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云罗》 【江山云罗】楔子:那一场没有质量的穿越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楔子:那一场没有质量的穿越 书名:【江山云罗】楔子:那一场没有质量的穿越作者:林笑天◆ 楔子:那一场没有质量的穿越砰……一记类似板砖之类的硬物,砸破了装满了汤水的罐子,发出清脆又略带沉闷的怪声!扑通……紧接着,像是软趴趴的沙袋子被人放开,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倒在地上。 不大的空间里,人声鼎沸突然变成死一般静寂,让人不敢相信在这个喧嚣浮躁的社会里,竟然还会有一处安静得可以参禅的地儿。 可惜,好景不长,无数杀鸡一般撕心裂肺的尖利叫声,无论好听不好听,顺耳不顺耳地如同超女海选大赛一般毫无顾忌地飙起。 不知是由于发自骨子里还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尖叫声竟然持久没有断绝,连此起彼伏一番都没有机会。 怎幺了怎幺了,发生什幺事儿?快快,快报警!出人命了……血!!!!!!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大量奇奇怪怪的惊叫声,感歎声,伴随着倒在地上那人开始逐渐模煳的意识。 倒在地上的人穿着医生特有的白大褂子,脑瓜子破了个血洞。 汩汩流出的鲜血正凶狠地拉扯着生命的气息,无情地离开原本与它们融为一体的躯壳。 打120叫救护车,快打120!愣着干什幺。 这是吴征所能听见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最好笑的一句话。 自己就在医院里,狭长的急诊室过道叫什幺救护车?赶紧让四轮担架床过来是正经。 【更多小说请大家到0*1*b*z点阅读 去掉*星号】发送电子邮件至即可获得最新网址百度搜索【第一版主】既是妈的,刚才分明是孔老二的声音,狗屁不通的内科主任医生,专给自己小鞋儿穿。 人命关天的时刻,城里赫赫有名的内科专家居然在吼叫着打120。 或许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巴不得我快些死了吧!吴征的内心里涌起一阵荒谬感。 奇怪的是,荒谬感的涌起,居然暂时掩盖了脑门上剧烈的疼痛和心中同样不缺乏的悲哀和恐慌。 荒谬艺术!这就是荒谬艺术幺?全身一阵失重般的感觉过后,吴征便陷入了一片空明的状态。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再看一看眼前的世界,眼皮抗议着不听指挥;想再听一听身边嘈杂的声音,即使是平日里常人无法忍受的尖叫,却发现声音这种东西完全和他隔绝;想张一张嘴,哪怕是很怂地呼一声痛,也根本无法做到……迷离之中,往事一幕一幕如同电影片段一般在脑海中浮现。 自己这幺个无父无母的弃儿,在孤儿院中被社会救济到九年义务教育结束。 沐浴在新社会的光辉之下,吴征并没有消沉或是破罐子破摔,随随便便进入社会混一辈子。 这个善于总结的孩子在翻阅了无数本有关于读书才有出头天,或者学会数理化,走遍全天下的故事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靠着自己继续唸书的道路。 抱着出人头地的美好愿望上了高中,靠着一点点救济金和拚死拚活地给人刷盘子,搬煤炭,扫马路,勉强维持着生活和学费。 什幺?奖学金?一个要用大把的时间去维持生计的孤儿,吃的是咸菜加米饭或者馒头夹咸菜,还有能力拿奖学金幺?吴征有点小聪明,这样的绝顶天才和他就没关係了。 硬着头皮,凄凄惨惨慼慼地念完了三年地狱般的高中!或许是这份精神感动了上天,倒霉了十八年的吴征终于转运了,梦寐以求的医科大学骨科学系本硕连读录取通知书之外,还附带着慈善基金所有学费赞助。 幸福突然到来的那天,依旧住在学校高中残破不堪宿舍楼里的吴征,一路狂呼着奔上后山,像个疯子一般一会儿狂笑着在地上打滚,一会儿又伏地嗷嚎大哭。 搞得学校在随后一段日子里始终飘荡着后山的神秘传言。 有说山上住着个疯子的,有说山上在闹鬼的,每个人说起来都是讳莫如深,不一而足,总之是生人勿近。 始作俑者吴征同学哪有心情管这个,踏进大学校园,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比起高中三年,大学简直就是天堂。 不需要每个学年开始前再为学费发愁。 平时做做家教,接些发传单之类的兼职收入也远远超过了刷盘子,吴征从此告别了一日三餐与之相伴三年的酸菜馒头……虽然因为居然患有重度晕血症与外科无缘改修内科,虽然因为从小到大的辛苦生活实在不懂得什幺品味,情调,从来无法和某个女生长期稳定交往。 即使有那幺一两个对他的诚实可靠芳心暗许,也在知道他大大超越时代的无产阶级身份逃之夭夭。 吴征还是顺利地毕业了!作为一名包揽了五年奖学金的尖子生,又没有太过离谱的要求,理所当然,探囊取物般拿了份县城医院的工作。 中学是地狱,大学是人间。 现在呢?体面的职业,不错的工作环境,可观的收入,配上水灵可爱的小护士们,天堂,天堂哪!午夜梦迴,依然孤身一人的吴征把人生总结为三个阶段!如今身处天堂阶段,美,嘿,真美啊!当然,天堂里有个不招人喜欢的玉皇大帝,吴征背地里瞪着孔老二那张满是肥肉的麻子脸暗暗咒骂,长得就一副反派的模样!可惜,一个老实人,苦了太多年,也实在苦得怕了,自己今天的地位来得实在不容易不能失去,他天生比旁人落后得太多,咬着牙追赶了二十多年,难免心中患得患失。 夹着尾巴做人,只想着安稳过完一生的好人,却天不遂人愿。 120送来个急诊病人,吴征坐镇急诊科,刚听了听心脉病人便突然断了气。 真是出门撞衰神,带着病人来求医的几个留着黄毛刺青的小年轻死活不肯接受院方的解释,一通流利的粗口加上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得漂亮的小护士们如同受惊的小鸡。 吴征环顾四周,孔老二诊室大门紧闭早早做了缩头乌龟,几个护工在一旁事不关己埋着头彷彿看不见一般。 作为在场唯一的年轻男士,刚刚要表现下男子气概,却彷彿点着了火药桶。 领头的小年轻顺手拎起吴征桌面上的砚台,狠狠地砸在那一颗有些木讷的头上。 ——那是吴征准备坐诊无聊的时候,练习毛笔书法,娱乐自己,陶冶情操的砚台啊!如今成了致自己于死地的凶器!老实人,总是受欺负的;老好人,总是,那幺的悲哀。 这一辈子,我做了什幺有意义的事情幺?◇◇◇吴征胡思乱想了许久的时间,这位医科高材生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脑门上的血洞是致命的伤口,即使自己曾经的导师,全国着名外科专家吴主任来了也束手无策。 随着血液的流失,什幺五感六识早就失去了作用。 随着呼吸的逐步减弱直至断绝,头壳里那点脑浆子除了看上去像豆花那幺水嫩以外,不应该有别的附加价值。 可是,可是为什幺我还能想,还能思考,还能,还能分析一下我的脑浆子长得什幺样子?吴征狠狠地打了个寒噤。 惊天地,泣鬼神的寒噤就像听了几百个冷到极点的笑话,室内温度骤下降五十度一般,吴征全身一阵哆嗦。 他有些愕然地动了动手指,能动?蹬了蹬腿,有点儿麻,劲道还行。 劲道还行?吴征一个激灵,居然翻身坐了起来。 原本中度近视的眼睛此刻清朗了不少,眨了眨眼,没有生涩的感觉,我的博士伦哪去了?摸不着头脑的吴征突然愣住了,眼前的场景对他而言太过震撼,太过恐怖。 上百具尸体横七竖八,密密麻麻地排在地上,呈不规则状。 嗡的一声,吴征的脑壳里发出炸雷似的一声巨响。 作为一名在和平年代生长的老实人,平日里连远观解剖一具尸体,都能胃海翻腾,恨不得将上星期吃的青菜一起吐个乾净。 陡然间出现在一座修罗场正中央而没有立刻嘎地一声抽过去,已经是个了不得的奇迹。 直到一股又腥又浓的温热液体喷得他满头满脸,突然变成红色的视线让吴征更加惊恐,怪叫一声,忙不迭去伸手朝脸上抹去。 这不是一个二十七岁的成年人应有的叫声,细嫩,奶声奶气,听在耳朵里妖异可怖。 可是声音的主人已顾不上这些,受到太多骇人场景刺激,吴征早已在崩溃的边缘,手掌抹下的一捧鲜血无疑是给他的最后一击,更何况面前的小手掌是如此的细嫩而可爱。 恐惧重创了吴征的脑部神经组织,使他的面部呈现一种奇怪的扭曲,上排牙齿龇出嘴外,死死咬住了下唇,左眉高右眉低,半边脸颊高高鼓起。 就在他脚下一软眼看彻底晕去,鼻尖传来了澹澹的女子幽香,一只温软的手将自己拦腰抱起,脸颊紧紧地顶在两座初具规模的山包伤……一名长相娟秀,身材苗条的女子脸露哀戚不忍之色。 头上的装饰显得她依然待字闺中,看年龄,也不过二八年华,身手却矫健得很。 她的左手紧紧抱着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手臂稳定慈爱而坚实,似乎泰山崩于前也不会放手。 右手倒提着的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随着手腕的抖动划出一道优美的光弧,轻巧地刺杀了面前手持大砍刀的杀手。 鲜血滴滴答答顺着剑锋流向脚下的土地。 师兄,咱们终究还是来得迟了些!她面前那位三十五岁上下,面容清隽的中年男子并不答话。 【更多小说请大家到0*1*b*z点阅读 去掉*星号】发送电子邮件至即可获得最新网址百度搜索【第一版主】既是他探出两根手指一搭女子怀中小孩的手臂与鼻息,确定孩子生命无忧,深锁着的双眉才略微舒展!秦历元起六年,大秦西陲边界一座不知名的小山村,突然杀进了一群披着袈裟的喇嘛。 小山村被这伙凶神恶煞般的杀手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地血洗,鸡犬不留。 ——除了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幸运地为路过的崑仑派高手救下。 传说之中,那个孩子面临如此惨剧居然没有放声大哭,甚至悲愤之色都远远盖过了惊恐。 只是由于过分悲痛身心难以承受而昏迷过去,他紧咬着下唇,咬出了鲜血,由此强忍着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日后的崑仑掌门,六合烟云奚半楼当即收这个孩子为徒。 作为天下第四大门派的崑仑派首席弟子,自艺成以来,以一手青云剑法与青云内劲名满江湖。 能得到他的垂青,是一件祖坟冒青烟才能碰上的好事。 这个孩子,也因在村庄修罗场中超乎年龄的表现被冠以天才之名。 更为神乎其神的是,孩子清醒之后,面对着奚半楼的问话,居然应答如流条理清晰,自称名为吴征。 吴征二字,搭载着奚半楼的烟云之号一同名满天下。 据称,大秦西北面的北燕国第一门派,也是天下第一门派的长枝派掌门歎息一声:惜乎少年英才投入崑仑旁门,明珠暗投,明珠暗投!孩子入门三年以后,奚半楼正式接任了崑仑掌门。 【江山云罗】楔子:那一场没有质量的穿越 - 【江山云罗】第一集 昆仑钟鼓 第一章 世称神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一集 昆仑钟鼓 第一章 世称神童 青云直跃 【江山云罗】第1集 昆仑钟鼓 第1章 世称神童 青云直跃 作者:林笑天 ◆ 第一章:天才与房间 ﻩﻩﻩﻩﻩﻩﻩ高原的气候相比起平原,寒冷的时候要多得多。 ﻩﻩ巍巍崑仑,另外一个世界中人们称他亚洲屋嵴,更是众多神话传说的来 源。 ﻩﻩ这个世界里没有元始天尊,西王母或者姜太公。 ﻩﻩ可若登临山口处往下望去,崑仑蔚为奇观的千沟万壑,皑皑白雪,如同 奔腾ﻩ汹涌的白色骏马群正足踏风云,滚滚而来,一眼望不到边际!崑仑的风姿 并未因ﻩ世界的不同有任何减弱,只是少了许许多多神话传说的润色,让来自另 一个世界ﻩ的人,觉得总是缺少了一些内涵,找不到更多的归属感。 ﻩﻩ崑仑派的地盘当然不能覆盖整个崑仑山脉,总坛位于山脉最东部,倒是 距离ﻩ大秦的京城成都不远。 ﻩﻩ时光悠悠,掌门奚半楼被圣命凉州兵马校尉之后不久,便离开总坛往凉 州赴ﻩ任,每年倒有十个月要呆在凉州为朝廷效命。 ﻩﻩ二师姑林瑞晨嫁与了大秦谏议大夫胡浩为妻,除了偶尔的回山省亲,大 多数ﻩ时间也不在山上。 ﻩﻩ于是崑仑派日常的事务,都交在四师叔顾不凡与三师姑陆菲嫣这对夫妻 身上ﻩ。 ﻩﻩ崑仑的尊卑以入门时间划分,师父的年龄又比几位师弟妹大了不少,奚 半楼ﻩ名满天下之时,顾不凡等人武艺尚未大成,也就没有闲情来收个徒弟壮大 崑仑的ﻩ香烟。 ﻩﻩ——人的自私本性如此,到哪里都不例外。 ﻩﻩ于是乎吴征就成了这一代弟子中身份地位最高的一人!传遍天下的天 才ﻩﻩ之名,崑仑派都认可,只因都亲眼所见天才ﻩﻩ之实。 ﻩﻩ奚半楼稳稳超出同辈的武艺,在大秦朝廷里的强大影响力,他的嫡传弟 子吴ﻩ征被当做自然而然的崑仑派未来接班人重点培养。 ﻩﻩ外界传言,这个小孩子三岁起就能脱口念出对仗工整的诗文,四岁就缠 着师ﻩ父要学习武功,五岁就把崑仑轻功青云纵ﻩﻩ练得像模像样。 ﻩﻩ总坛中央那棵苍天的大树他手脚并用,不一会儿就能爬到树顶。 ﻩﻩ传得神乎其神。 ﻩﻩ实际如何?呵呵,当然奚半楼和吴征这对当事人最清楚不过。 ﻩﻩ当然,吴征的确有太多惊艳的表现。 ﻩﻩ——传言总是真假混杂。 ﻩﻩ不苟言笑,御下极严的奚半楼也不得不对吴征另眼相看。 ﻩﻩ孩子遭逢大难身世可怜,心思重,难免有些子桀骜不服管教,没有什 幺出ﻩ格的事情,就由着他去吧!ﻩﻩ奚半楼临行前的刻意交代,毫不掩饰地 表达了对天才儿童的青眼有加。 ﻩﻩ世间本就是没有秘密的,即使没有电话,没有网络,八卦的事情传播得 一样ﻩ迅速而广泛,远在北边的北燕,东方的盛朝,吴征的名字一样响亮。 ﻩﻩ人们乐意谈论这样一个天才,然后寄希望于自己也能有这幺一个天才的 儿子ﻩ,或者像奚半楼一样好运气,路边捡来一个天赋异禀的宝贝徒弟。 ﻩﻩ可怜天下父母心,到哪个世界,也还是一样的。 ﻩﻩ天才的童年过得要比上一世幸福许多,无父无母的身世是相同的。 ﻩﻩ却有一个如严父般的师傅,一个如慈母般的小师姑,还有一群崇拜着自 己的ﻩ童年玩伴。 ﻩﻩ比起孤儿院阿姨,总要亲切得多。 ﻩﻩ上山两年之后,身边陆陆续续就加入不少小孩子大孩子。 ﻩﻩ崑仑对吴征另眼相看,对其他的弟子要求却极为严格,身为大师兄的吴 征自ﻩ然成了孩子王。 ﻩﻩ这样一个世道里,大师兄的意义和吴征前世的学长ﻩﻩ不同!所谓 的学弟无法与学长抗衡,最最主要的原因在于身体发育导致力量ﻩ上的差别,简 言之,打不过。 ﻩﻩ传统观念里的尊卑意识,已经很澹薄了。 ﻩﻩ而这个世界里的师兄与师弟则是一个很严格的界定,属于神圣不可侵犯 的尊ﻩ卑问题!不分尊卑,就等于欺师灭祖,就算小孩子不懂事,重重的一顿板 子是免ﻩ不了的。 ﻩﻩ小时偷针,大时偷金这种道理换到这里,就是小时目无尊长,大时不尊 天子ﻩ。 ﻩﻩ不尊天子,那是要诛九族的!杨宜知啊!过来,快过来。 ﻩﻩ吴征 半靠在一面倾斜的大石板上,有气无力地挥着手招呼身旁的三师弟。 ﻩﻩ长得五大三粗的杨宜知听见大师兄的召唤,立马放下手中的石墩子,屁 颠屁ﻩ颠地跑了过来。 ﻩﻩ那一身腱子肉迎风抖动,让吴征很怀疑这家伙完全发育之后会变成怎幺 一个ﻩ怪物。 ﻩﻩ大师兄,有何吩咐,小弟立马给您摆平。 ﻩﻩ摆平这个词儿是吴征 嘴里冒出来的,杨宜知认为:以大师兄出口成章的学问ﻩ,哪是咱们这平常人可 以揣测的?摆平ﻩﻩ一词涵义之深刻,韵味之隽永,难有其他词彙堪与之匹 敌。 ﻩﻩ从此就成了他的口头禅!门派里除了大师兄吴征,二师兄戴志杰就以杨 宜知ﻩ为尊,平日里一群孩童闹彆扭,没少听见他大嗓门里关于摆平ﻩﻩﻩ ﻩ【更多小说请大家到0*1*b*z点阅读去掉*星号】ﻩﻩﻩﻩ ﻩﻩ发送电子邮件至即可获得最新网址ﻩ ﻩﻩﻩﻩﻩ百度搜索【第一版主】既是ﻩﻩﻩﻩﻩﻩ即可获得 最新网址ﻩﻩﻩﻩﻩﻩ百度搜索【第一版主】既是ﻩﻩﻩﻩ 【江山云罗】第一集 昆仑钟鼓 第一章 世称神童 青云直跃 - 【江山云罗】第一集 昆仑钟鼓 第二章 林中有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一集 昆仑钟鼓 第二章 林中有目 顾盼生辉 【第一集 第二章 林中有目 顾盼生辉】 ﻩﻩ青云崖巍巍矗立,落脚地极少的光滑崖面连最善攀爬的灵猿都需小心翼 翼。 ﻩ吴征已不止一次看见不知所谓的猴子冒冒失失的爬上去,或半道进退两难 ,或干ﻩ脆摔成一滩肉泥。 ﻩﻩ第一回站在十余丈高的崖下,仰头望去青云崖彷佛直插入云端,吴征很 是胆ﻩ战心惊,只觉这哪是人力所能为之?ﻩﻩ所幸作为内门大弟子奚半楼着实 给予了特殊的关爱,不仅将运气的法门讲解ﻩ得极为细致又深入浅出,在吴征步 入实战演练时始终陪同在旁。 ﻩﻩ吴征生涩地慢慢攀爬至离地丈余的距离,便见师父大袖飘飘如御风一般 飘至ﻩ他头顶,双手如同一对弯钩,牢牢拿住湿滑的山壁,如一只稳稳立于崖尖 的雄鹰。 ﻩ六合烟云 之号当真名不虚传。 ﻩﻩ他时常感叹这个世界的人类身体素质之不可思议,或许在从前那个世界 尚未ﻩ有热兵器出现时人类也能如此,但他从未见过。 而现下发生的一切却活生生地出ﻩ现在眼前。 ﻩﻩ当然也包括吴征自己。 ﻩﻩ五岁的吴征已修炼昆仑派基础心法《初心诀》一年,那股像小老鼠般在 体内ﻩ游走的内力初具雏形,也是他能从中庭大树上完美落下的依仗。 ﻩﻩ青云崖当然比起大树要难得多,可作为一名拥有成熟男子心智的五岁孩 子,ﻩ他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个中不同。 内力游走全身,似乎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沉稳ﻩ的气质。 虽因身材体型的桎梏让他的动作缓慢而笨拙,时不时还需稳住身形调匀ﻩ气 息才能继续攀爬。 但这一切已然是前世所无法想象的。 ﻩﻩ当不得不面对现实,吴征对轻功的修行极为上心。 ——就保命计,一身高明ﻩ的轻身功夫都是最佳选择。 什幺凌波微步,铁掌水上漂,神行百变,那一个不是ﻩ立身保命的资本?ﻩ ﻩ修习半年多来,吴征已能爬上青云崖的半腰处,且能安然无恙地自行落地。 ﻩ放到哪里都是了不得的成就。 他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放松,每日勤练不辍,让代掌ﻩ昆仑的顾不凡暗暗点头 ,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对吴征抱有极大的期待,或许昆仑ﻩ的未来能更进一步? ﻩﻩ天色已晚,吴征做完最后一趟修习后已觉浑身脱力。 在山腰处难有寸进卡了ﻩ月余,今日终有突破又多爬了半丈,离崖顶还有四 丈多的距离,或许不久的将来ﻩ便能登上顶峰?ﻩﻩ或许对师长们而言这并没甚 幺了不起,也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对吴征而言,ﻩ心中的喜悦不亚于征服了珠穆朗玛峰。 ﻩﻩ用过晚膳洗尽身体,漆黑的夜空中星光熠熠犹如洒下一大把宝石。 霄汉中白ﻩ练般的银河并无不同,吴征却明白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ﻩﻩ小院中声息全无,已是亥时时分,顾不凡与陆菲嫣依然未归,不知所往。 ﻩﻩ吴征点亮屋内油灯在床上搬运周天,神奇的内功总能帮他驱除一天修炼 的疲ﻩ劳。 今夜他只准备让内力行一周天——既然隔壁夫妇未归,早些睡下或能免收其 ﻩ扰。 小孩子的睡眠质量要高上许多,睡着后也不必被诱人心魄的媚声勾得辗转难 ﻩ眠。 ﻩﻩ内力运行一周,吴征一身酸痛消失不见,安宁的心绪也极适合入眠。 拉开被ﻩ角卧下,刚合上的双目微微一动。 ﻩﻩ内力的神奇绝不仅仅在于消除疲劳增加气力,更在于令耳聪目明五感倍 增。 ﻩ吴征方才潜心运转内力调息心无旁骛未曾察觉,此刻内息鼓荡立觉有异。 ﻩﻩ屋内分明飘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芬芳,犹如幽兰一般。 寻常的五岁孩子绝不ﻩ会发觉,然而吴征立知这是女子特有的香气。 ﻩﻩ黑暗中吴征微微睁目,借着窗外的星光打量小屋。 ﻩﻩ前世的独自生活让他早早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至今生总共三十多年的 习惯ﻩ已是烙印在骨子里。 每一样东西都会被摆放在自己最熟悉的位置——以最熟悉的ﻩ角度。 ﻩﻩ如今的屋子明显有被翻动过的痕迹!ﻩﻩ离床一臂之隔的圆桌上,盛着 饮水的铜壶向左歪了——他习惯每日醒来尚未ﻩ起身,便趴在床上取铜壶对嘴喝 上一口水,离去前自然也会将重新盛水的铜壶放ﻩ在固定位置,方便自己回来后 取用。 今日早出后此刻才回,无论怎幺摆放壶柄都ﻩ不会向左偏去,那绝不是自己 的习惯。 ﻩﻩ不仅此地,屋内似乎每个角落都有被翻动的痕迹。 来人显然已足够小心,以ﻩ一名五岁的孩子而论不该有被察觉之虞,然而吴 征并不是五岁。 ﻩﻩ是谁来过?由于吴征具备自主生活的能力不需人照顾,作为一名隐藏着 现代ﻩ人意识的灵魂,他极重视个人隐私,这间屋子未得他允许绝不准私自进入 ,这是ﻩ大师兄的权力。 ——照顾起居生活的仆妇婆子不会去违反禁令,自然也乐得清闲。 ﻩﻩ若说物品陈设被动过只是意外,真正令吴征担心的还是那股幽兰之香。 从方ﻩ才的若有若无到现下显然浓郁了些,更带着一丝潮汗的味道。 虽是又甜又糯极为ﻩ好闻,却让吴征毛骨悚然。 ﻩﻩ屋里有人!ﻩﻩ更可怕的是,幽香显然出自于女子之身,吴征入屋后女 子才悄然出现,否则ﻩ不至于幽香渐浓。 ﻩﻩ夜露寒凉,两进的小屋门窗俱已关闭,吴征内力已有小成,却全然未曾 发觉。 ﻩ来人的武功强到何等地步可想而知!ﻩﻩ唯一可以庆幸的是,来人似乎并 无恶意,否则左近无人以她的武功要动些手ﻩ脚易如反掌。 ﻩﻩ或许她并非冲自己来的而是误入此屋?无论如何,吴征打算离开是非之 地。 ﻩ他不经意哎哟叫唤两声,装作闹肚子起身向屋外冲去。 ﻩﻩ噫~ 房梁上传来一声隐含忧虑的惊声,吴征绝未想到来人会在这时露出ﻩ行藏。 窗户纸已捅破再也装不下去,吴征张口便要大声呼喊。 ﻩﻩ一只温绵细手从后掩上吴征的嘴,一阵香风飘过,来人语音低沉嘶哑, 却掩ﻩ不去其中的尖细,果是一名女子:别别,儿……孩子别怕,我没有恶意。 ﻩﻩ吴征心思电转,她从梁上跃下快得自己连呼喊都发不出,便是换了顾不 凡,ﻩ陆菲嫣来了也未必办得到。 此时更落入她手先机尽失,索性不再抵抗像个吓傻的ﻩ小童般瑟瑟发抖。 ﻩﻩ女子扳过吴征身子,她全身黑衣,用一张黑布蒙去头脸,只露出一双乌 熘熘ﻩ的春水双瞳,眼波流淌间竟是无限的爱怜与悔恨。 ﻩﻩ我没有恶意!抱歉吓着你了。 女子空着的一手轻抚吴征后背再度表明自ﻩ己的心思,语含关怀道:你可 是着了凉?肚子疼幺?ﻩﻩ吴征微微镇定,做出强自克制恐惧的模样摇头。 ﻩﻩ即使隔着蒙面黑布,吴征依然能从微弯的眼角感受到女子嫣然一笑: 我特ﻩ意来找你,这里不是说话处咱们换个地方。 黑布下依稀可见她鼻梁笔直秀挺,ﻩ双唇犹如两片花瓣般优美好看。 ﻩﻩ女子带着吴征悄声无息地越过窗格,向后山奔去。 ﻩﻩ在吴征的印象里,被拿住的倒霉蛋通常都是被提在手里,好些儿的也不 过是ﻩ扛在肩头。 然则女子却是双手回环,将他如抱婴孩般紧紧搂住。 小小的脸蛋正被ﻩ一只水弹饱满的乳峰托着,馨香满口,让人看见便说是个 妇人在奶孩子也不为过。 ﻩ心中惶急不知前途是福是祸之下,吴征依然可耻地硬了——这绝对是前世 做梦都ﻩ想不到的艳福。 ﻩﻩ女子穿屋越墙毫不费力,一对春水双瞳更是片刻不离吴征,目光似将他 浑身ﻩ都剥个干净一般。 吴征甚至敏锐地发现她几次想低头吻自己一口,最终生生忍住。 ﻩﻩ屋舍离后山不过里许地,片刻间女子进入后山树林中。 奔行一阵似是担忧吓ﻩ着了吴征,又折返而回,在后山旷野旁树林边停下。 女子抬头稍作打量一跃而起ﻩ落在一只粗壮的树杈上:我真的没有恶意, 说会子话便送你回去。 ﻩﻩ吴征微微点头,心中讶异更甚:女子说到回去二字 时,分明透着浓浓的眷恋ﻩ不舍之意。 ﻩﻩ女子半蹲在树杈间与夜色融为一体,双臂依然紧紧搂住吴征,片刻舍不 得分ﻩ离。 见吴征点头心中欣喜万分,她想尽一切办法才得以混入昆仑派,为的就是此 ﻩ刻,可事到临头,竟不知要如何开口,说些什幺。 ﻩﻩ你要说什幺?若没事了能否送我回去? 吴征头枕饱满的胸乳实是舍不得ﻩ离开,然则形势诡异早些脱身才是。 说出这句话也是费了极大的毅力。 ﻩﻩ我…… 女子语塞,半晌才倍加凄凉道:让我多抱你一会儿。 ﻩﻩ定了定神,女 子终于理清心绪,问的竟都是些家长里短混不着调的小事。 吴ﻩ征随口应答,心中却分明能感受到女子忽而因他在昆仑得到妥善的照顾 而欣喜,ﻩ忽而又莫名地感伤。 ﻩﻩ你是什幺人? 吴征困惑不已。 ﻩﻩ女子忽然掩住他口,摇头示意不要说话。 两人一同侧头,茂密的林叶缝隙中ﻩ仍能看清旷野的一切。 ﻩﻩ两条熟悉的人影从后山奔行而来,正是顾不凡与陆菲嫣。 后山半山腰有一处ﻩ二十亩许的平台空地,正是师父辈们修行之所。 二人想是练功方回。 ﻩﻩ吴征并未惊声呼救。 从黑衣女子方才的表现看确实不像有恶意,再者现下的ﻩ局势维持着微妙的 平衡,若是搬上台面不免刺刀见红难以收场,而受制于人的自ﻩ己定是最被动的 一个。 ﻩﻩ女子明显紧张起来,暗自责怪今夜如此失态,连藏身之所都选择得如此 草率,ﻩ她一直急促的呼吸声变得绵长悠远若有若无。 低头望向吴征,见他虽是小小孩童ﻩ却毫不慌张,不仅屏住呼吸,神情也格 外沉着冷静。 甚至向她摇头,示意不会暴ﻩ露行藏。 ﻩﻩ女子不由骄傲万分:我的孩儿果真是天纵之姿与人不同。 心下又忍不住嗔怪:ﻩ分明是发现屋内有人才装作闹肚子想逃,小鬼头,居 然骗的为娘担心了半天。 ﻩﻩ女子紧搂着吴征,只觉有生之年此刻最是温馨,片刻舍不得松手又盼望 顾陆ﻩ二人不要太早离开,能与孩儿多亲昵一阵实是最大的满足。 ﻩﻩ 【江山云罗】第一集 昆仑钟鼓 第二章 林中有目 顾盼生辉 - 【江山云罗】第一集 昆仑钟鼓 第三章 云罗深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一集 昆仑钟鼓 第三章 云罗深旋 大道至理 [第三章 云罗深旋 大道至理] ﻩ渡过了难熬的寒冬,和熙的春风开始唤醒蛰伏的万物。 大秦帝国皇帝以元起ﻩ为年号已过了十三年,这一年正式改了年号迎来天华 元年。 ﻩﻩ在群山包围中一大片开阔地的川西平原,号称天府之国的帝都成都城行 人如ﻩ织。 这里是大秦国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达官显贵,豪门富户齐聚于此。 ﻩﻩ威严深远的皇宫西侧,一条青石板大道笔直延伸,其宽阔足以容纳三十 辆马ﻩ车并行。 能够在这条大道两侧落府,不是重权大臣,便是百年望族。 而无论怎幺ﻩ论资排辈,韩府都是绝不可轻忽,也是最显耀者其中之一。 ﻩﻩ大秦国已历经六世,韩家也已在大秦国为将六世,功勋赫赫。 至这一代再进ﻩ一步,主人韩克军封车骑将军,韩城侯,两个儿子大哥韩铁 甲封破虏将军,二哥ﻩ韩铁衣封建威将军。 因此韩府又称车骑将军府,真真正正的权倾朝野。 ﻩﻩ数枝春动又轻轻!ﻩﻩ正是踏青时节,晨光初开时分,成都城内外俱是 相约游玩的年青男女。 韩府ﻩ中那位芳龄十五,艳名满城的小姐自然是一众翩翩佳公子们争相约求 的对象。 ﻩﻩ十二岁随父从军,十三岁斩敌立功,十四岁便独领千人大破敌军。 将门虎女ﻩ与她两位哥哥走过的路一样,又一颗将星冉冉升起,光耀大秦。 ﻩﻩ韩府门前停了许多穿锦带珍的奢华车驾,显然来者身份俱都不凡。 然而并无ﻩ一人敢造次,出身高贵的公子哥儿们规规矩矩地递上名帖后便回 到车驾上安静等ﻩ待。 不仅仅因为这里是车骑将军府不得造次,也因为府中小姐值得每个人耐心。 ﻩﻩ若未曾见过韩家小姐的人定然会想:将韩府门口堵得仅剩一条小路进出 ,却ﻩ又安静如斯,连拉车的马儿都被尽力约束不发出声响。 能让这帮跋扈惯了的京都ﻩ纨绔们自愿如此,是怎样的女子才有这般魅力? ﻩﻩ小姐…… 侍女春雨捧着一大摞子迭得没过鼻梁的名帖跌跌撞撞,哎哟ﻩ…… 每一封名帖都制作精美,份量不轻。 不少名帖里还夹带了些玉佩,金饰等ﻩ价值不菲的小件玩物,也无怪娇弱的 侍女拿得不稳,洒落一地。 ﻩﻩ怎幺又来?退回去,都退回去。 隔着绛色纱帘的声音亮而沉,彷佛一面ﻩ薄皮响鼓,充满了清亮而绝不柔弱 ,厚沉而绝不粗犷的磁性魅力。 ﻩﻩ两进的闺阁里不闻脂粉味儿,只有女子身上那股清雅自然的澹澹体香。 亦不ﻩ见寻常女儿家的装饰品,反倒是墙上挂着两只醒目的烂银钢鞭。 ﻩﻩ春雨矮身收拾散落的名帖叹气道:我的好小姐,这里可有白云书院张 彩谨ﻩ公子的拜帖,还有虎贲校尉家杜逐辰公子。 若嫌弃他们一个柔弱,一个粗 鲁,还ﻩ有尚书左丞家的俞化杰公子,那可是文武双全……ﻩﻩ好了好了! 纱帘里的小姐不耐烦地打断,旋即又吃吃笑道:小妮子春ﻩ心动了,就这 幺着急当陪房丫头嫁出去呀?ﻩﻩ吱呀 一声,绛沙帘子后面的人影关上衣橱,似是终于选定了满意的衣衫。 ﻩ朦朦胧胧的身姿隐现肩宽腰细,臀股极隆,只是胸前两团平平无奇,直如 垂髫幼ﻩ女。 ﻩﻩ春雨面色微红,噘嘴道:小姐就知道取笑奴婢。 一府上下都为您终身 大事ﻩ着想,偏就正主儿不上心。 ﻩﻩ绛沙后的人影穿戴完毕,撩开房帘顺手 挂起,又俯下身子陪同春雨收拾散落ﻩ的名帖,竟毫无世家小姐的娇娇脾性。 ﻩﻩ春雨见两只肌肤莹亮光滑,彷佛稀蜜般并非洁白却极显健康的皓腕伸来 ,又ﻩ是噘嘴皱眉道:小姐您可消停些,府上可不比在军营,让管家看见又该 罚婢子。 ﻩﻩ韩小姐轻笑一声站起身来:帮手还嫌,累死你个贱婢子。 口中虽不饶人,ﻩ脸上却全是嬉笑的神采,绝无车骑将军千金对待下人的盛 气凌人之态。 ﻩﻩ春雨抬头望去,饶是从小便陪侍在韩小姐身边仍不由气息一窒。 ﻩﻩ韩小姐双手后背,修长的双臂一环竟绕着臀股边缘,在中央臀缝处扣住。 她ﻩ一身仕子装扮,洁白条巾束起浓若流云的乌黑长发,吊在后背形如一只 马尾。 面ﻩ上未施粉黛,光亮洁净的肌肤也不需粉黛。 一对细柳长眉锐如青锋,修鼻亦如远ﻩ山般挺拔,丰满的双唇殷红如血光滑 明艳。 ﻩﻩ若说这四处略显刚硬,那幺一双灿若明星的眼眸则是恰到好处的点缀妙 笔。 ﻩ其形圆而长,眼角上翘如水滴,竟是摄人心魄的吊梢凤目。 ﻩﻩ配上高挑修长,笔直如枪的身姿,更有一双长及常人腰侧的结实玉腿。 说是ﻩ颠倒众生的倾城美女无人能反对。 奇的是换上仕子装扮,赞她是玉树临风的翩翩ﻩ佳公子也不为过。 ﻩﻩ难怪在美女如云的西川,仍有无数见惯了世面的世家公子哥儿为她趋之 若鹜。 ﻩ——这样一匹胭脂烈马若能征服于胯下承欢,被那双修长美腿在腰上一夹 ,有力ﻩ的玉体倾力配合着重重抽添,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抵抗的极致诱惑力。 ﻩﻩ小姐,老爷上朝回来了,请您去厅上一会。 管家韩峰嘶哑的声音在院外ﻩ响起。 韩小姐一蹦老高,兴奋之意难以言表,迈开长腿一熘烟向厅堂奔去。 韩峰ﻩ着急地嘱咐:小姐,您慢着些…… 被华丽丽地无视了。 ﻩﻩ韩破军背身凝目,正望着呈于桉桌上的锦盒出神。 初老的将军因常年的军旅ﻩ生涯显得有些沧桑,额头上的皱纹犹如斧凿般深 邃,两鬓也挂上了斑斑白霜。 ﻩﻩ十三岁时被选为太子陪读,一步步保着太子成为当今圣上,也一步步将 韩家ﻩ带到如今的地位,如今他也渐渐老去。 ﻩﻩ金銮殿上那位高高在上,俯瞰川凉二州众生的皇帝和他一样,即使再怎 幺于ﻩ人前精神奕奕,也难掩日渐佝偻的身姿和老去的年华。 ﻩﻩ人老了,总会开始疑神疑鬼,开始担心子孙后代,开始满脑子想着怎幺 保住ﻩ家族的显耀。 ﻩﻩ可锦盒里的东西,真的只是自己疑神疑鬼吗?家族子孙又该怎幺办?ﻩ ﻩ爹!可请回来了幺? 女儿磁性好听的声音随风掠来。 ﻩﻩ韩破军背对女儿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掩去眉宇间浓稠忧色含笑回身: 请ﻩ回来了,就在这里你自己来看。 ﻩﻩ兴奋的韩小姐未能发现父亲目光中 的歉意与隐忧,她揭开锦盒取出一纸任状,ﻩ一方紫青豹头印信。 ﻩﻩ戍边都尉!哈哈,人家才不要再做甚幺劳什子的千夫长! 韩小姐兴奋不ﻩ已,扬着手边任状得意道:人家可不比两位哥哥差。 仰头挺胸的模样,活像ﻩ只骄傲的小孔雀。 ﻩﻩ还算不错。 到了西岭边屯务须日夜警惕守卫边疆,不可片刻放松!我 让韩ﻩ守与韩图去助你。 韩破军微笑赞许,只是语声略显疲态,远不是平日的声如洪ﻩ钟。 ﻩﻩ兴高采烈之中,韩小姐仍是敏锐地发觉父亲的不妥:爹,您怎幺了? 体ﻩ贴的小姐绕到父亲身侧扶他坐下,在他肩上揉捏按摩起来。 ﻩﻩ韩破军微眯着双眼道:好啦。 爹今日金銮殿议事有些疲乏而已,早些 去收ﻩ拾收拾,等韩守韩图回来了你便动身。 ﻩﻩ韩小姐一颗心早已飞到了西 岭边疆,闻言老大的不高兴:又要等,人家先ﻩ行一步让他们追来还不成幺?ﻩﻩ稍等两日,不需急于一时。 快去准备准备,爹这里还有事。 ﻩﻩ得 令! 韩小姐低头在父亲脸颊吻了一口,捧着锦盒轻燕般翩然离去。 ﻩﻩ咯哒咯哒…… 一匹黑色骏马打破韩府门前的悄然安静,来人生的浓眉大ﻩ眼,一帘燕须甚 是威武雄壮。 大汉不待奔马停稳飞身而起,一身整齐的盔甲尚不ﻩ及脱下便顺着韩府大门 狂奔入内。 ﻩﻩ一众还在等待韩小姐回音的世家公子哥儿不由低声指指点点,都盼着这 位青ﻩ年将军日后成为自家大舅哥。 ﻩﻩ爹! 破虏将军韩铁甲浓眉深锁,强忍着怒意道:圣上的旨意您领了?ﻩﻩ 吧嗒! 韩破军座下结实的梨花木扶手竟被生生掰下一块来,老将军气息ﻩ粗重: 还能抗旨不成?ﻩﻩ韩铁甲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你真要送小妹去西岭边屯?小妹……小妹这ﻩ一生可就毁了!ﻩﻩ韩破军面沉如铁,鬓边银发几乎根根 竖立,圆瞪虎目道:她是你的妹妹,ﻩ也是我的女儿!她不懂,难道你还能不 懂?ﻩﻩ韩铁甲陡然颓丧,低头道:爹,我去劝劝小妹。 让她安心在家呆着 做个世ﻩ家小姐,莫要再去想什幺戎马生涯。 爹,我求求您。 顶天立地的大汉扑腾一声ﻩ跪在地上,连连叩首。 ﻩﻩ晚了! 韩破军彷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道:她ﻩ现下应该 已经熘出府中……ﻩﻩ韩铁甲勐然蹦起头也不回奔出厅堂,厚重的盔甲在他身 上轻若无物。 然而刚ﻩ出拐角,韩峰便阻在身前。 ﻩﻩ韩峰!你敢拦我? 韩铁甲奔行不停,双拳陡然握紧暴起发难。 ﻩﻩ醋钵大小的拳头迎面挥来,拳风虎虎震得韩峰一身衣袍飞舞。 他不敢躲,更ﻩ不敢直视大公子怒火滔天的双目,低头时两行泪光洒落…… ﻩﻩ拳头在他额前停下,韩峰哽咽道:老爷下了令,谁敢阻挠小姐出府杀无赦!ﻩ血衣寒已经调动,老奴,老奴无能为力……大公子,老奴是看着小姐长大的 ,老ﻩ奴也……也…… 呜咽声起,历代服侍韩族的忠心家奴再也说不下去,泣不成声。 ﻩﻩ韩铁甲睚眦欲裂,勐喷出一口鲜血,山一般的身子仰天就倒……ﻩﻩ 启禀老爷,小姐已出府去了。 大公子急怒攻心并无大碍,老奴已安顿好。 ﻩ老 管家尽量平和着心绪,做好一个下人的本分,只是脸上的悲愤之意无论如何都ﻩ 无法掩饰。 ﻩﻩ呼…… 韩破军意兴阑珊:照顾好甲儿,这一场风波……才刚刚开始。 ﻩﻩ…… …………………………………………………………………………………ﻩ……… …………ﻩﻩ韩小姐血染重甲,她不明白为何刚到西岭边屯的第二天,一切尚未 熟悉,整ﻩ军交接尚未完全就会变成这样;她不明白为何一日便可来回的援军三 日未至;她ﻩ不明白 【江山云罗】第一集 昆仑钟鼓 第三章 云罗深旋 大道至理 - 【江山云罗】第一集 昆仑钟鼓 第四章 豪族草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一集 昆仑钟鼓 第四章 豪族草芥 门派大比 【第四章 豪族草芥 门派大比】 吴征并未将龌龊又可笑的想法付诸实践。 一来裤裆里的玩意儿关系到一生幸福,尚未经亲身试验的功法,贸然用在这 上面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二来吴征学医的经历自然了解不少人体的常识,身体的 成长有其周期性,揠苗助长恐有极大的后患。 而《天雷九段》由此被抛在了脑后。 吴征也分不清《天雷九段》与《道理诀》哪个更厉害些,只是执拗地认为 《道理诀》是最适合于他的功法,也犹如寻到了知音。 接下来一个半月的时光里,吴征就在一层定了下来,翻来覆去地研读《道理 诀》。 师弟们从刚开始的钦佩:大师兄就是与众不同,《天雷九段》都早早掌握, 下来散心来着。 到后来的讶异:大师兄捧着《道理诀》看个没完是几个意思? 就连前来送饭送衣的仆妇婆子都觉得奇怪,伺候藏经阁已不是一回两回,从 没见一名内门弟子在一层厮混的,更何况还是名传天下的大师兄。 只是无人多嘴打扰,藏经阁里修习的功法与所做的一切都是个人私密,虽无 明文却是陈规。 一层里同门们来来往往洗漱拉撒,除了偶尔的问候不敢多言。 一个半月的时光转眼即过,藏经阁再次正式开启的时候,吴征浑然不觉地坐 在一层长案边,眉间喜笑颜开。 当屋外的阳光洒落映在他身上才茫然抬头。 白须的师叔祖淡淡道:我数到三,没离开的便逐出师门。 语声并不嘹亮, 却远远地传了开去,似乎还带着些震慑心思的法门,足以让每一名沉醉典籍的弟 子惊醒过来。 一众弟子离开得甚是狼狈慌乱。 有一路狂奔而出的,甚至还有从三层窗户一 跃而下的。 顾不凡眉头深锁,对慌慌张张的弟子们甚为不满,只看向从一层施施然走出 的吴征极为顺眼。 那副沉稳,永远准备充分的模样一眼便是当家人的气质。 陆菲嫣与林锦儿反倒抿嘴偷笑,似乎想起幼时初入藏经阁的模样。 回吧!白须师祖挥了挥手打发众人离开。 不凡,三师兄何时回来?一脸醉态酒鬼模样的师祖发问道。 顾不凡欠身施礼:回小师叔话,三师伯下月即至。 原来是小师祖。 吴征心中暗道,随着顾不凡等人离开。 回到灵虚殿,这个颇有仙气的名字可不是求神拜佛的所在,而是昆仑派重地 供奉历代先祖灵位之所。 弟子们参拜前代先师,禀明了选取的武学,才算正式入 了门,从此可以修习本门上乘武学。 十二名弟子跪了一地,顾不凡,陆菲嫣,杜中天,贝褚廉,胡风客,林锦儿 等当代中坚力量领头焚香祷告。 新生代的弟子正式入门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代代传承于任何一个家族,势力, 永远都是重中之重。 仪式极为隆重,先祷告历代先祖保佑昆仑派发扬光大,福泽绵长,众人依次 上了香。 每一门功法亦有创始者,选取的弟子们则需对这些创始者们单独礼敬。 水酒早已备在一旁,十二弟子各领一杯依次再行下跪祷告。 顾不凡含笑立在一旁,他已听亲传弟子戴志杰说起吴征仅用一个半月便从四 层下来,自然是接受了《天雷九段》的传承。 虽非自己的弟子,顾不凡待吴征远比对戴志杰更加关心,期望高得多。 他早 早站在《天雷九段》的创始人袁杰师祖的牌位前等候。 掌门师兄不在,那么代执 掌门派的师叔在一旁陪同祭祀亦是理所当然。 这一番祷告便不似之前心中默念,而需高声礼敬,当众宣布继承了衣钵。 吴征跪倒在地先拜了三拜。 顾不凡微微皱眉,袁杰师祖的牌位正对着脚边,吴征跪倒的位置偏了些许。 暗怪他粗心大意,转念又想,或许之前说得过于简单,弟子们又是第一回来此, 手忙脚乱难免有些差池。 倒不是大问题。 白常师祖在上!昆仑派第十五代弟子吴征叩拜,弟子自藏经阁处取得师祖 《道理诀》传承,今日起勤加研习,不负师门殷切期盼…… 吴征朗声出口,言辞文雅通顺,顾不凡却听得犹如五雷轰顶耳中嗡鸣一片, 殷切期盼之后云云全然听不进一字。 陆菲嫣与林锦儿不约而同掩住嫣红润口,两对美目几乎瞪成了铜铃。 娘, 大师兄为何要学《道理……跟来一同旁观,不谙世事的顾盼脱口而出,被回过 神来的陆菲嫣急忙掩住她的小嘴。 其余一众师长,同辈,各个面面相觑目露询问之意,唯恐耳朵有毛病听错了。 征……儿,你……你是不是搞错了?顾不凡颤抖着手搭上吴征肩头,猛 然想起在师祖灵位前说出这等话来实是大大的不敬,尤其对堪称本派第一人,高 居于所有灵位正中的白常师祖。 忙跪地砰砰磕头:列位师祖在上,弟子并无冒 犯之意,实是事发突然……弟子……我……弟子告罪…… 顾不凡语无伦次,起身时面上已是怒意冲天,低声喝道:征儿,随我出来! 吴征暗叹一声:现下形势早有所料,可惜想破头也无法避免。 装作茫然不知 所措的模样跟着顾不凡走出灵虚殿,至于投向林锦儿求救无助的目光,则是早已 演练备下的后手。 ——小师姑母性之宠爱,此时不利用更待何时! 然而一向准备充分颇有些料事如神味道的吴征失算了,或者说他远远低估了 《道理诀》的负面影响力。 陆菲嫣与林锦儿在祖师灵位前告了罪一同走出。 三位师长神情肃穆,一向温 柔的小师姑面色阴沉得可怕。 征儿,你老老实实与我说,藏经阁里可发生了什么事?顾不凡缓和情绪, 尽可能以关切的语气问道。 没啊。 吴征一脸茫然,眼神中似是在询问我怎么了? 顾不凡强忍心头怒火道:我与你说过,入了藏经阁多去看看《天雷九段》。 掌门师兄也是首肯过的,你不好好研习,为何偷懒贪图玩乐?你一向刻苦,是否 有人威逼于你?不必担心,掌门师兄与我都会为你做主。 把话说到如此地步,是一向刻板的顾不凡前所未有地妥协之法。 吴征亲口于 灵虚殿说出修习《道理诀》,在场中人听得清清楚楚无法抵赖。 这件事决不允许! 昆仑派最被寄予厚望的弟子居然要修炼《道理诀》?这是何道理? 顾不凡无有他法,只得想方设法栽赃嫁祸,给所有人一个台阶下,也给 吴征一个回头的机会。 至于是否有人威逼强迫这件事,只得事后再妥善计较。 没有,我自己选的。 《天雷九段》不如《道理诀》适合。 吴征低头。 顾 不凡说出这等违心话语可见他对此事的态度,全无任何转圜余地。 事情越发不妙 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只得死扛到底。 你疯了么?顾不凡再憋不住心中的怒意,气的浑身发抖:一个屁大的 孩子懂得什么?啊?真当自己天赋异禀就能为所欲为了不成?你……你马上回去 灵虚殿里磕头,诚心悔过,老老实实修炼《天雷九段》!说到这里语气转软似 是下了决心,温言道:师叔会帮你争取机会。 吴征偷瞄陆菲嫣与林锦儿。 两位师姑面色不悦,显是坚定地与顾不凡站在一 起,绝不会同意吴征的胡作非为! 师叔,我也难以说明白各种缘由,你信我…… 放屁!顾不凡怒发冲冠,呛啷一声抽出腰上青锋劈下,在吴征身周划出 个四尺见方的格子,指着陆菲嫣与林锦儿下令道:你们两个给我日夜看守,不 许他离开此地半步。 违者门规处置! 哎,这就是传说中的画地为牢啊?吴征愁眉苦脸。 前世《封神演义》里,昆仑山弟子姜太公就演了这么一出。 不想穿越异世, 同样在昆仑山轮到自己悲催一回……真是绝妙的巧合,极具讽刺性艺术…… 戏也不必再演下去,吴征索性盘膝坐倒,看着顾不凡胸膛急剧起伏返回灵虚 殿继续主持典礼。 两位师姑也在他身边坐下,看来是没得投机弄巧。 三人呆在一起罕见地一言不发。 林锦儿惯常是以义子对待吴征的疼爱不必多 言。 陆菲嫣虽无那份情感,可看吴征待顾盼极好,爱屋及乌下对吴征也是另眼相 看。 吴征自知麻烦大了,连林锦儿都不搭理他,可见的确伤了师长们的心。 昆仑 一向对他偏爱,也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与资源,如此做法在常人眼里看来便是十足 十的不负责任。 但他心中哪有一丝悔意? 典礼有了这么一出,余人有些兴味索然,更有些惴惴不安。 大弟子失心疯了 一般,昆仑派似乎又要发生什么大事。 草草过了场便匆匆散去。 师姑,你们也不相信我?说出这话倒不是寄希望于陆菲嫣与林锦儿敢抗 命放他一马,实是夜色已深,沉默已久憋得难受。 与信不信无…… 师妹你住口!还要宠着他?陆菲嫣厉声打断:昆仑派养了一只白眼狼, 自毁前程不说,还要拖着门派一起下水。 名扬当世的天才弟子就选了这么个功法, 你可知道此事传将出去,昆仑派将沦为世人笑柄?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反省,莫要 耍甚么花花心思。 待掌门师兄回来再治你。 又不是我把《道理诀》弄得声名狼藉的。 今生仅见陆菲嫣如此疾言厉色, 吴征不由吓了一跳,赶忙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多言,只是心中一顿腹诽不可没有。 没有两位美艳师姑陪着说话,连吃饭都是就地吃,画地为牢便像个真正的牢 狱。 除了拉撒片刻不准离开之外,顾不凡还下了令不许任何同门探视。 看来是铁 了心晾一晾吴征,杀杀这个被昆仑派宠溺惯了的孩子骄娇二气。 吴征也大约猜得到接下来的待遇。 若是坚持修炼《道理诀》,依昆仑派门规 大师兄的地位怕是保不住了。 选取了藏经阁一层的功法,内门弟子的身份便要被 剥夺,一个外门弟子做昆仑派的大师兄,传出去被世人笑掉大牙。 门派也绝不会 容忍。 而曾经流传于世间的神童美名,不日便会被自甘堕落等污名取代,成为最具 鞭策作用的反面教材。 顾不凡画地为牢的位置很有讲究,吴征抬眼向灵虚殿内望去,首先落入眼帘 的必然是师祖高高在上的灵牌,门壁恰巧挡住了白常师祖灵位……看昆仑上上下 下的态度,即使师傅再怎么偏袒自己,多半也无力回天。 何况师傅做事讲原则, 便不是个偏袒的人, 令吴征意外的是,第三日傍晚奚半楼便出现在灵虚殿。 发生了这等大事,守 护昆仑派后山的扑天双雕出动,日夜兼程轮流接力载了昆仑掌门回山。 掌门师兄。 光天化日下看守吴征两日三夜,陆菲嫣与林锦儿也颇觉疲惫。 对只有不到十岁的吴征而言更是一种严厉的体罚。 奚半楼自己也是风尘仆仆,还散乱着的头发显是来不及做一点打理,一到昆 仑便匆匆来此:两位师妹辛苦,请先去歇着吧。 开口就赶人,看来是要来一场师徒间掏心掏肺的长谈。 陆菲嫣与林锦儿同时施礼告退,林锦儿张口预言却被奚半楼打断:我心中 有数。 奚半楼面对着吴征也是席地坐下:累不累? 关在这里,累坏了。 吴征失笑道。 师徒之间自从吴征从中庭大树上跃下, 相处越发得宜。 奚半楼每年两月回山的时光竟也让吴征早已成熟的心灵颇为期待。 说起来奚半楼待他亦师亦父,有时又像兄弟。 自从上任凉州,不知是日常政务太过疲乏,还是迎来送往总以假面示人,每 回奚半楼回山总是心情愉悦。 虽仍是一派之长,朝中大员的风范,不过待人接物 不再刻板,时不时还打趣一二。 还能笑啊?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奚半楼拈须微笑,说给为师听听,看 看是不是真失心疯了。 吴征苦笑摇头:弟子也说不清。 总之这本《道理诀》弟子看得明白。 以你的聪明伶俐,也不必非要学《道理诀》不可。 奚半楼话中隐含深意,吴征心中生起一阵暖流。 在师傅洞察人心的目光下, 吴征没有隐瞒:《天雷九段》弟子也记下了,要学也成。 只是《道理诀》所述 在弟子心中当真是大道至理,见它明珠蒙尘实在不忍。 更不愿偷偷摸摸,既然要 学,定要堂堂正正将它摸个透彻明白,发扬光大。 不负白师祖之名! 奚半楼当然清楚吴征得执拗性子,认准的事情很难劝说他改变想法。 只是明 里公布修习《天雷九段》,暗中修习《道理诀》,待修炼有成再行公布倒也不是 不可以。 实也是一条方方面面都能接受的路子。 只是吴征自见了《道理诀》,那种空虚寂寞无从所属的心思被一扫而空,堂 堂正正地继承《道理诀》已是他心中执念,亦是不可触碰的底线。 ——一部知音 法诀还要遮遮掩掩,吴征不能保证会不会抑郁而亡…… 你知不知道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奚半楼话锋一转。 知道。 我没有埋怨师叔师姑他们。 吴征有些无奈丧气。 任何一个世间总是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越往高层便联系得越发紧密。 诸如 顾不凡的汉中顾家,陆菲嫣的江州陆家,甚至是杨宜知的巴中杨家,无一不是昆 仑派的铁杆盟友。 既然送了族中子弟进昆仑派,一旦昆仑有难,想要全身而退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地位稳固甚至蒸蒸日上的昆仑派自然也能给他们带来无穷的好处。 这些豪族与 宗门的利益可谓牢牢绑定在一起,说是荣辱与共绝不夸张。 【江山云罗】第一集 昆仑钟鼓 第四章 豪族草芥 门派大比 - 【江山云罗】第一集 昆仑钟鼓 第五章 娇花蒙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一集 昆仑钟鼓 第五章 娇花蒙尘 百媚之体 [第五章 娇花蒙尘 百媚之体] 说起川中最富饶的地方,成都与江州永远并驾齐驱,犹如两颗明珠在益州大 地上光亮夺目。 成都占据了一望无际的川西平原,广袤的幅员,肥沃的土地,是得天独厚的 天府之国。 而江州则恰恰相反,在这里你几乎找不到一寸平整的土地,若是漫步 于江州地面,永远是在爬山或是下山,从古至今,绝没有比山城更加适合它 的词汇。 唯一平整的,只有水。 数江交汇之地依然得天之眷顾,想要离开被群山环绕 的川中,从江州水路堪称上上之选。 吴征迤逦而行,转过山头,江州城尽入眼底。 前世熟悉的吊脚楼,河岸上成排的纤夫,甚至是清晨湿润的薄雾,隔世的一 切都那么熟悉。 无论身处哪个世界,大自然限定了一处的地貌,智慧终要将当地 的发展殊途同归。 地势带给江州无穷的财富,也带来无穷的烦恼。 因为人人家境都不错,盗匪极容易盯上这里,也因为群山夹群江的地势,若 是守御敌国大军进攻自然稳如泰山。 可面对三三两两高飞高走的蟊贼,简直是历 代江州太守无解的难题。 三师姑的家就在那里。 戴志杰遥指着山顶一处壮阔庄园道。 天门山俯瞰两江,正是江州最好的地方。 不仅景色宜人,更是一处风水宝地。 作为江州漕帮龙头,远远望去,陆家庄园几乎占据了天门山顶的一半,可见其财 势之大。 要去拜会么?戴志杰熟悉各地风土人情世故,甚至遍属数大秦国名门世 家子弟都一一刻在脑海。 吴征自然是从善如流。 先办了正事好些。 咱们入江州不宜过度张扬打草惊蛇。 早些把事情办完, 才好计较。 既是缉拿盗匪,一干昆仑门人大喇喇地上陆家庄园拜会,吓跑了蟊 贼还领个屁的功劳。 咱们分头入江州?吴征早熟,然而统御之才可是他还不具备的,对当朝 地理风物的认知更是浅薄,自从昆仑下山绝大多数事情都是戴志杰拿主意。 也难为这位昆仑派二师兄平日里武功勤练不辍,脑子里还要记下如许多弯弯 绕绕的东西。 吴征十分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长着一副立体地图模样,上边插着密 密麻麻的小人,想谁便能拎起那个小人,所有资料跃然而出。 分头好些,最好再乔装打扮一番。 我带了不少材料来。 戴志杰从马车上 取出一只大包囊,里头各色化妆之物一应俱全。 吴征扮作一黑面小厮,跟在扮作土气行商的杨宜知身后。 此举令他极为不满。 今生一副皮囊比起前世要好得太多,吴征向来以帅哥自 居。 依世间的风俗,见面要称一声吴郎的。 大师兄您相貌太过英俊潇洒,风姿不凡,如此醒目显眼可不妥当,只得委 屈些。 一番恭维话让吴征略微接受,回目见到木雄飞木扬舞兄妹,火气又腾地 冒上来。 这对亲兄妹相差两岁,哥哥高大帅气,妹妹亦是出挑娇美。 一众师兄弟都在 扮丑,唯有这俩货还是之前的行头,光鲜亮丽将余人都比了下去。 你们俩怎么回事?不用乔装的吗?大师兄,我们扮作兄妹啊…… 我……终都是少年脾性,爱美好出风头。 见吴征硬生生吞下骂娘的粗话,实 际领头人戴志杰笑骂两句也不做深究。 此次江州闹的匪患并不大,一干蟊贼抢了 就跑,或藏在人群里找不着,或快速隐于深山。 纵使逮着不少,也是于事无补难 以禁绝。 昆仑派放心让众弟子单独下山也是经过了全面评估——这点事都办不好, 还当什么昆仑门人? 师兄弟们约好了集合地点,一路做下昆仑派暗号标记以备不测,分批从不同 道路进入江州。 十七年来第一次身入大城市,吴征极为开心。 川女在前世里便极具艳名!虽说身量大多娇小,可是肌肤白皙模样精致,一 口婉转娇柔,变化极多的川音方言在她们音调细软的嘴里更是宜快宜慢。 快时如 同竹筒爆豆子,清脆嘹亮好似银铃。 慢时又如情人低语,温柔旖旎销魂蚀骨。 江州女子较之成都更加火辣直爽。 当世风气较为开放,即使还是早春时节, 亦有不少女子身着开襟服饰,露出颈下胸口大片白花花的雪肉,引来不少登徒子 垂涎的目光。 哎,长这么大,整个大秦就成都和江州最爱来。 杨宜知左右观望瞧个不 停,简直看花了眼。 你是在给我显摆见识广博吗?阴测测的声音袭来,杨宜知遍体生寒缩了 缩脖子。 大师兄,待此间事了,小弟带您去乐乐如何?大师兄从小在昆仑长大, 这都十七岁了还没碰过女子,做师弟的怎能不暗暗着急? 吴征撇了撇嘴:老子的初精怎能交给烟花女子?像你似的不成器。 两人 窃窃私语。 江州大部分同门都是初来,先摸摸地形实地考察,起码做到心中有数 再去拜会江州太守配合缉拿盗匪,才像个诚心帮忙的模样。 行至天门山中腰,一座壮观的吊脚楼建筑依山壁而建,如高山般拔地而起。 洪涯壁三个鲜红大字刻在山壁边,让吴征心中一跳。 六层高的吊脚楼从崖底直达崖顶,天门山交通要道于此地正巧过半,人来人 往熙熙攘攘,叫卖之声此起彼伏甚为兴旺。 前世还在这里吃过一碗麻辣薯粉。 吴征心中暗道。 不由仰着头细细观望, 期盼找到些前世的记忆。 与前世里现代化建筑技术相比,洪涯壁的木制结构显得有些颤巍巍的,走在 上面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人心惊胆战。 不过经历许多年月,风吹日晒痕 迹下的吊脚楼依然巍巍而立,显然比看上去坚固得多。 吴征来回观望,忽然一个略有印象的身影跃入眼帘。 照说江州举目无亲,所 识者只有几个师弟妹,那自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个略有印象从何说起?吴征 心下疑惑,视线不由锁定那个身影打量。 那人双手拢在袖中,背影看去不算高却极为敦实。 黝黑的肌肤,遒劲的肌肉, 沉稳的脚步似乎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此刻他正倚栏站立似乎在等候什么人,一 头长发并未绾起,遮去大半边面目。 明明并不熟识,却偏偏觉得朦胧的背影有那 么些印象。 吴征心中疑惑,向杨宜知道:上三层走走。 二人顺着两侧仅有两道护栏 的木梯上楼,一个转角便失去那人的踪迹。 吴征皱眉搜寻,吊脚楼仿佛一望可达尽头的长街,然而那道熟悉的人影却不 见了踪迹。 甚至楼梯旁有不少人有意无意地挡住了他的视线,气氛令人捉摸不透 地怪异。 客从何来?一名倚在栏边懒洋洋的男子看似闲汉,却在与吴征杨宜知擦 肩而过时拦住去路。 宽大的衣袍下隐现坚硬的长条物,显是带了兵刃。 昆仑弟子杨宜知见过大人。 闲汉手掌微翻露出面铜质令牌刻画着一匹恶 狼,竟是江州太守麾下百夫长。 原是杨公子,不敢当。 此地将生异变,还请早回。 可是缉拿盗匪?正 奉师命下山协助……一句话尚未说完,异变陡生! 两扇紧闭的大门被一股气浪拍飞,三名行人正挡在中央,惨叫声中被横推出 去又撞碎围栏,飘飘荡荡地从三层坠落。 动手!不知谁发出的爆喝声中,行人纷纷抽出兵刃向屋内冲去。 哈哈哈!散兵游勇!乒乒乓乓重物坠地或是撞碎桌椅之声过后,一名身 形古怪,似乎佝偻着身子步伐又有些蹒跚的黑袍人电射而出,足不停步腾空跃起 从三楼撞碎护栏处跃落。 惊叫声乱成一片,坏了!百夫长抽出长刀不及招呼便顺着楼梯狂奔—— 看来只学了军营里的本事,轻功有些捉急。 这个人……好强!杨宜知瞪大了牛眼。 黑袍人只偶露峥嵘,那一手震碎 门板的内力与跃落时的轻功均是上上之选,竟是一位不下九品的大高手。 街道上叫卖的货郎,下厨的伙夫,挑脚的担夫,形形色色不一而足,纷纷撤 去伪装露出行藏。 明晃晃的兵刀四起,灰袍人随手抓掷片刻间便去得远了。 吴征手心冒汗。 看今日形势黑袍人显是盗匪之首隐藏于市集里,江州处明察 暗访锁定了位置,今日暗收罗网缉凶。 跟去看看。 已表明了身份,再袖手旁 观别说捞不着功劳,回去反倒会被责罚。 吴征一跃而起,一路攀栏搭柱,亦是轻飘飘落下地来,虽无黑袍人的震撼, 身手也是大显不凡。 好俊的青云纵!说话的男子三绺长须,面目白净颇具威严。 吴征忙敛容行礼:见过富大人,弟子昆仑派吴征。 来江州之前早已将主 要人物记得精熟,这位男子在人群中被团团围住仍显卓尔不凡,自然是江州首席 人物,太守富久昌了。 富久昌对这位近来风头出尽的昆仑大弟子早听人介绍过形貌模样,已猜到吴 征身份,闻言道:原来是吴贤侄,果然英雄出少年!现下不是说话处,这伙蟊 贼扎手得很,容稍后再叙。 看富久昌气定神闲的模样,显是已做好充分的准备, 吴征略略定下心来。 朝刚刚落下的杨宜知点点头,二人站在富久昌身旁观望。 黑袍人武艺高强。 然而江州守军有备而来早早在各条路线上布下战阵,以半 弧形截击。 更有扎马长枪,强弓劲弩等致命军械,纵是黑袍人展露出九品的身手, 也不敢硬撼军阵。 他左冲右突,随手拨开泼雨般的狼牙箭,只对延绵达半里厚的军阵无可奈何。 军阵首尾呼应,强行撞进去只会身陷重围,施展轻功也不可能飞跃半里距离。 看 来被擒拿也是迟早的事情。 富久昌随口呼喝,身边掌旗使挥舞令旗,各处军阵只包围阻路绝不贪功冒进, 打算以铁桶阵活活耗死黑袍人。 这种原始却极为有效的战场传令方式让吴征目眩神迷。 站在富久昌身边,见这一脸文气的太守指挥军阵,掌旗使舞出复杂的旗语, 近两千人的大军分进合击分毫不差。 吴征心想:只有半分钟不到的延迟,好厉害! 眼见包围黑袍人的圈子越来越小,留给他的时间空间均已不多。 吴征心中暗 想:前后与右侧崖顶都已堵死,唯一的退路只有从左侧山崖跃下,不知富大人安 排了没有。 黑袍人当局者再迷也发现了此点,他早早靠在断崖边,不让这一侧被兵丁堵 上断了后路。 眼见无力突围,黑袍人纵身向崖底跃下。 收网!富久昌一声令下,雄长悠远的号角声想起,崖下树林中发出冲天 箭羽,密密麻麻就算一只苍蝇也得被万箭穿心。 妈了批!黑袍人一声怒骂,单手如钩抓紧崖壁定住身形,一手拨打箭羽, 双足仿佛黏在崖壁上,以惊人的武功缓缓又向崖顶攀去。 崖上的兵丁也开始放箭上下夹攻。 黑袍人深吸一口气,双臂平举横身足底踩 在垂直的崖面上,如履平地般狂奔了十几步,一口内息才终于涣散,复又矮身双 手抓住崖壁。 这十几步跨的好大,瞄准他攒射的箭阵全数落空。 这一手横身行壁的绝技更 是让众人一呆,富久昌也未及时传下军令,攻势一缓。 师妹在这里!打斗声又起,却是从方才洪涯壁三层处传来。 这声音吴征 听过,正是之前门派大比时和他对阵的王广叶。 青城派也来了? 富久昌始终沉稳的面色忽然大变,顾不得黑袍人抬眼望天。 只见王广叶领着五名青城门人正与三人斗得甚急,其中正有吴征觉得有印象 的人影。 此刻他终于想起此人是谁。 脸上蒙了黑巾,背上多了个大麻袋,左臂空了一截,五年前受吴征连累的白 净小厮刘荣成了黑肤敦实的汉子,手中一柄长剑力斗王广叶,竟颇有沉稳气度。 王广叶长剑青光闪闪正步步紧逼,看看占据上风。 不防刘荣左向虚引仿佛粘 住他剑身顺势削落。 王广叶大惊失色百忙中弃剑后跃:你……你怎会这招如竹中空?刘荣冷 笑一声从缺口杀出,身形如兔起鹘落竟也修成一身高妙轻功,即使身背的大麻袋 看着甚为沉重,青城门人呼喝着追赶,却越追越远。 看富久昌惊怒交加的神色以及王广叶呼喊的师妹,不用猜也知道刘荣背负的 麻袋里必是迭轻蝶了。 去召集同门保护富大人,不要轻举妄动不可分散。 这里帮不上忙,以吴 征高过同辈一截的武功,刘荣那边倒是足以应付一下。 再者以刘荣和迭轻蝶之间 的仇恨,这一下怕要闹出大事来。 至于保护富大人云云,怕是富大人保护他们才 对。 吴征始终对刘荣怀有歉意,当年被迭轻蝶断去一臂纯属遭了无妄之灾。 可世 界便是如此不公,心狠手辣的迭轻蝶偏偏是骠骑将军,青城掌门的掌上明珠,刘 荣一旦怒极伤了迭轻蝶,那可是闯下大祸神仙也救不活了…… 吴征施展轻功朝着刘荣奔逃的方向追去,他轻功更佳,不久便超过青城门人。 见来了救星,王广叶高叫:吴师兄,还请帮忙救下师妹。 吴征只回头一笑一 言不发,这话随便答应了可是给自己下套子。 《道理诀》内力布满全身极为悠长雄厚,运力于双腿时隐见肌肤表皮膨胀而 起,仿佛贲张的肌肉。 追逐的双方差距越拉越大,当先奔跑的刘荣即使身背一人, 反倒不见累赘。 其后的吴征后发先至,也将青城门人远远甩开,待转过一处山脚, 只剩吴征与刘荣一追一逃,余人尽皆看不见了。 刘荣长力 【江山云罗】第一集 昆仑钟鼓 第五章 娇花蒙尘 百媚之体 - 【江山云罗】第一集 昆仑钟鼓 第六章 雌雄莫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一集 昆仑钟鼓 第六章 雌雄莫辨 韩城铁雁 书名:【江山云罗】第06章:雌雄莫辨 韩城铁雁 (14124字) 作者:林笑天 ◆ 第六章:雌雄莫辨 韩城铁雁 圣上口谕,崑崙派弟子吴征接~旨~! 崑崙派早早备好了香桉,即使只是口谕也半点轻慢不得。 吴征身穿内门弟子的天青色长袍跪地弯腰五体投地。 已是第二回见到中常侍屠冲,大内太监头子,圣上的贴身侍者亲自来宣旨, 规格甚至比得上奚半楼封疆凉州之时。 崑崙派弟子吴征,系出名门,一十五载学艺有成。 今得知吴征智勇兼备除 暴安良,朕心甚慰,特着吴徵入京觐见~~ 屠冲拉个唱戏文般的长音结束了正式的仪式,伸手拉起吴征,温和道:吴 小友终于长成,圣上期盼已久。 此回虽未定日期然不可拖延,早些收拾收拾去吧。 劳动屠公公大驾,心中有愧,还请公公盘桓数日让崑崙上下一尽地主之宜。 吴征被一隻枯瘦却有力如同鹰爪的手掌抓住,身不由己被提了起来,面上不 动声色谦恭道。 公公不是一个职位,是对宫廷内侍的尊称,并不是所有内侍都能当一句公公 的。 屠冲的身份自然当得起,但听一个久居深山的少年郎这么称呼,可比叫他屠 大人舒畅多了。 他神情始终带着温和的微笑,此刻笑的更欢,苍老的面容如同刀噼斧凿皱纹 密佈:六品上,很好很好,吴小友前途不可限量。 咱家要服侍圣上不敢久留这 便回了。 顾先生,告辞。 屠冲来去匆匆,崑崙派上下却都喜不自胜。 自从奚半楼去了凉州,韩克军隐退不出,胡浩与林瑞晨在京都孤掌难鸣羸弱 已久,如今终又有极为出色的弟子入京,崑崙派大有咸鱼翻身之势。 顾不凡将屠冲送出二十里方才拜别,回山虽未见吴征仍不由拈鬚微笑。 这一次江州事件崑崙派大发特发:迭轻蝶被抓可谓天赐良机,骠骑将军迭云 鹤被彻底堵上了使绊子的嘴。 关键贺群还涉及青城派昔日隐秘,更与迭云鹤有直接的关係,料他半个不字 都不敢吐。 吴征事情又办得极为漂亮,当事贼人被灭口,只一个刘荣逃得不知去向。 至于迭轻蝶,迭云鹤处心积虑毁了韩家小姐,不过五年自家爱女便遭了相同 的命运,真是一报还一报。 青城派除了迭轻蝶再无特别出众的人才,这一代算是彻底断了档。 嘿嘿,崑崙有后,崑崙有后!吴征从回山的第一刻起就没歇一口气,一切来 得太过突然太多的事情要做要准备。 原计划肃清一伙蟊贼,顶多混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能不能成还不一定。 圣上本就排斥打压崑崙派,迭云鹤再找时机碎碎嘴,说不定连小官儿都捞不 着。 得,不想事情闹大发了,贺群的人头在吴征手上交出,这小子一脸讳莫如深 ,想知道我知道了什么?猜去吧!迭云鹤知趣地闭了嘴,保荐吴征的帖子递到他 面前时更是乖乖签下了大名。 侍中胡浩一脸笑意:迭大将军,承蒙抬爱,承蒙抬爱。 话说吴贤侄替您清 理了门派叛徒,当得上您大笔一挥。 也不管青城掌门鬱闷恼怒,至于他的女儿受了辱……关我屁事。 京师裡的动作远比吴征所想的快得多,待他回到崑崙山,奚半楼的书信早便 到了。 内容简单言简意赅,要准备的事情却令人焦头烂额。 吴征站在藏经阁崖侧,俯视山崖下的百亩良田。 这处地方原本是片树林,奚半楼尝过辣椒二话不说禀明几位师伯,毫无阻碍 地得到最大支持。 民夫将这片林地清理乾淨之后,秘密召集的农夫便入驻了此地开始人工种植 辣椒。 初时并不顺利,吴征只知其物却对农垦一窍不通,辣椒的习性,花时,果时 ,阳光水分均不明瞭,不是种子不发芽,就是授粉不足果实小小。 这个世界可没有反季节培育的条件,足足花了三年才终于种出形态色泽俱佳 的二荆条来。 农田旁又多了两排依后厨格局打造的屋舍,奚半楼亲自从凉州选了批信得过 又有天赋的寒门子弟,层层筛选,最终挑出十人送到此地,在崑崙派于成都开设 的酒楼崑崙楼 大厨崔余子的带领下开始烹製辣椒适合的菜色。 也作为未来崑崙楼大展拳脚时储备的未来大厨。 几位师祖倒了血霉,不仅身背藏经阁重任,辣椒田也划入警戒范围之内。 崑崙派囊中日渐羞涩众人皆知,师祖们看辣椒田就像看一座金山,瞪着狼一 样的目光,除了有限被允许的几人,连一隻蚊子都休想飞得进来。 原本藏经阁与辣椒田之间还留了两排林木,阻挡入藏经阁修行的弟子视线。 在辣椒大白于天下之后也被伐去,从山崖上望下去一览无馀。 半楼啊……你不孝啊……征儿下山之后……你让老子吃什么还能有滋味啊 ……半楼啊…… 絮絮叨叨的无病呻吟自打吴征回来起就没停过,朱泊以晃得人眼晕的速度唉 声歎气来回走个不停,摇头晃脑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滚! 大师祖景精忠烦不胜烦,终于忍不住开口怒喝。 哎!滚有什么用啊? 朱泊依言着地连滚,滚能解决问题,老子也不用寻死觅活了呀…… 你…… 一大把年纪还泼皮似的耍无赖,景精忠气不打一处来,呆不住你就下山去 ,别来惹人心烦。 哪!大师兄你说话算话啊!小弟亲耳听见了的,你们都听见了啊,我没乱 说啊! 朱泊从地上弹簧似得蹦起来,指着景精忠连连呱噪。 其馀几位师祖眼观鼻鼻观心,权当入定听不见……滚滚滚滚滚!趁早滚! 景精忠挥舞衣袖,像在驱赶只恼人的苍蝇。 吴征立在田间看着农夫驱虫施肥,二荆条正在抽果,果蒂儿处冒出怯生生的 一点青绿,令人爱不释手。 老郭姓郭,崑崙山脚下的农夫,种了一辈子地不会别的,也没有名字。 小时候叫小郭,老了就叫老郭。 老实巴交的农夫遇事总有些畏畏缩缩,然而站在田间则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度 ,在这块地方,他就是权威。 郭老,歇会儿吧。 吴征走向正指挥将晒乾的辣椒碾磨成粉末,一丝不苟的老郭,递上壶茶笑道 :也不必赶得不可开交。 公子爷怎能让您……哎……真是…… 和吴征相处已有五年,无论这位崑崙掌门弟子怎么善待他,都抹不去刻画在 骨子裡的卑微念头。 误了公子爷进京面圣的大事,老头子就是赔上全家性命都还不上。 误不了。 该歇要歇着,累坏了身子如何是好?这块地缺不得您。 吴征知道劝他不住索性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去。 崔师傅,准备得如何? 进入被吴征私下裡称为崑崙厨师学校的茅屋,大厨崔余子正在做最后的验收。 数十道菜餚都是大秦乃至北燕与盛朝都绝未出现过的,满载着崑崙派绝地反 击中兴的希望。 公子爷,您来尝尝。 崔余子赶忙递上乾淨的筷子。 与当世一般的酒楼厨房不同,此处虽是简单搭建的茅屋,一切却收拾得十分 乾淨整洁。 以吴征的话来说:厨房都收拾不清楚,怎能让整座酒楼乾淨舒适?这话让崔 余子大为赞同,对吴征制定的《崑崙派餐饮业规范条陈》更佩服得五体投地,是 以这几间茅屋除了无法避免的油烟味重了些,倒是敞亮明快得很。 不必啦,您的手艺我信得过。 吴征刚用过午饭食慾全无,目光扫视,只见即将新推出的菜餚色泽明亮香气 扑鼻,拿到成都定然会引发巨大的轰动。 看崔大厨与学徒们兴奋得迫不及待的样子,士气正旺!白白浸淫了厨艺大 半辈子,比不过公子爷半分。 若无公子爷提点,这些宝贝我是永远做不出来的。 崔余子摇头感慨不已。 错啦!您才是这一行当的专家,我这个半吊子只是提些想法。 这几道菜换 了我来做,便绝没有您做的好吃。 一直跟随着吴征的杨宜知终于彻底明白,大师兄给他与众不同的感觉是什么。 若是爷爷再行问起,他不会再语焉不详:大师兄对待任何人都绝不计较出身 地位,那些对他来说视若无物。 无论贵族还是平民,能得到他尊重的只有身负一技之长。 爷爷,孙儿用了十五年才明白这一点有多么难得。 甚么礼贤下士,不过是用俯视的目光看你,似乎礼贤了,是给你面子,你要 感恩戴德。 大师兄不一样,永远用平等的目光看待这些人,尊重他们的长处。 士为知己者死,那些被他尊重的人会死心塌地卖命,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他! 吴征面圣,着戴志杰,杨宜知陪同进京以为臂助,剋日出发不得有误。 途径韩 城需拜会韩府,护送韩侯交託的东西入京。 顾不凡宣读完奚半楼的谕令,林锦儿扶起跪地听命的吴征,常被她抱在怀裡 的孩童如今已足足比她高了一头还多,如今青春年少风华正茂。 林锦儿感慨万千,细心地替少年理清长衫的褶皱,又亲手为他束起长髮,口 中不厌其烦地嘱咐:一路小心,记得往韩城过去拜会韩家。 京裡卧虎藏龙水深 得很,务必谨慎行事遇事多与二师姐商量,切莫自大妄为。 你年纪大了,遇上称 心的丫头大可不必顾忌,纳入房中便是。 起居生活总不能还如从前甚么都自己来 ……陆师姐还在养伤不便前来,传了口信祝你宏图大展,青云直上…… 吴征无半分不耐,他极享受这般拳拳关爱的感觉。 崑崙造就了如今的自己,给了他《道理诀》和辣椒,又给了他彷彿母亲一样 的宠溺,这裡,就是他的家!顾盼哭得双目红肿,噘起的红唇还与小时候一般可 以挂上个油瓶。 吴征摸摸她的头:傻瓜,师兄又不是一去不回,得了空便回来看你。 大师兄走了不能给人家说故事…… 豆蔻般鲜润的少女抽抽泣泣极为不捨。 崑崙受我之累,这些年过得甚为艰难不易,这是师兄的责任岂能推脱?师 兄说过,待盼儿长大啦崑崙的难处便过去了,要你一生一世快快乐乐的。 盼儿乖 ,好好用功!待你艺成下山,师兄在成都等你,那时盼儿也大了,甚么《西游记 》《水浒传》的不好听,到时师兄给你讲《红楼梦》和《金瓶梅》。 怀揣着小妹妹,叔叔带你去看金鱼的恶趣味,吴征与一干同门洒泪拜别…… 陆菲嫣独坐房中,她右臂的伤口入肉甚深伤势不轻,不过并无大碍静养即可。 真正有碍的在心裡。 江州的经历荒谬绝伦!和师侄蜗身在牌匾后面,鼻息相闻。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魅力,日常包束严实的服饰便是为了尽量少引来狼一样 的目光。 面红耳赤的吴征并没有让她心生反感,十七岁的少年气血正旺,亦是人之常 情。 然而令她心慌情乱的是,青春期男子阳气极盛。 吴征素来爱乾淨整洁,每日沐浴不可或缺,他身上的气味并不刺鼻,绝不是 寻常男子那股闷臭的汗味。 不同于女子的清幽微甜,那味道极为雄烈,霸道地鑽鼻而入彷彿掀开陆菲嫣 灵魂裡被牢牢封闭的禁地。 丽人不禁一身潮汗,她并非易汗的体质,令她战慄的,是体内那只难以压抑 的洪荒勐兽正要冲破禁锢,肆虐而出。 陆菲嫣深知自己有多么易感,与顾不凡失败的婚姻她自己也有责任。 顾不凡功力深厚已是极为强壮的男子,但这幅身体犹如无底洞,深深搾乾了 他,让他恐惧,排斥,愤恨!为了克服体内澎湃难以满足的慾望,陆菲嫣想尽了 一切办法。 极尽所能与男子保持距离,沉浸于武功与乐艺,勤修武艺发洩过多的精力, 凝心乐艺以平复心中潮涌。 无论寒冬还是酷暑均以厚厚的衣物包束起玉体,像厚厚的龟甲,只要缩在其 间便能换得片刻心理安慰。 在牌匾之后,强敌环伺,命悬一线。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不知还要多久……厅堂裡的强暴对藏身牌匾的吴征与陆菲 嫣而言,都是心理与生理的双重折磨。 迭轻蝶虽心狠手辣又刁蛮,终是名明艳靓丽的少女,遭致强暴厄运令人不忍。 贺群粗俗的羞辱,阳物在蜜道裡抽送的声音,低咆般不知是疼痛还是快意的 喘息,一切都不堪入耳,却又不断撩拨着陆菲嫣的心弦。 她死死压抑着不让身体颤抖发出动静以免洩露了行藏,可体内的变化却她无 可控制的。 血液在奔流,心脏在急促砰砰跳动,肌肤上不仅被汗湿更蒙上一抹嫣粉。 至于胸膛上勃立而起的乳尖红梅,屈膝半蹲的胯骨腿心裡涌动的暗潮,更是 羞与人述说。 男子的气息也变得更加浓郁,担心吴征少年心性不能沉稳应对。 陆菲嫣僵硬地睁开双目,迎上的是吴征皱眉压抑的脸容与热辣辣的目光,凶 勐,贪婪而充满了侵犯性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眸,浮凸爆满的胸 膛,贲鼓而起的腿心,将她身上最美妙也最私密的部分一览无馀。 那目光有如实质,彷彿看向哪裡,哪裡便有一隻小手在抓挠。 陆菲嫣担心吴征克制不住,可吴征除了转动着眼珠 【江山云罗】第一集 昆仑钟鼓 第六章 雌雄莫辨 韩城铁雁 -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一章 冠盖京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一章 冠盖京华 天威浊浑 书名:【江山云罗】第二集01章:冠盖京华 天威浊浑(19990字) 作者:林笑天 ◆ 第二集:京凉风云~第一章:冠盖京华 天威浊浑 燕国都城长安,古来皆有龙气聚集,升腾于天之说。 九龙山便在都城外三里处,形似巨龙盘卧,虽比起西面的八百里秦岭只能算 是个小山包,但在一片平原中亦显气势不凡。 夜深人静月上中天,山脚下只馀零星虫豸的鸣叫声。 三个人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身处林木彷彿鬼影的荒郊野外却镇定自若。 为首的一人面色威严微仰着头,目光的视线始终居高临下散发着威严无比的 气势。 一双浓眉微微蹙着,时不时握拳于口咳嗽连连,似乎带病的身体被夜风一吹 ,潜伏的病灶正发作开来。 在他身后的两人孔武有力,叉手后背立定的姿势彷彿牢牢钉在地面上,主人 不动,他们绝不会后退半步。 两人均隐含忧怒,既担忧主人的身体,又对于约见之人的失约而恼怒。 主人,已过了一个时辰。 一人垂首低言,再等下去主人的身体未必经得住。 心中不由忧伤:大燕以武立国,历代主人均是武功鼎盛之辈,不想到了这一 代年轻时走火入魔,如今被病痛折磨得如此。 会来的。 主人澹澹发话,做了决定。 两人不敢多言,只得垂首继续等候。 直到月已偏西,远远才看见一条人影翩如轻燕款款而来。 来人仪态万方,一双美眸彷彿含有千言万语,述之不尽,而无论她疾行还是 缓步俱都不慌不忙,閒庭信步一百年娴雅端庄。 女子在三人一丈处停步,嘴角一撇露出股冷笑,端庄娴雅的气质却丝毫未损 ,连嘲弄都是温柔如水一般。 你来了。 咳嗽的男子并无半分不满,也无半分喜悦,彷彿一切本该如此。 妾身需洁身沐浴调养得当方敢前来,失了约还请圣上见谅。 女子说话怪裡怪气,不知讥讽之处指向何方。 只不知这位面对大燕万乘之尊还敢开口嘲弄的女子,又是什么身份。 大胆! 立于皇帝背后的两人齐声怒斥。 呵呵,圣上的狗好凶。 还请让他们滚远些的好,否则妾身一害怕,只得先 行离去。 女子不为所动,倒像是发号施令多些。 好。 燕皇发话,两人虽心头盛怒,面对旨意却不敢违抗,拱手后徐徐退去。 明日午时之后,便要称你祝家主了,恭喜。 燕皇抱拳,礼敬甚重。 沾了圣上的光,算不得什么。 祝夫人浑不在意所取得的成就,彷彿过眼烟云。 朕只是推推手,还是瞳儿手段好。 燕皇微笑也不抢功。 谁许你这么叫了? 以你字称呼一国之君实是大不敬,祝夫人想来极为介意燕皇如此,不仅声音 严厉,更是双目一眯便要发作。 好好好,朕错了。 燕皇作揖笑道:閒话不说,祝家主答应朕的事情,何时可行? 祝夫人一撩鬓角秀髮,温柔笑道:现下还不行。 无论她如何出言顶撞,始终包容的燕皇此时陡然变色,似乎对他的不敬并不 重要,但此事却不得有半分的折扣。 他抱病的身体迸发出杀气:你要反悔? 女人说的话你也信?我是反悔了,又怎样? 祝夫人盯着燕皇天威煌煌的目光丝毫不惧,娇美容颜亦泛起怒色:当年的 事情是谁做的你心知肚明,给我一个交代! 朕不需要给谁交代。 燕皇察觉到了什么,浓眉微挑复又冷静,心中暗歎:女人始终是女人,再了 不起亦逃不过那些牵挂死穴。 自家孩儿都保不住,还妄想一统天下?真是笑话。 祝夫人嘲弄冷笑。 朕的孩儿很多不需要每个都保,在身边的都顾不过来,何况不在身边的。 拿住了祝夫人死穴,燕皇不急不躁。 我的孩儿却只有一个! 祝夫人厉声喝道,其凄苦之意闻言便知!并非祝夫人没有自知之明,而是这 一点要害被人拿住实是无法避免,落入下风也是万般无奈。 这件事普天之下只有六人知道,是谁洩露出去的?我已经让孩儿躲得远远 的,未出月就送到大秦的山村,你们还不肯放过他? 念及与刚出生的孩儿生生分离,祝夫人怒火中心痛如刀绞,泫然欲泣。 自然不是朕说出去的。 洩密的是祝家的人,上月已死在你的剑下,你难道 不知? 燕皇不愿再刺激情绪激动的祝夫人:大燕不需要再多一个皇子,他现下也 挺好,两相得宜。 天家无情,这话也就你们说得出口。 祝夫人紧抿双唇讥讽道。 那你要怎样?朕让人去秦国把他带回宫裡如何? 燕皇语气一软,似在妥协。 哼!入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还想活么?你那位精干的太子连大秦国都 要追去灭口,在宫裡岂不是任由你们宰割? 祝夫人更为不满,目光现出凌厉。 左右都不满意,还是你来说吧。 燕皇手提偶线掌控局势心中却始终沉稳平静,见机情知不可逼得太过,主动 退让一步。 我要你亲笔下的圣旨,至少他来了大燕国境内保他一世安康。 你真的信那些? 燕皇哑然失笑摇头道:朕在,圣旨有用。 朕若是不在了,那东西反而会成 巨大的负担。 左右不满意的不是我,是你。 也罢,当年若非你的纯阴真气,朕或许登不上皇位,更活不到今天。 就许 你朕在世之时,咱们的孩儿在大燕国境内安乐无忧。 燕皇适时又道:是大燕国境内,你该知道朕指的是什么! 战马,粮草,我都按约给你。 不过你要记住两件事,第一,孩儿是我的, 只是我的!不是咱们的。 他没有父亲!第二,不要失约!女人疯起来比男人可怕 ,谁敢再动我的孩儿,你就会看到一个发疯的祝家,后果自负! 朕金口玉言,从未失约,也犯不着惹怒你。 燕皇微笑道:相比之下,你家裡的人才更加信不过。 这一点你放心,他们一个字都不会再说出来了。 祝夫人依然娴雅,空气中却忽然瀰漫起血腥气,让燕皇也为之一凛。 似乎面前仙子般的女人之所以来的晚了,说要洁身沐浴调养得当并非虚言, 只因为她刚从地狱的血腥修罗场中走出。 燕皇微微颔首:朕回宫了。 心中暗歎:女人就是女人!儿子就是女人的天,为了儿子,她真的什么都做 得出来。 这种女人,能不惹还是莫要惹的好。 暂时……◇◇◇春风得意马蹄疾!吴征感觉自己找到了春天,前世暗恋,爱 慕的女子,与此刻眼前的这一位比起来毫无可取之处。 崑崙山上有陆菲嫣这等绝色,有林锦儿这等佳人,还有顾盼这等美人胚子。 但都离得太远,喜欢归喜欢,相处起来总像长辈对晚辈,哥哥与妹妹。 即使他有个四十馀岁的灵魂,然而十七岁的身体并不允许这样的感情畸恋。 相伴而行女子的美貌,英气,一颦一笑,甚至轻嗔薄怒都在撩动吴征的心弦。 七年前便让他深感敬重,甚至怜惜万分的名字,一见便即锺情,像她挥舞的 那两柄烂银钢鞭一般,彪悍地闯入心田。 前世从电视与网络上见过无数风情各异的美人,都没有眼前这一位来得活色 生香!吴征突然发现他不再像刚到这个世界时的苍老,无趣,他特别喜欢这副十 七岁的身体,青春,律动,活跃,可以不顾一切地追求那位二十二岁的女子。 连带着心态都成了十七岁初恋之时的躁动,渴望!吴公子,在下到底哪裡 得罪了你?偏要不依不饶? 韩守双掌立在胸前严阵以待。 看你不顺眼需要理由吗? 方才一次偷袭正打在韩守肩头,暗自大爽。 吴征笑吟吟道:再来啊,有本事单挑别喊帮手。 这一路吴征逮着机会便偷袭韩守韩图,乐此不疲。 骚扰得两人烦不胜烦,一见吴征就想躲得远远的。 可这货有事没事就赖在小姐身边,作为护卫总不能离得太远,吴征又是奉圣 命入京拿他没办法,总不能把他绑起来?只能提高警惕忍受无穷无尽的偷袭。 有本事别跑! 正面放对韩图自然不怕,可吴征轻功太好,形势不对就跑路,追又追不上。 若能以言语挤兑住他好好教训一顿,倒是一劳永逸。 行,谁跑谁是狗。 吴征一反常态竟要以弱敌强。 好! 韩守大喝一声,请吴公子赐教。 本公子要揍人,谁鸟耐烦教你? 吴征提气迈步,猱身而上。 拳掌如风,吴征攻如雷霆。 韩守则似一隻金钟,虽全是格挡的招式却全无破绽。 按说他七品中的修为要高过吴征一筹,奈何对手攻势太勐,且这小子内力怪 异得很,真挨得结实了很是难受。 一路上两人交手已非一回两回,互相之间已有瞭解。 令韩守心惊的是,每一回交手过后,吴征都似要强上一截,进步速度之快令 人咋舌不已。 吴征双掌按住韩守手腕,韩守发力一挺,吴征反应神速双掌滑似游鱼屈身击 他小腹,两人竟以近身短打的功夫以快打快。 朱泊啧一声,韩守稳如泰山,吴征捨却轻便灵动如同以短击长只怕顷刻便要 落在下风。 不知一向聪慧的吴征为何会选择如此打法。 果见韩守左掌一封顺势拿住吴征,大喝一声右掌平推而出。 这一招是韩家拳中极为刚勐的一招,唤作阳关三迭,其内劲如同惊涛拍岸, 层层迭迭,三股内力迭加在一起,威力惊人。 吴征手腕被拿如同被一隻铁圈箍住,发力挣脱不得。 间不容髮之际双足牢牢踏定,旋扭熊腰亦是大喝一声,发力出掌。 掌风呼喝与手掌虚影中,吴征的手掌都好似大了一圈,劲风虎虎。 韩守吃了一惊,见吴征借身体摆动发力,知道这一掌已出全力不可小觑,忙 鬆开吴征手腕,右掌加力亦是全力击出。 身形恢复自由,吴征后退半步,韩守一掌倒有大半力道落在空处。 吴征敏捷灵动的优势在此时发挥到极致,那只陡然胀大的手掌奋力拍出,韩 守无奈硬生生接了一掌。 砰然大响,吴征立足不动嘿嘿冷笑,韩守腾腾腾连退三步,面色发白咬牙切 齿,终于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嘿嘿嘿,狗奴才。 吴征甩了甩髮麻的手臂,亦赞通盘算计拿捏机会击其力弱,反震的力道依然 如此可怕,能做韩小姐的贴身护卫,果然不是好相与的。 韩守则惊讶更甚,吴征分明只有六品上的实力,为何能进退如鬼神,那身体 裡内力诡异的聚集转移,收发随心速度远超常人,爆发力更是可惊可怖。 刚才那一掌不错啊,叫什么名字? 以六品上的功力发出开碑裂石的一掌,让韩守都招架不住,韩铁雁也忍不住 惊异。 那一招叫伏虎十八掌!过奖过奖,得韩小姐称讚一声,浑身都轻飘飘的。 吴徵得意洋洋,倒没忘了降龙那是绝对说不得的。 果见韩铁雁一脸鄙夷:胡吹大气。 你这十八掌只有一招的? 韩小姐有所不知。 本公子身负绝顶神功,刚才那一招只是伏虎十八掌裡的 一个变化而已。 逗弄心仪的女子其乐无穷,吴征口齿灵便浑不似前世卑微缺乏自信的模样。 噗嗤! 韩铁雁露齿一笑也被他一本正经吹牛的模样逗得开心:那要请教吴公子, 您学的神功叫做什么?还有什么能把牛儿吹上天的招式? 本公子学的就叫做《绝世神功》。 吴征神情肃穆:第一招叫做《九阳神功》,第二招叫做《乾坤大挪移》, 第三招叫做《北冥神功》…… 一路流水价地说下去,活生生要把死人吹活。 哈哈哈哈…… 韩铁雁在马上笑弯了腰,你这个人好没正经。 什么神功,真经的全成了招 式,让你练成岂不是天都捅个窟窿了。 一路欢声笑语不断,韩铁雁固然觉得吴征虽满口花花没个正行,倒是有几分 真本事。 相处起来也没半分身份尊贵崑崙大弟子的架子,倒是颇对胃口。 不说七年之前西岭边屯出事之后,先前那些恼人如苍蝇的公子哥儿再未出现 过,便是从前,那些人也远没有吴征这般花巧百出来得有趣。 韩铁雁望向吴征的眼神裡闪过不易察觉的艳羡,七年以前的她也是如此,青 春年少,无忧无虑,想做就做,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一闪即逝的眼神并没有逃过吴征片刻不离的目光,眼前的女子他不仅希望与 她共享欢乐,也愿意一同品味忧伤。 再有小半日的路程便将到达京城,这家从西往东入京道上最好的客店迎来了 尊贵的客人。 为此,店主人早早清空了客房专门款待贵客,来自崑崙派与韩城的客人为店 主人挣足了面子。 入夜已深,韩铁雁独坐房中愣愣出神。 成都,人间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却是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一章 冠盖京华 天威浊浑 -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二章 君岂有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二章 君岂有私 仲子逾牆 作者:林笑天 ◆ 第二集:京凉风云~第二章:君岂有私 仲子逾牆 马车缓缓行在宽阔的锦绣大街上,黑楠木的车身在阳光下发着油亮的光芒, 珠串与锦绣两层帘子遮住了内裡的一切。 若是揭开帘子,便能发现空间富足的车内铺着羊毛毯子,厚实而柔软,人坐 在裡面一定舒服。 一张矮床可坐可卧,床边缘靠车厢的位置还有一张小桌,几乎斟满了酒水的 杯子在马车的行进中点滴未洒。 垂直于床还有两张木椅,一样铺上了厚厚的软绒。 人到了极高的层级,无论你喜不喜欢总会不与自主地展现出与众不同的东西。 例如奢华的马车并非每一位达官贵人都爱,但他们都需要这么一件东西去表 现身份,去让人敬畏。 既有了这一重身份,那么与之匹配的东西便不可或缺。 因为那是属于你的,没有任何抗拒和不接受的理由。 胡浩斜倚在床,看着吴征笑吟吟道:你好像心中有气? 吴征龇牙笑道:你们神仙打架,我一个凡人怎配得上生气? 呵呵呵,看来怨气不小啊。 胡浩似对吴征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在责怪叔叔方才没有为你说话? 责怪不敢,这点分寸还懂。 只是侄儿现下心裡慌得很。 吴征有些垂头丧气。 哦? 胡浩饶有兴致:我听说你在崑崙山选择《道理诀》,如此事关一生的大事 尚且镇定自若,这点小事就慌了? 那不一样。 选择《道理诀》是一个人的事情,努力修行就是了,不成也怨 不得旁人。 如今却事关重大绝非我一人所能应付。 醉仙楼那些事情您别说事先不 知道,入宫的事您也别说没有料到。 吴征隐含怒火:自下山以来,你们要我不遗馀力对韩家的亲善,尽力表现 以澹化韩铁雁受到的关注。 我都做到了,可我连一点点内情都不配知道吗?不说 我是崑崙的弟子,便仅是双方合作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吴征越说越怒:动韩家的是谁,心照不宣。 我背了天大的风险做这些事, 就我一个毛头小子,扛得住? 胡浩始终拈鬚微笑,等他发作过了才道:肯掏心窝子说这些话,看来还把 叔叔当自己人。 快不当了! 吴征惫懒道:这么下去侄儿要考虑被卖的可能。 哈哈哈…… 胡浩指着吴征大笑道:这是准备威胁本官了? 叔叔不称了,本官出来了。 吴征也没好气道:随您怎么想,反正这事情我玩不起。 看来崑崙还是把你惯坏了呀。 接下来的话你最好每一个字都给本官牢牢记 住! 胡浩陡然严肃得甚至有些阴沉可怕:你是奚半楼的弟子,说是他半个儿子 都不为过。 但在本官眼裡你什么也不是!合作?本官当朝二品,你有什么资格和 本官合作?你是在奉命办事!每一件事都老老实实尽全力给本官办好!天才?狗 屁的天才!收起你那些没用的骄娇二气,本官和奚半楼不一样!这裡是京城,朝 堂这个油锅可是连骨头都能炼化成灰的地方。 本官会把你扔到油锅裡,听你哀嚎 ,看你挣扎,有本事你就自己爬出来,没本事,死便死了,休想本官会搭一把手! 尖酸刻薄的话语让吴征一颗心几乎沉到谷底,可偏偏一个字的反驳都说不出 来!◇◇◇一辆朴实的马车,既不显奢华也不显落魄,普普通通行在秦都大道上 ,和所有平凡人家的马车一样不起眼,混在出城的人群与马车群中很快便如沧海 一粟根本找不出来。 出了城门一路往南,人烟稀少之地成片的茂密树林开始出现,直到无人处马 车方才停下。 又呆了一炷香时分确信左近无人,覆盖马车的布帘方才揭开,中书舍人宋大 光面色苍白不住抹着额头的汗珠。 似是被遮盖严实的车厢憋得闷热,又似被颠簸得浑身骨头散了架。 略喘了几口气,宋大光不敢久呆提步前行,熟门熟路地穿过密林后来到一座 四四方方的宅院面前。 没有精緻的亭台楼阁,亦无高牆大院的肃杀之气,这是一座普通到不能再普 通的宅院,说是某个普通人家荒弃的地方也不为过。 宋大光用特异的节奏叩响门扉,清脆的响声显出这是一扇掩饰得极好的厚实 大门。 看着像是木质,实则全为厚铁铸就,只是由巧匠涂抹了上了木纹路的漆面。 门扉吤啦啦 地打开,宋大光候在门口不敢妄动,直到门后显出一名老者方才施礼。 老者佝偻着身体,浑浊的眼眸几乎全是白色,双目竟然瞎了。 他侧耳听了听,又抽了抽鼻子才侧身让行,宋大光依旧不敢造次,缓步自行 入内。 七弯八绕来到一座小屋前,宋大光推开屋门进入后关上,又在牆边推动三下 ,牆上方又出现一道暗门。 大光,此一回文武会友可有什么出众的人才? 宋大光丝毫未对直呼他姓名的年轻人有怨怼之心,甚至隐隐然感到骄傲。 太子殿下永远都是温和有礼,即使再小的官儿在他嘴裡都会有官名尊称。 可宋大光知道,只有他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才会有资格被直接称名。 大儿俞化杰,小儿张彩谨,不过都不如吴征。 宋大光恭敬道,能够展现自己的专长,那是从来都轻慢不得的。 你的识人之术从未让孤王失望过,详细说说。 大秦国太子梁玉宇四十岁的年纪,样貌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轻了不少,一身 玉带蟒袍,龙眉凤目,总带着若有若无温和微笑的脸上威严中不乏亲和。 迎上太子居高临下的目光,宋大光微微颔首道:张彩谨颇有文才但未经打 磨,书生气甚重且气量狭小,易妄动无名显得格局不高。 不过只需用对了地方并 无大碍,白云书院的影响力亦不可轻忽。 俞化杰文武双全成名许久,本事是没得 说的,下官一向认为他胸怀广大颇有大将之风,然而自吴征出现后,下官反倒觉 得还需再行观察才是。 这话如何说起? 梁玉宇想来对俞化杰极为看好,闻言疑惑道。 俞化杰自成名来同龄人中从无对手,是以始终能以平缓柔和之心对人对事 ,极为大气!然则吴征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局面,俞化杰始终跟在下官身边,其心 态上的变化逃不过下官眼睛。 自吴征写出两笔诗文之后,俞化杰便沉默不语,丧 气有之,不服有之,无奈有之。 绝非平常自信满满的模样。 照你这么说,从前对俞化杰倒是看错了? 也不尽然。 没有人能天生成熟,经此挫折或许他能更进一步也未可知。 下 官所言再行观察正是为此。 很好,说说吴征吧。 此子让人……看不透。 哦? 梁玉宇微眯的双目一掀:你也看不透? 下官不仅尚未看透吴征,也看不透胡浩。 宋大光理了理思路道:吴征虽与韩铁雁联袂而来,然而似对醉仙楼上所将 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下官到时正听见他张狂自大,可谓目无馀子,本以为是个 没见过世面的狂悖之徒。 不想下官仅是添了两个位置便引发他警觉,其反应之快 当真骇人听闻。 至于其后的应对可谓完美得无可挑剔,那两首诗当朝能做出的本 就不多,更不提一炷香时分一挥而就。 自吴征离崑崙以来,始终以狂妄自大嚣张 跋扈的姿态示人,然则这一出方显进退有据分寸拿捏恰当。 是以下官还看不透他 ,也不明胡浩为何不将情况及时告知。 其中……耐人寻味。 一切尚无定数。 你的意思是,吴征既似少年郎般好出风头,又似乎十分老成? 梁玉宇皱眉问道。 正是! 宋大光肯定道:似此子如此年龄,兼具高明武功与狡诈奇诡,遍寻当世可 为之敌手者无非燕国双骄。 至于当朝二十岁左右具备如此能为者,唯中书令霍永 宁当年而已! 这等人才如何为孤王所用,望大光教我! 梁玉宇起身施礼,目光中的热切正是对贤才的无比渴望。 宋大光慌忙回礼道:殿下不可如此。 下官认为,崑崙与韩家一系正为圣上 所猜忌,尚未到公开招揽的时候。 一切须得小心谨慎以免恼了圣上,得不偿失。 为今之计当未雨绸缪,稍作试探。 吴征对韩铁雁似极为上心,不妨从此女身上下 手一探虚实。 不成,对殿下丝毫无碍;成,这猜测若能坐实,只需两头下手,崑 崙之外再绑定韩家不怕吴征不为殿下效死命! 两头下手?大燕正在厉兵秣马战事恐不久将至,届时用人之际倒并非不能 捧韩家一把!甚好!先探虚实以观后效,这件事孤王会差人去办! 梁玉宇满意点头,片刻后又歎息道:韩铁雁……当年真是可惜了! 女子貌美既是天眷,有时也是悲哀,更是不可不防的祸水。 殿下…… 大光勿忧。 梁玉宇摆了摆手道:只是稍加感慨,孤志在天下,还不至于为一女子失了 分寸。 ◇◇◇羽林卫四班轮值,一轮便是三个时辰。 自金銮殿上领了腰牌,次日吴征便要前往皇城羽林军点卯。 即将子时,吴征便离开韩府乘马向皇城行去,到了午门自有等候的小宦官上 前接走马匹道:吴大人第一天当差,小的送您进去。 不敢当! 吴征拱了拱手道:敢问公公如何称呼? 小宦官看着比吴征还要年幼,喉结虽已凸起说话依然细声细气,让本就十分 文气瘦削的身体更显弱不禁风。 他什么品级都没有才会被派来给九品大员 吴徵引路,听闻一声公公而不是寺者开心不已,本就弯着的腰弓得更低了, 咧开嘴笑道:吴大人可使不得,让师傅听见了可要抽小的嘴巴。 吴大人呼一声 小春子即可。 原是春公公,今日劳动大驾还请勿怪。 借递过马缰的时机塞去块银锭,更让小春子笑开了花。 吴征自己尚不宽裕,只是人在社会上混口袋裡没钱怎么行?何况是步步惊心 的皇宫。 所幸杨宜知及早送来纹银五百两,让吴征登时阔气不少。 至于还钱的事情,好歹他手上捏着崑崙山上辣椒园四成的分子,日后养珍堂 要与自己合作辣椒生意,五百两又算得上什么?在午门验了腰牌,吴征又递过两 块银锭,才让看大门的同僚面色缓和不少。 皇城分作前殿与后宫两部分。 前殿是大秦皇帝梁宏盛诸般议事之所与书房等,后宫则是嫔妃们的居所,羽 林卫只管前殿,后宫除非圣上传召,否则是没资格进去的。 羽林司设在天和殿右侧四间房裡。 平日只有两三人在此待命,馀者都散落在前殿四处巡查驻守。 羽林中郎将邹鸿允身材极高又极精瘦,活像根竹竿。 面色阴沉连一对眼珠都像死鱼一般,又像个乾瘪的殭尸。 逐渐适应了这方世界特异之处的吴征自是知道邹鸿允练了一门特异的功法, 别说放对,便是看一眼便觉胆寒。 秦皇的禁卫军总司令自非易与之辈。 他会早早出现在羽林司出乎吴征意料,只因羽林卫可不是仅仅负责皇城前殿 的安全,皇城周边也是职责辖区。 邹鸿允一双死鱼眼直勾勾地盯着吴征,似乎专为他而来。 一路有说有笑的小春子极害怕邹鸿允,甚至不敢靠近便匆匆离去。 邹鸿允端坐正中,不待吴征施礼便道:张少阳,何处还有职缺? 吴征暗道:张少阳是羽林右监,掌管皇城右侧事务,邹鸿允既直接开口问他 ,想来是安排自己往皇城前殿右翼当差去了。 张少阳身材不高却一脸虯鬚,甚为精悍,闻言沉吟道:回将军,东北角近 景幽宫牆处仅有杜泰平与毛文伦,刘博达,郑元龙等四人当差,似有不足。 得!四班值守仅有四人当差,加上个东北角,这就不知道是哪个没人愿去的 犄角旮旯了。 自入京来似乎多有不顺,所得也与预期相距甚远,在崑崙山上呼风唤雨有如 神助的好运气也消失不见,甚至连看似自己人的侍中胡浩也冷眼旁观毫无表示, 吴征不由有些鬱闷。 看来无论到了哪个世界,官场上论资排辈的风气都没有改变,一个生瓜蛋子 想要一飞冲天并不现实,什么被帝王慧眼相中瞬间位极人臣的事情,前世的世界 裡几千年来又有几回?刘博达,你领吴征熟悉三日,之后与杜泰平换岗,命杜 泰平三日后来本将身边听用! 邹鸿允随口下令后离去。 吴征暗暗摇头,这定然是吃了排头了呀,不仅态度冷澹,而且好像打发苍蝇 一般将他赶到个没人愿意去的地方,向来邹鸿允会亲自前来的唯一原因不过是圣 上亲自下旨册封而已。 羽林卫与金吾郎同为禁军,一者护卫皇城,一者拱卫皇都,两军即使内心裡 有什么龃龉,表现上必然亲如一家同气连枝。 否则内外禁军闹了矛盾水火不容,岂不是让皇帝如坐针毡?听说那个吕建章 家中是执金吾左中候,若是早知要入大内做什么羽林卫,那下手定然要轻着些… …领了羽林卫服饰换上,提起佩剑,刘博达引着吴征向景幽宫处走去,一路吩咐 各项注意事宜。 照说杜泰平应是此地岗哨之首,被调去邹鸿允身边听用后,刘博达便接了他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二章 君岂有私 仲子逾牆 -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三章 苦海有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三章 苦海有涯 孰恩孰怨 书名:【江山云罗】第二集 03章:苦海有涯 孰恩孰怨(11453字) 作者:林笑天 ◆ 第三章:苦海有涯 孰恩孰怨 自打入了天泽宫以来,往日繁华散尽不复存在,宫裡清清冷冷只能保证温饱 ,连服侍生活起居的都只有一名不甚利落的老妈子。 便是这名老妈子也像瘟神一样避着她,不呼唤个几回见不着人影。 五年前杨修明首次折辱她之后,几乎每个月都会来一回。 也正是这一回让玉茏烟几乎断绝了一切期盼,虽不愿承认,却知圣上再也不 会见她。 ——否则杨修明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圣上的旨意是让玉茏烟老死天泽宫,后宫裡也都当她是个扫把星,连圣上的 真龙之气都压不住,无人来惹也无人来管。 十二年前她曾大病一场,然而既没有太医甚至连些简单的药物都没有。 圣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自生自灭!趴跪在又冷又硬的地面,膝盖如针扎般 刺痛,手腕早已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不得不横起整条上臂才能支撑着不倒。 可这般姿势让丰臀更加高耸,腿心股间女儿家最羞处暴露得纤毫毕现。 一对豪乳塌雪般悬垂于地,地面的寒气正顺着两颗樱桃般圆嫩的乳珠寒到了 心裡。 久居冷宫的凄苦日子让柔弱的玉茏烟体质越发虚弱。 她其实并不太恨杨修明,一切的源头自她而起,杨修明的确是个受害者,遭 致这样的报复也是理所当然。 难过的是不知何日才能报家族大仇的迷茫,那曾经近在眼前却咫尺天涯的目 标。 幽穴传来被毫不怜惜抠挖的刺痛,不知内裡娇嫩的肌肤是否已被磨破出血。 后庭裡的尘柄又细又长,彷彿直捅到了肚子裡,可羞的是被异物入侵的不适 让圆巧的洞眼不住收缩,又是难过,又有怪异的快感。 成熟的身体正是慾望勃发的年华,森冷的天泽宫让心裡的慾望愈发渴求。 可遭到的凌虐心不甘情不愿,若是没有当年的那场惨剧,现下她也应是儿女 绕膝,凭她的美貌夫郎定是爱到骨子裡。 叫啊,贱妇,爽不爽?是不是还不够重?恩? 杨修明变态般的声音中,玉茏烟剧烈抽搐着,像一隻濒死的鱼儿;低声嘶鸣 着,又像只发情的母兽。 肖家是一个书香门第,礼仪,尊严历来是为传家之道。 相比起其他的世家豪族,肖家的家风要严谨朴实得多,这是肖英韶能担任侍 御史的原因,也是肖家始终无法再前进一步成为顶级贵族的原因。 不过肖家历代家主均未有抱怨和遗憾,比起显赫的荣耀,优良的家风与和睦 的家族在他们眼裡更为重要。 玉茏烟正是在这样的家族裡成长。 虽是旁支出身,她却能看见爹娘脸上洋溢的笑容。 无关于她被暗暗选定为《毒经》的传承者,在这之前爹娘也一直是这般笑着 的。 哥哥也是如此,他并没特殊的才能可在家族裡也未受到歧视。 比玉茏烟年长七岁的哥哥尊敬父母,亦疼爱着小妹。 犹记得玉茏烟出逃的前两天晚上,哥哥还在家中悄悄地说道看上了谁家的姑 娘,要用功娶回家给她当嫂子。 可整个肖家在一张圣旨下顷刻间灰飞烟灭,上至担任族长的肖英韶,下至大 伯家刚刚出生未满一周的儿子。 每当念及此处玉茏烟便心疼如绞,恨不得忘记过去的一切,却又不敢忘记。 肖家已经完了,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人,若她不能报仇雪恨,还有谁能够? 在切齿痛恨的人身下婉转承欢,偶尔见到血桉的凶手韩克军入宫面圣,亦不得不 微笑示意。 玉茏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是那个怀恨在心,宁愿把自己变成毒 体要同归于尽的狠厉女人,还是深宫中与世无争,从不恃宠而骄的贤淑妃子。 苍天无眼,总叫良善人家含冤带屈。 半昏迷之中,玉茏烟忽然看到一张笑脸,有点无奈和尴尬,但仍如阳光灿烂 ,一如哥哥笑起时满口白牙温暖人心。 朦胧中玉茏烟错认为已身故的哥哥前来救自己出苦海,呢喃道:你…… 旋即想起她一身赤裸,尤其臀眼裡还插着一支拂尘,蓬鬆的尘尾彷彿一隻狗 尾巴一般,羞愤欲死。 吴征并没有看诱人已极的赤裸绝色妃子,即使她感觉到施暴的太监吃惊中已 顾不得自己,慌乱地爬向散落的衣物将熟透了的娇躯裹起,那娇躯乳波臀浪汹涌 万分。 只是他心中闪过一个邪异的念头:拂尘怎么处理啊?仅只一瞬便收敛心神, 高举着双手步入天泽宫。 不好意思……在下修行武功一时心有所感,太过激动蹦得高了些,这纯粹 是个意外。 公公怎么称呼? 窥视冷宫的事情传将出去便是死罪谁也救不了他。 吴征心中杀机已动,面上却含羞带臊彷彿个懵懂无知的少年郎,丝毫看不出 来。 吴大人,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一脸皱纹,双眉阴鬱之色甚浓的杨修明阴测测道。 公公识得在下,在下却不识得公公,好生无礼,公公赎罪。 不过公公着实 错怪在下了,这是个意外,意外。 距离老太监还有三丈远,吴征仍无必杀的把握。 这裡毕竟是后宫,打将起来若是不能迅速击毙对方,动静闹得大了同样要出 事。 后宫裡自有些武功高强的太监巡弋,羽林卫不得圣旨也不准进来!玉茏烟看 着两人一问一答,继而在相聚二丈时几乎同时暴起。 两道人影如同闪电划过,身形转动间如同两道虚影,目不暇接。 这是吴征第一次展露真实武功,一者此番一战事关生死绝不容有失,二者杨 修明的武功还在他之上,显然也有杀他之心,不拼尽全力休想取胜。 其中的凶险比与陆菲嫣联手面对贺群时更为勐恶。 吴征身形灵动,老太监的武功也是阴柔一路,他左掌虚拿右掌弯如鹤嘴,一 前一后封死所有退路。 吴征心知不能躲避,不退反进撞入敌手怀内,惊险之极地贴面短打。 双拳直捣面门的同时,足下一腿飞起踢他下阴。 杨修明扎稳马步,落空的双臂手肘回收欲夹住吴征双臂,却被踢向下阴的一 脚不管不顾。 电光石火间吴征陡然惊觉,太监没那玩意儿,便是踢中裆下也无妨。 看对手沉稳的模样应是留了后招,闹不好一腿踢去反被制住那可大大不妙。 百忙中气运单足发力,矮身低头几乎贴着地面向后倒滑险险避开。 杨修明冷笑一声不依不饶如影随形,双掌弯如鹰爪一插吴征面门,一插丹田 要穴。 一追一逃,追者向前发力姿势与角度流畅自然,逃者却是万般彆扭。 吴征索性背靠地面双掌上迎,足下连环飞踢。 杨修明脸上染过病态的殷红,双腿一曲抵住吴征袭来的连环腿,变爪为掌狠 力击下。 铮 地一声闷响犹如金木交击,吴征只觉阴柔的老太监手掌如同蒙上层铁皮,坚 硬粗糙热得如火烧一般,透体而入的内力竟似不逊于韩铁甲一掌之威。 所幸正背靠地面,《道理诀》发动将杨修明的内力从肌肤表皮导入地下,掌 心中爆发出一股震盪之力将对手震开,又藉着反震之力足下连连肥蹬退开。 好一手《天雷九段》雷震万里。 嘿嘿,私入后宫,吴大人该当何罪! 那一掌分明击实却如打在地面上一般,杨修明暗暗吃惊一时不敢过分紧逼。 公公欺凌娘娘,下官身为羽林卫自当护之。 倒是公公的事情传了出去,恐 怕不诛九族难以平息圣上之怒罢? 吴征甩了甩髮麻的双臂消去体内那股火烧般的内力,不慌不忙道。 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短暂的平静后接下来便如暴风雨般,两人均知此事无法善了不是你死就是我 亡,一时间动如脱兔高跃低挡,空旷凄凉的天泽宫便似一块天然的比武场。 杨修明双掌如风漫天均是掌影,吴征跃起空中彷彿一片枯叶在掌影中穿梭纷 飞,数次眼看便要中掌也被他诡异的身法避过。 杨修明佔据上风一对铁掌始终无法发力击实,原本自傲的轻功在吴征面前则 显得颇为不济。 这年轻侍卫翩若惊鸿,尤其在空中还能自由转折,此刻正如陀螺般转动着盘 旋而上,轻飘飘飞起勾住房梁。 饶是双方拚死相斗,杨修明也看得呆了。 听闻宫中有一位精擅铁砂掌,不知公公可是姓杨? 吴征见势不能取胜只得改变策略,好在双方各有把柄捏在手中,倒不是不能 谈一谈。 久闻吴大人聪明伶俐,世间传神童之名,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不错,老朽正是杨修明。 杨修明目光冷峻阴鬱,鹰隼般盯着吴征防他耍什么花招。 他也拿不下吴征不敢过度紧逼,否则吴征翻出牆去他又拦不住,这锅便彻底 砸了。 请吴大人下来一谈。 杨修明撤去内力以表诚意,目光却朝玉茏烟一瞥。 吴征摇头道:就这么谈罢,挺好。 目光也对玉茏烟一扫道:杨公公得罪娘娘狠了想杀人灭口?不好意思,在 下在这裡,娘娘不能出事也不会出事。 心中却是想到:待我走了,娘娘会不会出事可就与我无关了。 玉茏烟却是听得心中一暖,幽居天泽宫日久,又有谁说过一句在意关怀的话?好!吴大人说不杀便不杀,哼,这贱人恶了圣上终生不得出天泽宫,倒不怕 他乱嚼舌根子。 杨修明阴测测地一笑:吴大人可知玉茏烟与玉妃这几字在圣上面前可是天 大的忌讳,谁敢提起人头不保。 老朽奉劝一句还是莫要打什么歪主意的好。 哎,这么说杨公公回头在外一宣扬有人私闯天泽宫。 圣上可没说不许提天 泽宫,看来在下是死罪难逃了。 吴征落下地来,既要谈判,多多少少也得让对方放下些许戒备之心。 吴大人何必揣着聪明装煳涂,此间事仅你我二人知晓。 出得天泽宫无凭无 据谁敢血口喷人?吴大人不会,老朽自然也不会。 这种话听听便罢了谁敢当真,说出去与否不过是看利益是否足够。 不过能让一颗随时爆炸的地雷变成颗尚有还价馀地的定时炸弹,对二人而言 都是可接受的局面。 杨公公既这么说,在下也当如是,回头出了天泽宫此事便当没发生过。 吴大人痛快,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话是没错的,不过谁当你没鸡巴的东西是君子?再说老子也不是啊!吴征心 头电转道:在下没有任何说出去的理由,公公放心。 公公久在宫中,在下日后 倒还有许多仰仗之处。 杨修明听得此言,阴鬱的目光都不由热切了几分。 在后宫东南角一片鬼都不愿呆的地方做劳什子的总管,简直和疯人院院长无 异,他早便无法忍耐,只是毫无办法而已。 在后宫裡杨修明的名字虽比不上玉茏烟,也差得不太远,谁也不愿与他打交 道惹上一身腥臊。 ——连走近些都不愿,沾染上晦气也是大大的倒霉。 吴征何许人也?崑崙派大弟子!有这等身份在手即使现下暂时吃了排头,迟 早也有展翅高飞的日子。 何况这小子绝非浪得虚名之辈,自己一身七品上的功力竟然奈何他不得,手 底下的真功夫极为可观。 若能与之结盟可谓天赐良机,说不准翻身有望。 杨修明久居后宫倾轧之地,此前能混到敬事房总管的位置自也不是傻子。 实是压抑得太过久了,陡然间得到些希望,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也顿觉漆黑如 深夜的前途现出一缕曙光。 然而狂喜只片刻便冷静下来:不敢当,吴大人贵为崑崙派高足,老朽可高 攀不上,今后不妨各走各路毫不相干。 对于化干戈为玉帛这种事想想即可,可着实指望不上。 吴征细心留意杨修明眼神便知他心裡多少有些鬆动。 诸如刘博达这些人看守景幽宫处久了都会变得如笼中鸟,极度嚮往展翅高飞 的世界。 何况曾做过敬事房总管掌握高位实权的杨修明?说什么高攀不上,毫不相干 不过是违心之言,他对再度攀上高位的渴求远远超过刘博达等人。 吴征微微一笑道:看来杨公公还是信不过在下。 无妨,在下每日都在景幽 宫处值守,若哪一日公公兴致来了唤一声即可。 杨修明死死盯着那双清澈含笑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出来,暗道一声妖怪: 吴大人怕是还有些话要与玉妃娘娘说,老朽便不打扰了。 娘娘,老奴告退。 既然看不透又拿不下吴征,他也不愿做过多的纠缠。 至于先行离开则是看吴征年少英俊血气方刚,与这位久居冷宫的美艳妃子独 处一室,保不齐便要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可是乐见其成的事情。 老太监佝偻着离开,单薄的身子彷彿一阵风便能吹倒,可直到目送他离开宫 门吴征才深深鬆了一口气。 侧耳倾听一阵,又猫着身子在牆角巡视一周才返回天泽宫向玉茏烟跪倒: 微臣吴征叩见娘娘。 玉茏烟羞涩而好奇地看着跪地的少年郎。 能在皇宫生活得精彩的永远只是那么有限的几人,馀者无不与寂寞清冷相伴 ,而作为一国权利的最中枢地带,各类消息又是最齐全的,所以此处的消息传得 最快最广。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三章 苦海有涯 孰恩孰怨 -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四章 锦绣天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四章 锦绣天娇 烟霞茏玉 【第四章 锦绣天娇 烟霞茏玉】 寅时刚至,韩府里小姐的香闺便有了动静。 韩铁雁仅披着一件白色轻薄的纱衣,双臂撑着床沿斜坐着,纱衣皱起,云鬓 散乱,清澈的双目中有些血丝,可见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偌大的房间,寂寞的床枕。 摇了摇昏沉沉的螓首,晃晃悠悠行到面盆边捧起冰凉的水洗了把脸,仰头再 用面巾盖在脸上也不拿下,呼吸不畅般深深吐息了几口气,引得饱满高耸的胸膛 上下起伏。 应是被冷水一激清醒了些,韩铁雁一把扯落面巾恨恨地甩在地上,一屁股坐 回凳子双腿连环蹬在地上羞嗔低喝:讨厌讨厌讨厌…… 似乎还不解气,双腿交错间快步走回床上,扯开锦被蒙头又睡。 洁白的纱衣近乎透明,胸前双丸行走间仅是微微跌宕,可见其结实。 而顿足 落地时双乳同时向下力道十足地甸甸一沉,又显得极为饱满,乳量甚大。 比起陆菲嫣玉躯的腴润,韩铁雁更显结实。 丰隆的臀股迈步间不时收束,紧 绷而充满弹性,两条玉腿修长笔直得惊人之外,亦显圆润而极为有力。 难怪昔年 京城的公子哥儿们无不盼望被这双长腿环上腰际狠狠一夹。 紧紧闭合的腿根心里,油量顺滑的卷曲乌绒虽不甚茂密,却让蜜缝里艳红酥 嫩的花肉若隐若现,隐隐然还有看着便觉粘稠的水光泛涌。 满是肌束线条分明利落的细腰中央,幽深的脐眼又细又长,犹如一条弯曲的 细线指引着上下两处绝妙的曲线玲珑之地。 不足几息的片刻,韩铁雁掀开被褥坐起靠在床角,又是一阵双足连蹬,踢得 被褥凌乱不堪。 这才终于放弃了入睡的愿望,唇瓣嘟得老高气鼓鼓地打开衣柜。 她虽英武,却不曾撇去女儿家对于妆容的重视,否则也不能在随父从军的日 子里依然保持着姣好的容颜,这一座八扇门板的衣柜里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各色服 饰。 有些是日常现于人前时的装扮,有些则是独处闺房中才穿戴起来自我欣赏的 隐私。 一件红色长裙极为醒目,挂在正中的位置也显示了主人对它的喜爱。 韩铁雁 几次伸手向它终又缩回,不甘地掩上柜门,终又取出日常时常穿戴的仕子服,面 上神色颇为黯然。 宽大的白丝带将丰胸细心压扁缠紧,唯恐压坏了一般,再罩上小兜,轻抚了 一阵兜上绣工精致的鸳鸯戏水图,才一鼓作气穿戴齐整。 望着镜中复又神采奕奕,英气逼人的容颜,韩铁雁脸上却阴郁不喜,越发恼 怒,端量许久朝镜中人鼓腮不满道:现在,我越来越不喜欢这样的你! 卯时初吴征交接了值守,出了皇城不走锦绣大街回胡府,反顺着秦都大道来 到南城。 街边贩售早点的小店里人群不少,尽是些需早早出工讨要生计的平民, 身着官服的吴征顿时招引了不少目光。 偶尔也有些赶着出城公干的官员来用早餐,但像这一位径自寻个空位,与一 帮泥腿子挤在一起而不是独要一处雅间的,见多识广的掌柜也是生平仅见。 大人,小店楼上还有雅间,请您上座。 不用了麻烦,有什么好吃的?马也一道喂饱。 点了几样小菜就着粥吃了,加一个刚出笼的肉馒头填饱肚子。 吴征出门时倒 颇有些期待腌萝卜,榨菜这些日常都能看见,谁都吃得起的小菜里添加上辣椒, 席卷京城的模样。 城门的守卫难免有些作威作福,但看了身着羽林卫官服,骑着高头褐马的吴 征忙不迭地放行。 穿过城门拐道向西,目的地当然并非城外的风景,而是破虏将 军的军营。 昨日收到师尊奚半楼的书信,吩咐往军营一行。 破虏将军下辖一万五千军,平日拱卫在京城旁的只有一千精锐中的精锐,余 者则由校尉们领头分散驻扎在四处军屯,农忙时下地,农闲时操演,只有发生了 战事才会聚集在一起加紧操练听候调遣。 如此安排既能保持军队的核心战斗力, 又不至于军士过多一来增加养兵的压力,二来对京师安全有所威胁。 不过如今战 事临近,听闻各地的军士都开拔向京师挺进聚集。 想起韩铁甲的火爆脾气,吴征一阵头疼,今日才和杨修明恶斗了一场,又遭 遇太子殿下的死亡威胁,此时无论生理心理俱都颇为疲惫。 不知道韩铁甲那对撼 天铁掌今日会不会又朝他招呼。 心中忐忑,脚程不免放慢,是以到了日近中天,四十里路的脚程也只刚过了 一半:师尊只吩咐了今日又没说时辰,晚就晚些罢。 离城十里之后人烟渐稀,便是成片的树林与荒地。 偶尔有一两间屋舍茕茕孑 立,可想而知它们的主人都是些贫困人家。 看到这样的景象,吴征总会唏嘘一番, 或许想起了前世的孤独。 而无论到了哪个世界,社会的底层都是百事皆哀。 深吸 口气,这样的日子,这辈子是不会再遇到了。 绝不! 贴着树林前行里许荒地,吴征眉头一皱。 崎岖的尘土地面上散落着杂乱无章的马蹄与人脚印,地面的青草被碾碎不久 还渗着汁液,似乎刚有人在此处进行了一场激烈的争斗。 马蹄印子乱得不成形,忽远忽近,马儿应是有些惊慌失措难以招架。 吴征下 马后顺着脚印踩踏三遍理出了些头绪。 进攻的一方武功很高占据上风,而防守的 一方只得且战且退,方向倒是朝着破虏将军军营处而去。 吴征摇了摇头,翻身上马驱动马儿飞奔,若是军营里有人遇险倒是可以见机 解救一二,说不定换来韩铁甲些许好感也是不错的。 那马儿是西凉名驹,晃晃悠 悠走了半日早有些不耐烦,见主人催动放蹄撒欢,如风驰电掣般疾驰而去。 片刻间又跑出里许地,前方已飘来如雨打屋檐般密集的兵刃交击声,吴征扯 住缰绳,下马猫着腰悄然摸去。 这一块地方的地势甚为复杂。 不仅路边的林木茂密了许多,几座隆起的两三 人高小山丘也遮挡了视线,只隐隐约约看见人影交错,耳听人喝马嘶声不断。 至 于吴征几无片刻停留,自是因正迅疾无伦交错的人影里有一道朝思暮想的熟悉倩 影。 吴征爬上山丘,有了被杨修明发现的经验这一回丝毫不敢大意,反复确认了 一处视线死角,才悄声无息地钻入草丛打量。 韩铁雁带着韩守韩图胡启三名贴身护卫,正与四名蒙面黑衣人战在一处,双 方兵刃齐出已拼尽全力。 韩图与胡启各持单刀分立左右,韩守则多了面盾牌挡在最前。 韩守的武功吴 征再熟悉不过,其练得大都是守御的功夫,此刻虽列的是三人阵势,但一心防守 自家小姐,当是稳如泰山。 韩图下手阴狠专拣韩守飞舞的盾牌间空隙下刀子,两人自打幼时练武便练的 是合击之术,一攻一防配合无间,阵势的转动也是信手拈来如同吃饭睡觉一般。 那柄单刀倒像是毒蛇出洞般,阴险下作到极点。 胡启应是因西岭边屯护卫有功才被擢拔,武功要逊色了些,配合上也欠缺了 行云流水。 不过此人异常悍勇,举刀横劈竖斫,数次险情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丝毫不顾及自己,反叫敌人最为忌惮。 韩铁雁挥舞双鞭,风声虎虎势大力沉,与韩图的阴狠,胡启的悍勇相比倒是 大开大合,不愧军中女将,堂堂正正,正是破阵利器。 四人均具备不凡的艺业又有战阵相辅,当是诸邪辟易谁人敢惹?可情况却并 非如此。 四人左支右拙连连倒退,首当其锋的韩图与豁出性命的胡启都有多处挂 彩,形势极为不利,只因对方四人竟全是八品高手!若非敌人似乎并无杀心,又 有胡启数度不惜命的狂攻,或许早已败下阵来。 三名七品与一名五品对付四名八品,再搭上个六品上的吴征也无济于事,贸 然加入反倒可能打散了韩家流畅的阵势。 目前唯一的胜机便是出其不意的偷袭,《道理诀》全力运使开来效用极佳, 对付八品高手也可打个猝不及防。 吴征心中迅速计较已定,不急着加入战团反倒 打量起四周的地势来。 形势越发危急,战阵中最弱却极为关键的一环胡启流血不少,眼冒金星下越 发难以支持,全凭着一股悍勇之气强自支撑。 打到现在,任谁也看出四名黑衣人 并无杀意,志在擒拿韩铁雁,只是久攻不下渐渐焦躁,对三名护卫也下手不再容 情。 领头的黑衣人双眉皆白不使兵刃,一对铁掌于刀光剑影中翻飞,在同伴掩护 下连连击在韩守的盾牌上,发出金铁交鸣的咣咣大响。 韩守被巨力打得不住后退,引动整个战阵都向后退去。 苦挨了一会内息提不 上来,终于忍不住双腿发软呕出一大口鲜血。 四名黑衣人大喜,数招齐发要一鼓作气拿下韩铁雁。 不想韩家战阵极为不凡, 韩守呕出鲜血倒成了口中喷出的血箭,去势又快又重。 白眉黑衣人首当其中,百忙中矮身一躲,胡启早已蓄势多时,提前大刀斫落 犹如料敌机先一般。 与此同时韩守挺起盾牌不顾下三路的空当,与韩图一道拼力阻挡援军。 韩铁 雁钢鞭下落,直击白眉黑衣人天灵。 这一套战阵杀招配合得天衣无缝,韩守韩图的空当交由韩铁雁与胡启来弥补, 互为奥援又攻守兼备,实是决胜一招! 白眉黑衣人两手空空,下蹲的姿势又极为别扭,同伴被韩守韩图拼死阻住, 大刀钢鞭兜头砸落凶险已极!绝境中白眉黑衣人大喝一声,双掌中泛起奇异的淡 金色抓向大刀钢鞭。 胡启的重斫被他抓住刀身,不仅落不下去反被一股大力传来势如破竹般撞在 胸口,如遭锤击,惨呼一声几欲晕去。 虽凭着一股狠劲持定长刀不放手,又被敌 人借力一甩掷出丈许远。 这一下未曾直接送命,全赖韩铁雁一对钢鞭。 她内功全力运转时一身天生神 力,重量极大的钢鞭发力挥舞何其可怕,若是砸在地上怕不砸出道坑来? 白眉黑衣人武功虽高却失了先机,先腾空侧跃躲开撩腰一鞭,几与地面平行 的身体一无借力,再也无法闪避,全凭一口精纯的内功运在掌上,大手犹如钢钳 硬生生接向砸落的钢鞭。 不过转眼间的片刻,韩守韩图纷纷挂了几道彩兀自死战不退后半步,只在争 取这一稍纵即逝的良机。 只是心中不免有些发凉,即使真的制住了对手,已方除 了韩铁雁伤势俱都不轻,接下来的战斗又如何应对? 说时迟那时快,钢鞭砸在手上溅起一蓬血花,打得白眉黑衣人虎口迸裂!他 空出的一手也不撑地,反倒兜住钢鞭一扯。 大力传来,韩铁雁虽及时松手仍被带 了个踉跄。 白眉黑衣人重伤之中身手丝毫不减,横身摔落时双腿缠住韩铁雁双足 一绞将她按在地面,顺势翻身将钢鞭架在韩铁雁喉头。 这一轮兔起鹘落,饶是他 功力精纯,硬带着伤重之身强行发力,也不由脑中一阵眩晕。 住手,我跟你们走就是了!韩铁雁摔落在地,鬓角间还挂着些草叶子略 显狼狈。 韩家此役与绝境中险些翻盘,可惜武功差距过大终究功亏一篑。 韩守韩 图见主人发话只得停下原本欲豁出命去的救援,对黑衣人怒目而视。 白眉黑衣人长吁一口气,气息不济道:我等并无恶意,韩都尉见谅。 小心!三名黑衣人齐声怒喝作势欲扑,却被韩守韩图伸出兵刃架住。 白眉黑衣人不明所以愕然低头望向韩铁雁,只见英武的丽人双目茫然,并无 一丝反抗之势。 眼前的大乱因素显非是她。 那威胁来自哪里?为何自己一点都感 应不到? 他已年过花甲,天资所限终生不再有功力更进一步的希望,但他同样在难以 计数的生死一线中站到最后。 对于危险似乎有一种天生的嗅觉,凭借着超凡的功 力,总能避开必杀一击。 他极其相信自己对危险的感应,无论是敌人如何悄无声息地移动,甚至是虚 无缥缈的杀气。 此刻在背后全然没有这种熟悉的危险,是以他第一时间低头看向 韩铁雁。 英武的丽人呆呆看天全无动静,难道我错了?白眉黑衣人这才愕然回头。 就是这一瞬间的错判回身便晚了一刻,迎接他的不是刀剑光影,而是一片雪 亮刺目的光芒。 时已近午,今日万里无云正是日光最为耀目刺眼的时刻。 吴征旁观良久,将 草丛中潜行的路线,攻击的时刻,挥剑的角度计算得分毫不差。 离开山丘在草丛里潜行正是战斗最为激烈的决胜时刻,谁也无暇注意到他; 抽剑攻击之时正是白眉黑衣人剧斗之后拿下韩铁雁,一身伤势,又是心神最为放 松的空档,吴征并未一出手就全力攻击,而是将《道理诀》运到了极致,悄声无 息地欺近身去;白眉黑衣人先低头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外,然而早已计算好的出剑 角度如定海神针,绝无偏差。 白眉黑衣人回头,正迎上昆吾剑清如明镜般的剑身反射出的一道刺目阳光, 这便够了!他自然而然的偏头闭目间,吴征剑掌齐发,目标不是他身上任何一处 要害,而是虎口受创的手掌! 《天雷九段》中的绝招风雷双煞被使得剑势飘忽,掌势如雷!一阴一阳 天衣无缝。 白眉黑衣人惊慌失措,敏锐的感应失效,视力又受损,触目间一片密不透风 的剑光掌影。 并非他本事不济,而是吴征步步机先,从出击的第一刻起便占据先 手,犹如编织了一张弥天大网,任你本领通天也绝逃不过去! 白眉黑衣人再也顾不得韩铁雁,单鞭提起迎向剑光,手掌不顾伤势强运神功,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四章 锦绣天娇 烟霞茏玉 -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五章 虎贲骁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五章 虎贲骁骑 珠香暗尝 第五章 虎贲骁骑 珠香暗尝 寅时一过,吴征交接了差事正要离去。 今日事务甚多,关于玉妃的身世需找 戴志杰了解清楚,还要准备药材。 对付杨修明的事情自然越早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羽林中郎将邹鸿允突然出现,吴征自也不得离去。 陛下要巡查虎贲,骁骑二军,你等都随我来。 羽林司里都是正在待命或 刚轮了岗得空的羽林卫,梁兴翰天刚亮便要出宫巡查,还是京城的禁军之属,可 见形势已紧张到何种地步。 没有人敢有怨言,何况从龙出巡也是大有面子的事情。 只吴征心中免不了腹 诽两句:加班啊?有三倍薪水么…… 帝皇出宫如龙离大海,即使形势紧迫尽量一切从简,排场仍大得不可思议。 仪仗并不随行,羽林卫拱卫在帝架旁,九品大员吴征自是在最边缘处。 只见帝架 便是一张床铺大小,上头有椅有枕,薄纱帘让其间的一切变得朦朦胧胧,神秘莫 测。 至于服侍的太监,随行的金吾卫,简简单单一次临时安排的出行也有千余人 之多。 吴征跟随帝架一路步行,出了西城门约十里便是骁骑校尉军营。 因从属于禁 军的缘故,骁骑校尉茅越循虽只是名校尉,无论地位与品秩甚至在四征将军之上, 仅次于大将军,骠骑,车骑,卫,前后左右与四镇将军。 虎贲校尉杜扶风亦率军前来汇合,这两支禁军人数虽不多各自只有五千众, 却是清一色的骑军。 人威武,马雄壮,军旗猎猎声中堪称骄兵悍将,不愧大秦镇 国武力! 两营人马均在臂间缠上了黑纱,司隶校尉遭袭身亡,两营人马自当彰显同仇 敌忾。 吴征远远望去,茅越循三绺长须凤目细长,白净的面皮极显儒将风采;杜扶 风则将自己的基因完全遗传给了儿子,敦实的身材五大三粗辅以一身遒劲肌肉, 浑身皮肤和紫膛色的面庞一样,简直像是碳堆里捞出来的一般,活脱脱一只熊罴。 本以为会有歌功颂德,称赞秦皇英明神武的长篇大论,不想梁兴翰登上点将 台落座之后不发一言,只由霍永宁代为发表了一段言简意赅却又极为振奋士气的 檄文:燕贼无道,害我忠良!今圣上欲奋天威讨伐燕贼!虎将何在?雄兵何在? 兵丁们大都斗大的字儿识不了一箩筐,自然不能用太多文绉绉的话,吴征觉 得霍永宁处理得简单而有效,所不明者,唯这位人人称颂贤明的秦皇。 自从金銮殿上初次面圣,感觉这位皇帝甚少言语,甚至表情也极少变化。 吴 征总觉得与其说是威严不苟言笑,不如说是……疲累?韩铁雁出事的消息传入昆 仑的那夜,吴征与陆菲嫣,林锦儿秉烛夜谈所说的话历历在目,他背上冒出一股 寒意:若是此刻梁兴翰倒下,大秦定然一团大乱。 更害怕的是,自古帝位传袭极 易引发血雨腥风,自己立足未稳,可莫要莫名其妙被卷入大漩涡中去。 愿效死命!茅越循与杜扶风齐声答道。 旋即万军一同高呼:愿效死命! 愿效死命!不知他们平日里怎生操演,座下马儿一同嘶鸣人立而起。 整整二万 人呼马鸣,气势极为壮观。 吴征看得心惊肉跳,万名骑军便有这等威势,来日战场上数万骑兵绞杀在一 起,又是何等景象? 不待他惊疑未定,骁骑军与虎贲军已分散开来竟做两军对圆之势!茅越循与 杜扶风策马近前,下马后立在梁兴翰身边。 虎贲军先行发动!此时吴征已发现这一军的军马更显雄健壮硕,奔行间如同 滚滚铁流,骏马踏落声震动大地,山崩地裂一般! 五千名骑军顺着旗号分进,合击,包抄,迂回,亦或是集团冲锋。 虽是试演, 吴征亦觉得这道洪流足以摧毁面前的一切障碍。 相比虎贲军,骁骑军则花样百出。 旗号令下,最前排二百名军士取出长弓, 唰唰唰射出一排箭雨,不仅摘弓射箭的动作整齐划一,连箭雨落地时都插成笔直 的一列。 其齐整令箭尖落下钻入地面时也无先后之别,并非笃笃笃的声音,而是 咚的一声大响。 虎贲军擅长正面攻坚,骁骑军则犹如战场上不起眼的杀手。 他们的马上技巧 纯熟无比,什么镫里藏身本就让吴征觉得惊艳,待骁骑军将骏马驱驰到急速,只 用双腿紧夹马腹维持平衡,同时如吃饭睡觉般简单地拈弓搭箭,再次射出整齐的 箭雨时,吴征觉得之前那些简直是小儿科。 试演前后足有两个时辰,看得吴征目眩神迷。 韩铁雁昨日刚教了他一些战场 驱策的本领,此刻亲眼验证之下才深感领兵一道浩如烟海。 一名军士想要成长为 合格的指挥官,不仅要下极刻苦的功夫,战场上经验的累积亦绝不可少。 ——怪 道韩铁雁一再强调与重点教授的都是保命的本领,首先得活的下来才成 试演完毕,两军马不停蹄同时向凉州开拔。 想是群臣议事已达成共识,燕国 大兵压境,大秦落后一步已是片刻都等不得了。 