并施,刚柔并济的一招惊了。她这嫂嫂,果真是肉食吃货!果真不是吃素的。 凌兰又喝了口茶,这才问夏侯菀静,“奶奶的身体好些了没有?” 一众人都仿佛已经忘了方才的事,听凌兰发问,便都疑惑的瞧着夏侯菀静,夏侯菀静摇了摇头,“奶奶年迈,身子骨本就不好,虽那毒不是什么厉害的毒,但到底伤了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 凌兰暗自叹了口气,也不知该怎么说,“下毒的人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夏侯菀静感叹不已,“你走后那天晚上大哥派人回府彻查此? 第 29部分阅读 - 第 30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30部分阅读 凌兰暗自叹了口气,也不知该怎么说,“下毒的人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夏侯菀静感叹不已,“你走后那天晚上大哥派人回府彻查此事,第二天便查了出来。方才还想着给你说呢。那碗粥里并没什么,主要是头天晚上老夫人吃了盘雕花蜜饯,被人给投了毒。” 凌兰摸着杯子愣住了,雕花蜜饯不是夏侯子寒交代厨房做的么,她那里也送去一盘,不过里面只是放了点麻痹四肢的药,而老夫人的那盘却是放了毒药,难道是夏侯子寒下的毒手? “想必嫂嫂你也猜不到谁下的毒,”菀静感慨道,“竟然是姬妈妈,你说她怎么就下得了手呢?老夫人从前待她不薄,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看待,她不但不知反哺之情,还下了毒,真是……” 凌兰此刻已经有些懵了,努力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皱眉问道,“那天厨房为什么要做雕花蜜饯?是人人一份还是?” “是老夫人要做的,特地交代做两份,一份给大嫂端过去,幸好大嫂的那份没什么事,不然姬氏这次死一百次也不足以抵罪!” 不对!凌兰皱眉头痛不已,总觉得似乎不是这样的,总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姬氏是夏侯夫人柳氏面前的掌事妈妈,又曾是夏侯老爷的妾室,怎么会对老夫人有敌意?老夫人突然要吃雕花蜜饯,但为什么要特地给自己端去一份?若说是对新妇的疼爱,这倒也没什么,关键是那晚夏侯子寒不是说那点心是他特地交代厨房做的吗?况且,她吃的那份里面也被人下了药,若不是她当时借助簪子划伤夏侯子寒,那晚定会出事! 越想越觉得这事不简单,越想越觉得后怕!凌兰总觉得这背后有个大阴谋,似乎老夫人只是无辜中毒,其实下毒之人最想害的人应该是她!不,应该不是想害她,而是想控制她,借此要挟夏侯兰泱! 凌兰有些颓然,倦倦的问夏侯菀静,“姬氏在哪?” “大哥已经命人把她带走了啊,这事乃是府内之事,不必经官,按照家规处置即可。” 凌兰愣了会,恍惚明白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她恹恹的捶了捶手臂,“菀妹,我有点累了,先去歇着,就由你大哥带着你们在别院玩吧。” 夏侯兰泱又咳了一阵。 虬髯客抬首瞧了瞧外面飞舞的雪花,默然神伤片刻,道,“时间不早了,菀静,子寒,这会就回府吧。” “哎?大哥你这会就要回去?”夏侯菀静惊奇不已,这大哥对大嫂好像不怎么关心唉! “嗯,年末诸事繁杂,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越快越好,免得被有心人趁机捣乱,”眸光无意识扫过夏侯子寒,撇嘴冷笑,“想必有些人的小动作早已做了不少,不过无妨,他再怎么蹦跶,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夏侯兰泱也起了身,向矮胖冬瓜点了点头,“北漠路遥,我也该启程了。” 凌兰正好转身入后阁,闻言很不屑的“切——”了一声。启程?骗鬼的吧! 夏侯兰泱瞧着她的背影,无奈叹息。看来今晚又该一番好口舌与她解释了,这小东西不好糊弄,还得好好想想应对之策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不知道今晚更的时候为什么忽然想起这句话了…… 平安夜快乐!要吃苹果哦。 来个文科生的圣诞祝福:进口量、弹性、利率、利率、国民收入、消费、在港上市外资股、利率、投资、储蓄、税率、货币、普通股、储蓄。。。 ☆、棒打鸳鸯(一) 凌兰确实是累了,一到内闺,便躺在贵妃榻上沉沉睡去。这闺阁一直是由着白薇她们几人服侍,所以并没有其它侍婢。如今她们都不在,也没人打扰,很是安静。她躺在贵妃榻上,身上盖了床薄薄的毯子。室内的地龙烧得非常热,所以倒并不冷,这一觉睡下去,就真的睡得天昏地暗,山河倒流,不知年岁为何了! 她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早已彻底暗了下来,房里只有麒麟纹铜漏里的水滴一点一点滴着,博山炉里不知谁点了几片安神的瑞脑香,青烟袅袅升起,在昏黄烛火下,越发显得清幽。 人一旦独处幽静之所就该各种胡思乱想,想人生的哲学,想生命的意义,想月的阴晴圆缺,想人的聚散离合。 凌兰一直有个习惯,一旦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她便会费很长的时间去想,一定要自己想明白了才算完事。就如她现在,望着黑沉沉的苍穹,想的却是一首古诗。这首诗是她曾和顾兰溦一起去梨园听戏时听到的,那折子戏演的是什么,她早已不记得,但在那戏子临死前于月下床榻上轻吟的这首诗她却记得一清二楚: 凄凄重凄凄,嫁取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拥衾而坐,脑子里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怎么了,心里有些堵得慌,就好像是心里压着什么沉沉的东西,但实在是想不明白。她懊恼的捶打桌案,哼了好大一会,才发觉肚子有些饿了,便颓然的起身。起得猛了,没站好,差点栽倒。 她又站在原地恍惚了半晌,忽然迷惑起来,自己这段时间怎么活得这么狼狈?先是莫名其妙的就嫁了,然后是天地没拜,洞房花烛夜夫君扔下自己走了,再然后被婆婆拿捏得像个受气小媳妇般,再之后,名声差点毁了,再之后,就无缘无故被…… 哎,你说她堂堂一位比公主的“瑞应郡主”,在帝都城内赫赫有名——虽然是以吃闻名但那好歹也是有名——深受顾小侯爷和瑾王爷疼爱的裕亲王嫡长女,怎么就落魄到她敢说第二悲催,就绝无人敢说悲催第一的地步呢?这要是顾小侯爷和瑾王爷知道了,该有多么伤心! 凌兰又仔细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自己这霉运乃是从夏侯兰泱入了帝都城开始的。换句话说,遇见夏侯兰泱,她还真倒霉!夏侯兰泱,还真是她的劫。 凌兰一边忿忿不平着,一边又很悲剧的一个人出去找吃的。谁说夏侯家乃是大胤第一富商?她怎么觉得还没她父王那个清贫王爷有钱呢。起码在裕亲王府的时候,她还能吃饱喝足,不说如顾明兰那个嫡女般丫鬟婆子一大堆跟着,好歹她身边也有十多个人伺候着吧,这还不说专门管理她的衣食住行的。怎么着一到了夏侯府,她就得事事亲自动手?夏侯家就穷的连个丫鬟都请不起? 凌兰披了件墨团染梅的丝绣云锦披风,也没拿伞,冒着大雪走了出去。她走的很慢,又故意走在雪中,总觉得这样很好玩。大雪纷飞的,就如她出嫁的那一天,到现在她还在想,那天宇文瑾轩有没有来送她呢? 其实想想自己对宇文瑾轩,也称不得上是喜欢,但也不能说没有那么一丝喜欢。她与宇文瑾轩,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感情自是打小就有的,但就是因为打小就有,反而它不能发展成男女之情,而是发展成臭味相投的知己了。 她这醒来后,总觉得很是奇怪,院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空荡荡的,十分诡异。凌兰一直很害怕这种空荡的感觉,每每这时,总是会让她想起母妃离世时的那个雪夜,云幽别院寂静无声,只有她陪着母妃。她总是在想,若是那夜别院有下人在,是不是母妃就会不那么早就走了?她可以如这世间每一个慈母一样,教她为人处世,看着她出嫁,亲手为她挽发。 只是凌兰素来都明白一个道理,这世间没有如果。人生不可能重来,失去了便是失去了,不会让你重生一次改变一切的,你所能做的,不过是在余生中活得比任何人都精彩。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凌兰出来的时候并未拿灯,所以只能借助挂在长廊里那些昏暗的烛光辨识眼前的路。她只去过一次厨房,所以不大记得路,也只能凭借印象去摸索。这倒好,还没摸索到地,她就悲催的发现自己迷路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记得自己之前去的时候,并没有经过一片梅林。可眼前却有一片红梅盛开的林子,弯弯曲曲的梅枝张牙舞爪向四处伸展,错落有致。凌兰一时兴起,便向着林子走去。 没走几步,她就悔了。 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一时兴起,就这么走了进来,很不幸撞见了一对幽会的鸳鸯!且这对鸳鸯她还好死不死的认得! 凌兰躲在一棵不算是很粗,但又有点粗,恰恰能遮住她身影的梅树后,无言望天。 夜色虽然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但今夜月色不错,于是那二人的一举一动她都瞧得一清二楚,甚至,因着风势和夜静,他们说的话,她都能听见。 那女的此刻正趴在男子怀中,懦懦的哭泣,“都这么多年了,你为何还是不懂我?” 男子似有些无奈,劝说道,“采艾,你一直是本座最放心的手下,什么时候你也开始不懂事了?本座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主人!”采艾红着眼抬头望着眼前的男子,这月下如谪仙的男子,这自己思慕了八年,生死相与了八年的男子,突然说“我对你并无男女之前”,她这一刻,真的很想去死,想了想,忽然冷笑了一下,“难道是因为裴令婉?” “无关她人,采艾,你心性太重。” 凌兰撇嘴,一边想着裴令婉是谁,一边在心里暗自嘀咕:夏侯兰泱,我数到三,你要再不推开她,我就跟你没完! 果真,她才数了一下,夏侯兰泱就将一个劲往他怀里蹭的采艾推了出去,冷漠如冰人,“夫人今日饶你一次,你最好记得,不要再无缘无故去招惹她,再有下次,本座决不轻饶。” “呵——”采艾蓦地讥笑,“夫人?她哪里配被称为南山阁阁主夫人了?她什么也不会,既不能为主人分忧,又不能帮主人做事,甚至是根本不懂主人你所作所为,主人你又何须把她放在心里?” 夏侯兰泱哑然,他的小东西,什么都不懂么?不过想想,似乎也是,他与她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太短,彼此之间,倒真的是相知甚少。 “主人,这世间奇女子多得是,你何必为了她而错过那么多?就算是我看不惯裴令婉,但比起那什么瑞应郡主,我还是觉得主人应该和裴令婉在一起,”采艾凄苦着婆娑泪眼,楚楚可怜的望着夏侯兰泱,“主人,纵若是采艾不能陪在你身边,可采艾也希望主人能够找到一生挚爱,而非一个只能稳固夏侯家地位的主母!” 凌兰很是委屈的靠在树上,又不是她死皮赖脸的贴上来的,又不是她黏糊着夏侯兰泱的,明明她也很被动好不好!不过想想采艾的话也没错,她的确是什么也不懂,并不是不会,只是懒得去懂。她都懒了这么多年了,出嫁后也没遇到什么需要她费点心思的事,所以别人看来觉得她一无是处倒也不足为奇。 凌兰一直都这样,想明白了,就绝不纠结下去。反正这戏码子实在无趣,她顿时没什么兴趣了,转身准备走,却听到这么一句话; “她是我命中的劫数,命里该遇到这么一个人;早晚都会遇上,躲也没有用。我不需要她懂什么,帮我什么。我只想宠着她,护着她,把她捧在手心里,十二年来,一直如此。” 凌兰呆了。 采艾也呆了。她没想到一向冷漠寡言的夏侯兰泱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但仍旧不死心。忽然一把拽开衣带,将身上的衣袍三下五除二的全部扒了下来。她早已不是青涩初开的小花,玲珑有致的身体,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有着极大的诱惑。冷月清辉下,美人玉体横陈,媚色妖娆,媚着嗓子乞求,“主人,无艾可好看?” 夏侯兰泱斜挑了眉,轻佻的瞧着她,但目光却有些飘忽。眼前这胴体虽美,他却在想自己家那个小东西,边想边琢磨着,要不要给凌兰多吃点木瓜什么的。 凌兰看得目瞪口呆,这怎么狗血的野鸳鸯偷幽会就忽然变成了少儿不宜的静态春宫图了?她只觉得浑身气血上涌,那简直是一副太完美的身材了!自己身为一个女人,都看得浑身发热,那夏侯兰泱呢?纠结了会,觉得还是出面比较好,万一这静态春宫图再变成动态的了,估计以后她的日子就得十分不好过了。 凌兰施施然转过红梅树枝,笑盈盈说道,“这月明雪大的,的确是个风花雪月的好日子。” 采艾脸色刹然全白了,目瞪口呆的瞪着凌兰,仿佛见了鬼一般。 凌兰很不好意思的笑着,“我有些饿了,原本是想着去厨房,谁知不小心转到了这里,哎,实在是抱歉得很,打扰你们了。” 采艾脸色又成了一阵红,一阵白,半张着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夏侯兰泱别? 第 30部分阅读 - 第 31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31部分阅读 采艾脸色又成了一阵红,一阵白,半张着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夏侯兰泱别过脸去,无声笑开。这小东西竟然躲了那么久才出来,真是让他等得心焦。依他的修为,百丈之内若有闲杂人等,他都能知晓,何况这个小东西还走路歪歪斜斜,深一脚浅一脚的! 凌兰敛了笑,又道:“我本想原谅你一次,谁知你不知悔改,色一诱你家主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你自己收拾收拾东西,离开别院吧。” 采艾一惊,忙跪下拉着凌兰的衣袖哭泣,“夫人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请夫人不要赶奴婢走。” 凌兰用力拽了拽衣袖,没拽出来,有些无奈,只得厉声训斥,“你似乎不够资格拽着本郡主的衣袖!” 采艾迷茫:“夫人?” 凌兰抽了手,很惋惜的说道,“你自己说的,你不够资格伺候本郡主。本郡主想,既然伺候的资格都不够,那也没资格拽着本郡主了。本郡主话已说尽,你收拾东西,即刻离开吧。” 采艾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再也说不出什么求饶的话来。用她自己的话反驳,顾凌兰,果真是个角色! 凌兰这番话说完,委实觉得冷,抬袖掩唇打了几个喷嚏,说话时也带上几分嘶哑,但听在夏侯兰泱心里,却是一阵痒。他伸手将凌兰按入怀里,冷着嗓子呵斥,“夫人话已说,还不快走!” 采艾怨恨的瞪了他们一眼,狼狈离场。 夏侯兰泱将凌兰按在胸前,上下其手,还气喘吁吁问她,“小东西,可是怒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首诗是卓文君的《白头吟》 吼吼,考试的年终总结的有木有考完总结完呢??? 好吧,反正我没有考完…_…||| ☆、棒打鸳鸯(二) 眼瞧着那手都探入衣襟内了,凌兰还是没能够从他怀中挣脱掉,这次,她真的是怒了,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趴在夏侯兰泱手上狠狠咬了一口,趁着他缩手,忙躲到了一边。 她这一口咬得极重,不愧是吃货,一口就见了血。 夏侯兰泱眯着眼瞧她,狭长的丹凤眼中,似有暗光在闪动。手上,一排牙印清清楚楚的,让人看着一阵触目惊心。 他眸光过于炙热,凌兰被他瞧得浑身发毛,但仍旧硬着头皮道,“你要是心疼,你自己追回来去,反正我看不惯她,你生气也没有用!” 夏侯兰泱“嗯”了一声,依旧瞧着她。 凌兰无法,再说,“反正你的好事已经被我给搅乱了,你要是觉得意犹未尽,可以去追回来。或者是再找一个去,反正你红颜知己多得是!” 夏侯兰泱又“嗯”了一声,继续瞧着她,只是那目光又热了几分。 凌兰冷哼,什么融血为盟,指天为誓,果然是骗人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说一套做一套!不由得恼然,“反正我已经把她赶走了,你再不去追她,她估计以后会恨死你!” 夏侯兰泱终于说了一句话,轻飘飘的一句话,“为什么?” 凌兰不知道他究竟是问为什么把采艾赶出别院,还是为什么采艾会恨他,所以就一并回答了,“她如今都敢脱了衣服诱惑你,日后定也敢爬上你的床!你今天虽拒绝了她,谁能保证你没有色迷心窍的一天?我这么做,不过是釜底抽薪,永绝后患!至于她为什么会恨你,这很好明白,爱得太深被伤心,就变成了恨,”说到这里,凌兰觉得自己没必要与他废话,于是很好心劝他,“你还是去把她追回来吧,我先找吃的去了。”刚转身,忽然想到自己不知道厨房在哪,于是又转回了身,很平淡地问他,“厨房怎么——” 不知何时,男子已经贴在她身后,她转身的时候,正撞入那人怀里,不偏不斜,砸的正好。他浑身火炙般的烫,与寒冬很不搭调,尤其是那双丹凤眼中的欲一火,熊熊燃着,一眼望去,仿佛能将人给烤化了。 凌兰有些怕,似乎玩笑开大了,真把他惹毛了! 夏侯兰泱大掌扣在凌兰腰上,将她抱起,使她双眼视线正好与自己平视,一字一顿,恶狠狠道,“顾、凌、兰、你、活、腻、了、是、不、是!” 不知怎么回事,在他面前,凌兰一点平日的淡然和平静都没有,被他这么一说,瞬间火大,“是你自己到处招花惹草,干我什么事!你自己欲求不满,去外面找女人去啊,对我一阵火大有什么用啊!夏侯兰泱,你是不是活得太滋润了!” 夏侯兰泱惊了。 夏侯阁主发火,神鬼不敢惹! 江湖上这一句传言,绝非是虚传。南山阁阁主从不轻易发火,但一旦发起火来,神佛鬼妖,莫敢阻扰。当年沈一秋曾与江湖同道感言:“吾等应庆幸阁主隐于江湖,不闻俗事,若非如此,江湖早已不太平。” 但这小东西竟然毫不惧怕,还能这般声色俱厉与他口舌相争! 夏侯兰泱蓦地笑了。 凌兰皱着眉很是不满。因被他抱离地面,所以只能双手抓住他的手臂,不敢乱动。 夏侯兰泱忽然放下她,伸手将她的衣袍整好,仿若方才的事只是虚幻之梦般,神色平静的问她:“饿不饿?”不等凌兰回答,又拉着她往厨房走去。 凌兰完全搞不清眼前的状况,只能任由他拽着往厨房走去。 厨房内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早已备好,凌兰暂时忘了方才的恼怒,对着一堆香喷喷的珍馐开始流口水。 空无一人的厨房,不知何时不知从哪就忽然冒出来一堆人,手脚利索的开始准备菜肴。这别院的厨房极大,除了做菜的地方,还专门劈出一间来作为吃饭的地方。丫鬟婆子们将菜肴摆上桌,盛好汤饭,又一个个不动声色,屏息凝气的消失了。 凌兰懒得理会,坐下便吃,吃得很愉快,吃完后擦嘴漱口净手,然后便施施然回去了。这其间,不曾看夏侯兰泱一眼,自然,也不曾与他说一句话。 夏侯兰泱无奈,跟着她到了房内,还没踏进门,就见凌兰进屋后顺手闭门,直接将他关在门外。 堂堂夏侯阁主何时受到过这样冷冰冰的对待?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又腾地一下子着了。 火还没发,楠木门又吱呀一声开了,凌兰探出半个身子,瞥了他一眼,“你进来,我有话给你说。” 房内已经收拾得很整齐,想必是凌兰走后那些不知道隐蔽在哪里的丫鬟婆子们收拾的。凌兰默了一会,转手递给他一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捧在手里,也不喝,只是低着头,摩挲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侯兰泱早已是盛怒,却在她这副魂不守舍的神态下只能隐而不发。他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再任由她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自己会被她给气死。 凌兰慢悠悠喝了口茶,在脑子里细细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言,这才说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顿了顿,又解释:“关于婚事,关于你,关于我们。” 夏侯兰泱微微抬眼,“嗯”了一声。 凌兰对他这明显敷衍的样子也不过多追究,只是道,“你是功成名就之人,身边有几个侍妾也不足为奇。豪门权贵之主,本应如此,我能理解。你以后随便怎么纳妾,于我来说,都无所谓。” 夏侯兰泱扯了扯嘴角,没理她。 “你我之间的婚事,虽是赐婚,但终归是你求娶的,这么久了,你欠我一个解释。而你,身份成谜,一会是夏管家,一会是南山阁阁主,一会是夏侯家家主,而我究竟是瑞应郡主,还是夏侯家少夫人,还是南山阁阁主夫人呢?” “你就这么想知道原因?“ 凌兰面容庄重,神色严峻,“曾经想,现在忽然想明白了,不想了。是什么不是什么,都无关紧要。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我究竟是谁,瑞应郡主?夏侯家少夫人?南山阁阁主夫人?” 夏侯兰泱抿了口茶,淡淡抬眼,不咸不淡道,“你谁也不是,只是我的女人。” 凌兰:“……我跟你说正事。” 夏侯兰泱:“我说的就是正事。” 凌兰:“……!……” 夏侯兰泱在凌兰几乎能将他凌迟的目光中,慢悠悠喝完茶,放下杯子,这才想起了木瓜的事,于是向身后吩咐道,“以后每天的菜肴中,给夫人准备一个木瓜吃。” 不知藏在何处的丫鬟,轻飘飘传来一声“是”。 凌兰无语凝噎,“我为什么要吃木瓜?” 夏侯兰泱起身理了理衣袍,很有涵养的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最后目光停在她胸前,薄唇轻启,淡淡吐出俩字,“丰胸。”然后施施然走了,走到门口,还不忘提醒凌兰,“我去书房处理点事,你先歇着吧。” 凌兰:“…………”手里的青花瓷杯子不偏不斜的砸在门框上,“哐当”一声响,碎了。立刻有丫鬟不声不响的进来,将地上的碎片捡起,又有丫鬟拿了扫帚将小瓷片扫了,然后很贴心的替凌兰关了门。 凌兰捂着脸慢慢靠在贵妃榻上,沉默了。 她好想骂三字经啊!谈判失败不说,还被调戏一番。为什么每次在他面前,她不但什么都问不出来,还会被他反击外带攻城掠地,自己败得一塌糊涂? 颓废了会,凌兰又振奋起来,哼!就不信永远赢不了。 她到书房的时候,夏侯兰泱正在翻看账簿。烛火摇曳,昏黄光影下,他认真翻看账簿的神情格外有吸引力。 夏侯兰泱放下手里的账簿,伸手将她拉入怀里,笑得很不正经,“睡不着?” 凌兰“嗯”了一声,吸了吸鼻子,“下午睡得太久,这会不困。再说,刚吃了东西,有点难受。” 夏侯兰泱继续笑,“想不想运动会儿?” 凌兰鄙夷的斜着眼瞧他,“我有很重要的事给你说。” “嗯,”夏侯兰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从裙裾腰带间探入衣内,还很淡定的说着,“什么经天纬地的大谋略,说吧。” “夏侯兰泱!”凌兰被他揉得难受,抖着嗓子发火,“你闹够了没有!” 夏侯兰泱忙里偷闲瞧了她一眼,无辜的摇头,“本座方才没有吃饭,这会儿饿了,”揉了揉,又说道,“你叫我什么?” 凌兰在心里骂了一句,暗自安慰自己,为了长久的幸福,忍这一回的委屈,应该也是值得的,“叔叔,我有很重要的事给你说。” 夏侯兰泱又揉了一阵,终于心满意足了,这才乐呵呵问她,“小东西要说什么?” 凌兰喘着粗气,软在他怀里,欲哭无泪。这种被吃的感觉真心不好受,身为一只吃货,竟落得如此悲惨境地,实在是有损吃货门的颜面!她又激烈的做了好久的思想斗争,这才说道,“夏侯老夫人吃的那盘子雕花蜜饯,那晚我也吃了,不过我那盘里面好像不是毒药,就是吃了后,浑身无力而已。再者,姬氏是娘面前的掌事妈妈,岂会无缘无故下毒?这其间一定有什么阴谋,所以我想见见姬妈妈。” 一席话落,书房内死一般的沉寂,唯剩下二人或缓或急的呼吸声。 夏侯兰泱又慢慢吻上她鬓角,“姬氏并非是下毒之人,不过她却是指出下毒之人的关键人证。” 凌兰讶然,姬氏是夏侯夫人面前的人,应是只对夏侯夫人衷心,难道? 夏侯兰泱却埋首在她发间,语声低沉,“丫头,你有没有尝过被最亲的人欺骗的滋味?” 凌兰微微仰望着屋顶木椽,想了会,轻轻说道,“大致有吧,因为母妃的死,我到现在都无法原谅父王。” 夏侯兰泱又往她胸前蹭了蹭,淡漠的接过她的话,“我也是,这么多年,一直无法原谅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的七天内,日更……每晚八点,有时间的准时来瞧啊。。 这段时间,作为新人小透明更文,经历了迷茫彷徨失落,如今很多事想得很明白。其实写小说是很有趣的事,最锻炼人的耐性和隐忍。多谢有这么多朋友一直不离不弃,或许有新朋友,或许有看了一段时间后已经离开的,但不管怎样,有大家在,真好。 一场文字的饕餮盛宴,谢谢你们的支持! ☆、上元灯节(一) “哎……”这一天自从见到那位百里莫邪,尤其是他身边的那位青衫“小厮“后,凌兰已经不止一次叹息了。 卿本佳人,奈何为奴? 青衫“小厮”嗑着瓜子闲闲道,“不是我说你,你好好的王府郡主不做,风华无双的瑾王爷不嫁,偏偏像被放逐般落魄到江南,奈何呀奈何!” 夏侯兰泱眼角跳了几跳,若非她是凌兰旧识,他早就把她从窗户扔出去了。 凌兰再次感慨,“没想到大胤王朝名声显赫的琴倾大胤的相府千金谢婉如竟然落 第 31部分阅读 - 第 32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32部分阅读 夏侯兰泱眼角跳了几跳,若非她是凌兰旧识,他早就把她从窗户扔出去了。 凌兰再次感慨,“没想到大胤王朝名声显赫的琴倾大胤的相府千金谢婉如竟然落魄成了一乡野郎中的小厮,可惜呀可惜。” 谢婉如白了她一眼,语气蓦然冷了起来,“曾豪言踏遍红尘,赏遍美景,吃遍美食,绝不卷入家族女人争宠斗艳的顾凌兰哪去了?连一个丫鬟都敢欺负到你头上,顾凌兰,你越发没出息了!若是王萱姐姐知道你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以后她绝对不会承认帝都‘风云三淑’中有你顾凌兰!” 凌兰慢悠悠吃了口芙蓉酥,不温不火淡笑,“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那丫鬟能欺负到本郡主头上,自然是因为她身后后台强硬。谢婉如你饱读四书五经,莫不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谢婉如被她呛了一句,咬唇瞪了她半晌,忽然伸手夺过她手里的芙蓉酥掷到地上,“啪”的一下猛拍桌子,冷飕飕瞟了一旁微有些动怒的夏侯兰泱和不知所措的百里莫邪,厉声说,“出去。” 凌兰却懒洋洋的笑,伸手又捏了一块芙蓉酥,边吃边说,“谢大小姐,这里是杭州夏侯家,不是谢相府,你说话注意点分寸,免得人家主人一时恼怒,将你连同你家百里郎中一起扔到荒山野岭去。” 谢婉如岂会不懂凌兰这话里的恼怒和讽刺,顺着凌兰的话笑了起来,“倒是,本小姐忘了,这里乃是杭州夏侯府,话语决定权在夏侯公子手里,你我不过是无父兄家族庇佑的孤女,即便有瑞应郡主和谢相千金的身份,也是强龙难压地头蛇。”说罢对夏侯兰泱福了福身子,柔声软语道歉,“方才是婉如失礼,还望夏侯阁主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放在心上。” 夏侯兰泱压着满腔怒火,任由凌兰和谢婉如明嘲暗讽。 自从那天采艾的事发生后,这几乎都有一个月了,凌兰对他爱理不理,任他怎么解释她都是一个答案,简简单单一个字“哦”。实在没办法,他只能将刚从长安回到江南的百里莫邪请过来。但没想到的是,百里莫邪身边竟然跟了这么一个活宝。 凌兰瞥了夏侯兰泱一眼,冷哼一声,拍了拍手,说道,“婉如,我们好久没见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谢婉如还没开口,夏侯兰泱就沉着脸拒绝了她的话,“外面正下雪,去哪走走!” 凌兰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留情面,“去哪里还需向夏侯阁主你禀报吗?本郡主什么时候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 谢婉如火上浇油,“顾凌兰你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得了,都落魄到被人禁足的地步了!要是宇文瑾轩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百里莫邪小心看着夏侯兰泱铁青的脸色,在谢婉如背后小心戳她,耳语嘀咕,“不要这样说,夏侯会发火的。” 谢婉如瞬间火大,转身“啪”的一声拍掉百里莫邪扯着她衣袖的手,冷声吼他,“百里莫邪,你最好马上给本姑娘闭嘴!我再听见你说一句话,我敢让你明天出不了门!” 百里莫邪怯怯低头,红着脸小声囔囔,“我是为你好啊,你再这么说下去,夏侯真的会发火,你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啪——” 谢婉如再猛拍桌子,火冒三丈,“怎么?我家凌兰在长安被表哥捧在手心里宠着,嫁到你们杭州来,就活该受气是吧?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和表哥就该去求皇太后,说什么也不会赐婚!” 凌兰端着茶斜眼瞧夏侯兰泱,只见那人脸色铁青,双拳紧握,额冒青筋,已是怒到了极点。她不禁一阵想笑,谢婉如这脾气,果真是十年如故,总是这样急躁。堂堂夏侯阁主竟被气到这种地步,真乃一大快事。她伸手递给谢婉如一杯茶,颇为感激的递了一眼,“歇会吧,别吓到百里先生了。你这样的臭脾气,注定是嫁不出去的命。” 谢婉如斜睨她一眼,打鼻孔里哼哼。