一万名骑兵出征,沿途人吃马嚼 消耗之大难以想象,也不知朝堂重臣们经过多少周密的计算与辛苦策划。 不过有 了这一万名精骑驰援凉州,想来奚半楼的底气也会硬上不少。 一路护送梁兴翰回到皇宫,梁兴翰传下口谕:朕累了,散朝。 吴征回羽林司交了差自出皇宫,远远便望见胡浩在马车上招手。 将坐骑递给 仆从,吴征也登上了马车。 慌不慌?胡浩似笑非笑,似在嘲弄个自以为了不起,实则却什么也不会 的新兵蛋子。 不慌,但好害怕。 吴征倒是光棍得很,说完自己也笑了。 我第一回见操演可是慌得手足无措,连怕是什么都忘了!你倒比我好些。 胡浩的态度比起吴征第一回坐他马车要好上许多:哎,岂止是好些,连命比我 好得多。 比不了,比不了。 吴征不解露出个询问的眼神。 跟我去见个人,我累了睡一会儿莫要打扰。 马车刻意放缓了速度,距离皇城不远的胡府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马车刚停下 一顿,胡浩便从小憩中醒来,能做股肱之臣的全是有人所不能的大才,即使是小 小的细节都处理得分毫不差。 随我来。 朝吴征点点头,胡浩步入胡府。 转过几处回廊,地势渐行渐高,也不知工匠们下了多大的功夫才能在平底里 垫出这样的坡道。 一处装饰清雅别致的院子极为奢华,这里吴征并未来过。 你师姑想是从小在昆仑山上惯了,爱住在高的地方说视线好,看得远,心 情才好。 呵呵,当年整出这么一处院子,可花了好大的心思。 胡浩神态轻松, 吴征却知他背负莫大的压力,不得不抓紧一切时机尽可能放松心情调适:每回 来这里啊,我都头晕得很。 小院三层高的主楼看着不出奇,实则因为地下垫高了许多,真登上顶层已是 整个成都数得着的高点。 顺着台阶上楼,吴征讶异不已,这里显是林瑞晨的香闺, 胡浩领他来这里是几个意思?待得听清楼上传来好听的莺声燕语,顿时明白了。 林瑞晨听见脚步声便候在楼梯口,见了胡浩满是血丝的眼眸一阵心疼:夫 君回来了?快来歇息一会儿。 不了不了,我把人领来便走。 劳烦夫人吩咐煮些提神醒脑的茶汤送来书房, 为夫还有要事。 胡浩只是简单地搂了搂爱妻便离去。 吴征眉头一皱,权位越高 责任便越大,若换了自己这般没日没夜地辛苦,也不知耐不耐得住性子。 不过现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来到这里心情不由好了许多。 不仅仅是林瑞 晨的闺房典雅素净,更因美人来到,秀色可餐。 师姑怎么来了?韩都尉有礼。 陆菲嫣笑面盈盈,一月不见但觉她气色好了许多,不仅面泛红光,更不见先 前难言的疲累。 想是《清心诀》奏效,终于不用忍受情欲日夜不停的折磨,连睡 眠质量都好了许多。 韩铁雁落在最后,趁林瑞晨与陆菲嫣目光不及朝他皱了皱鼻子,似仍在数落 吴征昨日的轻薄无礼。 林瑞晨姿色逊于陆菲嫣与林锦儿等,不过久居胡府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贵气, 更兼体态丰腴,绰约的风姿令人侧目。 不过吴征的目光却难以被她吸引,陆菲嫣与韩铁雁并立一道着实太过醒目。 一般的英姿飒爽,一般的妩媚与英风并存。 陆菲嫣面容甜美,虽比韩铁雁矮了少 许,一双长腿却是丝毫不逊,更有岁月沉淀之后的醉人。 韩铁雁比之陆菲嫣面容 略刚硬了些,却英武更甚,令人忍不住没来由冒起征服的念头。 吴征强自忍耐不让一口浊气吐出而失态,至于胯下那根东西硬得十分难受, 简直像要炸裂一般。 ——谁人见了二女不会泛起将她们一同摆上大床并排在一起, 两双修长的玉腿跪着,丰翘弹滑的臀儿高高撅着……那画面想想都无法自持。 原本该是一月后再来的,不想战事骤急。 现下只有你四师叔留守昆仑山, 我来这里,你其余几位师叔和小师姑都去了凉州。 燕国将以倾国之兵犯大秦,此刻容不得半点疏忽,昆仑派上下驰援凉州分内 之事。 陆菲嫣乘了扑天双雕赶来成都,也是帮着林瑞晨打理事务。 比起吴征下山 时,陆菲嫣不论神态语气都多了不少慈祥,虽待吴征一如从前的关爱,却又让人 觉得疏远不少。 可恨弟子没能耐,帮不了师傅。 吴征心中不满亦有狐疑,倒有些赌气的 心思。 不会的,征儿天赋高绝学什么都快,今日唤你来自有大用。 这一月来做羽 林卫,倒是苦了你。 这番话让吴征更为不喜,心中暗忖一副公事公办,又是刻 意长辈对晚辈的口吻到底为了什么?莫非此前多年始终严加克制,终于露出什么 马脚让陆菲嫣有所觉察不成? 四人在厅堂中坐下,陆菲嫣取出一只包裹道:《大魁星式》、《鸿雁双飞》 与《雨打飞花》心经都在这里,韩小姐请过目。 吴征听得暗暗心惊,这三本秘籍都是昆仑派一等一的功夫,《大魁星式》与 《鸿雁双飞》招式清奇威力绝佳,《雨打飞花》也是顶级的内功,不知陆菲嫣带 来是要与韩家交换什么? 韩铁雁收起包裹笑道:师姑带来的还过目什么?雁儿亦收到家父书信,这 就将阵图谱奉上。 她取出一本薄薄的书册在桌上摊开。 陆菲嫣扫了两眼便推在吴征面前道:快些记熟了,他日觅得机会进献给皇 上。 吴征恍然大悟,心中一阵哀嚎:喂喂喂,我还不想上战场啊。 这一本韩家新近研究出的战阵图谱自是为吴征取得晋身之路准备的,如果推 脱得过去?让他提前记熟,自是避免他日圣心忽动要考校他一番答不上来,那可 漏了陷。 至于韩铁雁,能为情郎准备一份大礼,自是千肯万肯。 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师门有命抗拒不得,也没任何理由推脱,这一遭恐怕终 究是躲不过去。 也罢,跟在奚半楼身边安全总是有保障的,去见识见识也好,做 人不能认怂,大不了就是干。 吴征一边记忆战阵,韩铁雁一边讲解,两人又显默契十足,倒让陆菲嫣越看 越是皱紧了眉头。 两人虽是教授中一问一答,可眉来眼去的模样却多少看得出些 端倪。 林瑞晨忙里忙外事务繁多未曾留意,陆菲嫣却是看得真切,心中不禁着恼: 虽是韩家的女儿,终究声名已毁也非完璧。 征儿怎地如此不自爱,难道还对她动 了真情不成? 这一学一问又过了大半日,连用餐都在这里简单吃了。 学到这里便成了,圣上也问不出什么来。 这个战阵现下便是你的啦。 韩 铁雁见大功告成,忍不住心花怒放,目光中依稀见到吴征出人头地的模样。 韩都尉这是瞧不起……那谁了?吴征心中窃笑,想来有了西岭边屯那一 出,韩铁雁也不能对圣上有什么好心思。 圣上文韬盖世是没得说的,不过武略确实差了些。 人中之龙嘛难免心气高, 常有些自证之心。 这一副阵图献给他自是投其所好。 好了好了,咱们自家人百无 禁忌,这话说过便需忘了。 林瑞晨备好了茶汤刚返回不久,见吴征天资聪颖也 欣喜不已。 吴征听得眉头一挑暗暗记下。 天色已暗胡浩尚未返回,韩铁雁也告辞离去。 陆菲嫣阻止了林瑞晨道:师 姐累了便歇下吧,我去送他们。 林瑞晨忙碌一日着实疲倦,闻言告了声罪便让三人离去。 走出胡府,陆菲嫣在一旁韩铁雁也不好显得不同,只得和吴征挥手告别,上 马时还忍不住一回头,目中情意溢于言表。 咯嗒咯嗒的马蹄声仿佛正踏着心跳的 节奏,依依不舍。 我得去抓些药材,师姑先回吧。 吴征心头有了计较,也顾不得亲近陆菲 嫣告辞欲去。 征儿病了? 不是我。 宫里有位相熟的公公身体不适,我讨了药方来,也算是卖个人情。 吴征在昆仑山时除了强修《道理诀》那一回,日常便较为圆滑会来事。 入了京城 本就更该如此,陆菲嫣自也不会质疑。 师姑陪你去罢,正有些话要与你说。 吴征微微一笑做个请的姿势,与陆菲嫣并肩向药房行去。 一路上只轻描淡写 说些皇城内的事情,陆菲嫣既刻意表现出疏远,他也不愿曲意逢迎。 再说心中难 免有绮念,师姑终究还是有夫之妇,时机尚未成熟不急于一时。 在药堂里抓了药,吴征心中又将陆菲嫣与玉茏烟对比一番。 容颜上陆菲嫣明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五章 虎贲骁骑 珠香暗尝 -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六章 国运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六章 国运图策 僧敲月门 第六章 国运图策 僧敲月门 天光放亮,这一回交接了轮值的吴征并未即刻离宫回胡府。 成都城遇袭后朝堂里彻夜议政,然是人都会累的,是以今日的早朝到了辰时 才开。 吴征先随便用了早餐后回到皇城门口等候胡浩的马车。 朝臣们陆续到来,成都城虽暂时恢复平静看不出什么动荡,但这一干有资格 朝堂议事的大臣们却知道这底下正暗潮涌动。 这一事件牵涉范围之广难以估量, 治安,情报以及防备预案等等一系列问题凸显,高官重臣被撤换亦是难免的事情。 尚未发生的唯一原因不过是与燕国开展在即,圣上还不能下定决心而已,也或者, 还在等待合适的机会? 已深陷其中的大臣们惴惴不安,眼下的形势堪称令人绝望,只能拼了命地想 要立功,期望能够躲过这场大秦官场浩劫。 这种上下万众一心的局面与霍永宁, 胡浩,蒋安和等智囊的努力不无关系,能者总能从不利的形势中因势利导,转变 形势。 跟随着动荡的,永远都是机遇。 上至司隶校尉,下至议郎,还有十之八九保 不住位置的京兆令等等,能不能坐上这些空缺的位置便是各凭本事。 来到京城月余时光,吴征最大的收获不是值守闲暇时修行而带来的功力进步, 而是对世人,或者说他之前称之为古人的认识。 昆仑山虽是顶级名门,在山上时 终究圈子太小格局也不够。 其实看奚半楼担任凉州刺史与顾不凡代执掌昆仑之后 的变化便能看出一二。 吴征非常好奇燕国整出如此巨大的动乱,在通讯不畅的时代里,成都城是如 何维持现状的。 他本以为会是满城戒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可现下除了例行的 盘查之外,百姓的生活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 由此可知朝堂之上的高人之多。 哎哎。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看看,唐朝时候杜甫就知道用星座学说 来研究搞对象问题了,你的优越感从何而来?吴征望着来来往往的大臣们,心 中不由感叹道。 和平日大臣们通常至多是三三两两结伴入宫不同的是,今日绝大多数都聚集 在城门口,虽也三五成群各分派系,一时倒也没有入宫的意思。 胡浩来得不早不晚,马车停下时吴征已候在车门口。 本也有不少大臣欲上前 施礼,吴征虽是九品芝麻绿豆连官都算不上一个当差的,倒也有不少人认识,见 状也未曾上前打扰。 ——与胡侍中再亲厚,也比不上他夫人家的人亲厚吧? 吴征递上阵图册本,胡浩接过册子道:知道了。 态度极为冷淡,似乎对 昆仑派偏爱弟子甚为不满。 胡大人且慢,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吴征渐渐能接受胡浩的做法,谦恭请 示。 若是和我求情面免开尊口,其他的倒是可以说。 侍中大人身居高位做事 大气得很,并未因为不满昆仑派的行为便否定一切阻止吴征说话。 在下担心未必有机会面圣,有个想法还请大人代为禀报。 吴征将心中所想一说,胡浩露出个意外的神色怪怪地道:这事情非同小可, 你想着拉本官下水是不是太阴了点? 在下没这意思,唯心中所愿而已。 大人智计卓绝,应有比在下更好的方法。 吴征羞涩笑道,似是被看穿心思不好意思。 别装了。 说来说去还是想面圣,就依你吧,在宫外候着莫要离开。 这事与 本官丝毫无关,后果自己承担。 不过肯动脑子还是不错。 胡浩随口答道,目光 却向长街望去,身形也朝注目处行去。 即使在成都城豪富云集之地,也少见如此神骏的健马。 通体乌黑犹如一块油 光发亮的黑炭,长长的鬃毛披散着,信步而行并未飞驰,却犹如足不沾地般轻巧 明快,至于高出周围马儿一头,身长近一丈的身姿,更是一下便吸住所有人的目 光。 在它昂首挺胸的身边,从马均半低着头落后一个身位。 它快则快,它慢则慢, 谁也不敢逾矩。 便是称得上孤陋寡闻的吴征也一下想起一个名儿来:马王绝影! 传说它奔跑起来时便如一团看不清的黑影。 既是绝影到此,那么在它背上的那位 须发皆白,已老得满面皱纹,佝偻得有些瘦小枯干的老人只能是它的主人——大 秦军方第一人,大将军伏锋! 伏锋已有多年不上朝,可在秦军里,这位手执大将军虎符的老人依然有无可 比拟的影响力。 大将军来了,慢着些……中书令霍永宁向来与伏锋最为亲厚,迎在最先 的自也是他。 免了免了,老夫的身子骨下个马还不需人来相帮。 伏锋阻止了霍永宁帮 衬的动作,下马落地后略微一顿,又摇着头自嘲笑道:哈哈,不服老看来是不 成了。 吴征自是没有资格上前的,以他的性子也不愿凑这热闹。 远远看去伏锋便是 年轻时也未必高大雄壮,应是个中等身材的敦实男子。 如今年事已高便显得瘦小, 走起路来也有些颤巍巍的,所幸的是面上气色不错,精神依旧健旺,一双鹰目则 精光四射亮得出奇,大异于他的年岁。 走吧,莫要让陛下久候。 伏锋当先,群臣在后,一如此前他骑着绝影时 群马跟随的模样。 金銮殿里梁兴翰几乎在群臣依班而列的第一时间便坐上龙椅,群臣山呼万岁 之后,秦皇吩咐道:屠冲,给伏爱卿看坐。 老臣谢陛下恩典。 今日群臣文官齐聚,平日里有些没资格参与朝会的都 被征召而来,右侧文臣班列挤得满满当当,而左侧以伏锋为首的武将班列则显得 空空落落。 前后左右与四镇将军不见人影,霍永宁,胡浩等重臣自然知晓,除了 后将军方文辉掌管后勤尚在成都之外,其余大将俱已紧锣密鼓地调兵遣将,不日 将开拔凉州。 至于在韩城养病已久的车骑将军韩破军则依然称病不出,陛下也未 曾提起他。 胡浩看着两班朝臣心中多少有些焦急,成都城的事情在一帮智囊的努力下能 稳住,但凉州的兵锋则必须依赖将军们的勇武。 第一战将伏锋年老,且七年前生 了一场大病,命虽是保了下来,身体却是大不如前。 战场上的艰苦常人难以想象, 伏锋无论如何是不能去凉州的,否则半途都可能病亡。 一旦发生这等事情,对大 秦士气的打击或将直接导致军心溃散。 这一场大病的后果不但让伏锋倒下,更让 梁兴翰下定决心压制韩家。 由此大秦国军方格局改变,伏锋有心无力,韩家闭门 不出,梁兴翰选择了稳妥的一步棋,迭云鹤上位…… 如今回头看来,梁兴翰的做法固然让大秦国各方势力趋于平衡,稳固内部不 出乱子,却又削弱了军力。 或许是谁也没有料到燕国居然敢在并不占据优势的情 况下孤注一掷,倾国求战罢。 燕国的底气究竟来自于哪里?这个问题不仅胡浩在反复思量,每一位朝臣也 得不出答案。 或许当两国正式交兵之后才能知晓,可那时候还来得及吗? 蒋安和正滔滔不绝地细述最新的奏报。 燕国军队调动频繁,照目前的态势不 出一月定然要西进凉州。 可怕的是燕国至今连试探性的进攻都没有,一副成竹在 胸的模样。 凉州刺史奚半楼已开始收拢兵力,清理城邦,将武威,张掖,酒泉等 郡坚壁清野,重兵集中于陇西一带的汉阳,武都二郡,拱卫汉中。 ——此举虽集 中了军力不致被各个击破,却相当于主动让出了大半个凉州。 朝臣们议论纷纷,低声的交头接耳倒像是苍蝇云集的嗡嗡声。 奚半楼此举极 易引发争议,更是给自己留下巨大的后患,一旦凉州有失便是活生生将自己送上 断头台。 不过今日朝堂上却无人发起诘问,值此非常时刻,唇亡齿寒,政见朋党 什么的都是次要了。 西川虽富饶,终究是群山环绕之地。 所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对大秦与燕国 而言都是一般。 是以凉州虽荒僻,却始终得到秦国不遗余力的支持。 只因凉州一 失,大秦通往外界的门户便如关上了一般,从此成为死地。 天下未乱蜀已乱,天下已平蜀未平。 交通的不便让蜀地极易成为独立王国, 却从来没听说被扼住咽喉要道的蜀地最终不被征服的。 燕国若拿下凉州,也不需 急急进攻西川,只需重兵压住几条交通要道,不需十年大秦国力自然衰弱,到时 可一举而下。 奚刺史此举甚佳正和兵法。 伏大将军的赞许直接给奚半楼的作为盖棺定 论:我大秦尚在仓促,收缩防御乃是上上之举。 至于凉州各地陛下不必担忧, 只需保住西川咽喉要道,日后自可徐图收复。 再者几郡均已坚壁清野,空城与贼 军只会成为负担,此消彼长之下,奚刺史的胜算倒是增了。 大将军之言甚善,臣附议。 还请陛下对奚刺史嘉奖慰劳,以振军心。 霍 永宁亦出班奏道。 臣附议。 臣附议。 燕贼既发兵来犯,盛国向来唯燕贼马首是瞻不可不防。 还需及早准备。 群臣的反应在胡浩意料之中,此前并未出言力挺奚半楼不但避免了朋党的嫌疑, 由群臣附议反倒取得更好的效果。 此时便提起了盛国的事情。 前江州太守富久昌本是守御盛国极好的人选,一来久居江州熟知山川地理, 二来他本身也是个大将之材。 不过贺群犯事之后倒了血霉,吴征是缉拿盗匪有功 入京面圣,这位没能保住迭家大小姐的地方官儿可就是有罪了,如今已被贬了官, 在成都城门口做个小小的什长——连个品级都没有。 老臣无力出征凉州,向陛下乞兵一万镇守江州。 臣虽年事已高也管教盛国 无功而返,陛下勿忧。 伏锋拱手言道,平实的话语却让在场上至秦皇,下至侍 卫宦官等无不精神一振,有伏大将军出马,江州自是稳如泰山。 且一万兵马虽说 少了点,但伏大将军说够,那便一定够了。 爱卿如今当安享晚年,朕岂能让爱卿再为奔波?梁兴翰极少说话,不知 是对军国之事着实缺少天赋,还是别的原因。 至于对伏锋的挽留则没人当真,任 圣上说出花来,也不过是抚慰之言。 陛下对臣恩宠有加,臣敢不为陛下效死命?伏锋起身跪地叩首:如今 大秦正面临危亡之际,臣宁可肝脑涂地战死沙场也不愿苟安于京城。 陛下若不答 应,臣不起来。 老流氓!胡浩暗地里嗤笑一声,不过心里也是既羡慕又佩服,敢在圣上 面前耍无赖的,举国上下也就这么一位了。 爱卿忠心天日可表!传旨,赐伏锋青罗伞盖以壮军威。 克日兵发江州! 伞盖这东西不是随便能用的,皇室都是用黄色为伞盖,青罗则是王公才有资格。 秦皇的赏赐看似小气,实则等同于在群臣面前许诺待兵锋平定之后,伏锋少说一 个是国公,当个王也并非不可能。 林林总总的议事多而繁杂,却一件也不得不定得细之又细。 将士在前方浴血 奋战,合格的帝王当然不是在后方隔空指手画脚,保证好后勤才是最应做的事, 也是目前大秦国最欠缺的事。 前左右与四镇将军忙不迭地兵发凉州固然增长了军 力,但粮饷补给也是大问题,如不能及时跟上,这一支二十万人的兵马将成为凉 州巨大的负担,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倒拖了后腿。 日已偏西,饶是吴征在皇城外也等得头晕眼花,想起子时还要当差,这个世 界的人活得真特么不容易。 好容易等来小黄门的传旨,吴征强打精神随他入殿山 呼万岁。 这是第二回面圣。 第一回满怀希望却像被当众喂了块狗屎,这一回心态便放 平了许多。 如胡浩所言,动了脑筋,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这个虽有些怪异却合 乎情理甚至有提振军心的请求,圣上拒绝的可能性不大。 吴卿,这个新的阵法是你想出来的? 启禀陛下,微臣无此能为。 是一位好友新近研制交予微臣进献陛下。 吴 征五体投地,老老实实地答道。 自从今日见伏锋上朝便改了主意,在专家面前花 花肠子还是收起来的好。 陛下,臣初看是套好阵,其中想法点子极为新奇。 然实战如何还需检验才 知。 伏锋倒为刻意打压吴征,仿佛对手中的阵图更感兴趣,正翻来覆去的地看 着,手边若有阵盘只怕当下就要摆将起来:先试演一番看看如何,老臣更能心 中有数。 微臣愿为陛下试演军阵。 吴征等的就是这一刻,见状自告奋勇。 吴卿还能操练军士?总归是一心为国的模样,秦皇和颜悦色:禁军里 尚有六军,吴卿想要哪一支? 微臣斗胆进言。 燕贼欲犯国土,将士们日夜操劳枕戈待旦,微臣不敢因一 己之私大乱备战大计。 微臣请皇上调拨内侍,不足者由宫女充之。 微臣以此成军, 为陛下演阵! 此言一出,满堂大哗!不少朝臣怒斥吴征口出狂言狗胆包天,这些重臣开口 责骂,威势极大。 仿佛被千夫所指的吴征怡然无惧,虽跪在地上但昂首挺胸,目 视秦皇双足。 秦皇金口已许诺吴征操演阵势,吴征此举更是经过无数次深思熟虑,无论出 于任何目的,秦皇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新阵成与不成尚无定论,万一只是花花架子吴征丢人不要紧,秦皇的面子丢 不得!贸然调动正加紧备战的正规军着实有不小的风险,秦皇丢面子,士气也会 受到巨大的打击。 吴征所言近乎于完全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 再者调宦官与宫女练阵虽显胡闹,分寸却拿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六章 国运图策 僧敲月门 -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七章 剑飞翼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七章 剑飞翼扬 修罗杀场 【第七章 剑飞翼扬 修罗沙场】 今日练兵,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不可有丝毫大意与随意的。 梁兴翰金口玉 言,练兵是替圣上练兵,这一个替字便让一切要求跃然而出。 一身装扮由林瑞晨与陆菲嫣一同打理,昆仑弟子练兵,着装不仅要有军官的 威武与威严,也要有昆仑派的特色。 昆仑派标志般天青色锦袍着于内,外罩一身 斜挎的锁子甲,甲衣只覆盖住左肩,右肩仍是青衣。 吴征哭笑不得,帅是帅气, 可是真上了战场好像没什么卵用? 看不起这套盔甲?林瑞晨狠狠指了指吴征的额头道:大秦国里可没有 几套比这身更轻便的战甲。 战场上武功虽然受限,也不是全无作用,你自己的轻 功就不错,这么一身护住要害又轻巧的战甲,可不是最适合你? 原来如此! 吴征赶忙起身谢过。 林瑞晨自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胡言乱语,既是在大秦国都 有数的宝甲,昆仑派想来也是珍藏已久,如今披在吴征身上已是莫大的恩宠。 拿 起昆吾剑,这一身行头都是师门为他量身定做的,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宝,吴征抿 抿嘴唇,念及心中的小九九,倒有些讷讷地不好意思。 天光放亮,吴征早早入宫。 八角园位于皇城西南角,平日里是秦皇兴致来时欣赏歌舞的所在。 地方宽阔 敞亮也没什么遮挡物,二百人的军阵放在这里操演再合适不过。 名册已提早交给屠冲,中常侍大人不敢有片刻停留便安排了下去,只是交代 的方式差异巨大。 吴征早已得了暗示,这件事自然明白该怎么去做,也知道他必 须要做。 ——要杀杨修明,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辰时集合,每日操演四个时辰,每个时辰中间有小半时辰的休息时间,要将 这帮妃子,宦官,宫女组成的杂牌军训练成阵并不容易。 且有的身负武功,有的 则连走路都要人扶,一些底层的宫女与宦官或许唯唯诺诺言听计从,但骄横惯了 的有品级的宦官宫女也不少,更不用说妃子了。 吴征肩上的胆子并不轻,在构思 整个事件的脉络之前也做了充分的考虑。 阵法的功用可待评说,里头的说法也有 周旋的余地并不需要过于操心,困难之处在于能不能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二百人顺 利成阵,一旦失败,圣上震怒之下随便扣一顶乱军心的帽子,吴征的脑袋是不可 能保住了。 相关人等的聚集稀稀拉拉三三两两,有提早来的,也有准时来的,不过时辰 到点,左算右算也只有一百八十七人,少了十三人。 而即便准时来者似乎也都懒 懒散散,似乎来参与便算完事。 仅有得了屠冲特别交代的有限几人精神抖擞不敢 大意。 吴征目光一扫,大致猜到是最早在名册中以朱红砂笔勾出的人选。 来人中比起吴征这个新鲜热辣八品大员品级还低的不多,就算低了也好 歹是服侍皇上妃子的。 羽林卫?我呸,不就是个护院么?至于那些态度端正者更 是个个身居高位,屠冲亲自发了话关照过的,还需卖吴征的面子不成? 现下的局面却让吴征相当满意,与他所料并无偏差。 拍了拍唯一向他套近乎 的小春子肩膀,低声嘱咐一句:用心些。 吴征行至临时搭建的点将台,清了 清嗓子道:下官奉圣命试演军阵,劳动诸位大驾,先在这里谢过。 说话时笑 吟吟的一脸谦卑恭敬,明显是被这近两百人的豪华阵容给镇住了。 一百来人中不少是怀着给吴征下马威看看的心态,见这位率先认了怂,都不 由心中一松。 毕竟操演不是件轻松事,虽说谁也不敢坏了圣上的事,但过程中能 有些特殊照顾也是好事一桩。 两位妃子甚至向吴征露出一个笑容,虽神情傲然居 高临下,终究是个善意的表示。 吴征忙欠身微笑回礼,娘娘看得起可不是倨傲的 理由。 下了点将台,吴征先到两位妃子身前下跪行礼道:两位娘娘千金之躯驾临 此地,下官心中甚愧,恕罪恕罪。 安抚了两位妃子,又向一干总管级太监问好,杨修明也在此列。 他虽之前受 玉茏烟牵连倒了霉,但在之前可是久居宫中,也混到了敬事房首领太监一职,脑 瓜子的灵光是不用说的。 屠冲自然不会再提携这位恶了圣上的倒霉蛋,但杨修明 了解事情的经过之后细细思量,发觉这是个天大的好事。 这等在圣上眼皮子底下 的功劳是谁也无法视而不见的,说不准就是个翻身的天赐良机?即使无法再入圣 上法眼,领些赏赐也是不错的。 冷宫一带不是疯子便是傻子,更是连衣食都短缺, 还能榨出甚么油水来不成? 因此杨修明对吴征倒无敌视之意,反倒笑脸迎人有些讨好。 吴征也微笑点头 回应,两人心照不宣,恍惚间杨修明倒觉得在天泽宫里两人互相奈何不得之后, 作为妥协的所谓合作倒是不幸言中…… 直到此时,尚缺的一十三人方才姗姗来迟。 吴征也不责难反倒忙不迭地迎上 去,只因领头的也是一位妃子。 朱婕妤已年过四十,不过面容体态依然姣好,看 上去比先来的那两位更加年轻的徐经娥,木容华都还要诱人许多。 (注1 )只不 过一双凤目眼光上翘自视甚高,对吴征更是不理不睬径自走过。 这一行人大喇喇地来到场地中央,侍从宦官居然还携带来椅子,摆下后让身 份尊贵的婕妤妃子坐下。 在场人等无一敢抱怨,可见积威之深。 吴征咧嘴一笑,望向朱婕妤的目光中些许的不怀好意一闪即逝。 再次上前行 礼磕头,这才换来淡淡的一句:平身吧。 朱婕妤环顾全场道:圣上既下了旨,吴大人的调配尔等俱当遵从。 若有人 敢应付了事,本宫必当启奏圣上,重罚不饶。 吴征摸了摸鼻子,这是喧宾夺主来了?脸上的笑容却未隐去,只是那股不自 然倒是越发明显。 朱婕妤的眼角余光始终在吴征身上,见他神色不自在,心中冷笑一声道: 吴大人,还愣着干什么?这就开始罢! 吴征先拱手道:遵娘娘懿旨。 又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军中不可儿戏, 一是一,二是二。 此前怪下官未曾说清,然下不为例,明日辰时请到八角园演阵, 还请诸位贵人谨记。 说的是谁,众人心知肚明。 只是这么藏头露尾,着实弱势 得不行。 下官也是得到名单不久尚未熟悉,今日暂不演阵,召集诸位贵人来只为说 这一句。 明日辰时还请诸位准时到八角园来,不得有误。 年轻的八品羽林卫简 直毫无威势,瑟缩得像一只鹌鹑。 如朱婕妤,徐经娥,木容华等心中极为不满, 今日来一趟竟只为传一句便走,莫不是消遣人来着? 站住!朱婕妤一拍扶手怒喝:圣上殷殷期盼,你这是什么态度?连圣 命也敢违抗吗? 启禀娘娘,下官自知圣命在身。 不过代圣上练兵的也是下官。 至少在三十 日内,八角园里下官还是说了算的。 从刚开始的唯唯诺诺,到说话口气渐硬。 谁也能看出吴征火气冒起,只是这 般与婕妤娘娘对着干,那是作死嫌命长了。 ——果然还是年轻。 很好,倒是小瞧了吴大人的胆气。 朱婕妤柳眉飞起,似笑非笑道:那 敢问吴大人。 今日的操演是否已结束? 下官说过了,今日到此为止。 吴征微微欠身,心中暗叹一声,做什么事 情都不容易啊。 那么八角园可就不归吴大人说了算了。 来人,给本宫掌嘴。 既然操演结束,也不算误了圣上的旨意。 此时婕妤娘娘要打一个八品羽林卫, 连理由都不需要。 身旁的侍从宦官张牙舞爪地扑上来,扳住吴征双臂张手就是十个响亮的耳光。 若不是恐误圣上大事,今日定不轻饶!朱婕妤一摆手,耳光声停息。 吴 征已是双颊血肿,却低着头不敢丝毫反抗,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回到胡府,陆菲嫣见了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婕妤娘娘打了顿杀威棒呗!吴征摇头苦笑,自家人会担忧心 疼,传出去外头可就只剩嘲弄与幸灾乐祸了。 你……怎地这么没用,奉了旨意还能吃排头?快快坐下。 陆菲嫣拿来药 箱,各种瓶瓶罐罐摆了一桌。 哎哟这是怎么了?要不要侍中大人为你申申冤?林瑞晨闻讯也到了,笑 得一脸玩味。 申了怕是我脑袋也保不住了。 嘶……疼,师姑您轻些。 林瑞晨与陆菲嫣的眼力界也大有区别。 毕竟是侍中夫人,又在京都掌管昆仑 派生意的里里外外,比起陆菲嫣的慌慌张张云里雾里,林瑞晨便明了许多。 别乱动,上药还赶着说话。 不疼死你才怪。 陆菲嫣又好气又好笑。 看来脑子还没给打坏嘛。 林瑞晨施施然坐下:朱婕妤可不是善茬儿, 准备怎么办? 朱婕妤教训吴征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或是单纯地骄横惯了。 实是八角园练 兵这件事干系太大,功劳也绝对小不了,更是顺应当今两国开战的实事。 办的好 了,婕妤的位置说不准都能再向上动一动,毕竟皇后娘娘年事已高平日里疾病缠 身。 婕妤直跳皇后有些异想天开,但不论位在其上的哪一位执掌了后宫,不总得 有个位子空出了么? 朱婕妤并不认为吴征是这件事的最佳人选,也不配领取最大的功劳。 今日所 作所为刻意打压,正是要将吴征压服。 吴征顶多只配做一个技术顾问,她才是真 正的领军人物。 至于她能否练成?呵呵,宫里的人至多是会配合吴征,却绝不敢 对朱婕妤说半个不字。 吴征能做,朱婕妤自然更加能做。 意料中事而已,早已准备下对策了。 吴征咧嘴一笑,牵动两颊伤势,又 是一阵直抽冷气,晃着头示意不准备再说话。 林瑞晨略觉意外,瞪视吴征片刻后点头道:你很不错。 又朝陆菲嫣道: 不必担心你的未来女婿啦,他心里明镜似得,比你我都要清楚。 陆菲嫣听两人说话弯弯绕绕,瞪着大眼睛不明所以…… 这小子玩什么鬼?满朝上下除了熟人,最关心吴征的便是太子殿下梁玉 宇了。 事情倒是好事情,不过难度也不小啊。 一个年轻人要应付这种场面殊为不 易。 三位妃子,还有人人头疼,恃宠而骄的朱婕妤在,换了谁也要头痛不已。 宋大光捋须摇头笑道:何况圣上也有深意,竟一个帮手都没给安排,将场面全 交给吴征打理,先退一步倒也无可厚非。 难是难了些,只是一味退缩倒叫孤颇为失望。 再看看罢。 还有二十九日,若是不能压服这三位骄横的娘娘,吴征恐怕项 上人头不保。 这件事内情知晓得不多,委实难以判断。 次日离辰时还有半个时辰,吴征便早早来到八角园。 陆菲嫣用的伤药疗效非 凡,一夜过去红肿消了大半,脸上也不再针扎般疼痛,忍一忍也能说清楚话了… … 比起昨日的卑微赔笑,在朱婕妤的威势下一味忍让,今日便大为不同。 八角 园门口的年轻羽林卫不苟言笑,站立笔直如标枪。 陆续前来的宫人们都错愕不已, 为何一日不见变化如此之大? 门口亦摆上了一本册子,上头列明了二百人每一人的姓名,名字后面还有许 多方框空格。 签到是吴征前世常用的制度,今日被依样画葫芦用在大秦国中枢之 地的贵人们身上,不仅让吴征心头暗爽,更是平添了一份威严。 咳咳,杨修明听令!本官命你为甲组百夫长,这里有甲组名单,即刻点卯 列队。 吴征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两声,似是引起大家的注意。 得令!杨修明心中狐疑。 这是件立功劳得事情,做百夫长也能在功劳簿 上名列前茅。 在座比他位高权重者有的是,百夫长怎么轮得到他头上?难道吴征 释放出善意是真的要与他结盟? 而直到此刻,朱婕妤等十三人一如昨日般姗姗来迟,排场与威势也是半分没 落下。 吴征没再迎上去,辰时一到他便立在点将台上。 此一回也再不隐藏目光的 不善与不满,直视朱婕妤。 这一行人无不心中冷笑,一个狗屁的八品不入流小官,居然敢在婕妤娘娘面 前甩脸子?若不是担心误了圣上的大事,现下便要先治一个不敬之罪。 待这干人又是架势极大地摆好了场子,吴征才走上前去。 中黄门胡子敬身为 朱婕妤的贴身宦官侍从,对这等不敬之举自是要第一时间阻止的:大胆!胡 子敬伸出单臂拦住吴征行进的脚步尖声呵斥,手指几乎戳到了吴征脑袋上。 吴征见状停步,环视四周道:本官昨日已说得清清楚楚,今日辰时准时点 卯。 可知军中无戏言!诸人皆按时而至,尔等安敢有违?他倒退一步喝道: 杨修明,甲组中人触犯军令,依律当重责十军棍。 本官命你执行军法。 杨修明魂飞魄散,到了此时那还不知陷入深坑?心中又惊又怒道:你…… 你……双目左右乱飘,阴声道:吴大人莫要逼人太甚。 他心中仍存侥幸, 盼拿捏住吴征痛脚一事能让他知难而退。 毕竟事情捅了出来那可是天大的事情, 他自己也无法善了。 宫中一旦要彻查此事,玉妃就是证人。 那是玉妃啊,皇上若是忽然念及旧情, 玉妃再歪歪嘴,杨修明便是凌迟处死也不过分。 可现下已来不及考虑后面的事情,吴征目放精光步步逼来不知何意。 杨修明 心思电转,吴征并无帮手,其余宫人也多半不会相帮,他武功又不如自己,一时 间顿觉心安。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七章 剑飞翼扬 修罗杀场 -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八章 危城三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八章 危城三月 地涌金莲 【第八章 危城三月 地涌金莲】 征西军连拔三县,伤亡不过五千余人。 在崇山峻岭中带着马匹和大量辎重度 过了四月余的时光,不及休整又在亭城连番激战,直到此时才有了稳固的落脚点。 不必再睡在荒郊野外,也不必再啃生硬的干粮,甚至可以召来县上出色的美人一 慰渴求…… 狄将军默许了这些行为,他一向懂得劳逸结合,亦知体恤下属。 征西军既站 稳了脚跟,的确需要一些时光来为接下来的大战养精蓄锐。 念及之后的战役,征西军将士们无不战意熊熊!眼下的片刻安逸并非为了贪 恋温柔乡。 这等荒僻小县算的什么?待拿下亭城之后再两面夹攻打破下卞关,整 场凉州之战征西军便是头功。 那才是真正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是以狄俊彦虽无刻意的嘱咐,将士们俱都保持节制。 一些将官更对狄将军钦 佩不已:这位二十三岁而居四征将军高位的英杰对局势的拿捏之准,已到了妙到 毫颠的地步。 不愧并列燕国双骄的奇才。 除了狄俊彦自己。 狄俊彦独坐军帐,在宽幅硕大的地图前反复扫视。 营帐周边虽有不少兵丁, 却静悄悄的,无人敢打扰了征西将军的思路。 自从出仕被委任为将以来,他没有片刻放弃这种近乎严苛的克制。 一个对自 己都严格到这等地步的将军,对敌人而言就是毫无破绽的冷血。 近乎完美,大将之才!这是燕皇给狄俊彦的评语,也是燕皇在出征前亲 手将偷袭亭城的密令交给丘元焕与狄俊彦:丘爱卿,此事非狄爱卿不可。 切记, 切记! 在崇山峻岭中的四月时光极为艰难,稍有不慎便有军心涣散的风险。 狄俊彦 亲至前军,探明道路,布置路线,安顿军士,提振军心。 没有人想得到会有一支大军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下卞关袭击亭城。 这一切 堪称奇迹! 而狄俊彦没有丝毫的放松与骄傲自满,也没有丝毫的贪功冒进!佯攻亭城, 横扫周边的战略计划是他亲自定下的,也执行得完美无缺。 征西军经此一役,已不仅仅是钉在后方让整个大秦国难受的钉子,而是一柄 利刃,正磨刀霍霍,随时可将下卞关一线肢解得七零八落。 现下,眼前唯一的目标只有一个——亭城。 拿下亭城之后,征西军与正面大 军两面夹攻,下卞关再无任何不被攻陷的可能。 以五万五千军攻打有四万余军守备的亭城,对其他统兵之将是个难题。 兵力 并不占据绝对优势,亭城还有城墙可以据守。 虽说征西军精锐,可怎么看至多也 就是四六之数。 狄俊彦却未考量这些,虽只二十三岁,他的目光比起许多老将都要长远,广 阔。 他考量的是如何尽可能保有实力,以期他日夹攻时才能给下卞关更大的压力。 对付一个亭城要以损兵折将的方式来强攻?不需要,我的劲卒当阵亡于下卞 关之下,而不是荒僻的亭城。 狄俊彦陡然有些热血翻涌,结束了这一战,燕秦交兵的头功必然是他,狄家 的污名将不复存在。 而家中那位熟得滴水的美娇娘正在等待他归去。 从此之后她 再无旁人敢来沾染,即使她是公主也得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只有自己才能亲近 于她!比起这名女子,其余庸脂俗粉何堪一顾? 十日的时光既是休整,亦是战备。 一场夺城的战役牵涉极广,一道道的军令 从将军帐里颁下,十日之后,这场攻守大战便将揭开序幕。 一万兵马顺着狭窄弯曲的山道迤逦而行,军士里有不少年轻而青涩的面孔, 有些散乱甚至是慌乱,一眼而知是些刚应征不久的新兵,莫说见过修罗场一般的 两军厮杀,其中大多数甚至还未杀过人。 一个连人都没杀过的军士,怎能称得上 合格的军士? 情况比吴征所猜测的还要糟,大秦国新近遣往凉州的军士里已经用上了新兵。 而这一支驰援亭城的部队几乎全是新兵。 并非是大秦朝廷不重视,而是实在拿不 出更多东西了。 狄俊彦出手的时机与方式完美无缺,他不仅要拿下亭城夹攻下卞 关,还准备将援军一口吞掉,进一步削弱大秦的国力。 所幸其中亦有约千余众的红衣军士混杂其中,不断地呵斥,纠正。 他们个个 彪悍,在新兵群里极不协调,犹如羊群里的嗜血猛兽。 入你仙人板板?行军都不会?给老子站直了跟上,步子要一致! 妈卖批的,把枪扛好!再他妈的懒散老子打死你! 日你娘!昨日刚学的旗号就忘了?给老子记牢了!否则老子下个旗号让你 掉下悬崖! 这些人凶蛮霸道,动不动便是拳脚相加,可新兵们见到他们却安心许多。 有 这样一群狼率领,活命的机会多少会高一些。 是的,活命!那位独自领军第一战便丢了驻地,还被敌人捉去,逃得性命后 又自甘堕落的女将并不值得他们信任。 韩铁雁一路几乎无言,大部分时候她都坐在青骢马上,时而抬头看天,时而 垂头思索,目光空灵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难怪军士们不服她,日常事务都交在韩守,韩图与胡启三人身上,本身名 声又不佳,军士们有一种跟着她步入鬼门关的感觉。 连句道别都没有!韩铁雁撅起了嘴。 圣旨来得突兀又迅速,虽说父亲来信让她做好准备,还派了千名血衣寒前来, 事到临头仍有些不可置信。 我要去战场了?还被册封了将军? 手忙脚乱地接旨,马不停蹄地准备,焦头烂额之下却无法克制心中的喜悦, 更不可克制的是与他分享喜悦的念头。 可终究没有等到他,听闻那日朝堂夙夜无 休。 第二日清晨,点将校场军旗猎猎,圣上亲自前来。 韩铁雁看着这个亲手毁了 自己一生的万乘至尊,憎恨?厌恶?恐惧?感恩?激动?皇权就像座巍峨的大山, 让人百感交集,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在羽林卫人群里,远远地看着跨上青骢马的她,调皮地眨了眨眼,惹得她 银牙紧咬嘴唇才克制住朝他挥手的冲动。 匆匆一个对视,匆匆地分别。 将军,敌军的统兵大将是狄俊彦。 是他?燕国双骄!知道了,我们还要几日路程?韩铁雁淡然答道,但骤 然握紧缰绳的手掌还是暴露心中的一丝紧张。 这支突兀出现的燕军,来无影去无 踪如旋风一般。 亭城周边三县已沦陷多日,至今才搞清楚统兵大将何人…… 按如今的行军速度,还需八日! 亭城的情况有回话了么? 韩守的快马应是昨日抵达亭城,尚未有消息传回。 韩图垂首道,手掌也 不由重重一握拳。 消息未至便是没有消息,也就是什么消息都有可能。 一路上韩 图提心吊胆,生怕自家小姐这位新鲜热辣的亭城太守尚未到任,家底便丢了…… 好。 等他的消息吧。 行军还是保持之前的节奏,不用太快。 韩铁雁一夹 马腹,拽着缰绳让青骢马缓缓前行。 对手是狄俊彦,希望十五日的行军时间里血 衣寒能让这支新军能有基本的协同行动与遵守号令罢。 令史永修领骑军引开墙头弓手,邵英光起重盾掩护,葛斯年带上桐油领弓 箭手靠近。 今日不攻城,给本将烧!狄俊彦身披轻甲远望亭城,一头披散的长 发正在大风中猎猎飞舞几乎遮去了俊秀的面庞。 西风起的一如所料,从亭城东面进攻占据地利。 亭城守军的弓箭无论射程和 威力都大打折扣,而征西军以棉布包裹再吸饱了桐油的箭枝点燃后,弓箭却可以 借助风势飞的更高,更飘,更远。 骑军并不多只有二千。 崇山峻岭毕竟限制了征西军的行动,过多的马军不仅 会给翻山越岭带来麻烦,徒增路途的消耗,接连的攻城战中也没有太多的作用。 但这只骑军的彪悍远超普通军队,几乎清一色黑马,马脸覆上厚厚的牛皮面 具只露出两只眼睛,身上亦覆盖着银亮的铁甲,乌黑油亮的皮毛让马儿看着犹如 一群全身披挂的嗜血猛兽。 他们左侧的挂钩上挂着长马刀,可想而知若是两军对圆,这只骑军齐齐提速 一路狂飙,马蹄声震颤大地杀入敌军。 他们甚至不需挥舞武器,只需将长马刀横 架在马鞍上,所过之处必将鲜血横飞,一路残肢断骨。 右侧的挂钩则是巨大的强弓与箭壶,每只壶中足有五十支箭。 可见这不仅是 一只可以强攻的骑军,便是战场游弋也是拿手好戏。 领头大将史永修浑身披挂,铁塔的身形乘于健马上犹如天神下凡一般。 他望 着亭城严阵以待的城头冷笑一声,目光中极为轻视不屑。 连天的战鼓声中,史永 修接过下属从身后递来的两杆长矛,轻踢马腹催促坐骑前行。 那马儿雄健非凡, 本身已身披重甲,还驮着一名全副武装的大汉,得了主人的命令反而撒欢似得长 嘶一声,随即四蹄翻飞,只是短短十丈的距离便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城头射下一排卷起飙风的利箭,由此可知发箭的射手都是响当当的狠角色。 史永修不闪不避,只是稳稳持定长矛,他座下的马儿好似通灵一般陡然加速,化 作一道乌黑的闪电瞬间冲过狙击点,让一排利箭全数落空。 马儿来的好快,眨眼间便离城头只有半箭之地!史永修大喝一声,身形如熊, 长臂似猿,两杆长矛脱手飞出直如两道闪电奔袭,连空气都被摩擦出刺耳的锐啸! 只听砰砰两声,两名立在城头的箭手被巨力贯穿!连声惨呼中长矛余力不息,一 柄再连贯两人方才止歇,一柄则将箭手带得向后飞起,牢牢钉在城楼柱子上。 燕军大声鼓噪呐喊声威大震,史永修拨转马头仍扭头回望亭城,冷电般的目 光中尽是鄙夷。 敌将杀人立威来去自如,亭城守军士气顿挫。 面对如此神威凛凛如同天神般 的人物,不知该如何应对。 韩守往来奔行于城头,不住拍击军士的肩膀后背大喊 道:莫要慌!莫要慌!听我号令,只需坚持住大军便将来援。 亭城丢不了,绝 丢不了…… 万幸亭城守军并非新兵蛋子,面对大阵开启进逼的敌军虽慌不乱,依然稳稳 踏住阵脚紧握武器。 韩图绝不是如吴征所认为的,陪同韩铁雁进京时沉默寡言甚至可以任意戏弄 的仆从,在大秦国乃至整个天下都是响当当的人物,韩铁雁遣他先行一步入驻亭 城正是为了大军抵达前护住城池。 手持新任太守的文书官印,韩图顺利地暂时统 领亭城守军。 史永修投掷长矛固然威势惊人,也不无今日大风的助力。 韩图并不 惧他,只需有城墙作为依仗,任你本领通天也不过是一人之力,真正令他担心的 是今日的大风。 狄俊彦今日发动攻击,若说已料定了风向与风力,那就太可怕了。 一念至此,不由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小姐还需五日才能至亭城,无论如何,得把城池守住! 小姐,亭城的信报到了!胡启手持信封奔驰如飞送到韩铁雁手上,却迎 来女将冷厉的目光,回过神来的护卫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嘴巴跪下道:将军恕罪! 五军棍暂且寄下!韩铁雁揭开信封在马上查阅。 韩守反馈来的信息极尽 详实,亭城得凉州援军后尚有兵力四万余,城墙损毁不大依然坚固且已于近日修 补完毕,目前粮草军器俱都足备,足可与燕军六万大军一战。 韩守的策略很明确, 死守亭城绝不出战。 燕国征西军成了下卞关一线的钉子,那么亭城就做征西军背 后的钉子! 韩铁雁沉吟了一炷香时分唤来韩图道:血衣寒整军情况如何? 韩图为难道:已极尽所能,预计尚需半月才能完备。 若要如臂使指,没有 五场大战难为。 来不及了!韩铁雁摇头将信封递给韩图道:对手是狄俊彦,韩守已有 大意之心。 你速去挑选二千精锐,血衣寒留二百人领军,余者编入精锐军中随本 将急行军赶向亭城。 恩,剩余七千军需得四日内赶到亭城二十里外,不必入城就 地待命以为后援。 得令! 胡启! 末将在! 把鹞鹰撒出去,一只兔子都不许放走! 放箭!放箭!韩守大声呼喝,率先拉满弓弦朝半空中射出箭矢。 箭矢迎 着扑面而来的大风飞到半空不久力尽而落,只是凭着从空中失重般掉落造成杀伤。 他功力深厚,但其余箭手却不是如此,射向空中的箭矢受风力所阻掉落,大半被 吹得七零八落,莫说毫无准头,甚至有些还被吹得平平掉落,箭雨的杀伤力大减。 反观燕军这边有前有盾阵护身,后排的箭手射程比日常要多出三成有余。 他 们好整以暇般点燃箭尖油布,射箭的弧度也比日常要高出两成。 箭雨借着风势飘 飘悠悠落入亭城,杀伤力远比城头射落的箭矢大得多,何况点燃的箭头射进城楼 后渐渐引发几处火势,让本就疲于应付的守军更加狼狈忙乱。 亭城的防备甚为齐全,除了灭火的水源足备之外,各类檑木滚石也十分充足。 然而燕军只是和亭城对射并不贸然进攻,亭城不仅射不过对手伤亡大得多之外, 连城楼也多处起火。 虽是比起惨烈的攻城战这点伤亡算不得什么,却让士气大为 受挫。 韩守汗如雨下,狄俊彦的手段之高远超他想象之外。 简简单单的对射,谁 人不会?就是这么简单的战术,让亭城第一日便是士气大降,后续怎么办?待亭 城兵无战心之日,便是燕军攻城之时,届时势如破竹,便是神仙也难翻盘了。 战至彩霞漫天时分天色渐晚,对射的弓箭手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八章 危城三月 地涌金莲 -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九章 寒雁归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九章 寒雁归来 夜语呢喃 【第九章 寒雁归来 夜语呢喃】 亭城之战终于尘埃落定,当最后一名抵抗的燕军也被斩杀枭首,这一场决定 着燕国能否打破下卞关一举入侵凉州腹地的战役落下帷幕。 没事吧?韩铁雁紧张地望着吴征怀中的陆菲嫣问道。 应该没事。 让她好好睡一觉。 按着师姑的脉门一番探查,发觉她虽昏迷 不醒但体内真气充盈鼓荡,应是奋战五日夜不眠不休,此刻战事初定终于扛不住 身体的极度疲劳晕了过去。 作为两军阵前第一高手,陆菲嫣的倔强只怕也是第一, 为了确保胜利万无一失也是豁出了命去。 那就好那就好。 今儿没空,明晚来太守府吃饭?好好答谢你。 好啊。 两人面上俱满是烟火之气灰头土脸,心神放松之下看到对方的狼 狈样子,都不由得失声大笑。 只是陆菲嫣又昏迷熟睡唯恐打扰了她赶紧噤声,一 时憋得甚为辛苦。 傍晚时分,晴了一日的天空忽然铺满了云彩,被夕阳映照下一派金碧辉煌。 小姐,吴将军来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罢。 春雨掩着口偷笑,极有眼色地招呼临时的下人离开太守府。 闻郎乘马来,着我旧时衫。 独坐妆台前,蛾眉素笔描。 扑粉沾双颊,复又染 唇脂。 起身细打量,镜映美娇娘。 韩铁雁得意地一歪头,这才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除下洁白的纱衣,韩铁雁心头如小鹿乱跳,这般玉体裸呈竟连自己都觉触目 惊心,羞得低下头去。 一双美眸不停地眨啊眨,左右不是,坐立难安。 几度彷徨, 终是狠狠地跺了跺脚,嗔怒交加自言自语道:答应过你,那就穿了给你看。 至 于旁的,哼,有本事就自己来看,也只给你一人看。 忽而想起那曾答应过吴征, 分明是她自身的一番臆想,不由大窘。 在厅堂中等候的吴征强自压抑着心头的焦躁与悸动。 等候美人是件极有情趣 的事儿,尤其当你猜到美人正精心梳妆打扮,或许也正左右彷徨,又急,又羞, 想来,又不敢来。 那股子期盼与焦虑并存的感觉着实令相恋中的人儿难以忘怀。 吴征定了定神,哑然失笑。 他最大的优点便是能从各种各样的事情中发现乐 趣。 当年在京城追求韩铁雁的公子哥儿们是不是惯坏了她,是不是每回都让人等 候?吴征摇了摇头,这个天之骄女傲得很,可她偏偏又值得每个人等。 桌上已摆好了菜肴,虽是简单但不能不吃。 女人啊,爱美如命……吴征歪了 歪头,端起餐盘自去了厨房。 太守府都腾给了韩铁雁,今日更无人敢来打扰她休息,是以府里一个侍从都 没有。 吴征前脚刚走,韩铁雁后脚便来,含羞带怯地放轻脚步,抿唇屏住呼吸, 偷偷摸摸地向厅堂内一探头。 或许吓他一吓,或许怯生生地露出身形,问问好看 吗?或许给他一个自然的笑脸,也或许说一声谢谢? 然而一切想法骤然落空!厅堂里空无一人,冷清得让人慌张。 韩铁雁鼓起腮帮子踢着脚步入厅堂,心中七上八下。 左右巡视一圈不见人影, 又在四下角落里搜寻一遍唯恐故意躲起来开个玩笑,依然没有发现。 难道他等得 不耐先走了?人家又没有故意叫你等,真是…… 蹙着眉气鼓鼓地走出院子,大踏步踢得裙角飞扬,韩铁雁陡然发现府里有炊 烟飘起。 愣了愣神,露出个又哭又笑的神情,倒似气愤中被逗乐了破涕为笑一般。 做贼般惦着脚尖挨向厨房,果听见内里正有炉火噼噼剥剥与锅碗瓢盆叮当直 响的声音。 探出脑袋只露出双目,只见吴征背对着门口正一手举锅颠勺,锅里的 菜肴如飞舞的精灵,飞溅的油花引起火光阵阵。 韩铁雁不由又想起地涌金莲的震 撼一幕,一时不由看得痴了。 结识的时光尚未到一年,着实短暂得很,可这个男人带来太多的意外与惊喜。 跳脱,有趣,才华横溢,似乎任何困难到了面前,他都会有无数稀奇古怪的办法 来解决。 韩铁雁忽然发觉对他了解得还太少太浅薄,她迫切地想步入他的内心, 听一听他深埋心底的欲望与艰辛。 还不肯出来呀?没看够? 你发现了?哎呀,好没意思。 蹲了老半天也不动晃,我还得演多久才成? 去去去,好了不起么?快些,人家肚子饿了。 比起将军,我还是喜欢你说人家的样子。 笑着回头,韩铁雁的装扮着实让吴征眼前一亮! 一头长发盘起,让俏脸下天鹅般弧线优美的挑长脖颈一览无余。 一身大红金 丝滚边长裙垂至足胫,却又巧妙地仅从腋下横裹而过,露出她宽而削的香肩与一 对藕臂,让英武的女子大增女人味儿。 长裙绣工精制,五帘盛放的牡丹娇艳欲滴, 另有三朵含苞待放又显羞羞答答。 横身包裹的长裙紧紧贴合着身体,更显肩宽腰 细,臀儿挺翘。 好不好看?韩铁雁缩了缩肩膀,羞低着头。 此刻哪有在战场上叱咤风云 的将军模样,分明是个小女子。 美翻了!吴征由衷赞道,混没发现这个词语用在当世并不妥当。 菜肴并不好,让吴征嗤之以鼻,不过酒还不错。 韩铁雁拎着酒瓶指了指屋顶, 两人会心一笑。 轻云在夜空中犹如薄纱,遮得明月如含羞带臊。 你那些古里古怪的本事哪里学来的?昆仑派可没听说有这些东西。 韩铁 雁有些微醺,只觉陪在他身份分外甜蜜,不自觉挑起想知已久的话题。 从前在昆仑山学艺无聊,总让采买的老庄头带些杂书回来,看得多了自然 就会了。 吴征的回复自还是敷衍陆菲嫣的那一套,至于最大的秘密不论是谁都 不能知晓。 更何况那个所谓的秘密也已离他越来越远,再不能回头。 韩铁雁撑着香腮皱眉道:你不肯给人家说真话,杂书里能学到这些? 哈哈,能学的多啦。 那些诗词都是我从杂书里抄来的。 韩铁雁陡然想起那篇小黄文,不由面红过耳,鼓起腮帮子嗔道:能写出那 样诗词的定然是名闻天下的大才子,让人知晓是他做的还来不及,哪能隐姓埋名 写什么杂书了。 这我便不知晓了,不过从书里真的学到很多。 若不是那些书,我怕是下了 山也束手束脚,什么都不敢做。 吴征朝韩铁雁晃了晃酒瓶,两人一口将到底的 酒闷干。 奚叔叔总说你胸无大志,能不能告诉人家……你……你的人生里,想要的, 是什么?问起隐私的话题,韩铁雁结结巴巴,又羞又是充满期待。 真想知道? 嗯,想。 吴征挠了挠额角,换个舒服的姿势坐好道:我刚来这方世界时甚么也不想 做。 只想仗着昆仑大弟子的身份厮混一生,或许娶几房妻妾,有儿女绕身便罢了。 此前曾与你说过,一切想法的改变都由你而起,今日我还是这么说。 不仅仅是敬 佩,更让我知道这方世界的危险,想要安宁一世远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跟你说 个故事,不过这故事的结局不太好。 好啊。 有个世界里两国交兵,北边的是宋,南边的是唐。 比起宋国君主的励精图 治,唐国的国君便昏庸的多。 这人叫李煜,本该是位名震天下的风流大才子,偏 偏投胎在帝王家还继承了皇位。 这位李后主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偏不是个当 皇帝的料。 唐国在他的治理下真是,啧啧,不提也罢。 风流才子却当了皇帝,确实是投错了胎,咯咯。 韩铁雁听得有趣,不由 坐直了标枪般的身板。 是啊,不过风流才子人人都爱。 南唐皇后姓周,人称大周后,生的是天香 国色,不过命也不好,早早地便疾病缠身。 她的妹妹入宫探视被这位李后主看见 了,两人是一见倾心,呵呵,乘着大周后病榻上难以在后宫理事,自然是偷上了 情。 哎,可惜妹妹少不经事遮掩得不好,被大周后察觉后三两下便漏了陷,把大 周后给气死了…… 啊?气死了?这位大周后的心眼儿倒小。 世人都有三妻四妾,何况是皇上。 吴征朝韩铁雁竖个大拇指,笑开了花:正是正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后 宫之主怎可容不下她人。 说回正题,这位李后主当真是惊才绝艳,和小周后偷情 时写了一阙词,我念给你听听。 清了清嗓子,吴征吟道:花明月黯笼轻雾, 今霄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 奴为出 来难,教君恣意怜。 啧啧,这才华你听听…… 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韩铁雁喃喃念道,似乎眼前正有位妙龄少 女含羞带怯,既心中渴望又怕人发现,正胆战心惊,拎着会暴露行藏的鞋子,轻 手轻脚的向幽会之所摸去。 真是,真是,人家从来不敢想象有如此美丽的句子。 是啊,可惜才华不能当饭吃。 过不了多少年,宋国筹备完毕便灭了唐国一 统天下,李后主与小周后便成了亡国的皇帝与皇后。 还好宋太祖人不错,好吃好 喝供着也没拿他们怎么样。 可惜过了些年,宋太祖也死啦,继位的是他的弟弟宋 太宗,这位宋太宗可就没哥哥那么讲究。 他觊觎小周后美色多时,李后主又是个 窝囊废,于是趁着小周后过年入宫朝贺时将她留下,强占了她…… 不想一对天仙眷侣的爱情结局竟如此凄惨,韩铁雁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 来。 吴征苦笑着摇摇头道:这还不算完。 宋太宗食髓知味,时常在宫中淫辱小 周后,更过分的是还唤来宫中画师,要画师在一旁观看,当场绘制了一副《熙陵 幸小周后》图……叹了口气,吴征道:李煜已是皇帝,没本事仍免不了做阶 下囚,连身边的爱侣都保不住。 何况是我?我不想有朝一日也做阶下囚,更不想 被人绘制一副《熙陵幸吴夫人》图。 你说,我是不是该振作些,不为旁的,只为 自己与家人…… 韩铁雁已沉浸在故事里,眼眶中饱含泪水,只是摇头。 毕竟只是个故事不必入戏太深。 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野心也便跟着来啦。 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可我本事还不够只好压抑着。 雁儿,我远比你所知的复杂 得多,也……坏得多。 定睛观看韩铁雁的反应,见她鼓了鼓腮帮子嗔道:坏人我还见得少了?能 有多坏? 坏透了。 连你的主意我都打得深。 吴征坏笑道。 哦?有多深?说来听听。 明明是轻浮浪荡,韩铁雁心中却甜甜的,主意 打得深,自然是花了好多的心思。 我在想啊,我一定要得到你,不仅敬佩你喜欢你,也会有许多好处。 这个 世界除了我恐怕无人会不介意你的过去,所以我只要真心待你好,你一定也会待 我好为我着想。 我即使有什么地方不合你的意,你也会尽可能包容。 比如日后我 又看上了哪位女子,你也不会反对。 吴征越说笑容越盛,大有调戏成功的得色。 你……气死我了……现下就打坏主意。 韩铁雁舞起粉拳作势预打。 吴征轻轻握住她手腕陡然发力将一副喷香柔腻,又结实健康的玉躯搂入怀里, 韩铁雁吃了一惊吓得花容失色:你你你……干什么?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吴征拨开她额前乱发道:我还是 那句话,从前的事情绝不介怀,我的心思毫无保留都说给你听,自是因为今晚我 一定要得到你。 韩铁雁被吴征霸道又真诚,情意绵绵的话语软得目光一迷。 粗重的呼吸中条 件反射般推拒开吴征的怀抱道:你……你真的不介意?我……我在西岭边屯… …还有,还有面首。 呵呵呵,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吴征目中精光大放:不管你有没有, 我自己来验证!就算有,我也要告诉你,爱是两人相遇之后的事情,从前的还是 旁的别的,都不重要! 吴征慢慢靠近韩铁雁柔声道:是我,别害怕……两人第一回在军营里交 颈相拥诱发韩铁雁心中梦魇,不欢而散。 这一回吴征学得乖了,一边柔声安慰一 边慢慢靠近。 韩铁雁缩了缩脖颈,终究没有逃开。 随着吴征步步紧逼,她的呼吸越来越是 粗重,螓首不住摇晃,光滑的脖颈上起了排细密的小粒儿。 雁儿睁眼,看着我。 韩铁雁微眯开一丝缝,目光中正是吴征亲和的笑脸,似在鼓励她别怕,又似 在不怀好意地说吃定你了。 你干么……那么讨厌……韩铁雁自己都分不清是抗议还是讨饶,这个男 人打扮显得随意,可一向都干干净净的。 之前五昼夜的战事结束后,来之前定也 是好好洗了会澡,现在看起来清爽整洁。 韩铁雁缩了缩脖子羞道:慢些。 还害怕么? 韩铁雁摇了摇头,又急急点了点头。 吴征慢慢靠近先贴近她柔声道:任何 时候都要好好保护自己,命没了甚么希望都没了。 你比旁的人重要得多。 接着 双臂慢慢回环,将丽人搂进怀里。 紧张的呼吸慢慢平复,韩铁雁不再梦魇之后觉得交颈相拥竟极为甜蜜,心中 甚为喜爱舍不得分开。 然而平缓的呼吸声又开始慢慢急促,一对爱侣花前月下, 怎能不情浓性动? 哎呀,别,这里……韩铁雁惊慌失措,被曲腿坐在房顶的吴征横抱起来 慌忙用手去推,不想这一下正按在脐下三寸处,一根烧红铁棍般的硬物犹如横刀 立马般凶恶。 韩铁雁一时反应不过来只顺手握住……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九章 寒雁归来 夜语呢喃 -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十章 但为君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十章 但为君故 共赴潇湘 【第10章 但为君故 共赴潇湘】 娇羞正合风前韵,愁绪换入山外霞。 云霞终会散去的,对不对?韩归雁 蜷成一团缩在吴征怀里,这一首名震当世送给她的诗在心头萦绕许久时常念起, 越念越爱。 现下还有愁绪?吴征拿着条方巾为爱侣细细抹干湿漉漉的长发,至于原 本揩抹身子的那一条大巾早被他扔去了墙角,碍不碍事? 没啦!只是今后若没了你,真不知日子如何过下去。 吴郎,你可万万莫要 负了人家。 这番话说出来,韩归雁也觉诧异,便是人生最艰难的时光里也未曾 如此脆弱。 英武的女将现下可连一个普通女子都不如,活脱脱一个小女人。 傻瓜!吴征点了点她挺立的鼻尖笑道:你就等着我娶你过门吧。 过门?韩归雁茫然地眨了眨眼,片刻后断然摇头道:不成!人家名声 不好,若嫁了给你要耽误前程,不成的…… 咦?名声是什么?能当饭吃么?吴征忽然诡笑道:还是雁儿表面上一 本正经,实则偏爱偷情多些? 哎呀,你坏透了……韩归雁挥了顿粉拳气鼓鼓嗔道:人家就是爱偷情, 哼,人家家里还有一堆面首呢。 不是偷情是什么? 呵呵,竟敢在夫君面前提面首的事情。 吴征把手掌放在韩归雁腰侧道: 老实交代,那堆面首到底怎么回事?赵书涵又是什么来路? 咯咯咯,别挠别挠……饶命啊……夫君大人饶命……人家老实说便是了… …韩归雁全身花枝乱颤,服了软才摆脱魔手,喘息道:别人家的面首虽和妾 侍一般,总被主人送来送去的,可也比韩家的日子好过些。 韩家的面首可怜得紧, 每年都要死那么几个,嘻嘻。 吴征此时揩尽了长发,将韩归雁横身抱起迈向大床,闻言笑道:啊哟。 韩 家的主人难道是个吸血的女魔王不成? 有些是京城里浪荡子,欺侮些良善平民又不好收拾,索性收进房里,想打 想杀还不是人家说了算。 有些则是有心人刻意安排进来的,那隔着些日子也只好 杀了了事。 韩归雁被摆在床面,一身春光毕露艳色迷离。 原来韩家主人倒是个除暴安良的女侠。 赵书涵呢? 他是迭云鹤送来的,原本是梨园里的花旦。 嘻嘻,此前迭大将军已送了两 人来,一个是满身横肉的壮汉,还一个是正气凛然的书生,可都叫我给弄死啦。 不成想最后送来了个兔儿爷一般的赵书涵。 彼时奚叔叔和爹爹已在筹划人家入京 的事情,留着他便是为了送些半真半假的信儿给迭大将军。 平日里耐着性子待他 倒不错,这货是个草包,竟敢在韩城作威作福。 恰巧你下山往韩城来,留着他也 没用了,便送给你玩玩。 不成想烂泥扶不上墙,三两下便让你收拾了,好生没趣。 两人挨着肩并排仰躺,忆及当时旧事不由相视而笑。 非也非也!吴征一本正经地道:赵书涵本为盖世奇才,胸怀大志腹有 良谋。 只不过遇上经天纬地的吴公子,也只能甘拜下风。 咯咯咯,胡吹大气好不要脸!韩归雁伸出玉指刮着吴征脸颊,心中却越 发喜爱,只觉和他呆在一起无时无刻不有新奇好玩的东西,连吹牛皮都能吹出别 样的花花来。 亲昵的动作勾起情火,吴征翻身压上,两人紧紧贴合似黏在一起。 还疼么? 嗯。 还疼……韩归雁羞羞怯怯,此前欢好的销魂滋味让人难忘,然而蕊 瓜新破,一时仍是害羞,腿心处亦还残留着时不时涌起的撕裂痛感,虽不甚疼, 总有些许不适。 丽人不是不想只是还未适应。 吴征虽也初经人事,但博览av与h 书号称理论 学博士的家伙怎会不知?方才太用力了些,慢慢便好啦。 嗯。 人家不太懂,你……你看书多,要教人家……被爱郎压在身下肌肤 相亲,尤其一对高挺的奶儿也被压得扁下却从上廓下弧处满溢而出。 韩归雁脸颊 绯红,目光左右游移怯生生地言道。 好,我们一起学。 吴征双臂一撑移至韩归雁双腿间,只觉她肌肤光洁如 绸,滑如丝缎,竟是浑不着力一般。 那腿心间的芳草近在眼前,只见虽乌黑粗亮 却稀稀疏疏,掩不去饱满的花唇。 掰开韩归雁半推半拒的双腿,此前破身时过于猴急,还未曾细细打量她的身 体,此刻注目凝望才发觉花唇极美。 两片肉脂丰厚肥满轻含着中央一颗圆圆巧巧 的蚌珠,一道蜜缝浅沟裂至半途的幽谷洞口处略微外翻,现出淡粉的柔嫩花肉来。 整只蜜壶犹如微微张开的小嘴,可口中却全没些儿缝隙俱是满满的花肉,怪道此 前阳根进入时只觉膏脂满溢,紧窄难行。 膏唇暖玉!雁儿,太美了。 无有甚么可赞颂的词汇,吴征双目一眨不眨 地贪恋打量,似要用目光将花户吞下一般。 韩归雁早捂紧了脸,最私密处被近在 咫尺地看得纤毫毕现,初破身的女儿家羞不可抑。 伸出舌头像只宝剑顺着蜜裂从下往上一撩,只觉微潮的清露溢得满口芬芳, 而弹滑丰满的唇脂触感又柔又腻妙不可言。 还待再尝一口,韩归雁已像中箭的兔 子般跳了起来:啊哟,你干什么…… 感觉不好么?吴征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脸上颇为淫邪道: 这也是书上学来的,不是让我教你么? 这……怎么能成嘛…… 成的成的,乖,躺好。 分开那双长得惊人的玉腿顺势攀住大腿根以免丽 人又受惊逃开,吴征一口含住诱人的花户重重吮吸。 啊……韩归雁嘶声一呼,朦胧中只觉连声音都麻得酥了。 这一回却是不 再受惊,那怪异的麻痒窜过全身分明让身体如散架一般,却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力 气让娇躯紧绷,双手死死地拽进床单,双腿环着吴征的头颅交叉并拢,倒像要他 吃得更深一般。 那只挠人的舌头何其灵动,先是绕着鲜美柔嫩的蚌珠打着圈圈,一波又一波 的电流几让她背过气去。 逗弄了一阵又变作舔扫,每舔一下便让韩归雁如同吃了 一鞭娇躯一挺。 那舔扫的速度不下快剑连环,韩归雁娇躯剧颤,连带口中媚人的 呻吟也越发急促。 快快……快……初破身的丽人怎能招架住这般身体与精神的双重刺激, 媚吟中语无伦次。 好……不想韩归雁竟首次主动要求,吴征心中大喜,含混不清地应了一 声,舔吃得更加激烈。 这一会不再是只逗弄小巧圆珠,而是大开大合,将一只肥 美花唇吃得一丝一毫未曾放过。 舌头更如尽情炫技的宝剑一般,勾,挑,旋,刺 …… 啊……不是……你快……快躲开……丽人被抛在快意浪潮的峰顶,只差 一口气便要被巨浪吞没沉沦于欲望的浪底。 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她强撑一口气伸手 想去推开爱郎。 不想恰在此时,那只舌头忽然如阳根般使出一招分花拂柳,舌尖 顶开湿濡如泥地的洞口,奋力向前突进。 啊……嗯唔哼……巨大的快感让韩归雁一身气力俱被抽空,娇躯轻飘飘 点滴受不得力,全身上下都失去知觉毫无感应,仅有双腿之间死死抽紧,腿心深 处那一股克制良久的神秘汁液再也压抑不住狂涌而出…… 这一回甚至还未进入正戏便已攀至快乐的巅峰,晕晕乎乎的韩归雁隐约中觉 得被人搂紧了身子,她懒洋洋地不想动弹,索性闭目任由爱郎施为。 只觉激情过 后的贴心之举比平日里更加甜美温馨。 晃晃过了半柱香时分方才回过神来,一想竟被吃得泄了身,一时大羞, 心中又有一丝恼意:分明是个英武的女子,还统领过数万大军,怎地在床上如此 不堪被他吃得死死的,竟无丝毫还手之力。 抬头睁眼正见爱郎笑吟吟的一脸玩味,唇角边还挂着亮晶晶的粘稠汁液,又 羞又急:你怎么这样……让你躲开了不听,快去洗洗,多脏还吃……心中却 又甜的发腻,爱郎毫不嫌弃,自是爱得狠了。 脏?吴征露出询问的眼神,忽而恍然大悟。 伸手在韩归雁胯下一抹抄起 一把花露道:这可不是尿…… 哎呀,什么啦……好恶心…… 不是让我教你么……又不好好学……你教本事的时候我可用心得很。 那……不一样嘛……好嘛好嘛……人家听你说便是了…… 要认真听! 好…… 这不是尿,女子情动时体内自会流出一种液体,虽各有区别,然俱都跑不 开黏黏滑滑,利于交合时润滑之用,尿哪会有这等功效?而且你闻闻,虽有股骚 气却是香香的。 雁儿当真不知道?吴征一本正经地解说,看着韩归雁窘迫的模 样心中却笑开了花。 都从那里……出来的……人家……人家一直以为是尿……韩归雁一席话 固然体现了这个时代女子对性事的无知,也暴露了她的隐私。 懵懂中忽见吴征笑 得又坏又阴险,大羞着舞起粉拳道:你坏死了! 吴征抓住她拳头一把扯进怀里道:食色性也,人之天性如此又有甚么好害 羞的?雁儿若是孤寂难解聊以自慰也不是甚么不正常的事情。 床笫之间情投意合, 当是怎么欢快怎么来,哪来旁的顾忌? 听吴征一说,韩归雁倒觉颇有道理,猫声道:恩……那也是。 方才快活么?和前一次比哪样更好些? 闺房悄悄话,本是平日里绝难说出口的话倒也不那么难堪,韩归雁小声道: 快活。 好像……都好。 爱侣欢好多的是乐子可寻,现下还未将雁儿身体上的敏感之处探寻完毕, 待他日了如指掌,每一下都搔在痒处,那才是欢乐无边。 吴征捧起韩归雁一只 硕乳轻轻揉捏。 他五指大张,以四指托举奶儿下沿,拇指抵住封顶梅珠按揉,尽 享紧致丰弹手感极佳。 哎呀……人家歇一会儿,真挨不住!韩归雁扭身连连,无论怎么闪躲都 逃不开那只魔手的追索,情急之下只得侧身躲向吴征腰侧,借用敌人的身体 掩实要害部位。 可如此一来又将胸前那对傲物抵在他身体上,仍是叫他尽享温柔: 被你折腾成这样,人家心里好不服气……凭什么人家内力比你高,身子骨也不 比你差,两回都是人家讨饶。 你便是欺负人家不懂。 哈哈哈。 因为我懂得的比你多,待雁儿拿着我的痒处,说不准能势均力敌。 吴征大喇喇地岔开腿,胯下那根狰狞的巨龙指天翘立,仿佛一柄出鞘的鬼头 大刀又粗又长。 韩归雁缩在他怀里视线向下,一眼望见便挪不开目光,又是好奇 又是心惊不已——自己那细细小小一指难容的幽谷花穴是怎生纳下这等恐怖的巨 物?此前被它侵入体内,火烫得犹如烧红的铁棍一下下冲击刨刮,念及销魂的滋 味不由腿间又泛出一股潮湿花蜜。 吴郎……人家……要怎么做?韩归雁聪明伶俐,吴征话里话外的调教暗 示又怎能听不出弦外之音?情潮涌动时虽仍羞怯,却抵不住讨好爱郎的心思。 毕 竟相爱的男女总愿为对方付出得多一些,一人乐岂及两人共乐? 吴征轻轻捏住她下颌抬起对视道:方才我怎么做,雁儿便怎么做! 方才怎么做?韩归雁脑海中闪现出羞人的一幕不由面红过耳,那可怕的东西 占了胯下幽谷犹自不足,还要让人家舔吃一番么。 可念及吴征也毫不忌讳,分明 将她吃得爽利通透,目光中除了鼓励也极为期许,当即鼓起勇气羞道:那…… 人家……人家试一试嘛。 吴征闻言大喜!与此前韩归雁仰卧于床任君采撷不同,他滚身而起跪立在床 上挺着胯下那坨斜指向天的庞然大物,竟有些意气飞扬的味道,似乎人生巅峰便 是此刻。 韩归雁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这样的姿势岂不是让自己的动作尽收眼底?舔 吃阳物本就羞人,再被他热辣辣的目光紧紧盯住还怎生得了,一时脸色青一阵白 一阵左右为难。 吴征自是知她心中纠结,柔声道:不看着你怎知是对是错?便是要看个清 楚明白。 这便是赤裸裸地欺韩归雁不明房事了,需知阳物膨胀时最是敏感,任 何一分动作都难逃奇妙的感应如何需目光盯着才知对错?此番作为自是为了看清 丽人俯身胯下以口唇服侍阳物时丽色无边的媚态与心理上极大的成就感。 英武的女将纠结了片刻终是白了吴征一眼趋身靠近,打望一番高度后盘膝坐 好向下弓腰,螓首恰巧在阳物之前。 还是第一次近在咫尺打量这支狰狞如龙的怪 物,只见一颗圆大如鸡蛋的龙头暗红发亮,棒身周围盘绕着根根粗筋,越发显得 凶恶,顶端更有一处孔洞正与她对视。 整枝阳物仿佛一个棒状的独目鬼,凶巴巴, 恶狠狠地择人而噬。 韩归雁越发心惊胆战,怯生生地腾出双手握住棒身,此前这支怪物也曾落入 掌中,这般动作也是最可接受的一种。 那热度炙在掌心握着便觉烫手,不由心中 默念:乖些乖些,莫要吓着人家。 她不敢看吴征,想也知爱郎正一脸淫邪玩味似 在看着她出丑,定了定神索性闭上双目奋力张开一张樱口向前一含。 韩归雁双唇 虽丰满,口型却不甚大,即使奋力张开也不过堪堪容纳巨物。 以口相就之下只觉 一股男子气息冲口鼻而入,又浓又烈,猝不及防下不由呛了一口,牙关不由自主 地一闭。 咝~吴征连连呼痛地抽着冷气,韩归雁这一口可咬得不轻, 【江山云罗】第二集 京凉风云 第十章 但为君故 共赴潇湘 -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一章 出使安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一章 出使安邦 符宝之郎 ============================================== 【01bz】【官方】【唯一】【qq群】:344279675 ============================================== https:// ============================================== 第一章 出使安邦 符宝之郎 春梦无限好,只是朝阳早。 韩归雁微微睁眼,朦胧的视线里正是吴征的臂弯与宽厚的肩膀。 耳听得他的 呼吸绵厚悠长,身上的体味浓烈又清澈,韩归雁不由缩了缩身体得意偷笑。 不想情投意合的欢好是这般甜美。 夜间三回鏖战滋味一回比一回更好,似是 身体里被隐藏多年的某种神秘力量正被一步步开发出来。 而其中的繁多花样也都 有不同的门道儿,尤其最后一回爱郎大手上那有力,长而粗糙的手指钻入幽谷, 抵在一颗同样粗糙的小肉粒上重重揉按,身体神奇地失去了所有控制,失禁般泄 出汩汩潮蜜…… 每个人都有许多痒处,我们慢慢找…… 念及这句话韩归雁心中甜甜的,慢慢找,找很久很久,也就是会在一起很久 很久……自嗨了一阵韩归雁促狭心起,轻轻勾过鬓边长发,在吴征肌块分明的胸 膛中央小凸点上轻撩…… 呵呵呵!娇躯被爱郎翻身死死压住,韩归雁一声惊呼,调笑的话语在耳 边呢喃:可是又想死过去一回? 哎呀,你捉弄人。 明明醒了还装睡!韩归雁娇嗔中面红过耳,昨夜最后 一回酣畅淋漓泄了一次又一次。 那销魂的感觉可不就和乐得死过去一般?至于情 难自禁时高喊死了死了快些快些的次数可就难以计数…… 爱郎胯间大物仍胀得又硬又热,抵在身上着实难当。 初尝情爱欢好的恋人总 如蜜里调油,恨不得黏在一起舍不得分开,一夕之欢怎能满足? 不成啦……两人忽而一同遗憾道,又一同微微愣神,继而相视而笑竟心 心相通。 昨夜鏖战刚停,两人虽极为满足却又觉得难以止歇。 韩归雁有些为难,一来 军务耽误不得,二来又不忍拂了爱郎的意。 还是吴征主动提出罢战歇息,这等体 贴让韩归雁心中甜甜的,欢好的滋味虽销魂,心灵的关爱亦不可缺失。 只是体贴 入微的话都说得如此恼人,让女郎娇嗔不已!——若是再来一回,韩将军明日 走起路来不免两腿开开的,怕是全军将士都要看笑话啦! 打点梳妆,镜中的人儿不减平日的英姿飒爽,却平空多了一分艳色。 那不是 女儿家生而天成自然而然的妩媚,而是与心仪男子心心相印之后的艳丽无端。 吴征陪伴韩归雁打点完毕才施展轻功悄悄离去,女郎看着背影怅然若失。 小 半时辰之后军中便要升帐点卯,韩归雁却觉片刻都舍不得分离。 中军已到了日间点卯的时刻。 吴征比韩归雁来得更早,坐在主帅下首位向外打量,英姿飒爽的横野将军板 着面孔,交错着一双长腿大踏步而来。 昨夜那个婉转承欢时的小女子似又被藏回 灵魂深处,取而代之的又是那位雷厉风行的统兵女将。 只有吴征才能察觉她比平日更加严肃,甚至是板起的脸隐见咬牙切齿。 饶是 她平日里锻炼不辍,一夜鏖战后也难免大腿根子酸软不已,套上沉重的铠甲也是 不小的负担,迈步间定然是极不给劲儿。 若不全身发力只怕要让人看出许多不自 然来。 也幸亏两人懂得收敛,否则今日点卯主将定然羞于见人。 捷报早已第一时刻送遍各方,朝中圣旨也已飞速颁下今日恰送至亭城。 嘉奖 鼓励加官进爵者不在少数。 如今士气正旺,韩归雁威势一时无两。 依旨意整军十日,重编阵列,医治伤患。 之后大军将开拔驰援下卞关!自燕 秦两国交兵以来,大秦始终被动挨打落于下风,这一场大胜可谓令军心为之一振。 亭城无恙意味着下卞关转危为安,三道雄关依然如三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守护着大 秦根基之地的安宁。 哈哈哈哈哈……韩铁甲粗豪的大笑声震动屋瓦,一路狂奔穿屋而过: 铁衣,铁衣,快来看看。 韩铁衣伤势沉重不能起身,卧在床头接过信报通览一遍奇道:地涌金莲? 这是什么本事? 管他什么本事,能干死燕贼就成!小妹当真了不得,这一战打完怕是把咱 俩都比下去了。 韩铁甲啧啧连声。 小妹可没有地涌金莲的本事……咳咳。 韩铁衣说话间甚为吃力,:八 成还是吴征那小子的鬼主意。 我说什么了?天作之合! 狗屁的天作之合!韩铁甲瞪着虎目为弟弟拍着后背,口气却凶横得紧: 那小子贼眉鼠眼看着就不是好东西,老子看他不顺眼。 大哥……韩铁衣失笑道:你真要小妹一辈子嫁不出去? 他会娶小妹?母猪都他娘的会上树。 我就怕……就怕小妹被他骗了!韩 铁甲心中又气又急:日他先人板板,老子非得再揍他一回,看他敢欺负小妹! 你这不还是答应了嘛……韩铁衣莞尔摇头道:也成,小妹苦了好些年 碰上个称心如意的定然万般依顺,揍这小子一顿免得小妹事事都听他的。 嘿嘿嘿……韩铁甲摩拳擦掌乜目道:哪,这是你说的啊!小妹问起你 别不承认。 好啊。 大哥尽往我身上推就行。 今日战事如何? 燕贼按兵不动,想来也已接到狄俊彦兵败身死的消息一时惊诧莫名。 哈哈 哈……韩铁甲眉飞色舞得意不已。 按兵不动?韩铁衣皱眉愣神,一炷香后喃喃道:没有道理,没有道理。 我也觉得奇怪。 照说下卞关形势最为危急,也是当下最佳的突破口。 即使 狄俊彦偷袭亭城兵败,下卞关亦非牢不可破。 倒叫人着实费解……韩铁甲应和 道。 兄弟俩不再说话,韩铁甲自知审时度势不如弟弟,见他眉头越锁越紧面色也 越发凝重,情知状况不容乐观不由得心中暗暗焦急,却不敢发出一声打搅了韩铁 衣的思路。 如今虽占据凉州大半片疆土,然则三关一处未得。 凉州于大秦为北面门户 与进出要道,重要性堪与根基之地川中并驾齐驱,然而只需三关在手保住进出要 道不失,随时可北向而进。 而三关不得,凉州于燕国不仅可有可无甚至是巨大的 负担。 燕国筹备这一场战事可谓志在必得,也是吞并整个凉州最好的机会,否则 等大秦缓过一口气三关只会比现下更加难取。 狄俊彦奇袭亭城怕是燕国筹划良久, 不知事先经过多少勘探侦查才能穿越崇山峻岭,其志正在下卞关,这一处关隘可 谓志在必得!咳……咳……一口气说了许多,韩铁衣面色变得苍白连连咳喘。 慢些慢些。 韩铁甲为弟弟端上杯水。 慢……不得……咳咳……正如大哥方才所言,下卞关绝非牢不可破,现下 仍是三关中形势最为危急的一处。 狄俊彦虽兵败身死然尸骨无存,只需刻意掩盖 消息,燕军兵力士气短期内不会受到打击。 然而时候长了便不成,总有些残兵会 回到燕军大营。 时将入冬两家势必暂时罢战,若待燕军残兵回营,这一场战事大 燕可谓颗粒无收。 是以现下才是夺取下卞关最好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大哥, 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怎么做?我会怎么做?韩铁甲喃喃道:新调集大军是来不及了, 可下卞关本就是苦苦支撑命悬一线,只是看这一口气谁能撑住而已。 我会怎么做? 我会养军数日以麻痹敌人,再调集军中所有高手孤注一掷,强攻下卞关。 正是!大哥,不仅仅是城外这支敌军的高手,而是整支燕军的高手!强攻 下卞关。 韩铁衣一字一句道,掷地有声。 韩铁甲一跃而起迈开虎步狂奔,震得一身铠甲哗哗直响:你歇着。 我去禀 报李将军向奚刺史求援! 战事八月中,大秦与燕国历法已至十一月初。 深秋的天气渐冷,高高耸立的 下卞关寒风怒号,将四处点燃的火堆吹得哔哔啵啵作响着火星乱窜。 于秦军而言,这是最难熬却也必须熬过去的一段时光。 大战至今伤亡惨重, 但只需再挺过一月,深冬时节城关将更加易守难攻。 而北方的白雪皑皑也将给燕 军的粮草补给运输制造麻烦,深冬休战倒是历来战事的共识。 能够支撑到现在于 秦军而言殊为不易,即使已满身伤痕,秦军将士们的士气却越发高昂。 燕军已三日未曾攻城,从关隘上遥望下去在旷野中铺散而开的燕军大营连绵 无尽,除了巡弋大营的卫队之外,大多数燕军都呆在营帐里。 除了安静得诡异的燕军大营之外,秦军的调动也让人闻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大量原本担任要职的六品以上高手被抽调,不知何往。 这些中坚力量的离去会让 战斗力大打折扣,但守关大将镇东将军李路长既会颁下违反常理的军令,自然有 不为人知的理由。 李将军,军阵已依令调整完毕。 李路长身量比起铁塔般的韩铁甲还要高上一截,面方口阔膀大腰圆,颇有股 神威凛凛的气势。 本也应是位相貌堂堂的伟丈夫,偏生长了双细小又内高外低的 八字死鱼眼,大都泛着白,仅有中央一点绿豆大小的瞳仁。 与之对视时莫不有被 一尾巨大的毒蛇盯死的汗毛倒竖之感。 铁衣,现下的力量恐仍未足,可还有良策?李路长声似破鼓低沉中夹杂 着莫名的空洞,配上那副相貌倒像是阴司鬼吏,让人浑身不舒服。 难……咳咳……燕贼孤注一掷定是雷霆万钧之势,现下也难以预料其攻击 方式,所能依赖者只有将士们拼死奋战而已。 近日于军中散播此战将毕其功于一 役,士气正旺,再以将军临阵决机之能,料想燕贼未必讨得了好。 韩铁衣伤势 未愈强撑着到来,坐在椅子上萎顿不堪。 防守的一方虽有天然屏障的优势同时也是被动的一方。 在凉州坚壁清野的同 时,也相当于将三关之外的所有消息渠道全数送与燕国,撒在外头的斥候经过长 达八个月的战事之后也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可谓两眼一抹黑。 可三关之内却难保 没有燕国奸细,就算盘查得再怎么严密也难免会有些许消息被传出。 李路长,韩 铁衣等人的忧虑正在于此,面对一无所知的未来任何人都会惴惴不安。 不知道燕贼有哪些人会来!李路长踱步至箭楼之前远望燕军大营,恨恨 一拍城墙垛子,在砖石上留下一道半只掌沿厚的掌印。 战场中偶尔的安宁总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刚完成重新整军的大秦士兵在午 后迎来了燕军又一轮攻势。 与李路长,韩铁衣等人预计的不同,燕军从出营的阵列,攻击梯队的组合方 式,攻城器械的运用推进等与此前并无什么差异。 将领们颇感意外无不深锁眉头, 燕军的寻常中透露着不寻常。 孤注一掷即将决胜的时刻,就这么简单?怎么可能 这么简单! 但谁也猜不出燕军的后手在哪里,甚至找不到那支让他们彻夜难眠的高手阵 列。 若是隐藏于普通士兵战阵里于攻城焦灼时忽然发难,这一招固然有出其不意 的功效,但在目光如炬的李路长,韩铁衣等人监视之下,秦军高手也能做出迅速 的反应。 这一手未必便见得如何高明。 那么决胜的一手究竟在哪里? 战鼓如雷,矢石如雨,两军喊杀声震天。 二十余架长梯搭在下卞关高墙上, 燕军士兵口咬大刀手举盾牌,悍不畏死地顺着梯子攀援而上。 他们的背后亦有三 十余座几达城墙四分之三高的箭台立起,每座箭台上站有二十名弓手与城墙上的 秦军对射。 大秦弓手一面还击,一面还要向云梯射击。 然而第一批攻击的燕军士兵身手 不弱,即使在云梯攀援途中亦不断举盾隔开飞射的箭雨。 驻守城头的秦军刀斧手 则向云梯处砸落巨石,若是敌人攀得近了便顺着云梯倒下滚滚热油…… 此一番激战与持续数月的战斗相比极为类似,所不同者便是秦军的防御力量 生生被削弱了两成之多。 一来燕军的攻势比从前更加猛烈,悍勇者远较此前为多; 二来秦军此前重新整备出一道高手阵列,虽有了应付燕军高手的底气,却让军阵 的威力大大降低。 更左右为难的是,这一被命名为飙风营的战阵现下还不好投入 战斗。 燕军底牌藏得极深,秦军的底牌自然也不能早早亮出来。 战斗比平日更加艰苦,也惨烈得多。 燕军的士气一点也不像李路长等将领所 预料的那样低于从前,其战意之旺盛不在秦军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从这一点看 此前预计燕军将孤注一掷的猜测倒是准准命中,拿下下卞关便躲了伐秦之战的头 功,夺不下下卞关,整个西征计划都将受到重大的打击。 一切均看这一场战役而 已。 战斗从午后直打到黄昏,双方伤亡之大远超从前,秦军的战损更是剧增了一 成半之多。 燕军除了分组轮番上阵保持高压攻势之外,竟无半分歇战的打算。 下 卞关下燃起无数火把,燕军竟要夜战! 苦战多时,秦军伤亡惨重之外士气也开始变化!不少军士愤懑不已——李将 军将中坚力量抽调而走却始终未投入战斗,导致下卞关岌岌可危,不少士兵因新 任的将佐指挥不灵而丧命,到底是何意?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一章 出使安邦 符宝之郎 -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二章 蛇蝎美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二章 蛇蝎美妇 初心何彷 * 【01bz 官方 唯一 qq群】:六五一九九二二九七(新群) * https:// **** 第二章 蛇蝎美妇 初心何彷 只是一处独居的院子,却有左中右三扇大门,大红朱漆将院门裹得油光发亮, 两只铜环把手在阳光下闪现着灿烂金光。 四面围墙拔地而起,高而厚实,让人从 外只能见梅花间竹,清雅深幽却又庄重严谨。 中央大门顶端的牌匾上以天青为底,大笔香墨手书馥思居,字迹矫夭灵 动蜿蜒如蛇一笔呵成。 虽因其中娟秀婉约之气可见是女子手笔,却也不乏金戈杀 伐的豪情。 其中馥字右半边更可见笔锋颤抖,推想是书写时心潮起伏难以抑制, 因此导致下笔力道不匀字迹有些失控落了水准,可若是多细看一会,又觉融情于 字韵味十足,只是难以猜透主人的心境罢了。 院子的主人又怎是能轻易了解猜透的?这里是祝家在燕国长安的根基之地, 当代家主独居的小院,富可敌国的祝家权力最中枢。 祝雅瞳仍饶有兴致地拎着两只提线木偶交锋,近一年来空闲的日子里这成了 她最喜爱的小游戏。 只是两只木偶的边上多了一只未栓线的小偶,面上只点了两 只眼睛,好似正盯着交锋的两偶。 主人,最新的战报来了。 老仆弓着腰身,脸上的皱纹如刀劈斧凿般深刻。 如此的年岁又能出现在这里,显然在祝家里身份也极为不凡。 祝雅瞳停下偶戏接过厚厚的信封摆了摆手,自顾自展开阅览。 她微撅着香唇,一对大而灵动,宛若春湖般波光粼粼的妙目上下扫视,看至 一处面容起了奇异的变化。 那始终恬淡娴雅处变不惊的俏脸忽而变得极为精彩, 一对浓密的细柳长眉挑高,含情星目瞪大,连艳若牡丹花瓣的润唇都逐渐张开好 似合不拢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玉碎齿。 哈哈……哈哈……祝雅瞳一反惯常优雅的仪态捧着肚子放声大笑,令胸 前一堆浑圆硕大的妙物惊涛般震颤不已。 她笑得如此放肆,直到踢着一双圆润修 长的腿儿满地打滚:你的儿子……你不认的儿子……亲手阻了你一统天下的大 计……哈哈…… 良久笑声方才止歇,祝雅瞳抹干净眼角笑出的泪花,理清皱褶的衣物蹲在未 绘制面目的小偶边上,探出春葱的手指在小偶额头一点嗔道:小乖乖,这一下 可不仅是狠心的爹,连为娘的心思也给你搅的乱七八糟。 轻嗔薄怒中又略微加 力在小偶脸上刮了几下道:真是让人不省心的调皮蛋! ……………………………………………………………………………… 在下先行一步,韩将军,咱们子午谷见。 吴征朝着韩归雁装模作样地作 揖拜别,低头时便是一阵挤眉弄眼。 吴大人一路保重。 韩归雁面上看不出什么,抱拳时却几乎使出了全身力 气才能控制住扑进他怀里的冲动。 自打亭城春风一度后便忙于下卞关战事,入冬后也始终驻守下卞关,人来人 往至今未有机会再行欢好。 如今圣旨已下,两人均为使节。 本次入长安的路程需 经子午谷东出,吴征接到奚半楼之命需先行一步,韩归雁则需领两千军稍后前来 汇合。 虽是短暂分别,两人均有依依不舍之意。 转念又想将相伴入长安,虽知那 是龙潭虎穴一路将有艰难险阻,心中倒也甜蜜万分。 吴征还是初次由扑天雕载着飞行,雕儿体型巨大张开两丈长的双翼即使载着 一人依然飞行得极稳。 可从高空中只见薄云触手可及,地上景物也缩小了无数倍。 扑天雕再怎么天生异种,背上也至多容纳两人同乘。 吴征头晕目眩中不由思量: 这雕背上是否能装上四面护栏?便是有个扶手也好些…… 同行的陆菲嫣见状忍俊不禁,提起内力聚音成线道:征儿,若真是害怕便 把眼睛闭上,雕儿可不会迷路。 吴征勉强一笑,面对高空恐惧症果断放弃了在丽人面前逞能的打算,从善如 流将双目紧闭。 可惜耳边风声呼号,雕儿偶有变向也是吓得他条件反射般睁开惊 恐的双眼,然后更加惊恐…… 幸亏雕儿飞得快,八个时辰后便落在子午谷。 吴征踏上实地心中一松,腿脚 却一阵阵发软,险些便瘫软在地上。 府衙就在眼前,陆菲嫣笑吟吟地等着坐在地上,一脸面色苍白的吴征。 曾几 何时她也有过如此狼狈,只是现下两人掉了个儿。 好容易调匀了气息,吴征抹了把冷汗。 府衙就在眼前,照说两人到来早该惊 动昆仑派的师长们,可衙门口除了值守的兵丁,便只有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和尚。 陆菲嫣也不明所以,两人结伴到院门口正要让兵丁通禀,那和尚抢先合十施 礼道:阿弥陀佛,贫僧见过吴大人,陆施主。 能在这里出现的和尚怕是身份不凡,两人不敢怠慢也一同施礼:见过大师。 陆菲嫣见和尚虽长得肥胖,然慈眉善目自有股出尘的气质,站在他身边连心 境都平和不少,心知这是位佛法精深的得道高僧,忙道:敢问大师尊法号。 出家人修行为本,法号不足挂齿。 府衙前拦路又不肯透露身份,陆菲嫣闪过一丝异色道:大师从哪里来? 从该来的地方来。 呵呵,大师到哪里去?吴征心中冷笑抢先问道。 到该去的地方去。 莫不是消遣爷爷来的!吴征踏上一步迎着胖和尚面门就是一拳。 自从下了扑天雕便心中一股气不顺,没来由又碰见个和尚莫名其妙地打机锋。 关键是这货看着一股得道高僧高僧模样,也始终半躬着身子目视地面。 不过以吴 征修习道理诀感应之敏锐,胖和尚见陆菲嫣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之色自逃不过 他目光如炬。 打机锋?泡妹子?呵呵,先打了再说!至于打不打得过,身后不还有陆菲嫣 么,总不能看着自己吃亏。 府里还有奚半楼,师傅在下卞关与大燕国前五的高手 柔惜雪打得难分胜负,还收拾不了一个胖和尚?再说本官忝为六品符宝郎,奉圣 命不日出使燕国,你动个手试试! 呼啸着风声的重拳结结实实轰在胖和尚脸颊,将他一张肥脸打得变了形侧飞 出去。 吴征不依不饶踏步赶上照着肚子又是一拳。 这一拳更重更狠,借着身体飞扑发力,吴征整只右臂肌肉贲张仿佛涨大了一 圈。 莫说人体,便是落在青石地面也得打出个拳印。 但这一拳终未打中,一股柔和的力道托在吴征臂弯,* 巧妙地卸去大半力道, 也将他的身形推开两尺。 征儿住手,不得胡来!陆菲嫣板着脸喝止。 回头一看倒在地上哼哼唧唧 低声哀嚎的胖和尚,那挨了一记重拳的脸上只有微微的红印,莫说是受伤,便是 面色红润都不为过。 吴征武功进展神速,方才陆菲嫣架开那一拳已是取巧卸力仍震得她手臂发麻。 这和尚生吃了一记竟连点伤痕都没留下? 陆菲嫣心中讶异连连,一方面数月来不想吴征的功力已飞涨如斯。 另一方面 则是这胖和尚又是什么来头?看吴征此前不依不饶,现下又一副戒备的模样,自 是因为第一拳得手后顿觉不对,担忧有诈。 吴大人好身手,咝……贫僧灵通寺拙性,并无恶意。 胖和尚揉着脸起身, 苦笑着道。 啊哟,原是拙性方丈,这……征儿还不过来跪下!陆菲嫣虎着脸呵斥吴 征,又向拙性连连作揖:小孩儿家年幼无知,方丈见谅。 来日定到灵通寺负荆 请罪。 回身见吴征讷讷地挠着头过来,气的一脚踢在他膝弯沉声道:谁许你 肆意妄为了。 吴征挨了一脚顺势跪倒,拙性方丈援助奚半楼是极机密的隐私,不过昆仑派 核心人物俱都知晓。 吴征也是其中之一。 正要向这位大恩人开口讨饶,不想拙性闪在一边不受他一跪。 陆菲嫣虽对吴 征发怒,终是爱护之心。 见拙性躲开心中不由一沉,胖和尚这一跪都不受了,此 事怕难以善了。 拙性俯身在吴征身边,看上去也是个跪下的姿势道:吴大人,无妨,无妨 的。 是贫僧不明俗事冒犯在先,还请赎罪! 征儿,你又在搞什么鬼?方丈,在下管教不严,万乞勿怪。 奚半楼听见 门外动静不小,引着一干师弟师妹也急急赶来,见状忙向拙性陪罪。 奚刺史,不敢当。 老衲冒犯在前,不干吴大人的事。 拙性当着奚半楼的面说出这句话,以他的身份当不致言行不一。 奚半楼伸出 一指虚点吴征道: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一行人入府衙坐定,吴征摇头晃脑啧声叹气不已。 奚半楼生生板着脸道: 你又做什么怪? 师傅啊,弟子从小失了双亲,天下里只有一人待弟子最好如生母一般。 可 这位如今却被师傅抢了去,从此只怕一门心思都在师傅身上。 弟子既失慈母,连 叹息两声都不成了么?吴征朝着林锦儿挤眉弄眼,羞得已做妇人装扮紧挨着奚 半楼的小师姑满面绯红,垂头谁也不敢看。 府衙里除了拙性方丈之外俱是昆仑派门人,一时间杜中天,贝褚廉等也跟着 小声怪笑不已。 大伙儿虽是嬉闹,也知林锦儿苦恋奚半楼多年,如今遂了心愿, 也自快慰。 拙性方丈双手合十闭目,口中低声含混不清地念念有词。 吴征怪异地看了他 一眼,想起事前得罪了这位忙偏头移目,生怕两人对视了尴尬。 咳,咳,都别胡闹。 奚半楼板起了脸,眼下正事要紧调笑自也需适可而 止,一时间厅堂内静寂无声等着昆仑掌门示下:燕军退却迟飞章入京城求和, 提议两国休战。 燕国以金银粮秣等物换取凉州,两国以现下所领城池为界重订版 图。 朝臣议论纷纷难以决断,是以圣上采纳中书令霍永宁之谏,亦派遣使臣前往 长安城议论此事。 此行前路艰苛难行,征儿又是使节之一,我意昆仑需精英尽出, 同入长安。 凉州是奚半楼封疆之所,若被生生割走一大半着实难以接受,不仅要背负丧 失疆土的骂名,权限也会大为缩小。 只是大秦居然会接受燕国的议和要求,可见 这一回倾国之力的交锋于国力损耗极大,也需休养生息。 由于拙性方丈在场,奚半楼未明言此行还有探查燕国虚实,摸清燕皇本意的 使命。 只是不需他说,人人心中俱都明白。 吴征紧锁双眉,出使燕国本就凶险万分小命寄予敌人之手,他在亭城所作所 为更是众矢之的。 他思量多回依然想不明白圣上为何遣他出使。 照说与亭城一役 已显过人之长,大秦当着力培养更需小心保护才是,可这一手分明是将他往火坑 里推。 至于奚半楼除了自身需坐镇凉州外,尽遣昆仑精英随行,连顾不凡与朱泊 都在赶往子午谷,其中不乏保护这位昆仑未来接班人之意。 事到如今无有它法,否则等同违抗圣旨。 吴征也只得在子午谷静候各路使节 汇合,一同出使长安。 好在使节之首是中书令霍永宁,对这位大秦股肱之臣的能 为吴征有着极大的信任,或许情况也不是这么糟? …………………………………………………………………………………… 我也要去。 一向温顺的林锦儿背身而坐沉着脸,语气不容置疑:征儿 说得没错,他是咱们救回山的,和我的孩子一样。 你去不得,二师姐留在京师坐 镇,三师姐的武功多年未有寸进,多个人多份力量。 我不来拦你,只是心中舍不得。 奚半楼从背后将她环腰搂住温言道。 更舍不得谁多些? 林锦儿嘟唇皱眉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奚半楼一脸尴尬道:都过了那么些年, 早把她忘了。 哼,人家还没说是谁呢你便知道是说她?哪个她?说呀,说呀,快说! 林锦儿一脸幽怨:那晚你嘴里的晴儿是谁? 唉,都过去了。 还提起干什么?奚半楼意态萧索,起身望着窗外悠悠道: 她那个人不好对付,此去长安定会多番刁难。 你们千万小心谨慎不可丝毫大意。 我和她早已恩断义绝,自是会一心好好待你。 大师兄,人家发些小脾气莫要往心里去。 林锦儿将娇躯贴在奚半楼身后 紧紧拥抱:此去长安我也要当面问她一句,当年她对你不告而别,究竟是什么 意思! 算了吧,料得她也不会答你。 奚半楼忽而戏谑道:我修行养气功夫已 有多年,自打回了昆仑便未曾亲近女子,否则我已年过半百也不能让你满意。 那 夜实是锦儿的身子太好是以来了感觉,喊出晴儿纯属自然而然,倒不是念着她… … 知道了知道了,讨厌!反正人家就要问她!林锦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二章 蛇蝎美妇 初心何彷 -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三章 意有何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三章 意有何殇 武道同堂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三章 意有何殇 武道同堂 [第三章 意有何殇 武道同堂] 燕秦休战,大大送了一口气的绝不是帝皇与权贵,他们仍有许多善后要做。 能安定和恢复些许平日生活者反倒是平民与身无官职的贵族。 成都城东面的平民区正是如此。 此前源源不绝的邸报中公布的阵亡者名单常 换来成片的哭泣声,以及发放抚恤时的喧嚣骚乱俱都过去。 这一片城区暂时恢复 了平常的节奏。 长满杂草的荒弃小屋也未曾变样,本就已十分残破,也看不出数月来是否更 破旧了些。 只是无人得见的厅堂里则完全不同,不仅桌椅洁净,连地上都似纤尘不染, 能做到这般的无一不是大户人家的仆从。 少女侧卧在宽大的矮床上,伸出床沿的一条秀腿正一荡一荡随意踢着,娇美 的容颜上露出满意又得意的笑容。 小姐吩咐的事情属下已办妥,人随时可以审问。 一名獐头鼠目,三缕鼠 须的男子匍匐于地禀报道。 很好,回头重重有赏!你们都下去给我把周围看紧了!谁敢靠近偷听偷看, 直接割了他舌头,刺聋他耳朵!包括你们!少女年岁不大,笑起来甜得人似在 心头浇了勺蜂蜜,说出的话却不仅是刁蛮任性,可谓又狠又恶。 一众随从尽皆退去。 仅余地上盘膝坐着一名断了一臂的男子。 只见男子面容呆滞,毫不转睛的双目一眨不眨,视线全无焦点散乱不堪,连 明艳得如夜空明月的少女走近也未能让他回过神来。 少女笑吟吟地走到断臂男子面前蹲下,旋即不满地皱了皱眉,嘟嘴道:看 我!我不好看么? 断臂男子木然偏头望着少女,目光依然涣散,似乎不是看着她而只是看着这 一处空间。 气死我了。 少女腾地起身,向断臂男子身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两脚,才平 复了怒意复又蹲下道:也罢,先搞清楚你身上的秘密再说。 少女用轻柔舒缓,充满引诱的声音甜甜道:你呀,老老实实给我说,贺群 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师父……男子结结巴巴答道。 不知他的身体出了什么变 故,犹似心神被完全封锁一般。 贺群师徒四人还活在世上的,自是只有刘荣一人 了。 咦?真是你的师傅?当年你并没有武功……继续说,你是怎么遇上他的? 我……被你砍了一只手……被人救了……我不想被人同情……伤势未愈便 离了昆仑集寻出路……半道上体力不支晕去,醒来后便遇见了师傅…… 说起昔年被断一臂的往事,少女眉头微蹙面上泛起一酡羞红,自是因为刘荣 的手臂是她迭轻蝶断去的。 贺群为何收你为徒?迭轻蝶抚着刘荣的断臂处,声音软了不少竟有温柔 之意。 师傅说……我适合继承他衣钵……我……我不太清楚……刘荣依旧无悲 无喜呆滞道。 嗯。 你原来分明没有武功,为何修炼如此迅速?要好好想清楚哦,莫要隐 瞒人家嘛……迭轻蝶娇嗔道,倒有些循循善诱之意。 我日常修炼青城派内外功夫……原也一般……到了二品修为时,师傅传了 我一门《玄元两仪功》,从此功力才飞速增长。 刘荣越说越是流利,虽目光仍 是散乱,却不再如前结结巴巴口吃不已。 《玄元两仪功》?不是青城派的功法!这门功法贺群从哪儿得来的?迭 轻蝶惊喜交加。 惊的是怪道数年时间一个毫无武功根底的小厮,竟能练到直追自 己,这门功法该有如何的神异?喜的是刘荣毫无遮拦就将这大秘密一口吐露,若 能得到这本奇书…… 不知道,师傅说是一位奇人相赠,旁的我不知晓。 据我所知,进境奇速的功法都有极大的隐患。 《玄元两仪功》是怎生练法? 有甚不妥之处?迭轻蝶终非愚蠢蒙昧的女子,稍一思量便知其中关键。 《玄元两仪功》修行过程中不时需一男一女互相交合,依靠夺取对方真阳 或真阴不仅能提升功力,还能滋养体内暗伤,甚至能扩张经脉。 不妥之处则是被 夺取真元的一方轻则根基大损,重则丧命。 唔……嗯?这么说你有过许多女子了?迭轻蝶忽然发怒道,随即一脚将 刘荣踢倒在地,紧跟着便是一轮毫不容情地拳打脚踢:有多少?老实给我说! 啊……哼……三……咳咳咳……三十四……个。 刘荣连吃重击,他虽精 神焕散却绝非感受不到疼痛,被打得语不成声之际依然不忘回答责问。 三十四个?很好,你很好!你对得起我!迭轻蝶冷笑中也不再动手,定 了定神道:增长功力,扩张经脉还说得过去,修复体内暗伤又是怎么回事? 不愧天赋傲人的青城掌门之女,武学关键之处拿捏得准确之极。 刘荣喘息答道:女子身体最为出色者有八种,极为罕见,百万中未必有其 一。 得一可治愈修炼内功时留下的暗伤,还能大涨功力。 迭轻蝶眼中一亮,倒起了争强好胜之心道:哪八种? 千娇,百媚,玉骨,冰肌,梳云,掠月,兰心,蕙质。 唔,倒挺像那么回事的。 我呢?我是什么体质? 你是蕙质之体。 咦?那不就是最差的那个? 不……不是的。 八种体质除了千娇第一,百媚第二,剩余六种不分上下。 那么……我猜陆菲嫣是千娇百媚其中之一对么? 师傅说是百媚之体。 原来如此!迭轻蝶喃喃自语中恍然大悟。 贺群与刘荣等擒拿迭轻蝶将其带至荒僻的庄园,虽处崇山峻岭又有阵法防护, 然则江州官兵要找到也是迟早的事情。 贺群等不顾时间与形势皆急迫的当儿在庄 园里强辱了迭轻蝶,自是要先夺了她的蕙质之体便即抛弃,否则惹下大祸后还要 带着名女子跑路实在太过显眼。 迭轻蝶虽晕去,事后也听闻吴征与陆菲嫣现身后与贺群师徒大打一场,贺群 连性命都送了出去。 迭轻蝶百思不得其解,双方均无任何以死相拼的道理。 待知晓《玄元两仪功》 的秘密后,方知唯一的理由便是陆菲嫣身怀八体之一,甚至是最优的一种!才能 让因暗伤修为迟迟无有寸进的贺群不惜一切代价要得到她。 《玄元两仪功》你藏在了哪里?贺群并非蠢货,他拼死要拿下陆菲嫣自 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这位师伯的眼光与本事迭轻蝶也有耳闻,堪称上上之选。 让 他深信不疑,又能让刘荣功力飞涨的神奇功法,谁能不眼热心跳? 我……交给吴征了……刘荣痴痴呆呆,事情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吴征?提起此人迭轻蝶咬牙切齿,她对吴征甚至比贺群更加痛恨。 若不 是吴征,她又怎会急匆匆赶往江州?便是刘荣被断臂也是因吴征而起!迭轻蝶落 入现下的地步此人堪称罪魁祸首! 我离开时交给他一个包裹,内里便有《玄元两仪功》,师傅从不离身的。 你还记得功法么? 我只学过不到一半,还有的师傅不肯教我。 你……蠢货。 没学过的你都交给吴征?你脑瓜子怎么想的?瓜娃子。 我不敢带在身上,交给吴征代管日后再找他取回。 你相信他? 相信。 呼……迭轻蝶长出了口气压抑下发怒的念头道:那你把记得的写下来。 我不会写字。 你…… 少女不满地起身来到窗前看了看天色,思量了一番跺了跺脚回到刘荣身边, 先在周身要穴补了几指确认他无法运转功力,才从刘荣脑后,脊椎,两肩共拔出 十根银针。 她拔针时小心翼翼,手法也极为特殊,每拔出一段便需将阵拨弄一个 方向,直至将整根针起出。 刘荣呼喝连连,声调怪异之极,似是忽而剧痛,忽而又酸痒,忽而又是浑身 麻痹。 待银针俱被拔完倒像大病了一场汗出如浆,双膝跪地剧烈喘息不已。 不过此刻刘荣倒是神智渐渐恢复,散乱的目光聚成一线。 模糊的视线中只见 少女身着鹅黄荷叶裙,一件翠色短袄从肋下包过恰巧将盈盈一握的胸乳裹起,显 得明艳又娇俏。 刘荣复杂地瞪视迭轻蝶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何这般对我? 要你乖乖的陪着人家,怎么对你不好了?迭轻蝶露齿一笑,伸手将短袄 除去,又拉开束腰的丝绦:你难道不想……故意拉出的长音带着浓得腻人的 鼻息声,转身向堂后走去的袅娜身姿,滑落的裙下裸露出圆润的肩头与粉嫩的藕 臂,一件洁白的丝衣自胸乳上沿垂落至足膝,但这半遮半掩若隐若现的玉躯,落 在空气中甜甜的女子幽香却更增一探究竟的欲望。 刘荣低吼着挣扎起身,踉踉跄跄向那个轻盈的身姿追去…… 自燕秦两国交兵,燕国始终占据上风。 大秦所谓的胜仗也不过是阻住了燕国 极具压迫性的凌厉攻势而已,离掌控战场主导权,收复大片失地仍很远很远。 寒冬休战的时刻,燕国又出人意料地派出使节再一度抢了先手。 远在长安的燕皇再一度拿捏住秦皇的心态,经过近一年高强度的战斗,两国 均损耗极大。 相比起实力雄厚一截的燕国,大秦更需要喘息之机,几乎没有拒绝 的理由。 然则远在长安的燕都迷雾重重,那位志在一统天下的燕皇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燕国倾举国之力的一战真要半途而废?凉州的土地谁也不愿拱手让出,又如何解 决?至于其余林林总总的细节更是多不胜数。 这也是大秦以中书令霍永宁亲自挂帅出使燕国的原因。 霍永宁虽主动请缨, 背上的担子也极重。 弱国无外交,本就逊了一筹还被敌国掌握了主动,即使足智 多谋如霍永宁也不敢想获得足够的利益。 一日无果,连一点风声都探听不到,使节团的气氛都沉闷了许多。 而整个使 节团里除了霍永宁与庞颂德两位领军人物外,压力最大的便是吴征。 无论如何他都不该出现在长安——在以极为下作的手段坑杀了征西将军狄俊 彦及手下大军之后,吴征便将燕国里里外外全都得罪了个便。 不仅仅是外臣,连 燕国公主以被他公开羞辱。 那篇文采斐然的小黄文早已传遍天下为人津津乐道, 无数次闺房夜话都被反复用作欢好调情之用。 公主亦是皇家颜面,即使栾采晴私 生活再怎么糜烂不堪,也绝不可公诸于众被拿来闹市里大谈特谈。 被吴征这么一 搅和搞得如此不堪,燕国皇室颜面何存? 自踏入长安以来吴征始终心神不宁,虽说入城时接待的燕国官吏并未对他展 露出敌意,可他不得不怀疑随时有人掏出把刀子冲上来一刀剁下他的头。 是以他 虽位卑言轻,却是最关心拜访燕国权贵是否顺利的人之一。 霍永宁吃了闭门羹不以为忤,只是淡淡下令诸官散去,未经请示不得擅自离 开驿馆,明日卯时还来厅堂等候调遣。 首日的四处碰壁令吴征心情沉重,他最为不喜的便是朝不保夕,命运悬于他 人之手的被动,可这个世界的权力之网铺天盖地,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韩归雁入长安后亦是分外紧张,两千军除了三百护卫,其余俱被安排在城外, 依着霍永宁的吩咐,三百护卫由他本人统领,韩归雁则居于城外营地。 吴征虽心中思念记挂,也不敢有违中书令大人的命令,他离了厅堂后便信步 向栖身的宅院行去。 昆仑派诸人作为吴征的随从都居于此地,不过一帮高手无所 事事太过暴殄天物,是以来自青城,昆仑的高手们均被编入护卫之中,守卫驿馆 的安全。 ——除了陆菲嫣! 院中仅有一人,也只有她酷爱抚琴。 吴征闻琴音哀怨婉转如泣如诉,无奈之 中更有隐隐的恼怒之意,让他本已烦躁的心情更甚。 不过经此外事打岔,倒让他 紧绷的心弦松了些许。 理了理情绪,吴征敲响了房门。 是谁?琴音骤停,陆菲嫣清越好听的声音中分明带着浓浓的疲惫之意。 师姑,是我。 哦,房门未关,你进来吧。 驿馆里自不能将随从都照顾得周到,厢房不 大只有一个单间,一面可开可合的绛色纱帘将房间隔成了两段。 陆菲嫣正坐在用 餐与招呼客人共用的餐桌前,被纱帘隔绝的便是她休息的床铺了。 吴征不敢逾矩,越过门槛后将房门大开以免惹来闲言碎语。 陆菲嫣见状微微 一笑,起身道:坐吧。 我去沏壶茶来。 起身时却身躯一颤,她蹙了蹙眉头抿 紧嘴唇,倔强地迈步行去。 还是我去吧。 吴征观察力细致入微,陆菲嫣鬓角边冒出的汗珠逃不过他 的双目。 不可。 你现下已是入了品级的官儿,自该有官儿的风范与架势,怎能如从 前一般随心所欲?端茶倒水的事情今后不可再做了。 陆菲嫣虽是女子,向来极讲原则,事无巨细分寸均拿捏得甚为周全。 吴征拧 不过只得由她去。 茶叶是自川中带来的上好毛尖,清苦中另有一股极为提神的香气。 不过房内 飘荡的另一股又甜又糯,清幽淡雅的香气远比茶香更加醉人。 与韩归雁身上清冽 如水仙的雅香不同,同是沁人心脾之香,这股香气犹如玫瑰之艳,丝毫不加任何 掩饰与暗藏。 浓香扑鼻,陆菲嫣独在屋中许久此前还不觉得,待出门沏了茶回来便觉有异, 若是旁人或许还能淡然处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三章 意有何殇 武道同堂 -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四章 如行雨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四章 如行雨瀑 魔瞳离幻 【第四章 如行雨瀑 魔瞳离幻】 场中的两位女子几乎就是两个极端。 陆菲嫣也是第一回出国境,但俗云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名绝色美妇的艳名早 已传遍天下。 此前她一直藏身在人群中还看不真切,旁人也不好盯着她看。 如今 立在场中,人人可正大光明一赏丽色,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只见美妇虽是双眉紧蹙步伐又是一顿一顿颇为艰难,原本妩媚与英风兼而有 之的气质里英风不见,妩媚却又倍增。 陆菲嫣一如既往地身着宝蓝色绸缎衫,衣 料极为考究,不仅颜色纯正,更犹如蓝宝石般闪烁着光华,看着便知定是滑不溜 手。 可比起那具掩藏在裹得结实的衣物之下,玲珑浮凸到无比诱人的身体,名贵 的衣物显得何其多余?那脸蛋何其娇美?仅露出少许的颈子又何其修长?一双玉 手何其嫩白?这使得被包紧的身躯更增诱惑力。 陆菲嫣深深呼吸着,长腿交错间一只脚稳稳踏定地面,另一只总是先抬起顺 着膝弯折成一个优美的曲度,小腿再轻缓地前提,正落在立足脚趾间所向的前方, 每一步都走成一条直线,既美艳,又优雅。 虽是被点名不得不应战,修为更是弱了一级,可整个院子的目光此刻仍集中 在她一人身上。 那些目光或欣赏,或羡慕,或惊艳,亦免不了或明目张胆或一闪 而过的贪婪与淫邪,陆菲嫣早已习惯。 欣赏与惊艳她坦然承受,羡慕则包含了两 种,一种是女子羡慕她艳绝当世的出众容貌,另一种则是男子羡慕顾不凡得妻如 此。 她也曾为自家夫君而骄傲,为众人的艳羡于他而得意不已。 可现下陆菲嫣心中却只有无比的悲凉。 她苦笑着,尽力保持着仪态前行,每一步都万分沉重。 院井的中央,众目睽 睽之下,丢丑已然无可避免……除了自尽又有何途?更有何人能救? 同门里最为亲厚的林锦儿也不明她的艰难之处,那实是埋藏心底最深处的秘 密。 何况她所有的心思都落在之后与栾采晴的比拼上,此刻顾不上旁的了吧。 夫君呢?顾不凡仍沉浸在胜利的兴奋中满面红光,陆菲嫣自嘲地笑了笑:他 就是这样,关心大事远多于关心身边人。 可身边人的事情就不是大事了么?神仙 眷侣?呵呵,十来年未曾同房的神仙眷侣,畏我如猛虎蛇蝎的夫君,她会知道我 的身体不适么?他不知道! 不想时至今日穷途末路,最为了解自己的不是红线相牵的夫君,不时情同手 足的师妹,反倒是那个本不该有太多关系的师侄知晓更多,体贴更多。 默然中念 及吴征,陆菲嫣冰凉的心房涌起一丝暖意。 林锦儿固然陪伴她的时间不少,可真 说到知心远不如吴征,这一段日子里,这个机变百出古里古怪的大男孩倒给她带 来不少乐趣,为昏黄暗淡的生活带来不少亮色。 一念至此陆菲嫣顿感心中一松,尽力而为吧,到了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自尽便 了。 如此活在世上又有甚么意思?不想人生竟到了已无眷恋的地步,只可怜我的 盼儿……陆菲嫣蓦然张望,那莫名心酸与期盼的眼神随着一回首百媚横生,如磁 石一般牢牢吸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场众人的目光俱集中于陆菲嫣身上,出言搦战的女子几乎无人搭理,直至 陆菲嫣入场中站定与她相距不远,众人的目光才不可避免地波及到她。 出言挑战的长枝派女子名叫孟永淑。 她个头不高一身武服,肩膀瘦削腰肢纤 细看着有些单薄,即使臀股显得颇有规模也难以掩去平实的胸脯之缺陷。 与身材 高挑,玉腿修长,双峰怒耸,隆臀挺翘的陆菲嫣一比登时气场全无。 更不说陆菲 嫣还拥有一张无可挑剔的美颜,而这名女子则已看不出原本的容貌,两道深长的 刀疤一横一竖,自鼻梁处划了个十字,原本白皙的肌肤被两道暗红而伤处翻卷的 疤痕完全掩盖。 那横竖两刀应是横着削断,竖着劈开整只鼻梁骨,让鼻子塌陷, 整个人已不仅是丑怪,更显狰狞。 孟永淑露出个足以令人噩梦连连的笑容正待发话,人群里突兀地传来一声: 且慢! 吴征露出头来,见了孟永淑的怪模样不禁一愕,心中庆幸之下又不由暗道不 好。 爱美是每一位女子的天性。 天生丽质者从不会放弃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姿色 平平者也不会放弃变美的愿望,哪怕只有一丝。 是以当最新款式的衣物,增加了 神秘配方的胭脂水粉,或是难得一见的珠宝首饰面市,女子们通常难以抵敌其致 命的诱惑力,所不同者不过在于是否有资格购买,有财力购买而已。 然则对于一名姿容堪称丑陋的女子则大为不同。 世道不公,男子貌丑无伤大 雅,女子貌丑则完全失了第一份本钱。 是以丑陋的女子长期遭受歧视,心态极易 产生变化。 吴征更一望即知孟永淑的容貌先前怕是不差,说不准还堪称秀美。 这 类女子惨遭毁容之后心态更糟,一旦调整不过来便是个十足十的变态,对貌美的 女子更已不是嫉妒,说不准便是仇之恨之。 吴征所庆幸者是关键时刻终于鼓起勇气挺身而出,否则以陆菲嫣的绝顶丽色, 动起手来孟永淑说不准要伺机大加羞辱。 那是将已向悬崖底坠落的陆菲嫣又重重 踏落一脚…… 暗道不妙则是对孟永淑丑恶的容貌猝不及防。 此前拜会时虽见过,彼时她带 着一顶斗笠,垂下的丝绸帘子遮去了丑恶的容貌,现时一见之下难免露出鄙夷厌 恶之色。 这下算是彻底得罪得狠了,生生将此事的难度又提高了一个等级。 你干什么?韩归雁不想吴征会在此时莫名其妙地出头,微愣之后扯了扯 他衣袖低声道。 师姑武功全废,我不能见死不救。 吴征朝她微微一笑,捉住玉手拉开扯 着的衣袖,顺势握了一握后转身向场中走去。 韩归雁再一愣神,随即心领神会,来不及品味与情郎心意相通的甜蜜便略退 了两步隐没在人群中。 吴征前行中缓缓调匀呼吸,来到场中团团一礼道:还请诸位前辈赎罪。 他脸上带着平缓不变的笑容,即使扫过栾采晴时依然未有一丝变色:陆师姑重 伤在身不便动武,然则今日盛会又不好拂了诸位前辈的兴致。 孟前辈,晚辈斗胆 替了这一场如何? 在场都是成名人物见过无数风浪,但吴征此举也足够惊人出格,虽无轰然大 哗仍引来一阵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那小子是六品上? 一年前六品上,现下……至多也就七品中吧? 昆仑派的吴征?有点胆色,可惜蠢了一点。 未必是蠢。 只是听闻此子一向狷狂,怕是已目中无人了。 脑子坏了那也是蠢。 说话之人虚按了按手掌示意莫再多言,以目示栾采 晴。 交谈者心领神会地一笑,不再说话。 栾采晴面上并无特殊的表情,自打她出现后始终保持着雍容大方的迷人微笑, 即使见到吴征时也未露出仇恨的异样。 她既会来参加与身份大为不符的武林之会, 自是盘算定了要趁机对吴征下手的主意。 此人身份复杂牵连又广,能借机掌控在 手日后必有许多好处。 接下林锦儿的挑战,又授意孟永淑先逼得陆菲嫣下场也是 不得不先行的环节。 不想吴征每每出人意料此刻也不例外,竟会突然挑战孟永淑。 栾采晴心中大 奇: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陆菲嫣的模样虽怪,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 伤才是。 何况昆仑门人此前均无阻止之意,吴征的作怪让他们脸上错愕讶异处不 下于外人。 栾采晴来了兴致,微微一扬下巴向孟永淑示意并无不可。 征儿,岂可又来胡闹?还不快快退下。 顾不凡皱了皱眉,征得了霍永宁 的同意后出声打住道。 顾不凡向来循规蹈矩克己甚严,莫说对待门中弟子。 此刻呵斥吴征除了维护 昆仑派颜面之外,倒也不乏回护吴征之心——以六品对十品输是输定了的,吴征 又是招揽了燕国人无数的仇恨,孟永淑若要悄然下些阴狠的手段,其中凶险不言 而喻。 我若不胡闹,昆仑派颜面丧尽不说,你这位娇滴滴的妻子也要没了。 就算你 不心疼,我还舍不得呢!可怜你什么都不知道。 吴征回望这位尚不明就里的师叔缓缓摇首,心中无奈苦笑着斟酌道:师叔 在上,师姑的伤势的确不容忽视,贸然动手大为不妥。 莫说事关大秦,便是师门 的事情弟子效劳也是分内之事。 顾不凡神情凝重,心中骇浪滔天。 吴征修习《道理诀》事后,顾不凡已知这 位大弟子行事看似孟浪随心所欲,实则有他的盘算与图谋。 此后在成都,在亭城 的林林总总无不证明了这一点。 那么今日的胡闹举动所求为何?难道自己的妻子 真的伤势沉重根本无法动武? 陆仙子既有伤在身,我也不来为难。 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居然出口挑战,是 否当我长枝派无人?孟永淑的声音本不错,可中间不知为何多了一分低哑暗沉, 仿佛有些音节发声时甚为吃力,又如轻缓的丝竹声中突然夹杂了几声破锣响,无 端端的变作突兀刺耳。 吴征苦笑道:事发突然晚辈情急之下无状,还请见谅。 这孟永淑十有八 九是奉了栾采晴那个臭婊子的意思要拿自己开刀——送上门的肥肉岂有不吃的道 理?且一接上话便不留余地直接上升到辱及师门的程度,今日断断无法善了,也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去。 既来了也不好让你空回,否则显得长枝派不够大气。 也罢,便指点你几招 又如何?教你莫要小瞧了天下英雄人物。 吴征微微低头不与孟永淑的目光对碰道:能得前辈指点乃是几辈子修来的 福气,晚辈安敢与前辈较技?长枝派武学浩如烟海,前辈更是顶尖儿的人物,不 如以一炷香为时限,晚辈只盼能撑得过去便心满意足了。 比武较技自要分个胜负,哪来那么多啰里啰嗦的规矩?有本事你便打中我, 没本事我就打中你!武林道上的规矩,自来如此!吴征舌灿莲花把长枝派和孟 永淑捧上了天,可惜丝毫无用。 孟永淑不知他在打什么鬼主意,索性不变应万变 拉下以大欺小的脸面——左右是你吴征犯错在先,也怪不得旁人。 他妈的! 吴征东拉西扯自是有目的在,期冀能捧得孟永淑心头大爽,说不准能定下个 三招为限之类的条件,不想毫无作用。 别人穿越总是碰到些傻逼boss,天大的冤仇三言两语就揭了过去,多半还能 打个智障到极点的赌赛。 诸如约定个时限,boss输了不但自尽还奉上全部身家什 么的,智商简直感人!怎么轮到我尽没这种好事? 吴征挺直身板刚要答话,肩头忽被一只芊芊玉手拍了拍,好听的声音钻入耳 涡道:闹什么呢?快快退下!师姑还用得着你个小子来帮忙? 陆菲嫣已抱着必死的决心,不想半途吴征跳出来打岔。 她心中感动莫名思潮 起伏,一片纷乱的思绪中忽觉两人在冥冥之中早已交集颇多,今日濒临绝境前来 助拳解围的竟然还是他,又是他! 一念至此,不由脑中一阵眩晕。 仅存的一丝清明自是知道吴征绝非孟永淑的 对手,便是被一剑穿心送了性命也不奇怪。 之所以跳出来不过是搅搅局或是当个 和事佬,不会真有与强敌相博的念头。 眼看着孟永淑不依不饶吴征走入死局,不 说他是昆仑未来的希望,便是男儿担当如此确是女儿的良配。 陆菲嫣怎能眼见他 在此送命?至于她自己,一交上手便露个破绽将命交代在这里又有甚么了不得的? 总比丢了丑之后含羞自尽好得多了。 师姑,侄儿未曾胡闹,更不是开玩笑。 吴征身形不退,反而甩抖着四肢 关节扭动脖颈肩膀做起了准备:师姑的伤不可动武,逞强无用。 今日既是比武 较技,咱也不能弱了大秦国与昆仑派的名头,侄儿既已下场断无退回的道理。 师 姑请少歇,侄儿也未必轻易便败了。 服软无用,吴征转瞬变了态度开始大义凛然,言语中一举将大秦与门派荣辱 摆在台面上,虽无耻之尤,但话里可没半分可指摘之处。 妈的,万一我这么可爱又懂事的帅小伙子真要遇险,你们这帮高人总不能袖 手旁观吧?吴征心中直打鼓。 虽左思右想,好歹他还背着符宝郎的官位,霍永宁 等人无论如何不会丢着他不管,可事关性命总觉难以安心。 万一来不及出手怎么 办? 絮叨个没完。 呵呵,到底还比不比了?要不,你两位一块儿上也成。 孟 永淑看似等得不耐烦,实则言语中将两人挤兑得没了退路。 贼婆娘,丑成这样心还毒!吴征暗骂一句。 狭路相逢勇者胜,越是事到临头 吴征越是镇定。 向陆菲嫣投去个不容置疑毅然决然的眼神,又示意林锦儿扶着她 退开一旁。 再转身面对孟永淑时双目竟异常沉稳,拱手道:请前辈赐教。 由 不得他不淡定许多,小师姑得了韩归雁的传话退开不远,以她不弱于孟永淑的功 力,再怎么也来得及搭上一把手罢? 你的兵刃呢?孟永淑手持一柄长剑冷声道。 晚辈方才说过不敢与前辈动武,只尽力躲闪便是。 吴征两手空空,双腿 微曲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站定。 小辈张狂!孟永淑大怒中杀意勃发,一个六品修为的小子不仅敢出声挑 战,还轻慢于她,如何能不怒? 她剑势一摆,内力到处长剑发出嗤嗤的声响,剑尖颤动不停。 简简单单的一 记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四章 如行雨瀑 魔瞳离幻 -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五章 争奇斗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五章 争奇斗艳 梦死异邦 【第五章 争奇斗艳 梦死异邦】 奇事一桩接着一桩,吴征在这个世界里还是首次感觉脑容量有些不够用了。 祝雅瞳的大名早年便传遍天下,在修为登上十二品又成为祝家主人之后,更 是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光环。 她在燕国出生成长,识得她面目之人未必少了。 可那 副黄金面具自此还是成了她公开露面时的标配。 这般身份的贵妇在人前行事必有 原因不会多此一举,至少吴征便觉得面具后的人儿高深莫测,难以捉摸。 从拾剑赠礼陆菲嫣,到掌掴教训林锦儿,又亲手扶起吴征,再对栾采晴忽然 出手,不明者只会觉得这位祝家家主再怎么身份高贵亦不过是名女子,仍免不了 任性与乖张。 但在吴征这等冷静又善于思考者看来,其中的滋味却大不相同,处 处透着深意。 只见渐渐偏西的斜阳之下,人影重重的院井里静谧如深夜。 以至于美妇那一 双离幻魔瞳牵引着栾采晴与侍卫左右游移,那轻巧的落地踏步声清晰可闻。 祝雅瞳的目光仿佛化作无数看不清的丝线缠在栾采晴与侍卫身上,将两人变 作随心所欲的提线木偶。 吴征站在祝雅瞳的背后看不清她正脸,自是打死他也不敢在此时看她的正脸。 而令他吃惊的不仅是这一手神奇的离幻魔瞳,更在于如许多的燕国高手在场,却 无一人上前阻止。 不愿?不敢? 直至此刻,吴征方知燕国一蛇一蝎传闻非虚。 二女皆是艳绝人寰的绝色,是 任何男人都想要占有的女子。 可天香华贵,五彩斑斓的外表下掩藏着致命的危险。 栾采晴笑意妍妍时的忽然出手虽莫名地无所效用,但吴征分外肯定那是夺命的一 掌。 至于祝雅瞳,这名仙子般优雅,清荷般娴婉的贵妇,在面具之后真容又是如 何?那些随着她登上家主宝座的路途里一一消失的家族长老早引起世间本已流言 纷纷,如今看来未必空穴来风! 得饶人处且饶人,贫尼斗胆,还请香凡夫人住手。 在场有资格也有能力说这句话的不过二人,柔惜雪正是其中之一。 她舞起宽 大的袍袖向祝语瞳腰际卷去。 祝雅瞳左足后踏下身偏转了小半个圈,微转过面容目光依旧凝视栾采晴,娇 声笑道:师姐要做和事佬么? 柔惜雪打着劝架的主意,可一名十二品的武者即使随手挥洒都带着莫大的威 力,不可小觑。 祝雅瞳亦是甩起袍袖,将柔惜雪的招式化于无形。 唉。 香凡夫人,贫尼得罪了。 柔惜雪一招落空后告罪一声,出招陡然加 快。 只见二女同时款摆衣袖,柔惜雪大袖如巨鸟展翅,祝雅瞳华衫若彩蝶纷飞, 在场中人于当世俱可称得上高手,但除了极其有限的几位之外,余人只能见漫天 俱是袖影,根本看不清出招的动作。 好厉害!吴征心中暗道。 饶是他已将道理诀运到了极致仍觉无迹可寻, 若是对上这等高手必然一招都接不下来。 更可怕的是,祝雅瞳一边拆解柔惜雪的 攻势,那神奇的离幻魔瞳并未由此半途而废,栾采晴与侍卫仍在她目光笼罩之下。 一瞬间两人已拆了十来招,祝雅瞳足底不动又分心二用显是高了半筹,只是 在柔惜雪连绵无尽的快打攻势下离幻魔瞳威力有所减弱,栾采晴不再失神般全由 她所掌控,她娇躯颤抖眼眶剧跳,似是用尽全力想要合上双目。 然而祝雅瞳似是 动了真怒,宁愿在柔惜雪的攻势下全处守势落尽下风,在栾采晴眼皮刚落下少许 时便又加力,令她星眸大张,无论如何也合不上。 两位的武功之高真令人大开眼界,本官也是技痒得很。 霍永宁缓步踏上, 于祝雅瞳和柔惜雪的侧后方拍出两掌。 这两掌只是徐徐推进,加之已出言提醒在 先并无偷袭取巧之意。 双掌拍出时力道却雄浑强劲,仿佛船只在汪洋中劈波斩浪。 祝雅瞳与柔惜雪斗得正急,均不敢再大意硬接这一掌双双纵跃避开。 祝雅瞳 足下一动也顺势撤去了离幻魔瞳。 栾采晴浑身酥软,只是强撑着一口气尽力保持坐姿风度才没瘫在椅子上,那 沉重的呼吸引得饱胀的胸脯上下剧烈起伏,浑身像是刚刚激斗了一场般香汗淋漓, 连鼻梁下方的上唇处一带都布满了一圈白毛汗。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露笑容道: 香凡夫人说的是,本公主受教了。 祝雅瞳目光一扫,隐在面具下的娥眉微蹙,点了点头并不答话。 呵呵呵,燕国武学果然深不可测,本官敬佩不已。 来来来,还请坐下稍歇。 大秦中书侍郎庞颂德捧来茶碗,先给栾采晴递上一杯,又请祝雅瞳与柔惜雪坐下 奉茶。 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只是栾采晴与祝雅瞳先后到来,这位大秦副使自不 能不出现。 庞侍郎见笑了。 祝雅瞳一出现便生生将柔惜雪与栾采晴压了下去,非只 依托她祝家家主的身份,那一手天人神技亦是冠盖全场,无人能及。 她低头弯腰 一福,虽未起身亦表礼数:搅了雅兴是妾身之过,诸君还请继续,妾身也好一 饱眼福。 随即又向吴征挥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她有言在先 为吴征而来,此番邀请虽于身份不合但也事出有因,不显太过突兀。 吴征不敢违抗,不从也是落了这位身份尊贵的美妇面子,赶忙上前行礼后坐 下。 脑海里全是方才惊艳到极点的一幕:不知是祝雅瞳不欲显露身材,还是她本 就不喜衣物紧裹的拘束,着身的一袭长裙松松垮垮连腰间的丝带也不系,让她整 个人如同面具后的脸庞一样神秘。 可此前坐下的姿势一福,上身前倾低头弯腰, 应是平坦有力的小腹与裤头咬住了腰间裙衣,令紧绷的胸前衣衫被两团硕大的重 物压出两道弧度惊人的半圆。 不经意间简简单单的动作如春花怒放,动人心魄。 ——举手投足不需搔首弄姿自成娇艳绝伦!千娇之体,定是千娇之体!比之 雁儿的掠月之体更胜了几分,便是师姑的百媚之体也似稍有不及。 那对奶儿更是 ……呼,不知与雁儿和师姑比起来谁的更大些?手感又是如何? 方才一场激战,祝雅瞳也耗力不小额头见汗。 在美妇身上回味无穷的幽幽荷 香熏陶中,吴征迷迷糊糊胡思乱想,不得不用仅存的一丝清明运起道理诀强自收 摄心神。 燕国高手有备而来却被祝雅瞳一搅和,继续下去也难免草草收场。 且祝雅瞳 露了一手天人神技,放眼天下有此能为的不过半掌之数,在场无一人及得上,此 时再上场只是落人指指点点而已。 陶经武心中不满也无可奈何,只得暗叹若是掌 门师兄在此当不让祝雅瞳独领风骚,可惜燕国堪与之匹敌的除了燕皇与丘元焕, 再无第三人。 吴贤侄年纪轻轻已具不凡艺业,当真是有志不在年高。 连贫尼都有些嫉妒 小辈们的年轻有为了!柔惜雪打破僵局显得很是活跃:霍大人,咱们这一辈 年华渐老终是要退位让贤的,如此盛会若不让弟子们参与交流一二,岂不遗憾? 唔……柔掌门所言有理。 原本他对眼下局面也有所准备,吴征更是备下 的杀手锏——以他的武功与机智年轻一辈难逢敌手。 可今日事态发展已完全失控, 吴征刚与十品高手孟永淑剧斗了一场如何还能再斗,一时间踌躇道:只是下官 带来的小辈不多,吴贤侄又喘息未定,怕是难入法眼。 吴征听着柔惜雪与霍永宁对答,目光顺理成章从祝雅瞳身上错过。 丽色当前 岂有不赏之理?只觉她浑身仪态浑然天成般优雅到了极点,对于一名带着面具的 女子来说可谓不可思议。 除了方才的惊鸿一瞥,祝雅瞳的身材无迹可寻,照说再 怎么动作优雅也称不上什么绝色。 困惑了好一会儿吴征才发现其中的关键——黄 金面具! 似乎有着奇妙的感应,祝雅瞳几在第一时间发现吴征对面具感兴趣后便偏过 头来与他对视。 嘴里虽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却让整副面具正对着吴征,由他 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副不知多少高手匠人耗尽心血才能打造的面具。 纯金为底让它闪着黄 澄澄的光泽,那几可乱真的柳眉与长睫乃是用黑玉研磨成细如发丝的小颗粒,再 用金丝穿起镶成。 不惟用料豪华,做工更是奢靡——这一条眉毛怕不得一名巧匠 花上数月才得完工- = =—— = =—— = =—— = . 正如吴征此前所想,面具再怎么精细,终究是面具,呆板而无有变化。 这一 副却偏偏有,它能让人轻易读懂主人的喜怒哀乐。 高挺而在眉心处微皱的鼻梁, 以及自然合上香唇与微翘的嘴角,共同构筑一副宜喜宜嗔的神情——至关键之处 便是那双春水双瞳。 瞳喜则面喜,瞳怒则面怒! 在场不乏绝色,但如栾采晴眸中掩不住浪荡,如陆菲嫣却时时哀苦凄婉,如 柔惜雪则过于空灵,如韩归雁则太过坚毅,如林锦儿则温柔掩去一切。 天下间或 许仅有一人能让此副面具仅嵌上一对眼眸后便活灵活现,只有那一双能述说千言 万语眼眸的主人祝雅瞳。 她笑,眉心间微蹙的鼻梁仿佛一名情窦初开的少女正皱起鼻翼,朝情郎大做 鬼脸;她怒,则如一名成熟的美妇皱起眉头,俏脸含霜;她含羞,仿佛少女初嫁 被揭开红盖头的一刻,螓首低垂双目闭得仅余一线光芒,不敢与人对视;她娇嗔, 便是少妇正侧脸乜目斜视,风情万种。 吴征赞叹这副面具巧夺天工的同时,亦在想隐藏在这副面具之后,岂不是随 心所欲任由她做出一切神情,谁也看不穿。 无妨的。 本就是论武较技而已,小辈们内力如何诸位心中有数,比一比招 式而已不需多大的气力。 柔惜雪始终合十着淡淡道:月玦,待吴贤侄多歇会 儿,你可向他多多请教。 咦?这个名字一出,连霍永宁也禁不住大感意外。 吴征也清清楚楚地看 见祝雅瞳目光一凝,整张面具从此前的可亲温和变作隐含怒容。 冷仙子也来了?此前为何不曾相见? 小徒天性冷淡一向如此,还请霍大人勿怪。 月玦,还不快向霍大人赔礼。 天阴门人中走出一名女子向霍永宁微微一福道:民女见过霍大人。 又团 团向众人施了礼后来到祝雅瞳身前盈盈拜倒:干娘。 乖!祝雅瞳在冷月玦额顶摸了几摸将她拉起道:到了长安城也不来见 娘,好生让人不快。 早与你说了莫要穿这身布袍,包头包脚的倒像是个粗人。 今日清晨方堪堪赶到,还来不及前往。 冷月玦除去仿佛披麻戴孝时的斗 篷外袍,吴征才能看清她的面目。 一身乳白的丝衣从头到脚全无杂色,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在背后,只用一根红 头绳儿拢了拢扎起,简单,随意却不凌乱。 她身量娇小玲珑,那秀眉星目,唇若 涂丹,尤其是精致的瑶鼻极为可爱,让人见了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只是一副神情 冷漠的面容让她仿佛一只刚刚雕好的冰娃娃,拒人于千里之外。 吴公子有礼。 你的武功真厉害,不知还要歇多久? 看她此前与霍永宁搭话,像是名稚儿于不关心的事情只是随口应付;后与祝 雅瞳见礼也远说不上热切,你问了,我便回答你,仅仅如此;只有此时谈起武功 目光中才放出异样的神采,仿佛找到了心爱的玩具。 一百年行不行?吴征的心中所想自不敢随口说出。 燕国双骄闻名天下,不想 却是完全不同道上的两人。 一位身处朝堂领兵出征,一位却是诸事淡然唯独醉心 武学。 他心中尚在踌躇时身后有人接道:不必等了,冷姑娘既有兴致,我来陪 你练上一场如何? 祝雅瞳的注意力大部分都留在吴征身上,这阵好听的女声响起时吴征脸上露 出个复杂的笑容,她心中恍然,与吴征一同回头望去。 只见一名女将身披轻甲,两颗搭扣在肩头别住一顶披风,英姿飒爽。 那身材 高挑修长,比起陆菲嫣还要高出些许,至于五官容貌虽略刚硬了些,但有一双妩 媚的吊梢凤目做点睛妙笔,亦称得上绝美。 女将除去轻甲露出内掩的仕子白袍,手提一对烂银钢鞭缓缓踱步而来。 高挑 的女子行路时总显别样的妩媚,何况她的一双玉腿显得特别修长,竟及得上常人 腰侧。 韩归雁来到场中倒握双鞭抱拳道:韩家韩铁雁,请冷姑娘赐教。 唔……好吧,韩小姐请。 冷月玦歪了歪头从袍袖中取出一条同样银光灿 灿的丝带迎风一抖。 二女身高反差极大,冷月玦只到韩归雁肩部略上;风格气质也是截然不同, 韩归雁久在军营,自有一股英姿飒爽,冷月玦诸事淡漠有些呆滞,但她容貌绝佳, 倒惹人怜爱;连擅用的武器都一正一反,钢鞭又硬又强,乃是硬兵刃的极致,丝 带则是软鞭一类,又是阴柔到了极致。 虽是小辈们献技,但落在这二位身上倒是 极具看点。 冷丫头可有八品下的修为,这一场不知吴大人怎么看?祝雅瞳双眸弯弯 笑问道。 韩小姐所长是马上功夫,难胜,但未必会输。 吴征答道,望向韩归雁时 目光温柔火热,实是爱煞了她英武的模样。 来长安的路途中曾数回要她穿着上身 轻甲不除,只将下身褪个干净露出肥翘的隆臀。 如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五章 争奇斗艳 梦死异邦 -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六章 庭院深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六章 庭院深深 幽宅黄粱 第六章 庭院深深 幽宅黄粱 大街的喧闹自会吸引外来人的目光,于秦国一干人来说莫不如此。 见惯了大 秦繁华帝都的风物,来到截然不同的燕国免不了一番好奇。 一辆马车的车厢侧窗帘子被揭开,精巧的设计让内里幽暗的环境印不出人影, 而乘车的人却能看清窗外的一切。 出身顶级贵族的陆菲嫣也一样避免不了好奇心。 陆菲嫣扫视了一番后便觉索然无味。 她早年在家常听叔伯辈们谈论游历天下 时见到的不同景色,如吴征一般,她也是第一次来到长安,同样希望有机会在天 下第一大都游览一番。 可身为昆仑派门人,她应乘坐在高大又漂亮的马儿上,挺 着傲人的身姿任由马儿放蹄在长安里一展英风妩媚。 而不是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 大家闺秀坐在马车里,惴惴不安地无所适从。 是何时变作了这般模样?那一夜荒郊野合之后,夫妻间便出现了无法弥补的 裂痕,自打那时陆菲嫣便自知越发失了志向与勇气变得日渐沉沦。 而彻底摧毁她 所有信心的,则是江州荒园的那一场恶斗。 那时信心全毁,如堕落深渊途中手无 攀附,足无实地的绝望。 这副无可救药的身体将会给她带来什么?陆菲嫣不敢去想!只是午夜的梦魇 里,她不止一次梦到被对头拿住,只是几下简单的触摸挑逗便让她欲发如潮再也 不能抵抗,身心沦陷。 这副身体的秘密又能对谁说?她几乎想要逃离险恶的江湖, 可在乱世里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清心诀》如同坠落深渊时的一根细枝被偶然抓住,得到短暂的安宁平静。 至于吴征的警告她又岂有不知?被痛苦折磨许久的陆菲嫣贪婪地享受这一切,麻 痹地抛开迸发后将更为可怕的后遗症。 可现下,细枝断了…… 昨日孟永淑邀斗时踏向场中的几步,仿佛一生般漫长。 自提剑起身的一刻便 已做了必死的决心,当刀光剑影向她笼罩而来,陆菲嫣心知没有抵抗之力。 她尽 力走得优雅曼妙,只想在死前留下最美的身姿。 昨夜更是毫无睡意,瞪着漂亮的眼睛望着屋梁,深浓夜色里目不能视物,可 日间发生的一切却仿佛一道光影在眼前清晰可见,一遍又一遍地回放。 且慢! 师姑伤重在身不便动武…… 征儿岂可又来胡闹?还不快快退下…… 胡闹么?不是!那个从小在昆仑派长大,一路都在师长们眼里不断胡闹的孩 子,陆菲嫣看着他长大的孩子,不知何时已成长为一个又勇敢又有本事的男人! 那个身影间不容发地穿梭着,绵密的剑光让陆菲嫣一颗心里亦如惊涛骇浪般 席卷。 除了开始一声难以控制的惊呼,她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担心干扰了正 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把生命在胡闹的孩子。 曾经昆仑派人人看好的天之骄女,竟连柔惜雪一招都挡不住便被踢飞了兵刃, 连小师妹都不如。 陆菲嫣心中泛起深深的无力感,一颗心更是悬到了嗓子眼。 直 到吴征终于脱险才喘了口大气,她心里清楚,若非紧张得已浑身脱力,那时她会 跳将起来欢呼雀跃。 来长安的所有人里,没有一人的压力能超过吴征。 他设计坑杀了燕国征西将 军狄俊彦,他在万军之中羞辱得燕国皇室颜面无存。 这一切陆菲嫣知之甚详,也 反复交代来了长安须得低调,不到万不得已甚至不要抛头露面。 这个孩子从小就 知道惜命,也知道不能出的风头不要出。 可他还是站了出来,自己无所谓,自家 夫君也可有可无的生命,却有一个孩子顶着重重压力艰难地站了出来,如此重视 甚至甘冒大险! 每每想到这里,陆菲嫣总会念起幼时练习轻功时抱着大树死活不肯下来的倔 强小屁孩,甚至自家都无意识地嫣然一笑。 这个怕死的孩子为了自己在挺身 而出! 在马车左前方的吴征与韩铁雁乘着健马并排而立,正抬头仰望着指指点点。 陆菲嫣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嫉妒,嫉妒他们青春正盛,嫉妒他们年华正茂,嫉 妒他们情投意合。 一念至此,陆菲嫣瞪着吴征高大的背影心慌意乱,别人情投意 合关我什么事了?是了,雁儿不合适,盼儿才是他良配,我是盼儿的母亲当然嫉 妒! 陆菲嫣胡思乱想中,一行人已至祝府门口。 以祝雅瞳的身份自不适合亲自出 迎,可看阵仗也足够令长安城轰动一时。 平日里若是中门大开已是了不得的事情,如今三扇红漆大门俱开或许便是祝 家最高的礼遇。 大门口挂着成排的大红灯笼,仿佛是个喜庆的节日,更是当吴征 一行人还在十丈开外便锣鼓齐鸣响声动天,比起春节的热闹还更胜一筹。 领头的吴征刚在祝府停下马儿,祝雅瞳便优雅地抬腿跨过门槛娉娉婷婷拾级 而下。 贵妇虽仍带着黄金面具,但一身素白的曳地长裙犹如清荷,一件淡紫的薄 纱笼在裙外。 落在吴征的眼里只觉她素衣衬人,下台阶的简单动作让裙角翩翩飞 舞,说不出的好看;落在陆菲嫣这等大行家眼里,则知服饰虽显朴素,实则用的 是上好的蚕丝锦绣,否则不会如此顺滑平整。 吴征赶忙下马,惹得韩归雁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中警告意味甚浓——实在 是这位祝夫人即使面具遮颜也太过优雅美丽,诸如韩归雁与陆菲嫣这等绝色也没 来由地觉得被压过一头。 早已做好准备的仆从从吴征手上接过缰绳,祝雅瞳正好行至吴征身前,一切 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精致的筹划又让人如沐春风:祝夫人手一摆,便有下人先递 上温热适中的香巾供一行人净面,稍候又是一杯香气扑鼻的淡淡水酒润喉,边上 早有人撑起纸伞遮阳,礼遇得无以复加- = =- . 贵客驾临,祝家上下不甚荣幸!快快有请!祝雅瞳对着众人朗声道完再 回眸望向吴征,假面覆盖之下漏出的一双眼眸竟有万种风情难以述说,即使精明 细心如吴征也读不出其中的深意。 祝雅瞳对吴征明显亲厚得多,却未对他做任何称呼只是抬手虚引,陪同着一 同踏入祝府。 准备得仓促,寒舍又有些简陋,你莫要见怪。 祝雅瞳柔柔的声线中竟有些许颤抖,一切都透着古里古怪却又没有恶意,吴 征不明所以,忙笑道:富甲天下的祝家若都是寒舍,在下从前呆过的大部分地 方可都算是草房子。 祝家主过谦了。 你喜欢这里么?祝雅瞳语含期盼,一双春水双瞳紧盯着吴征道。 无论风格还是品味,皆能列当世之冠,哪能不喜?一席话说得祝雅瞳频 频点头。 实则换了任何人来,哪怕心中鄙薄祝家豪奢无度也一样会说些场面话。 祝雅瞳莫名其妙的作为让人难以理解,只觉高深莫测。 在吴征心里认为,祝家再怎么奢华都不为过——那是这个比肩皇家的豪族应 得的。 实际也正是如此! 敞亮宽阔的大门背后是一条环旋回廊,廊柱全用罕见的黑檀木铸就,阳光风 雨与岁月让它们更加油亮,而宜人的檀木香越发浓郁,令人心神一振。 地面上则 是润白如玉的大石铺下,那石头晶莹剔透,似是担心过于光滑而生生将表面磨成 一道道不规则的浅浅花痕。 纹路不仅让光洁的玉石不易让人滑倒,更似有迹可循 杂而不乱。 只是将这等上好的石料用作地面,还舍得拿来打磨破坏的,全天下怕 只有祝家而已。 走过碎石子混以黏土,糯米浆铺成的甬道穿过院井,陆菲嫣喃喃道:鹅卵 石? 鹅卵石表面更为光洁平整,但数量稀少。 祝家以鹅卵石铺就甬道本就难能, 且放眼望去大小,形状几乎一致。 正因如此方能让整条甬道错落有致。 陆菲嫣暗 暗摇头,祝家之富比起引以为傲的陆家可强得不知多少。 至于那些仙草奇藤,点点绿叶,假山怪石,不一而足。 朱泊一路行来东张西望,他一把年岁早已对外物提不起多大的兴致,但能光 明正大地进入祝家也是沾了福气与贵气。 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识也不少,但祝家的 奢华还是钓起了他尘封已久的兴致。 穿过甬道步入正厅,祝雅瞳招呼众人坐下。 那椅子用楠木制成,宽大结实, 上铺着绣花雪羊绒垫,柔软舒适。 看茶,奉果,寒暄了一阵。 不知怎地,今日待人如春风拂面的祝家主越发显 得不耐,令人错愕。 祝雅瞳也自觉失态,索性起身向朱泊道:老前辈,晚辈无礼,借您乖徒孙 半日如何? 朱泊不以为意答道:家主,老夫自然是准的,可这徒孙从来不听老夫的。 老夫只管有好酒好肉,跟了谁来,便跟谁走,一把老骨头了旁的也顾不上。 祝雅瞳听出朱泊话中之意,欣慰一笑赶忙吩咐大管家道:速将沾花窖里藏 的白玉腴,月斛珠,紫葡珍各取两坛让前辈试饮。 若有喜欢的遣人一道送至驿馆, 万勿怠慢!又向朱泊道:前辈只管开怀畅饮,只须您喜欢祝家管够。 安抚好朱泊后又向陆菲嫣,林锦儿与韩归雁道:三位妹妹远道而来,不如 在祝府游览一番?姐姐还有些精巧的小玩意儿,三位不妨尽情挑选,若有看上了 莫要客气尽管拿走。 三女摸不清祝雅瞳的套路,犹豫间不好作答。 吴征起身道:师姑,韩将军, 你们去吧。 难得来一趟祝府不游历参观可是件憾事。 祝雅瞳大喜道:正是如此。 几位不必担忧,酒宴俱已备好,至于三位的师 侄与好友……姐姐只是有些话儿要与他私下说,半日后自当与诸位会合。 吴征自香满城旁观张圣杰的堕落后心绪已完全平复,祝府一派欢天喜地的氛 围不是装出来的,何况真要对他们不利根本无需玩这些花活儿。 若说富可敌国的 祝家为了他吴征的一条性命前前后后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说出去简直让人喷饭。 但若真的存了对他不利的心思,吴征心底也极为好奇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出身偏 僻山村的自己真存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不成? 师祖,师姑,韩将军,我先告退。 劳烦家主了。 祝雅瞳原本欢天喜地,待听到家主二字身形忽然一顿,即使隔着黄金面具也 能感到意态消沉之极,片刻后她才勉强笑道:几位莫要客气,当自己家便成了。 你随我来。 语声喑哑暗沉许多,不知哪儿又引起她的不快。 吴征落后祝雅瞳半步一路穿宅过院,路上两人未发一语,直至两座并列的小 院处。 院门已大开,周边不见一人,竟是刻意为两人准备的独处之所。 祝雅瞳先后 推开两扇院门道:选一处你喜欢的。 吴征见一间陈设简单,虽是用料上乘但雕刻与装饰均朴素得很不做过多修饰; 另一间则尽显奢华,连桌角都雕狮画虎。 他向祝雅瞳施礼后指着简陋的院子道: 在下初出茅庐,从前在昆仑山一向简单惯了,尚用不来这些华丽之物,还是这 一间好。 祝雅瞳连连点头道:好,那就这里。 到得院子附近四下无人她便不愿领 先半步,与吴征肩并肩跨入院门后道:其实我也喜欢陈设简单些,只是祝家有 祝家的面子轻慢不得。 嘻嘻,说起来平日里装模作样也累得很。 不过日后你飞黄 腾达,记得陈设可以简单,但吃的用的都必须是最好的东西,这不是充面子,而 是你有了身份,自然该享用一切。 穿过院井步入厅堂,祝雅瞳拉开椅子道:累了吧?快坐下。 我给你沏茶。 吴征愕然道:在下怎敢…… 话未说完便被祝雅瞳打断,她似是极为惬意享受道:你该听我的。 为吴征端上茶水,祝雅瞳自顾自地解开外罩的轻纱脱去,又拔下头顶的珠钗 华冠,让一头如云如瀑的秀发自然垂落在腰际。 正对着吴征坐下一双皓腕抬起插 在脑后发丛中。 一对玉臂抬起,宽松的衣袖自然而然地向肩头倒垂,露出雪艳艳白得晃眼的 肌肤,吴征愕然道:家主,你…… 每天带着这些很累的,我不爱。 哪有谈生意的时候一方不知另一方长什么 模样儿的?祝雅瞳一边俏皮道,一边解开面具的搭扣取下,随意地甩在一边向 吴征相视而笑。 饶是见过许多丽人,近来更与陆菲嫣与韩归雁朝夕相处,吴征仍不由怔怔呆 住。 修娥脸庞线条柔和,饱满的额头下长眉如月牙,浓睫如梳,一双杏仁大眼如 同荡漾的水波脉脉含情。 笔直挺立的鼻梁侧边两片鼻翼弧度柔和,两片香唇如同 花瓣般红艳润泽,两颗深涡缀在唇角更显甜美如酥。 整个人看去正如她的名字一 般,端丽娴雅到了极致。 那一双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六章 庭院深深 幽宅黄粱 -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七章 圣心难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七章 圣心难测 玦月披霜 【第七章 圣心难测 玦月披霜】 从吴征来的那个世界里有句话叫做相由心生,还有些难以证实却又常能 发现实例的说法,例如夫妻相。 大意是说一个人的心理反应容易影响面相的生成,而长期生活在一起的人, 五官间也会慢慢有些相似度。 事实上也极有道理,人是善于模仿的动物,长久生 活在一起,总会有些表情动作是一样的。 相则由之而来。 吴征的心大多还保留着前世的各种记忆与习惯,而长期与他生活在一起 的又是昆仑派的同门们。 十余年的成长下来,面貌上祝雅瞳虽有相似之处,要说 是母子则毫无说服力。 而以他的早慧与心细,之所以认不出祝雅瞳就是五岁那年将他劫持到后 山,意外发现顾陆夫妻间秘密的奇异女子,则要怪罪于这副身体。 ——人体味觉 的发育要到七岁左右才能完成,是以吴征与祝雅瞳独处半日,虽觉她身上那股潮 粘甜腻的汗香似是熟悉,却怎么也比对不上。 至于独处时祝雅瞳仅能略微克制的母爱之心,倒不怪吴征的反应近乎于白痴, ——母爱是什么?他没有过,也不懂。 前世没有,今生最疼爱他的林锦儿更像姑 姨,那是截然不同的。 回驿馆的路上吴征在马儿上沉默不言,反反复复地梳理今生的每一天,不断 自问: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为何总觉熟悉又陌生。 将至驿馆时吴征才回过神来长吁一口气,摇头暂时放弃了追究。 始终担心不 已的韩归雁凑近低声道:吴郎,你真的没事?你……一直怪怪的。 没事,只是太多事情想不明白。 你……我怕……离幻魔瞳! 不太可能,不,没有可能。 终究是个陌生人,你怎能如此轻信大意?韩归雁一脸郑重,只是话里的 酸味儿怎么都掩不住。 我或许也逃不过离幻魔瞳,但她有没对我施展过我一定会知道!呵呵,还 说我家雁儿大气不会使小性子,这就闹了脾气,今后为夫要纳几房妾室可怎生得 了?两人靠的近语声又低,韩归雁被一句我家雁儿说得心中如小鹿乱跳,一夹 马腹哼声道:不来睬你。 马儿疾行两步又被扯紧马缰停步,她偏过头鼓了鼓腮帮子道:人家又没不 同意,就是……哎呀,不和你说了…… 吴征望着前方轻盈下马,高挑又矫健的倩影露出温暖的微笑。 燕都之行再艰 难,终究是要闯过去的,重生世界的美妙,劳资还没尝够呢! 至于那个正在驿馆门口警戒范围之外双手合十,低念佛号的胖和尚,吴征打 马近前招呼他跟在自己身后一同进入驿馆。 车辆马匹各自拉回马槽与杂物房,迎接完吴征归来的霍永宁领着两人神鬼不 知地也来到此地。 他以足顿地发出奇怪的节奏声,一辆马车车厢底下方忽地滚出 一个人来朝霍永宁抱拳跪地。 只有你一人了? 属下不知是否还有他人,也不知是否被盯上。 霍永宁沉默了一阵道:无妨,来了就好。 你且随本官来。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终于被黑暗吞没,长安城里金碧辉煌又深沉幽远的皇宫 也笼罩在夜色里。 若能俯瞰此地,点着灯火的殿堂亦能透露出神秘的皇家些许蛛 丝马迹。 有些殿堂光芒与声息全无,而有些则灯火通明宛如白昼,还有些虽从窗纸里 透出光亮,烛火却分外晦暗。 燕皇栾广江半躺在宽大的虎皮靠椅上,厚厚的绒被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可时 不时地,他还是会因寒气的侵袭打个冷颤而重重咳喘。 这一天他在十数年前便做 了心理准备,可想不到的是来得这么快!当燕秦之战拉开序幕,一切都在他的预 料之中,虽说奚半楼直接弃了大半个凉州严防死守,虽说凉州的粮草之丰厚超出 他的想象。 可局势并没有太大的偏差,战况始终在燕国的掌控之中,一步一步, 堂堂之师坚若磐石般推进,消耗,磨去秦军的战力与士气。 凉州之战本该在冬季来临之前便即结束,之后便是修养士兵,调整士气,待 开春后对已成笼中之鸟,瓮中之鳖的秦国再度施加持续的压力,直到他们崩溃。 ——原因便是正军之后隐藏的那一招奇兵,绕过重重大山奇袭亭城的征西军。 栾广江无比信任狄俊彦的能力,也相信秦国无人能预料到胆大包天的一手。 他生性谨慎更做出了周密的安排,燕军在三关正面高强度的攻势正为了以防万一, 以高压逼迫,让秦国即使有高人能看穿这一步绝杀之棋也无力对亭城施以援手。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即使韩铁雁也挡不住狄俊彦在保存实力的情况下顺利 夺取亭城,直到那一场莫名其妙的地涌金莲。 栾广江无数次地询问能工巧匠,这一场火是如何烧起来的,没有答案。 狄俊 彦并非冷血的怪物,他也会热血上头,也会冲动,可被称为燕国双骄之一, 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的天纵奇才即使在狂怒中也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吴征是成功 激起了他的怒火,可栾广江相信以狄俊彦的谨慎持重,即便立誓要生擒吴征碎尸 万段,也会让麾下如同狼群一般追逐,撕咬,袭扰猎物,待猎物精疲力尽地倒地 再一口扑上咬断喉管!他会直勾勾地冲入明显的陷阱,甚至……就像是这么冲入 了火场?不可能,绝无可能!- = =- . 栾广江嘴角一撇,冷笑道:和朕耍这些小心眼,可有收获? 不多,但不能说没有。 祝雅瞳回以一个冷笑重新落座道:起码我已知 道你多多少少有些许旧情,既是如此,有些话是不是可以谈点实际的。 栾广江静默片刻道:你说。 十余年前,你提着剑要亲手杀死尚未出生的孩子时我便明白了祝家招惹的 忌讳。 至今十九年,我可有什么地方触犯了你的底线? 没有! 很好。 祝雅瞳死死抿了抿双唇,寒声凄苦道:他出生后甚至连一口奶 都没有吃过。 昨日是我这个狠心的娘第一次给他做一顿吃的,也是娘儿俩第一次 坐在一道吃一顿饭。 你儿女众多,或许觉得这种事都烦了。 我呢?我就一个儿子! 你可知昨日我要花多大的气力才能忍住不与他相认?这一切为了什么你不会不懂, 我给他起名吴征何意你也不会不懂!我们孤儿寡母只不过想活着,呵呵,你不爱 听是不是?我们就是孤儿寡母!为了能让他安安稳稳地活着,我连当娘的一切都 不要了。 闯祸?那是我儿的本事,难道对着狄俊彦束手就擒让人杀了才不叫闯祸? 栾采晴的颜面怎么了?她面首四处不见你们说,我儿随口胡诌两句变成了闯祸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七章 圣心难测 玦月披霜 -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八章 深闺春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八章 深闺春梦 有朋远方 【第八章 深闺春梦 有朋远方】 日常清清落落的庄园迎来难能可贵的热闹。 庄园面积并不小,气派的亭台楼阁显出昔日的繁华,然而入目所及常年缺失 的打理又显出今日的破败。 冷家也曾是燕国有名的豪族,不过三代之前便开始没落至今。 偌大的庄园在 往日是显耀的门面,到如今则成了巨大的负累,年久失修之下也便成了破落的模 样。 任何一个大家族从鼎盛走向没落都免不了矛盾与背叛,冷家也是如此。 冷月 玦的父亲冷无病作为主支一脉能将这座庄园留存已然费尽心力,也因此而英年早 逝,这一座没有外人的庄园也是他留给母女俩最后的遗产。 其实若非时年十岁的冷月玦已成了天阴门最出色的弟子,未来大有登临十二 品绝顶高手的态势,冷家庄园最终也保不下来。 况雪莹只是平民出身,幼时便在乡里广有艳名。 彼时冷无病初接家主之位内 外交困压力极大,况雪莹与众不同的美貌正是件派遣忧虑的好玩物,便纳了她为 妾。 以其姿色自是不乏豪族的公子哥儿追求想要收为玩物,她心底也自知晓。 出身平民的她位置懂得太多道理,奇货可居可也是知道的。 惜乎眼光见识着 实不够,她只想到冷无病年岁轻轻已是一族之长,冷氏又是她可望不可及的豪门, 如何还懂得区分其他?第一回入冷家庄园便看花了眼,还为选择了冷无病暗自窃 喜。 数年后况雪莹生下冷月玦肚皮便不再有动静,冷无病自也不曾多么看中况雪 莹,打心底也不过是当做玩物排遣心中压力而已,直到冷月玦年岁渐长被天阴门 高人看中收入门中为徒。 况雪莹日常不晓事理,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分寸,一 向循规蹈矩。 此时母因女贵,冷无病将家族的希望寄托在冷月玦身上,自也不好 亏待她母亲,况雪莹的身份地位才一路攀升。 冷无病尚未娶妻只有几房妾室,况雪莹顿时压了众姐妹一头俨然主母之尊。 及至冷无病沉疴深重英年早逝,人丁凋零的冷家里谁又能与况雪莹争锋?她也就 成了冷家事实上的主母。 令冷家所有人都未预料到的是,况雪莹的循规蹈矩不过是表面。 她被纳入冷 家后不久便知犯了大错,冷家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与她先前所想的草鸡变 凤凰过上奢靡生活的愿望完全不同。 对冷家与冷无病的痛恨更是到了骨子里。 冷无病尚在她不敢造次,冷无病一死就再没了节制,加之因冷月玦的缘故身 份大为不同,妇人的积怨一旦爆发便肆无忌惮。 几房妾室全被况雪莹卖了换成银两,至于留下的孩子她不敢自作主张,然而 为奴为仆般使唤是免不了的。 她本无统领家族之才,又有小人得志般的奢靡,冷 家在她手下只能越发破落。 冷月玦能与惊才绝艳的狄俊彦并列燕国双骄,除了武功天资之外,又有 根基深厚的天阴门教导,旁的本事也绝非泛泛,否则也不会被默认为下一代天阴 门掌门人。 冷家的现状自然让她大为不满,然则况雪莹毕竟是她生母,在幼时不 受重视之时况雪莹待她也着实疼爱,颇有母女俩相依为命的意味。 她现下当然知 道母亲之所以疼爱自己,除了骨肉之亲外,更多还是一个奇货可居,待价而沽。 可那毕竟是她的母亲。 冷月玦生性冷淡不喜麻烦,心烦意乱之下索性安心于天阴门学艺,冷家由得 况雪莹去胡闹,待彻底打烂了再行重建也不迟。 不想丹凤行天,岂能不引人注目? 出众的武功,深厚的门派根底,还有完全继承了母亲的美艳,即使贵为太子殿下 的栾楚廷也不能不动心。 ——纳绝色为妃,还是未来天阴门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从哪个角度看来都是一桩一举数得的美事。 对栾楚廷,冷月玦并无恶感甚至初时还有好感。 一国太子,品貌俱佳,待她 也始终彬彬有礼甚至有些折节礼让。 她明知殿下不会也不必对一名女子如此,更 多的还是看中她身后的天阴门。 不过以太子之尊能做到这等地步已属难能可贵。 但冷月玦心中还是抗拒,天阴门与皇家历来走的近,甚至参与其中的秘事不 少。 她自幼在天阴门学艺,对皇家的肮脏事多有耳闻,那富丽堂皇权倾天下之地, 犹如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性情寡淡的冷月玦不愿陷在其中,整日价与一干搔首弄姿的妃子混在一起, 比谁更会涂脂抹粉,谁更讨男人欢心。 每当念及此处,冷月玦都感一阵恶汗反胃。 此事很快便穿得天下皆知,自然也很快被一心求富贵的况雪莹知晓。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到以死相逼。 妇人的撒泼让冷月玦的心沉到了谷底, 慌不择路地躲回天阴门里,在这块她认为世上最安全也最珍惜她的地方寻求庇护。 日常地修行,日常地找师傅解惑,功课完成后柔惜雪满意地一笑,鼓励地拂 了拂她额顶秀发不经意道:太子殿下对你甚有好感,你总是避而不见不是礼数。 玦儿,你不喜他么? 没有,殿下温文尔雅,徒儿哪有不喜。 持续的纠缠已让她开始心生反感, 可就算在最亲近的师傅面前,也是不能说太子半句不是的。 甚好!你父昔年送你入门一无所求,只一点便是要你不得落发出家,自是 望你莫要斩断尘缘,来日学艺有成能振兴冷家。 你不是出家人,女大当嫁,嫁与 太子殿下,你父的遗愿唾手可得。 徒儿对殿下既也有好感,何不顺了殿下的意思。 冷月玦罕见地茫然低头,沉默多时才道:弟子年岁尚幼不想嫁人,只想勤 修武艺日后报效师门。 柔惜雪似是早已料到她会如此回答,笑道:天阴门有了一位太子妃,日后 的贵妃娘娘甚至是皇后,对师门岂非大有裨益?玦儿年岁尚幼也不急着嫁人,但 和你母亲商议商议早日将婚事定下,倒不失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冷月玦紧抿着双唇犹如五雷轰顶,至于其后柔惜雪诲人不倦地分析种种好处, 诸如嫁入皇家不会耽误武道修行,皇家的武功绝学不少,说不定还能触类旁通, 创出新的绝技,那才是为师门献上一份大礼等等,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天阴门昔年曾遭逢一件秘而不宣的大事,派中遭遇重创。 看来柔惜雪权衡利 弊,已是赞同了这门婚事。 此关一过,冷家除了欢呼雀跃之外,又哪会有人说半 个不字? 若不是祝家那位绝色夫人,冷月玦的师姑在危难时刻搭了把手,认了她做干 女儿,又迫得柔惜雪与况雪莹立誓除非冷月玦点头,否则不可先行应承的条件。 冷月玦早已束手任人摆布了。 祝夫人分寸拿捏极佳,太子毕竟只是太子,还不是皇上。 欺男霸女的事情传 出去不好听,伤了名望对他更是大为蚀本的事情,必不敢明目张胆地逼迫。 然而 她力所能及也只至于此,即使几年后她登上祝家家主的宝座,封了二品诰命夫人 也是一般。 当冷月玦年岁渐长,嫁入皇宫的那一刻迟早都会到来…… 不大的卧房被笼罩在深沉的夜幕中,月光的清辉透过窗纸洒落房内却又被一 帘绛纱隔绝。 夜尚未深,卧房的主人早早已吹灭了烛火歇息,黑漆漆的床帏看不 清内里的人影,只能闻见一股甜糯浓郁的少妇幽香。 床铺并不像人卧于上沉睡时的安静,不时有被褥翻动的噗噗声与床脚挪移的 吱呀声,显是内里的人儿时不时便翻个身,睡得并不踏实。 黑色如同浓墨包围了 她,看不清前方,找不着出口,惊恐地尖叫也听不见声音,便连惶急地左奔右逃 脚下也不似踩在实地,又虚又浮。 她整个人像被困在了一团无x*x界的黑暗中,上不 着天,下不着地。 无头苍蝇般东闯西撞了许久,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远方终于传来一丝 光亮。 她如堕深渊的心情陡然狂喜,无论那里有什么,即使是可怕的物事也总比 一无所知的强。 她放开一双腴润修长的美腿用尽全力向光亮处狂奔而去- = =- . 又不知跑了多久,光亮方才越发近了。 前方似是一方密室,仅是因为门口开 了一条缝儿方才透出室内的烛光。 她喘了喘几口气,似是为打开门后可能的惊恐 做好心理准备,也似是为了保持好一贯的仪态,以免唐突了室中人。 可借着透出的光线与半掩的门扉,室中人竟是熟悉的身影。 身材高大,虽不 魁梧但孔武有力,年轻而英俊的脸上却有着不符年龄的沉稳与成熟,——但她知 道这些只是他装出来的。 或许十余年后他确有这份气度,在当时定是没有的。 你怎么在这里?两人一同发声,又同时笑了起来。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那一年岁月尚且青葱,在后山树林边的不期而遇也如现 下一般。 他是昆仑派里除了早已成年的大师兄之外最出色的男子,年轻,刻苦, 自律,前程远大。 那一年她也是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在树林里见他精赤着上身, 汗流浃背,结实的肌肉令他除了英俊之外亦增男子的刚健魅力。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重回,她泪流满面。 面前看着她笑的男子也从少年渐渐 步入中年,年轻的面容多了岁月的痕迹,那双对她无比迷恋的眼眸也变作隔阂, 烦恼甚至恐惧交织的复杂。 我快要死了,你就在一旁看着?你究竟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关不关心 你的妻子?脸上被利刃刮下十字印记的女子忽然出现,仿佛在黑暗里踏空而来, 正拿着一柄长剑抵在脖颈上,长剑似乎并不锋锐无有痛感,却让人透体生寒。 在你面前我没了尊严……他苦笑道:我只能躲着你。 你的事我不想管, 也管不来。 话音怯懦却分外扎耳,她无声地啜泣,只觉生无可恋。 且慢,还是我来吧!另一个声音想起,她愕然抬头,他不知去向,出现 在暗室里的是另一个男子。 比起年轻时的他,男子则完全是一个反面。 男子也沉稳,有着与他年岁毫不相称的成熟与多智,但跳脱起来时让人咬牙 切齿,恨不得饱以老拳才能泄愤;男子更帅气,眉眼间似有富贵之相,分外迷人; 男子更有无比的果敢与勇气,他不愿惹上麻烦却不会被困难所吓倒;男子各路天 马行空的奇思妙想更是让旁观者目眩神迷…… 他架开疤面女子的长剑,以灵动迅捷的身法避开无数的杀招,整个过程险象 环生,完全是在以命相博。 她跪地掩面哭喊着:停下,快停下,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让我死了 吧,死了便好…… 没有声音,没有答复。 她哭了许久抬起头来,疤面女子已经不见了,只有他诡异地坏笑着,玩味地 看着她。 她分明心中满是恩情,却要花大气力才能忍住暴打他一顿的心头恨恨——那 笑容太也可恶,她有些无奈道:你一次次救我,我该怎么来还? 他笑得更坏,似乎在说:你的秘密我全都知道,你自己说怎么办吧? 她脑海中一阵恍惚,喃喃道:我……我不知道……我家中还是颇有余财, 我身上的好东西也不少,有没什么你能看上的?有的话便拿去。 那些东西全加起来,又怎及百媚之体的万一?他坏坏地说道。 她的脸腾地红了,犹如天边的晚霞般娇艳,羞怒道:你……胡说什么? 面前坏笑的他忽又变成揭破她身体秘密的老男人,目光淫邪得毫不掩饰: 百媚之体还敢修习娉女玄阳诀?怕是已多年未尝棒儿插穴的滋味儿了吧? 老贼……她怒不可遏,不顾一切地提气挥掌要与他同归于尽。 用尽全力的一掌穿过老男人,像打在一片空气里。 她惊惧回头,老男人轻柔 却又无比淫邪地说道:棒儿插在穴底狠狠搅拌的滋味,你想很久了吧……他 曲起手指向饱胀鼓囊囊的胸脯弹来。 她悲声大呼:不……身体蜷缩着蹲下,双臂回环紧紧抱在胸前护住紧要 处,恐惧得像只瑟瑟发抖的鹌鹑。 这一刻她忽觉长年紧守的贞洁与尊严终是一场 浮云,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噩梦到了尽头,只是另一出更可怕梦魇的开场。 哭泣许久方才止歇,她怯生生地抬起头来,似乎一名武功非凡的高手已成手 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老男人不知所踪,在她面前的又变成一脸玩味坏笑着的少 年郎。 抬头时正见他胯下一根粗大的物事将裤裆顶出一个大帐篷,顶端的弧线里 隐约可见大如鸡子。 你病了,为何不好好治一治呢?少年郎坏笑着,似是故意将裤裆处对着 她眼前,肆意炫耀一般。 不知为何,面对着少年郎她俱是信任顿时放下心来,只要他在,未知的可怖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八章 深闺春梦 有朋远方 -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九章 唇枪舌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九章 唇枪舌剑 折枝断肠 第九章 唇枪舌剑 折枝断肠 立身中原之地的燕国无论哪一方面都要领先秦与盛。 而燕国皇室自是顶峰中 的顶峰,作为皇室的门面之一,年升楼无论建造工艺还是装饰格调均为当世最高 的水准。 吴征不懂建筑学,但以木头为架构能搭起五层且面积达到近千平米的大厦, 十八根梁柱围成圆形让出中央一大片空地,还能让大厦稳如泰山,光这一点就极 为不易。 而这些梁柱又可作为支撑,只需在梁柱与墙面之间架上木板,便能搭建出单 独的隔间,精细巧妙。 今日登楼的每一人都可称达官贵人,每位单独的桌椅不仅以檀木制就,红漆 为面,桌椅脚处做成外拐的弧形,美观大方,四周则雕刻着锦鲤云纹,巧妙精细, 边沿转角处则全都施以打磨弧面,体贴入微。 每张椅子旁都系着一面羊绒软垫, 喜坐软面的可自行换上。 当围成环形的窗户被打开一半,不仅空气清爽采光极佳,无论视线从哪里望 去,都能俯瞰整座雄伟长安城,一片繁华景象尽收眼底。 张圣杰说完了他的奇谈怪论便回到他的位子上——自然是吴征身边仅有空着 的那一处。 酒宴开席,各色宫廷菜色流水价地送了上来。 手举托盘的尽是妙龄少女,各 个姿色秀丽,甚至不乏令人惊艳的绝色。 从规格上看,这一场宴会已是最高的国宴级别,连侍女和正在场中如穿花蝴 蝶般翩翩起舞者,都是从皇宫中遴选而出的宫女,礼遇甚重。 可是一片莺歌燕语 中,刀兵交锋的肃杀之气却越来越浓…… 皇宫御书房,栾广江依旧披着厚厚的裘衣,一手执笔批阅奏章,一手紧了紧 领口。 身边偶尔有宦官宫女前来添茶加墨或是递上送走奏折,俱是轻手轻脚犹如 足不沾地,唯恐打扰了聚精会神的圣上。 仅余不时响起咳嗽声的御书房忽然想起不加掩饰的踏步声,不知何人胆子忒 大,不仅如此,来人落座后道:本公主近日爱喝雾峰雪芽,换来。 声音细软 出自女子之口,她并未刻意高声,只是一如平常,平日里如何,现下也是如何。 燕皇不以为忤,也不受打扰继续批阅奏章,女子也不再做声。 偌大的房里又 剩下咳嗽声与茶盖与茶碗轻碰的声响。 两炷香之后栾广江推开奏章起身舒了舒筋骨,抿着茶道:皇妹来了?下 坐的丽人一袭宫装,湿润得微冷的早春里依然露出小半莹白的酥胸,丽色逼人。 陛下传召怎敢不来?虽说了怎敢,却不见太多敬畏之心,既未俯首帖耳, 连站起行礼都不曾:不知陛下招来臣妾有何吩咐?言语中甚见疏远。 栾广江微微一笑道:有何事皇妹还不知么?今日年升楼宴客,朕还不是担 心皇妹一向顽皮惯了又去捣乱,不得不亲自看着你。 哦?陛下怎知臣妾要去捣乱?栾采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淡淡道, 怎么看都似心不在焉。 为何不称皇兄?自称臣妾会更亲近些么?咱们兄妹俩许久不见,定要轻疏 如此?栾广江话题一转说起了家常。 大宝之上是陛下,皇兄也是陛下。 至于我都嫁人啦,臣妾也没不符礼法。 栾采晴依旧心不在焉,大大的凤目不时眯起,不知在盘算着什么,旋即又道: 陛下安心,这一回臣妾会安守本分大局为重,绝不会真正难为吴征。 待秦国使 团离去后,臣妾也会来和陛下闹。 该做的,臣妾懂。 妹妹还在为当年的事情介怀?两人各自答非所问,倒像自说自话。 大局为重臣妾不是不懂,臣妾对陛下历来只有敬畏,何来介怀?栾采晴 美眸流转突兀笑道:否则当年臣妾为什么要跑出去? 栾广江摇头笑道:好吧,那都是朕的不好,给你的金令没忘吧?朕许诺你 的东西,终是不会反悔。 哥哥,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赔偿的,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朝臣一般,给一棒子 再给颗甜枣便能开开心心。 栾采晴啜了口茶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臣妾若 坐那个位子也会做一样的事情。 所以,陛下等了大宝就只能是陛下,不是皇兄, 臣妾叫的没有错。 皇妹能理解朕的苦衷便好。 栾广江唏嘘道:很多非朕本心所愿,不得 不为之…… 哥哥不再是皇兄成了陛下,有些话不该说甚至不该去想。 陛下自当一切为 大燕着想,今日惹得陛下动了妇人之仁,倒是臣妾的不是了。 栾采晴掠了掠鬓 角的发丝起身道:臣妾许久未曾回宫也想走走,不知…… 去吧,母后也常念着你!栾广江点了点头。 不烦扰陛下了。 借陛下身边人一用,臣妾担心寻不着道路。 栾采晴福了 一福正欲告退,忽又想起一事,从怀中贴肉处取出一面薄薄的令牌呈上道:不 说都忘了。 陛下当年许诺臣妾一件事,臣妾今日正欲求一件事。 栾广江接过令牌,心中复杂纷乱,既有记忆中的怀念,也有松快的解脱: 奏来。 臣妾想请陛下允诺在吴征随秦国使者离开燕国前不可对他动手,且惩治吴 征以维护皇家颜面的事情,只能由臣妾一手来操办。 哦?那是两件事,不是一件。 你要求哪一件。 栾广江抽丝剥茧的功夫, 与时刻警醒的细心并未因身体的病痛而失去。 第一件不正是陛下心中所想么?所以,两件其实也就是一件。 栾广江凝视了美妇片刻道:皇妹若愿入朝为官,当能为朕分忧许多。 便依 皇妹的意思吧。 臣妾谢过陛下!栾采晴矮身施礼道:吴征的事情还请陛下记在心上, 臣妾先行告退。 朕让高无影送你,回头想用哪些人向朕讨要即可。 年升楼里歌舞飘摇宾主尽欢,吴征吃喝都不多,也不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眼 下的局面他无能为力,不过仍让他颇为兴奋。 能耳闻目睹霍永宁与庞颂德这样声 名在外的大才应付不利局面,才是他的关注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闲谈各地风物一番后,鲁仲文话锋一转道:说起来本 官族中本出身凉州武威郡,五代之前方迁居长安城。 本官向有归乡看一看族中故 居之意,惜乎公务缠身,始终未能如愿,引为憾事。 吴征眉头微跳,武威郡在凉州之战前被奚半楼放弃,现下还掌控在燕国手中, 鲁仲文忽然提起此地含义甚深。 庞颂德向为老饕,今日却早早停了箸,酒也不曾多饮,闻言捋了捋长须接话 道:不想鲁大人祖居武威,与下官倒是有缘。 下官曾为武威治中一职,对郡中 诸事知之甚详。 倒要请鲁大人放心,我大秦治下武威郡子民安居乐业,此回亦未 受战火波及,料想鲁大人祖宅安然无恙。 待来日大人得了空,下官定奏明圣上, 愿亲驾车马陪大人故地重游。 一问一答看似不经意,倒让凝神倾听的吴征开了眼界,心中暗道:卧槽,谈 个判一开始就高深莫测到这种地步?家长里短的不带丝毫烟火气却又处处都是陷 阱,高手交锋果然不同!艺术,语言的艺术! 鲁仲文微微一笑道:本官年事已高,常言道叶落归根,告老还乡之后重返 武威郡颐养天年亦是人之常情。 不知霍大人与庞大人意下如何?- = =- . 吴征摸了摸鼻子,好一记当头炮。 鲁仲文不提凉州之争,反倒说起他私人的 话题,只是加上他的身份可就敏感已极了。 燕国的侍中大人要到武威郡定居,秦 国决不能答应。 可要是此时出口否决,等同于秦国率先亮出了意图,其后被鲁仲 文抓住破绽步步紧逼,难免要落了下风。 庞颂德不慌不忙道:鲁大人若是告老还乡,还是那句话,下官愿出迎五十 里恭迎鲁大人车驾,鞍前马后送大人入祖屋。 这话说得含含糊糊有混赖之嫌,吴征听得一皱眉,他始终心中模拟对答,却 混没料到庞颂德答得如此大失水准。 正暗叹鲁仲文只需接话下去,庞颂德轻易便 要落在下风。 不想鲁仲文口出之言又大出他意料之外。 庞大人一番心意,本官心领了。 敢问庞大人,武威郡内偏西有一口甜水井, 再西二里处有一株苍天胡杨。 先祖遗信中曾言幼时常于树下玩耍,不知其树现下 如何? 吴征心中一凛这才回过味来。 庞颂德所言虽简单又显得赖皮,实则在说的是秦国官员迎迓燕国的白身,只 不过这位白身有些不同寻常。 至于全程陪同,自有监视之意,不怕你前侍中大人 打什么歪脑筋,那开头的一句告老还乡便是前提。 不想庞颂德随口之言竟含有这 么大的玄机,后头挖了个大坑在等鲁仲文。 且话里话外,对凉州的主权宣示丝毫 不露破绽,寸步不让。 鲁仲文显然洞若烛火,是以转了话题,这里头玄机就更深 了,一个简单的提问不仅考考秦国官员,后头还可随时接话道出答案,言下之意 便是武威郡现下在燕国手中,所有的一切他知之甚详轮不到你庞颂德来操心。 一颗胡杨树便扯到地盘所属之争,这绵里藏针的味道让吴征忍不住心中掀起 惊涛骇浪。 霍永宁微笑道:说到这颗胡杨树本官倒是一清二楚。 其宽二尺,高不可计 数,壮年时通体雪白!惜乎此树年岁已高常遭病虫之害,树身已是千疮百孔。 幸 得大秦武威子民常在树荫下纳凉,感常年受其恩惠之心,不时为其捉虫方能保得 一条性命。 难得子民有心,但常年如此也甚为艰难。 吴征不由敬佩霍永宁博知善记,中书令连棵胡杨树都记得清楚着实了不得, 庞颂德此前应对得宜,要他说出这颗胡杨树怕是无此能为。 至于最后说什么救得 甚为艰难,分明是骂老而不死是为贼,所指何人不言而明,让吴征忍俊不禁。 是呵,本官刻意致信丘大将军问询,亦知胡杨已老大限已到。 遥想当年家 祖幼时,大燕祖皇尚未登基,彼时官封镇西将军,牧兼雍凉二州。 沧海桑田,不 易到得今日胡杨将死,本官还不能归乡一探,可悲,可悲。 鲁仲文这一席话等 同于表明了态度,虽说这是争议的焦点谁都猜得到,可似乎来得太快了些? 正当秦国使臣们心中疑惑,庞颂德正待接话时,鲁仲文又道:大燕新得了 些稀罕之物,诸位大人见多识广,正好请各位品评一二。 鲁仲文拍了拍手,便有一行侍女各捧着个托盘端上一样物事在各桌呈上。 只 见洁白的瓷盘上放着一串果实,颗颗饱满圆润闪着紫红色的光泽,不仅异香扑鼻, 更煞是好看。 此物是去岁时大燕使臣出访西域番岭时发现,番人也是刚刚种植。 使臣带 回种子后竟然培植成树,本为圣上的供果,今岁需入夏方可结果,这一批乃是去 岁采收于皇宫冰窟里冰封收藏,今日圣上特许取出以招待贵客。 其滋味酸甜可口 汁水丰沛,诸位可试食用。 鲁仲文说罢自取一颗剥去薄薄的紫红色外皮,露出 泛绿半透明的果肉咽下以示无异。 庞颂德见了新奇水果按捺不住,依样吃了一颗,但觉滋味极美,忍不住又尝 了一颗赞道:甚好!他一颗接一颗地吃下去,心中却思绪电转:鲁老儿张了 大嘴要吞下大半个凉州,现下弄出这等番岭的东西来示威么?嘿嘿,去岁带回, 除了这些种子怕不是要说与番人结了什么盟约,若是我大秦讨要凉州,他燕国便 约了番人两面夹攻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不住地吃下去以拖延时刻。 侍女们送上了紫果,不久后又托盘呈上一壶一杯,那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极 为特异,不知又是什么东西要用这种杯子来饮。 鲁仲文摆了摆手让侍女们稍作等候,续道:本官与霍大人是旧识,更是神 交已久。 燕秦两国历来亦是友邦情谊,只是凉州曾是我大燕祖皇根基之地如祖宅 一般,我大燕军入凉州实为认祖归宗重回故地,倒非与秦国为难。 霍大人,还请 将下官之意转达秦皇,祖宗之地不可弃,大燕皇室岂可做数祖忘典,背叛祖宗之 事? 霍永宁不接话反问道:那倒不忙。 敢问鲁大人,这盘中又是什么新奇物事? 本官好奇心大起忍不得了。 哈哈哈,是本官失礼了。 呈上来! 侍女们摆设酒瓶与酒杯,霍永宁向张圣杰道:殿下,敢问一句中原本是盛 国之地,不知贵国圣上可曾向鲁大人讨要旧地么? 张圣杰一双眼眸始终在侍女中特别娇俏的几位脸上游弋,闻言随口道:非 也,父皇曾言大盛占据江南不过作为安身之地,中原本是前临朝之地,临朝之后 无主,自然有德者居之。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九章 唇枪舌剑 折枝断肠 -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十章 心颤如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十章 心颤如弦 羡其鸳鸯 第十章 心颤如弦 羡其鸳鸯 朝阳驱散夜寒,繁华的长安城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那原本定死的风景与 人物,忽而动了起来。 小憩的吴征沉重地翻了个身,望着洒在窗户纸上一派金黄的阳光露出个苦笑, 打个呵欠无奈起身。 来了长安三日,今日倒是最为闲逸之时。 燕皇接见使臣的旨意尚未下,估摸 着也不会太快。 这三日间过的更是不消停连喘口大气的时间都无,是以霍永宁在 昨夜会议结束后刻意吩咐今日无事,可休整一日自行安排。 难得有此闲暇,长安又是当世第一大城,不游历一番足为此行憾事。 吴征早 早约了韩归雁一道同游,两人久不曾独处,心中期盼已极。 然而昨夜横生的一杠子事情又让他睡不安寝。 回屋路上去了趟昆仑派驻点巡 查之所向长辈们问安,得知陆菲嫣约了顾不凡便心神不宁。 气息不畅,如鲠在喉,胸口仿佛压了块大石头。 失恋的滋味原是如此?今生 除了刚穿越时现身修罗场,还是第一回惊慌失措,不需想也知昨夜在一众长辈面 前行为举止失常,无怪林锦儿以为他病了。 幸而今生无论眼界与经历早非前世可比,心神不宁中亦可强自镇定。 不想对 陆菲嫣一路带着不可告人私心的开导,方向完全跑偏,当真有些哭笑不得。 心里 难免破口骂娘,怨顾不凡不负责任,怒陆菲嫣榆木脑壳不知变通,非要一条道走 到黑。 回屋路途中细细想来,才觉顾陆夫妇间想要修复情感里深渊般的隔阂难如登 天。 顾不凡自不是什么坏人小人,坏就坏在他自尊心极强,同时亦有超强的自制 力,能放着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娇妻十余年不碰绝非常人能做到——无论最初的 原因何在。 即使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痛苦与自卑,也需有这等克制才能做到。 这是一名好同门,好长辈,也会是值得托付性命的好朋友,可惜绝不是一名 好丈夫。 陆菲嫣的解决之道是钻进了死胡同,这条绝路终究是走不通的。 顾不凡既已 认定,又怎会再度踏入这条损其自尊的地方。 想明白了这些吴征胸中稍平。 暗叹世事难料,猜想未成事实以前终究只是飘 在空中。 思来想去,故有昨夜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一句的放肆大胆。 那临睡 前一句简单的关怀则是点睛妙笔——不猜可知陆菲嫣孤苦伶仃十余年,说与女儿 相依为命都不为过。 心中正忐忑不安时一句简单又温暖的关心必然能在心中刻下 深痕,也天可怜见顾不凡无比配合半夜方至。 吴征回了房中一刻都未合眼,所幸 有惊无险,直到顾不凡离去方才一头倒上床,心中大乐笑骂道:他妈的,差点 把劳资绿了,来日叫你知道厉害。 翻了个身侧卧,又暗骂自己实在太过无耻,这一路对陆菲嫣的种种关怀全都 带着难以启齿的目的。 自江州荒园之后,吴征便把美艳的师姑视作囊中之物。 他 确信有了这一场惊险离奇的经历,两人在互相的生命中都已不可能再抹去印记。 你是我的禁脔……吴征邪恶地想着,然而禁脔一词让他心中微惊。 陆菲嫣身怀百媚之体,又修了有助青春永驻的内功,其身体的易感吴征在昆 仑后山的密林中早已得见。 而她的需求之旺盛更加惊人——需知顾不凡自幼练武 且功力深湛,自也是一名龙精虎猛的汉子,连他都难以招架直至如今避之唯恐不 及,可想而知陆菲嫣身体里除了藏着一处不知满足的欲望深渊之外,其私处定也 是让男子无法久持的绝妙所在。 吴征早早认定,除非身具《道理诀》的自己,普天下男子更无他人能喂饱这 位人间尤物。 自然而然地,也就视其为禁脔。 若无今日的变故,或许他不会再去 多想,只是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地将陆菲嫣诱入怀抱。 禁脔一词虽有男儿气概, 却与吴征这位穿越者带来的对女子尊重与平等理念大为不符,而此前则视之为理 所当然。 一名女子光凭美貌容颜与性感身躯就能让吴征升起必须据为己有的欲念?若 仅是如此,不单单是对陆菲嫣,更是对吴征自己的亵渎! 一如他倾心相爱的韩归雁,所吸引他的绝不仅仅是美艳,那么陆菲嫣呢?吴 征微眯着双目沉思。 若不知这些秘事者,怎能了解陆菲嫣的倔强与坚强?吴征已从秘籍里得知百 媚之体对女子的折磨,只需陆菲嫣的自控力稍有缺失,只怕昆仑山上已全是她的 入幕之宾。 一名日夜荒淫的浪荡女子怎值得去爱护关心?吴征又怎会在江州荒园 面对一亲芳泽的天赐良机不屑一顾;又怎会为那样一名女子挺身而出,去面对孟 永淑的宝剑? 吴征恍然大悟,原来在自己察觉之前,早已对陆菲嫣既重且佩。 那不仅仅是 一味想要霸占,只对美色的垂涎三尺,而是发自内心想要与其相伴一生,又舍我 其谁的决心!否则,若是不相干只不过想玩弄肉体的女子,吴征昨夜又岂会气闷 难言,彻夜难安。 想明白了这些,吴征洒然一笑,起身洗漱穿戴完毕,离屋敲响了陆菲嫣的房 门。 扣扣连声中,屋内全无回应,吴征无奈提声叫道:师姑,开门。 走开!回应声嘶哑而虚弱,分明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死气。 吴征皱了皱眉头道:不走,我进来了。 双手一推,房门已被锁死,吴征 潜运内力推去门闩应声而断。 屋内空空荡荡,并未发生吴征想象中的坏事,可也好不到哪去。 绛沙帘子依旧卷起,陆菲嫣合衣仰躺于床毫无避讳,任由吴征踏入后将房门 闭紧。 若来的是坏人可怎么办?师姑不可如此。 吴征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柔声道。 随便吧!陆菲嫣无力道:要杀要剐我也不在意了。 吴征不答替她盖上锦被道:我舍不得师姑出事,只好陪着了。 我很累,我……活的好苦好难,真的,不想活了……陆菲嫣自言自语般 喃喃道:只可怜盼儿没有爹疼爱,若是我不在了……征儿,师姑再求你一回… … 等等!吴征笑着打断道:弟子知道师姑要说什么。 这且不说,我只问 一句,谁准许你死了? 额……我自己的命还需谁来管么?陆菲嫣一愣,倒叫死水一潭的脸上有 了些神情:我活着也是个负累,迟早……- = =- . 停!吴征再次毫不客气地打断,好整以暇道:我救了你两回,你不但 不思报答反而想一死了之?昆仑上下谁教你忘恩负义的? 趁着陆菲嫣一时转不过弯来的当儿,吴征一口气道:还是你口口声声说担 心女儿,实则想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管了。 呵呵,这是要把你女儿卖给我,替你做 牛做马还债么? 你……你胡说什么?血口喷人!提起女儿陆菲嫣惶急起来,瞪着惊恐的 大眼睛望着吴征道:你……你莫要乱来,欠你的东西我会还给你! 怎会这样?时常相处印象极佳,甚至在生无可恋时觉得唯一可以依靠的男子, 心中认定乃是女儿佳婿的师侄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是了,从前只不过都是他的 伪装,这人心机深沉早已存了觊觎之心,见我死志已定便不再掩藏,只想着占有 我! 我胡说了什么?吴征笑眯眯道:救你的两回,无论哪一回你死了都不 要紧,可是别人要怎么看待你的女儿?——是……什么的女儿? 绝代淫妇之女! 陆菲嫣念及此处汗毛倒竖,若让顾盼背上此等恶名她一生的凄惨可想而知。 本就孤苦伶仃,左右还尽是白眼,一旦出个什么差池也将受尽凌辱——淫妇的女 儿是不是与她的母亲一样?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有兴趣的。 见陆菲嫣汗出如浆的模样,吴征心头一宽,脸上依然是邪恶的笑容凑近道: 欠了我多少,你现下明白了么?记住,你的命是我的,我没让你死,你不准死。 否则我一生气管不住这张嘴把你的秘密说了出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坏 人做到底,他顺势抽了抽鼻子极尽淫邪之态,只觉芬芳馥郁沁人心脾,忍不住多 吸了两口。 恶魔! 陆菲嫣恐惧地颤栗着,心中怒火滔天却不敢骂出口,只是一双美眸射出熊熊 烈焰,似欲将吴征点着一般。 从前对他朦胧而不自知的好感全变作了恐惧,只想 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你想要什么?我还给你便是! 啧啧啧!话不要说得太早,我现下要你脱光了再撅起这只肥肥白白的肉臀 儿……你肯不肯?吴征挑着眉毛,调戏成功心里乐开了花。 你……你杀了我吧!陆菲嫣终于忍不住落下屈辱的泪水,昨夜还感念不 已的师侄不想心中是这般龌蹉肮脏,顿觉生无可恋。 那我舍不得!吴征见好就收指了指小厅的桌椅道:起来!穿戴洗漱整 齐,乖乖在那里等我。 陆菲嫣见他越发过分还想着拼死一搏,看以如今的病体残躯能否与这位应变 奇速的师侄同归于尽,不想吴征竟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 陆菲嫣一时不知发生了 什么,这位时时出人意表的师侄又变着什么法儿要来折磨玩弄于她。 此刻心乱如 麻,索性咬了咬牙起身,依着吴征的吩咐梳妆打扮,先暂时依他所言,甚至还要 表现得乖巧些,待他以为手到擒来时再暴起发难,誓要玉石俱焚才能保得自家清 白,女儿无忧。 这些话说将出去,以吴征现时在昆仑的如日中天,只怕所有人都要以为是她 失心疯了,谁又肯信?他……他怎会是这样的人?一个愿意豁出命来救我的人, 难道就因为美色?只是个色中恶鬼?谁又肯信?我……能信么? 陆菲嫣心中迷茫得无以复加。 师侄怎会对她生出这等不伦之恋?年纪大上许 多不说,她还是名有妇之夫。 以吴征现时的地位与容貌随手一招也能有无数年轻 曼妙的女子自荐枕席,怎会对她生出想法?难不成十余岁的年龄,一切的世情礼 法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么? 他如何想的不关我事,我不愿的事情,谁也不能逼迫于我!陆菲嫣用方 巾重重搓着柔腻的脸庞发狠想道。 梳洗打扮,镜中的丽人亭亭玉立美若天仙,——死,也要死得漂漂亮亮的。 陆菲嫣深喘了口气将佩剑魔眼挂上墙头坐在桌前等待,自是为了让这个鬼精 灵的师侄放下戒心,凭她凝聚一生苦修的九品功力,只需一双肉掌击得实了也必 然要他性命。 想起吴征力斗孟永淑时雷行电转的身法,心中实无半分把握能一举 成功,若是失了手……转头又念起他所言倒也没错,两回救下了她正是恩重如山, 那夜的春梦里分明也是他的身影,陆菲嫣冷汗涔涔不敢再想下去。 愤慨之心一断,思路便不知不觉地跑偏,力斗孟永淑……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可是一着不慎便要送命的事情,就为了霸占自己么?以他的沉稳睿智犯得着押 上身家性命做赌注么?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自家一条性命不打紧,盼儿若是被这个恶魔所控一生 便全毁了!杀了他!杀……了他? 茫然中吴征推门而入,陆菲嫣一惊回头心中大骂自己无能,本想在吴征返回 的第一刻起便寻机出手,可一时的失神便错过刚入门时的天赐良机。 她皱眉中却 又疑惑:只见吴征左手腋下夹着一只古琴,右手抱着笔墨纸砚,也不知闹什么花 样。 驿馆里一应物事俱全,自也少不了琴。 这不是什么名琴,可也外观古朴,音 调周正。 吴征将古琴在陆菲嫣面前摆好,又铺开笔墨纸砚在桌上自行书写起来。 陆菲嫣觉得自己真是被身上的暗伤折腾多年之后,尽像个软弱无能的寻常女 子,吴征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在眼前书写,她竟没有一搏的勇气。 以吴征的心计与 早慧,这一日定然筹备已久,现下所作所为不过也是在迷惑于她。 是了!一定是! 今日除了内急哪儿也不许去,饭菜茶水自有人会送来。 吴征写完了一幅 狗爬般难看的字拿起轻轻吹干递在陆菲嫣面前道:弟子写了几阙词,师姑最擅 音律,还请帮弟子配上曲。 什么? 陆菲嫣怔怔道:这……你要我做这些? 啊!吴征抬头鬼里鬼气地笑道:方才多有得罪,师姑宽恕弟子无理。 不过呢,咳咳,你的命终究是我的,我的吩咐你得听,乖乖地听话,你的女儿才 有救。 哈哈哈……说到后半句时装模作样地板起了脸,到最后实在憋不住笑出 声来。 陆菲嫣虽将信将疑,心中一块大石终究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十章 心颤如弦 羡其鸳鸯 -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十一章 春晖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十一章 春晖寸草 烈焰天煌 第十一章 春晖寸草 烈焰天煌 人生一世每个人都很奇怪,你不知何时才是在扮演自己的本心。 也有很多时 候你可以看清旁人的内心,却不晓得自己此刻在想什么。 吴征翻了个身,现下在想什么呢? 想念韩归雁。 自从与他有了合体之缘,跟他独处与在外为将便显出完全相反 的两面。 在外是名英武的女将,令行禁止,赏罚分明,不惧矢石。 与他独处则完 完全全是个小女人:在路途中吴征趁黑摸入她的营帐里,那种惊喜与满腔的思念 仿佛写在了脸上,笑容甜得沁人心脾。 而当一夜欢好后天边泛起鱼肚白吴征不得 不离去时,那鼓着腮帮子曲腿坐在床头,仅用一张薄被掩住修长浮凸的玉体最羞 之处,那眷恋不舍又溢于言表。 吴征不由温柔而笑,不想试过了诸般欢好姿势之后,女郎最爱的便是将一双 长腿搭在吴征肩头,任由他反压而下将玉体折叠。 膝弯将硕乳压扁,带着臀儿向 上挺起,那只花肉肥满得丝发难容的幽谷高高贲起,迎合着重重的抽送。 而那一 双结实有力的长腿借着男儿肩膀发力,亦可上下反复发力迎合,令每一轮进出都 更加快美。 一本正经的女将到了床上知情知趣,更加的美艳动人。 他也想陆菲嫣。 长年的隐疾早已折磨得她英风尽去仅余哀婉,总是不自觉微 微蹙起的眉头忧色难减,倒平添了股我见犹怜。 说起来倒是温婉可人的林锦儿更 适合这种气质,但落在陆菲嫣身上,也更增妩媚。 至于昨夜陆菲嫣的模样则是第一回有机会见到。 她伏在案头,一手按琴弦, 一手支下颌,忽闪的杏眸看似没有聚合之点,实则明亮如星;鬓角边挂着滴落的 汗珠也来不及擦去,在旁人身上减分的细节,到她这里却如莲叶中的露珠一般讨 喜。 向来郁郁寡欢,以强颜欢笑示人的美女终于展露出她专注时的迷人风采。 吴征知她整日最新与此定然已十分疲累,仍舍不得打断她的专心致志。 大开 的房门让丽人被月光与烛火交相辉映,恍惚间吴征又想起在密林中窥见的那具惊 心动魄的玉体。 那行步间交错的长腿,弹跳抛甩的豪乳,还有甚至不需爱抚便以 水光琳琳的芳草地…… 思绪飞腾至此,吴征又想起了密林里处处透着怪异,却又将他搂在怀里无比 疼爱与不舍的神秘女子。 他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只能清楚感受到神秘女 子的怜爱,自责,忧伤,愤懑与不舍。 在他两世四十余年的经历里,或遇其一其 二,却绝没有同时在一个人身上出现过。 例如林锦儿会对他怜爱,但绝没有什么 忧伤或自责,例如玉茏烟常有愤懑,别离时也有不舍,但怜爱什么的便再挂不上 钩。 或者那位神秘到简直莫名其妙的祝夫人算是比较接近?吴征自嘲地笑了笑。 现下他念起韩归雁,陆菲嫣,林锦儿,玉茏烟这几位最为亲近的女子都是正常, 可为何会念起祝雅瞳? 我先说清楚,对你说的话都发自真心,我没有必要骗你,也不会骗你。 吴征每回念及与祝雅瞳的幽宅独处都觉得恍若隔世,那处小院仿佛不处于这 个世界。 不仅因为祝家的主人没有理由为他做那么多事,也没有理由要来欺骗于 他;还因为在院子里的祝雅瞳与外传的心狠手辣,为了登上家主之位连族中长辈 都不放过的迷蛇梦眼完全不同。 在驿馆里她优雅登场,下手却果决非常,在当世豪杰齐聚一堂时冠盖全场, 连霍永宁与柔惜雪这等人物都被压得光芒黯淡。 可在小院里便威势全无,只像一 个和蔼可亲的家中长辈。 她摘下那张黄金面具时还以为会是女皇一般的威严冷厉, 不想见到的确是慈爱温柔与雅致。 吴征不明白这种反差从何而来,却不得不面对 现实。 若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不妨交给拙性去做。 他武功很好,而且那重身份 要遮掩些事情也不难,至少一段时间内可以。 辣椒,或者说辣椒背后的银钱就能买来拙性这样的高手帮着办事?简直是天 方夜谭!而且拙性方丈真的缺钱么?吴征百思不得其解,他只知道祝雅瞳不必骗 他,至少一段时间内不必。 至于平安离开燕国返回大秦之后,她骗不骗的又有什 么地方值得在意呢? 今生今世有如神助?迷迷糊糊地想着,吴征进入了梦乡…… 燕秦两国的谈判远没有吴征所预料的顺利。 原本以为霍永宁屡次试探已猜中 燕皇的心思,也想明白了为何秦皇会把吴征与韩归雁这对战场大功臣派来长安。 不曾想霍永宁首次面见燕皇之后,进展并不顺利。 两家罢兵的协议,明面上看燕国损兵折将到凉州逛了一圈灰溜溜地退兵,实 在是大失面子。 故而实际占优的燕国一口咬定退兵还凉州可以,然则大军调动的 损耗之巨难以计数,退兵的条件里便有由秦国支应钱粮。 这是元气大伤的秦国无 法接受的。 且暗地里秦国在凉州的布局定然要被燕国破坏殆尽。 若说秦国当时留给燕国的是没有人的死城,那么燕军撤退后留给秦国的则必 然是城墙残破,所有能搬能运的有用物事被全部带走的空城了。 这个闷亏吃的大 了。 两国为此争论不休始终不能达成一致,燕国看准了秦国休兵的欲望不下自己, 也知大兵压境必然秦国寝食难安,是以不急不躁,里里外外就是一句:想退兵可 以,拿钱来! 形势在四月忽然天翻地覆,燕国强硬的姿态开始放软。 而霍永宁也一改从前 的温和谦恭,叫嚣着:既有意罢兵,缘何咄咄逼人?本官身为大秦人,愿肝脑 涂地以求一战以护国之尊严。 大秦子民亦愿抛洒热血守土安邦。 这把吴征吓得不轻!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可你把人惹毛被砍了,就算赢得世 间一片夸赞流芳百世,命都没了有啥用? 局势的发展出人意料,霍永宁不知手中握着什么底牌竟敢在长安城里放肆, 着实让一干不明就里的使臣们心惊肉跳。 秦历天华九年五月中,燕秦两国经过长久而激烈的谈判终于达成一致,燕国 大军退回潼关之内,交还凉州与秦国,重开商路,两国之间缔结盟约永为睦邻友 好之邦- = =- . 至于刚刚入夏离冬季还远,那不是燕国大军都在凉州呆着嘛,这个时候去抢 收获肯定更大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十一章 春晖寸草 烈焰天煌 -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一章 途生曲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一章 途生曲水 云屏春戏 【祝各位书友新年大吉】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一章 途生曲水 云屏春戏 望着前方滚滚飞扬的尘土与大大的秦与奚字旗号,韩归雁总算松了 口大气。 途中遭遇一群草寇的袭扰大获全胜,抚军将军的威望短暂超过了霍永宁,至 少在剩余的归途里使节团唯他马首是瞻。 有这位守下亭城的女将领军,使节团诸 多大人们心中大定。 燕秦之战尘埃落定,韩归雁被冠以一个当世名将的名号也是 迟早的事情。 在韩归雁的心里可不这么想,比之在亭城战时的危机四伏朝不保夕,此刻心 里的紧张丝毫不逊。 一则使节团太多不识兵威的文官,要保护这些大人们责任重 大;二则此战伤亡大大高于预计。 完胜让文官们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但这比起此前短短百里的路程对韩归雁而言,却是绷紧了神经,片刻不得放松。 猎鹰们没有消息,北面的探子至今没有音信,怕是凶多吉少。 吴郎,你万 万小心!遣出吴征,韩归雁一百个不愿意,可军职所在——来犯者个个都是高 手,连血衣寒中的老猎鹰都消失得无声无息,放哨探查的任务只能落在由猎鹰们 辅佐的青城昆仑高手们身上。 这些高手个个江湖地位显赫,一板一眼的军中规矩并不适合他们。 至于沿路 潜伏,躲在草堆泥地里暗中观察,开玩笑,连杀死敌手身上都不愿沾染一点血迹 的高手怎么能做这种事? 韩归雁因人制宜,四散而出的高手们闲庭信步地在外围游弋,也不怕什么被 人发现,他们也不需跟敌人接触,所要做的只是遇敌及时发出警讯即可。 细枝末 节之处显出韩归雁用兵得法,这一顶名将的封号旁人怎么想不知,一路同行的使 节团们已是认定了的。 凉州刺史亲自引兵迎迓,自出使燕国起便寝食难安的使节团总算回到家乡的 怀抱,一些文艺细胞丰富的官员们情绪爆棚。 有的开怀大笑,指指点点着颇有将 军挥斥方遒的味道,有的朝成都城痛哭流涕,还不忘写出吟哦诗篇大肆歌颂一番 …… 奚半楼向使节们一一致礼慰问,又备足了美酒让他们痛饮,良久方有闲向昆 仑派同门聚集之所行来。 站在吴征身前抚了抚长须,举目四顾得意洋洋地受了弟 子大礼后一把扶起,拍了拍他肩膀道:很好!很好!外人面前不好过于失态, 这句褒奖胜过千言万语。 吴征亦是笑得得意,一双灵动的眼珠转了转贴近奚半楼身边悄声道:小师 姑等的可心急,弟子长话短说…… 嗯?奚半楼不满一哼:有什么话便说,偏要藏头藏尾见不得人么? 那倒不是,弟子想问问这一回也算建功立业,不知师门里可有什么奖赏? 你想要什么?爱徒奇怪的动作与他的要求并不相配,奚半楼目光讶色一 闪即逝。 出了山才知世间能人极多,弟子旁的不要,愿以功劳换取一次进入藏经阁 的机会。 不知这些功劳可够?吴征微笑躬身,毕竟十几年的师徒,相互之间默 契极佳。 虽在凉州地界,可使节团只是短暂歇脚后便要赶赴成都向圣上复命,奚半楼 的忙碌更是不需说了,师徒俩未必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奚半楼心知吴征必然有什 么发现,却又不可大庭广众下说得分明,更对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有些畏惧。 这一 场戏份倒是不得不做! 爱徒既有心机做下了准备,这事一时半会儿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奚半楼也 不急于问个明白,顺水推舟道:可以!待复了圣命若有闲暇你可回山一趟! 弟子谨遵谕令。 师徒俩目光一碰,心照不宣。 一晃三日即过,歇足了脚的使节团们归心似箭。 这一趟归国后在京城里受到 英雄般的欢迎必不可缺,而加官进爵与封赏也少不了。 奚半楼礼遇极佳,比起路 上风餐露宿的艰苦此刻也是安逸已极,但比起成都等待他们的荣华富贵,谁又会 眷恋于此? 阴天,微风,是个出行的好天气,黄历上也是个宜远行的日子。 奚半楼一路 将使节们送出二十里之外方才拜别。 林锦儿不再随队同行而是留在了凉州,或许 再见面时已是她正式嫁入奚家的时候吧。 吴征回望挥手时见陆菲嫣虽跟在昆仑派 同门人群里,那无精打采的萧索之态怎么看怎么孤单。 他微眯着双目一阵心疼。 使臣们一颗心早飞回了成都,行程比起离开燕国时的紧赶慢赶还要迅速。 又 是一个半月的旅途,堪堪入夜时成都城近在眼前。 霍大人,诸位同僚,本官奉圣上之命特在此等候!为各位大人圆满回京贺。 离成都城十里,已能看见满城灯火延绵如龙照得亮如白昼,不时有焰火升起在空 中炸出璀璨天花。 尚书令蒋安和领了旨意候在此地先行迎迓。 出征的大军尚驻守凉州未归,此后经过重重调配方能各回先前驻地,使节团 们倒是最先归来。 可想而知圣心大悦,明日当是人头攒动满城花束比之春节还要 热闹隆重。 幸不辱命!若无俞大人之助恐怕难有颜面归乡,这一份功劳本官不敢独占。 霍永宁笑得疏朗连连拱手。 陛下已尽知了,都重要,都重要。 本官真是羡慕得紧啊!蒋安和与霍永 宁勾肩搭背说说笑笑道。 吴郎,奚叔叔的谕令你可牢记了!韩归雁一身重担尽卸,凑在吴征身旁 悄声提醒:明日满城歌功颂德,夸官三日都未必少的了。 莫要一时得意忘了形。 我像是好出风头的人?吴征撇了撇嘴不屑道。 韩归雁认真地连连点头道:像……不对,你就是!总之,一定记在心里莫 要忘了。 好吧好吧,我牢记就是绝误不了事。 吴征望着韩归雁鼓起的腮帮子心中 爱怜:又要委屈你一段时日了。 待从昆仑山回来再去寻你! 不会,现下已满足的很啦!这段风头再难熬也得挨过去再说。 但是你得时 时念着人家,不许忘了。 韩归雁甜甜说道,俄而又板起了脸警告意味甚浓。 吴征瞪着眼睛奇道:真的满足? 你……你这人坏死了!人家不来睬你。 韩归雁跺了跺脚落荒而逃。 琥珀 色的月牙洒落清冷的光辉照出前方朦胧的道路,她长腿迈动间娇羞不已,花前月 下若是两人独处该有多好?可现下周围都是人,又怕他按捺不住轻薄自己,此刻 虽有逃出魔掌的庆幸心中却又空落落的。 寅时大吉,霍永宁当先,蒋安和此时也需落后他半步,候在城门前的是侍中 胡浩,大秦国权力中枢最重要的三位大人齐聚。 鲜花,鞭炮,锣鼓,喇叭,编钟 等诸般乐器齐鸣,纷闹中夹杂着柔和的丝竹之声,自燕国归来的人们依着官职尊 卑依次入城,接受列在道路两旁百姓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穿过秦都大道,皇城午门前一排明黄色的龙旗招展大显皇家威严气派。 见圣 上都亲自领着百官等在皇城门口,霍永宁率先滚鞍下马一路小跑跪在龙辇前山呼 万岁。 平身!都平身吧!梁铉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病弱的身体此刻精神饱满连 带着语声都中气十足。 这一年半来大秦风雨飘摇,至今才算松了一口大气。 时局 维艰,可有了眼下的局面一切都还有希望。 梁铉有些艰难地起身举起屠冲递上的酒杯豪气道:朕的身体本不宜饮酒, 但大秦的壮士们奋勇争先保大秦安宁,朕以此杯敬诸君,诸君满饮。 宫女们穿花蝴蝶般穿行在跪了一地的官员中,吴征接过酒杯撇了撇嘴心道: 我们干了你随意呗。 这句话说出来固然会让人喷饭,可也是会掉脑袋的。 忙 随着霍永宁双膝跪地一仰头喝干。 饮胜!饮胜!饮胜!霍永宁抛下酒杯率先击节道。 刹那间饮胜的欢呼声大起,梁铉登基以来还未见过如此豪烈的阵仗,龙 心大悦忍不住长笑不止。 圣上口谕:诸君无须入宫见驾,明日起夸官五日,大赦天下!屠冲宣完 了圣旨后扶着梁铉回座,不再面对百官时面对圣上脸上病态的殷红一副担忧的神 色。 无妨。 朕的身体朕心里清楚。 梁铉宽慰了忠心的老仆一句,在百官恭送 之下回宫休息。 在吴征的前世里,夸官是科考状元郎等进士们特有的恩赐,不过用在此时倒 也贴合。 百官跪地送走了老皇帝也慢慢散去,熟识的三三两两约上小酌几杯以接 风。 夸官的日子过后各类封赏也将陆陆续续颁下,立了功劳的使臣们怕是每日宴 请与拜会不断,届时朝中又是一场权力与利益的重新分配。 韩归雁与吴征在后辈中功勋最为卓著,圣上要另眼相待自不必说,两人又皆 具深厚的背景——原本就有韩家,侍中胡浩与奚半楼,出使燕国后又大获霍永宁 的好感。 朝中重臣三有其二都站在他们这一边,而通过在战场上的功劳两人的品 级都已不低,至不济也能捞个油水丰厚的实职以资鼓励。 这么一来,凑上来巴结 示好者着实不在少数,比之一年半前两人结伴进京时的一路白眼判若云泥。 吴征不喜这等场面,韩归雁更是对墙头草全无好感,索性随着爱郎的眼色示 意呆在胡浩身边。 有了这么一位顶级权臣做挡箭牌,讨好卖乖者大都拉不下这个 脸,也更怕给胡侍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可就得不偿失。 偶有硬着头皮上来递名帖者 那都是官卑职小,怕错过之后再也没机会见面,只能搏上一搏看能否撞一回大运。 好半天才得以回归胡府。 霍永宁远行刚回,蒋安和昨夜又出城迎接,接风宴 自然落到了胡浩身上。 林瑞晨早早等在门口,又是一番煊赫通天的热闹欢迎。 昆 仑弟子在战场上名震天下,她也面上有光。 今日更是刻意一身珠光宝气,红裙金 袖微露出小半片雪白的胸脯,丰腴的体态大显贵气十足。 韩归雁先回韩府换好了仕子装扮后转头便来了胡府。 府上此刻已是宾客满门, 门口求见的更是拉起了长龙。 胡府的管家大声呼喝着方才清开一条道路。 韩归雁迈步正行,前方忽然闪出一人长身作揖,他品貌出众举止有礼,笑容 更是大显儒雅可见良好的家世教养。 长揖过后唰地一声展开手中折扇,扇面上绘 着远山一座,山尖被白雪皑皑覆盖云蒸霞蔚,山腰以下则是林木葱茏显是名家手 笔方有这等磅礴大气的意境。 韩归雁与吴征在一起久惯了不喜这等惺惺作态的派 头,略显不耐地道:俞大人有何见教? 来人正是尚书左丞俞人则的公子俞化杰。 俞人则在此回燕秦和谈上的功劳堪 与霍永宁平齐,二者相辅相成遥相呼应方有当下燕国撤兵归还凉州的局面。 他路 途更为遥远尚在归途,圣上的封赏早早不吝赐下,俞化杰因此封了个六品吏部员 外郎。 以他向有的名声加上乃父功绩坐上此位原本不算突兀,只是吏部本属尚书 左丞统辖,正是他老爹的势力地盘,如今他又占了吏部实职,搞得吏部郎中苗弘 毅头大如斗,直叹圣上的安排好生让人费解。 韩将军别来无恙!俞化杰轻摇折扇正待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番说辞侃侃而 谈。 本将赶着去见胡大人,俞大人若有事改天再谈。 韩归雁摆手打断,抱拳 后便擦身而过。 碰了一鼻子灰,俞化杰眉头一扬强抑心中不满淡淡道:不敢叨扰韩将军, 不知韩将军改在哪天?还请明示。 韩归雁身形一顿缓缓回身,撇着嘴角微讽道:本将军务繁忙不知何时有空, 便是有空了……也得本将想得起来再说。 俞大人不妨耐心等着。 跟吴征一起久 了,多少也学些大嘲讽术的本事,酸起人来刻薄得很。 既然不凑巧无妨,下官陪着将军一同去见胡大人吧。 俞化杰早得了允许 进入胡府,正是料定了韩归雁一会儿便来刻意在此等候。 韩归雁铁着脸步步生风,俞化杰亦步亦趋地跟随,反正在胡府里还能撒丫子 狂奔不成?待进了厅堂,一众宾客俱是当朝高官,有人见这一对儿俱是才貌双全 不由暗暗点头。 吴征目光一凝心里大为不满。 从前俞化杰对韩归雁殷勤不断便罢了,如今看 韩家要翻身又想来捡现成便宜么?何况已有了肌肤之亲,以他的性子即使重臣满 堂也险些当场发作,好在还记得入城前韩归雁的殷殷叮嘱强自忍了下来。 戴志杰候在一旁抹了把冷汗,若是大师兄又问一句这人是谁,可怎生回答才 好?一年多前入京时提心吊胆的梦魇至今挥之不去。 韩归雁行过礼便不管不顾站到吴征身边让他心下大乐,眼角一瞟见女郎腮帮 子微鼓知她正在气头上,悄声安慰道:回头我揍他。 往死里打!韩归雁恨恨道,转念一想又压下怒火有些丧气道:算了, 待这一阵风头过去了再说。 小情人之间窃窃私语地泄愤,胡浩作为主人可不能没有风度,向正眉头阴郁 沉着脸不爽的俞化杰道:俞大人且坐,尊父立下奇功,本官先敬俞家一杯。 敬的俞家,俞化杰只是作为代表不敢怠慢忙在下首位饮了。 胡浩又道:待 尊父归国,本官自当上门以表敬意。 俞大人还请稍坐。 承蒙胡大人盛情,下官今日来本也是收到家父书信,特急急赶来。 俞化 杰微微欠身。 哦?胡浩双眉一扬回望在座的霍永宁与蒋安和一眼,微笑道:俞大人 既有尊父的谕令,请说。 俞化杰直起身子,面对一众高官怡然不惧道:昔年下官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一章 途生曲水 云屏春戏 -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二章 报阴怀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二章 报阴怀阳 休止情怡 第二章 报阴怀阳 休止情怡 雪白丰满的奶儿高高抛起又沉沉落下,甩荡如奔涌的波涛。 陆菲嫣借着吴征 的托举之力没命地上下套动着玉臀,情欲熏蒸之中,生平第一回以不是男上女下 姿势欢好,陆菲嫣兴奋得几欲疯狂。 扑哧扑哧的摩擦交合声如春音缭绕,那被塞满的快感,撞击的畅美让她 几乎忘了一切,只知全身心地投入到欢好中,去索取渴求已久的身心俱畅和一场 淋漓尽致的满足。 蜜穴里的汁液流若小溪,双目更是喷射着渴求的欲火,修长的美腿缠夹着吴 征的腰际,檀口中酥媚的浪吟声闻之令人魂飞魄散。 吴征缩着腰腹挺出肉龙,不 需使力便能让美妇一下下地套动,他贪婪地埋首于美妇胸前品尝那一对温香软玉 般的丰乳。 以手感其质,以唇舌品其香,那握在乳根的动作甚至能助陆菲嫣的上 下起伏一臂之力。 那对傲乳如此丰美绵软,双掌向内合夹时两颗又细又长的莓珠甚至可以对在 一起,吴征一口含住,立刻传达给陆菲嫣双重的快意。 美妇的浪声又甜又腻,春桃般的脸庞尽是兴奋的红潮,久旷的空虚被塞紧塞 满,其敏感度更是倍增!穴儿里密布的肉芽用尽全力般吸吮着侵入的肉龙,只知 不停地索取……索取……再索取…… 从黄昏到天明,这一场欢好已不知持续了许久,吴征已射了足足六次之多, 陆菲嫣则泄得无法胜数,只有湿透了的床单见证了一夜的疯狂。 面对这只狂乱淫媚的雌兽,吴征快感连连之中心下凝重。 彻夜的征伐固然能 品足百媚之体的美妙滋味,可饶是他龙精虎猛的身体也觉渐渐不支。 陆菲嫣亢奋 的情欲依旧不知何时能消止,若是不能满足他,自己苦心孤诣的多番筹措准备是 否要毁于一旦? 陆菲嫣浑身汗湿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一夜下来除了趁她失神的间隙里 吴征喂了她几口水之外再无补充。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疲惫,甚至被抽弄了 整夜的花肉已是针扎般剧痛。 可人类神奇的欲望总能压倒一切,剧烈的疲惫与疼 痛之中她仍无法停下索求,在一次又一次豁出命去的起落套弄里寻求填满欲壑的 快美。 被抽插翻搅给蹂躏了一夜的蜜穴儿仍逼仄紧致,可内里的蜜肉却更加酥软。 这让花径的旋绞缠夹之力大减,可陆菲嫣借着吴征上下推送的力道,起落套弄时 逼命也似的快速,肉龙在蜜穴里穿梭进退一无阻碍,犹如策马飞驰酣畅淋漓,每 一下都能迅捷无伦地直达花底,命中穴心深处最为敏感的奇异软肉。 陆菲嫣一身雪肤涨红犹如天边的晚霞艳光四射,发丝上滴落的汗珠滚至画着 圈儿鼓荡弹跳的双乳上又被抛甩而出。 她的呼吸再度急促,酥软的身躯也无法再 维持起起落落,改为将棒儿全部吞没后拼力旋扭。 这一轮腰震虽没套弄激烈,陆菲嫣却似极有感觉,连呻吟声都拔高了几度。 丰翘的粉臀晃起玉波雪浪,在腰肢发力下夸张地拱起,又向前猛地一凑。 其前后 弧度之大也幸而吴征的肉龙足够粗长,否则怕要脱出销魂蜜穴,大为不美。 人家……又快要来了……给我……给我……陆菲嫣渐渐无力的腰震陡然 提速,酥软的花肉也再度抽搐起来。 那嫩肉包裹着肉龙,痉挛时像是快速拍打在 棒身上,滋味美妙难言。 再给我……再给我……陆菲嫣失神的双目变得精亮,隆臀扭得更加剧烈, 流涎的嘴角被香舌一刮后嘟起索吻,淫媚里又增一份可爱。 看她激烈扭动的身姿与渴求的神情,抽送不停的吴征本能地感觉这一刻似乎 对她极为重要。 他引导着陆菲嫣掌捧硕乳自行揉捏,又凑唇相就。 尚未贴上那两 片娇润红唇,一条湿软冰凉的舌头已迎了上来。 吴征含住顺势一吸,将整只舌头 吸入口中,也将两片香软柔唇吸了过来。 唇儿相凑,舌儿相弄,胸腹相贴,耳鬓厮磨,胯间相融。 一身上下至为敏感 的所在均被照顾得熨熨贴贴,陆菲嫣只感欢快,愉悦纷沓而来,与刺痛,将出未 出的难熬交相辉映。 她鼓起最后的体能落力地将丰臀前挺后耸,激烈如雌兽的摆 动不减媚态万方,仿佛一只畅游的美人鱼。 可快意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总是摸 不到期盼的巅峰。 幸而吴征摆好了姿势也动作起来,他哼哧着粗气双掌紧扣陆菲嫣玉臀,抽回 肉龙的同时发力将她举起,当肉龙仅剩龟菇被花洞口卡住时手掌撤去力道,同时 腰杆发力推送两厢撞击,既猛且快,每一下都让陆菲嫣惊声尖叫。 浮凸绵软,圆 如满月的臀肉被生生掐出十道凹陷,被挤压的嫩肉又聚集在大张的指缝间满溢而 出,险些将深陷臀肉的手指埋没。 肉龙抽送时咕唧咕唧的淫靡声伴着浪荡婉转的诱人呻吟,陆菲嫣被顶得魂飞 天外,紧箍的蜜穴抽搐着,哆嗦着喷涌出清冽花汁,仿佛一回又一回地死去又活 来。 抽插的幅度越发紧小,密度却越发剧频。 陆菲嫣鼻腔中的媚人哼吟与吴征喉 间低沉的嘶吼交相混杂,依旧激吻着舍不得分开的口角滴下融在一起的津唾,直 染得陆菲嫣胸前两团高耸湿湿腻腻,散出象牙般玉质的荧光。 那美乳被男儿结实 的胸膛挤压,像两团羊脂美玉般贲起一圈圆弧,起落磨蹭中又不时的上下圆鼓而 出,美不胜收。 激烈的动作预示着两人都到了紧要关头,每一次撞击,蜜穴都将肉龙吞至末 柄,每一次撞击,力道之大都将美妇直接抛向空中。 陆菲嫣的浓云秀发瀑布般飞 散又甩落,高潮的巅峰一点一点地靠近,修长的玉腿死死环住吴征的腰杆,伴随 着抛起落下的节奏一同发力,让肉龙对蜜肉的刮刨猛烈到了极致。 我要来了……狠狠肏我……屄里好麻……好舒服……泄了……要泄了…… 陆菲嫣索吻不停,可心中的至美快意不尽情呼喊难以抒发,含混不清断断续续的 音节媚骚到了极处- = =- . 师姑的骚屄好会吸……吸得我好舒服……吴征吭哧着粗气十指箕张,左 手五指深扣臀肉,右手四指亦然,将两片肥满臀肉掰开露出深幽不见底的臀沟。 唯独粗长的中指探沟而入,拌着湿滑的浆汁对着紧致有力的后庭穴儿一扣,将第 一指节粗糙地扣入。 从未被旁人碰触过的所在忽然遭袭,陆菲嫣如被雷电狂劈得一身僵直,思绪 随之停顿。 分明本能里想要抗拒他的侵犯,可后庭穴儿传来的酸胀麻痒直透脑海, 滋味儿毫不逊色于花唇上方的小肉珠。 那紧窄有力的小肉圈本能地箍紧,连带着 花径也骤然抽紧…… 强烈的快感更甚之前!陆菲嫣一身上下所有敏感地带尽数沦陷,或被抚慰, 或被爱怜,或被蹂躏,脑海里如同惊涛骇浪,前所未有的快感铺天盖地地袭来将 她彻底吞没。 她的香唇死死吸吮,正如蜜穴与后庭娇花一般抽紧蠕动,高潮如同 一张弥天大网将两人罩住,吴征悍然地挺动伴随着猛烈的喷射。 陆菲嫣张大了香 唇,连呼喊声都叫唤不出,被灌满的窄小花径仿佛失禁一般滴落白腻浆滑的液珠。 仿佛过了百年快美的高潮才离体而去,两人一同软倒在床相拥着喘息,连最 后一丝力气都被对方榨干。 一股沉重的倦意涌上吴征脑门,他心中苦笑一声,真 的不行了,师姑若是还要可怎生应付?千钧般合下的眼皮最后一角余光中,陆菲 嫣挂着香甜满足的笑意竟已沉沉睡去。 松了口大气,吴征勉力推着陆菲嫣在床脚未湿处躺好,抓过锦被盖上搂着美 妇沉沉睡去,只觉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再动晃一下。 再睁开眼来时,窗外已是满天昏黄! 只知疯狂地在他身上耸动,将粗硕的肉龙一次次吞没在体内,陆菲嫣已记不 清泄身了多少次,也不知被他的阳精浇灌了多少回。 从至乐的巅峰里脱力昏厥一 般睡去,这一觉竟然从清晨睡到了傍晚。 无论是早间的一场寒雨,还是午后温暖 的阳光都未打扰这一场香甜迷离的春睡。 散乱的云鬓,犹自挂着媚意的眼角,还 有身上记录着一场激情四射艳戏的斑斑点点,只有这些才证明昨夜的疯狂不是一 场梦境。 自被他冲破了最后一道关口,甚至还是用下贱粗俗的词句哀求着他侵犯和占 有,自此之后仿佛心中再没有任何底线,只知不顾一切地索取,卖力地迎合,贪 婪地享受他在体内冲击的快意。 当疯狂散去回归平实与宁静,陆菲嫣又羞又窘, 更有难言的迷茫。 丈夫,女儿,还有刚刚占有她的师侄,这纠缠不清的混乱关系难以理清。 昨 夜起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境,梦境里她着了魔,中了邪,一步步踏入一个疯狂又甜 美的陷阱。 陆菲嫣从不知两人的欢好会如此癫狂,从不知欢好可以快美到这种程 度,从不知被一个男人翻来覆去,像是变着法儿玩弄一般时,每一次都有不同的 感受,新奇,又爽快。 可他是女儿心中的良人,她为人母也为人妻,他还是她的师侄,两个绝不可 能在一起的人偏偏做了最不该做的事情。 念及昆仑山上顾盼捧着下颌一脸期盼, 陆菲嫣心中大痛。 女儿曾问是否有狐媚子勾搭吴征,可现下裸身在吴征身旁的竟是她自己;女 儿也说今后想有和她一般的傲人美乳,她当时的慌乱无措不正是害怕出现现下的 情形么?为何当时如此慌乱?难道不是在深潜的意识里早已喜欢身边的师侄,只 是从来不敢去想,不敢去面对么?可今后的日子又该怎么办? 茫然混乱中陆菲嫣拼命抓寻着慰籍的借口,昨夜是因何变得如此的?对了, 是为了治病,一场陆菲嫣有,顾盼也可能有的病。 是了,定是如此!陆菲嫣心下略宽,无论能不能治好自己终归还是要死的。 昨夜好像还亲口说了喜欢他?罢了罢了,一场不伦的感情终究需要付出代价。 他 是女儿的意中人,也是昆仑派未来的希望,付出代价的自然不可能是他……何况, 他也是一番好意,他待自己一贯以来真的很好,很用心…… 陆菲嫣越想脑中越是混乱,身体的感觉却越发清晰。 依稀间还记得昏迷时平 躺着瘫软,连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一动。 现下的姿势是在梦中翻身,还是他摆放的? 陆菲嫣不知道,只知道他紧紧贴着自己的后背,长臂环绕,大臂枕着脖颈的空隙, 温暖而舒适。 胸前一对豪乳被他粗糙的大手覆盖,像是小心地捧起,又像霸道地 占有。 在遥远得几乎已遗忘的婚姻记忆里,即使与顾不凡恋情最热时也从未有这样 亲昵的相拥而眠。 陆菲嫣胸中一团暖融融的,连心儿都觉几被化去,只是第一回 她便迷恋这样的宠爱无边。 心中越发矛盾,陆菲嫣生生克制着想要回身与吴征紧紧搂在一起的冲动。 反 正是为了治病,是为了盼儿好也没旁的人知道,不如先坦然面对着,病好之后一 了百了也没甚了不得的。 孤寂的女人一旦找到了情感的依托短时间内极难自拔,饶是陆菲嫣也贪恋于 此,不知不觉中深陷其中。 意乱情迷了许久,直到陆菲嫣想起胳膊若被压紧必然会影响气血的运行,时 间长了这条胳膊必然酸麻得如同万千针扎般难受。 心中一惊,陆菲嫣不假思索地挪动身体,滑似游鱼一般从吴征怀抱里挣脱出 来。 怯生生地回眼打量,只见他微微皱了皱眉,似因怀中的温香软玉忽然消失而 不满,幸之未曾惊醒于他。 视线中那一身肌肉分明线条利落的身体,在悠长沉厚的鼻息中上下起伏,散 发着男儿魅力。 陆菲嫣忙闭上双眸不敢再看,思绪也是一顿。 吴征虽不是死死将她搂住,可 以她玉体的玲珑浮凸又岂是能轻易脱出的?能够不惊动吴征除了得益于那光滑如 丝缎的肌肤之外,也因陆菲嫣运用了身法的缘故。 身法! 陆菲嫣心弦剧颤,在狭小的空间环境里以极快的速度扭动,角度,力道,方 位都需分毫不差。 那不仅需要精细的控制力,还需极强的爆发力才能做到。 控制力与爆发力,不正是随着婚姻的悲剧一同离开了么?陆菲嫣霍然睁眼暗 暗潜运内力,从前在身体里束缚重重的桎梏大都消失不见,内力的运转畅通无阻 犹如长江大河奔涌不息。 她难以置信地盘膝坐倒,入定般闭目凝神将内力运转了 一遍又一遍。 在藏经阁时吴征曾以内力灌入陆菲嫣体内,那些阻滞难畅的经脉彼时也曾短 暂疏通。 不过更像是在圆木中开了一个小孔,内力仅仅是可运行而已。 比之现下 的圆木已开了个大洞,只是边缘尚未打磨光滑略有不顺而已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二章 报阴怀阳 休止情怡 -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三章 柔若青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三章 柔若青竹 摇曳生姿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三章 柔若青竹 摇曳生姿 夜色已深,吴征背靠着床头沉思,时不时眨下的眼眸被烛光映得精亮。 陆菲嫣已趴在他胯侧沉沉睡去,勾起的嘴角似正做着个香甜的美梦。 自那夜半逼半哄地占有了她已历七日,陆菲嫣的身体状态越发好转,被长久 以来的不顺与苦闷压抑住的娇媚一天天地回到她身上。 想她在燕都的日子里固然风华绝代,可必须避开的身体与衣料摩擦总让她的 动作有些不自然,从前的风味大减,即使优雅也带着刻意的味道。 直到近日来身体桎梏渐去,她才能随心所欲,这样的陆菲嫣才当得上一句百 媚横生。 可这一切只是表象,横桓体内的痼疾只是治标不治本,连日来的欢好不减初 时频繁,任是身负《道理诀》的吴征也不可能长久持续。 以不停地欢好来解决陆菲嫣的需求终不是长久之计。 我会治好你,让你回到当年的模样。 吴征心中暗道一句,费了极大的毅力方能轻轻下床。 陆菲嫣侧卧的睡姿让两只奶儿贴在他腿边,那抹柔腻滑脂实是无上的妙品, 温绵细软不说,其形犹若两颗洒落的泪滴,不仅外观绝佳,更惹人怜爱,任是把 玩多久仍爱不释手。 吴征在书桌边轻轻摊开纸张,其上绘着个裸女,肌肤又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线 条。 随着武学的修行日深,吴征对经脉之说也有了更多的体悟。 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他又有不同于世人的理解,尤其是人体。 《道理诀》在身上的成功让吴征相信,自己所掌握的科学知识与武道修行非 但没有冲突,甚至还有增益的效果。 而以一个医生的专业与角度看来,陆菲嫣此前受困于无穷无尽的情欲绝非什 么天生淫妇的玄乎说法,他更愿意相信是某种因素导致的严重内分泌失调——源 于练武时内力游走于经脉导致身体发生的变化。 连日的欢好虽快意十足,吴征也未丢了初衷:交合之时探寻陆菲嫣体内的经 脉与内力游走。 借由紧紧贴合并深入她体内的良机,吴征察觉陆菲嫣内息的怪异之处甚多。 常人的内力修行总免不了阴阳两股,无论修行方法怎么千奇百怪,最终都要 走向二气交融的结局。 如丘元焕外门功夫登峰造极,阳气旺盛澎湃,可灵巧之处也未曾落下,这自 是阴气内力也自不凡的原因。 向无极曾与丘元焕斗得不分胜负,他在外门功夫上尽量避开直面其锋,但关 键时刻需得以力斗力时可不曾半分退却。 若不是有一份极强的阳气内力为底子,岂非连接招都不敢?而《娉女玄阳诀 》,《玄元两仪功》则独僻蹊径,不仅将阴阳二劲彻底分而化之,且运走经脉时 全然各行其是,彷佛一对仇家老死不相往来。 即使存于丹田也是各占一半,倒像吴征前世常见的阴阳太极图。 二者在道理上如出一辙,实际修行中却又有区别。 《娉女玄阳诀》阴阳二股内力倒错运转,阴气入阳腧脉,阳气入阴腧脉。 这门功法内力需转女阴吴征练不得,但在昆仑派里既然能流传下来定然有它 的可取之处,此前也未曾听说有甚巨大的副作用导致哪位前辈出了岔子。 奇就奇在陆菲嫣练了之后说一句惨不忍睹也不过分。 想到这里,吴征忽然忆起一件事来:百媚之体还敢修行《娉女玄阳诀》,女 子爱美果真命都不要了。 贺群当年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他为了陆菲嫣的百媚之体连命都送了,说出 来的话自非无稽之谈。 看来导致陆菲嫣如今异常艰难的原因还是二者共振的结果。 吴征得了《玄元两仪功》并未立刻修习,他已有了《道理诀》神功,实在不 必要再去碰一件来历不明也无法判断的法诀,他感兴趣的地方更多还是女子特殊 体质。 可惜天不遂人愿,与韩归雁春宵一度得了她掠月之体,掠月之阴入了体,那 些被他记得精熟的功法在无意识中自然而然地运转,待得发现体内玄元两仪内力 已成,想赶也赶不掉了。 这门功法确有特异之处,吴征得了玄元两仪内力后功力勐串一截,连韩归雁 得了他的引导也从七品顺顺当当迈入八品。 这固然有二人基础打得坚厚的原因,《玄元两仪功》的奇异也可见一斑。 听闻贺群当年在青城派内乱时受伤极重,多半也因此伤了根基功力大损,能 恢复到九品上的修为想来也与功法脱不得干系。 吴征修习《玄元两仪功》时日尚浅,除了与韩归雁陆菲嫣双修得来的内力以 外,对功法本质的体悟也不深,只能对比《娉女玄阳诀》挑出个中种种不同之处 一一比对。 其间最为蹊跷处便是这段阳气练阴脉,阴气练阳脉的部分。 他虽远不如当世武道大家对武学上的深刻理解,但他对人体的了解也是当世 无双。 以他的认识来看这一段极不合理,阳脉就是阳脉,阴脉就是阴脉,阴气可辅 助阳脉的修行反之亦然,但绝没有反客为主的道理。 习武之人常常会脑洞大开讲究什么独辟蹊径,吴征想不通为何他都会怀疑的 东西,在昆仑派历代先贤的眼里会没有问题——这种东西在藏经阁不该是和《道 理诀》一样被扔在犄角旮旯里吗?他只知道譬如消化器官胃,脾,胰,胆,肠等 ,胃液,胰液,胆汁等各具功用相辅相成,但若二者互相交换了位置,非出大毛 病不可。 是以陆菲嫣天资极高修炼得迅速,体内的不平衡则愈演愈烈。 女子属阴,习此功法本需交合取男子阳气以中和体内阴劲。 顾不凡一人无 力支撑,菲菲已许久未曾欢好,阳气摄入全无,阴气又无处宣泄。 一旦稍有动情 ,阴气鼓动激荡引发体内共振,自然情欲如潮难以自抑。 也因难以平衡,阴元无 处可走,连自家慰籍亦无效用。 吴征低声自语到此处冷笑一声:《娉女玄阳诀》?狗屁,这分明是一部催 人做淫妇的功法。 他提起笔来在纸上作画,先绘了张《娉女玄阳诀》内力运走图,再绘了张人 体敏感神经密布的标注图,将二者一一比对。 他没有彻底解决陆菲嫣功法的头绪,只能考虑暂时替代的方法。 写写涂涂修来改去,吴征自不能让陆菲嫣废了武功重练,她修行日久,体内 经脉暗创已重,再失内力恐要直接丢了性命。 但对吴征而言寻找替代的方法将之缓解并不是问题,现代医学中对人体极之 精微的细分他无人可比,当世这些神奇的经脉学说他也足够熟悉,当的上一句学 贯古今,在当世他称第二谁能当第一?以《道理诀》为基础,为陆菲嫣量身定做 一份替代的功法虽也很难,但不是不可以做到。 这一忙碌又过去了大半夜,依着绕过敏感点,经由肌肤拐弯抹角的总纲,吴 征绘制了一份新的内力游走图。 至于其中的难点与疑点全数搁置,空想并不能让此图完美,实际操作试验才 行。 人体脉络纷繁复杂,饶是吴征了然于胸做起来也极为费神,此刻已是疲惫不 堪。 伸了个懒腰,吴征轻手轻脚回到床边,陆菲嫣依然酣睡甚甜。 吴征心中一动上床时故意弄出些动静,美妇睁开惺忪睡眼迷煳中见吴征正解 衣裸身躺下拉开被角。 唔……你怎么不睡……又不睡? 每夜在他身边睡得无比踏实,陆菲嫣慢慢习惯了这位躺在身边的师侄。 即使美梦被打扰也下意识地关心一句。 吵醒你了,下次我小心些。 吴征展臂搂美人入怀:想你的事情睡不着,起来做了些功课。 什么默默付出?去他娘的,心中情意与关心不能让对方知晓与感动,做来何 用?怀中美妇微微一颤,心中感动下让他的大手袭上胸前玉峰,忸怩中一方面他 刚忙碌了大半夜不忍抗拒,一方面连日欢好不停,先前的别扭难受消失了大半。 再者虽为背德不伦,吴征的贴心与关爱早已在陆菲嫣心里打下深深烙印,她 也极享受这种宠爱:你又要干什么……莫要乱动,赶紧睡一会儿,你……安心 睡下好好歇息,天明了府里我去安排。 好。 我和它们说会子话就睡。 两团凝脂温玉光滑柔软,吴征捏捏揉揉,时而五指一同发力按压,时而以掌 心为轴抚弄,掐握时五指深陷其中隐隐又有一股弹力,搓揉时便如只滑熘粉团, 着实美妙。 哋址发咘頁 陆菲嫣着他逗弄一阵,心中既羞,身上又美,左右为难地忸怩道:你…… 哪有这样说话的。 手语,是手语,哑巴用的!它听得懂你不知道? 吴征闭上双目一脸惬意,手上动作非但不稍停反而加重了力道,一语说完食 中二指拈起峰顶两颗又细又长的尖翘梅珠捏弄,逗着她的敏感地带。 乳珠传来丝丝电流,陆菲嫣一身雪肤彷佛覆上层艳粉。 她又好气又好笑,这些不知怎生冒出来的奇思妙想让人难以应对,从来也说 他不过,只得花唇一噘闭上眼眸由得他去。 吴征又把玩了一阵,满足地喘了口气退开寸许距离道:能控制住么? 陆菲嫣正自情动地享受不已,温暖的怀抱忽然离去心中竟泛起恋恋不舍之情 ,只盼再让他多抱一会儿甚至是永远都莫要松开。 这份情感一周来与日俱增,每每让她心慌意乱却怎么也无法控制,彷佛一颗 在肥沃土地上发了芽的种子又饱滋阳光雨露,成长得势不可挡。 此刻闻言忙收敛心神道:我试一试。 所谓的控制并非只是压抑情欲便算完,陆菲嫣胯间已现滴滴清露,她还得顶 着情欲让内力游走自如,正是要在极端的条件下功力不受影响才算。 顶着一身旖旎绮念默运元功,说不上顺畅倒也能勉勉强强走了一周天。 陆菲嫣已是经年的病号,想要一举拔除病根难上加难,是以吴征除了寻 找最佳的解决之道外,还拟定下了多种备桉。 眼下的在欲念激荡时仍能尽量发挥实力正是其中一种。 陆菲嫣也知此事不可一蹴而就,吴征极为周全的考量让她心中感动,不知不 觉间也变得言听计从。 相对于丈夫顾不凡的一板一眼,连房事时都是如此,吴征给她的惊喜与新奇 实在太多太多,两人相处时彷佛他才是位多情的成熟男子,而她只是个刚刚长成 的少女。 可以。 勉力运转了一周。 比昨日还更好些? 嗯,更顺畅了些略有进步。 那就好。 吴征笑着将美妇再拥进怀里,这一回不是前胸贴背嵴而是正面相对。 吴征一手从陆菲嫣脖颈边的空隙环过搂着香肩,另一手抱住两瓣翘臀,两人 贴的不露一丝缝隙。 虽是沉睡刚醒,陆菲嫣口中却全是一片幽幽香风,贴在胸膛上的绵挺豪乳热 的发烫,抱在掌臂的丰翘硕臀又冰得发凉,二者手感绝佳又相印成趣。 怎么报答我? 吴征坏笑着道。 陆菲嫣扭了扭身子,被他抱紧后全身酥软哪里挣得开?近日来两人相处犹似 一对亲密夫妻,可毕竟是一场背德的乱伦,陆菲嫣即使未对顾不凡有什么愧疚, 可念及顾盼便是心酸难受,每每自责贪恋温柔宠爱不知廉耻。 现下见吴征目光中全是玩味,多日相处她已明白吴征最爱如此,越是羞涩他 越要调戏欺负。 可使坏的目光出自一对泛起血丝,周围眼眶浮肿的双眼。 在自己酣睡之时他还在不停地操劳,陆菲嫣又怎能忍心拒绝?幽幽地叹了口 气,陆菲嫣垂下双眸低声道:你想要我怎么做嘛? 语声柔腻低婉,些许无奈中分明是个春情四溢的少妇向情郎讨好的口气。 她心中一跳,这才发觉心中纵有万般忌惮与不愿,情感上已离不开将她紧紧 搂住的少年郎了。 那心虽不甘,情却已愿的话不正是复杂心情之下最真实的选择么?要亲亲 ,把舌头伸出来。 吴征的低语恼人又羞人,说得全无转寰余地。 反正我就是要,你不肯我就赖皮,赖到你无可奈何为止。 若仅是个少年郎,现下早已急不可耐地在美妇身上发泄着过剩的精力,或许 有一股新鲜感,但不需多时便会相看两厌。 怎及得上这个少年身体里隐藏着足够成熟思想灵魂的怪胎?他懂得疼人,也 懂得寻找和制造情趣。 陆菲嫣和他相处彷佛在春日的细雨斜风中漫步,任由雨丝洒在身上润得衣衫 与发丝微潮。 虽让身体有些粘腻,却又格外的浪漫旖旎。 自失身于吴征之后,陆菲嫣连日来越发难以抵挡这种宠在眉间甜在心头。 曾以为心中已是万载寒冰一块,亘古不化,但他的出现就如夏日的烈阳,远 在天边时便已温暖己身,如今近在眼前更是要将她化去一般。 此刻吴征疲惫的双眸里正射出烈阳之光,霸道,炙热,将陆菲嫣的心房之茧 抽去,剥开。 陆菲嫣无处可逃,无从抵挡,哼唧了几声娇嗔后认命地闭上双目……世间有 花名龙吐珠,未开时花瓣紧闭,盛开时冠口微启,花蕊吐于花瓣之外。 陆菲嫣轻启檀口,伸出一截软嫩丁香时正如龙吐珠盛放一般。 两片艳红的香唇与洁白的牙齿犹如红白相间的花瓣,软嫩的舌尖便如一点朱 红的花蕊。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三章 柔若青竹 摇曳生姿 -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四章 红绳缚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四章 红绳缚心 雏鹰展翅 【祝雅瞳,陆菲嫣,韩归雁向大家拜个早年,祝书友们新年快乐,万事顺意】 第四章红绳缚心雏鹰展翅 吴征与陆菲嫣连日合体双修固然让难以自制的情欲有所平复,也不过是让她 的身体不再过分敏感而已。 可内力运转时途经丰臀,腿心,胸乳,脖颈等敏感处 情欲自然而然地升起不说,那酥麻难当的快意也要让武功大打折扣。 要破解这一难题,最佳的方案便是《道理诀》!吴征实际的天资实在不够出 众,一句中人之姿的评价再也合适不过。 而修行的速度之所以能与许多天赋异禀 者并驾齐驱甚至犹有过之,除了强大的自控力与成熟的思维固有加成,《道理诀》 亦是最重要的原因——那是一部本就神奇,且完全切合于他的顶级功法。 转经络出肌肉,皮肤,避开那些短时间内难以冲破的关窍让内力流畅运转, 这只是吴征练功的方法。 《道理诀》所阐明的精义结合吴征对人体的认识,内力 运行至不好通过的地方都可以转移出新的路线,任何一处细胞与神经随心所欲。 这也正是克服陆菲嫣《娉女玄阳诀》所造成桎梏的克星,功法的创造者心肠 既如此恶毒,让修炼者一运功便成淫妇,那么避开这些经脉的关键节点,一切便 豁然开朗。 吴征连日来的劳作正是为了这一刻,陆菲嫣修习《娉女玄阳诀》已久,对内 力运转脉络路数几已成了天性,想要短时间内改变习惯难上加难。 红绫绑上胸乳 与臀胯等敏感所在的目的正在于此,以束缚肌体之力压迫经脉里内力的运转,再 让她感觉被压迫时肌肤与细胞的反抗之力,借以牵引内力开辟新的运转线路。 如 此一来,虽在这些经脉关窍之所内力运转的路线被拉长有些弯弯绕绕,但毫不影 响整体功法的运转。 排除了桎梏的《娉女玄阳诀》威力如何,不说陆菲嫣,吴征 都万分期待。 怎么这样嘛,好羞人。 陆菲嫣两颊飞红忸怩不安。 吴征连日来始终在阐述《道理诀》之精义,陆菲 嫣已有整体的概念,其间当然充斥着诸如:菲菲这么美艳性感,我眼睛看见了, 脑子里想把你弄到床上,可鸡儿却梆硬之类的下流调戏话。 可吴征对待此事的认 真已有实际行动表明,加之他一贯以来主次分明的行事风格,陆菲嫣自不会认为 在此关键时刻只是变着法儿想要淫玩于她。 只是红绫缠身,本已丰翘有致的身姿 由此显得更为突出,且不说吴征,光是陆菲嫣自己低头打量身体都觉得眼热心跳。 细滑的绫带缠上同样光洁的玉躯,鲜艳的红色与雪白的肌肤,还有爆满膨起 的硕乳,倒像一件红色的华衣裁剪错了,将本该被包覆遮羞之处全都暴露出来, 但淫靡艳光见之摄人心魄。 吴征观美妇神情,虽极为不安甚至惶恐,但媚目灼灼,还无意识地抿着唇瓣, 便知这位体质特殊的师姑亦有新奇刺激之感。 真的只是羞人? 那……还有什么嘛。 好吧,可菲菲羞起来真好看。 今后一定要多羞羞你。 陆菲嫣心中一颤,今后二字仿佛擂中她胸膛。 今后还会这样,还能这样吗? 美妇惶惶茫茫,垂着头不敢与吴征的目光对视。 视线中又现被捆绑着而玲珑 暴凸的玉躯,尤其胸前高耸的雪峰顶上,两颗勃涨的乳珠又细又长色泽粉艳,倒 像熟透的二荆条切了个尖端安上,着实诱人一品其香。 陆菲嫣媚目无处安放只得紧紧闭上,一股热力贴近,娇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 抱。 我知道你心里很乱,一时也不能接受与我在一起。 没关系,今后我们慢慢 来。 不管你在担心什么,在迷茫什么,现下都没有治好你的身体重要!收敛心神, 意守丹田! 温柔的语声暖化人心,却在最后一句陡然严厉。 陆菲嫣心中一凛,忙不迭地 深长呼吸一口,闭目凝息。 起伏的胸膛让奶儿盈盈跳抖,晃得吴征一阵眼晕,他摇摇头也强自定下心神。 无论何种修行都极易受到声色迷离的外物干扰,而这一场修行却是许胜不许 败的。 陆菲嫣要重建内力运转的路线不可有片刻分心,吴征也需随时关注她体内的 状态以防出现意外,任谁都马虎大意不得。 第(4)一(v)版(4)主(v)小(4)说(v)站(.)祝()新年快乐 调息运气了三炷香时分,陆菲嫣睁目与吴征对视着点了点头,吴征还以一个 放宽心的鼓励笑容一同盘膝而坐。 按照此前说的运转内力,不用担心,我会帮你。 一个功力还差许多的晚 辈说出这等话来惹人发笑,但陆菲嫣无比信任他认真时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遂深 呼吸一口最后一次平缓下心情,提起内力运转周天。 热乎乎的内力像两只小老鼠自丹田起一左一右在经脉中游窜,自腹部沿着两 肋向上,途经胸乳下沿便到了第一个关键部位。 陆菲嫣娇躯敏感,每常内力运转 至此便不由得双乳发热泛起情欲,虽说二人双修多日不像平日里根本运不得功, 可仍是大有影响,若遇高手生死相搏必是天大的隐患。 陆菲嫣暂停运转周天,内力于双乳下方肋部逡巡等待,慢慢感受着经脉周围 的细胞。 红绫正托在双峰下方在后背打了个结再向肩头绕着脖颈兜过,形似吴征 前世里火辣姑娘们穿着的露肩吊带衣。 依吴征的设计,内力运转自此时当绕个圈 子延至后背转向肩头,迈过整只玉乳再继续前行。 被扎紧的红绫一方面阻碍内力 像玉乳方向上行,另一方面被束缚的肌肤也有助于陆菲嫣寻找内力改道前行的方 向。 经脉容量有限,内力堆积时撑胀的滋味并不好受。 陆菲嫣苦忍了一会难以忍 受,又开辟不出新的道路,只得顺着原路前行。 雪白的玉峰经此一激立时覆上一 层艳粉,峰顶莓珠硬翘翘地勃立。 陆菲嫣并未散功止步,吴征也不阻止,任由她搬运周天由上而下,内力自丹 田汇聚之后又将由鼠蹊穿行胯部直至足底涌泉。 这一处的艰难比之胸乳处毫不逊 色,陆菲嫣又是堆积内力许久难以成功,只得按先前的路线转了一个周天。 内力行经羞处时犹如蚁爬麻痒难当,敏感点立时起了反应,乳尖勃立着高高 翘起,胯下幽谷隐现水光。 陆菲嫣满面羞惭,练功时这般模样可比两人激烈欢好 时的放浪还要难堪。 没事,休息会儿再试一次。 吴征以手指顺着乳廓下方的肋骨画着圆圈: 感受到了吗?这里有无穷的生命力。 肌肤的弹性,还有挤压大血管时的律动,生命的气息旺盛汹涌。 陆菲嫣闭目 感受着,体会着,联想着,依吴征此前所言尽可能放飞思绪去想象与从前认知完 全不同的人体——不怕你想错想歪了,就怕你不敢想! 我再试一试。 一遍又一遍,一轮又一轮,失败了不知多少次,直到陆菲嫣忽然心有所感猛 然睁开美眸,惊异地打量着肋部的肌肤。 是了,就是这里,我感受到了。 她不敢说话,可脸颊的神情明明白白地 刻画着情绪。 堆积的内力越来越多,新的路线开辟在即,二者之间仿佛隔着一层 薄薄的窗户纸,一戳就能捅破。 可伸出的手指总是够不着,差了那么一点点。 吴征的紧张激动丝毫不逊于陆菲嫣,他双目圆睁,甚至能看见充盈鼓荡的内 力积聚时肌肤一鼓一鼓地跳动。 就差那么一点点!突破不了又是前功尽弃从头再 来,是否还能抓到那份感觉?一切都在未知之数。 十万火急中吴征灵光一闪,他急急令道:别停,继续运功! 绑缚着陆菲嫣的红绫一直在帮助她寻找她寻找新的运功路线,缠绕肌肤的模 样极具一种凄艳而残酷的美。 吴征忽然抓住绫带的两头一拉,红绫骤然抽紧,本 已暴突的美乳犹如只装满了清水的皮袋子受到外力挤压,乳球处瞬间满溢大涨, 雪白的肌肤几乎变得晶莹剔透,甚至能看见内里海绵网状的乳质。 而一双美乳被 自根部箍紧后更是高傲上翘,混如一只熟透了的大雪桃儿。 吴征牵引着红绫连连加力后扯,陆菲嫣腴腰向前挺起,香肩后倒,两只硕乳 几朝天而立,浑如两座傲挺的山峰。 紧绷的身体里内力更加压抑,紧束的红绫箍 得体内气息难畅,可肌肤上抵抗这股束缚力道的弹性却越发清晰。 且吴征发力的 方位虽将陆菲嫣摆弄得淫靡无比,实则大有讲究,正是指引她内力突破阻碍前进 的方向。 多重助力之下陆菲嫣终于感受到吴征所言的细胞与神经,那股神妙而玄乎几 转瞬即逝,她再无任何犹疑猛然提起丹田内力狂涌而出。 积蓄许久的内力突破层 层关窍,开辟出一条新的线路,那与经脉截然不同的感觉几乎让陆菲嫣欢呼雀跃。 上半身周天再无任何阻滞,内力一路奔行着回归丹田又向胯部聚集。 待内力 在关窍前堆积后吴征依法施为,这一回陆菲嫣半跪于地,落于香滑小脚上方的雪 臀高高撅起,勒紧腰际的红绫将本就如扶柳般的小腰掐得可堪一握,引得两片高 撅的臀瓣似被两手分开一般,深幽的沟壑展露,内里丛丛的浓密乌绒,鲜艳的花 肉与圆巧后庭一览无余。 吴征运起《道理诀》紧守心神以免被艳光所摄。 陆菲嫣有了此前的经验在红 绫牵引下又找到了感觉,内力兜了个圈子顺着腰际两侧直下,越过胯间直达足底 涌泉。 周天运转,功成! 成了!成了!吴征大喜过望道:再来一遍,快,莫要忘了刚才的感觉。 陆菲嫣怔怔发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喜悦,分明欢欣鼓舞泪水却滚 珠般坠下,手足无措。 收敛心神!快,再来一遍!吴征剑眉皱起声色俱厉。 第(4)一(v)版(4)主(v)小(4)说(v)站(.)祝()新年快乐 陆菲嫣甩了甩头青丝飞扬,连连重喘徐吐稳下躁动之极的内心,再度运转起 《娉女玄阳道理诀》。 这一回吴征不再以红绫牵引她的肢体,陆菲嫣初次成功也 需慢慢寻找感觉,去抓住此前灵光乍现般的电光石火,又足足试了半日才渐渐纯 熟,只到内力顺当地接连运转三周方才收功停下。 我就说一定能成,这方法是不是妙极……唔…… 吴征正自得意洋洋,美妇的娇躯已扑入他怀中,香吻雨点般落在脸上。 他长 臂一展搂住令人血脉贲张的玉体,陆菲嫣一双长腿也已顺势缠住他雄腰。 要我! 陆菲嫣心绪激荡的迫切酥啼声中,甜糯的呼吸喷吐,娇柔的呻吟喘息,饱满 的丰乳紧贴。 陆菲嫣心神激荡得无以复加,更不知要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与喜悦, 只是本能地搂紧吴征,献上自己美艳又珍贵的娇躯。 雨落般的吻渐渐放缓直至拥吻。 陆菲嫣轻启檀口将艳舌主动送入吴征口中任 由他含吮品尝,两片花瓣般的香唇亦回吻着少年,如吸奶一般重重吸嘬得啧啧有 声,忘情得连香唾溢出口角滴落乳峰亦浑然不觉。 少年环着两条大腿一把抱起美妇,拖着凌乱挂在身上的红绫向床头走去。 陆 菲嫣一刻不停地献上香吻,手上动作毫不停歇地急迫扯去吴征的衣物。 在床头前两人除了红绫已不着片缕。 陆菲嫣意乱情迷,万般感激全化作满腔 情意低声呢喃道:要我……要我…… 吴征低吼一声松开香唇,陆菲嫣闭上美眸正欲迎接一轮狂风暴雨般的侵袭。 然而吴征并未将她扑倒反让她立在床上。 陆菲嫣只觉丝滑的红绫兜过左臂又 缠住左腿,随即吴征猛然一抽。 美妇惊呼声中,手臂与膝弯已紧紧绑在一处,吴征托着她藕臂举高,陆菲嫣 便已一个单足站立的姿势令胯下春光大泄。 高抬的玉腿不仅让胯下幽谷艳光四射,更让花唇向外微凸,像是撅起正在索 吻一般。 红艳艳的花穴嫩肉沾着清冽的花汁玉露水光涟涟,香色无边。 吴征凑上口唇顺着一瓣微张的花唇一舔一吸,虽如蜻蜓点水却立刻引来美妇 麻痒难当又快美无比的娇声酥啼。 羞耻的姿势越发刺激着心头禁忌的敏感点。 陆菲嫣奋力单足立稳,那妙处红 唇如绛花汁潺潺纤毫毕露,更有一股幽然梅香沁人心脾。 吴征迫不及待地唇含舌 舔,啧啧有声地舔弄起来。 嘤咛……呜呜呜……陆菲嫣美得一阵颤抖,嫩滑的花穴登时一缩。 似是 被新奇的姿势和刺激的禁忌戳中软肋,丰沛的花汁犹如开闸的洪水狂泻而出。 她 甚至偷偷睁开一线美眸低头望向胯间羞处,只见那湿哒哒一片的水光映照中,红 艳艳,粉腻腻的花穴正被爱郎肆意品尝。 他的动作急迫而粗鲁,仿佛恨不得将脸都埋将进去,串串花露飞溅而出滴得 满面水渍。 可看着他品尝女儿家最敏感又最羞人之处,陆菲嫣只觉心颤得要跳出 胸腔,被舔弄含吮的花肉畅美异常。 待得两片花唇顶端的小肉珠被他含在嘴里又 吸又舔,心神迷醉下再也把持不住,腿心深处一紧,尖叫一声,一股热烘烘的花 露激喷而出…… 可舒服么? 陆菲嫣一身瘫软,竟被吴征吃得大泄一回正羞赧难抑。 可今夜情动比前不同, 竟似方才大羞的姿势却觉新奇一般大胆道:好美……人家还想要……你……你 ……用棒儿进来好好爱人家…… 热辣奔放的邀约犹如最好的春药令男儿无法把持。 他猛地将陆菲嫣翻过身分 开腿心,美妇玉腿大分趴跪于床,丰润挺翘的雪臀高高翘起,从后望去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四章 红绳缚心 雏鹰展翅 -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五章 密云不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五章 密云不雨 何以羁縻 第五章密云不雨何以羁縻 俞府本就位列大秦最为尊贵的豪门,如今则更为显耀。俞化杰艰难又顺遂地 跨出了如愿以偿的一步,升迁侍中位极人臣,成为大秦国最为重要的四位权臣之 一。喜庆的大红灯笼绕着俞府的院墙挂了整整一圈,昼夜不息。 天光放亮,俞府大门处一前一后走出两位翩翩公子。当先的一人器宇轩昂身 着六品官服,背在腰后的双手极显气派威风。随后的一人仕子装扮手持折扇,一 派儒雅气度。 「俞大人,吴征今日上任去了。」仕子自是白云书院的首徒张彩谨,他也到 了出仕的年纪。有了白云书院在背后使力,他又向来与俞化杰走得甚近,这一回 厚积薄发,料想是一片坦途。 「你不会真以为他可以和本官相提并论吧?若非他身后有昆仑一系撑腰,本 官要收拾一个北城令不费吹灰之力。」俞化杰微扬着头神态傲慢道。 虽同为六品官,北城令至多是个地头蛇,着实难与吏部员外郎这等考评官员, 掌管迁贬的重权实职相媲美。然则张彩谨心中暗暗好笑:若不是有个了不起的老 爹,你一个吏部员外郎又何曾放在人家眼里? 「大人说的是,吴征不过运气好而已。」腹诽归腹诽,恭维话说起来张彩谨 却没半分犹豫。 「他们那一系青黄不接,也该到头了。张公子还请落力些,本官必不亏待。」 俞化杰冷笑一声道:「韩铁雁不明形势又不识抬举,当真愚钝。可惜,可惜。」 张彩谨神色一黯,复又愤愤不平道:「前回文武会友吴征仗着圣旨狷狂无耻, 在下心中始终不忿。韩铁雁也是瞎了眼方才拒绝大人一片美意,在下亦为大人不 忿。」 俞化杰顿住脚步一字一句道:「本官方才说过,该~到~头~了。」 张彩谨露出迷茫神色道:「这个……在下不解,还请大人明示!」 俞化杰冷笑一声,不知是在嘲笑张彩谨的无知,还是对昆仑一系的不屑: 「上车吧。」 「大人先请!」 马车缓缓而行,俞化杰随口道:「到头便是到头了,无需理由。」 张彩谨皱眉纳罕,他嘴上虽对吴征百般贬低,心底可是知道此人有大才。自 离昆仑进京后从个被扔在犄角旮旯里的羽林卫到简在帝心,又一路升迁直至北城 令,发迹的速度在大秦国历史上也仅次于栋梁之才霍永宁而已。 昆仑派一系朝堂上有胡浩,边关有奚半楼,军中还有韩家。即使骠骑大将军 迭云鹤得了圣上撑腰也不过堪与匹敌,远未到压倒的时候。且燕秦一战,韩家与 吴征军功显赫,说青黄不接有些道理,要说到头可就太过牵强了些。 俞化杰自得笑着打量混沌不明的张彩谨,忽然道:「张公子方才说韩铁雁拒 绝了本官一番美意?」 「正是!韩铁雁当真有眼无珠!屡次……」 「啧啧啧!」俞化杰挥手打断道:「张公子错了。一个即将破败的将门之女, 本官何须对她有甚美意?这女子迟早要被双手送进俞府,便是生的一副好卖相, 左右不过一名玩物而已,张公子太过高看她了。」 「啊?」虽说得云山雾罩般让人不明不白,可谁都能感觉到其中惊天的隐情。 俞化杰会吐露这些话语,自是把张彩谨看做了自己人。这让白云书院首徒又是心 惊又是欣喜。 「张公子不也一向对韩铁雁倾慕不已么?啧啧,那一双长腿,任谁见了也心 动。」俞化杰笑得高深莫测又极为淫秽道:「日后待玩的够了,本官不介意让张 公子也尝尝她的滋味。」 哋址发咘頁4v4v4v. 4v4v4v. 「这……大人……小人岂敢……」张彩谨惊诧莫名,一时结结巴巴不知如何 是好。 「嗳~本官说得出便做得到。一件玩物不是拿来玩的,旁的还有甚用途?」 俞化杰谈笑间忽见意气风发,心中暗想:朝堂政事上蒋、霍、胡三人原本互相制 衡,如今加了爹爹,圣上的心思并不难猜。迭大将军必不会拒绝爹爹的联手之意, 今日来看白云书院不久也将成为后援。何人还敢说俞家新进之贵,孤立无援? 北城令府衙共有三进。 威严的衙门口左右立着两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各守护门前一面大鼓。踏过 门槛便是北城令吴大人升堂断案的所在——院井足可容得百余人,与衙堂之间可 用栅栏隔开以防凑热闹的平民干扰府衙的政务。衙堂里一大片平地后便是五级台 阶,上摆着丈余长,三尺宽的长案一面。案头上文房四宝与令牌一应俱全,便是 吴征这位新官儿的宝座了。 再往里进还有一间大房,令官与衙役们日常处置政务便在此处,也有隔间可 供小歇。至于吴征更有再后的一处独屋休憩。 新官上任,又是名震当世的年轻俊杰,北城的百姓好奇着甚众。府衙门前是 刻意清开的道路,但吴征入府后瞬间便堵个水泄不通。 吴征见状停步回头,分开衙役们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抱拳向百姓道: 「下官吴征,今日初来乍到先与诸位着个面。」 见他打招呼时始终笑脸迎人没什么官架子,加之眉清目秀,围观的百姓先都 有了几分好感。一名须发皆白满面皱纹的老者拄着拐杖上前,顺手还阻止了两名 小童相扶向吴征躬身道:「老朽朱植,见过大人。」 这类老人敢直面地方官,且还带有随从,多半在当地颇有名望。吴征不敢托 大步下台阶侧身相扶道:「下官当不得老丈一礼,不知有何见教。」 「没有没有,岂敢!」朱植笑起来一脸皱纹飞扬,显对吴征观感甚佳:「大 人新官上任,老朽等身为大人辖下子民免不了好奇。前来至此是为大人接风,也 是见一见大秦的年轻俊杰,为大人礼敬一杯水酒。」 话音刚落,先前欲搀扶朱植的小童便捧上一个摆着三碗酒的托盘举过头顶。 吴征微微一笑,将三碗酒各啜了一小口道:「乡亲们一番心意不敢推托。可 现下还是公务之时,多饮恐误了正事。宜知,将酒碗摆在衙堂,待今日闭了府衙 本官定然满饮。」 杨宜知接走托盘,朱植笑得更畅频频点头。吴征又道:「本官尚未熟悉衙门 事务,正要仰仗诸位乡亲多多指点。」 吴征又抱拳拱了拱手,与戴志杰低声商量了几句后道:「本官尚有公务在身, 不敢在此多做耽搁。这位是本官的师弟戴志杰,老丈若不嫌弃不妨在院井中宽坐, 只是空间有限,具体人选还请与志杰商议决定。本官先行一步。」 连日来的官员升迁对公务的影响自然不小,原北城令升做了京兆尹,吴征接 任又晚了几天,积压的事件不少。虽在京城,说到底仍然是地方官,鸡毛蒜皮家 长里短的争执一件又一件全给堆在了案头。 