不过到真是接过茶杯,安安静静的喝茶润嗓。 凌兰好奇的问道,“你堂堂谢相府千金不做,怎么跑到杭州当起小厮来了?你被驱逐出谢府了?” 谢婉如摇头,“他救了我一命,我便来给他当三年小厮。” 凌兰惊讶不已,“才三年小厮呀?我以为怎么着也得一辈子的。“ “顾凌兰!”谢婉如彻底怒了,这本就是她心底的痛,谁知她风轻云淡的就说了出来。 凌兰无辜的耸肩,“俗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人家百里先生都救了你一命,你好歹也来个以身相许,才算得上报恩吧。” 百里莫邪“噗”的一声吐出了口里含着的茶水,红着脸不好意思了,“夫人不要拿区区开玩笑了,区区只是一介寒贫郎中,配不上谢小姐,夫人这么说,对谢小姐的名声不好。” 凌兰惋惜的瞧了一眼谢婉如,“你没戏了。” 谢婉如趴在桌子上装死,再不说一句话。 凌兰也不嚷嚷着出去,就老老实实的坐在屋里和谢婉如唠嗑,顺带调戏调戏百里莫邪。 夏侯兰泱站在一旁,仿若是被遗忘的局外人。 坐了一会,谢婉如忽然一拍头说道,“今是上元节,杭州城里会有上元灯会,要不要去看?” 凌兰笑,“你说呢?!” 上元佳节,乃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日。在这天上皓月高悬的夜晚,人们要点起彩灯万盏,以示庆贺。出门赏月、燃灯放焰、喜猜灯谜、共吃元宵,观看舞狮表演,其乐融融。 杭州城里,火树银花,宝马香车,人声鼎沸,盛况空前。 夏侯兰泱跟在凌兰身后,沉着脸,浑身散发出一股闲杂人等勿靠近的戾气。一边忍受着凌兰时不时的小脾气小动作,一边护着她,唯恐被人碰到伤到。 凌兰和谢婉如兴致颇高。昔年在长安时,虽然在上元灯会也会随着顾兰溦和宇文瑾轩跑出来玩,但毕竟宇文瑾轩身为皇子,身边总是跟着一众护卫,所以总是玩得不尽兴。这次在杭州城,身边没有那些碍眼的人跟着,她俩倒像是小孩子般,在挤挤攘攘的人群中笑声朗朗,十八韶华的妙龄女子,有着孩子般的童真。 夏侯兰泱从没有见过她这样欢快的笑,一时看得有些发愣,连百里莫邪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听到。直到谢婉如惊天骇地的叫了一声,才将夏侯兰泱不知游荡到什么地方的心魂拉了回来。 凌兰掩面,很想离谢婉如远点,起码,能离她一定距离,好撇清与她的关系也好。但无奈,谢婉如抓她抓得牢牢地,还伸手指着不远处的躺在地上的女子疑惑的问凌兰,“快看那里。” 凌兰一早就看见了。一寸深的雪地上,衣衫褴褛的女子蓬头垢面,哆哆嗦嗦望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群,乞求他们施舍给她一点零碎银子或是吃食。那女子眉眼间似乎有点熟悉,但凌兰却瞧不出来究竟是谁。只是总觉得这眉眼,在哪里见过。 “要不要帮她?”谢婉如趴在凌兰耳边小声问她,“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当然奇怪。 但又看不出哪里奇怪。 谢婉如“噗”笑出了声,“我们像不像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啊?” 凌兰瞥了她一眼,“似乎。不过当年好心救人的是顾菖兰,又不是我们,哪能好死不死就真的碰到个刺客?何况,”她向前走了两步,细细端详趴在雪地里的女子,“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救,不救。 真的不好选择。 救她,这是人之常情。冰天雪地的,一介弱女子躺在地上,衣衫褴褛,但凡存有善心之人,都会施以援手。 不救,这也是人之常情。俗话说,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吃亏一次后,以后便很难再在相同的事上再吃亏。 三年前的上元灯节,她们和宇文瑾轩、顾兰溦、顾菖兰出去玩,在猜灯谜的地方遇到一个与父母走失的小女孩,顾菖兰菩萨心肠,二话没说就带着小女孩去了酒楼。他们坐在浮日楼里吃点心,没多时,那女孩的父母就找了过来。还未等他们解释,那对夫妇就对着顾兰溦和宇文瑾轩一阵骂,说什么衣冠楚楚的公子哥,竟然诱拐小女孩,还有没有人性!那小女孩不但不对他们心存感激,还哭哭凄凄说着她是被他们这几个人骗了,说什么跟着他们走就给她好吃的。 “怎么了?”夏侯兰泱好不容易跟上她俩,抬眼便看见地上的女孩。平波无澜的眼中有锋利的光芒一闪而逝,转而又归于平静。 凌兰勾唇笑,“救她吧。” “哎?”谢婉如不解,“你就不怕又做了东郭先生?” 百里莫邪皱眉不同意她的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此刻救她,不过是人之本道。至于日后她会怎样对你,那是以后的事。到时她若反过来讹诈你,我们再想办法应对即可。” 谢婉如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凌兰唇角扬起诡异的笑,“百里先生说的对,我们应该救她。” 夏侯兰泱皱眉瞧了她一眼,终是没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顾小萝莉的反击开始了。。。。 究竟是不是东郭先生呢?明晚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揭晓答案。 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了哦→ → ☆、上元灯节(二) 雪地上的女子面色苍白,呼吸羸弱,似随时都要断了气息般。身上雪白的织锦雀羽裳已经破烂到看不出样式,头发乱蓬蓬的都打成了结,一缕一缕,三步远的地方都能闻见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酸臭味道。 凌兰微微皱眉,屏息向前走了几步,还没弯腰就被夏侯兰泱伸手拉开,随即有隐于暗处的侍卫出来将女子抱起,向着人少的地走去。 围在这女子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朝他们看了几眼,交头接耳议论一会也散开了。 凌兰不着痕迹的推掉夏侯兰泱抓着她的手臂,转身拉着谢婉如向前走去。 夏侯兰泱叹了口气,无奈的跟在她们身后。未走两步,忽然扭头问身边的百里莫邪,“如果谢婉如生气了,你该怎么哄她?” 这种问题,对于百里莫邪这种整日只知道研究岐黄之术的穷郎中来说,委实是个深奥的问题。但毕竟是夏侯兰泱问的问题,他平时很少问什么问题,所以百里莫邪相当慎重的皱眉思索起来。 若是谢婉如生气,自己应该怎样哄她呢?百里莫邪深深忧伤起来。似乎从见到这个谢府千金开始,她时不时都会生气。一天到晚总是骂自己,骂完后就好了。 想到这,百里莫邪沉重的劝夏侯兰泱,“一般婉如都是骂我一顿了事。“ 夏侯兰泱:“……” 以那只小东西的脾气,她绝对不会骂你一顿,要是骂一顿能解决问题,她早就骂人了。关键是这只小东西不知跟谁学的,定力相当好,不仅不骂你,还每天笑嘻嘻的像没事人一样,任你火冒三丈,任你气血攻心,她依然该干什么干什么,就是不理你。 夏侯兰泱有些不满,“你不是郎中吗?南宫子号称医仙,你作为他的关门嫡传弟子,连这个都不知道怎么办?” 百里莫邪无语了,“我一江湖郎中,治得了身体上的病,治不了心理的病。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这种夫妻小打小闹的,我一破郎中哪治得了!” 夏侯兰泱沉默了,他似乎有点病急乱投医。 不远处的花灯前,凌兰和婉如正拿着一只茜纱宫灯细细瞧。 夏侯兰泱走到她身边,轻轻咳了一声,“若是喜欢,就拿回去吧。” 凌兰扯扯嘴角,无声冷哼。伸手将宫灯递给了卖灯的老汉,轻声问老汉,“这些花灯多少银子?” 老汉乐呵呵笑了,“夫人怕是初次来杭州吧,老汉的花灯是不要钱的。若是夫人能回答老汉这些灯谜,那这些花灯就能拿走。” 凌兰讶然。 辛辛苦苦做了花灯,竟然不要钱?这有些匪夷所思。 老汉自是瞧出她的疑惑,解释道,“做花灯的料子都是自青云楼拿的,老汉只是动手做做,拿到集市上来,就图一个乐子,还要什么钱?” “青云楼是什么地方,好有钱的样子。”谢婉如撇嘴,哪个冤大头这么傻不拉几的送这么多花灯出来。一个上元灯节,整个杭州城里,少数这花灯也得上万吧。 老汉脸上的皱纹纵横密布,笑起来的时候,花白的胡须一颤一颤的,格外的喜人。听了谢婉如的话,捋着胡须笑,“青云楼是夏侯家下属商号,夏侯家主有令,逢年过年都会给我们这些老百姓些恩惠。前年闹饥荒,夏侯家还开仓放粮,救了不少人。兰泱公子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呢。” 有猜灯谜拿花灯的人听了老汉的话,都纷纷表示夏? 第 32部分阅读 - 第 33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33部分阅读 有猜灯谜拿花灯的人听了老汉的话,都纷纷表示夏侯家主宽厚,心地大善,是咱杭州的大恩人呢。这你一言我一语的,不一会就将一个平平常常的人硬是说成了神。 一妇人说道,“听说兰泱公子娶了郡主呢,听说那郡主温柔敦厚、贤良淑德,灿如春华、皎如秋月,是个神妃仙子一样的人物呢!” 妇人身旁的汉子扯着粗亮的嗓子笑,“咱们公子也是惊才风逸的不世之才。” 凌兰忍不住抖了抖。 “你抖什么?”谢婉如趴在她耳边偷笑,“随着一旁一男子的话语比口型,‘这可真是天作之合,神仙眷侣,璧人一双呢’。” 凌兰又抖了抖。 “你很冷吗?”谢婉如坏笑。 凌兰瞥了她一眼,“我在抖鸡皮疙瘩。”撇嘴斜着眼瞧身边的人,只见那人一脸无谓。被人这般称颂,都能平常心接受,果真是——脸皮够厚。 老汉笑道,“夫人可还要这花灯?” 凌兰四下瞧了瞧,并不觉得多么有趣。于是摆手,正准备说算了时,不经意瞧见一旁的花灯堆里有一只水墨画纸粘成的。凌兰眼前一亮,伸手指着那只花灯,笑得无比明媚,“我要那只。” 那是一只用竹篾扎成的伞灯,比起一旁精致的宫灯,这只简陋多了。不过是竹篾上糊了一张鸭卵青的洛阳纸,纸上水墨丹青几笔绘就临水照花图,一旁又用小篆题了一句词:一曲离亭涕泪零。 老汉取来花灯,递给凌兰,献宝似的说道,“夫人若是能猜出谜底,这花灯就是夫人的了。” 凌兰还未说话,身后便伸过来一只手,将花灯接过去,淡淡道,“楚辞。” 凌兰:“……” 老汉一愣,接着连声称赞,“公子聪明。”转而朝凌兰举起大拇指,“夫人好眼光,挑了个好夫婿呀。” 凌兰笑得轻柔,“老伯说笑呢,这不是奴家夫君,”在老汉疑惑的目光中,笑得真诚而又无谓,“这是我叔叔。” …… 一直到坐在惊鸿楼的雅间,婉如还正揽着凌兰在笑。一想到凌兰说出话瞬间夏侯兰泱面上复杂的表情,谢婉如就觉得这一趟江南游不虚此行。 哈哈哈!叔叔?叔叔!太好玩了。 夏侯兰泱深深望了谢婉如一眼,压下去立刻掐死她的冲动,甩袖走了出去。 一时间雅间内只有凌兰和谢婉如两人,谢婉如朝凌兰眨了眨眼,颇为同情的叹息,“吃货啊,看来你这次栽得不轻。” 凌兰装死,不在这个话题上与她纠缠,只是问她,“你不在谢相府好好当你的大小姐,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谢相府已经落魄到连你都养不起了?” 不提还好,一提此事,谢婉如脸色立马变了,“帝都长安出事了。” “嗯?”凌兰有些惊讶,她这出嫁还没多久呢,怎么就出事了,“长安出什么事了?今个可是元宵佳节,不要说什么倒胃口的话。” 谢婉如叹息不已,“从这件事上就能看出夏侯兰泱对你有多宠了。你还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丫鬟与他置什么气!到时他真不再疼你,你后悔都来不及。” 凌兰瞥了她一眼,哼了几声,“不只是因为那丫鬟。不要管这事了,你快点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谢婉如扣指轻敲茶杯,叹了口气,“皇上病重,皇后把持后宫,三皇子雍王爷宇文浩轩欲娶顾菖兰为侧妃,拉拢裕亲王。谢贵妃被皇后禁足在玉清宫照顾皇上,五皇子瑾王爷代天巡狩,顾小侯爷作陪,你出嫁后没多久就去了漠北边界,如今仍未归。六皇子宇文紫轩因梁淑妃之故,被皇后禁足霄王府,如今之势,只能等,等皇上好转,等宇文瑾轩归京。” “我父王是何意?”凌兰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声音不发出颤抖。 谢婉如摇了摇头,“他也在等。” 握在手里的杯子散出几滴水来。凌兰敛眸低头,紧紧抿唇。他父王也在等人,他父王还能等谁?怕是夏侯兰泱吧。夏侯家虽不入仕,却掌控着大胤王朝商事命脉。赐婚时皇太后就给她说过,若能拉拢夏侯家,便是控制了大胤“国库”,这对朝堂支持势力不占优势的宇文瑾轩来说,至关重要。自古官商勾结,夏侯家岂会与朝堂重臣毫无瓜葛?再者,夏侯兰泱身为南山阁阁主,自是掌控朝堂重臣命脉弱势。诸如靖国公,诸如梁淑妃娘家兄长梁将军,若能找到他们致命之处,如打蛇打七寸般,给予致命一击,自然是瓦解了三皇子和六皇子身后势力。 看来,裕亲王他们应是早已知道夏侯兰泱南山阁阁主的身份。这一局棋,她到底还是做了棋子。一直心存侥幸父王同意婚事是因为这是夏侯兰泱求的,这一刻才知道,原来她是被抛弃的。 不止是裕亲王,连着顾兰溦、宇文瑾轩,每一个人都知道真相,却还是骗了她。 她还是看高自己了。 在权势诱惑下,情之一字,终究是太弱。 “凌兰……”谢婉如张口想要劝她,却不知道说什么。这种局面,最伤心的莫过于她。自己也是世家女眷,自然知道女子肩负重任是什么。记得谢相以前说过,这世上,男子的天职是开疆拓土,女子的天职是庇佑保护。身为女儿身,不能够沙场征伐,也只能够以柔弱的双肩撑起父兄良人开辟的天下。 利用、算计,在这场征伐天下的棋局中,根本算不得什么欺骗背叛。 这些道理,谢婉如懂,凌兰自然也懂。她并不因为这个而难过,自一开始成婚,她便知道这是一场盛大的算计与利用。她难过的,只是她曾以为的纯真守护,却只是权势的利用。 商人再怎么有钱,仍旧被众人看低。 所以夏侯兰泱需要一个官家靠山稳固夏侯家地位,而谢府需要夏侯家为宇文瑾轩的储君之争做后盾。以谢府和裕亲王府的姻亲荣辱一体的关系,拉拢裕亲王府,如同拉拢谢相府一样。一开始,夏侯兰泱就选择了宇文瑾轩,宇文瑾轩也选择了夏侯兰泱。 而她,正是这复杂关系里至关重要的一颗棋子。 正如那夜夏侯子寒所说。 凌兰抱着手臂愣了一会,忽然笑了一下,“我没事。” 谢婉如起身把她揽在怀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能任由她漠然望着水杯里沉沉浮浮的茶叶发呆。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明晚再章节末作者有话说那里放上小剧场。。。 ☆、上元灯节(三) 谢婉如性子火爆,凌兰一时半会儿沉默还行,这长久沉默下去,她实在是受不了。 “我说你好歹说句话啊,再这样下去,本姑娘就会被你逼疯了。”谢婉如无语。 凌兰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你就不能好好坐下啊!没看见本郡主在思考重大问题吗?”转手递给她一杯茶,蹙眉说道,“三皇子是皇后嫡子,身后有靖国公一脉支持。靖国公是大儒,桃李满天下。他的门生中能说得上话的,在朝堂上不占低数。六皇子虽是庶子,但梁淑妃圣宠多年不衰,这两年皇上下令废止选秀后,她更是风头一时无二,六皇子在皇上面前的时间最长,也最得皇上欢心。唯独表哥,谢贵妃虽贵为三夫人之首,但恩宠比不得梁淑妃,更何况梁淑妃胞兄梁德章——宁远将军——手握大胤十万大军,不论怎么说,表哥都占劣势。” 谢婉如叹了口气,“也不是非得坐上孤寡的位子啊。表哥心性豁达,平时都是闲云野鹤的生活,若是将他推上皇位,说不定是害了他呢。” “不能这么说,”凌兰伸指按了按额角,颇有些烦恼,“自古以来,能代天巡狩的,唯有储君。宇文瑾轩既然是以代天巡狩之名出巡北漠,那就说明皇上已经在昭告天下,储君之位,便是宇文瑾轩,待他归来,怕是就该居于东宫了。如此,即便他现在放弃帝王位,他日皇上驾崩后,他也不得善终。何况,他的身后,是谢氏以及谢氏姻亲郗氏,错综相连,宇文瑾轩若不能坐上帝位,谢氏和郗氏甚至裕亲王府都将受到牵连。” 谢婉如扶额长叹,“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死了一个,其它的也逃不了。不过我还真是不懂这些。” “大胤定国时,宇文氏、谢氏、王氏、骆氏、夏侯氏、郗氏是开辟这一代王朝的元勋。但定国后,宇文氏掌王权,郗氏和夏侯氏辞官归隐,王谢两氏身居高位,骆氏出入国子监,自威远帝至今,已出了五位帝师。如今的局面,郗氏一门悬壶济世,谢氏一门有太后、谢贵妃、谢相,骆氏有靖国公帝师、骆后,夏侯一门商行天下,扼断大胤经济命脉,王氏出大司马和宁朔将军、宁朔将军妻乃是梁淑妃庶妹。谢氏与郗氏的姻亲虽不为两族承认,但毕竟有这么一门亲事。如今三皇子再求娶顾菖兰,这局势倒真是不好断定。” “你是说,夏侯兰泱立场不明?”谢婉如恍然大悟。 “我不知道,”凌兰自嘲而笑,“父王之所以等,而不是立刻有所行动,且皇后又如此明目张胆的把持后宫,将朝事交给宇文浩轩,那只能说明夏侯兰泱如今态度不明,甚至,往坏的方面想,他支持的是雍王,而非瑾王。” “夏侯应不是那般无情无义的人吧?”谢婉如一时也迷茫起来,她向来不懂这些事,此时听凌兰这么一分析,倒也觉得夏侯兰泱有些可疑,更加坚定了这是一场无厘头赐婚的念头。 “表哥和三哥既然信任他,他就不会是无情无义的小人,只是——” “哪有那么多只是,”谢婉如瞬间炸毛,“你直接问问他不就成了。” 凌兰白了她一眼,对这个世人眼中琴技超群的“才女”无比鄙夷,“我现在正和他冷战,结果因为这件事主动和好,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哎——”谢婉如无语了,喝了口茶,懒洋洋说,“我饿了。” 正说到饿了的时候,便见夏侯兰泱端了一碗元宵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位看似是惊鸿楼小二的仆人,每人手里端了一盅元宵,圆圆润润的,卖相极好。 凌兰对吃的向来没什么抵抗力,何况又逛了这么久,早就饿了。此时闻见元宵香甜的味道,更加的饥肠辘辘,恨不得马上将它们吃到嘴里。 夏侯兰泱将她的小动作一点一滴看在眼里,无声笑开。若是能得她松口,洗手做羹又如何? 凌兰望着他手中的元宵,咽了口口水,然后,很有骨气的别过脸去,摆明了对这元宵没任何兴趣。 “你确定不吃?”夏侯兰泱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眼中满是得瑟的光芒。 凌兰冷哼,“不吃。” 谢婉如边吃元宵边闷笑,夏侯阁主呀,您自求多福吧。京城说的惹不得绝不是虚言,惹了凌兰郡主,就等着被她气死算了。 夏侯兰泱却猛然伸手将她拉入怀里,手臂紧禁锢在她腰间,压得她浑身生疼,他依旧笑如往常,“吃不吃?” 凌兰咬唇,依旧铁骨铮铮的拒绝吃他端来的东西。 “这可是为夫亲手做的。” “切——”凌兰不屑讥笑,瞧都不瞧一眼,“那又怎样?”顿了顿,忽地朝夏侯兰泱嫣然一笑,扬声吩咐外面侍卫,“将刚才救的女子带过来。” 夏侯兰泱直觉太阳穴突突的跳,不好的预感席卷全身。她该不是—— 那女子已经换了一身齐整的袄裙,也梳洗了一番,看得出来,是个不错的美人。凌兰细细瞧了一番,还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怯怯的望着她,缩了缩身子,无声摇头。 “不记得了?”凌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转而又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为什么会在雪地里?” 女子不知所措的咬着唇角,浑身如筛糠般颤抖,无意识的捏着衣角,双目泛着泪光,结结巴巴说着,“我……我不知道……哥哥……哥哥让我在那等着……哥哥给我买酥饼……哥哥……哥哥在哪?哥哥……”她忽然发疯一般扑向夏侯兰泱,无视夏侯兰泱怀中的凌兰,抓着夏侯兰泱的衣袖大声哭,“哥哥,颖颖再也不乱跑了,哥哥不要丢下颖颖,哥哥——” 凌兰很有涵养的理理衣袍站了起来,眯着眼瞧夏侯兰泱和他怀中的女子,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夏侯兰泱用力将那个像八脚章鱼一样的女子推开,深深皱起了眉,“水魁,将她带走。” “哥哥,”女子小声乞求,“颖颖饿。” 凌兰伸手将桌子上那盅夏侯兰泱特地做的元宵推给她,笑得纯良无害,“喏,这里是元宵,你趁热吃吧。” 女子感激的向凌兰叩首,端起元宵狼吞虎咽大吃。 “顾!凌!兰!”夏侯兰泱咬牙切齿的瞪着她,这小东西最近是越发乖戾了 第 33部分阅读 - 第 34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34部分阅读 女子感激的向凌兰叩首,端起元宵狼吞虎咽大吃。 “顾!凌!兰!”夏侯兰泱咬牙切齿的瞪着她,这小东西最近是越发乖戾了,看来是得好好调一教一番! 凌兰毫不怯弱迎上他的目光,自顾自端了一碗元宵吃了起来。 谢婉如和百里莫邪低头只顾吃元宵,对这一幕很心有灵犀的保持沉默。 女子吃完了自己碗里的,仍旧眼巴巴望着凌兰碗里的元宵流口水。凌兰微微皱眉,很不习惯这样被人一直盯着看。 女子小声说,“我还想吃。”她说这话的时候,嘴里的口水顺着嘴角滑落到面前的碗里面,凌兰众人瞬间没了吃的欲望。 女子一把夺过凌兰面前的碗,又是一番饕餮大吃,将面前的元宵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这才满意的抬袖抹了嘴吧,笑嘻嘻的望着凌兰,“吃饱了,真好吃。”不等凌兰答话,又往凌兰跟前挤了挤,皱着小脸嘟着嘴问凌兰,“姐姐,我们还要出去吃东西吗?” 凌兰伸手将她发髻间的银钗插好,拍了拍她的头,就像是哄小孩子般,“我们去帮你找你父母吧。” 女子对着手指低下了头,“颖颖不要找阿爹阿娘,颖颖要在这里等着哥哥,哥哥说他会回来找颖颖的。” 谢婉如趴在凌兰耳边小声嘀咕,“你说她是不是有点傻啊?” 百里莫邪揖手,“这位姑娘想必是幼时高热烧坏了大脑,有些神志不清醒。” 夏侯兰泱:“将她送到府衙去,明日官府张榜公告为她寻找哥哥,我们先回去吧。” 谁知女子却因为凌兰给了她一碗元宵彻底黏糊上凌兰了,手脚并用的趴在凌兰身上,任由怎么拉扯都不能把她拉开。一边扯一边大声嚷嚷,“我要等哥哥,我要等哥哥。” 凌兰伸手去推她,却被她一口咬在手背上。 “嘶——”凌兰吃痛,猛地缩回手。 那女子在夏侯兰泱伸手准备拉开她的时候,忽然直直的躺在了地上,双眼翻白,身体一下一下的抽搐。 “快点封住她身上穴道,将雪莲丸给她服下。”百里莫邪冷静指挥夏侯兰泱,一边自怀中取出药瓶递给夏侯兰泱,伸手给凌兰把脉。片刻后,又道,“把她手背上的毒吸出来。” 凌兰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任由夏侯兰泱替她封锁穴道,然后服下雪莲丸,再将她手背上的毒血一口一口吸出来吐掉。 她完全搞不清状况。 “婉如,倒一杯热水来。”百里莫邪依然冷静的吩咐着,还时不时的瞧一眼地上抽搐着的女子。 “并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良久,百里莫邪终于长长舒了口气,自衣袖中掏出手绢擦了擦额间的汗,“雪莲丸能解百毒,眼下已经没有大碍,一会我再开几剂药调养一下,月余即可痊愈。” 水魁猛地推开门闯了进来,像是跑了很久,气喘吁吁禀报,“主人,这女子是夏侯家三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新年剧场呢!!! 【特别说明:这段本来是正文的一段,但是觉得目前文写到这个地步,我已经将背景弄得很错综复杂,坑挖的够深了,再将这一段加上去,估计这文没个五六十万写不完了…… 下午和编辑讨论还说,我又犯二了,简单受欢迎的宅斗吐槽欢脱肉文不写,偏偏写成正剧的味道了……自讨苦吃还不受欢迎,出力不讨好啊…_…|||】 【余下的这段文,是特写夏侯兰泱的戏份,仅作娱乐,与正文无关,真的无关,不骗乃们的】 出了别院,遇夏侯子寒派去阻挡的死士。夏侯兰泱一手抱住凌兰,一手执剑,剑气纵横,即便是那群做生死买卖的死士也不能近身三丈远。 夏侯剑术师承雪谷老人,雪谷老人逝世后,他的剑法几乎纵横整个武林。但五年前,自回夏侯府接管夏侯商事,便不再用剑。用剑之人,不祥,他不想给夏侯偌大基业带来什么飞来横祸。习武之人,剑术超群,却隐忍得下。五年未曾动武,今日再出手,纵是当年横行武林的南山阁阁主,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那是死士,江湖杀手,出剑不见血绝不回手。 人若非是被逼至绝境,绝不会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的潜力。 当他手中那把绝世宝剑——血影剑,自尘封五年的剑匣中再次取出时,挑剑相向的那群死士也愣了片刻。 这是当年连败江湖中唐门、蜀山、五毒等各派掌门的绝世宝剑!更重要的是,这把剑,乃是属于江湖人闻之色变的南山阁阁主。 然自那次一剑横扫整个武林后,剑封青玉匣,马放南山,南山阁阁主就此归隐,江湖再寻不得其踪,其影,唯闻其传奇。 今时今刻,再见此剑,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震撼也是片刻,接下来便是疯狂的进攻。密密如织的剑光,将夏侯兰泱裹在其中。百里和一众侍卫守在一旁,想出手却无从下手。剑光将夜色映衬得如白昼,也将那男子面上的嗜血之色照得异常清楚。 夏侯兰泱反手出剑,避过剑气,冷哼一声,微震手腕,剑光一扫九州云起。他纵身而起,随着那剑气刺破密密如织的剑网,一袭玄衣冷冽冲出包围。紧接着血影剑暗红色的剑光洒下,只听得一声闷哼,围攻的那群死士已经倒下一半。剩下的那一半,犹疑的瞧着夏侯兰泱,欲上前,又不敢上前。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血影的剑下亡魂。 那群死士半死半残,但又不甘心就此离去,抖着嗓子问夏侯兰泱,“阁下可是南山阁阁主?” 夏侯兰泱轻飘飘的笑了,而因着这笑,原本清俊的面庞无端笼上一层阴森,“本座退隐江湖五年,竟还有人记得,幸甚幸甚!” 那群人相视一眼,道了声得罪了,便仓皇离去。 水魁欲追,却被夏侯兰泱厉声制止,“南山阁从不杀人,随他们去吧。” 祝大家新年快乐。。。 不论2012怎样,毕竟已经过去,2013已经到来,在这新的一年,不论付出是不是有收获,我们都笑着走向明天。 ☆、上元灯节(四) 凌兰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被自己呛到。竟然是夏侯颖?怪不得她觉得这张脸好熟悉,原来是夏侯家庶出三姑娘,和尤姨娘那张明艳娇媚的脸有八分像。可——“你不认得自己的妹妹?” 夏侯兰泱已经抬手将夏侯颖身上几处大穴封住,又喂了一颗雪莲丸,“我离家时她还没有出生,回来的这几年,一直没有见过她。” 凌兰又轻咳了一阵,忽然觉得浑身酸疼,没有一点力气,喉咙里似乎有一股火在烧,烧得四肢百骸都像有蚂蚁在啃噬。正要开口,却又觉得浑身一阵冷,厚厚的裘衣貂袍也敌不住一阵一阵的寒意。 夏侯兰泱将她按在怀里,紧紧抱住她,但却不能缓解她身上冷热交加带来的疼痛。 “难受——“她趴在夏侯兰泱怀里,一阵一阵的疼痛直刺着神经,好像身体已经不属于她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难受。如果不是靠在夏侯兰泱身上,怕是站都站不稳。 百里莫邪一拍头,大惊道,“难道是千日醉兰?” “……”谢婉如狠狠掐着他腰间的肉,恨铁不成钢的斥道,“你好歹是药仙的徒弟,能不能靠谱点?” 夏侯兰泱冷眸扫过地上的夏侯颖,厉声问水魁,“南宫子怎么还没到?” “白薇来信说路经邵阳温泉,南宫子要去泡温泉,就耽搁了两天,眼下,到杭州还需两日。” “该死!”夏侯兰泱低骂一声,却又无可奈何,南宫子脾气古怪,软硬不吃,实在无法,“查一下夏侯颖一人在雪地的原因。” “百里,你即刻给夏侯颖医治。” 百里莫邪有些为难,“想必是有人将毒药包起来藏在她的牙中,吃了元宵后,毒药流了出来,她咬在凌兰手上,这才导致凌兰中毒。但千日醉兰是没有解药的,它本不是什么毒药,自不过是麻痹神经的药物而已,眼前夏侯三小姐只是昏了过去,我怎么救她?” 夏侯兰泱再次眯着眼瞪他,“保证她不晕过去就成,至于能不能救活她,那就看天意了。” 百里莫邪抬袖擦了额头上的汗,悬在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 “丫头,忍着点,一会回去泡泡药澡就好了。” “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有点困而已,”凌兰努力挤出一丝笑,“我还没有吃遍美食呢,哪能就这么死了。” 夏侯兰泱眸色一暗,反手扣在她腰间,沉声缓缓说,“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你带走。” 约莫半刻钟,水魁回来禀报,“已经查出。据灯会上的人说,有人在一个时辰前,见一男一女将三小姐放在路上,之后就离开了。” “可看清那一男一女是谁?” “男的据说似乎是夏侯家二公子,至于女的,说是不认得。但有位大娘说,‘没想到那女子生的标致,是个美人,却蛇蝎心肠’。” 啪—— 上好的梨花木太师椅四分五裂,所有人都屏息不敢言。空气中流动着血气,甚至他身上的戾气都已经威慑众人。 “夏侯子寒!”夏侯兰泱恨不得立刻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紧握的手背上青筋直冒,面色铁青,“即刻回夏侯府带人。” “主人——”水魁还未走出惊鸿楼,阆苑长廊就传来一阵疾呼,风一般的身影方到屋子里,就忙跪下,“府内出了大事。” “什么!”夏侯兰泱甩袍,猛地站了起来。 “二小姐被陆统领带着逃走了,夫人却被二公子扣在静悟堂,老夫人已经到了垂死边缘。” “甚好!”夏侯兰泱不怒反笑,回身将凌兰抱在怀中,望着无边夜色,漠然笑得阴森,“他以为,老夫人若是去了,本座就找不到证人了?他要是有夏侯子骞的半分聪明,那么我任由他横行夏侯府这么多年,他也不会如此一事无成。” 今夜本是上元灯节,万家灯火通明,阖家欢乐,唯有夏侯府一扫往日的繁华,冷冷清清,甚至这冷清中还透着几丝山雨欲来的压抑。 