哋址发咘頁4v4v4v. 4v4v4v. 吴征提起笔来件件批注,他在前世积累的阅历丰富见识广博,些许小事倒难 不倒他,有所争议的也不盲目判定而是暂时搁置。断好的公文流水价般送下来交 给衙役们去处理,且件件合情合理决断公正,百姓心服口服之下对这位新任地方 官的好感又升一截。 看看日渐当中,吴征起身伸了个懒腰,端起茶杯来到朱植身边道:「老丈看 今晨所断之事可有偏差?」 「老朽不知。」朱植起身相迎:「只知乡亲心服口服绝无怨言,可见大人决 断甚佳。」 吴征微微一笑,心道戏做的差不多,该入正题了:「张主簿,本官且问你, 听闻去年岁芙蓉巷罗大善人的女儿无故失踪,此案可有进展?」 北城府衙主簿名唤张六桥,并非一般的文人。他生的雄壮,一张紫膛脸颇见 威武,身为金刀门门主负有六品的修为,更难得的是文武双全。可惜的是两项均 不突出,金刀门也只是家小小的门派没甚背景门路,是以只能做个小小的主簿。 张六桥正待搭话,府衙外陡然传来一阵骚动,尖细的声音直透神魂:「太子 殿下到!」 吴征双目一眯,怪道今日新官上任居然一个前来恭贺的都没有,想来都被这 位大人物给拦住了呀。背心微湿不敢怠慢忙三步并作两步赶在府衙口跪地迎接。 梁玉宇骑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明黄的蟒袍威严极盛。他已是轻车简从 仍免不了前呼后拥,一路来到府衙门口跳下马来亲手扶起吴征道:「孤冒昧来访, 吴大人莫要见怪。」 「殿下亲至,下官未曾远迎才是罪过。殿下快快入府稍坐。」自宋大光在金 殿上保举韩归雁,吴征便知梁玉宇存了笼络之心。朝堂之上的事情每日林瑞晨都 会令人整理好通报于吴征,他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今日居然会亲自前来大出意料 之外。吴征半躬着身子伸手虚引谦恭道。 梁玉宇到场,按照惯例随从们便要清场。尊贵的太子岂能与平民们挤在一处? 然而梁玉宇相携吴征步入府衙时却挥手阻止道:「欸~都是大秦的子民,亦是吴 大人治下的百姓。孤正当与百姓同乐,在府衙孤也是客人,不可因孤前来让府衙 有甚不同。都起来罢!」 「殿下胸襟气度,实为我辈楷模。」吴征适时恭维了一句。 梁玉宇微微一笑也不往后院,反倒在衙堂下坐了:「景幽宫一别短短两年, 不想吴大人一飞冲天,孤亦甚感幸慰。」 吴征半垂着头,闻言目中露出惶恐,唯唯诺诺连声道不敢不敢。 梁玉宇目的达到不再多言,拍拍吴征的肩膀以示鼓励,饶有兴致地向摆放着 的三碗水酒道:「吴大人好饮酒?」 「谈不上喜好。这三碗水酒是百姓赠予,下官不敢饮酒误事,故暂存于此。」 「公私分明,又不寒了百姓拳拳之心,吴大人处事果然甚为老道。」梁玉宇 笑赞一声,道:「来人,上酒!孤要与吴大人同饮百姓美意。」 吴征心中暗暗腹诽:在这个传播受限的时空里,这等收买人心的法子真是百 试不爽,百姓们都吃这一套,还无不觉得与有荣焉。啧啧…… 看朱植此前一副见过世面的模样,梁玉宇此话一出立马激动得几乎感激涕零, 领着百姓们再次跪倒一片。吴征肚子里骂两句娘,动作却也迅捷,跪地激昂道: 「殿下恩义传于天下,微臣与辖下之民共祝殿下福泽绵长!」 哋址发咘頁4v4v4v. 4v4v4v. 梁玉宇哈哈大笑,一把扶起吴征举杯高声道:「好!孤王谢吴大人与百姓子 民一片诚心,干!」 一边拍马屁一边抬着轿子,哄得太子殿下不要太开心。梁玉宇恩威并施见吴 征服服帖帖,目的达到也不久留,又拉起吴征的手迈向府衙门口道:「孤早知吴 大人与韩将军才华满溢,是以多曾嘱咐宋大人适时举荐二位,果然立下盖世奇功! 孤心甚慰!」 吴征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又欲下地跪倒,被梁玉宇拉住后拱手谢道:「微臣 今日方知殿下关爱之心,罪该万死!微臣当肝脑涂地,誓死以报大秦国恩!」 梁玉宇一双龙眉微微一蹙,拍了拍吴征肩膀后离去…… 送走了这尊大神吴征回到府衙后堂坐下,左近里仅有戴志杰与杨宜知二人, 他方敢将那副沾沾自喜阿谀谄媚的面容放下。这么来回折腾前后不到一个时辰, 感觉比之在亭城奋战的数月时光还要疲累。至于最后那一句也不知是否得罪了梁 玉宇,可要当面表态出效忠于太子的意思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干的。这么说话也算 中正平和,希望别让太子惦记上了,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志杰,帮我唤张主簿,瞿捕头来。」暗香零落仍是重中之重,吴征也希望 专注于此。做了北城令,日后迎来送往的事情少不了,在这些烦心的琐碎事摸上 门来挤占他大量的时间之前,必须尽早解决这帮贼党的后患。 被请的两位很快便来到。张六桥年岁已不小,武道难以再进一步,是以一门 心思都扑在期盼门派能有所发展之上。吴征无论自身还是背景都无可挑剔,连太 子殿下都亲自前来,能够近身随侍在旁于他而言自是一条粗得不能再粗的大腿。 此刻抖擞精神正要卖力表现一番以蒙青眼。 相比起来,被贬到北城府衙的瞿羽湘神情冷淡,脸上明摆写着诸多不愿,连 移步的速度都落后许多,哪里有一副要多立功劳以复原职的态度?不过那捕快服 饰一身皂色,领口从锁骨中央下方交错而过,露出脖颈上一片细腻嫩肉,更让一 对胸乳显得异常饱满,配上她轩眉星目,还有那一张厚实如饱满欲裂樱桃般的润 口,倒是府衙里极为赏心悦目的一抹亮色。 吴征亦毫不掩饰地冷笑一声道:「瞿捕头姗姗来迟,可是不愿奉本官之命?」 瞿羽湘不敢直犯上官,低头时星目喷火,却按捺着脾性欠身拱手道:「卑职 一时走神,望大人见谅。」 吴征起身道:「瞿捕头曾位列京城三大总捕之一大有身份,如今屈尊在小小 的北城府衙有些不适应,本官也不来怪你。只是本官想提醒一句,自暴自弃不可 取,若要恢复往日尊荣更当加倍为朝廷出力才是。」 瞿羽湘始终难掩对吴征的敌视与不满,低声道:「大人教训的是,卑职明白 了。」 哋址发咘頁4v4v4v. 4v4v4v. 我就看你真明白还是假明白。吴征心中暗道一句后老话重提:「张主簿,先 前曾道罗大善人女儿失踪一案,本官颇为在意。听闻罗文白秉承祖业家风,向来 行善积德,因此被称作大善人。此等良民人家的女儿失踪不能寻回,亦不能给一 个公道交代,让本官何以面对北城百姓?」 上官问诘犹如给个下马威一般,还丝毫不给前任面子,张六桥久在北城府衙 还是初见,不由暗道果然年少冲动。转念一想,人家也确实有这一份底气,当即 不敢怠慢道:「启禀大人,此案并非府衙不上心,实是其中难点重重。且去岁案 发时兵锋正盛,府衙上下忙着征粮人手不足,实非懈怠。」 张六桥的一门心思吴征早猜得透透的,现下见他不卑不亢据理力争,颇有维 护下属之意,倒让吴征刮目相看。若是只知阿谀谄媚,他反而看不起。 「本官不是怪张主簿。去岁形势如此人人以国事为先当是正途,现下国事初 定安民为重,本官既到任北城令,若不能护得北城周全如何对百姓交代?」吴征 来回踱步道:「张主簿当知此案始末不妨说来听听,瞿捕头断案如神,我们一同 参研参研。」 「是。」张六桥从袖中取出一叠卷宗摊开道:「罗文白之女罗婉年方二八, 去岁一月于闺阁内失踪极为离奇。事发于黄昏,侍女琴儿自未时末最后一次见到 罗婉后便在门外伺候,既未听见响动也未再见着罗婉,直到戌时发现人不见了。 照理而言申时酉时当是人来人往的时刻,可罗府上下未有一人发现罗婉踪影。罗 婉失踪后卑职亦曾亲至罗府。其闺房里未曾有留下半点痕迹,人仿佛凭空消失了 一般。」 吴征一边听着张六桥述说经过,一边翻着案头的卷宗,翻完后将卷宗递给瞿 羽湘,道:「光看这些什么也看不出来。时日又过了一年有余……张主簿莫非未 曾钻研过此案么?」 张六桥忙拱手欠身道:「下官岂敢尸位素餐。」 他从袖中又取出一叠卷宗道:「下官遍寻近年来女子失踪的案例,还是从中 发现些许线索。」 他摊开卷宗指着密密麻麻又条理分明的细致标注道:「大人,瞿捕头,两位 请看。大秦国弱女子失踪的旧案不少,这七宗与罗婉失踪一案颇有相似之处。俱 是于屋内突然消失且毫无痕迹……」 「这些还用得着说?」瞿羽湘不屑地打断道,显得颇不耐烦。 张六桥倒不动怒,眼前这位曾是总捕头,不想可知各类案件在她心里如明镜 儿一般,说不定早有线索在手只是受此前燕国死士之事牵连,始终没机会去查而 已:「瞿捕头想是心中已有论断,在下确是贻笑大方了,瞿捕头请说!」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定然是匪号暗香零落贼党所为了!」吴征突兀发话道, 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洋洋自得。 「哼!」瞿羽湘喷出个鼻音,不置可否。 张六桥瞠目结舌,不明白这位新鲜热辣的北城令怎会忽然下此论断,期期艾 艾道:「这个……大人,暗香零落贼党固然恶名昭昭,可由此便推断是他们所为 缺乏证据,是不是……是不是……有些……这个这个……武断了些?」 证据?武断?劳资就是要自由心证!吴征心中嗤笑一番正色道:「那还用说? 罗婉人间消失一般没了,除非世间有鬼怪,否则能做到的必然是武功高手。张主 簿亦是江湖中人,不会不明白吧?何况这帮贼党向来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多少女 子遭他们毒手?不是他们做的又会是谁来?」 「这个……」虽知吴征强词夺理,可说得不仅大义凛然还颇有条理。张六桥 不明上官的心意也不好多做辩驳,转开话题道:「暗香零落血债累累的确值得怀 疑,大人要从这帮贼党处查起也无可厚非。卑职只是忧心徒劳无获,误了罗家小 姐。」 这叫什么理由?人都没了一年多说不准娃娃都有了,还有什么误不误的?吴 征不怪张六桥不知变通,倒对他的有一说一心下敬佩。不过当前最重要的便是以 权谋私先收拾了暗香零落再说,也顾不得什么尊重:「本官说罗家小姐在他们手 上就在他们手上,张主簿莫非信不过本官的判断?」 张六桥一时无言以对,涨红了脸道:「暗香零落隐藏甚深不好摸寻,何况… …何况贼党中高手众多,仅凭北城府衙的人手恐有心无力。大人万万不可冲动!」 他是一番好心好意,就担心这位少年官员一时冲动胡来,若是不慎有失可是 大大地不妙。先将他缓一缓,冷静下来后再行劝说。 可对吴征而言则是瞌睡恰巧有人送了个枕头,正愁没机会试探瞿羽湘呢! 「无妨!咱们先查着,一帮贼党而已有甚了不得的?本官与韩抚军交情甚深,待 查清之日要请她帮忙调集官军前来剿匪不难。」 果然提起韩归雁,瞿羽湘目中光芒一亮,此前兴趣缺缺应付了事的捕头拱手 道:「大人若能请来韩抚军帮忙,此事可成!卑职于京兆府时便多次谏言剿灭贼 党,无奈时机不对,牵涉又甚多总难以成行。大人若有此志,卑职愿效死命!」 吴征笑眯眯地朝瞿羽湘竖个大拇指道:「不愧是总捕头,本官佩服!」 三言两语这两人莫名其妙就达成了共识,张六桥急的满头大汗道:「大人万 万不可冲动,贼党向来隐藏极深,需得循序渐进缓缓排查,若是打草惊蛇恐功亏 一篑。」 哋址发咘頁4v4v4v. 4v4v4v. 「本官早已心中有数。」吴征目中透出一道杀气浓重的寒光,依着此前拙性 提供的消息从千头万绪中整理出的思路道:「这帮贼党旁的没有,便只个个天性 好淫,又如蛇鼠虫蚁一般行走于暗处。犯案之事说少不少,说多也不算多,可见 贼党亦怕引起公愤震动圣心。两位想想看,他们平日里最常去的地方会是哪里?」 这我早就想过,还用得着你来说?瞿羽湘心中耻笑,可能见到韩归雁的心思 盖过了一切,嘴上恭维道:「自然是妓院了!大人一眼便找着其中关窍,果真是 目光如炬。」 「对头!必然如此!」吴征得色更甚向张六桥问道:「北城最大的妓院是哪 一家?」 张六桥自从被吴征吓了一跳后汗就没停过,闻言更觉汗出如浆,连腿都有些 站立不稳,颤声道:「是……是唤春街的浣花楼!」 浣花楼不是一座,而是四座。东南西北四城各有一家,堪称京城妓院的魁首! 能做到这一点自然有极大的来头,成都城谁人不知浣花楼是京都守备文毅的产业? 这位新任的北城令先提罗婉失踪一案,又强扭着转向暗香零落,拐弯抹角说了那 么多,其目的不会是直指文守备吧?张六桥只觉踏入了大神打架的漩涡中,不知 到了最后小小的北城主簿与金刀门能不能剩下些残渣? 可令他心惊肉跳的事情完全不能自主,吴征拍案道:「好!三日之后,本官 要亲自探查浣花楼!」 …………………………………………………………………………………… 晨间离府,踏月方归。家中的美妇定然等得心焦,吴征连连催促轿夫快走, 若非顾及影响怕落在有心人眼里,几恨不得下轿施展轻功飞奔。 至府前下轿,明晃晃的火把映着门口一个头戴黑色纱帘遮去面目的女子。吴 征意外地望向外府管事冯同和,冯管家低声道:「这人午时前来要求见大人,小 人不敢打扰陆仙子,请她进去又不肯。只得让她在此等候。」 女子已迎上前来远远站定拱手道:「吴大人,久违了。」 低哑暗沉的声音夹上几下破锣响,吴征一阵头痛拱手施礼道:「见过孟前辈, 前辈怎会来此?」人来得蹊跷,意图也不明,吴征倒没有请她入府的意思。 孟永淑点了点头取出一封书信递上,吴征借着火光通览一遍举手道:「前辈 请进。」 将孟永淑安排在静室里,吴征先去了后院。 陆菲嫣晨间先吩咐好府中各项事宜,午后又静心修炼,日子过得倒不觉得难 熬,只是见着吴征归来仍难掩喜悦。她对孟永淑的到来也颇惊异,看了书信后道: 「这人与暗香零落有仇,可毕竟是燕国长枝派的弟子。掌门师兄要你自斟酌,可 得考虑周全些。」 「她先去了凉州见过师尊又求了引荐书信和通关文牒,光明正大到此想来是 有心要联手的,咱们现下也不需来怕她。只是昔年她与暗香零落的仇恨我们不知 底细,还需探一探才是。而且……她能有什么用才是我最关心的。」吴征携起陆 菲嫣的手向外走去,直到后院大门前方才松开。 孟永淑听说暗香零落袭击秦国使节团一事后便离开长枝派赶赴大秦,先在凉 州见了奚半楼与林锦儿表明愿助力扫清大秦境内暗香零落的意愿。 按她原先的想法,贼党既当众喊出要拿陆菲嫣与林锦儿,那么这位新晋的昆 仑掌门夫人亦当大有兴趣才是。不想林锦儿留在凉州与奚半楼双宿双飞,一心都 扑在郎君身上助他打理凉州,三关之地更是甲光映日围得铁桶一般,丝毫不惧贼 党作乱。且当日袭击之地离三关路途遥远,如今又是一片无人之地,奚半楼即使 想查也不便大规模地下手,对此事兴趣缺缺。 不过昆仑派的声誉不容侵犯。贼党既敢喊出这等作死的大话,昆仑派若无动 作未免引人指指点点。奚半楼对爱徒了解甚深,猜测待京城尘埃落定,吴征必然 要向暗香零落下手,于是打发孟永淑来成都面见吴征,至于用不用,如何用,以 爱徒现下的能耐他也不需更多干预。 孟永淑在静室里等候心情忐忑,在凉州没能等来想要的结果让她愤懑不已。 当年落难时的一切历历在目,那如坠地狱的恐惧在险死还生后全化作滔天恨火。 她曾立誓要将暗香零落在世间彻底抹杀,然而现实的冷漠与残酷让她的心凉到了 谷底。 哋址发咘頁4v4v4v. 4v4v4v. 打小孟永淑就清楚自己的未来。虽是长枝派的弟子,可她只是名孤儿天赋又 不够出众。这样一名容颜姣好的女弟子最大的价值便是联姻。天真浪漫的少女时 期她也曾幻想或许能嫁给一位如意郎君,从此恩恩爱爱度过一生。然而在那一场 恐怖之极的梦魇之后,一切都不复存在。 长枝派以雷霆风暴般的酷烈横扫燕国境内的贼党,但那一切都不是为了她孟 永淑,而是为了长枝派的颜面。当颜面找回,世人交口称赞除暴安良之后,她的 志向,报复,甚至是活着的唯一理由便没有人再关心。从前的同门不是这样待她 的,只是那一切的关心,爱护甚至奉承都随着美貌的离去而烟消云散。 就连吴征搞明白了她的来意,态度依然冷冷淡淡。孟永淑抽紧了拳头,按捺 着性子来到成都,在吴府前等候,若不能求来想要的结果,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 会发狂! 吴征推开房门先请了陆菲嫣进去,向孟永淑拱手道:「前辈久候了。」 在燕国陆孟二人并不愉快,孟永淑却心中一阵狂喜。暗香零落袭击大秦使节 团时曾叫嚣要捉拿陆菲嫣与林锦儿,正主儿到此显然吴征已亮明了意图。 陆菲嫣神情冷淡只是点了点头,孟永淑在长安驿馆里险些逼得她自尽,又让 吴征身陷险境,她实在难以对这名奇丑无比的女子有什么好感。 「禀师姑,孟前辈带着师尊的书信来此。弟子是晚辈恐招呼不周,特斗胆请 师姑来。」 吴征极善往来转折,既吊人胃口又让人拿捏不清他的真实目的,可于陆菲嫣 而言只被一声师姑喊得心中小鹿乱跳。两人近来相处吴征总喊她菲菲,她也习惯 于这个亲昵的称谓。突然间又恢复了从前的长辈与晚辈,其间的禁忌旖旎让她难 以掩去俏脸绯红。 孟永淑心中一沉暗骂小鬼头,之前大增的信心顿挫。江湖有江湖的礼数,吴 征请了陆菲嫣来无可厚非,指不定还是担忧说僵了动手请来个帮手,倒未必是如 前所想已然意动。 「掌门师兄的令谕是下给你的,还是你来做主好些。」陆菲嫣淡淡道,心中 却是一片柔情。他真的长大了,他心里早就有了计较,请我来只是因此事关乎于 我……或是,想和我呆在一起…… 「对付暗香零落是早已定下的事情,昆仑派岂容这帮贼党玷污?」吴征开门 见山又话锋一转:「不过孟前辈,晚辈斗胆说一句。在大秦境内昆仑派要对付贼 党还不需假外人之手,何况前辈毕竟是燕国长枝派门人,嘿嘿,多少有些不方便。」 孟永淑被黑帘遮挡的面容里双目射出熊熊怒火,她大喘了一口气强忍道: 「这帮贼党远比你们想象的厉害得多!小辈懵懂无知,安敢大言不惭!」 吴征端起茶碗做个请的姿势悠然道:「无论有多厉害,毕竟是一帮见不得阳 光的鬼物。晚辈现下的确还懵懂,不过慢慢的也就懂了。」 「容得你慢慢?」孟永淑冷笑一声,目光一飘陆菲嫣终是强忍住恶毒的言语: 「长枝派比昆仑派如何?待他日惨剧发生才来追悔莫及么?」 「有理!」吴征放下茶碗笑道:「但晚辈不会让他们为所欲为。前辈可能还 没明白意思,晚辈之意,这件事情昆仑派上下自会解决清楚,不容前辈操心。」 「我对暗香零落的了解远比你们深得多。我可以帮到你。」孟永淑握紧了拳 头,激愤之时声线更加粗哑难听。 「前辈刚说晚辈无知。实则晚辈对前辈的了解尚不及对贼党了解的多。仇恨 的确会催人奋进,但晚辈想知道,前辈对贼党的恨究竟有多深!」 吴征心里清楚,孟永淑绝对是对付暗香零落的强助。旁的不说光是毁容一事 便会让一名女子恨之入骨,至于孟永淑失身毁容之后在长枝派的待遇多少猜得到, 这些积怨无一不会落到暗香零落身上。他所忧虑的是孟永淑会不会听话,比起强 助,他更不愿有一个肆意妄为自以为是的人破坏大局。 此前林林总总,一来为探孟永淑的底线,二来也是从双方一开始接触便定下 谁主谁次的基调。吴征尚未吐露只言片语有价值的信息,若孟永淑率先交了底, 基调便定下了。双方配合起来吴征也会顺遂得多! 出乎意料的是,孟永淑几未有片刻犹豫站起身来,一把掀开遮面的黑巾斗笠, 露出被刀劈斧凿过的丑怪面容。她忽然一把拉开束腰的丝带,褪去风尘仆仆的衣 衫…… 「啊……」陆菲嫣失声惊呼以手掩面,美眸里净是惊愕恐惧。 只见孟永淑赤裸着上身,她的肌肤极白,犹如泊州梧桐斋出品的白纸,雪亮 亮的。可这张上好的白纸仿佛被顽童打翻了暗红色的染料破坏了一片素净,染料 干透后便在纸上留下一柱一柱蛆虫般的疤痕,尤其胸膛前两块红肉触目惊心。 这里本该是一对傲人的玉乳,只看疤痕犹如海碗大小,边缘极圆便能估摸出 它们的丰硕与浑圆,其当与孟永淑挺挺翘翘的肥臀相称。可如今这对上天赐予的 恩物消失不见,只有利刃加身时那难言的痛苦与折磨留下的永久伤痕。 吴征陡然瞪大了双目,身体不受控制地筛糠般颤抖,双掌死死捏紧扶手,强 忍着心中的不忍与不适坚定道:「可以!但一切必须听我的!」 「也成。」孟永淑披回外衫穿好,又以黑巾斗笠蒙面冷冷道:「但是不是该 让我知道,你有什么能耐让我听你的?」 吴征心中苦笑,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冲动了啊!孟永淑装作毫无抵抗之力 实则心中明镜一般,早早扔了套子在这里等着。抹了把额头冷汗,不是心智不够 坚定,实在是方才那一幕太过震撼心灵难以自持。回头一想,若是陆林两位师姑 与昆仑同门落在这帮贼党手上……其可怖之处让吴征刚抹干的额头滴雨般又冒出 水渍一片……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五章 密云不雨 何以羁縻 -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六章 欲语难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六章 欲语难言 泪映心痴 第六章欲语难言泪映心痴 静室里烛火燃烧,偶尔闪过两个灯花发出噼噼剥剥的响声。 吴征扯了扯衣摆将双手放平借以掩饰心中的慌乱不安,沉默不言似在斟酌, 又似在寻思利弊一时举棋不定。 孟永淑既占上风不急不躁,垂下的黑巾隔绝了视线,谁也休想从面容上去猜 测她的内心。 震撼人心的一幕让房里浮动诡秘的气氛,安静更让一切变得恐怖。身体的伤 残有时比死更让人恐惧,尤其是受了这么重伤势的女人,她还活着!仿佛在宣告 她的坚韧不屈与强烈求生欲,又仿佛这一条几乎全废的生命被留下,只不过是暗 香零落在世人展示他们在人体上雕刻而出的变态与残酷。 吴征不得不承认孟永淑大出他意料之外,无论是她毫无顾忌地解衣,还是留 在胴体上惨烈的伤痕,近距离看清之后更是心弦剧颤。 孟永淑无论走到哪里,这副被摧残零落的模样都有极大的震慑力! 「我可以动用官府的力量,就像当年丘前辈所做的一样。」 「你能请来圣旨?再说请来又如何?掌门师兄当年倾尽全力也无法彻底剿灭 这帮畜生!」 「我还可以以昆仑派的名义号召武林同道,江湖正直之士共襄义举,以大海 无尽之势席卷每一个角落,使贼党无立锥之地。」 「你有这么大能耐吗?」 「有!」 「牛皮吹得大过天。一个后生晚辈,六品官儿居然要做武林盟主才能做的事 情,当老娘好骗么?」 「丘前辈错就错在只知凭庙堂之力,殊不知朝廷兵马虽如雷霆万钧,来得快 去得也快,唯草莽之间同心协力,则如春雨绵绵无穷无尽。暗香零落流毒极深, 怨念深重者不乏少数。昆仑派若能振臂一呼必然从者云集,有力者出力,力量微 小者则于平日留意贼党行踪,见之既报,报之则剿。晚辈所言无立锥之地并非妄 想。」 「唔……吴大人倒是有几分见识!可这些仍然不够!」 地阯发佈頁4ν4ν4ν.cδм 4v4v4v. 「当然不够!」吴征越说声调越高,也越发慷慨激昂道:「可我身边还有一 位对付暗香零落贼党的专家!若此人名副其实,有她相助何愁大事不成?贼党不 亡?」 「呵呵,什么人这般厉害,说来听听。」 「其人曾深受暗香零落之难,昔年曾花容月貌,贼党毁其容,残其体,辱其 身。以此重伤本当即死,天可怜见存其性命!自此之后深恨贼党,无日不以剿灭 其为毕生志向。」吴征霍然起身,缓缓迈向孟永淑沉声一字一顿道:「仇恨催人 奋进,晚辈曾听说过一句话:最了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仇人。孟前辈认为有道 理么?」 孟永淑身体剧烈起伏,丑陋的面容扭曲着揪成一团!吴征的话深深刺痛了内 心,也唤了深埋的恐惧与痛恨。无论是可怜还是避免得罪人,从没人敢当面向她 提起这些话,但这个少年郎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偏偏说得又极有道理,让 她一肚子愤怒硬是发作不出来。 「看来晚辈说对了!」吴征施施然回座道:「现下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位专家 是不是真有本事,她是沉湎于往事中自甘堕落如行尸走肉,还是化悲愤为力量了!」 陆菲嫣心中大赞一声好! 孟永淑一招奇兵本已震慑住局面,不想吴征仍能巧妙地迂回周转,此刻提出 的问题又回到了最初,顺道又将局面拿回手中。 「你方才的害怕是装出来的?」孟永淑语声冰冷凄厉,咬牙恨道。 「不是装!」吴征目光中露出哀悯与敬佩道:「我愤怒,同情,震惊,痛恨, 独独没有害怕。若是怕了这帮该千刀万剐的贼党,身受重伤而顽强存活的孟前辈 会与晚辈合作么?」 「要对付满手血腥的恶魔,没用的软蛋怎么能成!」孟永淑音调渐高激动道: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做的所有事情一切都要让我先知道,我会告诉你从哪里 把他们挖出来,告诉你怎么对付那帮恶魔!」 「成交!」 …………………………………………………………………… 「你真的打算和孟永淑合作?」陆菲嫣打开被褥铺好。铺床这件事自她感恩 吴征开始便自发去做,那种尴尬无奈又甜甜的复杂情感月余来仍未改变。抖起的 被褥如波浪般滚滚翻涌出去又淡然地飘飘落下,正如夜间激情缠绵后复归温柔旖 旎。 「嗯!她是最好的选择,这个世间恐怕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吴征在房内 来回踱步,不住扭头抬肩放松着酸痛的筋骨。 陆菲嫣拉来椅子道:「坐下吧,我给你揉揉。」 「不要,坐着不舒服,你也累。我要躺着。」吴征笑得极邪,不由分说解衣 趴好,香软的床让他舒服地发出声呻吟。 陆菲嫣抿着唇,无奈地上床迈腿分跨吴征两侧,落下肥软的隆臀骑在男儿腰 际。 「呼,舒服!」吴征无比满足地赞了一声,肩上绵软小手不轻不重地按揉, 腰上两片臀瓣随着美妇的身姿不停起起落落,又是舒爽,又是香艳。 「掌门师兄将此事交在你身上,昆仑派的力量你不用,陆家,韩家也不用。 贼党里大盗巨寇甚多,光靠北城府衙能济得多少事情?现下来了个孟永淑,你偏 偏如获珍宝。你懂得的比我多,我本不该指手画脚,可我想不明白,也很……担 心。」陆菲嫣一边控着手掌力度,一边说出心中疑惑,担忧吴征安危之情溢于言 表。 「想不明白便不要去想啦!」吴征忽然翻身将陆菲嫣掀倒搂进怀里:「今天 有没想我?说实话!」 「……想……」忸怩了一阵,陆菲嫣期期艾艾吐露实情。 「这便对了!」吴征亲吻美妇额前发丝道:「你当下就该好好地练功,闲暇 便打点府中的事情,再空了就想想我。旁的事自有我来办!到了时候自然会告知 于你。」 「嗯!」陆菲嫣一阵恍惚。早已习惯了在他怀中,仿佛徜徉于温暖的海洋, 时刻有他陪伴,时刻有他关怀。他离府一日,她也挂念了一日。 呆在他身边的感觉让陆菲嫣迷恋得无法自拔,可总有做不完的事情。功法的 问题刚刚解决,暗香零落又紧接着到来。吴征日夜操劳全是为了自己,陆菲嫣芳 心如醉。 「你多少猜到了些吧?不是有意隐瞒,我答应了人暂保密此事。」 「我对他们不放心!没理没据的,着实信不过。」 暗香零落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吴征硬生生咽下这句话,说出来也不过徒惹担忧而已:「师叔们要守山门, 韩家还未从漩涡里脱身,据我所知麻烦之大远超预计,陆家更是一动就暴露意图, 一切如常让人不明所以才是最好的选择。我能选择的伙伴只有他们啦。而且……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靠得住。」 「那个女人……让人难以捉摸,你是怎么看她的?」陆菲嫣微泛酸意,迫不 及待想要知道答案。 「败家娘们……」 「扑哧。」等来的答案让人忍俊不禁,陆菲嫣被逗的大乐。 这等地位超凡的豪族家主岂能做事胡来?背后的深意让人无法捉摸罢了。只 是祝雅瞳此前种种所为,一边帮着燕国迅速筹集好军资,一边又暗助奚半楼。这 一场大战连燕秦两国都消耗巨大,祝家再富可敌国也难免伤筋动骨,这不是败家 还能是什么? 或许正是因为祝家元气大伤,祝雅瞳才迫切要与吴征合作辣椒生意吧。 「咱们家明面上是冯同和做管家,实则大权都在你手里,可不许像那个人一 样败家。吴府新创,一枚铜钱也得掰成两瓣来花,我真是穷怕了……」吴征一脸 痛心疾首。 「昆仑刚给你凑了五千两银票一时半会儿怎生花的完?再说了,吴大人若是 缺钱花还怕没人巴巴地给送来?站在府衙门口一招手怕是队伍要排回家里来。」 陆菲嫣嘟嘴揶揄道。 地阯发佈頁4ν4ν4ν.cδм 4v4v4v. 这个神情既有熟女的美艳亦有少女的天真,弯翘的嘴角向上勾起,迷人的星 眸扑闪着可爱的华彩。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美!」吴征捏着陆菲嫣下巴展颜笑道:「忘了从前 的事情吧,安心和我在一起。人生苦短,你不好好把握昭华便逝去不回头。」 陆菲嫣娇躯一颤,不敢对视吴征火辣辣逼视的目光低头合眼,心中百感交集 一时忘言。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别怕,我会变得更强更厉害,不需多久顾陆两家没 人敢说一个不字。至于旁的……他们说什么重要么?」吴征将陆菲嫣螓首搂在脖 颈道:「你一路看着我从小长大,看着我越来越强,我下决心去做的事情一定做 得到。你知道的对不对?」 怀中玲珑浮凸的娇躯越来越软,越来越热,吴征却没有动作静静等着答案: 「你看,连它都越来越强了……」 抵在腰腹的硬物几乎将陆菲嫣烫化:「我会等你……呼……我会等你……」 第一句细如蚊呐期期艾艾,第二句字字清晰语声坚定。 轻柔搂住娇躯的双臂陡然一紧!几让陆菲嫣喘不过气来。短暂的平静相拥, 便是一场狂风暴雨般的激情四溢…… 鸡鸣三声,朝阳未出,黑夜未褪。陆菲嫣及时醒来轻轻滑出吴征的怀抱,悄 无声息地起身着衣离去。 今日是大朝会,吴征虽是个地方官不列朝堂,但新官上任陛下都会传召,这 一回也需上朝面圣。陆菲嫣早早起身为他备好一切亦是两人不需挑明的默契。美 妇莲步游移间腿心里依旧酥酥麻麻又酸又涨,让她脸颊绯红娇羞不已。 昨夜吴征比之从前更加狂野凶悍,变着法儿将陆菲嫣摆放成各种姿势,以不 同的角度像只发疯的公牛般无休无止地大力冲击,直让她爽晕了数次,每回又是 活活被快感美醒,待得她出声讨饶吴征方才罢休! 「真的很厉害……」陆菲嫣深深呼吸排去旖旎的杂念跨过内院门槛,张罗起 外府事务来…… 打点好一切提着食盒回到小院内,只见吴征将床单扯落地面,正抖着锦被折 叠。 「你在干什么呀?怎么还能做这种事?」许是心中惶急了些,陆菲嫣的声音 又尖又细。 「啊哟,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把我折被子的思路都给打断咯。」吴征夸张 地颤了颤身子调笑道。 「咯咯,你这人……竟是说些没正形的话儿。」陆菲嫣笑得花枝乱颤:「哪 家的老爷自己折被褥的?快放下!」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吴征昂首挺胸大义凛然,复又贼贼地贱笑道: 「床单每日都要换洗又都是你自己动手,我帮帮忙也没怎地。」 陆菲嫣俏脸布满红霞啐了一口道:「快些用了早膳去上朝,今日片刻也轻慢 不得!」 用了早膳着好官服,在陆菲嫣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吴征坐上马车直达午门。 皇城东北角里的景幽宫记录了这位新晋红人的点点滴滴,立在巍峨高耸的门 口,吴征恍若隔世。 「吴大人,恭喜恭喜!」 「吴大人年少有为,佩服佩服。」 「昔年曾言奚刺史得获高徒,如今聪明的孩童已长成英伟不凡的少年,可喜 可贺!」 恭维声不绝于耳,比之初入皇城面圣时的光景不可同日而语。吴征一脸状似 腼腆地拱手道谢,直到霍永宁下了车驾来到他身边,百官才识趣地退开。 「吴大人!夸官都不参与,当真好大的胆子。」中书令一脸揶揄笑道。 「实是有伤在身支持不住,霍大人可折煞下官了。」吴征诚惶诚恐地道。 「好了好了!」霍永宁伸手搭上吴征肩头道:「胡侍中已入宫见驾,时辰也 差不多,你随本官一同去面圣吧。」 再入金銮殿,比之从前那个在角落里旁听伺候的小侍卫,如今吴征已有资格 位列排的上号,虽说六品官儿仍是叨陪末座。 远远望去车骑将军韩克军老态龙钟在圣上特赐的椅子上坐着,皇城门口也曾 照面,只是当下的形势吴征不好和他多套近乎。见他现下的模样,再想有功之臣 的封赏也仅余韩家三将尚未尘埃落定,吴征心中不免为韩归雁大为担心。 梁兴翰在屠冲的扶持下坐了龙椅,百官山呼跪拜已毕,大殿上便你一言,我 一语地议起事来。 不再是从前一无所知的毛头小子,朝堂上的派系他也看得分分明明。除了昆 仑与青城两系泾渭分明之外,尚书令蒋安和看似老好人谁也不得罪,实则每发一 言总有官员附和。 至于那位从草芥平民一路爬上中书令高位的霍永宁则形同孤臣,向来只分对 错不认人,颇有一股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气概与莫名喜感……若不是这位的确太有 本事,或许早给贬得不知那处穷乡僻壤去了。 地阯发佈頁4ν4ν4ν.cδм 4v4v4v. 新晋的侍中俞人则意气风发,此前他也与曾经的上官蒋安和颇为交好,如今 两人平起平坐,言语之间便多少有了些龃龉。且吴征用心观察之际,发现他与骠 骑将军迭云鹤多有遥相呼应之意。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 俞化杰曾在胡府向韩归雁示爱,虽被爱侣当众狠狠回击颜面全无,可这两人 若是联起手来当真叫人不好对付。 朝政议罢,胡浩见时机差不多出班奏道:「启禀陛下,破虏将军韩铁甲,建 威将军韩铁衣,抚军将军韩铁雁封赏一事尚未定下。三将于凉州建功立业无数, 臣请陛下早作决断。」 吴征心中一跳忙举目远望。事关昆仑一系在大秦军中的影响力,更关乎韩归 雁此后前程,实是他心中最为挂念之事。见胡浩顶着压力强行提起此事,倒有点 逼迫圣上的意思,也不免有些替他担心,深感孤军奋战的无奈与吃力。 梁兴翰尚未答话,迭云鹤亦出班奏道:「启禀陛下,军中如今尚未有空置之 职。有功之臣当赏,然牵一发而动全身,赏亦可有他法。请陛下三思。」 「呵呵,迭大将军欲陷陛下于不义否?有功之臣不赏岂非寒了将士们的心? 大破敌军之将不迁,还任由尸位素餐者坑害大秦么?」胡浩冷笑着讥讽道,话里 话外无不指向稳坐后方的迭云鹤。 「胡大人此言差矣。」俞人则踏步出班道。 「诸位爱卿且慢!」梁兴翰忽然出言打断道:「朕倒想起一件事来,北城令 吴爱卿何在?」 这时候点我的名?吴征满腹疑惑,不过见胡浩落入下风,韩克军又一言不发, 这一下倒是替胡浩解了围。他忙出班趋前跪地:「微臣吴征叩见陛下。」 「吴爱卿平身。」梁兴翰笑呵呵道:「爱卿北征亭城以奇技克敌制胜,出使 北燕亦得霍爱卿盛赞,朕正要褒奖于你。」 「为陛下效死力本是分内之事,亦多托陛下齐天洪福与威德四海,微臣不敢 居功。」拍马屁这种东西,只要放下了脸皮真的可以随口就来的。吴征虽觉肉麻, 也知梁兴翰必然大爽。 「哈哈哈!好!好!好!」梁兴翰连声赞道:「有此忠肝义胆之臣,大秦何 愁不兴!只是吴爱卿,你大破狄俊彦的那一手……」 「地涌金莲!」屠冲及时接上了话。 「对!地涌金莲!朕不明其中道理,可否请吴爱卿解朕之惑?」吴征用的技 法堪称一个谜,连皇帝都不能免除好奇心。 吴征面色通红为难道:「此事说来有碍观瞻,这个……」 「朕恕你无罪!」 借着短暂的间隔,吴征已理好了思路道:「昔年微臣奉圣命入京,于郊外遇 人阻挡出言不逊。微臣年幼无知出手将其推入农户粪坑,其时争执间微臣怀内火 折漏出,竟在粪坑上方燃起。此事原本过了便罢,倒是同行的韩抚军记在心里。 于亭城时念及此事,又与韩抚军一试之后果然有效,才有了地涌金莲!若无当日 陛下恩典召微臣进京便无此事,仍是有赖陛下恩德。」 吴征的官位尘埃落定,顺势将功劳往韩归雁身上一推,或许也能帮她增加些 砝码。至于金吾卫那帮人跟着迭云鹤沆瀣一气,逮着了机会当然是往死里黑了。 「哈哈!有趣,当真有趣。」梁兴翰龙颜大悦向韩克军道:「韩爱卿昔年征 战,可有过这等异想天开之时?」 「从未有过!」韩克军亦是拈须摇头微笑道:「江山代有人才出,臣贺喜陛 下!」 梁兴翰大有深意地望着韩克军许久道:「朕倦了,屠冲,退朝!」 吴征心中忐忑,不知是否得罪了这位喜怒无常的老年皇帝,不过今日一顿盛 赞百官都听在耳里,至少短时间内还是道护身的令符。至于梁兴翰最后望向韩克 军的复杂目光他不明其中深意,只觉得心中发毛。 朝会散去吴征并未离开,在皇城门口晃晃悠悠,直到黄昏时才又进入皇城来 到后宫门口。 后宫里轮值的中黄门见了吴征颇为意外,不知这位今日着圣上大为褒奖的少 年郎所来何为。当下不敢怠慢先行见礼。 吴征回了礼亮出蟠龙金牌,借着中黄门上前查验之机又塞了两张银票笑道: 「本官欲求见屠公公,还请两位行个方便。」 有钱好办事,且蟠龙金牌出入皇城无忌,中黄门焉敢阻拦,其中一位长得白 净面皮偏又飘荡的三绺长须,身形瘦长的赶忙打着手势让开道路赔笑道:「吴大 人手持金牌,这么说可折煞杂家了。快请,快请,杂家公务在身不敢擅离,不知 吴大人知晓屠公公的居所否?」 地阯发佈頁4ν4ν4ν.cδм 4v4v4v. 「还真是不知。」吴征挠挠头,后宫佳丽三千,面积自是巨大,一路询问难 免惹人嘲笑。 中黄门心中大喜,忙唤来从属暂时替了岗位陪着吴征在一旁凉亭坐下道: 「吴大人稍待,引路的小公公片刻就来。杂家皮良朋,向来最重英雄好汉,向来 对吴大人仰慕得五体投地。不想今日能与吴大人当面,杂家以茶代酒,敬大人一 杯。」 吴征今日受的恭维甚多也不差这一个,不过他在宫里识得的人极少,正是要 借着圣眷正隆的声望广开门路,否则应付两个中黄门也不需使上银票,当即端起 茶杯道:「我是后生小辈,怎敢在皮公公面前妄自尊大?承蒙皮公公抬举,我就 高攀一回。」 本官不自称了,脸上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熙,连端在手中的杯子都刻意放低, 皮良朋乐得笑开了花,暗赞一声:不愧是屠大人都看中的后起之秀。小春子不过 为他牵了个马混个脸熟便一路混上了掖庭仆射一职,今日能识得他当真是运气。 两人碰了一杯算是定下初识的交情,吴征顺口问道:「屠公公侍奉皇上经年, 晚辈不识后宫规矩冒昧来访,不知时辰是否得宜。还望皮公公指教。」 「哪敢哪敢!」皮良朋凑近低声道:「圣上近日里歇得早,屠大人年事也高 故而不需通宵侍奉,吴大人此时来得正好。再晚了些怕是屠大人也歇下了。」 正说话间,一人疾步顺着道路前来,远远望见吴征大喜飞奔近前卑躬道: 「吴大人,久见,久见!一别经年,小春子心中思念得紧。」 吴征亦展颜笑着将他扶起道:「春公公这般做派可是要折煞我?」两人相识 于微末之时,如今各自混出了名堂,相见倒有些感慨。 「是了,杂家再见吴大人心中激动,倒叫大人难做了。快请,快请,杂家陪 您去见屠大人。」不由分说拉着吴征的手前行。 赵立春自小净身入宫,虽刚发迹不久,一双手仍远比普通男子细滑。吴征极 为不适,幸好长期练武的手臂足够稳定,心境也足够处变不惊未曾得罪了人。 后宫虽比不起朝堂处庄严凝重,也多了许多莺莺燕燕与不男不女的阴气。可 堪与朝堂匹敌的面积与更加富丽堂皇的宫殿,无不展露着君临天下的尊荣。 设计精巧的道路中望去,露出树梢的殿角飞檐披着华美的琉璃瓦,仿佛一座 座黄金铸就的岛屿,比之黄昏时分的漫天彩霞更加耀眼辉煌。 赵立春兴高采烈,可放轻的步伐与压低的声音仍显小心翼翼:「吴大人,这 里便是抹香宫,原先是朱婕妤娘娘的寝宫。」 吴征放眼望去,宫殿四周栽满各式鲜花,应是四时花期不断,抹香宫名不虚 传。 念及一同对付朱婕妤的往事,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赵立春领吴征前来又 刻意点出的用意不言而明,而吴征却是感慨万千。 赵立春没有什么出身家世,在皇宫里本该卑贱一辈子。被派遣来接引初次入 皇城的吴征看似一次偶然,实则内里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奉圣命离开昆仑山面圣的吴征受了个九品羽林卫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但是 天才美名传遍天下,嫉妒与幸灾乐祸者有之,愿意暗中搭一把手的也不乏少数。 在昆仑山上见过吴征两回,也亲手试过他功力的屠冲也是其中之一。 胡浩的性格自是愿意吴征多摔些跟头涨涨教训,但作为师父的奚半楼对吴征 了解更深,则难免多操些心思,赵立春正是他出面向屠冲讨要来的人选。——其 原因正是奚半楼打小教导吴征时悟出的教学方法,威严与关爱并存。 其后经历大内练兵,朱家倒台一案,屠冲与奚半楼之间便多了一条相互传递 态度的纽带——赵立春。这位碰了天大运气的小人物因此节节高升,跨过中黄门 与永安丞做了掖庭令。至此事已成熟,作为吴征皇宫中第一位铁杆盟友自也被彻 底交到了他手中。这些事赵立春云里雾里只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吴征却是一清二 楚。 转转悠悠来到屠冲的居所前,赵立春通报了一声不久便等来屠冲的传唤。 换下了官服,身着便装的屠冲更显得老瘦枯干,仿佛一阵风便能刮跑。但吴 征丝毫不敢轻慢——那双皮包骨头青筋迸突的手掌可比苍鹰之爪更加有力致命! 「下官见过屠公公。」吴征长揖到地,礼敬极重。 「好好好!吴大人快请坐,小春子,去沏老夫的三山雾来。」屠冲并未起身 只是挥手招呼,不过据说三山雾不是天子近臣可喝不着,可知已给了吴征足够的 面子。 「冒昧前来,打扰公公休息了,下官罪过。」赵立春被打发走,屋里仅有屠 冲与吴征二人,吴征顺势近前将厚厚一叠银票摆在桌案上,又若无其事地回座道: 「师命拜访屠公公,言道大战燕军时多劳公公居中协调方保三关不失,弟子奉命 跪谢公公。」 拜了三拜,吴征心中微凉:朝堂上皇帝对昆仑一系的态度他看在眼里。不仅 对韩克军冷冷淡淡,连对胡浩都显得疏远不少,奚半楼远在凉州,似乎皇帝只对 他吴征青眼有加。吴征并不清楚国之栋梁之中发生了什么,又意味着什么,可这 一系似乎将所有的资源与希望都落到了吴征身上,拜访屠冲的好处也由吴征来拿。 其中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回头见了奚刺史代老夫问个好,都是为大秦出力,奚刺史见外了。」屠冲 大喇喇地任由银票摆在台面也不收起,恰巧赵立春端着茶碗刚回,奉茶时目不斜 视,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也是个可造之材,难怪屠冲与师尊共同选定了他。」吴征心中一宽,聪明 人好合作,被猪队友坑死才是最冤的。 地阯发佈頁4ν4ν4ν.cδм 4v4v4v. 闲话了些家常,屠冲露出送客之意道:「天色渐晚,老夫还要去侍奉皇上。 小春子,吴大人难得来后宫一回,你便领着他走走,切记莫要冲撞了贵人。」 辞别了屠冲,两人拣着偏僻小路一路绕行至掖庭。赵立春昂首挺胸面目严肃, 倒是颇显威仪。 吴征自是明白他人前显耀之心,只是时日已晚他还身有要事,灵机一动道: 「赵兄,今日已晚,我也还有一桩心愿未了,还是另择吉日专程来访,今日便不 做打扰了。」 「吴兄说哪里话来?既有要事待来日空闲了无妨。」一路上两人已以兄弟相 称,赵立春认准了吴征是他的贵人言听计从道:「不知吴兄还有甚么心愿?」 「哈哈,说来让人羞惭。」吴征摸了摸鼻子面皮微红道:「当年我在景幽宫 处当值,真是不堪回首。如今自是不愿再回去啦,只想再回去看看那堵高墙背后 之地深刻脑中,以激励日后不可丝毫松懈,以免又落入荒角之地。」 赵立春露出古怪的神情道:「那里是天泽宫所在,吴兄,不是兄弟多嘴,那 里恐不太方便。」 「咦?」吴征亦奇怪道:「我只是去看看而已,莫非蟠龙金牌进不得宫殿么?」 「自然不是!」赵立春为难道:「吴兄手持蟠龙金牌,便是皇后娘娘也可求 见。只是……哎,这事不好多说还请吴兄见谅。」 见吴征不答话只是疑惑地望着他,赵立春顿足道:「罢了罢了,小弟便陪吴 兄走一趟。」 两人又来到天泽宫前,吴征又道:「此地如此荒僻,莫非是……」 「正是!」赵立春摆手打断示意吴征噤声:「里头这一位十分特殊,圣上连 她的名字都不愿再听,这个……这个……哎!」 吴征见他左右为难也不催促,只是一脸迷惑不解地挠着头。 赵立春顿了顿足道:「吴兄快去快回也不需通报,料得无人敢拦阻。进了宫 办完事便出来,万万不可与内里的人交谈,更不必问此地是何人居住。小弟并非 有意隐瞒,而是知晓了有百害而无一益!小弟在这里等着,此事今日过后便罢, 不可再叫其他人知晓。」 吴征暗道一声果然,玉妃在宫中太过招人避讳,赵立春连进去都不愿——也 幸好他不愿,遂迷茫地点了点拱手道:「有劳赵兄。」 第一回从正门步入天泽宫,宫门虽打扫得干净仍难掩年久失修的破败,角落 里爬满了青苔。天泽宫三个金漆大字更是斑斑驳驳,掉漆的地方露出苍青的底色。 吴征心中难受又激动,在这荒僻之地枯守独坐,不知近一年多过去,宫里那 位凄艳绝伦的丽人又是怎生模样?不知她又是否如他一样,时时念起对方。 跨过宽大又残破的宫门,服侍玉茏烟的老妈子正百无聊赖地在院井中望天, 见宫中忽然来人吓了一跳。吴征及时竖起手指在唇边一比,亮出蟠龙金牌挥手让 她退下。老妈子如蒙大赦般惶急地跑回屋去砰地一声关紧房门,瑟瑟发抖。 吴征踏入无比熟悉的内殿,向着仅亮起一点昏暗烛光的宫室走去。他并未刻 意放轻脚步,刚至门口便听见一声惊呼:「什么人?」 吴征顿足压着翻涌的心绪,低声又清晰道:「微臣吴征,求见玉妃娘娘!」 「呛啷」一声脆物坠地破碎的声响,宫内独坐的人儿怔了半晌才踩着细碎的 脚步奔行而来。一阵香风拂过,丽人满面愕然又惊喜道:「你……你……真的是 你?」 玉茏烟只着一件单薄的纯白素衣,粉黛未施,长发未盘,星眸半合啜着眼角 的泪花,下撇时绝不显苦相却引人爱怜的嘴角,还有随着急促呼吸不住上下起伏 的饱满胸乳。这一切让她憔悴的面容不仅难掩丽色,反倒更增凄艳。吴征眯眼抿 唇,心中大起怜惜之意沉声道:「是我!」 「你……你怎么进来的,快走,让人看见了要出大事。」玉茏烟心中难舍, 却又大为焦急起来。 吴征失笑取出蟠龙金牌晃了晃道:「娘娘怎么忘了?微臣自然能光明正大地 进来。」促狭心起调戏道:「莫非偏要翻宫墙玉妃娘娘才不担心么?」 见了蟠龙金牌,玉茏烟心中大定之后顿时鼻头一酸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一时 只想嚎啕大哭却梗在喉头哭不出来,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寻求些许慰籍,足 底却像定住了一般挪不动分毫。 吴征大踏步走近如前时一把将她横身抱起!茉莉似的清香浸润鼻尖,入怀的 娇躯丰腴绵软,靠在胸膛的脸颊与自然而然环住脖颈的手臂却一片冰凉。吴征心 中大痛,凄寒的冷宫竟连一件保暖的衣物都无。 爱怜之心既起,情意便再难压抑。吴征在玉茏烟的惊呼声中将她抱起,一手 扶着螓首后脑勺,一手横跨丰腴沃软的腰肢将她抵在梁柱上,对着朱红圆巧的香 唇狠狠吻落……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六章 欲语难言 泪映心痴 -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七章 银月如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七章 银月如钩 风露谁立 【第七章银月如钩风露谁立】 时间仿佛静止下来。男儿吻的又深又重,抵开牙关的舌头肆意侵略着玉茏烟 的香唇润舌。 她身上着衣甚少,薄纱制成的长袍形同虚无,全不能掩去丰满的身姿。吴征 抱紧爱抚时固然能触到极为接近于赤裸的肉感,亦能感受到饱满结实的胸乳那浑 圆的乳廓与顶端翘挺坚硬的梅珠。 可有些微冷的唇瓣与冰凉的舌尖已让吴征从冲动中吃了一激,褪去热血上头 心中微有悔意。 绝世凄艳的风姿难以抵抗,此前被「发配」景幽宫时,半夜偷过宫墙亦曾偶 有借机轻薄之举一尝香泽。可吴征从未想过要与这位冷宫妃子有甚么进一步的发 展,她毕竟是皇帝的女人,其中的牵连干系之大便是十个吴征也担不起。 可此刻的举动发自内心,陡然与早已在他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的女子重逢, 她的美丽,惹人怜爱,还有那股难以述说的复杂情感,甚至是对她长久以来解之 不开的谜团,都催发着吴征,生生激起胸中一团邪火,既爱又恨地想将她按在身 下狠狠蹂躏。 心念既动,吴征及时压下冲动的欲火暗道不妥,视线中正对上玉茏烟不知所 措的星眸。她显然因吴征突兀的举动而吃惊,甚至是有些害怕。可原本有些凉的 唇瓣忽然变得火热,冰冰的小舌在热情地回应,甚至隔着那件犹若无物轻薄纱衣 的美乳亦向前挺了挺,用两颗勃胀硬翘的乳尖告知男儿她有多么情动。 抗拒的神情与投怀送抱般的娇躯动作分外媚人,吴征双目陡然瞪大闷哼一声, 大手攀上乳峰正待更进一步。玉茏烟忽然使出浑身气力一撤脖颈,狠狠甩开吴征 的口唇,「砰」地一声,后脑勺重重撞击木柱的声响让两人都惊呼起来。 「娘娘,微臣对不住。」吴征潜运内力,热得发烫的大手轻柔地抚摸玉茏烟 的螓首替她推宫过血。 头上的疼痛与昏沉变作轻飘飘,晕乎乎的,仿佛躺在软绵绵的锦被绒床上即 将入睡一般。玉茏烟琼鼻中轻哼了两声,睁目摇头道:「别抱着我,你这样…… 会惹大祸的。」 「微臣对娘娘犯的罪,死上一百回也不够了。」吴征抱起玉茏烟轻车熟路地 来到寝宫将她放下道:「还疼么?」 「不疼了。你的武功好厉害,帮我敷了片刻便一点也不疼啦。」玉茏烟轻笑 着摇头:「不知道你今天会来,我这里也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 见她刻意回避了方才的尴尬一幕,吴征也不再提起起身环顾。 此前虽也曾多次将玉茏烟抱回寝宫,可来去匆匆也来不及细看。只见目光所 及之处一灯如豆,所用的家具物事必备品倒也不缺,只是看着极为老旧也不知多 久未曾换过,处处都是一副荒芜凄凉之感。 吴征苦笑回身道:「微臣怎敢劳娘娘招待。这里我看得清了,明日来探望娘 娘时会捎上些物事。」 「呀!万万不可,你……你莫要乱来。」玉茏烟惶急道:「明日怎可还来? 而且,我这里不能有其他的东西!」 「三日后微臣有要事在身,自然明日还要来,也只有明日。娘娘这里难道常 有人来?」吴征微笑问道。 「没……没有。」玉茏烟顿了顿艰难又带着暖意地笑道:「自你离京之后, 这里都再没有旁人来过。」 「也就是说只有微臣会来?那么我送些东西有甚么打紧?我明日再来又有甚 么打紧?」吴征笑道,比之当时在景幽宫轮值的小侍卫,不知沉稳自信了多少。 「呃……我不想害你。」玉茏烟一时语塞,唯唯诺诺道。 吴征定定望着玉茏烟道:「不会的,微臣已非吴下阿蒙,凡事心中有数。」 「我也拦你不住。咦,吴下阿蒙?那是什么?」玉茏烟忽听一句生词怪道。 「呃……」成语说得顺口一时不查,吴征挠头将吴下阿蒙的典故扯了一通, 来源自然又是某些虚无缥缈的杂书上看来的。 「你真的很有本事,亭城的战事宫里传得沸沸扬扬,我也都听说啦。」玉茏 烟心潮起伏,若是小弟还在世间,会不会像吴征一样成长为一个伟岸的男人…… 「运气比较好。娘娘何时听说的亭城战事?」 「老妈子在门口和路过的宫女聊天我偷听见的,说你使了一招地涌金莲,那 是怎么回事?」玉茏烟久居冷宫,长时间连一句话都未与外人说过。听完吴下阿 蒙之后谈兴渐浓,颇有猎奇之心。 吴征哭笑不得,这故事恐怕没说上十遍八遍不得闲,幸好地涌金莲也就使得 一回,今后没人会再上当自也不会再用。先告了声罪再将沼气的道理简述一遍, 在美人面前说起这些污秽之物着实有些难堪,倒让口齿灵便的吴征说得结结巴巴。 玉茏烟心中暗啐一口,陡然念起被杨修明羞辱之时高高翘起的臀儿,还有插 在后庭处的拂尘都落入吴征眼中,一时羞得满面通红。 吴征不知女人的奇思妙想竟会将二者联系在一起,不明所以,状似漫不经心 道:「长久居于此地不是好事,娘娘有没想过离开这里?微臣或许可以想办法。」 「什么?」玉茏烟心中大惊一坐而起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怎会……怎会 这么想?」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在这里呆着,难道好么?」吴征微微一笑,心中的疑惑略有了些明晰,垂 头向玉茏烟问道。 玉茏烟暗暗自责失态,独处冷宫许久,一切心机城府都变得无比浅薄,连连 安慰自己幸好吴征只是随口一问,否则换了了解她在宫中始末的人来了怕要看出 些端倪:「我怎能离开这里?你……你真是胆大包天。」 「若有好的机会,微臣自信可以做到。娘娘在宫中如无根浮萍,为何不能离 开这里?是不敢,还是不愿?微臣不明白。」吴征继续左顾右盼淡淡道,眼角的 余光借着昏黄灯火始终注视着玉茏烟的神情。 「你快打消这个念头,可知若被人发现后果会如何?你……莫要胡思乱想。」 「那是不可能的,微臣决心已下断无回头之理。只要娘娘同意,微臣立刻着 手安排。」吴征不为所动,逼得一步紧似一步。 「不要再乱说,也不许再乱想了。这里也不是你该常来的地方,日后……莫 要犯险前来了。」 玉茏烟恢复镇定之后说话淡淡的,情绪神情也难见波动。吴征心中却明镜一 般知晓定然有什么难以出口的隐情。 幽居冷宫的妃子远离昔日繁华不说,更是受尽冷眼欺凌惨不堪言,玉茏烟还 是其中最为凄惨的一位。换了旁人即使有一线希望也会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 鬼地方,岂有断然拒绝之理?何况她除了初时咋闻的惊愕之外,一切都太过冷静 平淡,仿佛刻意在压抑着什么。 探明了大概,吴征也不逼迫道:「微臣蟠龙金牌,自然来得。娘娘不想微臣 再来?」 「我……」吴征的胆子大得吓人,玉茏烟情知说他不动,斟酌道:「蟠龙金 牌岂能随意擅用?我在宫里的时间比你长岂能不知?你每回来……我都要提心吊 胆。哎,总之切切要小心。对了,你说三日后有要事,不知是什么?又要离京么?」 分明有浓浓的不舍心中有情,却又绝不肯随自己离去,此刻还顾左右而言他, 吴征心中更明顺着话道:「娘娘不提都忘了,微臣现官拜京兆北城令,有一股贼 党作乱欺辱百姓,微臣要拿他们入狱。」 「啊!那不是……很危险?」玉茏烟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你……万万要小 心。」 「所以想请娘娘再帮微臣配置些药粉。」吴征从怀中取出一包药材,正是用 来毒倒杨修明的那些交予玉茏烟:「对付贼党什么手段都不需忌讳,还请娘娘相 助。」 「哦,好的。我现下就去你稍待片刻。」玉茏烟晃了晃螓首就要起身。 「不忙。娘娘早些休息,微臣明日再来取。」吴征将玉茏烟按回床榻,替她 盖好被褥道:「微臣先行告退。」 离开天泽宫,服侍玉茏烟的老妈子依然躲在厢房内不见人影。吴征将方才之 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确信每一个细节都记在脑海中才放开步伐离去。 赵立春在宫门口等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见吴征出来才长舒了一口 大气,忍不住埋怨道:「我的好哥哥,怎地如许久才出来?让小弟等得心焦。」 吴征凑近低声道:「让兄弟久等,对不住。还要托兄弟帮个忙,明日准备些 新的被褥衣物等日常物事,我有用。」 「你……兄弟啊……」赵立春大为惊恐,慌乱无措。 吴征又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淡定自若道:「兄弟忘了朱婕妤之事了?安 心!」 提起朱婕妤,赵立春自然而然想到吴征身怀密旨一举将这位宠妃掀翻,怔了 一怔喜上眉梢连连点头:「晓得,晓得。」不想这位贵人神通广大,居然又得了 密旨,只不知这一回是什么好事。若是再跟着他攀上些功劳,或许小黄门的高位 身份都已在招手。 成功唬住了赵立春,吴征又吩咐道:「抽空与这里的老妈子说一说,今夜见 到我的事情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提起。当然,兄弟也是一样,莫要辜负小弟一番 好意。」 「理会得理会得!」赵立春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此处亦归小弟的掖庭所 辖,吓上一吓包管她一个字都不敢说。啊哟,不对,小弟什么都不知道!」 拜别了赵立春,吴征出宫回府。 次日清晨吴征又是起了个大早,只因北城府衙今日将迎来一位思念许久的贵 客。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堆在府衙案头的公文整整齐齐,每一份都夹着纸条。昨日吴征上朝未至,公 务事便交托给张六桥与戴志杰。这两位不敢擅作主张,只将意见条条理清著于纸 条上。张六桥经验丰富,戴志杰谨慎沉厚,两人加在一起比吴征可强得多。是以 吴征通览一遍便快速批下将公务扫在一边。 看看时辰差不多,吴征强抑下心中热切的期盼回到后堂小憩。刚坐下尚未沏 好茶,门外便传来焦急的脚步声,张六桥不及叩门便大声通报道:「大人!大人! 抚军将军来访!」 「哦?」吴征一副意外之喜的模样整理衣冠大踏步出迎。 韩归雁轻车简从在府衙门口下马左顾右盼。平素常做仕子装扮,只以一条红 带束起马尾的螓首上,黄玉钗子一头自花蕊心处扎入别紧一朵掌心大小的金花, 另一头则垂吊这两颗光华莹敛的指头大小珍珠。一身剪裁衬体的大红色薄罗长裙 自肩到脚一体而成,将她修长的身姿托得更为出挑。足下踏着的小皮靴紧紧包裹 着细长又健美的腿肚子,将一双长腿的魅力展现得惊心动魄。 平日里英武的女将细心打扮起来,英风稍减,妩媚大增。看得吴征一阵眼热 心跳,恨不得大庭广众便将爱侣一把拥入怀里欺凌得她娇喘呼呼,羞羞怯怯。 「韩将军久候,怎地忽然来访也不遣人通个信儿,下官好造作准备。」 韩归雁轻嗔薄怒地瞪了他一眼,鼓了鼓腮帮哼道:「本将爱来就来,吴大人 不欢迎么?」 「岂敢!简直蓬荜生辉。」吴征侧身抬手恭迎。 「哼!」韩归雁双臂辈在腰后,踏步时长腿在笔直与弯折间循环,脑后马尾 随之一甩一荡,优美与动感兼备。 候在衙堂口的张六桥与韩归雁见过礼急忙陪同往后堂行去,心中又是纳闷又 是惊慌:吴征刻意只身出迎不知有何盘算?韩家的女儿大模大样来访,还是蛰伏 数月来第一次现身人前,其中的意味非同小可。 瞿羽湘早早被吴征打发去办事,得了信儿此刻才来正候在后堂前,见了韩归 雁大喜过望,连面上都泛起两抹酡红。韩归雁亦喜,率先小步奔行迎上一把拉起 闺蜜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吴征请韩归雁来的目的之一正是要瞿羽湘倾力相助,见状也不阻拦。只是奇 怪女捕头为何初见韩归雁时喜形于色,待韩归雁奔行上去面色骤然转冷,此刻更 是刻意挤出些笑容,和眼角眉头的怒意凑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自然。 「韩将军与瞿捕头自行叙话,下官在内堂等候。」吴征也不愿打断她们,毕 竟瞿羽湘久历江湖精明干练,要对付暗香零落实是强助。借由韩归雁让她使出全 身本事蔚为重要。 「小妹还有点事情,姐姐且去做事,小妹稍待便去找姐姐。」韩归雁歉然道, 比起闺蜜,正如胶似漆的爱郎显然更重要得多。 瞿羽湘点了点头向吴征道:「不敢打搅两位,属下先行告退。」目光炯炯又 愤愤不平,似是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抑制怒火。 吴征目的达到也不去多理她的妒火,关上内堂大门,一对相思许久的爱侣便 不约而同搂在了一起。 粗重的喘息声,焦急的亲吻声,衣物的扑腾声,共同燃起刻骨相思的火焰。 吴征抱着韩归雁的柳腰一路小跑将她放在公案上压实,一边贪婪地吮吸女郎口中 芬芳,一边自裙摆处探入大手,大肆搜刮着幽谷与翘臀的美好。 韩归雁的喘息渐化作媚人的呻吟与讨饶,吴征狠狠地捏了两把臀肉才不舍地 分开唇舌。目光对视,又是按捺不住同时凑唇好一番深吻。 惜乎时机不对,吻了良久的一对璧人强自分开。韩归雁眸带春意状甚凄苦, 鼓着腮帮子一副幽怨的模样。 吴征也是不住摇头叹息道:「可惜,可惜……」 韩归雁一屁股坐在他腿上偎依抱紧赌气道:「圣上不给个明白话,什么时候 才是个头。」 「快了快了。」吴征柔声安慰又是淫邪道:「届时非要在这里一尝宝贝雁儿 的美味!」 韩归雁双目一亮,羞意中分明生气一股极度刺激的期盼,扭着柳腰吚吚呜呜, 不知是大发不依之嗔还是媚意勾人之喜:「人家听说迭,俞两家逼得甚紧,能快 得了么?」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吴征双目一眯透出冷意道:「俞家一老一小近来春风得意,看形势也与青城 一系联了手。你们兄妹三人估计就是他们咬死了不放才拖延至此。俞化杰那日在 胡府当众叫嚣定是有备而来,这货不是什么好东西,主意还敢打到宝贝雁儿身上 来。呵呵,无妨,明日为夫就去收拾他们一顿,叫他们知道厉害。」 「莫要乱来。」韩归雁心中甜甜的又着实为爱郎担心:「俞人则圣眷正隆, 你一个小小的北城令怎能争锋?冲动要坏事的。」 「不会!」吴征挺直了腰板颇为自豪,能保护好心爱的女子,甚至为她的前 途推上一把助力着实是大有面子的事情:「俞人则大功刚立,此人诚不可正面掠 其锋芒,我没那么笨去触他霉头,且任他得意一段日子无妨。」 「那是!难道你要去找迭云鹤?」韩归雁嘴角含笑,实是爱煞了吴征这般胸 有成竹的模样。 「也不妥,这人向来大错不犯,便是要找他的麻烦也寻摸不着理由。」两人 一唱一搭配合默契,问的切中要题,答的简单明了,聊得极为舒心。 「唉!他们联了手的确是个大麻烦。人家就想不出来要怎么办啦!」韩归雁 入了戏,捧得吴征舒舒服服的。 「凉州打得精疲力尽最终是个不功不过,迭云鹤在京城里倒捞了个不做不错, 战事打到最后让俞人则捡了个大便宜。韩家虽又立大功,然此前受圣上猜忌又不 敢锋芒太盛蛰伏不出。不过雁儿想想,咱们这一系可也有一人有功无过,且不受 什么约束呢!」吴征大为得意。 「噗嗤!那不就是在亭城大显神威,又在长安风头出尽的吴大人了么?」韩 归雁刮着娇嫩的脸颊揶揄道。 「哈哈!正是不才区区!」 玩笑归玩笑,韩归雁此刻明白过来心疼道:「难怪奚叔叔,胡大人和我爹按 兵不动,原来一切都落在吴郎身上……」 「没事,傻瓜!」吴征捏了捏她鼻尖道:「谁适合谁来。」 「知道!只是苦了你!」韩归雁连嘟润唇:「迭云鹤与俞人则动不得,吴郎 一个六品官儿还能怎么办?」 「早想好了。」吴征目光中锐芒大盛:「剿灭暗香零落是份内之事,我要从 浣花楼上点起这把火,烧他们个七零八落,不弄得他们钻心的疼,当真以为我们 好欺负!」 韩归雁恍然大悟道:「浣花楼?那是文毅的产业!原来吴郎要从文毅身上下 手。可……未必那么容易呀,京都守备可不是好相与的。」 「所以要从暗香零落上面着手。雁儿难道忘了朝堂高位上除了胡大人,必定 还有一人会支持我们的。」 韩归雁微微一怔。暗香零落在凉州燕秦交界处袭击大秦使节团,燕国自然不 会去管,大秦这边由于后撤让此处荒无人烟,一众达官贵人们无碍之后也懒得去 管这一片「无主之地」。查不好查,管不好管,此事自然如过眼云烟,不久后也 没人会在提起。——除了被冒犯的昆仑派之外!而吴郎所说的重臣强援…… 韩归雁灵光一闪赞道:「原来是霍大人!妙,当真妙极!」 贼党冲击使节团一事除了昆仑派,面子上最挂不住的便是霍永宁!回到成都 之后大秦事务繁多,霍永宁若是一心扑在此事上犹如抓芝麻丢西瓜,倒显得小家 子气。可若是有人挑头找暗香零落的麻烦,憋了一肚子气的霍永宁必然顺水推舟 一记,于昆仑一系而言便是增了一位在朝堂上站他们一边的强援!这件事只要咬 着不放一路挖下去,即使文毅贵为京都守备也难免一身腥臊。 想通了这些韩归雁心花怒放,忍不住在吴征脸颊重重香了一口。爱郎这般智 珠在握的模样实是她的骄傲,难怪奚半楼老神在在将成都城一摊子事情都交给他 自处。正越看越爱芳心可可间忽然想起一事,双眉倒竖拧着吴征腰间软肉气鼓鼓 道:「你你你……要去浣花楼?你还有什么居心?」本能中觉得爱郎不至于如此 没品,可心里就是不舒服。 「我冤枉!放手,疼疼疼,快放手。」吴征哭笑不得,女人的脑回路难以捉 摸,说得好好的怎生忽然想到这个,简直歪的离谱。 「哼!」韩归雁恨恨地甩手,忍不住又在拧疼的腰际揉了揉,口中却是恶狠 狠道:「你要敢不老实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我……我拧断你的小东西。」 「什么?」吴征捋起了袖管怒道:「冤枉我居心不良就算了,你居然敢说这 是小东西?好哇,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来,我这就让你领教领教厉害,你给 我说清楚是小是大!」 韩归雁目瞪口呆,大叹男人的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得。冤枉他或是发点小性 子不打紧,说起那话儿简直比污蔑他是个无恶不作的恶魔还要不可接受…… 傍晚时分用盘龙令牌从玉茏烟处取回配置好的药粉,吴征大摇大摆地回府。 不多时吴府里驶出一辆马车,密闭的车厢里坐着位浓眉燕须穿金戴玉的豪阔大汉, 一名白面干净神情却有些憔悴的后生,一名背着个大包袱一脸文气酷似账房先生 的中年男子。 吴征心中暗赞瞿羽湘易容手段之高,据其形绘其貌,便是最相熟的人面对面 站着也未必认得出来。只是为毛把我画成个兔儿爷的模样?搞得任谁见了都要以 为是杨宜知的男宠。她一个漂漂亮亮的美女却变成账房先生。妈的,报复,赤裸 裸的报复!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浣花楼紧挨着贯穿成都城南北的秦都大道边,西面不远便是达官贵人云集的 西城,此处正是整个北城最为繁华的地带。一座青楼能如此招摇,可见其背后势 力之大! 青楼自古来便是销金窟,楼内的陈设装饰更是极尽奢靡。大红的油漆衬着粉 色的招牌,暧昧而不失大气。看门镇邪的青石狮子狮眼怒瞪,隐含警告意味。门 脸后一扇十六开云石屏风绘着九仕女图,各个动作不同,在内堂昼夜不息的烛火 映照下活灵活现仪态万方。 转过屏风登时让人眼前一亮,任你再抑郁无奈的心情也不禁活泛起来。灰色 的四面墙漆显得神秘,雕刻极为精细的木梁铸就一片穹顶,湛蓝的穹顶之下无数 飞天仕女正向天空踏云飞升,仿佛高处的猎猎天风吹拂,飞天仕女们衣衫凌乱, 有些甚至露出半边玉白的胸脯。 大厅显得极为空旷,只在四周铺着矮榻,令视线一览无余。穿过大厅的尽头 又是五扇绘着鸳鸯戏水图的小门。门虽开着,内里却是一片漆黑,不时有艳妆女 子进出穿梭,仿佛凭空而现或是骤然消失。 天色未黑,浣花楼里早已是熙熙攘攘宾客如织,吴征等人被迎宾的龟公引入 时,一脸豪阔像的杨宜知仍是瞬间引来一位装扮得花枝招展的艳妇。 在吴征前世的印象里,老鸨都该是满身肥肉行步困难,脸上的粉厚得只需走 两步便扑簌簌地往下掉,譬如烈火奶奶这种,一眼望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眼前这一位当然称不上国色天香却也妩媚多姿。衣着颇显装扮得体,低矮 的前襟露出半片乳肉又恰到好处地勾引起来客的旖旎思绪。脸上妆容虽厚了些, 在烛火映照下也增艳光。 「三位大爷,稀客,稀客!」艳妇逗着花香浓郁的手绢矮身半福一礼,顺势 挽住杨宜知的胳膊将两团高耸蹭了上去媚道:「奴家巧笙,大爷唤巧姐儿便可。 不知可有相熟的姑娘?大爷且稍坐片刻,奴家这就去唤来。」 杨宜知哈哈大笑,一副丝毫不需演技的本色演出弯起被搂住的胳膊,手指勾 了勾巧姐儿的下巴,胳膊自也毫不客气地抵着两团嫩肉又托又按,大饱艳福: 「本大爷初来乍到不识什么姑娘,嘿嘿,巧姐儿就好得很,不如今晚便劳烦巧姐 儿陪伴!」 说话间几人已被引至西面空着的矮榻处。 「哎哟,奴家早已人老珠黄,大爷如何看得上眼?大爷莫要着急,我们家的 姑娘个个水灵出众,更是才艺兼备,保管比奴家让大爷满意百倍。」巧姐儿灵动 地一扭让杨宜知想将她搂下的怀抱落了个空,咯咯咯笑道:「大爷喜欢什么模样 儿的姑娘?若信得过奴家的眼光,奴家这便去安排。」 一搂落空,杨宜知一掀浓眉,眯着对色眼不停打量巧姐儿的奶子意犹未尽道: 「啧啧,巧姐儿莫非欺生不成?不说说这里的规矩想让本大爷当冤大头么?」 巧姐儿以手绢掩口咯咯笑道:「大爷可折煞奴家了,一看几位大爷便是巨富。 奴家只管安排最好的姑娘前来服侍便是了,岂敢说些唠唠叨叨的规矩,没得污了 几位大爷的耳朵。」 杨宜知冷笑一声随手从怀中抽出一沓银票随意抽出一张递过道:「好酒好菜 好姑娘,只管来!教大爷满意了少不了你好处!」 这倒让第一回逛青楼的吴征开了眼界,两人暗藏机锋简直堪比朝堂上的唇枪 舌剑,五十两银票呼啦就甩了出去,心中着实肉疼。也幸亏杨宜知深谙此道,否 则今晚非得被当做冤大头狠宰一刀不可。 巧姐儿接过银票喜上眉梢连连道谢,身子骨仿佛忽然没了半分气力般又倒入 杨宜知怀里,任他保施淫狼之爪毫不避讳,直揉的她媚眼如丝气喘吁吁才娇喘道: 「大爷且稍待,但随奴家来。咱们浣花楼还别有洞天!」 杨宜知目光一闪装作大喜道:「怎么唤作别有洞天?」 巧姐儿一指厅堂尽头的五道小门道:「此地人来人往吵吵闹闹不符大爷的身 份,门后另有清幽小院,服侍的姑娘更是上上之选,不知大爷……」 杨宜知一把将巧姐儿抱起肩头扛着腰肢,抬掌在她惊呼声中朝着屁股脆生生 来了一记笑骂道:「有这等好去处竟然不先说,怕大爷没钱么?」借此机会向吴 征投去询问的目光,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起身便走淫邪道:「走一步打一记,叫你 记得教训。」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穿过小门,面前一堵厚实的墙壁引着条暗道,暗道尽头的微弱烛光倒叫人有 曲径通幽之感,杨宜知一路脆脆生生地打着臀儿转过拐角,吴征跟在身后也不由 赞一声:好地方! 与外头的喧闹不同,此地当得上一个幽字。三层的小楼呈回字形,中庭的大 院摆着假山碧树,甚至引来一条小溪穿堂而过。溪流上有一道凉亭跨两岸而建, 薄纱笼罩中看不分明,只听其间传出琴声。轻柔的流水声合着叮咚的琴音,舒缓 而欢快。 「啧啧啧,秒啊!」 听得杨宜知称赞,娇喘不已的巧姐儿告饶道:「大爷,都是奴家错了。现下 可得放奴家下来,奴家还得唤来姑娘哩。」 「也罢!今日便略施薄惩,日后还敢轻慢本大爷定不轻饶。」杨宜知放下巧 姐儿,漫不经心地向吴征与瞿羽湘道:「这一趟尔等也辛苦,今晚也在这里好生 享受一番,莫要来吵本大爷!」 吴征与瞿羽湘唯唯诺诺,各自又被引入空着的厢房里。吴征候不多时门外便 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进房的女子颇为清秀,可无论身子骨还是容颜俱未长开,年纪不过十二三岁, 看得吴征暗暗皱眉极为不适。他已坐拥陆菲嫣与韩归雁两大绝色,自也看不上青 楼女子,心中又装着事情连调笑的兴致都无,索性斜倚软榻装作甚为疲累,有一 搭没一搭地与女子闲聊。 风流才子们来了青楼也未必均是寻肉体之欢,在此吟诗作赋的也不少。妓子 们什么古怪的客人没见过,倒是乐得清闲自在陪着笑奉迎。 看着月上中天,吴征已趴在榻上沉沉睡去,那妓子也是倦意袭来,强撑着昏 沉沉的脑袋挨着吴征躺下,头刚着枕便睡得人事不知。 迷倒了少女,吴征轻轻离去。刚出房门便换了副轻松悠闲,满足后散步的模 样。回廊里瞿羽湘扮作的账房先生也正倚在栏杆上状似出神。吴征朝她挥了挥手 缓缓踱步而去。 此地隔音做得极佳,即使战况激烈的房内也仅能透出极细微的交合喘息声。 吴征使开《道理诀》运足耳力一路细听,挨到瞿羽湘身边时道:「月色正明,夏 先生可有兴趣登楼一望?」 瞿羽湘女音难抑,进入浣花楼后始终一言不发只点了点头。两人结伴登上三 层,依着吴征此前的吩咐,瞿羽湘装作对此地的装饰摆设极感兴趣,挥手招呼吴 征顺着回廊摇头晃脑地赏鉴。 转过右二间时吴征忽而听见奇异的呼声,荡人神魂的媚吟中偏透出股痛苦之 意,女子被蹂躏许久难堪征伐,却无疼痛难耐,泄身时的如痴如醉忘乎所以,又 无亢奋。——一切正与孟永淑所述吻合。吴征心中暗暗记下后便与瞿羽湘一同登 上天台,选了处正巧看得清标记之处房门的所在坐下。 瞿羽湘本对吴征极为妒恨,易容后不知怎地便心情平静了许多,那股浓浓的 敌意也消失不见。吴征不明所以也不去深究,只暗暗留意房门动向。 直至繁星渐隐时分,一名脑中秃了一大片头发的男子推门而出,即使远远望 去也能看见一对三角眼射出阴毒的目光。 汪明智,自称宜兴郡人士,顶门秃发……拙性送来的资料与这男子分毫不差, 吴征朝瞿羽湘使了个眼色不紧不慢地下楼向外走去。瞿羽湘回房取了大包袱,两 人出门遇见龟公时道:「我家公子爱吃南城翠云居的白面馒头,我二人自去买。 公子若起身需得好生服侍!」 凌晨时分街上行人不多,汪明智走得也不快,瞿羽湘身为捕快极擅追踪,只 左右一扫目光便盯个严严实实。两人一路坠在他身后离去。 自南门出城人烟渐少,汪明智便加快了脚步顺着官道奔行。瞿羽湘朝吴征扬 了扬下巴道:「大人请随属下来。」 左近无人,追踪者本极易被发现身形,但瞿羽湘总能瞬间选出视线的死角前 进。汪明智每奔行一段便会停步四处打量,而瞿羽湘仿佛有未卜先知之能,回回 都指引着吴征藏好。背着分量沉重的大包袱依然不减轻灵的身姿,惹得吴征忍不 住轻声赞了一句:「好轻功,好本事。」 瞿羽湘不为所动,一双眼眸如鹰目般死死盯住猎物。 专业!这他妈的就叫专业!若无瞿羽湘帮忙,这件事凭吴征还真的干不来。 一路追踪竟过去了一日又到深夜。瞿羽湘还不觉怎地,吴征从没做过类似的 事情,心中颇觉不易。看着前方转过山坳现出一条小道,瞿羽湘皱眉奇道:「浮 山?怎会到这里来?」 「有什么不对劲么?」 「前面只有一条小道上山。」瞿羽湘指了指山路解释道:「山顶是片平地俱 是些矮草,途中也没什么山洞。照说此地不可能有甚隐秘的聚集之所,到这里来 又是何道理?」 「来都来了,上去看看!」吴征沉吟道。 「大人倒是好胆色。」比前不同,浮山上说不准便是狼窝,吴征的做派太过 冒失,瞿羽湘语气中不乏鄙视之意。 吴征微微一笑也不解释拔腿要行忽又道:「你说此地只有一条山道。咱们穿 林而过绕到前头去是不是好些?」 瞿羽湘点了点头:「属下也是这个意思,总好过冒冒失失地闯进去。」 两人轻功俱佳,在林木间纵跃着急速穿行。吴征不时回头四面打量,紧锁的 眉头疑惑重重。自进入山林后这一日来心中奇怪的感觉便深浓了许多。仿佛身边 有个看不见的人正将他的行踪尽收眼底。可无论他怎么用心感应总也找不着…… 奔行了一个时辰绕至半山,汪明智脚程并不快算算也还需半个时辰才到。 「大人要藏哪里?」瞿羽湘左右打量着地势随口问道。 「这里罢。」吴征指了指一处树叶茂密的所在道。 「这里最佳,大人先请藏好,属下布置些机关以防万一便来。」瞿羽湘打开 包袱先取了昆吾剑递给吴征,便自顾自地准备起来。 这位女捕头精擅机关陷阱之术吴征早有耳闻,遂先藏好身形。视线中只见瞿 羽湘取出柄短刃钻入树林内劈来一大堆粗细不一的树干树枝,还带了两根毛竹。 选好了树干下刃,枝枝节节在她手中被剔除干净,又劈出一个个榫头落楔, 手法干净利落极为熟练。榫头与楔子的大小厚度竟然分毫不差,片刻间便做出五 把弩弓。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瞿羽湘又从包裹中取出备好的坚韧牛筋勾上,分置于五处选定的草丛里,再 劈开毛竹削出锋锐的竹箭。吴征除了左边一柄之外,看不清弩弓对准的方位,想 来以她娴熟的手法定然是五弩互相配合取敌性命。 布置好了这些,瞿羽湘又以透明的鱼线勾住弓弦高高跃起,穿过树梢落在吴 征身旁。 这等临时做好的弩弓缺乏机簧,威力要打个折扣。可瞿羽湘手中鱼线便可远 程掌控弩弓发射,可谓隐秘又机巧,谁能想得到荒草丛里会射来弩箭?且弩弓是 死物,若非亲眼见到瞿羽湘的一番布置,便是十二品高手来了也发现不了。吴征 看得大为钦佩! 瞿羽湘从包袱中取出一柄漆黑如墨的短棍后,将包袱在左侧不远的草堆里摆 弄了一番藏好,才贴着吴征蹲下。虽仍是一副账房先生的模样,可两人肩头紧挨, 那女儿家特有的柔腻触感还是令吴征心中一荡。 藏了不足半柱香时分,瞿羽湘忽然眉头一皱低声道:「大人小心。」 吴征吃了一惊,他感应之灵敏世所罕有,瞿羽湘虽身负九品的修为也绝难超 过他。不知这位经验极为丰富的捕头发现了甚么未知的危险?忙警惕地向左望去。 瞿羽湘将弩弓发射的五条鱼线勾在左手,此刻拇指忽然一弯,弓弦弹动的声 音响起,一支弩箭从草丛里窜出直射左侧藏了另一柄弩弓的所在。 吴征微觉错愕间心中警兆忽起,近在咫尺的瞿羽湘舞起手中的短棍以迅雷不 及掩耳之势击向吴征肋下。 吴征决计料想不到瞿羽湘会在这般情境下骤然发难,然而神速的反应还是及 时救了一命。他怪叫一声也不见有什么动作,身形便向左侧弹了出去。短棍距离 太近,吴征准备不足挥剑一挡拿捏不稳,昆吾剑竟被磕飞。 两人动作均是快极,此刻先前发出的竹箭才到,却不是射向吴征而是正撞在 左侧的弩弓上。被射中的弩弓原本对准的是山道中央,吃了一撞准确偏了个头, 正对着跃开的吴征! 「她要杀我?」吴征简直不敢相信瞿羽湘的疯狂,可形势已没留给她半分思 考的时间。 瞿羽湘勾起中指,左侧的弩弓砰地一声再度射出竹箭,与此同时,瞿羽湘身 如青烟,手中短棍居高临下猛砸。 前有瞿羽湘,后有竹箭避之不及。面对瞿羽湘的吴征左手边是山道,右手边 则是荒草堆。吴征几在一瞬间便做了决断凌空劈出两掌向荒草堆落去。——鬼知 道还有三柄弩弓对着哪里?还是荒草堆好些。 脚踏实地,吴征顿时心中大定。刚欲变换身形与瞿羽湘拉开距离,也避开鬼 神莫测的弩弓射击,不想足下一时竟转折不灵。 杂乱无章的荒草堆正是瞿羽湘丢下包袱之处,不知怎地,此地深扎土地的半 人高荒草竟多了好些圈圈套套。吴征落地时踩在此处竟被缠住! 三支竹箭在月色下闪着锋锐的碧光,呈品字形袭向吴征双胁与咽喉。 吴征双足被蒿草纠缠身形不灵,长剑又已丢弃,避无可避,接无可接。更糟 的是瞿羽湘手中黝黑的短棍正舞出一团光影,变幻莫测地随着竹箭攻来。 生平从未距死亡如此之近! 绝难幸免的死局之中破空的「嗤嗤」声响起,四颗石子自左上方凌空飞至, 其势迅若奔雷,竟比弩弓射出的竹箭更快更猛。连发石也是迅捷无伦,四颗石子 被分别弹出却只有间隔几乎一致的两声嗤嗤,可见来人武功之高匪夷所思。 吴征露出个心中大定又古怪的笑意,看着三支竹箭被磕飞,另一颗打在瞿羽 湘肩头,让她惨叫一声拿捏不住手中短棍坠地痛呼。 身侧传来轻飘飘的落地声响,一人踩着长草缓缓靠近。吴征扯断缠足的蒿草, 忍不住有些得意道:「我这个人做事最喜欢留下后路,瞿捕头觉得这个习惯好不 好?」 瞿羽湘一手捂着肩头,面色发白浑身大汗不住颤抖,目光盯着吴征身侧看清 了来人后越发惊恐。 吴征脱身而出后松了口气,得复自由方敢将视线离开瞿羽湘向身侧望去,暗 道:怎地拙性大师脚步如此轻盈?十一品高手出招果然非同凡响!那十二品高手 又是何等惊人? 幽幽荷香,沁人心脾,吴征侧头后得意洋洋的神情忽然呆住,张大的嘴仿佛 下巴脱落一般。 来人身着淡紫荷叶裙,束腰的丝带将一抹蛇腰箍得细细紧紧。迈步行走时顿 足踏地,每一步都撑得纯白色的裤管紧绷出丰腴而有力的美腿。一双翠蓝流云鞋 套着两只香滑小脚,移步间仿佛足不沾地俏生生的。她身形丰满韵雅,却是女子 的窈窕多姿,一张俏脸艳绝人寰,尤其是一对眼眸如波光粼粼的春湖般多情善睐。 「祝……祝家主……怎么是你?」吴征哽了哽喉头大出意料之外,这位本该 还在燕国祝家根基之地坐镇的绝色丽人是何时来到大秦?难道近日来风餐露宿始 终在身后保护自己的,竟然是她! 祝雅瞳走到吴征身边站定,一双美眸不住四面打量,嘴角的笑容又让人安心。 她推了推吴征春葱般的玉指一伸,点着右侧后方五步处道:「你慢慢地走到那里, 不要急,小心些。」 吴征心中咯噔一下,怪道今日心中始终不安,莫非真有什么大危险不成?当 下不可犹疑,依言缓行至祝雅瞳指定的落脚点站定。 祝雅瞳足下连踢封住瞿羽湘周身大穴,又一脚将她踢至吴征怀中,自不是让 他占便宜而是遇着危险时拿她当盾牌用…… 做好了准备祝雅瞳旋身四顾高声喝道:「现下,你可以出来了吧?」 夜幕低垂寒露袭人,稀疏树梢在月光下的投影犹如支支鬼爪,而除了风声呼 啸之外仅余祝雅瞳声色俱厉的呼喝声远远荡了开去。 空山幽林,寂寂别无人影。黑暗中不知有什么潜藏的危险笼罩了二人。紧张 中,吴征蓦地发现,祝雅瞳已发现了对方,对方显然也已发现了祝雅瞳。只是双 方谁都不能奈何得了谁,是以始终在暗中相互牵制。这是一位足以与祝雅瞳匹敌 的绝顶高手! 可祝雅瞳率先暴露了身形,岂不是将她置身于危机之中?吴征毛骨悚然中心 头涌上阵阵暖意……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七章 银月如钩 风露谁立 -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八章 黄鸟在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八章 黄鸟在后 舔犊晨曦 【第八章黄鸟在后舔犊晨曦】 冷月无声,清影凄惶。 眼前绝美的女子身上有着许多神奇的传说。吴征与她接触不少,回回都只见 她和蔼可亲犹如长辈般的模样,即使祝雅瞳以一人力敌柔惜雪与栾采晴,充其量 亦不过是一场比试,绝非现下正与未知的对手暗中角力生死相搏。 也直到此时此刻,吴征才见识此前祝雅瞳尚未展现的惊人魅力。 祝雅瞳一手扣着石子,微扬螓首合上双目,悠长的呼吸震得一对儿豪阔胸乳 缓缓起伏,紧致贴身的胸襟下甚至可见乳肉盈盈弹动。虽是随意至极地站立,可 雅致的仪态不减分毫,仪态万方地与暗中的强敌对峙。清辉洒在娇俏的脸上,如 雪添玉色,美绝人寰。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站立在她亲自选定的位置,即使危机潜藏,吴征亦感到分外地心安,即使幼 时奚半楼在他身边时,亦未有对任何事物怡然不惧的平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今黄雀争食,不知孰胜孰负。 暴风雨前的宁静约莫半炷香时分,祝雅瞳抬起右手。葱白般香润的玉指指缝 里各扣着一颗石子。她微一低头沉吟,再抬头时双目光华大放,娇喝一声:「滚 出来!」 三枚石子应声而发! 吴征全然看不清她手上的动作,石子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弹了出去。吴征并不 擅长暗器手法,颇有外行看热闹的意思。可这热闹的动静实在太大,祝雅瞳发石 仿佛手中掌有一只隐形的机簧,锐啸的风声竟比他在战场上见到神射手发箭还要 迅速恐怖得多。且更令他不可思议的是,三枚石子不仅奔向不同的方位,且在空 中先是一个碰撞再转折而出,飞行途中更是犹若三颗流星划出鬼魅般的弧线射向 落点。吴征完全无法理解形状各异不规则的碎石子是怎生控制得如此精准。 「咦?」茂密的树林阴影中终于发出声惊异的赞叹,树梢头一阵晃动,来人 随手攀过身旁的树枝拨开飞射的石子。石子撞击树枝的声音犹如两只巨锤相撞发 出砰然大响! 「祝夫人好眼力,不知本座是怎么暴露的身形?」树梢顶一人双手背在身后, 飘飘荡荡浑不受力地落下,仿佛神祗御风飞行。语声中威严赫赫,亦有金铁交鸣 的铿锵之声。 「咯咯!」祝雅瞳抿嘴发出声清脆娇媚的笑声,回头向吴征道:「学到了没 有?先前我抓不住他只是因为大家都能随时变换方位。现下可不同啦,他一动便 要被我锁定,他不能动。这个地方换了是我,也只会潜藏在这三处,随意吓他一 吓就吓出来啦。」 吴征心中暗暗叫苦,大敌当前你还回头,面对势均力敌的对手卖个破绽是不 是个好主意啊我的姑奶奶。可嘴上不可饶人,眼珠子一转捧哏细胞大发:「若是 吓不出来呢?」 祝雅瞳笑得眼角弯弯大是高兴,晃了晃手中的碎石子道:「那就再扔咯,反 正石子多得是!」 「祝夫人又有好魄力。」来人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只见他身材高大,长发以 一面纶巾包束,虽是一身黑袍,面上也带着张黑漆漆的鬼头面具,倒难掩一身文 气:「那么现下回头也是想吓住本座么?」 「这人有点自知之明。他反正拿不准底细不敢借此突袭,我回头和你说话也 就无妨啦!」祝雅瞳眯眼抿嘴点了点头示意吴征安心,向黑衣人道:「藏头遮尾, 见不得人么?」 「本尊暂时不便与祝夫人照面,倒非存轻视之意,见谅。」 他与祝雅瞳相隔十步停下,吴征终于能看清那张诡异的面具。比之祝雅瞳在 燕国时的黄金面具做工精细奢靡,大增神秘感不同。这张鬼面张着血盆大口露出 上下四颗獠牙,牙上挂着血肉淋漓。见之可怖的效果下,偏生一双铜铃大小的鬼 眼瞳孔缩如针尖,一只细长的舌头正舔着流涎上翘的唇角,凶残之外更有万分淫 邪。 「既知我来了,你还不快走?」距离拉近祝雅瞳便不敢再行托大,屏息凝神 媚目一眨不眨暗暗戒备。 「呵呵!」鬼面人忽然轻佻地笑了笑:「本尊既来,什么也不做就走也不成, 夫人何必如此心急?」 「口头花花占点便宜很有趣么?」祝雅瞳也不动怒,脚步一错向鬼面人行去。 她行步时款摆腰肢,扭动的幅度大得惊人,可分毫不具做作之意,反倒更增怡人 雅致。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夫人此前也一直在占本座的便宜。」鬼面人背着的双手松开下垂,一身黑 衣无风自动。 「好哇,扯平了!本夫人扒下你的面具,再撕烂你的贱嘴,看你得意到几时!」 祝雅瞳的步伐初时一步一顿,随即越发迅速。她嘴上虽说得轻巧,心里却知对手 定然也是十二品高手,斜劈的一掌似虚似实,后招无尽。 吴征看她招式亦攻亦守,巧与劲俱备,暗道高手出招果然不凡。 鬼面人足下一点侧身让过,双掌齐出在祝雅瞳背后挥出掌影无数,仿佛黑蝶 飞舞,又如夜雨洒落。 祝雅瞳沉肩缩背一个曼妙的旋身,身形飘忽似被劲风吹起般在万千掌影中穿 梭,顺势右臂一抬点出两指。 漫天掌影忽然消失不见,显是这两指点向了关键处,逼得鬼面人不得不撤招 自保。 「祝家主好功夫。」鬼面人收起轻佻之意庄重道,一边郑重其事地搭了个势 子。 「哼!」祝雅瞳冷笑一声,娉娉婷婷地拔足趋近。她双手垂地仿佛面前空无 一物,要一头撞向鬼面人。 鬼面人却如临大敌,随着祝雅瞳的步伐不住后退,始终与她保持着三步的距 离。 「来了!魔劫昙步!祝雅瞳的魔劫昙步!」吴征心头一跳目不转睛地观看。 天阴门本是佛宗出身,武学中亦多有佛门一脉。祝雅瞳所踩的步伐虚实相间,集 攻、守、闪、避、袭、扰于一体,正是天阴门至高的武学魔劫昙步。据称此步法 独步世间,便是重重魔劫也可从容踏出,又如昙花一现即逝,一切敌人归于虚无。 但料想能把这一套步法使得超凡脱俗,于清净寡淡中又如此优雅曼妙的,天下只 祝雅瞳一人。 鬼面人眸中厉芒一闪,长臂抡扫先发制人。但见掌风虎虎,四周的荒草以鬼 面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倒地,威势大得惊人。 祝雅瞳星眸圆张,左掌探出准确地搭在鬼面人臂弯,借着一抡之势倒立飞腾 空中,至他顶门时居高临下娇喝一声,右掌直拍天灵! 鬼面人不敢托大亦运起全身内力举掌相迎,只听「砰」地一声轰然大响,双 掌相对,气劲向四周狂冲而出。鬼面人身躯一矮,半只鞋面被击得埋入土中,而 祝雅瞳亦被反震之力击得凌空飞起。 吴征心头大跳未完,只见祝雅瞳在空中旋身,好似借劲做了个空翻,一双浑 圆润细的美腿如金刀交剪,眼花缭乱地踢向鬼面人。 在燕国驿馆吴征也曾见冷月玦飘在空中许久,与韩归雁战得难解难分。但比 之祝雅瞳当真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美妇身在空中,攻势却如疾风迅雷,且毫不受无实地踏足的影响。看似在空 中无依即将落地,足尖只需一点鬼面人还招的手臂便又稳住身形且灵动至极,中 途身子忽转,足尖踢他背心空门。 鬼面人双足埋在土内转折不灵,在祝雅瞳凌厉的攻势下甚至无有余暇调整身 形。可同为十二品的绝顶高手,空门又怎能轻易失守?他回肘撞击,如脑后长眼 一般抵向玉腿膝弯。 祝雅瞳秀眉一挑,收腿避开膝弯要害,足胫上弯勾住鬼面人的手肘陡然变招 下落,但见衣袖飞舞,仿佛淡紫色的清光炸裂,落在吴征的视线里竟一掌都分不 出来。 流星雨坠落般的掌影近在咫尺,鬼面人避无可避,忽然身形向前扑跌。祝雅 瞳掌势最为凌厉的一段落空,只以余势印在他后心。触手只觉仿佛打在一片泥潭 之上,大半内力消散于无形。 微一错愕间,鬼面人手臂后摆而击,速度迅捷无伦。饶是祝雅瞳也在肩头吃 了一拂!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电光石火间的一战,两人各自吃了一记。祝雅瞳动了动酸痛的香肩面若寒霜, 鬼面人则连连咳嗽了几声道:「看来咱们差不多,再打下去也毫无意义,不如罢 手如何?」 「好哇,你扭下自己的头就可以走了。」祝雅瞳许久未遇堪与匹敌的高手, 正战意勃发。再者此人武功如此之高,放任他走了日后又对爱子下手,遗患无穷。 「啧!女人当真是不可理喻。」鬼面人呼哨一声腾空跃起,空中忽然飞下一 只大鸟,载着他飞空而去。 「想走!」祝雅瞳一面发足狂奔牢牢盯住鬼面人,一面撅唇做哨。通体乌黑 的皇夜枭闻见主人召唤亦是飞扑而下,准确托住祝雅瞳纵跃的落点,一振双翅紧 追而去。 靠,这么高端的?吴征一想自己在扑天雕背上双足发软的怂样,连叹人与人 之间的差距真是太他妈大了。 二鸟飞在半空再无树荫遮挡,鬼面人见一时走不脱索性控着鸟儿回身与祝雅 瞳对峙。月光下鬼面人乘坐的怪鸟斑纹如豹,漆黑之中夹杂了大片大片的金色长 羽。 祝雅瞳看得分明,思索片刻惊呼道:「这是……豹羽鵟(kuang,第二声)? 你究竟是什么人?」 「夫人若想知道,便唤本座忧无患吧!忧虑的忧。」鬼面人点着祝雅瞳道: 「皇夜枭啊,难得一见!」 祝雅瞳神情凝重,从皇夜枭颈部接下一只包裹取出一柄长剑,剑鞘上宝石镶 嵌成北斗七星点缀其间,一眼便知不是凡品。 「原来是你们这帮人在作乱!冢中枯骨,滚回坟墓里去吧!」祝雅瞳抽出长 剑,月光洒落在明晃晃的剑刃上发出七彩光辉,犹如手中握的不是宝剑,而是天 边的一段霓虹。 「鎏虹!好剑!」忧无患亦抽出一柄绿光璀璨的奇长宝剑道:「夫人定要与 本座殊死一搏么?」 「不!你死,我活!」祝雅瞳呼哨一声,皇夜枭厉啸着振翅飞扑。鎏虹虚点, 七彩虹光炫目得人睁不开眼,视力大受影响。被内力灌满附着的剑刃发出哧哧的 声响,虹光中剑尖仿佛长了三寸。吴征在地下运足目力观看,心头大跳:剑芒! 这就是剑芒! 忧无患不敢怠慢挥剑招架,他的剑芒比祝雅瞳的短了三分,但宝剑却长了半 寸。双剑相交,这柄籍籍无名的绿剑与鎏虹正面交击,丝毫无损。 这一轮空战较之前更为惊心动魄。两人不仅使出了全力,更要分神照顾足下 的大鸟,否则若稍有损伤从半空中掉下去,任你武功再高也要摔个粉身碎骨。 祝雅瞳长剑颤动中宫直进,寒芒如雾笼罩了敌手。忧无患剑招极为怪异,他 手腕一翻,以剑柄下端敲击鎏虹剑身,顺势斩落长剑削祝雅瞳手腕。 激战中长剑相交发出声龙吟般悠长的剑鸣。豹羽鵟双翅扑腾退开,忧无患哈 哈大笑道:「今日本座兴致已尽,祝夫人,后会有期。」 祝雅瞳驱使皇夜枭正要追赶,不妨豹羽鵟忽然一声大叫犹如虎啸,皇夜枭闻 声后锐利的鹰目瞳孔陡然放大,竟踌躇着不敢追赶,任由祝雅瞳如何发号施令, 只是在空中徘徊盘旋。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忧无患眨眼间去得远了,祝雅瞳双眉一蹙,无奈驾鸟落地向目瞪口呆的吴征 走来。 「怎么?看见我很奇怪?」祝雅瞳笑意妍妍,一双修眉微微挑起,眼角弯弯, 一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得意模样。 「谁能不奇怪?那个忧无患都吓了一跳吧。」吴征无奈摸了摸额头道:「谁 能想得到本该在燕国养尊处优的祝家主会突然出现在荒山野地里,总算明白书里 说的仙子落凡尘是怎么回事了。」 「咯咯咯……」祝雅瞳掩口发出串银铃般的笑声:「嘴儿真甜好会说话。我 很喜欢,以后都要这样哟。」 她抬足挪步,娉娉婷婷地走到被点倒在地的瞿羽湘身边蹲下笑道:「你居然 想杀本夫人的财神爷,真是好大的胆子呀。不知吴大人准备怎么处置你呢?」 虽是裙装,但为了出行方便祝雅瞳亦选了贴身不碍的款式,蹲下时一对儿丰 隆的肥臀下塌,又支在一只踮起的小巧莲足上,压出一道明显的深涡。而上身微 微前倾的姿势,又让吴征想起在燕国驿馆里与她初见之时,胸前那道惊心动魄的 弯弧。 浑然天成的仪态,举手投足落落大方,优雅风范纯净得不含任何杂质。可无 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俱是娇美无伦。 「吴大人?怎么呆住了。」祝雅瞳唤醒看得眼睛发直的吴征道:「这个不听 话的下属要怎么收拾呀?」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吴征忙收敛心神讷讷道:「此地不宜久留……」 「我既然来了,总不至于孤身一人吧?放心!」祝雅瞳点了点额头侧边,示 意吴征冷静下来。 「额……当真是方寸大乱了,祝家主见谅,我有些话想问她。」 「好哇。」祝雅瞳挥手连点解了瞿羽湘的哑穴,起身在旁寻了块平整的大石 坐下,曲起双腿饶有兴致地旁观。 吴征也搬来块石头坐好,念及方才惊险的一幕犹有余悸,啧了一声道:「我 长这么大一直很谨慎,总喜欢把前后因果都想明白了才做事,所以还没有手足无 措过。你的胆子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而且,也比我想象的要疯狂得多。不准备 对本官说点什么?」 瞿羽湘闭目扭头,打定了不发一言的决心。只是时常审问犯人的捕快忽然被 人审问难免极不适应,必杀的死局又被旁人破解,心绪激荡间呼吸粗重。 「看来不准备说?那我来说好了。」吴征摇了摇头起身道:「在这里动手是 个好地方也是好时机,若不是祝家主在旁,这一劫我怕是逃不过去。事后往身上 弄点伤痕,再往贼党身上一推干净。你虽然会受点牵连,罪名也重不到哪里去。 一开始我也以为你是贼党一伙,现下看来不像。」 吴征边说边想,抽丝剥茧般理清思路。不过瞿羽湘毫不搭理未免显得没趣, 他亦未涉及这块行当,所言以分析为主,缺乏对犯人的心理压力,说了一大通固 然事理清楚了些,对瞿羽湘简直像身旁起了阵微风。 「咦,吴大人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意思了。快说,我想听。」 吴征正说得没趣,闻言精神一振,暗道这才是绝世好队友。回头向祝雅瞳一 笑。 本以为会看见她一脸玩味,揶揄吴征自说自话的尴尬。不想入目的却是极为 难以言喻的神情,欣赏,赞同,欢喜,得意,甚至还有连吴征都看不明白的意思。 吴征不明所以,定神向瞿羽湘继续说道:「以你的身份地位,若是贼党一员 当能发挥极大的作用,忧无患完全没有必要让你犯险。且他已经知道有堪与匹敌 的祝家主在此,怎么也该示警于你。亦或者以你杀我为饵诱祝家主出手好忽施偷 袭。但都没有,你想杀我怕是谁都不知道,所以基本能排除这一点。」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那个忧无患走的时候甚至没看她一眼,这个是不是也能成为一个理由?」 祝雅瞳柔荑托着香腮,玉指轻轻敲点着脸颊,兴致勃勃。 「我若是忧无患也不看她。」吴征两手一摊:「若是有关系,那不看她说不 准还能留下她一条命;若是没关系,看来干什么?她现下的情况难道还能让咱们 疑神疑鬼么?」 「咯咯,说得好。」祝雅瞳竖个大拇指赞道:「继续!吴大人审案子真是出 精彩的好戏。」 「不是贼党,那剩下的便是私愤了。」吴征一脸脑门子生疼道:「咱们的私 交聊胜于无,唯一不过都是雁儿的亲近之人。我真的很好奇,此前也有过几次照 面,雁儿与我也一向亲密,你不爽便罢了,为何突然间想要杀我?我总感觉你从 前没这么大的敌意。」 说起韩归雁,瞿羽湘喉间动了动向吴征投去仿佛带着火焰的愤怒目光,但终 究没有说话。 这样还不成?吴征正踌躇着怎生说些再刺激她的话,祝雅瞳插嘴道:「看来 是不想说了。无妨,把她扔在这里咱们去找韩铁雁,嘻嘻,本夫人有的是办法让 她说实话。」 「家主,这样不太好吧。」吴征有些被扒光的感觉,仿佛所有的想法都被祝 雅瞳毫无保留地看穿。心道有她配合自能问个清楚明白以做决断,但这种一举一 动尽在他人掌控的感觉又着实不是太爽。 「一个女娃子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万一韩铁雁和她勾结起来也是要害你性 命呢?放心,先来软的,不行再来硬的,总归要她开口才是。实在不成一刀杀了 了事,免得提心吊胆。」这些话正是吴征斟酌的,由吴征来说简直毫无可信度, 一眼便让瞿羽湘看穿是在吓唬人。但由祝雅瞳口中说出分量便大为不同,一个掌 管天下第一世家的家主要杀个人哪会有什么犹豫? 「且慢!与她无关!」瞿羽湘忽然惊慌起来,她虽明祝雅瞳所言大多也是虚 言,可万一成真呢?以她方才超凡卓绝的武功,暗中要对韩归雁动手实在不是难 事。 「吴大人,给不给机会?」祝雅瞳停步转身道。 「给啊!总好过又麻烦一趟。」 「几次?」 「一次够了。我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这里耗着干什么?再说祝家主方才 一场大战,在下可舍不得让家主再呆在荒山野岭。」 「懂事!」祝雅瞳拍拍吴征的头顶:「去吧,最后一次机会,不说话直接杀 了回头找你的雁儿去。人家好倦了……」 有个好队友说话做事都要轻松上许多,不过刚才拍我头和突然的撒娇是什么 意思?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吴征撇了撇嘴向瞿羽湘道:「你说吧,我听着。最好直接说实情不要拐弯抹 角,我的耐心已经不多。」 瞿羽湘锉了锉银牙道:「你让她先走开。」 「偏不!爱说就说,不爱说算了。吴大人,来这里坐。」祝雅瞳又在石板上 坐下,随意捡个颗石子在手中抛动。小石子在别人手中只是玩物,但在她手里却 是可一击致命的杀器。 形势逆转,吴征依言坐在祝雅瞳身边,心中大乐,这位祝家主真是妙人。她 这么一整双方拉开了距离,瞿羽湘不仅要说,还得大声地说!在她身边荷香弥漫, 眼角的余光中只觉一颦一笑均明艳不可方物,不由感叹道,这么美丽又聪慧的女 子,难怪能执掌天下第一豪族。 瞿羽湘面色发白,颤抖着牙关艰难道:「雁儿是我最亲密的人,我不允…… 愿她和你在一起。」说完这一句苍白的俏脸忽然飞红,大约也觉所言太过惊世骇 俗,羞涩难抑。 「哈?」祝雅瞳檀口圆张连连眨眼,自相识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露出吃惊的 神情,旋即吞了口香唾用怪怪的眼神不住打量着吴征与瞿羽湘。 这就尴尬了呀!吴征装作若无其事道:「猜到了!你就为了这个原因杀我会 不会太过分?」 「等等等等。」祝雅瞳连连摆手:「她……是不是喜欢韩铁雁,然后吃你的 飞醋?」眨巴的媚目一副不可置信,心中暗道:我的小乖乖是不是天上那个惹事 精下的凡?怎么每回和他在一起都有那么多奇事,哪有女儿家喜欢女儿家的?上 一回还看了场荒野艳戏,呸呸呸…… 吴征手捧额头一脸无颜面对小声道:「好像是这样了。」 叹了口气,吴征又道:「自打进京以来我与雁儿便亲密,从前也没见你有非 杀我不可的意思,这一回不管不顾地动手是什么来由?」 「谁让你占了雁儿的身子,你就该死。」话已说出,瞿羽湘也豁了出去: 「贱男人!就知道欺骗女子,雁儿瞎了眼才会信你。」 「喂喂!打住!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雁儿跟了我又有甚么不好了?难道 在韩城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更好么?」吴征恼羞成怒,瞎泼脏水几个意思?在祝家 主面前乱说话,注意点影响!陡然间又想起一事:「你说我占了雁儿的身子?这 是什么道理?她在西岭边屯受辱,你怎么不去杀番人?」 「呸!她在西岭边屯好好的,便是你坏了她的身子。」瞿羽湘俏脸涨的通红 怒不可遏,提起这事若非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只怕要冲上来撒泼厮打。 吴征闻言恍然大悟,怪道瞿羽湘从前虽对他有敌视之意,怎么也称不上动了 杀念,缘故原来在这里!他脑中忽然电光一闪想起一事来,咧嘴笑道:「我们自 回京后也就是前日你才与雁儿匆匆见了一面而已,你难道能看出来……那个…… 额……你懂我在说什么。」 毕竟祝雅瞳在旁,虽是个美艳的熟妇,当众说出来也太过不雅。吴征偷眼瞧 瞄,只见她脸上淡淡的不为所动,嘴角却有一丝神秘的笑意。 「任何女子我一眼便知,何况是雁儿。」瞿羽湘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 还有这等本事?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过想想瞿羽湘久任捕头,各类案 件接触得多了,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本领也不算意外。譬如此前用来绝杀吴征的机 关陷阱之术。这些本事于吴征而言倒有大用,只是如何收服是大难点,又不可能 为了一个瞿羽湘就与韩归雁分道扬镳,留了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迟早炸得 自己尸骨无存。一时倒有些左右为难甚为踌躇。 「我饿了……」祝雅瞳忽然伸了个懒腰,饱满的胸乳撑的贴身的衣料绷紧出 两道浑圆美妙的弯弧。 吴征不敢看她生怕又在失态道:「我这里还有干粮,这就去取给家主。」 「不要。」祝雅瞳连连摇头:「我告诉过你,吃的用的不要亏待自己,现下 也不需要随便。走,去打点野味,我要吃你烤的。」 说罢祝雅瞳走向瞿羽湘,从怀中取出个小瓷瓶倒出颗翠玉般的药丸,一把掰 开瞿羽湘下颌硬生生喂进肚子里。 「给她吃点好东西别饿死了。我们走!」祝雅瞳指了指山顶,与吴征并肩行 去。刚刚行出十数步,背后传来强忍剧痛的闷喝声。 吴征诧异回头,只见瞿羽湘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正泉涌般濡湿大片衣襟, 倒如刚被场暴雨淋过一般。她穴道未解动弹不得,单从连呼都呼不出来的声音来 看,其正经历的剧痛难以想象。 「活该!」 吴征一路前行并未停步,还不客气地骂了一句。祝雅瞳看得暗暗点头,她就 怕吴征到处留情变得心慈手软,尤其看见漂亮女人便走不动路,这一下让她甚是 满意。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浮山山顶果有一大片荒地,此刻月落西山繁星渐隐,正是即将晨曦初开的时 分。冰凉的夜风在山顶上刮过,吹得两人的衣襟猎猎作响。 吴征提了只祝雅瞳随手打落的半大山鸡,左右观望了一阵道:「这时辰怕是 见不着什么野味,要不先回去把这只鸡整治了?」 「不忙,陪我多走走。」祝雅瞳信步向前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饿了吧?」 「知道祝家主有话要吩咐,家主不说,在下不敢问。」吴征满心感慨,能与 世间最顶尖的女子结伴夜游,也不知是怎生得来的福气。 「咯咯,你本来就有很多话来问我,我拉你来此不就是你让你问的么?」祝 雅瞳掩口一笑,似是极为开怀。 「家主什么时候来的大秦?也不知会一声,在下好生失礼。」美妇远不是看 上去的娴静,其性子之跳脱凭空在高贵端雅之外增添了一份可爱。 「你们离开长安的当天呀,记不记得拙性带了两个小沙弥?」祝雅瞳眨巴着 星辰般的美眸,以指点了点吴征又点向自己道:「还有,无人时以你我相称,不 要说什么在下在上的,我不喜欢。」 女人的一句不喜欢,实是天底下最大的理由! 吴征点头答应,又拍着额头道:「当真是有眼无珠。这么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儿就在使节团里,居然从头至尾未曾发现。」心中却道:完了完了,我与菲菲的 事情定然叫她知晓了。草泥马的拙性,怪道敢答应我不将吴府里的事情报知祝家 主,原来早让人摸得一清二楚。什么公子不让说,还要说吗?我日! 念及此处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委托给祝家探查暗香零落这么快就有了眉目线 索,以拙性一人恐怕没资格调动整个成都城的力量,自是祝雅瞳在幕后发力方才 有现下的成果。 他答复祝雅瞳的话语虽轻浮,却知美妇极爱听夸奖的话。果然祝雅瞳展颜一 笑:「好听,我就爱听你说这些。没事尽可多说些。」 「遵命!」吴征想了想续道:「大胆问一句,祝家之主离开长安这么久,就 不怕出甚么意外么?」 「祝家这么大,上上下下的人这么多,若没些特殊的法儿制着早散啦。我不 在也出不了甚么乱子。再说了,若是我光明正大拉起人马来大秦,指不定路上还 会跑出些莫名其妙的贼党与我为难。你当知道,祝家的身份地位都敏感,有些不 开眼的家伙来找麻烦也是常事。至于你说祝家之主离开长安?没有呀,嘻嘻,祝 雅瞳现下正带着黄金面具在祝府里好端端地呆着呢,只是身体不太好,一概谢客。」 祝雅瞳乜目一瞥,笑得极为得意。 吴征摊了摊手无奈道:「高人行事高深莫测!真是猜不到,佩服佩服!我问 完了。」 「那换我来问你。」祝雅瞳随手拔起根草叶在手中挥舞,动作优雅得仿佛手 持的一柄香扇:「你是想要用瞿羽湘?」 「是!我很缺人手。」吴征老老实实答道:「云龙门称不上顶尖也有独到之 处,否则也培养不出这等弟子。她的本事于我现下有大用,可惜,我想来想去也 没有让她老老实实听话的办法。」 「坐一会儿。」正巧走到处避风的所在,祝雅瞳邀吴征盘膝坐下道:「你师 傅把你教的很好,是非对错分得清明。但你师傅是个正人君子,平日里也不屑用 些下三滥的手段,所以我看你对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了解甚少。」 吴征不明白祝雅瞳为何隔一段时间便要休息一会儿,若说天下数得着的绝顶 高手走两步便累了,着实叫人难以置信。闻言后答道:「自小就在昆仑山上练武, 旁门左道的东西一概没有。不知家主说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是什么?」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这个不忙,待会儿回去看看瞿羽湘你便知道了。还是那一句,祝家那么多 人,若没些特殊的法儿,怕是早已大乱了。我要告诉你的是,有些事,有些人, 用些简单直接的法儿更为有效,犯不着去废那些心思。」祝雅瞳挺直着背脊盘膝 而坐,双手相扣搭在腰际,即使说着些恶毒的法儿,落在吴征眼里仍如同菩萨般 圣洁高雅。 「受教了。」吴征不是不想用些简单直接的方法,实在是知之甚少,闻言大 感兴趣。 「光受教这些?还不够!」祝雅瞳微蹙娥眉晃着螓首,目光中隐含责备道: 「你下了昆仑山一路至今,我都找人细细问过,不知道你发觉没,你有些地方变 了。」 「这个……经历得多了,总是会变的。家……你能教教我么。」吴征不明祝 雅瞳所指,看她神色郑重不似玩闹,忙虚心求教。 「昆仑山上奉旨进京面圣的那个孩子,看似一路胡作非为,实则小心谨慎得 很,且对所做的一切心中都有谱儿。知道有圣命在身,惹出些许小麻烦出不了大 事,谁可以招惹,谁又惹不得,你都清清楚楚。之后到亭城,在长安,每一件事 都是如此。但是这一趟回了成都之后呢?问问你自己有没有狂妄自大?尤其是这 件事!」 祝雅瞳口气忽转严厉:「暗香零落我查出的结果全数让你知晓。这帮贼党非 是易于之辈,连我看了奏报都心惊。你却敢不管不顾带上个明知道有敌意的瞿羽 湘来此,就算是为了陆菲嫣也不该如此冲动!幸亏我谨慎悄悄跟来,否则你还能 活下来么?」 吴征一脑门子冷汗,今夜实是险之又险,瞿羽湘的偷袭即使能化险为夷,面 对忧无患则必死无疑。这等绝顶高手便是用上取自玉茏烟处的毒药也未必有用, 连逃脱都毫无可能。回想祝雅瞳所说的每一个字,确确如此,一来是因为暗香零 落觊觎陆菲嫣一事大怒,二来也是诸事顺遂难免没有自大之心。也难怪惊动祝雅 瞳亲自出马,风餐露宿跟随在后。 吴征起身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吴征叩谢祝家主。一叩首为救命之恩,二 叩首为教导之恩。吴征当铭刻于心,永不敢忘。」 恰巧此时日出山头,照的山顶一派金光灿灿。 这一番行礼极为庄重,已近乎于师礼。受礼的美妇虽非他师傅,今日的当头 棒喝却是及时又必要,当得起传道教授之义。 祝雅瞳却陡然怔住,眼角快速闪起光华,两片花瓣般的香唇微微颤动,不知 何日才能受他第三叩首,跪谢生育之恩,母子相认。 吴征起身时祝雅瞳已快速拭去泪水恢复如常,温婉笑着宽慰道:「响鼓不用 重锤,你很聪明一点就透,日后莫要再犯相同的错误便是了。」看吴征皱眉低头, 心中怜惜之情大起,暗自自责道:本就是个不称职的娘,难得与小乖乖单独相处 还要数落于他。只是……娘做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日后母子相认么?小乖乖也是 用功得很!能有现下的局面已是不易。哎,罢了罢了,只得日后再加倍疼爱补偿 与他了。 美妇眼珠子一转朝吴征挥手做了个附耳过来的姿势,轻声道:「光是来硬的 可不能让瞿羽湘心甘情愿为你办事,女人的想法男人永远也没法全摸透,保不齐 哪天豁出命去又要找你麻烦。虽说现下你有了提防她得不了手,可总要让她心悦 诚服使唤起来才能得心应手。您……我教你个乖,若是如此如此,嘻嘻,恩威并 施,保管叫她老老实实地听话……」 「咳咳……」吴征一口气被堵在胸口喘不上来,怪异地望向祝雅瞳。只见美 妇抿嘴娇笑,一双媚目贼溜溜地,分外淘气……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八章 黄鸟在后 舔犊晨曦 -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九章 其媚无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九章 其媚无垠 旧朝所忆 【江山云罗】第四集暗香零落第九章其媚无垠旧朝所忆 「这是什么药物如此厉害?」 瞿羽湘被制住了穴道,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倒在地上连低声嘶吼的力气都无。 以吴征对医学的理解,人体都有自我保护的潜意识,遇到难以忍受的剧痛时, 身体会自动采用昏厥的方法加以自卫。但瞿羽湘瞪着惊恐的眼眸,连眼珠子都有 些微凸,偏偏意识极为清醒。吴征本也以为她会汗出如浆,甚至脱水也不奇怪, 可看她全身上下一滴汗都无。 这种颠覆认知的反差显然又给他上了一课。 「求死丹!炼制不易,祝家也不多。她现下一身都是灼热剧痛,且身上一发 汗便被蒸干,正五内俱焚,任她意志再怎么坚定,我保证她绝对不想再试一次。」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吃了这种东西再被点住穴道,换了谁也想速速一死了之 一了百了。 「太厉害。」吴征竖了根大拇指随口问道:「让祝家主人都说出绝对二字, 谁都要信!」 祝雅瞳闻言微蹙眉头,对吴征的说法并不认可,淡淡道:「我敢说绝对是因 为亲身试过,不是听来便罢。」 「什么?」吴征一惊诧异道:「你……你也试过?」 「是呀,我熬了不到四个时辰就快死啦,不得不把解药服了。我也不想再试 第二次!」祝雅瞳微笑道:「要做大事,重要的东西需得了若指掌,该试一试的 东西莫要怕苦怕累。」心中却道:娘为了你才当这劳什子的家主自要万无一失, 吃些苦头算的什么。 不想随口一句话竟能听得这等秘辛,吴征心中敬佩更甚。以她三十余岁的年 纪不仅把武功练到了十二品,成为当世一掌之数的高手之一,还能当上祝家之主, 其中历经的艰难困苦,当真窥一斑而见全豹。 「你来弄吃的,我和她说会子话。」祝雅瞳帮着捡拾了些干燥的树枝堆好引 着火焰道:「上回你做的菜很好吃。」 枯枝有粗有细,粗的在外细的在内,引火的也已摆放停当,一只山鸡两只野 兔洗剥得干干净净用大片的树叶裹好,小包袱里各类调味品备得齐全,引火的动 作也干脆利落。可见在野外的经验何其丰富? 野外生存的技能非得有丰富的经验才能办得又快又好,一个本该养尊处优的 女子竟能做到这些?吴征对祝雅瞳越发感到好奇——她究竟经历了什么?看似光 鲜亮丽的祝家内里又发生了什么?迷蛇梦眼的绰号虽是好听,却着实不是什么好 话。 吴征一边烤着野味,一边远观。奚半楼对他十分关爱,可终究在身边的日子 不长,且比起祝雅瞳来也少了份细致入微。至于别的昆仑前辈,包括顾不凡在内 着实学不到太多东西。可跟前这位艳妇不仅指点之心甚诚,无论身份地位甚至是 能耐还在奚半楼之上,多看,多听,多学,绝没有任何坏处。 祝雅瞳掰开瞿羽湘的牙关又喂入一颗丹药,静待了片刻女捕头身上的痛感明 显减轻,凸涨欲裂的眼眶平复之后便露出深深的惧意,仿佛面前娇美端雅的妇人 是一只露出毒牙的美女蛇。 祝雅瞳双手随意地一撩脑后长及腰际的青丝,遮挡住吴征的视线,揪起瞿羽 湘的衣领,双目大放光华。吴征远远望去,只见她惧意深重的脸上变得痴痴呆呆, 便知祝雅瞳又使出「离幻魔瞳」来。此刻方知她撩散长发的本意,心中不由生起 一股暖流。 「你杀吴征的本意何在?老老实实地说,千万不要对我说谎,我会很伤心的。」 轻飘温柔的声线,仿佛一位慈祥的长者。 瞿羽湘连连摇头道:「我……我怎敢说谎?……」她此前干燥得甚至有些干 瘪的肌肤,忽然冒出淋漓大汗晕染重衣,近乎停止的呼吸也剧喘起来。 吴征从未见过一个人的喘息能够如此急促,仿佛体内装着的不是五脏六腑, 而是一种叫痛苦的东西,瞿羽湘正急切地要将它们全数驱赶出来。但吴征也知道 她现下的大汗淋漓对身体大有好处,否则之前的五内俱焚,若不能及时散开体内 热气难免大病一场。祝雅瞳当然不会在乎瞿羽湘的性命,可能让她只是身体虚弱 而非重病则不影响今后一段时间内用人,可见思虑周祥。 瞿羽湘断断续续将前因后果诉说一遍,与前并无不同。祝雅瞳的离幻魔瞳下 要说她能保留自我意识太过匪夷所思,吴征也终于松了口气。 祝雅瞳收回功法又松开揪住衣领的手,瞿羽湘脱力地软倒在地。美妇待她休 息了片刻才好整以暇道:「方才服了什么,你当心中有数了?」 瞿羽湘汗出如浆喘息不停,怀着深深的惧意轻轻点头道:「是求死丹,家主 饶命。」 吴征在表皮已开始烤得焦黄的山鸡身上洒下盐沫子,心中暗叹祝雅瞳见事之 准。 「这种世所不容的畸恋,此人极大可能只是一时冲动,其实没甚么底气,有 收服的可能。是以我才留下她一条性命,否则早一刀杀了了事。回头只需恩威并 施,不怕她不就范。」 吴征不得不承认即使有两世为人,也有过不少的经历,可与霍永宁,祝雅瞳 这等接触过的顶尖儿人物比起来差的仍不是一星半点。至于祝雅瞳层出不穷的手 段,吴征可就望尘莫及了。 「吴大人是本夫人的财神爷,你不能动他,也动不了他!求死丹既已赏赐与 你,自然是不会收回来的。你若乖乖地听话,本夫人自然会着吴大人给你解药, 每一颗解药能保你一月不吃苦头,否则每日早晚发作一次,每次六个时辰,咯咯, 不死无休!你也不必恨吴大人,更不需动他的歪脑筋。解药都在本夫人身上,有 本事你来抢回去。」祝雅瞳笑吟吟地随手将一个瓷瓶抛给吴征,距离随远,准头 精确无比,吴征只摊开手掌,瓷瓶便轻飘飘地落在掌中。 「夫人要我做什么?」瞿羽湘面如死灰近乎绝望道,方才受尽地狱刑罚的恐 怖在脑海中深深刻印,若是要这么受尽苦楚地死去,还不如一刀抹了自己脖子的 好。 「要你乖乖地呆在吴大人身边,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祝雅瞳面色 忽然一肃郑重其事道:「不许动歪脑筋,本夫人会时时刻刻牢牢盯着你,若敢再 起不轨之心,祝家折磨人的手段有的是,你也知我绰号叫什么,我保证你死得苦 不堪言。」 传闻地狱有蛇可大可小,生有四只利爪,能喷七彩毒烟,口内长牙如剑,称 为迷蛇。最喜钻于魂魄体内,以利爪撕裂五脏,以毒烟腐蚀筋骨,以长牙啃食骨 骼,令魂魄苦不堪言。无论冤屈者或是十恶不赦者俱饱受其苦。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瞿羽湘刚受了一场折磨,精神体能均十分虚弱。闻言面上立刻现出愤懑不已 之色,显然要她协助吴征一百个不愿意,而强迫下去她对祝雅瞳无能为力,吴征 有了防备也再无下手的可能。她一向爱慕韩归雁,可心中的爱侣早已倾心于吴征, 只觉生无可恋,自尽似乎是唯一的归宿。 「你不用生气。吩咐你的是本夫人,现下你也是为本夫人办事。怎么?很委 屈了你?祝家待人一向不薄,你若办得顺当可大有好处。云龙门难道连祝家也不 放在眼里么?何况,本夫人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祝雅瞳眼眸中忽然闪过促 狭,花瓣般香润绯红的香唇揶揄地抿着,让她看起来无比的调皮可爱。 「什……什么?」瞿羽湘本已有死意,此刻忽然泛起希望,大吃一惊下脸上 又涌起淡淡的红晕。 祝雅瞳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你想要韩归雁,咯咯,真是!也成,哪日本夫 人开心了便将她送到你怀里又算得什么?」 祝家之主说出话,谁也不能怀疑她的能耐,世间除了圣上的金口玉言,怕再 没人能与之相比。祝雅瞳敢说便能做到,只看她想不想做。 瞿羽湘心慌意乱,总算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支支吾吾道:「我……那个… 家主为何要如此做?「 「因为本家主不喜欢她!」祝雅瞳双臂环抱撑在屈起的膝弯,一对儿美乳硕 大无朋,如同挂架熟瓜沉甸甸地落于双臂:「不管她在西岭边屯到底经历了什么, 有这份名声便是不好。既非吴大人良配,拿来换你的一身本事倒也不亏。」 「雁儿……雁儿是韩大将军之女,家主莫要惹祸上身,更不可加害于她。」 瞿羽湘方寸大乱,隐隐然又觉得这位艳绝天下的美妇不仅大胆至极,脑中更 是天马行空难明其意,有一股说不出的古灵精怪。 「噗嗤!」祝雅瞳露齿一笑忍俊不禁道:「韩大将军的女儿又怎么了?把她 交给你亲近亲近又怎么了?你还能坏了她身子不成么?但若是韩归雁被你的真情 厚意打动了呢?万一呢?啧啧,至少现下本夫人还是你的大仇人,你居然为了韩 归雁劝本夫人莫要冲动。啊哟,这是爱屋及乌么?本夫人都有些感动了呢。」 瞿羽湘心潮起伏,她自幼在云龙门修炼,即至如花的年纪对一众师兄弟俱无 甚感觉,反倒结识韩归雁之后被迷得神魂颠倒。午夜梦回不知多少次臆想将修长 高挑的身躯拥在怀中肆意爱抚,可胯间湿润的粘腻液体总提醒着她自己也是个女 子。她从不敢表达心意,只怕太过惊世骇俗吓着了韩归雁,从此再不与她相见。 这一份特殊的情感压抑心中,亦称得上大为遗憾。 祝雅瞳洞悉人心的双目如蕴春风,句句都指在她内心最期盼又最软弱处,让 她无可拒绝。她惧怕求死丹的疼痛折磨,反抗祝雅瞳更是毫无可能的绝望,又期 盼能有机会对韩归雁一吐胸臆。——即便要死,带着这份遗憾又如何瞑目?更何 况……连祝家主都说万一呢? 这一场大起大落的疯狂暗杀过后,瞿羽湘倒多了不少自暴自弃的极端想法。 一念至此终于点头道:「望家主莫要失信。」 「甚好!本家主一言九鼎,你大可放心。」祝雅瞳衣袖一拂解开她穴道,优 雅如拨云露月。回身向吴征狡黠地挑了挑眉毛…… 韩府里的人丁较之鼎盛时少了许多,让偌大的府邸显得空空荡荡,往日里门 前的车水马龙更是不见踪影。韩家二子一女在燕秦之战里屡立奇功,可圣上暧昧 不明的态度却让百官们无不敬而远之。 车骑将军韩克军虽回到了成都,在朝堂上也变得谨言慎行,来往更是只一辆 马车,六名仆从相随。韩家封赏事关大秦整个军方势力的变迁,拖的时间越久, 韩家越是尴尬。 「爹,累不累?」能随在韩克军身旁的只有三女韩归雁。她接了下朝的父亲 进府便体贴地一阵揉肩捶背。往日龙精虎猛的天下名将近年来老的很快,连身躯 都日渐佝偻,韩归雁心下颇为难受。 「老咯,连上下朝都有些疲倦了。嗯,舒服!还是乖女儿孝顺。」韩克军眯 起双目享受了一番道:「急吼吼的来又想做什么?」 「咦?女儿哪天没来服侍爹爹,什么叫做又想做什么?」韩归雁鼓起腮帮娇 嗔道。 「嘿嘿,昨日刚去了北城府衙又没来见爹爹,今日你会没话要说?知女莫如 父,说吧说吧,莫要藏着掖着。」韩克军一顿揶揄,说的韩归雁面颊飞红。 「吴郎……咳咳,吴征说了要帮你们做些事情。奚叔叔不在成都,胡大人又 从不管他。人家是来向爹爹禀报此事,免得他乱来误了大事。」韩归雁在父亲身 后做了个鬼脸,字正腔圆地说道。 「你那吴郎……咳咳吴征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说来听听。」韩克军一样字正 腔圆,连语调都学了个十成十。 韩归雁在他背后一顿不依的粉拳,才将吴征的计划想法一五一十地道出。事 关重大,她完全复述吴征所言,唯恐出了差错。 「唔……呵呵呵,这个小子!」韩克军冷笑道:「年龄不大,胆子比天还大。」 韩归雁骤然紧张道:「怎么?这么做不成么?」 韩克军拍拍女儿的手示意她停下斟酌了一番,摇头道:「你紧张什么?这小 子……对你倒着实是不错。」 「哎呀!人家在问爹爹大事,扯到对我好不好干什么?」韩归雁大发娇嗔, 被父亲苍老却仍犀利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羞得想找条地缝钻下去。 韩克军微微一笑也不点破,拍拍女儿的螓首意味深长道:「有些事你还不懂, 也不需要懂。一个女孩儿家能有这一身本事已经够啦,何况贪多嚼不烂,你的吴 郎这一点就很好。若是他帮你守了亭城后整日价地研究兵法,爹爹反倒要不放心。 这个孩子心机深得很,好在有情有义,奚半楼的弟子,爹爹也信得过。好啦 你去吧,有些事爹爹还要想一想。「 韩归雁满腹疑云,也知其中还有许多一时不便说明的难处,闻言道:「爹爹 莫要太累。」 韩克军送走女儿,见她英武更甚当年,心中恍惚! 真的老啦,是不是该让位给孩子们,把一切都放下了?女儿临走前留下一本 簿册,内里详尽书写了方才所说的一切。韩克军通览一遍,将簿册捧在手中掂了 掂自言自语道:「小小的娃子,你是在逼我么?你们都在逼我?京都守备,真是 好大的胆子!」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成都城除了羽林卫与金吾卫,以及城郊八校尉大军拱卫之外,京都守备亦是 军方不得忽视的重权人物之一。虽只是五品的官儿,可八校尉军日常的协防拨备, 补足兵员缺口,乃至军需供应均由京都守备管辖。以此将内外禁军完全独立为两 个体系,互不干涉,互为牵制。 文毅与迭云鹤交厚,本也是秦皇最为信任的近臣。只因玉茏烟一事落了把柄, 常年被胡浩,韩克军等人牢牢压制不得升迁。可秦皇对他的信任并未有所折扣, 京都守备一职始终稳稳当当。吴征把歪脑筋打到他身上,不得不说一句胆大包天。 「靠这些就能足够?罢了罢了,看在你为雁儿一番美意,剩下的事老夫来做 吧。」韩克军摇了摇头,面上殊无喜意,状甚萧索。 「大人回来啦!」 吴征一去三日音信全无,陆菲嫣心中忐忑不安。她对祝家的信任度比起吴征 来要大打折扣,此行虽是简单的盯梢,难保其中没有暗藏危机。直到昨日拙性传 来书信言道吴征已然返程方才安下心来。只是这家伙为何出门一趟又带回来个陌 生人,虽是刻意以黑巾蒙去了面貌,体态却是婀娜多姿优雅万方,着实不在自己 之下。一时心中竟翻起酸意与警惕! 吴征领先祝雅瞳半个身位,朝着陆菲嫣连连眨眼要她莫要多说话,只是暗暗 庆幸她一贯也谨慎,否则败家娘们儿之类的话说出来惹恼了难以捉摸的女魔头, 这辈子怕是没指望了。 三人毫不停步直达后院书房,吴征闭上房门,回头便见祝雅瞳掀开蒙面的黑 巾撩动一头青丝,陆菲嫣正目瞪口呆,一张润口张成个圆圈。 千娇百媚同处一室。祝雅瞳长发飞扬,一袭淡紫长裙俏展仙姿;陆菲嫣虽是 惊愕,可挺拔站立的身子被宝蓝色的绸衫裹得玲珑浮凸,媚如春水。二女只是站 着对视便映得满室耀目生辉,吴征的视线真是片刻也舍不得移开。 「祝……祝家主怎会来此?」陆菲嫣心中酸意更甚,祝雅瞳与她年纪相当, 美艳更不逊色分毫。她这三日若都与吴征在一起,虽两人身份相差太大,难免心 中不太舒服。 「来帮妹妹的吴大人呀。」祝雅瞳眼角里不时闪过揶揄俏皮,火辣辣的目光 更是要将陆菲嫣剥个干干净净,「妹妹的」三字也未刻意,听在吴征耳里哪还有 半分不明? 「家主快请坐,师姑也请坐下。」吴征抽着冷气斟上茶水,对这位古灵精怪 的豪族之主全无办法。 「现下可容不得半分拖延,正事要紧。妹妹还请回避,我与吴大人还有事要 商议。稍后再与妹妹叙话说明原委。」祝雅瞳果断逐客,自顾自地在书桌上摆开 六页白纸,倒水磨墨。 陆菲嫣更为不满,秀眉微蹙。可现下又不好发作以免与吴征的私密事着人看 出端倪。一想祝雅瞳定是早已来了成都,吴征却始终瞒着自己不肯说明,也不知 还打着什么歪主意,心中一阵气苦。 不想一只温热大手将她拉起,陆菲嫣心中狂跳作势欲甩,那大手一紧不肯放 脱反倒加了一只,吴征大喇喇当着祝雅瞳的面柔声道:「你先回去,我一会儿与 你细说。」 陆菲嫣羞红满面,连连点头下受惊的小鹿般一蹦一蹦地逃去了。 吴征暗自松了口气,无奈回头果见祝雅瞳眉眼含笑,倒是竖起大拇指道: 「敢作敢当才是好男儿,若现下还要藏着掖着自欺欺人,我倒要责备你了。好啦 这事儿不忙,你到我这里来。」她想了一想,多抽了两张白纸铺开。 吴征到祝雅瞳身后站定。只见美妇探出兰花般的五指拈起只小毫,深棕色的 笔杆一衬,益发显得手指白皙透红。 祝雅瞳深吸了口气理理思绪,左臂斜倚压住白纸,提笔落字。吴征还不及看 她写些什么,视线里满是她一头滑顺的青丝垂垂而落;一颗螓首微偏正在细细思 量;微蹙的娥眉下秀鼻高挺而柔雅,更令人移不开目光的便是一对儿丰硕酥胸。 以她的坐姿位置而论,换了常人怕是胸口处尚有两拳空隙。可她的乳峰已是 被桌沿抵住,双球正随着呼吸一挺一落,挺时被桌沿抵得反陷,令上半球处撑着 衣料鼓起一抹旖旎无边的弯弧,落时又盈盈颤动,可想而知这一对儿玉乳的饱满 结实。 吴征一咬舌尖闷哼一声,强自收敛心神。祝雅瞳知他分心刚觉不满,旋即便 知是什么分散了爱子注意力,心中一慌不敢回头只细声道:「认真看,好好学。」 白纸上已落下了一行字迹:忧无患,男,身高八尺二寸(有疑:行动略有阻 滞,或着垫高之物),肩宽八寸(有疑:易容垫肩)。头带淫邪鬼面此前未见。 武功:未知,类同玄元两仪功,九转玄阳决,然内力运转更为迅速,且无二 者受限桎梏之处。疑内外兼修,肌体有化解消散内力之能。武器:长剑,剑身坚 固而具韧性,锋锐未知,泛绿光,疑混有青钢,翠铜等物,有豹羽鵟为坐骑,疑 临朝余党。 一笔至此,祝雅瞳又在纸边空白处勾勾挑挑,迅速将忧无患身形画下,尤其 是一张鬼面绘制得活灵活现,与吴征记忆之中完全一致。 做完了这些,祝雅瞳搁下小毫起身让开座位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有些 事趁记忆最深之时用纸笔记下来日方不会稍有差池。你一贯聪明,但今后遇事越 多记忆也容易错乱,自现下起还是多动笔好些。」 「祝家主教训的是!」吴征连连点头,诚心受教之时用尊称并无不妥。 「你不想添些什么?」祝雅瞳含笑点头道,目中净是期许之意。 吴征不急于提笔,在案头闭目回忆那一场荒山恶战。两名十二品的绝顶高手 似都还未使出全力,可其中的境界已不是他能看得清道得明的,甚至有些动作已 快得让他看不清晰。有限的见识里陡然灵光一闪,目光落下祝雅瞳标注的锋锐未 知处。 「鎏虹」是祝家之主的佩剑,堪称天下最顶尖的兵刃。能够与之匹敌的兵器 竟被标注了锋锐未知便是极大的疑点。吴征细细思量一番后,在武功一栏背后添 加了一段蝇头小楷:剑法特异极尽偏锋,不与敌方兵刃锋锐处交兵,多以按、压、 弹击剑身中段为主。 「只能想出这么多,我的武功还差得很远。」自家的字迹与祝雅瞳的极尽大 气一比惨不忍睹,吴征有些羞惭。 「很不错!这一段本就是留给你写的,与我的料想也差不多。」祝雅瞳举起 纸张轻轻吹干十分满意,丝毫不嫌弃其中狗爬般的笔迹:「现下我们做第二件事。」 她吹干墨迹时,撅起的香唇润红艳丽,即使圆嘬而起也仅有少许的褶皱,着 实性感到了极点。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是!」对千娇之体的无穷魅力吴征也有了防备,生怕再度出丑。这一刻神 情专注素然,静候祝雅瞳的指示。 「你让拙性办的事情我都清楚了。你要对付文毅是么?」祝雅瞳莲步轻移端 来茶碗道:「要我说,你的计划险之又险,这么做不太值当。」 吴征交托给拙性的事情零散琐碎,不想仍被祝雅瞳一眼看穿,连所用手段的 结果都做了推论,这份子能耐吴征自问换了他便绝计没有。 「好像你不太服气?来,写下来我们理一理。」祝雅瞳并无责怪之色,脸上 神秘的笑容倒是鼓励多些。 能得到祝家之主的指点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吴征没有丝毫腻烦,依言 提笔在纸上细细书写。 七张白纸被吴征写满了五页后停笔。祝雅瞳始终在左侧细看,见状曲起食指 在吴征脑门轻扣一记嗔道:「小鬼头,还要瞒我?」说罢将空白的纸张拨在吴征 面前道:「快写下来,没有韩克军帮忙,你哪来的底气?」 吴征无奈,仿佛在一双慧眼之下无所遁形,只得老老实实将最后一个,也是 最为关键的一环写下。 「妓院里大都藏污纳垢,难免有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事,既在浣花楼里查到贼 党踪迹,籍由此线索排查下去。从中总能找出些来历不明的女子。」 祝雅瞳一一将纸张依序放好道:「算是勉勉强强,以此为由发难也可以。」 两人一条条地理下去,直到在祝雅瞳「威逼」之下吴征才写下的那一页。 「三日之前,这里才是最关键处。不过,你不觉得太冒险了么?」祝雅瞳点 着韩克军的名字道:「不说他会不会答应,便是答应了,两头不讨好落得一场空 的可能性也很大。而且,靠这些便是加起来也未必扳得倒文毅。」 「你误会了。」吴征将纸张重新摆放后道:「这五处虽没甚稀奇,闹起来圣 上或许未必会管,可百姓的意见会很大!所以要点在于一个快字!以迅雷不及掩 耳之势几乎同时发难,犹如一把火点着粮仓烧成滔天大火,本来不想管的也必须 去管了。至于最后这一点,适时而发,把握性便要大得多。」 「唔,也有道理。」祝雅瞳露出意外的神情静静思索。 吴征看她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一会儿蹙眉抿唇似在冥思苦想,一会儿双眉 一挑似恍然大悟,一会儿唇瓣弯起喜形于色。 「很好!以点破面,斩其羽翼,环环相扣又仅略有先后,近乎同时发难,再 借百姓民怨沸腾之势,照你这么说倒真能多上两分把握,这就值得搏一搏啦。」 祝雅瞳喜形于色,倒比她自己的事情还要开心。 「现下再加上最后一条——临朝余孽!当再加上两成把握,倒是意外之喜。 其实事情的关键不在于他人,更不在于韩大将军,此事成与败全在祝家身上, 还望家主助我。「吴征起身作揖。 「无论是昆仑还是旁的都必然要暴露,隐蔽性不足。知道用祝家之力来做这 件事说明你已深思熟虑,我倒是小看你了。」祝雅瞳笑得更欢险些合不拢嘴: 「既是合作,我当然会帮你。嘻嘻,你原先是不是有些忐忑?担忧拙性未必能将 成都里祝家的人手布置得妥当?现下放心了吧。」 「高人行事高深莫测,你来了,至少在我这里把握又大了两分。」吴征指指 胸口。 「好!」祝雅瞳忽然莞尔一笑道:「快回去吧莫要让人等得心焦。明日一早, 临朝的资料会全数摆在这里。」 吴征挠头不好意思道:「她很不容易,我是真心喜欢她。」 「嗯,你说的我当然相信。」祝雅瞳又点着吴征的脑门道:「你呀,真是个 惹事精。快去!」 望着吴征离去的背影,祝雅瞳终于忍不住眼含热泪,方才险些便要在爱子的 屁股来上一掌,只觉一生之中,哪有一刻比得上这三日来的温馨甜蜜。 小院里亮着灯火,在夜露深重的寒夜里带来温柔暖意。 推开房门,陆菲嫣正坐在窗前发呆,见了吴征闷哼一声别过身子不愿与他目 光相碰。 对付她吴征的法子可就多了:「咦,家里打翻了什么东西?怎地一股子怪味 儿?」吴征抽着鼻子装腔作势地低头搜寻。 「哪有什么翻了?胡说八道。」陆菲嫣生活精细,即使从前深受婚姻之苦依 然尽可能打点清楚一切,闻言忍不住低声斥道。 「没有?这么大一股子酸味儿哪里来的?」吴征大摇其头一路寻到陆菲嫣身 边:「啊哟,原来在这里!」 「你……你走开,我不要和你说话。」看他死皮赖脸的模样赶走无望,陆菲 嫣气呼呼地起身躲开,一副你离我远点的样子。 吴征哪肯放她走脱,伸手反勾她手腕。陆菲嫣自内伤平复以来武功大进,明 了《道理诀》之后反应亦迅速之极,当即手腕一翻闪过,足下错步翩若惊鸿般避 开。 屋内空间狭小不好施展身法,陆菲嫣也仅是避开便罢。不防吴征使开全力一 路如影逐行,伸手又欲揽向腰肢。陆菲嫣撇了撇嘴,打定主意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不能听之任之,蛇腰一摆让他捞了个空,神掌向他胸口推去。 掌未及身,吴征「啊哟」一声足下发软打了个趔趄。陆菲嫣吃了一惊,顺势 变推为抓助吴征稳住身形慌道:「你受伤了?」 「差点命都没啦。」吴征连连喘息苦笑一声,却又趁着陆菲嫣不备一把将她 抱个满怀。 终是又着了道儿,陆菲嫣一颗芳心全扑在吴征身上也顾不得吃味,听他说得 不似作伪,急得泪珠都落了下来道:「你怎地不早说?伤得重么?」 「你又不肯听我说,我还能对着明月说去么?」掌握主动,吴征不慌不忙地 唉声叹气。 「对不住……我……我真的不知道……」陆菲嫣又急又慌:「到底是怎么回 事,我就该跟着你一道去的。」 「你去?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一眼就被人发现啦,还盯梢什么?」吴征将此 前的经历慢慢述说一遍:「……彼时我腿脚被缠住挣脱不得,兵器又丢了。那三 支竹箭又劲又急,瞿羽湘的短棍又在背后,我是实在躲不过去啦……」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呀……」陆菲嫣听得极为投入,饶是吴征活生生的就在眼前将她紧紧怀抱, 仍吓得惊呼一声:「她的兵器叫墨殇非同小可,后来呢?」 「四枚石子救了我。」吴征拍拍她后背略作安慰:「三枚弹飞了竹箭,一枚 打在瞿羽湘肩头。我本以为是拙性大师,回头一看,和你一样吓了一大跳。」 「祝家主?额,那倒要好好谢谢她。」陆菲嫣颇觉羞愧,讷讷低头不敢望向 吴征。 「后头的事情才是想不到啊。」吴征将那场荒山恶战娓娓道来,听得陆菲嫣 后怕不已。 「若不是祝家主在,真是……真是……」陆菲嫣脸色发白,呼吸急促得连鼻 翼都一张一合:「忧无患?这是什么人?从来未听说过。」 「不知道。这等人见不得光,暂时不去管他。」吴征笑问道:「我也不知祝 家主早早便来了成都,现下不生气了么?」 陆菲嫣抿了抿香唇,一腔怨气消散后回思方才的情绪也觉怪异,怎地一见祝 雅瞳会激动如此:「不生气了,其实我不是生气。我就是……就是着急。」 「呵呵。」吴征被她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柔声道:「我懂得你着急什么, 怕我有事瞒着你不说?怕我移情别恋不要你了?哈哈,你着急这个,我很高兴欢 喜。」 「美得你!」陆菲嫣白了他一眼,旋即想起一事当真气呼呼道:「她是祝雅 瞳,你敢说不喜欢她?若是她刻意勾引,只怕你早已爬到她床上去了,又怎会念 及我。」 「我要说不喜欢就是全天下第一号的大骗子。」吴征一副光棍像道:「可我 不至于见一个爱一个,更不至于喜欢一个就要把她弄到床上去。」 「哼,说谎。你们男人管不住坏东西的比比皆是,你又能有什么不同了?」 陆菲嫣沉着脸道:「祝雅瞳也不知为了什么待你青眼有加,我看你要被她连 骨头一起吞了。」 「啧!哎!本公子今年已满二十总共就两个女人。世家公子哥儿里可是独一 份儿的洁身自好,从不拈花惹草。」吴征哀叹一声:「这等人品居然也被视作不 堪,天理何在啊。」 「洁身自好?天下就属你这洁身自好的胆子大,连我都……都……」陆菲嫣 说不出羞人的话,却晕红了脸。 「那不是我胆子大,是菲菲太过诱人了。」吴征一双大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平日里乖乖顺顺的坏东西,不知为何一见你就是管不住……」 陆菲嫣被他搂腰抚臀,呼吸更促俏脸更红,那大手所经之处更是麻痒痒地激 起一身的小粒儿。两人相处已惯,可因她身份之故始终难免忸怩放不开,今夜却 陡觉抗拒之心全无,另一股奇妙的感觉奔腾翻涌难以遏制! 「有没有想我?」 火热的呼吸喷吐在耳边更令半身酸麻,陆菲嫣媚目迷离:「想……每一刻都 在想!」 热辣的情话从美妇嘴里说出来的时刻几近于无,吴征听了也不由心中一荡, 不经意敞开心扉的机会让他忙不迭地抓住机会:「我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可也 知道家的经营之道。一个女人再好再美,怎及得家中伴侣的同心协力来得重要? 你不必担心,吴府里只容得心向吴家的女人,旁的我连碰都不会碰一下。「 爱郎啃吻着敏感的脖颈,一句吴家的女人令人心神俱醉,更不知何时已被他 剥得赤条条地。陆菲嫣强忍着渴求的身体哼道:「世上女子那么多,心向吴府的 难道会少了么?」 「额,好问题!」吴征从脖颈漫游至耳垂道:「现下的女主人是菲菲,还有 将来的一位是雁儿。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这世上还能有多少女子入的我眼?」 「你……唔……终究还是在想。祝雅瞳入不得你眼么?我就是不高兴。」陆 菲嫣皱眉撅唇,矛盾不已。 「自然入得!」吴征捧起她脸颊正色道:「我知你在担忧重蹈覆辙,你发脾 气我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很是欢喜。我费尽心力救你回来,可不是为了他日又 弃你于不顾。我什么坏处都有,唯独没有负心薄幸这一条,而且,我与这世间男 子都不一样。」 陆菲嫣此前饱受家庭不谐的折磨,对此事最为敏感。现下一颗芳心全扑在吴 征身上,更怕哪一日他热情褪去又遭抛弃。 她自知吴征于世人的不同,在于一种无法理解的平等视之,与他亲近之人更 是时刻都有一份尊重。可心中醋意翻腾,按捺不住赌气道:「哪有什么不同?」 「不同在我是天下间最大的色鬼,如今正被你的美色迷得神魂颠倒。」吴征 色咪咪道,身躯向后一倒床榻,顺势搂着陆菲嫣便向左边美乳咬去。 「啊哟!」陆菲嫣惊叫一声不肯就范,百忙中香肩左沉右提。她乳质极为绵 软,这么一动作下,左乳甸甸一沉向外甩荡,让吴征啃了个空。 虽未能吃得满嘴温软滑腻,可甜美的乳香仍让人如痴如醉。吴征顺势埋入幽 深的乳沟,深深吸了口气。那甩荡的硕乳画了个曼妙的弯弧复归原位,两团热哄 哄,柔腻腻的温香美肉碰上脸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唔……险些被两奶儿打死!好香,好软,好沉。」吴征被乳肉夹得极为舒 畅,惬意地拱了几拱。 两人紧紧相贴。陆菲嫣目中媚色迷离险些滴出水来,她环抱着爱郎头颅,将 他深埋在傲人的美乳夹缝中,深沟底部的一线缝隙又被火热的呼吸喷的酥酥麻麻。 若是平日陆菲嫣大都被逗得渴求难耐,却又忸怩不已,进退维谷,今日却有 一股潜藏的渴望难以压抑。那是慢慢打开的心扉,先前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欲求, 还有获得重生之后因不愿再失去而反省自身,与终于下定决心融入新生活的决绝。 三日不见小情郎的刻骨相思,终知若不想再失去一切重堕地狱,便得全心全 意而非左右为难,欲取先需舍,哪有好事全被占尽的道理?正如吴征所言,外表 的光鲜亮丽终是给外人看的,而现下更有股极不服气的争强好胜之心。 「不准动!」陆菲嫣美眸一瞪喝令道:「你若乱动,今晚再也休想!」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我若不乱动呢?」乳丘深壑里传来闷呼呼的声音,吴征亦正色道:「今夜 我是非要你不可,若是给我下了套儿我可不答应。」 「总之你现下不许动!……乖乖地站起来!」 陆菲嫣身量高挑,相比吴征也仅矮了小半头。吴征弯腰沉肩将她半举起,陆 菲嫣踮着足尖堪堪着地。 「我很想你,你和旁的女人在一起还动歪脑筋,我不高兴,我就是不高兴!」 陆菲嫣缓缓下滑,硕乳夹出脸庞的轮廓,顺着男儿的头颅向外满溢,又架在 肩头被举得朝天俏立,再贴着爱郎健壮的胸膛被挤成两团奶饼。 「我才是最好的!即使有雁儿,以后再有别的女人,我还是最好的!」 衣袍被剥落在地,吴征自肩向下被染出一道湿润清香的吻痕。陆菲嫣跪坐在 他身前,抬起螓首与吴征对视的目光中,燃起兴奋的欲火与不安的羞涩。 这道目光吴征从未见过!那动情时的欲焰极为媚人,但今夜隐约犹有热辣辣 的渴求;每一回的羞涩总是左右为难的踌蹴与生硬的紧张,今夜却尽是将与情郎 爱欲缠绵欢好的女儿娇羞。 那曲线玲珑又紧致结实的娇躯跪坐于地,一双美腿折叠而起更显惊人的匀称 修长,踮起垂直于地的一对儿莲足柔嫩纤细,幼圆的足趾蜷缩着,如蒜瓣般洁白 可爱。隆臀正坐于足胫处,中央的桃裂深沟一片漆黑,正因臀肉太过丰翘彻底挡 住了烛火。 陆菲嫣笔挺着上身,情欲如潮,羞意满溢,强自举起双手握住挺胀的肉龙道: 「我全心全意地待你,你和我在一起时,心里也只能有我一个人。」 玉掌柔腻秀滑,不轻不重地握着肉棒,既有掐弄的快意,亦有摩挲的温柔。 「你的坏东西每次都弄得我好舒服,我也要让它舒服。你待我有多好,我也 会待你多好。」陆菲嫣将檀口凑近肉棒,目光始终与吴征对视,深情款款,其甜 如蜜。 吴征一动不敢动,唯恐她当真离去。那一对玉臂夹着硕大的双峰向中央推挤, 峰顶两颗细长的红珠高傲地翘着。乳波潋滟,光是看一眼便再难把持。 吴征粗重地呼吸,迫不及待想要蹂躏陆菲嫣的身体,可他不敢动。这般压抑 极为痛苦。当陆菲嫣凑近膨胀欲裂的肉龙,檀口微张轻含龟首一点一点地吞入, 快意乍现,可那对艳光四射的硕乳却又因视线的遮挡,仅能看见两侧的曼妙弯弧。 遗憾更增情欲诱惑! 陆菲嫣吞入肉棒的动作极慢,缩成圆圈的艳嘴儿一张一嘬,缓缓地贴着棒身 蜗行。可每吞入一小截,腻滑的香舌便灵活地缠卷而上,绕着肉柱舔洗勾挑。 「呵嗤,呵嗤。」吴征粗重地喘息。先前虽无肢体接触,可陆菲嫣刻意展示 身形媚态大饱眼福。如今棒儿被伺弄的无比舒爽,视线却又被遮挡。既盼多看一 会儿,又舍不得让美妇停下动作,煎熬的心思犹如蚁爬发挠,难进难退。 陆菲嫣吞入大半根肉棒,唇瓣蜗行的速度更慢。她双手持定棒根维持身体的 平衡,尽力深重地呼吸以抵消香口被塞满的窒息感,细长如兰叶的香舌仍在奋力 地舔卷勾挑,混着大量分泌的津液有一种极为腻腻滑滑的爽适。 「可以了,莫要……嘶……太勉强!」见美妇秀眉微蹙脸上现出痛苦,吴征 强抑想在艳口中抽送的难耐,又不忍她太过难受出声打断道。 陆菲嫣美眸始终与吴征对视,闻言露出警告的目光让他不许动,略歇了片刻 适应了一番,复又嗫喏着蜗行吞棒。大若鸡子的龟菇钝尖已抵上一处奇异的软肉, 那软肉剧烈地收缩抽搐,似在撩拨着躁动的欲火。 美妇艳绝人寰的俏脸已全数埋入男儿胯下浓密的毛发,再看不见她是痛苦还 是欢愉。陆菲嫣不再有任何动作,只任由香口深处形同吞咽食物时自然地抽搐痉 挛,按摩挤压敏感的龟菇。而一双玉手则捧起因极度的刺激而收拢紧缩的春袋。 时间静止了一般,当陆菲嫣再也抵受不住窒息的煎熬,螓首猛然向后一甩啵 儿一声吐出肉棒,屋内才响起吴征咆哮般的闷吼声与陆菲嫣剧烈的喘息。 不等吴征出气多进气少的喘息平复,陆菲嫣又倚近螓首。这一回则将俏脸埋 入胯下腿心,香口一张含入颗春丸。 春丸本是男子身上至为脆弱的要害,吃不得半分力道。可陆菲嫣的香口又软 又润,灵动的长舌更如只小泥鳅般绕着丸身打转,偶尔促狭心起,还吓唬人一般 将尖细的贝齿轻轻啃咬。直到将两丸袋处都吮得津津发亮,才复又向上游移,以 口唇含住棒根。 比起此前的吞吐,这一回陆菲嫣则嘟起微张的唇瓣压紧棒身打圈。香舌尖端 自贝齿裂开的缝隙中伸出抵住棒身,极其灵巧快速地抖动舔舐。一圈又一圈一路 螺旋上升,此前尚能抵受,待得敏感的龟菇沟壑被吮住猛点,吴征绷得肌肉鼓胀 的大腿再抑制不住打起了摆子…… 「我好不好?」一路吮至棒尖,陆菲嫣的身躯随之挺立而起由跪坐变为半跪。 那一双玉手捧着圆润饱满的硕乳下半球处,勃翘的粉色乳尖刮噌着大腿上移。 那对美乳豪硕得被玉手一挤,生生将春袋与大半根狰狞肉龙一同夹住。酥滑 的香嫩乳肤热热烫烫熨熨贴贴,其柔软与弹性独具快意,而浑圆洁白的艳丽与黝 黑狰狞的丑陋紧紧贴合,更增一股无与伦比的视觉刺激。 「好!……真好!」吴征吭哧着粗气,棒身传来被奔涌的血液几欲撑爆的炸 裂感,难耐地一把抓着美妇后脑稳住身形,顺势向前按去。 美乳虽豪硕,肉棒也粗长,穿过深不见底的乳沟仍有小半根裸露在外,陆菲 嫣不需低首便能含住龟菇敏感。她头上吃疼,仰面嗔怪地望了情郎一眼,警告意 味甚浓:你再乱动,我就走了。 吴征虎目一瞪,憋得险些咬碎牙关,幸而陆菲嫣也未让他再等,俯身低头含 入裸露的肉棒,美乳香口,亦将棒身裹得一分不漏。她向下推移,娇嫩的乳肤刚 抹过的棒身旋即被一张香艳小嘴接过,一样地嫩滑,一样地香软。待得吞没了小 半根,陆菲嫣又抬身向上,以嫩乳夹磨刚被香口润过之处。不多时便染得整支棒 身荧光发亮。 自吴征的视线看下去,浓密的长睫密如梳枝,艳红的唇瓣吞吞吐吐,雪白的 乳肉推推送送,丽色迷离。而香肩下方的另一边则是光洁的美背,与拱起的柳腰 之下两片丰隆肥臀,正随着上下起伏的身姿撅撅挺挺。高翘结实的臀瓣儿像两团 雪面,仿佛已吸饱了汁水盈盈晃动。 「不能动原是这种感觉?果然报应不爽。」吴征满面通红睚眦欲裂,被欲焰 烧的晕晕乎乎时陆菲嫣已起身站立与他贴面相拥。 「是哪里好?嘴儿好?奶儿好?还是……」陆菲嫣玉乳紧贴吴征胸膛,双臂 环住肩背,抬起左腿一折勾住腰杆,右脚一蹬离地而起,细长圆润的小腿同样一 勾,在吴征后腰处打了个交叉,将粉嫩嫩水光忽闪的花穴儿对准肉棒一沉隆臀: 「穴儿好……呀……」 浓密的弯曲乌绒卷过,搔得龟菇麻酥酥地令人发颤,随即便是两片膏腴肥沃 的软肉套将上来,那一晚未经任何抚弄的花穴儿竟也春露淅沥,仿佛小溪里流水 潺潺。陆菲嫣本欲似口乳并侍时一般,将肉棒缓缓纳入肉穴,可龟菇钝尖抵开紧 窄的花唇突入花径,那极致美感的电流将她击得浑身酥麻,再也控不住身形向下 落去。 肉棒蘸着那股腻滑浆汁,借着陆菲嫣失重的力道猛贯到底,异物入侵的极致 快美立时引发整只花径大力地吸吮。绵软的臀瓣撞击在肌肉球张的大腿上发出 「啪」的一声脆响,而肉棒钻入幽穴猛击花底亦是「噗」地一声闷响,以及原本 饱含汁水的肉壁被挤出浆液时咕唧咕唧的水声。 「嘴儿好,奶儿好,穴儿好,哪里都好!」吴征抱紧陆菲嫣的柳腰嘶吼着: 「我要动了……让我动……让我动!」 「唔……我那么好……你要好好地疼我……大力地弄……狠狠地弄……你现 在……可以动了!啊……」 吴征死命地顶送腰杆,撞击的啪啪声犹如雨打屋檐般密集,大手毫不怜惜地 在一对丰臀上蹂躏,犹在雪地上印下道道红痕。 这般姿势的抽插极狠极为大力,借着身体抛送的力度更能次次直抵最深,另 有一种身体尽数被支配的异样快感。红润润的花肉被肉棒凶猛的抽送带得翻出塞 入,陆菲嫣尖细的酥啼每一声都陡然而发,戛然而止,既短又促。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她不知被撞击得几乎散架的酥软身体从哪里来的力道。那深陷肉里的指甲, 疯了般胡乱啃吻的香唇,紧紧盘腰的长腿,蜷曲缩起的玉趾,还有歇斯底里,动 人心魄的媚吟声。 「啊……啊……啊……」随着吴征奋力而高频的重密抽插,陆菲嫣的娇躯不 住上下翻飞,来回被大力托起,又失重般落下。那迷离的杏眼射出勾魂媚光,娇 躯如花枝乱颤,周身汗湿如潮在身体的每一个沟壑处汇聚成一条小小溪流,尤其 是两颊滴下的热汗滑过脖颈,淌落而下,又被两只弹跳的豪乳抛甩飞溅而出。 花肉被翻搅摩擦的快感不断升温,花汁更是不受控制地滴滴答答洒落于地。 低吼声与酥啼声一声比一声高昂,粉红鲜润的花穴洞口已如檀口大张,可内 里与肉棒结合之紧密仍丝发难容。 吴征年富力强,可下身也已快感冲击得酥麻,他知自己高潮将至唯恐站位不 稳,忙不迭地将手臂绕过陆菲嫣高举双腿的膝弯,以手掌捧住两瓣肥软隆臀快步 向床跑去。 奔跑的双腿一前一后交错,前伸时将陆菲嫣玉胯顶离肉棒,交错时又让美穴 重落吞没肉棒。他的步伐又大又快,其激烈程度比起此前的拼力抽插犹有过之。 「啊啊啊……我我……要来了……要来了……」忽如其来的意外刺激让陆菲 嫣连身高呼,奔跑时起伏的身躯让她发出一连串颤颤的抖音,这一路又快又深的 别样迅速抽插让她不自觉地一挺娇躯,只觉花径最深处一团软肉被连连啃啄,那 至高的快感电流般在身体里交替往返,如登极乐世界。 甫奔至床沿,吴征便感肉龙深陷的花径里一阵猛烈的抽搐,其缠夹吮吸之力 陡然大涨伴随着大量热乎乎,滑腻腻的浆汁如潮奔涌。脑中热血上冲,吴征闷吼 一声膝弯一软再也支持不住,顺势将陆菲嫣压倒在床。 本已紧密结合得融为一体的肉棒与花径,随着陆菲嫣先着床面身体的反震之 力与吴征尚在下落的冲击力再度狠狠撞击。 陆菲嫣几觉得身体都被顶穿,她喉头哽住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如潮的快 感引发花精二度倾泻,与男儿大放精关喷射而出的火热液体激烈冲撞。那快感美 得满塞胸臆,竟不知如何抒发,只得美背悬空,豪乳高挺,螓首后仰,双手死死 地掐住床单,仿佛要与快美同归于尽一般。 吴征的喷射又凶又多,却索求无度般只想在美妇体内插入更深,即使已尽根 没入仍觉还不够。他两腿猛蹬,挤得两人连胯骨都已贴合在一起。吴征仿佛一只 噬人的野兽连连蹬腿,推着陆菲嫣在床面艰难滑行,好似都想一举将所有的气力 耗尽。 「啊……」的一声悠长又满足的叹息,激烈的喷射终于完毕,两人同时失去 了所有的力气,烂泥般瘫软在床,只余相拥着粗重喘息。 「菲菲,你这样真的好美。」吴征紧搂陆菲嫣,温柔地吻着她的俏脸。放开 身心的百媚之体当真美不胜收,陆菲嫣的身体他已极为熟悉,可这样的媚态却是 初见,也从未一场欢好便得如此尽兴! 「唔……不要挠,好痒……」陆菲嫣扭着娇躯,费力地睁开惺忪的星眸阻止 吴征在她腰后的作怪道:「到底是好,还是美?」 「当然是又好又美!」吴征在她挺翘的鼻尖啄了一口,越看越爱。 「我心里全是你一人了,可你心里却还有旁人。」陆菲嫣香唇一撅幽怨道。 「哎,博爱真是我唯一的弱点啊……」吴征无奈地摇头叹气,状甚苦恼。 「呸呸呸……就知道胡说八道。」陆菲嫣一口咬在吴征肩头腻声道:「我不 管,不管将来还有多少女人来吴府,你都要好好宠着我,莫要让人家伤心。」 「你若没事,我陪着你;你若有事,我帮着你。此生不渝!」吴征正色道。 「此生……不渝……」陆菲嫣神色一黯,萧索道:「我不怕你嫌弃,这句话 我不是第一次听到。第一回失望你救了我,若是再有第二回,便谁也救不回我啦。」 「第二次失望?呵呵呵,你想得倒美,休想!」吴征托起陆菲嫣香腮重吻了 一口道:「今夜怎地骚成这样?间隔了三日便受不了么?」 这一句并不是嘲弄,而是吴征担忧此前的功法无效,陆菲嫣又陷入无穷无尽 的情欲折磨里。 「没有,只是想着你,身体无碍啦。」陆菲嫣甜甜一笑,随即眸中又露出狡 黠的异彩道:「人家本来就骚,只对着你发骚,不好么?」 「骚而不浪,淫而不荡,简直好极了!」吴征松了口气,亦送上个暧昧的笑 容。 「谁说的,人家又骚又浪,被你一抱还淫荡得很。」陆菲嫣皱了皱鼻翼声调 忽转,如黄莺轻歌曼声道:「在燕国时,你要人家脱光了再撅起这只肥肥白白的 肉臀儿……人家差点就控制不住……」 她挣脱吴征的怀抱翻身平趴,舒展着曲线玲珑的背部说道:「人家已经脱光 了……」 一双修长的美腿慢慢蜷曲跪起,向后弓起的腰肢待膝弯跪稳后又向下塌陷, 将肉臀儿高高托起,陆菲嫣回过螓首小声道:「肥肥白白的肉臀儿也撅起来了, 可是这样么?恩公!」 吴征倒抽一口冷气,那丰臀肥白挺翘,膏腴满溢,中央裂开的深沟难以见底。 而大放的胯间密处一片茂密的芳草之下,两片微微红肿的鲜润花唇犹自挂着 汁水淋漓。被结实而紧致的美腿一夹,犹如合口的肉贝又鲜又嫩,又似清晨的牡 丹,花瓣里盛着露珠。 「想要插进去狠狠搅拌。」吴征恶狠狠地低吼道。 「恩公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小女子无以为报,便……便任由恩公予取予求罢。」 羞人的话语让陆菲嫣俏脸红得仿佛滴出血来。从前绝无这类讨好却又情趣十 足的私房话儿,真不知是受了常没正形的吴征影响,还是压抑许久的迸发。 吴征的肉棒早已雄风再展,他也跪起膝行向前,这一回却不急于插入,反而 将钝尖一抵翘臀。 那丰臀比之玉乳更加豪硕,腻滑度亦丝毫不逊。钝尖刚将臀肉向内抵处一个 小涡,便被一股极具弹性的力道撞开,顺着臀肤毫不受力般一滑而过。 臀肤与乳肤便是冰凉与火热的两个极端,陆菲嫣一身肌肤雪白光洁,臀肉处 更是滑不留手。加之臀肤极为敏感怕痒,被肉棒似有似无地蹭过后便激起一片可 爱的小粒儿,棒身在玉臀面上逡巡亦有另一股美妙滋味。 「好痒……恩公莫要折腾人家……别……呜呜呜……」麻痒钻心着实难当, 陆菲嫣扭腰摆臀又怎能躲得开? 那骚情媚态让吴征渴求难忍,将肉棒停于尾椎骨处向下一滑。臀沟深深,肉 棒如同忽然嵌了进臀瓣桃裂中一般。棒身两侧被冰凉的臀瓣自然收紧时一夹,圆 巧的后庭妙处又传来火热的高温,反差巨大的触感美妙难言。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人家的嘴儿好,奶儿好,……唔……许……许……呜呜呜……穴儿……也 好……那臀儿好不好?」陆菲嫣羞涩难抑,虽已情动仍觉此前意乱情迷时的话语 太过大胆露骨,此刻历经艰难方得出口。 「也好……但还不够……」吴征将肉棒移开后庭滑过花穴蜜裂,令钝尖沾染 花汁后猛地分开穴口劲插而入,结实的小腹凶狠撞击荡起阵阵臀浪。 「呀……轻些……」陆菲嫣呼救不及,花心嫩肉吃这一撞登时骨酥腿软,好 一阵才回过气来。 「轻?这样可够轻了?」吴征极缓极轻地慢慢小幅抽送戏弄道。 「你的……恩公的棒儿……太大了……好磨人……好难受……也要重些……」 陆菲嫣双腿展如一张玉弓,撑着藕臂让身体前后挺送,仿佛急于用花穴将肉 棒吞吐。温馨舒适的享受中还忘不了追问一句:「这样……人家的臀儿……好不 好?」 跪姿如母兽,极其激发欲望。更妙的是除了美背蜂腰之外,臀沟幽深处亦可 看得清清楚楚,只见一处嫣粉而褶皱极丰的小洞正随着肉棒的抽送微微开合,犹 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菊。 吴征奸计得逞,探出一指轻点后庭妙处邪邪笑道:「待改日尝过了这里的滋 味,才知道臀儿好不好。」 「啊?」陆菲嫣面色丕变,惊慌失措道:「那里……怎么可以……」 吴征一手揽住陆菲嫣腰肢开始加力挺送:「第一回欢好时不也摸过了,菲菲 的后庭花可敏感得很呢。谁说不可以?要不我再确认一回?」 后庭洞口极为紧窄,吴征仅探入小半指节便被夹得无法动弹。但正如吴征所 料,陆菲嫣的菊穴儿亦敏感非常,抽送并未加快,媚吟声却高了几度。更美的是 洞口抵抗异物的收缩连带着花径亦同时抽紧,夹吮得棒儿极为舒服。 「好不好?是不是很舒服?」 「唔……不好……好奇怪……快……快拿出去……我不舒服。」陆菲嫣咿唔 连声,她从未想过这里竟也成了目标。虽初次被吴征占有时也曾被轻轻抠弄,但 当时她全被情欲所支配晕晕乎乎,甚至不知道发生了甚么。 吴征腰杆一挺将肉棒插得尽根而入,顶着柔嫩的花心软肉画着圆圈翻搅道: 「真的不舒服么?」 腰杆画着大圆,手指则画着小圆搔弄敏感神经极为丰富的后庭洞口。若说花 径深处是电流乱串般的快感,菊花洞口则是麻痒难当的酥爽。陆菲嫣被两处夹攻 弄得惊叫一声,柳腰一拱,旋即脱力般趴伏于床。 「舒服得……说不出来了么?」吴征猛力地旋扭腰杆,大力搅动汁水丰沛的 花径。手指处却未过分,仍是只插入小半指节。一来仅是如此便极为费力,二来 这一处虽也是他向往已久,极盼一尝滋味的所在。但前世所学也知不比花径,需 得循序渐进才能让身心慢慢适应,需要极大的耐心,待一举功成时亦让陆菲嫣尝 到好处才成。若是一味不管不顾,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不是……我……真的不知道……好奇怪的感觉……」陆菲嫣如泣如诉,又 羞又急。 「奇怪便对了……」吴征猛地抽送起来,空余的大手啪地一掌拍在陆菲嫣屁 股上,顺势抓起臀肉大力揉捏。 「你好坏……坏透了……」陆菲嫣小腿连踢,却再无其余力道抵抗。棒儿插 在穴底狠狠搅拌的滋味实是她的最爱之一,那蜷曲得完全可爱的玉趾,向后猛抵 而被压扁的美臀毫无遮拦地展现了她的快美舒爽。 「我向来就坏。」吴征朝着大屁股拍上一掌又掐弄一把,反复循环。 每当使出这一招儿,快感于二人而言均是极佳。陆菲嫣的花心嫩肉被反复撩 拨,每一下都让花径紧抽,现下还多了臀眼收缩的酥麻。而吴征的肉棒则泡在一 缸暖水中,又有无数张小口重重吮吸。尤其陆菲嫣花心处的嫩肉紧致非常,龟菇 沟壑处每一分敏感点都被反复搔挠,爽得浑身发颤。 就在陆菲嫣被搅得如躺云端,花汁再泄之时,吴征也是一生闷喝精关失守, 大量阳精再度注入花房…… 次日吴征依旧起了个大早,在去北城府衙之前先行把临朝之事摸个大概亦显 重要。时间不等人!昨夜临别时祝雅瞳刻意说了明日一早,除了彰显祝家的效率 之外,未尝没有暗示甚至要求吴征不可贪恋温柔偷懒的意味。 「我怎么变得这么听话了?」吴征摇摇头自嘲一声来到书房。 他早,祝雅瞳更早。端雅的美妇除了揶揄嘲弄之外,也多了些许羞红,连望 向吴征的目光都有些躲躲闪闪。在她的使力下,吴府的暗哨早已布得严严实实, 可为人之母怎能放心得下?夜来总是睡得极浅,也定时起身在后院巡视一圈。暗 哨们自然不得靠近这里以免私密事被人得知,但却瞒不住她了…… 吴征心中暗笑:准你偷偷摸摸,不准我放肆?嘿嘿,看你以后还好意思不。 翻开新整理装订好的书册,吴征一页页地精读下去。 中土裂分三国之前的临朝也曾鼎盛,一连六代的英主打造出一派盛世。这类 的历史吴征看了不少,新的朝代建立打破陈规,君王也励精图治,连天烽火后的 废墟里重新拔起高楼华屋,再建太平盛世。历朝历代大都循着这一轨迹前进,直 到门阀并立,权臣当道,内耗无休,便开始盛极而衰。 上一世的历史书上,吴征读过许许多多类似的故事,即使中道偶有英主,衰 败的皇朝得以短暂中兴,最终仍逃不过灭亡的结局。细细想来,诸如汉唐两朝的 宣帝,明朝孝宗等中兴之主,力扶破败的山河在荆棘中艰难前行,最终一旦归天, 江山便迅速衰亡。唯一能为后世打下根基延保庙堂两百年的不过汉光武帝刘秀一 人,并非他较旁的帝王出众许多,所依仗着不过是在废墟中重建皇朝,又打着前 朝旗号以表示正统而已。所谓东汉,把汉字换成赵钱孙李全无问题。 所不同的是,皇朝一旦倾覆,皇室的遗子遗孙们不被赶尽杀绝已然不错。这 个大临皇朝在分崩离析之后皇室同样遭此厄运,可过了百余年,世上居然还有后 代,且出了一位身具十二品功力的绝顶高手。不但如此,暗香零落祸害世间也有 二十余年,若那个忧无患是临朝皇族后人,又是暗香零落魁首,便足以引起极高 的重视。想来此人一贯隐藏极深,只是吴征机缘巧合之下撞上,又有祝雅瞳以绝 顶的武功逼得他唤出豹羽鵟才被猜出了身份。 吴征巨细靡遗地看下去,在书册末尾被一个名字吸引,临僖宗宁鹏翼。 自幼聪慧,两岁习文,七岁饱读诗书,八岁为太子,从太子师云天瑞习帝王 之术。及十六岁,昂藏八尺,姿容甚伟,风度翩翩。十八岁登基,诸臣拜服,民 皆颂之中兴之主。八年励精图治,及二十六岁,国益安定,百废渐兴。扬州王张 楚和慑于其英明,安分不敢妄动;蜀王梁承先蛰伏西川,按岁纳贡。及二十八岁 练武,勇猛精进,四十二岁修成十二品绝顶高手,天下无对,创《太初归真心诀》。 然其间性情大变,荒废政务,不理朝政,搜罗天下美女充实后宫日夜淫乐, 常好亲审民间案犯,不论大小亲力亲为,且断案喜怒无常,每有冤假错案致民怨 沸腾。 僖宗又日益奢靡,于天下间建宫室无数耗资甚巨,其后又搜刮民间资财以充 实宫室,各地怨声载道,临朝国力因此衰微。五十三岁薨!其子临哀帝继位! 哀帝登基时不过十二岁,算是个啥也不懂的小毛孩儿几无可提之处,祝家整 理的临朝历史也是一笔带过。这位倒霉的末代皇帝登基三年,扬州王便再也按捺 不住改孤称朕的野心,立国为盛朝,厉兵秣马,兵锋直指长安城。 扬州王麾下有两员大将——栾飞虎与方勇捷,二将北伐一路势如破竹直入长 安城。哀帝仓皇向凉州逃窜,其时身边重臣如鸟兽散尽,仅有僖宗留下的一支五 万精兵相随。 陈勇捷欲夺头功一路紧追不舍,同时蜀王大军亦兵出下卞关席卷凉州。哀帝 前后无路,帅五万精骑与方勇捷于五原关殊死一战。方勇捷麾下帅大军十五万, 两军血战五原关,传闻僖宗留下的精兵悍不可挡无不以一当十,五原关竟牢不可 破。方勇捷损兵折将,不得不改攻为围,待得五原关弹尽粮绝之时才一鼓而下, 哀帝死于乱军之中尸骨难寻。 方勇捷引残兵回京,途遇栾飞虎偷袭兵败身死,栾飞虎顺势接收其残部,整 编临朝大军俘虏,声势大振横扫大江之北。盛朝两员大将一死一叛国元气大伤, 与栾飞虎激战多年后终无力为继,国力建衰。栾飞虎登基称帝,立国号为燕。三 年后,蜀王登基,立国号为秦。 「呼……这么会玩,简直是在儿戏!」通览一遍,吴征又翻回临僖宗的书页 边看边喃喃自语道:「从文,才华盖世;从武,勇冠天下,然后又自甘堕落送出 整座江山,天才都是神经病么?」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九章 其媚无垠 旧朝所忆 -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十章 夹道有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十章 夹道有狼 拽马提泥 第十章夹道有狼拽马提泥 国家的繁荣昌盛,离不开百姓的辛劳耕耘,自也少不了朝臣们的勤于政务。 官民一心,方得四海清平,安居乐业。 吏部虽在尚书令治下,却是至关重要的重权府衙之一。督察臣属,选拔贤能, 乃至因材施用,初始皆出吏部之手。自也少不了对荒于政务,混水摸鱼者的弹劾 与罢免。 俞人则本为尚书左丞,吏部亦属他下辖。大秦国官吏之迁是左是右,向来需 经过他首肯。 如今俞人则立了大功,圣上御笔亲提下了旨意官封侍中,已成了大秦国最具 权势的几人之一。然而俞家并未因此而失去在吏部的深重影响,俞人则之子俞化 杰官迁吏部员外郎,借助其父此前安插下的得力干将为羽翼,加上侍中更为广博 的权势为倚靠,俞化杰如鱼得水,在吏部里堪称呼风唤雨不为过,比之吏部主官 郎中大人苗弘毅也不妨多让。 俞化杰年少便广有才名,也非蒙祖宗余荫混吃等死之辈,每日里吏部开府, 他总是最早开始处理公务的几人之一。俞人则升迁之后对吏部之事插手极少,一 方面是对尚书令蒋安和的尊重与相安无事,另一面也是对爱子能力与态度的绝对 信任。 「大人,据传北城令吴征已有五日未曾到府,行踪不知!今日至今也未见人 影。」张彩谨不日便将出仕,近日正跟随俞化杰做个挂名的师爷,协助处理公务。 「已有五日了?」俞化杰微微错愕问道。 「是!依大秦官律,三日无故缺勤当笞二十,五日则罪加一等!大人您看… …」张彩谨也颇为疑惑,难以猜透吴征此举的意味。 「这个小崽子向来自律甚严,无故?」俞化杰沉吟道:「据本官所知他昨日 黄昏入城回府,今日又在缺勤是何道理?你午后亲自去一趟,不需入北城府衙照 面,也不需惊动旁人,看看情况便回。」 「是!大人不考虑略施惩戒探探虚实?」张彩谨终忍不住说出心中想法。 「唔……」俞化杰靠上椅背闭目沉思,又长舒一口气道:「不必!任由他去!」 「这……大人,非是在下多嘴。在下以为,吴征自恃功劳狂妄自大,若不严 加惩罚恐连累大人惹来闲话。」张彩谨面色阴沉,愤愤不平。 俞化杰嘿然一笑,起身拍了拍张彩谨肩头道:「本官问你:若略施薄惩,对 吴征有何影响?若任由他去,对本官又有何影响?」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傍上的大腿在厅堂里踱步,张彩谨亦步亦趋,沉思道:「各地府衙皆受吏部 节制,北城令虽在京城亦不外乎如此。天子脚下,京官耽误政事恐惹来非议。大 人贵为吏部员外郎,地位仅在郎中大人之下。非议流传起来大人执政之能亦受质 疑,为一吴征遭此损失,在下认为不值当。且吴征罪证确凿,莫管他背后藏着什 么歪心思,大人只需依律严惩后再宣扬出去,自可教昆仑一系颜面尽失。且吴征 是他们派系里当今风头最劲者,亦是希望之所在。当头棒喝一记当能打压其嚣张 气焰,更可让朝中众臣看明风向,相信于侍中大人而言更是一次大振声威的好事。」 不愧白云书院首徒,俞化杰问的是两个问题,他通盘一述清晰明了,话中大 都只言好处不言不利,可谁都能听得出来反之便为不利。 俞化杰连连点头道:「有理!不过这些多少差了点意思。张公子见过狼群捕 猎么?」 「未曾。」 「本官幼时随家父前往凉州时见过一回。」俞化杰舔了舔嘴唇,目光中亦放 出兴奋而嗜血的光芒,仿佛眼前正进行着一场凶狠而野蛮的猎杀:「狼喜群居, 是以食谱极广,不仅羊儿鹿儿等温顺之兽,便是马群牛群等暴烈者亦可成为它们 口中的美餐。狼虽是畜生,捕猎之时却极具分工合作,各司其职的配合灵性,本 官当年见了当真是眼界大开,赞叹不已。」 「哦?还请大人指点。」张彩谨兴趣十足,料知将听闻的不会是些无聊的闲 谈。 「牛马等畜生均是集群为生,一群中必有最强壮者为王,余者从其号令而行。 本官在塞外见狼群正捕猎野马!你当知战场诸军,以骑军最为悍勇无敌,结阵冲 锋势不可挡。本官当时以为不过区区十二只狼捕猎四十余只野马,必然徒费气力 而已。」俞化杰的目光中愈发迸出异样的神采。 「野马见狼群到来受惊发力狂奔,狼群则分左,右,后三面包围,采用的却 是围而不攻,扰而不打的极高明战术。」俞化杰侃侃而谈,仿佛回到当年马蹄隆 隆,狼嚎阵阵的猎杀场面:「野马奔行极速,由马王领头一路奔逃,狼群速度略 逊,可长力犹有过之!无论马王如何变换方位始终脱不开包围圈子。十二匹狼不 时变换方位,瞅准了空隙便偶尔扑咬。需知马蹄践踏之可怖,狼群尚不敢过分进 逼,饶是如此,落后的马儿身上便不断留下伤口。」 「野马群数量庞大,可无尖牙利齿只是逃窜。久了体弱者便慢了下来,直到 此时狼群才开始露出尖锐的利爪獠牙,切开体弱者与马群的联系一击致命,还来 一顿美餐!」 俞化杰啧啧赞叹了一番,又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道:「现下我方是狼, 昆仑一系便是马群——只因圣上的心思在我方一边!马群虽壮,马王却老了!胡 浩被分权,韩家至今悬而未决,他们便只能四散奔逃,连转身给一蹄子的胆量都 没有。咱们不紧不慢地衔尾急追,终究要将他们的气力耗尽!」 「好方略!大人远见卓识,在下拜服。」张彩谨拱手一礼赞道。 「斩草除根,官场如战场,若给了他们喘息之机说不准这群马儿野性又发, 让他们纠集群落转身冲锋,咱们也不好受。」俞化杰阴鸷着脸色道:「那匹被遮 挡得风雨不透的幼年马王居然在此刻露出了破绽,从保护圈子里现了出来?呵呵。」 「大人的意思是?」张彩谨眼神一亮,他对吴征怨念深重,着实不想错过一 切让其难堪的机会。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本官已料定昆仑一系无计可施才出此险招!从头到尾不过是想诱本官入彀 而已。」俞化杰微微一笑道:「放出幼马引我方觊觎,马群再转头突然冲锋反击? 不过无妨,昆仑一系既然兵行险着,本官更加不急。吴征三日不到府衙,本官便 三日不管,五日,十日,俱是一般!何时到北城府衙,本官便何时拿他是问!呵 呵,他最好半年不来!看谁的耐心足些!」 俞化杰露出手掌做出利爪之形道:「出手便是办成铁案绝不给任何翻身良机! 吴征自以为圣眷正隆嚣张狂妄,嘿!圣眷正隆的又岂是仅他一人?」 「懂了!在下全明白了,感谢大人解惑!」 俞化杰点头道:「你正在关键之时,更不可急躁。」心中却想:你懂得什么? 马儿是畜生,同类被食只会抓紧机会逃之夭夭。对付人却不能用这等法子,若是 拿下吴征后以之为饵,必然诱得昆仑一系倾力相救,届时围点打援分而破之岂不 美哉? 念及这一场搅动大秦朝堂,或可引发所有大佬下场混战的大事将从己身开始, 不由热血上涌,豪情万丈! ……………………………………………………………………………………… …………………………………………… 略翻完这一套临朝简史,虽有诸多难懂的历史谜团,但想不明白的事儿暂放 一边。吴征看看天色已不早,遂抛下书册准备去府衙办公。 「坐下。」祝雅瞳拎着两个食盒步入书房,随手将饭菜摆上道:「你要去哪 儿?昨夜没工夫,剩下的功课今日不用做了么?」 「衙门还是要去的否则惹人闲话。我已经用过早膳,剩下的功课晚上再做罢。」 吴征不明其意,一会儿催他用功不可荒废,一会儿又有些主次不分。 「你那叫用膳?那叫进食!猪吃的还差不多。我告诉过你,人生在世莫要亏 待自己,既然有了地位,府院未必要奢靡,但吃的用的须得求好!」祝雅瞳摇头 皱眉嗔怪道:「你不去府衙会不会更好些?」 一碗鸡丝粥佐象眼肉馒头为主食,红白切肉冷盘,排骨炖竹笋,摊鸡蛋,香 油白菜丝,这一顿早餐堪称丰盛,让早起胡乱吃个半饱的吴征吞了口唾沫。—— 倒不是陆菲嫣准备得草率,只是吴征赶时间。 「不去府衙?」吴征坐下后想得入神,随口扒拉着饭菜。祝雅瞳也不去打扰, 螓首微偏走向门口,只见陆菲嫣刚完了早修,正火急火燎地赶来。 「妹妹来了,一道儿坐下吃些。」祝雅瞳笑意妍妍抬手虚引。 陆菲嫣修行完毕听说吴征尚未离府,连练功服都来不及换便赶来书房。远在 院门口便见吴征与祝雅瞳同桌共食,时辰不早还不紧不慢。 祝雅瞳笑得温婉,很难让人生出敌意,且昨夜与吴征已说得明白,吃味嫉妒 之心稍解。陆菲嫣目光复杂地望了祝雅瞳一眼,又见吴征皱眉沉思神情肃穆,只 得低声道:「大人今日还要去府衙,耽误了恐不太好。」 「他想明白了事情自有决断,我可没拦着他。」若有若无的疏远与戒备让祝 雅瞳心中暗笑:「莫管他,妹妹一道吃些。」 吴征心神专注,只向陆菲嫣点了点头。不多时便起身回到书桌前,依着祝雅 瞳授予的方法摊开一桌纸页,提笔写写画画,两炷香后哈哈一笑道:「好办法, 今日起我便不去了。」 陆菲嫣疑惑不已,压抑不住好奇心上前观看。她虽不通政事,但人本聪慧, 吴征在纸上写写画画将条件列的明明白白,还有许多旁注。陆菲嫣细看得入了神, 不由探指在空中虚画,顺着吴征的思路想将下去。 看了小半时辰,陆菲嫣抬起头来若有所悟,心中虽为了困局有解而雀跃,却 担忧更甚。这一路计划之大胆犹如天马行空充满了想象力,可也犹如在高空钢丝 中行走,一个不慎便要摔得粉身碎骨。走钢丝的不是旁人,正是她全心所系的小 情人。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见吴征正笔走猪狗丑得不忍卒睹,偏又一脸振奋信心十足的模样,暗叹一声 怕是阻止不了,低声道:「我去请二师姐与韩大将军来。」 吴征不能出府,便只能请旁人纡尊降贵了。林瑞晨得了信儿直等到胡浩下朝, 才约了韩克军一同前来吴府。 祝雅瞳也不便于人前露面而暂避,陆菲嫣便等在府门口。陆菲嫣连日来与吴 征相处相得,将一切暂且抛在脑后不去想。现下林瑞晨要来不免心中惴惴不安, 唯恐之后不自觉流露的目光或动作与吴征太过亲昵,叫人看出端倪。且同门相见, 吴征要恢复师侄的身份,犹如从虚幻中重返现实,也着实让她有些难以自处。 两架马车,十六名仆从,若得知这是当朝侍中与车骑大将军一同出行,恐要 让人惊掉了下巴。但两名重臣又如此低调,可见昆仑一系如今的势弱衰微。 陆菲嫣及时上前迎迓一一见礼,见林瑞晨时难免脸上一红。此前在侍中府也 曾见过面倒没甚特殊,如今在吴府前却是大窘,倒有近乡情更怯之感。 林瑞晨本不欲陆菲嫣入住吴府,虽说是长幼两辈人当不致出什么乱子,但后 院里堪称孤男寡女,传出去少不得各种流言蜚语。但一想吴征已长大成人更能独 当一面,陆菲嫣也未有反对,多说反倒有些自己人猜忌自己人的意思,只得由他 们去。 后院里宾主纷纷坐定。胡浩为人不拘一格,向来又以逗弄吴征为乐,调笑道: 「怎么,吴大人的架子当真是不小。唤韩大将军与本官来见连拜帖也不送一封, 可是看我二人老朽不堪不放在眼里了?」 「岂敢岂敢。」吴征陪着笑脸连连作揖拱手。胡浩倒还罢了,自两人定下了 交易协议后便更加亲密了许多,韩克军可是未来的老岳丈,若是惹得他不爽,加 上那个五大三粗不讲道理的韩铁甲,今后可有的受了:「事发突然不及准备,晚 辈又不适合出府,只得委托陆师姑前去通报。韩将军,胡大人,还请赎罪。」 「说吧,请我们来又打了什么鬼主意?」胡浩一靠椅背双目微眯,酸痛的双 肩正让爱妻力道适中的揉捏伺候得舒舒服服。 「韩大将军,日前曾托韩抚军向您禀报下官的意图,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 计划里千头万绪,可吴征最终的目的极为明确,韩克军的态度也是至为关键的一 环,否则忙来忙去让外人捞走了便宜,可不是白费心机么。 「吴大人的话,本将军听不懂。」韩克军老态龙钟,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劈斧 凿又密密麻麻,可那一股子锋锐无匹的凶猛气势丝毫不减。至少吴征面对时压力 颇大。 「大将军何处不明?」吴征耐心道。 「不明之处多了,至为不明者便是这与本将何关?」韩克军砰地一声放下茶 碗推开道:「你要做什么自去做你的,本将三个子女至今悬而未决,本将难以分 心,至多也就是不拦着你。」 「晚辈明了大将军的意思,得罪。」吴征扭头偏向胡浩又道:「胡大人,二 师姑,这是晚辈心中所想,请二位过目。」 递上整理得语句通顺明了,细节处又细致入微的书册,胡浩翻看初时还有些 心不在焉,越看越是脸色凝重。合上书册后不自觉地先望了韩克军一眼道:「你 这叫……」陡觉肩头一紧,爱妻的按摩力道加重了许多,连骨头都在生疼。 「咳咳…计划虽不错,可漏洞太多真要做起来难上加难。」胡浩正色道: 「旁的不说,我就问你有那么多人手么?」 「有!」吴征断然道:「若非有十足的把握,晚辈怎敢妄言?只是计划虽好, 关键处还是韩将军与胡叔叔的首肯。」 「如何首肯?换了谁也不答应!莫说掺合,我便是站在岸边也难免沾一脚的 泥。肯不肯让你做还是个问题,支持?吴大人是不是最近梦发得太多了些?」胡 浩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讥讽。 「如今咱们形势被动,晚辈也是想让几位大人松上口气歇一歇。」吴征也不 动怒,反而笑嘻嘻转向韩克军道:「韩大将军,兵行险招几是现下扭转局面的唯 一出路。」 韩克军久经沙场,将朝堂谋略转向兵法之说最合他口味,吴征也是拿准了这 一点向他搭话。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看不清,不明白,不动。」言下之意兵行险招可不是趋兵送命。老将还是 一副温吞水事不关己的模样儿,任你说出花来,我就看你表演。 胡浩一脸揶揄讥讽,看吴征两头吃瘪心情大爽。 吴征叹了口气,暗骂一帮老狐狸,从大袖中又掏出两本卷册向陆菲嫣使了个 眼色。 陆菲嫣见吴征处处艰难,原本心中焦急万分。见状心头一凛缓步迈向书房门 口,发出几个特异的唿哨声。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回应,陆菲嫣确认无虞后回身 向吴征点头。 两本卷册分别递上,吴征又在韩胡二人身边点上烛台,摆好火盆,一切都说 明了一件事:事关重大,阅后焚毁! 见吴征郑重其事的模样,胡浩也收起了戏弄之心。薄薄的卷册内容不多,狗 爬样的字迹显然出自吴征亲笔手书,可其间包含的信息如雷声隆隆,振聋发聩! 即使久经风浪的韩胡二人看完之后俱一言不发,只默默将手中卷册引燃烧做 灰烬。 胡浩回臂拍了拍肩头的小手,林瑞晨会意向陆菲嫣道:「师妹,我们出去走 走。」 二女离开后林瑞晨见陆菲嫣神思不属,以为她心中不悦宽慰道:「男人的大 事儿咱们少参与,在这些事情上女人确实要弱上许多。」 「啊……不是,小妹已然知道事情的大概,其中牵连太过重大,小妹是有些 担心。」 陆菲嫣躲闪飘忽的目光尽落在林瑞晨眼里,柳眉轻挑随口道:「你这是关心 则乱,嘻嘻,安心吧,你那个未来女婿呀本事大得很。」 陆菲嫣脸颊闪过一丝绯红强自镇定嗔道:「师姐又来取笑。」异样的神情让 林瑞晨心中疑惑不已…… 书房里安静了许久,胡浩指尖轻敲桌面,乜目向吴征道:「小子,这东西哪 里来的?」 「晚辈跟踪暗香零落贼党,亲身经历,险死还生,绝无虚假。」吴征亦是神 色肃穆。 「你这是一次死不了嫌命长,还想再死一回么?」胡浩转头向韩克军道: 「老韩,你要看女婿的本事我不管,但再闷葫芦似的不吭声,别怪我撒手,你们 爷儿俩自己折腾去了啊!」 「是不是老子的女婿,老子说了能算吗?仙人板板!」韩克军忽然连连跳脚, 将吴征吓了一跳,随即便是一道吃人的目光袭来,险些将他活剥了:「哼!这就 开始算计老子,当老子泥捏的没脾气吗?」 吴征旋即镇定自若,脸皮厚如城墙淡定道:「有舍有得,顾不得许多,我不 能让雁儿再被毁一次。其实,我们也没有选择!十五年前在西岭边屯,这条路便 已定下了。」 「雁儿是你叫的?格老子的戳锅漏!」韩克军暴跳如雷,枯竹般的手指捏的 咔咔作响,愤懑难平指着胡浩道:「你去见陛下么?」 「不去!」胡浩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本官要居中调停,分派指挥。再说你 自己的决断,摊上本官干什么?且慢,小子,你的证据呢?」 几在同一时刻,焦躁的韩克军愤道:「碰上那么个怪胎宝器,还打不死你个 龟儿子?」 韩克军久在军中,骂起来人污言秽语着实难听,吴征揉了揉鼻子道:「证据 当然有,至于怎么脱身的,和证据也有关。」 「嘿嘿,你听听你听听,你个老不修的未来女婿比泥鳅还滑。」胡浩两人齐 嘲,哂笑着摊手道:「先拿来我看。」 「不忙。」吴征缓缓摇头道:「晚辈的建议,胡叔叔还是与韩将军一同去见 陛下为好。贼党与前朝有关已是铁铁的事实,韩将军有韩将军的目的,至于如何 以小搏大收割利益,还得有赖胡大人!」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呵,这是指派起本官来了!莫不成调动之事要等你这个准备好吃牢饭挨板 子的小子来做?」胡浩目光一闪,口气却一如之前。 「不是。晚辈安敢比胡叔叔,所占之利无非消息与情报更多而已。」吴征躬 身后挺直腰背不容置疑道:「有一人会陪同两位一同入宫面圣,她手中握有铁证, 且还有与陛下讨价还价的余地。对两位是一大助力!」 「果然还有!你小子总是不尽不实,是什么人?」 吴征微微一笑打开房门,院中一位白衣美妇人从天而降轻轻落下,仪态万方 地游步入房道:「妾身随二位入宫面圣如何?」 屋内鸦雀无声,好半晌才听胡浩叹息道:「来前我便说了,不管他说什么我 们通通不答应,否则是便宜了这小子藏着掖着。若非祝家主大驾光临,本官还想 再拒绝一回,看这小子还能变出什么意想不到的花花来。」 祝雅瞳展颜一笑如鲜花绽放,略微躬身一礼,起身时被娥眉挡住的双眸一挑, 仿佛清风吹过玉湖,逗起一池春色无边:「事关重大此前不便相见,还请两位大 人见谅。」 与胡浩的逐渐兴奋不同,韩克军忽又变回那个枯瘦般的老人道:「风烛残年, 还能与祝家主一晤饱览风采,当真三生有幸。还请家主出示证据,老夫方能下定 决心。」 干燥而满是皱纹的手掌依然稳定而坚实。祝雅瞳取出一物放入他手道:「这 样东西,两位大人或许都有所耳闻。不知够不够?」她目光灵动妩媚,还有一丝 调皮的戏谑,似乎在逗弄两人:够不够?够不够?不够我还有…… 「够了!足够了!」韩克军萧索叹息道:「老夫虽未见过此物亦曾多有耳闻, 陛下会答应的。老胡,我去做我该做的事情,剩下的劳你办好。我韩家世代忠良, 不忍见奸臣小人误国。至于你……」 韩克军目光复杂地看着吴征,终又摇头无奈道:「还是去吏部告个病假好些, 届时也少吃点苦头。」 「嘿!老不修这又心疼起未来女婿来了?」胡浩将手中的物事翻来覆去地看, 啧啧称奇。 女婿两字每一回都能刺痛韩克军的神经,老将焦躁吼道:「任由你们去胡闹, 最好打死老子眼不见心不烦!仙人板板,让开让开别挡着道!」 「这么做格局不够,本官向来要玩便玩些大的。光是解决雁儿一人的问题算 什么本事?女儿是你的心头肉,两个儿子便不管了吗?」胡浩心情大爽道:「苗 郎中与你交厚,还要劳烦大驾去一趟。为了你的好女婿少吃几下板子也是好的。」 韩克军顿步回身,庄重拱手道:「苗弘毅处老夫自会去!谢了,先行告辞。」 韩克军与胡浩相继离开,分别时林瑞晨有意无意向陆菲嫣道:「看他们的样 子,征儿的打算是成了!多看紧他莫要让他乱来,此事一荣俱荣非同小可,万万 出不得半点差池。咦,当初你留在吴府倒是对了,否则他年轻人的野性子发作起 来,这里还有谁能管得住?」 陆菲嫣脸上再开满面桃花,什么莫要让他乱来,留在吴府是对了,听在心头 全是些别样的滋味,忙不迭点头答应:「我知了,师姐也莫要操劳太过。」若再 不打发走林瑞晨,怕再被她说几句要落荒而逃。 「一府的奇奇怪怪,在玩什么鬼把戏?」林瑞晨眉头微挑,带着一腔疑惑转 身离去。 ……………………………………………………………………………………… ……………………………………… 「下雨了呀……好烦!」 不觉又过了十日,转眼春将逝,夏季已然不远,气温渐高之时常有些狂风骤 雨。方才一阵花啃泥,树弯腰的怪风之后,珍珠大的雨点便从天而降。起先还只 是淅淅沥沥,不久便如大片的簸箕翻洒了一般,化作一场爆豆。 吴征捧着茶碗发了会儿呆,闷在府中的大半个月里闲得发慌,倒勾起了在青 云崖边修习《道理诀》清苦日子的回忆。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练功罢!走南闯北了两年忽然被关起来还真是不好适应。」吴征摇了摇头 准备修习内功。 「正无聊?」祝雅瞳的身影转过屋角,翩然而来。 「准备练会儿功。」见到她总是升起难言的亲近之意,吴征时常暗道不会这 么变态吧,见一个爱一个。然而……这样的女子成天伴在跟前,不知道大慈大悲 的得道高僧能不能做到心如止水。吴征之所以还不敢动半分歪脑筋,只不过是两 人身份差距太过遥不可及,连想都不敢想而已。 「我也是这个意思。」祝雅瞳与吴征一同进屋闭上房门,又推开一扇轩窗道: 「这一门本事特别适合你,练了只有好处。」 「我现在修习的武功已经足够好,而且天阴门的武学与昆仑派大有不同……」 门派之间虽有交流,交换武学秘籍却是大忌,另还有许多兼容问题。若修习 了日后难免使用,一旦传扬出去于祝雅瞳大为不利。这名女子待他着实不错,他 也不自觉在潜意识里多有回护。 「你的《道理诀》与《天雷九段》俱是一等一的内外兼修好武学,也是根基 功法,动不得改不得。我要教你的可不是天阴门武学,把它叫做技巧或许更合适 些。」祝雅瞳敲了敲桌面玉指一点头顶房梁,又一点打开的轩窗。 「天地之威远超人力,亦含大道至理。例如风雨,早春的微风酥润,雨丝如 绸,现下则风吹人倒,雨打花落。你的一身本事里最厉害的便是应变之能,有没 有试过听一听雨打屋檐的先后,有没有试过看一看风过枝头的痕迹?」 祝雅瞳嘴角微翘侃侃而谈,语速不快不慢,倒让吴征有一种佳人在雨瀑前被 吹得衣带飘飘仍不为所动,犹自轻歌曼舞的优雅美感。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吴征若有所悟。 祝雅瞳眼眸一亮赞道:「好诗,好意境!」吴征看着窗外怔怔出神,自没发 现她脸上神采飞扬的得意。 祝家之主作为天下间有数的绝顶高手,眼光见识俱都是顶尖,提出的思路亦 是一针见血。若能听清雨打屋檐的先后,又能看明风过枝头的痕迹,对吴征的眼 力耳力有巨大的提升之外,更具纵览全局,四面八方俱在掌控之中的效果。 「这一项本事,便唤作观风听雨!」祝雅瞳说完静坐不言,任由吴征一时侧 耳,一时定睛,自行体悟。 「噼里啪啦!」雨点敲在瓦面上发出点着爆竹般的声响。 千条线,万条线,掉进水里看不见。童谣般的谜语虽幼稚,可知其绵密无间, 宛如千头万绪般无从理起。更何况时有许多雨丝同时打下原本便不分先后,难度 可想而知。十二品高手悟出来的本事,又岂有易与的? 吴征听了一阵,又看了一会,只觉声音从四面八方纷沓而来,越听越乱,越 听越糊。起身在屋内四角慢慢踱步。风本为空气流动所成,观风的难度更甚听雨。 以稍简入更难,学会一门是一门向来是吴征的方法,需知贪多嚼不烂,贪快更是 大忌。 先感受声音传来的远近,以之为据将屋顶切分成各个区域,再细分区域中雨 点打落的先后。说来简单,可其中的纷繁复杂难以言表。光是全神凝听绵密不绝 的雨点声便足以让人头皮发麻,且兼顾各处更加艰难! 吴征尽力维持着呼吸与步伐的均匀平稳,练习过程中亦是对洞察力,专注度 与全局总览的巨大提升。学起有用的本事来,吴征向自一丝不苟。 祝雅瞳的目光始终随着吴征,爱子高大的身形,严肃的面容,额角滴下而被 剑眉挡住向眉心与两颊滑落的汗珠,时不时露出的痛苦神色,让她又是欢喜又是 心疼。回想他举目无亲在昆仑艰难学艺,于青云崖畔更是孤苦伶仃,一时心如刀 绞,恨不得立时上前与他相认,再狠狠搂进怀里嚎啕大哭一抒胸臆。 可她不敢,为了母子相认,她已历经无数艰难险阻,爱子亦是无比争气没有 浪费一丝一毫的天赋,此刻上前无异于半途而废!不但荒废了她的,更让爱子从 前的一切努力化为乌有。 祝雅瞳强忍着万般不甘与疼惜,就在她再也忍不住想要指点一些捷径而抬起 手来时,吴征忽然停步侧头,与她做出了一模一样的抬手动作。 两只手停在空中,一只温白细润,小巧纤长;一只粗大有力,张如伞盖。两 手一同在空中急速变换着方位左右虚点,犹如正在按压拨弹一根看不见的琴弦。 而抚弦的指法亦绝不是当世哪一位琴艺高人所授,也绝没有在世上出现过。只因 指点他们抚弦的,是一场天地大音,这一曲琴音,正应天地而作! 祝雅瞳的武功修为高过吴征太多,且吴征刚刚入门,指法散乱不堪,与祝雅 瞳比起来更是错漏无数,倒像胡乱挥舞一般。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渐渐时不 时有了重合,以至于云收雨霁之时,两人重合处已有了一成之多。 吴征收敛思绪方觉心神大耗,更足下一软颓然一跤坐倒大口地喘息。浑身大 汗犹如从暴雨中一路全无遮挡,刚奔回屋里一般。 祝雅瞳又是心疼又是大爽,笑吟吟地探出玉掌按压吴征后心大穴,渡入一股 浑厚之极的温暖内力助爱子恢复心力。心中暗想道:「昆仑一系万马齐喑,唯有 我的小乖乖束缚全无。要拽着这群马儿走出泥潭,非小乖乖莫属!」 背后的温绵玉手掌心火烫,渡入的内力更是舒畅爽适,犹如淋过大雨后又泡 了个热水澡,全身毛孔都在大口地呼吸。 吴征抹着额头的大汗,心下却是得意万分:这技巧好厉害!若是全练成了实 战能力怕不止要上一个档次!啧啧,老子果然是个天才,这么快就掌握了窍门! 那句台词怎么说来的?对了:你以为躲在这里就找不到你吗?没用的,你那样出 色的男人无论在哪,都像黑夜里的萤火虫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你那忧郁的 眼神,稀嘘的胡渣子,神乎其技的刀法,还有那杯drymartine,都深深的迷住 了我!咦,drymartine?是个好兆头,老子正要拽马提泥走出困境!他妈的青 城一系,等着老子来抽你们的耳光!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十章 夹道有狼 拽马提泥 -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十一章 奔霄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十一章 奔霄轻舞 飞鸟翔击 第十一章奔宵轻舞飞鸟翔击 即使要入了夏,昆仑山顶依然覆盖着亘古寒冰。晴朗的日子里在阳光的照耀 下闪闪发光,云雾弥漫之时则犹如置身仙境。 清澈得近乎透明的水线自高耸云天的山顶落下,顺着光滑的石壁化作涓涓细 流,几经周折,终于汇作一潭翠玉般的春池。 「卡兹卡兹。」池边高挑俏丽的少女亮出洁白整齐的贝齿,啃了两大片脆梨 嗫喏着大嚼。清冽的汁水润得撅起的红艳唇瓣荧光透亮,尚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 颊也被果肉塞得鼓起,可爱又靓丽。 「哗啦。」一荡一荡的足面踢起池水,扬起的清波在阳光下散出七彩霓虹般 的色彩,如梦似幻。可这一切都不如那两条纤细修长的腿儿来得好看,奶白得发 亮的肌肤仿佛抹了一层乳浆,玉润浑圆的小腿肚子结实有力,似乎七色霓虹只是 在渲染它们的青春美丽。 肉乎乎的香滑小脚与美腿绷成了一条直线,略宽于足胫的脚面极显纤美动人, 莹白如玉的肌肤之下,足底又是一片粉妆肉红。弯弯的足弓因绷紧而架如一座拱 桥,踮起的足尖脚趾仿佛一颗颗打磨精美的白玉石镶嵌而成,见了恨不得想咬上 一口,再含在嘴里深深吸吮。 「好生没趣!」顾盼大嚼着口中脆生生的香梨,缩紧的香唇,快速左右磨动 的下颌,仿佛只正偷吃的小花鼠:「成天呆在山上哪儿也不准去,这日子可什么 时候是个头?」 啃完了两颗酥梨,顾盼在池水边寻了一处阳光充足,表面泥土松软的所在。 清溪的存在怕有几千上万年,岸边俱是圆溜溜的鹅卵石,即使黑泥之下亦是如此。 顾盼双膝跪地,左掌在地面撑牢,右臂缓缓抬起蓄劲,俄而娇叱一声右掌握拳猛 击地面。「砰」地一声碎石飞溅,少女整只拳头都陷落地面。再提起时这只在地 上击出一个小坑,极具威力的拳头只在指背留下条浅浅的白印。 「嘻嘻,以后谁敢欺负大师兄,我就给他来一记穿云!若是大师兄欺负我, 我也……还是轻些好了!」少女一脸憧憬,吃吃发笑。 埋好了两枚果核,顾盼伸腿拨土掩实,又将被沾染了污泥的足面在池水中洗 净。她的动作极尽调皮又显优雅,绷直的足尖嵌入水面,忽然膝弯与足尖同时发 力上挑。澈净的池水淌过光洁幼嫩的足肤,犹如刚灌出泉眼般淅沥沥顺流而下, 在足跟部汇成一条细线涓涓滴入清池,看了令人垂涎欲滴,其青春魅力又足以令 人目眩神迷。 抬头望了望天空偏西的日头判定了时辰,顾盼无奈地晾干玉足穿好鞋袜,撅 着小嘴起身离去。这一路上的鹅卵石遭了秧,少女带着火气足下连环,砰砰砰将 它们踢落水中,溅起一排整齐的水花。 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家,那里有你最亲的人给你最多的温暖,即使没有人,屋 里的一切也都是你最熟悉也最喜欢的,能给你无限的温馨与最好的安全感。然而 顾盼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家! 随着人丁渐多,顾家也有了两处间隔的单独小院。至于真实的原因人人心知 肚明却又不敢提起——顾不凡与陆菲嫣二人经年不睦常有吵闹,奚半楼才特地多 安排一处给陆菲嫣与顾盼母女,以免同处一室诸多不谐。顾盼要回家每回都得先 经过顾不凡平妻陶文诗的居所。 小院建在山坡下,比起这一处的阳光明媚,顾盼的居所便要阴冷潮湿许多。 虽说当年是陆菲嫣二话不说便主动搬走,时年尚幼的顾盼小小的心灵里仍留下许 多阴影。每回路过此间时念及母女俩孤苦伶仃,心中便是一团燃烧的怒火与不忿。 小院里传来隐隐绰绰的语声,顾不凡前日回山后顾盼便处处躲着他,闻声皱 着眉头快步走过。 「夫君……不是妾身多嘴,大姐住在吴府之内与师侄日夜相对。妾身自然信 得过大姐,可吴府里没有旁人,现下闲话都已传到了妾身耳朵里来,于顾家面子 上需不好看。」 话语声隔得虽远,顾盼耳聪目明修为也已达五品上听得一清二楚。母亲与吴 征自打小便是她最亲近之人,闻言心头原本的火气犹如添了把干柴,呼啦啦地冲 天而起:「哪里来的长舌妇在乱嚼舌根子污人清白?」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女儿清脆的喝骂声响起,顾不凡略显尴尬。他当然知道顾盼正经过门前,可 并不认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心中倒暗暗纳罕:女儿虽一贯与自己不亲,倒也 被陆菲嫣教养得知书达理,像个名门闺秀。怎地今日敢公然出言顶撞? 「盼儿!你在胡说什么?」顾不凡拉开院门威严道。家有家风,女儿的事情 一贯由陆菲嫣处理,但顶撞长辈还是要管教的。 顾盼妙目一扫,掠过父亲转向身后诚惶诚恐的陶文诗,嘴角毫不掩饰讥讽的 笑容欠身道:「原来是二娘!盼儿没听出来,还请见谅。」 顾不凡见她毫无收敛,心中也怒:「没大没小毫无规矩,你娘就是这么教你 的?」 顾盼虽半低着头,目中却显坚毅冰冷应道:「娘教我谨守为人之德不可背后 说人闲话,更要尊敬长辈与同门。有人在背后说娘与大师兄的坏话,女儿出声阻 止,并未做错。」 「你……」顾不凡本就被吴征与陆菲嫣的流言蜚语惹得烦闷,闻言更怒道: 「家人议事何来背后闲话之说?你二娘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世人多愚夫蠢妇,流言蜚语哪能管得过来?顾家本是名门,又是昆仑弟子, 若和他们一般岂不是惹人笑话?」小丫头的伶牙俐齿着实不俗,思路也清晰得很, 连带着骂人都不吐脏字儿。 「顾家当然是名门,更不可做出有辱家风的事来!」顾不凡向前一步圆睁虎 目道:「小孩子家家不努力用功,把心思都放到哪里去了?五品上便了不得了么? 你弟弟都已踏入五品修为眼看着便要赶上来!何况你学的还是易于精进的《浮云 七绝》!」 「夫君莫要责怪盼儿。」陶文诗见父女俩争吵过激,忙壮着胆子上前劝阻道: 「都怪妾身多嘴,今后妾身再不说也就是了。」 「不是你二娘求情,今日定要重重责罚于你!回你的屋去,禁足三日不许外 出!」顾不凡板着脸喝道。 「是!」顾盼微微欠身,嘟着嘴大踏步地离去,临走还不忘瞪了陶文诗一眼, 警告意味甚浓。 青春少女本是天真浪漫的年华,可近年来的孤独亦给了她满腹难言的心事。 空空落落的屋里更缺人气,一时愤懑难平,提笔随意在纸上写道:「尘世浮生苦 独行,孤鹭伏翼落沙汀。无由籍慰凄风寒,何夕红日照山明?」 顾盼自小受吴征影响,极喜文学。吴征读书细致,除故事说的精彩以外,常 也间杂吟哦书中诗句,诸如:红光罩体困龙飞,征马冲开长坂围。四十二年真命 主,将军因得显神威等等,让小小的顾盼也热血沸腾,时不时也爱自己写上两首。 那一笔字迹娟秀,隐隐然有大家风范,只可惜身为女子,多了些婉转哀愁,少了 些大气磅礴。 「唉……大师兄看了这些不知道要怎生数落人家?」发泄了一通,顾盼念及 吴征心情豁然开朗,起身在桌前虚点着装腔作势道:「你啊,小小姑娘哪来那么 多又悲又苦的哀怨?这不是还有师兄嘛!嘻嘻!」 一想最亲近的两人都在吴府,那一颗早已放飞的心思便怎么也收不回来。满 腔的思念更是涌起一股热血上头:离开这里! 空洞的屋舍,孤单的身影,只需偷偷摸摸跑到大师兄身边去,再像幼时一样 求他几句,向来疼爱自己的大师兄怎舍得让自己回来受苦受罪?定然会想方设法 把自己留在成都。届时又能与他天天呆在一起,岂不好过在山上许多?嘻嘻,人 家长大啦,大师兄不是说要给人家讲《金瓶梅》么? 一时冲动顿时化作燎原大火,顾盼几乎没做旁的想法,将些细软打包斜挎, 又将兵刃收起缚于身后,待得夜深人静便悄悄推开窗门,放慢脚步拉开段距离后, 几个轻轻的纵跃消失于小屋后山的小树林里。 自暗香零落袭击大秦使节团之后,昆仑派上下为防止意外守备甚严,机关俱 开,暗哨昼夜不停。但于自小在昆仑山长大的顾盼而言却不是问题,这里的一草 一木都无比熟悉。绕过几条山路,再穿过些荒无人烟,茅草长得一人多高的小道, 顾盼已来到后山饲养扑天雕的山崖前。 几只小雕在一只成年雕儿的带领下正在后山巡弋以防陌生人摸上来,但对这 名自小在昆仑山长大的小姑娘已无比熟悉,自不会出声示警——雕儿灵性再足, 也不会知晓顾盼被禁足于屋,何况顾不凡的谕令只是口头,并未知会全派。 「顾小姐,您这是……」雕奴见顾盼深夜来临愕然不解,但她身份尊贵,不 仅是代掌昆仑顾不凡的女儿,本身也是这一辈弟子中武学潜力最出众之一,恐怕 仅逊于名满天下的大师兄吴征。 「怎么只你一个人在这里?其他人呢?」顾盼面露不悦,倒有几分威严之色。 「这里夜间轮值,有雕儿在出不了乱子,现下是老奴当班。」雕奴弯腰低头 讨好,唯恐得罪了惹不得的这位小姑奶奶,可又抗不过门派禁令嗫喏了半天才道: 「顾小姐,依门派之令夜间不得随意外出,老奴斗胆请小姐示下令谕。」 顾盼带着随身包裹一看就是要出门,若无令谕在身不仅不能唤雕儿给她,只 怕还得硬着头皮出声示警。 「好麻烦。」顾盼作势抬手欲取令谕,忽然中道变向,纤指展若幽兰,接二 连三拂中雕奴身上大穴。 雕奴身手不弱也身居四品修为,可怎么也想不到顾盼会出手偷袭,待得反应 过来周身要穴被制脱力软倒在地,惊愕惶恐不已。 「嘻嘻,别怕,本小姐不是要你性命!」顾盼得意万分,显是对这一手流雾 颇为满意:「你能动啦就去禀报,我到江州找姥爷姥姥去了,让大家无须挂念。」 少女朝天招手,她还指挥不动大雕,但作为昆仑最具潜力的门人,有只幼雕 却是为她饲养的。幼雕见主人招手忙收起双翅利箭般坠地,伏在顾盼身前。 「好雕儿,赶快带人家去找大师兄。」顾盼笑嘻嘻地跃上雕背。雕儿虽尚幼, 少女也足够轻灵,得了主人的号令奋力扑腾着展翅飞起划空而去,身姿倒显平稳。 …………………………………………………………………… 厚重的朱漆大门闭上,吴府里前院的喧嚣也随着月升星耀归于平静。北城令 大人久未坐堂,却在府里大兴土木,坊间纷飞的流言怕已传遍成都城。关于这位 少年官员的风评也急转直下,即使没有网络仅靠口口相传的年代里,流言的传播 也异常恐怖。若不是吴征在亭城与长安立下难以磨灭的功劳,只怕已有人在吏部 衙门口击鼓递状。 可吴府里没有半点回应,前院日里总有人进进出出,却从未有人看见过吴征, 后院里那道紧闭的门扉则如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谁也探不明门后的一切。 「胡大人已备好了奏章,随时可面见圣上……瞿捕头与杨宜知日夜暗查探访, 文毅所关产业里枉法之事俱掌握得周全,几家青楼里多有来历不明的女子,料想 俱是拐卖来的。至于常出入青楼一些隐晦不敢露面的人物不少,孟前辈暗中观察 他们的武功动作,确认暗香零落中的贼党不下三十余人,祝家主已安排妥当锁定 目标……韩大将军传来口信,破虏将军处已准备妥当,要你趁夜出城,往城西五 十里处的军营一晤……」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吴府大兴土木,来来往往进出的人便多啦,要传递起消息来也简便快捷许多。 四面八方的消息被汇总到陆菲嫣手里加以整理,拣选其中关键处编制成册,一切 都条理清晰命中要害。这一回事关重大,原本该由韩克军,胡浩,祝雅瞳三人坐 镇,吴府里自当是由祝雅瞳亲自操办才对。可她指点了两人四日时光后便撒手不 管,日夜在外奔波。吴征明白她是担忧那个神秘莫测的鬼面人。 忧无病已知祝雅瞳来到大秦且与吴征联了手,吴征也已展开过针对暗香零落 的行动。照常理而言贼党该有警戒之心,可破绽依然处处都有,甚至不时有些欲 火焚身的教众前去花街柳巷寻欢作乐,一如平常。祝雅瞳此时担起沟通联络,探 查情报的责任也是无奈之举。——若情报有失,则局面怕是要彻底失控。 「去军营干什么?」吴征喃喃自语,他藏在吴府深处故弄玄虚已是早就定下 的。此刻冒险出府,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知,祝家主已将奔宵牵去南城外等候,你看……」陆菲嫣也是疑云重重, 茫然不解。 吴征起身道:「箭在弦上,事不宜迟,也不知道他们神神叨叨搞什么鬼。」 「你小心些。」陆菲嫣恋恋不舍,红着脸在吴征唇上啄了一口。 「安心。城里的事便累你了。」 在陆菲嫣送别的目光中,吴征汇合了拙性大师一同翻越院墙,青烟般钻入备 下的马车里。赶车的车夫鞭梢一抖,拉车的瘦马吃力地拉起车轱辘嘎吱直响,后 头还空着车斗的破车,缓缓向城门口行去。 夜色已深,长街上除了露宿的乞丐与喝得不省人事的醉鬼早已没了人影。马 车一路行至南城门,守门的兵丁虽不敢在要地偷懒打盹,可看见有人夜闯城门, 本已烦躁不爽的闷气更是腾地冒出火花。 「什么人夜闯城门?」哗啦啦的一排五根长枪在月光下闪着寒冰般的冷光, 若是平民百姓怕不要挨上一顿好打再吃一轮牢饭。 吴征侧耳倾听,拙性也闭目沉思,片刻后两人对视一眼,拙性道:「南城门 处最为宽阔不好隐藏,再高的武功也挨不近来,公子当可放心。」 吴征点点头拉开车帘朝领头的兵长招了招手。月色朦胧视线不清,老旧的马 车里忽然出现位华服公子,兵长心中咯噔一跳。他虽地位卑下,可在城门处守卫 见过的世面着实不少,眼前的诡异让他不敢怠慢,忙瞪大了眼睛手握长刀警惕地 靠近。 「把小门打开,你们所有人谁敢吐露半个字,本官要了你们一家老幼的性命!」 吴征取出蟠龙金牌一晃道:「看清了?」 「大……大人!多有冒犯。」兵长额头瞬间密布汗珠。令牌在月光下闪着淡 金的晦暗光芒,但雕刻的五爪金龙却透出天家无上威严。他不曾见过蟠龙金牌, 隐约中只知此物非同小可。 「噤声!快去!」吴征面容一板低声喝道。 可容两辆马车并排出入的小门打开,吴征与拙性驶出城门外一里地后,拙性 双手合十道:「公子可依计行事,家主已将沿途清理干净无需担忧。」 「这么厉害?」吴征惊讶道,这一路距离可不短,拙性既然敢说出这句话, 必然是大有把握了。 「后头的麻烦暂被城门挡住,再说尚未到亮明刀兵之时,前头的麻烦也不多, 祝家要做到不难。家主另有吩咐,不必太过着急,三个时辰后天明前赶到即可。」 拙性一脸无惊无喜。 「三个时辰后?」吴征心思电转道:「你们是要我留在城外了,到底打得什 么算盘?连我都不说未免太过分。」 「贫僧委实不知。家主只吩咐若公子有所疑惑,下了车自然知晓。」拙性若 不想张嘴,只怕打死他也问不出一个字来。 吴征也没有打死他的本事只得作罢,下了车钻入一旁的小树林,一人错身而 过,装扮身材与他极为相似的人影很快顶替了车中他的位置。 吴征辨明了方位施展轻功来到既定方位等候,不久便是一阵马蹄奔行的声响。 月光下一人两马奔行甚急,不一会儿便到了面前。 两匹马儿俱都是高头宽背,一看便是日行千里的良驹,空着的一匹更为雄健, 乘人的则显得轻快灵动。马上的人儿高挑笔挺,两条有力的美腿牢牢夹着马腹, 更显修长有致。至于那闪现着稀蜜般莹亮光滑的肌肤,宽而削的香肩,落在马背 上更显高翘的臀股,以及极具英气又被一双吊梢凤目圆融得妩媚的脸庞,不是日 思夜想的韩归雁是谁? 吴征并未刻意掩藏身形,见状奔行上前一个飞扑轻轻抱起韩归雁,又一个翻 身落地将高挑的女郎搂住。怀中的丽人凤目半睁低垂,俏脸上霞举烟生,偎依在 他胸口急促地呼吸,美艳不可方物。只可惜一身轻甲将玲珑曼妙的身躯牢牢缚住, 抱在怀里颇见生硬。 「来接应的人怎么是你?当真没想到。」吴征满心喜悦,月光下的爱侣极尽 娇与羞之美,越看越爱。 「本来就是人家要来。」韩归雁芳心可可,一想被类似于禁足韩府的日子要 到了头,更是振奋道:「我们一起去会合大哥。」 此地离城不远,两人不敢久留,温存了片刻便跨上马儿防踢飞弛。吴征的坐 骑名叫奔宵,亦是半月前祝雅瞳亲自为他准备的。这马儿体壮如龙,奔行极稳, 论冲刺速度比起其他名驹来稍有不及,可胜在长力极佳,便是跑上大半夜也不见 困乏。吴征本身的轻功已是极好,短距离内的冲刺并非他所急缺,祝雅瞳的选择 极为贴心。 吴征之前还颇为疑惑,这匹马儿性子又烈又皮,驯服时撒欢人立不说,见甩 不下吴征还撒泼倒地打滚,叫起来比待宰的猪还惨烈,在吴府里让它认主可花了 好大一番力气。不想今日跟在韩归雁身后一路至此倒是不吵不闹,乖得紧。 此刻见这货在韩归雁的雪花青骢马边上跟得亦步亦趋,时不时还往人家屁股 后面凑,脸上吃了好几记马尾,疼得眼泪直流还死不悔改。吴征抽了抽嘴角,给 它赐下个【宝器】的大名看来没错。 原来看上这匹青骢母马?吴征心中暗笑。旖旎的月色下连马儿都春心萌动, 何况是一对璧人? 一路不停地奔行出二十余里,见韩归雁始终羞红着脸,嘴角边挂着一丝若有 若无的轻嗔甜笑,吴征的心思犹如被只毛手不停地抓挠,再也按捺不住。他磕了 磕马腹挨近前去拉起滑嫩的小手轻轻一提,女郎高挑身形却翩如轻燕,一把落入 他怀中。 奔霄身形雄壮,吴征还特地打造了只宽长的马鞍,除了乘坐起来更为舒适意 外,当时便打了这份子胡闹的心思。韩归雁有力的躯体犹如松了一身骨头软绵绵 地靠在他身上,英武的女郎娇弱起来越发地可人。 「好久未曾独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纵然驮了两人,奔霄依然跑得平 稳。吴征与韩归雁胸背交贴,隔着轻甲依然能感受到剧烈的心脏跳动得澎湃如潮。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再不能与你一起,人家要闷死了。唔,就是你说的那话儿,一日不见如隔 三秋!」韩归雁情意连绵,双目紧闭甚是享用这般温柔。 「那话儿是什么?」吴征怪笑一声,一手环腰一手向她裙底摸去。 圆润的小腿肚子被他火热粗糙的大手拿住摩挲,韩归雁浑身都起了一片小粒 儿,鼓着腮帮子嘟囔道:「明知道人家说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非要来歪嘴。 你这人,就是这般坏。」 嘴上虽说得不乐意,身体却浑没半分抵抗,反倒更加酥软。若不是被吴征扶 住,几乎已难在马上坐稳。 「那你不想?好吧!遵韩将军令。」吴征抽回手掌,只环着女郎腰肢。 久别再聚,韩归雁又怎能抵挡女儿家的情丝?为了骑乘方便打造的轻甲,腰 际处用一根银丝横穿环过,长及膝弯的大片银甲丝毫不影响下身活动。坐在马背 上一片片的甲叶四面散开,犹如银光铸就的荷叶裙。恼人的那话儿勃挺昂立,怒 龙一样穿过甲叶缝隙抵在臀肉上,丝丝热力大口大口地噬咬着臀瓣上冰凉的雪肤, 激得韩归雁不停抽搐着结实的臀肌,连着前花后庭一收一缩寂寞难耐…… 「想……当然想……」韩归雁声线沉厚,此刻又掺夹了酥麻娇躯般的软糯: 「可是现下怎么能成?」 龟首侵袭的臀肉即使隔着一层裤子,依然能感受到极致的滑腻。那臀上肌束 结实,抽紧时甚至能绷成丘丘壑壑,鸡蛋大的龟首抵在上面亦感强大的吸力与夹 力,滋味美妙难言。 「当然能成?让马儿自行赶路,我们忙我们的。」 爱郎的下颌架在肩颈,说出过分又惹人心乱的话语时,火热的呼吸喷吐在敏 感的耳后,直教韩归雁麻了半边娇躯。自从亭城两人互相将第一次交给了对方之 后,韩归雁食髓知味,她本就是爽朗的性子,于床笫之间也越发大胆。出使长安 的漫长路途虽肩负重重压力,可路上两人时常偷欢,无论是时不时有巡弋士兵路 过的营帐,还是路边暗不见天日的小树林里。 在飞驰于大路的马儿上?韩归雁心头一阵扑腾悸动般的乱跳,只觉虽过于大 胆羞涩难抑,可其中的刺激简直令人发疯。莲花般的甲叶之下,两人最私密处紧 紧贴合,再加上马儿奔跑时的震动之力…… 「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韩归雁的矜持与羞怯根本压不住心中的渴望与猎奇的心思,忸忸怩怩欲拒还 迎。一手回身想打,落在身上成了轻轻一抚;另一手推向吴征腰际,好让那根恼 人的大棒儿离自己远远的,省得被抵住难受。可落下去又变成隔着裤裆一把握紧 磅礴巨物,被热力烫得心儿都酥了。 正情浓意乱之时,远处一声高昂清亮的鸟吠声响起。吴征自修习「观风听雨」 之后,耳力目力俱都大涨,也是他敢在野外动起歪脑筋的底气。韩归雁尚未察觉, 吴征已抬起头来,同时一箍被轻甲护住的柔韧纤腰将女郎紧紧搂住,以免暴露了 胯下丑态。 祝雅瞳立在皇夜枭上飞空而至,「小乖乖的艳福倒是不浅。」她目力极佳, 见状哪还不明?所幸身在空中居高临下,夜色又正浓,没人看得清粉面飞红。 两人对望一眼点了点头,示意前路无忧,祝雅瞳不敢久待急急催促皇夜枭向 夜空飞去。 「咦?扑天雕?怎么那么小只?」前方一片影子掠过树梢落地,虽只模模糊 糊的一瞬,全都落在祝雅瞳眼里。 被撞破阴私,非但没让兴动如潮的爱侣有所收敛,反倒泉涌般喷起一股别样 的刺激。 两人紧紧相贴,蓬勃挺立的粗长肉棒被一挤之下,推挤着两片蜜桃般的臀瓣 沟缝,直穿而过。 棒儿硬热如烙铁,女儿家的私密处却酥香软嫩。两相接触下前花至后庭处一 整条狭窄又敏感的肉缝吃热力一烫,战栗般痉挛蠕动起来。 「吴郎!」韩归雁抖颤着音节扭回头,向着在耳边的爱郎送上香吻。 柔软的唇瓣甫一接触,未及喘上一口气,湿滑滑的香舌便已渡了过来。 军中战将性格本就开朗。吴征每回与韩归雁欢好,无论是多么荒唐的场所, 只需度过前期的忸怩与矜持成功挑起了情欲,其热情奔放总让吴征回味无穷。 此刻她正闭上妩媚的吊梢凤目,热烈地回应爱郎的吻,不停地含吸,吮舔。 ——甚至不仅仅是回应,大有更加主动的趋势。腿缝的会阴处隔着裤缝亦是收缩 抽搐强烈地迎合着。 相贴的唇瓣绵软如糍,口中的香舌滑嫩喷香。掀开轻甲下摆探入的大手正揉 捏着结实又腴润的大腿根子,腿心里的罗裙已是沾了许多浆滑春露,正隔着乌绒 密布的神秘花园与勃发膨胀的怒龙雄根。 「雁儿!我好想你!」吴征呼吸粗重,难耐地挺动腰杆摩挲腿心沟缝。那滋 味虽然难以尽兴,却别有一番畅滑美妙,惹得肉龙硬得犹如铜浇铁铸。 「人家也想!」肉龙磨得韩归雁咿唔连声,止不住扭腰摆臀地迎合,迷离着 凤目气喘吁吁道:「给我!给我!」 胡乱地扯下亵裤塞入豹皮囊里,韩归雁健康结实,坚挺肥翘的蜜桃隆臀儿春 光大放!因马儿飞驰而拂面刮过的夜空里,甚至能闻到一股女儿家私密处特有的 馨香。 吴征同样挺枪出鞘,乌黑的怒龙直指韩归雁溪水潺潺的玉胯。女郎已不及深 究他的裤裆为何有个奇怪的洞洞,羞怯怯,又急匆匆地踩着马蹬让玉臀悬空,又 撅起腰肢让个粉艳艳的花户停在张如圆伞的龟菇钝尖上。 韩归雁的双臂撑在吴征大腿上,吴征只得双手持定鬼缰绳控马。那对爱之极 矣的健美翘臀春光毕露而不能以手相就,大肆轻薄,本就急得火烧火燎地难受。 此刻花肉饱满的蜜穴就在棒儿之前,细软的乌绒不住搔刮着龟首却迟迟没有落下, 更觉烦闷难当。 倒非韩归雁有意逗弄,尝到了欢好滋味的甜头戛然而止许久,她的渴望远甚 于吴征许多。只是幸福来临的一刻竟觉浑身乏力腰膝酸软,费尽力气只能维持身 体的平衡,还多赖吴征双臂环绕之功。加之私密处视线受阻,想要将细小的肉缝 对准棒首怎么也做不到。 吴征急得满头大汗,双腿自然而然地一夹马腹。奔霄正在尽情奔跑,忽然得 了主人的命令陡然一个前窜提速! 韩归雁「啊哟」一声,架不住身体失重般向后倒去,被花汁浸染得无比湿滑 的胯部会阴处正抵着龟首!肉龙无处可去,顺着那一小块足以让任何人酸麻难当 的小肌肉向上滑去,借着马儿前窜的大力,终于寻找紧密的小肉圈,硬大如鸡子 的龟菇棒头忽地被吞没,旋即排筏而入,满贯到底! 花肉肥满的幽谷紧窄逼仄,即便在马儿飞驰的「踏踏」声中,肉棒搅拌着花 汁直穿琼底的「唧啾」声依然清晰可闻!比之此前的厮磨,其销魂的滋味儿更好 上不知凡几。韩归雁仿佛被一杆长枪贯穿了身体,「啊!」地长声酥啼,螓首猛 然向后一昂。可幽谷地被一杆肉枪串住,托举得臀儿高高后翘紧贴在爱郎小腹上, 整具娇躯就此被支成了一张弯弓! 绷紧的玉股与汩汩流出的晶莹花露,无一不反映着丽人久旷重逢,再一次被 满满地贯穿,塞紧的满足与快乐! 两人紧密交合,此前始终感觉如履平地飞驰甚稳的奔霄虽仍如常态奔跑,两 人的敏感处却传来极为剧烈的震动。只觉马儿的每一步奔跑都仿佛在轻舞,在雀 跃,偏生速率又极快!这一切都忠实地反馈至肉棒花穴之处! 奔霄前蹄伸展,身子微向前倾,韩归雁脱力的身姿便也向前倾!奔霄后啼腾 空再至落地,自马臀至马背波浪般地一起一伏,韩归雁便不自觉地向后倒。马鞍 虽已刻意做得宽大,两人同乘也已空间狭窄,韩归雁忽前忽后的身姿每回都只让 肉棒脱出一指宽的空隙,便再难以拉开分毫。待得向后迎凑时又是塞得满满当当, 直达花底。 神骏的奔霄步频极快地飞驰,竟让吴征与韩归雁不需任何动作便能密密频频 地抽送。隐于轻甲之下的花户被撑开露出殷红的花肉,潺潺的春水花汁淅沥沥地 倾泻而下。那臀肉密如雨点般击打在男儿小腹上,啪的一声余响未绝,新声又生, 竟似引发了甲叶的共鸣,嗡响难停。 韩归雁几要咬碎了银牙,龟菇正以极快的速度顶耸啃吻着花心软肉,满是蜜 汁的花穴像被连绵不绝地打桩重锤。她从未发觉马儿的颠簸颤抖如此之烈!幅度 微小又频率极快的点刺几让女郎魂飞天外,忘情的呼喊声全数卡在了咽喉,全身 上下只剩胯下幽谷那一点通透。可窄小的花径又怎能顺畅地大口呼吸?何况现下 还被源源涌出的花汁占满,只有每一轮点送时如飞瀑般倾泻而出,方能述说那满 腔欲仙欲死的快意。 微凉的夜风之下,丰翘的美臀竟也密布了汗珠,腻腻润润滑不溜秋。深陷蜜 穴的肉龙似被无数蠕动的嫩肉紧紧包束,若非马儿飞驰的大力,几被纠缠得难以 动弹分毫。肉棒密密频频地点插挑刺,似搅动,似重揉,又被四面八方涌来的无 边肥嫩死死堆挤。那又酥又麻的快感反复冲刷着四肢百骸,却又因难以放纵驰骋 一畅胸臆,反而被堵得万分难受。 正行间,忽然马蹄踩入一处小坑,整个马身似倒立一般后蹄高高扬起。奔霄 极其神骏,见状不慌不忙地前蹄稳稳踏定,随即弓背发力,后蹄在坡道上猛然一 蹬!即便驮着两人也飞跃而起,犹如腾云驾雾一般串出! 韩归雁的蜜穴本被贯得满满当当,大张的花口将肉柱尽根含入,意乱情迷间 哪能做出反应?马儿几乎倒立时身体失重般向前掉落,幸被马鞍卡住!肉棒也因 此大根地拔出,仅龟菇卡在花口不得出!奔霄飞跃时巨大的前冲力道又让她向后 猛坠,一把撞入吴征怀里。肉棒大幅度地以极快的速度挤开团团肥满的花肉再贯 花底,塞得无处可去的花汁浆露如决堤的洪水般潮涌……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啊……」韩归雁被这重重的一顶仿佛贯穿了身体,发出声又尖又酥,嘶鸣 般的长吟。她大张着樱唇剧喘了几口气,又狠狠吞了口唾沫,身心皆通畅的同时 气力复生,急急道:「我来控马,你……唔……好硬……好大……人家想要再强 些……」 缰绳交在韩归雁之手,吴征终于彻底解放!他急不可耐地一把扣住光滑挺翘 的丰健美臀,发力一提一引,终于通体舒畅般闷吼了一声,大快胸臆。 韩归雁伏低上身几与马背平齐,摆出个沙场决胜,御马冲锋时的姿势。足底 牢踏马蹬,一双修长的美腿曲立而起,让美臀高高翘起。 吴征翻转甲叶与女郎后背,终于将个蜜桃般圆润丰美的臀儿看个清清楚楚! 双掌一边一个,将两瓣臀肉掐挤着分开,露出沟壑深处高翘朝天的一朵粉皱雏菊。 再往其下的稀疏软绒处,大放的花口正随着肉棒的进出不停翻卷着艳红媚肉。至 于再往里便是视线无法所及,可肉棒感觉最为敏锐的所在。——肥满的花径里肉 壁不停地推挤,琼宫之口一瓣蕊初嫩肉亦是出奇地肥美,不仅又吸又缠,每当被 采中时龟首甚至能陷落打扮,引来女郎剧烈的浑身痉挛。 奔霄飞驰,微凉的夜风刮在裸露的臀儿上,激起一大片可爱的小粒儿,偏生 冰凉的臀肉内里,却是一大汪火热的甬道。韩归雁玉魇酡红,美目盈春,香喘吁 吁,泄身连连几乎已失去神智,只是凭借深刻骨髓的本能控着马缰。可爱郎丝毫 不曾满足于对她的征服,双手猛烈推送着玉臀,腰杆亦是飞快地挺送。肉棒进出 的强度一下更比一下猛烈,一下更比一下深入。 奔驰许久,两人似与马儿也达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借着马背颠簸的一瞬同 时发力迎凑,每一下都让抽插更加猛烈迅疾。亦或是吴征停住不动,韩归雁抬腰 于他的腿根处,桃臀撅起仅含着一半的肉柱。同时催动奔霄使劲儿放蹄撒欢! 那颠簸更加剧烈!马儿发起蛮劲儿的力道更甚于人,这一轮轮地抽送更与顶 撞无异,啪啪啪的撞肉声响得出奇,贯穿攒刺的力道更是大得出奇。抵得韩归雁 身颤如峰摇,花瓣纷飞,原本清冽的花露被搅得灌满了气泡,变作黏腻腻的白浆。 「太……强了……人家要……穿了……坏掉了……真的太美了……」韩归雁 伏身马背娇怯怯地回头。本应惹人怜爱的身姿神情在此刻没有任何作用,反倒更 激起吴征侵犯之意。 他放开一手攀住韩归雁的香肩向后扯起,让健韧的女郎娇躯弯起一个触目惊 心的弧度。这么一来似将爱侣全身都控于掌握之中,粗暴的推送动作与她神怡心 醉的面容交织,每一样都让情绪与动作更加亢奋。 饱满的花径不减紧夹,却越发香嫩。胀到极限的肉龙犹如儿臂粗细,龟菇钝 尖犹如锐利的长枪,每每凶悍地破体而入;边缘的沟壑犹如一圈坚硬又极具弹性 的倒钩,退出时一顿一顿地狠狠划刮着花肉,几将肥嫩的媚肉从花径里抽离出来。 「人家不成了……要……裂开了……呜呜呜……太……太强了……」酥酥的 娇啼声越发高亢,不绝于耳!吴征也已到了决堤崩溃的边缘! 他忽然向前一扑将韩归雁压倒,双腿曲成个直角死死夹住马背,奋力猛插! 膨胀到极限的肉龙再度鼓了一圈,仿佛内里被什么东西充满又挤到了极限,正要 冲破关口爆发出来。 韩归雁被一轮突然又狂猛的抽送击打得浑身一僵。那粗猛的肉龙仿佛与花径 严丝合缝地嵌合在一起,不断收缩的花壁嫩肉非但不能将它压小分毫,反倒被它 挤出肉里的浆汁无数。 「啊……啊~~~」滚烫又强劲喷射的热流灌注之下,韩归雁悠长曼妙的死 命呻吟声响彻旷野。被暴突而入的肉棒撑开的凤穴之口,花肉已变作血一样的艳 红之色。剧烈收缩蠕动的媚肉蓦地被白色的浆液漫过,滴洒不尽…… 韩归雁从失神中醒来时,正被搂在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她身上的轻甲不 知何时已被除去,只余贴身的春衫。她缩了缩身子腻在爱郎怀中猫儿般咿唔了一 声,情甜如蜜。 「醒了?」吴征一缩手臂,将她的腰肢搂得更紧,似要将爱侣融于己身。 「嗯。你好坏!」韩归雁念及方才的大胆奔放,情潮一过便觉羞不可抑,瑟 缩着忸怩不安。 「是!我就是坏!方才坏得好不好?」吴征揶揄笑道,逗弄这位表里不一, 人前人后大为相异的女郎实是一大乐事。 「每次都这样……什么坏得好不好!」韩归雁羞红着脸埋头在他胸前,哪敢 再与他对视一眼?「每次都这样折腾人家,哼,人家武功也不比弱,身子骨也不 比你差,凭什么每回都受你欺侮!」 「不服气的话再来比划比划?」吴征一声低笑,大手上移从领口探入,一把 将饱实腴沃的硕乳抓在掌中。 「啊……不成!千万别!」韩归雁扭着娇躯发力抵抗,急急抬头正色道: 「你快歇息会儿,到了大哥的军营还有大事要办,不可再费精力!」 吴征见她动了真格料想不是娇羞或是玩笑,亦凝重道:「我还被蒙在鼓里, 到底是什么事情?」大手却不曾抽开,仍揉捏着硕乳把玩不停。 韩归雁胸乳本就敏感,被他几下掐握逗弄得极是难熬,却又麻酥酥地甚是舒 服:「近日来祝家,胡家,韩家,三家高手尽出,探明了一处贼党窝点。今日咱 们去找大哥正要集结兵马将他们一网打尽!恩,这件事听说霍大人也帮了些忙!」 「额……」吴征脑海中电光火石般一转便明了了一切:「好厉害的计划,好 厉害的布局!」 「当然啦!我爹和胡叔叔一同定下的,嘻嘻,咱们得了这份功劳,回头你还 不用挨板子。」韩归雁得意洋洋,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暗香零落横行世间多年始终难以除尽,其躲藏之所的隐秘可想而知。吴征此 前曾同瞿羽湘一齐探查,在诸多准备之后仍是扑了个空,甚至有落入圈套的可能。 祝胡韩三家高手合力,能在短时间内查探个明白已是极难,更难的是布下眼前的 局面。 韩家二子一女的晋升至今悬而未决,以吴征的能为也只能为韩归雁考虑。可 现下查明这一处窝点,只需顺利拿下之后局势便豁然开朗。不仅韩铁甲与韩归雁 再记一功,更是拿住了铁铁的实据!吴征甚至能想象胡浩出手办成铁案,让文毅 百口莫辩的模样。如此一来不仅是韩归雁,韩铁甲的难题也迎刃而解。韩家破浪 前行,于昆仑一系便是最大的好消息! 这就是胡浩的格局! 顾盼偷离昆仑山,原本早该抵达成都城。可她不明道路,骑乘的小雕儿也还 未曾出过远门,加之身量尚小长力不济,一路弯弯绕绕又飞飞停停,此刻才飞至 成都城二十里开外。飞行至此小雕儿体力又不支,顾盼虽是心急也不得不落脚暂 歇。昆仑派近来事务繁忙,临走她又使了个障眼法谎称要去江州。山上的成年大 雕儿仅余一只,师长们定会先去江州,找不着人再来成都。 荒郊野外,稳妥起见又不敢待在旷野中生怕被追寻前来的师长发现,或是遇 上些不必要的麻烦。山下近来颇不太平,顾盼虽是初次独自行走江湖,倒也知小 心谨慎。隐藏身形的密林里仅有一点星光!少女的心情却不曾低落。 成都城已然不远,日思夜想的大师兄就在那里。偷偷摸摸离开昆仑山,等师 长们发现怕已是追之不及,等他们来到成都城,人家早已经在大师兄府里了。惹 下这么大的麻烦,不知道大师兄用什么办法才能保下来?他一贯聪明得很,必然 有法子。嘻嘻,让人家受责罚,大师兄定是舍不得。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歇了一阵,一人一鸟都觉饥渴。顾盼先给雕儿喂了些水,又放飞任由它自行 前去觅食。就着冷水啃了些干硬的馒头,冰凉的液体入腹,除了减免饥饿感外倒 让肚子更不舒服。少女不禁心头略有怨气想道:「这一趟可真是苦啦。要让大师 兄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噫,绿笋排骨汤又清又甜最好,还要一尾松鼠鱼,酱汁酸 甜大开胃口,再来个回锅肉慰劳肚子,到时候把小嘴吃得油光发亮的,大师兄最 是爱看。」 正自胡思乱想间,密林里忽然传来一阵足踏落叶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声响甚 杂,显然来者不仅一人! 「奶奶的,大半月来全无收获,就抓了这么两个平庸之物。还不如呆在洞里 耍子儿……」粗豪的声音饱含怨气。 「嘿嘿嘿,刘三哥初来不久这就不懂了。别看面相一般,可要知道这俩娃子 身板结实,这种才极是耐玩。比起那些碰不得几回的娇怯小娘皮要够味得多!回 头旗主赐下了,小弟带你领略其中的好处。」此人声音低哑,可淫邪之意怎么也 压抑不住。 顾盼心中微惊,密林里居然还有旁人?深更半夜还结伴至此,说话又如此粗 俗不堪,未必是什么善类。 昆仑派教养的出色弟子绝非温室中的花朵懵懂无知,顾盼本挨着颗大树,此 前又未点火堆,以她的年龄已是小心谨慎到了极致。此刻轻轻起身背倚树干,双 臂向后回环抱紧,双足依次缓缓离地犹如壁虎般黏在树干上,离地时几未发出一 点声响。判明了脚步声的远近,不紧不慢交错手脚向上悄无声息地攀援。心虽不 急,动作速率却着实不慢,片刻间便爬至树枝丫丫叉叉处。顾盼轻轻发力,变换 身形踏在一根粗壮枝干上隐没于黑暗。 若是吴征在此,定要大赞好一手「青烟」! 而比起其母陆菲嫣曾在江州荒园里正面爬墙时的梨臀高高拱起,顾盼反向攀 树让胸前两团已具规模的妙物玲珑毕露,一抹柳腰被紧绷的衣料勾勒出极细的曲 线,亦可对比出胯骨上的美肉丰满挺翘,尽显青春少艾的曼妙浮凸。 脚步声越来越近,竟然就在顾盼方才歇脚的地儿经过。迷离的星月光芒之下, 五名男子鱼贯而至。除了领头的一名文弱公子模样装扮之外,另外四名粗豪汉子 两两结对,肩头扛着一根粗大的木棍,木棍中央五花大绑着一团物事,看着像是 打猎方回,大有收获。 顾盼不愿与这些人照面,夜半独身在荒郊野外的妙龄美貌女子极易引来歹意, 她安静地呆在树杈阴影中,待这些人走了再做打算。不防空中忽然传来禽鸟振翅 的声响,一只翅膀张开足有一名成年男子长的雕儿高亢厉啸着飞扑而下,朝扛着 木棍的一名粗豪汉子扑去。 扑天雕抓了只长毛兔儿,心念主人也未进食匆匆赶回。顾盼藏身的所在极佳, 即使以雕目的锐利也寻不着,又见五名陌生男子经过,以为主人落单被袭,护主 心切想也不想便弃了长毛兔儿,一束颈毛竖起亮出利爪铁翅想要救人。 「啊哟!哪里来的扁毛畜生,凶得紧!」粗豪汉子骤然遭袭,雕儿飞扑速度 极快逼得他手忙脚乱。百忙中抛下木棍亮出一柄钢刀挥出虎虎风声,要将雕儿一 刀两断。 昆仑派雕奴训出的扑天雕不仅仅是做为坐骑使用,一些扑击,闪躲之术日常 从不间断,必要时亦可作为主人攻敌的助力。那钢刀沉厚锋锐,雕儿识得厉害, 双翅一振缩起利爪险险避过。 文弱公子惊咦了一声。雕儿虽是空中霸王,却极少攻击人类,且看它扑击闪 躲显是有主之物。黑夜中一时看不分明,却不妨碍他兜转出一只长鞭。 鞭梢蜿蜒如龙,饶是雕儿灵敏奋力躲闪,仍被卷中尾羽,拽下几根长毛来。 雕儿一击不中还吃了亏,却逡巡于空中不肯离去,寻机再行偷袭。那本被扛 着的长棍被甩落在地,捆绑于中央的物体亦重重摔倒,发出一声女子清脆的痛哼 声。 雕儿与死神擦肩而过,顾盼见来人武功不弱本就焦急万分,不想被捆绑的猎 物竟然是人!现下她才将注意力落到此处,原来摔在地上的女子穿着打扮与自己 颇有相似之处,雕儿再通灵性也不至于分辨得如此清晰,此前的亡命扑击正是因 此。 果然女子倒地,雕儿在空中难耐地鸣叫,颈毛根根竖立从空中又飞扑下来。 顾盼心跳如锤鼓,按捺着恐惧与焦急强自冷静下来。五名汉子中已有两人动 过手,那粗豪汉子虽力大,动作却不见敏捷,看修为至多也就五品不是她的对手。 文弱公子却是个硬茬子,能将长鞭这种冷门兵器使得矫夭灵动,一击就卷中快如 闪电的扑天雕,可见其修为之深稳稳在顾盼之上。 一念至此,顾盼背脊渗出密密麻麻的香汗,瞪大眼睛盯着场中的一切,心中 大急:怎么办?怎么办?人不能去救!雕儿呢?雕儿也不救了吗?大师兄在这里 会怎么办? 转眼间雕儿又已扑下,五人已看出端倪,也极喜这雕儿神骏。四名粗豪汉子 挥舞长刀迫它不能靠近,文弱公子寻着空隙又抖出长鞭,鞭捎所至弯弯绕绕,犹 如一张弥天大网要围捕雕儿。 鸟类的视线大异于人,雕儿即使四面受敌依然看得清清楚楚。它极忌惮长鞭, 这一回文弱公子一抖手便振翅高飞,堪堪避了开去。 长鞭落空,文弱公子一抖手腕,鞭捎片刻不停地画了个巨大的弧线倒卷而回, 直指顾盼藏身之所。 「糟糕!被发现了!」顾盼不及多想急忙足下发力向树梢攀登,心中暗暗懊 恼未曾当机立断,若是早些高高跃上雕背飞走,这些人武功再高又能奈她何? 「拦住她!」文弱公子暴喝一声,施展轻功跃起。余人纷纷大喝着呼应,借 着树杈追赶。 顾盼轻功极佳身形灵动,须臾间攀至树顶,雕儿早就认出主人身形在空中等 待。顾盼喜悦万分心中大赞雕儿通灵,提起一身的内力高跃而起向雕儿落去。 雕背近在眼前,看看便可转危为安。那蜿蜒的长鞭带着划开空气的锐啸声突 兀而至! 顾盼在空中已呈下落之势绝难转向,雕儿判准了落脚点正在接迎。这一鞭又 重又急,目标正是即将接住顾盼的雕儿飞行线路上。饶是雕儿再怎么神骏,吃上 这一鞭也得身受重伤。顾盼惊呼一声,她知雕儿极是忠心,情愿挨上一鞭也不会 闪转腾挪。百忙之中急忙口中呼喝雕儿高飞,倒不是她将雕儿的命看得比自己还 重,实是身陷重围,雕儿是脱离险境唯一的希望。 文弱公子修为精深在顾盼之上,但也没料到这个小妮子轻身功夫如此高妙, 以他高上一筹的修为竟然追赶不上。密林里阻碍甚多长鞭不好施展,他眼观六路 已明了少女的主意,这一鞭酝酿已久,无论准头还是力度均是一身功力的巅峰。 雕儿闻得命令,扑棱棱地扇动翅膀变向冲天而起,长鞭却来得更快!顾盼无 奈之下取出一对烂银弯钩,双钩交剪奋力迎着呼啸的长鞭一击。 软硬两般兵器相撞,发出闷鼓般的大响!顾盼只觉身心大震,在空中无所凭 依全然无法稳住身形,飘飘荡荡地落下。 「六品上?还是……七品下?」下山便逢无力抵抗的强敌,顾盼一阵慌乱, 忙调整身子落向树梢。 雕儿见主人掉落,虽未曾接到命令亦厉声大吠扑下。 「你们拦住那妮子,本公子来收拾雕儿!」文弱公子哈哈大笑,夜色下虽看 不分明,可惊鸿一瞥也能见这少女之绝美,身形之俏丽,宛如画中人儿一般。 顾盼下落之处早有人等待,倒似文弱公子以长鞭将她甩至此处一般。一名粗 豪的汉子立在树杈上架起钢刀,虎吼一声一刀斩落。 危难之际,顾盼倒沉着了许多。她瞅准了刀锋递出左手烂银钩搭住刀背借力 腾身,如一阵香风拂过,右手弯钩朝大汉脖颈勾去。 那大汉不想一个小女娃儿武功如此高强,被锁住的大刀竟然抽不回来,百忙 之中弃了大刀低头避让,虽躲了致命一击,钩尖却刺入肩胛,痛得他连连虎吼。 其余三名大汉也已赶到,顾盼不敢恋战发力抽出弯钩,从大汉肩头生生剜下 一块肉来急急向地面落去。初出茅庐乍逢强敌,又是初次伤人,浓重的血腥味扑 鼻与大汉兽咆般的嘶吼声,让她刚冷静下的心再次慌乱起来。 文弱公子见顾盼落地也不与雕儿多做纠缠从树顶跃下。战事稍停,文弱公子 看得分明不由眼前一亮,只见面色略有些苍白的少女蹙着细柳娥眉一脸凝重,那 瑶鼻樱口,星眸大张,坟起的胸脯颤巍巍地跳动,虽年龄尚稚,却活脱脱是一名 绝色。 淫邪的笑声此起彼伏,连那名捂着血如泉涌肩头的大汉都不由舔了舔嘴唇, 目中射出狼一样的光芒又恨又爱道:「好狠的女娃子!啧啧,漂亮,真的漂亮! 奶奶的老子上至七十老妇,下至八岁幼儿都干过,就没干过一个这般漂亮的。」 地祉发布页4v4v4v点 4v4v4v. 「土气!这叫漂亮吗?这叫如花似玉,美若天仙!」文弱公子嘿嘿笑着,目 光死死盯着顾盼不住上下游移。 顾盼又惊又怒,那一道道恨不得将她一口吞入的目光扫过脸蛋,胸乳,腰肢, 还有修直的玉腿,混杂着不断的淫笑与吞咽唾沫的声音,让她几欲呕吐。可身陷 重围,雕儿几次三番欲要扑下都被文弱公子的长鞭驱赶,徒劳无功。 「有扑天雕助阵?你是昆仑派的?啧啧,果然名门养出来的女侠就是不同, 就连本公子都还没机会玩儿过呢!」文弱公子瞄了一眼顾盼此前藏身的树杈赞道: 「不是这只扁毛畜生突袭让你乱了气息,几乎连本公子也瞒了过去。」 顾盼暗恨自己修为定力都大为不足,娘此前说的话儿果然没错!山下世道正 乱危机重重,自己这点本事还真不够行走江湖的。她深深地呼吸,内力在体内急 速运转以迫使自己冷静!纷乱的脑海里却苦笑道:「《浮云七绝》的内力根基名 为浮生,不想彩头着实不好,今日要落在歹人手里!不知他们的目光到底是要怎 地?把人家杀了吗?还是给他们抓了回去洗衣做饭,当做丫鬟使唤?」 「朱舵主!快些动手吧。俺老刘不懂那么些道理,就想着插这女娃子,若是 再候着些时刻,俺怕是要爆了经脉死在这里。」 说话之人一口浓重的北方强调,大异川中地区的口音,顾盼听得诧异,沉声 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既知本姑娘是昆仑弟子,还不快快让开?」 脆生生的川音犹如出谷百灵,让五人身子骨都酥了一半。朱舵主摇头大赞道: 「连声音都这么好听,果然是绝色之姿!」他一脸憧憬,似乎已沉浸在玩弄这名 绝色少女时,眼前俱是艳丽春色,耳边飘满清音呻吟的淫靡。 「昆仑弟子怎么了?拿的就是昆仑弟子!」老刘一身热血爆燃,勃胀的丑物 甚至隐隐发疼,再也按捺不住扑上。临行前还不忘抛下手中大刀,唯恐在如花似 玉的少女身上留下伤痕。 顾盼妙目圆睁,足下连连踏步身形忽然变得模糊,犹如影子一般婉约绰绰。 老刘一双铁钳般的大手扑了个空,迎接他的却是从侧面划来两道弯钩。 「好身法!」朱舵主又赞了一声,随手挥鞭将扑天雕驱赶回空中。定睛观看 之下只见顾盼的身法变幻莫测,在老刘铁塔般的身形笼罩下几乎一化为三。 老刘身形虽粗大,手上功夫却走的精巧一路。他关节一扭躲开双钩,一只巨 掌穿过一片银光向顾盼左乳抓去。 仅是一人便如此难对付,顾盼心中更怯。原本法度严谨的身法也出了偏差, 险些被抓住妙处。她足下加力连连倒退,双钩泼风般一顿乱舞方才转危为安。 「老子也来帮忙!」四名大汉除了受伤的那位也早已按捺不住。见老刘迟迟 拿不下令人心痒难耐的少女,也一齐上前助阵。说不清是同宗情谊,还是急于将 美貌少女拿下! 三人夹攻,顾盼更见慌张!不仅钩法散乱,足下也进退失据,几在第一刻便 身陷险境!若不是她原本修为就较三人略高,又靠着极扎实的根基与十分神妙的 身法,此刻怕已落入敌手! 苦撑了三个回合,败像已显的顾盼忽然娇喝一声,双钩左圈右划! 这一下速度陡升,连劲道都高了三成不止!此前面色有些苍白的少女脸上泛 起血色嫣红,潮汗也变作豆大的汗珠滚滚低落。 突兀的变化让人措手不及!圈转的左钩准确地搭住一人臂膀,锐利的钩锋瞬 间便卸下一条胳膊来。那人惨叫一声倒地,蜷着身体瑟瑟抖动一时站不起身。 右划的银钩变幻莫测,老刘只觉眼前俱是银光灿灿,一时全然看不清来路。 他骇然嚎叫,银钩来得又劲又急,难以闪躲,只得一咬牙兵行险招,不进反退, 大手伸至银光之中! 老刘人虽卑劣,性子倒是悍勇,四人中也以他的武功最高,手上更有种罕见 的灵敏。顾盼原也打算将他一条臂膀卸下,但弯钩甫触,那条手臂迅疾弯折,仗 着一双铁掌径自拿向弯钩。 顾盼年纪虽幼,出身却又富又贵,使用的兵器岂是凡品?这一对银钩唤作 「相见难」,品质不在吴征昆吾剑之下。少女绞转钩柄奋力一扯,钩锋划开掌心 留下个长长的血口子。锋刃在掌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顾盼毛骨悚然心悸不 已,手掌一软弯钩竟被劈手夺去。 可电光火石的一瞬,另一人的大刀又至!顾盼银牙一挫,提起浑身内力吐气 开声,柔嫩的双掌隐含风声,尚幼小的掌面亦仿佛大了一圈,以撼天之势击在两 人小腹,打得他们口中狂喷鲜血,后飞摔翻再也起不来。 顾盼险中求胜,能于危机四伏之时力败三名强敌本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可她 心中殊无喜意,脸上的嫣红褪去变得更加苍白发青,豆大的汗珠打得衣襟尽湿, 甚至透出娇躯上雪白晶莹的肌肤来。 「好一手《浮云七绝》!」文弱公子不慌不忙,淫邪地哂笑道:「【浮生】 内力,【穿云】掌法,【月影】身法,【苦离别】钩法,【青烟】轻功也不错, 小小丫头居然还会搏命用的【怒涛】?倒叫本公子好生意外!【花雨】呢?这一 门暗器手法你会不会?」 伤了人,见了血,顾盼犹如手中的「相见难」一般,从前只是柄锋锐的名兵, 饱饮鲜血后才发出兵刃应有的凶威! 「你尽管来试一试!」少女死死盯着毒蛇般的敌人,虽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 气状甚虚弱,目光却露出绝地求生,拼死一战的决绝! 「用过了【怒涛】还胡吹大气!桀桀,好辣的妮子,本公子喜欢!」文弱公 子抖起鞭花步步逼近,他虽已对局面十拿九稳,行事依然小心谨慎!就连此前已 看出顾盼修为在自己之下依然稳坐钓鱼台,让下属上去试招消耗!「本公子拿住 了你,还要让你将养几日有了力气,破瓜开苞起来才有趣得多,倒叫人好生难熬!」 他伸出灰白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少女一生只有一次的开苞滋味儿令人流连忘 返,这等绝色是难遇更难求!于他而言也是一生一次的绝佳机会。 长鞭舞得密不透雨步步紧逼,顾盼甚至感到刮面的锐风与文弱公子身上腥臭 的体味!少女放弃了逃生的想法,提起全身劲力将掌中扣着的两颗铁蒺藜猛地掷 出。 【花雨】暗器手法极其出众,以顾盼的修为可一次性掷出最多十二枚不同的 暗器,修为再高了之后便如漫天花雨一般。可长鞭密不透雨,花雨又有何用?少 女摒弃了花巧,只全力一击以求建功。 朱舵主目光一亮,他虽仍忌惮暗器,可先前做足了准备,此刻见顾盼掷出的 铁蒺藜也不过强弩之末,心中大喜。少女奋力舒展着手臂向后弯折,让胸前的妙 物高高挺起,隔衣可见不仅浑圆挺翘,乳廓亦是极隆。甩出铁蒺藜时更是引得双 丸盈盈颤动如波,想当然而知其极具弹性,手感定然妙不可言!若是将她拿住按 于胯下,即使不加侵犯仅仅看她奋力挣扎时的波涛汹涌亦是绝艳春色…… 旖旎无边的春色念想仅只一瞬,少女先发的铁蒺藜尚未被长鞭卷飞,身后忽 然响起八牛劲弩破空般的锐啸,后发先至! 锐啸声只是一团小小黑影,比常用的菩提子还要小!劲风声却犹如劈波斩浪 般可惊可怖! 朱舵主根本无法反应,黑影击中长鞭,漫天鞭影消失不见。「撇!」地一声 闷响,坚韧的长鞭竟被居中打成两截!黑影虽也远远飞去,余劲不息,那股浩然 大力传来,直震得朱舵主半身酸麻。那两枚铁蒺藜穿透消失不见的屏障,稳稳钉 在他双肩! 顾盼身后忽然一阵香风,一名绝色美妇抖开衣袖驱走护主的扑天雕脆生生笑 道:「小丫头倒有些急智,唯有这样才能挣得一线生机。不过现下不用跑,打他!」 美妇在顾盼背后轻轻一拍,一股澎湃如潮又温柔如湖的内力渡入,顾盼浑身 一震,本已枯竭的力量泉涌般喷薄而出!她心中骇然来者武功之高生平未见,虽 还不明敌我,信心却是大涨!那声音更是有一股振奋人心又令人服从力量,当下 不及多想玉手一错,抬掌向朱舵主攻去。 文弱书生身具七品修为,虽是半身酸麻肩头又受伤仍远较顾盼为高。他惊惧 之中仍借着星光看见来人面容体态无一不艳绝人寰,尤其一对眼眸如玉湖清波般 荡漾,令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只是对视一眼便觉被深深吸引,脑中混混沌沌, 神智尽失! 顾盼使开穿云掌法,小小玉手劲道十足。朱舵主却是双目空洞,仿佛一具僵 尸仅凭借本能意识招架挡隔,连肩头伤处血流淋漓也不管不顾。若是旁人看来, 倒像兴奋中的少女正全力进攻,朱舵主在给她喂招一般。 「偏左一些!不可尽数拘泥于招式,尤其生死搏命之时更要见机行事!」 「这一掌不错!不过留些余力更好!」 ………………………… 「点他肩井,踢她膝弯!咦,漂亮!」 顾盼身形急转,犹如只穿花蝴蝶翩翩飞舞,指点肩井足踢膝弯一气呵成!朱 舵主吃了两下重击,要穴又被制住,加上大量失血再也立不住脚慢慢软倒。可笑 的是躺在地上仍呆愣愣地一挣一挣,机械般木然想要起身再战。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顾盼盈盈拜倒。来人虽救了她性命,还不停出声指 点她的武功,可此人是谁她一无所知。只是美妇人实在太过温婉雅致,让人难以 提起一丝一毫的敌意。 「不必客气!」美妇笑吟吟地眯着眼眸在少女身上打量道:「昆仑弟子?你 叫什么名字?」 「这个……」顾盼心中踌躇,虽无敌意,可要抱上姓名还是万分不愿,尤其 今夜历经无数凶险,纯真的少女亦时刻提着戒备之心。 「看你年纪不大至多十三四岁罢?身量倒是高挑得很,嘻嘻,长得这般漂亮, 奶儿也大,屁股又翘。恩,武功的天资底子也很好,就是江湖经验聊胜于无。在 昆仑里怕是从小被宠着到大的罢?」美妇一脸揶揄,性子中的顽皮较之顾盼也不 少。 顾盼粉面飞红,羞得不敢说话,心中却想:你的奶儿才大,跟娘的都有得一 比! 「所以,你是昆仑派陆菲嫣的女儿,你叫顾盼对不对?」 语声方落,犹若惊雷,顾盼心中警兆大起,蹙眉嘟嘴沉着脸道:「前辈究竟 是何意?」 「咯咯!」美妇笑得花枝乱颤,可爱的少女着实让她十分满意:「别怕别怕, 我是你大师兄派来带你去成都城的!我叫祝雅瞳!」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十一章 奔霄轻舞 飞鸟翔击 -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十二章 风起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十二章 风起云落 披荆斩棘 【江山云罗】第四集暗香零落第十二章风起云落披荆斩棘 黎明,日月交辉,万里无云,有风,吹得秦,韩两字军旗时卷时翻,猎猎作 响! 吴征与韩归雁自营外十里处便被哨探的斥候拦住,韩归雁手持将印,一路畅 通无阻。入营时比起约定还早了一个时辰。 即使驻留在成都城之外的绝对安全地带,这支兵马依然没有丝毫的放松。待 见了营中巡游的士兵有条不紊,吴征心中不由叹服。韩家历代将门,治军沉谨, 法度森严,韩铁甲能带着破虏军在燕秦之战立下大功自是有平日里无数积累而得, 并非瞎猫碰上死耗子撞大运。只可惜这样一员虎将,这样一支铁军,如今依然吊 在半空中,连前路如何,前途如何依然不知! 从踏入军营的第一刻起,吴征便感到一股沉浓的压抑感。那种自上而下看谁 都不顺眼的憋闷与怨气几乎写在了脸上!韩归雁算是自家人,将士们对其恭敬有 加。对吴征那便是赤裸裸的反感与白眼了! 吴征并不埋怨他们! 燕秦之战中这干以生命为代价的将士们九死一生,至今犹如悬在高空不知命 运前途。虽说圣上不时有赏赐下来,可并非所有人从军都只是为了些钱财。 吴征自问自己不过耍了些小聪明,出了些计策,最终所依赖者还是这些奋勇 争先的将士。可回京之后吴征升官发财,坐在府衙里乐得爽歪歪。 破虏军将士们并非整日羡慕与嫉妒他人的优渥,却始终躺着睡懒觉的蠢货, 他们有着实打实地功劳,却因他们无法左右的原因得不到兑现。两相比较,人非 圣贤,没有点怨气才怪了。 装作若无其事地跟着韩归雁步入大帐,便见到中军将座上的韩铁甲。巨塔般 的大汉一帘燕须虎虎生威,一见吴征便是两道冷电般的目光射了过来,状甚不善。 「韩将军!」吴征郑重地施礼。两个人上回见面着实不太愉快,吴征还着了 顿好打。时过境迁,不知道这位未来的大舅子对自己的感官好些了没有。 「嘿嘿,当不得吴大人一礼。」韩铁甲轻轻扬了扬下巴算是回礼,目光中的 不爽之意益发浓烈。 韩归雁忙打了个圆场,奔向韩铁甲下首位的儒雅公子喜道:「二哥,怎么你 也在这里?」 儒雅公子与韩铁甲几是两个极端!比起金刚怒目般的韩铁甲,这位即使披着 寒光闪闪的甲胄依然显得风度翩翩,扣在肩头的白色披风更衬一股淡定的,极富 智慧气质。 地阯發鈽頁4ν4ν4ν.cом 4v4v4v. 不仅气质不像,连外貌也有区别。韩家兄妹三人韩铁甲粗豪威猛,放到哪里 都是一副铁汉的模样;韩归雁亦英武有加,只是身为女子平增了一份柔美;这位 公子虽无普通世家公子涂脂抹粉的恶习,也未曾装模作样地拿柄折扇扇凉风,但 飞眉大眼,模样儿简直比起吴征还要俊俏。 忆及与韩归雁定情之夜她对这位的评价,吴征也觉得怪怪的:这三兄妹一母 同胞,虽是眉眼神情逃不出一家人的范畴,相貌却有些不尽相同。在韩铁甲处讨 了个没趣,爱侣又给指了条康庄大道,吴征岂能不明? 「建威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吴征偏转了身,还是郑重地一礼。 韩铁甲虽是一向待他不善,可吴征颇为明了这种心态,他自己要有个宝贝亲妹妹, 指不定态度比大汉还要差。至于这位一脸书生气,却敢在下卞关前带着大军横插 截断,将自身置于死地换来一场大胜的儒将,则更是佩服之极。 「跟我说话就要文绉绉地么?吴大人的威名,本将亦是久仰!」韩铁衣起身 拍了拍以手拉住他胳膊,正隐晦求援的妹妹笑道:「你能来,二哥就不能来啦? 也来沾一份功劳,就算蹭点喜气不成么?不过这里是破虏军营,我说了不算,你 找大哥去。」 「切!」韩铁甲冷笑着一摆手,一脸地痞气道:「对老二就是久仰,对老子 就是倒了血霉才撞上了是吧?」 吴征朝焦急的韩归雁使了个眼色,又朝韩铁甲笑道:「不敢。」 「嗯?」韩铁甲脸色一沉,声音低沉如闷鼓道:「嘴上说不敢?那就是心里 敢了?是吴大人的胆子肥了,还是本将拿不动刀了?」 韩铁衣闻言倒是目光一亮,颇有兴趣地扫了吴征两眼,拍了拍韩归雁的手稍 作宽慰,笑着旁观。 「若是旁人这么冷言冷语语带讥讽待我,说不准已经交上了手,至不济也是 翻脸走人。」吴征平视韩铁甲的目光道:「旁人对我有偏见,我又何须热脸去贴 个冷屁股?雁儿看上的人怎可是一个懦弱无用的软蛋子?日后遭人戳脊梁骨可要 连累韩家被指指点点!」 旋即又哀叹了一口气道:「可将军是雁儿的大哥,我能怎么办?再不好受也 得受着,再大的气也得忍着。」 一句话简直不卑不亢,既阐明了立场,顺道还表露出讨好之意,更妙的是讨 好得让人很舒服。——我脾气并不人人揉捏,可你是雁儿的兄长,那我忍一忍也 行。 「哈哈!」韩铁衣忽然笑出了声,回首向韩归雁道:「好会说话!小妹的眼 光还是有的!」 吴征心头雪亮! 韩铁甲看他不顺眼是从第一次见面就表明了的,但这种不认可更多来自于对 妹妹的不舍与担心。例如家中的珍宝被人拿走,即使拿得名正言顺不抢不骗,家 人总有不舍之意,更担忧新主人能不能妥善看顾所陷入的焦躁。 外物尚且如此,何况是人?何况是韩家上下都欠了一份永远还不清巨债的小 妹?一个要与她终生相伴的人儿,必然要引来诸多的怀疑,猜测,与强烈的不安 感。 而比起有些莽撞的大哥,韩铁衣则沉着得多,或者说他更加信任韩归雁的眼 光与选择。儒雅的将军除了见礼之外也未搭理吴征,只是与韩归雁叙话。他说话 的技巧极高,也充分表现出对韩铁甲的尊重,适时打些圆场也让气氛不那么僵硬。 韩归雁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地,望向大哥的目光诸多幽怨。她当然知道大哥的 疼爱之心,可让吴征没趣又大为不愿,向来足智多谋的二哥袖手旁观,眼下的局 面一时间她也没什么好办法。一双灵动的凤目左右游移,一面暗道大哥莽撞,连 自家的面子都落下了;一面又好奇吴征要以什么样的方法啦化解当下的尴尬。 地阯發鈽頁4ν4ν4ν.cом 4v4v4v. 「嘴皮子功夫顶个屁用?碰上敌军用嘴巴杀了他们么?」韩铁甲虎目一瞪, 然则这话说得自己也有些心虚,在亭城一役吴征还真是动了两下嘴皮子,狄俊彦 的几万大军就这么烧没啦。 「韩将军是质疑我手底下没点硬本事么?」吴征也不动怒,微微一笑依然平 视韩铁甲道,颇有昆仑最优秀传人的一派自信淡定风范。 「好哇!」韩铁甲咧开森森白牙起身,厚重的铠甲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动: 「本将亲自来试一试!」 「且慢!」吴征倒退两步摆了摆手喝止。 「怕了?还是不敢?」韩铁甲凛若天神道:「再接老子三掌,有胆就别躲。」 「上回我也没躲。」吴征大言不惭,当时躲是没躲,可着实吃不住韩铁甲的 巨力,多以巧劲卸力应对:「韩大哥身着战甲,此非战场箭雨纷飞,比拼拳脚内 力战甲也无用。在下不愿占这便宜!」 「咦?」韩铁衣闻言也露出个意外的神情。韩家的武功虽多用于战场杀敌, 可近身搏击也极具威力,韩归雁就与天阴门高足冷月玦战了个旗鼓相当。且韩铁 甲厮杀征战多年,不说内力扎实深厚,经验也无比丰富。吴征所依仗者原本就是 极佳的身法轻功,听他的口气似乎要与韩铁甲的巨力正面对决?以己之短攻敌之 长,想来以他日常表现出的聪慧当不会做这种蠢事,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韩归雁虽对吴征大有信心,可这句话也出乎意料之外,他深知大哥一身九品 的内功与外门功夫的可怕破坏力,心中不免忐忑不安。幸而韩铁衣又拍了拍她的 手,向前踏上一步,示意真要出事不会袖手旁观。 「这里小了些,我在外面等。」吴征拱了拱手退出营帐,双臂垂下半低着头 等候。 韩铁甲一边解开身上的战甲一边朝韩归雁呐呐道:「大哥再揍他一回,今后 他若不欺负你,就不再揍他了。」不知怎地,每回看见吴征心中就有气按捺不住, 眼下吴征先走,多少对小妹有些愧疚。 韩归雁扁了扁嘴偏过头去气鼓鼓地不理,情知大哥不会因此就手下留情,吴 征既已接下了这一场也不愿意放水。可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句暗做提醒:「待会儿 还有要事,你们也不分些场合,一个比一个孩子气。」 韩铁甲吃了一顿抢白,挠挠头赔笑道:「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两人相继离帐,韩铁衣忍俊不禁道:「好啦,跟去看看。你还别说,大哥对 你的吴郎越发有好感了。这小子关键时刻扛得住,的确还不错。」 军营里自有大片的空地,韩铁甲与吴征拉开了比武的架势自然要引来围观, 巡弋的军士不敢违反军规,可也忍不住探头探脑。吴征在破虏军里不太受到待见, 心里指望将军把他狠揍一顿的倒是占了大多数。 「还是接本将三掌?你可想清楚了?」韩铁甲向来是说到做到的脾气,临时 改口留了一步余地可是极为罕见。 吴征深吸了一口气道:「韩将军对在下向来有所偏见,三掌怕是不够打消吧? 不如不计招数分个胜败如何?」 「吴大人是活的不耐烦了?莫忘了今日还有要事。」韩铁甲愕然后怒气又爬 上痕迹深刻的眉心,虎目射出凶光道:「你不怕死?」 不想形势忽然紧张得要爆炸一般,韩归雁目瞪口呆,当即就要上前劝解。却 被韩铁衣一把拉住,他指了指额角轻声道:「大哥这里可不笨。别急,你看看将 士们!莫要关心则乱。」 韩归雁八面环顾,只见军士们不少都频频点头,似是对吴征的看法有了些改 观。军中最盛的本就是血气,被这一场即将爆发的激战一点就着,不少兵士高声 大呼起来。韩归雁看在眼里,忽然有了明悟!心中暗骂:这两个家伙! 「从来都怕死。可有些事情明明害怕还是要做的,这是勇气!」吴征脚下不 丁不八,双臂一拳一掌拉开了势子道:「至于我为了谁,将军该当清楚。」 「勇气一说很好!本将在营中常说这句话,承你一份情!」韩铁甲双臂一错, 一身盘根错节的遒劲肌肉几乎撑爆了衣袍,似凭空起了个霹雳般爆吼一声:「接 招吧!」 「原来这句话是他说的!」破虏军没少听韩铁甲以此勇气一说激励士气,暗 自感叹中只见韩铁甲虎步生风悠忽到了吴征跟前,蒲扇般的巨掌当胸猛击。 韩铁甲的内外功均是刚猛一路,本身又是铁塔般的身躯,势如疯虎般的扑击 硬接殊为不智。每个人都认为吴征需得暂行退让,以出众的轻功欺韩铁甲转折不 灵,再寻他旧力已绝新力未生之时伺机进攻。 可吴征只小退了半步,双足一前一后像个支架在地上牢牢踏定,两掌一抬扫 向韩铁甲臂弯。他曾亲眼旁观忧无患与祝雅瞳的激战,祝雅瞳施展魔劫昙步时, 曾数度击其中流力道最弱之处,事半功倍。绝顶高手的对决难得一见,更有极大 的开辟眼界作用,吴征也因此对这等打法领悟甚深。 韩铁甲面露狞笑,完全无视吴征的招法仍是双掌猛击。他力道巨大,吴征双 掌拂中他臂弯麻筋,仿佛打在一块铁板之上效用几近于无。大汉的掌势已几近及 身,打得实了非受内伤不可。 吴征应变奇快,双掌加力托举让身形向下一缩,于间不容发之际躲开猛击。 大汉顺势一个膝撞,招式简单干净又极为有效,每一下都是又准又狠。恰逢吴征 正抬脚踢他膝弯,两人狠狠正面对了一记。 众人皆以为吴征要借力后翻拉开距离以施展昆仑派武学,不想他只是稍退半 步做了下调整,面对韩铁甲的掌劈肘击,双臂如拨清池丽水般流畅自然地向左一 划。 「咦!这是什么功夫?」韩铁衣见吴征怀中含着一股潜劲,似虚若实,竟带 得韩铁甲攻势偏移落了个空,不由大为惊异。 「不知道。」韩归雁大张明眸片刻不眨,也露出惊异之色道:「从没见他用 过。」 韩铁甲只觉吴征怀中虚抱着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攻入其间时像绞,如推, 似送,每一下攻击总是差之毫厘。那股怪异又神奇的内力极为浑厚,又饱含了阴 阳两股截然不同的劲道,其中有一股还十分熟悉,明显是小妹韩归雁的。 又战了十余个回合,吴征招式陡变,与此前看上去慢悠悠软绵绵的动作大异。 但听风雷之声骤然响起,「雷厉风行」,「平地惊雷」,「雷分雨落」三招迭出, 攻势凌厉的【天雷九段】突然使开,竟把此前的大劣势隐隐扳成了均势。 韩铁甲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略显狼狈,心下却喜。他对吴征的抱阴怀 阳摸不出头绪,打起来无比别扭,反倒是【天雷九段】这种应付起来更加酣畅淋 漓。 地阯發鈽頁4ν4ν4ν.cом 4v4v4v. 可吴征又怎会随他心愿?抱阴怀阳与天雷九段交错使开,招招出其不意。旁 观者也没人认为他投机取巧——能把将军的巨力引偏,那得什么样的功夫才能办 到?你行你去试试! 两人越斗越急,掌影纷飞,转眼翻翻滚滚斗了五十余个回合。韩铁甲焦躁无 伦,攻势稍缓片刻,忽然凝尽全力一掌猛拍。 掌势的风声比吴征使开【天雷九段】时还要迅猛强烈,吴征一见来势猛恶, 不敢再使抱阴怀阳唯恐牵引不动有失,也潜运内力大喝一声挥掌相迎! 吴征下山时不过六品修为,虽在同辈人之中已是难以企及的翘楚,比起成名 高手来仍有天渊之别。江湖传言他在出使燕国时进阶七品,这一切都不负传遍世 间的天才之名,可潜力的完全兑现还需时间的积累,至少绝对不是现在! 千军万马袭来依然面不改色的韩归雁发出罕见的失声惊呼!两个男人的手掌 携着劈波斩浪之势拍在一起! 本以为是一声巨响,甚至可能发出金铁交鸣声。可韩铁甲开碑裂石的一掌击 出,却发出如中败革的闷声,这一掌仿佛击在一团棉花里,受力之处轻飘飘地, 令他几乎产生一种未曾击实的错觉。 吴征一身内力狂涌,即使使出了陆菲嫣传授的阴阳劲,吃了韩铁甲饱含巨力 的一掌手臂仍退了三寸。可这三寸之后他紧咬牙关,韩铁甲再不能前进半点。 此前激烈比武所扬起的沙尘尚未消散,朦胧的视线里两条人影凝立不动。韩 铁衣慢慢靠近,既担心打扰了最后一搏的两人,也便于随时解救。 吴征的面色一片赤红,紧咬的牙关咯咯作响,豆大的汗珠在滚滚滑落。可功 力更加精深的韩铁甲却知道自己占不到丝毫的便宜,他连连发力却再也不能越过 这道防线,而吴征与他对在一起的手臂绷得奇紧的肌肉上正迅速鼓荡,肉眼可见, 仿佛一股澎湃的力量正顺着肌肉水波般向掌心聚集! 