芜岚院内,静悟堂中,柳氏端坐上榻,满头青丝一丝不苟的梳成高髻,挽之以金梅镂空盘肠簪,眉如黛,鬓如裁,雍容华贵而又不失一袭飘逸。面色镇定,瞧不出有什么慌乱的地方。 高座之下,尤氏和兰氏各怀心事,或笑或静,但都不约而同的望着正堂内负手而立,白衣翩然的男子。 夏侯家一门自祖上就是面相俊逸的男子,一身风姿卓尔不群。而夏侯家一向是子息单薄,自先祖到夏侯滨俊,都没有纳妾的先例,家主若非正室不能养育子嗣,夫妻之间又没有什么大的不合,一般是不会纳妾的。但到夏侯滨俊,却有些奇特,主母诞下嫡长子后,又取了三房妾室。这也算是夏侯家最为秘辛之事。 夏侯家嫡庶子都是一表人才,眼前这青年,一身白衣,若不是面上的讥诮与嫉恨,那看起来定然是谪仙落九天。 “毒害祖母,不敬嫡母,夏侯子寒,即便是你坐上家主之位,就能服众了?”柳氏神色平淡,看不出一丝异常。 正堂内,白衣白袍的夏侯子寒闻言却好笑的摇头,惋惜不已,“若是你们都死了,这世间还会有谁知晓这些事?夏侯兰泱顶着嫡长子的身份,独掌夏侯家商事,但你问问他,什么时候打理过商事?身为大东家,自接管商事以来,有哪位东家见过他?”眸光不经意扫向中毒无力的矮胖冬瓜,笑得轻巧而得意,“眼前这男子,真是夏侯兰泱?夏侯夫人,您说呢?” 柳氏神色有一丝慌乱,但语气还颇为平淡,“他不是夏侯兰泱,谁是?子寒,嫡母待你不薄,你大哥也从不曾刻薄过你,你为何出此下策,背弃良心?” 夏侯子寒瞧着手心那道淡淡的疤痕,不咸不淡问道,“儿子能有今日,还多亏嫡母的教导。不知五年过去了,嫡母可好记得五年前那夜你给儿子说过的话?”夏侯子寒并不等柳氏开口,又自顾自笑了,“当年,嫡母您说,良心这东西,只留给自己就好,至于他人,将良心给他们,还不如让狗吃了,不知嫡母是否还记得此话?” 柳氏蓦然脸色苍白,在一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哆哆嗦嗦指着夏侯子寒大骂:“你混账!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嫡母不记得也没什么,儿子替您记得。不过儿子须得提醒嫡母一句,不论你忘了什么,请莫要忘了父亲的死。” 在夏侯子寒几近疯狂的笑声中,柳氏的脸色彻底白了起来,再没有一丝血色,单薄的身子摇摇晃晃,宛若秋末枯叶,几近飘摇落下。 这支撑了半生的骄傲瞬间瓦解,再不是昔日雍容而高贵的商家主母,一夕之间,好像老了十多岁,眉眼间都是疲倦。 半生荣华如云烟过往,此刻想起,只余下凄凉。 是了,夏侯 第 34部分阅读 - 第 35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35部分阅读 半生荣华如云烟过往,此刻想起,只余下凄凉。 是了,夏侯滨俊,那个她镌刻在心里,却又永不愿提起的男人。此刻听得这个名字,仍旧如一把刀,割得她生疼。 几人欢喜几人悲。 兰氏桃面含笑,月牙似的眼中星星点点亮了起来。 她这半辈子都没有斗得过柳氏和尤氏,今日,终于扬眉吐气一次,今日,她就要她们瞧瞧,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公子,二小姐逃了。” “逃了?”夏侯子寒有一丝错愕,这般天罗地网,夏侯菀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千金,怎么会逃得了。 “被瑞应郡主身旁的侍卫给救走了,属下已经派了人去追,二小姐脱身前已经摔断了腿,想必是逃不远的。” “哈哈哈——”直到这一刻,夏侯子寒才是真正的放心大笑起来。 夏侯兰泱,纵若你有通天之能,纵若你有瑞应郡主这个王牌,你如今可还赢得了?子骞已经背地里入京与靖国公谋划齐全,我夏侯家力保雍王,雍王求娶菖兰郡主,你可知,菖兰郡主最受裕亲王疼爱,一个不受宠的嫡女孤女和一个受宠的庶女,裕亲王会帮谁,不言而喻。顾兰溦和瑾王北疆代天巡狩,若有幸归京,那就不妨陪他们再玩一会,若不巧死在北疆,这一切,不都是风云变幻了么! 夏侯兰泱,到时这家主之位,你还能坐得了? 柳氏再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踉跄走下台阶,拽着夏侯子寒的袖子大吼,“阿菀怎么了?你把她怎么了?” 夏侯子寒不屑的推开她,颇为嫌弃的拍拍被她抓过的地方,“再不济,她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难不成我还能要了她?嫡母,你多虑了。” 啪—— 柳氏几乎是拼尽全身力气一掌打在夏侯子寒脸上,然而,一巴掌落下,她还没有站稳身,就已经被兰氏一掌打回。柳氏生生承了这一巴掌,眼花耳鸣,差点栽倒。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兰氏,这个平素最柔弱的妾室,竟然是如此的刚烈!这一刻,才忽然想起那个被自己从没放在心上的夏侯兰泱。 兰氏懒洋洋瞧着指甲上艳红豆蔻,笑得妩媚而贵气,“夏侯夫人,你说若是兄长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妹,世人将会如何看他?” 柳氏痴怔,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若是夏侯颖咬死了顾凌兰,依照夏侯兰泱——哦,不对,是夏管家——的性子,他会不会杀了夏侯颖解气?” “颖颖?”柳氏面上有一丝错愕,转而看向一旁低头沉默的尤氏,“你竟然让颖颖去?那可是你亲生闺女!” 尤氏叹了口气,颇有些惋惜,“谁让她只是个痴傻的女儿?为了我的儿子,我这么做,也没什么错。” 兰氏悠悠笑着,“尤妹妹是个明事理的人,只有舍才有得。算算时辰,这个点怕是颖颖已经舍身成仁了吧。” “兰姨娘,怕是要令你失望了。”门外,一道低沉而阴森的声音隔空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虽说是背景复杂了,但我们仍旧是调戏为主,其它各种斗为辅嘛!乃们要相信我啦!!! 这里说声抱歉,明天我有两场考试,估计是更新不了了。。。 乃们要理解哇,大学就这样子,玩一个学期,学一个月,奖学金啊神马的都靠这一个月了…… 后天一定补更。。。谢谢乃们,鞠躬(*^__^*) 嘻嘻…… ☆、挑逗 “早些歇着,你身体还没有痊愈。“夏侯兰泱将锦被拉好盖在她身上,颇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巴巴拉着他手臂的小丫头。 凌兰睡不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加上心情不好,实在是——“家里的那些事处理的怎样了?” “那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休息就成。”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睡觉!”夏侯兰泱伸手敲她的额头,越发恼怒。 经历这么多的事,她总算是将采艾的事忘记了,也不再与他置气,但仍旧是对他在夺储之争中态度不明颇为不满,到现在还是一提起这事就炸毛。 “才酉时末而已,睡不着啊——”凌兰软着嗓子眼巴巴望着他,“你去将瑶瑟和潇玥给我叫来好不好?” “叫她们做什么?大家都忙着呢。” “哼!你的意思是大家都忙就我闲,是吧?” “……”夏侯兰泱对她这种断章取义彻底无语了,“好好,你先休息一会,我吩咐碧梧去叫她们。” “叔叔真好——”凌兰欢快的扑到他怀中,一个劲的蹭,还很不老实的将手伸入他散开的衣领中挑逗他,满脸坏笑。 “不要胡闹,你身体不好。”夏侯兰泱一阵火大。 凌兰无辜的眨眼,故意扮小白兔,“我身体明明很好嘛,哪里不好了。” 自从采艾那事之后,她一直不理夏侯兰泱,月余的时间他都没能碰她。之后自那夜元宵节她中毒到现在,又差不多一个月了,期间一边顾忌着她身体不好,另一方面也因为夏侯老夫人离世,这前前后后两个月了,夏侯兰泱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茹素”生活,忍得实在是辛苦。她又出于报复的心理,每晚睡觉前必干的一件事就是挑逗夏侯兰泱。 夏侯老夫人丧期已过,按理说现在已经可以行房事了。但关键是夏侯兰泱顾忌她的身体,硬是在每晚她的挑逗下,将她吻个天昏地暗也不敢碰她,唯恐伤了她。 这点凌兰不是不感动,只是采艾的事,就如同一根鱼刺哽在咽喉,咽不得吐不得。并非是她小气,而是在对待采艾这事上,夏侯兰泱的做法实在让人心寒。 当着家主的面讥讽主母就算了,凌兰不追究这点,因为她讥讽的那些话也没什么不对的。但采艾身为一个丫鬟,为了报复夏侯兰泱,勾引夏侯家二公子,再联合夏侯二公子,布局秘害家主,这样的罪,夏侯兰泱最后竟然只是将她带回了南山阁。 虽然因为她这么一搅合,夏侯子寒以及夏侯子骞露出了狐狸尾巴,夏侯滨俊被毒害的事也查出了阴谋,但,毕竟这事间接害了夏侯菀静重伤,怕是自此以后,那般冰雪聪明的女孩再也不能像常人那样走路。何况,还有夏侯颖一条人命! 他再怎么与夏侯家的人没有感情,但骨子里流着的,还是一样的血。 碧芙在外面轻轻敲了两下门,轻声问道,“郡主,还要点心吗?” 夏侯兰泱瞪了凌兰一眼,将她甚是不规矩的手推开,冷着脸,“你要是再胡闹,我现在就要了你。” 凌兰顺势侧躺在床上,支着头笑,“好啊。” “你——”夏侯兰泱实在被她气得无奈,只得不理她,转身吩咐碧芙,“以后过了酉时,不能再给夫人吃甜食。另外,即刻去将瑶瑟和潇玥唤来。” “是。”碧芙在外面叹了口气,揖手退下。 “可是人家饿嘛……”凌兰伸着舌头舔了舔唇角,暗黄烛影下,这一举动,情一欲味道极浓。 夏侯兰泱只觉得喉咙干燥,身上说不出的难受。他对她没什么抵抗力,偏偏她还在这两个月的饥渴后如此大胆的引诱他——虽青嫩得可笑,但就是惹人浮想联翩。 只是,千日醉兰之毒,中毒者不仅会意识不清,昏昏沉沉睡上一段时间,而且这毒还有极强的副作用。想到这里,夏侯兰泱深深皱眉,若真因为这次中毒之事而导致她身体大伤,那他要怎么做呢? 他的小东西,可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凌兰见他神色恍惚,勾唇浅笑,慢慢爬起身,软着嗓子再唤他“叔叔——”两只小手不规矩的从夏侯兰泱胸前再次伸入衣袍内,顺着软滑的白色里衣慢慢探入,一点一点,滑入腰间。 夏侯兰泱眸色蓦然变暗,伸手按住她,语中带火,“不要胡闹!” 他很少动容,平日总是一副冷冰冰的面瘫模样,唯有在她面前才会有着所谓的温雅一面。此刻难得见他神色慌张,凌兰瞬间兴奋起来。 唔——调戏腹黑面瘫叔叔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呐! 她翻身半跪在床上,双手揽住夏侯兰泱,歪着头趴在他耳边低喃,“叔叔,你给我讲个故事嘛。” 本就是将寝时分,她洗了澡后只穿了件单薄的米白色软缎里衣,散发素颜。此刻趴在夏侯兰泱怀中,更是故意去挑逗他。身若无骨,声若莺啼,吐气如兰,淡笑如风。她本来不懂什么诱惑,只是脑子里回想着昔日虽顾兰溦逛青楼的时候,那些姑娘们是如何言笑晏晏,风情万种的。但说句实话,她委实做不出什么风情万种的姿态来,只能是学点皮毛,甚至皮毛都不是的调戏一下她家夏侯叔叔。 夏侯兰泱黑着脸任她在怀中胡闹,僵着身子渐渐入了龟息态。她身体还没好,他不想伤了她,谁知这小东西一点不安生,偏偏在他隐忍难耐的时候,火上浇油! “叔叔——”凌兰暗自腹诽,自制力竟然强到变态的地步,“我要听故事才睡觉!”其实想想,她之所以敢这么大胆,也不是仗着他宠她爱她。 夏侯兰泱彻底怒了,伸手狠狠掐在她腰间,在凌兰惊呼声中,冷着脸训她,“你若再给我胡闹,你信不信我立刻吃了你?” 凌兰顺势躺在床上,见他心情不好,她却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满足感,瞬间心情大好。无辜的朝夏侯兰泱眨了眨眼,“叔叔怎么会做那样禽…兽不如的事呢?” “顾凌兰!”夏侯兰泱禁锢住她下颚,狭长的丹凤眼中欲一火焚燃,“不要得寸进尺!” 凌兰软着嗓子笑得甜糯,“叔叔好可怕哦!”话音落下的空当,无意识的伸出小舌舔舐唇瓣,脸上的笑温温暖暖。 夏侯兰泱甩袖站起,打定主意不再理她。谁知凌兰却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明亮的双眼中尽是恶趣味和狡黠。她笑望着他,无声诉说着什么。 夏侯兰泱喉结微动,再次准备离去。 凌兰笑得无辜而单纯,“叔叔,你怎么了?” 夏侯兰泱眸子彻底暗了下来,拂袖推开她的手。凌兰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欺身落在她身上。突然的沉重,让凌兰的呼吸有那么一瞬的不顺畅。眼见眼前男子浑身火热,凌兰暗叫不好,玩火玩大了!但此刻被他紧紧压在身下,早已是逃生无门。凌兰无语了,自己又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他怎么反应这么大? 夏侯兰泱却早已是苦苦忍耐,没想到他堂堂夏侯家主,竟被一小丫头片子挑拨的难以克制!龟息之术竟然都没有任何用处! “叔叔——”凌兰决定继续装傻,能躲过一次就是一次,早知道他这么火大,打死她也不乱玩啊,“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身上这么热?” 她因为中了千日醉兰之毒,又服下天山雪莲,所以身子偏寒,这对于早已经要克制不住自己的夏侯兰泱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诱惑。 自宽袍衣襟处探入衣中,在那片柔软滑腻的肌肤上寸寸流连,手拂过失火,唇吻过是火。凌兰只觉得一阵酥软,很没骨气的求夏侯兰泱,“夫君——” “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不要乱玩火!” 接着便是霸道的吻落在胸前、耳边、眼角,落在她身上的每一处。这吻不同于以往的怜惜轻柔,有一种攻城略地般的沉重。 “疼——”凌兰有些受不住,皱着眉抗议。 夏侯兰泱轻飘飘望了她一眼,却没有减轻手下和唇上的力道,甚至捏在她腰间的手又加重了几分。 他不过是告诉她,她是他的,那她就要接受他的一切,宠或者怜,疼或者痛。好的不好的,她都要接受。他是征服者,他要的,入了手,就绝不允许她有一丝的逃脱。她是他的女人,所以他包容她的一切,不论是善良还是狠绝!他亦是她的男人,所以她也要承受他所给与的一切。 当他的吻再次落在胸前时,门外却突然响起百里莫邪的声音,“夏侯,帝都来人。” 夏侯兰泱一震,猛然抽身起来,在凌兰的闷笑声中,狼狈离去。 凌兰窝在被子里一直笑一直笑,直到笑得两眼泪花,笑得困倦不已,才渐渐止了声,愣愣的望着帐顶。 采艾,究竟与他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想了想,也只能从瑶瑟和潇玥两人那里得到答案了。 作者有话要说:暮氏风格的挑逗→ → ╮(╯▽╰)╭明天晚上能不能更新,还是个未知数,嗯,尽量更新吧,如果不能更新,我会在下午的时候在文案的公告栏里贴出来…… 大家明天晚上过来看的时候记得看公告栏哦 ☆、烂桃花(一) 这一个月夏侯家天翻地覆。 老夫人离世,柳氏因当年一念之差造成大错被夏侯兰泱禁足于静悟堂,夏侯子寒移交官府,兰氏被送到静安寺常伴青灯古佛。做到? 第 35部分阅读 - 第 36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36部分阅读 ☆、烂桃花(一) 这一个月夏侯家天翻地覆。 老夫人离世,柳氏因当年一念之差造成大错被夏侯兰泱禁足于静悟堂,夏侯子寒移交官府,兰氏被送到静安寺常伴青灯古佛。做到这一步,夏侯兰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想到仁慈二字,凌兰微微扯了嘴角,算得上仁慈吗?生母手足都能下手,哪里又算得上仁慈呢? 寝被冰凉,她辗转反侧浑身难受,不由得想起那日去看夏侯菀静的情景。 那夜夏侯子寒受到采艾的谗言,设计要害夏侯菀静,侥幸的是,夏侯菀静被陆伯尧所救,捡了一条命,却因为天寒,雪地里呆得久了,失去一条腿。 她养了几天的伤,忙着将老夫人的丧事办好,晚上心里堵得慌,就去夏侯菀静所居的清音阁去看看她。才走到清音阁前的一株梧桐下,就听见阁内有女子清浅的笑声传来。 一女子道:“方才我与潇玥过来的时候,见夏侯阁主正往外走,想必是夏侯子寒的事官府有了结论了。” 另一女子笑,“自然,阁主办事向来有准头。” 似是夏侯菀静接了话头,“没想到夏管家竟然是大哥,以前一直觉得夏管家有龙章凤姿,是个人才。倒是你们,早就知道真相,却一直不告诉我,让我误以为你们跟了张大侠,还惋惜了许久。” 凌兰放缓了脚步,在脑海中慢慢回想这两名女子究竟是谁。看样子应该是夏侯兰泱的什么人,但就方才夏侯菀静说话的语气来瞧,应不是一般人。夏侯菀静身为嫡女,向来是在府里横着走,便是那些个庶女姐妹,也没见她客气相待过。脑子里都百转千回了,凌兰还是没有想起来。 这时,又听见那屋子里一女子哀叹道,“阁主都好些日子没有听妾弹琴了。” 另一女子也随之哀惋,“夫人身体不好,阁主哪有闲情雅致听你抚琴?不过这月余了,不知夫人身体好些了没有,妾本是煲了些汤想要给夫人端过去,谁知阁主不许。这些时日都不让外人去见夫人。” 夏侯菀静似是长叹了口气,“自从那天中毒的事发生后,大哥对大嫂的安危已经是惊弓之鸟,每天护守在葳蕤院周围的暗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葳蕤院的厨子全是大哥的心腹之人,即便是如此,每天吃饭前,还是须得有人亲自试吃后才会端给大嫂。” 惋惜弹琴没有知音的那女子接腔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阁主给予夫人的福分过深,怕是日后夫人承受不住。” 屋子里再一阵叹息,没有人再接腔说下去,不知谁又起了个头,便说起了现下流行的发式。 凌兰站在门口,在碧芙和碧梧揶揄的笑意中,无奈的朝守在门口本欲向屋里禀报但被她冷脸喝止的丫鬟点了点头。要不要这么悲催,每次都会好死不死听到不该听的东西。上次梅林里做了打鸳鸯的大棒,她已经很是无奈了,此次再做一个剪断相思线的剪子,她以后还真成了桃花煞! 屋子里一共有三个女子。除了躺在床上修养的夏侯菀静外,还有两个梳着流云鬓的女子,一个穿了玫红色的裙襦,另一个则是穿了一身樱桃红色,虽都不是绝色,但一个个也都眉清目秀,目蕴风流,体格风骚,也是赏心悦目的美人。 见凌兰进屋,忙起身相迎。 凌兰微微皱起了眉。她们虽与一般清白女儿家没什么差别,但对于凌兰这种时常跟随顾兰溦混迹秦楼楚馆的人来说,那双似淬毒的眼还是很快就瞧出她们出身风尘。 夏侯兰泱身边竟然有两个风尘女子?难道这就是当初夏侯子寒说的藏于郊外的妾室? 凌兰瞬间开始自动脑补她家夫君在床上时的娴熟技巧乃是由这二位身教的狗血戏码了。 江湖冷血腹黑的南山阁阁主与厌倦了迎来送往生涯的风尘女子一见引为知己,阁主为女子赎身,从此女子常伴君身侧,那香艳的风雅之事就此流传千古,成就了一段英雄美人的不朽传奇。 但不幸的是,一道圣旨将刁蛮任性的王府郡主赐婚到了阁主府上,为了家业,阁主开始对郡主百般宠爱,那风尘女子每日以泪洗面,郁郁而终。阁主这一刻才幡然醒悟,什么家业,什么江山!红尘繁华三千景,怎敌与美人天涯海角的逍遥?于是阁主一纸休书将王府郡主送了回去,然后带着美人的骨灰自此归隐了。 此乃结局一。 结局二:阁主明着对郡主宠爱,实则是处处提防,那美人,是个聪明的美人,在受到冷落的时候不仅不恼怒,还处处忍让郡主。郡主刁蛮任性惯了,不论这美人如何讨好卖乖,她就是看不惯美人,还处处给美人脸色看。终于,阁主再也容忍不下去了,在一次郡主让美人弹琴并摔了美人的瑶琴后,阁主将郡主禁足。郡主心高气傲,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一怒之下,三尺白绫,红颜薄命了。 结局三:郡主入府后,看不惯美人得宠自己被冷落的局面,于是用尽手段使自己变得更好。美人弹琴,她就舞剑;美人起舞,她就奏乐;美人赋诗,她便作画……极尽所能,但就是得不到阁主的喜欢。问原因,阁主告知:郡主生性刁蛮强势,不为男子所喜。郡主绝望,于是鬼迷心窍的给美人暖汤里下了毒。阁主在危急关头英雄救美,替美人喝下了有毒的暖汤。美人挥剑自刎,生死相随。 …… 凌兰抱着茶杯坐在椅子上,甚是无语自己这丰富的幻想力。这么下去,自己都能着手编写戏本子了。 不过想想为什么每一种结局里,郡主都是悲催的存在呢?她一边想一边扣指敲着茶杯,想了许久,大致想到一个原因——没有郡主幸福结局是因为如今写戏本子的人都以为但凡郡主都是骄扬跋扈恶毒的,一般在戏本子里都只能做个配角,是不能做主角的。 碧芙站在她身后掐她背上的肉,用蚊子嗡嗡似的声音嘀咕,“郡主,你再神游太虚,明天就让你家夫君好好调一教调一教你。”郡主还真是的,盯着人家姑娘的脸一个劲的瞧,还边瞧边若有所思的点头或摇头,偶或诡异的笑一下。 看得人姑娘心惊胆寒的。 凌兰迷糊着眼望向碧芙,意思是怎么了? 碧芙扶额,垂眸,闭眼,低头,决定装死。郡主,您为什么变笨了?也反应迟钝了?难道是因为被夏侯兰泱宠溺得太过的缘故? 若真是如此,那—— 夏侯菀静若有所思的琢磨着凌兰面上的每一个表情,柔柔笑道,“这两位乃是虬髯客的嫡传弟子。” 额…… 虬髯客的嫡传弟子?怎么与那些狗血的戏码不一样?而且,竟然是虬髯客的弟子?女弟子?凌兰很不怀好意的笑了,但为了不表现的很明显,只能隐忍的笑。看起来倒是一副错愕的表情。 潇玥见凌兰目露错愕神色,掩唇轻笑,一举一动皆是风情,“妾与瑶瑟本是红尘女子,幸得师父垂怜,得以脱了贱籍,拜得师父门下,随师父江湖游玩。后师父在夏侯家帮助阁主,妾二人闲来无事就为阁主弹琴奏乐。” 凌兰若有所思的点头,并无一句话。 瑶瑟眨眼,勾唇浅笑,媚态横生,“莫不是夫人以为妾是阁主的妾室?” 凌兰轻咳了几声,在瑶瑟和潇玥暧昧不明的眼神中,理所当然的点头。 “阁主确实是这世间少见的好男人,这世间是有很多女子对他死心塌地,痴情不移,但妾与潇玥却不是这些女子中的一个。” “为什么呢?”凌兰伸指支着脸,有些不大明白,“不是美人都仰慕英雄吗?每一出戏折子里,都有英雄美人的传奇故事。” 瑶瑟摇头,“这倒不假。不过,并不是女子都会爱英雄。如采艾,如裴令婉,她们对阁主心有爱慕,这是美人对英雄的仰慕,但如妾与潇玥,对阁主并无爱慕,这也没什么不对。就像是对一块宝玉,有的人喜欢,有的人不喜欢。不是因为这宝玉不好,而是因为那人兴趣不在此罢了。古往今来这历史长河中,帝王位一直是由尸骨铺就,但舍江山而江湖逍遥的也并不是没有,如前朝景帝,如瑞应长公主。” 潇玥道:“世事本就如此。这世上每一桩事都讲究个缘法,佛家常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一切有因才有果,喜欢不喜欢,不都是讲究个缘分吗?有缘相会,但无分相守,这是天意。妾虽能与阁主相遇,但命中注定无姻缘,自不会去喜欢。这俗世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姻缘,不能强求。月老那红线早已栓在命中人的手上,若是固执的去喜欢不该喜欢的人,也不过是一对怨偶罢了。” 凌兰:“……!!!” 佛法果真是博大精深的,不是她这种吃货能理解的。如此兰心慧质,与佛有缘的女子,岂会喜欢上凡尘之人? 换句话说,这俩人原来都看破红尘了! 为了不显得自己对佛法很无知,于是凌兰就在这么一番深奥的佛理面前,很是平静的淡笑,“正是如此,佛家讲究因缘,所谓之‘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因缘生灭法,佛说皆是空’,你们不喜也很正常。” “正是如此。”二女齐齐笑开,甚是觉得凌兰有慧根,孺子可教也。 “不过,”凌兰很快就打破她们的自以为的幻想,“裴令婉是谁?”顿了顿,又问,“采艾和夏侯他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o^)/ 一会还有第二更。记得看哦。。 话说为嘛会有个什么勤奋指数?这种东西会出在我这种人身上吗→ → ☆、烂桃花(二) 瑶瑟和潇玥到的时候,凌兰已经收拾停当,端了杯热茶半躺在贵妃榻上发呆。 杭州春日来得早,现下已经是二月中旬,天也渐渐变得暖和起来,外面已是好风好日好时光,但夏侯府内却似是笼罩着一层挥不散的阴霾乌云。 她二人来的时候,都褪去平素最爱的玫红石榴红的裙袍,穿了素雅的青色,一袭水袖轻扬,步态婀娜,款款而来。 虽这些天夏侯兰泱尽量不让凌兰去管府里的事,但毕竟,如今太夫人离世,老夫人柳氏禁足于静悟堂,兰氏带着一双女儿去了寺庙,尤氏被软禁起来。夏侯菀静又伤了腿,自顾不暇,府内之事,也只能她这个主母去处理了。劳多必累,凌兰疲倦的躺在贵妃榻上,见瑶瑟和潇玥进来,也未起身,只是懒洋洋吩咐她们自己找地坐下。 瑶瑟和潇玥相视一眼,点点头,问道,“夫人唤我们前来,可是为了采艾的事?” 凌兰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子上,并没有接话。 这俩是个通透的人,心有七窍,见凌兰这个状态,自是看懂了。 “夫人也不必过于担忧,采艾再怎么胡闹,也不过是个丫鬟。夫人就是夫人,丫鬟就是丫鬟,她还能蹦跶到夫人头上不成?” 凌兰懒洋洋笑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兰泱要将她带回南山阁处置吗?” 二女一怔,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凌兰眯了眼,想起上元灯节回到夏侯府的情形。 夏侯兰泱带着她回到夏侯府,甫一至门口,便听见室内兰氏洋洋得意的声音。不由得好笑,这夏侯家,什么时候一个姨娘也敢这般大着胆子说话了?豪门世家向来看重规矩,夏侯家更是百年望族,规矩尤为严谨。虽自先祖起,夏侯家家主都没有纳妾的习俗,但正妻在堂,妾室不能擅自言论这一规矩还是写在了家规里。如今夏侯夫人柳氏高坐正堂,她一个姨娘竟敢出言讥讽! 当真是可笑。 兰氏一见是夏侯兰泱,蓦然冷笑起来,“是夏管家啊?哦,不对,应该说是夏侯公子吧?没想到堂堂夏侯家家主竟然畏首畏尾的活在这世上,也不觉得可笑。” 夏侯兰泱虽猜测到他们已经知晓他的身份,但此刻还是有些疑惑。他是夏侯兰泱的身份,知晓的人并不多。他的心腹之人,绝不会出卖他。而他母亲,也没有理由出卖他。其他人,到真是想不出谁会将他的身份告诉夏侯子寒。这元宵节的一番举动,想必是早有谋划,夏侯子寒应是早已知晓他的身份。 她靠在夏侯兰泱怀中,轻轻咳了几声,轻声问兰氏,“兰姨娘,采艾在哪?” 兰氏蓦地睁大双眼,有些难以相信,“你怎知是采艾?” 话音才落,静悟堂侧室的门猛地被撞开,一脸惨白的采艾浑身发抖的跑了出来。 她偏着头瞧采艾,无声叹了口气。夏侯家主侧室之位,就真的有这么大的诱惑么?还是因为对那人已经死心,所以甘愿委身于另一个男子的身下,所以宁愿让他恨她一辈子,也不? 第 36部分阅读 - 第 37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37部分阅读 让他恨她一辈子,也不愿就此流逝于人潮中,成为他曾经的某一个侍婢属下,随着时光流逝被他彻彻底底忘记。 想到这里,她混混沌沌的意识猛地被惊醒!原本还想着这事交给夏侯兰泱处理,她继续装死窝在他怀里,却没想到,她竟然小瞧了这女人! 谁说女人一遇到爱情上的事就糊涂,分明是爱得越深手段越了得! 凌兰在心里唏嘘不已,幸亏自己不知怎的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个,不然以后绝对会成为第二个郗荷嬅!采艾说不定会成为顾姚氏第二! 在文人骚客的笔下,若是无法令你爱的人爱你一辈子,那就让他恨你一辈子,反正都是一辈子。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那与其从此成为他生命中的过客,倒不如用另一种方法让他记得你,从此再也不能把你忘记! 采艾这一招,虽不是什么好法子,但说不定也会有效。 凌兰望着身边的男子,下意识的咬着嘴唇。这一刻忽然明白一件事,原来在裕亲王府,并不是什么也没有得到。裕亲王府所给与她的,除了显赫的身份外,还有智慧和勇气。因着这智慧和勇气,所以采艾这举动,注定是自取灭亡。 但她有些犹豫。她到现在也不知夏侯兰泱喜欢她什么,或许他喜欢的不过是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乖顺的模样,或许他喜欢的是她胸无大志毫无妒心的幼稚,或许他喜欢的是她如猫一般的慵懒和偶尔的利爪。她自知自己展现在世人面前的,都是只知道吃的好欺负模样,也正是这副纯良无害的外表,让她在裕亲王府的过得虽不是无忧无虑,但自十一岁起,终归是不再有人明里伤害她了。 人不能带面具,因为面具一旦戴上,你就会习惯了它,一旦习惯,就再也难以摘掉。 凌兰下意识的握住夏侯兰泱的手,微微敛眉低首,她很想赌一次,赌身边这男人,不是世俗中那些爱纯白小兔子的男子。但有些犹豫,若是他知晓自己这副纯良无欺的表象下,是一副自私的心肠,那么他会不会就此厌恶自己? 凌兰也觉得自己如今有些奇怪,以往的顾凌兰是不会有这些顾忌的。以往的顾凌兰,看谁不顺眼,绝不会让那人好过。她从不在乎自己究竟会给世人留下怎样的印象,因为她要的,是自己的舒心,而不是赢取他人的欢心。可是现在,明明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一件事,她却瞻前顾后,诚惶诚恐。明明知道这样不对,明明以前对父王哥哥他们纳妾丝毫不在乎,可为什么夏侯兰泱就不能呢?即便是一个小小侍婢对他心存爱慕,她都不能忍受!她知道自己这样似乎有些不可理喻,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看看,人家陷入爱情中的女人都手段了得,越来越聪明,她却越来越傻! 凌兰有些自嘲的笑了,不知不觉中握住夏侯兰泱手的那只手也微微松开。体内的疼痛并没有减轻丝毫,她习惯性的掐着手心,笑望采艾,“女人一旦薄情起来,究竟会有多狠心?” 采艾双眸蒙雾,痴缠的望着夏侯兰泱,任由一旁众人或嫌弃或恼恨或不屑的瞧着她,她只是望着夏侯兰泱,想从眼前这男子眼中读出点什么。 凌兰暗自叹息,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身子,站在夏侯兰泱面前,堪堪挡住采艾那痴情心碎的眸光,不咸不淡道,“采艾,如若本郡主替夫君将你纳为妾室,你可愿意答应本郡主一个条件?” 