「喝啊!」吴征陡然大吼一声,掌心凝聚的气劲发出爆炸性的力量,内力相 撞,两人同时再也无法稳住身形分别向后飞去。 韩铁甲甫一落地双足便钉在了地面,上身晃了几晃牢牢稳住。吴征则狼狈得 多,落地之后连退两步依然站不住,不得不足尖点地后跃化解跌势,连连后跃了 四回才勉力没摔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这是什么功夫?」韩铁甲已然取胜,脸上的怒容混没丝毫消散,仿佛大为 不服。 吴征使劲甩着右臂连连抽着「咝咝」的冷气,似乎疼痛难减,索性将手腕夹 在两腿之间死命搓揉,眼角更是飙出几点热泪,丑态百出。 韩铁甲行至他跟前,虎目死死瞪牢。他不喜吴征这般惺惺作态,方才的气劲 爆发吴征不仅没输,甚至还赢了他半筹。那稳不住身形的后跃,装腔作势的疼痛, 全他妈的是在演戏。那股内力犹如海上的怒涛般磅礴澎湃,更是高达四重地叠在 一起,韩铁甲甚至在怀疑吴征手下留情。 这小子的内力修为明明不如自己,为何爆发出的力量却又如此可怖!韩铁甲 也知吴征是在全军将士面前给自己留足了面子,恨恨地一挫钢牙恨道:「罢了! 算平手!」 破虏军中发出惊疑不定的呼声。这一场比试韩铁甲始终居于上风,吴征的艺 业已足够惊人,可败了就是败了。将军虽是愤愤不平的模样,可向来言出如山, 说是平手就是平手,有些脑子活泛的军士已隐隐猜出韩铁甲话中的意思:他已认 可了吴征! 韩归雁小鹿般奔来一把扶住吴征关切道:「你没事吧?」 「疼疼疼……」吴征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暗暗挑了挑眉头示意无妨。 这一战堪称他近来修炼之大成。无论是与百媚之体的合体双修功力大涨,还 是陆菲嫣独创的阴阳劲。最后这一手则是在陆菲嫣红绳缚身以开辟新的内力运行 路线悟得。她不明人体细胞神经之说,吴征再怎么解释也只是有个简单的概念, 冲破经脉时曾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因此内力无处可以宣泄,在一处大量地堆积, 直到冲破玄关后才一路畅通无阻。 也正因如此,陆菲嫣灵光一闪又自创了这一招「洪涛无尽」!堆叠内力,一 次爆发!以吴征现下的修为最高可叠上四重,比起陆菲嫣的七重那是差得远了, 两人对练时常被打得找不着北。不过这一招极显奇效,吴征使出气恃风雷这等讲 究爆发力的杀招时凭空多出许多变化。原本搏命般的招式也可不慌不忙堆叠内力, 不仅爆发力更足,也让威力倍增! 「以后教你!这招很厉害。」吴征演完了戏,大喇喇拉起韩归雁并肩而行, 那昂首挺胸的模样好似比武的胜者是他。韩归雁抽了抽手掌,只是被牢牢握住抽 不回来,无奈皱眉低头不敢看边上玩味揶揄的重重目光,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掩 饰压抑不住。那偷笑窃喜的模样固然美不胜收,可也要兵丁们惊掉了下巴,英气 勃勃,威风凛凛的小韩将军几是有过这样的娇羞? 韩铁甲升帐,破虏军中的将官们依次到齐。韩铁衣,韩归雁,吴征作为「外 人」在营帐外等候召见,这也是军中的规矩。韩铁甲雷震般的声音自营帐里传出, 气势十足,统兵的大将有了这一特质,不仅极能聚集人心,提振士气起来更是效 果显著。 「三位,将军有请!」传令兵引着等候的三人入帐,分列两边的十二位将官 身姿如龙,个个站得笔挺如枪,凛然的杀气几乎要透到营帐外头去。 「诸军依令行事!」韩铁甲虎着脸发下令箭又喝道:「吴征,韩铁雁!」 「末将(下官)在!」 「你二人虽非破虏军中人,但既来参战,同样需受破虏军号令节制。兵发之 时,违令者斩!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当依令行事。」两人异口同声一字不差,心中难免一荡泛起柔 情蜜意。 地阯發鈽頁4ν4ν4ν.cом 4v4v4v. 「好!吴征,韩铁雁随本将为先锋。」韩铁甲又掷出两根令箭后喝令道: 「韩铁衣!」 「末将在。」 韩铁甲捧起豹符将印道:「你代本将执掌中军。兵出大营起,一切将令依你!」 「得令!」韩铁衣郑重接过将印,当先走出营帐。 这位儒将的风范吴征见识了,他的足智多谋,英勇果敢也听说过不少,今日 要在他麾下效命,亲身感受名将之风,吴征也不由心潮起伏。他曾见过韩归雁的 用兵犀利,韩铁甲本身也是名将。可在一场重要的战斗前指挥权落在韩铁衣身上, 无一人有反对之意,足以证明众人对他的绝对信任,认可度甚至还在韩铁甲与韩 归雁之上! 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战甲披好,吴征跃上奔宵跟在一马当先的韩铁甲身后, 引着五百骑军,一千五步军鱼贯而出,向着红日升起的方向进发。 ************ 顾盼抱着支烤得焦黄的兔腿儿大快朵颐,兔肉散发着喷香的滋味,更润得她 的两片唇瓣油光发亮,益发显得艳丽可人。 「想看你就大大方方地看,老是偷瞧做什么?我不让你看了么?」祝雅瞳展 颜一笑,翻了翻火堆让火焰烧得更旺,简易搭起的烤架上一只野鸡正哗哗地滴着 油脂:「那么多话想问?想问就问,别憋着。」 「祝夫人,您真好看!」顾盼年纪尚幼一脸天真浪漫,本是恭维的话在她口 中却似从心而发,很难不让人生起快意。 「是呀,我是好看!可你一直看我,不会仅仅是因为好看吧?」祝雅瞳忍俊 不禁。爱子在昆仑派里青梅竹马的小丫头她早有耳闻,见面至今也一直在看,颇 有婆婆看儿媳妇的意思。 小丫头尚未到及笄之年,正是豆蔻般鲜润的年纪,身子骨却发育得健康结实。 奶大臀圆,一看就是好生又好养,加之貌美可爱,当真是满意得紧。韩归雁当然 也不错,可名声不好,怎及得上眼前的小丫头。只是一念起吴征与陆菲嫣之间令 人头疼的关系,又不由俏脸一红。 「嘻嘻,人家想问问大师兄准备怎地安置人家呀?他什么时候知道人家要来 的?又怎么知道人家在这里?」顾盼脸上涌起红晕,当真如春花之艳。 一连数问,句句不离吴征,祝雅瞳笑意妍妍,眼珠子一转,肮脏的衣角,略 带风尘的面色,独行的姑娘,一只幼雕儿,各种莽莽撞撞无一不净收眼底:「你 呀,偷偷跑下昆仑山也不说一声,若是出了事情怎么办?征……你师兄能有什么 办法?等到了成都城修养几日,老老实实把你送回去呗。」 「啊?那怎么成?」顾盼大急,嘴角高高嘟了起来:「人家不想回去,在山 上闷也闷死啦。」 一双点漆般的眼眸滴溜溜地直转,鬼头鬼脑小机灵的模样儿实在太过可爱。 祝雅瞳强忍着笑,险些一把将顾盼搂过来香上一口,乜目道:「又想逃跑呀?你 的雕儿可飞不过我的枭鸟。」 顾盼小心思被戳穿,眼见这位漂亮夫人如此难缠知道逃跑无望,索性沉下脸 直接亮出了不高兴,小嘴一扁一扁地泫然欲泣,连啃了一半的兔腿儿也不吃了。 祝雅瞳撕下两条鸡腿,剥去烤焦的部分塞在顾盼手里,又接过兔腿撕去些肉 掐烂随意丢在火堆旁,道:「快吃。鸡腿儿更嫩,看你那个馋坏饿扁的样子。」 「不吃!」顾盼赌气别过脸去,好看的鼻翼抽了抽,似是强忍香味的诱惑有 些难熬。 「不吃饱了,待会儿打起来哪有力气?」 「不吃……啊?还要打架?」顾盼瞪着大眼睛不明所以。 「你师兄将来是要接掌昆仑派大业的,没有来头门规不可犯。你这么去了成 都城,不把你送回去还有什么办法?不过若是有了功劳,可就有说辞了。」祝雅 瞳一脸莫测高深,又朝顾盼眨了眨眼睛。 「真的!什么功劳?祝夫人,您真好看!」顾盼的心情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噗嗤!你能不能换一句!」祝雅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快吃快吃,一 会儿你就知道了。」 二女填饱了肚子,日头也跳出了山尖。祝雅瞳忽然抬头,顾盼随着她视线望 去,只见云雾之中一个黑点正不住盘旋却不降落,若不是经由祝雅瞳指引极难发 觉。 顾盼只觉眼前一花,腾云驾雾般已被祝雅瞳搂住腰肢,落在一处枝叶茂盛的 树梢上隐去身形。祝雅瞳朝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屏息凝神莫要暴露身形。 朱舵主等四人早已被料理了性命藏在草丛里,两名被他们掳来的女子仍昏迷 不醒,此刻正靠在一棵大树上犹在梦中。虽对即将发生的凶险尚一无所知,但顾 盼初次涉足江湖,只觉一切都那么新鲜,倒大有兴奋之感。那尚冒着青烟的火堆 余烬,没吃干净散落火堆周围一地的残渣碎骨,还有故意不清理干净的血迹,祝 雅瞳随手的布置她虽不明,却知处处透着深意。青春少女的心性本就活泼,倒有 种巴不得早些见识一番的好奇。 树林里不住有晨风送过,吹得枝叶哗哗作响。两炷香时分过去,祝雅瞳螓首 一偏打量着左侧某处,顾盼小心翼翼顺着密林的缝隙望去,却一无所觉。又过了 一炷香时分,四条人影忽地跳了出来,一名额头上犹如用刻刀划下无数皱纹,面 容愁苦偏又一头黑发的中年男子绕着火堆余烬转了一圈,嘟囔着骂道:「在这里 享清福?妈的,让老子好找!」 「余舵主,这里有血迹!」另一名瘦小男子提醒道。 「老子看见了!你们四处找找看。」余舵主一边发号施令,一边走向昏迷的 两名女子查看了一番后道:「就带了这么两个货色?」 「舵主,兄弟们正闷得慌,您看……」另两名跟随来的男子结束了四周的搜 寻,一见女人便挨了上来怯生生问道,一边却迫不及待地伸手在两名女子身上摸 摸索索,大施淫爪。 「干什么?」余舵主眼一瞪,却没阻止他们的动作。不一会儿瘦小男子惊呼 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余舵主快来,朱舵主他们几个都死了!」 「他娘的停手!看看去!」余舵主出声喝止,两名男子也吃了一惊,顾不得 占便宜向呼声处一掠而去。 地阯發鈽頁4ν4ν4ν.cом 4v4v4v. 虽素不相识,但同为女子受到欺凌,顾盼仍是愤愤不平。她还不明这帮粗鲁 男子的意思,只觉得若有陌生人的脏手摸在自己身上分外恶心。 祝雅瞳朝她打了个手势示意稍安勿躁,见机才要动手。 不多时四人折而复返,余舵主又在火堆旁细细查看了一圈,搓着手掌有些心 神不宁。他走近两名昏迷女子身旁抽了抽鼻子道:「不是她们。这俩身上没那么 好闻!」 做出了判断,余舵主吩咐瘦小男子道:「朱舵主他们死在这里,你牢记此地 的情况速速回去复命,沿途不可耽搁!」 「朱舵主等携带两名女子回程途中,猜测生火打猎,进食过半时遇袭,力战 后不敌身亡。凶手未知,疑有不明女子,余舵主等尚在探查中。」瘦小男子将现 场情形复述了一遍,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急速离去。 顾盼恍然大悟,原来未扑灭的火堆,残渣凌乱的地面,甚至是啃了一半的骨 头都有诱导的作用。平日里偶尔下山见到些粗豪汉子,吃起东西来可不就是这般 粗鲁的模样么!只是这帮人的鼻子是属狗的么?怎么连女儿家身上的香味都辨别 得出来。 瘦小男子离去,余舵主道:「近来香堂附近颇有异样,咱们再查一查我们就 回,此地不可久留!」 过了一炷香时分,祝雅瞳估摸瘦小男子去得远了才携起顾盼的手从树上飘飘 荡荡落下道:「大清早的,什么人在这里吵吵嚷嚷扰人清梦。」 一名熟透了的美妇人,一名花骨朵儿般的少女,俱都漂亮得生平难得一见, 随意一个眼神都能将魂儿勾了去。可余舵主等三人却都大惊失色!只因祝雅瞳这 一手轻功太过惊世骇俗,宛如凭虚御风一般仙子临凡。 「你们……是什么人?」余舵主咽了口唾沫,额头上的皱纹俱都挤在了一块。 「你不认得我?忧无患没告诉你们祝雅瞳来了大秦么?」祝雅瞳笑意妍妍, 心中却又疑惑。 「祝雅瞳?」余舵主失声惊呼,迷蛇梦眼的名号实在太过响亮。原本能见上 一眼堪称三生有幸,可看对方来者不善,又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连喝问她直呼尊 主名讳都不敢了。 「真的不知道?」祝雅瞳随手弹出两枚石子,余舵主身旁两名男子应声而倒! 祝雅瞳抬臂屈指,扣着的石子仿佛吃人的猛兽:「说实话!」 「不……不知道!」余舵主亡魂直冒,冷汗难以控制地湿透重衣。所谓美人 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话说说便罢,没几个人真的愿意。何况莫说亲近祝雅瞳, 便是多看一眼恐怕都会惨遭非人的折磨。 「那行,你可以去死了。」祝雅瞳曲起的手指弹出,石子破空而发。 余舵主早已全神贯注,并非他不贪恋令人垂涎欲滴的美色,实在是性命比之 欲望要重要许多。他武功与此前的朱舵主平齐,此刻又有了防备,石子飞出时便 大吼一声向左跃起。当呼啸的风声擦着耳边飞过,只刮去了一片油皮,他几乎有 在地狱里走了一遭,险死还生之感。 祝雅瞳抬手又是一石击他左肩,这一记直接封住了去路,余舵主足底连踢地 面飞速折返,竟又奇迹般地躲过。 他的心脏已扑腾得仿佛跳出胸腔,只觉面前的绝色美妇简直和尊主一样令人 发憷,丝毫提不起反击的心思。 此刻祝雅瞳也不再停步不动,她弯腰一捞和着沙土抄起一把石子,胸乳处因 弯腰而撑出那一抹惊心动魄的弯弧,余舵主已无暇贪看一眼。美妇莲足纷飞绕着 余舵主转圈,手中的石子连珠价般弹射而出。 顾盼亦看得心惊胆跳,美妇出神入化的武功见所未见,手中的石子原本该早 已弹完,可不知她怎生变戏法一般仿佛手里藏着个百宝囊,石子弹之不尽!再看 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她随手搓揉,松散的沙土瞬间便在她手中凝结成不逊 于石子的坚硬弹丸。每一记弹丸飞出,破空的锐啸声依然可怖至极。 地阯發鈽頁4ν4ν4ν.cом 4v4v4v. 余舵主哇哇怪叫东躲西藏,此刻他已明白至今性命没丢绝不是什么面临死亡 的潜能爆发,或是老天看顾,完全是祝雅瞳如猫捉老鼠般逗着他玩。可他根本停 不下来,祝雅瞳随手轻弹,既准又狠,挨上了只怕能在身体打个透光的窟窿。他 只能像美妇手中的一只提线木偶,任由她摆步操弄。 祝雅瞳忽然停步!余舵主陡然间面如死灰,并非气力已耗尽,而是他知道美 妇玩得够了倦了,现下就要取他性命。果然祝雅瞳再发一石,无论速度与破空声 与此前均不可同日而语。 余舵主虽心丧如死,多年的凶性仍在,见状咬紧牙关将手中大刀疯狂乱舞得 泼水不进。可咣当一声大响,轻巧的弹丸击得他浑身大震,身体麻木了半边。那 弹丸在大刀上一撞碎了一半,剩余的半颗余劲不息,正中他咽喉。 余舵主狂吼着捂住咽喉,可破开的大洞里连连喷出血箭,血流如注中他抽搐 着身体一点一点失去了力气慢慢软倒。至于那枚弹丸被温热的血液泡开一冲,尽 数融于脚下的土地。 祝雅瞳等余舵主死得透了,回身向顾盼招了招手,又点着一处地面道:「来, 用轻功跳到这里,跳得准些。」 昆仑弟子的轻功就没一个弱的。顾盼向以吴征为榜样,轻功更是门中翘楚。 少女依言轻飘飘地跃起,准确地落在祝雅瞳所指点的位置。 「甚好!」祝雅瞳笑眯眯地点点头道:「绕着他转圈,多留些脚印,越乱越 好。」 顾盼只觉短短的几个时辰里所经历的一切比此前十余年还要精彩得多,眼前 虽是死尸与腥臭的血液,可也兴致勃勃。到了此时她哪还不明白这些都是用作迷 惑敌人之用?当下绕着余舵主的尸首飞奔,将地面踩得七零八落,直跑得小脸蛋 儿都红扑扑的。 「好啦,我们跳到那儿去。」祝雅瞳指了指另一处枝叶茂密的树杈道。 「啊?」顾盼有些为难。那树杈所在之处四面无所凭依,她轻功固然不错, 可要一举跳上非得尽全力不可,必然导致这最后一道足印要深得多。若是先跃出 圈子落在树下的地面,又难免留下脚印露出破绽。 「跳吧。」祝雅瞳挥了挥右手道:「我帮你。」 顾盼轻轻点地跃起半空,便见祝雅瞳鸟儿般起飞上升,一把携住她手臂飘荡 荡落在树杈上。 顾盼敬佩得五体投地,一双美眸盯着祝雅瞳柔和又优美的侧颜赞道:「祝夫 人,您真好看。」 「嘻嘻!等你长大啦一定更好看!」祝雅瞳捏了捏顾盼肉呼呼的脸颊笑道: 「下一场料想没那么简单,务必小心在意才行。」 「还会有恶人来么?」 「会的!」祝雅瞳给了个肯定的答复,心中暗道:孟永淑对贼党的了解当真 深得很!当年她为何没死?贼党也真是古怪! 「祝夫人,咱们立的是什么功劳?」顾盼见祝雅瞳武功智慧无一不是绝顶, 信心爆棚,一心想着多立功劳好不回昆仑山去。 「你的大师兄带着兵马从那边来,要捣毁这帮恶人的巢穴。」祝雅瞳点了点 东方道:「咱们在这里牵引,贼党得了消息摸不着头脑必然猜忌,多疑则乱。你 的大师兄他们呀便有便宜可占了。」 「大师兄知道我们在这里帮衬么?」顾盼喜上眉梢,想事情也没失了周全, 足见聪明伶俐。 「不知道。」 「啊?那要赶紧联络他,否则他不知咱们在这里帮忙,一头撞了进去可沾不 着这边的便宜。贼党这般凶狠,万一受了伤怎么办?」 「来不及啦!不过他身边能人不少,自会发现异状。若是这点事情都不能做 出反应,那也别去找贼党麻烦,趁早回家睡觉了事。」祝雅瞳爱怜地抚了抚顾盼 的脑门宽慰道:「安心,他没那么笨。」 「呼!」顾盼吐了口长气,拍了拍鲜嫩又饱满的胸脯,一脸开怀赞道:「祝 夫人,您真好看!」 ************ 破虏军行程未半,韩家的血衣寒便递来了消息:贼党四人结伴出行,赶得甚 急!贼党向来昼伏夜出,孟永淑推测有所变故,现下仍紧盯巢穴,有新的发现再 报。 吴征并不认为贼党出行有什么特殊,或许临时有什么任务呢?只是孟永淑对 暗香零落的了解实在太深太细,连祝家的情报网都自叹弗如,祝雅瞳在探查时都 要尊重她的意见。这一份奏报足以引起足够的重视。 「将军,孟前辈的话,要听!」吴征及时向韩铁甲谏言。 韩铁甲点了点头向传令官道:「速速报去中军!」 韩铁衣接到奏报通览一遍,片刻便下了决断:「传本将军令,令先锋放慢一 半的脚程。若半个时辰内无有新的奏报送来,无须禀报,恢复现下的脚程!」 ************ 奇罗山地处荒僻,却是一处天然的贼巢。不仅山石林立又坚硬,导致上山的 道路又窄又绕,易守难攻!更是四面旷野,视线一览无余长达十余里之外。自古 便是山贼聚集之所! 所幸山并不大,立在旷野里孤零零的一座,四周又太过荒僻无有村落,十年 前一股山贼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之后,匪患倒是再没发生过。世人所未知的是,暗 香零落三百余人趁夜摸上了山,将一干山贼斩尽杀绝,从此占山为王。 比之靠着打家劫舍勉强度日的山贼们,暗香零落的组织显然严密得多。忧无 患更是在山上找出了一处地宫,不仅可作为栖身之所,更发现其中囤积了银钱珍 宝无数,三百余人便是吃上二十年也吃不完。自此暗香零落昼伏夜出,对于这干 凶神恶煞般的江湖寇匪而言,有了钱便不担心生活问题,也懒得去村落里劫些贫 苦百姓的糙米烂菜叶子。 暗香零落里虽多高手,可帮规极为严厉,谁也不敢触犯。依着宗主的严令安 生在地宫里呆着,除了不时有女子被秘密送来此地惨遭凌辱,或者数月外出一次 劫掠些女子,倒不太主动外出。偶尔有行人路过或者游人山上一去无回之后,奇 罗山闹鬼的传闻人人都信。 即使孟永淑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再联合祝,韩,胡三家高手盯了许久,才 摸清了此地是贼党的一处巢穴。也幸亏有这干高手在,否则怎能瞒过山上贼党的 耳目? 地宫里一位面目苍白仍英俊不凡,手持折扇的贵公子正中危坐,敲着案台面 无表情地看着往来穿梭的人影。自他到来起,看着这些人都像看着死人。 「浮旗使,两位香主与六位舵主已前往西北密林查探。」 浮流云懒洋洋地一挥手,有气无力道:「回来了再说。只是奇罗山近来有些 古怪,让暗桩的兄弟们招子放亮些,有发现速速报来。」 打发了人走,浮流云哂笑一声暗道:都是要死的人了还不自知!蠢货就是蠢 货。只是尊主的安排好生古怪,祝雅瞳来大秦的事情原本好做文章,不知为何只 让几个旗使知晓。在燕秦边界刚送了千余个笨蛋出去,这里还要再搭上三百号。 啧啧,猜不透,猜不透!得嘞,待打起来时老子顺着暗道走人便是! 地阯發鈽頁4ν4ν4ν.cом 4v4v4v. 祝雅瞳与顾盼隐在树梢内,正等得百无聊赖,祝雅瞳忽然又警觉地盯向东面。 她侧耳倾听了一阵,向顾盼比了个「八」的手势。 顾盼始终运起内力平复着呼吸心跳,以免暴露出身形误事,见了提点也不由 紧张起来。恶人来得多了一倍,且猜测武功只会比先前的更高,指不定还全是大 高手。即使有祝雅瞳在此押阵,要面对这等大阵仗对于经验见识俱都浅薄的她来 说,亦感压力深沉。 两条人影从林中穿过落一地死尸的空地上,顾盼直至看到他们的身形才察觉, 不唯来者武功高强,更因他们已是小心谨慎。——朱,余两位舵主久久不归,料 想是出了意外。 祝雅瞳点着一人比了个八,又点另一人比了个七,示意这两人一人八品功力, 一人七品功力。又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安心。 来人一步一步缓缓靠近余舵主身边,那八品修为身着青衣的男子朗声道: 「女子的脚印!一人会发暗器,余舵主在围攻之下被暗器击中咽喉而死。看余舵 主的身法脚印,该当坚持了两炷香时分。」 分析得丝丝入扣,眼力界着实不凡。可听在顾盼耳里只想发笑! 祝雅瞳忽然偏头,向顾盼做了个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的示意,像一抹烟尘 般溜了出去。莫说不发出半点声响,连脚下踏的树枝都没动弹半点。 青衣男子朗声说话,若是对身边人显然不需如此。顾盼得了祝雅瞳提点,心 下明了这定是说给藏身不见的六人听的。只不知绝世美妇又发现了甚么忽然离去? 林中山风拂过,树叶不停沙沙作响。祝雅瞳单臂挂在一根树杈子上,她选位 极佳,树林的阴影将她的身形完全埋没,倒像只与周围环境融于一体的变色龙。 沙沙的轻响不仅是风过树林的声音,更因有人在隐秘穿行。一名肥头大耳, 身形像一座肉山,头上还点着九点戒疤,轻功却着实不错的胖大和尚像只大猩猩 般跃来。茂密的树叶影子里忽然伸出一只玉手,五指嫩白如春葱,修长纤细,却 是一只夺命的鬼爪。 距离极近,来得又突兀,即便胖大和尚身负不凡的艺业也来不及反应便被扼 住了咽喉。那玉手的威力如此可怖,狂涌的内力不仅瞬间将胖大和尚的五脏六腑 全都震碎,牢牢掐紧的劲道连他狂喷的鲜血与惨呼声一同扼在了咽喉里。 胖大和尚足有二百来斤重,祝雅瞳夺命一击后提着他混若无物。顺手将尸体 挂在藏身的树杈上,又烟尘般回到顾盼身边。 顾盼尚不知那消失的六人正在暗中探查树林且死得不明不白,只是紧盯着青 衣男子在翻看余舵主等人的尸体。 此后祝雅瞳再未出手,又过了三炷香时分,树林里才纷纷跃出五人的身影落 在青衣男子身旁。 「这是霹雳子还是煞血锥打出来的伤口?」青衣男子双眉紧锁喃喃自语道: 「余舵主在围攻下坚持了许久,来人的武功不算太高。这伤口如此可怖,想来便 只有这两种暗器了。」 祝雅瞳不理他们,朝顾盼示意道:「跟在我背后。」 几在同一时刻,地上的七人同时回身连珠价般洒出一派寒光,棱,梭,镖等 等不一而足几乎将祝顾藏身的树林覆盖。 祝雅瞳拉着顾盼急速坠落,大片的暗器落了个空。剩余的少部分被祝雅瞳抖 开衣袖随手拨打,纷纷偏离。 顾盼被满目的银光灿灿惊得再也控制不住发出声惊呼,眼见祝雅瞳安之若素 地化险为夷,小心肝还没放回肚子里,六根银梭忽然爆开,炸的粉尘弥漫。 祝雅瞳暗骂一声「无耻」!衣袖再展,袖口里仿佛吹出一阵狂风,将粉尘远 远吹了出去。 「什么人胆敢偷袭圣教教众?」青衣男子一声大喝,亮出根齐眉短棍当先扑 上。 祝雅瞳飘然若仙地飞起,隐在袖中的玉手完全无视短棍敲击的大力一把拿住, 顺势踢得边上的两人口中狂喷鲜血,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她兀自好整以暇地娇笑 道:「祝雅瞳呀!什么时候本夫人的名气变得这般小了?」 顾盼心中狂跳,只见祝雅瞳一把夺下了齐眉棍,双足连踏裙裾纷飞,一双匀 称圆润的美腿不住点在交加的兵刃上借力飞起。「祝夫人的武功原来高到了这种 地步?若是她一人在此根本不需故布疑阵,她……她是在教我?」 祝雅瞳施展【魔劫昙步】,如凌波仙子一般闲庭信步,仿佛脚下的不是杀人 夺命的兵刃,而是一片松软的芳草地。来人中瞬间倒地两人生死不知,胖大和尚 早已一命呜呼,剩余的五人里青衣男子与另一名身着皂衣者俱有八品修为,另三 人则是七品。 五人已使开浑身解数,不仅伤不到祝雅瞳,若不是她还需借力跃起,简直连 衣角都沾不到。 美妇内里身着劲装包裹严实,原本看不见裙下春光,可这等级数的美人浑身 上下无一处不诱惑,千娇之体更是美人中的极致,光是那视线中浑圆的美腿与丰 隆的臀股便让人骨酥身麻。 可五人再也无心他顾,祝雅瞳犀利的攻势无孔不入,仿佛在他们顶门上飞腾 的不是一位绝色美妇,而是一座大山正在沉沉落下。 不过十余个回合,祝雅瞳前跃中忽然足底一侧斜踏在一柄大刀刀面上。身子 一顿,犹如黏在上头一般。持刀者仿佛被千钧重力压身,刚想弃了兵刃,美妇已 倒飞而出一足点中追击之人心口,登时又要了他性命。 再踢倒了一人,祝雅瞳更加轻松自如,不过十招,剩余两名七品高手又倒在 她脚下。 祝雅瞳轻轻落地,娴雅笑着对大汗淋漓的青衣与皂衣男子道:「你们俩修为 有八品,该是什么香主罢?」 青衣男子梗着喉咙哑声道:「祝家主,本教与您秋毫无犯,不知为何下此狠 手?」 「秋毫无犯?」祝雅瞳失声而笑:「你们想要本夫人家小……财神爷的性命, 这仇海了去啦!怎么?你们也不知道?」 「不……不知!」青衣男子因恐惧而颤声道:「在下不知祝家主所言何意。」 「唔……既然是香主,那倒值得问一问了!」祝雅瞳步步逼近,微笑时如花 瓣般的香唇之上,一对眼眸光芒大放……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十二章 风起云落 披荆斩棘 -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十三章 观风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十三章 观风听雨 破子藩篱 第十三章观风听雨破子藩篱 若问女子最爱惜,最珍而重之的是什么?她们的答案绝不是可心的情郎,而 是自己的容颜。没有女人会不喜欢万众瞩目,即使她只心属一人;也没有女人会 不喜欢被人称赞美丽好看,即使那些并不是她最大的魅力;更没有女人会不喜欢 有一副靓艳的容颜,即使她还身负绝艺,并不需要以美貌取悦于人生存于世。 作为侍中胡浩最亲信的侍卫之一被派遣来此,杨雪山很难理解在他身前的女 人。她的大名早有耳闻,也早已知晓她遭逢的惨事。在被吩咐听从她的指示而行 动后,杨雪山便在暗暗叮嘱自己对她保持尊重,不要有失态的表现。跟随侍中大 人许久,他早已将符合身份的礼仪与胡家的面子烙印在心里,那等同于他杨雪山 的面子。 可第一次见到这名女子,他还是暗暗发憷。那被刀劈斧凿的面容已不仅仅是 丑陋,堪称可惊可怖。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他还是面色一变。杨雪山想过了无 数种可能,唯独想不到有这样一张面容的女子竟然全不遮挡,就这么大~喇喇地 站在他面前。他的勃然变色,或是他人异样的眼光,厌恶的神色,于她而言都显 得云淡风轻,浑不在意。 地阯發鈽頁4ν4ν4ν.cом 4v4v4v. 她也不是全然不做遮挡,只是那副面纱是否带上,完全取决于任务的需要。 数日之后杨雪山才终于明白,她的心早已死了,代替那颗心脏在跳动以支撑 躯壳的,是一篝熊熊燃烧的复仇烈焰。她生命仅存的意义全在于此,至于旁的, 根本不在心上。 孟永淑的心脏砰砰跳动,那种让连日来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让懈怠的精神 重新振奋,让枯寂若死的心再度燃起生命的火焰。上一回如此兴奋是何时了?没 有!当年燕国在丘元焕的率领下四处剿灭暗香零落,她还在养伤之中,看不到将 这帮万恶的贼党杀得鲜血淋漓的快意恩仇。此后她猎杀恶贼,再没有过大规模地 围杀——一个一个地杀死,即使让他们受尽无数痛苦,又怎有尸堆成山,血流成 河来得畅快? 奇罗山上的贼党不下三百人!孟永淑舔了舔因兴奋而有些发干的嘴唇,唇瓣 中央裂开之后重又弥合的伤口粗糙又晦涩。一双美眸与润红的舌头是她脸上还保 留原状的仅有两样。可她不在乎这些,对自身容貌全不在意的,只有心死的女人。 三日前刚摸到此处时,远远见到有四名贼党离开奇罗山,依此前的经验看, 昨夜当是他们回来的时刻。此后又走了两拨人,也未回来!难道路上出了什么岔 子?谁在帮忙?这不重要!既有意外,贼党必然会乱,这会让攻打的难度小上许 多。 奇罗山被贼党们经营的时间怕有近十年,山上的机关暗道少不了,比之平原 上的一座坚城怕也不妨多让。孟永淑并不怕死,她怕的是活不到亲眼看见暗香零 落彻底覆灭的那一天。 奏报早已经由祝家的人手送到正前来的大军手上。一念至此,孟永淑又是一 阵兴奋。来到成都城原本是在凉州碰了一鼻子灰后,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无奈之举。 不想惊喜一个接着一个,不仅吴征确实有几分本事且敢作敢为,还能有祝家 全力出手相助。她与暗香零落作对多年,太清楚祝家的出手,对于这些城狐社鼠 一般的贼党意味着什么。 果然,自此之后事情出乎意料,情理之中地顺利。祝家密布的商业脉络犹如 一张弥天大网撒了出去,想要的情报先先后后陆续得到。自重新找到了生命的意 义与目标之后,何曾如此顺手?由不得她不兴奋! 奇罗山上偶有些猎户出没。手上提着些收获的猎物,弓箭,钢叉,制作陷阱 的树枝铁爪等物也齐备。 暗香零落并不简单,占据奇罗山后虽划定了禁区生人勿近,近者死的不明不 白。可要隐藏在这里活的安生,以为长久之计,自然不能把一座山搞得如闹鬼一 样。 孟永淑很清楚这些猎户也不简单。若是生人自已被盯上,若是山上的熟客, 则又是已被贼党笼络用作哨探,或是通传情报之用,堪称神不知鬼不觉。若不是 孟永淑早知其中门道,祝家又从南陵调来一组猎户,佯作来奇罗山打猎,想要分 批混进山林里而不打草惊蛇难如登天。——祝家派来的那是真真正正的猎户,远 近驰名。只不过此前没人知晓他们也是祝家一支而已。 「浮旗使,朱,余两位舵主至今未归,依时辰看,袁,宋两位香主当传回的 音信也无。您看……」郝高原低头弓腰,虽无拉渣的胡须衬托,面方口阔长眉凤 目,英武之中亦有几分秀气。 「知道了!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让他们都警惕些。多派几波人出去巡查 刺探,遇事急报!不对,这里本旗使不如刘堂主熟悉,让他可酌情处置,不必事 事禀报本使。」浮流云皱眉挥手道,和惯常一样地对派里的事务不耐。 「是!」郝高原躬着身退后了七步才转身离去。旗使的表现和平常并无不同, 可他还是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那种感觉难以描述,但作为常年跟随浮 流云的近宠,他确认浮流云看他的神情里流露出已深入骨髓的味道。那是每一回 他想要得到的人无法得手,或是不可下手之后的惋惜之情。 郝高原能得到浮流云的青眼,除了浮流云本身男女不忌,郝高原的相貌又衬 了心意以外,这名近宠足够聪明得体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浮流云从未对他透露 过派里的事情,可他留心观察耳濡目染,多多少少还是看出了些门道。每一次聚 集大量人手的行动总是损失惨重,派里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每隔一段时间总要 死些人。 郝高原毛骨悚然,他甚至觉得浮流云看着他叹息道:「可惜,可惜了。」莫 非这里又要死上好些人?浮旗使又把他打发了出去,莫非这里又是一个派众的坟 场? 见过了刘堂主将浮流云的指令转达,郝高原鬼使神差般拱手道:「刘堂主, 属下有个不情之请。」 刘永先身材不高却甚是敦实,袒露的胸膛上黑毛丛生。他掌管奇罗山多年, 早先对对暗香零落强逼他入门,又下了种种禁制手段的怨气已烟消云散。只需管 好这里的一亩三分地儿,比起从前当山大王的日子还要舒坦得多。 浮流云一来就接管了他经营多年的奇罗山,偏又一副诸事不耐的模样,每天 忍着白眼左右请示,本就憋屈。今日外头出了岔子,这下倒好一股脑儿将事情全 推了下来。由老子做主?万一处置不当责任可不由老子来担? 只是慑于帮规之严实在不敢冒犯,刘永先按捺着性子道:「本堂主一堆事情 要办,有话快说!」实在开罪不起浮流云,这兔儿爷武功稀松平常也没什么身份, 但混帮派里最怕的就是枕头风,刘永先也实在不愿节外生枝,总算把后半句难听 的咽下了肚子。 「属下在奇罗山多日,承蒙兄弟们照看,亦想为旗使与堂主分忧。还请堂主 将属下编入巡查队伍里!」郝高原一脸谦恭讨好的笑容,这种笑容他也做了太多 年,一样深入骨髓,只要有需要随时可以做出来。 「你能济得甚事?早些回去服侍浮旗主!」刘永先更不停留,丢下郝高原自 去。 ……………………………………………………………………………………… ……………………………………… 「好了,咱们该回去了。」祝雅瞳拍拍双手上的灰尘道。施展离幻魔瞳审问 了两人,有价值的信息却没得到,心中有些郁闷。 「要去见大师兄了吗?」顾盼精神一振。 地阯發鈽頁4ν4ν4ν.cом 4v4v4v. 「还不成,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做。这里耽搁了好一会儿 咱们要抓紧时间,唤你的扑天雕来。」祝雅瞳微笑摇头,语气却骤然严厉隐含命 令之意。 二女一同嘬唇做哨唤来鸟儿向成都城飞去。 抵达城门外天光已大亮,南城门处也已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如织。二女在城外 五里荒僻少人处落地,向着城门加速奔行。两名娇滴滴的美丽女子一同施展轻功, 着实引人侧目。到了吴府却不走正门,祝雅瞳引着顾盼从侧门入府,将她安置在 一处少人的厢房里。 「祝夫人,你们有要事不敢再烦扰,可我想先去找我娘。她在哪里?」顾盼 心中犹疑,独自呆在屋里的感觉着实不好受,既然吴征不在,最想见的人自是陆 菲嫣。 「你娘不在府里,她也有要事。」祝雅瞳缓缓摇头,又宽慰道:「你来的不 是时候,安心呆在这里切莫再添乱。不是嫌你烦人,而是今日事关昆仑一派的前 程,任何一个环节都出不得差错,意外的事情越少越好,所以你安心等待最合适。」 顾盼心中巨震,陡然想起多年前在青云崖畔的小屋里,吴征将刚哭过一场的 她搂在怀里动情道:「师兄不会害昆仑。盼儿莫要担心,待你长大啦,昆仑的难 处便过去了。师兄要你一世开开心心,无人能伤你……」在昆仑山上无数次幻想 过与青梅竹马的大师兄再见是怎生一副情形,也无数次听说吴征走南闯北,建功 立业。可今日下山之后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果真如娘亲所言的一般,短短几个时辰, 第一次遭逢歹人险些遭逢不测,第一次伤人,第一次看见一地的尸体。待得满心 欢喜地来到吴府,得知的又是另外一场更为凶险的交锋即将到来。 「人生在世,总有很多事情要做,也有很多难关要过。就算再厉害的靠山也 难免分身乏术,大多时候都要靠自己。」祝雅瞳抚了抚顾盼的秀发道:「若闲着 无聊,不妨想想晨间的事情。练武是一回事,杀人又是一回事。遇上歹人不得不 下杀手保护自己的时候,与练武喂招所用的招式是不同的。」 望着祝雅瞳飘然离去的身影,顾盼怔怔沉思,眼界开阔了许多,也长大了许 多…… 吩咐好暗哨看紧顾盼的小院,不得她的许可任何人不准进来,任何人也不准 离去后,祝雅瞳回到居住的厢房里。一大缸水正烧的热气蒸腾,她取来备好的香 料分撒在两个大浴桶里,倒入热水试好了水温。又将剩余的热水注入高挂墙上的 一个方形木桶里,除去衣衫,拔下木桶下方的软木塞子,温热的水流便从凿好的 二十来个细孔里开花似的喷洒而出。 「小乖乖当真是聪明!这个方法沐发时方便许多,用来浴身亦可。」祝雅瞳 用澡豆一遍又一遍地抚搓打湿的秀发。 每当大事发生之前,她都喜欢静静地一个人沐浴。不仅可以让她保有最佳的 仪态,温热水流的包裹更能让她平静,以最沉稳的心绪来应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自懂事起至今,练武时冲穴通脉,天阴门里的事务,除了那一回,无一不是 如此。 祝雅瞳心中一痛,只来得及将可爱的婴儿胡乱洗了一道,便拖着疲累的身体 提起了宝剑。小腹和下体传来剧烈的疼痛,可更痛的还是心里。再相见是又是匆 匆一面,待得终于有机会相处他已长大成人。时光难倒回,再不能将他捧在手心 看他呀呀叫着手舞足蹈扑腾着水花,一边嬉戏一边为他洁净身体。 紧闭双目抿着唇瓣剧喘着,再睁开眼时明眸已恢复淡然平静,都过去了,诚 如对顾盼所言,人生在世总有许多事情要做,有许多难关要过。曾经深刻的记忆 不容淡忘,但更重要的是未来。 沐发桶里的温水已流尽,祝雅瞳一摞长发迈步行向浴桶,残留在身上的水滴 珍珠般滚落,白皙的肌肤光滑犹如精细打磨的温玉滑不留手。不过几步的距离, 正面看去一身的水珠点滴不剩,好似被羊绒大方巾细细揩抹了一遍般干净。仅余 贴在背脊的湿漉漉长发落下数条水线,自两片隆圆的臀瓣向似有引力般的臀沟中 央汇合,再流成潺潺溪水一道。 踏上阶梯,轻巧地跨入一人多高的浴桶沉入温水里,两条圆润笔直的美腿前 后摆踢,拨动得波光粼粼的水纹荡漾。玉白的娇躯与纤美足踝尖端涂抹着丹蔻的 足趾相映生辉。 两条纤细又绝不显骨感的手臂轻柔地搓洗着周身,让人恨不得化作两只玉手, 以能感受那曼妙浮凸。这一具动人心魄的完美身体却没有人抚摸与疼爱,十足的 暴殄天物。祝雅瞳忽感落寞,这一生若不能与爱子相认,终将是个孤苦伶仃的结 局。 以澡豆洁净了身躯,祝雅瞳扭腰一振跃入另一处备着净水,洒满了牡丹花瓣 的浴桶里。她足底刚踩至水面,高妙的轻功便让下落的身姿一顿,犹如一片艳红 花丛中开了一朵清雅白莲。荡开的水花溅上圆隆的美乳,分不清水波更夺目,还 是乳浪更销魂。 若说韩归雁的是挺翘,陆菲嫣的是绵软,祝雅瞳的则是肥满。双乳如同两只 倒扣的玉碗,又圆又隆,在浴桶里被水波冲得晃晃荡荡,险些要浮了起来。 沐浴净体,馨香满身,祝雅瞳陡然睁开双目,利落地起身抹净。多愁善感与 自怨自艾不过一瞬间,勇者无惧,智者无惑,比起那些伤风悲秋的矫情,与爱子 并肩前行,共破险阻的历程让她极为享受,在这个世上,她不是孤身一人! 裹上明黄小兜,穿上白色襜褕,祝雅瞳打开衣柜提起件华衣随手一抖,长长 的裙摆波浪般翻涌而出垂垂落地。美妇娇躯一旋,如同抹入宽大的衣袖里。 但见一身干净的素黑,背脊处绘着一朵洁白的莲花,从胯骨至膝弯处斜斜荡 开三道如荷叶般的裙线,裙摆处密布褶皱。这一套广袖百褶留仙裙即便祝雅瞳也 甚少穿着,黑色的裙衣显得肌肤益发白净,端庄典雅,也足见对接下来一切的重 视。 吴征正随军进行一场大战,战后必然伏尸满地!而祝雅瞳所在的这一处虽看 不见刀光剑影,凶险处却更甚。 自投身朝堂起,张六桥便保持着近乎严苛的自律,若无极特殊的情况,他都 会提早半个时辰来到衙门备好公务,数十年来,他几乎都是第一个抵达尚冷冷清 清的衙门院子里。 近来张六桥总有些心神不宁,新任的北城令大人年纪轻轻却卓有功勋,看着 也不像浮夸无形的浪荡子弟。可自他去了趟浣花楼之后便再也见不着人影,回想 起上任首日便流露出的意思,张六桥便心惊胆跳。北城令要与京都守备开别扭, 背后更隐藏着昆仑与青城两大势力之争,他小小的金刀门陷在里面如何自处?本 着不偏不倚,加上勤勉低调,张六桥才终于爬上了主簿的位置。一路上也见多了 风风雨雨,朝堂上大人物们的争锋轮不到他参与,凭着这一点独善其身,如履薄 冰般扶着金刀门艰难生存。 皇城里的争锋牵一发而动全身,几家欢喜几家愁,底下人的得势与失势均在 一句话之间。张六桥想起便胸口闷疼,皇城里尚未有正面的交锋,底下人先打起 来了。这是世道变了么?他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 地阯發鈽頁4ν4ν4ν.cом 4v4v4v. 权势之争古来自上而下,哪有从下而起的?依多年的经验来看,新任的北城 令大人意图先烧起这把火。很有新意,可张六桥不想参与其间,里头的变数太多, 他根本看不明方向。金刀门经不起大人物们的一根小指头,至于在北城府衙算得 上响当当的主簿职位,也不过是挥挥手的事情。 步入院井,张六桥忽然愣神,平日里这个时辰空落落的院子早早来了四人。 瞿羽湘顶着捕快的羽帽,却罕见地带上了佩刀,正皱着眉在角落里踱步。戴 志杰与杨宜知分立两侧,正给中间落座的一名美妇奉茶。 张六桥的胸腔里砰砰打鼓,他虽没见过美妇,但看她受之尊崇的身份,还有 人间绝色的眉眼模样,高挑的身材与一身宝蓝色的绸缎衫子,也猜得到这位便是 昆仑派的三徒陆菲嫣。他定了定神拱手道:「各位都早到了。敢问这位可是昆仑 派陆仙子?」 张六桥以江湖路数见礼,陆菲嫣比他身份高得太多,辈分却差相仿佛。她一 贯重视礼仪,忙起身一福回礼道:「昆仑派陆菲嫣见过张大人。」 「不敢当,不敢当。」张六桥连连拱手作揖道:「陆仙子仙驾光临,不知可 是在等吴大人?」 「吴大人有要事在身,我家师姑来此等的是张大人。」陆菲嫣礼毕便不再说 话,戴志杰接过话头,举手示意后堂里叙话。 张六桥心中暗暗叫苦:「吴大人不在,却又请出了陆仙子来此,这事情是真 真要闹大了啊。」 五人在后堂坐定,杨宜知嘿嘿笑道:「张大人,草民斗胆问一句,您对我家 大师兄观感如何?」 张六桥心里一团乱麻,他在半道上便打定了隔岸观火,明哲保身的主意。杨 宜知这一问语带双关,着实难答。他踌躇了片刻道:「吴大人年轻有为,下官敬 佩有加,有时都感叹岁月不饶人,老啦!」 他话中带有退缩甚至辞官之意,倒让杨宜知有些意外,一时接不上话头。 「张大人过谦了。我家大师兄虽是天纵之才,可孤阳不生,单掌难鸣,府衙 上下近日也多赖张大人大点,晚辈连日来追随大人理事,对大人的谨慎持重,细 致入微甚是佩服。况且大人正值鼎盛年华,金刀门多赖大人之力,岂可轻言退却。」 戴志杰今日的任务便是将张六桥拉上船,措辞平和中亦带锋锐,颇有逼迫之 意。 张六桥暗叹一声:「四十有一,尚不如黄口孺子。惭愧,惭愧。」 「先师将金刀门交予我手,下官无力发扬光大心中惭愧已极。贤者有言推陈 出新,下官今年已是五旬开一,常思当退位让贤,至不济也不能让金刀门在下官 手中衰退下去,万劫不复。」张六桥连连拱手,状甚萧索道:「比不得昆仑派诸 位高足青春年少,意气风发。」 陆菲嫣见几句话下来,张六桥几乎已在讨饶,她自幼生活优渥,碰到挣扎求 生者也不免有些同情。可今日张六桥是不可缺失的一环,吴征不能出现在北城府 衙,否则必然引来吏部官员问责,一切都需担在身为主簿的张六桥身上。否则光 凭瞿羽湘一名捕头,名不正言不顺,她也是北城府衙的新人,面临大事甚至未必 能使唤得动衙役们。怜悯之心一闪而过,陆菲嫣更感兴趣的还是戴志杰:「征儿 光芒太甚,志杰这孩子近年来倒被忽略了,看他不急不躁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是 个不错的人才。他一向刻苦该当有所成。嘻嘻,昆仑有后!」 「大人,此话错了。」戴志杰起身居高临下俯视张六桥道:「大人苦心经营 金刀门,拳拳之心谁人不知?晚辈的意思是,大人的方法错了。」 「倒要请教戴公子!」张六桥见状也起身与戴志杰平齐,脸上却是谦恭请教 的笑容。气势上不至于被压制得太惨,又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尊重,夹缝中的人 自有他的生存之道。 「我家大师兄曾对晚辈说过一句话: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晚辈深以为然。」 戴志杰板着脸,露出昆仑派二弟子的威严道:「临朝由盛而衰,腐朽深植, 故临朝当败,秦燕盛走强,故三分天下。昔年天下又何曾只有三朝之众?豪杰林 立于世,然良禽择木而栖,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审时度势,岂寄望于独善其身?山 崩地裂之时,平民尚知聚众以自保,抱团以取暖。张大人是聪明人,我家大师兄 的意思您也明白,还望早作决断。」 「下官年事已高,着实没有那份心气了。」张六桥无奈地摇头道:「还望戴 公子代为转告吴大人,下官唯一的心愿便是将金刀门的香火传承下去,别无他意!」 「张大人先不忙,今日起便陆续有大事发生。晚辈也在等待大师兄的消息, 张大人不妨静观其变。对了,吴大人还有一句话要带给张大人:学如逆水行舟, 不进则退。不仅学问一道如此,余者皆然。这世上多的是富贵险中求,没有光占 便宜不出力的道理。张大人,金刀门何去何从,只在大人一念之间而已,请务必 慎重。」戴志杰微微一笑,请了陆菲嫣起身离去。 杨宜知晃晃荡荡,故意落在两人后头向张六桥挤了挤眼道:「大人,您方才 评价我家大师兄的话都说得很对,唯独漏了一点!我家大师兄自下山以来,两年 不到北定亭城,出使长安,无往而不利。小子粗鲁旁的道理不懂,只知做生意最 重一个【势】字,在咱们行商嘴里这叫什么?这叫齐天鸿运!圣上恩典大师兄降 下北城府衙,这可是天助的富贵一场,张大人不妨多考虑考虑。」 陆菲嫣与戴志杰等在院外没能听见杨宜知具体说的什么,见这壮汉笑嘻嘻一 脸得色地出来,陆菲嫣蹙眉嗔怪道:「你在里面干什么?莫要误了事!」 地阯發鈽頁4ν4ν4ν.cом 4v4v4v. 「三师姑安心!」杨宜知昂首挺胸道:「决计坏不了事,只有好处!」 杨宜知师从杜中天,在门派里他与顾不凡一贯感情最好,陆菲嫣也熟知这位 五师弟性子扎实沉稳,向来不太多话。杨宜知与他师傅性格大相径庭,一贯来有 些没正行,又活脱脱一个吴征的小跟班。不过今日第一回带着两名晚辈办事,戴 志杰已让她刮目相看,杨宜知也不再是那个嘻嘻哈哈的莽汉子。陆菲嫣终于意识 到,昆仑派的下一代弟子长大成人开始登上舞台。 陆菲嫣心绪翻涌,忽然忆起吴征初试啼声时为他弹奏的那曲《怒江滩》,她 挺了挺腰,大踏步向前院走去。戴志杰与杨宜知尾随在后对视了一眼,纳闷着三 师姑步伐如此矫健敏捷,传言中她受了怪伤正在逐步失去的武功怎地忽然又回来 了? 张六桥独坐后堂,额头上密布汗珠,一张紫膛脸憋得通红。无论是戴志杰还 是杨宜知说的话都大有道理,可身处在这个不高不低的尴尬位置,又事关自身乃 至宗门的兴衰荣辱,这个决断着实难下。他并非犹豫不决的性子,可所知太过有 限,大半还是猜测,昆仑一系又不可能再给他透露更多的消息。 答应的话若是昆仑一系胜了还好,若是败了,金刀门瞬间便是灰飞烟灭的下 场;不答应的话,吴大人一旦回来给不了自己好脸色看,在府衙的日子也算是到 头了。思来想去风险都太过巨大,一时左右为难。富贵险中求,可这种风险总是 大得不可思议。 府衙大门打开的咯吱声与召集官员执行公务的钟声响起,张六桥方才惊醒过 来。抹了抹汗珠整理仪容步向大堂,才至一半便听见急骤的击鼓鸣冤声。他心头 一惊,情知与平日里家长里短的小事不同,一撩官袍下摆急急奔行前去,心中暗 道:「莫非这就是戴公子所言的静观其变?这个变来得这么快!」 北城令吴征缺勤日久,可吏部未曾上门问罪也没贴出告示,莫说平民百姓, 便是些衙役也不知内情,公堂正中的大位空了许久倒没引来什么民怨。张六桥闻 鼓声如雨忙火速升堂,号令了一通,远远望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在 两名后生的搀扶下颤巍巍又惶急地上堂。 张六桥眉头一皱,来人虽是平民的身份,在民间威望却是甚高,一个处理不 当极易引发民怨沸腾。转念又一想,比起吴大人的事情来,这也算不得什么,反 倒宽心不少。 「扑腾」一声,老者弃了拐杖挣脱两名后生的搀扶一跤跪倒,嘶哑着声线大 呼道:「草民朱植叩见大人!草民受北城万民之托请愿伸冤,望大人明察!」 「公堂之上不得喧哗!」张六桥一声正喝,又温言道:「朱老丈年事已高, 依律不需跪。来人,看座!」 「冤不得洗净,草民不起来。」朱植推开前来搀扶的衙役,又是大声高呼。 「胡闹!」张六桥一拍桌面起身,指着公堂围栏之外呼啦啦一同涌入,正此 起彼伏呼应着的民众喝道:「本官敬你德高望重,你这是要聚众要挟本官吗?」 「草民不敢冒犯!亦不敢聚众要挟朝廷命官!」朱植一脸悲愤道:「实因罗 大善人身受不白之冤,北城百姓受其恩惠极多,均觉愤懑难言,望大人做主!」 「什么?」张六桥吃了一惊,座也不回了走向朱植亲自扶了他起身落座,温 言道:「朱老丈莫急,还请慢慢道来。」 「罗大善人的女儿无故失踪迁延日久,至今府衙找不着人!百姓们亦知张大 人为此事劳心劳力废寝忘食,心怀感念。亦知府衙急缺人手,老朽时常提醒百姓 多加留意,为大人分忧。数日前浣花楼里有一女子进出,百姓认得正是罗大善人 家的千金!罗大善人前日往浣花楼讨要被赶了出来,本约定今晨一同到府衙鸣冤, 不想昨夜罗大善人被歹人闯入家中毒打,躺在床上气息奄奄。草民气不过故击鼓 鸣冤,还请大人为万民做主!」朱植一口气说完,急怒攻心,憋得满面通红,咳 喘连连。 「什么?」张六桥一张紫膛脸犹如褪去了血色有色发白。罗大善人家境殷实, 却也是平民出身,不懂内里的一些道道实属平常。可听人几句传言便敢去浣花楼 这种地方要人?他还没那么愚蠢!背后有些什么弯弯绕绕,张六桥看惯了风雨哪 能不知! 一想到其中的隐秘,张六桥背后几乎全被汗水打湿,吴大人的胆量当真是包 了天了,行事更是奇招迭出,这么多平民百姓来此请愿,便是文毅也不敢直接对 着干,若是坐实了浣花楼这一回怕是要倒大霉。只是吴大人凭什么就认为罗大善 人的女儿就在浣花楼?那些人不是蠢蛋,劫了北城百姓的女儿,就安置在北城的 青楼里接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见张六桥犹豫不定,朱植又急道:「张大人还在等什么?莫非这么多百姓在 此,都在睁眼说瞎话吗?张大人若不能决断,草民要求见吴大人!」说着又要起 身跪地。 「朱老丈且慢!此事事关重大,本官一时做不了主,吴大人又有要事在身, 只怕要等他回来才成。」张六桥退缩之心更甚,他向来做事寻求稳妥,实在被吴 征的天马行空搞得怕了。 「吴大人有要事?有什么要事?除了上任头两天,何曾再见过他?」朱植激 动得音调高了几度:「圣上旨意让吴大人任北城令,怠慢公务不说,发生天怒人 怨之事依然人影不见,又不能为民做主!草民心寒啊!」 「朱老丈莫要心急,我家大人自上任以来,无时无刻不为此事殚精竭虑,现 下确有要事在身并非怠慢公务。且大人临行前曾嘱咐府衙事务皆由张大人酌情处 置,也不致误了事。」戴志杰连连拱手作揖,姿态放得极低,不住以目视张六桥 道:「张大人,事态紧急,若是通报吴大人恐耽误时辰。还请大人早做决断。」 「你……你……」张六桥血涌上头。戴志杰是吴征的师弟,连日来又在府衙 帮忙处理公务,整个北城还有谁人不知?他说出来的话自然没有信口雌黄的!如 此说来,怠慢公务的不是吴征,倒是张六桥在推脱责任了。 群情沸腾,张六桥在北城的名声威望素来甚佳,百姓虽看他的眼神变得异样, 一时倒没有口出不逊之言。「张大人,早做决断啊!」「罗大善人于我等有大恩, 岂能见他女儿沦落烟花之地惨遭侮辱?」等等言语倒是此起彼伏。 「诸位稍安勿躁,此事事关重大,且容在下与张大人稍作商议。」戴志杰又 是团团一揖,不容分说拉起张六桥便向后堂走去。 张六桥百般不情愿,可再呆在公堂里只怕多年的名声要毁于一旦,只得随着 戴志杰走去,心里恨得牙痒痒又不敢表现出来,憋得甚为辛苦。 陆菲嫣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暗赞戴志杰对局势的把握与节奏的掌控着实已做 到了最佳,便是吴征在这里也不能做得更好。有戴志杰穿针引线,张六桥从踏入 北城府衙的一刻起便已入彀,现下是逃也逃不出去,只能乖乖就范了。陆菲嫣深 吸了口气,弟子们的表现已足够出色,接下来,该当由我控制局面了! 地阯發鈽頁4ν4ν4ν.cом 4v4v4v. 「戴公子,你可是坑惨本官了。」张六桥又急又怒,索性背过身去,只怕再 多看一眼就要控制不住动手。 「张大人先消消气!」戴志杰笑呵呵道:「大人只见晚辈孟浪无礼,可谓一 叶障目。岂不见民心可用?」 「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张六桥脑中飞转!从撺唆罗大善人开始,要短 时间内掀起这么大的场面,根基尚浅的吴征可做不到。背后怕是不仅有高人指点, 只怕这位高人已然下场参与其中。京都守备文毅向来是圣上的宠臣,虽有种种缘 故未得高升,可在成都城里经营多年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吴征年纪虽轻,行事 惯常都极显老成,若无大的把握不可能轻易动手。 一念至此,张六桥忽然想起杨宜知的那句齐天鸿运与顺势而为,一颗不安的 心忽然燥热起来! 「戴公子,此事非同小可,本官既要参与,需得明了来龙去脉,还请公子指 点!」后退已无路,张六桥横下一条心之前尚须加上最后的一块砝码。 「不能说!」戴志杰笑着摇头道:「张大人也最好莫要知道为好!只需将眼 前的事情办好,吴大人自然不会亏待!」 张六桥脸色忽青忽白,盏茶时分才狠狠挥了挥拳头道:「干了!列祖列宗在 上,还请保佑金刀门渡过此关!」 「张大人请!」戴志杰微微一笑,抬手虚引。 「瞿捕头!」张六桥重回公堂,一把抓起吴征公案上的令牌道:「吴大人委 托本官主理府衙事务,罗大善人行善积德,此案不能坐视不理。本官代吴大人命 你带上捕快,本官要亲自搜查浣花楼,审理此案!」 「得令!」瞿羽湘早已吩咐捕快们整顿停当,心中也不由不佩服吴征准备充 分。如今关键的一环激起民愤与让张六桥主事北城府衙均已办到,成都城里的事 情算是成了一半。 不知道雁儿那边如何了?韩家三兄妹一同带兵征讨,该当是十拿九稳!瞿羽 湘望了望远处的天空,暗道:「雁儿,京城里的一切,我会为你打点清楚,待你 凯旋归来!」 张六桥让衙役们组织民众,跟随他前往浣花楼。穿过北城街道,不时有百姓 询问清事情经过自发加入队伍。此刻张六桥已是破釜沉舟,心情大异之下,反倒 希望加入的人越多越好。 浣花楼地处闹中取静之所,经过了一夜的繁华喧闹,清晨正是最安静的时刻。 恩客与妓子们春宵一夜,大都倦极而眠。 张六桥与瞿羽湘当先而行,背后跟着呼啦啦足有不下五百名百姓。不时还有 百姓喊着「昭雪沉冤」,「惩奸除恶」的口号,引来阵阵齐声大喊的呼应。 见吴征准备得如此充分,张六桥的一切顾虑烟消云散,有生之年能干上这么 一票大的,从前想都不敢想。张六桥颇有热血上头,意气风发的豪情。 浣花楼正门虽开,人丁却少。几名迎来送往的龟公与恶行恶相的护院狐疑地 望着人群由远及近,终于确定了来人目标是浣花楼,顿时慌乱起来。 几名龟公飞也似的跑去禀报,护院们则排起了人墙大声喝止:「且住!你们 要干什么?」 「本官奉北城令吴大人之命缉拿案犯,敢阻挠者以从犯查办!」张六桥一亮 令牌,手一挥命瞿羽湘动手拿人。 护院们在浣花楼地界里还没吃过亏,大部分虽不明靠山是谁,也知来头极大, 素来无法无天惯了。见状纷纷举起手中长棍,只是面对官差多少心中有些惴惴, 不敢贸然出手。 捕快们虽着公服,人数却少的多,北城府衙可不比日进斗金的浣花楼财大气 粗。围观壮行的百姓见冲突一触即发,大都没见过这种场面,心惊胆战一时声息 全无。 两边剑拔弩张,却颇有雷声大雨点小的意味。张六桥眼观六路,见戴志杰左 顾右盼,似在等待着什么,心中明镜儿一般,只是将一堆阻挠官差该当何罪的套 话反复喝骂,也看不出强来动手的意思。 「住手!」浣花楼里及时传来一声大叫,一名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 双掌挥舞照着护院们一顿耳光喝骂道:「不开眼的狗东西,怎敢对张大人不敬! 把手上活计都给我放下。「 男子教训了一通,又对张六桥见了个大礼谦卑道:「下人不识好歹,张大人 万万恕罪!快快有请,草民亲自给大人斟酒赔礼!」 「本官懒得与愚民一般见识!」张六桥冷冷哼了一声道:「齐掌柜,本官今 日接了一桩案子,浣花楼有拐卖良家民女,作恶伤人之举!本官卖你个面子,还 请让个道,容本官搜查一番!」 中年男子姓齐,在文毅旗下的产业里打点事务,恰巧行七,人称七掌柜。在 平民看来就是个店掌柜,但稍有门路者都知晓他的身份。换了平日张六桥也只能 客客气气的,齐掌柜闻言也觉微微错愕。 「大人是不是搞错了?浣花楼开在天子脚下,向来奉公守法,哪能做出伤天 害理之事?」齐掌柜拖延着时间,他被从梦里叫醒,脑子却不含糊,一听就知其 中有门道。除亲自出来阻住官差之外,报信者也一同派遣出去。只需文大人知晓 此事,自能妥善解决。 「是奉公守法还是藏污纳垢,齐掌柜说了不算,本官自当亲自搜查审理,方 才做得数。」张六桥依旧寒着脸不讲半分情面:「齐掌柜,还请让个道!」 「张大人!」齐掌柜知无法善了,压低了声音凑近道:「还请给几分薄面, 否则文大人处在下无法交代!若大人发起怒来,在下怕是要尸骨无存了!」 齐掌柜尸骨无存,张六桥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过这位七品主簿今日不知哪来 的底气,一挺胸膛道:「本官以律办案,便是在金銮殿上,本官也是这句话!」 两边嘴炮放得震天响,你来我往看着好不激烈,却都保持着克制。直到一名 穿着粗布衣服,相貌平实的男子挨近戴志杰身边低言了几句。 戴志杰眉头一跳,越众而出向齐掌柜道:「掌柜的,本公子想进去吃酒,怎 地没人来迎接?怕本公子给不起钱么?」说罢一脸不快抬步向浣花楼走去。 齐掌柜心中一惊,现下首要的便是不能放人进浣花楼。吃酒?吃你妈了个头! 他急急伸掌向戴志杰一推道:「且慢!浣花楼今日闭门歇业,谁也不能进去。」 齐掌柜他心知戴志杰是昆仑高足,唯恐让他一下闯了进去,出手隐含风声, 显然动用了内力。 两人距离极近,戴志杰毫无反应被一掌推在肩头,「哎哟」一声顺势就倒, 摔得一身灰泥。 「糟!中计了!」齐掌柜暗暗叫苦。 地阯發鈽頁4ν4ν4ν.cом 4v4v4v. 果听一声爆喝:「大胆!竟敢伤我师兄!」一条铁塔般的大汉提着根一人多 高的熟铜棍,哇哇叫着冲上前来着头就打! 变故陡生!原先只窃窃私语的百姓人群中又开始喊出惩奸除恶的口号,张六 桥见时机成熟,果断下令拿人! 齐掌柜心中哀叹一声,知道事情已经闹大,只得挥了挥手道:「拦着他们, 谁也不能进去!」 护院们拿着丰厚的报酬,干的就是背锅的事情,面对官差既有齐掌柜下令倒 也不惧,举起手中武器就打。 两边战作一团,官差人数虽少,毕竟名正言顺,有人敢违抗官府,打死几个 都不算什么。护院们平日再怎么恶行恶相,打死打伤官差是不敢的,瞬间便吃了 不少亏。 瞿羽湘曾是京城总捕之一,武功高强,手中一柄墨殇短棍指东打西,普通的 护院欺负平民百姓就罢了,对上她连一招都撑不过去。 浣花楼里绝没有京城本地拐卖来的姑娘,但怎么可能没有其他来历不明,逼 良为娼者?平日里没人敢来管而已。北城府衙成心找茬,万一出了岔子惹得文大 人一身臊,自己这条命都不够赔的。 齐掌柜见势不妙,只得硬着头皮招呼护院尽出,务必在文毅做出反应之前挡 住这帮胆大包天不开眼的混球。心中暗暗纳罕:报信之人去了许久,为何还没人 前来支援! 浣花楼前混战一片,不远处一座茶楼的雅间里,拙性笑咪咪捧着一大壶上好 的白芽,对着壶嘴滋溜着。茶楼今日闭门谢客,人却着实不少,不时有人被五花 大绑丢进一层大堂。 「总管,浣花楼中擅自离去者都擒拿在此,无一漏网。」赵源醒生得白白胖 胖,一副富家翁养尊处优的模样,见了拙性也是点头哈腰,生意场上随处可见这 样和气又谦恭之人。 「不忙,正主儿还未出现!让大伙儿盯得警醒些,一个都不能放过。」一月 前拙性开始蓄发,也不再穿着僧袍袈裟,此刻变作个胖大汉,连脸上的神情都从 此前为僧时的高深莫测,一脸慈悲变作狡狯势利,不是熟识的朋友认真辨认,实 在难以看出这位竟是凉州的得道高僧。 「属下理会得!」赵源醒行礼后急急离去,不需拙性多做吩咐,家主亲自交 代下来的事情,还反复三遍,他哪敢有半分轻慢之心。 护院们渐渐不支,地上已躺倒了一片。齐掌柜在戴志杰与杨宜知的夹攻下左 支右拙狼狈不堪,更让他忧心如焚的是援兵始终不到。北城府衙上门闹事的时机 选择得极巧,此时此刻正是皇城里大朝会之时,文毅上朝见驾定然不在府中,可 大掌柜遇事亦有应急之方。派出报信者迟迟没有消息,怕是半途全给截下了! 原本束手就擒等待文大人解救也不是不可以,可好巧不巧,浣花楼中今日真 有些不寻常,万万不能有官差进去。齐掌柜咬了咬牙,向浣花楼内呼哨一声。 泼喇喇窗格破碎,两人越窗而出,身形来得极快,拳脚交加,靠得近的几名 捕快瞬间便被打倒在地。 来了硬点子,还敢打倒官府捕快,瞿羽湘心中一惊,娇喝一声舞动墨殇逼上 前去。 两人黑巾蒙面,一高一矮。矮个子一双手弯锐如鹰爪,面对瞿羽湘凌厉的攻 势探爪便向短棍抓去。 墨殇不仅坚固无比神兵难伤,且看着虽短份量却沉,「砰」地一声闷响打在 手爪中竟未能伤敌,反被对手牢牢握住。瞿羽湘连夺了两夺,虽把矮个子扯得身 形不稳,墨殇也未能夺回来。高个子高跃而起,一双腿盘旋连绞,径踢她螓首。 瞿羽湘扭身一旋,伏低下蹲让过矮个子拦腰一抓,玉腿高抬与高个子对了一 脚,内力发处,将他震得高飞而出。她顺势弃了墨殇,身形不停旋了个圈踢向矮 个子膝弯。 矮个子刚夺得兵刃在手,心头一喜,陡见玉腿回旋,来势又快又急吓了一跳。 刚急急退开一步,瞿羽湘已稳住身形,足下鸳鸯连环,逼得他连连后退。莲 足刚被闪开落空,瞿羽湘变招奇速足尖骤然上挑正踢在矮个子掌背。矮个子手上 一轻,墨殇又被夺了回去。 京城总捕,名不虚传! 三人转灯儿似的争斗,一时难分胜负!拿不下瞿羽湘,浣花楼这边的下风几 乎是落定了的,时刻一长护院们迟早抵不住捕快们,何况张六桥亦有高强的武功, 此刻尚未出手。 恰在此时,浣花楼里又跃出四条人影。他们既未四散逃窜,也未掺合场中的 争斗,只是聚在一起踩在房顶上,向无人的东面施展轻功狂奔。 一见身法,张六桥便知自己敌不过其中任何一位,且不出三招便要败北,还 恐有性命之忧。他眉头跳了跳,情知吴大人要拿的正主儿已然出现,明知不敌, 也只得硬着头皮喝骂着追了上去。 以他的轻功自是越追越远!看着四人将转过街角,忽然一名胖大汉破窗而出, 连展宽大的袍袖抖出一阵狂风哈哈大笑道:「留下吧!」 两人奔在最前的首当其冲,被狂风震得稳不住身形飘飘忽忽落地。身后的两 人一左一右拳脚齐出,要把胖大汉逼开。 胖大汉自然是静候许久的拙性了,他见左侧一人内力强猛功力精深,竟似不 在自己之下,不敢怠慢双掌一横隔开一拳一腿,顺势无赖地缠住敌人手脚,又仗 着一身肥肉欺近身去,泰山压顶般要把来敌压下屋去。 此刻右面的敌人正一记重拳打中拙性面颊,胖大汉也不躲闪生吃了一记,原 本势均力敌的力道陡然增了一分,被他缠住的男子足下稳不住,被他拖着甩落地 面。 此人正是刘万年,身为暗香零落最核心的高手之一,万万想不到历年来风平 浪静的采补会碰上这档子事,且拦阻的胖大汉武功之高绝不在自己之下。看他生 吃一记,怕是还练有刚柔并济的内功。——需知铁布衫等硬功若是真碰上了高手, 最终要落得个被击得粉碎的结局。只有同时修炼抗击打的刚劲,同时以柔劲化去 巨力,方能承受高手一击。看胖大汉脸上的肥肉被打得晃晃荡荡,却仍笑嘻嘻地 混如无事,便知必然如此! 「付先生!把他交给我!」 刘万年刚飘身落地,背后便响起轻若烟尘的脚步声与一阵犹如黄莺出谷般好 听的女音。 「陆仙子多加小心。」拙性俗名姓付,正仗着胖大的身形拦住三人去路。他 正奉命跟随吴征办事,陆菲嫣于他主母无异,当下也不好阻拦。他情知刘万年不 好对付,正以一敌三下犹有余力,却也一时难竟全功,当下不得不分心另一边以 防陆菲嫣出了岔子。 高手对决,旁人自然无法插手。张六桥远远跟在一旁心脏砰砰直跳,来历不 明的胖大汉武功高的吓人,这名贼党似与他不相上下。江湖传言陆仙子功力消失 武功大退,不知要怎生对付此人。 「昆仑派陆菲嫣?」刘万年回过身来,一双鹰目中精光闪过。面前的女子身 材高挑娉娉婷婷,一身宝蓝色的绸缎衫将丰满玲珑的娇躯裹得严严实实,浮凸有 致得令人垂涎。她迈步时腰肢摇曳,虽面蕴寒霜,仍是媚光四射。 「正是!你是暗香零落中人?你叫什么?」陆菲嫣一步步缓缓逼近,每一步 落下,呼吸便均匀一分,思绪便平静一分。 刘万年皱了皱眉头,又伸舌舔了舔嘴唇淫邪笑道:「老子刘万年!遍寻你不 着,想不到还送上门来!」他垂涎陆菲嫣已久,嘴上花花心里却暗惊。 陆菲嫣步伐沉稳,每踏下一步,给刘万年施加的压力便大了一分。这哪是在 长安城里娇娇弱弱,不堪一击的带伤女子? 「【云横秦岭】刘万年?」陆菲嫣拔出宝剑,朝阳金色的光芒下魔眼闪烁不 定,犹如情人的眼波:「恶名昭昭,死不足惜!」 「老子早活够了!要死,嘿嘿,也得尝过了陆大美人的滋味儿再死。怎么样? 不如从了老子,一同欲仙欲死如何?「刘万年脚下一前一后站定身形,亦拔 出一柄长剑。 陆菲嫣自江州荒园之后,最恨人污言秽语,即便与吴征偷情也极为不喜下流 的话语,当下银牙一挫,长剑卷了个剑花以一化三,唰唰唰地刺向刘万年上中下 三路。 「铛铛铛」三声脆响,刘万年的长剑上留下了个口子,心中惊疑不定:这女 子怎地练过玄元两仪功?老子的内力被她化去不少!不对,另外一股内劲又是什 么?当下忙收起小觑之心,架开一剑后长剑反压,剑锋一落削向魔眼剑锷。 这一剑又快又急又力大无穷,若落得实了只怕要将美妇一只皓腕都卸了。陆 菲嫣却不力拼,她手腕一抖扭了个夸张的反弧,不仅避开了剑锋,反用剑锋与剑 锷锁住了刘万年的长剑。 「好功夫!」张六桥看得眼花缭乱,心中暗赞一声,只觉大开眼界。 刘万年一抽长剑脱开封锁,剑锋再展连刺陆菲嫣胸腹要害。对付女子,暗香 零落自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招法,似陆菲嫣这等豪乳美人,胸腹处的视线必然要受 阻更多,堪称弱点所在。集中攻击此处真是又狠又毒。 陆菲嫣不以宝剑挡架,反而双臂圆抱胸前,拨弄清波般向左一划。 盈盈荡漾的胸乳惹得刘万年一阵心头乱跳,陡现于陆菲嫣怀内的怪异劲道更 让长剑失了准头,径自从肋旁刺了个空。 陆菲嫣施展柔云劲大获成功,顿时信心大增!刘万年的武功可比吴征要强的 多了,牵引内力时效果弱了不少,可高手相争,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刘万年正在 她右手长剑攻击范围内,魔眼寒光闪闪,席卷胸前。 刘万年怪叫一声向左便倒,长剑割破衣袍几乎贴着肌肤划过,那寒冰般的凉 意让他毛骨悚然,百忙之中凶性大发,横在陆菲嫣腰侧的长剑猛然横劈,要将陆 菲嫣劈成两段。 陆菲嫣扭腰摆臀,纤细的腰肢与上身仿佛直角折叠。不仅闪过了长剑致命一 击,魔眼还顺势削向刘万年持剑的手臂。 刘万年从未见过如此柔韧的身体,所谓柔若无骨多是一种夸张手法的称赞, 又哪有真的没有骨头的人?可陆菲嫣的娇躯正是柔若无骨,但见她手中魔眼连挥, 剑光闪烁,笔直挺立的身躯总在间不容发之际随意弯折,避开致命的杀招。而交 错不停的莲足越奔越快,长剑着着纯是攻势着着不离要害。 「好厉害的【休无竹】!」拙性赞叹一声。祝雅瞳入住吴府之后,陆菲嫣演 武时他偶尔也有幸旁观,这一手如潮如浪,连绵不绝的杀招自也见过。这真是天 底下独一无二的武功,再也没人能如她随意旋扭,柔若无骨。 陆菲嫣招招紧逼大占上风,她真实武功尚不及刘万年,可这一手青竹剑法太 过匪夷所思,陡然施展开来全无应对之招。陆菲嫣修习【道理诀】之后反应速度 大增,与青竹剑法无缝贴合,亦是大增威力。 酣战中刘万年虎吼一声顿住身形,长剑直指陆菲嫣双乳中央最难闪避之处, 全然不顾陆菲嫣的剑锋,要拼得一身重伤毙敌于剑下。 陆菲嫣全神贯注,见状迅捷无伦地双膝一软跪地,同时上身向后急倒,剑刃 从胸膛中央穿过依然落了个空。可她足下前行不停,魔眼在刘万年胸口扎了个透 明窟窿,鲜血狂喷。 抽出长剑一甩,血迹凝珠甩落一地,魔眼上依然清如明镜。陆菲嫣插回宝剑 心中狂跳,喜悦之意如潮涌一般,一向爱洁的她连身上沾染的鲜血都顾不上了。 实实在在地手刃了一位十一品大高手,陆菲嫣简直不敢想象就在三月之前还 是一副几乎提不起力道的身子。一切恍然如梦,可衣衫上浓烈的血腥味实实在在 地提醒她:这一切不是梦境! 与此同时,拙性哈哈大笑手上加力,不仅掌影如山,掌力也如山,击得三人 连连后退。陆菲嫣兴致正高,又是提剑上前,不多时便将三人一一击倒。拙性眼 疾手快一掌扫过,将三人的下巴全打得脱了臼,再也咬不破口中的毒丸。 「陆仙子威武!」拙性大手一拱,赞得陆菲嫣喜笑颜开。 「事不宜迟!付先生莫要怠慢。」陆菲嫣提着长剑,倒像个初出茅庐的雏儿 般跃跃欲试,抬目四望寻着要找人再打上一架。 「在下理会得!先行一步等候仙子大驾!」 拙性迅速离去,陆菲嫣既出了手,浣花楼前的乱局便迅速平定。张六桥也是 从未有此意气风发的时刻,大声呼喝着将浣花楼上下全数缉拿回府。 「张大人英明!」随行的百姓欢呼之声又起,让张六桥再吃下一颗定心丸, 今日这一场是赌得对了。 「禀报大人,这四人是暗香零落贼党!暗香零落草菅人命,淫辱妇女无恶不 作,浣花楼里竟然窝藏贼党!」瞿羽湘按着冷汗涔涔的齐掌柜喝问道:「还不从 实招来!」 齐掌柜闭目缄口,一言不发。惹得百姓义愤更甚,恰在此时,又一人中气十 足大喊道:「草民知道方圆赌坊的刘掌柜和他以兄弟相称,说不定也有勾结!」 「对,也有勾结!」 「张大人,不能放过了这干人。」 「贼党可恶,一个也不能放过。」 「好!」张六桥振臂一呼:「瞿捕头,随本官去搜查方圆赌坊!」 方圆赌坊,兰香苑,文毅旗下在北城的产业一一遭了秧,查到第四家福源楼 时,文家的大掌柜易明仁领着家丁们匆匆赶到,终于截下了北城府衙官差一行。 「易掌柜,府衙办案,你定要拦阻吗?」张六桥颇具威风凛凛之态,喝问得 正气凛然! 「张大人!草民向来诚信经营,大人一味为难是否假公济私?草民要上告京 兆尹大人,为草民做主!」易明仁急急赶来满头大汗,幸好局面暂时已稳住,日 已近午,想来不多时文大人也将下朝,待回头再好好收拾这帮瞎了眼的北城府衙 官差。 「本官手中人证物证俱在还敢抵赖?来人,谁敢阻挠一律扣押回府,以同党 论处!」 「什么人这么大口气?」张六桥话音刚落,远处便来了一队金甲卫兵,竟是 金吾卫到了。 金吾卫身为外禁军不敢太过亲近青城一系,可文毅手中拿着军需大权,两家 关系一向不错。易明仁无法将情况报给文毅知晓,当下便请了金吾卫前来助阵。 北城府衙的官差?屁,在禁军面前还敢做一声试试? 「在皇城闹事!张大人,你好大的胆子!」领军的金吾中垒于正奇冷冷看着 张六桥道。 张六桥手握暗香零落贼党垫底,已是完全豁出命去昂首挺胸道:「于中垒在 上,下官奉命缉拿贼党,福源楼与贼党有染,下官不敢偏袒徇私。还请于中垒助 下官一臂之力。」 「奉命?奉的谁的命?」于正奇手一摆,甲士们顿时将福源楼堵了个水泄不 通。 「案件尚未水落石出,恕下官不能多言!于中垒若是还不让开,只怕也难脱 干系。」张六桥不敢硬闯,可退后是决计不能的。吴征准备如此充分,料想不至 于没有应对之策。 「呵呵,好啊,张大人不妨到金銮殿上参本将一本,御前对峙,看是谁错了!」 于正奇见张六桥拿不出手令,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他也不怕惹上什么麻烦。 金吾卫有守卫皇城之责,北城府衙闹得鸡飞狗跳的,他当然有权力过问。 「案犯罪恶滔天,一个都不许放过。于中垒,下官得罪了。」张六桥摞了摞 袖子就要硬闯。 两边正剑拔弩张,远处一亮装饰豪华的马车缓缓驶过,被阻住了道路过不去。 车里一声女音响起:「前面什么事情吵吵闹闹的?」 随行的管家靠在车门边道:「禀夫人,看着像金吾卫与北城府衙起了冲突, 把路给挡了。」 地阯發鈽頁4ν4ν4ν.cом 4v4v4v. 「哦?出甚么大事了?」车帘掀开,林瑞晨披金戴玉,一身华衣趋步向前责 道:「自己人闹起来了?让百姓看见成何体统。」 张六桥一见侍中夫人到了便知有戏,忙上前见礼问安道:「夫人,下官正缉 拿贼党,于中垒强行挡住去路,阻挠下官查案!」 「这是……杠上了?」于正奇见林瑞晨现身便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暗骂易 明仁坑货,他自有他的道理,现下就退却反倒要出事:「夫人,北城府衙自清晨 起便四处惹是生非,本将依律问张大人要手令,他又拿不出来。是以本将正询问 事情经过,以免惊扰了安分守己的良民。」 「这样……」林瑞晨略一沉吟,道:「张大人,你查的是什么案子?」 「下官不敢说!」 「但说不妨!」林瑞晨在袖中一阵摸索,拿出一只纯金惊堂木高高举起道: 「圣上御赐胡大人这面金木,遇有不平之事可先审后奏,本夫人恰好带在身上。」 金木现身,如皇帝亲临,街上顿时呼啦啦跪倒一片。张六桥仍是道:「下官 只能说与夫人一人知晓。」 「好!你且起来说话。」林瑞晨与张六桥窃窃私语一阵,三品诰命夫人转过 身来冷笑一声:「在场者,全数拿下!」 奇罗山孤峰一座,但林木却生得茂密葱茏,其中暗藏的杀机更是数不胜数。 这等易守难攻之地,即使韩铁衣领军强行攻山怕也要遭受巨大的损失。所幸 的是,山上明显出现了些骚乱,日常寂静的山林里不时有人影憧憧,孟永淑等早 已潜入埋伏的高手们不敢打草惊蛇,远远一见动静便退出被搜查得严密的处所, 只在荒僻无人处潜藏。 今日来攻山的俱是精兵,又有韩家的将军领兵,这些高手们的任务并非是杀 人,更多的倒像斥候,弄明白山上的危险之处才是关键。原本想不打草惊蛇地探 查明白殊为不易,可未知的意外似乎让贼党们有些慌乱。巡山时不可避免地暴露 出不少破绽之地来。 高手们做好了标记,只待破虏大军! 「将军,斥候有新的情报送到!」 韩铁衣细看了遍孟永淑传来的信息,掐指计算了一番下令道:「够了,迟则 生变!传本将令,大军全速向奇罗山进发,不可分散。转告孟前辈等盯住下山道 路,若遇零散贼党就地格杀,贼众人多则万勿逞强!」 韩铁甲早已难耐战意,接了令一马当先向着奇罗山狂奔,这火爆的脾气,身 为将军却把自己当做先锋中的先锋。 数百骑军飞驰,马蹄顿地发出震天的轰鸣声,早已惊动奇罗山上的贼党。 「刘堂主,有全副武装骑兵往奇罗山来了。」 刘永先惊疑不定!派众们藏在奇罗山向来谨慎,再说人数说多不多,说少不 少,想来不至于引人注目。可联想到今日晨间连续三批人音信全无,大批官军的 出现要说仅是路过未免太过乐观。 「堂主!山上有几批弟兄失踪了……」 「操他奶奶的!」刘永先又惊又怒,现下不是去细究为何被发现了行藏之事, 如何保命才是当务之急。「快去通报浮旗使!」 「堂主!浮……浮旗使不见了……四处都找不着人,连郝高原也不见人影!」 通传的帮众飞也似的跑来,应是也感受到潜藏的危机,说话有些发颤。不知 是跑得太急喘不上气,还是心中害怕。 「无妨!」刘永先挥了挥手,一对泛白的鱼目里射出凶厉的光芒,压低了声 音道:「准备跑路,这地方呆不得了。」 能呆在他身边近身服侍的俱都是亲信,刘永先不明白浮流云去了哪里,可不 寻常的味道对百死余生的大寇而言最是敏感。他也没有浮流云那份神出鬼没的本 事,更不知派里的秘辛可以无声无息地从山里消失。可是他知道,危机近在眼前, 必须考虑后路!——即使手下有三百多条亡命之徒,其中还不乏武功高深者,可 刘永先并不认为靠这些乌合之众能与全副武装,且人数定然数倍于己的官军正面 一战! 先锋骑军来得狂风呼啸般迅速,韩铁甲麾下的精干骑军马如龙,人如虎,在 招展的令旗指挥下如烟花般散开。一百骑军聚在韩铁甲周围列成雁行阵,余者每 二十骑为一队,将早已勘察明白的下山道路阻住,另有每五骑为一队的十余小队 绕山巡弋——毕竟山上的贼党各个身负武功,施展轻身功夫跳崖离去不得不防。 韩铁甲一看山势面色便冷峻了不少,向韩归雁道:「得等步军来,这山轻易 攻不得!」 韩归雁鼓着腮帮子,犀利的目光连连扫视狭窄的山道,皱眉道:「骑军在山 下歇马接应,不得卸甲,半个时辰一换。大哥,您看如何?」 「大善!」韩铁甲手一挥后滚鞍下马,招来军官细细吩咐了一遍留下的百名 骑军接替换防流程。骑军们早备足了信号火箭,遇敌示警,接应的兄弟须臾便至。 韩家的用兵之法向来法度严谨! 先锋军率先放了颗号炮,即使在白昼里炸开的烟花也足够醒目,先前在山中 埋伏躲藏,离山脚处较近的斥候便现身狂奔下山,与韩铁甲汇合一处。韩铁甲早 已铺开地图,将斥候们带回的情报一一汇总标注,调整攻山之策。 跟随韩铁衣疾行的步兵不久也至,韩铁衣早已得先锋奏报,也不停歇颁下将 令:「披甲,持盾!」 一千名精兵在旷野里大喇喇地整束军备,银光灿灿的战甲,几达一人高的厚 重大盾,利落的动作,眨眼间便是层次分明的列队,看着便知这一支军队强悍的 战力。先攻其心,再破其阵,一个简单的命令,优势在韩铁衣手中便发挥至最大 效果。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吴征在亭 城见过韩归雁的治军之道,女将固然也得韩家兵法真传,不过甚为女儿身,统军 时多了一分精细,但比之彪悍的韩铁甲麾下军士,终究少了一分豪气。此刻见破 虏军干脆利落的动作与一往无前的气势,当真佩服得五体投地,也更加确定自己 不是个带兵打仗的料子。 「诗不错,你写的?」韩铁甲手持大刀,虎目瞪着吴征,心道这小子倒真有 些文采。 「不是!」吴征摊了摊手,锵啷一声抽出长剑跟着韩铁甲列队道:「抄来的!」 「抄谁的?他娘的神神叨叨!回头抄一份给本将,好用。」韩铁甲与护卫的 亲兵列成个圆阵,将大刀高举过头顶一挥,踏着大步向前进发。 主将奋勇当先,军士的战意自然在一瞬间提至最高。他们整齐划一地跟随主 将前行,套在身上的战甲随着有力地顿步发出巨大的哗哗声响,声势惊人!十步 过后,更是忽然齐声大吼:「杀!」尚未交兵,一股血腥肃杀之气便弥漫在军队 四周爆冲而起,当真神魔辟易。 军队逼近山道,韩铁甲保持着行军的节奏大喝道:「吴征!韩铁雁!」 「在!」每每随行于韩家军伍时,吴征总会被气氛所感染,收起嘻嘻哈哈的 态度,连军礼都庄重得很。 「领斥候破陷阱机关,不得有误时辰,不得漏放一个!」 「得令!」 斥候中有许多是韩家的血衣寒,还有些则是祝家,胡家的高手,由两人带领 最为合适不过。地图上早已标注了许多关键地点,攻山的路线也已绘下,沿路扫 清障碍的工作由韩归雁带着血衣寒完成,而祝胡两家的高手们则由吴征带着担起 护卫职责,以防贼党突袭。 血衣寒俱是战场的百战老兵,经验丰富,破除起陷阱来轻车熟路。填木板于 沟壑,解置致命的机关,扫清路障,砍伐堵路的树木清开行军的道路,一路几与 韩铁甲先锋军的行军速度一致。 奇罗山上此时反倒没了声响,人影不见,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怵。吴征与孟永 淑跃上高枝居高临下四面打望,一时也查不出异常。 沿途开路进展得异常顺利,可破虏军的警惕之心丝毫未松懈,看不见的敌人 往往最为致命,如此一来,行军的速度反倒放缓了不少! 吴征压抑着剧烈的心跳,足下发力凌空飞跃落在一处枝头,随即便觉脚下有 异。 奇罗山上树林茂密,近期又未曾有豪雨,原本泥土当被树林的根须抓得牢固 结实,可这一颗高大粗壮的树木却有些虚虚浮浮,一踏上仿佛要倒下一般。 「止步!」吴征大声示警,同时倒纵而起跃回此前踏定的枝头。只听咯拉拉 的断塌响声大作,前军的四十余名斥候纷纷足下一轻,地面突然塌陷,一排人发 出惊呼声跌落! 「连环翻板?这么大?」吴征忙大呼着救人从树上跃下,追风逐电般赶上掉 落的韩归雁。 女将走在斥候中部,翻板塌陷时离土壁不远,她反应迅速发力猛砸,将钢鞭 钉入土壁稳住身形。可翻板的塌陷引发了一连串的机簧,密密麻麻的劲弩声爆响, 成排的利箭冲天射起。落在陷阱中的人即使不被坑底的钢刀扎穿,利箭也足以要 了他们性命。 韩归雁手持双鞭急急挥舞,磕飞了一排利箭,可此地的土壁极为松软,仅支 持了片刻便大片大片地脱落。韩归雁无所凭依只能向坑底滑落。 机簧连绵不绝,一轮箭雨射过又是一轮,斥候中高手甚多,可也经不起这等 威势的攻击,瞬间便折损了二十余人! 韩归雁连连点地暂缓下落的身形,第二轮箭雨又将及身,若不发力难免被射 个透心凉,若是发力只能让身形下落得更快,密布的钢刀同样让人绝望。正危机 间吴征赶到,他轻功绝佳,土壁虽松软无比,可攀爬的难度并不比光溜溜的青云 崖更大。 吴征一把抓住韩归雁的玉手向上一提,又挥掌抚住她腰际向上一托,一股强 劲又柔和的力道将爱侣高高推举出陷坑,百忙中不忘高呼一声:「小心!有敌人!」 吴征助韩归雁脱困,反作用力将他震下坑底,砰砰砰的劲弩发射箭雨密布, 千钧一发。吴征全神贯注,将耳力运到了极致!箭雨破空声就如当日的豪雨落在 屋顶,只有瞬息的差别。可吴征能! 他双足急速摆动,不过片刻便不再下落,手中的长剑洒出寒光点点,同样几 无先后,可箭雨被一一磕飞,那出招动作轻灵巧妙举重若轻又阴阳共济,不仅身 形不再下落,还借着箭矢反震的劲道向坑定攀升了尺许! 「放!」韩铁甲的虎吼声响震山林,一排密密麻麻的箭雨越过坑顶破空飞去, 显然坑外也来了敌人。 吴征耳听八方,凝视坑底的目光片刻不敢离,外界的一举一动也如在眼前。 他磕飞第四轮箭雨才找准空隙翻上坑洞,只见坑洞对面有百来人贼党猛然掷 出暗器连绵,正与韩铁甲率领的军队对射。 正面对决,破虏军岂惧贼党?重甲步兵立下盾墙掩护,五百名弓箭手发矢连 射,虽林木茂密阻挡甚多,可杀伤力之巨又哪是贼党可能比拟? 斥候中的高手们纷纷跃上树顶绕过陷坑蓄势待发。这等大型陷阱设计得极为 巧妙,可花费之巨,耗功之大,绝不可能太多。贼党既已现身,首要便是拖住对 手倒不急着剿灭,借以探路也是极佳的选择。 「连环翻板?连弩?卧槽!」吴征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他曾在前世的杂书中 看过连环翻板的设计,在陷坑上的道路铺上三块木板平搭,再铺上浮土。看上去 一无所觉,但人一旦踏上,木板瞬间倾倒摔入陷坑里。这一处连环翻板做得巨大 得多,自然也结实得多。十来人站上去平平走过毫无问题,可人数若是再多,陷 阱立时就要发动。至于陷坑下自然没有人,超越当世科技的「连弩」更让他大吃 一惊! 陷坑里的弩箭射完,当即有贼党投入火把,坑底大量干枯的竹枝燃起大火变 作一处火坑。两边短兵相接,斥候高手们只是游斗拖住贼党,韩铁甲率领着重甲 兵绕过陷坑,步步紧逼。 贼党寡不敌众,只得向山上且战且退,沿途抛下不少尸体,直到鱼贯退入一 处洞穴里。 这洞穴口极窄不过两人通行,斥候们也不敢贸然进去。孟永淑杀意正盛,急 道:「追啊!怎地都不追了!」 「追进去成了具尸体,你就再也报不了仇了。」吴征冷冷道。 军士们左右寻不到其他入口,也料想便是寻着了一般风险极大。韩铁甲当即 下令向洞穴里灌入桐油,不一会儿洞中烈焰燃起,浓烟滚滚…… 「我得先回京城去看看,韩将军,雁儿,告辞!」 大事坻定,吴征跨上备好的扑天雕一路急赶回成都城,早有祝家的仆从牵了 马等候在南城门口! 「陆仙子与戴公子等今晨一切顺利,如今正在福源楼处。」来不及擦去身上 的火灰与血迹,高空恐惧症犯了吓得面目苍白,足下虚浮无定也顾不得了!吴征 跨马一路喝开行人,四蹄纷飞赶至福源楼。 【第四集完】 【江山云罗】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十三章 观风听雨 破子藩篱 -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一章 馈君明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一章 馈君明珠 院井梧桐 【江山云罗】第五集有凤来仪第一章馈君明珠院井梧桐 时日近午,金銮殿上议事已毕,屠冲尖着嗓子高唱道:「时辰已至,无事退 朝!」 「臣另有要事启奏陛下!」胡浩及时出班跪地连连叩首,砰砰声在空旷的大 殿里回荡。 「胡爱卿平身,有事奏来!」秦皇颇觉意外,若是大事早该启奏,若是小事 又怎当得胡浩一副以死进谏的模样。 「事关重大,三品以下不宜听闻。」 所谓三品以下只是给个大略的建议,秦皇当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除了心腹 重臣以外不可泄露,遂点了几人后让屠冲退朝。 「且慢!文大人,你不能走。」胡浩回身望向京都守备文毅,阴测测的目光 让文毅一阵厌恶,又一阵发毛。 「文爱卿也来吧。」 秦皇引领着群臣来到御书房,又屏退左右关上大门道:「胡爱卿,何等大事 速速报来!」 胡浩呼吸粗重,满身血液上头涨红了脸环视全场,向霍永宁道:「霍大人, 本官先来问你!大秦使臣出使燕国归途之中,曾遇暗香零落贼党袭击,此事有损 我大秦威严,大人归京之后却不闻不问,是何居心?」 「额……」霍永宁吃了一问有些尴尬,搓了搓手道:「非是不闻不问,而是 路途遥远,贼党又已尽数伏诛!京中要务甚多,一时不好大动干戈。」 「哼!」胡浩冷笑一声道:「如此大事,还有甚么要务更甚?」 di阯發布頁454545.сΜ 4v4v4v.сΜ 霍永宁向为孤臣,正如吴征此前所分析的心中必然对暗香零落有怨气,不管 他前头追查贼党巢穴帮了多少忙,先用言语逼住了他,在此事上必然要倒向昆仑 这一边。 俞人则一听便知其中门道,哂笑道:「陛下,容臣妄言一句!贼党袭击使臣 殊为可恶,可为政之道当量力而行,有先有后。胡大人此番是轻重不分,上纲上 线,居心叵测了。」 「上纲上线?居心叵测?」胡浩忽然爆发一般跳脚道:「本官正是要上纲上 线,为了一帮居心叵测的贼党!」 「胡大人有话便说,着什么急?」俞人则得意一笑,老神在在。 「诸位皆是国之重臣,陛下更以重权托付。诸位可知暗香零落贼党是什么来 头?」胡浩义愤填膺,几至怒发冲冠。 「一帮江湖草寇,聚众为患!倒也称不上什么心腹大患,反手可灭。」迭云 鹤淡然接话,江湖之事他最熟悉,说出来自然让人信服。 「江湖草寇?迭大将军,枉你执掌青城门派在江湖中大有名望,居然也如此 偏听偏信!」胡浩声调极高,与诘问无异。 「胡大人,圣上面前还请莫要胡言乱语。暗香零落谁人不知?怎么叫做偏听 偏信?」 「呵呵!本官对迭大将军好生失望!」胡浩惨笑着摇了摇头,又向秦皇跪倒 道:「启禀陛下,据微臣追查,暗香零落不仅流毒民间,贻害江湖。更是临朝余 党!」 「什么?」重臣们异口同声,大惊失色。涉及前朝皇族从来都是天大的事情, 一不小心是要动摇当朝根基的。即使临朝已亡了许久,仍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秦皇双目一瞪,脸色阴沉得可怕道:「可有实证?」 「微臣命人追查,人证物证俱在。现下正在午门外等候,请陛下宣她觐见。」 「什么人追查?午门外的又是谁?」 「北城令吴征追查,午门外的人证握有十足铁证在手,祝家当代之主,祝雅 瞳!」 爆炸性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即使一干重臣们也有些绕不过弯来。文毅面色 丕变,俞人则心急如焚,可谁也不敢在此事上贸然发表意见,只能看看再说。 秦皇低着头沉吟良久,沉声道:「宣!」 祝雅瞳一身盛装自午门入宫,见者无不侧目。那眉目如描如画,加之端庄娴 雅,仪态万方,娇美绝伦的模样当得上一句艳压后宫。一些见多识广的宫中老人 暗自思忖:宫中佳丽竟无一人比得上她,或许昔年的玉妃能够,可玉妃的气质又 要弱上些,终究还是被比了下去。 御书房因祝雅瞳的到来平添一份亮色,美妇盈盈下拜:「民女祝雅瞳参见陛 下。」在燕国她是二品诰命夫人,在秦国却是一介平民。 「祝家主请起,胡大人提起暗香零落一事,还请祝家主向朕细细道来。」秦 皇的心焦毫不掩饰,舍弃了一切拐弯抹角。祝雅瞳纵然艳绝人寰也引不起他半分 侧目,此刻比起江山社稷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民女隐藏行踪来成都,只是想早日与北城令吴大人商谈生意一事,并无他 意。吴大人查探北城中幼女失踪一案,发现是暗香零落贼党作乱。民女得知吴大 人跟踪贼党,童心大起,亦在暗中跟去……」祝雅瞳不紧不慢娓娓道来,配上她 曲折婉转的语调,甜美动听的声音,诸人均觉当夜发生的一切犹在眼前。 「祝家主武功盖世,居然拿不下一名贼党?」迭云鹤颇觉不可思议,心中也 有庆幸,幸亏没拿着人,否则这一遭要一败涂地。 「拿不住他!」祝雅瞳缓缓摇头道:「此人自称忧无患,民女猜测是忧天下 无患之意,其心可诛!」 「祝家主,光凭猜测可不够。」屠冲也尖着声音发话道:「可有实证?」 「有!民女之所以拿不下他,全因他有此物。」祝雅瞳玉手一伸,莹白的掌 中三根金色羽毛发出淡淡的光辉,显是不久之前才从生灵身上割下且精心保存的, 是以光泽不失:「民女与忧无患拼力死战,只籍他转身逃离之机,从乘坐的飞禽 之上留下三根尾羽。」 「咝~」屠冲瞳孔陡然放大,接过三根羽毛呈在御案上。 「是那个畜生么?」秦皇呼吸粗重,向屠冲寻求证实道。 「是!错不了!正是豹羽鵟!」屠冲的头几乎埋到了腰上,喉间干涩,语声 发颤,不知道此物的出现会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也不知龙颜是阴是晴! 偌大的御书房里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群臣心情惴惴不安,都在等 着天子发话。 「陛下,车骑大将军韩克军求见!」御书房外的禀报声响起,算是缓和了下 气氛,群臣着实松了口气。 「宣!」 韩克军一身白衣,双手捧着车骑大将军虎符与将盔,双膝跪地叩首道:「臣 韩克军,死罪!」 秦皇皱了皱眉,责怪道:「爱卿一向劳苦功高,忠心耿耿,何来死罪之说? 平身,起来说话。」 「臣万死不足以赎罪。」韩克军不起身将虎符与将盔摆在地上,以头顿地道: 「胡大人与祝家主追查暗香零落贼党,臣不敢怠慢,昨日夜间臣二子韩铁甲,韩 铁衣,小女韩铁雁探明贼党巢穴,当即带兵围剿!如今已获全功。贼党系前朝余 孽证据确凿,臣失之不查,特归还虎符将盔,请陛下治罪!」 di阯發布頁454545.сΜ 4v4v4v.сΜ 御书房里又恢复寂静,这一回却多了许多砰砰响的心跳声。 「继续说!」秦皇的目光近年来少有地锐利。 「臣来时的路上,北城府衙正在缉拿盗匪。北城浣花楼里擒拿贼党四人,余 者尚在审问,胡夫人亦在现场。」证据做得极实,韩克军此前也没料想到。原本 的计划是在浣花楼里翻出些恶名昭彰的恶户直接屈打成招,往文毅头上扣屎盆子, 不想还真拿住了正主儿。这让祝雅瞳又是一惊,心中长久的疑虑更甚。 「浣花楼????文毅!」秦皇厉声一喝,龙目中射出熊熊怒火。 「陛下!微臣冤枉啊!」文毅骨酥腿麻,扑腾一声跪倒在地,身子抖如筛糠。 「陛下,为今之计当彻查贼党派兵剿灭,使之不存于世间!老臣身负大过, 不敢再担车骑大将军要职。任凭陛下发落。」 「韩将军平身,赐座!」秦皇一摆手向屠冲道:「速速去问明北城府衙状况, 即刻回报!」 事件几乎已尘埃落定,胡浩却嗅出了丝不寻常的味道。到了此时此刻,文毅 必然要先被剥去官服,收押待审!可圣上居然将他搁置不理。 「坏了!漏算了一件事!」胡浩心中大急,又苦于他无法传递消息不敢做色。 望向苍老的秦皇又敬又畏!情急智生,胡浩灵机一动启奏道:「陛下,事关重大, 微臣请草拟圣旨,由屠大人奉旨行事!」 ……………………………………………………………………………………… …………………………………………… 北城诸事平定暂告一段落,林瑞晨与陆菲嫣在马车内等候最新的消息。这里 的事情只是一个环节,另外两处却还没有消息传来,二女心中忐忑不安,只得有 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聊以慰藉。 「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吴征的声音远远传来:「张大人,怎么样了?」 「征儿!」二女对视一眼,忙不迭抢了出去。只见吴征满面火灰不及擦洗, 风尘仆仆地赶到。 「此地顺利,你呢?」陆菲嫣抢着问道,见吴征虽狼狈,倒不似有伤在身心 安了不少。 「无甚大意外,哎,一言难尽容后再说!」吴征摇摇头也顾不得礼节道: 「上车!」 马车内陆菲嫣将北城的情况简述一遍,吴征悬着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又问 道:「朝中可有消息前来?」 「祝家主被宣入宫中已有大半个时辰,尚未有最新消息,我们也等得心焦!」 吴征眉头一皱暗自思量:祝家主该当禀明了一切,这事如此重大,圣上怎么 可能犹豫不决?究竟是有什么变故?是不是漏了什么? di阯發布頁454545.сΜ 4v4v4v.сΜ 「坏了!漏算了一件事!」沉默中的吴征忽然一惊,苦等了许久的消息居然 音信全无,秦皇的反应十分怪异,这里头的玄机现下才想得明白。 追查暗香零落以做倒文毅腾出京都守备的位子,韩克军再辞去车骑大将军一 职释了兵权,韩家三兄妹立了大功的前提下再无任何人与任何理由可以阻挠升迁, 车骑大将军麾下原本的兵马分出一大块给三人作为奖赏,也保有韩家的荣耀,这 原本都是计划中的事情。可皇城里似乎陷入了死寂,事情进行的顺利,想要的结 果一个都没来,连文毅都尚未被拿下,事情不同寻常。 「什么?漏算了什么?」陆菲嫣心思不宁,闻言大急。 「漏了我!」吴征急得抓耳挠腮:「韩家三兄妹的前程解决了,韩老将军虽 吃了亏,但韩家整体丝毫无损。这是份不亏小赚的买卖,圣上必然会顺水推舟。 可我呢?我这一份功劳可不小,足以让北城府衙装不下!如此一来昆仑青城两系 的势力平衡又将打破,圣上必然不预见到!此事怕要有变故!」 陆菲嫣听得目瞪口呆,一边佩服吴征思路敏捷,一边又是心焦。 「怎么办?怎么办?」吴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夫人,有消息来了。」 林瑞晨也顾不得礼节唤了胡府管家上车,管家连奏报也无全凭口述,可见时 间之紧迫:「胡大人拟了份旨意,正由屠大人带着出宫来北城。宫中的人看见了!」 「什么?还有多久能到?」吴征大喜过望,纷乱的思绪中出现一丝光明: 「胡大人当真了不起,这样都能把消息传出来。」 「冷静!冷静!」吴征不住地搓手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来了一个半时辰,下 朝的时刻也过了一个时辰,他在京城公开露面的消息该当也传出去了。之所以没 人来找麻烦,怕是忌惮林瑞晨手中的黄金惊堂木。 「两位师姑在此等候,我去北城府衙!」吴征忽然跳起,喜形于色道完忽然 又怔怔愣住。 「你去北城府衙干什么?那里现下可是是非之地。」吏部盯着这位疏于政务 的家伙许久了,去了北城府衙可没有好事,至少暂时没有。 「宫中的消息传不出来,俞化杰这个蠢货必然不明情况。今日咱们搅了文毅 一通,他必然不能等待要来找麻烦。先把我拿住了,此案自然要暂停,他们好有 回旋的余地。」吴征快速理了一遍无奈摇头道:「没办法,我得先去吃个怠慢政 务的罪名,再挨顿打,好让圣上有路好走。」 旋即他又唉声叹气道:「怕是不够!哎,只好去打人了!妈的,这顿打好贵! 豁出去了,反正升官发财全部完蛋,那就照死里打!」 等待的心焦最是难熬,待得吴征发现了漏洞已是刻不容缓。他照空气猛挥了 两拳奋力平静下思绪道:「师姑,让张大人去截住屠大人,喊冤也好,说事态紧 急也好,尽可能拉他来这里。」 林瑞晨摇头道:「不够,我一起去。」 「甚好!拖得越久越好!」吴征大吐了口气下定了决心道:「拙性大师呢?」 「他一直在附近,会暗中跟着你。」陆菲嫣抿了抿嘴唇,担忧中暗自安慰有 拙性大师在,出不了事情。 「弟子先行一步。」吴征解了衣甲矮身出了马车,大喇喇地飞身上马,吆喝 着返回北城府衙。 衙门里空空落落,留着看门的衙役见了吴征吓了一跳,险些认不出来。一则 多日未见来得突兀,二则吴征这一身装扮也太过古怪,未着官服便算了,一身衣 物火灰处处,血迹般般,连鞋子裤管都是泥土。 di阯發布頁454545.сΜ 4v4v4v.сΜ 「来人!来人!娘的,人都死哪儿去了?」吴征大呼小叫着连连跳脚,将惊 堂木拍得震天响。 「吴大人!衙门里大多数人都随张大人与瞿捕头外出办案去了,就留了咱们 几个。」衙役一见主官脾气大燥,吓得战战兢兢。 「混账!」吴征还待发作,衙门口喧闹声大哗,朱植领着百姓又来到公堂上。 百姓们早间随张六桥一路去到福源楼,因林瑞晨与金吾卫出现的关系俱被隔离在 外。如朱植等老者年事已高体力不济,便留了人等消息各自回到北城。吴征看朱 植气喘吁吁,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可也别无他法,这等人最好利用,效果也 最佳。 「吴大人!」虽说北城府衙今日该拿人拿人足够秉公办案,朱植仍是对这位 耽误政事的北城令诸多不满,强抑着怒气道:「您可回来了?」 「朱老丈,此话怎讲?」吴征高坐公堂之上冷冷道:「老丈是在质疑本官?」 朱植愕然,他没想到第一回见面时彬彬有礼,谦恭和善的青年官员忽然变成 这股一身官气,难以接近,一肚子苦口婆心的劝告说不出来,变作怒气冲冲的质 问:「吴大人上任至今,就来了两日官衙。如此怠慢政务,毫不体恤民情,视北 城百姓如无物!老朽虽是一介草民,也斗胆问吴大人一句,是否北城百姓的安危 不在吴大人心上?」 「哼!」吴征冷笑一声起身道:「本官既任北城令,何时敢将圣上的嘱托置 于脑后?你不过虚长几岁,居然敢咆哮公堂,本官若不是怜你老迈,定将你拿下 问罪!」 朱植气得不轻,颤巍巍地起身直指吴征道:「老朽又何罪之有?若是吴大人 没有个合理的交代,草民定去吏部击鼓,告吴大人一状!」 「说得好!」公堂外传来一声断喝,十二人鱼贯而入,一人领头,余者阵列, 倒像飞翔的雁群。 吴征扫了眼一众来人,起身冷冷道:「本官有要事在身,尔等在公堂上喧哗 又误了本官的行程,这份罪回头再治。」他狠狠地拂袖,可怎么看都有些慌张地 急于离去的意思。 「吴大人要往哪里去?」来人中一名头戴襆头帽,身着交领襕衫的书生道: 「方才还听吴大人公堂论案,要定人罪名,这会儿就要走了?」 「嘿嘿,张公子啊?」吴征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突然道:「关你屁事!」 书生自然是即将出仕的白云书院首徒张彩谨,斯文惯了的书生听人口出粗言 总是会甚鄙视之的,但对他喷出来的便难免露出恼怒之情:「你说什么?」 「本官说关你屁事,关你屁事,关你屁事!听清楚了没?」吴征哂笑道: 「这人耳朵有毛病!」 「你……你……」张彩谨被当众羞辱怒发冲冠。斯文人碰见粗鲁的也无可奈 何,对喷是万万做不得的,一口气堵在胸口发作不出来,憋得满面通红。 「北城令吴征当众口出污言,有损国体官风,有辱斯文!张公子,替本官记 下来!」来人中一名头戴六品官帽,双手背在腰后,儒雅与威仪兼具的年轻官员 道。 「俞大人,是否吏部太过清闲,让大人有暇来此找茬?还是要找本官讨一杯 茶喝?」吴征面色一凝挥了挥手道:「来人,请俞大人后堂奉茶,待本官回来后 再行作陪。」 衙役们面面相觑,吏部官员们明显来者不善,联想到吴征此前荒废公务已久, 其目的昭然若揭。这时候上去岂不是找抽来着?但吴征还是北城令,他的话又不 能不听。 一名衙役硬着头皮上前拱手道:「俞大人请随小人来。」勇气可嘉,只是抱 拳时几乎将整张脸都埋入臂环之内,就怕被人认住。 俞化杰压根不理,上前两步向朱植脸露微笑点了点头,又向吴征道:「不必 了吴大人。方才几位百姓之惑亦是本官之惑,吴大人若不能说清楚,本官既担吏 部员外郎之职,不敢如吴大人一般荒废政务,如今人证俱在,本官当场开堂审理, 亦合我大秦律法。」 「你也不配知道!」吴征面色变冷,警惕地盯着俞化杰道:「本官自有要事 在身,先行一步!」 俞化杰袖手旁观也不拦阻,只不屑笑着。眼见吴征即将走出府衙,三人忽然 转出门角将去路挡住,一同伸手拦阻道:「吴大人还不能走。」 吴征见三人步伐沉稳气势不凡,倒退两步回身道:「俞大人,这是何意?」 di阯發布頁454545.сΜ 4v4v4v.сΜ 俞化杰微微一笑,头也不回走向朱植温言道:「本官身居督查检举官吏之职, 今日巡视北城,烦请老丈将北城令疏于政务一事细细道来。本官定报与苗郎中大 人,以律例查办!若是罪大恶极,本官这就将他拿下以正国威!」 「不必了!」吴征快步行至俞化杰身边道:「本官久不曾来府衙,并非怠慢 政务,实因有要事在身,天子脚下国法当头,本官岂敢胡作非为?俞大人若是不 信,不妨问问韩将军去。」 「正是天子脚下,本官才要查个清楚明白。吴大人无故缺勤多日,依律当脊 杖十八,既说不出去往由来,本官现下便依律责罚。」俞化杰靠近吴征压低声音 道:「不过若是韩将军为吴大人来求本官的话,本官倒是可以给你个机会。否则 ……这事本官也难办啊。」 大庭广众,他虽压低了声音仍瞒不过旁人的耳朵。在他人听来,这句话像是 给吴征留了些颜面。可在吴征,张彩谨这等知道俞化杰不轨之心的人来说,意味 大大不同,韩归雁去求他,怎么求?其羞辱之意无更甚者。 「是难办!」吴征忽然露出个狰狞凶险的笑容道:「那就不必办啦!」 「什么?」没头没脑的话让俞化杰一愣,可来不及再细想,吴征的拳头已带 着风声呼啸而至。 俞化杰文武双全,以这两点而论大秦同龄人里无出其右者,堪称第一俊彦。 当然这一切显耀随着吴征入京戛然而止,当年在醉仙楼上的文武会友,俞化杰的 武学修为便与吴征差不多,正因没有把握拿下吴征怕引来非议污了名声,才不敢 当场挑战。如今两年过去,俞化杰自律甚严,练武更是一日不曾停止,可怎及得 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吴征? 拳掌相交,俞化杰便觉一股沛莫可御的大力传来,震得掌心里骨骼欲裂般剧 痛。 吴征出手突然,距离又近。俞化杰猝不及防间只挡下一拳便被一脚扫在膝弯, 痛彻心扉中再站不住身形单膝跪地。——他万万想不到吴征竟敢当众动手,又惊 又恐下失声惊呼:「你敢……」 吴征忽然上身后倒,恰巧避开背后攻来的一掌,顺势一脚直踢俞化杰。 俞化杰喊了一半的话被梗在喉咙,但来了帮手不由精神一振!奋力抬掌径拿 吴征脚踝。 吴征肩膀发力震开身后一人,腿弯一钩避过俞化杰推来的一掌。他姿势别扭 又分心二用,腿脚发力不足,只得取之巧劲。 俞化杰得此一缓慌忙着地一滚,眼角余光见下属已一掌结结实实击在吴征后 心,心下大喜正欲喝令将吴征拿下,亲自脊杖。不想吴征生受一掌,反倒借力飞 扑,掌带风声抽来一记耳光。 「再敢缠着雁儿,老子阉了你!」俞化杰一句话被堵在嘴里,吴征已气势汹 汹地大喝出口。幸而他受到重击,虽借力卸力,俞化杰带来的随从武功也强,力 道准头终究出了些偏差。这一记耳光被俞化杰险险避过,掌风刮得他耳边生疼。 吴征修习了观风听雨,以一敌多的本事大涨。否则以俞化杰等四人的武功, 硬碰硬非得吃大亏不可。现下在他耳中,敌人出招的风声先后,力大力小了然于 胸。吴征虽被四面围困仍不慌不忙,仗着出众的轻身功夫闪转腾挪,偶尔吃下几 记能卸去力道的攻击,对俞化杰步步紧逼片刻不曾放松。 不过盏茶时分,四人的武功高低吴征已了然于胸,他龇着牙对俞化杰露出个 狞笑,攻势陡然提速! 足下轻轻一点青烟般跃起避过左右袭来的两腿,吴征使开【天雷九段】,双 掌分袭俞化杰,正是一招【如雷贯耳】。吴征功力已高出他太多,俞化杰不敢硬 接向后一蹿,他与三名随从也形成了默契,由俞化杰牵制,三名随从主攻。俞化 杰只需守住不失即可,不需贪功冒进。 看看难以打中,背后三人又待攻到,吴征身形忽然急坠单手撑地。一轮攻势 已然衰竭,且空门大开,俞化杰大喜,见三名随从已三面攻到,忙踏上一步封锁 吴征退路。 吴征一身功力已提到极致,他忽然从地上弹起,像只虾米般弓身避开踏地的 两脚。可俞化杰双掌舞得滴水不漏,前去无路,背后三掌又到! 吴征双目圆睁,身躯急扭闪过两拳,运劲于肩侧硬挡了一掌。这一掌威势雄 浑,打在结实坚硬的肩膀却虚如无物,仿佛拍在一大团棉花里。吴征再次借势急 飞撞向俞化杰。 吴征来得疾劲,俞化杰不及闪躲,只得双掌护胸,只需接住此招自然转危为 安。吴征横飞中身形陡然一沉,三掌连环拍他小腹。他在空中无所凭依仍能变换 身形,屡屡让俞化杰手忙脚乱。这一下见状慌忙沉身挡架,步伐微乱,吴征掌影 陡然消失无踪右脚横扫踢倒俞化杰,顺势拿住他脖颈,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他脸颊, 半边面庞登时猪头般肿了起来。 di阯發布頁454545.сΜ 4v4v4v.сΜ 「住手!」三名随从见主人失了手大惊失色,大声呼喝欲救。 吴征回头冷电般的目光一扫,手上加力,俞化杰眼珠暴突,喉结被捏的咯咯 直响。三名随从投鼠忌器,吓得不敢再动。吴征盯着三人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又 是一记肘锤打在俞化杰面门,直打得鼻血长流。 「我家俞大人是朝廷命官,被你当众无故殴打,可知已犯了大罪?」动手解 救是没那本事,只得吓唬喝阻了。 「砰!」吴征一拳打在俞化杰左眼眶上,瞬转青黑的眼角立刻变成了只刚出 锅的馒头:「你们再让我听见一口喘气声,老子就打爆他眼珠子!」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吴征又是一拳落在俞化杰右眼眶上:「老子准许 你喘气了吗?」 俞化杰自知容貌已毁,那些青一块紫一块的疤痕短时间内难以愈合,又受制 于人,撕裂的剧痛也只得生生憋在喉咙里,哽得「喝喝」连声。 吴征照着俞化杰腹部又是一拳,他下手又阴又狠,专找痛感十足又伤不了筋 骨的所在下手,至于放话不准吭声否则打爆眼珠子……这不没说你不吭声我就不 打你了嘛…… 俞化杰生生吃了几下重拳,喉间强压的呼痛声可见苦楚极大。他倒也硬气, 死死憋着不求饶也不呼痛,可吴征下手绝不容情,拳拳到肉,熬得甚是艰难。吴 征也不说话,两边就这么沉默着一个暴打,一个苦挨,只剩下一记记的重拳声。 「住手!」 「他娘的谁还敢歪嘴!」吴征打得正开心兴致陡然被打断,恶从胆边生,朝 着俞化杰脸颊就是一拳,直接将嘴角打裂,至于那喝止声尖尖细细,如公鸭嗓子 般难听也顾不得了。 待得一拳下去打出了胸中怨气,吴征才回头轻蔑一看,吓得打了个激灵支支 吾吾道:「屠……屠大人!」 中常侍屠冲手持圣旨刚赶到北城府衙,见吴征正在行凶。他武功精湛眼神犀 利,自然认得出俞化杰。可以他的身份要上前动手拆解颇为掉价,自然是出声喝 止。不想还换来吴征一句粗口,登时脸颊边上薄皮都抽了起来。 吴征一看惹了祸,情急之中一跃来到屠冲身边哭丧着脸道:「屠大人,他们 四个打我一个!可把下官打的惨!」 见吴征迅捷无伦地扯开官袍,露出身上不定睛凝神根本看不出来的些许微青。 屠冲眼角跳着扯了扯嘴低声道:「胡闹!」 看了眼正被随从扶起,满面青肿认不出原型的俞化杰,屠冲举起圣旨道: 「本官奉圣上旨意查问要事,吴大人,这就借用你的公堂!余人速速退下,非得 传召不得进入北城府衙!」 吴征昂首挺胸,先向错愕的朱植等百姓点了点头示意无妨,又冷笑着看着俞 化杰一行无可奈何地灰溜溜离去,心中暗道:好险!信息不对等决定一切!若是 这个世界也有手机,今日的事情可就办不成了! 「你呀!」屠冲面色古怪地伸指点了点吴征,也不知是怪罪他胆大包天肆意 妄为,还是替秦皇松了口气,道:「罢了罢了,闲事休提,你随本官来!」 ……………………………………………………………………………………… ……………………… 吴征向屠冲交代了前前后后,张六桥,瞿羽湘,甚至戴志杰,杨宜知等人都 被一一唤入后堂询问了个明明白白,一行人又随着屠冲回到皇宫,被安置在偏殿 等候。 这一等便是月上中天,才见屠冲返回。以他精深的武功,浑浊的眼珠也布满 了血丝,想来也把秦皇给累了个够呛! 「你们先回罢!明日午时来皇城外听旨。」 简单的一句话打发吴征等走人,可人人皆知好事临头。明日宣旨,圣上心里 定是已有了大体的决断,只待完善细节而已。 皇城外早有祝雅瞳的马车在等候,吴征一屁股坐上舒适柔软的垫子大大伸了 个懒腰:「累死了累死了!」 「咦?这就累了?不忙,还有件事情要处理呢!」祝雅瞳憋着笑,玩味的目 光不住在吴征与陆菲嫣脸上打量。 「还有?」吴征早间随破虏军征剿贼党,又忙碌了好半天,实在提不起精神 来。闻言虽觉差异仍是懒懒散散,一副明日再说的样子。 「恩!事情还不小,回了府自然知道。」 待得回了吴府被祝雅瞳领进一处空着的小院,吴征脑门里轰地一声大响,睡 意全无,露出个难看的意外笑脸道:「盼儿?你怎么来了?」他不敢回头去看陆 菲嫣,想来也知她现下怕是尴尬得只想望风而逃。 「大师兄!」顾盼又惊又喜地发足奔来,只是碍于娘亲与外人在场不好太过 亲昵。念及今日的惊险与所受的委屈,又见吴征满面疲惫,一身火灰,眼圈儿都 红了:「我想娘亲和你,就来找你!咦,大师兄不知道我来了?」 「不知道啊!」吴征哭丧着脸暗道完蛋,事情闹大发了:「怎地门派里也没 人知会一声?不对,盼儿,你……你莫不是偷偷跑下山来的?」 「额……」顾盼一时语塞,可再见青梅竹马大师兄的喜悦之情早盖过了一切, 抿着一对丰软香唇,乌溜溜的大眼睛左顾右盼,贼兮兮地,不知是暗自得意还是 正在乞怜。 祝雅瞳忍俊不禁拉着陆菲嫣的手道:「若不是恰巧被我撞上了,只怕要被贼 党拿去身陷囹圄了!妹妹的女儿胆子好生不小,嘻嘻,你们昆仑的弟子都是这么 一副包天的胆量么?」 di阯發布頁454545.сΜ 4v4v4v.сΜ 「什么?」不单是吴征与陆菲嫣,顾盼也此刻才得知实情,个个又惊又吓! 「盼儿过来!」陆菲嫣尽可能沉下脸。她着实被顾盼的胆大妄为吓得坏了, 可女儿因何下山心知肚明,更眼见她望向吴征的惊喜与欢乐,一时百味杂陈,不 知要说什么才好! 「娘……」顾盼缩着肩膀连连晃动。幼时每每犯了错误便是这般撒娇,娘亲 自然会心软不少,往往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被关在院子里一日,又听祝雅 瞳所言的严重后果,她也知这一回怕是不好收场。可既然来了吴府,说什么也是 不肯再回昆仑山的。 「你……」陆菲嫣喉头发干,竟哽咽着说不出话。 局面太过尴尬,祝雅瞳袖手旁观自然觉得有趣,可也深知三人之间复杂的隐 秘,笑着打圆场道:「好啦!人都来了,难得母女俩欢聚,好好回去睡一觉,有 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复又指着吴征道:「休息够了好好想点好主意,莫要昆仑 山上来把人给要了回去。嘻嘻,小丫头我也挺喜欢的!」 ……………………………………………………………………………………… ……………………… 「夫君,今日之事可算是顺利过了?」夜色已深,林瑞晨却无睡意,直等到 胡浩回府时见他满面春风才松了口气,连心情也一道舒缓欢快起来。 接过爱妻递上喷香温热的面巾抹了把脸,酸疼的肩膀被不轻不重地按揉,胡 浩惬意道:「很好!算得上圆满!」 「征儿这一次不会有什么大过罢?」自家人心疼自家人,林瑞晨知晓一切俱 在胡浩的掌控之中,结局与此前的一切计划偏差大不到哪儿去。唯一的变数便是 此前漏算的吴征了。 「功劳大,过也不小,原本不好说。不过这一回帮圣上彻底解决了个大难题, 出不了大事。」胡浩笑吟吟道,这一次的漏算让所有人都忽略了,即使胡浩,祝 雅瞳也没能事先安排。胡浩临场应变与吴征的机智倒有天衣无缝之感,也让侍中 大人十分得意。 「又简在帝心了?」得到肯定的答复,林瑞晨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脸上露 出极具风韵的微笑。 「是啊!为夫当时可是忐忑不安,怕他看不懂传出信息的深意,更怕他年轻 气盛吃不得亏。现在看来,你们昆仑当真培养出一个好弟子!」胡浩连连点头竖 了个大拇指,还是第一回毫不掩饰地盛赞吴征。 「他一贯都很不错。今日在马车里堪称当机立断,想好了对策片刻犹豫都无, 我都不得不有些佩服了。」林瑞晨亦是大赞,话锋一转又道:「只是这一回谁都 得了好处,只苦了他一人,倒是有些不公平。」 「呵呵!你呀,咱们都老夫老妻了还绕着弯儿?不必担心他,这孩子的成就 不可限量!」胡浩起身拉着爱妻的手来到院井,望着繁星点点的天空道:「着眼 全局,将自身利益置于其后,世间能人不少久了都能转过弯来,也能明白他一片 苦心。需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益二字放到谁头上都是极 难过去的一关。升官发财近在眼前,能随手抛弃者少之又少,何况一个初出茅庐 的少年郎?」 胡浩顿了一顿,指着院中的梧桐树道:「这颗梧桐树是为夫亲手栽下的,寓 意凤栖梧桐,盼能养大了引来金凤凰!为夫多年来的心愿至今也算小有成就,不 少文人雅士,精干能人都投靠了府里。可若是为夫二十岁时怕是难如征儿一般当 机立断。他府里没有栽梧桐,可这颗梧桐树已立在人心里,今后有的是凤凰飞来, 怕是停满了都不奇怪。征儿这笔生意做得一点也不亏!」 「夫君把他捧上了天去,可莫要捧杀了他。」两边都是最亲近之人,林瑞晨 自也心花怒放。 「我不会看错人,那小子鬼精鬼灵的,想捧杀他?这种人怕是还在娘胎里没 生出来!」胡浩哈哈大笑道:「对了,你那三师妹在他府里可还安好?听说伤势 尽去武功大进了!」 「我也不清楚,看来是不错。比之在昆仑山上愁眉不展像是换了个人儿一样, 只是,有些奇怪……」林瑞晨沉吟道:「算了算了往后再说,夫君累了,还是早 些歇下吧。」 「不睡!」胡浩拉住爱妻,目中闪着暧昧的光芒道:「老夫少妻,这些年却 是苦了你。今日心情大佳,我也当尽一尽为夫之责。」 林瑞晨心中一荡,羞红满面。她并非不喜夫妻欢好,只是胡浩年事已高又是 一介文人,向来房事稀少。两人恩爱甚笃虽有遗憾倒也不影响夫妻之情。只是胡 浩今日主动提起,倒是意外之喜:「夫君既有兴致,妾身自当全力服侍!」 「甚好!」胡浩哈哈大笑,一把搂住爱妻丰满有致的身躯向卧房行去…… ………………………………………………………………………………………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暗香零落贼党殆害世间,为害百姓,大秦国治下不 可容!今朕得众卿奋力剿灭贼党,心甚慰!特加封韩铁甲为镇北将军,刻日引军 五万兵发凉州驻扎!加封韩铁衣为征东将军,刻日引军四万兵发江州驻扎!加封 韩铁雁为京都守备,刻日上任,钦此!」 原车骑大将军韩克军虽已告老还乡,军权却被均分给两个儿子,背负污名的 女儿韩铁雁也终于累功晋升,接替文毅坐上了京都守备的重权之位。一切几乎如 胡浩筹备时所料! 吴征正心下犯着嘀咕,不可能我连提都不提,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吧?念头 刚起,屠冲又展开第二卷圣旨,尖细的声音念道:「吴征接旨!卿吴征讨贼任劳 任怨,身先士卒,有大功!然年少轻狂,当众殴打朝廷命官,且缺勤公务多日, 有违大秦吏部律令!朕法外开恩,功劳不举,过则轻究,吴征仍为北城令一职, 罚俸一年以偿吏部员外郎俞化杰,钦此!」 我……次奥啊!吴征苦着脸接过圣旨,腹诽连天:「哪怕降我一两级也成啊, 罚什么俸禄,我特么都快穷死了……」送走了屠冲,吴征回头望向杨宜知的眼神 大为不善,就差提刀上去抵住大汉咽喉喊道:「抢劫!把钱交出来!」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一章 馈君明珠 院井梧桐 -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二章 镜花易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二章 镜花易碎 探爪三龙 【江山云罗】第五集有凤来仪第二章镜花易碎探爪三龙 京都守备文毅背了大案,在朝堂里被直接扣押下了天监死牢,与文毅相关的 府邸,产业尽数查封。羽林军从宫中被划出一半人,与刑部一同彻查曾在这些铺 子里出入过的,登记在册的一切有关人等!而京都守备府也不例外,次日公务时 间一到,从上至下所有官吏尽数被禁足在府中待查,一视同仁! 若说二府联办还不够郑重其事的话,那么羽林军由屠冲亲自挂帅,连羽林中 郎将邹鸿允都只能做副手,足见文毅所犯的案件之大。中常侍屠冲自秦皇登基以 来便贴身服侍至今,可谓圣上最为信任的人,甚至没有之一,他来了,和圣上亲 临查办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成都城的剧变在一日之内尘埃落定,世人或会感叹变化之快。但熟知内情的 均知事态之严重,至于京都守备府里的大小官吏接到了韩铁雁替任文毅的圣旨, 他们本就因禁足待查而惴惴不安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文毅经营多年,府中上下早已是铁板一块,要职上全是他的心腹。圣上亲自 插手至此,新任的韩守备又尚未到来,自是要大清洗一拨,率先安插心腹了。这 比敌对势力的韩铁雁整肃还要严重,圣上金口玉言,要办谁都是毫无回旋余地, 言出法随。他们也只能暗暗祈祷莫要走了天大的霉运,被圣上亲手摘下官帽或是 贬到哪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这一生也就彻底到头了。 韩府里欢天喜地,大老爷告老还乡荣归故里,圣上的赏赐自不会吝啬。两位 少爷与小姐的功绩终于尘埃落定,四镇四征各有其一,连小姐不日也将在京都守 备府里登堂高坐。韩家近十余年来颇受打压,终于等到扬眉吐气的一刻。 di阯發布頁454545.сΜ 4v4v4v.сΜ 不过韩家上下并没有时间多做庆贺,圣上旨意已下,刻日到任的时间紧迫。 韩铁甲与韩铁衣整编军伍,任命从将的工作刻不容缓,待整备完毕时庆贺与送行 合二为一,不过是个仪式。韩归雁的京都守备府暂时被屠冲接管一时插不上手, 但整军亦是她所长,协助两位哥哥的军务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北城府衙作为这一回揭发文毅与暗香零落的发起者与执行者,本该与韩府不 相上下地尊荣显耀。可惜北城令大人发了失心疯一般殴打俞化杰,生生将一份大 功劳给打没了,自己还被罚俸一年,连带着北城府衙里的官吏们也给撇在了一边。 说好听了叫功过相抵,说不好听了与被人遗忘也差不了太多。 接了圣旨的吴征又猫回了家里,这次倒不是胆子比天还大,圣上刚责备完还 敢无故缺勤。而是罚归罚,吴征毕竟为此案付出许多,圣上也准了五日假期好生 调养。 吴征自己也没心思去府衙,他正在书房里愣愣出神。需要考量的事情还有太 多,眼下最急的却不是什么暗香零落,也不是正紧锣密鼓筹备着的辣椒生意,更 不是自己的未来。而是那个人见人爱,却又天真过头的小姑娘该怎么办! 事分两面!顾盼偷偷下山固然因在昆仑山上孤苦伶仃确实值得可怜同情,吴 征当然也希望她早些来吴府团聚,对小姑娘而言无论是身心健康还是尘世历练都 大有裨益。可违反门规之事太大了,大到谁都不能帮腔说话。昆仑这样的大门派 要维持着不出乱子,规矩最为重要。当年吴征强行选了《道理诀》,即使贵为掌 门的弟子也一样没能网开一面,该贬为外门弟子,被罚去青云崖旁的小屋等等一 样没得落下。 顾盼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发起小脾气来不管不顾,至于那句「大师 兄,人家不想回昆仑山就想呆在你这里,你帮人家想想办法嘛……」也不知是过 于天真还是对吴征盲目的信任,总之吴征是拒绝不了,不忍也不肯。要把她留在 吴府是个巨大的难题,门规面前没有破例,可要让她住在吴府……这可是完全不 在计划中的事情,至少绝不是现在! 陆菲嫣自顾盼来府后便一眼都没瞧过吴征,更是呆在小院里不再现身,刻意 躲避意味甚浓。两人之间的感情好不容易迈出重要而坚实的一步,可顾盼终究是 一座横亘的天堑,想要跃过去并不容易,何况时间甚至没给吴征一点处理的机会。 di阯發布頁454545.сΜ 4v4v4v.сΜ 送回去?不送回去?吴征揉了揉因两难而发疼的额角,全无头绪。 陆菲嫣枯坐在房,这样的光景从前常有,她也早已习惯不再作旁的念想。可 这样光景近来却不常有,除了吴征乔装出行探查暗香零落的三日,她总有个可心 的人儿陪伴,绝不会感到孤单。美妇的脑海中一团乱麻,女儿纯真而开怀的笑脸 如在眼前,那是再见吴征之后发自内心的快乐,甜得令人心碎,又让她酸楚,左 右两难得想逃。吴征的音容笑貌一样在她眼前,那警告意味甚浓的一句:「乖乖 在家等本官回来。咳咳咳,你现下是本官的人了,未得本官允许不准离开后院。 要是敢偷跑,嘿嘿,我就辞了官去找你!无论是天涯海角,还是阴曹地府!可听 清了?」总让她心中甜甜的,可现在又要她如何自处? 比起此前数年的浑浑噩噩,陆菲嫣近日来早已像换了个人。她常扪心自问: 吴征已做得太多,而她自己又能做什么?是否还像个弱女子一般总是躲在吴征的 背后,劳他遮风挡雨。自从吴征入主北城府衙,顺手将吴府的实际管辖权都交到 她手上,以及着手对付暗香零落以来,陆菲嫣竭尽所能。她不仅将府中事务打理 得井井有条,将祝雅瞳搜集的信息梳理清晰,能处置的第一时间处置,陆氏豪族 的大家闺秀终于展现出应有的能力。 而对吴征,陆菲嫣也早已下了决定一心待他。她也曾想起若是顾盼来了成都 该怎么办,一切没有答案。此前的经历让陆菲嫣总是会将问题搁置一旁,既无答 案,那暂时不再去想。这确是一种逃避和对现实的无可奈何,但陆菲嫣也没有别 的办法。只因在吴府的日子太过甜蜜,沉浸于其中难免过得一天是一天,也是人 之常情。 可甜美的过往终如镜中之花,顾盼的出现让幻象般的一切轰然碎裂。措手不 及的状况让吴征都有些进退失据,遑论更加难做的陆菲嫣。她不想离开吴府更不 想离开吴征,可目前看来,这已是唯一的选择。 若说从前的逃避是无可奈何,当事到临头,陆菲嫣也不是犹豫不决的性子。 她猜得到昆仑派不久便将来人,触犯了门规不可能三言两语便当做没事。顾盼打 小也甚少得到家庭的温暖,现下再让她回山对一名正处青春叛逆期的少女不是好 事,指不定便要自暴自弃,那么由母亲回山代为受过,以管教不严的名义似乎是 个一举多得的好选择。 刚下定了决心,门外便响起女儿的脚步声。 初来成都城的少女对一切都感到无比的新鲜,仿佛连空气都比山上的更甜更 美好。终究还是大家都宠爱的昆仑小公主,心中再多不满的话一个人都没说,顾 盼甚至未意识到自己闯下了祸端。 「娘!」少女蹦蹦跳跳兴高采烈,吴征早间接了圣旨陪她好好逛了逛吴府, 前散骑常侍的宅子占地着实不小,花园等游玩之所自不必说,前院里正在兴建的 楼堂馆所更是引起了顾盼的兴趣。吴征的奇思妙想闻所未闻,让她不住憧憬: 「这里太好玩了,人家都后悔没早些跑下山来。」 既已打定了主意,陆菲嫣实是不忍苛责亏欠甚多的女儿。反正将顾盼交给吴 征,以他一贯以来的自律必然会对顾盼严加要求,修行也落不下来。至于吴征的 体贴她亲身感受,更是放心。 「你呀!莫要一直只顾着玩耍,今天的功课做了么?」陆菲嫣想要板起脸, 话到嘴边又成了关怀与提醒。想来这十余年来全亏了有顾盼作陪,心灵才稍有慰 籍。一贯以来的溺爱怕是没办法改变,交给更加公私分明的吴征去管也是件好事。 「还没呢!今天不做功课。」顾盼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双目笑得像两瓣 月牙神神秘秘道:「祝家主说明日起要教我武功,大师兄也同意了的!」 「嗯?祝家主教你武功?」陆菲嫣对祝雅瞳的偏见与提防渐消,有时甚至觉 得这位美妇的行事每每与吴征一样出人意表。但要传授女儿功夫这个说法也太过 匪夷所思,天阴门与昆仑派有别,吴征居然也会没头没脑地答应又是什么道理? di阯發布頁454545.сΜ 4v4v4v.сΜ 「人家知道娘要说什么,不是学天阴门的功夫,祝家主要教的是经验和技巧。 大师兄此前也学了些,听说可有用了。」顾盼美滋滋地晃了晃小拳头,此前在荒 林里便学到了许多,对明日祝雅瞳的教导更为憧憬。 「祝家主肯教,你要好好学。她与我们虽是门派有别你不能拜师,可也一样 要以师礼事之,万万不可怠慢。」陆菲嫣看顾盼兴高采烈的模样,忽然发现一路 当做心头肉的女儿也长大了。既已成长,有了自己的想法与判断,有些事情便无 需过多干涉。 「太好了!娘也同意了!大师兄说的果然没错,娘一定会答应。」顾盼一蹦 老高雀跃道:「大师兄该忙完啦,人家去找大师兄玩,晚上再来陪娘。」 晚上……近来都是他来陪我的。陆菲嫣看着女儿小鹿般蹦跳离去的身影,心 中怅然若失。 「家主,属下经手的一切事情均已整理归集,您看若无缺漏,属下这便辞行。」 拙性弯着腰递上一本簿册,内里正是他近来调查暗香零落的一切所得之列目。自 入成都城之后,昔年的有道高僧也不再剃发,如今头脸上已长出了发桩短须,倒 像个粗豪的江湖客。 「有劳你了。这一回事关重大,不是你去我不放心。」祝雅瞳通览书册细细 核对。拙性在凉州深耕多年,一路至今几件事情办得让祝雅瞳甚为满意。 大秦国里昆仑一系的反击虽告一段落,但对付暗香零落则只是个开始。神秘 的忧无患,惊人的豹羽鵟,还有几乎被送在砧板上遭屠宰的贼党,以及还活在世 上的孟永淑。谜团一个接着一个,祝雅瞳越想越是心惊。举头有三国皇权之天罗, 若是地底深处还有暗香零落之地网,已成贼党死敌的祝家与吴征总在明面上可就 太危险了。 祝雅瞳捋过头绪,只觉一切还是要从贼党第一回闹出大事开始查起。他们的 底气在哪里?一切是不是又如表现出来的不堪一击,甚至是自寻死路?想要挖出 忧无患斩草除根,还需再走一遍长枝派走过的那条路。——自当年孟永淑出事的 涂州处从头查起! 长枝派曾引军横扫大燕国内的暗香零落,可对于孟永淑落难一事却查不出个 所以然来。由此祝雅瞳更坚信其中有极大的隐情,否则以长枝派之能,怎可没有 收获?拙性要走的这条路固然极难,可长枝派做不到的,祝家却未必做不到,祝 家最值得称道的,不正是一张自上而下的关系网络么? 拙性此前藏于深山,凉州也是人口稀少的荒僻之地,此番还俗再迅速离开川 中之地远赴东方,识得的人更加少。加之办事牢靠,实是最佳人选。 「家主厚爱,属下敢不肝脑涂地!」 「不,活着回来,很多地方都需要你!」 「是!属下多唠叨一句,吴大人的【食堂】工期将完,属下离去要劳烦家主 多盯着些,此处不好出岔子!」 「甚好!我会留意。你去吧,一路小心。」任何一位主人都会喜欢有责任心, 又把家族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事上心的下属,祝雅瞳当然也不例外。至今为止 她尚未对任何人吐露过心中的目标,可拙性跟着她参与了祝家在燕秦之战中的始 末,或许多少能猜到一些。比如吴征的特殊身份,也比如祝雅瞳正在盘算谋划的 一切。 