采艾惊悚的望着她,双眼猛地睁大,难以置信,仿佛在听一场天方夜谭。 手臂上蓦然的疼痛,让凌兰蓦地倒吸一口冷气。回头却见身边人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凌兰别过头去,掩过心内陈杂百味,仍旧笑得云淡风轻,“虽夏侯家自祖上夏侯宇以来,都没有家主纳妾的习俗,但老爷却纳了几房妾室,本郡主以为,豪门望族,家主三妻四妾也很正常,本郡主虽比不得娘的贤惠淑德,但也懂得女子不得悍妒。今你既思慕夫君,且服侍夫君身侧八年,怕是早已情根深种,虽则今日你犯了大错,但念在你一片痴情上,本郡主也就做个顺水人情,收你做了侧室,你可愿意?” 采艾微张着嘴,且喜且忧。喜的是,自此以后,终能伴得君身;忧的是,她如今早非无瑕白璧,如何伴得君身? 凌兰见她神色已动,暗自心里冷笑,不动声色的瞧了夏侯兰泱一眼,却发现那人仍旧是似笑非笑不关己身的模样,不由的一阵恼怒,轻哼一声,再问,“你可愿意?” 采艾咬唇,不知是羞赧还是愤恨,面色通红,低低应了声“愿意”。 凌兰咳了几声,用力吸了几口气,想要压制住体内的不适,但不知为何,身体里就好像有人拿着冰块到处碾过,一阵一阵的寒凉袭上心头。夏侯兰泱无奈的紧紧握住她的手,暗自输着真气。 凌兰咬唇,又道,“那你可愿答应本郡主一个条件?” 采艾懵懂的望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凌兰幽暗的目光直直看入她朦胧的眸子里,虽心里砰砰直跳,但清凉的嗓音仍旧清清淡淡平稳响起,“不能诞下夏侯家子嗣。” 采艾面上的羞赧和笑意全部僵硬在脸上,不但是她,满屋子人都睁大了眼望着凌兰,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样恶毒的话竟然出自她口中。 子嗣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何尝不知?只是这些目光再复杂,她都不在意,唯独在意身边那人会有何反应。她想,他一定会很失望的吧。但委实令凌兰失望的是,夏侯兰泱没有任何反应,这让凌兰多多少少有些挫败感。 腹黑深沉的男人果真不容易撩拨起来他的极限! 见她气息渐渐平稳下来,夏侯兰泱撤了内力,这才问眼前明显不满的小东西,“可解气了?” 凌兰疑惑不解。 夏侯兰泱伸手将她按住怀中,紧紧抱住她,无奈道,“我身边有个你就够惹人烦的了,哪里还需要其她莫名其妙的人!” 凌兰:“……”正常说句情话会死啊! 采艾双腿一软,无力的坐在地上,一股恐惧感席卷而来。主人这次,真的不会原谅自己了吧!但仍旧想问问,“主人,你恨我吗?” 说道这里,凌兰抬头问瑶瑟和潇玥,“你们可知阁主会如何回答?” 瑶瑟掩唇轻笑,“怕是主人会说‘不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哦,你看上一章了咩~~~~(》_ 第 37部分阅读 - 第 38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38部分阅读 事事无常,身已老。 夏侯兰泱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傲然而立,自有一种睥睨众生的姿态。 柳氏淡淡笑,“没想到你竟然查出了真相。” “不是我查出的,”夏侯兰泱微微叹息,“是你自己。” “我自己?”柳氏错愕。 “母亲,”夏侯兰泱俯视柳氏,“父亲已经去世五年了,你为何还是以‘夏侯夫人’自称?” 柳氏面色骤然苍白如纸,嗫嚅着再说不出一句话。 夏侯兰泱向后退了三步,颇为可惜的望着眼前的老妇,一时间怜悯悲哀一一浮上心头。 柳氏落得这般凄凉下场,究竟是因为她自己太争强还是因为他父亲的背叛?谁对谁错,其实早已无法判断。 柳氏出身官宦之家,嫁入夏侯家后,便一直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总觉得自己与丈夫平起平坐,总是有意无意插手夏侯家族商事。夏侯家主母不干涉商事,这是不成文的规定,但柳氏却觉得,自己与以往的主母不同,她是尚书千金,身份矜贵。所以也不管夏侯滨俊有何感受,也不管夏侯家风如何,诞下夏侯家嫡长子后,便自作主张为夏侯滨俊纳了一房妾室,还将自己的陪嫁丫鬟提为了妾室。她觉得自己此番举动乃是宽厚大度,身为“夏侯夫人”,此番举动,不过是举手之劳。然而,夏侯滨俊却异常不满,最初情浓时的缱绻,早随着柳氏的自作主张一点点消失。 及至后来,夏侯滨俊彻底凉了心,便又纳了尤氏为妾,对柳氏开始不冷不热,二人之间就像是陷入一种死结,再也不能解开。 柳氏渐渐变得患得患失,总是说夏侯滨俊不再如以往那般爱她,违背了他们最初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她最初有多爱他,最终就变成了多恨他。 这才有最后与夏侯子寒的联手,这才有夏侯滨俊盛年离世。 夏侯兰泱最后一次深深望了她一眼,“母亲,静悟堂安静,以后若无什么事,你就在静悟堂歇着,茹素念佛,向父亲赎罪吧。” 静悟堂乌木门沉重的关上,也遮挡了外面的明亮。 柳氏虚脱的坐在地上,再无任何生气。 ……………… 潇玥这捏肩的手法忒好,凌兰瞬间觉得积攒了这么久的劳累疲倦一下子全没了,舒舒服服的躺在贵妃榻上,任由潇玥和瑶瑟一站一跪为她捶背揉腿。 “采艾的姐姐又是怎么回事?”糖衣炮弹下,她还不忘继续问。 瑶瑟起了身,替她捶肩,“采艾的姐姐是圣宫的圣女,她以圣女之名将主人体内的云赤蛊引了出来,但坏了圣宫规矩,被祭司火焚祭给他们的蛊神。”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鬼?”凌兰耻笑一声,“所谓之神鬼,也不过是人们用来安慰自己的寄托罢了。不过——”她抬眼,透过窗纱瞧见长廊尽头那道气宇轩昂的身影渐渐近了,“圣女就是圣女呀!果真伟大。既然她救了夏侯,他替她照顾她妹妹也很正常。” “正是如此。”瑶瑟与潇玥揖手站在一旁,转而笑道,“说起来,这咸酸蜜煎倒是一道不错的点心,可惜的是,主人味觉已失,怕是无法品尝了。” 凌兰“切”了一声,“过些日子本郡主要回长安,到时自浮日楼带回些厨子,天天做这些美食。哼,活该他吃不到。” 夏侯兰泱负手走了进来,摆手示意她二人下去,笑着抱起贵妃榻上的凌兰,“怎么,你就这么不希望我吃到?” 凌兰偏头不理他,他却偎在凌兰耳边小声问她,“丫头,想不想要个小娃娃?” 凌兰“额”了一声,脑子里嘭的一声爆炸了,只觉得血气全都涌到脸上,烧得火热火热。 夏侯兰泱哈哈大笑,抱着她大步向里间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咩嘿嘿…… 谢谢秋秋妹纸的长评…… 谢谢米娜妹纸牺牲睡眠时间看文,抱抱o(≧v≦)o~~好棒! 一会还有下一章,记得看哦…… 第二卷顺利结束,(^o^)/。。。想着激动人心的第三卷进军! ☆、闲事夫妻 已是阳春三月,天气渐渐暖了起来。 凌兰穿了春衫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不远处的一树树桃花翻滚如云,十里桃花,十里烟霞。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夏侯府早已换了主人,而这一树树桃花却一如往年娇艳。物是人非,莫不是如此。 采葛满头大汗跑过来,将手里的杏仁茶和云丝蟾酥放在凌兰手边的桌子上,轻声说,“夫人,二姑娘过来了。” 凌兰拿帕子遮了遮露在衣领外的皮肤,没遮住,赌气将手绢扔到一边,闷声道,“去将我那件立领的苏绣青鸾纹披风拿过来。” “哎?”采葛挠头不解,“夫人,冷了吗?” 凌兰瞪了她一眼。 采葛吐了吐舌头,慌忙跑走了。 凌兰往软榻上靠了靠,望着露在外面的一截皓腕上青青红红的痕迹,面色大黑。哼!自从那夜开荤后,不知道他吃错什么药了,除了她身上不舒服的日子,每晚都将她折腾得要死。之前在别院的时候,最初那几次,即便是他猴急吃她,也会考虑着她的感受,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节制的,现在倒好,每晚都是将她折腾到她一次又一次的求饶,他才肯放过她。 天气冷的时候还好,穿得厚,看不出来。可这天一暖和,衣衫单薄,哪里还能遮挡住那遍布全身他特地留下的那些痕迹! “怪不得哥哥现在是一有空闲就呆在葳蕤院,果真是春一色漫天,不及这一绝色。”夏侯菀静由丫鬟用轮椅推着过来,远远瞧见凌兰摆弄衣袖就打趣她,“怎么今天没见大哥?” 凌兰起身走到轮椅后面推她,皱眉烦恼不已,“西域来了几位商客,他今日陪他们去了。” “噗……”夏侯菀静很不给面子的笑了,“不过是这几日忙些,大嫂你就开始闺怨了?” “我哪是闺怨!”凌兰无语,“他倒好,陪着那些商客去遍览杭州胜景,商行钱庄的事都得我操心。你知道我向来最讨厌看账簿,偏偏现在这些账簿都得我看,弄得我现在一看见账目都想吐。” 夏侯菀静的轮椅停在凌兰的软榻旁,凌兰自己也坐在软榻上,顺手递给她一块云丝蟾酥,扶额揉眉,“夏侯家先祖都是家主处理商事,他倒好,整天没事就拉着我陪他一起审核账目,大大小小商事都得我去操心。他整日就是喝喝茶,下下棋,逗逗鸟——” 夏侯菀静接道,“再调戏调戏你。” “好你个小丫头,也学会贫嘴了!”凌兰佯装恼怒,转身不理她。 “好了好了,我错了,嫂嫂不要生气了。”夏侯菀静忙笑着道歉,但心里却仍旧笑得不轻。自家里的事处理好,夏侯兰泱明面处理夏侯商事开始,他就到哪都拉着凌兰,什么大小账目,买卖货单,掌事的安排,全是凌兰在管,他就是在关键的时候提点几句,其余时候最多的就是闭目养神。这样一来,将凌兰这个以前看见账本就一个头两个大的门外汉练成了大致瞧一眼账本就能立刻得出盈利结果的高手。哎,不能不说她哥这一招够绝,一来,他自己逍遥自在了;二来,他到哪都能名正言顺带着凌兰,时不时吃点豆腐什么的。 凌兰伸手敲了她一下,不再纠缠此事,见她膝盖上还盖着厚毯子,蹙眉问她,“腿还疼吗?” 夏侯菀静怅然而笑,“早就好了,就是天还没有彻底暖起来,早晚的时候,有寒气入腿,还是有点难受。我就弄了块厚毯子盖着,这样舒服多了。” 凌兰叹了口气,揉着她的发髻无声安慰她。 上元灯节,夏侯子寒派人去清音阁抢印章,夏侯菀静为了保住印章,从二楼跳到下面的池塘里。冬日水冷,她又穿得薄,被凉水侵入腿骨里,受了寒。之后被陆伯尧所救,陆伯尧带着她逃出了夏侯府,躲入后巷不远处的树林里。在猎猎寒风中逃了一晚,错过治疗的最佳时机,这腿,便这样废了。 夏侯菀静是个开朗的性子,什么事都看得很开,对腿这事起初也难过一段时间,后来想开了,也就顺其自然了。反正她这夏侯家家主唯一的亲妹妹,还怕没人养不是! 夏侯菀静笑笑,示意无妨,转而问道,“嫂嫂,碧梧这会应该到长安了吧?” 凌兰挑眉,揶揄得瞧着她。 没想到那晚陆伯尧英雄救美,竟然救出了一段姻缘来。只是陆伯尧是个木讷的性子,怕是对夏侯菀静殷殷深情毫无察觉。 长安局势动荡不定,虽然宫里传出皇上重病,御医已经束手无策。但据裕亲王来信所说,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被三皇子的人控制起来,想必皇上的病有蹊跷。夏侯兰泱自苗疆请了药仙南宫子,正好派上用场。 其实想想,他突然要请南宫子来,又正好赶在皇上“重病”期间,究竟是无心而为还是早有预谋,谁人知晓呢? 陆伯尧带南宫子、百里莫邪和谢婉如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回了长安,明着是谢相府千金谢婉如身上顽疾不能治,夏侯兰泱特地请了药仙前来,以瑞应郡主之名送到谢相府,背地里却是谢相和裕亲王想法将南宫子送到皇宫里替皇上医治,不论怎样,要保证皇上将立储圣旨公昭天下。 五皇子和顾小侯爷已经秘密返京,长安的那局棋,早已棋子移盘,几度风云。 夏侯兰泱大婚之夜匆忙离去,并非是去什么蜀中,而是南山阁安排人去漠北保护瑾王爷和顾小侯爷。蜀中之事,或者说是夏侯子寒那些小动作,早就在他预料之中,去蜀中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与漠北的那趟生意,山魈带着南山阁中死士扮作商人在漠北周旋,背地里护住五皇子安全。 长安城里,正月里,三皇子迎娶裕亲王府侧妃庶出菖兰郡主为侧妃的圣旨已经下达,婚事放在了三月。顾菖兰特地写了信来告诉她,她做为姐姐,自然是得送给妹妹点礼物。 她便将去年她出嫁时顾姚氏送她的那些首饰全又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送礼,不仅要看礼物的贵重,还得看送礼的人是谁。随便派个小厮将东西送回去自然不成,那只能派凌兰身边的人。 碧梧,便是首选,也是最佳选择。 “她们已经走了二十天了,早就到长安。不出意外,陆伯尧给你的回信想必很快就到了。” “也是。”夏侯菀静又捏了块云丝蟾酥,连声称赞这云丝蟾酥好吃,“没想到大哥竟然派人去长安请了厨子,真是——” 凌兰一笑,并不言语。本来说的是顾兰溦送她厨子来给她做吃的,但他还没来得及派厨子去学云丝蟾酥的做法,就匆匆去了漠北。顾兰生虽说要送厨子给她,但毕竟只是说说。后来长安局势大变,这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她正整日失望的时候,没想到,还是她家夏侯叔叔满足了她的心愿。 “不过,大嫂,碧梧不是你的贴身婢女吗,你为什么派她回去?还有那个陈妈妈是怎么回事,她哪里惹到大哥了,竟然将大哥气得直接将她送回了老家?” “碧梧么——”凌兰微微眯起眼,望着渐渐落下的夕阳,在心里叹了口气,“送她回长安,对她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吧。” 她从没想过,因为夏侯家家财殷厚,碧梧竟然起了它心。替她拜堂,竟是因为夏侯兰泱随口说的侧室的缘故!更可恨的是,在得知谁是真正的夏侯兰泱之后,她不但不知收敛,还几次三番将对夏侯兰泱的思慕之情堂堂表明。她是将碧梧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但这不代表她顾凌兰的男人她也能肖想。妄想做娥皇女英,也得看她顾凌兰愿不愿意。 她顾凌兰就是小气,悍妒,不许夏侯身边有别的女人。 所幸的是,碧梧最终迷途知返,愿意回长安,断了这痴念。 说起陈妈妈,凌兰就一阵好笑和无奈。 “陈氏思想太迂腐,几次在你大哥面前出言说他有些事太没有节制,惹得你大哥大为恼火,故而趁这次挑选回长安的人的事,将她送了回去。” 夏侯兰泱近来敦伦之事毫无节制可言,陈氏就说,敦伦之事不能太频繁,公子你又不是不知情一事,郡主还小,哪能受得住? 说一次两次还行,夏侯兰泱还能黑着脸不理她。谁知陈氏过于执着,每次早起见凌兰神色疲倦,她就得白天逮着夏侯兰泱说上一说,弄得最后,夏侯兰泱大为恼火。但陈氏也是为凌兰好,他总不能随便将她赶出府去,只能将她支离凌兰身边。这次正好要派人回长安给顾菖兰送东西,他就以陈氏是凌兰乳母的借口,将陈氏送走了。 夏侯菀静撇嘴,对她大哥这种假公济私的手段颇为不屑。 有风吹 第 38部分阅读 - 第 39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39部分阅读 夏侯菀静撇嘴,对她大哥这种假公济私的手段颇为不屑。 有风吹过,凌兰伸手拢了拢衣袍。 夏侯菀静眼前一亮,贼眉鼠眼的偷偷问凌兰,“大嫂,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给我抱个侄儿玩玩啊?” 侄儿? 凌兰面色大红,嗔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哈哈——”夏侯菀静大笑不止,“该不是大哥太心疼大嫂了,所以没有将子嗣之事放在考虑范围内?” “你这几天是不是太闲了?”不远处,夏侯兰泱负手踱步而来,一身玄青长袍,衬得他丰神如玉。广袖迎风,飘飘若九天谪仙。 只是,面上的铁青之色,却将这谪仙生生拉入了凡间。 夏侯菀静大笑着催丫鬟推着她离开,临走还不忘朝凌兰眨眨眼。 凌兰低着头没去瞧他,心里却已是几番思量。 子嗣一事,该怎么说呢?她不怎么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小孩子的哭声,一听见她就发火。 夏侯兰泱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忽然伸手将她按入怀里,颇为无奈道,“什么小孩子不小孩子的,有你这么一个长不大的小东西在我身边,我就整天烦的睡不着了,哪里还需要什么小孩子!” 凌兰靠在他胸前,听着他身体里有力沉稳的跳动,一阵安心。 即便知道他只是为了安慰她,可她还是一阵暖意袭身。她就是愿意这样被他算计,希望一生都能这样被算计。 一个人,一生都能被一个人算计着,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夏侯兰泱附在她耳边,低声问,“丫头,想不想去看看塞外的风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你看上一章了咩…… ps:第三卷开始以插叙的形式写,嗯…… 明天不更,后天双更 ☆、背叛(一) 塞外风光? “去塞外看什么呢?”凌兰偎在他怀中,望着渐渐落下的夕阳,橙黄的余晖染尽青山,不远处有归鸟入林,天边云霞时卷时舒。她并指抚摸着他腰间的九孔玲珑玉带,皱眉不解,“看大漠孤鹰,看长河落日,看风沙漫天,还是看什么?” 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夏侯兰泱笑了,“都看好不好?” 凌兰很不屑,“有什么好看的?又没有好吃的。” “……”夏侯兰泱很无奈揉着她的小脸,“你个小吃货,除了吃,就不能想想别的!” 凌兰很干脆的拂开他的手,“身为吃货,此生就是为了尝遍天下美食,而不是为了看遍天下美景,不管去哪,都是为了吃,而不是为了看。我千里迢迢跑到塞外,结果什么也没吃到,那该多亏啊。” “……西域葡萄美酒、手抓羊肉、烤肉……还有什么,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夏侯兰泱斜睨着她淡笑,故意引诱她,“塞外游牧民常年备有奶酒、酥茶,于大漠里纵马驰骋,品塞外佳肴,乃是此生最为快意之事。” 凌兰边咽口水边在心里将夏侯兰泱骂了无数遍。哼!他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 “你为什么老是捉弄我?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待。” “在为夫看来,你永远都是个孩子。”夏侯兰泱一副平淡如常的模样,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没什么争的必要。 “……”凌兰气得直跺脚,握着拳头捶他,“你让我一次又不会少点肉,明明知道我说不过你,还非得气我。” 夏侯兰泱笑得无奈。这小东西,最近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凌兰叹了气,指尖缠绕他手中,丝丝缕缕酸麻的感觉自指尖传入身体里。夕阳日暮,归鸟入旧林,晚风拂面,不去想那些烦扰纷杂,不去想长安乱局,不去想他人如何,这一刻的安宁是弥足珍贵。 晚饭一如既往的清淡,凌兰嘟着小嘴勉强吃下了点东西,又在夏侯兰泱的调戏和强迫下将那只木瓜吃了下去。 夏侯兰泱满面笑容,接过丫鬟递来的手绢给她擦了嘴,“好了,让采葛陪你四处走走去,我先去书房看一下账簿。” 凌兰黑着脸领着采葛往外走去,边走边重重的跺地,以示自己的不满。 采葛乖巧的跟在她身后,也不言语,任由她一个人乱发脾气。 白薇和梦菡两人接回南宫子后,就不知道被夏侯兰泱又派去哪里了。眼看着已经是阳春三月春衫薄了,仍旧没有回来。而碧芙和碧梧则因为顾菖兰的婚事,都回了长安。自碧梧碧芙走后,陪在凌兰身边的也只有采葛。采葛性子沉婉,不比采艾的泼辣,不比碧梧的外向,不比碧芙的冷静,她很多时候就是默默的呆在凌兰身边,该做事的时候做事,无事可做的时候就安静的站在角落里,不发一言。很多时候,甚至都会忘记她的存在。 这也直接导致凌兰每次带她出来,走着走着就会忘了身边还跟着一个丫鬟。 从夏侯府后门出来,拐进那条青石板的小路上,路一旁是夏侯家气派的院落楼阁,另一旁是烟霞十里绚烂的桃花林。阳春三月桃花正艳,夭夭桃花,灼灼其华。 凌兰昨天例行的饭后散步时,偶然间看见这桃花林里有人。当时因为太晚了,她穿得薄,觉得冷,没来得及瞧仔细,就赶忙回去了。今天一整天都在想着这件事。 桃林有人,她偶遇,并不识得那人,但远远的看见那窈窕玲珑有致的身影,就觉得好熟悉。 好像是——采艾。 这桃花林是夏侯家的地,桃林在夏侯府后面,算是长在山坡上。这满山坡烟霞似的的桃林中,盖了一间青砖瓦的小房子,篱笆围成。于烟霞中静静的沐浴在春暮晚烟中。 她到的时候,白衣的女子正抱了琵琶涔涔而弹,琵琶声喑哑,美景美人,果真是一片桃源仙境。那女子眉眼生得极好,正应了这“夭夭桃花,灼灼其华”之意。 凌兰却顿然止住了脚,站在一树烟霞下,春风拂过,花香扑鼻,她却只觉得浑身冰凉。竟然真的是采艾。 一曲罢,采艾无意识的向夏侯府阁楼望去,一抬头便看见桃花林下静默无声的凌兰,刹然怔忪起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说的便是树下静站的女子吧。她虽称不上绝色,倒也是个丽人。只是,那一副并不能称为绝色的皮囊,竟然将主人的三魂七魄全部勾走,真是可笑得很。 采艾换了笑脸,不见失落,不见嫉恨,撩裙向凌兰走来,甫一至身前,忙俯身行礼,不卑不亢,“奴婢见过夫人。” 凌兰压下立刻甩袖走开的愤怒,怔然了一会,任由采艾微曲双膝半跪着,也不叫起,也不叱责。实则她此刻已经忘了眼前还有一个人在行礼,她在想的是,夏侯兰泱他为什么又骗了她。采艾她,到还真有两把刷子,犯了这么大的错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还逍遥自在的被夏侯兰泱金屋藏娇一般藏在这夭夭烟霞中。亏得她还曾为她惋惜过,这般娇媚的女子,本应是求得良人,儿女承欢膝下,与那人白首偕老。原来一切也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她本以为采艾可怜,现在想想,其实最可怜的倒是她自己。 恍惚了会,凌兰却笑了起来。 真真假假,患得患失,这么久以来不明白的东西这一刻倒是想清楚了。曾经见到瑶瑟和潇玥时为自己设定的那些戏折子的终局,没想到在采艾身上一一应验。英雄美人的故事,原本就该是采艾与夏侯兰泱,诚然是没有她什么事的。在这场戏剧中,她终究还是做了配角。陪别人演一场郎有情妾有意的戏,待到曲终人散,他人皆大欢喜,独剩她一人只影孤单。 “你起来吧。”凌兰虚扶了她一下,笑道:“没想到夏侯府宅后竟有这么一世外桃源,人间仙境,本郡主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了,都没有领略过这里的美景,你若是无事,不妨陪我走走。” 采艾巧笑,恭声应下。 采葛慌慌张张跟上来时,恰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得大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凌兰朝她挥了挥手,吩咐她:“在这里等着本郡主,本郡主回来前,不准动一步。” 采葛“哎”了声,连忙应下。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等到月色盈满桃花林,等到春夜寒风灌入衣袍,凌兰才自桃林深处走了出来。 “夫人。”采葛忙迎上去,唯恐发生什么事。 但凌兰却淡淡一笑,好像从没有在这里偶遇采艾,好像今夜出来散步从不曾到过桃林一般,说话的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夜深了,回去吧。” 采葛深深望了一眼桃面含笑,静静站在篱笆墙内的采艾,没搞懂这两个女人究竟在这一个时辰内说了什么,为什么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呢?就好像是化干戈为玉帛了,原本两个相看两厌的女人,此刻竟然一笑而散,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笑泯恩仇? 凌兰似乎心情极好,边走边问采葛,“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城都有些什么美景?” 采葛皱着眉细细说道,“苏堤春晓、三潭印月、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柳浪闻莺、花港观鱼……好多好多,夫人想去看吗?” “阳春三月天气新,湖中丽人花照春。满船罗绮载花酒,燕歌赵舞留行云。如此大好春光,若不出去瞧瞧,岂不浪费了?” “嗯那夫人想去哪里呢?” “哪里人比较多?” “哎?夫人是去看景,还是去看人啊?” “不都一样吗?” 采葛眯着眼笑,“夫人真是说笑,人哪有景美啊?那么多人挤挤攘攘的,举目望去,除了头还是头,景就不一样了,不同的地方看到不同的景,不同的景,有不一样的感触。” “不论是景还是人,再好看,也不过是看看,又不能吃,还是美食最得我心。”凌兰对这些景啊人啊委实是提不起什么大的兴致来,只有美食,才是真爱呀。况且,她平素懒得要命,若非必要,绝不轻易出门。若因为今夜见了采艾而突然有兴致要出去看看景,以夏侯兰泱的腹黑,岂会看不住这里面大有文章在? 凌兰低头望着地上细长的影子,有一瞬的恍惚。 夜里很安静,偶尔听得见一两声虫鸣外,再不闻任何声响。采葛还在身旁叽叽喳喳兴奋的给她讲着杭州的美景和典故,她的思绪却早就飘忽到千里之遥了。 “夫人!”采葛提高嗓门大叫了一声,终于将神游太虚的凌兰给唤了回来,“已经到阁楼了。” “哦。”凌兰点了下头,抬眼便看见婆娑树影下,一身玄青长袍的夏侯兰泱正负手而立,想必是已经沐浴过了,墨色长发只用一根丝带绑在脑后。迷蒙夜色中,宽袍广袖,疏狂张扬。脸上神色平静,但眼中却有担忧和不安。 凌兰自嘲一笑。若是平时,她早就扑到他怀里去了,但今夜,那曾经无比眷恋无比欢喜的怀抱,只觉得远远看着就是一种讽刺。 莫大的讽刺。 “怎么回来这么晚?”夏侯兰泱不察她神色有异,只是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慢慢暖着她冰凉的身子。 凌兰娇媚一笑,不着痕迹的推开他,“我去洗澡,你先回房吧。” …………………………………………………………………… 《诗经·周南·桃夭》 这首诗歌是女子出嫁时所演唱的诗歌。唱出了女子出嫁时对婚姻生活的希望和憧憬,用桃树的枝叶茂盛、果实累累来比喻婚姻生活的幸福美满。 我在第一卷的卷标题“之子于归,宜其家室”就是选自这里。 本章中用这首诗歌是为了表示三月桃花林的美景以及“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更新一章,明晚再更下一章吧。下一章本来是写好了的,但觉得不大满意,所以需要修改一下。 很抱歉最近更新不稳定,,还好,17号考完试就能日更了。 ☆、背叛(二) 她喜欢泡澡,夏侯兰泱便特地给她建了个玉池。池子四周和底下都是用暖玉铺成,水里泡着夏侯兰泱特地配制的花草,馥雅的淡香,充盈着鼻息。 凌兰靠在池边,屏退了服侍的丫鬟,一个人静静的呆着。迷蒙氤氲的水气蒸腾而起,宛若云雾。水气暖热,她却只感到面上一阵水凉。 哭了一会,用手抹了把脸,开始想着离开的计划。 杭州离长安千里之遥,她一个弱女子,行走路上肯定不安全,要想回去,就必须得找个伴。这人还得可靠,还得不认识她——实在是有点难。 身上必须带够银子,不然回不到长安就得饿死。不过带 第 39部分阅读 - 第 40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40部分阅读 杭州离长安千里之遥,她一个弱女子,行走路上肯定不安全,要想回去,就必须得找个伴。这人还得可靠,还得不认识她——实在是有点难。 身上必须带够银子,不然回不到长安就得饿死。不过带太多东西不大好出去,哪有夏侯家主母出个门身上带一堆银两银票的?再说,她手里也没这些东西。那也就只能带些翡翠珠宝首饰的,到时候将这些东西典当了,应该就能换些银两。那套翡翠首饰可以带着,嫁妆里有很多价值不菲的东西,也可以拿着。 还有就是走得时间,得巧,得不惹人注意。她突然失踪,夏侯兰泱肯定会派人到处搜人,也就是说,必须先找个地藏起来,躲过他搜查的这段时间,然后再想法去长安。这样的话,倒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到时到长安见过顾兰溦和宇文瑾轩后,再找顾兰溦帮她寻个安静的地,她去躲些时日,日子一久,待世人都忘了世上存在过瑞应郡主顾凌兰这么个人后,她再出来,到时找个乡野小地,开个小饭馆,余生时光在柴米油盐中优哉游哉度过,倒是不错。真没想到,她这一生,倒真的是圆了开饭馆的梦。 想必到时,夏侯兰泱可以将采艾名正言顺的纳为妾室,再娶一房正妻,膝下儿女承欢,享受齐人之福。到时候,顾凌兰不过是他这风云一生的一个小小插曲,可记得,可不记得。或许记得的,也是曾经有个吃货在他身边呆了一段时光吧。 采艾虽然是犯了错,但毕竟为夏侯家诞下长子,按照规矩,功过相抵,甚至是功大于过,又有夏侯兰泱的宠爱,定然能够在夏侯家立足。采艾又不是什么悍妒的性子,那夜她在梅林见她与夏侯兰泱那一幕时,不是听说有个什么裴令婉么,采艾对裴令婉似乎很喜欢,据潇玥和瑶瑟所说,裴令婉也是喜欢夏侯兰泱的,到时候,她们定能和睦相处,一世长安。 她拍打着水面,仰面长叹而笑,“这可真是一大圆满的落幕啊!” 身后有低沉的声音沉沉响起,“怎么圆满,又怎么落幕了?” 她已经放下心事,此刻再面对夏侯兰泱,倒也没什么尴尬的地方,笑嘻嘻转过身去,语声清脆如珠落玉盘,“每个人都得偿所愿了,难道不圆满吗?” 夏侯兰泱“噗通”一声跳入水池,伸手将她抱了出来,随手拉起一旁的毛巾给她擦了身子和头发,既好笑又好气,“水都凉了,你都不知道叫人过来加热水吗?小脑袋里又想些什么?” 凌兰眨了眨眼,笑得无辜而纯良,“想你啊。” 夏侯兰泱将毛巾扔在地上,从屏风架上取了薄毯给她包着,“我不是在你身边吗,想我作甚?” 凌兰趴在他怀里坏笑,“那——难道我要想表哥吗?” 夏侯兰泱故意黑了脸,沉着声冷哼,“你敢!” 房里早已点了安神的瑞脑香,麒麟纹铜滴漏里的水一滴一滴滴着。 夏侯兰泱抱着她坐在贵妃榻上,等着她的头发干起来。