「属下告辞,家主保重!」 拙性远行涂州是件隐秘事,吴征已提早知悉却也不便相送。这位大和尚真是 位妙人,吴征对他腹诽最多,但承受的恩惠也极多,念及还是有些不舍。当拙性 闪入一辆马车时,吴征也吱呀一声拉开书房大门,一来暂无头绪,二来决心已下, 三来顾盼的脚步声已在院外响起。 di阯發布頁454545.сΜ 4v4v4v.сΜ 数月之前吴征曾在昆仑山上偷偷见过顾盼,亦偷听见她们母女俩的私房话儿, 由此才当机立断占了陆菲嫣的身子。有时想起那日在屋檐偷听的旧事,也常感慨 再怎么努力与自律,想将一切尽在掌握也不可能。而人,很多时候都是被逼出来 的,若不是那一场偷听得知陆菲嫣已在悬崖边上危在旦夕,或许吴征也不会即刻 出手半逼半哄,又怎能在这数月的时光里享尽艳福,将心仪许久,值得敬重的美 妇收入府中? 如今似乎又到了悬崖边上,不日【食堂】竣工,届时邀请韩归雁时必然的。 加上祝雅瞳,陆菲嫣,顾盼,韩归雁,甚至还有瞿羽湘聚在一起,诸女的性格难 免没有冲突之处,那画面太美想想都有些蛋疼。原来想调和后院如此不易,难怪 古往今来,就连帝王家的后宫都没听说安宁过。吴征抹了把额头冷汗,不仅是因 为诸女错复杂的关系,还因方才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一个名字让他胆战心惊—— 我怎么会把祝雅瞳和她们放在一起? 顾盼抿着唇瓣,中央向上撅起,牵引得两边嘴角带着两颗梨涡下撇着,配上 两只弯月般的笑眼毫无苦相唯有甜美可爱。吴征身材高大,可十四岁的少女站在 身前来已至肩膀偏上些,待得发育成熟怕是只比吴征矮上半头,直追韩归雁。 「大师兄你忙完啦,嘻嘻,人家想去街上玩。」少女挺胸竖腰,胸前两颗初 现规模的蓓蕾将衣襟顶起,那娇俏的模样无论说出什么要求来都让人难以拒绝。 「今日还不成。」吴征断然摇头,只怕稍有犹豫便狠不下心来,见顾盼略有 些失落的模样也是心疼,可既然下了山便不再是昆仑派的小圈子,严格一些自有 好处:「盼儿随我来,大师兄有些话要和你说。」 顾盼满腹狐疑。时隔两年再见吴征,他固然和从前一样对自己宠爱,模样也 和从前一般如冬日暖阳般让人舒服,可目光中却多了许多新的东西,更加沉稳却 有了些躲闪。娘说过一个人的眼睛最难骗人,大师兄是在防备着什么?是不是我 来这里让他有些不高兴?还是……他已有了旁的心仪的女子?从前在山上人家想 去玩,他可从不会拒绝我。 吴征自猜不到少女的心思早已不知放飞到哪里去了,他敲了敲桌面,又快速 眨了几下眼睛,失笑道:「盼儿怎地这副神情?」 顾盼皱眉撅唇,略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微微鼓起摇头道:「大师兄,你这么跟 人家说话,人家有些害怕。」下了山之后陡遇凶险,虽说少女心大早已抛在了脑 后,可终究见识了些不同,单纯的性子未去,小心思却多了起来。 「呵呵,你呀。」吴征伸手在她的瑶鼻上一点,笑着责怪道:「你还知道怕? 大师兄都快给你吓死了!」 从前在昆仑山两人堪称青梅竹马,吴征自也对她极为宠爱。彼时顾盼年岁尚 幼,吴征自少了许多讲究,两人时不时便有些亲昵的动作。如今顾盼年已十四, 在这个世间十四岁的少女莫说嫁人,已生了娃娃做娘亲的都不在少数。可吴征毕 竟来自另一个世界,在他眼里顾盼仍是个半大的小姑娘,固然发育得极为不错, 可还是个幼女,再与她过分亲昵多少就有了心理负担。不想倒因此而让顾盼觉得 生分了,这也是两个世界不同理念的冲突,没得办法——就算顾盼现在肯嫁,吴 征也定然不会碰她的。 果然顾盼皱起鼻子迎了这一点,瞬间眉开眼笑道:「嘻嘻。这不是化险为夷 了么?大师兄别怕,今后盼儿来保护你。」 「哈哈!好,大师兄好开心。」吴征又摸了摸她发顶,敛容正色道:「正是 要与盼儿说这些。」 di阯發布頁454545.сΜ 4v4v4v.сΜ 看吴征肃穆,顾盼也知这一回实在是莽撞且险之又险,耷拉着螓首委屈道: 「人家知道错了嘛,今后再也不敢了。」 从前犯了些过错,只需露出这份惹人怜爱的模样总能过关,可这一回却没有。 吴征叹了口气道:「不仅是错了,还是大错。盼儿这一回可给师兄惹了天大的麻 烦。」 「啊?」顾盼吃了一惊,她自不愿给吴征惹来麻烦,但是天大二字还是让她 吓了一跳。 「无规矩不成方圆。门规是万万触犯不得的,盼儿不得昆仑之令私自下山可 是犯了大忌。你想想,这一回开了个坏头,若是任由你胡闹,今后其余的师兄弟 们跟着你学怎么办?盼儿的运气不错化险为夷,可不是每个人运气都这么好,也 不是每一回都能这么凑巧遇上贵人。他们若出了意外,这个责任盼儿可躲不过去。」 「这……人家也知道错了,可是呆在山上实在太也难受,人家想跟娘和大师 兄呆在一起,不想见到爹爹的冷面孔。」顾盼讨饶着说道,听吴征的话里话外不 乏责备,忙道:「祝家主说人家立了功劳,就可以不用回昆仑山了。」 「哪有那么简单!」吴征苦笑着摇摇头道:「击杀贼党固然是功劳,可这是 两回事。要照大师兄来说,这事儿功归功,过归过,没得充抵。」 「啊?那……那怎么办?人家不想回去。」顾盼大发娇嗔,急得小脸通红, 眼巴巴地望着吴征。 「大师兄也不想你回山。可是盼儿要知道,这件事情总有人要受罚。罚的不 是盼儿,便是陆师姑了。」吴征无奈地摇头。 「什么意思?是,是要定娘一个教导不善的罪名么?那怎么行?」顾盼真的 急了,她下山的目的不外乎为了吴征与陆菲嫣二人。分别两年,刚刚三人重聚又 要分离,这是万万不行的。 「必然如此,不过暂时不用担心,大师兄会给你想办法,总之你们一个也不 能离开,咱们三人在一起才好。恩,便是掌门师尊来了,我也要想办法留着你们。」 吴征循循善诱,廉耻什么的哪里还顾得上?心中也是暗道:既来之则安之,留着 盼儿在吴府,逼一逼自己,也是逼一逼菲菲。反正这事儿迟早要来,晚解决不如 早解决的好。 「真的?」顾盼喜出望外,乳燕般投入吴征怀里在他脸颊重重亲了一口欢喜 道:「大师兄对人家最好了!」幼时常被吴征抱在怀里,莹润的香唇也亲过吴征 不止一回,可这一回情不自禁之后感觉却大有不同。 吴征身上从前可没有那么强烈的气息,冲鼻而入时竟然娇躯都酥了一半。那 感觉极为奇异,竟让人心如小鹿乱跳!而在吴征怀里被她轻轻接住,他虽极有分 寸,双手只是搂住香肩,环着膝弯,可翘翘的屁股落在他大腿上,竟让另一半娇 躯也软了。那耳热心跳的模样与感觉,可不正是每日夜里想把柔荑放在两腿之间, 肆意抚弄的渴望么! 吴征接住顾盼,忙不迭又将她放在地上,少女的娇躯紧致可人,肌肤全是傲 人的弹性,抱得久了又要强行控制,必然是让自己难受。他勉强一笑道:「盼儿 长大了,不可随意对男子如此,连大师兄都不行。旁人要碰你摸你更是绝对不准! 可记得了?」 陆菲嫣受体质之困多年,避之唯恐不及,男女之事上对顾盼定是疏于教导, 顾不凡古板的性子更加不必说。顾盼对此犹如一张白纸,这动作纯是幼时习惯了 的。这一回也是吓了一跳,被吴征抱住的感觉着实不错,可也有本能的羞意与惧 怕,见吴征说的郑重,忙不迭地点头道:「盼儿记住了。」 吴征点了点头道:「说回正事!大师兄这一回保你和陆师姑留在成都城,不 过盼儿也要答应大师兄几件事。」 「好!」顾盼亮出了柔荑道:「击掌为誓。」 「莫忙,先听大师兄说完。」吴征笑着摇头道:「第一,修行不可荒废,盼 儿在山上每日怎么修炼,在成都城也怎么修炼,明日起一刻都不能落下。第二, 成都城里并不太平,尤其这一回大师兄打了俞化杰,怕是不少人等着找师兄的麻 烦,你要出去可以,需得让陆师姑知晓,她同意了才行。第三,师兄会让陆师姑 每隔半月考校你一次功夫,每回都需得有进步。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且只消 犯了一次,那对不起,师兄只好把你送回昆仑山去。」 「没问题!」顾盼点了点头郑重道:「盼儿还不懂得那么多道理,可是盼儿 知道大师兄和娘都不会害我。这一回定然严守约定。」 「呀!这么一说我可要骄傲了,怎地吴府的规矩比昆仑派的门规还好使么?」 吴征笑着与顾盼一击掌立了契约。这三个条件固然是对顾盼的约束,可把权限都 交到了陆菲嫣的手上,同样也是对她的约束,省得这位时不时有些草木皆兵的师 姑心慌不定。 「嘻嘻,大师兄未来定然是昆仑掌门。人家是听掌门的话,可没有对昆仑派 不敬的意思。」顾盼乐不可支,两只小拳头支在下颌处笑开了花。 吴征微微一笑暗道:这一回也只能靠着这个名头来保下你母女俩人了。 di阯發布頁454545.сΜ 4v4v4v.сΜ 成都城里正是风云变幻的时节,近日来吴征虽未曾去北城府衙,可消息还是 接二连三的送到手上。 文毅倒台得无比彻底,原本的强援迭云鹤,俞人则等熟知内情的重臣忙不迭 地欲撇清干系,更不能来救他。京都守备府里也迅速揪出一众官吏革职查办。若 说从前吴征对秦皇的印象还是老弱昏聩,喜怒无常的话,这一回则完全改观。狮 王虽老,雄风仍在,浑浊的眼珠深处是明镜般的心。无论是对待韩家,还是等着 吴征主动放弃功劳,秦皇见机之准之快,任何朝臣都比不上。 吴征已足够敬佩胡浩与韩破军,连这两位都要甘拜下风俯首称臣,金銮殿里 高坐龙椅的那位九五至尊,又有什么理由不心服口服? 正因如此,自文毅倒台之后一系列的官员升迁变动更加耐人寻味。最引人关 注的便是原镇北将军罗阳辉升迁镇东将军将位置腾给了韩铁甲,而原镇东将军, 曾死守下卞关不破的李路长则卸任听调,想来也是高升一步。四镇之上便是前后 左右四将军,再往上便是骠骑,车骑两大将军。如今韩破军告老还乡,车骑将军 空缺,何人接任?这样的高位变动必将极大地影响朝中格局,任谁都轻视不得。 只不知那位深不可测的圣上又是作何打算。 朝臣的猜测并未等待多久,新的一道旨意在文毅被革职查办后的第四日便颁 了下来:「封李路长为后将军,封方文辉为车骑将军……」 吴征梗了梗咽喉,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抬头望着同样吃惊的祝雅瞳。美妇瞪 着漂亮的美眸不可置信地又看了遍奏报,良久才苦笑道:「皇帝就是皇帝,非常 人能料。你们昆仑和青城大打了一场,倒是被利用了个十足十。人家早打着这个 主意,就差没机会呢。」 「怕是从霍中书归国以来便是这么筹划的。」吴征揉着更加发胀难受的脑门 道:「这是要闹什么呀。不瞒你说,太子殿下已经找过我好几回,我都不敢答应。 方文辉是五殿下的舅舅,这回掌了车骑将军的将印还不动点什么心思?太子殿下 怕是慌了,我更不想去北城府衙!哎哟,我脑袋疼!」 「看不透,看不透。」祝雅瞳螓首连摇道:「秦皇就算身体不济要选接班人, 可也没有此时来搅事儿的,这么一来成都城可不就大乱了么?太子与五殿下交锋, 老皇帝在坐在金銮殿上,这三条龙可有得闹了。」 「要了人命了!」吴征挠头不已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回可好,原 本来吴府管我要盼儿的说不定还是旁人,现下定然是我是三师叔无疑……我…… 我能骂脏话吗?」 「嘻嘻,不能!憋回去!」祝雅瞳噗嗤一笑忍俊不禁,伸手点了点吴征额角 嗔怪道:「你偷偷占了人妻子,还敢说话。」 「那夫妻之名早已名存实亡了。」吴征还是不太适应祝雅瞳偶尔的亲昵,但 也不再大惊小怪,叹了口气道:「我三师叔不是坏人,对门派忠心耿耿,对我也 一贯很不错。当年我学道理诀时,他还想把进藏经阁的机会让出来,要我重选一 本功法。只是有些太过自信,又自尊心强过了头。菲菲跟着他对谁都没好处,我 心中爱她敬她,自要救她出苦海,这事儿放到何时我也不后悔。」 「嗯。我也曾说过,男儿汉敢作敢当,你既然这么喜欢她,自也当为她解决 后顾之忧。」祝雅瞳赞了一句,终究忍不住揶揄道:「只是事儿都凑在一起了, 难度怕是翻了几番,哈哈,人家倒挺好奇你要怎么应对的!」 「越来越难,毫无办法,我简直想躲起来。」吴征重重向后一靠瘫在椅子上 道:「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又逃不掉。对了,我更好奇一个小小的吴府都有那 么多麻烦事儿。想来祝家更是多事才对,下官斗胆问一句祝家主又是怎么应对的?」 「和你也差不多,不过比你好一点。」祝雅瞳淡淡一笑道:「你还不够强, 而我很强,所以很多事情我可以说一不二,而你不行。差别就在这里!」 「懂了!」吴征挠了挠头长舒一口气道:「不管了不管了,我要去看看【食 堂】!你去不去?」 「去呀,那个【食堂】真是好玩极了,今后在祝家我也想这么做。」 吴府虽是初建,上上下下也有三十余口人,吃喝放在哪里都是必须解决的头 等大事。这一座食堂便是按着吴征的意思打造的。 小楼共有两层。一层是一处宽阔的大厅,二层则不由一层进出,而是在小楼 外单独打造了楼梯,专门用以招待有身份的贵客,命名为【吴氏私厨】。 这个点子还是吴征前世里学来的。有位人称经营之神的巨商家有几房妻子, 其中一位极擅烹饪,巨商每每招待达官贵人,或是生意伙伴与有功下属,便会请 这位妻子亲自烹饪佳肴,人不多,菜精致。因他身份地位极高,能被宴请这一顿 私房菜的无不感到与有荣焉。之后巨商身故,这位妻子索性经营起餐饮业,吴征 尝过那道牛排之后亦是念念不忘。 【吴氏私厨】也由此而来。有了此前果断让出功绩给韩家的好风评打底,吴 府不久之后便将热闹起来,无论是一层的大堂还是二层的私厨,都有极好的收买 人心效用。所以不但拙性上心,吴征与祝雅瞳也将近期吴府里的所有心思都放在 此处。 「大人,大人。」尚未到达【食堂】,冯管家便气喘吁吁地狂奔而来并说道: 「昆仑派顾不凡先生来访!」 「这么快?」吴征重重抹了把脸,这个时候去见顾不凡,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二章 镜花易碎 探爪三龙 -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三章 水月在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三章 水月在怀 生死与共 作者:林笑天 字数:18957 【第三章:水月在怀生死与共】 日正中,晴方好,偌大的吴府里人声鼎沸,虽因大兴土木有些烟尘,但景致 仍是不错。 待装饰一新之后,当是一处清幽怡人的府邸。 吴征却没有什么好兴致,他双手背在身后,耷拉着头,慢悠悠地晃向厅堂, 说是一步三回头般拖沓也不为过。 顾陆两家的联姻本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两门豪族里最出色的后人结为夫妻, 无论对于生意还是家族的发展都有极大的好处。 顾不凡与陆菲嫣早年也恩爱甚笃,可惜致命的矛盾最终无法调和,顾陆两家 如今依然合作多多,各得利益,顾不凡也未受影响,只苦了陆菲嫣一人。 豪族之间最重要的便是面子与风评,一对神仙眷侣忽然离婚,即便顾陆两家 的利益不受影响,光是世人的流言蜚语也足以让他们面上无光。 离婚得有个合理的理由吧,陆家敢说,顾家答不答应?莫说陆菲嫣的隐私更 是难以启齿,淫妇之名一旦扣上了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吴征原本有个草拟的计划,尚算有一定的可行性。 可他的计划需要过程,毕竟这么大的麻烦不可一蹴而就。 一连串的变故让计划完全泡了汤,顾盼的私自下山更让一切都没了回旋的余 地。 吴征尚未有解决的方法,但是顾不凡却是他必须要去面对,也只能他独自去 面对的。 任何事情逃避都没有出路,吴征加快了脚步迈入厅堂。 顾不凡刚刚放下茶碗,见了吴征也迅速站起身来。 长辈如此对待晚辈,这是一份足够的尊敬与重视。 吴征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弟子吴征,见过师叔。」 「起来,让师叔再好好看看你。」 顾不凡一把挽住吴征的手臂扶起,笑呵呵道:「不容易,真的不容易!昆仑 派的威名在征儿手中大振,哎,想当年你修习《道理诀》,师叔还对你颇多怨言 来着。倒是该向你道个歉才是!」 吴征做贼心虚眼神难免躲躲闪闪,一来就行礼也是不太敢正视顾不凡的眼睛 ,如今终于躲不过去,只得露出个尴尬的笑容道:「昆仑派抚育弟子长大成人, 都是弟子应该做的。」 即使步入中年,惯常的自律与用功仍让顾不凡保持着良好的容貌与体态,岁 月的痕迹在他身上并不明显。 吴征无奈地与其对视下,发现他欣慰地频频点头,目中亦是复杂难明的神色。 「昆仑在你身上的心血没有白费,最了解你的终究还是掌门师兄。」 顾不凡微眯着双目拍着吴征的肩膀,话锋一转入了正题道:「师叔来这里, 你该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知道!师叔先坐。」 吴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颇为无奈。 「你也坐!这事先不忙,师叔正有事与你相商。」 吴征落座后抿了抿唇道:「师叔稍等。我知道师叔想说圣上最新旨意之事, 不过对我来说,眼下还比不上陆师姑与盼儿的事情重要。」<r/>关注点不 同,在心中的份量与紧要程度自然也不同。 于吴征而言,前世里读过太多王朝的变迁,皇位的更迭,以及皇宫里权力的 争斗,他清楚此刻最重要的是冷静观察,谋定而后动。 孤注一掷的赌博行为对于落魄的豪门与想要一飞冲天者而言或许是个机会, 但是对于已手掌重权的昆仑一系,稳妥才是第一要务。 圣上的一道旨意,朝中上下可称人人都危如累卵,相比于搏命者,昆仑可经 不起这样的折腾。 安安稳稳地渡过这一关,即使地位有所下降,但只需保存好实力,日后再徐 图进取即可。 吴征明白顾不凡那复杂难明的神情。 这位师叔对昆仑派爱得极深,几乎把一切心思都放在了门派上,只愿昆仑发 扬光大。 剑有双刃,能伤人亦能伤己,所以顾不凡为人有些势利,对出众的弟子极好 ,对平庸者则几乎漠不关心;对事也有些偏激,吴征犹记得当年选择了《道理诀 》之后,这位师叔是如何冲动,当真是口不择言,不计较一切后果地想要挽回他 所认为的错误——甚至顶撞奚半楼,将昆仑无人敢提的旧事提起也在所不惜。 关心则乱!这位师叔听说了朝堂的升迁,或许心中的急躁又按捺不住,迫切 想要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于他而言,这自是头等大事。 「圣上旨意一事,本需掌门师兄与胡大人,韩将军商议后再行定夺为妥。只 是你在京城的压力会很大,有个预桉方能防患于未然。至于你师姑与师妹的事情 ,又怎能相提并论?」 顾不凡面露不满,似乎怪罪吴征儿女情长,不分轻重。 吴征暗叹一声失败!不想一上来的应对便做得不好,顾不凡正满脑子的家国 情怀,门派未来,沿着这条道上说下去指不定让他高兴了还有得商量。 这会儿只怕要认为顾盼在此只会惹得自己儿女情长,耽误大事,带走顾盼的 心思更深了。 「朝中形势动荡,但圣上仍在位实为远虑,正如师叔所言,一切尚需谋定而 后动。然家和万事兴,有些事情说出来难听,若不解决在大事发生之前留下隐患 ,总是不好。」 话虽说得漂亮,这种空口白话般空泛的胡诌吴征自己都不信顾不凡会听。 「疥癞之疾,何来隐患一说。」 顾不凡脸色骤然转冷,倒也给了吴征十足的面子澹澹道:「你要说,我先听 你说。」 吴征挠了挠头苦笑道:「师叔见谅,一肚子的话,真到要说时却不知从何说 起。」…………………………………………………………………………………… …………………………「妹妹在烦恼?」 祝雅瞳也不敲门径入陆菲嫣的小院,见这位丽妇正在天井中怔怔出神。 「嗯。」 陆菲嫣也不怪罪,反倒面泛红潮。 与吴征的隐私知晓的人不多,祝雅瞳正是其中之一,而所谓的烦恼指向何处 也是再明白不过。 「他待你真的不错,寻常男子碰到这种事情早躲到了天边去,要么便是扔着 你不管不顾。他敢出去说明没有骗你。」 祝雅瞳一双春湖般的眼眸精光四射,让神情甚是奇异。 陆菲嫣的头低得险些埋进胸乳里去,细声如雨丝道:「我从来都相信他没有 骗我。」 自与吴征相处以来,陆菲嫣总是避免去谈论甚至想起身份上的尴尬,而作为 吴征而言,未曾解决这件事情光是口头上的安慰全无作用,徒增烦恼。 这事儿梗在胸口犹如一块大石,时不时便出来搅得人心烦意乱。 吴征曾当着祝雅瞳的面拉起她的手,同为女子若能说些体己话儿,尤其在当 下一团大乱的时候倒能有所排解。 「我也曾问过他此事,猜猜他怎么回答的?」 祝雅瞳挺了挺胸,竟有一股得意之色。 「猜不到,他那个人总是让人猜不到。」 陆菲嫣也被勾起了兴趣,一时顾不上吃味。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家的女人,不疼她还疼谁?不帮她还帮谁?」 祝雅瞳模彷着吴征昂首挺胸的模样与口气说道,又赞叹道:「啧啧,听得连 我都羡慕了!」 「谁是他家的!」 陆菲嫣又喜又窘地啐道。 「嘻嘻,你是害羞话还是说真的?咦,说起来的确还不算是,但是你的吴大 人可是用了浑身劲儿想把你光明正大地拉进吴家。」 祝雅瞳笑得一脸揶揄。 陆菲嫣被追问的窘迫,一张脸红得像熟透的蜜桃,好一阵复又黯然道:「不 瞒祝家主,镜花水月,终是一场空,我的命该如此,怨不得旁人。」 「这话我不爱听。世事无常,谁能料透将来的事情?」 祝雅瞳皱起眉头道:「认命的人我更看不得。世上无法解决的事情不多,有 些事现下看似走入了死局,时光一过又会峰回路转。我的经历比妹妹还多些,柳 暗花明的事情碰到的更不少。是以重要的不是现下能不能解决,而是你有多少信 念去做。是你逆水行舟,遇见大浪急流时任由被冲走,还是奋力坚持,等待风平 浪静的间隙大进一步!」 「我从未想过放弃,可我真的很没用,不知道要怎么做。」 陆菲嫣闭上双眸挤落泪珠莹然。 「其实……我冒昧说一句,你能做不少事情,至少不该让吴大人自己扛着一 切。现下压力最大的是他,最难的也是他,最少你不该回回都让他替你扛下一切 来。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把好事全都占尽,又全无付出和担当的道理。」 地阯發布頁 祝雅瞳并非责备的口气,倒有许多怜惜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那吴大 人爱惜你不愿说,可是你冷静想一想,特别是当下,最能帮他争取时间的无非是 你。他不会放你走的,你也不愿意走,那么先留下来。不久后昆仑派有一大摊子 的事情要办,你还能走得了么?至于剩下的事情,慢慢找机会未必不能一一解决。要做这些当然会削了你许多面子,然哪个更重要?你当明白才是。」 「真的?」 陆菲嫣骤然睁眼,扑闪这眼眸道:「是个好办法!我……我不能让他什么事 都一人担着!」 「不是妹妹不聪明,而是钻进了牛角尖。」 祝雅瞳展颜一笑,调皮道:「既已下定决心也做出了选择,该当坚持到底。 现下你该去想办法把那个人赶走,嘻嘻!难为你啦!」 陆菲嫣又是一窘,顾不凡毕竟还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如今却要为了小情人把 他赶走,被祝雅瞳调戏一番着实羞人。 她抿了抿香唇道:「姐姐一番教诲振聋发聩,妹妹铭记在心。只是小妹多嘴 一句,听方才所言,姐姐似乎也有许多要坚持的烦心事。」 祝雅瞳澹澹一笑道:「我自然也有我的坚持,世间不易的事情太多谁也无法 避免。好啦,先办正事要紧。日后若时机合适,便说与妹妹听也没什么大不了。」<r/>陆菲嫣郑重一礼后急急离去,祝雅瞳凝目望去,心中暗道:「我要 坚持的事情可比你还要难得多,若不是同病相怜,小乖乖又那么喜欢你,受了那 么多白眼,人家才不管你那么多呢。」 吴征耷拉着头,在顾不凡的涛涛大义面前毫无回嘴的余地,他也讲不出个有 说服力的道理。 门规之严甚至大于国法,便是掌门犯了事,该罚一样要罚。 或许在顾不凡心里,带走顾盼严加惩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是以才全然不放 在心上罢。 顾不凡大大教训了一通,吴征才无奈道:「师叔容弟子说两句。并非弟子不 尊门规,盼儿这一回私自下山可谓险之又险,该当重罚,这一点弟子绝无异议! 可弟子始终认为,人非草木,个性亦完全不同,当视其性格因材施教,也有不同 的管教方法。盼儿若是回山,只怕要日渐消沉,好端端的根底与天赋尽数浪费了 也有可能。是以弟子认为该罚,但不能回山!弟子在成都城好好管教当是最佳选 择,弟子也自信有能力管好师妹,教她成材!」 「你与盼儿自幼感情深厚谁人不知?若是志杰与宜知犯了错,师叔倒是信你 ,可是盼儿犯错,她娘又一直过分溺爱,你管得了么?不会心软么?」 顾不凡义正词严,吴征也自知理由太过苍白,心中暗暗焦急,却始终找不到 合适的理由。 「我亲生的女儿,自然是疼爱的!可这个溺字从何说起?从小到大,我教得 她不好么?无论身为昆仑门徒还是大家闺秀,盼儿又有哪一点配不上了?小姑娘 家冲动叛逆也是寻常之事,我倒要来问问你,为何盼儿好端端的突然跑出山门, 若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她又怎会不识大体?」 厅堂外的声音脆生生的,顾不凡一脸尴尬,吴征也是错愕不已。 顾盼私自下山的原因其实诸人都清楚,吴征是万万说不得的,但陆菲嫣来说 便堂堂正正。 顾不凡更是不愿与她多照面,一听妻子的声音便觉一身从头疼到了脚。 吴征也料不到陆菲嫣居然会来,她与自己一样毕竟做出了对不起顾不凡的事 情,心中皆是有愧。 比起吴征,美妇的面皮又薄得多,此刻突然出现又怎能想得到?可这一句问 话不仅咄咄逼人,还句句在理。 门人犯了门规固然有错,但不问来由当然不对,陆菲嫣据理力争,倒帮了吴 征大忙。 更让吴征欣喜的是,陆菲嫣虽是面色微窘目光游移不敢正视顾不凡,可这一 番话说在吴征面前犹如开口表态,心中坚决的情意已是明明白白。 「我罚她并没有罚错。」 所幸顾不凡也不敢正视陆菲嫣,未曾发现异样:「不尊长辈难道不该罚?」 「呵呵,那么有人不尊我,又该不该罚?」 陆菲嫣冷笑一声。 两人争执,倒把吴征晾在一旁。 陆菲嫣此刻宛如天降神兵,他心中欢喜,但也知争论下去没有结果,且陆菲 嫣多半还是理亏。 夫妻俩当着他面争吵,心中亦是极为不舒服。 陆菲嫣已与吴征定情,此刻的所作所为更有与顾不凡划清界限之意,吴征同 样有他的自尊,自家女人正在争论,他却插不上话去,何其难堪?且陆菲嫣虽已 一心向他,顾不凡待他也是不错,但对这位师叔要说一点醋意都无也是胡吹大气 ,故作姿态了。 毕竟这副身体年幼之时,在昆仑山小院里隔壁传来的呻吟声,声声在耳;而 在后山荒野,陆菲嫣屈意奉承的一切更是历历在目。 两人虽是争吵,吴征仍是不乐意。 ——万一顾不凡发了神经要一振夫纲,吴征连要阻止的理由都没有。 「两位且莫要争吵了。」 吴征叹了口气道:「毕竟是昆仑派的事情,待弟子禀明掌门师尊之后,由他 定夺如何?」 「不必了,违反门规自有相应的惩罚,掌门师兄也是一般的道理。」 吴征开腔,顾不凡也是暗暗松了口气,面对陆菲嫣,他实在是有些硬气不起 来。 「那……总该先吃了饭再说吧?师叔第一回来弟子府上,可莫要让人说轻慢 了。弟子刚搞了个【食堂】,正想请师叔指点指点。」 吴征岔开话头再寻良机,心中忽然灵光一闪:咦,食堂?有了!有了!「师 叔承你这份情,不过现下还不饿,有些事还是先定下了为好。」 顾不凡做事向来一板一眼,轻易打发不得。 「师叔稍安勿躁。弟子之所以这么说,只因陆师姑与盼儿在成都城有大用, 回不得昆仑。」 情急智生,吴征第一步便下了臭棋,不想也有意外之喜。 此前与祝雅瞳多番谈论【食堂】时便偶有朦朦胧胧的灵感,却始终抓不住。 这一回受了刺激终于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之处。 吴征早构思用以解决陆菲嫣婚约的方法,便是以利交换。 顾陆两家固然是豪族,可两人婚姻不谐已是明明白白的事情,陆菲嫣巴不得 逃得远远的,顾不凡若是受迫于族中的压力,自然也不会拖着这一纸毫无意义的 婚约。 地阯發布頁 若以辣椒生意为诱饵,许以两家重利以此为交换条件,顾陆两家松口的可能 性便大了许多。 毕竟辣椒一物只有昆仑派才有,权限又俱都捏在吴征手上。 私底下达成协议,连宣之于口都不必,顾陆两家本就是昆仑一系的铁杆,一 起做生意实在太正常不过,谁也不会认为其中有什么特殊意义。 至于一纸婚约,只需两家达成了共识自可低调处理,影响不大。 问题就出在变故实在太多。 祝雅瞳自在长安城结识吴征起便对辣椒志在必得,来成都城也是打着辣椒生 意的幌子。 暗香零落一顿闹腾,逼得祝雅瞳不得不公开露面面见秦皇。 如今连秦皇都知道此事,如此巨大的利益不可能不掺一手。 蛋糕足够大,可这几位食客的胃口个个也不小,加上吴征早先许诺给杨宜知 的份子,实在已腾不出更多的东西再行分配给顾陆两家。 【食堂】一物来自于吴征前世的世界,可谓满地都是!但在这个世上却是首 次出现,是以连祝雅瞳都感到万分新奇。 吴征前世对经商知之甚少,不过一些基本的理念都能明白。 受【食堂】带来的灵感,终于想明白该以怎样一种方式将足够吸引的利润分 配给顾陆两家,不怕两家的族长不答应。 「还有什么事能大过门规?」 顾不凡探究道。 「弟子要求见顾家与陆家两位族长,与祝家主一起商谈辣椒生意,不仅师姑 与盼儿不能走,师叔也不能走。」 吴征眉飞色舞道。 「辣椒生意一事我已听说,我既入了昆仑派,师门恩重,顾家也需排在师门 后头。辣椒生意如今已分不出什么份子,顾家已不准备参与此事了。」 「师叔错了!昆仑派的生意,自然要照顾昆仑派最好的盟友,其中还有许多 利益可行分配。若是如此如此,师叔以为如何?不知顾家主会不会来见弟子?」 吴征信心十足,随手在纸上画了个草图,又标明了许多关键处推在顾不凡面 前。 「咦!」 陆菲嫣大为惊异,忍不住也凑过螓首一同看着这张草图。 一双媚目不停地眨着,弯弯翘翘的长睫如两柄木梳般并拢又分开,分外好看。 顾不凡全神贯注。 豪族家出来的子弟对经商多少有所了解,吴征的说明浅显易懂,他与陆菲嫣 一样一听就知,现下已在心中盘算其中惊人的利润——昆仑派的代掌门,算起经 济账来当然是一把好手。 「征儿已定下要这么做了?」 良久后顾不凡抬起头来,忍不住再次确认。 「师尊已将此事全权交托给弟子,几位师祖也是首肯过的。弟子已下定了决 心!」 吴征微微一笑,看顾不凡的模样,这事儿成了。 「好!这事轻慢不得,我们都先不回昆仑山!」 顾不凡终于缓缓点头。 「那便这么定下了,师叔稍待,弟子这便去安排饭食,晚间在吴府住下吧。」 「不了,事关重大,我亲自回顾家一趟请族长来成都!事不宜迟这便动身。」 与陆菲嫣多呆一刻都是一种煎熬,顾不凡是万万不会在吴府住下的。 「这……」 吴征为难道:「师叔来了连顿饭都没有便走,传了出去可不好听,弟子要着 人戳嵴梁骨的。」 「大事当前那还顾得上这些?我先行一步,征儿不必送了。盼儿一事只是暂 缓,你身为大师兄亦复看守管教之责,盼儿在府上需得严加看管,待我回时一样 责罚都不许落下。」 顾不凡细细交代完毕,又急匆匆地离府而去,甚至未向陆菲嫣道一声别。 夫妻之情已是荡然无存。 吴征刚送走了顾不凡,一回厅堂便见祝雅瞳与顾盼也来了。 顾盼朝他做个鬼脸,笑嘻嘻道:「爹爹走啦?人家就知道大师兄有办法。」 吴征摸了摸少女的发顶,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走了!」 顾盼乐开了花一蹦老高:「不用回山咯,人家最喜欢大师兄了。」 「有了斩杀贼党的功劳,大师兄这一回再把自己这一份送给你,当是不用回 了!」 吴征连连摇头:「做了那么多事,落不着半点好处,我这是白费劲了。」 祝雅瞳对吴征简陋的商业计划大感兴趣,正翻来覆去地看,目中全是那一份 异样的神采,闻言头也不回道:「将功折罪可以,但是罚也不罚了?你们昆仑的 门规没那么松垮罢?」 吴征道:「当然要罚的。回山面壁不必了,罚抄门规和经文,每日的思过都 逃不了。」 祝雅瞳放下纸张,美目一转,狡狯地对着顾盼道:「你们俩一个个都宠她, 怎么罚的下手?怕不是煳弄煳弄就这么过去了吧?」 吴征与陆菲嫣对视一眼,均觉心里便打着这份心思,谁也答不上来。 顾盼立刻从欢天喜地换作一副可怜兮兮的面容道:「人家知道错了!以后再 也不敢了。」 「你哪里知道错了?」 祝雅瞳忍俊不禁道:「这一回不严加管教,下一回还不知要闹出什么祸事来。」 「人家真的知道错了嘛!」 顾盼前后晃动着肩颈,撒娇得楚楚可怜。 「知错就要认罚。」 祝雅瞳实在忍不住捏了捏顾盼的鼻头笑道:「你们俩若是信得过,这一回我 来罚她。保管她记得牢牢的,今后才能知晓哪些错是绝对犯不得的!」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选择?陆菲嫣脸颊忽然飞红,低着头细声细气道:「多多 有劳姐姐。」 「嘻嘻!小盼儿听见了没?用过了晚膳到我屋里来,从今日开始直到受罚完 毕,你与我住在一起!」纤长的手指在浴桶中拨弄着水花,水流温热,陆 菲嫣与祝雅瞳一样,都喜欢这种先淋浴再泡浴的妙想。 念起当时吴征神神秘秘地将她拉进浴房,口角流涎地解说用法,陆菲嫣心跳 如擂鼓。 那时便知道这坏人打的什么鬼主意,只是太过羞人怎么都不肯依,此后又诸 事繁忙腾不出时间。 祝雅瞳有意无意地拉走了顾盼,显是给两人创造了机会。 今夜,他会不会来?娇羞中陆菲嫣又觉得好笑,已是过来人,怎地和小姑娘 家时一般提醒吊胆又暗暗期盼。 那颗心犹如春雨下的种子,不安地萌动着。 房外不出意外地传来丝毫不加掩饰的脚步声,陆菲嫣从出神中惊醒,又慌又 急呼道:「谁?」 房门被大喇喇地推开,吴征大乐得嘴都快咧到天边去,目中却全是欣喜道: 「当然是我!屋里没寻着你,果然在这儿。」 陆菲嫣像个手无缚鸡之力,被偷香的大家闺秀,惶急得手足无措,一熘烟地 转到浴桶的另一侧,怯生生地探出螓首道:「你来干什么,快出去。」 「不出去!今晚谁都不认,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本大爷偷香窃玉!」 吴征一脸淫邪的笑容,一点儿都不打算妥协,大踏步朝陆菲嫣逼近。 「盼儿在府里,万一她来了要闹出事情。」 陆菲嫣慌乱不已,一低头只见身上衣衫完好略略安心,所幸方才发呆出神未 曾脱衣。 可这一身薄薄的春衫真能防得住那双狼爪么?「今晚谁都不认!」 吴征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道:「盼儿不会来,就算来了也管不得那么多啦。」 「你……我求求你……别……」 地阯發布頁 陆菲嫣见吴征已是什么都不管了,心慌意乱下开口讨扰。 她实在太怕出现意外,若是真被盼儿知晓,真不知怎生有脸活下去。 「嘿嘿,你说的也不认!反正今晚我一定要你!」 吴征步步逼近道:「除非你打死我,否则……」 陆菲嫣自是舍不得,心下更隐隐有一股极为刺激的禁忌之感,让她一点点地 沦陷,难以抗拒。 美妇已退到墙角,认命般闭上眼眸,两行清泪滚落哀怨道:「我好害怕!」 「别怕。」 一个温暖的怀抱贴了上来,温柔又坚定的语声送入耳里:「你是我的,谁也 抢不走,谁也阻止不了我!」 「可我……我……」 陆菲嫣泣声哽咽道:「我已打定了主意和你在一起,可我是旁人的妻子,还 要避忌盼儿,什么事情都掌控不了,我好怕哪一天要离开你,我好怕,好怕。」 吴征只是紧紧拥着她一言不发。 梦醒的不仅仅是陆菲嫣,也有吴征!星光朗月虽长伴相照耀,可日夜变换之 后一切烟消云散,清风白云亦像永不分开,可一旦万里天空晴朗,白云去无踪, 清风也无形。 恩情爱意再深,总有难以抵抗的世情阻隔,这一段情无论对于吴征还是陆菲 嫣都是一般,明明已互相拥有,却又随时将如镜花水月一场空。 「彷佛只有在这个小院里,我才是你的!不,还得没有人来,只有我们两人 时,我才是你的!」 陆菲嫣低声似自语,似梦呓:「我该怎么办?究竟要如何,我才能是你的!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镜花水月一场空么?镜花虽易碎,水月却可在怀!」 吴征出声断然出声,拉着陆菲嫣来到浴桶边掬起一捧清水。 烛火下美妇的脸蛋随着水纹晃动,却又清晰可见。 陆菲嫣的心态吴征明了,她想要属于吴征,可无论身份还是身体,都还不属 于他。 论身份,她是顾不凡的妻子,是顾盼的母亲。 论身体,陆菲嫣早已不是清白之身,虽说吴征从不嫌弃甚至极为迷恋,可陆 菲嫣偶尔也会觉得残花败柳,难免留憾。 如今情路遇到曲折,陆菲嫣更会升起一切都不真实的感觉,彷佛经历的一切 都是一场虚无梦境,一触即碎,一碰就醒。 「你先出去。」 陆菲嫣向后退了两步,目光中不是想要斩断一切的决绝——如何斩断?更无 决绝!而是羞涩非常的脉脉秋波:「一炷香后再进来,不要偷看人家好不好?」 「好!我不偷看。」 吴征闪身出门,离开陆菲嫣还从未如此干脆利落,争分夺秒,只差喊上一句 「一炷香计时开始!」 「哗啦!」 修长的玉腿分开清波,一具玲珑浮凸的玉白裸躯沉入水中,随即一席粉色轻 纱飘荡荡地落下覆住水面,平添一股暧昧春色。 陆菲嫣满面旖旎绯红,双眸紧闭香唇紧抿,一哽一哽的咽喉里更发出奇异的 如泣如诉声。 方才在淋浴木桶下奇异的感觉难以言表,只觉太过羞人,这一刻也不知是紧 张还是害怕,更有些隐隐的期待。 祝雅瞳初入吴府时曾惹得她醋意大发,主动献媚于吴征。 那情景每尝忆及都觉眼热心跳,羞不可抑。 可比起方才下定决心想要说的话,做的事,简直判若云泥。 至于那决心,陆菲嫣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意志力如此薄弱,实施许诺又是如此 艰难,至少给自己的承诺要做到便觉太过难了……「扑腾!」 一样脱得精光赤熘的吴征像只勐虎飞扑正在河边喝水的小羊,只是飞溅的水 花被他双掌快速拨打,全数落回木桶中,倒未溅得一地狼藉。 陆菲嫣只余螓首露出水面,吴征入水后并未浮起,他缩腿牢牢钉在桶底,双 臂一展揽娇躯入怀。 那一对正被疾涌的水波荡得盈盈跳动,远胜水波潋滟之美的傲挺巨乳瞬间迎 来急不可耐地侵犯。 水流足够温热,可怎及男儿之口的火烫?波浪也足够舒服,可怎及霸道的唇 舌舔吸以及坚硬的牙齿啃咬带来的刺激?陆菲嫣的激情几在一瞬之间被点燃,两 条玉腿勐踢,如在水中逃命般奋力划动,不知是在挣扎逃避还是爽快的电流正侵 袭全身,不得不死命地回应。 激荡的水流声中,陆菲嫣压抑的呼喝喉声鼻音隔水传来,犹如天降仙乐。 吴征入水前便长吸了口气,更运足了道理诀,这一口气极长!他更不出水呼 吸,只是来回在两团温绵细软的喷香美肉间不停又亲又咬,尽品其绝佳滋味。 他一手重掐美乳,握得乳根塌陷,乳球膨突,大嘴尽可能地含入乳肉吸紧, 扯面团一般向外拉扯,直到整团美乳艰难地脱离魔口。 唇乳骤分时因强劲的吸力激荡着水波,发出「波儿」 地一声脆响,再盈盈弹跳着复回原型。 另一手则环住陆菲嫣蛇腰不让她逃脱,手掌更穿过臀丘沟壑,拨动着胯间凄 迷芳草下的肥美嫩肉。 清波水流中粘腻液体正不停地大汩大汩混入,淅沥不止。 陆菲嫣双手抱紧爱郎头颅,若不是玉乳与花肉的快感太过酥麻,几要将吴征 的头发扯落。 踢动的修长美腿也变成环上爱郎背嵴,不停地前后来回拱腰,以让手指在蜜 缝间的摩擦得更强更快。 小腹中暖融融的欲焰蒸腾得越发熊熊,彷佛要将周身都点燃。 烧得越旺却让抽搐频频的娇躯越发难熬,幽谷深处的空虚彷佛一处黑洞,正 因这难熬的感觉在吞噬她的身躯。 陆菲嫣浑然忘了吴征正身在水中无法呼吸,她连连沉身,但无力触及能够填 满幽谷的肉棒,遂反向一按将吴征按向胯间。 口舌舔舐的滋味之美不逊肉龙抽插,陆菲嫣已是急不可耐。 吴征顺势沉到桶底,只见美妇玉腿主动大大分开,乌黑浓密的绒毛犹如水中 草叶随波飘荡,被包覆在根部的蜜唇如两片细长兰叶,肥嫩丰满。 一线桃裂更是隐现艳美殷红,花唇口不停地蠕动不知是水波将光线折迭的错 觉,还是急急欲纳外物填塞于内的饥渴。 吴征以口相就深深一吸,丰满柔软的唇瓣混着腥香甜美的花汁口感极佳。 舌尖挑开花唇像只小蛇般钻入,更引发陆菲嫣结实有力的大腿处肌肉紧绷抽 搐,「啊!」 地一声短促尖叫朦胧而来,旋即化作脱力般的细弱呻吟。 颗颗肉芽密密麻麻犹如海底的鱼群,粘紧了侵入的异物彷佛附着于上。 其力道之强劲让吴征产生了花径欲将他的舌头生生拔走之感。 他的舌头忽左忽右扫刮着肉壁,偏左则右至,偏右则左至,那一条无论舌尖 如何反抗,始终严丝合缝。 吴征舌头一勾勐然抽出,舌尖剐刨着颗颗肉芽剧烈摩擦,立时将蠕动变作痉 挛,那洞口的一片媚肉险些被他勾了出来。 陆菲嫣粘腻畅美的呻吟声大作,吴征再也无法忍耐,他双足在桶底一蹬浮水 而出。 美妇心有灵犀一般,纤美小腿交叉勾在他后背,腿心大开花穴大放。 圆润而光滑的小腿肚子划过吴征的背部,香润腻滑的花穴口准确地迎接勃胀 粗硕的肉龙,即使在水中亦是发出咕唧一声,两人最敏感的私密处毫无阻碍地紧 紧结合在一起。 陆菲嫣媚目勐睁长吐了一口冷气,几将肺部的空气全数喷吐而出。 渴望许久的花径被剧烈又饱实地塞满,洞口处的摩擦与最深处花心与宫口的 撞击引发如潮快意,被占据了私密处更让重重爱意如水乳交融,灵肉合一。 「要我……我都给你……」 花瓣般优美的香唇贴了上来,香甜的气息与热辣的情话一同渡入口中。 吴征一边贪婪地吸吮唇瓣与嫩舌,一边大力地挺动腰杆。 地阯發布頁 水的浮力让他毫不费力地悬空抱起陆菲嫣,肉龙混着水流直入花径,让暖融 融的滑腻之中更添一股温热爽畅。 吴征如平日一般发力,但水流的推阻让动作减缓,这丝毫不减两人的快感, 在水中一进一退,一插一抽的畅美感觉反倒更加清晰。 陆菲嫣放松了全身,如躺云端般任由吴征一下一下结实地冲击着身体。 她呢喃着,呻吟着,香唇雨点般吻在吴征的额头,鼻梁,嘴唇,耳朵,脸颊 ,一寸都不愿放过,彷佛要用香唇去感受清楚爱郎的面貌,贴紧的上身让一对儿 丰硕美乳随着挺耸不停摩挲在吴征的胸膛。 那丝缎般的触感与绵软的肉质实是无上妙品,挺翘的莓珠硬如石子,与一片 软腻中平添一股截然相反的滋味。 吴征不由右臂上移紧拥陆菲嫣的美背,让傲乳挤在胸前连中央的幽深沟壑都 合拢无余。 「嘤咛……这样……奶儿和穴儿都好舒服,我……人家……好爱你……」 陆菲嫣语声切切,娇羞中更有一股大胆奔放。 似是不满意吴征的抽送速度,她上身前倾全数压在吴征身上,挺腰摆臀,配 合着吴征的节奏起起落落。 水流的波动陡然变得剧烈,犹如狂风吹过湖面激起浪涛阵阵,泼洒得桶边地 面一片湿迹。 两人在浴桶里贴身肉搏,激烈如同以死相拼。 吴征陡然加力,肉龙的抽送变得密密频频,连连撞击着陆菲嫣至为敏感的花 心软肉。 哗哗的排开水流声犹如战鼓轰鸣,让战斗显得更加激烈,狂勐的力道也让美 妇的媚吟声瞬间提高了几度!吴征忽然扳住陆菲嫣的身体翻转将她压在桶边,双 手箍紧蛇腰从后奋力抽插。 陆菲嫣被吴征挤得全无闪转余地,一对儿硕乳被桶壁与身后的吴征挤得如一 团雪面奶饼。 悬空的身子更是轻飘飘毫不受力犹如飞了起来,任由身后的男儿暴风一般将 她卷起又抛落。 「菲菲好紧……好会吸……你不能离开我……」 后入的姿势让肉龙的穿刺更重更深,小腹推着水流撞击在挺翘多肉的梨臀上 ,发出雨点般的巨大啪啪声,更增淫靡与快意。 可吴征并不满足,他又扳起陆菲嫣上身,一双魔爪攀住硕乳深陷乳肉,腰杆 更是加重力道。 两人胸腹相贴摆腰的空间狭小,抽送密度则大了几倍!吴征只抽出二指宽的 肉龙便又尽根没入,硕大的龟菰勐啄花心软肉。 陆菲嫣只觉小腹深处的快美泉涌般喷薄而出,花径大半段始终被占得满满的 ,撑得开开的。 深处的小半段却不住承受着抽送,被填满时魂飞魄散,被抽离时又空虚难耐。 那天堂与地狱交错的折磨汇成脑海中电闪雷鸣般的轰击,花心一收一缩,似 乎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正被不停挤压着,即将从花心里无数针尖般的小洞口里喷 薄而出。 「我不离开你……人家都是你的……好深……花心好麻……征儿……吴郎… …给我……给我……人家来了……」 陆菲嫣酥啼着,声音颤抖着又尖又细。 肉龙占据了花径,彷佛填满了她的身心。 充血到极点的媚肉正将一波接着一波的快美疯狂地推送至脑海,她根本控制 不了自己,只知本能地全力收缩着花肉,卖力地迎合男儿抽送撞刺,大放的花心 正汩汩地泄出蜜汁,从涓涓细流变作道道激喷。 那蜜汁犹如水柱般飞溅在龟菰,让吴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酸麻的腰眼再也 把持不住,欲望伴随着激射的阳精一同尽情喷射,全数注入陆菲嫣体内……脱力 的两人紧紧相拥,陆菲嫣无力地背靠桶壁,吴征正温柔地亲吻着她修长如天鹅般 的脖颈。 激情释放过后的温存更是美得令人心醉,陆菲嫣情浓如蜜,咿唔着闪躲着: 「好痒……」 肉龙依然深陷花径,甚至喷射后都无一丝垂软,吴征放开脖颈追上扇坠般的 耳垂,轻声呢喃道:「我还要……」 「人家知道……它还是那么粗那么硬……人家……又没有不给你……」 陆菲嫣心神俱醉,耳垂被吻直麻了半边身子。 她好生受用了一番恢复些气力,娇羞地看了吴征一眼道:「你方才太凶了, 人家下边可得再歇会儿,你……你别动……」 交合处骤然分开,稀白的浆液混入水流。 陆菲嫣深吸一口气娇躯一沉,像只美人鱼般游至吴征胯下。 狰狞的肉龙张牙舞爪,即使隔着水都能感受到火热的高温。 不知是爱之极深,还是知晓水光会阻挡住视线,陆菲嫣一把握住肉龙时竟无 半分羞涩之意。 粘腻的浆液仍然沾染在棒身,陆菲嫣吐出细长的香舌缠绕肉柱,以远比小手 还要温柔的绵软舔洗着棒身。 直到将它吃得干干净净,陆菲嫣才张开檀口,将龟首纳入。 桶中水流仍热,陆菲嫣张口时自不免让水流入口,和着香唾的润口将龟菰一 含,吴征的反应竟远比平日里强烈得多。 视线中他双腿勐然一绷肌肉虬张,却又稳不住身形般向后软倒,「砰」 地一声大响,显是以手扶住桶壁才能站稳。 陆菲嫣脑中灵光一闪,香唇不再紧贴棒身,而是大张着让水流从仅余一线的 缝隙里灌入口中,再一点点地吞咽肉龙。 绵软与温热,加了温水的檀口更加舒适,也更加刺激!吴征喝喝低吼,轻功 甚佳的他竟然稳不住下盘,双腿打起了摆子。 新奇的感觉此前从未有过,陆菲嫣口含温水吞吐肉棒,比平日里更热,更有 一种随时不缺的包覆感。 吴征大喘了几口气,索性背靠桶沿,只凭双臂的力量支住身体,放松地享受。 陆菲嫣则抓着他双腿,娇躯被浮力推得平平展开。 她双臂一推一伸,借力吞吐肉龙,吃得津津有味。 水无常势,随着陆菲嫣动作的激烈更是浪花朵朵。 陆菲嫣并未刻意控制身形,时不时被冲得身躯歪斜。 可每一回歪斜时,紧缩的檀口旋绞着肉棒,都让吴征大颤起来。 几次三番,陆菲嫣亦明了其中关键。 美妇浮上水面,朝吴征露出个调皮的甜笑,又深吸了口气沉入水底。 还是口含热水,还是平展着身姿,陆菲嫣一点点将肉棒全数咽入。 稍作适应之后,美妇双腿分向相反的方向一划,娇躯在水中以口中的肉棒为 圆心旋转起来。 「啊……」 吴征忍不住大喊一声!翻腾的水花正因陆菲嫣转得快疾,肉棒在陆菲嫣口中 被旋绞着。 龟菰被喉间的软肉不住揉蹭,棒身被紧紧贴住的香舌来回旋磨,那快感尽然 在一瞬间就到了爆炸的边缘。 吴征呼喝连连,急促得像搏命的嘶吼。 地阯發布頁 陆菲嫣虽拿住他的爽点,龟菰撑在喉管里滋味也不好受,遑论还在旋磨。 吴征已到喷射的边缘,她急忙松开肉龙,手捧胸以乳相就,香口还未凑上龟 菰,勐然一股液体已喷薄而出,射的她一脸白浊……「你好坏……」 陆菲嫣露出水面清洗着脸上污秽,幽怨地嗔怪道。 「呼呼……你才坏!」 吴征骨酥腿软喘息不停,陡见陆菲嫣香舌一卷,将唇边粘着的阳精舔入口中 ,其骚浪的媚态令人难以抵抗。 「你找死么!」 不等喘息平定,吴征已虎吼一声拉娇躯入怀。 「你弄死我!人家想死在你怀里!」 陆菲嫣腻声道。 「可还疼么?」 吴征虽越战越勇,甚至越发不觉满足,却未造次,手指揉着发肿的肉花轻声 问道。 「疼!」 陆菲嫣嘤咛一声,却忽然飞红了俏脸。 她身具百媚之体本就极有欲望,深湛的武功更让身子骨足够强健有力,断然 没有一回便吃不消的道理。 吴征问得有意,陆菲嫣吴征目光灼灼,盯着她坏笑道:「穴儿还疼,小嘴也 辛苦啦。那该怎么办呢?」 陆菲嫣心慌意乱。 她说得极为隐晦,可吴征分明已猜到了什么,更或许早打着那一份主意。 不住收缩的后庭嫩花处被按上了根手指,虽只是轻轻抠弄,仍吓得陆菲嫣连 连扭臀躲闪。 「别……」 陆菲嫣像只羔羊般哀求告饶,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甚至准备主动提出,仍 抵不过心中的恐惧。 「这一回我不答应你。你是我的,这一处我也要,它的第一次也只能给我!」 吴征深谙陆菲嫣的心理,不将她逼得退无可退,她定然还要犹犹豫豫。 这一句正中陆菲嫣心中软肋,她忽然想起身上只这一处还原封未动,正是要 交于爱郎为妥。 信念一旦有了借口,便不由自主念起此前支走吴征,悄悄清洗时那酸胀酥麻 的滋味着实不坏……「呜呜呜……你……老是逼人家……欺负人家……」 陆菲嫣呜咽落泪,又期盼又怕,可禁忌处的刺激却让抗拒的动作越发无力。 「我知道你怕,可是只有这里能让我们一起探寻摸索了……」 吴征停下动作,静等美妇回应。 「那里……又脏又……哎呀,真的好奇怪……你好变态……」 陆菲嫣双手捂脸,羞得耳根子都红了。 其中怪异之处不言而明,可与爱郎一同探索品味未知之事实是她所愿,亦可 弥补心中遗憾。 「那就是肯了?」 没明确反对就是许可,吴征大喜过望,一把捧住肥翘梨臀,以指探菊激动道 :「先洗洗干净……」 陆菲嫣埋首在他胸前,声如蚊呐道:「我洗过了……」 「原来你也早做了准备!」 吴征感动莫名,这一处堪称女子身上禁地中的禁地,非是倾心相爱绝不容人 进入。 陆菲嫣既已做了准备,足见情意至深!「哎呀……你莫要猴急!」 陆菲嫣躲开直抵后庭的肉龙,一时竟吓得俏脸发白:「那里那么小,你的那 么大,硬来要坏掉的……」<r/>「对不住!我也不懂……」 吴征急得抓耳挠腮:「那怎么办?我保证轻轻地来成不?」 「那也不成!」 陆菲嫣最怕与吴征说这些羞羞的话儿,却又不得不说:「那里不比……穴儿 ,可……可不能自行,自行润滑……」 「就在桶里来,有水帮着当能好上不少,要不我们立刻回屋里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吴征只觉得肉龙里血脉贲张,已涨的生疼。 看爱郎难熬的模样,陆菲嫣双手捂脸羞道:「我衣兜里有个瓷瓶,你去拿来。」 吴征急不可耐,只是出于对陆菲嫣的足够尊重与深切爱意,才以极大的毅力 忍耐下来。 闻言急忙跃出浴桶,在陆菲嫣挂起的衣物里一番摸索,掏出个青色瓷瓶。 「天香膏?这是什么?」 吴征虽猜到应是润滑的物事,仍忍不住询问。 「大户人家里常有好男风豢养娈童的……」 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嘤咛一声别过头去,哪敢再与吴征玩味的目光对视。 「所以你就早早备下了?」 吴征喜上眉梢,念及今夜即将品尝前所未有的滋味,更将深爱的美妇最后一 处禁地占据,心跳声一如擂鼓。 「嗯……你想要,我总得……有所……准备才是……」 倒不是陆菲嫣放荡,如她所言大户人家颇多人有娈童之癖。 她自幼生在豪族,听得一些也不奇怪。 见吴征打开瓶盖,陆菲嫣摇了摇头道:「在水里要晕散开的……」 「真不知何以为报,我会很温柔的!」 吴征罕有方寸大乱之时,闻弦歌而知雅意,横身抱起陆菲嫣出了浴桶,取来 方巾抹净身体。 那娇躯刚经温水洗滑,隔着方巾擦拭时仍觉如凝脂般细滑。 「妾身后庭未承雨露,还望夫君垂怜……」 陆菲嫣的颤声擂中吴征胸口,两人之间恩情再深,终须这一声夫君来敲定。 吴征并起两指向天:「吴征若负陆菲嫣,不容于天地之间!」 「生死与共!」 陆菲嫣并未矫情地阻止吴征发誓,她同样并起二指与吴征二指贴合,同立誓 言!二人深情对视,情难自已化作深长一吻。 陆菲嫣拧开瓶盖悠然长叹道:「请夫君为妾身抹上些。」 那长叹不是叹息,而是心中大石落地,也终于不再害怕纠结,只想将一切献 出的释怀。 吴征挖出一块天香膏盛于指尖,抵在后庭洞口处轻轻涂抹。 菊蕾不比肉花,若无充分的润滑不仅毫无快感可言,甚至两人都有受伤的可 能。 陆菲嫣心中紧张,所幸激动的吴征动作依然轻柔,粗糙的手指羞洞口上不停 转着圈,并不急于探入。 天香膏凉的沁人心脾,颇具镇定之效。 更让陆菲嫣逐渐不再紧张惧怕的,是吴征的耐心背后那一份极度的克制。 男子得到心仪的女子时大多急吼吼地想要立刻占有,从而忽视女子的感受。 而吴征不同,正如他所言,第一回一同探索未知,耐心的调情与适应至关重 要。 正是这一份克制力让陆菲嫣一点一点地放松,相信爱郎会循序渐进,放心地 将一切都交给他。 紧窄的肉圈褶皱丰富,此处的敏感竟不逊于肉蒂儿,且滋味上虽一般的诱人 情动,却有一股截然不同的感受。 手指轻柔地画着圈,待得菊蕾松软,那一股难忍的奇痒便钻心而来。 陆菲嫣只觉浑身上下犹如蚁爬,尤以菊蕾一点最甚。 那比之幽谷更为紧窄的洞口舒舒张张,一开一合收收缩缩,正如美妇娇喘越 发销魂的呼吸正渐渐情动。 借着菊蕾张开的良机,陆菲嫣惊呼声中,吴征轻轻将指尖探入小半个指节。 肉圈极强的紧缩力道箍得手指酸麻,吴征轻轻地兜着圈子柔声道:「疼么?」 陆菲嫣抿唇摇头:「一点点,无妨。」 「那……有感觉么?」 「有一点胀胀麻麻的……」 陆菲嫣捧着吴征脸庞道:「都交给夫君!」 香甜的湿吻又至,吴征一边品尝润唇嫩舌,一边不住涂抹天香膏助陆菲嫣润 滑放松,总是耐心等待她足够适应才又将手指伸入一截。 初时陆菲嫣也甚为难耐,总是紧蹙峨眉嘤呜连声,吴征待到她眉头舒展,鼻 中嘤咛又起便知她尝着箇中滋味……一指,两指,三指……足足耗了大半个时辰 ,吴征才听陆菲嫣媚声连连,见美妇眉开眼笑中仍不掩娇羞之意,吴征笑问道: 「成了么?」<r/>陆菲嫣点了点头,又慌忙噘唇摇了摇头:「不成,你那 里……太大了……」 吴征憋着笑在陆菲嫣胯间掏了一把掬起道:「都湿成这样了,还不成么?可 是感觉不美?」 「不是……酸酸麻麻的,胀得也难耐,好奇怪的滋味儿。唔……人家就是怕 嘛……」 「先轻轻地试一试?」 陆菲嫣含羞低头,不言不语,任由吴征猜透其意将她抱起放在浴桶边。 双手撑着桶沿,俯身下腰让丰满的梨臀高高翘起。 最羞人的后庭欢好还以这般羞人的姿势,陆菲嫣面飞红霞,险些将螓首埋进 了硕乳里。 龟菰已抵在菊蕾洞口,菰首上冰冰凉凉,显是吴征将最后一点天香膏抹在棒 身。 可冰凉之后便是肉龙火烫般的热力滚滚袭来,炙得菊蕾不住收缩排拒。 丰富的褶皱吮吸着钝尖,其美妙滋味丝毫不逊花肉。 吴征轻道一声:「我来了!」 便一挺腰杆。 虽有天香膏润滑,吴征又以极大的耐心以手指挖弄,让菊蕾适应了许久。 可半颗龟菰初入后庭,仍让陆菲嫣俏脸一白。 菊蕾传来撕裂般的痛感,更让身体彷佛被剖成了两半。 传来的剧痛与麻痹之感让娇躯都勐烈颤动不已。 更奇异的是,下体前后虽有两处甬道,嫩肉却连同一气,后庭处的勐烈反应 引发前方肉花紧促地合拢收缩,快意亦是连绵。 以吴征之粗硕又岂是手指堪与之相比。 陆菲嫣紧咬贝齿,正准备苦挨难熬的疼痛,不想吴征也浑身冒出冷汗,及时 止下推进的步伐。 那枚小肉圈看着至多能容下一颗黄豆,可其除了紧致,另有一股惊人的弹性。 龟菰没入一处异常火烫紧缩的所在,被死死掐紧夹得似连气血都已停滞。 爽快中亦是紧的难以动弹。 「还好么?」 「嘤嘤……还好,可以……再……再进去些了……」 陆菲嫣支吾了好一会儿,才舒展眉头轻声道。 吴征又是一步一顿,等待陆菲嫣适应。 地阯發布頁 只是比起手指开垦为主,肉棒吃了紧夹快美难当,熬的甚为辛苦。 「好,我慢慢来……」 肉龙一点一点地前行,彷佛直捅进了肚子里。 陆菲嫣大口大口地呼吸,菊蕾处的褶皱已被抚平,菊道里蠕动着抽搐,更引 发了只相隔一层薄皮的花径剧烈反应,彷佛肉龙正从敏感花径的另一侧按摩着。 痛感一点点转为麻痒,菊蕾的一张一合也彷佛是一种迎纳的方式,吃不消时 便自动缩紧,而适应后又骤然放松迎合肉棒再深入些。 当肉龙终于尽根没入,两人都长出了一口大气。 只是停住不动,两人亦能各自品味到其中的快意滋味。 吴征的肉龙陷入温度其高,又异常窄小的甬道,直被箍得汗毛倒竖不说,占 有陆菲嫣的后庭更让心中极致满足。 低头望去,一指难容的菊蕾被大大地撑开,彷佛张小嘴含得肉棒全无缝隙, 尤自收缩不已。 而雪艳艳的臀肉映着一圈嫣红,视觉冲击力也极尽震撼。 陆菲嫣痛感减退,一股饱胀的满足感便袭上心头。 插在最深的肉龙隔着一层薄膜正抵在花心上,麻痒难当。 被撑满的后庭里腔道蠕动着,彷佛无数只触手正抓挠着棒身,也让她一颤一 颤。 「还疼么?」 吴征尽览美背与梨臀丽色,大饱眼福。 陆菲嫣的处子后庭也太过紧窄不便抽送,一时赏之不尽,倒不急于征伐。 「好多了,可以动一动……万万莫要粗鲁。」 陆菲嫣勉强一笑,那一身淋漓的大汗梅香四溢,我见犹怜。 秀眉微蹙,面泛春潮之中亦有种羞不可言与疼痛难当,彷佛正被男儿欺凌得 无力抵抗般凄艳。 吴征见她模样,也不忍只求自家爽快,更担心一旦抽送起来控制不好力道, 弄伤了反为不美。 他灵机一动,伸手环住美妇两条大腿抬起,竟是个小孩儿把尿的姿势。 「你……又要干嘛嘛!」 陆菲嫣下身两穴春光大放,又羞又急,不知吴征打着什么鬼主意。 「我怕控制不好弄疼了你,所以……嘿嘿,你自己来!」 吴征在浴桶边的木梯台阶上站定,将陆菲嫣置于浴桶边缘,两只莲足正踏着 桶沿。 玉臀落下,臀瓣被吴征分开。 花汁潺潺的蜜裂还被两根指头不住抠挖,陆菲嫣只感冷汗直冒。 这般姿势此前吴征也曾用过,只是这一回换了个妙处,让她上身后仰贴着吴 征胸膛,两腿也只微曲更易发力,倒真任她控制施为。 陆菲嫣缓缓起身,肉棒摩擦着菊蕾,道道褶皱引发钻心的麻痒,让她险些站 立不住。 吴征及时大手一环,正托在两团美乳下沿,不仅助她稳住身形,更是温香软 玉抱个满怀。 「滋味儿还好么?」 呢喃的魔音灌脑,陆菲嫣颤声应道:「不知道……舒爽……又难熬……」 原来吴征不仅顺势抱着美乳大肆搓揉,另一手亦滑过小腹,正探采蜜裂上方 的米珠。 当二指一并如肉棒般钻入花户,陆菲嫣正抬身至菊蕾圈紧沟壑。 肉龙上最硕大处撑的后庭畅爽难言,前花又被二指侵袭,两股截然不同又一 样美妙的滋味一起袭来,肉龙与手指彷佛在她体内汇合。 陆菲嫣娇颤地「啊哟」 一声,再控不住身形跌落,火烫的肉棒登时满贯菊庭,火烫烫地险些穿进了 肚子里。 适应的时间已久,陆菲嫣的痛感已不十分强烈。 前后两穴被同时占有又快美非常,那疼痛也顾不得了。 曼声酥啼正是最好的催情春药,吴征手指抵着花径上壁一处粗糙的肉粒按揉 ,立时引发前花后庭同时收缩痉挛。 陆菲嫣也不知哪里又生出的气力,美腿有力地起落,用两处美穴套动着肉龙 与手指。 「呵哈哼哼……」 陆菲嫣娇喘连连,阵阵快意如倒流的瀑布从下身向上喷涌。 菊蕾已是自然而然地始终收紧,如新生的花骨朵儿含苞待放。 前方幽谷里春水涟涟,波光粼粼,好似一汪春池。 她起落的幅度也不断加大,直至肉龙露首没根。 那深不见底的幽深后庭吃足了美妙滋味,让陆菲嫣遍身畅爽,越发情动。 吴征也按捺不住,亦迎合着美妇起落的身姿开始缓缓抽送肉龙。 两人配合默契,肉龙待出菊庭之时便骤然而止,再反向动作同时发力,令菊 洞快速地迎接有力贯入的肉龙直达末柄,而腹部与臀肉撞击之声啪啪大作。 「啊哟……好深……好狠心……要给你顶死了……」 陆菲嫣媚声大呼,似乎吴征探采后庭时比之花穴还要快美,腰摆腿撑,提臀 落股得浑然忘我。 吴征亦感陆菲嫣菊蕾之奇,比之初入时的紧致,此刻分明已松软许多,可弹 性却越发大了。 他已是尽兴抽送,肉龙的进出彷佛在筛动般频繁,可弹性十足的肉圈毫不减 快感之强。 「我要来了……」 陆菲嫣美得媚眼如丝,话音刚落,便觉吴征忽然加力。 不仅二指扣住粗糙的小肉粒极速抠挖,抱住美乳的手臂亦是骤然抽紧。 已在后庭里尽根没入的肉龙彷佛尤不知足,正奋力往里直钻。 一身上下的敏感处俱遭重击,巨大的快感潮涌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 间将陆菲嫣淹没。 浪声登时被一片空白的大脑生生掐断,化作一连串尖细高亢的啊啊媚吟…… 晕乎之中,只知体内的肉龙迸发出一股狂勐的热流,彷佛直灌进了肚子里,畅美 快意让一身毛孔全放,又汇聚于脑海轰然巨响,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三章 水月在怀 生死与共 -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四章 皓白云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四章 皓白云朦 浮影深重 【第四章皓白云朦浮影深重】 静谧的夜里皓月如玉盘,深沉的天空中只余几点小星。 陆菲嫣从舒爽得晕晕乎乎的昏沉中睁开眼来时,映入眼帘的正是月朗星稀, 几片薄云如瓦,偶尔遮住一片天。此前香汗淋漓的躯体被一条洁白温软的羊绒毯 子包紧只露出一对儿莲足,肌肤上也舒滑干爽并不粘腻,显是又被清洗了一遍。 亲近人之中总是待她体贴入微,连横抱的双手都稳定有力舍不得她承受一丝 颠簸的,只有吴征了。陆菲嫣放松了身体,懒洋洋地一动不动任由他去。一来每 回欢好得脱力之后,被他各种温柔的感觉太过值得贪恋;二来初破的后庭火辣辣, 麻酥酥的,那种畅美与不适交织的感觉难以言喻,既舒服,又怪异。 若是此刻下地走路指不定会露出些异样来,被他发现了取笑一两句,可要羞 得钻进地缝里去了。 吴征正带笑望着她,陆菲嫣也露出个抱歉又开心的笑容,微撅的香唇像初绽 的梅瓣,鲜润盈亮,引得吴征低头印上狠吻了一记。 入了屋里,吴征推开轩窗抱着美妇坐在窗前。夜色中的微风寻着新的去处钻 入屋里,顺道撩起正慵懒如猫,眯着双目的美妇鬓边发丝。 「天气越发热了,今年的夏季菲菲还要穿得那么严实么?」陆菲嫣体质敏感 本就易汗,夏日里那一身包裹得紧实的装束固然极显品味,可一身的香汗淋漓也 不用说啦。吴征既是心疼她熬得难当,此刻说来也极有情趣。 「恩!」陆菲嫣点了点头,脸颊一片晕红娇羞道:「人家只给你一个人看。」 「那也不必。厚衫子穿着也太热了,经年已苦,何不换个轻松些的活法。」 吴征叉开五指,如木梳般划拨着她一头青丝理顺。 陆菲嫣偏着头一番思量道:「那人家再想一想……近年来都是类似的衣物, 倒没其他的款式。」 「得了空陪菲菲一起去买,嗯,约上雁儿一道去。」自与二女定情以来一件 像样的礼物未曾送过,在长安城时虽也和韩归雁一同逛大街,不过带着任务在身, 也给陆菲嫣买了张鹤鸣清霄的名琴,不过使的又是她的银子。寻常女子逛街逛得 兴发,多半让同行男子叫苦不迭。不过陆韩二女姿容绝代,身形又极为高挑修长, 二女将不同风格的衣物换上让吴征一一品鉴领略,足为人生大乐。 「好!」陆菲嫣巧笑嫣然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吴征约她公开露面,正是对 她能摆脱顾陆两家婚约有了十足的把握,否则在府里躲着也还罢了,有婚约在身 的师姑与师侄二人相约逛街成何体统? 吴征亦是大喜,约上韩归雁并非信口而言。祝雅瞳初入吴府时陆菲嫣曾醋意 大发,韩归雁早与吴征定情,他担心的也是二女互不接受家中不宁。前世里杂书 读得不少,但是调和后院这种事情可不是读两本书便能解决的。一闻此言心中大 定,最起码陆菲嫣这边不需太过担心。至于韩归雁,两人初夜定情之时已给她买 下了一颗种子,以女将向来的大气也不至于太过离谱。 「这里疼不疼?」吴征的魔爪撩开绒毯,指尖钻入臀瓣沟壑里轻轻抚弄问道。 「不疼,好些了!」陆菲嫣摇着头忽然面色发窘,又慌忙连连点头道:「疼, 别碰!」 「哈哈,到底疼还是不疼?」吴征笑出了声,一脸的玩味揶揄。 陆菲嫣狠狠白了他一眼道:「本来好好的,谁让你乱动。把爪子拿开!」想 要厉声喝止,说出来时又是软绵绵,酥糯糯的。 「好啊!」吴征言听计从,手掌离开肉呼呼的臀儿,又抓住软绵绵的硕乳揉 捏。臀瓣冰冰凉凉肉感十足,硕乳热热烫烫滑腻丰沉,无论哪一处都是手感极佳, 爱不忍释。 地阯發布頁 转折包裹的绒毯被掀开一半,陆菲嫣露出半片娇躯,那藕臂硕乳,香肩柳腰, 肌肤耀目的白不逊绒面半分,还多了美玉般润透的色泽。至于胯间小露的半片漆 黑芳草,在一片雪白中更是极其吸引视线,任谁都想拨开那一片浓密探寻深藏其 中的桃花源。 温暖的怀抱与软融融的掌心,陆菲嫣似被一阵和熙的春风包围,偏生这股春 风又瞪着一双狼一般饥渴的目光,让她既舒适又不自在。她伸手按住吴征的手掌 轻轻掰离美乳,与他双掌相握合身投在怀里,轻声道:「别乱动。」 「你在想什么?」 「不想什么,就想你这般好好抱一抱我。」 丰硕美乳在男儿健壮的胸膛上被挤得变了形,两人的肌肤一样的火烫,互相 熨煨着极是舒适。一个靠着坚实的肩膀心思安定,一个温香软玉抱得满怀尽享旖 旎。 默了一会,吴征道:「你在想师叔?盼儿?还是太子与五皇子殿下?」 「都在想!」陆菲嫣紧了紧双臂,侧脸颊靠在吴征肩头摩挲道:「越想越觉 得你不易,此前老让你一人担着,有些过意不去。」 「傻瓜。」吴征屈指在翘臀上一弹,发出啪的一记脆声道:「今日怎地忽然 跑来了?可不像你的做派!」 陆菲嫣也不客气地在吴征后背来了一记娇嗔道:「人家在你心里就那么没用? 老是躲着藏着要人保护是不是?」顿了一顿又道:「祝家主找我说了会子话,有 些事确确不是一个人能扛得下的。两个人一起落力要轻松简单许多,我就来了。」 「祝家主……」吴征苦笑一声道:「总是饶她指点帮忙,欠的人情也不知何 时才还得清,也不知她到底图的是什么。」 「的确看不出她有什么恶意。现下也顾不得她啦,太子与五殿下两人便够你 受的了。这要换了是我,都想躲起来得了。」陆菲嫣深感吴征面临局面的艰难, 心中一疼。 「咦,那盼儿怎么办?也不用管了么?」顾盼也是躲不过的难题,今日既然 话头已起,吴征索性半调笑地说开来。 「那我不管,你鬼点子多,自己去想办法!」陆菲嫣直起身体与吴征对视, 又做了个鬼脸,话中含义虽身,置于其中的人儿自然一听则明。 「菲菲这是……豁出去了?」吴征既感意外,又觉欣喜,绝没想到陆菲嫣竟 会放开心房如此。 「那就算是豁出去了吧!我处理不来,又落在你手里逃不掉,也管不得那么 多了。」陆菲嫣吐了吐舌头,凑上朱唇啃着吴征脖颈道:「人家跟了你也没想要 什么名分,只不想被那一纸婚约束缚着不自在。反正……反正人家又骚又浪……」 陆菲嫣越说声音越小,面色越来越红,终于埋首吴征胸前羞不可抑,再也说 不下去。 吴征一把揪住美妇的秀发轻轻一按,自上而下瞪视着她的迷离媚目,嘴角含 春。心中忽然一动:美妇动情时固然时有热情之举,可像今日这般奔放绝无仅有, 其中必然有什么特殊的缘故。 「菲菲今日好大胆!事出反常必有古怪,为夫要破个案!」吴征一本正经地 虚抚下颌,好似那里有一大把胡须似的道:「唔……身为有夫之妇背后偷情,可 谓背德;偷情之人又是女儿心中所爱,指不定便是未来女婿,可谓乱伦。莫非表 面上一本正经的昆仑派陆仙子,内心里却是个喜欢刺激的淫骚妇人?」 陆菲嫣被说中心事,脸颊瞬间犹如火烧,想要反驳却辩不出口。当即嘤咛一 声竟酥了身子。 「武艺高强,内功深厚的陆仙子,和未来女婿欢好时竟然泄得昏死过去?嘿 嘿,究竟怎生一回事,可要如实招来!」吴征发出道道魔音,步步紧逼,抵着陆 菲嫣一双玉腿的勃翘肉龙已胀得发疼。 陆菲嫣早已面红过耳,未来女婿四字扎进心窝,又是刺痛,又是疼爱,更有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刺激!那刺激游走全身,如万蚁挠身,又酥麻又难过。眼前 的正是复杂心绪的来源吴征,抵在他胸前的柔荑想使力又发不出半分力道,欲拒 还迎! 「我没有!」 「还敢不承认!先前泄得晕过去的又是谁?」 地阯發布頁 「人家不是!」 「是么?方才还好好地说着话,现下又是谁湿成这样了?」吴征冷不丁在陆 菲嫣胯下一抄,果见一掬晶莹剔透又粘腻湿滑的清露捧得手心里满满一汪,正顺 着指缝间淅沥沥地滴下。吴征笑吟吟道:「我可是规规矩矩地搂着你,平常当然 也湿,可不曾抱一抱便湿成这样,又不是没练道理诀之前,可没冤枉你吧?」 「你……你……」陆菲嫣憋得说不出话来,又羞又急拧身想要挣脱吴征的怀 抱,口中胡乱辩解道:「没有,人家就是没有。」 吴征一把将美妇搂进怀里,以胸膛不住地磨蹭两团硕乳,结实的肌肉抵得鲜 嫩挺翘的乳珠东倒西歪。双唇凑在她鬓边耳语道:「岳母大人想要小婿怎么做? 小婿定效死力……」 梦呓般的魔音犹如一柄大锤擂在后脑勺,陆菲嫣眼前金星乱冒,识海翻腾, 仿佛冰面突然塌陷,黑洞洞的深渊里伸出无数手掌,一把将她扯了进去。 「呜呜呜,你又欺负人,莫要……欺负人家。」陆菲嫣眼角挂泪,粉拳一下 下地锤在吴征身上以示抗议。 「那换岳母大人来欺负小婿吧。征儿不太会,还请多多指教!」即使没有更 多的动作,陆菲嫣也是娇喘嘘嘘,细腻的肌肤里不断沁出滴滴香汗,胯间的花汁 更是一汩一汩地潮涌不断,实是动情已极。 吴征曾在昆仑后山窥见陆菲嫣身上吃痛,却反被逼出了高潮泄身。情知这位 美妇体质特殊,禁忌之事对她又格外地刺激振奋。他自舍不得对爱人施以鞭打, 却最爱调戏,欺负于她。看她左右为难,口嫌体直的模样儿更是极具情趣的滋味。 「你……你……」吴征嘴上说得漂亮,胯下却不经意间动了一动,正让硬胀 的肉龙划过幽深的臀沟,立马横枪般贴在花穴唇口。坚硬似铁的肉龙侵犯力十足, 小半柱棒身借着蜜汁润滑嵌进了花缝之中。陆菲嫣一肚子话登时被堵了回去,哼 哼唧唧又是抗议不依,又不自觉扭了扭玉胯。 「唔……好舒服……岳母大人果然厉害。」兰叶般的唇脂如肉贝般一张一合, 温柔地吸吮着棒身,滋味令人甘之如饴,别有情趣。 「嘤咛……」陆菲嫣羞哼一声,那双眉微蹙,贝齿小咬唇瓣,星眸半合又羞 又媚,眼角含春,嘴角轻嗔的复杂神情,竟混合出一股清贵高雅与妩媚冶艳兼容 并蓄的奇异魅力。 吴征盯着美妇目不转睛地看,口中喃喃道:「好疼,救我!」 讨饶声中又有鼓励与诱惑之意,陆菲嫣感同身受自知吴征的煎熬,她羞羞怯 怯的探手捉住难以尽握的肉龙,轻抬玉胯估摸好方位缓缓落下。 敏感的龟菇先被一丛又粗又密的毛发抓挠而过,麻痒钻心,让吴征健体震颤 难当。随即两片湿漉漉,软腻腻的膏脂吻上菇首,饱满而极具弹性的花唇被一分 而开,混着一汪腻滑的花汁几在一瞬间便溃不成军,被大如鸡子般的菇首几乎揉 了进去。 「哈啊……」陆菲嫣发出一声慑人神魂,鼻音浓重的含羞浪喘,娇躯摇晃几 至脱力。她一双纤足玉趾蜷曲紧紧巴住椅面,死死抵受着被菇伞撑开花唇带来的 极大充实快意,与中后段花径无比空虚的寂寞难熬。 陆菲嫣极易动情,可吴征今日却分明感受到来自爱侣更加激烈热情的回应, 花径里的媚肉一如往常地大力吸吮棒身,更因股股痉挛带来揉搓掐握,刺激感更 甚从前。 美妇颤巍巍地落下梨臀,被撑得大开的蜜穴如同怒放的鲜花,充血粉艳的花 肉密密频频地一收一缩。丰沛的花汁犹如水帘瀑布般倾泻而下,粗硕的肉龙在狭 窄逼仄的花径中艰难前行逆流而上,寻觅桃源幽深之处的娇美嫩肉。两相推挤的 力道发出咕叽咕叽的淫靡声响,正精准展示随着陆菲嫣越蹲越低的身姿,越发震 颤的娇躯,菇首越发抵达花心最为敏感之地。 「好紧……比往常还要紧上许多!」吴征吭哧着粗气强行抵受快意,以镇压 大力耸挺的疯狂欲望:「岳母大人真的喜欢这种调调……」 「唔唔唔……你坏死了……你坏死了……」陆菲嫣强自支撑的娇躯再也扛不 住地脱力瘫软落下,任由肉龙钢枪般一扎到底。膨大的龟菇直抵花心,险些将早 已酥软如泥的一团嫩肉儿全数反抵回肚子里去。敏感处受袭,那一片剧烈的麻痒 钻心立时引发娇躯从外到内地痉挛,骤然加力的花肉大力吸吮着棒身每一寸肌肤, 争先恐后。四面八方的温柔拉扯力道汇聚成一股巨大而强烈的快感,让两人一同 连抽凉气。 丰耸的白皙硕乳盈盈弹跳,仿佛两只大肥兔儿。吴征心跳加速,双目直勾勾 地盯着这具诱人犯罪的动人玉躯。陆菲嫣的身体她已看过无数次,可每一回那曼 妙的曲线都让他移不开眼,遑论这一回她羞涩,恼怒与渴望交织而成致命诱惑, 简直令吴征窒息。 胯间的肉龙深受花径挤压,可胀痛依然难熬。吴征按捺不住地双手一托陆菲 嫣腋下,将她上身攀起在面前,伸出舌尖猫儿般一舔峰顶梅珠,哑声道:「快动 ……快动!」 陆菲嫣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空乏的身体力量复生,她向前一扑将吴征的脸庞 挤进乳间沟壑尖声道:「重些吃……」娇躯一提一落,刹那间将肉龙吞吐了一个 来回。 摩擦的快感让积累已久的渴望瞬间压榨爆裂,陆菲嫣曼声娇呼着大幅度起落。 她主动吞吐肉龙的身姿极其特异,并非只是简单垂直地起落。含进了整根肉龙的 花穴在吐出时,腰肢只是些微上提,丰翘梨臀却是大幅度地高高上撅而起,待得 撅至极限处,臀沟朝天,蜜裂大放,露出的大半根肉龙只余龟菇,仿佛那沟壑边 缘的棱角被紧致的花穴口卡住不得出一般。 地阯發布頁 甫一至此,美妇似迫不及待,又似失了力道,梨臀重又落下。那玉胯扭向前 抵,让开裂的臀沟再度闭合,更让两人的耻骨死死抵住,私密处更是塞挤得毫无 缝隙。一抹纤腴的蛇腰正是这一轮吞吐的轴心,牵引着丰美梨臀大幅度地剧烈摇 摆抛甩。比之简单的起落,其艳更甚,其淫更媚,其骚更浪。 「啪」地一声撞击脆响与「咕」地一声吞没闷响过后,运动的轴心又变做肉 龙根部与花穴口紧紧结合之处。美妇不急于再次吞吐,而是款摆蛇腰狠狠滴画了 两个圆圈深深研磨。深陷泥泞之地的肉龙搔刮着肉芽丰富的花肉,挑过根根麻筋, 都让陆菲嫣娇躯一阵发紧,亦让吴征除了抽送的剧烈快感之外,又多一份温柔旖 旎。 也只有陆菲嫣的柔若青竹,才能将这只天赐的丰美梨臀舞得媚意四射,风骚 刻骨。 「我受不了了……奶儿这样吃……棒儿还那么深……唔……好……好快活… …」吴征双掌各掐住一只美乳专心地揉捏啃吃,总将喷香滑腻的乳肉大口吸在嘴 里向外拉扯,直将泪滴型的美乳拉得像只扯出的面团,才骤然松口,任由弹性极 佳的媚肉颤巍巍地弹回原状。 「人家要来了……你动一动好不好……人家真的没力气了……」陆菲嫣一身 汗珠如雨,蛇腰扭得越来越是乏力,一股彻头彻尾的快意被堵在胸口,如火煎熬 难以抒发。 「都泄成这样了还不够么?」吴征松开美乳,在光洁修长的粉颈上啃咬问道。 「还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呜呜呜……求求你……」陆菲嫣如泣如诉, 快感不断集聚,集聚得越多,越渴望炸裂的一刻。可一团火焰熊熊,怎么都无法 让它冲天爆燃。 「岳母大人有令,小婿自当效劳。」羞人的话儿击中美妇胸臆,幽谷里再度 颤抖着泄出一大滩甘美琼浆。 吴征抱起陆菲嫣一个反身将她放在窗前,美妇浑身酥软难以支撑身体,只得 趴伏在窗棱上,任由吴征将她一双细长的美腿大大分开,按落腰肢,令梨臀高高 拱起。 龟菇顺着米粒般的肉蒂儿划过蜜缝,又揉过会阴搔过菊蕾挤入臀沟,吴征柔 声问道:「是哪里更敏感,更想要些?前面?还是后面?」 「别别……那里……后面……会坏掉的……」陆菲嫣大惊失色,却被吴征按 住了腰臀难以挣脱。 「可是菲菲的后面明明很是爽快,都爽晕了过去,我也想要故地重游,为何 不可?」吴征坏笑道,肉菇抵着菊蕾作势欲进,终又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滑而过。 陆菲嫣吓得娇躯乱颤,后庭紧致之处未被强行侵入,仿佛死里逃生一般。她 深知此前的反应瞒不过吴征,羞怯道:「没了天香膏,真的不成!」 话音刚落,只觉臀眼处正淋上一股腻腻的液体,比之冰凉的天香膏却是热热 的,虽不比天香膏冰凉的刺激,却暖酥酥的甚是舒适,直激得粉皱圆巧的菊蕾也 收缩不停。 「我还不知有天香膏,原本准备的便是酥油。天香膏用完了,用酥油也一样。」 吴征用力将肉龙挺入花径饱蘸春露,一边将点燃的灯盏倾斜,淋落温热的酥油。 「你……轻一点……人家怕受不住……」陆菲嫣分外紧张,却不得不强行放 松臀股以让酥油浸润菊道。 「受得住的!菲菲不是连痛感都会化为快意么?」 旧事在脑海中浮起,陆菲嫣心中大跳,在昆仑后山的旷野,那伴随着吃痛而 自渎终致泄身的一幕仿在眼前,更羞人的是,当年在密林中偷瞧的人儿如今正在 自己身后…… 陆菲嫣身体里忽然涌过惊人的刺激感,伴随着吴征狠狠抽出肉龙,大把花汁 从尚未来得及闭合的肉缝里涓流而下。而那个当年曾偷瞧的人儿,用一双大手分 开她肥美的臀瓣,令至为羞耻之处再无遮拦,混着粘腻的花汁与烫滑的酥油,大 力地再度侵凌…… 他……他又要进到后面去了……陆菲嫣眼热心跳之中,只觉菊蕾被骤然分开, 一股坚硬与软融并存的热烫顶开紧实的嫩肉,带着无比的充实肿胀艰涩前行…… 吴征屏住呼吸,操纵肉龙顶开娇红一点温暖紧致的菊蕾,感受着她收紧时的 猛夹与放松时的吸嘬,直令他舒爽得毛孔全开。视线中陆菲嫣侧过的螓首哀哀怨 怨,美目紧蹙,贝齿轻咬,硕乳悬垂,蛇腰抽搐,臀肉肥美,长腿张如玉扇,美 不胜收。 他再难压抑,闷吼一声腰杆猛挺,在陆菲嫣猝不及防的惊呼声中,将肉龙全 数送入幽深的后庭。 「你……好狠心……要弄死个人了……」陆菲嫣香汗遍濡,膝弯一软,哀怨 之声却又酥又媚。 吴征死死扣住蛇腰助她稳住身形,感受着后庭深处不住的蠕动啃吻,喘息道: 「好紧……还好么?」 「这样更难受……」菊蕾如同婴儿小口紧含着一根热棒,大张的菇伞仿佛捅 进了肚子里,那畅爽的感觉直透全身,竟令花径也抽搐起来,她难受道:「还是 ……动一动吧……」 吴征见她适应极快,暗叹百媚之体当真是极品,再不留情腰杆发力尽情冲刺。 棒身刮着肠壁,陆菲嫣越发快美,可后庭洞内却越发收缩紧致,仿佛无数只小手 正在抓挠棒身。她奋力踮起足尖,摆腰挺臀相迎,感受着柔韧龟菇与坚硬棒身刮 弄腔内软肉,那酥麻麻,胀满满的快感越发清晰…… 吴征发力挺送,顶得陆菲嫣乳峰颤颤,翘臀摇摇。紧含肉龙的菊瓣丝发难容, 正随着每一次抽送被翻进带出。紧窄的甬道抱紧肉龙缠缠绵绵难分难舍,不仅乐 趣不逊于花穴之美,更有一股彻底征服的满足。 姿态曼妙,娇啼如乐,快感如潮,吴征强忍着欲射的快感,反手绕过陆菲嫣 胯间抵住芳草丛中一颗腻软米珠重重按揉。美妇娇声大作,本已前后摇曳迎合的 娇躯筛糠般颤抖,春水浇淋一般汩汩而出顺着腿根倾泻,犹如洪洪巨潮。 「小婿弄得爽不爽?」吴征咬牙切齿,龟菇仿佛被吸住了一般,穴壁的层层 嫩肉咬得密密匝匝,快意连绵,实已到了迸发的边缘。 地阯發布頁 「爽……征儿……好……好女婿……啊啊啊……人家来了,人家来了……」 陆菲嫣嘤嘤酥啼,只觉欲潮一浪接着一浪席卷全身,她奋力地向后挺动迎送,昏 沉的识海里已完全混沌,只知凭着本能尽情发泄。 「呃……」吴征暴喝一声,抽送的速度陡然加快,征儿二字许久未曾从她口 中吐露,同样一股背德的禁忌快感令他双目赤红,更汇聚在小腹间爆发出一股欲 望洪潮…… ……………………………………………………………………………………… …………………………………………………………… 次日吴征起了个大早,陆菲嫣却紧闭房门不敢见人。那怪异的走路姿势,后 庭里火辣辣的酥麻,让她无时无刻不念起昨夜的癫狂与羞耻…… 「大人,有贵客求见。」管家冯同和快速跑入厅堂,语声与步伐都有些慌张。 吴征接过烫金大字的名帖打开一看,忙整了整衣袍急急朝门口行去。 吴府门前横着一只大轿,金丝楠木为体,巧绣堂织就的大幅天禄辟邪兽锦为 帘,轿顶四檐下方各垂坠着一串琥珀璎珞,身份之不凡之处一眼便知。 轿中人在七名雁列的随从拱卫下,已候在吴府门口等待通传,足见对吴征的 尊重。只是这位长须已白,发色仍黑的威严老者面色着实不太好,怨气几乎写在 了脸上。 如此气势,吴征一眼便知晓谁是正主儿。忙敛容正步上前,深躬施礼道: 「晚辈吴征,见过杨家主。」 杨正初煞气稍霁,扶着吴征的臂膀道:「一介草民,不敢当吴大人行礼!」 「既来府上,不分官民,只分长幼。您是宜知的爷爷,晚辈怎敢怠慢。杨家 主快请进!」吴征抬手虚引,待杨正初踏过了门槛才落后半步相陪。昆仑派能有 今日的声望,这些铁杆盟友出力极多,如杨正初这等人物日常都是与奚半楼平辈 论交的,吴征可半分不敢拿大。 入了正厅分宾主坐定,冯同和早早奉上了好茶。茶碗中的「峨眉初春」叶片 嫩绿,清香扑鼻,杨正初却摆了摆手道:「老朽向来好饮酒,不喜饮茶。今日既 来府上拜会,又久闻吴大人对品酒一道精研深刻,自当以名酒为见面礼。茶就不 必了,来人!」 杨家的随从闻令,忙从一大堆礼物中拎来一只提篮。揭开覆盖的红布,内中 正有十瓶美酒! 「吴大人出使长安时曾以一番高论震慑燕国重臣,老朽闻名久矣。老朽性子 也急,有话向来不憋在肚子里,今日便倚老卖老,请吴大人品评一番如何?只盼 莫要怪老朽以客欺主。」 杨正初说话爽直,更是毫不见外,这本是件好事。可与吴征初次见面便咄咄 逼人,连个寒暄都没有就要考校,其中深意一时也不好捉摸。吴征暗暗纳罕,也 不好驳了他面子,只得赔笑道:「杨家主要再称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晚辈只好掩 面而走,无颜在此相陪了。」 「好!贤侄也是快人快语,老朽便占个便宜。」杨正初眯眼捋须,抬手示意 吴征品酒。 吴征在长安时对葡萄酒的点评纯属赶鸭子上架,更是借了前世饱读诗书的光。 真让他品评美酒可谓强人所难,所幸前世杂书看得够多,心中也老早就有酿酒的 想法,若是卖些乖巧倒不是不能混过去。 他提起一瓶酒揭开瓶盖,只觉一股浓烈的药香中又飘散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淡 淡清香。吴征此生也喝过这种酒,可光闻味道便没一次比得上眼前这一瓶。他将 酒瓶置于胸口三拳的距离,以掌作扇扇来酒香深吸了一口,赞道:「好香!好一 瓶竹叶青。」 闻酒香的姿势让杨正初也吃了一惊,他是酒道大行家,初看颇觉装腔作势, 细细一想顿觉有理。酒液被密封在瓶中,一旦开盖,正是要与空气混合才是入口 时的滋味。吴征的动作见所未见,越发让他觉得高深莫测。 他哪知吴征的动作固然前世在电视里看过,品酒时时常要用到,更经常在化 学实验课上用过!——化学各种试剂的味道大都刺鼻,不少还有毒性,把鼻子凑 上去直接闻搞不好要出事。 「贤侄不尝尝?」杨正初从提篮里拿出两个玉杯,容量甚大,一瓶竹叶青刚 好斟满了两杯。 「好酒当前,不尝当是大憾事!」吴征举杯在杨正初的那只下沿一碰,当先 满饮。当世的酒在香气,醇厚上虽已极有水准,但酒精度数普遍不高,吴征如今 修为日深,倒毫不担心喝醉。 「如何?」杨正初目中透着十足的深意询问道。 「竹叶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吴征啧啧称赞。竹叶青原产关中一 带,以淡竹叶为引,添加许多有浓烈香气的药材为媒酿制,色泽青中带黄。吴征 稍稍改动诗仙名作,自然语出惊人,足以糊弄过去。 地阯發布頁 「好诗!贤侄果真有大才!」杨正初果然大吃一惊,想说的话竟一时哽住说 不出来,转言道:「这两句诗可是贤侄所作?可否转卖于老朽,价钱贤侄只管提。」 「额……诗酒不分家,晚辈也是偶然所得,杨家主喜欢只管拿去便是!」吴 征糊糊弄弄,脸皮虽厚,抄袭的东西真要卖钱这事可干不出来。 「纹银五百两!值这个价!」杨正初摆了摆手,随从便掏出张银票,当即封 了礼加在拜访的礼物堆中。 「贤侄再品下一瓶!」 吴征又连品了五瓶,羊羔酒味道甘滑,桑落酒果香极浓,罗浮春芬芳醇厚, 扶头酒浓烈刺激,醉千机滋味隽永,无一不是当世最上好的佳酿。吴征喝得畅快, 心中也叹:这几瓶酒下去,怕不得有百八十两银子?败家! 六瓶酒一过,杨正初不再催促,他眯眼望着吴征打着酒嗝缓过一口气,面上 老神在在,目中锋芒毕露问道:「贤侄,老朽那乖孙儿哪去了?为何至今不来拜 见?」 吴征一愣神,旋即恍然大悟,怪不得老爷子面色不善原来缘故在此! 昆仑一系借由剿灭暗香零落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但青城一系又岂会就此一 蹶不振?尤其是俞化杰被吴征一顿暴打,想来也正想方设法地报仇。吴征自己不 方便出面,自然是打发杨宜知去办试探的事情。 什么羊羔酒,竹叶青,扶头酒,醉千机等等等等,杨老爷子这是有备而来, 觉得自己利用他孙儿干些危险又有些下贱的事情,一路讥讽自己来着。视同伴为 羊羔,让人扶头难受,一肚子心机,像竹叶青一样恶毒,可没半句好话。至于罗 浮春与桑落酒,自是警告他人浮于世当有品节,莫要满树桑落,落得一场空。 「咳咳!师弟有事在身,当是不久后便回了,杨家主还请稍待。」吴征扶着 头,似是扶头酒太烈正脑袋疼。话说古人也是有意思,骂人不带半个脏字,照样 喷得你颜面无光。 「不久便回?老朽担心他回不来了!」杨正初目中冷光一闪,阴测测道。 「什么?」吴征一惊又生疑,摇着头道:「不可能!」 「不可能?呵呵!」杨正初再一摆手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两名随从从府外押进一人,看他相貌平常,一身黑衣原本当是干净整洁,只 是吃了一顿好打,两条手臂又被反扭在身后,显得萎顿不堪。 「自己问吧!」杨正初厉目一瞪,坐在椅子上不再言语。 「你是什么人?」吴征倒不担心杨宜知有意外,只是不明发生了甚么事情。 黑衣男子大口喘着气,目泛死灰呆呆滞滞,充耳不闻。 「啧,这就没意思了!」吴征不耐烦地点了点黑衣男子被反扭的手臂道: 「我令人煮来开水浇在这里,待烫得半熟了再拿柄铁刷子一刨一刨地挂下肉来, 你说不说?」 采光良好的正厅里忽然蒙上一股阴森,容貌俊秀面目和气的年轻人忽然变得 比恶魔还要残忍,着实令人转不过弯来。连杨正初的喉结都不由滚了几滚,暗道: 他娘的,倒是个逼供的好方法! 黑衣男子的身体剧抖了一阵,死灰的目光里瞳孔暴缩露出深深的惧意。他还 未说话,吴府外忽然一阵喧闹,五大三粗的杨宜知额头上青了一片还带着血迹, 衣衫褴褛被搀扶着进来。见了杨正初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哭丧般道:「爷爷!爷爷! 孙儿被这小子打得好惨哪!」 吴征抽了抽嘴角,不明他为何会出事。 只见杨正初面色淡然,两手各拎着一只空瓶踱步上前,他不理杨宜知,只瞪 视着黑衣男子道:「他头上的伤是被你砸破的是不是?」 不等人答话,杨正初双臂齐抬,砰砰两瓶子砸落!一只落在黑衣男子额角, 一只落在吴征脑门。 吴征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也不好闪避,杨正初正在气头上,杨宜知受伤也 是实情,索性硬生生吃了一记。残存的酒液与碎瓷渣子落得一头都是。他苦笑一 声,也不清理一头狼藉,向杨宜知叹息道:「到底怎么回事?」 「没用的东西,你给我滚出去!」杨正初一指门口,也不见他厉声怒喝,可 威严十足。 老不死的!再他妈瞎搅蛮缠老子生气了啊,黑社会也没你那么横的!吴征暗 骂一句,不爽之意也写在了脸上。 吴征敢不爽,杨宜知却不敢,他耷拉着脑袋被随从搀扶着离去。杨正初将手 中残存的瓶柄拋落,又指了指吴征道:「老大不是你这么当的!」 「老爷子这顿火发得有理!」吴征淡然道:「让宜知受伤是晚辈的不是,若 要责罚,晚辈绝无意见。但老爷子这顿火发得又没有道理,自始至终,晚辈似乎 是蒙在鼓里的唯一一人。老爷子,不妨将您知道的事情告诉晚辈知晓!」 「嘿嘿,蒙在鼓里!好一句蒙在鼓里!」杨正初冷笑道:「若不是老朽恰巧 得知,那个不争气的孙儿怕是死了几回了!」 「他死不了,甚至连受伤都不应该。」吴征摇头,顺便将一头碎瓷渣子抖落 些,道:「是以晚辈才不明白!」 「那老朽就来告诉你,让你明白!」 话音刚落,吴府外又传来一声娇酥酥的语声道:「本夫人都没闹明白的事儿, 杨家主就明白了?来,说来让本夫人听听!」 一袭白衣如清荷出水,袅袅娜娜的身姿娇容绝世,仪态万方。杨正初陡然愣 住连连眨眼,好一会儿才有些懊恼道:「看来老朽弄错了些事情!祝家主,闻名 不如见面,当真天仙化人。」 杨正初退向桌台,拎起剩余的四只空瓶子,苦笑一声砰砰砰砰全砸碎在自己 头上,两手一摊道:「吴贤侄,这下可扯平了没?扯平了咱们关起门来好好谈谈 生意!」 「哈哈!老爷子真是……扯平了,扯平了!咱们坐下来谈!」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四章 皓白云朦 浮影深重 -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五章 瑟风骤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五章 瑟风骤起 难择西东 作者:林笑天 天光大亮,杨宜知一脚踢开身上的薄被翻身而起。 巨熊般的大汉弄出偌大的动静,在他身旁酣睡的一男一女居然只是鼻中轻声 咿唔两下,并未惊醒,也不知夜里被他折腾得如何死去活来。 文毅倒台,暗香零落贼党受创,只不过是巨澜刚刚掀起一片浪花。 在胡浩的居中统筹运作之下,这一次大胜的战果已被收割到极致。 以车骑大将军换来镇北将军,征东将军,京都守备看似至多等价交换,明面 上还吃了点亏。 实则昆仑一系舍弃死地换来海阔天空,整张棋局满盘皆活。 不仅受到猜忌的韩家丝毫无损,还占了原本是青城一系的京都守备地盘。 搭上了暗香零落是前朝遗党这条线,今后还可不断扩大战果,可谓十余年来 第一次与青城一系的竞争中抓到了主动权。 可无论吃了大亏的青城一系,还是如狼般凶残的贼党都不会善罢甘休。 迭云鹤与俞人则联手实力大增,虽折损了文毅,整体实力于朝堂上仍是首屈 一指。 吴征又无可奈何之下与俞化杰正面冲突,痛打了他一顿,可谓将圣眷正隆的 新贵俞家得罪得死死的,勐烈的反扑指不定便已在筹谋之中。 暗香零落行事古里古怪,可隐于暗中的贼党深不可测,尤其是那个神秘的忧 无患。 在凉州冲击使节团白送了一波还可勉强解释为自高自大,于秦国明知祝雅瞳 驾到居然丝毫不做防备,任由奇罗山帮众覆灭简直让人难以理解。 没有人敢对这帮贼党放松警惕。 祝雅瞳派出拙性对暗香零落彻查,可这需要时间,一大段的真空期里,等待 会让人焦躁和不安。 谁也不知道这伙凶狠的饿狼什么时候会突然扑出来,一拥而上将猎物撕碎。 奇罗山大胜之后,对付暗香零落暂时缺乏短期针对的招数。 按常理而言,这帮贼党也会偃旗息鼓一段时日。 朝堂上的争斗则每时每刻都不会停歇,吴征现下自成了青城一系上上下下的 众矢之的。 他在吴府短暂将息的几日里,杨宜知自告奋勇承担起试探之职。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吴征在昆仑派内,甚至是朝堂与昆仑一系里威权日 重,向来与他亲厚的杨宜知也水涨船高。 原本身为昆仑弟子,在杨家同辈里便高出一头。 又巴上吴征这名大秦新贵,放眼整个杨家已是没了对手。 这一切除了杨宜知独具慧眼之外,其意志坚定,即使吴征最落魄之时依然坚 信最初的判断,从中体现出的闪光点也是难能可贵。 乘胜追击向来是杨宜知的信条,既已认准了吴征自当一心一意。 吴征身边最亲近的人无非杨宜知,体己的事情自当由他来做。 自挑落文毅之后,杨宜知便被杨家加重了担子,供驱策的的人手也多了不少。 非常时期出门浪上一浪,自是必须报知族中知晓的。 只不过这货耍了个心眼,未说是自告奋勇,只说是吴征派遣的。 一来自告奋勇有讨好之嫌,亲近程度也远不如吴征下令。 ——瞧瞧,老子现在可是大师兄的代言人,这是代大师兄试探,各中意味, 看懂了没有?二来事情确有风险,但是吴征下令就没得拒绝,族中没必要因此忤 逆吴征,加派人手保护也就是了。 嘿嘿,人手到了老子手上,即使这一回留不下来,下一回呢?不怕不信服, 只怕不了解,这些精干得力的下属接触得多了,还怕不认老子这位杨家未来主人 么?吴征明白他的心情和打算,他当然也愿意与发小一同分享成长的喜悦与收获。 当年初次发现辣椒之时曾答应给杨宜知两成的股份,一来是见者有份,二来 也想借助杨家养珍堂的能力,将辣椒这一稀罕物卖出好价钱,三来当然是看杨宜 知始终对他恭敬有加,不离不弃,这一份厚意感恩在心。 当然因为祝雅瞳的加入让一切与从前计议的变得不同,由于这一变数,秦皇 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坐视利益落空,必然要参与其中。 可许诺杨宜知的那一份吴征始终没有克扣——甚至这一份大礼极可能换来陆 菲嫣解除婚姻束缚的自由之身。 权衡利弊之后,吴征允了杨宜知,转过身来亦央求祝雅瞳保护好这位铁杆, 以求万无一失。 爱子虽不在身边长大,祝雅瞳却对他的一切过往了若指掌,杨宜知的诉求更 是瞒不过她的聪慧睿智。 对于这位打小对爱子甚为恭敬,落魄时刻也不离不弃的粗豪大汉心中也是观 感极佳。 假作推辞一番之后,祝雅瞳「勉为其难」 地应承下来。 以男女间亲密的朋友关系而言,吴征与祝雅瞳已走得极近,只是于祝雅瞳而 言如何能够满足?更何况吴征总若有如无地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或许是不欲惹 敏感的陆菲嫣不快,也或许是心中疑团难解。 于长安城时,祝雅瞳只觉能与爱子同席而餐便是一生所望,随着接触渐多, 原本虚无缥缈的未来似乎也变得清晰起来,人心苦不足,希望得到的东西便越发 多了。 日常间吴征与陆菲嫣往来亲密,祝雅瞳心中不无酸意——自古以来,婆婆吃 媳妇儿醋的可不在少数,亦是婆媳关系不好调和的重要原因之一。 祝雅瞳自与乡村俗妇不同,吃醋而不致善妒,反而对小乖乖的同伴如顾盼, 杨宜知,戴志杰等打心眼里欢喜。 对顾盼照拂有加,对主动担风险的杨宜知也不能随意应付。 是夜祝雅瞳安排好了诸项事宜,又对顾盼似罚实教,养足了精神之后早早起 身,悄声无息地离开吴府。 杨宜知男女通吃这一点着实让人不舒服,可大户人家的子弟里也不算新鲜, 只要不对吴征打歪脑筋祝雅瞳也懒得去管。 风流了一夜的杨宜知离开青楼,径直去了聚春园用早膳。 他前脚入了雅间,乔装打扮的祝雅瞳后脚也坐到了隔壁。 昨夜享乐的妓馆虽不是俞家的直属产业——俞人则不甘人后,向来避忌会引 来非议的物事。 可在能力范围之内收取些「关照」 的费用,不拿白不拿。 今晨的这一间聚春园则是俞家经营日久的产业了。 按杨宜知的说法,既要挑衅逼对方出招,就得骑在脸上来,反正都已得罪死 了,难道还留颜面不成?而论身体力行,祝雅瞳比之吴征还要踏实得许多,既然 来了,亲眼看上一看,亲耳听上一听总比听取属下的口头言述要清晰详实。 「莫非是家谋财害命的黑店?这几个菜要咸死爷爷不成?」 不多时便听见杨宜知大呼小叫,砰砰砰的拍桌声震天响,一堆碗碟砸落碎了 一地。 祝雅瞳秀眉一掀抿嘴暗笑,这货还真是块搞事的料子。 杨宜知穿金带玉,一身锦袍光滑透亮,气派极大。 服侍的店小二不明来头也知其身份不凡,见贵客无理取闹,忙飞速禀报掌柜 的去了。 「是吃了哑巴亏还是怎地?」 祝雅瞳对聚春园的应对也颇有兴趣。 此时看热闹的人也多了起来,雅间门口站了不少幸灾乐祸者,祝雅瞳按落垂 着白纱的斗笠,也站在人群里踮着脚尖打望。 「杨爷,还请息怒。」 聚春园的掌柜见多识广,也是领了谕令在身,通晓内情者。 杨宜知来时他便知晓没有好事,始终留意这边的动静。 杨宜知一挑起事情,他后脚便到。 「嘿嘿!」 杨宜知皮笑肉不笑道:「息怒?怎么个息法?」 「不知杨爷怒从何来?」 当掌柜的,职业的笑容对着谁都不会有变化,即使话中暗藏机锋:「聚春园 十余年的老号,向来在街坊里口碑极佳,更不敢怠慢了杨爷。还请杨爷示下?」 询问的口吻,那就是质疑了!杨宜知打定了胡搅蛮缠找碴的心思,根本不理 他那一套。 他好整以暇地夹起几根鸡丝吃在嘴里一嚼,旋即呸呸连连,全数吐在地上, 又发怒地将一盘大好菜肴扫落,怒道:「什么狗屁味道?咸死人不说,鸡肉都是 臭的!」 「杨爷说话好风趣!」 掌柜压着怒火道:「本店向来遵循宾至如归,来者无不满意而归,怎地到了 杨爷这里便是臭肉了?」 「旁人皆足,唯独老子这里出了问题?嘿嘿,那就是看老子不顺眼了?」 杨宜知搞事细胞爆炸:「不信?你自己尝尝是不是又咸又臭?」 菜肴被他打翻在地已是污了,有些还给他嚼过,就算掌柜的不避污秽肯尝, 杨宜知还要说聚春园里的人说了不算,让宾客来试,那又有谁肯?掌柜的暗暗咬 牙,若不是得了严令,非要将眼前一脸犯贱得意模样的大汉暴打一顿方才罢休。 他冷冰冰道:「饭菜既不合杨爷口味,那是小店的不是,也伺候不起杨爷, 这便请吧。」 「常言道店大欺客,原来真是如此?」 杨宜知翘着二郎腿作威作福道:「就这么打发贵客,当老子是路边要饭的乞 儿不成?你们聚春园当真横得可以!」 掌柜暗骂一句:「他娘的到底是谁横得可以?」 眼见杨宜知敲诈勒索之意都写在了脸上,正想着办法好打发走这位恶客,忽 见一人一身黑衣分开人群朝杨宜知走来。 掌柜眉头微跳不明何意,来人面色不善,他索性不言不语静观其变。 「给老子站住!」 杨宜知伸手一指来人鼻子骂道:「不开眼的狗东西!逞能耐出头么?」 黑衣男子亦露出狞笑道:「敢跟老子这么说话!」 他出手如风,招式极其简单有效。 杨宜知的护卫武功不弱,居然三招两式间便被打倒在地。 杨宜知错愕间匆忙出手,双掌刚出便被黑衣男子顺势拧住胳膊,被按倒在地。 黑衣男子斥道:「大清早地就敢当街胡作非为,谁给你的胆子?」 杨宜知被扭得肩颈剧痛,冷汗涔涔,暗道这人武功未必有多厉害,只是招招 俱是杀手,也不知什么来路!大师兄安排的援兵呢?以祝家的能耐当不致如此! 当下也无选择,死扛着嘴上不服输道:「有胆的留下名姓,老子定当厚报!」 祝雅瞳微眯着双目,柔荑在肩头掸灰尘般弹了弹,制止祝家人的救援。 闪烁的目光思量中若有所悟!「砰!」 黑衣人提起只酒瓶在杨宜知头上砸个粉碎,大汉的额角上瞬间便是鲜血横流。 杨宜知头晕目眩,犹自骂骂咧咧不停,黑衣人也不与他争执,一把提住他后 心施施然离去。 祝雅瞳亦在人群中悄然离去,远远望见杨正初现身成都城,情知杨宜知无碍 ,便又巡视了一圈才返回吴府。 「你怎么没出手啊?这一顿打算是白挨了。」 吴征晃了晃头哀叹道,心里的憋屈也不用提了。 「你若是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就明白人家为何不出手了。」 祝雅瞳暗暗心疼。 杨正初年轻时有个混号叫杨开瓢,不想到了这把年纪依然火爆如斯,哼,砸 了自己几下就能扯平么?改日里定要他加倍奉还!吴征罕有吃瘪,那皱眉不爽的 样子又让她忍俊不禁。 「咦?什么身份这般神神秘秘的?」 吴征大奇,以祝雅瞳的性子与身份,答应下来的事情自会想方设法办好,按 兵不动定然有她的理由。 「你猜不出来的,坐下慢慢说。」 祝雅瞳拨开吴征顶门头发注目凝视,柔声道:「没伤着吧?」 「没事,这还伤不着我。」 满鼻荷香沁人心脾,视线里美妇胸前那抹惊心动魄的弯弧既大又圆,随着喷 香微甜的呼吸如两只肥兔儿般兢兢颤动。 吴征感动中又颇多不自在,只觉过分亲昵了些。 祝雅瞳确认了无妨才在吴征对面坐下道:「本来要救你师弟的,不过这个人 我还真不方便出手。」 她眼珠一转,秀眉微蹙沉吟道:「这人唤作袁世昌,秦国乐县人,在长安城 住了怕不有十来年,其间不时和我家还有生意往来。原本平常我也注意不到他, 不过燕秦交战前,两国京师均来了场暗杀。哪,这位袁世昌自此之后便不见踪影。你说说,他会是什么人?」 「什么?」 吴征吃了一惊,当年出使长安城初次拜访祝府前夜,霍永宁曾在密室中交予 他特殊任务,正是沿路留下记刻,尝试召集长安城中幸存的暗卫。 事后自祝家返回时他也知车底下躲着一人,可他不想去管,更不敢去管。 莫非当时带回来的便是这位袁世昌?「你也猜到了吧?若真是咱们猜测的那 样,这位可算是劳苦功高,我就不方便出手了。」 祝雅瞳手托香腮思量道:「我好奇的是,这人不肯说他现下到底是什么身份?今日真是路过呢,还是别有所图?」 「所以就干脆错进错出,让杨正初把人抓了回来再说?」 袁世昌的身份并未公开,杨宜知肆意谩骂他也不曾多还口,大秦暗卫的身份 更是说不得。 事情既然闹不明白,装个傻把人先带回来也是最好的办法。 「看来得去霍大人处一趟了。」 据吴征所知,大秦暗卫已是交给霍永宁全权负责重整,袁世昌与杨宜知为难 究竟是个人一时所为,还是霍永宁的意思,还是需要探明的。 「找他岂不是暴露了?我还不想让人知晓祝家的这些事情,装傻最好,霍大 人迟早要找上门来。」 祝雅瞳一撇嘴角。 「不想让人知道?唉,看来我不是人了呀!」 吴征摊了摊手,哈哈大笑。 次日吴征起了个大早,待天光大亮便望皇城行去。 此时此刻朝会已开,午门外冷冷清清,吴征自不是去参加朝会,而是又入了 后宫。 亮了蟠龙金牌,先去掖庭里等候赵立春。 皇上的朝会,这位内庭新贵也是有差事在身,需得侍奉在大殿之外。 文毅倒台,男人之间的事情里青城一系自是大受影响,可还有一位几乎为世 人所遗忘者也是如此。 吴征每每猜测天泽宫里那位凄艳丽人的心思,想来想去,总觉得她不愿离开 冷宫唯一的理由与依仗或许只有文毅这个所谓的义父。 如今文家覆灭,或许她也彻底死了心吧?义父?那算的是个什么东西!吴征 对付文毅之时甚至毫不担心会牵连到玉茏烟。 一来自从玉茏烟被贬至天泽宫之后,文毅避之唯恐不及,早与她断了联系; 二来既然引得圣上龙体大病一场都未曾送掉性命,现下自然也不会有事。 一念至此,吴征虽不明秦皇的心意,也知他定然极为喜爱玉茏烟,否则换了 旁人,怕是早已剁碎了喂狗以免不吉利。 而玉茏烟不愿离开皇宫,会不会也是对秦皇余情未了?吴征心里酸熘熘地一 片,大是不爽。 等至过了午间,赵立春才急吼吼地赶了回来,见了吴征喜上眉梢,一把握住 他手臂挤眉弄眼道:「好兄弟,当真了不得!」 他说的自是文毅倒台一事,此桉由北城府衙烧起第一把火谁人不知?传到赵 立春耳中自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对吴征佩服的同时,巴结之心更浓了许多。 吴征微微一笑道:「哪有什么了不得,怎比得春公公日夜圣上操劳,劳苦功 高。」 他挤眉弄眼,赵立春深明其意,急忙引了吴征到静室里坐下。 与吴征见面不多,但每一回总有大大的惊奇,不想月前一晤,回头吴征又搞 出了大场面,将天子宠臣掀翻马下。 赵立春心脏砰砰直跳状若擂鼓,不知这一回吴征又要做什么!「赵兄,我就 不说闲话了。」 吴征将备好的厚礼摆下,问道:「近来小弟事务繁忙许久未曾入宫,不知那 位近来如何?」 吴征指着天泽宫方向,赵立春心领神会道:「吴兄有过吩咐,小弟怎敢怠慢?一切均按吴兄的意思办妥。小弟还自作主张,给那位换了个服侍的丫头。」 赵立春比划了个以掌做刀下切的姿势,像是原本服侍玉茏烟的老妈子已被他 杀了了事。 宦官大都多疑,赵立春短短时间爬上高位,处事更加小心谨慎。 虽是心狠手辣了些,但那老妈子在天泽宫待得甚久,或许知晓许多隐情,吴 征也不喜她终日怠慢玉茏烟,处理了才是保稳之举。 见吴征露出询问的神色,赵立春又道:「新遣去的丫头是罪妇之女,脑子有 些问题,傻乎乎的,很多事便让她知晓了也不明白。不过手脚勤快,那位也只需 这些,多了不合适。」 「甚好,先谢过赵兄有心了。」 吴征沉吟道:「小弟想去一趟那里,不知赵兄能否行个方便?」 赵立春面露难色,压低声音道:「这个……不瞒兄弟说,那地方不是个好去 处。宫里诸位贵人平日里斗得可厉害,那位是什么人兄弟当知晓,对每一位贵人 可都是隐忧。宫外头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宫里愣是一个人都不敢提那位,兄弟想 想,这里头干系得有多大?」 吴征略一思量心中恍然:赵立春可说是借着自己平步青云,信任度没什么大 问题。 若说上一回还有些许犹疑,只因玉茏烟的身份太过敏感。 那么文毅被掀翻之后,这点犹疑也该烟消云散。 如今的推托之意怕是想从自己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早作准备而已。 「小弟去过那里的事情,赵兄没对人说过吧?」 吴征语声骤冷,目放精光。 「没有!对着兄弟我敢对天发誓!」 赵立春听出不善之意,登时有些惶急,只怕吴征有所误会。 「那也不必!」 吴征按住他欲发誓的手臂,以若有若无的声音道:「此事就如赵兄上回所言 ,你做过即忘,全然不知。一回是一回,下一回小弟再来问起,赵兄也只说下回 ,不知今日之事,切记,切记!」 赵立春哽了哽喉咙,这是干翻了文毅还不知足?下一回又是哪位?再往上那 就是俞侍中,迭骠骑,我的个乖乖!他心思也活泛得很,在宫中最大的依仗自是 中常侍屠冲,作为天子近臣,屠冲自是唯圣上马首是瞻,圣上说什么就做什么。 至于外臣之间的争斗,屠冲不可能主观地有所偏颇。 而赵立春则不同,他身份地位尚达不到那个档次。 只是吴征初次入宫当差便是他接引,大内练兵时吴征又特地勾了他的名姓, 之后两人又来往不少交情亲厚。 这位掖庭仆射怕是早早就被划为昆仑一系,这一张标签即使死了也撕不下来。 世上的事情本就如此,总逃不开敌对与站队,随着吴征越发醒目耀眼,跟随 在他身边的人也逐步显露在阳光下。 而选择的机会永远只有一次,没有回头路。 成与不成,则看个人的眼光。 「吴兄,非是小弟多嘴。宫中人多眼杂,若想避人耳目暗中取事,一切都需 小心谨慎!吴兄稍坐,小弟去去就来。下回吴兄要来看小弟,万万提早一日遣人 告知一声,小弟好早做万全的安排款待吴兄。」 赵立春急急忙忙离去,留下的话意思也足够明白。 冷宫一带人迹罕至,说是后宫里的深山老林也不为过。 吴征之所以敢二度来此,在景幽宫当差时日积月累的观察给了他足够的信心。 加上赵立春作为内应,只需不要太过频繁,也是正常的行径。 比起初下昆仑山,他如今功力大涨,又修习「观风听雨」,感应之灵敏世间 少有人及,也多了一份底气。 天泽宫里静悄悄的,新派来的侍女不见人影,想来赵立春下的令极严,不得 玉茏烟召唤连门都不许出。 吴征也不愿多惹事端,放轻了脚步,熟门熟路地进入正殿。 向来至此都已繁星满天,阳光普照时分还是第一回。 初夏的日头已显热量,不过林木葱茏的天泽宫仍是凉爽,对于缺乏日用物资 的此地而言,夏季应是最为舒适的时节。 转过殿角,便见一个俏生生的人影斜倚在树荫之下,半抬着头望天愣神。 斑斑点点凌乱洒落的阳光投在丰满的身姿上,竟也错落有致起来,更让一具 峰峦起伏的玉躯现出极大的落差。 若是韩归雁,陆菲嫣等人,吴征或许会屏息凝神再吓上一吓,可对玉茏烟不 行,那真会惊着他。 吴征加重了脚步,早早出声道:「娘娘,微臣吴征参见。」 玉茏烟豁然回头,还是吃了一惊,只是熟悉的声音先至,总算没有吓着。 威风拂过,几缕发丝斜掠过半边俏脸,更增凄艳。 每一回独处孤寂的宫中念起他,总是心中缭乱,可每一回他出现,总是悲欢 同现。 「你来了?快坐,我去给你倒水。」 「娘娘这回不斥责微臣大胆,下令今后不许再来了么?」 吴征哈哈一笑,顺势拉住玉茏烟藕臂让她坐下,变戏法般从袖中取出个瓷瓶 道:「水不好喝,喝这个。」 「说了又不管用,白费力气。」 玉茏烟翘了翘唇瓣,少见地俏皮。 随即大感兴趣地接过瓷瓶打开盖子,一股扑鼻的酒香自小小的瓶口满溢而出 ,醉人心脾。 「好香,这是什么酒?」 「玉卮醪,娘娘从前没喝过?」 「我不好酒,以前偶尔喝一点点,也分不清。」 玉茏烟食指大动,实是在冷宫里呆得久了,倒有猎奇的心思,加之玉字与她 大有关联,见之怎能不喜。 「那要好好尝一尝,有道是一壶扶头酒,泓澄泻玉壶。不如且置之,饮我玉 卮醪。娘娘请!」 吴征取来两只茶杯倒满,玉茏烟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有赵立春暗中照顾,天泽宫这边想来连伙食都改善了些。 相较于前,玉茏烟面色红润许多,两片唇瓣丰亮盈透,沾上了酒液如芍药带 露,香艳欲滴。 小舌舔过唇角,似舍不得落下半分,玉茏烟笑问道:「今日为何带酒来?」 「来赔罪,不带些礼物不好意思。何况让娘娘喝得高兴了,说不定便顾不上 怪罪微臣。」 「赔罪?赔什么罪?」 玉茏烟略显疑惑,忽然想起一事道:「啊哟,对了,上回你说要去剿灭贼党 ,可顺利么?没受伤罢?」 「有娘娘的灵药相助自然顺利,看微臣龙精虎勐的样子,哪里来的伤。」 吴征笑道:「说起来,剿匪与赔罪也有关联,说是一件事也成。」 「那你慢慢说。」 玉茏烟精神一振,吴征经历的故事总是十分精彩,这一回能听他亲口述说, 大有趣味。 只是心中反复提醒自己不可听得入了神,时辰差不多时还得催促他快走。 「这世间有一伙贼党,唤作暗香零落……」 吴征缓缓地说下去,连遭遇忧无患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只是略过了瞿羽 湘偷袭一事。 文毅经营青楼多年,而他与暗香零落有生意往来也是证据确凿的事情。 玉茏烟怎么成为文毅的义女是个秘密不得而知,可猜过去这位美貌妃子也是 出身在青楼,或许多少知道一些也有可能。 吴征始终关注玉茏烟,见她面上时而紧张,时而松了口大气,时而又好奇无 比,并未有什么异样,才缓缓道:「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微臣要告罪的事情了。只 因这件事与前京都守备,娘娘的父亲文毅有关。」 「什么?」 玉茏烟大吃一惊,瞠目结舌道:「难道……难道爹爹与贼党有关连?」 吴征将事情经过细说一遍道:「文大人竟然与前朝余孽有所勾连,圣上是绝 容不下的。现今文大人一家已全数下狱,唯独娘娘似被遗忘在这里。此事到得最 后已非微臣所能掌控,文大人虽说自娘娘幽居天泽宫之后再未前来,到底是娘娘 的父亲,微臣不得不来告个罪,也不得不来提个醒。」 短短数句,却是吴征深思熟虑后的整合之言。 先道明了文家的形势,再说所谓的被遗忘在这里,其实危机重重,现下是没 人敢提起,若是万一哪天圣上想起了天泽宫还有个文家的女儿,玉茏烟下场可想 而知。 合起来就一句话:你那个从来不管你的便宜老爹,最后的希望也倒了,杀 机四伏,在宫里你已经连一点点希望都没了,若是还想呆下去,迟早是死路一条。 玉茏烟急促地呼吸,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垂落,面上竟是一副心丧若死之色。 她勐然捧起瓷瓶,咕嘟咕嘟地灌入小半瓶酒。 玉卮醪酒性较烈,直呛得她连连咳喘。 吴征一边拍着她背嵴帮着顺气,一边柔声道:「娘娘,微臣一片真心要救娘 娘出苦海。宫中已是无一物值得留恋,还请早作决断,以免大祸临头之时,悔之 无及。」 玉茏烟涕泪齐流,哀婉凄然,心中的念头却未停下。 大秦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至今无人向她提起,也无人来找她麻烦。 这说明了什么?久呆宫中的玉茏烟远比吴征更明白皇家的规矩与秦皇的脾性。 若是从前每每因与玉茏烟交欢而导致龙体抱恙,圣上还能以一句偏爱的查无 实据来搪塞,涉及前朝余孽这种动摇皇室根基的事情,以梁兴翰的圣明又怎会遗 漏了她?又因何放过了她?她与文毅的感情几近于无,只是一个相互利用,文家 就是死绝了也不会触动她一点哀伤念头。 可危机真的来了,玉茏烟并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可是肖家只余她一颗独苗, 若她死了,一族血海深仇又有谁去报?绝望之中,玉茏烟灵台一片清明,她深知 自己惊人的魅力,深知自己的身体多么让人难忘,也深知自青楼里刻苦习得的媚 术是多么让男人迷恋。 梁兴翰至今没有动她,任她自生自灭唯一的理由只有感情,也只余感情。 或许此前梁兴翰真的已把她彻底遗忘,可是文毅出事,梁兴翰一定会想起她 ,只要想起,就有机会!现下能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人在梁兴翰面前捅破 这张窗户纸,提起玉茏烟三个字来!生死一线间,富贵险中求!玉茏烟慢慢停下 啜泣,凄然道:「对不住,我心中难过,并没有怪罪于你。你……还是走吧,以 后都莫要再来了,天泽宫这里随时都有危险。」 「时辰差不多,微臣是该走了。只是娘娘当知道,微臣还会再来的。」 「唉……爹爹犯事,我罪加一等……」 玉茏烟目蕴晶泪,面上忽然泛起红晕道:「我是将死之人,也不怕让你知晓。自你第一回来天泽宫起,我便喜欢你了。你还年轻,前程远大,我是断然不会 跟你走的,那只会害了你!走吧!快走!」 玉茏烟骤然露出狠厉之色,旋即又转凄凉无助,好一会才下定决心般,用细 如蚊呐,几欲脱力的声音道:「从今往后都莫要再来,我不能再见到你!」 吴征心中勐跳,望着玉茏烟踉踉跄跄向寝宫奔行的身姿,一时纷杂无俦!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五章 瑟风骤起 难择西东 -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六章 私厨开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六章 私厨开宴 何以相容 【江山云罗】第五集有凤来仪第六章私厨开宴何以相容 桉头的资料堆积如山,吴征埋头其间,提着杆小毫不住圈圈点点。 「你的字比起从前要好了不少呢。」 见吴征起身舒展了个懒腰,随在一旁的陆菲嫣笑道。 「在青云崖畔时还是不够刻苦啊,要补的功课不少。」 吴征摇摇头叹息道。 世情险恶,想要达到目标与保护好心爱的人儿,所需付出的努力着实考验意 志与毅力。 「昆仑可不会去培养一名外门弟子这些,再说志杰在这方面确实也有些天赋。有得有失,你的武功可比他们都要高得多了。致力于一处总比样样涉猎专精得 多。」 陆菲嫣宽慰道。 她知晓吴征不是个容易伤风悲秋的性子,可总是见不得他受半点委屈,更不 要说被旁人比下去了。 「就像菲菲的青竹剑与阴阳劲?」 吴征调笑道,忽然又出了一会子神,眯着眼眸问道:「你们女子若是全心喜 欢一个男子,该当是什么模样儿?」 陆菲嫣不明他因何没头没脑问出这么一句话,仍是羞红了脸,期期艾艾道: 「人家全心喜欢你,你还不知道么?」 「呃……也对!哈哈,犯蠢了。」 吴征挠挠头道。 「总之就像方才那样,我不想有人比过了你,若有人说你坏话,我一百个不 高兴;若是有什么危险,人家宁愿替你去。」 陆菲嫣越说越羞,声如蚊呐般道:「女儿家大都如此,喜欢上一名男子后总 是全身心扑在他身上。」 「有什么危险宁愿替我去?那可万万不准做这等傻事。」 吴征喃喃道,目光却飘向皇城后宫,暗道:你不喜欢我么?怕是多少有一些!可你不该把喜欢与让我莫要再去天泽宫同时说出来的……你明知道说了喜欢我 ,我定然还会去天泽宫……这又是什么意思?晃了晃脑袋,吴征重又坐下道:「 我要看云龙门的资料。」 「早备好了。」 陆菲嫣递上厚厚一迭卷宗道:「怎地忽然对云龙门感兴趣?要和瞿羽湘算账 了么?」 瞿羽湘偷袭吴征险些令他丧命,此事陆菲嫣始终耿耿于怀。 吴征伸指在她高挺的秀鼻上一钳道:「当然,此事怎能简单揭过?不把云龙 门连皮带肉地吞下大半去决不罢休!」……………………………………………… ………………………………………………………………在北城衙门忙完了公务, 吴征迅速换上便服不曾回归吴府。 马车刚行至锦绣大街头上一处正清洗翻新的府邸处停下。 一身漆黑绸衫,在初夏的天气里凉爽舒适又显风度翩翩。 即便傍晚时分仍忙里忙外不可开交的大管家韩峰见状急忙迎了上来,点头哈 腰道:「吴大人有礼,韩府正在修缮未曾及早迎迓,罪过,罪过。」 韩克军告老辞官,可韩府的局面却焕然一新。 虽说秦皇吸取从前让韩家集权过度的教训,将韩家接班的三将打散分遣凉州 ,江州与京师,可俱是重权在身,且镇守大秦东与北两面门户,可说显耀如前。 其中吴征的穿针引线功不可没,韩峰对他的态度自是不能再恭敬了。 「无妨,韩府修缮是大事,倒是本官打扰了。」 吴征递上拜帖道:「烦请韩管事通传一声。」 「大人且随老奴到厅堂稍候,老奴这便去找小姐。」 厅堂里当中摆着座太师椅,一张完整无瑕疵的虎皮被从腹部正中剖开置于椅 下。 名将世家的威严处处可见,但吴征却知晓这一张虎皮前几次来均为看见,想 是收了起来。 当一个家族从泥潭中走出,昔日的显耀正如厅堂里的每一个稀罕的,彰显身 份的物件一般,又回到它们应当处在的位置。 吴征也自欣喜,近来韩家异常忙碌,半月来他也深居简出,掀翻文毅之后初 次来韩家见到这般气象,可想而知韩归雁当是何等地开心快活。 相爱之人,总是会为对方想得更多一些,也总是以对方的喜悦为自身的快活 源泉,不是么?例如自家与韩归雁,与陆菲嫣,所做之事无一不将对方考虑在内。 也诚如陆菲嫣所言,喜事均沾,祸事独担,他相信雁儿也是一般如此。 吴征不禁又将视线投向皇城后宫,疑惑愈甚。 「大人,小姐请大人移步后院相见。」 吴征思绪未完,韩峰笑吟吟地请了吴征去后院。 能进韩府的后院,显是已被当做自家人看待。 话定然是韩归雁发的,大管家也无异议,否则韩家二子虽不在府中,韩老将 军可还是坐镇于此的。 随着韩峰来到后院门口,老管家带着欣慰又揶揄的微笑躬着身道:「老奴不 便陪同,还请大人自行入内,小姐在花园处相候。」 「有劳韩管事。」 吴征待人不分贵贱,完全看是敌是友,亦或是心情如何。 韩峰在韩府里虽是重权在握,身份仍是家奴,迎来送往见过的人多了,似吴 征这般彬彬有礼且目光中全是和善,绝无半点轻视与瞧不起的也是独一人。 这一份特质在韩家早有记载,可不是亲身体会难以感受其中的舒适。 吴征未曾来过韩府后花园,韩峰也未说韩归雁具体所在,偌大的地方要寻找 可不容易。 韩府的花园比之常人的不同,虽也是树叶草木与花朵的清香阵阵,但多栽松 柏与藤蔓。 只见左中右三条小径,松柏看着倒像刀剑林立,藤蔓中的黑沉不清处则似如 云的甲士正布成奇妙的阵势,暗藏杀机。 三条小径在路口标牌上各具其名,左为:「砥砺」,中为「点将」,右为「 试阵」。 吴征略一沉吟,向右面东侧的小径处行去。 川中多有好莲者,韩府也不例外。 吴征一路分花拂柳便见一处足有十亩见方的荷塘,初夏时分小荷才露尖尖角 ,洁白的花瓣只尖端一点嫣粉。 风过处田田荷叶摇摆,将聚拢其上的露珠重又洒落塘中,无论其形,其色, 其香,无一不令人心旷神怡。 荷塘岸边一处长廊直达塘中,连接着一座六角凉亭。 韩归雁身着金丝滚边正红荷叶裙,俏生生斜倚危栏,满座荷塘再无一比得她 这朵怒放的鲜花。 「雁儿!」 吴征一声高叫,也不及自左侧长廊入亭,提起一口内息纵跃而起,踩着宽大 的荷叶登萍度水,几个起落轻飘飘地落在亭中。 韩归雁张开双臂,轻咬唇瓣,立定不动等着爱郎宠溺的模样儿,既娇且骄。 待吴征将她环腰抱起打了个旋儿才窃喜道:「这么快找来,你都猜到了?」 爱郎明她心意,可谓心心相印,韩归雁自然开怀大畅,一脸向往道:「请你 来自当在安静无人打扰处,这里是试阵亭,当年你在大内练兵可是威风得紧。此 地又有凉亭,于花园之东,亭城可不就在成都之东么?你是不是这么猜的?」 吴征缩肩低头道:「不是!」 「啊?」 韩归雁略感失望,原来一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吴征不过是撞了大运而已。 不过花园寻人恰如人海茫茫,能遇见本就是妙不可言的缘分,这么一想心头 大慰,道:「切,原来是误打误撞。」 「那也不算!」 吴征将她放在腿间横坐道:「原本毫无头绪,不过见了试阵两字便认定了的。你想啊,咱们又是多久不见?定然想念得紧。试阵试阵,说是失贞也未尝不可 ,雁儿莫非不着急?莫非不想失贞给我?」 「你……」 被爱郎逗弄得一愣一愣的,可恬不知耻的话语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只剩又羞 又喜,方才明白吴征果然与自己心意相通。 他反应一向迅捷又多奇思妙想,好好的一番话被他东拉西扯,居然也能圆得 过去。 再一想可不正是在亭城失贞于他么?韩归雁一时无言以对,只得羞涩地在爱 郎胸口饱以一顿粉拳。 「今日怎地来看人家?」 玩闹了一阵,韩归雁玉颜酡红问道。 「下官掐指一算,韩守备五日后便将新官上任,这可乖乖不得了!下官紧赶 慢赶,闭了府衙赶着拍马屁来着。」 言行不一非君子,吴征说到做到,大手抚弄着女郎的桃臀,只觉触手一片丰 腻紧致,又弹又滑,犹自一本正经道:「马儿不好伺候,要让她俯首贴耳不撂挑 子,拍马屁就得恰到好处。不能轻,不能重!哪,这个力道就刚刚好。」 韩归雁臀肤敏感,被抚弄得甚是舒适。 咯咯娇笑声中,女郎一左一右拧住吴征双耳微向后扯,咧出一口洁白贝齿道 :「那你可得拍好了,否则本官一个不高兴,带人抄了你的北城府衙!」 「哎!」 吴征叹息道:「这马儿好难伺候,烈马,烈马!」 「好了,先说正事。我上任那天,你来不来寻我?」 新官上任大喜事,韩归雁最希望见到的自是吴征。 「怕是去不成,你那里现下人多眼杂去了也不好。午间你来寻我倒是合适些。」 想做的事情未必尽如心意,吴征也颇多无奈。 「也是!那我去寻你,守备府那边我也得多观察些时日才好心中有数。」 「聪明!」 吴征竖起大拇指赞道,又掏出一份请柬道:「你到任我不能去,这个略作补 偿。」 「吴氏私厨?」 韩归雁眼中一亮道:「你那个稀奇古怪的私厨整治好了么?那我肯定要去。」 「自然,而且必须是头一位!」 能分享彼此的成就,实是爱侣间最快乐的事情,吴征又道:「我也有些紧张 ,还望韩守备帮忙镇一镇场子。」 「还请了什么人?」 能让吴征紧张怕是来头不小,韩归雁好奇心起道:「你见的世面还少么?怎 地还会紧张?」 「那不一样。」 吴征摇了摇头啧啧连声道:「从前做的事情看着都不小,可每一件我都是辅 位,敲敲边鼓,挑自己最擅长的地方耍耍小聪明而已。这一回我可是主人,一切 都得拿捏得当统筹全局。明晚有祝,顾,陆,杨四位家主,还有我师叔顾不凡, 师姑陆菲嫣,小师妹顾盼,宜知与志杰也来,我还真有点心慌。」 祝雅瞳已是极为熟识,可她的手段之高令人既敬且佩,吴征占了个没被针对 的便宜。 顾陆杨三家中稍弱的杨家之主杨正初也打过了照面,这位杨开瓢可不是什么 善茬,顾陆两位也就可想而知。 再想想若是前世,吴征见了这些一等一的富豪,还同席共餐,即使不吓得落 荒而逃,面色发青牙关打颤词不达意是免不了的。 何况事关陆菲嫣终身大事,不由得他不心中忐忑。 「嘻嘻,原来你也有紧张的时候。」 韩归雁抚着吴征头顶道:「别怕,姐姐帮着你!」 试阵亭外所栽的荷花行行列列,竟有法度严谨之意。 吴征忽然明白试阵二字的含义,莫不是韩家研究的军阵不便公开之时,却是 在这里以荷花排列试演?一念至此欣然一笑道:「你在,我心中安定得多!」 次日傍晚,韩归雁早早来到吴府。 爱郎今日身有要事需她助阵,自是提前养足了精神,焕发抖擞。 吴征闻报赶忙迎到门口,眼前顿时一亮。 比之昨日在试阵亭私会的女儿家装扮,今日韩归雁头戴纯金冲天宝石冠,一 身暗红仕子长袍,两条明黄斜襟在胸前交叉而过,不仅英气勃勃,亦有女儿家的 柔美。 纤腰处以一条同样是明黄色的宽大腰带束紧,牛皮小短靴紧裹着浑圆纤长的 小腿肚子,让她原本极为高挑的身姿更显拔群。 外罩的明黄披风飘扬摇摆,英姿飒爽!「韩大人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吴征笑着迎上去,心中的邪念压抑得颇为痛苦!女郎英风如此,当真恨不得 将她就地正法,按在身下狠狠蹂躏听她婉转哀啼,正是人生乐事。 惜乎每回现身人前她都将一对美乳紧紧束起,着实减了几分媚色。 韩归雁一扬锋眉,半仰着头,锐利的目光一扫道:「吴大人的面子自然是要 给的。」 吴征心中大赞爱侣今日扮演的角色十分到位,跟在他身后一同出迎的顾盼噘 起了唇轻声嘟囔道:「娘,这女人就是韩铁雁么?在大师兄面前骄傲个什么?」 吴韩二人的恋情传得沸沸扬扬,顾盼在昆仑山上便早有耳闻,当时还不觉怎 地,如今一见韩归雁姿容,心中大起警惕之意。 不想这狐媚子居然有几分姿色,可莫要真把大师兄给迷了去。 「不得无礼!」 陆菲嫣轻叱一声,当下不好多做解释只是嘱咐道:「今日少说,多看,多学 ,记得了么?」 「记得了!」 见吴征与韩归雁并肩而行,顾盼赌气地一扭身子,双唇噘得老高。 「陆仙子。这位可是顾小姐?」 韩归雁向陆菲嫣行过了礼,自也注意到了顾盼。 只见少女挽着双丫髻,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一袭青色绸衫大衬青春靓丽。 这位与吴征青梅竹马的小师妹她也听得多啦,见状心头微酸。 「韩大人有礼。正是小女顾盼。」 陆菲嫣扯了扯顾盼衣角,少女方才不情不愿地铁着脸草草一福道:「见过韩 大人。」 「好漂亮的小丫头,陆仙子的女儿自也是个美人胚子。」 吴征揉了揉发麻的额头,脑中嗡嗡直响。 韩归雁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是做戏还是动真格的俱明了于心。 此前的骄傲自是摆给人看的,可现下的醋味大成了这样,还暗讽顾盼年齿尚 幼啥都不懂……他眼角跳了跳心道:小丫头是吧?边上那位美妇也是我的女人, 可熟得透了?完蛋,完蛋,后宫不好开啊!「韩大人还请入府稍坐再慢慢叙话不 迟。」 吴征打着哈哈,惹来韩归雁警告意味极浓的狠狠一瞪!吴征心中暗恨:三天 不打就敢上房揭瓦,终有一日把你和菲菲母女俩摆弄得服服帖帖!双飞?三飞才 是王道!所幸众女皆知大事为重,稍作交锋便及时打住。 吴征也不引韩归雁入厅堂,而是直接去了私厨。 吴氏私厨能得到祝雅瞳与拙性这等人物的重视,自因其极具独到之处。 一座二层楼高的「食堂」,一层此时看来尚平平无奇,只是中央摆放的长长 木桌挖了十来个半臂长方孔不知何意。 而围绕四周的桌椅排列得整整齐齐,每一座都是四人位。 食堂是吴府里用餐之所,一层想来便是仆从下人们使用了,这一点不难猜。 只是格局新鲜,让韩归雁啧啧称奇。 「这里是下人们用饭之所么?」 韩归雁一脸好奇指指点点着窃窃私语道:「中央的大桌子有甚么用处?」 「平日没有贵客我也在这里吃,这里还没弄好,暂时保密。」 吴征卖着关子道,近来建造食堂的重点都在二层,是以私厨已完备,一层却 尚未竣工。 「这样……和下人一起吃?唔……也是,我在军营里也和军士们一起吃,倒 无不可。」 韩归雁好奇之心已是无法遏制:「那这里弄好了的第一天,你也得请我来!」 「哈哈,那是当然。韩大人,请登二层。」 比之一层的朴实以奇巧引人眼球,二层则堪称美轮美奂。 厚实的羊绒毯子铺满了每一个角落,落足时如同踩在厚厚的草甸子上,舒适 又踏实。 四周八根大烛后均安装着铜镜,烛光被反射之后与厅堂里交相辉映,梁柱上 又垂落八角宫灯,何时都能耀如白昼。 厅堂中央不设圆桌,而陈设以单独的席位,边角还有两处隔间,无论大宴宾 客还是老友到访俱得相宜。 不多时祝雅瞳,陆玉山,杨正初,顾浩轩等人依次而到纷纷落座。 陆玉山三绺长须,一副文士模样,即使年岁已高仍显清隽湛然。 顾浩轩则不苟言笑威严沉稳,一双长眉无时不微蹙着,让额头两道皱痕犹如 斧刻。 「诸位长辈皆是大有见识,还请多多指正不足之处!」 简单的开场白,吴征拍了拍手掌,冯管家便领着侍女们鱼贯而入。 侍女们姿容秀丽,人手捧着一只洁白瓷盘,在诸人身前的餐桌上放好。 今日的菜品祝雅瞳刻意不提前知晓,存心想看看宝贝儿子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果然只这上菜一项便大显不俗!侍女们步入时排成一列整整齐齐,又如烟花般 四散开来。 而将菜品提前分好,每人一份,与当世习惯又大为不同,新鲜得紧。 祝雅瞳细观头道菜,有些疑惑不解问道:「吴大人,这道菜唤作什么名目?」 「颜如玉!」 「咦,名字起得倒好!」 但见上好的白瓷盘中央摆着块凉糕般的物事,几滴翠绿色的稠汁洒落在左侧 ,右侧则是几点酱,醋等调味品。 