凌兰趴在他怀里不安生的乱拱,还软着嗓子嚷嚷,“叔叔,给我讲个故事嘛。” 每夜睡前必有的故事。 凌兰在他低沉微哑的声音中又恍惚起来,她忽然很想知道采艾此刻在干什么。 十里桃林落花如雨,沾满她们一身。春衫薄凉,丝绸本又薄,采艾习武,身子强健,穿得又少。杏黄色的撒花烟罗衫穿在她身上,身姿窈窕,该凸显的地方绝不会平坦。 才没走多远,采艾忽然扶着一棵桃木干呕起来。呕吐了半晌,倒也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凌兰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她,望着她微微突起的小腹,平静的问她,“你有了身孕。”这话虽然是问,却是直接陈述的。 她虽未怀过孕——但采艾身子纤弱,小腹微突,绝非是因为吃胖的缘故,况且,她吐的样子,很像当年她大嫂李雪若有了身子时吐的样子——很自然的,她便想到了这个。 采艾羞红了脸,微不可察的点头。 “夏侯家的子嗣?”一直到现在她每每想起自己问这句话时的神情,还相当佩服自己。自己竟然能够那么平淡的问出这句话,一点心跳加速的感觉都没有。 采艾扬手将垂落在额前的发丝撩到耳后,平平常常的一个举动,她做起来,倒是风情万种。月牙似的眼中洋溢着初为人母的满足和不安,“差不多三个月了。主人说这里安静,便让我在这里养胎,好顺顺利利产下婴儿。” 凌兰敛眉低首,轻声问,“是他的孩子吗?” 采艾却忽然拉起她的手,笑得满足而温暖,“以后这孩子还要叫夫人一声嫡母呢。” 她不知自己那一刻为什么还能平平静静的站着,站在那片烟霞里,任由春风拂面过,任由桃花落满身。直站到双脚发麻,小腿胀痛,她才回过神来,敛去一脸落寞,笑如三月春风,“到不知这孩子是像你还是像他父亲。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你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 采艾揉了揉手臂,面上笼上一层玫红,“不论男孩还是女孩,终归是我的孩子,我都是欢喜的。” 采艾拉着她在桃林里又走了许久,说了很多他们以前在江湖上的所见所闻,说了很多她所不知道的夏侯兰泱。似乎,那才是真正的他。她与他,离得很远很远。 她问采艾,“你想你姐姐吗?” 采艾偏着头笑得甜蜜,“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当然想啊。若不是姐姐,我也不能遇见主人,也不会跟在主人身边八年。” 往回走的路上,她便想,她是时候离开了。不是她多么伟大,只是她不想面对这一幕。离开并不是为了成全,只是为了逃避。这么多年,凡是难过的事,她从来不去面对,只是一味的逃避。逃避也没什么不好,她本就是胸无大志的人,一味逃避了这么多年,虽然落下了一事无成百事不堪的名声,但她倒也开开心心活了下来。 有得有失,她不觉得自己亏了。 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采艾所说的真假,只是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是真的。最开始感觉到她有了身孕的时候,她以为这是夏侯子寒的孩子。但细细想来,并不是。依照夏侯兰泱的性子,若这是夏侯子寒的孩子,他早就将孩子灭杀了,岂会留采艾在桃林养胎?夏侯子寒毒害他的父亲,伤了他的妹妹,此等恶行,他夏侯兰泱又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岂会留他的骨血在世?采艾也好不到哪里去。夏侯兰泱虽未直接处置她,但毕竟将她带回了南山阁。背叛南山阁,这样的罪名,绝不是只受皮肉之苦。如果采艾腹中的孩子是他人的,恐怕连采艾带孩子,甚至孩子的父亲都已经不止死了一次了。而现在采艾完好无损、平平安安的活着,那只能说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夏侯兰泱的。 虎毒不食子,夏侯兰泱再狠绝,也绝不会对自己的骨血下毒手。 何况,这孩子已经差不多三个月了,算算时间,正好。 她倒也不想哭哭啼啼或是大吵大闹找夏侯兰泱理论。听他一番解释又如何?闹得谁都不痛快,有什么意思?正巧,她离开,他们继续他们的生活。 大概正如潇玥曾说的那般,有缘相遇,无分相守。她与夏侯兰泱,便是这样的吧。 夏侯兰泱讲完一个故事,见凌兰神思恍惚,显然是早已云游太虚许久,不由得一阵生气:他在这里想了半天想个好的故事讨她欢心,她却丝毫没听! 或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灼热,过于哀怨,将凌兰盯得久了,凌兰终于回过神来,拍着小手鼓掌,“叔叔讲得真好。” “顾!凌!兰!”夏侯兰泱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在她无辜的眼神中,恼不能恼,怒不能怒,只得冷着嗓子吼她,“给我说说这个故事好在哪里了?” “哎?”凌兰迷迷糊糊地说道,“哪里都好啊,叔叔讲得故事,没有不好的。” 夏侯兰泱眼色彻底暗了下来。眼底似有微光在闪动,凌兰看见了,却看不懂。她不知道,那个光芒代表着——她一生的沉沦。 对于她这明显是敷衍的回答,夏侯兰泱火冒三丈,俯身吻上她水红色的唇,攻城掠地,霸道得不留一点余地。 凌兰身上的薄毯随着他的大掌游走而散开,那曾在他身下多次承欢,诱他沉沦,诱他疼爱的躯体,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他眼前。他身上的睡袍本就是松松散散系着,早已在他翻身的时候散了开来,玉色的肌肤上染上欲望之色。凌兰仰着头望着他,这薄薄的红色将面前这男子衬得妖孽异常,再不是平素稳重冷静的商道大圣。 她心神一动,用力吻在他唇上。丁香舌含毒,柔如丝,软如绸,轻扫过他的舌尖,惹得他一阵战栗。渐渐的,那吻便深了起来,带上欲念的味道,带上了血的气息。 唇与舌抵死相缠,欲与念拼死挣扎。 一夜浮沉,一夜纠葛。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不更,后天更。。。 ☆、离开(一)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 吃过早饭,略微收拾了东西,将该带的细软塞进衣袍内,又将那套翡翠首饰一一带着,淡扫蛾眉,略施薄粉,朱砂嫣然。果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浓妆淡抹过后,立马不一样了。 夏侯兰泱从身后揽过她腰肢,埋首她发间低嗅墨兰淡香,低声浅笑:“有美一人兮,夫复何求?” 凌兰敛去眼中复杂神色,巧笑嫣然。 痴缠了半晌,夏侯兰泱这才问她,“你平素不是最不喜这些妆扮吗?今天是怎么了?” 凌兰抬手自他指缝间缠绕而过,一遍一遍抚摩着他掌中因为常年练剑而落下的茧子,低声浅语,一如往日在他眼前的憨痴模样,“今天天气不错,我想出去瞧瞧杭州美景。” “赏景还是寻找美食?”夏侯兰泱笑着揶揄她,“为夫若是猜得不错,应是寻美食吧?” 凌兰故意嗔怒他一眼,无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夏侯兰泱大笑,对她这副憨痴嗔怒的模样实在是爱惨了,心情大好,一扫这么久因长安局势动荡而带来的烦闷,“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我带着采葛和下人去就成,西域商客还在,你这几日够忙,就不要陪着我白白耗费时光了。” 夏侯兰泱不觉有它,对她这副体谅人的细心和体贴甚是满足,也不再多说什么,就道:“你先准备下,我去安排人。” 凌兰点了点头,自他怀中起身,又将他衣袍前的褶皱抚平,“半个时辰后出发吧。” 略略将妆台前能带走的东西都装了起来。她才不要学那些伟大的女子呢,什么不是她的东西一点都不要,伟大到将这些东西都留给未来的女主人。那真是太可笑了。反正这些东西是夏侯兰泱送她的,再说,她路上还要用呢。既然不能伟大到不在乎背叛,那就不要再装!该拿就得拿,不拿白不拿。 这些时日他送她的东西不少,精致的有之,贴心的有之,她也甚是喜欢。其实想想,除了采艾一事对她的隐瞒外,他对她倒真的是宠爱有加,要什么给什么,不要的也都想捧到她眼前,若是可以,都想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给她。 这事搁在很多女人身上,都该觉得满足了。不就是纳个妾室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但是她就是心里堵得慌。她一生从未如此任性过,这次就是认了死理,解释都不要,她选择逃避。 或许正如碧芙给她说的,她如此任性,如此胡闹,也不过是仗着他对她的宠与爱。 房间里一切如常,空气中似乎还有他身上特有的杜若清香。凌兰深深吸了口气,扬声吩咐守在门外的采葛取文房四宝来。 “你去外面守着,主人过来的时候只会我一声。” 采葛将东西放好,有些疑惑,“夫人怎么大清早的想起临帖了?不是一会要出门吗?” “闲来无事,还有半个时辰,你先去外面守着吧。” 夏侯兰泱身中蛊毒,前段时间药仙南宫子到的时候,留下了药方。这段时间,他的饮食都是她一手操办,从不假手他人。他药方里有几味药药性特殊,与很多食材不能混食。为了调和他的味觉,平时都是不同的菜肴咸淡不同,放的调味料也不一样,做起来很是麻烦,厨娘们掌控不好,一般都是她亲自动手。 现在想想都要走了,便将那些注意的细节一一写了下来。 日常饮食注意的、天寒添要衣、晚上看书查账不能太晚、晨起练剑后要记得喝杯药茶……零零碎碎写了一大张,写完后自己都笑了。 还真是矫情!都要走了,还啰里啰嗦干什么! “夫人,主人过来了。” 凌兰抬手将笔放好,将已经干了的纸叠好放入 第 40部分阅读 - 第 41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41部分阅读 “夫人,主人过来了。” 凌兰抬手将笔放好,将已经干了的纸叠好放入衣袖内,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又拿起一张纸,落笔写了两个字——慕、卿。 自我感觉挺不错的,这才搁下笔,吩咐采葛将东西收拾了,又洗了手,笑嘻嘻的拿着字让夏侯兰泱看:“怎样?” 夏侯兰泱挑眉,慕卿? “当年跟着宇文瑾轩学了一段时间的字,虽然风骨没学成,但皮相还是学了几分的,怎么样,不错吧?” 她面上笑意盈盈,眼中似有流光闪动,夏侯兰泱瞬间移不开眼了。 “以后有时间我教你习字,学什么宇文瑾轩!”夏侯兰泱对她提起宇文瑾轩相当的不满,他的小东西只是他的,怎能时不时提起另外一个男人?对于当年宇文瑾轩比他早遇见凌兰这事,他是相当介怀!甚至,当年月下初逢,宇文瑾轩抱着她离开这事,他每每想起,都是一阵火大。 凌兰:“……”用不着这样吧,不过是学个字,用得着吃醋? 城中游春赏景的人很多,采葛跟在她身后,一边小心护着她,一边兴奋的向凌兰讲解杭州城的热闹场景:“要说游览杭州,最好玩的还是十景。但要是寻找吃的地,奴婢觉得去西塘街倒是不错。” 凌兰不置可否。杭州城美食她吃的已经够多,实则没有必要再寻一处地,浪费时间吃一肚子。眼前最重要的,是怎么躲过采葛和身后这群下人顺利离开。 这段时间夏侯兰泱已经带她在杭州转过许多次,她基本也算是对杭州城比较熟悉了。一个人离开杭州回长安,倒也不会迷路。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如何躲过夏侯兰泱寻找她。 杭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要躲过他挖地三尺般的搜寻,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事。 “夫人,你看那边——”采葛指着不远处围在一起的一群人激动地叫了起来,“是‘摽梅’,她们竟然在杭州开唱了啊!” “摽梅”?凌兰抬目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下摆了一尺高的台子,有粉红宫装的女子正在台上甩袖咿呀而唱。 对!凌兰大喜。可以混在她们中间,跟着她们回长安呀!这方法不错。 “摽梅”是一个走江湖的教坊,不过里面几乎都是女子。但虽是女子,却一个个唱曲跳舞耍技都不在话下,在大胤颇为有名。 但几年前,“摽梅”的前坊主不知何故死在了长安城,所以每年暮春她们都会去长安凭吊她。每每这时,长安城里的达官贵人都会争相相邀,能请得上“摽梅”去府上唱上一出踏摇娘,那是莫大的荣耀。 她当年跟顾兰溦混的时候,曾有幸见识过“摽梅”的舞与乐,与她们现在的姚坊主有几分熟识。当年宇文瑾轩还给她们题了一幅字——凌兰很不好意思的笑了,近来运气越来越好了。真是上天都助她!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故人旧识。老天,你要不要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采葛,我们去看看吧。” “夫人?”采葛虽对摽梅垂涎不已,但考虑到凌兰的安全,还是将口水咽回了肚子,“夫人若是想看,明日可以派人去请她们到府上出演,何必跟这么多人争着抢着呢,要是一不小心碰到了,主人又该责骂奴婢了。” “……”凌兰眯起了眼,一字一句慢悠悠阴森森笑着说:“采…葛,你…说…什…么…呢?” “哎呀,夫人说的对,这么好的戏怎么能错过呢,我们马上去看吧。” “夫人您这边请,奴婢立即给您找位子。” “夫人您要喝茶吗?” “夫人要不要来点桂花糕?” “夫人坐这里,有树荫,凉快。” …… 终于,凌兰收回了目光,采葛瞬间颓然的低下了头。要不要这么悲催啊…… 凌兰一边满意的吃着桂花糕喝着茶,一边思考着怎么将采葛他们支开。她只知道明着有采葛和一旁的四个人跟着,背地里却不知有多少暗卫。 “采葛,你过来,”凌兰朝她招了招手,眨眼问她,“你说我怎么区分明卫和暗卫呢?” “哎?暗卫?”采葛有些迷糊,“什么暗卫?不是自从上次夫人嫌那群暗卫跟着惹人烦后,主人已经将他们遣走了吗?如今跟着我们的,就只有身后的这四个人。” “这样哦——“凌兰露出失望的表情,但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要不要这么顺风顺水顺心呀哈! 吃了一会,她吩咐身后那四人,“听说荣臻堂的芙蓉糕不错,你们去给我买些来。”顿了顿,又道:“宝盒斋的绿豆沙吃着很是凉爽,也买些来。” “……”采葛无语凝噎了,虽不是她去,但她深深同情那四人。 荣臻堂和宝盒斋一个在南城,一个在北城,而他们,现下正在城郊,若是去买这些东西,脚程快的,也须得一个时辰才能回来。夫人呐,您确定不是故意的? 又瞧了会戏,差不多这出戏就要落幕了,凌兰想了想,道:“你认识‘摽梅’的人吗?” 采葛摇头。 “那你去将她们戏班里将方才跳‘云韶’的领舞给我请来,我有话问她。” “……” 采葛彻底无语了。不是已经说了不认识吗!夫人,您确定您不是折磨我们??? 采葛刚走出两步,凌兰又道:“等一下,拿着这个。”她自衣袖中取出叠好的纸张递给采葛,又道,“顺便把刚才弹琵琶的那个也一并请来,就说有赏。” 采葛有些疑惑,准备打开看,却被凌兰喝止:“先去请人吧,晚些时候再看。现在还不是时候。” 采葛吐了吐舌头,将纸塞入怀里,小跑着去请人了。 采葛前脚走,她后脚立马从台子南侧的小门向后台跑去。慌慌张张没看清路,一下子撞到一个穿着大红舞裙的女子身上。 女子一声惊呼还未出口,就被凌兰捂住了嘴:“不要叫,带我去见姚坊主。” 作者有话要说:摽梅:来自诗经《摽有梅》…… 隔日更…… ☆、离开(二) 女子顺从的点头,无声无息的带着凌兰向一旁的小门走去,低声道:“坊主身体不好,并没有在这里。” “那她在……” “哪”字还未问出口,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那女子,却瞧见她脸上带上了一丝诡异的笑。凌兰正想着瞧个仔细,脑后却被人重重击了一下,晃了几下,昏昏沉沉倒了下去。 那女子伸手接住她,无声笑开:“没想到她竟然自己送上了门,还将夏侯兰泱派在她身边的四大高手全部支走了,果真是老天都帮我们。” 一旁的男子望着凌兰乖巧的睡颜,勾唇冷笑:“这样也省了事,一会吩咐她们收拾东西,尽快去长安。” “是。”女子轻声恭谨的应下,抱着凌兰向里间走去。 男子望着不远处咿咿呀呀唱着的台子,黝深的双眸里泛起一丝得意而阴狠的光芒:“夏侯兰泱,你也该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了。” ……  ……  ……  …… “哎?真的不能见吗?可我家夫人说要赏啊?”采葛大睁着眼,拉着一位正收拾东西的婆子急急说道:“夫人说‘云韶’一舞,尽显上古风韵,夫人想见见那位领舞的女子,还说要将弹琵琶的那位也叫过去。” 婆子放下手里绸布,无奈道:“姑娘,不是老婆子我不愿意去通禀,而是因为领舞的云韶姑娘已经走了,弹琵琶的苏孜婆也早就走了。眼下我们正要收拾了东西赶去长安呢。” “可是……”采葛不死心,找不到人怎么回去给夫人回复啊。 “小姑娘,别为难老婆子我了,你快些走吧,我们还得收拾东西呢。一会收拾晚了,又该被骂了。”老婆子叹了口气,弯着腰又去捡地上扔得到处都是的绸布,不再理会呆站在一旁的采葛。 采葛挫败不已,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去。 “夫人,云韶姑娘已经——”话还未说完,她就愣住了。那看台上,杯茶旁,哪里还有夫人的影子? “夫人?”她试着向四周叫了几声,没有人应她。 她彻底懵了,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呆呆的愣在了人潮中,望着那杯茶水和那盒还没有吃完的桂花糕,一时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明明她才离开没多久啊,可是,夫人呢? 直到一个不大点的小娃娃跑到她身边推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但下一瞬却又浑身哆嗦起来。 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除了害怕和恐惧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她用力咬着唇,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想想该怎么做。 一旁有挑了担子卖货的老汉唱道:“三月里来哎,春风来哎,谁家女娃出了门哎……” 她一惊,刹然回神,跑到老汉身边急急忙忙问道:“大爷,你见过一位相貌妍美,穿着苏绣鸾纹青袍的妙龄女子吗?” 老汉瞅了她一眼,无声摇头。 她又抓住一旁的妇人问道:“你见过一位相貌妍美,穿着苏绣鸾纹青袍的妙龄女子吗?” 那妇人奇怪的瞄了她一眼,也是摇头。 她又抓住一位青年公子问,那公子笑嘻嘻说道:“本公子眼前不正是的吗?”说罢还伸手去碰她的脸。采葛心烦,看也不看,直接给了他一拳,一拳打在了鼻子上。出拳太重,这花花公子直接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液顺着鼻子流了一地,跟在那公子身后的侍从大叫:“不好了,少爷被人打了,快回去禀报老爷呀,少爷被人打了,快被打死了!” 花花公子捂着鼻子大骂:“臭婆娘,你知道我是谁吗?本公子乃是知府少爷,你竟然敢打我?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采葛正在气头上,思绪大乱,管他知府不知府的,听他这么聒噪,又伸腿给了他一脚,丝毫不理会那男子杀猪般的大叫,伸手又拉住一旁的行人,大声问道:“你见过一位相貌妍美,穿着苏绣鸾纹青袍的妙龄女子吗?” “你见过一位相貌妍美,穿着苏绣鸾纹青袍的妙龄女子吗?” …… 也不知道问了多少人,看见前面一位着玄青长袍的男子过来,她又过去问:“你见过一位相貌妍美,穿着苏绣鸾纹青袍的妙龄女子吗?” “采葛!”男子一声厉呵,将采葛的三魂七魄给吓了回来。 她愣了下,腿一软,跪了下去:“主人,夫人丢了……” “你说什么?”夏侯兰泱怔住,似是没有听懂采葛在说什么。 采葛哭丧着脸,语带哭腔,“夫人让奴婢去请‘云韶’的领舞和弹琵琶的乐师,奴婢不过才离开片刻,回来就找不到夫人了。说不定是让坏人给骗走了,都怪奴婢,都是奴婢不好。” “够了!”夏侯兰泱已经沉静下来,向四周看了一下,除了方才围着看“摽梅”的客人和正在收拾东西的摽梅教坊的人,并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人。 自然,也没有凌兰。 “山魈,带人去附近找找,可能夫人是去什么地方玩了,”夏侯兰泱摆手示意采葛起来,脸上神情倒也没多大变化,甚至是说话的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冷淡,“跟在夫人身边的那几人呢?” “夫人要吃荣臻堂的芙蓉糕和宝盒斋的绿豆沙,所以派他们去买了。”采葛急得都有哭了,“夫人答应的好好的,说在这里等奴婢将‘摽梅’的云韶姑娘和苏孜婆带过来,可是奴婢一回来,就找不到人了。主人,”她迷迷糊糊望着夏侯兰泱,“夫人是不是被人带走了?” 夏侯兰泱倒吸一口气,吃荣臻堂和宝盒斋的东西也用不着四个人一起出动的,莫不是那小东西故意为之,但仍旧镇定的问采葛,“你去找人之前,夫人可有什么异常?” “啊?异常?”采葛抹了一把泪,抽噎着将怀里的纸抽出来递给夏侯兰泱,“夫人给了奴婢一张纸,说是让奴婢晚些时候看,奴婢还没来得及看呢。” 夏侯兰泱蹙眉,伸指捏过那张叠得整整齐齐,墨迹浸染的纸张,冷着脸打开看。每看一句,脸色冷一分,越往下看,脸色越难看 。 采葛站在他身边,瑟瑟发抖。这满身的戾气,实在是太骇人。 “呵——”夏侯兰泱怒极反笑,“有缘相遇,无分相守。谢过你这么久的宠爱,我走了,不要找我了——”他猛地握拳,到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怒,浑身直打哆嗦,“她越来越胡闹了!” 买了东西回来的四人远远望着夏侯兰泱的脸色,迟疑犹豫,不敢上前。 “水魁,去府衙请示知府大人,就说本座请他帮一个忙,立即关闭城门,只准入,不准出。” “晨钟,立刻回府带人去找!” “主人——”采葛不敢说话了? 第 41部分阅读 - 第 42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42部分阅读 “晨钟,立刻回府带人去找!” “主人——”采葛不敢说话了,竟然让夫人走了?主人会不会杀了她啊? “回府!”夏侯兰泱冷哼一声,甩袖先行离去。 哼!说什么谁人做事谁人担当,不要随便对下人发火! 她倒是想得周全,连个下人都顾及到了,可怎么不考虑他现在想杀人的心情?! 怪不得昨夜她那般热情,一遍又一遍抱着他吻他。原来是早有打算。昨夜的耳鬓厮磨,昨夜的鱼水之欢,昨夜的水乳一交融,不过是一种告别。连走都走得这么狠心,先给你蜜糖,再给你砒霜。 快要到夏侯府时,夏侯兰泱猛地咳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来。 采葛忙递上手绢,却依然瑟瑟不敢说话。 这是怒火攻心么?采葛怅然望着夏侯兰泱急急离去的背影,一时间恍惚起来。她跟在夏侯兰泱身边少说也有五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子如从动怒过。夏侯阁主心性重,喜怒不形于色,平素总是一副淡漠沉稳的样子。什么时候能怒火攻心,气息紊乱至口吐鲜血? 葳蕤院内,一切如旧。仿佛还记得她早上离开的时候嬉笑嗔怒的娇羞模样,她嚷嚷着晚上要吃芙蓉鸡的话音还萦绕在耳边。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而这个梦里,没了她的身影。 夏侯兰泱站在梳妆台前,伸指捏起她早上笑着让他品鉴的那两个字——慕卿。 思慕卿心。 夏侯兰泱叹了口气,准备放下时,不经意间看见旁边还有一行极小的字。他细细端详,猛地惊醒。 “若是采艾诞下了长子,不妨唤他‘慕卿’吧。” 夏侯兰泱猛地拍在桌子上,又连着吐了几口血。 采艾?竟是这个原因麽?可是为什么不问问他原因呢?连一句解释都懒得听,便想着离去么?他的小东西,对他就这般失望? 他以为他这段时间做的已经够多,他以为他给的足够了,但是想不到她还是不信任他。宁愿离开,也不愿要他一句解释。 夏侯兰泱站在窗边,望着那夕阳一点点沉入西山。身边不断有人来回禀,杭州城已经找了一遍,仍旧寻不得。 寻不得。 他的小东西那么聪明,若是想走,岂会很容易将让他找到了?丫头,你就真的舍得下? 一张薄纸上还零零碎碎的写着要他每天按时休息,不要太累,记得喝药,记得吃饭,记得晨起练剑后用热水洗脸,记得…… 记得的那么多,唯独不记得他若是没有她在身边,记得那些东西,其实是没有什么意思的。 随后一抹亮光也隐入无尽苍穹,夏侯兰泱凝气沉声吩咐:“影子十二卫何在!” “主人。”暗影出,看不清那些人的身影,只觉得说话的声音也低沉到可怕。 “带南山阁属下,杭州城方圆十里,挖地三尺,也要寻到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当你看到这个的时候,我一定正在考试~~~~(》_ 第 42部分阅读 - 第 43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43部分阅读 也不一定会受他们要挟。 用她顾凌兰的命去换他的命,多多少少有些可笑。就不说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了,就单看她与夏侯兰泱的关系,夏侯兰泱也绝不会为了她而将自己的命搭上。就算是不会搭上命,也绝不会允许别人威胁他。他这辈子最烦的就是谁威胁他。 思来想去,配合他们,躲过夏侯兰泱然后回长安再说。 长安是她长大的地,回到那里,还有什么她办不到的呢?到时回到长安城,还不是她想怎么就怎样? 凌兰勾唇笑,“搜吧,这里哪有什么夏侯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好了! 明天开始日更,更新正常了。。。日更日更日更……无限回音中…_…||| ☆、寻不得 凤来客栈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客栈的小伙计哆哆嗦嗦的躲在额头直冒汗的掌柜身后,大着舌头问:“掌…掌柜…柜…柜的,是—是谁家…家…家丢人了…了…了,为什么…么这么…么大…大…大的阵势啊…啊…啊?” 掌柜的一抹脸上的汗,不知是吓的,还是被这小伙计带坏的,说话的时候比小伙计还大舌头:“我——我——我咋知道呢,你——你——你没有看见——见——见——夏侯老爷——爷也在吗?啊!说不定是——是——是逃债的呢呢——” 小伙计和掌柜的相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抹了把汗,在周身越来越冷的空气中沉默了。那掌柜的嘴里不说话,心里却一个劲的骂骂咧咧:奶奶的,老子活这么大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当年全国通缉朝廷命犯刘邪眼的时候也没有见过封城封门啊,这——这逃债的人究竟是偷了多少东西?也没有听说夏侯家被盗被抢啊?再说,夏侯家如今的家主夏侯兰泱生性不爱财,平素散的财就够多了,哪里还需他亲自寻人? 他还正准备再运用他那平时揽生意做买卖的好脑袋再想想时,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猛然响起,惊得他腿一软,鬼使神差的跪了下去。 不过这一跪倒是没有跪倒地上,一旁的小伙计忙伸手扶住了他。 何似水再次抹了把汗,迷迷糊糊地循声望去。 夏侯兰泱平淡如常,仍旧是往日见惯了的淡漠。即便是手下已经回禀,杭州城已经寻遍也寻不得;即便是手下回禀有人似乎看到凌兰跑进了摽梅的后台;即便手下回禀摽梅的前坊主是江湖风尘三侠的秦三娘;即便是他隐隐约约猜测到若是小丫头落到秦三娘夫君宋承志手中将会受到折磨……即便知道的这么多,他仍旧没有一丝害怕的感觉。 人的某一种情绪到了极致的时候,就会变成无知无感。穷极则反,大约便是如此。 他瞄了一眼哆哆嗦嗦浑身发软的何似水,沉声问他,“何掌柜,摽梅教坊的人全都在这里?” 何似水再次抹汗,结结巴巴说道:“都在这里。在下已经差伙计叫她们去了。” 正说着,十多个女子面覆薄纱欢声笑语的鱼贯而入。 夏侯兰泱蹙眉,这么多女子?如何找到凌兰?一样的发式,一样的衣装,甚至是走路的步子都一模一样…… 姚蕙蕊弯腰福了一福,柔声淡淡道:“不知官家老爷们唤奴家前来是何意?奴家犯了什么错还是惹了什么人?” 一旁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知府乐呵呵笑了,“夏侯老爷前来寻人,不知姚坊主可见过?” 姚蕙蕊掩唇轻笑,一举一动携带着风尘妖娆,“官老爷可真是玩笑话,奴家从未见过什么夏侯老爷,如何得知夏侯老爷要寻何人?”媚笑着朝知府眨眼,一双狐狸眼泛着异样的光彩,“奴家教坊里的歌姬舞姬全都在这里了,官老爷想要寻哪位——”姚蕙蕊说话的声音已经柔媚入骨,听得知府一阵一阵酥软,“哪位能得官老爷——亦或是夏侯老爷的欢心呢?”说罢,有意向夏侯兰泱递上一眼,莲步轻移,半推半就半依半靠,偎在知府身边。 知府只觉得一阵女子体上的甜香扑鼻而来,瞬间晕晕乎乎,不知所以然了。但无奈,夏侯兰泱这个煞风景的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也只能很君子的推开姚蕙蕊,尴尬笑几声向后退了几步。 “无奈奴家年老色衰,已入不了官老爷们的眼了——”姚蕙蕊掩唇轻叹,泫然欲泣,“姑娘们,上前来,让老爷们瞧瞧。” “够了!”未等她们上前,夏侯兰泱就已经厉声喝止,“摘下面纱。” “摘下面纱?”姚蕙蕊故作惊奇,“夏侯老爷莫不是要将奴家这教坊的女子都纳为妾室?奴家可是听说夏侯老爷可是尚了瑞应郡主,郡主能容得下这么多美色?” 夏侯兰泱皱眉暗骂了声该死!他倒是忘了,摽梅教坊的女子私下见客都是以面纱覆面,若是哪个男子揭下面纱,就得娶那女子为妻或是纳为妾室。 姚蕙蕊暗自叹息。看来小郡主是一心要走了,这样整人的法子都用上。 她究竟在夏侯家受得了怎样的委屈?女子出嫁从夫,不得休弃不能回家。如今她是死也要逃走,只要能逃走,甚至都不在乎会不会被他们这群人利用。一个女人不在乎生死,不在乎名声,只要离去,那她的心究竟死到了什么地步? 姚蕙蕊蓦然冷笑起来。男人,不过都是沉迷于声色犬马、功名权利的负心之人罢了! “夏侯老爷,若是无事,请允许奴家带姑娘们回去吧。今日已经累了,明日还要起早赶回长安呢。” 夏侯兰泱一直在瞧着那些女子面上的表情,但失望的是,那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 晨钟来报,说是凤来客栈已经搜了一遍,没有寻得人。 他几乎已经肯定凌兰就在这群女子之中,但——怎么确认呢? 一旁跟在姚蕙蕊身旁的小丫鬟搬来一张椅子递给姚蕙蕊,轻声说道:“坊主,要不先坐下歇着吧,奴婢看夏侯老爷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放我们回去。” 姚蕙蕊弯唇笑,伸手拍了拍小丫鬟的手背,安安稳稳坐了下来。末了,又笑道:“姑娘们,既然夏侯老爷觉得你们中间有他要寻的人,你们不妨摘下面纱让老爷瞧瞧,免得夏侯老爷心里不安。” “坊主——”那群姑娘们叽叽喳喳起来,“这坏了规矩。” 姚蕙蕊身后的丫鬟一边给姚蕙蕊捏肩一边向那群姑娘们坏笑,“怕是你们想的是让夏侯老爷亲自动手吧,到时候——” 这话未说完,那群姑娘们就娇羞无限的安静下来,说罢还朝夏侯兰泱不断的抛媚眼。 那丫鬟低眉敛笑,不再言语。 “姑娘们,摘了吧。”姚蕙蕊唉声叹息,对顾凌兰这种明着暗着打击报复的小女儿心态既无奈又心酸。 不错,这招偷桃换李正是凌兰所为。 顾凌兰活了这么大最会玩的就是躲猫猫。 那群女子不过是为了吸引夏侯兰泱的注意,让夏侯兰泱误以为她混在那群女子中。但依照夏侯兰泱的聪明,自然能瞧出她此举。若是这群女子里寻不得,自然是能够想到她扮成了丫鬟。所以她反其道而行,找一个高调的丫鬟,在那群姑娘们混乱的时候出言相劝,低调中的高调,高调里的低调,真真假假,谁人可辨? 姚蕙蕊暗笑不已。丢就丢了呗,顾凌兰不是在那张纸上写的清清楚楚了吗,不用找她,裕亲王府和她表哥是不会找夏侯府的麻烦的,你夏侯兰泱只需等一段时间估计着她到了长安见到顾兰溦了,再低调也好高调也好宣布一下夏侯家主母病逝了,然后等三年孝期一过,该娶谁娶谁,该爱谁爱谁! 和她顾凌兰有什么关系啊! 真搞不懂他这么大张旗鼓的寻找她有何用?即便是今晚认出了她,她就跟着他回去了?没想到商界赫赫有名的商圣夏侯兰泱竟然在这么一个小问题上想不开,这么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问题,她顾凌兰都懂,他竟然想不通。真替他着急。 那群姑娘们已经客客气气的摘下了面纱,毫无惧色直视夏侯兰泱,看着那一代商圣的脸色由青到白,再由白到青,最后变成了苍然无色。 姚蕙蕊乐呵呵的笑,“夏侯老爷,可有你要寻的人?” 夏侯兰泱微动身子,正准备开口,却猛然咳出一口血来。 “主人——”一旁跟着的晨钟、山魈和采葛忙上前扶着他,谁知他竟然一口接着一口吐起血来,丝毫压制不住。 “主人!”采葛吓得浑身发抖。愣了一会,猛地跪在地上,朝姚蕙蕊磕头乞求:“姚坊主,当年秦坊主的事或是误会或是意外,我们已经不能得知,当年的事怎样我们再议,请将夫人还给我们。” “采葛,起来。”夏侯兰泱用手按在胸口,依然平淡如常,“要跪,也该是本座跪。” “主人!”晨钟三人惊恐得望着夏侯兰泱,仿佛听一场天方夜谭。 姚蕙蕊早已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了。跪?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今日却为了她而跪下? 然夏侯兰泱只是漠然的看着姚蕙蕊,“杭州城方圆十里都已经寻遍,并未找到她。有看客说,见到凌兰支走下人后,跑进了摽梅的后台,之后再未出来,所以,在下请姚坊主给一个说法。” 姚蕙蕊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毫无惧色,“夏侯阁主莫要为难我们了。尊夫人确实是到了摽梅,她说她想回长安,妾身已经派人送夫人回去了,夏侯阁主要寻,不妨回长安城寻……”“阁主这是何意?”姚蕙蕊平淡的瞥了一眼脖子上森然的剑锋,讥讽道:“出此计谋的是尊夫人,带尊夫人走的是宋大侠,而——”她向前走了几步,眼中愤恨之火熊熊燃着,“让她心死远走的夏侯阁主你,你如今就算是杀了我们摽梅教坊的人,就能寻得她了?夏侯阁主!” 夏侯兰泱向后退了几步,颓然垂袖,面色苍白,“她就这么走了么……” 夏侯府内灯火辉煌依旧掩不住府内的死气沉沉。 丫头,丫头! 他一遍一遍呢喃,时而狂笑,时而低吟,好似癫狂。地上扔了一堆酒壶,衣袍早已浸染酒渍,他恍然不知。 朝阳仍旧升起,夏侯菀静轻轻敲门,一遍一遍叫他。 良久,门开。 夏侯菀静惊叫了一声,死死咬着唇,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玄衣墨袍,肃然而立,是如常的他。 只是,一开口,却好像苍老了许多岁,“采葛和潇玥瑶瑟留下来照顾你,我已经派晨钟安排好了事,梦菡和白薇明天就回来,商行的事你先管着,我去一趟长安。” 等他的背影消失很久,夏侯菀静才缓过神来。 为何一夜之间,双鬓染霜? 作者有话要说:正式开启日更模式,每晚七点三十分左右……绝不断更! ☆、再次逃离(一) 凌兰跟着宋承志回到长安的时候,已是暮春时节。 长安城是大胤都城,历来繁荣。大胤自建国以来,历经大胤开国皇帝宇文鹤、瑞应长公主宇文翎、宣和帝、景瑞帝、惠帝等十位帝王的呕心沥血之治,如今正是大胤最为繁荣的时候。今文帝三十一年,天公作美,算得上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只是帝都城这储君之争,却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境地。 “哎,夫人,这边请,您是要住店还是要打尖?”店小二熟练的弯腰揖手,恭迎眼前这位贵气的贵妇人。 贵妇人斜眼瞧他,也不言语,只是随手扔给他一颗珠子,便施施然进了门。 小二了悟,忙吆喝:“贵客到,月行楼请咧。夫人您慢走,奴一会把上好的饭菜给您端过去。” 贵妇人拉了拉恰恰掩到眼下的丝巾,清亮的眸子里有微微的赞许,咳了一声,低声吩咐道:“去江南坊买两身衣服拿来。” “好咧!夏侯商号江南坊两身上等衣服,给夫人买来。”小二继续向身后吩咐,立刻有小厮拿了钱出去。 贵妇人蹙眉,太高调了不好。 小二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乐呵呵道:“夫人,这边请。” 安置好后,贵妇人将脸上的丝巾取了下来,终于长舒一口气:“活着逃回来可真不容易。” 这贵妇人,正是从夏侯家逃走,又从宋承志眼皮子底下溜走的顾凌兰。 那日在凤来客栈与姚蕙蕊和宋承志商讨怎么用声东击西的法子躲过夏侯兰泱的搜寻后,她便跟着宋承志先行离去。 宋承志本名宋靖,乃是与虬髯客、秦娘并称风尘三侠的江湖游侠,纵马并辔一骑绝尘,却没料到几年前秦娘惨死,虬髯客归顺夏侯兰泱,他心生恨意,郁郁不得志流落到苏杭,与夏侯子骞相遇,两人一拍即合,夏侯子骞在夏侯府内斡旋,他来长安寻找依靠。 她便想先用摽梅教坊的那群女子拖住夏侯兰泱,她? 第 43部分阅读 - 第 44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44部分阅读 募春希暮钭渝乖谙暮罡谖有闯ぐ惭罢乙揽俊?br /> 她便想先用摽梅教坊的那群女子拖住夏侯兰泱,她与宋承志逃出杭州。不过这个出逃是很不容易的事,杭州城已经闭门,又有南山阁影卫的介入,想要离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又回了夏侯府——应该说是回了夏侯府后面的桃花林,去找了采艾。 依照她的分析,采艾如果想顺顺利利的进入夏侯家,她是最大的阻碍,因此,她若是想离开,采艾必定是最开心的,所以只要她去找采艾,采艾就一定会帮她逃走。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异常准确。采艾虽未露出多大的欢喜色,但眼底稍纵即逝的得意和欣喜还是被凌兰瞧了个清楚。 有采艾的帮忙就顺利多了。 他们一路出了杭州城,直奔长安。到长安的那天晚上,凌兰又耍心眼逃走了。至于怎么逃的,这就是后话了。 “夫人,饭菜端来了。” 凌兰又将丝巾覆在脸上,轻声道:“进来吧。” “夫人,这是我们归兮客栈最好的饭菜了,您慢用。您要的衣服,奴一会就给您送来。用过晚饭后,会有丫鬟来请夫人前去沐浴洗漱。” 凌兰满意的点头,示意小二可以离开了。 但小二仍旧站在门口,犹犹豫豫的,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凌兰挑眉,示意他开口。 “是这样的夫人,据说大东家夏侯公子自杭州来到了长安,说是要查账。近来住客栈打尖的都得交代一下自己到长安的目的,是赏春游景还是拜访亲友亦或是做生意买卖。奴斗胆问一下,夫人到长安来所为何事?” 凌兰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大东家? 这么说,归兮客栈是夏侯家的商号? 这么背?她本想着归兮客栈是长安城的老字号,数百年的声誉了,顶好的一家客栈,应该是由长安故老所开,没想到竟然是夏侯家的!!! 躲来躲去,她又入了彀。 凌兰呵呵傻笑了几声,随即又敛容正色道:“小二哥等会送衣服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再告诉你,眼下,有些饿了,不宜说太多闲话。” 小二有些不情愿,但又不能强迫,只能悻悻离去。 门关上的那一瞬,凌兰瞬间瘫软在了桌子上。好悲剧,逃了半天,原来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那她这么久辛辛苦苦的逃跑为的什么? 她半靠在椅子上,双手覆面,一时恍惚。 直到听见外面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时,她才猛地惊醒。本能的想去开门瞧个清楚,但接下来的一句话硬生生的止住了她的脚步。 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淡淡道:“你是有身子的人,走路慢些。” 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曾经每晚睡前都会给她讲故事,曾经每夜缠绵纠葛时萦绕在耳边诱她沉沦诱她入魔的声音,就算是隔世经年,她也不会忘记! 脚步声渐渐近了,凌兰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门里门外,似乎有两重世界。 门外的女子说道:“主人,这次一定要对夫人解释清楚。” 男子再说:“如何解释?本座不知道到底要解释什么。她该知道的本座从不曾瞒过,不能让她知道的,本座又如何说出口?” 女子叹了口气,“主人,你何必这么累。说不定南宫子只是误断,再说,夫人即便是知道了又能怎样,主人,你无须将所有的痛一个人承受。” 男子的声音渐渐低沉渐渐不可闻:“本座以为,她会懂。实则,我宁愿她永远不懂。” 凌兰已经退到了窗户边上,其实那两个人的对话她压根没有听清楚。从听见夏侯兰泱的声音她整个人就懵了,只知道往后退,只知道不想看见他,不想看见他和采艾在一起相敬如宾的模样! 已经无路可退,而那二人的脚步声也渐渐传入耳中,满室寂静,凌兰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她定了定神,深深吸了一口气,纵身从窗户跳了出去——之后,忽然意识到:这是在二楼! 凌兰心有戚戚焉:吾命休矣! 她双手环抱胸前,紧紧闭了眼,刹那的神识恍惚间,想到的不是宇文瑾轩、不是顾兰溦、不是裕亲王、不是已逝的母妃,而是——若有来世,再也不要遇见叫夏侯兰泱的那个人。 直到耳边有惊呼声想起,凌兰才回过神来。身下是一个软乎乎的肉垫子——她很巧砸在谁的身上了。 “啊——” 那人大叫,但惊呼未叫出声来,就被凌兰伸手按住,“不要叫!”凌兰慢悠悠爬起身来,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身下的少年欲哭无泪。他走路走得好好的,被天上掉下的一个肉包子砸的半死还不能叫一声: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这世道怎么都有这么多不知礼义廉耻、三从四德的女子了呢? 凌兰小声吩咐他:“带我离开这里,快点。” 少年白了她一眼,到好脾气的没有跟她争论,抬头向上看了几眼,眼底有笑意盈盈,拉着凌兰朝不远处的杏子林跑去。 饭菜还未动,杯子里的茶水还正温,桌案旁还放着一块带着温气的丝巾,但屋子里却没有一个人。 夏侯兰泱屏息立在她方才坐过的凳子前,片刻,未觉屋内有旁人的气息。 “主人?”采艾立在他身后,小声开口,却不敢多说什么。 方才正和主人在用晚饭,有影卫来报,说是见夫人装扮成中年妇人的模样进了归兮客栈,平素冷静镇定的他硬是失手打碎了碗,慌慌张张跑了出来。 但离她越近,他倒是越小心谨慎,颇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采艾望着夏侯兰泱,夏侯兰泱却只是望着大开的窗户发呆。究竟是对他失望到了何种地步,宁愿冒着死的危险跳窗也不愿面对他? 夏侯兰泱闷哼一声,伸手按在胸口,却没阻止又吐出一口鲜血。 “主人!”采艾吓得都变了声调。 自从凌兰走,他最近因着着急恼怒,气息不稳,身体已经大创。采艾怯怯不敢走近他,虽然那天她主动将夫人离去的路线告诉了夏侯兰泱,夏侯兰泱对她什么也没说,她也知道,若非是肚子里的孩子,她早不知死过多少次了。 之前还心有渴望,凭着这个孩子,日后即便做不了夏侯家家主的侧室,起码能够以夏侯家长子亦是独子之母的身份立足于夏侯家,如今看来,怕是不能了。那她留着这孩子还有何用! 采艾并指慢慢移向小腹。 “你最好保证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否则,本座不能确定你究竟是怎么死的。”夏侯兰泱遥望窗外,冷冷的扔给她一句话,忽然提气纵身跃出窗外。 采艾腿一软,颓废的倒在地上。 孩子——孩子—— 为了那个女人,他难道要让夏侯家就此断子绝孙么! 窗外空空荡荡,除了那片杏子林于暮春晚烟中随风轻轻摇摆,哪里还寻得到她的身影。这一刻,夏侯兰泱有一丝欣慰。 他甚至是有一丝庆幸,还好,她无事。 下一瞬却又咳出一口血,半跪在了地上——要何年何月,他才能寻回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团子咩,你成功把我拉回来了,这章重写了。~~~~(》_ 第 44部分阅读 - 第 45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45部分阅读 凌兰吐舌,很是认可的点头:“其实我也一直这么觉得的。” 少年再次叹了口气,他那样的人岂会让谁成为他的软肋?若是用别人威胁他,他大概会不屑一顾。而若是用你去威胁他,若是你——那胆敢绑架你的人,将会生不如死。 只是可惜,他做的这些,你永远不会知道。他那种人就是那样,太过于沉闷,做什么从不会主动告诉别人,所以有很多时候,就算是你误会他,伤害他,他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就好比这次,如果他告诉你他是为了你好,顾凌兰,你还会不会一味的逃跑?但可叹的是,怕是到死他也不会告诉你真相的。若是说了真相,那他就不是夏侯兰泱了。 心里藏不住话的,是我夏侯子骞,而非夏侯兰泱。 “主人,据影卫来报,子骞公子在靖国公府只呆了一日就不知所踪。” “宋承志呢?”夏侯兰泱似是对这个一点也不惊奇,转身问起了宋承志。 “夫人逃走后他找了一段时间没有找到,本来是准备躲入雍王府避险,但被雍王的人赶了出来,逃亡东溟的路上,已经被虬髯客拿下。” “子寒事败,雍王觉得子骞毫无用处,自是不会再拉拢他。宋承志失去夏侯家这个后盾,一无所有,雍王自然也不会再想瞧见他,况且,他与子骞此事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这样的队友,对于雍王这样有着司马昭之心的人来说自是不会再用。过江卒子,用之则弃,正是此意。”他语气平淡,似是在说一件与他毫无关系的事,“召集所有影卫,从这片杏子林开始搜,沿着林中小路,一定要找到夫人。” “可是主人,朝堂变动我们不再管了吗?” “朝堂之事,与本座何干?是他宇文瑾轩争夺储君之位,又不是本座要君临天下,本座不过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帮了他这么久,如果本座帮到这份上他宇文瑾轩犹不能夺得帝座,那也只能说明他确实是没有这个本事,早日让贤于他人对大胤江山对黎民百姓也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 “……属下明白。可是主人,你的身体?”山魈很担忧的瞧着夏侯兰泱,听着他的气息一天比一天紊乱,却无能为力。碰见夫人这样不知好歹的女的,还真他妈是主人的劫!但碰见主人这样闷骚的男人,也他娘的是倒了八辈子霉。 “本座无妨,你们——” “什么无妨,你是不是准备哪天顾小丫头心情好了回来了正好赶上你的丧事才算是有事?”一道雄厚中气很足的声音凶巴巴传来。 夏侯兰泱无奈,揖手恭敬的朝不远处的灰袍老者行了礼:“南宫先生,有礼。” 南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不用,夏侯阁主的礼老朽受不住,您还是继续这样下去,等到哪天吐血而亡了,老朽就将顾小丫头找回来,参加一下你的葬礼得了。” “南宫先生——”夏侯兰泱无奈摇头,但对他委实是毫无办法,“宫中的事已经处理妥当了?南宫先生怎么有闲工夫特地来瞧瞧夏侯。” “能有什么事。文帝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还能老老实实活个一个月,这段时间足够宇文瑾轩拿到立储圣旨。至于六皇子宇文紫轩——他生母梁淑妃因在文帝病重期间行巫蛊之事已经被打入冷宫,梁氏一门托你的福,在梁府查出大量的龙袍龙椅,已经全部下狱。而三皇子,正宫皇后因皇上重病操劳过度,老朽替她诊脉后,开了药方,皇上已经下了圣旨交代皇后呆在含章殿里养病,以后后宫诸事由谢贵妃把持,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惊扰皇后的修养。”说罢很是惋惜的叹了口气,“你这次动作太多太快,已经引起朝堂的争议。” 夏侯兰泱轻咳几声,“我没有什么时间陪他们耗着。” 南宫子伸手搭在他脉上,不咸不淡冷冷讥讽,“据说夏侯子骞被裕亲王逐出府后,就一直住在归兮客栈。” 作者有话要说:一会陪我家母上去泡澡,就提前更了、。、 关于孩纸的问题。he的文,最后一定会有小娃娃的,目前这个局面算是一个谜团吧,实在是不能提前告知,(^o^)/~ ☆、遇袭(一) 夏侯子骞带着凌兰到的地方,是在长安城城郊,与凌兰她老爹金屋藏娇的云幽别院离得特别近。凌兰一到地方立马大呼故地重游啊! 夏侯子骞白了她一眼,很是想拍死她:“你就不害怕小爷我对你图谋不轨吗?” 凌兰伸手拉过院子里的躺椅,半倚半躺,懒洋洋笑:“我还是宁愿相信世上好人多一点。” 月色正好,夏侯子骞也没什么睡意,凌兰也是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于是两人就各自躺在一张藤椅上对着月空发呆,顺带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说说你是怎么从宋承志手底下逃跑的?” 凌兰偏头白了他一眼,“俗套的手段而已。我在他喝的酒里面放了点东西,劝他喝酒时跟他提起了秦三娘,他一时伤感,没有太注意酒。” “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啊。然后我就到了归兮客栈,然后跟你到这江边小竹屋了。” “顾凌兰!”夏侯子骞忽然很为夏侯兰泱不值,一个如此无心无肺的女人,一个对他全心全意宠爱毫无感知的女人,如何值得他夏侯兰泱赌上全部? 凌兰侧过身去,背对着他,仍旧是平淡的调子:“你是不是觉得兰泱为我而不纳妾、为我放弃夏侯商号往林邑发展的大好机会,而我对他除了不信任就是一味的伤害,兰泱如此的付出很不值得?” 夏侯子骞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凌兰似乎是笑了一下,也似乎没笑,不过说话的时候,依然很平淡:“在外人看来的确是如此。从赐婚到如今我的离开,都是我的错,无关兰泱何事。其实你若是仔细想想,就会觉得,这场姻缘,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点了。他太强势,只是想宠着我对我好,却从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他给的与我想要的,有很多时候并不一样。就好像我想吃一碗西红柿鸡蛋汤,他却给我端来鲍鱼羹,外人看来,这是莫大的荣耀,但我看来,这不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我对他的好,无非是日常琐碎的事情想着他,心里只能有他一人,除了这样,我还能做什么?” 夏侯子骞一时语塞,也不知怎么接下去。 其实,不但是凌兰的这场爱情,即便是在他与夏侯兰泱的这场手足情里,又何尝不是夏侯兰泱是主导呢? “这世间的所有事几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就像是他的一个宠物,他爱,他宠,他怜,都像是他的一种恩赐,他从未因为我是他的娘子而喜欢,都是因为我是他的宠物而喜欢,若是你,你要这种喜欢吗?” 夏侯子骞苦笑一声,正要开口笑她,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竹屋顶上有弓箭直指他们——他本能的扑向凌兰,侧身推她,两人双双跌入江中。 弓箭随之射下,却因着水势落了空。 凌兰呛了口水,一边死命抓住夏侯子骞的衣领,一边奋力回忆当初夏侯兰泱是怎么教她凫水的。赏个月也能赏出刺客来的,除此一家,别无分店。 江岸边的脚步声嘈杂,似乎是越来越多的人聚集此处。 夏侯子寒无语的拖着凌兰向竹屋下的那排木板桥游去,一边小心不惊动岸上的人,一边保证凌兰这只旱鸭子不被淹死,实在是太困难了。 “看样子是官兵,你究竟得罪什么人了?”凌兰也无语,早知道会面临生死抉择,她倒宁愿面对夏侯兰泱,起码那样不会有生命危险。 夏侯子骞一脸无辜,“小爷还觉得是你引来的官兵好不好,那分明是——”后半句话在一支火箭落入水中的瞬间隐入了无边夜色。 接着,一道洪亮的声音在溶溶月夜中荡荡悠悠传来,“夏侯夫人,莫要再逃了。” 凌兰脚一歪,差点跌倒。 夏侯夫人? “难道是夏侯兰泱的仇家?”凌兰蹙眉问夏侯子骞,但又有些不大确定,“我逃走的事并没有很多人知道——哎,对了,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知道?” 夏侯子骞白了她一眼,“夏侯子骞。” “!!!”凌兰又歪了一下脚,差点栽倒,“不带这么玩的啊!” “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凌兰摆了摆手,向后退了几步。他们现在正站在江边的大石上,所以这向后虽然只退了几步,也足以引起岸上人的注意。刹那间,一簇簇火箭并排着射向水里,闪耀的火光映红了整个江面。 竹屋旁大笑声伴随着怒骂声声声传入凌兰耳中,在暗红的火光下,映得她面色异常苍白,就像是冬日里的飞雪,毫无血色。 “夏侯夫人,春夜冷,久呆在江水里对身体不好,还是出来见见吾等吧。”男子粗亮的话语声伴随着一阵粗俗不堪的讥笑声,在这寂静的月夜清晰非常。 “夏侯夫人,莫不是在等夏侯公子来?” “哈哈哈哈——温香暖玉在怀,夏侯公子岂会来着荒郊野外?啊?”最后一个“啊”字是升调,异常刺耳。 “如今水下陪着夏侯夫人的应该是夏侯家的三公子吧?” “哈哈哈哈——三公子?可叹三公子一心为求得夏侯公子的重视,离经叛道,却落得一无是处的下场。” …… 再有说什么,凌兰一句也听不见了。耳中、眼前、脑海里全都是夏侯兰泱抱着采艾相依相偎的身影,苍白的唇应是被她咬出了血丝,却恍若不知。 夏侯子骞伸手想去拉她,谁知她却呜咽一声哭了出来,但不敢大哭,只能压抑着自己,就好像是委屈而又被怒意充斥着的雌兽。 “喂,你哭什么?”夏侯子骞一时慌了神,想去安慰她,但又不知怎么安慰她。 凌兰也不理他,哭了一会渐渐停了下来,靠在木板桥的木桩上,淡淡道,“你从水下游走吧,他们找的人是我,不是你,我不想拖累你。” “哦,你这么伟大?”夏侯子骞扬眉讥笑不已,“不愧是夏侯兰泱的女人呀——” “伟大?”凌兰哼了一声,“伟大是什么玩意?本郡主从来不知。我与你没任何关系,我不想欠你什么。你一个人的话应该可以逃得了,如果带着我,估计两个人都只有死的下场。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两个人都被他们捉住,倒不如活下一个人。” “喂!你发什么神经啊女人,你再等等,夏侯兰泱不来,你表哥和三哥也该过来了。” “嗯?”凌兰有些疑惑。 “岸上的人应该是梁淑妃娘家的人。梁淑妃被查出在宫里行巫蛊之事,已经被打入冷宫,梁氏府内搜出龙椅龙袍,有忤逆叛变之心,已经全部下狱,等待秋后问斩。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夏侯兰泱一手安排的,若说如今最恨他的人,恐怕也只有梁氏的人了。但不能十分肯定,三皇子党以靖国公为首的那派,这些年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罪证也由大哥他交给了瑾王爷——大哥这段时间动作太多太快,已经引起了朝野不满,相杀他的人大有人在,但一直苦于找不到他在何处,所以他们才会将目标对准你。”夏侯子骞叹了口气,忽然很是同情凌兰,“若你和夏侯兰泱没有关系,如今的你定然在裕亲王府逍遥自在,若——若没有最初大哥求娶凌兰郡主,哪会有你日后中毒受伤被威胁甚至于今日这样生死两难的局面。” “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凌兰向后走去,转过木桩的时候,忽然笑了起来,“其实,他一直对我很好,除了采艾有身孕这件事,他对我真的很好,我也从没有后悔过这场赐婚,只是后悔遇见的人叫夏侯兰泱。” 等夏侯子骞回过神时,凌兰已经自一旁的木梯走了上去。 为首汉子仰头大笑,“夏侯夫人,有礼了。” “客气。”凌兰淡淡回答,实则真的是到了这一步,反倒是不怕了。如果说这场赐婚只是利益的交易,那如今这交易也已经完成。如果说交易的背后,真的有什么真心付出的话,她对夏侯兰泱的爱以及夏侯兰泱对她的爱,孰轻孰重倒也无需评判。爱情这东西,从来没有谁爱谁比对方多一点少一点。 “夏侯夫人果真够胆色,小人也不为难你,只有夫人将夏侯公子身在何处告诉吾等,小人保证,一定将夫人平平安啊送回裕亲王府。” 凌兰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本郡主又不是三岁顽童,何必诳我?我若是现在就把他在哪告诉你们了,估计不出三步,我就身首异处了。” 那汉子皱眉,沉吟片刻,忽然单膝跪地,恭敬的说道:“小人以我家将军的赫赫军威立誓,吾等绝不伤害郡主一丝一毫。” “哦?”凌兰挑声笑睨着他,摆明了不信。 第 45部分阅读 - 第 46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46部分阅读 “哦?”凌兰挑声笑睨着他,摆明了不信。 “小人乃是梁将军麾下死士,死士只杀该杀仇人,绝不乱杀人。如今拜夏侯公子所赐,我家将军以及梁氏一门全部入狱。试问,争储之事与我们一介武夫有何干系?将军此生戍边多年,何时参与过后宫之争?夏侯公子此举,欺人太甚?” “呵!”凌兰忽然觉得十分好笑,他说这么多也无非是求个公平。杀该杀之人,救该救之人,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公平?若是此时饶过梁氏一门,他日宇文瑾轩即位,帝座之后,群狼环伺,他那帝座岂会坐得稳? 从来帝王业都是白骨堆成,用梁氏一门换天下安定,没什么不值。 汉子目眦俱裂,大喝一声:“夫人说还是不说!” 作者有话要说:洛阳亲友如相问,就说我在渣剑三…… 偶遁了,继续渣剑三去了 ☆、遇袭(二) 江水“呼啦”一声响,浑身湿透的夏侯子骞跳上岸来,夜风一吹,猛地咳嗽了几声。他站在凌兰耳边小声嘀咕:“你就告诉他们吧,反正你不是很讨厌夏侯兰泱吗,我觉得这汉子也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你告诉他们,然后就能平平安安回到裕亲王府,多划算的买卖。” 凌兰抱臂瑟瑟发抖,说的话也哆哆嗦嗦的,“我又不是生意人,哪里知道什么划不划算,我只知道酱板鸭很好吃,要是再不让我赶紧暖和一下,就算回到裕亲王府我也吃不到酱板鸭了。” “有这么夸张吗?”夏侯子骞明显不信,待不经意瞧见凌兰额角直冒冷汗,脑子里晴空霹雳,脱口而出,“你之前是不是中过毒?” 凌兰继续哆嗦着,但为了保持镇定不让对面的汉子看出来,也只能咬牙忍着,“你这不废话吗?上元灯节的时候因为采艾和夏侯子寒的设计,本郡主不小心当了一次东郭先生,被夏侯颖咬了一口,然后中了千日醉兰的毒。” 夏侯子骞闻此色变,再开口的时候声调都已经变得异常怪异,“千日醉兰?采艾竟然用千日醉兰对付你?” 凌兰疑惑的瞧着他,“千日醉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怪不得,”夏侯子骞却陷入了自言自语中,“怪不得大哥留下采艾,怪不得不告诉你,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只是他又何必呢,夏侯家再怎么说,还有一个我呢。” “……”凌兰伸手拍他的头,皱眉,“你在说什么啊?难道采艾有身孕的事有什么隐情?” 夏侯子骞呵呵傻笑了两声,忽然说:“你自己问大哥吧。别废话了,你表哥和三哥快到了。” 凌兰被他说得一阵混乱,好像什么东西明了,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 对面的汉子等得着急,再问:“夏侯夫人,说还是不说?” 凌兰向后退了一步,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我不知道。” “什么?”不只是那群刺客,就连她身边的夏侯子骞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不是还想吃酱板鸭吗?” 凌兰又往后退了一步,稍微让夏侯子骞给她遮了点风,哆嗦着笑,“虽然酱板鸭很好吃,但我还是觉得叔叔最好吃。” 夏侯子骞:“……你为什么就不承认自己太喜欢他,所以即便是他背着你和别的女人胡搞你都不能容忍呢?顾凌兰,你并没有你自以为的那么坚强和放得开。” “是么……”凌兰笑了笑,又往后退了几步。 夏侯子骞一愣,忽然意识到她要干什么,忙伸手去拉她,但就在他失神的刹那,已经错过了最好时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凌兰脚边一滑,跌入了江水中。 “喂,女人……”夏侯子骞吓得大叫。 岸边灯火阑珊处,不远不近,不轻不浅,两道或低沉或清朗的声音在她落入江水中的那瞬间,穿破浓浓夜色和皎皎白月随风落入凌兰耳中。 夏侯子骞怔神,下一瞬却猛然惊醒,猛地扑入水中,恰好扑在凌兰身上。带火的箭随之落下,映红了天际。一个是绝壁逢生,一个是拼死一搏,谁输谁赢,早已是定局。凌兰与夏侯子骞不过是借助江水想要逃过此劫,那群刺客不过是拼个鱼死网破,死也要拉上他们垫背。 火光与血水相映生辉,似是在比着谁更妖娆。 “你说,小爷我救你一命,大哥会不会原谅我了?”夏侯子骞坏坏的笑,仿佛背上那一箭不过是闹着玩的。 凌兰咬唇翻过身,扶着他一边小心避过那些越来越少却越来越落水无痕的箭束,一边谨慎着步子向水浅的地方跑去,一时心里堵得厉害,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年她母妃离世,她小小年纪雪夜里往裕亲王府跑,冻僵在雪地里,以至于体质偏寒,经不得寒凉——而今夜这三番四次的被凉水泡着,又因为当日的千日醉兰之毒,身体早已承受不住。凌兰将夏侯子骞拉到水浅的地方时,眼前的景物已经有些模糊,但还是拼着最后一丝清醒对他笑了笑,“其实你不救我,我也死不了的……” “为什——”夏侯子骞想问她,却发现她已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未等他伸手去接住她,纹着金蔷薇的广袖已经掠过他眼前,她的身体恰恰倒在那人的怀中。 玄衣墨袍的男子掠水而过,提气点木,轻巧的落在不远处的柳树下。 顾兰溦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夏侯兰泱身边,一言不发伸手就是一拳。夏侯兰泱并未运气相抵,硬生生承了携着雷霆之势的一拳。 “夏侯兰泱,要是阿兰有什么事,你以命相抵也不为过!” 夏侯兰泱并未言语,只是抱着凌兰的手臂又紧了紧。 夏侯子骞被搀到他二人身边时,还余一丝力气,闻言可怜巴巴的皱着眉乞求:“二位,能先给我们找个暖和的地不?您二位的恩怨来日再议。” 夏侯兰泱低首吻在凌兰额头,轻声却有力说道:“她不会有事的,有我在,谁也不能把她带走,即便是阎王也不能。” 云幽别院里灯火通明,茜纱宫影灯将夜色照得如同白昼,来来往往的丫鬟一声不响的端来热水,又将热水端出去。 麒麟纹博山香炉里燃着安神的瑞脑香,一缕一缕的香气扩散在空中,然后消失不见。 夏侯兰泱负手立于外阁窗前,眉目间平静如常,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良久,不闻内阁有什么动静,他忽然沉声开口问:“梁氏一门怎么还会有余孽活着?” 顾兰溦叹了口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今五皇子一人独大,占据有利局面,靖国公自是瞧不惯你的所作所为,你坏他大事,他自是想尽一切办法报复你。靖国公在梁氏倒下后,暗中寻找梁将军的死士寻你报仇。但你向来行踪诡异,他也只能从阿兰身上下手——毕竟,阿兰是你唯一的软肋。” “唯一的软肋么?”夏侯兰泱忽然勾唇而笑,笑意阴狠而决绝。没想到他一心一意捧在手心里的人儿在别人看来竟是能够威胁他的软肋!他忽然转过身,冰冷的目光直直盯着顾兰溦,“朝堂恩怨本座向来不予理会,此次大张旗鼓的帮宇文瑾轩也不过是看在凌兰的面子上。不过你们这次做的委实过分。你和宇文瑾轩早就知道那些人会寻凌兰的麻烦,为何还任由他们横行?” 顾兰溦紧紧握拳,手心里满是汗渍,“五皇子与我本以为阿兰与你在一起,谁知你竟然惹得她一人逃离,如今你又来质问我们,当真是可笑!” “可笑?”夏侯兰泱忽然眯了眼,似笑非笑的望着顾兰溦,许久,忽地笑了一声,转身甩袖进了内阁。 可笑?顾兰溦那句漏洞百出的话骗骗一般人还行,若是骗他,实在是稚嫩的可怕。靖国公都能知道凌兰离家出走,他宇文瑾轩岂会不知?他只负责将三皇子党与六皇子党的死穴交给宇文瑾轩,其余的事一概不管,却没想到竟然因着这个疏忽,差点害了凌兰。 小东西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她表哥和三哥,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还是被利用! 他们不过是利用小东西的生命安危去要挟他出手除去那些宇文瑾轩想动手却又怕污了手的一群人罢了。君子之道,帝王之术,倒是用得甚好。 帝王之爱,泽皮众生。帝王之爱,绝不是仁慈的爱。宇文瑾轩不愧是顺天应命的帝王,狠得下心,忍得下心,只是可惜了,他夏侯兰泱不是什么帝王,也不想学什么帝王术,他们这阴损的招数,他夏侯兰泱不屑于,亦不想搀和。 自此以后,他宇文瑾轩的事,和他的小东西再无任何关系。 “夏侯,你快来。”南宫子抹了把汗,冷飕飕的笑,“子骞那小子命大,虽中了一箭,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再躺床上养养伤就能回杭州了。顾小丫头情况不大乐观啊。” 夏侯兰泱心里猛地一沉,皱起了眉。 南宫子再次抹汗,“上次我就跟你说过,她身体里的千日醉兰造成身体大伤,不易于子嗣。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吧,今晚被冷水泡了这么久,以前还有点机会怀上子嗣,现在是机会都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还不咸不淡的干笑几声,“你这两鬓霜白也值了。” 夏侯兰泱用力握拳,仍旧镇定问道:“她醒了吗?” “哦,醒了醒了,早就醒了,不过我还没有把这事告诉她,除了我也就你知道了……” “那就永远不要对她说。”夏侯兰泱猛地打断他的话,撩袍向里面走去。 内格里燃着的却是薄荷香,丝丝缕缕清凉到骨子里。凌兰侧身向里,听得脚步声,也未回头。 夏侯兰泱顿了步子,站在离她约有三步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想上前却不敢。沉默了好大会,忽然开口:“丫头。” 凌兰闷声闷气的囔囔:“你出去,我——我不想见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继续渣剑三去了…… ~~~~(》_ 第 46部分阅读 - 第 47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47部分阅读 靖国公身为帝师,自是懂得帝王术。每一位帝王践登九五后的剪除党羽,在宇文瑾轩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靖国公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梁氏就此倒下,但也绝不会将梁氏扶起,他自是不愿为自己树立一敌——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他得渔翁之利。利用梁将军麾下死士杀了五皇子党中的诸葛孔明——夏侯兰泱——然后嫁祸给宇文瑾轩,就说宇文瑾轩过河拆桥,飞鸟尽良弓藏,这样一来,宇文瑾轩的雍雅的形象也将毁于一旦。 可惜的是,靖国公算尽一切却独独忘了算夏侯兰泱——世人皆以为夏侯兰泱应是一代枭雄,宇文瑾轩日后登上帝位后,他也是宰辅之位——但世人又怎知夏侯兰泱心无天下,无鸿鹄之志呢? 这么久以来之所以帮宇文瑾轩也无非是为了替她顾凌兰还顾兰溦和宇文瑾轩这些年对她的照顾之恩情。 究竟谁是自己的良人,究竟是对自己是真的好,似乎这一刻她才看明白。 都说日久见人心,吃一堑长一智,她顾凌兰活该今夜差点惨死在乌江畔,冲动是魔鬼,这话一点也不假——只是,他为何事到如今仍不愿告诉她真相呢? 桃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茜纱宫影灯将那人的身影拉得细长。云母屏风烛影深,随着那脚步声渐渐走近,凌兰紧张的抱起了手臂,幽静的内阁里,心跳声都能清晰的听到。 一角玄青衣袍最先映入眼帘,接着是那衣袍上盛开的金蔷薇,金线挑成,怒放到极致。凌兰下意识的闭眼,却听见头顶上低沉中带笑的声音缓缓响起,“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似有青瓷碗盘放到床边小桌上的轻响,凌兰只觉得鼻息间杜若的清香浓的逼迫着人不能呼吸,她不着痕迹的向锦被里缩了缩,还没来得及将被子往上拉拉,就被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掌拉起来按入一个沉稳的怀抱中——那人的声音在耳边带着致命的蛊惑般响起:“有没有想我?” 凌兰不知是窘迫还是害怕,就是不睁开眼,缩在他怀中无言沉默,似抗拒又似羞赧。 然而那人却不依不饶,鼻息间温热的气息落在她微露的颈项间,酥酥的痒痒的,就像是羽毛拂过般——让人难忍,却又贪恋。 是的,贪恋,凌兰觉得此刻自己十分贪恋那个怀抱的温暖。就好像是在荒原雪地奔跑了许久的人,无比贪恋那一点点的温暖。 然这温暖又很快离开,身旁猛然的空荡似乎也充盈着心脏,整个心都是空的,因着空,便有冰冷的风丝丝灌入,冻得五脏六腑都有了冰渣子。但这冷却很短暂,那双手又将她抱起,轻轻说:“睁开眼,把药喝下去。” 凌兰只觉得浑身又忽然暖了起来,血液里的冰渣子都融化开来,暖洋洋的流淌在血脉里。但就是不想睁开眼,似乎黑暗中便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一旦有光明,好像这一切都会消失一般。 许久,不见有何动作,凌兰渐渐有了困意,伸手往那人衣袍里伸了伸,便想着睡去。 耳边,又有轻轻的话语声响起,柔如春水,暖如春风,“听话,先把药喝下去,南宫子方才给你喂了点安神的药,你这一睡就到明天了,先把药吃了再睡。” 凌兰的困意已经一阵阵袭来,脑子里早已混混沌沌,哪里知道吃不吃药。只是觉得这人好不讲理,连觉也不让人睡。她哼哼了几声,又将脸贴在那人被扯开的衣袍里露出的胸膛上,听得耳边一声一声的心跳声,就好像之前每晚靠在他胸前睡觉时所能听到的一般,无比安心无比惬意,她觉得很满足,这么久奔波逃跑的不安时光终于结束了,所以安安稳稳的靠在他胸前睡去。 片刻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凌兰刚刚进入梦乡,忽然感到唇边似乎有暖意贴上来。她张嘴伸开舌头去舔,唇角却流进一股苦涩的汁水。她下意识的想去吐了,但却被人封住了唇,那人的唇舌间似有甜香,她好想吃下去,但嘴里的苦涩汁水很是碍事,她也顾不得苦了,先将苦涩的汁水咽了下去,再去那人唇舌间汲取甜香——但那甜香不久就消失不见,她正要嚷嚷着表达不满时,那甜香又附了上来,凌兰很是满意,这次主动吻了上去,不仅老老实实的将苦涩的汁水咽了下去,还紧紧抱住那人,唯恐好不容易而来的甜香再次消失。她舔的很小心,就像平时吃芙蓉露时一般,唇舌扫过那人的口内,一点点一点点攻城掠地般,全部吃了一便,觉得似乎比芙蓉露好吃了许多。 她这些年来虽然百事倦怠,但在“吃”这一茬上却是下了十成十的工夫,不仅懂得什么好吃,还懂得怎么品尝才能吃出其间美味。 所以她闭着眼先伸舌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舔了几口,然后再深入里面慢慢的吃。腰间似有带着茧子的手掌摩挲,她恼怒不已,嚷嚷道:“别闹,我还没有吃完。” 她此刻半跪着去吃唇边的甜香,似乎有点吃力,于是她就动了动身子,将那人按了下去,这样就能趴着吃了,十分的方便。 唇边的甜香似乎暖了起来,这令凌兰十分的欢心,她现在很畏冷,能吃下温暖的东西十分开心。而且这甜香中似乎还有点杜若的清苦气息,不会显得腻味——嗯,总之,就是一道比胭脂露、梧桐露要好吃百倍的东西,边吃边琢磨着等到睡醒了一定要学学怎么做。 是的,她此刻觉得自己是在梦里,她以为是今天实在太累了,所以一进入梦乡周公就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她。 吃了一会,觉得好热,她便开始脱去外袍。但无奈,那外袍是她为了放东西特意准备的,不是一般的难脱,拽了好大一会也没有拽掉,气恼不已。身下压着的不知什么东西火热,她便想着将这东西推开,但又想想推开这东西那美味就吃不到了,恼人的很,想了想,还是决定退去衣袍。左右无奈之际,似有谁的手攀上她腰际的玉带,她觉得十分欢喜,周公这礼物送的,委实是忒圆满了点吧。于是欢欢喜喜的吩咐那人:“热,把我的外袍脱了。” 那人无言,只是轻缓的解开她的腰带,又将一直从胸前绕至身后的丝带给扯掉,这才将她的外袍脱了下去。 凌兰很满意,于是又吃了起来。但吃了一会,觉得身下的东西似乎又热了,而且这房里还燃着地龙,实在是暖得很,额上便又冒了汗。她懊恼了一会,又将中衣和里衣都扯下,随手扔在一旁,只余下月白色的肚兜和同色的亵裤。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拂过双腿,慢慢划过腰间,攀在颈后肚兜的带子上。 她抱着身下的东西蹭了蹭,懒洋洋软着嗓子说:“已经不热了,那个可以不用脱了。” 但这话好像没起什么作用,肚兜的带子仍旧被解开了,凌兰只觉得胸前一凉,已经被人翻身压在身下。 作者有话要说:很暖萌有木有啊…… 团子咩,你看你把我的暖萌君给拉回来了吧,(*^__^*) 嘻嘻…… 虽然我一直在渣剑三,但还是会有暖萌君的…… 对了,前面已经写得叔叔两鬓雪白了,等到他什么时候头发全白了,这文就完结了。。 嗯,应该很快就完结了。 下个写同系列的姐妹篇《摄政长公主(暂定)》——宇文翎和夏侯云轩的故事。 关于腹黑摄政长公主和傲娇帝师的有爱文。。。可能会比这个多些暧昧调戏的段落。 ☆、芙蓉帐暖(二) 梦到酣处,是不能够被打搅的,不然这梦不论前半截是多么的甜美,后半截也变成了噩梦。 所幸,凌兰只是被压在身下了,并没见那人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所以凌兰起初虽有些不满,但后来也就觉得无所谓了,虽然压得难受,但身上压着的东西暖暖的,好像盖了一床锦被,倒也不那么冷了。这会安神药的药劲已经上来,她早已对外界没有任何意识,只是觉得自己这一场梦梦得是前所未有的美妙。 人都说一梦一千年,她这一梦到想着就此睡下去,任它岁月变幻,任它山河倒流,任海枯石烂,任它沧海桑田,她只需在这梦里活在她的岁月里,等它百年后,看一场梦里落花,看一场梦回江南。 她觉得很圆满。 所以伸手推了推身上压着的东西,翻了个身,摸索着去寻找方才的美味佳肴。佳肴没找到,倒是觉得腰间有什么东西,有点粗重,她觉得有些难受,就伸手去推腰间的东西,摸了摸,好像是只手。那只手正将她的亵裤褪去。凌兰皱了眉,睡梦中也表达不满:“又不热了。” 但这话确实没什么太大的效果,因着那只手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凌兰“哼哼”了一声,然后就歪在一边睡着了,任由那人动作。 南宫子不愧是药仙,这一剂安神药下去,药劲一上来,她就完全没了知觉了。睡梦中觉得这样躺着不舒服,就侧过了身,将腿不知放在什么上面,抬臂攀在面前的东西上面。放腿的时候,碰到一个冰凉的玉佩,觉得十分碍事,就伸手将玉佩摘下,拽玉佩的时候,觉得这玉佩好像在腰带上系着,于是就摩挲着解腰带。盘扣九龙玉带实在太难解,她摸了一会觉得烦了,就捶了腰带几下解气,然后老老实实的像八爪鲶鱼一样扒着那人一动不动——睡熟了。 夏侯兰泱望着她赤身裸一体趴在自己身上的模样,无语扶额。 自己动手将衣袍褪去,不敢惊醒她,只能委屈的躺在床边当人肉枕头。 但凌兰睡觉实在是太不老实,睡了一会又往眼前摩挲,突然发现这会再摸的时候比刚才舒服多了——丝绸里衣自然是比厚重的外袍舒服——很是欢喜的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贴上去的时候脸碰到了一片温润,比之这缎子里衣又舒服点,于是她便顺着里衣中缝将里衣给扒开,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夏侯兰泱忍得委实是苦。 顾!凌!兰! 凌兰歪着头埋首他胸前,一边流口水一边呓语:“叔叔——烤鸭——叔叔——烤鸭——” 口水流了夏侯兰泱一身,但凌兰这一番呓语并不尽兴,说完又嚷嚷着好热好热——被她当肉垫的男子光裸着身子受着欲一火焚身的苦苦煎熬,额上的汗好像珠子般往下掉。 凌兰梦中恍惚有双手探向双腿,蜿蜒着拂过腰际,攀上胸前柔软敏感的地方,轻拢慢捻,或急或缓的揉搓,她伸手想去推开胸前的手,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控制在背后。手腕被禁锢的生疼,饶是那安神药麻痹着神经,此刻她也不得不用力睁开眼瞧瞧——昏黄的烛影,眼前的人似笑非笑望着自己。 她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眼前的男子,从最初的迷糊到最终的震惊,只是痴傻的望着眼前那人,一遍一遍抚摩着他鬓边华发,哽咽着不知要说什么。 凌兰眨了眨眼,本想看得更清楚,谁知眼前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只觉得眼前这人影恍恍惚惚的,什么也看不清,唯独鬓边霜发刺目生疼。 “不哭。”夏侯兰泱替她擦去眼角泪水,淡笑如常,“丫头一如初见时芳华正茂,为夫却华发早生,不再年少。丫头以后可不能嫌弃为夫啊。” 凌兰此刻已经不知什么心情,只是盯着他盈满笑意的眼睛看了许久,忽地用力吻上他的唇。如别离前的那夜,樱桃唇,丁香舌,含毒蕴蛊。 夏侯兰泱心神一动,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小别胜新婚,一夜几番浓情几番云雨。 第二日凌兰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时,暮春初夏的日光正好,碧芙和碧梧在院子里日光处摆了几碟点心并着香甜的杏仁茶,凌兰就无所事事站在那里晒太阳。 院子里蝶舞鹂鸣,莺歌燕舞,百花争妍。 碧梧和碧芙是许久不见她,此时终于见着了,满心的激动,尤其是碧梧,一个劲的咋呼:“郡主,你不知道近来长安城发生了多少事呢。” 凌兰斜靠在躺椅上,一边吩咐碧芙去将她的披风取来,一边笑道:“都什么事,说来听听。” 碧梧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凌兰身旁给她捏着腿说,“雍王爷纳菖兰郡主为侧妃后,据说两人感情十分不好。听说菖兰郡主怀过一次孕,但前几天不知怎么摔了一跤,就小产了。” “是嘛,”凌兰对此并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在说到怀孕一事时,微不可闻的蹙了下眉,“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谢婉如小姐的事,据说婉如小姐喜欢上了一乡野郎中,但是谢相不同意,说是无论如何也要婉如小姐入宫。但婉如小姐说,她与王萱小姐乃是手帕交,瑾王爷喜欢的是王萱小姐,日后即便是入了宫,她与王萱小姐怕是会在后位上起了争执,那样多不好啊。相爷无奈,只能任由她了。” ? 第 47部分阅读 - 第 48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48部分阅读 相爷无奈,只能任由她了。” 凌兰愣了会神。宇文瑾轩的心上人原来是王萱么! 怪不得每次王萱在场时,宇文瑾轩都会有些拘束。可笑她还一直觉得王萱和宇文瑾轩是相看两厌——她看人向来不准,一直都是这样。 只是谢婉如与百里莫邪的事,终究也不过是一场离殇。 他们的事与她的外祖父与外祖母的事何其相似! 她母妃郗荷嬅乃是谢相的嫡亲侄女,却不姓谢而姓郗——她从的是母姓而非父姓。当年,凌兰的外祖父谢子岚与郗家女儿郗慕云一见倾心,但谢家瞧不起郗家的家世——郗氏一门自初年瑞应长公主宇文翎不知所踪后也卸甲归田了,自此郗氏一门再也没有入朝为官者,一直以来,都是从先祖的岐黄之术,悬壶济世,只是从不到长安城来——因着这个关系,谢家老太爷无论如何不愿自己的儿子娶这么一位女子。凌兰她外祖父一怒之下,留下一封家书,远走他乡了。 这才有得凌兰的母妃姓郗而不是姓谢。 碧梧给凌兰倒了杯杏仁茶,又接着说道:“王爷已经做主将明兰郡主许亲给翰林院的学士了,说是不愿明兰郡主再步两位姐姐的后尘。侧王妃顾姚氏如今整日在佛堂念佛,再没有之前的锐气和斗志——郡主,自从你成婚到现在,长安城发生了好大的变化啊。” 凌兰抬首瞧见一身玄衣墨袍的男子穿花拂柳衣带当风款款走来,忽地扬眉笑开:“与我何干!长安城有再多的风起云涌,也不过是长安的故事——还有,以后不要再唤我郡主,唤我夏侯夫人吧。” 夏侯兰泱接过碧芙手中的披风给她盖在身上,故意沉声说道,“今日有风,怎么不知穿厚点。” 碧芙和碧梧早已懂眼色的退了下去,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凌兰握住他的手,似是在等他说什么。但夏侯兰泱看了她许久,愣是一句话没说。 凌兰只好不装淑女,开门见山问他,“采艾的事,用不用说些什么?” 夏侯兰泱弹指敲她额头,哭笑不得:“你还真是好记性。采艾的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但你须得知道,采艾一事,我本不愿瞒着你,但最终被逼无奈,我也只能这样做。” 凌兰挑眉笑得慵懒,摆明了对这样的解释很不满意。被逼无奈?你堂堂夏侯家家主,也有人逼迫你不成?当真是笑话!这世间所谓的逼迫也不过是自己屈从于自己内心的一种想法罢了。世间种种事,若自己不愿,当真是心里不乐意去做,那即便是再多人逼迫你,也是做无用功。人都喜欢找借口,被逼无奈不过是一种高尚的借口而已。 “我本应对这件事不再管不再问,但时到今日,你也知道如果这件事不说清楚,我们之间始终是立着一堵墙,哪怕日后再怎么亲密也会心里别扭。并非是我斤斤计较,而是因为你我是夫妻,夫妻一体,荣辱与共,理应同甘共苦。若你觉得我顾凌兰只能与你同甘却不能共苦,那实在是笑话。” 夏侯兰泱弯腰将她抱起,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二人半躺在藤椅上,细细耳语,“我知道,我都知道。虽然你表面看着很容易被欺负,但内心却有一只小恶魔,我哪里敢只让你与我同甘不让你与我共苦呢。日后,越是苦的地方,我越拉着你,好不好?” 凌兰斜睨他一眼,撇嘴,“就算是鹤发鸡皮,发落齿摇,老迈苍苍,你也不能放手。” “好,都答应你。可是,”夏侯兰泱拂起她额前墨色碎发,怅然笑起,“我比你大了整整一旬,百年后,我必然要比你先走,到时候,丫头,你一个人在世上,我怎么放心呢?” 凌兰也觉得这是个很沉重的问题,皱眉想了一会,说道:“那我们就一起走吧,你不能比我先走,不然你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夏侯兰泱无语了,“人家都是鬼缠人,哪有人缠鬼的!” 凌兰却不管人缠鬼还是鬼缠人,只是觉得自己这想法棒极了,喜滋滋的趴在夏侯兰泱身上小憩。 夏侯兰泱却皱眉长舒一口气:终于把孩子的事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渣剑三渣的越来越么有节操了…… 肉肉(府下有肉吃)、猪猪?【好奇怪】(爱睡觉的猪)、羔羊(愤怒的羔羊)——上一章的评论偶给加了个精,问题提的忒好了,以后再有疑问的就可以参考了(^o^)/ ☆、故人(一) 都说夏初时节是一年中最为美好的季节,这话一点也不假。长安城外,豆蔻年华的女子们穿红戴绿,披帛簪花,相约而出。 一早起来正在吃早饭,还没有收拾妥当,谢相府的家仆就已经到了门口,说是她们家婉如小姐邀请瑞应郡主和王萱小姐去落月湖那里游玩——又是一年夏初时节,这一年一度的放纸鸢比赛,将会在落月湖那里进行。 凌兰对这个向来没什么兴趣,但落月湖旁的听雪楼里的各种小点心却是凌兰最喜欢的东西。昔年在长安的时候,她就很喜欢在放纸鸢的时候去听雪楼里吃东西,边吃边看楼下湖边欢欢喜喜放纸鸢的人。那些人中或是蓬头稚子,或是妙龄少女,或是柔一美一少妇,有时即便是古稀耄耋之年的老翁老妪也会乐呵呵的在落月湖旁跑上几步——落月湖畔芳草如茵,更有心心相许的青年男女相约于此,有心的男子会亲手扎一只纸鸢送给心上人。 这放纸鸢么,倒也是个寻得此生良人的好时候。 “就回你家婉如小姐,本郡主先去听雪楼老地方等着她。” 夏侯兰泱将手里的勺子递给一旁候着的碧梧,又接过碧芙递来的手绢给她擦了嘴,疑惑不解道:“以前你们经常相约去落月湖?” 凌兰在碧芙和碧梧揶揄的笑意中,不满的自己夺过丝绢擦嘴,闷声闷气说道:“往年的这个时候,表哥都会包下听雪楼带王萱姐姐、婉如和我去那里看放纸鸢。虽然瑾王爷出行那里会引得很多人驻足观看,但他每年还都会去。以前我老觉得是因为我喜欢听雪楼的佳肴美食,不过现在想想应该是王萱姐姐喜欢在听雪楼上俯瞰落月湖的美景吧。”她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在喉咙里说的,即便是站在她身后服侍,离她最近的碧芙都没有听清,但夏侯兰泱却从她脸上读懂了一丝失落。 他的小丫头他再清楚不过,表面看着对什么都不在意,实则最是重情。乌江之畔生死两重天,算是让她彻底看清了一些东西。但毕竟是顾凌兰,那个将心埋在十一岁的小女孩,再怎么的被别人利用欺负,她也只是云淡风轻一笑,不会去追究。 他总是为她不值,为她心疼。她的十一岁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她如今变成这么没心没肺的调子? 夏侯兰泱起身替她理了发髻,笑道:“以后每年这个时候都回长安来好不好?” 凌兰白了他一眼,无语,“他日若表哥继承帝位,王萱姐姐入主中宫,帝后出行劳师动众的,实在是不值得。’ “也是,“夏侯兰泱挑眉,“反正三月里江南草长莺飞柳色新,到时我带你去放纸鸢如何?” 凌兰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主意甚是不错。这次等身体好了后离开长安回杭州,以后实在是没有回长安的必要——裕亲王已有挂印封金离去之意,以后一蓑一笠一孤舟,江湖任逍遥,这大半辈子宦海浮沉也是累了,如今到头来连个贴心人都没有,值得不值得其实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日后半醉半醒逍遥浮生,此生足矣。裕亲王已经看透,她顾凌兰虽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但这一场或是算计或是误会的逃离也终究让她看明白,所谓之良人,并不是喜欢那么简单。 落月湖畔一如既往的繁华笙歌。其实世间事莫不是如此,即便你如今水深火热正陷于生死两难的境地,但这世上还是有很多人歌舞升平,花街柳巷里逍遥。你是你,他是他,终不相关。 “阿兰呀,你家那位可是一表人才,比之瑾轩都是有过而无不及哦。”王萱掩唇偷笑,远远瞧了夏侯兰泱一眼,对着凌兰眨了几次眼,那眼神,除了揶揄还是揶揄。 凌兰随着她的目光向不远处的红玉案瞧去,一张桌子围坐四个男子——宇文瑾轩素来是白衣,如今这一身月白长衫更是衬得他如玉温润。而顾兰溦则是喜欢青衣劲装,携剑绝伦的顾小侯爷也绝非池中物。一身葛衣低眉垂袖的百里莫邪却远远看着就好像是有一种冬雪压枝头弯了腰却仍不倒下的青竹,傲骨傲气,也似乎每一个悬壶济世的郎中总是有着这种铁骨铮铮却又弯腰俯首的特质。而那玄青锦袍的男子无疑是这些人中最为显眼的。凌兰朝他看去,恰逢夏侯兰泱转过身来瞧她,凌兰很是淡定的转身不理他,只余那人满脸疑惑。 谢婉如则是一个劲的瞪百里莫邪,但百里莫邪就是低着头不理她,这可气坏了谢大小姐! “阿兰,往年你来这里都是咋呼着要瑾轩给你点一大堆吃的,今年怎么安静多了?莫不是这一出嫁,你倒是淑女了?”王萱慢慢品着茶,似笑非笑的望着凌兰。 凌兰敛眉将面前的冰沙吃了一大口,直冰的满嘴牙疼,皱眉呜咽着说道:“我不过是近来不喜欢吃东西了而已。” “哦?”王萱不依不饶,继续笑,“那你面前的冰沙你倒是少吃一点呀。” 凌兰哼了一声,赌气将冰沙推到一旁,再不看一眼。刚准备让碧梧给她端来碗热饮,就听见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淡淡道:“刚吃完凉的不能吃热的,对牙齿不好。” 王萱和谢婉如掩唇偷笑,没想到今天这一番试探倒真的有所成:传言夏侯家家主对他们主母的宠爱几乎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最初她还不怎么相信,如今倒是实打实的信了——这哪是人神共愤,这简直是天地共愤! “知道了。”凌兰倒是老老实实的听他的话,不再言语,与平时他说一句她必然要反驳一句有很大的不同。 夏侯兰泱伸手拍拍她的头,正准备问她要不要下去放纸鸢,那边就听见南宫子气喘吁吁的声音遥遥传来:“夏侯,找到了,找到了……” 夏侯兰泱面上的笑顿时消失不见,那素来淡定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就像是上好的青花瓷杯上有了一条很小很小的裂纹,很不让人喜欢。 凌兰正准备起身,夏侯兰泱早已三步并作两步,提气从楼上跳了下去,轻飘飘落在南宫子面前,百里莫邪也随之跑了下去,三人并肩向远处走去。 宇文瑾轩笑道:“夏侯这江湖闲人倒是比本王还要忙。” 凌兰抬头瞧了他一眼,没说话,起身向另一边走去。谢婉如也叹了口气,随着凌兰走了过去,没走几步,顿然止步。 “夫人。”面前的女子姿颜秀丽,一身桃粉的初夏绫罗妆扮,脂粉未施,虽身子已经有四五个月大了,但依旧不怎么看出臃肿,这果真是美人胚子。 凌兰如今见到她还是心里堵得慌,一阵一阵的难受,“嗯,”但她依然保持着郡主仪范,主母风姿,只是微微点头,“今日天气不错,出来走走对身体好。”她这才想起昨日问夏侯兰泱关于采艾的事时,他似是又绕了过去。 “多谢夫人。昨日主人还派人告诉奴婢来落月湖赏景,说是落月湖今日会有很多放纸鸢的。以前和主人走南游北的时候,奴婢就很是喜欢这个时节看放纸鸢,但若是说到纸鸢,还应属扬州城的最好呢。” 凌兰这会笑都懒得跟她笑了。 这种挑拨离间有些太低级,她在裕亲王府见得太多了,这种低级别的东西糊弄她实在是有些浪费时间。夏侯兰泱如今还有时间顾着她,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 “若是无事,就让采葛陪你去转转,本郡主还要和谢小姐、王小姐去楼下。” 采葛站在采艾身后,欲哭无泪。她真的不想跟着采艾!凭什么以前都是丫鬟,现在反倒是她要伺候采艾?这不公平。 王萱倒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们身边,手里捏了柄扇子,淡笑:“这是哪的丫鬟这么不懂事,瑞应郡主的路也敢挡着?” 采艾躬身行礼,不卑不亢:“奴婢是夏侯家的丫鬟,多日未见我家夫人,今日偶见,便行了礼。” “哟?”王萱笑得更加恬淡,“行礼?你们夏侯家行礼就是站着?夏侯家虽非官宦之家,但祖上也是跟随先帝打下江山的功臣,怎么说也算得上的百年名门望族,连这点规矩都没有?” 采艾也笑,“王小姐说笑了。夏侯家家规历来严格,仆见主必行跪拜之礼。但奴婢如今有了身孕,跪拜不大方便,主人便允了奴婢见主人只需俯身即可。” 凌兰暗叹一声。采艾是个伶牙俐齿的丫鬟,身后又有夏侯兰泱这个靠山,王萱虽? 第 48部分阅读 - 第 49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49部分阅读 炯魅酥恍韪┥砑纯伞!?br /> 凌兰暗叹一声。采艾是个伶牙俐齿的丫鬟,身后又有夏侯兰泱这个靠山,王萱虽舌灿莲花,但始终矮人一等——并非是身份地位,而是因为这是夏侯家家事。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王萱她如何将这家务事断得了? 凌兰摔了袖子侧身过去,懒得再与她争论。她采艾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她,也无非是仗着身后那人,冤有头债有主,她顾凌兰懒得与不相干的人费口舌。 然采艾却是轻笑一声,淡淡道:“夫人,慢走不送。”刚转身,忽又说道:“对了夫人,眼看着小公子快要出生了,夫人作为嫡母,给孩子赐个名字吧。” 凌兰往里阁走的身影生生顿住,回首看了她一眼,张嘴要说什么,却被顾兰溦和宇文瑾轩拦下。 宇文瑾轩冷笑一声,转身身交代她们,“阿兰,你与萱儿和婉如先去内阁品尝一下今年的桃花酒,表哥在。” 携剑绝伦的顾小侯爷才不会向宇文瑾轩那般儒雅行事,腰间软剑早已抽出,横在采艾颈间,冷笑连连,“这孩子是夏侯兰泱的?” 采艾但笑不语。 “说!”顾兰溦的语气又冷了几分。 采艾正要出言讽刺,眼角余光瞟见不远处有玄青衣袍飘上来,忙哆哆嗦嗦柔声软语哭泣求饶:“小侯爷,不要难为奴婢了,奴婢,奴婢——”边说边向后倒去,但眼底却有得意的笑盈满。 顾兰溦的剑又向前几分,还没出口相逼,忽然听见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急急传来,“顾小侯爷,住手。”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字实在写不出来…… 我……已经……没救……了…… 明天晚上放个小剧场吧o(╯□╰)o ps:谢谢梨子亲又给扔了个地雷,我这么坑的速度,乃对我真好,~~~~(》_ 第 49部分阅读 - 第 50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50部分阅读 这下马威给的,可真是够! “采艾,走吧。”采葛可没什么好脾气真把她当主子看待,在听雪楼时看主人说话的神态,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诈,依照主人对夫人的情分,岂会将采艾纳为妾室?傻子都看得出,真是难为采艾她刚才那份飘飘欲仙的得意。 采艾这一刻恍然明白了夏侯兰泱的苦心,先明着要纳她为侧室夫人,然后再光明正大的送她到顾凌兰手中。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为了给顾凌兰个正当的理由整治她。若她被顾凌兰整得够狠,以后哪还有女子费劲心思嫁入夏侯家?瑞应郡主悍妒,夏侯家主又对郡主宠爱有加,纵容着她的悍妒,试问,哪个女子还敢嫁入夏侯家? 采艾恨恨的甩袖子向墨梨园走去,未曾看见不远处斜靠在贵妃软榻上品茗看书的凌兰一脸坏笑。 夏侯兰泱的亲笔书信已经交给了凌兰,说是他急着去敦煌找一个人拿点重要的东西,采艾就先放在凌兰这里。至于凌兰想怎么做,那就是凌兰的想法了。 他予她做坏事的权利和机会,换句话说,他总是纵容着她做任何她愿意或不愿意,想或者不想的事,不论这事在世人眼中究竟好与不好,只要她高兴。 “夫人,采艾已经住到墨梨园了,还有什么安排吗?” 凌兰将手里的食谱放到面前的桌案上,眼角笑意甜蜜:“将厨房里的那几盘子点心端过去,碧梧,安排几个小丫鬟去伺候着。另外,”她动了下一身子,眼底讥讽的笑意一闪而逝,“明天本郡主去雍王府中拜访雍王侧妃,碧芙,你安排好别院的御医照顾好她。” “郡主!”碧芙脸色相当不好看,“凭什么啊,那孩子来路不明,你干嘛要好心管她!” 凌兰望天无语:“……那孩子终究是夏侯家的血脉——” 夏侯兰泱当着她的面说那孩子是他的,回杭州后必要纳为妾室,给孩子和孩子的母亲一个名分,这孩子会是夏侯家的嫡子长孙,采艾也必将凭借这孩子成为夏侯家侧室夫人。 “郡主,你这又是何必呢?”碧芙却为她不值。既然不乐意,为什么又要她住进来?长安城那么大的地方,难道还没有一个能让她采艾住的地方? “够了!”凌兰甩袖站了起来,手中还握着那张所谓的亲笔家书,不由得冷笑起来,“本郡主做什么事还需要你们来指指点点?什么时候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大胆子了?” “奴婢不敢。”碧梧和碧芙忙跪在地上,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凌兰却觉得很是讽刺,自己这满肚子的不愉快竟要发泄在不相干事的丫鬟身上,那惹得她浑身怒火的人早不知到哪里去了,简直是可笑之极! 长安棋局未定,他却匆匆忙忙去了敦煌?敦煌之事究竟有什么好着急的,又不急在一时半会儿的。再说,虽然在南山阁暗卫和夏侯家护卫的护送下将夏侯子骞送回了杭州,但毕竟身体还没痊愈,夏侯菀静双腿不能走路,偌大的夏侯家家业就被他搁置在一边,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她这边搞不懂夏侯兰泱忽然去敦煌干什么去了,那边采艾却在想着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云幽别院逃走。肚子里的孩子早不是什么王牌,她没有任何能要挟顾凌兰的东西,又是在顾凌兰的地盘上,以后是生是死就得看顾凌兰的脸色。 她才不要受到这样的欺负和侮辱! “采葛,去厨房帮我端点酸梅汤。”她懒洋洋的靠在桌子上,眯着眼想该怎么反击。 哼!顾凌兰,谁怕谁啊。 采葛“啪”的一声将手里的杯子拍在桌子上,恶声恶气讥笑她,“还真当自己已经是夏侯家侧夫人了?也不想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真当这是主人的骨肉?采艾,别给脸不要脸,丫鬟的身子丫鬟的命,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你……”采艾没想到采葛竟然会这么直白的呛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也或是真的气坏了身子,大吼她,“采葛你个小蹄子最好注意点自己的嘴,饭能多吃,话可不能多说。在听雪楼上时候主人的话你又不是没有听见,主人自己都承认这是他的骨肉了,你知道什么!还不快去端!” “哟,”采葛却忽然笑了,翘腿坐在凳子上,自顾自喝起茶来,还不咸不淡的说着,“我怎么记得你刚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偷偷买通阁里的侍卫去找我,见到我的第一面说的是,你为了报复主人所以推枕荐席给夏侯子寒,你这身子是给了夏侯子寒吧。那么肮脏的身子,主人会要?采艾,你真以为自己貌比天仙么?天仙倒是没见过,不过世间流传的瑞应长公主的画像我们都应该见过,你若是及得上瑞应长公主的一根手指,采艾,你这么说,我还有点相信。哎,可惜了——” “采葛,你——” “我怎么了,我说的不对?那天你哭着求我,说虽然你对夏侯子寒没有感情,但毕竟这孩子身上流着你的血,你不想让他还没出生就死了。好,你想留着这孩子,我便替你去求主人,恰逢南宫先生为夫人诊治,千日醉兰的毒致使夫人身体大伤,所以怀上子嗣怕是难事。那时主人在知夫人身体大伤的时候,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但念在夏侯家血脉,所以让你活了下来,可你呢,采艾,你竟然还得寸进尺!那日你在桃林与夫人说了什么不要以为夫人不说就没人知道,如果不是你那些话,夫人怎么会在乌江之畔差点受伤?” “她活该!”采艾早已在采葛这番话下僵硬着身子向后退去,“是她不相信主人,关我何事?” “采艾,你还是执迷不悟么!”采葛忽然觉得她很可怜,“夫人怎么会不相信主人,主人对夫人那么好呢。若不是你说这孩子日后要叫夫人一声嫡母,夫人怎么可能会误会主人?主人曾允诺夫人此生一生一世一双人,夫人伤心的,并不是你怎么会有主人的骨血,她伤心的不过是他们之间的誓言就这么弱不禁风。采艾,你真以为你是苏妲己么!” “不——” 屋内一声凄厉的叫喊后,再无声息。 凌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心里五味陈杂,搞不懂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不是真相大白了么,自己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这一刻反倒是心里面难受得不得了。原来那人一直瞒着自己,不过是为了自己好。这其间所有的痛都是他一人承受,他宁愿自己去误会他,也不愿她伤心。 可是自己呢,不但不懂他的好,还觉得是他隐瞒自己欺骗自己。 她顾凌兰到真是混账! “郡主,要进去吗?”碧梧跟在她身边,小心揣摩她的脸色,琢磨着自己究竟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然凌兰只是自嘲的笑笑,转身走了。 她忽然很想知道他这次去敦煌干什么。 “碧梧,你去告诉采艾,晚些时候到本郡主房里一趟,我要问她些事。”凌兰懒洋洋的靠在贵妃榻上,手里的食谱都快让她翻烂了,也没想到夏侯兰泱究竟去敦煌干什么,“另外,碧芙,你去裕亲王府一趟,问问三哥是否认识杏林圣手,让他请几位来在别院照顾好采艾。” 孩子,其实她也很想有自己的孩子。哪个女人不想为自己爱的人生下他们的孩子呢?可惜了,千日醉兰性寒,她本就体质太寒,怕是那日在乌江江水中浸泡了那么久,更是…… 都说因果循环,她自叹此生也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上天连这么一个做母亲的机会都不给她呢? 顾兰溦到的时候,她正靠在软榻上小憩,那白发苍苍郎中眯着眼站在一旁,唉声叹气:“郡主体质太弱,怕是不易子嗣啊。” “三哥,你先出去一下。”凌兰像挥苍蝇一样将顾兰溦赶了出去,这才回头笑笑,“请做。” 那郎中依然眯着眼,也不切脉,只是叹气,“郡主气色到好,也无甚么病症。子嗣一事,顺其自然吧,不要勉强。” “先生的意思是,此生无望?” “那,得看天。天知道,你不知,我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音音(半重音)的霸王票…… 乃们都太好鸟…… 昨天有事木有码字。。~~~~(》_ 第 50部分阅读 - 第 51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51部分阅读 粗重的声音又说:“这个院子像是瑞应郡主住的,看护的人不多也很正常。今个回复的兄弟不是说了嘛,当着瑾王爷和顾小侯爷的面,那夏侯兰泱还说准备纳那个叫采艾的女的为侧室夫人,看来这瑞应郡主也就是个过江卒子,瑾王的事一过,立刻就没有什么用了。” 又一憨直的声音说道:“女人么,不就是用来当做玩具的玩物么,别的自然没有什么用处。” 嘶哑的声音冷笑了几声,低声吩咐:“去采艾那女的住的地,只要有她在手,外加夏侯兰泱的亲儿子,老子就不信他夏侯兰泱还能神龙见尾不见首!” “走!”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过后,院子里就没人了。 凌兰挑挑眉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的赏月。 真不愧是她家夏侯叔叔呀,这点子都能想得到——桃代李僵。 算了,既然这事都推给采艾了,那诚然是今晚没她什么事了,洗洗睡吧,晚上做个好梦,明天去瞧瞧她老爹裕亲王,等什么时候她家夏侯叔叔回来了,就收拾收拾回杭州去了。 哎,人生一梦,千年不醒呀。 墨梨园周围,南山阁的暗卫层层守护,将不大的小院子护守得严丝合缝,哪怕是一只苍蝇也不能飞进来飞出去。 然而靖国公找的这群杀手实在是群有能耐的杀手,硬是杀的南山阁暗卫节节败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墨梨园周围就没有一个人了。 嘶哑声音的汉子仰天狂笑:“什么南山阁!哼,徒有虚名罢了。还不是被老子的烈火斩斩的一个不剩。” “就是就是,老大帅气。赶紧逮了那小娘子去靖国公府,你我拿了赏钱快快闪人。” “走。” 墨梨园内,就剩下采艾一人。采葛在送她去凌兰房内后,就不知所踪,到现在她晚饭还没吃,正等着采葛回来,谁知等来的,却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夏侯侧夫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嘶哑嗓子的汉子色迷迷的瞧着她,两眼冒花。 采艾虽早已慌乱,但仍旧厉声喝止:“混账!你们可知我是谁?” 嘶哑嗓子的汉子伸着舌头舔了舔唇角,声音又哑了几分:“你嘛,不就是爬上夏侯阁主床的一个丫鬟嘛,老子管你是谁,只要帮你回去后能拿到赏钱就成。” “你!”采艾怒的将手边茶碗茶壶全部扫落在地上,冷哼道:“就凭你们?我家夫君虽远去敦煌,但留下整个南山阁暗卫为我护守,就你们这些人还能将我带走?真是可笑之极。” “哟,还是个挺有个性的小娘子呢,老子喜欢。”嘶哑声音的汉子向她走了几步,一把抓在她的脸上,淫一笑道:“够个性,老子喜欢。” “滚!放开你的脏手!”采艾“啪”的一声拍掉他的手,向后退了几步,恶心的瞧着他,“你就不怕我家夫君回来将你碎尸万段么!” 汉子“啧啧”叹息,“夏侯兰泱远在敦煌,怎么救你?不过你说错了一点,南山阁算什么东西,刚才还不是被老子一斧子砍飞了几个吗!你也不必再这里哭闹,谁也救不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们——你们——”这一刻,采艾才真真切切觉得害怕,“你们!你们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那汉子笑得前仰后合,“你傻不傻啊,自然是因为你是夏侯兰泱最爱的女人,因为你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呗,还能有什么。他夏侯兰泱害得靖国公一派落马者不计其数,正宫皇后都被软禁,三皇子如今都被皇上下旨远调蜀中当个不掌权的小官,七皇子已经被贬为庶民,五皇子一人独大,这样的局面,你家那夫君可是出了很大力气,算了,别废话了,你最好老实点自己走,免得老子动手伤了你。像你这样的小美人,老子可是有点怜香惜玉哟。” 采艾却在这一番话道出时立刻变了脸色。 原来如此。 这世间最愚蠢的人也莫过于她了。夏侯兰泱怎么可能会爱她?怎么可能呢。听雪楼那一番话原来是有目的的,李代桃僵!呵呵!好个夏侯兰泱。为了那个女人,竟然将她推在风尖浪口上,怪不得他那时任由宇文瑾轩拉着顾凌兰走,原来是为了保护顾凌兰。 什么最爱的女人,什么夏侯兰泱的孩子! 全是骗人的! 没想到她采艾一世聪明,竟然毁在情之一字上。 她做了什么坏事?无非是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不择手段罢了。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喜欢一个人没错,可她喜欢的那人永远不可能看她一眼。 那这样的喜欢,也无非是执念罢了。 她捂着脸颓然倒在地上,到了这个地步,倒也哭不出来了,只是淡淡道:“好,我跟你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一直停电断网,刚刚是蹭了别人家的无线。。。。 发的好晚啊啊啊啊!!! 我都对自己无语了…… ☆、情与谁共(一) 第二天一早起来,凌兰还没来得及去裕亲王府拜见裕亲王,裕亲王的车马就已经到了云幽别院门口,慌得一院子人连少了个人都顾不得,忙收拾庭院,扫尘撒花迎接裕亲王。 但裕亲王的车马并未直接从正门过,而是从侧门转入,直接进了凌兰住的小院,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匆匆忙忙交代了些话,又忙着离去。 凌兰这一天未出门,到晚饭的时候,裕亲王府传来消息,说是裕亲王留下家书一封,已经挂印封金离去了。顾兰溦与顾凌兰策马沿着长安古道追了半个时辰,才到乌江之畔。浩浩江水向东流去,孤帆远影碧空尽,只有那江雾深处一孤舟一渔翁荡舟随着江水离去。 “宦海沉浮一生,对父王来说,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最好的结局呢。”顾兰溦目送着老父的离去,负手叹息。 凌兰勒马立于江岸,耳边却响起上午父亲的话语,他说他这一生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兄弟,对得起同僚,对得起黎民百姓,却独独负了一人,所幸,他为她的女儿寻得好的归宿。早些时候他对凌兰视而不见,一是因为每每看见凌兰,总是想起早逝的爱妻,二是因为,有些时候,漠视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 顾姚氏一生对郗荷嬅都怀着浓浓的恨意,若是裕亲王再对凌兰宠爱有加,那自是更能引起她的嫉恨,裕亲王对凌兰的冷落,恰恰让她以为裕亲王对郗荷嬅已经忘情,那样她对凌兰也会少些恨意。 很多时候,伤害与谎言或许也是一种保护。 “但愿他的余生能够逍遥自在,居庙堂之高则显高远,处江湖之远则显旷达,这便是我们的父亲。他这一生,为了圣上的知遇之恩与袍泽之情,与朝堂那些老匹夫斡旋这么多年,如今朝堂权力交替,他远离这里,再好不过。” 顾兰溦心下暗动,江湖,逍遥,那个肆意红尘的地方,终有一日,他也会去。 “三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凌兰调皮一笑,眼中狡黠之意隐隐闪现。 “呵!你三哥我能有什么打算?父王的亲王之位已经由我袭承,我也只能在这朝堂之上再混个几年,等到你哥哥我老眼昏花了,不能为皇上效力了,再找个小山野的寄住那呗。” “呵——三哥哎——你这等到什么时候了都,人家沈姑娘可是等不及哦。” “沈姑娘?”顾兰溦微有些惊讶,碧芙原名沈珈珞的事,这世间知道的人不多,说起来也就那三四个,顾凌兰从不搀和江湖事,为什么会知道呢,“哪个沈姑娘?” 凌兰鄙夷的瞪了他一眼,扬鞭抽在他的马上,任由那马惊叫着撒蹄而去,慢悠悠策马跟在他后面大笑:“三哥啊,你说你这要是摔伤了,碧芙会不会这辈子就不理我了?” “顾凌兰,你给我等着——小心我让瑾轩把你家发配到黔南去——” “顾兰溦,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凌兰冷哼一声,扬鞭催马直追顾兰溦。她的马术跟裕亲王学成,自幼就有马上巾帼之称,可惜顾兰溦当年还是不得宠的小儿子,自幼就没怎么学过马术,跟凌兰比起来,倒是显得差了许多。王孙贵族这些年又疏于习武,马上功夫倒是荒废了不少。 凌兰笑着追上他,正欲扬鞭再次拍他的马,却听见遥遥北方皇宫正殿传来声声钟鸣。 两人俱是一惊,猛地勒住马停了下来。 京城的日暮被沉沉钟声惊破,飞鸟刮刮低叫着掠过长空,翅膀似将云层也撕裂。那钟声从宫城传来,帝王崩殂,钟鸣九响,回音不绝。呜咽沉重的号角随即从宫城四面响起,直达帝京,将天下举殇的噩耗传入每个臣民耳中。 终于到了这一日么? 酉时正,宫门轧轧开启,白衣服丧的九列使者,分别从宫城九门飞马而出,手执哀诏,将这天地翻覆的大事传往天下州郡。 皇上驾崩,五皇子即位,尊谢贵妃为皇太后。 长安城的这局棋终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谁输谁赢,也终是划上了句号。 “新帝登基,怕是要开始剪除党羽,夏侯兰泱手握我大胤宗族王室秘辛之事甚多,怕是新皇会对他不利。”顾兰溦落下最后一颗棋子,按了按鬓角,向西方敦煌方向望了许久,终是一声长叹。 凌兰握着手里的棋子,再次落败后意兴阑珊,随手将棋子扔在棋案上,抿唇不语。 “你可知夏侯去敦煌有何事?”顾兰溦蹙眉望着她,一边琢磨着要不要先把凌兰找个安全的地给送走。 凌兰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谁知道他去敦煌干什么去了?一声不吭就走了,这都走了半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谁知道啊—— “采艾那丫头呢,听说靖国公派人去敦煌找夏侯兰泱,结果被皇上半道拦了下来?后来呢,怎样了?”凌兰剥了个荔枝扔到嘴里,不咸不淡的问道。 “不知道啊——”顾兰溦也学着她剥荔枝,但没有扔到嘴里,愤愤不平,“我又不是夏侯兰泱,什么都能查出来,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样了,哼!” “还能怎样,”王萱一进来就听见这二位不咸不淡的唠嗑,插话笑道:“瑾轩已经安排好了,都欺负到他最疼爱的表妹头上来了,还能将她留在眼前不成?” “哦,”凌兰忙起身半弯着腰行礼,“皇后娘娘嫁到,臣妾有失远迎啊。” “就你贫。”王萱弹指敲她,无奈道:“这话呀,我们姐妹们私底下说还成,明着说可就大不敬了。” 凌兰拍掉她的手,故意说道:“哎,那有什么,先皇驾崩前赐婚的圣旨都下了,况且,圣旨中还特地说即便是国丧也不能推迟封后大典,要不是皇上念在国丧期间推迟封后大典,你现在还能到处晃悠?” “嗯,这倒是。不过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找你,”王萱将手里的信递给她,沉声道:“瑞应郡主,你身为皇室之女,自是懂得帝王登基后大赦天下,且要朝堂官员变动。夏侯兰泱掌控皇室重臣秘辛之事太多,皇上自是不能容忍他日后逍遥世间,所以……” 凌兰愣了一下,似是没大明白王萱在说什么。 王萱一字一句,轻声道:“圣上有旨,宣瑞应郡主即刻进宫。” “凌——” “王爷,莫非你是要忤逆圣意,违抗圣旨不成?” 凌兰却忽然展眉笑开,逆光看着手里的信纸,无可奈何:“夏侯家不干政事,却对朝堂之事知晓的太多,确实是该罚。好,未来的皇后娘娘,臣妾就跟你走。” “皇上宣夫人进宫?”夏侯兰泱猛地将手里的茶杯扔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瞪着眼前禀报的暗卫。 “是,主人。是中宫娘娘亲自将郡主带走的,但并没有直接去觐见皇上,而是由中宫娘娘带着去了后宫。” 黑珍珠般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夏侯兰泱蓦地变了脸色。因为先皇有遗旨,封后大典不能因国丧而推迟,所以王萱早已入住后宫侧殿,这是大胤朝历来的规矩,为的是皇后能够早些学习掌管后宫的礼仪。 但顾凌兰是谁? 顾凌兰是先皇的郡主,皇上的亲表妹,如今后宫还未有任何妃嫔,她一个外命妇,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进了后宫? “晨钟,可查明原因了吗?” “没有。皇上已经将采艾送到东瀛,算是新皇对东瀛皇室进贡之礼的回礼。属下本以为京中之事已经安定,但实在是——实在是想不到皇上忽然召夫人入宫。并且,顾亲王已经被皇上下旨派往漠北巡视,京中之事,突然变动,属下,属下无能。” “夏侯啊,”南宫子忽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不好了,不好了,那个胡商偷溜走了,我的玉雪莲可怎么办啊——” “雾枫花拿到了吗?” “拿到了啊,拿到了,不过,”南宫子哭丧着脸,“我的玉雪莲啊——” “没有 第 51部分阅读 - 第 52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52部分阅读 “雾枫花拿到了吗?” “拿到了啊,拿到了,不过,”南宫子哭丧着脸,“我的玉雪莲啊——” “没有玉雪莲,凌兰的身体能不能治好?”夏侯兰泱却丝毫不理会他,单刀直入问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 “能啊。雾枫花我已经让百里送回长安了呀,你不知道吗?”南宫子大睁着眼睛,疑惑不解,“估计这会儿百里已经到长安了,嗯,要是他脚程够快,差不多就该见到皇上了。” “什么!”夏侯兰泱猛地站了起来,“那你让本座留在敦煌这么久干什么!” “帮我拿到玉雪莲啊,那可是宝贝,我行医一来,心心念念要得到的药啊——” “够了!”夏侯兰泱这一刻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立刻回长安。” “哎?为什么啊?”南宫子很不理解,“我那宝贝还没拿到呢,再说了,百里那小子估计已经将药给了皇上,皇宫里有几个厉害的御医,自是知道那药怎么用,所以就算我不去,也会将你家小丫头好好养着的。” “你知道什么!”夏侯兰泱拂袖离去,不再理会他。 这老东西,要不是他说什么玉雪莲一定要拿到,他又何须在敦煌呆着么久? “即刻回长安,山魈,送信去杭州,让子骞按照我之前交代的做。”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 快结局了,于是乎,悲催的卡结局了~~~~(》___ 第 52部分阅读 - 第 53部分阅读 吃货嫡妻 作者:暮雪翎 第 53部分阅读 除了心疼,再无知觉。 也不知跑了多久,凌兰实在是跑不动了,只好停下来靠在一棵柳树上。 夏雨里,雷声滚滚,电闪雷鸣间,有玄青长袍的男子掠过枝桠繁茂的柳树跳到了她面前,拉着她向一旁的小亭子跑去。 凌兰“啪”的一声拍掉他的手,赌气别过身去。 夏侯兰泱却低声笑开,那微微的嘶哑,微微的低沉,一丝不落的落在她耳中。 他伸手扳过她的身子,无奈道:“既然舍不得,又何必说那些气话?”见她面染粉红,笑意又深了几分,“丫头,你就这么狠心?” 凌兰却忽然反身抱住了他,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不矜持了,“可你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啊。我本就只剩下一个你,若是你再不要我,我该怎么办?” “丫头——” “我就是喜欢你呀,就算是你一度算计我,骗我,可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到溶血刻骨,怎么办呢?你就是我戒不掉的罂粟,除了死去,我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方法能够把你忘记,断绝与你的关系情愫。” “丫头。”夏侯兰泱噤声望着她。究竟谁是谁的毒,谁是谁的劫,到这一刻,已经算不清了。 夜色渐深,凌兰窝在他怀中,渐渐有了困意。 她贪恋这个怀抱,无比贪恋。 她抱着他,睡梦中也在问着:“叔叔,你在吗?” 夏侯兰泱答:“丫头,我在。” 她再问:“叔叔,你在吗?” 他再答:“丫头,我在。” …… 一遍一遍,永不知疲倦。 丫头,我在。 永远在你身边。 此生此世,不离不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终于写完了,好纠结,好舍不得啊! 谢谢一路陪我的亲们,云自无心、肉肉、l。逆、羊羊、团子、秋水长空、汉广、清风、艾厉可…… 好吧,还有谁呢,那些一直没有显身的妹纸们,谢谢你们对小暮的支持。。。。 小暮自开始写文以来,一直都是坑啊坑啊……这是第一个完结的文,虽然答应的小包子还没写,不过总算是正文完结 。 过段时间有机会会把小包子的文给补上。 芙蓉帐暖,春宵苦短。。。 谢谢大家对凌兰和兰泱的支持…… 再次鞠躬。 《摄政长公主》——傲娇帝师与腹黑长公主的文过了春节就开,算是这个文的姐妹篇,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吧。。。 (*^__^*)嘻嘻…… 可以的话,收藏一下作者专栏神马的,据说开新文的时候,晋江系统有显示的……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第 53部分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