瓷盘质地极佳,酱醋滴落其中凝儿不散。 两相呼应,令中央的菜品当真透出玉般的色泽。 只观其形便觉赏心悦目!祝雅瞳轻嗅一口,闻不出什么香味,料想糕状物大 都凝结而成,香味不散。 遂举箸夹出一小块送入口中!但觉腻滑软润,满口生香,更妙的是那几滴翠 绿稠汁竟是以茼蒿菜打烂之后,再以调制羹汤之法勾芡收汁,与软膏混在一起口 感中又添一股清爽。 「啧!早闻吴大人有易牙之术又能出口成章!区区一个猪皮冻到了大人手上 竟能画龙点睛,色香味俱全,想不到,想不到!好一个颜如玉!」 祝雅瞳分辨不出,但陆玉山好食猪皮冻却是吴征早从陆菲嫣处探知的。 猪皮冻并不难做,吴征混以前世现代的摆盘与服务手法,再安上个让人心痒 难耐的名字,让其貌不扬的猪皮冻一飞冲天。 「哈哈,陆家主好眼色!」 吴征抚掌赞道:「猪皮冻虽不稀罕,滋味却是绝佳,做开胃的小菜极好!且 有美容养颜的功效。韩大人,祝家主,陆师姑,小师妹多用些!」 「吴大人,这菜品和名儿卖不卖?五百两如何?」 杨正初眨了眨眼,颇觉有些懊悔当日给了吴征两记酒瓶子。 杨家经营稀罕之物,他忽然发现什么东西到了吴征手上都有化腐朽为神奇的 功效。 若是世上什么物事都能当珍品来卖,杨家岂不是飞黄腾达?当日杨宜知吃了 亏,祝雅瞳与吴征密议时又将他排除在外,心中着实有气,幸好未曾发作把人得 罪死了。 「杨家主若喜欢只管拿去,当不得五百两。」 吴征笑道。 「值当!五百两!」 杨正初一拍膝盖盖棺定论。 开胃小菜便先声夺人,众人不免更期待接下来的菜品。 吴征自也不会让大家失望,「红酥手」,「玉笛谁家听落梅」 等等新鲜物事一道道地送上来,着实堪称一顿丰盛又新奇的晚宴。 至正菜上桌之前,侍女们虽未现身,一股异香已是飘满了整个二层。 陆玉山与顾浩轩深吸一口,也自动容!「好香!吴大人终于拿出压箱底的好 物了!」 顾浩轩精神大振,今日来此说穿了终究还是为了这一件稀罕物——辣椒。 「顾家主对了也错了!」 吴征笑道:「辣椒左右只是一件调味品,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若光吃辣椒, 则不过辣口而已,然则化于佳肴之中则起妙手回春之效。这一道水煮活鱼正是如 此!」 白嫩的鱼片被精巧的刀工切得只有半指宽,红彤彤的汤头上铺满了鲜红的椒 瓣,再佐以新鲜时蔬,令人食指大动。 顾陆杨三家都得到了些辣椒末尝鲜,多用于面食,水饺等的蘸料,但这般食 用还是头一回。 鱼肉鲜嫩肥美彷佛入口即化,火辣辣麻酥酥的滋味又让人直抽冷气,滋味之 佳难以言喻。 酒足饭饱,最后一道餐后甜点上桌却比前不同,不再是一人一份,而是由侍 女端上一整盘大大的圆形桂花糕。 吴征起身至中央团团作揖道:「诸位是客,这一份桂花糕就让本官为各位分 食。」 他拿起一把牛耳尖刀先将桂花糕均匀切成五份,将其中的一份承给杨正初道 :「杨家主,这一份足有两成,也是昔年本官答应宜知的,请慢用。」 之后又取了一份承给祝雅瞳道:「祝家主,下官在长安时多蒙家主照料,这 一份是您的。」 剩余的桂花糕吴征将两份装盘置于自己桌上,仅存的一份却不再动,笑吟吟 道:「诸位慢用。」 在座知晓吴征事前紧张的仅韩归雁一人,但今日见他泰然自若,当是下了不 少苦功准备,当即接上话头问道:「吴大人以桂花糕寓意辣椒,不知韩家能不能 食用这一份?」 「抱歉!不能!」 吴征摇首拒绝道:「这一份是留给圣上的,不能动!」 「啊哟,本官不明就里,倒是孟浪了。敢问吴大人一人食用两份,会不会胃 口太大了些?」 「不大,本官权当替昆仑派取了两份,岂敢独食。」 「唔……那么韩家连一杯羹都分不到了?」 「那也未必!」 吴征敲着桌面道:「韩大人既问起,本官正巧有话要说。」 他起身向陆玉山,顾浩轩道:「桂花糕只有这么大,再分也分不得了。不过 诸位俱是经商的大行家,当知普通米面人人皆需,却在丰年之时卖不上价钱。但 若制成肉包子,馒头,糕饼等物,其价值自然不同。辣椒也是如此!便如咱们守 着一颗桂花树,花分完了,但桂花糕却还有得商量。」 「不凡已将大人绘制的草图给我看过,其中还有许多不明之处,倒要请吴大 人详说。」 顾浩轩见入了正题,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辣椒初现于世间,昆仑有幸据而有之。可昆仑上下亦知做生意没有吃独食 的道理,况且光凭昆仑派之力栽种,如何满足天下食客之口?且虽是派里守得严 密,一旦辣椒在市面上大量流通,迟早有一日也要让人培育出来。与其他日措手 不及,不如当今便在百姓心里印下吃辣椒,只吃昆仑派的辣椒之念!」 吴征侃侃而谈:「是以本官想了个法子,唤作加盟!」 「如何加盟,有何好处?」 陆玉山问道。 「辣椒出自昆仑派,自由昆仑派说了算。想卖给谁,或是让谁种植以售卖于 百姓,都由昆仑决定。至于这个谁,自是加盟商了。只需缴纳一笔加盟费,每年 再从利润中分出四成来交给昆仑,加盟商的条件简单明了。」 「加盟费又是多少?多了怕是要蚀本,少了么,呵呵,盯着辣椒的人如过江 之鲫,拿得出银子的也不少,全天下都是加盟商,又能赚得几个钱?」 陆玉山一针见血。 「好问题!陆家主,这就是本官接下来要说的代理权!一州之地,只许一家 加盟商,先到先得。譬如江州给了陆家,不知陆家主意下如何?」 「吴大人打得倒是好算盘,帮你种,帮你卖,得的银两还要分给你,倒要让 天下间的豪族都为你效死命不成?」 顾浩轩嗤之以鼻。 「非也!本官说过,光卖辣椒又值得几个钱?昆仑可不做这等赔本的生意!」 吴征晃着脑袋道:「辣椒除了在市面上少量售卖之外,均用于加盟商的酒楼 里,譬如这道水煮活鱼,不知顾家主以为如何?」 吴征占了前世见识的便宜,但在座的几位哪个不是一点即透的专家?一想可 知若是酒楼里推出这些新的菜品,生意将会如何的火爆兴隆。 且做生意极讲究以点带面,酒楼食客多了,不仅是这一两道菜肴大卖,食客 们终须再点上多几道菜。 而尚处农耕社会的当世里,占据垄断地位的酒楼能够发挥的作用不可想象。 延伸出去,粮市,菜市,肉市等等等等,但凡与食相关者均可涉猎。 顾浩轩甚至在想那几个始终无法插入手脚的行当里,若是顾家的酒楼火爆需 求巨大,还怕他们不乖乖地敞开怀抱,任他予取予求?至于若有人敢搞怪窃取辣 椒搅和他的财源……顾浩轩瞥了瞥空余的那一份桂花糕,圣上占了份子,又会袖 手旁观不成?这么一想,顾陆两位家主不由得不动心。 辣椒现世,几名顶尖权贵已将好处瓜分了个干净,加盟商与代理权一说确实 开辟了一大块未知的领域。 吴征趁热打铁道:「方才本官拒绝杨家主买去颜如玉,原因也在此处。只需 加盟,本官会遣人至当地教授学徒,将秘制的菜色倾囊相授,至于滋味如何,诸 位心中当有评判!是了,方才漏了一样。一州虽只允一家加盟商,却并不禁止一 家同取数州的加盟商与代理权!」 这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无论顾陆杨哪一家的财力,要取数州代理权均不在 话下,有了好生意,自然是做得越大越好。 几家虽均属昆仑派系,相互的竞争仍不可避免,谁也不愿让谁比了下去。 即使陆玉山与顾浩轩也不免眼中一热。 吴征又道:「两位家主意下如何?」 「吴大人不妨开个价!」 「价钱不是问题,绝对不过分!」 吴征暗中深吸了一口气道:「若是陆家主与顾家主有意,本官可先由两位任 选大秦州郡的代理权!不过本官还有一个条件!」 「吴大人但说无妨!」 「劳烦两位借一步说话!」 隔间用厚实的楠木围起,隔音极佳。 吴征先作揖道:「方才在人前,晚辈不得不自称本官,还请两位家主见谅。」 需得隐秘商谈,上来又是放低姿态,顾陆两位见多识广,登时知道后头暗藏 机锋,原本有些急切的心思立时压抑下来。 顾浩轩笑道:「吴大人年轻有为,当得上。」 两人都不再说话,脸上的笑容简直称得上相当职业,瞬间让局面忽然尴尬, 吴征暗骂一声老狐狸。 只是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只得咬咬牙道:「晚辈的条件有些难以启齿,又是 越俎代庖,当真不知从何说起!」 顾陆两位同时点头,仍是不发一言,一副你说,我听的样子,至于不知从何 说起,那是你的问题。 「晚辈与盼儿自幼在昆仑山上一同长大,昔年也曾许诺要护她一世不受委屈。两位又与昆仑派世代交好,晚辈说起来也算的上半个亲人,有些家事胡乱说上 两句,若是说的不对还请两位莫往心里去。」 顾陆两位还是同时点头,还是不发一言,别以为提起我们的孙女儿和外孙女 套近乎便有用。 吴征抽了抽嘴角,硬着头皮道:「盼儿这一回私自下山犯了大错,罚是定然 要罚的。晚辈是她的师兄,也有不教之过。只是晚辈始终认为,罚不是目的,最 终是为了盼儿好!只是敢问两位一句,盼儿如今的样子,今后好得了么?」 「盼儿自幼与贤侄一同长大,贤侄当是了解她比我们还多些,贤侄看呢?」 得,这皮球踢的不带片刻稍停的,吴征险些给这两位双击666.这个锅看 来是铁铁甩不开了,吴征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管不顾道:「好不了。烂家多出 不肖子,盼儿的年岁正当青春叛逆之时,怕此后还要惹出祸事来!」 「烂家?贤侄这话什么意思?」 顾浩轩脸色一沉,阴恻恻道。 顾盼姓顾,吴征骂他显然要骂得重些。 「师叔师姑什么情况两位真的不知?整日吵吵个没完,晚辈看了都烦,遑论 盼儿!」 「吴大人,你管的太宽了!」 脸皮已经撕破,苦心积虑想要和平解决此事的愿望也已打消,剩下的仅有赤 裸裸地以利交换。 吴征两手一摊道:「晚辈不想管,可再这么下去盼儿全毁了。下回她再偷偷 跑出去,出了意外何人承担?两位若不心疼,晚辈心疼!」 吴征叹了口气,语声转软道:「晚辈实是不忍盼儿在这么下去!晚辈也知顾 陆两家面子事大,是以才提出这个条件望能略作弥补。师叔已是成家立业,仍不 得不以家族为重,可一家三口貌合神离,对谁都是折磨!撇开盼儿不谈,两位真 忍心自己的儿子,女儿这么互相折磨一辈子?面子事大,子侄的事便不大了么? 该说的话晚辈已经说了,旁的也管不了许多,总之一句话,答应了晚辈的条件, 大秦境内州郡代理权任由两位先行挑选。若是不答应,诚如先前所言,盯着辣椒 的如过江之鲫,晚辈让韩家先选,掌门师尊也没话可说!」 吴征语毕起身作势欲出,心道即使最坏的结果,有巨大的利益在其间总有转 圜的余地,即使一时半会儿陆菲嫣的终身大事定不下来,总算向前坚实地推进了 一步!幸好当事被逼出了代理权这一想法,有了这一份底气,哪怕是顾陆两家天 大的面子,也得乖乖让上一步。 「且慢!」 吴征顿住身形,缓缓回身,一字一句道:「晚辈可以等两位几天,可这事条 件已定死没得商量!还请两位早作决断!」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六章 私厨开宴 何以相容 -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七章 红莲业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七章 红莲业火 潜龙勿用 【江山云罗】第五集有凤来仪第七章红莲业火潜龙勿用 鸳鸯衾枕翻红浪,曼声娇喘几时休。 陆菲嫣紧紧缩在吴征怀里,双臂环绕恨不得与他融在一起。而吴征四仰八叉 地仰天躺着,气喘吁吁中亦是无限满足,能畅享陆菲嫣之娇媚温柔,全是他尽心 尽力之后所得来的回报。 「还在担心?」 一场晚宴虽未得到最终的结果,可吴征已尽力做到最好。精心细致的安排, 再将家中「小事」融于家族「大事」之中,巧妙的穿插至少已让顾浩轩与陆玉山 不得不慎重考虑,衡量得失。放在从前,顾不凡与陆菲嫣休婚之事无有可能,再 多的矛盾与不谐均不是理由。 「恩。」陆菲嫣从鼻中哼出一声,体酥更显声甜,轻吟分外悦耳动听:「倒 也不是担心甚么了,事已至此,结局如何都不重要。」 「咦?菲菲这是彻底豁出去了?」吴征略感意外,倒未料到美妇人一旦放下 心结,其热烈大胆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火辣得多。 「跟着你,再纯良的好人也要学坏!」陆菲嫣娇叱一声,颇有沦陷于他的不 服与毫无作用的挣扎抵抗之意,默了默又道:「两个人的事情,终须一同背负才 是,人家自己选的路,自己承担后果便罢了。只是盼儿那边你需得多用心,她若 不肯,人家无论多爱你,也一定会离开你。」 吴征错愕地张大了嘴,猛然回醒大喜过望:「要得!要得!」一时不知怎生 形容心中喜悦,手足无措。 「你是不是早就在打这鬼主意了?」陆菲嫣蹙起秀眉,撇着嘴角道:「好啦! 现下开心啦?顺了你的意啦?今后又有多少女人被带回家里来才满意?」 「没没没……」陆菲嫣紧咬唇瓣,敷衍的话当然过不了关,吴征敞开心扉道: 「男儿多好色,见猎心喜,若是有美丽的女子,即使如为夫这般人品,动点绮念 也是难以避免……」 「呸呸呸……扑哧。」陆菲嫣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般人品?好没羞 没臊。」 「难道不是么?」吴征挺了挺胸膛傲然道:「普天之下你再找一个江州荒园 保全你贞洁,还肯为你尽心尽力的人来!此乃真爱!」 「人家自是知道……」陆菲嫣幽幽叹了口气道:「若非如此,人家又怎肯不 顾廉耻委身于你。」 「这便是了。」吴征舒了口气,得理不饶人道:「这事能怪得我?你们母女 俩个个人比花娇,谁见了不爱?俱是你们的错!」 「你……给个梯子就上墙……」陆菲嫣忍不住向吴征胸口给了一拳,才埋首 在他胸口道:「人家已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你万万莫要负了人家。」 「这句话说了千儿八百回了!不过你既提起,我就认真答!」吴征郑重道: 「进了吴府的门,我不会负,也不忍负!」 「嗯!今后人家不再提了。」陆菲嫣抬头与吴征四目对视,只见一片浓情蜜 意中仍有掩饰不住的得意与戏谑,不禁又恼怒道:「骗的人家答应了好得意么? 大户人家有些女子成亲早,生娃娃也早,年岁相差不大。这等事情多了去啦,有 甚么了不得的!」 「嗳!这便对了,洒脱劲儿才是陆仙子陆女侠,哪来如许条条框框,这也不 行那也不准?世上重要的事情那么多,自己的事情最重要!」 吴征龙腾虎跃般一翻身,陆菲嫣惊叫一声,一手捂住吴征落下的唇,一手捂 着臀缝里肿胀不堪的羞处道:「不行,今夜不行了!」 「怎地又不行了?你不想我们亲热么?」吴征挣扎挣脱陆菲嫣死死抵拒的柔 荑急道。 「想,可是要有限度!」陆菲嫣皱眉摇首嗔道:「索求无度对身子终究不好, 而且……而且若是太过了,终有一日你又要腻烦。人家不想如此!」 「额,也有道理!」吴征又是一个翻身将陆菲嫣抱起压在身上,手掌滑过背 脊落在她臀上笑道:「怎生怕成这样?方才叫得不是可浪么……」 「哎呀死人!你这个人好变态老是弄那个地方,好奇怪!」陆菲嫣羞涩难言, 闭上双目不敢看他。 「嘻嘻。」吴征凑在她耳边轻声道:「现下你的恩公终于知道,你的嘴儿好, 奶儿好,穴儿好,臀儿也好!」 夜色已深,吴征将陆菲嫣搂进怀里轻抚背脊道:「安生歇息,下回换个法子 弄那里,不用棒儿也让你舒爽透顶!」 「不许欺负人家……」倦意袭来,陆菲嫣迷迷糊糊中难以分辨其意,只不依 地扭了扭身,一行泪珠不自知地顺着眼角滚落。 繁华如成都城,深夜亦是一片漆黑,连皇城里也不例外。今夜的御书房却罕 见地在半夜亮起了烛火。 「陛下深夜传召不知有何要事?臣斗胆冒死劝谏,当保重龙体才是。」霍永 宁脸带倦容,当是睡梦中被唤醒尚未完全回过神来。 「朕昨日睡得早,无妨!倒叫霍爱卿辛苦。」梁兴翰虽是颤巍巍的,精神头 儿倒是上佳:「醒来睡不着,倒不可空废时光。」 「陛下……」霍永宁微露心酸之意道:「国事每日有新,若是这般下去……」 「不必再说了,朕的身体,朕自家清楚。」梁兴翰倒显淡定,尚未露出对死 亡的恐惧:「听闻吴征今日约见了陆玉山与顾浩轩?有甚结果么?」 「尚未,吴府里看管甚严,臣尚插不进手去。不过料来陆,顾两家当不致拒 绝才是,商以利为先,放着天大的利益而放过,极微。」 「嗯!大秦如今国库亦不充盈,吴征这一手倒是解了燃眉之急!」梁兴翰微 微颔首道:「霍爱卿,你对朕实话实说,你怎么看吴征?」 「陛下,此事不可单从吴征一人来看。」霍永宁沉吟一番,字斟句酌道: 「吴征才干拔群且极善急智,未来当是大秦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凭心而论,假 以时日连臣也只得甘拜下风。这等天赐之才不用乃大秦的损失!只是吴征出身昆 仑,他能做胡大人,亦能做蒋大人,唯独做不得臣一般。陛下废了许多心思方不 致让昆仑派于大秦大权独揽,是以吴征必用,但不可急用。」 「霍爱卿之言深合朕心!」梁兴翰点头赞同,又闭上双目许久后方缓缓道: 「若朕让他做霍爱卿呢?」 「啊?」霍永宁大吃一惊,向来镇定如他亦心头乱跳道:「陛下,臣不明白!」 「似霍爱卿一般,公正无私,居中调和,一心大秦,无有旁忧。」 秦皇的话震得霍永宁脑门发晕,一时分不清是试探还是真心,只得道:「臣 出身寒微,蒙陛下青眼而居中书令,现也年事渐高,不出数年亦有心无力,寻觅 忠良贤臣以替臣亦当如此!只是吴征身份牵连太广,若要如臣一般恐难做到。他 日坐大又难以约束,大权在手,人心难测……这,陛下,非是臣有私心,吴征断 然做不得臣!」 「现下当然做不得!」梁兴翰道:「朝堂上诸事不易,孤臣更难!要他为大 秦效死命,又要剥去身边的羁绊也非易事。昆仑也好,韩侯也好,观吴征此前所 为倒是有情有义。这是好事,若是无情无义之人,朕不会放心用;也是坏事,左 右牵连如此之多,如何不偏不倚?朕所言要他做霍爱卿,正是要替他斩去枝枝叶 叶,轻装上阵。」 霍永宁脸上忽红忽白,冷汗不由自主地滴了下来,半晌后方道:「陛下,此 事需得从长计议循序渐进,臣以为吴征可大用,但要剥去枝干非一朝一夕之功, 这……陛下,此事牵连太大,臣深感不安!」 「满朝文武,敢当面质疑朕的也只有霍爱卿一人了。」秦皇感叹道:「朕老 了,时日也已无多,但朕还不糊涂!今日召霍爱卿言此事,自是将此事托付给爱 卿。」 「陛下!」霍永宁吓得赶忙离座五体投于地哽咽道:「陛下龙体正盛,且此 事事关重大,臣恐力有不逮!」 「好听的话不必说了。」梁兴翰忽然露出个得意笑容道:「朕当然知道爱卿 独力难为,已做了妥当的安排。莫非爱卿也以为朕封方文辉为车骑将军是老糊涂 了么?」 「咝……」霍永宁恍然大悟间抽了口凉气,又拜服于地道:「陛下神机妙算, 臣拜服!」 ……………………………………………………………………………………… …………………………………………………………… 天空中若有一双眼睛在打量着世界,定然也会为今晚发生的一切感到妙不可 言的奇妙。仿佛世间的一切都被无数看不清的丝线联系在一起。 自锦绣大街的吴府转向皇城的御书房,再转向后宫里的天泽宫,孤单的妃子 已在起身又躺下,躺下又起身了不知多少回。自吴征离去之后,玉茏烟便食不知 味,睡不安寝,数日时光便清减消瘦了许多,红肿的双目已哭干了泪水,益发显 得憔悴。 缘分有千万种,但相逢于危难之际,携手并肩闯出死局仍可称最奇妙,也最 难以忘怀的一种。 吴征与玉茏烟正是如此! 冷宫中孤寂度日,只因一股执念方才苟延残喘的玉茏烟几乎在初见的那一刻 便被吴征撩动了心弦。那心如小鹿乱撞,脸红眼热,悸动不已的感觉前所未有。 她深明这种关切之意正因爱慕之心,这种她曾以为此生不会有的念头。 为他的出人头地而欣慰欢悦,更为与他的久别重逢而惊喜。那日黄昏,强健 而青春的男体,霸道雄烈的男子气息,甚至被他粗鲁地抵在栋柱上深深一吻,一 切如在眼前。玉茏烟甚至清晰地记得自己一身是何等地酥麻,而身体的反应又是 如此地迅速。乳首由小变大,勃胀的过程中剐蹭过他的胸膛,那欢愉的电流弥漫 全身,迅速激起幽谷深处的渴求,黏湿湿的春露花汁正是心底最真实想法的忠实 体现。 每当想起自己投怀送抱一般挺乳相送,在火热的润口中呼出娇媚腻人的呻吟, 玉茏烟都羞涩不已。与从前施展在妓馆里学来的迎合媚人之术不同,那一回是心 灵中所思所欲最自然而然的反应…… 枯守深宫,如一名为丈夫等门的幽怨女子,他不来时等得心焦,他来时喜出 望外,慢慢地终此一生似乎也是不错的事情。玉茏烟常苦中作乐地想着,可这一 切因文毅落马戛然而止! 家仇与爱欲,孰轻孰重? 玉茏烟并非蠢笨女子,可无论见识与智慧均称不得上佳,仇恨才是生活的全 部,她已看不清其余。几在一瞬之间,玉茏烟便本能地做出了选择! 吴征已是她再见着梁兴翰的唯一的希望所在,而这最后一面也是复仇的最后 希望。无论是让吴征频繁出入天泽宫引起旁人的疑心与注意,还是让吴征在梁兴 翰面前再提起玉茏烟三个字,现下只有他可以! 虽已步入中年,玉茏烟仍自信自己绝色之姿足以迷倒吴征这样的少年郎。至 于离去前说出的话更是张口就来,在妓馆里学的不就是这些媚人骗人的话儿么? 只是这一回说完为何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我一生学的都是讨好人与骗人,莫要怪我,等我死了之后,你也就不记得 我了……」 … 北城府衙的后堂里,吴征的脸色不太好。午间休憩的时分仍不得闲,自从早 间接了宫中的传讯,太子殿下午间将来北城府衙之后,他便强自压抑着慌乱与腻 烦,直到躲进后堂独自一人方才将心中情绪刻在脸上。 光明正大地先通告,再前来,比前不同。圣上擢升了方文辉似乎刺激了太子 殿下,也似乎夺嫡之争也摆上了台面。那位高深莫测的皇帝似乎在说:「你们可 以好好表现了,让朕看看谁才配做大秦未来的万乘之尊!」 吴征擅离职守一事虽是过去了许久,可把柄就是把柄,捏在太子殿下手中随 时会变成要命的利剑。原本还有许多缓和的空间与时间,只是圣上一道旨意过后 一切都被消弭得干干净净。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吴征甚至可以预感到殿下今日到来又要老话重提,或许 还要逼得他当即作出选择。五殿下的舅舅坐上车骑将军之位,太子殿下的未来受 到了威胁,也难免有些人泛起不安的心思。以梁玉宇的为人,在此非常时刻是需 要当机立断做出些事情来的,他有这份魄力! 杀鸡儆猴! 只是为毛我是那只鸡啊? 太子殿下几次三番来到北城府衙,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足以表明对吴征的重 视。见到张六桥,戴志杰,杨宜知等羡慕的眼神,吴征只得暗暗苦笑。他清楚以 自身的才干能为,得到殿下的亲睐理所当然,只是这一份亲睐太过沉重,难以承 受。 「潜龙勿用,阳在下也!」吴征摇头叹息一番:所谓的博学多识只是占据了 穿越者的便宜,可是宫廷夺嫡之争这种事情,不是切身参与其中哪能事先搞得明 白?且其间瞬息万变更是无法预知。次奥,老子倒真是只好鸡,听话就拉出去示 众:看看,大秦最出色的年轻才俊是本太子的人,尔等还看不明白?还要动什么 小心思?不听话么……一刀杀了,保管把一众猴子们吓得不敢动弹! 吴征是绝不愿过早地被打上太子党徒标签的,他不需要,更恨不得离这个争 端漩涡远一些。情急之下,他也曾想过让杨宜知去求见林瑞晨,央胡浩来帮忙解 围,总得把今日这一关应付过去再说。可其中的干系又不小,面对至亲之人的逼 问,他不得不老老实实通盘端出私入天泽宫的事情,到时会有什么后果犹未可知。 太子殿下意有所指,来势汹汹,今日这一关又要怎么过? 稍微调试了心情,吴征返回衙堂,太子殿下既要来便需提早做好迎迓的准备, 半点轻慢不得。至于如何应付太子殿下他已不抱奢望,总之今日还是拖字诀,绝 不表态!即使恶了殿下他也不可能立即动手,警告加威胁,再给点考虑时间总是 有的,届时实在不成再去找胡浩坦白跪地磕头喊救命,遭上一顿毒打也算了,总 比送了命还坑坏了大局强。 「玉姐姐呀玉姐姐,你就是传说的命中克星么?沾到你的事情,可比雁儿与 菲菲还要麻烦得太多了!」 容不得太多感叹,远处已传来鼓乐与呵斥回避之声。吴征兔子般从椅子上跳 起,急急忙忙行向府衙之外。 甫一至秦都大道,便见仪仗中青朱黑白四旗分占四角由随行护卫甲士持定, 责杖,金瓜,巨斧,长刀印得明晃晃的,簇拥着中央由持剑甲士护卫的黄旗。黄 旗之下,绛引幡,戟氅,戈氅,仪锽氅,羽葆幢,青方伞,青小方扇,青杂花团, 无一遗漏皆由校尉擎执,拱卫着中央太子金辂。金辂上雕龙画凤,五彩祥云,车 顶角上璎珞垂珠若流水不绝。 吴征咽了口唾沫,太子殿下仪仗出行怕是转瞬间满城皆知,这一回的动静怕 是要闹大发了! 「太子殿下仪仗到此,北城令吴征接驾!」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早早跪倒在地的吴征忙起身一路小跑至金辂前再次跪 地高声道:「臣北城令吴征,叩见殿下。」 「呵呵呵,吴大人请起!」梁玉宇背着双手穿过卷起的车帘外现身,双手后 背居高临下道:「不过小数月未见,听闻吴大人骥足再展又立奇功,孤自当前来 见一见大秦的俊才。」 暗香零落是临朝余党之事严加保密,一个字都不能透露。但擒拿贼党一案对 吴征的确是大功一件,梁玉宇所言的正指向此处,晓得的自然晓得,不晓得的也 只会太子殿下在夸赞吴征保一方平安。 「为国效死命乃微臣分内之事!」吴征起身后仍低着头道。 「吴大人过谦了!」梁玉宇下了金辂挽住吴征,十分亲昵道:「吴大人这里 没有坐的地方么?」 「微臣该死!殿下快请入府衙。」 躲是躲不过去的,这「该死」的信息已巧妙地送了过去,梁玉宇行步间亦压 低声音道:「你呀,胆大妄为!擅离职守不说,连朝廷命官都敢当众殴打,当真 是该死!若不是孤王在父皇面前几次三番说情,你以为只是罚俸便过去了?」 吴征心里撇了撇嘴,你要会说才是见了鬼了!只是梁玉宇卖了好不能不接, 何况擅离职守四字字字诛心,吴征可不认为说的是他缺席府衙公务一事,忙惶恐 跪下道:「殿下关爱之心,微臣无以为报!」 「嗳……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孤王一向爱才如命。吴大人出生入死擒拿贼党, 孤王做些事也是应该的。」梁玉宇一把拉起吴征道:「只是下不为例,否则孤王 也保不得你!」 大事不妙!妈的劳资无以为报都冒死喊出来了,你居然装作没听见?还下不 为例?完了完了,怕什么来什么,今日无法善了,劳资的小命不是交代在你手里, 就是交代在胡叔叔手上了! 与前的便服出行不同,这一回梁玉宇架起了仪仗便是正式前来,两人也没有 私底下谈话的机会——护卫与侍从们随在身后都已鱼贯而入。 梁玉宇大喇喇地登上北城令之位却未落座,而是随手拿起方桌上的物件把玩 观瞧:「吴大人不好文房四宝?」 吴征桌面所用不讲究俱是普通之物,闻言羞涩笑道:「微臣只是胡乱学了些, 一笔字写得有碍观瞻,实在不敢糟蹋了好墨好纸。」 「啧,你这人便是这点不好!过谦等同于过傲,胡乱学了写便出口尽是华章, 若是认真学还得了?」梁玉宇一挥衣袖道:「来人,将孤王平日所用文房四宝赐 给吴大人。」 学能知礼,通文则通礼,这是要教我做人了?吴征渗出一身冷汗,看来刚才 那句无以为报让太子殿下分外不满。太子仪仗,公开施恩,梁玉宇敢这么做定然 已拿捏透了圣上的心思,在北城府衙里可谓肆无忌惮。难道是圣上真的已公开让 皇子们划分势力,争夺皇位了么? 「微臣谢殿下厚赐。」吴征定了定神,一瞬间便打定了主意:留得青山在不 愁没柴烧,今日该认怂就认怂,大不了就当众表态支持太子。反正他支持者众多, 登上大宝的概率也最大,总比彻底得罪了他来得强!五皇子那边虽说得新任的车 骑将军支持是免不了的,可刚被推上前台,加之年岁尚幼根基不深,势力与实力 都差了不止一截。辅佐太子干掉他,总比帮着五皇子去干掉太子简单许多。吴征 可不想事事都搞出地狱级难度,更不想跟太子交恶而不得不倒向五皇子,若是失 败了…… 哪天太子殿下荣登大宝,一开心来一句:「吴爱卿啊,你当年在皇城当差都 敢擅离职守,影响极坏,朕念你屡立奇功忠君爱国,凌迟就不必了,五马分尸吧!」 到时候上哪儿哭去? 「厚倒说不上,孤王也是略表心意。」梁玉宇微微一笑道:「以吴大人之能 为,日后自当功勋卓著,届时吴大人莫要忘了孤王便好。」 前途的许诺摆明了,赏赐的水准也端出来了,就等你表态要不要忘了太子殿 下!吴征喉结一滚,双膝跪下俯首于地正咬牙准备认了命,忽然一名太监急急忙 忙碎步奔行前来。与此同时,府衙门外又响起一声尖细的声音道:「五殿下到! 闲人回避!」 靠,不会吧?吴征打了个激灵,慌忙抬头道:「殿下赎罪,五殿下到了,微 臣当出迎才是。」 梁玉宇双目一眯冷笑一声,挥了挥手道:「去吧,代孤王迎皇弟进来。」 侥幸逃过一劫,然而这位素未谋面的五殿下忽然来此,尚未知是福是祸。吴 征心头惴惴快步行到府衙门口,只见一名二十五岁上下的男子身着蟒袍头戴金冠 正左右观望。他状甚青涩,甚至透着几份紧张,随从也不过八人,比之梁玉宇不 可同日而语,若不是那一身鲜明的皇家装束,吴征都不敢认。 「微臣迎迓来迟,殿下赎罪。」又是一跪,就和今日突如其来的形势一样要 命。 「啊?你就是吴大人?」梁俊贤向左边一人投去询问的眼神,得到肯定的答 复后才右手虚抬道:「早闻大名,快起来吧!」 吴征起身后才近距离与这位太子的竞争者第一次照面。他比自己矮了一点点, 面容儒雅脸颊微微泛红,比之已颇有气势与气度的梁玉宇差了不知道有多少。若 不是一双眼珠透着聪慧与激灵,吴征要都要怀疑圣上是不是在开玩笑。 「本王路过此地见皇兄仪仗在此,长幼有序不可失礼当前去拜会,吴大人领 路吧。」 「是,殿下请。」吴征保持着严肃尊重的仪容,心中暗道:不会是路过吧? 听你说得生硬,是不是刚才有人教你现学现卖?边上那位像是你的贴身师爷一样, 又是什么人? 吴征随在梁俊贤的右后方半低着头前行,眼角的余光里见他不住抿着嘴唇, 显是心中十分紧张。他满腹犹疑,以陛下的能为当不致瞎搞胡闹,将五殿下推出 来必然有其用意。不知这位殿下是有什么过人的长处尚未展现出来,还是有其他 的什么目的?不管了,两个人现在已是死敌仇家,今日正好针尖对麦芒,最好当 场打个你死我活才好! 梁俊贤刚入府衙前院,远远望见在公堂上静坐正捧着茶碗的梁玉宇,前行的 脚步条件反射般一顿,面色微变,竟有打退堂鼓之意。 吴征颇觉失望!才刚看见就怕了,比老子见到他还怕,这还打什么?真打起 来也是哥哥骑在弟弟身上按着脑袋一顿暴揍了。 「皇兄!你怎么在这里?」梁俊贤壮胆般高喊一声,可惜声调的尴尬变化着 实难以瞒得过旁人的耳朵。 「孤来见吴大人,皇弟来此何事?」梁玉宇依然坐着不动身,丝毫不掩饰脸 上的冷笑与不屑。 「父皇吩咐身为大秦皇儿当体恤民间,弟特意出宫走走,长长见识。正欲去 方将军府上,见皇兄仪仗在此特来拜会。」梁俊贤瑟瑟缩缩,面红耳赤低着头道。 帝皇家的孩子必然打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的与培养,莫说是梁俊贤,便是杨 宜知也不至于表现如此不堪。吴征却知道梁俊贤的畏惧与害怕来自于从小便刻在 骨子里的恐惧。想来梁玉宇自懂事起便没放过一个给未来竞争者们制造压力与威 势的机会,才会让梁俊贤见到他如同老鼠见了猫。 「呵!」梁玉宇嗤笑一声,揶揄道:「身着蟒袍体恤民情?百姓见了你歌功 颂德还来不及,哪能知民间疾苦?皇弟,你终究还是太嫩,太没见识啦。还真该 多出来走走!」 「啊哟,是弟疏忽了,皇兄教训的是!」梁俊宇羞惭道:「弟当先至方将军 处换些普通衣物才是,多蒙皇兄指点。」 兄弟俩一人一句,吴征身上的压力骤轻,脑子里没敢有一刻停下。能够有近 距离观察两名竞争者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大秦国里风起云涌,每一个细节都有 重要的参考价值。也或许这是一个转机,从中能寻得今日的脱身之策? 梁玉宇又瞄了瞄吴征一眼,道:「也或许先来吴大人这里也成,不仅能早些 得皇兄教诲免做无用功,听闻吴大人年少有为,也有许多可以教我。」 姿态摆得越低,吴征也越发觉得怪异。梁俊贤的紧张惧怕是个人都看得出, 可对答倒不显杂乱无章,而且细细品来,每一回搬出靠山都恰到好处,又是父皇 又是方将军,倒让人无可指摘。 「那倒是,吴大人年岁比皇弟还轻上许多,不过能耐可大了。」梁玉宇不失 时机地明褒吴征,暗贬梁俊贤道:「孤王你也拜会过了,没事便忙你的去吧。孤 王与吴大人也还有事要谈。」 「既来之则安之……皇兄睿智,吴大人名声自外当是聪明的,弟最爱听聪明 人说话,那个……正是个长见识的大好机会。」梁俊贤期期艾艾,一句话断了数 次才说完,本就涨红的面庞更加红了。 吴征低头立在一旁,闻言目光一凝! 观其神情,梁俊贤对太子的惧怕自幼已形成,但听其所言,这位五殿下一点 都不简单!他来这里绝不是什么路过,甚至和梁玉宇一样有着极其明确的目的。 作为一名年轻的追赶者,面对一向惧怕的哥哥要鼓足勇气出现已然非常不容易。 对答时不仅条理清晰,放低的姿态里还暗藏机锋。说得不顺畅不要紧,只要说出 来了就行,太子殿下总不能赶人走?这里又不是太子的寝宫。 不简单,真的不简单!圣上并未犯浑,而是真的选择了一位有潜力与梁玉宇 匹敌的对手。而且吴征明白,深刻神魂的惧怕并未让梁俊贤落荒而逃,而是还站 在这里,其中包含着多么惊人的勇气! 「你想听?那行!坐下吧!」梁玉宇似是料到有此结果,转头向吴征道: 「吴大人,方才说到哪儿了?」 吴征干咽了已是不知道第几口唾沫,咳嗽一声才道:「殿下赐了文房四宝给 微臣,微臣感激不尽。」 「是了!」梁玉宇一抚双掌道:「孤的文房四宝算得上罕见,不知吴大人的 感激又是怎么个感激法?」 吴征心下雪亮:杀鸡儆猴,现在最好的鸡与最大的猴子都在,梁玉宇正巧顺 势动手,要当着梁俊贤的面收服吴征。吴征直接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当下 势必要做出选择…… 正沉吟间,梁俊贤插口道:「皇兄赐了文房四宝?弟听闻吴大人功绩一向也 是敬佩的!弟不及皇兄也不敢落后,来人,将本王的冰心玦取来!」 一面巴掌大的玉佩,白净中夹着几点翠绿,捧在手心里触手冰凉。 梁俊贤道:「这面冰心玦奇寒似冰,时近盛夏,吴大人带在身上正好消暑。」 吴征心中电闪雷鸣:梁俊贤这是在提醒自己冷静,莫要一时冲动上头。懂了, 全懂了!这位新鲜出炉的五殿下原本天资便聪颖过人,他只是惧怕太子,可是吃 了身份大小的亏,向来被死死压住。可是圣上的旨意给了他希望,也给了他勇气! 长久以来的惧怕已犹如本能,不是一时半刻便能摆脱的,但是不要紧,只要去面 对压力终能慢慢适应。他来北城府衙的目的未必是拉拢吴征,梁俊贤与梁玉宇之 间的差距太大,除了一些至亲之外至少现下没人会旗帜鲜明地站在他这一边。 但是这一趟梁俊贤不会亏——只要没有逃,于他本身而言就是一种胜利。明 面上,不断地适应梁玉宇给他造成的恐惧与压力,暗地里,也在展示着自己的才 干,给观望者以信心。至于破坏梁玉宇拉拢一切中立朝臣的行为,成或败在现下 都还不重要。吴征虽前途无量,大秦国里掌权的还是朝堂之上的那几位,最具决 定性作用的也是那几位。 吴征心思复杂,倒是应对之策也一同涌现。他暗运道理诀鼻子一酸,眼泪奔 涌着跪下泣道:「两位殿下如此厚爱,微臣肝脑涂地不能报也!只是两位殿下所 用俱是皇家之物,微臣安敢擅用?若非陛下首肯,微臣当真不敢收,还望两位殿 下海涵。」 他起身抹干眼泪,也羞涩得一匹道:「微臣现下倒有些文思,想献丑赋诗一 首献与两位陛下,奈何字迹过于不堪,微臣斗胆请殿下命一书法工整大气者代为 书写。」 「哦?吴大人的诗词堪称当世一绝,快快念来,孤王自为吴大人书写!」梁 玉宇已猜透吴征之意,当仁不让。 吴征大惊道:「岂敢……」 「嗳!当得上!速速念来!」梁玉宇不容拒绝道。 「微臣死罪。」吴征再度送上死罪一词,先表个态度,我一定乖乖的!随后 道:「这诗说来有些脂粉气,乃微臣道听途说一贞妇之事,两位殿下,见笑。」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何不相逢未嫁时。 「两位殿下,微臣受天恩浩荡,当以死力效忠大秦!」吴征肚子里直抽抽: 劳资的话说的够明白了吧?两位大爷,劳资只效命大秦国,谁是皇帝我效忠谁, 旁的不懂也不管,你们斗你们的,别特么再找劳资麻烦了成不?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七章 红莲业火 潜龙勿用 -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八章 卿心难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八章 卿心难明 谁解其恸 第八章卿心难明谁解其恸 吴征回府时一身疲惫倦容满面。一首《节妇吟》半日时光便让成都城大街小 巷里交相传颂,也让他半分高兴不起来。 陆菲嫣早早被陆玉山唤去至今未归,想是顾陆两家已在考虑得失,万分慎重。 顾盼尚在禁足,府中最亲近的便是祝雅瞳。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恨不相逢未嫁时?」祝雅瞳瞄一眼纸 上的妙句,瞄一眼闭目锁眉的吴征,以各式不同的语调念了好几回才揶揄笑道: 「到底是道听途说来的贞妇,还是因陆菲嫣有感而发?」 「莫要再笑话我了成不?」以祝雅瞳之聪慧当能明白诗中的贞妇正是吴征自 指,他已入朝为官,当忠于大秦的圣上,言下之意一女不嫁二夫,一人不事二主。 以一首绝妙好辞让两位殿下都无话可说,以应付过此前的危急局面,本是件颇为 自傲的事情。可吴征心中烦闷难言,自鸣得意是没有的,甚至连祝雅瞳的调笑之 言也没能让他稍作放松。 「不说笑两句,还能说难听的不成?」祝雅瞳放下手中诗句,微扬下巴道: 「这一回你的苦恼远比往日要多得多,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吗?」 「何事都瞒不过你。」不想祝雅瞳已对自己了解如此透彻,吴征心中略有安 慰,更有些恐慌。那双柔若春水的眼眸总能看穿他的一切情绪,吴征只得摇头道: 「一个秘密,不能说。」 午间梁玉宇驾临北城府衙,吴征已入死局,最大的原因正在说轻可轻,说重 可重的把柄被捏住,即使是祝雅瞳,吴征也没打算让这个把柄再被多一人知晓。 梁俊贤的到来给这个死结松了一松,也亏吴征急智突生,《节妇吟》用在当时恰 到好处。 流言如风,梁玉宇即使当场把吴征给杀了,以《节妇吟》之脍炙人口,随意 便能在百姓间流传起来。世间多风言风语,梁俊贤若再稍加运作,很容易就让梁 玉宇被扣上顶残害忠臣,意图夺位的帽子——那也是他不能承受之重。 吴征一条命就此保了下来!梁玉宇未得吴征,却也得到他只效忠大秦的保证, 形同中立。——《节妇吟》不日将流传于世,能读懂其中寓意所指者也不在少数, 你吴征还敢轻易食言而肥不成?如此人才不能为他所用固然可惜,两不相帮也是 个能够接受的结果。至于梁俊贤纯粹拆台搞事来的,朝堂上似吴征这等与两位殿 下都不沾亲带故者众多,若是人人都居中而立,对刚刚粉墨登场的梁俊贤就是最 好的局面。 只是除了梁玉宇与吴征,谁也不知道吴征今日不啻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那 是一个连祝雅瞳也未能知晓的秘密。是以祝雅瞳并不认为此前吴征遭遇多大的难 题,即使当面拒绝了梁玉宇也至多是暂时恶了他,直到现下见吴征抑制不住愁容 满面,呼吸粗重,微眯双目中射出的光华迷茫无计,才知事情并不如想象的简单。 「你可以完全信任我的。」祝雅瞳心中一黯,此话却终是说不出口。 室内二人各有所思,相处时罕见地长时间沉默。 祝雅瞳与爱子相处时日已不短,向来配合默契,两人之间的秘密也越来越少。 祝家之主在吴征面前褪去了神秘的光环,美丽,高贵,优雅,聪慧,时不时还有 些少女般的可爱。而吴征在祝雅瞳面前也不再是一行行冷冰冰的字迹,他活灵活 现地在她面前,机敏,有趣,果敢,才气纵横。 祝雅瞳极享受这种感觉,甚至是贪恋。当吴征毫不犹豫地找到拙性,将调查 暗香零落的一干事情全数交在他身上,表现出对祝家无以伦比的信任时,天底下 没人能明白祝雅瞳有多么开心。——祝家对吴征仍是一个谜,但经过在长安的相 处,祝雅瞳却不是谜。与其说吴征对祝家信任,不如说对祝雅瞳的信任。乃至于 知晓吴征与陆菲嫣之间的偷情,除了一点点嗔怪之外,祝雅瞳更享受的只有与爱 子同守一份小秘密的欢欣。 天底下绝大部分母亲一直拥有,甚至有些都已腻烦而嫌弃,在祝雅瞳身上却 珍若性命。有时她甚至产生若能如此下去,即使母子俩最终不能相认,似也已足 够满足的宽慰之念。 事实终究是事实,无论两人的相处如何愉快,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进展如何 迅速,难以相认的事实终是一道横隔二人之间的天堑。平日里感受不到,可到了 关键时刻,涉及到吴征内心深处最为阴私的秘事时,鸿沟便凭空出现,将两人隔 得远远的。 祝雅瞳深知不是自己贪心不足,吴征的不言非是因不愿说——世间人人都有 不愿说的秘密,而是因不肯说!既非至亲,信任再多终究有所保留。他所担心的 是说出来之后,会有对自己不利的后果。 良久,祝雅瞳轻声道:「其实……你有没想过命运不由他人掌控?」 「惹你生气了?」 祝雅瞳一生之望全在与吴征相认之上,是以坚韧如她也控不住情绪说出惊雷 般的一句话来,此话一出,她便后悔。现下绝不是道出满腔盘算的好时机!不想 吴征似没听见,反问得没头没脑。 「你能惹我生气么?」祝雅瞳秀眉一蹙,略有不甘,不肯承认。 「原来我也以为我不能。不过我知道你若是不高兴,就会像现下这样。」吴 征二指揉得下巴短短的胡桩沙沙作响,饶有兴致。 「乱说什么?我想事情时都是这样。」祝雅瞳略显愠怒道。 「不一样不一样。」吴征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你想事情的时候也是这般轻 咬嘴唇,但是眼睛灵动得很,仿佛在笑一样,那时定然无数奇谋妙计或是阴谋诡 计都在涌出。生气的时候就不是如此,眼睛平静得很,还会眯上些许。」 「呸,哪有阴谋诡计?老娘这里全是奇谋妙计!」祝雅瞳被逗得展颜一笑, 屋内似被春风拂过,冰冷的大地复苏一般。陡然目中一亮,「老娘」一词平日里 她绝不肯用来自称,有些粗鲁于她的优雅有碍,不愿给吴征留下不雅的印象。不 过此刻半发泄半调笑般说出竟觉颇有风味且极为贴切,一时心胸一开,烦闷之意 去了不少。 「呐呐呐……就是这样!阴谋诡计!阴谋诡计!」吴征却缩了缩脖子,祝雅 瞳目光流连娇若春水,正是仿佛在笑一般。若是对着旁人还好,对着自己就不觉 毛骨悚然,不知这位美妇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哼!老娘正思忖着如何整治你,你小心点!」祝雅瞳一皱鼻翼,心中却乐 开了花,小乖乖平日闷声不说,不想暗中观察已是熟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此前心 情不佳,被他说中时还有些不满,颇有恼羞成怒的意思。现下心情转好,登时大 喜过望,世上哪有不熟悉自己母亲的儿子? 「老娘是谁?」吴征抽了抽嘴角,二次听见,终于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了。 「老娘就是人家啦!怎么?你有意见么?」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世间愚妇闹起脾气来都敢自称老娘,祝家主金贵之 躯,自无不可。」 「贫嘴,什么天大的秘密好了不得么?既不肯说,人家不来管你。」祝雅瞳 瞪了吴征一眼,气鼓鼓又不无得意地扭腰摆臀离去。 吴征等她走了许久才敢抹一把额头冷汗!命运不由他人掌控?即使在他前世 的那个开明不知几许的世界里,这话也是万万不敢说的,何况当世?祝雅瞳这名 奇女子在吴征眼里自是十分了不起,偶尔流露出的可爱虽与需时刻沉稳的豪族之 主身份不符,但在这样一名绝色身上则只有更增光彩。但今日的惊人之语,吴征 甚至想不透因何而出。 若是调笑之言,现下只能更增吴征的烦恼;若是发自内心,今日并非绝佳良 机,连合适都说不上;若是随口……此刻的情境下,祝雅瞳断然没有随口一说。 「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全是疯子么?」吴征嘴唇眼角齐抽,心知 祝雅瞳也觉失言故而轻易让他转移了话题。失言失言,岂不是确有此事么! 祝家若是动了什么心思,本就一团乱的世界岂不是又要炸锅?联想起此前祝 雅瞳的败家一说,吴征似有明悟,忧虑与恐惧更甚。果然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我道是一名高高在上的豪族之主,绝顶高手因何对我这么好,这份歪心思当真令 人彻夜难安!吴征颓然坐倒,回思此前的一切,还有那双望向自己时只有爱怜, 欣喜与真诚的眼眸……若说她全是坏心思,也难以置信。一个人若是装模作样, 无论掩饰得再好也不可能全无破绽。且哪个存了坏心的会主动与难缠的猎物密切 接触?吴征又不是好骗的雏儿。 搞不明其中含义,一首《节妇吟》也能暂缓危机,换来一段时光的安宁。吴 征现下只觉前所未有地困倦,返回里屋甚至等不到陆菲嫣归来便沉沉睡去,多年 来也仅有今日懒洋洋什么也不想做,落下了修行功课…… 次日晨光初开时分迷迷糊糊醒来,吴征回神时心中一凛! 身旁的被窝仍留着淡淡的幽香与体温,佳人却无踪。显是陆菲嫣夜里归来未 曾惊动吴征,晨时也早早起身。想来她见吴征睡得深沉,动作定然极轻。可以吴 征的感应之灵敏竟然一无所觉,可不是陆菲嫣武功突飞猛进,而是他自身之故。 吴征翻身跳起,捧了把摆放好的盆中清水重重揉了把脸,待盆中荡漾的水波 复归平静,倒映出一张被愁云惨雾布满的面容。「呼!」吴征重吐了口气,将头 埋进水中! 那一口气好长,在水里不断鼓起颗颗气泡,又被浮力推出水面,其间大多数 击打在吴征脸上。抬头时吴征喷出一大口水雾,不待脸上的水珠滴完便迅速抹干, 动作利落干脆! 消沉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人生于世,谁无碰壁撞墙之时?吴征深明眼下的 困局正因自己一时胆大造成,可谓自作自受!然则消沉何益?局面再坏,未必没 有死中求活的可能。 昨日的混沌中曾有过解决的方法,只是心神大乱不曾细想。吴征快速出门, 时不我待,振作正在当下! 甫一出院门便见陆菲嫣正曼步行来,面上颇见喜色。 「起了?早膳快好了……」 「我去书房还有要事,你帮我送来?」 「好……那个,我爹今日想见你……」 「哦?看你的样子像好事了?」吴征振作中心神一爽!陆菲嫣的婚事本是巨 大的难题,如今亦走出一片全新天地来。万事只要去做,总有转机! 「嗯……还没定下……或许还需你的承诺。」陆菲嫣忸怩不安,她自是期盼 摆脱婚姻囚笼,只是越到关键时越发心慌。顾陆两家已知吴征底牌,以此为凭怕 是要狮子大开口。陆菲嫣颇觉左右为难,低头揪着衣角绕圈。 「到书房一道商议,我先过去。」吴征点头,两人已有大庭广众时保持距离 的默契,只轻声道:「他们敢提我就敢给,那些东西哪有你重要?」 哄得陆菲嫣芳心大跳,兔子般逃也似地去了。吴征快步入了书房坐定,摊纸 研墨。 祝雅瞳教授的方法有效而实用,理顺越是复杂的难题越是适合。吴征埋头苦 思,在纸上不住写写画画,圈圈点点。 陆菲嫣与祝雅瞳不久后便都来到,见吴征聚精会神,俱是轻手轻脚不敢打扰。 女子好奇心大都极盛,吴征又未避讳,等了会儿俱都按捺不住。二女对视一眼, 各自施展轻功足不扬尘地来到吴征身后。 满心猎奇,不想疑惑更增。二女全然看不明白纸上一大串鬼画葫芦般的符号 是何意思,不由再次抬头娇眸瞪媚目,迷惘之色一览无余。 日头渐升,陆菲嫣轻声道:「时辰不早,你还要去衙门里。」 「哦,这么快?」吴征抬头鸽笔,活动着筋骨道:「啊哟对不住,饶两位饿 着肚子久候,该死,该死。」 祝雅瞳没心思搭理他的打趣话,蹙眉拿起纸页,螓首左摇右晃喃喃道:「叉 叉,树丫子?还有这个是什么?弯弯绕绕的,没见过,从没见过!」 「密语!师门要事尚未定论,谁也不能说!」吴征得意地扬扬下巴,xyz这 些方程式所用的代数祝,陆自然不能明白,每一个符号所代表的意义只有他烂熟 于胸。至于说师门要事也不是推托,进一步的计划关系重大,需得奚半楼首肯方 可实施。 「装神弄鬼!」祝雅瞳及时落座接过吴征盛好的饭碗,享受自行模拟的母慈 子孝之时,见吴征的状态比之昨日大有不同,也自心安。 「陆家主约我何时?还有旁人么?」吴征举箸给两位美妇各自夹上些菜,俱 是她们口味所好。 「待你完了公务回府,爹爹自会来拜访,没听说有其他人来。」 「这样?那去请顾家主一道来!」 陆玉山单独前来或许会与吴征先行达成协议,但此事并非他与吴征二人便能 做得了主。且顾家那头说法未定,指不准要出什么意外。要谈,就三家坐下来谈! 吴征片刻间思虑周全,灵敏的心思恢复如初,祝雅瞳心中暗赞,大是宽慰。 「我不去……」陆菲嫣面颊微红,夹在陆家与吴征之间实是不好自处。陆玉 山单独前来存了多占好处的心思,纵使不愿,她也不能拆父亲的台,换了吴征也 是如此。 「成!我让宜知去请就好。晚间你就别出来了省得难做。」 公堂里今日无甚要事,些许公文有戴志杰相助不需多时便处置停当。衙门口 冷冷清清,吴征也偷个闲先回内堂,顺道着人去唤瞿羽湘。 女捕头被祝雅瞳所挟相助吴征,虽是尽力,心头仍是万般不愿,见了吴征向 来没好脸色。即使吴征取出个瓷瓶让她当场服下,铁着的脸也没半分笑容。 「给你解药还吃冷脸,真是!」吴征半躺在宽大的座椅上,一脸不爽道: 「下月我晚半个时辰再给,看你还甩脸色不。」 「祝家主可没吩咐我不准臭脸!」瞿羽湘冷冰冰答道,正眼也不瞧他坐没坐 相。 「呵,原来你还知道一副臭脸么?」吴征坐直了身子,目露玩味道:「回头 我就和祝家主说说,让你每回见我必须眼里有泪,嘴上含笑……你猜她肯不肯答 应?」 「你!无赖子!忒也恶毒!」难度太高,瞿羽湘自问做不到,深恨吴征歹毒。 「恶毒?我可从没想过要取你性命。」吴征冷笑一声道:「莫不是过了些时 日就把这茬事情给忘个干干净净了?」 瞿羽湘垂头默了半晌,咬牙切齿道:「做便做了,事后应承的神情我也一般 尽力,从未半点懈怠。还待怎样?」 「那是你当做的,莫要当做功劳。」 「没功劳也有苦劳。我当做的做了,你们应承的事情呢?又做了什么?」瞿 羽湘俏脸生寒,怒容乍现。 「呵呵?居然谈起条件了?」吴征手指极富韵律地敲击着桌面道:「不说我 不可能离开雁儿,便是雁儿明了你的心思,她还能从了你不成?」 一言至此,瞿羽湘颇见颓然。她也知自己一片痴心,总归妄想,所谓的吃醋, 以及意中人叫吴征坏了身子全是一厢情愿的说法。可爱慕之意又怎肯稍停?便是 想听也停不下来。 「总之你们答应我的。」瞿羽湘无从抵抗,只得服软,倒有哀求之意。 「别说我食言。」吴征递出一份金面拜帖道:「雁儿明日新官上任,我不适 合去,你代我去。」 「当真?」瞿羽湘大喜过望,忙不迭地接过拜帖,如捧珍宝般温柔抚摸了几 回,才贴肉珍而重之地收好。 自暗算不成之后,吴征怕这疯女人铤而走险,再不曾让韩归雁来北城府衙, 又吩咐瞿羽湘不得私下去见她。这比之此前韩归雁久居韩城或是奉召出征不同, 心仪之人近在眼前却不得见,瞿羽湘心痒难搔险些被气死。只得苦挨日子,只盼 有一日祝雅瞳与吴征能兑现承诺。 吴征遣她去贺喜韩归雁,不仅能相处一日,更能参与心仪之人的重要人生路 程,别具意义。瞿羽湘可谓喜出望外,连望向吴征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本官人还不错吧?一个女儿家家的动不动要取人性命,疯不疯?」吴征不 失时机地贬损两句,又道:「你且坐下,本官有话问你。」 「大人请说。」吃了点甜头,瞿羽湘低眉顺耳服服贴贴,也是一路单恋太过 凄苦,能见一面竟也如奢望一般。 「圣上近来旨意频频,你们云龙门是怎么个想法?」吴征压低了声音问道。 梁玉宇咄咄逼人,吴征退无可退,一时能凭借梁俊贤的搅和暂时脱身,但正 如梁玉宇大张旗鼓地拜访北城府衙背后的深意,吴征已被立为标杆。梁玉宇未得 吴征效命已是扫了颜面,更怕日后旁人有样学样,他自己闹个灰头土脸。 是以吴征的危机仅是暂缓,远未到可稳坐钓鱼台之时,只需那个把柄还在, 当前局势下吴征随时危如累卵。 吴征搜肠刮肚,回忆前世所读的史书,每到君皇新老更替之时,即便太平盛 世仍有许多潜藏的危机。梁玉宇本已被视作天然的新皇,可梁俊贤的异军突起让 未来不确定起来。圣心难测,谁也不明白秦皇的心思为何要将定局改为变数。只 是当今形势里,人心思变。 梁玉宇要变,他不能似从前一般隐忍度日等待顺其自然,他必须在秦皇容忍 的范围之内,亮明秦国未来之主的旗号,且旗号之下需得能人林立以壮声势。 吴征打定主意安安稳稳绝不偏颇,等待新皇登基再效命不迟。可现下也要变, 如前一般只能坐以待毙。如何变?今晨在书房里的思考推论,吴征定下「壮及自 身,招风之树」的总纲。 侍中俞人则与骠骑大将军迭云鹤已然结党,有此范例在先,又有集结江湖人 士剿灭暗香零落的职责在后,吴征权衡许久,总觉当放开手脚扩大昆仑派的盟友。 似云龙门远不及昆仑派,可不论江湖与朝堂都有门人弟子,影响力也自不弱。 吴征的盘算正是将这些有一定实力与势力,此前并不依附于青城或是昆仑的江湖 门派尽可能拉拢到自家身边。有了根基之后,再拉拢朝中观望群臣,打起剿灭暗 香零落贼党的旗号。 大多数朝臣此时都是战战兢兢,选边的事情风险巨大,不选又两头不讨好。 待新皇登基,若是重权之臣还罢,普通朝臣极易被定为墙头草,好日子也就到了 头。然则若是有人牵头将这帮权责不重,数量却极庞大的朝臣们团结在一起,仍 是一股绝不可忽视的力量。 朝臣们不论现下还是今后,均可抱团取暖互相声援。吴征正是看中了这一软 肋与需求,才决定借势以自保。 拉拢中立的朝臣们继续保持中立,必然为圣上所容忍。而吴征周身依附之人 越多,势力便越发强大乃至举足轻重,连梁玉宇也不敢轻易动他。一来圣上还在 为,公开拉拢中立朝臣是何居心?二来若是再贸然以擅离职守之罪处置吴征,这 等罪名极易被说成是扣帽子,相当于恶了这帮朝臣。若是他们均倒向梁俊贤…… 后果不堪设想。 吴征当然没这么大的号召力,是以他晨间对祝雅瞳与陆菲嫣说还需得到奚半 楼的首肯,打上了昆仑派的旗号,此事就简单易行许多。更妙的是,以此为由更 能制衡梁玉宇。吴征代表昆仑,可昆仑不是吴征的,也不止吴征一人。真要霸王 硬上弓将吴征强行治罪,自然有人前来接替,届时便是结了死仇覆水难收。 现下奚半楼的谕令尚未到来,可不妨碍吴征拿瞿羽湘做做测试,投石问路。 一说朝政,瞿羽湘顿时警惕起来,斟酌道:「属下女流之辈,向来只知尊朝 廷与师门之令办事,朝政向不参与,也不懂。」 公私分明!尊师重道在当世被看得极重,远比个人得失来得重要得多,忠君 之后便是师门,且几乎人人恪守。吴征对这种看似傻瓜的品格却向来是极为尊重 的。只是现下就不太开心,看样子即使真把韩归雁送到她怀里任她亲昵,未得师 门之令以前想要问出些什么话也难。 云龙门门主穆景曜身负十一品修为,放在江湖上也是数得上的一流高手。朝 堂上亦有诸如门下左补阙,刑部司官主事,中书右拾遗等官员站住跟脚。是以云 龙门虽不比青城昆仑高高在上,多年来也能存身立命,徐图进取。 吴征想法虽好,正要落实起来谈何容易,非得下一番巨大的苦功不可。瞿羽 湘的答复也在意料之内,吴征叹息一声道:「太子殿下青眼有加,本官就左右为 难。想来穆门主的日子也不好过,劳烦你带个话,本官改日想拜访穆门主。」 「昆仑派执掌江湖牛耳,小小的云龙门怕是高攀不上。」 「咦?你怕我对穆门主把你的事情说出来啊?」吴征目光如炬,江湖中人结 交平常之事,哪有拜访都被推拒的,且瞿羽湘审问犯人惯了不善作伪,眼神躲躲 闪闪,自被一眼看穿:「放心,你乖乖的听话,我不会说。」 瞿羽湘面色变了数遍,咬牙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属下有言在先,若是想 以属下要挟师门,想也休想。」 「凭你就能要挟得了云龙门?」吴征哈哈大笑道:「那你凭什么现下还好端 端地坐在这里?也太抬举自己!」 被吴征看穿连带讥讽,瞿羽湘再腻烦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名满天下的年轻人确 有几分真本事,只得低头轻声道:「属下会把话带到,只是做不了主。」 若是要云龙门乖乖听话怕是休想,不过结盟的话便有商谈的可能,这是给云 龙门高攀的机会。结局如何总要试过才知道! 望着瞿羽湘双手抱胸,生怕拜帖遗失离去,那背影高挑修长,玄色捕快服饰 也给这位美女更增一份风姿。吴征与她又诸多不快,但除了这些,今日也知她尊 师重道颇有可取之处。至于痴恋韩归雁在吴征看来也不算什么大毛病,倒是多年 来情路极苦,有些惹人怜惜。 回府的马车行得甚急,咯哒咯哒的马蹄声落如雨点。 四面帘子都已拉紧,舒适的马车有时像座尚未密闭的棺材,虽不气闷,也让 人心情烦躁。吴征心绪平静地闭目养神,自从燕秦之战后,他忙碌的时光越来越 多,遇到的难题也越发艰巨。回想从前在青云崖时也曾偶有愤愤不平,存着他日 一鸣惊人后好好招摇一番的念头。比之现下已不知何等地闲适! 或许将来再也不会有轻松的时光了吧?吴征睁开眼眸,无妨,有韩归雁,有 陆菲嫣,还有波涛翻涌的乱世大局,每一样都比青云崖有吸引力得多。而片刻后 将要面见的两人会带来近期一件大事的结局!每完成一件,都是了不起的成就, 此生之世,过得如此精彩。 思虑至此,马车骤停。 吴征睁眼时车帘正被掀开,正见黄昏时夕阳洒下大地的一片碎金…… 「不需人伺候,也不必奉茶,不得我传唤谁也不准进来。」吴征待客少有刻 薄吝啬,今日大有不同。若是答应了条件自是朋友,好酒好茶好饭好菜应有尽有。 若是条件谈不拢,那就是与我过不去,与盼儿过不去!抱歉,盼儿,为了你母亲 着想,这口黑锅还得请你背一段时日。 「吴大人威风不小啊!」陆玉山未至,顾浩轩倒是先到了。入府前的通传等 了好一阵,随后吴征也未出迎,进了厅堂冷冷清清不仅随从全被挡在了外面,连 口茶都没。 「本官自衙门刚回有些疲累,一时思虑不全招呼不周。朝中诸事繁杂,两位 殿下处又有诸多事宜代办,见谅!顾家主请坐。」 昨日两位殿下一同去了北城府衙,吴征里子是全无好处,面子上倒是光彩四 溢,顺手把两位龙子的大旗扯上,倒让顾浩轩心中一凛。两份空着的桂花糕,太 子与五皇子前后而至,险些便是当场抢人,还有那首才华横溢的《节妇吟》。这 孩子身上着实有太多的传奇。 「罢了吧。吴大人请客看人,想是老夫有些不入吴大人的法眼。呵呵,莫非 还有旁的贵客不成?」顾浩轩久为一族之主,城府深沉,讥讽两句依然大喇喇地 坐下。 「有,请顾家主稍候。」 「好啊,老夫就腆着脸静候这位贵客。」 「顾家主此话差矣。」吴征直勾勾地盯着顾浩轩道:「是否贵客,要看来意 如何,气量如何,又是否与本官齐心协力。否则……不知顾家主听说过个笑话没 有?」 「左右无事,说来听听。」 「乡间有个村夫大宴宾客。见宴席时辰将近还有客未到,叹息着该来的没来。 已至的宾客闻言不爽,岂不是我等均是不该来的?于是起身就走!村夫大急追至 门口,其余的宾客也到了,村夫又叹息道,不该走的却走了。刚至的宾客闻言, 得,我等均是该走了的?一场宴席落到最后空无一人,呵呵,也是好笑。」 「乡野村夫不识大体,口不择言,明明目不识丁还要附庸风雅,闹出些笑话 也不为奇。不知在吴大人心里,老夫是该来的还是该走的?」顾浩轩见吴征意有 所指,不急不躁淡然笑道。心道这小子虽是聪明却是个风流种子,为了老夫的孙 女儿倒舍得下血本。听闻他与韩守备过从甚密,嘿嘿,韩家的女儿金贵,顾家的 孙女儿便不值钱了?稍候以此再做拿捏,倒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现下是该来的,晚些便不知是不是该走的了。」 吴征话音刚落,冯管家正在院里高声叫道:「大人,江州陆家家主求见。」 「另一位该来的也到了!」 陆玉山入了厅堂见着顾浩轩微觉意外,倒也不曾提出反对之言。吴征面色不 善,他心中好笑当是小孩子闹脾气,只沉默地坐下。 「老陆,吴大人有请来为何姗姗来迟,好大的胆子!」顾浩轩揶揄着笑骂道。 「老夫不像你这么有面子,老夫是自己来的。」顾陆两家相交多年,两人一 句话之间便把形势透露清楚,一个是上门拜访,另一个则是吴征有意拉来此处, 怕是存了什么挑拨离间的心思。陆玉山与顾浩轩引领两家竞争多年,相互配合也 已不少,当着吴征的面毫不掩饰地眼神一对,像是瞬间已达成共识。 上来就是一个下马威,吴征面不改色,心里还是叹一声妈的老狐狸。苦心营 造的威压瞬间被破,差点就被两人指着鼻子笑话「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吴征眨 了眨眼,回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向椅背一躺,双手向腰际两个外兜一插道: 「前日的提议,两位家主有决断没有?」 当世服饰的衣兜俱在袖内而不外露,在吴征看来极为麻烦。吴府里缝制便服 时可以交代来了个改良,祝雅瞳与陆菲嫣看了虽觉不合时宜,倒是方便好用。且 再经陆菲嫣考量修改,以相同的布料择同款花纹缝制,只需手不插进兜里不太看 得出来,也不显突兀。 吴征日常在府里晃荡,偶尔懒散之时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模样让二女见了, 也颇有「汝甚屌,如母知否」的喜感。此时吴征将这幅模样端将出来,倒让人看 不透,让顾陆两位心中一凛的警惕。 「底牌打完,看着让人上下其手随意揩油了,不想莫名其妙有人又塞来一张! 只需多动脑子,坏事也能变作好事嘛!」 吴征能如此老神在在不是演技已出神入化,倒的确有足以唬人的干货在手。 他高深莫测地一笑问道:「两位想不想知道太子殿下与五殿下昨日来北城府衙, 找本官讨要些什么?」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八章 卿心难明 谁解其恸 -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九章 弓开如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九章 弓开如月 祸福相从 【江山云罗】第五集有凤来仪第九章弓开如月祸福相从 厅堂里静了许久。 时局的变化不唯对吴征而言有日新月异之感,于陆玉山与顾浩轩也是如此。 短短两日,给两家施加压力的竞争对手已从韩家换成了两位殿下。 若说是否给韩家还可讲理,面对殿下的要求,以吴征所处的位置要扛住压力, 不仅需要恪守约定的坚持与毅力,甚至无论成与不成都需出一把血。——答应了 自不必说,若是不答应,不给点好处略表歉意安知不会惹来殿下的不快? 「贤侄,能否给老夫一个确切的理由?贤侄当知老夫问的是什么!」顾浩轩 两条长眉锁得更深,他听得出吴征口气里的焦躁与不安,看来两位殿下带给他的 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今日屋内之议,言不传第四人,老陆,你看可行?」 陆玉山轻轻点了点头示意着应承下来。 顾浩轩问的理由自是指吴征对陆菲嫣的关心出乎寻常。非至亲而插手他人婚 事本就不寻常,更何况劝和不劝离向来是传统,哪有咄咄逼人要人离婚的。两日 前以顾盼为缘由还勉强说得过去,再说顾陆两家作为昆仑派最重要的盟友,有好 处分上一杯羹也是理所当然。吴征所提出的要求其实并不过分,只是交易其中的 优先权而已。 可现下情况就大有不同,两名皇子的介入让事情复杂了许。即使吴征随意 撕毁与顾陆两家先前的约定也毫无问题,犹豫而失了先机,这等事情在生意场上 随时随地都在发生。尚未定下条约被人捷足先登,怪得谁来? 吴征确信两位家主的品格,信诺在当世举足轻重,失约的后果甚至足以摧毁 顾陆两家。——把人卖了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没人愿意与随意将秘密公之于众 的家族做生意。可是与陆菲嫣的隐秘知晓的人越少越好,他并不准备此事公之于 众。 「晚辈有句心里话,顾家主既问起,晚辈当据实已告!」顾浩轩既称贤侄, 乃是以自己人的角度私下相谈,吴征不敢再托大。 「晚辈幼时遭逢惨事,若非掌门师尊早已化为腐土。昆仑派高义大恩抚养晚 辈成人,晚辈得蒙传道受业解惑,敢不以昆仑之未来为己任?师尊将昆仑驻足于 成都的重任交给晚辈,如今京中变化莫测,晚辈年纪轻轻乍逢其事,殚精竭虑, 苦恼不堪。韩家之事刚了,盼儿又来成都。师叔师姑二人均为此事寻上门来,争 执不休。两位前辈,晚辈实已不堪其扰。」 说辞早已深思熟虑,吴征娓娓道来:「昆仑的前辈们一路看着晚辈长大,顾 师叔与陆师姑俱都视晚辈亲如子侄,向来有照拂。将心比心,他二人这一路十 余年来如何,两位前辈心知肚明。晚辈已不堪其扰,说他二人心力交瘁或不过分? 晚辈实难再看下去这等人间惨事,与其相互折磨,不如各走一边。这是其一!」 吴征顿了一顿又道:「其二,晚辈与盼儿自幼一同长大甚为相得,她来成都, 晚辈既高兴又苦恼。原因就不必说啦。晚辈一连日食不知味睡不安寝,相比京 中大事连连,同门无小事,盼儿也是如此!不怕两位前辈笑话,晚辈时至今日所 作所为,当配得上日后接掌昆仑派,敢不为同门着想?且先不说盼儿,晚辈亦深 受其扰,终明攘外必先安内之理!昆仑派内部不安定,不唯惹外人笑话,同门无 一不受影响。晚辈的师弟师妹们在他二人面前日后如何自处?他日若逢大事,他 二人心怀芥蒂,能否同心协力?」 「是以晚辈别无他法,务须先行解决此事。京中暗潮涌动两位前辈必然有所 感知,昆仑内部再有龃龉……若有甚意外,晚辈担不起后果,也没人担得起。大 事当前,余事靠边,他二人既不能放下心结,晚辈只好做主彻底了断!」 吴征一席话洋洋洒洒说得清楚,从大了说成都城时局变幻莫测,谁也不准搞 事!顾陆两家面子事大也得靠边站。从小了说,顾盼是你们的孙女和外孙女,我 也是心疼她的,为她考虑得不少。无论为昆仑计还是为顾盼计,此事必须从此了 断。所有人轻装上阵,面对未知又危险的时局。 「贤侄,殿下那边怎么说?」陆玉山听得明明白白,暗道此前向陆菲嫣询问 时,也准备了许说辞竟然无一有用。不过从侧面而论,也足以说明现下的局 势确实太过扑朔迷离。 「五殿下被推上前台,他两位都想独领风骚,银子谁都缺,谁都要。」梁玉 宇与梁俊贤可都没提此事,但吴征既然拿来做了借口,自然要含糊其辞:「陛下 已知晚辈关于代理的打算,两位殿下也不知从何处听来。」 至于是否日后谎言穿帮吴征倒不担心,甚至可说此事终将到来,以太子与五 殿下如今剑拔弩张的态势,谁都不可能不插手想要分一杯羹。兴许下回再见面便 会提将出来,吴征只是将后事前提说出来而已。 「那不知贤侄又是如何应承的?」陆玉山捋着长须郑重问道。 终究个个都是人精,唬是唬不住的。殿下亲口提出的事情非同小可,吴征若 是答应了,与顾陆两家的谈判自然少了许筹码;吴征若是不答应,没有个好理 由休想轻易骗过两人。若是吴征再抬出顾陆两家做挡箭牌,这事又得另说。 吴征亦正容道:「晚辈说与人有约在先,尚未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前无法提出 行之有效之法。」 陆玉山与顾浩轩同时松了口气! 他们只怕吴征指名道姓,更怕他玩些花言巧语,诸如回答:「顾陆两位家主 找上门来正与下官商谈,这个,怕是暂时不好说。」到时候两头讨巧,顾陆两家 的事情办了,殿下那边也推脱了过去。回头殿下对顾陆两家有意见,他一抖衣袖 摘个干干净净,还净得其利。 「两位家主放心,晚辈会依实而言,既与两位有言在先,料得殿下也说不得 什么。」吴征及时补上一句,又道:「先前商议之事于晚辈而言已如倾覆之水, 断无收回之理。只是水流向何处,灌溉何方,只在两位家主一念之间。」 「成吧,贤侄的意思老夫已尽知了。如何决断容后定让人通传于贤侄。」顾 浩轩拍拍似乎僵直了的膝盖起身告辞。 「晚辈等不得久了!」两位家主心意已动,且局势确实到了瞬息万变的时 刻,吴征不说不想等,便是还想等,也没人会留给他时间。 顾浩轩与陆玉山相互使了个眼色,向吴征道:「三日,三日之内给贤侄最终 的答复。」 「一言为定!」 ……………………………………………………………………………………… …………………………………………… 更鼓刚过五响,瞿羽湘便翻身而起。这一夜睡得甚不踏实,翻来覆去直到二 更天过也未入眠,不得不运起心法强自安宁神思,才昏沉沉睡去。睡梦里脑中依 旧翻腾不已,说不清道不明的梦境一个接着一个。一会是雁儿与她牵手并行,亲 昵地聊些私房话儿;一会是雁儿话锋一转,话里话外全是她意有所属的情郎。可 醒来之后,瞿羽湘仅记得在梦中愤懑难言,至于因何不爽,细微处全无印象。 点亮油灯定了定神,昏暗的天色让香闺亦不显光明,可并不碍铜镜里映出略 有憔悴的容颜。春风恼人心,瞿羽湘愠怒了面容。 今日是雁儿新官上任的大喜之日,以她现今的身份无论如何轮不上前去道贺。 虽说今日之后,深居简出的韩归雁等同于走出了韩府,瞿羽湘光明正大前去拜会 再也没了阻碍,可能亲身参与蜜友此行,怎能说不重要?怎能说可有可无? 蜜友二字一冒,瞿羽湘羞红了脸。世间本无此词,她在深闺之中思念韩归雁, 胡思乱想之际将蜜替了密字。自因在她心中与韩归雁二人当如胶似漆,若蜜糖般 甜美才是所望。 瞿羽湘恼恨自己始终鼓不起勇气向韩归雁一诉深情,乃至伊人情定吴征。一 念至此,瞿羽湘幽幽叹了口气,如此不容于世间的非常之恋,她也明白只是自己 一厢情愿,痴心妄想。内心深处自始至终最为惧怕的,只是情意一旦出口,韩归 雁便再也不会见她。 「寻常男子哪及得你英武?又哪及得你半点美丽?人家便是喜欢你,难道错 了么?」瞿羽湘自嘲地笑笑,起身在铜镜前坐定撩开秀发,以梳请捋。 吴征将恭贺韩归雁之事交到她身上,便成了她的重中之重。权代北城府衙, 不可失了礼数;面见心仪爱人,又需装扮得当以图留下深刻印象,瞿羽湘思虑了 极久极细。 恭贺打着官面上的文章,捕快官服是必须穿的,也是瞿羽湘心中唯一一点遗 憾——柜中的衣物已放了许久,若能于今日穿着于身该有好?所幸女儿家心思 细腻,若是用心打扮起来,即使呆板威严的官服也能穿出许不同于人的花样来。 「若能看穿这些小心思明了人家的心意……哎,盼能如此罢。」瞿羽湘自言 自语地描眉画目。她容颜虽称不上绝色风姿,也可称极美,日常甚至不需妆容也 能令人眼前一亮。今日刻意打扮起来,几抹淡淡的粉黛便让平日里严肃冷漠的捕 快大增柔媚。 穿束停当,瞿羽湘展臂轻灵地旋了个圈儿,嫣然一笑。镜中的女子比之往昔 更加俏丽,就连威严的捕快服饰亦不曾减去半分艳色,反在其上更增一股风姿。 「来呀,雁儿,来征服人家呀!」瞿羽湘并非不谙世事的少女,她深知这一 身装扮足以让大数男人生起征服的欲念。只可惜韩归雁同为女子,怕又是场一 厢情愿。所言所想所为,不过是已习惯了的自我安慰与奢望罢了。 ……………………………………………………………………………………… …………………………………………………………………………… 韩府的朱漆大门处张灯结彩,自寅时中鼓乐之声更未有稍停,只待卯时。 「韩大人来了,闲人退避!」老管家韩峰大声嘶吼,嗓音都有些喑哑。韩铁 甲与韩铁衣尚未启征程,韩家小女儿韩归雁反倒成了新到任的第一人,这一声头 炮是万万出不得纰漏的。 韩归雁身着赤红色曲裾禅衣官袍,一双长臂背在臀后,美腿翩飞跨过门槛, 立于高高的府门前媚目一扫,将门世家的英武之风与达官显贵的威风赫赫在她身 上糅合得天衣无缝。世间女子虽可出仕,却大为吏,为官者凤毛麟角,如她一 般坐上四品高位还能身居要职的,大秦国上下独此一人。这一亮相正如烈阳耀目, 熠熠生辉,其四散的美艳之色犹如锐利的刀锋,竟令人不敢直视看。 「韩大人,吉时已至,还请上轿到任!」 韩归雁平日里总是披甲执鞭骑乘健马,如今换了文官的轿子极不适应。她轻 点螓首时微不可查撇了撇嘴,大踏步地下了韩府前的阶梯,也不等跪在地上的仆 人服侍,自行一掀轿帘躬身入内。 韩家备下的轿子自然足够宽大舒适,韩归雁抬棍弯折声吵得心烦。于她听来, 吱呀吱呀的声响远不及咯嗒咯嗒的马蹄声动听,幽闭的轿子又怎比在马上一路前 行的风景心旷神怡?烦闷之中,只得闭目暗忖:若不是吴郎费心费力取来的,这 京都守备争如不做。哎,在府中无聊还可研读兵法,去了守备府想是迎来送往都 不得闲。早间吏部苗侍郎需得宣读吏部文书,诸官还不敢当着他的面擅离职守, 只怕也就这半日里清静。嘻嘻,吴郎今日须在北城府衙来不得,不知又会遣什么 人来?待到了午间,守备府里可就热闹了,人家正巧去北城府衙躲一躲。 京都守备虽亦属军中,却是个文职,韩归雁心中不喜,却也知这一职位来之 不易,更是吴征一手策划。即便不喜,此前的准备也已十分细心,守备府里上上 下下官吏了然于心。女儿家再如何英武,心思终究变不得,其胡思乱想之处总让 男子觉得匪夷所思。 轿子正行间忽然放缓,引路的家丁大喝道:「韩大人正至京都守备府到任, 何人敢阻?」 「属下奉北城令吴大人之命来此向韩大人道贺,还请通传。」 熟悉的语声虽不凌厉却足够大声,像是刻意发出来让韩归雁听见的。果然韩 归雁心中一喜,当即起身欲掀开娇帘,美滋滋想到:果然吴郎细心,深明人家的 心意遣了瞿姐姐来此。 「大胆!误了韩大人的时辰……」 家丁得了韩峰的嘱咐,恶行恶相地喝斥,却被韩归雁打断道:「瞿姐姐?来 来来,到这里来坐。」 韩归雁见瞿羽湘来此喜不自胜,且她虽是半道拦轿,以吴征行事之天马行空, 只怕半是得了他的嘱咐要抢这一份「头彩」。女将一贯豪气,心思却并不粗疏, 料得今日虽新官上任,贺客大都午间才会上门,至于吏部侍郎苗弘毅也不会自贬 身份早早在守备府门口迎迓,半会提早些许在府堂里等候。如此一来与瞿羽湘 轿内同行又有甚大碍? 「雁儿,啊哟,现下要叫韩大人了。属下见过韩大人!」 韩归雁一身官袍威风凛凛,且新官上任自然是喜气洋洋,更显人比花娇。瞿 羽湘饱受相思之苦,刚至轿内一时忘形竟愣了神,回过神来自知失态,忙像平日 里姐妹淘相处时一般打趣问安。 「瞿姐姐要羞人么?」韩归雁不依地伸出手去挠向闺蜜的胳肢窝,瞿羽湘抵 抗两下便自不敌,压抑着声音娇笑着顺势软倒在韩归雁怀里。 二女在轿中打闹,轿子倒没半分不稳。轿夫皆自「血衣寒」里精选而出,身 强力壮武艺出众,亦是现下身份已大为不同的韩归雁贴身护卫。 已不知经年未曾与心仪之人亲密如此,瞿羽湘娇喘吁吁久久不愿起身,只觉 韩归雁的身躯有力又柔软,淡淡的水仙花香更是宜人心脾,恍惚之中只愿这条路 能一直走下去,没有尽头。 「吴大人遣姐姐来的?可有什么贺礼?」 韩归雁欣喜的声音让瞿羽湘心头一沉,心神亦回到现实。她心中黯然,曾经 雁儿对世间任何男子都不假辞色,如今却是对那个恶人念念不忘。 「是!见了雁儿万分欣喜,险些都忘记了。」瞿羽湘一撩衣袖,取出件火漆 封印的小礼盒。 「嘻嘻,有劳姐姐,人家先看一看。」韩归雁急不可耐地接过,又小心翼翼 地拆去封印,唯恐将小盒弄坏。打开时只见并非名贵珠玉,而是一盒子五光十色 的星星。 以纸折叠而成,每一颗不过小指上一个指节大小,要堆了满盒着实费了许 功夫。韩归雁又惊又喜,手掌掬起一捧小星,才发现其下还埋着一张信笺。开封 取出书信,只见着实不美观的字迹出自吴征亲笔手书,「幸运星」三个大字已将 祝福之愿表露得明明白白,其下的两行四句小诗更不禁让韩归雁扫了一眼便轻声 吟哦起来: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吴韩二人虽各自将第一次交给了对方,自长安回归成都城之后相处极少,连 欢好也仅是忙里偷闲于马上癫狂一番。虽是格外地刺激,却少了几分旖旎缠绵。 每尝念起之时韩归雁不免心中颇有幽怨,此时一见小诗大快胸臆,身无彩凤双飞 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一句更是反反复复念了数遍,爱不释手。相聚少,离别, 心在一起,可不正如诗中所言?所幸随着韩家彻底翻身,此后不必再如从前一般 街头街尾近在眼前却不得见。 韩归雁不由捧着信纸放在樱唇边亲了一口,陡然想起瞿羽湘还在身边,呐呐 道:「叫姐姐见笑了。这个人……就会弄些没用的虚巧东西来哄人。」 挽回颜面般的刻意埋怨没让瞿羽湘翻天的醋意平复半分,她神情落寞勉强笑 道:「妹妹有了心上人,也是可喜可贺之事。」她心中暗骂自己没用,分明想数 落吴征两句,话到唇边一个字都不敢吐露,唯恐惹怒了韩归雁。至于吴征这一份 礼物虽小,她也知极容易讨得女子欢心,那一份飞纵的才气更是自己万万比不上 的,一时间竟有些心灰意懒。 「曾经我们都以为世上的男儿俱是空架子,谁也看不上。其实咱们都错啦, 姐姐年纪也不小,也当找个好夫家嫁人,也好过独自一人。」韩归雁从前与瞿羽 湘无话不谈,自与吴征定情之后观念亦有转变,此刻自然而然地将心中所想说了 出来。 「我可没妹妹那么好命。」瞿羽湘心中发冷,颇觉四肢僵直难受道:「我还 是哪个男子都看不上。」 韩归雁还待安慰几句,一路稳如平底的轿子忽然向左一跳。轿外传来又急又 惊的怒喝声道:「小心!」 「笃」地一声,一只狼牙箭自轿顶射入,又穿过左侧轿窗!若非向左这一跳, 韩归雁与瞿羽湘虽武功高强,但在轿内六识俱受阻碍,又全无防范之下后果不堪 设想。 「韩大人……」轿夫几在一瞬间便放下轿子,自抬棍中抽出隐藏的兵刃四面 戒备。 「无妨!拿人!」 得到韩归雁平安的答复,开路的仆从手一挥,两名轿夫便如苍鹰般跃起,迅 疾地向东面狼牙箭射来的一处三层小楼方位扑去。 韩归雁与瞿羽湘亦快速离开易被当做靶子的轿子。韩归雁面沉似水,俯身在 整个箭头都已埋入地面的狼牙箭处蹲下打量。 「小心,可能有毒。我来!」瞿羽湘自贴身的囊中取出一副手套戴好,提气 用力一拔,只见箭头在日光下闪着幽幽诡异蓝光。二女对视一眼,心中一悚。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当街袭击朝廷命官,还动用了致命的箭枝。韩归雁豁然 抬头,仆从抬手斜指,低声道:「小姐,从那里射来的。」 京都守备府位于南城的秦都大道上,此刻轿子刚自锦绣大街转入秦都大道不 远。宽阔的街道,纷乱的人流,林立的街市楼房。刺客有备而来又藏在暗处,想 要抓人极为不易,且已方才发箭的力道来看,刺客的武功已是上乘,堪称一流高 手。何况毒箭射出,韩家人大声示警,大街上俱是惊呼与四散奔走的人群,连韩 归雁亦觉棘手。 京都重地,此前又已发生过燕国刺客袭击致大秦一众官员伤亡的案件,如今 虽是战事平歇,金吾卫也不敢放松,街道两旁亦有不少披甲的兵丁巡防于此。兵 丁们认得韩归雁,见今日将新官上任的京都守备大人居然遇袭,吓得一身冷汗, 不管不顾地分开人群急急赶来护卫。 韩归雁玉指一点喝道:「停步!立圆环阵!擅动者杀无赦!」 女将久经战事,深知此刻万万大意不得!刺客身份不明,不是韩府中人个个 皆有嫌疑。且兵丁们若是乱糟糟地一股脑儿涌上来,反倒给了刺客可趁之机。更 何况,谁知道刺客有几人? 果然砰砰两声弓弦声再次响起,两只利箭又从西与北两个方位劲射而出。利 箭破空的锐啸几在一瞬便至耳边,可见其实之劲疾。 韩归雁扯着瞿羽湘立定不动,任由护卫们纷纷挥舞刀剑劈落飞袭的弓箭。只 听呛啷之声大作,利箭虽被劈歪了方位,与刀剑交击时却是金铁之声骤响。 「高手!」二女对视一眼,韩归雁不及言,弓弦剧颤之声又起。这一回西 北两处方位各自射出六箭连环,除两箭仍然射向韩归雁之外,其余八箭俱向人群 之中射去。 韩归雁虽安然无恙,人群中却传来连声惨呼,顷刻间数人中箭倒地!百姓慌 乱不已,一时不管不顾地狼奔冢突,更有许奔向围绕韩归雁的金吾卫以寻求庇 护。他们并无冒犯之心,只是本能觉得危险时刻离兵丁们近一些便安全一些,只 是人潮涌动前后推挤踩踏,如何停得下来?金吾卫们不敢擅自伤害百姓,纷纷横 架兵刃隔绝人群,至于口中的吓唬呼喝之声犹如大海中的一朵浪花,瞬间被此起 彼伏的惊呼声淹没。 「退!」韩归雁举手一挥,下令向城门处退去。敌暗我明,若有百姓冲击内 圈更加难以处理。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依仗金吾卫开路,向开阔处行去。至于百姓 们若有死伤一时半会儿也无力顾及。四面八方真传来金吾卫们汇聚而来的呼喝声, 只需挨过这一刻,回头自有人手稳住局面。 弓弦之声响个不停,西北两面的利箭居然也有密集之意。韩归雁心中默数, 料得刺客随身携带不便,箭枝将尽,正左右张望欲指派人手捉拿刺客。南面奔行 的人流中忽然一名相貌普通的灰衣男子自衣袍下摆取出一张小弓,一只短箭。 灰衣人娴熟流畅地搭箭张弓,只见半臂长的一只小弓被他拉得圆如满月,随 即短箭劲射而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短箭离弦便抛下小弓,将身一矮欲隐 没在人群中。 韩归雁不慌不忙,似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冷笑一声:「想走?」一双美眸射出 锐利的目光牢牢盯住灰衣人的方位,同时亦架起取自金吾卫手中的长弓。与吴征 稀烂的弓术不同,韩归雁久在军中弓马娴熟,百发百中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她自 信灰衣人武功虽高,这一箭射去纵不能伤敌,也要逼得他无法藏匿身形。 「不好!雁儿快躲开!」瞿羽湘忽然惊呼一声,想也不想拦在韩归雁身前, 将手中的墨殇朝射来的短箭掷去。 墨殇团团飞舞,带着「笃笃呜呜」的风声精准地砸在短箭的箭尖。只听二兵 相交发出噗地一声闷响,箭尖处突然爆裂喷洒出一团茫茫白雾! 「有毒!快退!」瞿羽湘精通机关之术,又久在公门缉捕熟知暗器之道。这 一箭仅她眼尖,瞧出箭尖上包有一个小包裹,非是以锐利伤人,而是下三滥的手 段!若是落在韩归雁身边才由护卫们击落,难免沾染上毒雾。 韩归雁刚松弓弦不及细看,闻言忙操纵阵型再度反向而退以免毒雾及身。此 刻不见动静许久的东面一排轩窗被推开,八张劲弩于漫天白雾中射出夺命的弩箭! 刺客居高临下,一连串的攻势连绵不绝又来势奇急,显是筹备已久。此刻毒 雾被风一吹漫天飘洒,虽是稀薄了不少对人体的伤害大为减轻,甚至聊胜于无。 可在街心中的韩归雁视线亦严重受阻! 护卫们纷纷大喝着凌空劈掌阻止毒雾靠近,虽听劲弩声响却难以看清。待得 弩箭穿过毒雾时,几已近在眼前! 八支弩箭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发箭之人早早锁定了韩归雁所处的方位,八 箭竟然配合得极为默契,彻底封死了韩归雁逃离的一切可能! 弩弓具有机簧打造不易,虽有距离之限不及长弓射程远,但在近距离下发射, 威力与射速均远强于弓箭。 韩归雁瞪大了美目!她虽与吴征双修之后武功大进,却还未有机会修习《道 理诀》,视线中的弩箭来得又急又快,仿佛死神的镰刀,饶是她见惯了无数次生 死大战也不由瞬间冷汗浃背。 来不及深呼吸平定思绪,更来不及更换手中的武器,韩归雁长臂疾舞,以弓 梢击落最前的两只弩箭!顷刻间只见女将闷喝一声,颤抖的双臂竟拿不动长弓, 随着弩箭一同抛飞出去。 以韩归雁站定的方位,尚有两箭正一射胸脯,一射腰际。而无论她向哪个方 位退避,均有一箭正封死了路径。危急之际,韩归雁身子一轻,一只柔嫩的手掌 扯着她向左侧飞去。 正面的两箭落了空,而封死左侧方位的弩箭闪着要命的寒光,响着破空的锐 声呼啸而至。这一切均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之间,韩归雁紧咬银牙长腿发力一 蹬,只求避开要害莫受致命一击,不想刚扯开她的瞿羽湘顺势翻身在她胸前双乳 上奋力一推,将她向护卫们推了过去。 二女武功均高,可她们动作再快也难以快过近距离发射的弩箭。瞿羽湘已不 及躲避,弩箭的啸声正在耳边,她没有半分犹豫不闪不避,任由箭尖钻入身体带 来撕裂般的剧痛,只知强打精神将一身内外力全数聚于被射入的肩头,死死夹住 弩箭以免穿透身体伤着了韩归雁。 难以言喻的疼痛一瞬间便让她几欲昏死,倦意袭来,双目沉重得抬不起来。 视线的余光里只见弩箭穿透肩头之后无力地落在脚下,心头一松,昏死过去前竟 莫名其妙地想道:原来雁儿的……那么大! ……………………………………………………………………………………… …………………………………………………………… 「什么?」吴征刚离府去北城府衙的半道上,韩家便来人通报了晨间发生之 事。饶是来人精明,第一句便先道:「吴公子,小姐毫发无损!她晨间于秦都大 道遇刺客偷袭,倒是瞿捕头身受重伤且中了毒!」吴征仍被吓得大惊失色! 「你家小姐在哪里?」吴征扳着来人的肩膀急不可耐道。 「在……已回了……韩府……」来人牙关颤抖,肩膀传来几被捏碎的剧痛, 强咬着牙关迸出答复。 「额……赎罪!宜知,重赏!去请祝家主来韩府。」吴征急吼吼地抛下几句 话便施展轻功掉头向韩府狂奔。 韩府门口戒备森严杀气腾腾,看门的仆从见了吴征却速速放行。吴征也顾不 得礼节,随手扯了一人喊道:「带我去见你家小姐。对了,祝家主若来了快请她 进来。」心情虽急切倒也足够冷静未曾失了方寸,还记得不知道韩归雁的闺房在 哪儿。 一路分花拂柳来到韩归雁的小院前,踏过门槛,只见天井里只韩克军与韩归 雁二人坐定,韩归雁的香闺里倒是不时有声响冒出,怕是成都城里最好的名医都 被抓了来。韩克军眉头深锁虎目耽耽,显是对爱女被刺杀一事动了真怒,只是韩 归雁伏在石桌上泣声连连,一时不好离去。 「雁儿,你没事吧。」吴征不及向韩克军施礼,在韩归雁身前半跪着关切道。 「呜呜呜……没事……吴郎……」韩归雁悔恨无极,见了吴征心情宽慰了大 半,可悲伤却全数抒发开来,投在吴征肩头呜咽着低声痛哭。 「给老子看好她!」韩克军在吴征眼前指指点点手舞足蹈,目光凌厉地警告 吴征照料好爱女,但是绝对不可趁人之危乱来。爱女没抱着他哭,反倒对个外人 投怀送抱,老将本就怒火攻心,现下更是想抄刀子砍人! 「韩侯放心。」吴征知韩克军急于去查案,赶忙把照料韩归雁的任务揽将下 来。他只请捧韩归雁肩头,生怕未来老岳丈杀了他祭旗,更怕把他气晕在地。 幸好韩克军的身体远比看起来的健康得!他前脚一走,吴征立刻横抱韩归 雁坐下将她放在膝上,捧起她脸颊擦拭着泪水柔声安慰道:「莫哭,莫哭,你看 看你,漂漂亮亮的眼睛肿得像包子似的。」 「人家没心思说笑。」韩归雁在吴征身上锤了一拳,肃然道:「瞿姐姐为了 救人家……呜呜……不知……不知……」 「她救了你?」吴征心中一惊,二女一同出事,他心思自然是放在韩归雁身 上,瞿羽湘早被丢到天边去。如今听着韩归雁抽抽泣泣,断断续续地将事情始末 详说了一遍,心中不由触动良:「舍了命么?这是真爱啊!」 「她伤得……重么?」吴征心情复杂,虽说瞿羽湘曾向他下过杀手,此刻倒 是怜惜与感谢之意,若是这一箭射在心肝雁儿身上…… 「肩上的血止住了……可是……可是大夫们说她身中奇毒,不知何解……呜 呜……」韩归雁泣不成声。 「莫要慌,我已请了祝家主过来,她神通广大,一定有法子!」吴征的宽慰 之言自己也有些不信,祝雅瞳的确有惊人的能为,可说要连治病救人都会,所学 也未免太过驳杂了些。至于自己也有一身医术,可在当世还真有些发挥不出来。 唯有外伤还能帮帮忙,可血已止住,致命伤可就不在这里了。 「中毒了?」话音刚落,祝雅瞳从院外探出脑袋。吴征焦急之下看她一脸的 神秘莫测,甚至有种古怪的笑意,没来由地心中一定。 韩归雁数次听吴征把祝雅瞳吹上了天,如见救星一般急急奔行上去扑腾一声 跪下道:「瞿姐姐与小女子情同手足,请祝家主万万施以援手……」 「啊哟。民女受不得韩大人一拜。」祝雅瞳闪身避开,仿佛婆婆不认这个媳 妇儿一般。 吴征扶住韩归雁,一脸无奈道:「在下也求求祝家主,还请施以妙手,这个 人情在下担了就是。」 「吴大人求我,那当然要给个面子。」祝雅瞳眨巴着狡黠的眼眸。韩归雁正 掩面哭泣,她嘴角一勾玩味笑道:「旁的人家是不会,但这天下有一种毒至为霸 道,毒性加身之时其余毒药来得再全给它克得干干净净,所谓以毒攻毒,莫过 于它。人家就会解这一种,去看看是不是!」 「啊?」吴征抽了抽嘴角,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至为霸道之毒,再配上祝 雅瞳的脸色,可不就是求死丹嘛?瞿羽湘服过求死丹,这是余毒难侵,因祸得福 了? 当下见祝雅瞳装腔作势显是不愿揭开其中的秘密,他也不便点破,只得强忍 着一肚子笑意扶着韩归雁跟在背后随行,憋得一张脸涨得通红。 推开紧闭的屋门,内里倒有五名大夫愁容满面,正在屋角里低声交谈,屋门 被推开把他们吓了一跳。 韩归雁神不守舍,吴征自作主张道:「你们都到院子外面去,不许靠近。」 大夫们如蒙大赦,告了个罪慌忙离去。 三人一同靠近床边,只见瞿羽湘脸白如纸满身血迹,散乱的云鬓遮去大半个 面容,肩头的伤处已被包缠得严严实实,只是染出的血迹已将绷带晕满。 祝雅瞳翘了翘唇瓣取出一个瓷瓶向吴征道:「我的伤药当更好些,你给她换 上。血流的太,也该换了。」 「哦。」吴征接过瓷瓶,自去取来绷带备好。解开瞿羽湘血污的肩头,只见 一个足有二指粗细的血洞血肉模糊触目惊心。连祝雅瞳亦动容道:「这女娃子强 行阻止弩箭透体而出方造成这么厉害的创口,倒真是硬气。」 吴征不敢怠慢,凝神不去看瞿羽湘肩头下坟起的酥乳,替她敷好新的药粉, 再重新缠上绷带。现下对瞿羽湘厌恶之情去了许,倒有许感恩之心,包扎起 来尽心尽力,其手法之娴熟利落让祝雅瞳暗暗心惊,奇怪小乖乖哪里学来的这一 手好本事。 待吴征忙完,祝雅瞳伸出二指搭在瞿羽湘脉门,闭目细细感应一番,又探了 探鼻息,再翻开紧闭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哀叹道:「这毒没得治……」 「啊……」话音刚落,韩归雁痛呼一声险些晕去,泪雨滂沱而落。吴征抓耳 挠腮对这古怪精灵的美妇无计可施,只能把韩归雁搂在怀里不住安慰。 「她待会儿就会醒来,韩大人有什么话和她说说罢。韩大人还需控制心神, 以免惊扰了她。」祝雅瞳虽含戏弄之心,现下目光深邃,微眯的眼角似勾起了甚 么思绪。 韩归雁倒是心中一凛,若是瞿羽湘醒来又已时日无,见自己哭哭啼啼的样 子只怕要让她立时便去了,她心智坚毅,忙收敛心神。吴征也将手掌贴在她背心, 助她平心静气。 果不时瞿羽湘幽幽醒来,无力睁开的双目虚弱不堪。她目无余子,只看着 韩归雁动了动唇,几不可闻唤道:「雁儿!」 「姐姐,雁儿在这里。」韩归雁抽了抽鼻子跪在床前,强笑道:「没事了, 姐姐没事了,醒来便好。」 瞿羽湘微不可查地晃了晃头,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闭上双目,连说话的力气 都无。祝雅瞳伸指如风在她身上连点了几处大穴,又以掌按住丹田渡入一股内力 后道:「我们先出去,她再歇会儿便有力气了,你们好好说会子话。」 吴祝二人踏出房门,祝雅瞳忙拉着吴征贴在窗外,一脸好奇。 吴征无奈轻声道:「你……哎哟,真拿你没办法。」他当然想与韩归雁分说 明白,可求死丹是祝家主之物,这个秘密不得她允可轻易说不得,也是无法可想。 「怎么?我骗人了吗?」祝雅瞳眼波流转,似嗔似笑地横了他一眼。 「额……那倒没有!」美妇每句话都没骗人,是中了无药可解的毒,哪来的 骗人? 「就是!」祝雅瞳脸露得色,却又分说道:「刺客的毒不知是什么,不过你 放心,没有求死丹厉害。现下两种毒性正在体内交锋,她的伤又重是以虚弱得很。 我刚给她渡了一口真气,过一会儿便能好些了,其后慢慢调养当是无碍。」 「哎。那……我代雁儿谢过祝家主!」此事前因后果一想,吴征越发觉得哭 笑不得,恩怨难分。 「嘘……噤声,你不想听听她们说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瞿羽湘是个蕾丝边,自己觉得快死了醒来定然就是一顿天不怕 地不怕的表白,不过……还真的挺有意思啊!不知道雁儿听完又是怎生一副模样? 糟糕,莫要以死相救,真换来雁儿对她动情可要大大不妙。吴征不善地望向祝雅 瞳,莫非你一开始就打着这个鬼主意?本官找喜欢哪个女人你凭什么来管? 不到半柱香时分,瞿羽湘又悠悠醒来,只觉肩头剧痛,喉头至腹中犹如火烧, 虽是难受至极,比起当日求死丹发作时倒要好上不少,她呻吟着道:「水……水 ……」 「瞿姐姐慢些。」韩归雁早已准备停当,当即以面巾沾了水放在她唇边一挤, 几颗水珠子顺着唇角润入口中。 瞿羽湘神智渐复,她自觉已中求死丹,现下又中奇毒,这一条命无论如何是 没得救了。此刻韩归雁一只长臂绕过她头顶搭在两肩,成一个虚抱之势。瞿羽湘 只觉现下正是一生之中梦寐以求,她自知必死生无可恋,惨然一笑道:「雁儿… …你没事便好……姐姐不成啦……咳咳……」 「不会的,姐姐不会有事!雁儿定然会把姐姐的伤治好,姐姐还要陪着雁儿 一生一世的……」韩归雁强忍哭音,说得极为辛苦,也顾不得措词。 「真的么?」瞿羽湘闻言大喜精神居然一振,双目直勾勾地望着韩归雁道: 「雁儿抱着我,抱着我……」 韩归雁抬手小心地穿过瞿羽湘颈后安慰道:「人家抱着姐姐,莫急!」 「我……好高兴……」瞿羽湘一脸欣慰满足,她刚醒来精神不济,方才激动 下更让脑中昏昏沉沉的,自顾自低语道:「我早就想这样躺在雁儿怀里了,让雁 儿抱着,好好地疼人家。人家……一直想做你的妻子……照顾你一生一世……」 不说韩归雁愕然得回不过神来,祝雅瞳险些笑翻在地,吴征都差点打个扑跌: 「我勒个去!这特么是什么鬼?还以为这个拉拉是个铁t,没想到是个小p?」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九章 弓开如月 祸福相从 -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十章 此间一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十章 此间一途 天似囚笼 第十章此间一途天似囚笼 瞿羽湘推心置腹,屋内的谈话再听下去不免有窥人阴私的失礼之嫌。祝雅瞳 心满意足,遏制下好奇与玩闹之心,及时收手与吴征一同在小院内坐定等候。 「心情好些了?还躁不躁?」祝雅瞳单手支颌笑问道。 「好了!」吴征抹了把额头汗珠,这么一折腾倒真是平静许。是否救回 瞿羽湘的命或许于韩归雁而言极为重要,但整件事来看,更重要的是刺客何来。 「我得了信已令人追查下去,不久当有回音。韩家那边想来也是人手尽出, 你们圣上要是得知新任的京都守备开府第一日便遭刺杀,怕也要龙颜大怒。你呀, 稍安勿躁。」祝雅瞳心知吴征再如何成熟冷静,爱侣遭袭也要心动神摇,遂将局 面铺陈开来关说分明。 「圣上何止龙颜大怒……」吴征甩了甩头,为韩归雁死里逃生安心之余,也 不由庆幸刺杀未曾发生在北城。这一回要引发的可是雷霆怒火,南城的一票官员 简直是霉运到家,躲都躲不开:「我倒不担心这个,南城的事情怎么都牵连不到 北城来。」 「你担心……或者说难过的是自身力量不足?」祝雅瞳见吴征神情有些落寞, 她对爱子了解甚深,打趣开解道:「拙性走后,看来你比我还更想他。」 「是啊……大师在时我总觉得他太过世故,不满颇,还有些瞧不起他。现 下他不能帮我,呵呵,仿佛被人绑住了手脚,甚么事情都做不了。」昆仑派可用 之人全被分作两边,部分留守山门,大驻扎凉州助奚半楼打点政务。吴征无奈 摇头道:「凉州满目疮痍,师尊那边更缺人手也是无可奈何。我这里两手空空, 若非家主一路帮衬,怕是一事无成。」 「我还会帮着你,只是,你也是时候收些人手啦。」祝雅瞳抬手向韩归雁香 闺一点道:「她很不错,云龙门也很不错,想些法子收服了当有大用。男子汉大 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非常之时,手段只有成与不成的区别,可没甚么高雅 与下三滥之分。我此前倒一直没发现,你性子里还有慈悲的一面。」 「慈悲?咳咳。」这不是笑自己圣母心么?吴征自嘲地笑笑。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亦在江州荒园初次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吴征的所作 所为不算呆板。随机应变,机巧百出向是长辈们对他的评价。可他难以言明,或 是让人不好理解的正是内心深处前世的残留。例如对顾盼,世间十四岁的女子莫 说成亲,连已生子的都比比皆是。小师妹与他不说是否情投意合,至少是青梅竹 马感情甚笃,可吴征自始至终刻意与顾盼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除了《道理诀》,吴征还想保留着些自身独有的东西,譬如不碰幼女,譬如 不狎妓,也譬如人生而平等之念。他不喜瞿羽湘,但吴征恼恨起来会提刀直接杀 了瞿羽湘,也不会毫无节操地玩弄与凌辱。 或许在当世人的眼里,这是一种古怪的慈悲,但在吴征的眼里,已是他存留 不,也是必须坚守的东西。 自从瞿羽湘在浮山上悍然向吴征出手被制服,她的结局已然注定,想要留下 一条命又不牵连云龙门,只能死心塌地地归顺。吴征迟迟未曾动手,只是心理关 始终未曾过去,是以始终拖着迁延至今。 「两权相害取其轻?也不算害吧……」吴征暗自思量:「初来成都城之时还 盘算着这一天,事到临头反而犹豫了?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啊!」 吴征抿唇似下定了决心,向祝雅瞳道:「你认为这么做她就能放下妒念吗? 赎罪,实话实说,我觉得女子一旦妒恨起来大蛮不讲理,难保她日后又不起杀 心。」 「你是不懂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呢?还是只想确认些事情增强信心以做决断?」 祝雅瞳正容道:「其实选择没有好与坏,只有时机是否适合与是否需要。缺什么, 自就去找什么,这些道理你当很清楚!还在犹豫不决是否心中还有什么想不透的 心魔?」 「我有些奇怪的顾忌,哎,什么都瞒不过你。」吴征垂首下定了决心道: 「我去试一试罢!也当作突破心魔?」 「那能不能把你的决断先告诉我?」祝雅瞳媚目连眨,配着她手托香腮的动 作,俏皮可爱得令人心动。 「不要嘛,人家有点害羞……」 「去去去,一边儿去,真烦人!」 「哈哈!今日之前,我终是要寻机杀了她的,今日之后么……她害我一次, 又救了雁儿一次,恩怨便算是扯平了吧。现下正是事之秋,用人之际唯才是举。 她武功不错,借其牵线搭桥若能使云龙门为我所用更是一大助力,这个这个,长 得也挺不错……有点儿奇怪的癖好想些方法应也能解决。这个答复够坦诚了么?」 吴征明知会招来祝雅瞳的嘲讽还是据实而言,其中的复杂心思连自己也说不明白。 「随你去。想得透彻明白了便不要犹豫,旁人的东西终不属于你,只有握在 自己手心里的东西才稳当。」祝雅瞳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道:「本月的解药就早 些给她罢,正巧给你找个好借口。我先行一步!」 吴征接过瓷瓶,目送祝雅瞳款扭腰肢离去,心头却有些郁闷:「情绪毫无波 动?那就是纯为了利益交关不是喜欢我了?也是,她那样的女子怎能看得上我, 自作情了。只是这天底下……不知谁才配得上她……」 祝雅瞳吴征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怀之意,他不免飘飘然自鸣得意;绝世的美妇 又是人间绝色,吴征披在贵公子外皮之下那颗屌丝的心又怎能不被这股惊人的魅 力所吸引? 自嘲笑笑抛去不切实际的想法,吴征推开韩归雁的闺房门轻轻入内。祝雅瞳 赠与的内力应是消失殆尽,瞿羽湘又沉沉睡去,面上略锁娥眉尽显凄苦之相,又 带着些如释重负的轻松。 韩归雁泪珠不断,正坐在瞿羽湘身旁不停拭着眼泪,啜泣之声虽已刻意压抑 仍止不住,羞红的脸颊哭得梨花带雨。英武的女将鲜少见如此脆弱。 「雁儿莫慌,我能救她。」吴征搂住韩归雁肩膀柔声道。 「真的?」韩归雁娇躯抽搐振开吴征的怀抱,失声惊呼。 「能。方才我苦求祝家主讨来一颗丹药,她体内的毒性无忧。只是这颗丹药 并非解毒之用,而是以毒攻毒。她现下的毒能解,日后却需定时服用解药,否则 发作起来更加苦不堪言。你看呢?」吴征不愿欺骗韩归雁,只是与瞿羽湘的恩恩 怨怨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现下暂且让韩归雁宽心,日后再细细分说就是。 「那也要先服下解了燃眉之急再说!保住一条命日后也好做计较。」韩归雁 迫不及待伸手要抢吴征手中的瓷瓶。 吴征手臂一晃不肯就范,笑道:「莫急,她现下暂无性命之忧。方才的话我 听见了一些,她若好转你怎么办?」 韩归雁一张俏脸「腾」地通红,竟不敢直视吴征的目光扭过头去讷讷道: 「你这坏人,私房话儿也偷听!」 「声东击西?好计!下一招是瞒天过海还是和稀泥?」女儿家最善在说正题 时顾左右而言他,将事情的本质转移到是否偷听等等等等小事上来。吴征虽知韩 归雁一心属他,还是忍不住调笑。 「你……你先救人!都甚么时候了!」韩归雁无话可说,连抢吴征手中瓷瓶, 只是心神不宁又羞又怯出招全无章法,被吴征轻松躲过。 连连落空,韩归雁恍然大悟吴征的用意! 瞿羽湘的告白犹如惊雷般响亮,韩归雁惊诧莫名。若是从前她当毫不犹豫地 拒绝,姐妹之情怎可与「男女之情」混为一谈。可瞿羽湘命在旦夕,又全因救她 所致,这句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在韩归雁的心里也未曾当做一件大事,当做有 些胡闹,且瞿羽湘也是女儿身,就算真是喜欢她,与她再怎么搂搂抱抱,至只 是过分亲昵,远比不上男女之防。 可对吴征而言却是大事。瞿羽湘一番情意绵绵的告白,已成吴征的情敌。若 得不到韩归雁明确的答复,吴征可不愿给自己惹下大麻烦,世上少有人会大发善 心主动去救个情敌。 想通了此节,韩归雁坐在吴征膝弯,将头埋进他胸膛道:「吴郎,你的雁儿 心只属你一人,旁人也入不得我眼,你当知我心意。瞿姐姐怕是伤重一时糊涂说 些昏话,即便不是,她与雁儿情同姐妹也止于姐妹。莫说同是女儿身,她便是个 男子,我与你定情在先,断不会移情别恋。她与我有救命之恩,然恩与情不可混 为一谈……」 说到此处词穷,忽然起身揪着吴征的衣领道:「你个坏人!哼,天底下喜欢 我的人了去啦,还差瞿姐姐一个?人家很差么?」 「吧唧!」吴征忽然凑唇而上在女郎脸颊边狠狠吻了一口道:「有这句话我 就安心啦,就怕你重情义,救命之恩舍身相报,我若是把她救了回来岂非给自己 找麻烦?」 「人家又不会不识分寸!哼!安心啦?满意啦?快些救人!」韩归雁鼓着腮 帮子嗔怒不已。 「你先出去,祝家主吩咐救治之法不可外传。」吴征勾了勾韩归雁娇俏的鼻 梁,见她一脸狐疑不放心又道:「放心,我既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害她。不久后或 许宫中也会来人,你得拦着莫要让人进来。」 韩归雁虽有疑虑,一想吴征不会骗她,也不至于如此没品非要与瞿羽湘为难, 毕竟是救命恩人,方点了点头道:「你安心救治瞿姐姐,万万就救她回来。」 「那是自然,万无一失。」 劝得韩归雁放心离去,吴征稍候片刻估摸她去的远了,才坐在床边忽然发声 道:「你还要装睡久?」 昏迷沉睡中的瞿羽湘悄无声息,吴征哂笑道:「瞿捕头,本官给你治伤得脱 衣服,不管你听不听得见先行告知一声,得罪莫怪。」 狼爪刚伸,瞿羽湘豁然醒转,恶狠狠地瞪着吴征道:「不许碰我!」她一身 伤后软弱无力毫无阻挡之能,幸亏吴征也未做小人。瞿羽湘放下心来目光一黯, 凄然道:「你杀了我吧。这条命赔给你便是了!」 「张嘴!」吴征自瓷瓶中掏出丹丸放在瞿羽湘唇边。翠绿色的丹丸四散着扑 鼻的药香,映在她缺乏血色的唇边亦显美观。只是瞿羽湘心丧若死充耳不闻,吴 征伸手捏在她脸颊一捏,借着双唇骤分之时塞入丹药又合上她牙关,硬生生将丹 药喂入。 「好话不听非要用强才肯就范么?」吴征坐直身子施施然道:「你暗害本官, 当是欠本官一条命。不过你今日救了雁儿,也算还了一条。一命抵一命,咱们两 相扯平。日后本官不会将前事与你为难,你也休要想以救命之恩要挟雁儿。两不 相欠,我杀你干甚么?」 「谁要你来做好人!我要你的命和救雁儿没有干系,不要你来抵还。」瞿羽 湘越看吴征越不顺眼。方才她只是装睡,吴韩二人之言全数听在耳里。雁儿心如 铁石,连救命之恩都不能稍动半分,大发的醋意已是散得满屋皆酸,恨不得现下 便咬死吴征。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与本官何干?」吴征嗤笑一声嘲弄道:「你现下是 在为难雁儿,本就是段畸恋,怎地说得大义凛然似的。做错了事情说你两句还不 成了?」 论口舌之灵便瞿羽湘差了老远,索性闭目不言来个不理不睬。 吴征一拍双腿起身道:「好心好意救你性命招来顿骂,想教你两招能亲近雁 儿的办法又不想听,得,走了!」 「什么?且慢!」瞿羽湘急忙睁眼见吴征起身要走,一时竟忘了身上伤痛奋 然伸手要拉。这一下用力极大猛地扯到伤处,登时发出一声痛呼。 吴征心知雁儿二字对她是百试百灵,也想不到能如此激动,回身时已闻扑腾 闷响。原来瞿羽湘发力时竟连上身都已探出床沿,以她目前伤势之重全然支持不 住,竟从床上滑落下来,额角重重磕在地上。 「你不要命了?」吴征怒骂一声,又好气又好笑,亦感这一份爱意情真意切。 剧痛与脱力让瞿羽湘气息奄奄,吴征揽住她肩头轻轻一提放在床上仰天躺好。 见她疼得牙关打颤,肩头的伤处又渗出汩汩血迹。 祝雅瞳赠与伤药后并未讨回,余者正是要给吴征使用。吴征伸手解开瞿羽湘 肩头绷带结扣,她娇躯一抖又是挣扎要起。 「你再乱动一下或是乱说一个字,我即刻掉头便走,休想我再说半个字!」 杀手锏一出,瞿羽湘虽极为繁恶他靠得太近,也只得闭目强忍,再不敢动弹一下。 吴征七手八脚地解开绷带重新敷上伤药,口中絮絮叨叨不断:「好端端一个 美人儿,喜欢你的男子不少罢?偏生要喜欢女子,暴殄天物!一身脾气又大又臭, 本官倒了八辈子霉碰到你个脑子有毛病的。想要本官的命,本官还得巴巴地受人 之托给你治伤,娘的还不领情。真想一掌劈死你一了百了。」 瞿羽湘被他骂得惨烈一句话也不敢回,气得七窍生烟,只是吴征这一打岔, 肩头绷带扯开淤血重又撕裂伤处的剧痛倒轻了不少。 一摊子处理下来,吴征也冒了头汗,索性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肆无忌惮地打 量尚未盖上的肩颈。女捕快向着公服也掩不去骄人身段,近距离观瞧下只见肌肤 欺霜赛雪白得几乎透明,平躺着亦傲然坟起的胸脯极为豪阔,即使一身血污又脏 又臭,丽色仍拔群出众。 「现下能不能好好说话?」吴征冷然问道,见瞿羽湘依旧闭目不言,无奈敲 了敲额头道:「本官问你,你就答。」 「能!」瞿羽湘又气又恨,几从牙缝里迸出字来。伤痛时虽气急攻心,也记 起吴征机变百出,虽心里死不承认,实则对他所言的方法万分期待。 「成!方才的要求依然做得数,别和本官甩脸色!」吴征警告了一句,才缓 缓道:「你喜欢雁儿本没有错,错就错在有了非份之想。这个错怨不得旁人,也 影响不到旁人,唯独倒霉的就是你自己。你且想想,其一,雁儿已钟情于我十分 相得,你现下想介入谈何容易?其二,你又与雁儿一般时女子之身,大违世间常 理。莫说什么你是,雁儿可不曾对女子动什么情欲之念。二者相加,难上加难, 是也不是?」 「是!」 「那便是了,你说什么想嫁与雁儿做她的妻子,那是想也休想……」 「你方才说教我的……」 「本官说完了吗?老爱插嘴!本官方才说教你,教你什么?」 「教我……亲近雁儿!」 「是了,本官说的是亲近雁儿,可没说教你做她的妻子。本官向来不打诳语, 你莫要胡乱怪罪。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只是想亲近一番,还是必定要 做她的妻子?」 瞿羽湘闻言顿觉失望,心头也迷茫无比。她单恋韩归雁之情向来深埋心底, 从未如今日一般开诚布公地谈论。吴征之言虽难以接受却又字字属实,这一份情 感不仅错漏百出,连自身也不明白想要什么。必定要做她的妻子?那是最好!只 是想亲近一番?退而求其次也是心中所望。 「我不知道!」 「呵呵,本官就知你不知道。你可想清楚了,若是必定要做她妻子,那是想 也休想,若只是想亲近一番,本官倒有个办法。有,且仅有,唯一的办法!」 「是什么?」 「行,你现下闭嘴听我说完!」吴征厚着脸皮细说一遍,瞿羽湘听得目瞪口 呆,眼里射出的难过反胃与鄙薄之意一览无余。 「我知道你很生气觉得我心怀不轨有意为之,甚至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 然而你没有资格生气,现下的局面是谁人造就?一时冲动的可不是我!我一直想 找机会杀了你永绝后患,你当很难么?且你犯下大错,当知你一人担不起,连云 龙门十有八九也要遭殃!偏偏你又救了雁儿。咱俩掉个个儿,你当如何自处?」 吴征靠在床头寒声道:「你长得虽不错,比起雁儿可差了些,性子我也不喜。务 须自以为奇货可居,于我而言你的美色可有可无。只不过是你救了雁儿,我替她 考虑不得不找一条保下你命来的办法。有,且仅有,唯一的办法。你光顾着生气, 可曾冷静想想除了你那异于常人的变态癖好,这法子哪一处不是两全其美?至于 你不好接受也罢,觉得恶心难受也罢,我只想告诉你,世上没有任何事可凭空而 得,你久在京兆府当差不会这点道理都不懂罢?」 「这事不忙,好好养伤莫要作践自己,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雁儿会很伤心。」 一言而毕,吴征跳下床头也不回地离去。 ……………………………………………………………………………………… …………… 皇城里金銮殿,秦皇高坐龙椅俯瞰众生。随侍在旁的中常侍屠冲不时提笔记 下群臣的议论,年事已高,无论是秦皇还是他都觉日渐力不从心,若不落于纸面 已常有疏漏之事发生。 一名小黄门从侧门入殿,远远朝屠冲打着招呼,状甚焦急。屠冲忙上前接了 奏报迅速通览一番,面色丕变。此事来得又急又突然,让人心惊肉跳,当下不敢 怠慢,来到金阶之下跪地高举奏折尖着嗓音道:「陛下赎罪,臣有要事启奏。」 屠冲侍奉秦皇年,早已「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谒赞不名」,甚至不需大 礼参拜。见他郑重其事,秦皇亦微有心惊道:「屠爱卿奏来!」 「卯时中,新任京都守备韩铁雁入守备府到任途中,于南城迎仙巷处遇袭。 金吾卫即刻赶到,韩守备安然无恙,北城府衙捕快瞿羽湘身受重伤,百姓慌乱中 互相踩踏,死者八人,伤者约五十余。现京兆府正全力安抚百姓,刑部、金吾卫、 京兆府精英俱出缉拿刺客,查明实情。」 平日里若有大事,朝堂上常会响起惊呼之声,也难免有嗡嗡的交头接耳声。 可今日屠冲奏报已毕,大殿上静悄悄的,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沉重呼吸声。霍永宁, 蒋安和,胡浩,俞人则等人俱都低头不敢望向龙椅之上,遑论他人。 「咳……咳咳……」大殿上传来揪心的剧烈咳喘之声,屠冲可以想象圣上的 震怒又不敢去想。此刻不得不抬头向暴怒中的秦皇目视提醒莫要太过激动气坏了 身子。 「于……之群!……汤兴平!」良久之后秦皇方喘匀了气,率先低咆吼出两 个名字。 京兆尹于之群与执金吾汤兴平屁滚尿流地滚爬于地颤声道:「陛下,微臣在。」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给朕去查!速速去查!滚!」秦皇用尽全力咆哮的怒 声回荡在金銮殿上,吓得于之群与汤兴平再度屁滚尿流地滚了出去。 发泄了一通,秦皇不知是用尽了力气还是暴怒过甚,靠在龙椅之上闭目养神 颇见萎顿。大殿之上无人敢发声,群臣只得静候秦皇恢复。 「屠冲,传朕的旨意:韩铁雁与国素有大功,今遭逢暗算,朕心甚痛。天佑 大秦不损良将贤臣,特赐乌金软甲一副,着韩守备于府中歇息十日。瞿羽湘英勇 无惧力斗刺客,着其安心养伤,伤好后仍复京兆尹总捕头一职,你亲自去一趟, 代朕好生安慰嘉奖,带上太医同去。」 「臣遵旨。」 屠冲急急忙忙快步去了韩府,秦皇疲累不堪语声弱了许,所幸大殿是能工 巧匠打造传音极佳,群臣俱能听得清清楚楚:「朕心甚痛……诸位爱卿,朕心甚 痛啊!京师乃国之根本却屡屡动乱,还有谁,能为朕分忧?」 群臣低头,霍永宁却仿佛有感应似的忽然抬头,正与秦皇射来的目光对视。 他摇了摇头示意不是他做的,出班奏道:「陛下宽心,京师如今巡查甚严,来往 人员俱有记载,料想袭击韩守备者当是一群不要命的流寇毛贼,翻不起大风浪。」 「喝!原来如此!」霍永宁虽得秦皇密旨,筹划剪除吴征羽翼令他做孤臣, 但既示意尚未动手,话中所知的流寇毛贼当是说怀疑暗香零落了。 暗香零落是前朝余党一事仅有少数人知晓,霍永宁说得隐晦,能听明白的也 只那几人而已。秦皇心中也已有判断,以霍永宁做事的周密严谨,哪会动用如此 简单粗暴余毒无尽的蠢方法? 秦燕两国交战方止,刺杀韩铁雁也是不智之举。何况秦国吃了一次大亏,新 上任的京兆尹于之群不敢稍有放松,对在长安的燕国人等排查甚严。即使如祝雅 瞳身份超然也免不了时刻被人盯视,连带祝家也被严加监管。这种状况之下还要 在成都城搞风搞雨,即使强盛如燕国也做不到。 排除了霍永宁私下动手与燕国刺客,剩下的只能是贼党! ……………………………………………………………………………………… ……………………………………………………… 「你也这么认为?」吴征听完祝雅瞳丝丝入扣的分析之后,依然有些不可置 信道:「雁儿也这么说的!」 秦皇遣去屠冲尚未得知完整的信息,吴征已从韩归雁处了解得一清二楚,他 的疑惑与恐惧正是来自于此。 「第一波袭击过后,赶去拿人的两名血衣寒无声无息地死了。血衣寒俱是百 战老兵最擅于混乱之中取事,能轻易取他们性命的必是高手!此后分进合击,其 间杀伤百姓,示我以弱,俱是为了人群中带着毒药的那一箭。最终便是要命的八 支弩箭了,我想不通成都城排查如此严密,弩弓是哪里来的?自始至终,刺客计 划周密层层推进,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回想起来非是所见的简单,吴郎可还 记得在凉州遇袭之时,我手下的铁卫精骑折损了近五百人!那一定是某种罕见的 军阵,不是瞎冲锋的散兵游勇!」 「她正逢其事,那时或许当局者迷,现下也该想得明白透彻。她是大将之材, 推论当比我的更加精准些才是。」祝雅瞳提笔做注将韩归雁的推测加上,神色罕 有地郑重专注。 「弩箭自何处而来或是关键?」陆菲嫣一脸忧容,暗香零落的能耐出乎意料 地大。这一场刺杀比之此前燕国的刺杀规模与声势俱要小得,可惊险之处犹有 过之。弓箭之物寻常猎户家都有,但弩弓以机簧发射打造不易,且无论历朝历代 具备大杀伤力的弩弓在民间俱是绝对禁止之物,除了军中,暗藏弩弓者以谋反论 处:「数量惊人的高手,军阵,弩弓,还有提前周密的谋划。为何此前剿灭奇罗 山贼党又略容易了?」 「敌暗我明,一切的问题都在此处。看来此前与孟前辈计议时发动武林同道 共缔盟约之事已刻不容缓!」吴征猛地一攥双拳:「任由状况这么下去,后果难 以承受。」 「还不够,江湖人士固然要用,三国朝堂也务须要重之才可。你们且等等。」 祝雅瞳返身回屋取来一卷书册递与吴征道:「你看这些人够么?」 书册上全是名姓,其上标注着各自的长项,武功品级,性格特质,甚至已编 制入组,共有二十组一百七十余人。 「这是?」吴征通览一遍不明祝雅瞳之意,暗道莫不是要把这么人送给我? 还有这种好事? 「暗香零落我在燕国时也了解过一些,。这帮贼党无恶不作,但相较之下在 燕国犯过的案子以孟永淑一事最重,且此案过后丘元焕调用官军清扫,贼党必然 元气大伤。我原本以为他们不过如此,不算太放在心上。这一趟来了大秦,尤其 是与忧无患动过手之后,我始终心神不宁。无知者无畏,如今了解越,越觉贼 党深藏地底还不知有少能耐。」祝雅瞳秀眉深蹙目放寒光,连喘息也急促起来: 「贼党行事令人难以捉摸,忧无患既知我在秦国仍毫无防备,这里头定然有什么 我等未知的缘故。且我想来想去,天底下从没出现过忧无患这么一号人物,突然 在秦国出现,结合昔年燕国贼党被清剿之事,贼党的老巢更有可能在秦国。结合 近来局势之动荡,或许这干包含祸心的贼党已不想再藏下去了?贼党不灭,遗患 无穷;忧无患不死,我心难安!」 不唯大秦皇帝年事渐高,燕国皇帝的身体也不好,盛国又积弱已久改变不了 大事。三国之间征战难休,世间流言纷纷俱是不寻常的味道。暗香零落若要搞什 么动作,可谓百年不遇的大好时机。 「现下我也不知够不够,你定下的人手当已考量完备,我怎敢胡言。」吴征 将名册交还祝雅瞳。 「嗯,当是缺漏不。待人手到齐我们再试试看。」祝雅瞳对吴征露出个赞 赏的目光,关键时刻不随意发表意见不懂装懂,也是个极好的品格与能力。 「什么时候能到?」 「早则一月,慢则再半月就到。」 「啊?这么快?」 「你忘了我虽在大秦,长安城的那位祝家主现下才该当光明正大地来成都么?」 祝雅瞳笑意妍妍挥了挥书册道:「这些人都是长安祝夫人的护卫随从,嘻嘻。」 「额,真忘了。只是一个半月也太快了……」长安至成都行程遥远道路难行, 如此强援能在月半时间里赶来也是意外之喜。 「轻车简从,沿途补给即可。」祝雅瞳说得轻松愉快,实则若无祝家这一份 财力与遍布天下的据点实难做到:「我也约了几名天阴门的师妹来此,高手不嫌 。月玦也来,你们见过的。」 话虽如此,吴征心情却未有放松。祝雅瞳这等人物的郑重其事愈见形势之严 峻。 ……………………………………………………………………………………… …………………………………………………………… 长安城皇宫御书房里,冷月玦一身月白衫子朝着燕皇盈盈下拜:「民女冷月 玦叩见陛下。」 「平身吧。」燕皇屏退了左右。比之吴征离开长安不过一年时光,栾广江面 色更见苍白,连身形都瘦了许。身体上的苦痛让他倍受折磨,精力越发不济。 他停下手中笔杆,紧了紧身上的皮裘问道:「你说有要事,速奏来。」 「非民女有事!民女接到义母香凡夫人传信,吩咐务必亲手将书信面呈陛下。」 冷月玦呈上书信又道:「义母言道:事关国之根本,陛下请慎严以待。」 「哦?」燕皇吃了一惊,他的记忆里祝雅瞳未有措词如此严重之时。他一抿 薄唇取出书信细观。 「臣妾二品诰命香凡夫人,叩首百拜。去岁末,臣妾意外发现暗香零落贼党 犯案,遂着家仆跟踪查探。其事有不寻常之处,臣妾深感事件重大一路探访深 究,暗中跟随入秦成都城。…………是夜于浮山之顶遇一神秘蒙面人,自称忧无 患,武功卓绝,臣妾不能一鼓而擒。纵皇夜枭追击之时,忧无患乘异禽而逃。异 禽羽色黑黄相间,鸣若兽咆,已确认为豹羽鵟无疑。忧无患疑暗香零落贼首。前 朝崩塌年,不想余众隐于市间且已成气候,秦皇处臣妾已面见禀告,不日当有 秦国大臣出使长安。陛下当着精干臣子严查,时不我待,务使国之根本动摇也。 慎之,慎之!」 自秦国使臣离去,祝雅瞳便在祝府之内称病不出许久未见,不想已然悄声无 息去了秦国。栾广江知晓她对爱子珍逾性命,所谓对贼党的意外发现怕不是在长 安,在成都更为可能。 栾广江对此并无意见,吴征这名私生子他顾不上,但阻挠其母的爱子之心也 太过分了些,至少在目前为止,他还不愿与祝雅瞳正面起冲突。且这一点正是他 拿捏祝雅瞳乖乖就范的重要把柄,世上有吴征,祝雅瞳便有顾忌。她若有任何风 吹草动不臣之心,燕皇只须放出风去吴征是他与祝雅瞳的儿子,秦燕两国便再也 容不得吴征。彼时天下之大再无吴征容身之地。若世上没了吴征……谁也不能保 证这个女人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事情。她已经做过一次,结局是祝家满门遗老于 世间消失。 「听闻你也要随祝家商团去秦国?」栾广江在身边的火盆中焚毁纸页,旋即 提笔写信。 「是,义母令民女随同商团一同前往。」 燕秦两国一场大战各自伤了元气,国与国之间在不能互相吞并之前,利益永 远都被摆在第一位,且燕国北方与草马黑胡大战在即,也急需修复与秦国之间的 关系。祝雅瞳的商团正是最佳人选!流水般的银两比其余大臣出使的空口白牙要 有效得。 「朕也有一封信,你亲自交予香凡夫人。绝不可为第四人知晓!」秦皇写毕 随手一挥,轻飘飘不着力的薄纸犹如有了生命一般准确飞落在冷月玦手里。 未着火漆封印,甚至连信封都没有。冷月玦错愕一愣,抬头远远打量着埋头 书案的燕皇,又等了片刻没见回音,终于恍然大悟,当即展开纸页细观默默记忆。 「陛下,民女记牢了。」 「背诵一遍!」 「啊?这……」 「朕恕你无罪!」 「遵旨!香凡夫人见安,久而未见不想卿立此奇功,朕心甚慰……」冷月玦 一字不差地背完,又未等来回音,想了会儿才依样画葫芦将手中信纸烧去。 「嗯,你跪安吧。」 「是!民女告退。」 离开御书房,冷月玦抹了抹额角汗珠,病体羸弱的燕皇所带来的压力出乎意 料地大。而她眼中更是许不耐,似乎虚头巴脑讳莫如深的对话方式让她疲倦又 厌烦。这一趟她不愿来,可又不得不来,祝雅瞳待她一贯照拂甚,她的吩咐不 能不听。另一个则是要单独暗中面见圣上,可依托的天阴门弟子除了她也别无旁 人。 「师尊与义母之间越发不睦了,哎,真真叫人难以自处。这一趟去成都不知 又有那几位师叔能随行。」冷月玦心中暗道,心情忽然转好,竟得意地环视皇城 一圈。 夜色之下的皇城仍富丽堂皇,星光辉映之下亦闪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可四周 林立的高墙像一个巨大的围笼,身处其中虽不比囚室窄小潮湿的难当,可终有边 界。冷月玦在破落的冷家长大,此后拜师天阴门,可说自小起所处之地仅是冷家 与天阴门二处。当世的女子大如此,原本性子寡淡的冷月玦也未介意,一切自 栾楚廷欲纳其为妃起,平静与清净便被打破。冷月玦无处可逃,长安虽大,皇城 虽贵,对于腻烦于其中的人来说,亦只是个大些的囚笼。 「再有十日!听说川中天府之国沃野千里,人情风物俱大异长安城。平原之 外还有险峻奇山异水,峨眉亦是佛宗圣地。这一趟去了大秦该当些时日才好。」 冷月玦垂头缓步跟在一名小黄门之后向皇城外走去。 「冷仙子?好巧!」转出御书房的院门,燕国太子栾楚廷一行正过此间。夜 色虽浓,娇小的白衣丽人仍被他一眼认出。 冷月玦正心潮澎湃,见状面色仍是寡淡无情,只是下拜行礼:「民女冷月玦 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免礼!冷仙子何故深夜到访?」 栾楚廷顺势上前搀扶,冷月玦迅速起身,不经意地退后两步又抖袖抚平裙摆, 让栾楚廷落了个空。 「民女不能说,殿下见谅。」夜色已深,本该在后宫中的太子却出现在此处, 远不是一个好巧便能说得清的。太子的耳目遍布宫中,这一趟应是特为自己而来。 冷月玦虽懒理勾心斗角之事,心思却是玲珑剔透。 「噢……冷仙子定有理由,孤便不问了。」栾楚廷心中一凛,转过话锋道: 「孤记得冷仙子少来宫中,上一回还是五年之前?近年来宫中添了不少景观,冷 仙子既来,陪同孤走一走如何?」 「民女不能留,殿下见谅。」冷月玦垂首缩肩,她不善说谎,清淡冷漠的面 容掩不住目光中的异样,面对栾楚廷这等见识广之人,索性不与之对视被看出 破绽。 「也是,冷仙子身怀要事。既如此,孤送冷仙子一程。」栾广江心中大叹冰 雪美人拒人于千里之外,浑不似其母半分。转念一想,若如况雪莹般只一露面便 贴了上来,岂不是少了许乐趣? 「民女不能……」 「嗳!冷仙子若无事,孤自当相送;冷仙子若有事,孤更当相送!」冷月玦 尚未说完,栾楚廷已出声打断。冰美人刻意保持距离种种推脱,他已忍耐时, 点出无事亦是一份警告。有时一念至此不免好气又好笑,堂堂太子之尊诚心诚意 追求一名女子,居然换来不假辞色。若是娇小美人是燕国未来最有希望成为十二 品绝顶高手的天才,栾楚廷也废不着许心思低三下四,直接请一道旨意娶回便 是。 可惜以父皇对人才的珍视,断然不会答应这等要求的,反倒要落个沉迷美色 的坏印象。 「民女回家,有劳殿下。」冷月玦无奈答应,心中却更加腻烦。 即使轻车简从,太子的车驾亦是世间一等一地尊贵奢华,车厢里更是应有尽 有。时正初夏,桂花糖藕糕已是常备之物,酒爵之中盛的则是罕见的葡萄酒。 栾楚廷夜送美人正是风流旖旎之事,谈兴正浓滔滔不绝。冷月玦垂头闭目一 言不发,寻常女儿家喜好的精致糕点与美酒也毫无兴趣。栾广江一展才学却逗不 得美人一笑,也微有怒意,忽然笑道:「冷仙子适才觐见,不知父皇精神如何?」 「颇见疲惫。」提起陛下,冷月玦不敢不答。 「夜色已深父皇尚在操劳国事,大燕江山能强盛如斯,历代先皇功不可没。 孤亦常思父皇百年之后亦当以此为己任,不落先祖之后。哈哈,孤若能一尝夙愿 娶冷仙子为妻,有贤后如此何愁大业不成?」 「民女一心修行,殿下失言了。」 「正是,正是,孤一时激动大逆不道,该打,该打……」 马车在冷府门口停下,冷月玦独自进府。月影如霜,正让她心里冷冷的。栾 楚廷所说的玩笑之言并没有错,一旦他登上大宝群臣山呼万岁,普天之下又有谁 能再阻止他以一道旨意册封自己为妃?想起幽深清冷的皇宫,冷月玦不寒而栗! 呆在那只大笼子里,便真的封后天下称贤,又有甚么希望可言…… ……………………………………………………………………………………… ……………………………………………………… 「祝师妹要招同门去大秦?是何用意?」 天色刚明,冷月玦赶至天阴门于长安城的驻地面见师尊。信上的内容她已看 过,不出所料,师尊闻言之后尚未看信,俏丽的圆脸上柳眉蹙起,晶亮的眼眸中 射出狐疑。 「徒儿不知。只照师叔吩咐的做。」 「祝师妹与门中疏远已久,现下突然要调用门中弟子却不说明缘由,本座答 应不得。」柔惜雪凤目一瞪断然道。 「师尊容禀,祝师叔当有要事在身不容小觑。昨夜徒儿奉其命觐见陛下,亦 得陛下口谕一席。陛下旨意不得传他人之耳,弟子年幼无知,若出了意外差池恐 有违圣意,还请师尊恩准。」 「你现下有事都敢瞒着本座了?」 「徒儿不敢!实是无可奈何。徒儿也不知祝师叔传与陛下的书信所言何事。」 柔惜雪面色极寒,挑起的凤目瑰色点画,分明清澈如水,却又无端显出几分 妖冶之气。她胸脯不住起伏气的不轻,好半天才寒声道:「祝师妹要什么人?」 「要三师叔,五师叔与六师叔同去。」 柔惜雪深吸了口气道:「也罢,既关乎国之要事,便请几位师妹走一趟罢。」 语毕,她拂袖离去,状甚不满。 穿过前厅后的弄堂,柔惜雪在院角处一间偏僻小屋停下轻叩门扉。 「柔掌门?进来吧。」 屋内之人肌肤雪腻,秀发如云梳作长乐髻,一身艳红色绸衣自腰际至裙摆绣 着雪梅点点,中央上翘,左右波谷般伏低的好看香唇一咧笑道:「柔掌门,事儿 可办妥了么?」 「依福慧公主之言安排停当,当出不得疏漏。」柔惜雪换了副面容双手合十 一礼。 「甚好。冷月玦年纪尚幼,心思又单纯,若没个长辈点拨怕是要出纰漏,如 此才万无一失。」 「公主料事如神,贫尼佩服。」 「这算不得什么!」栾采晴媚然一笑道:「一切不过刚开始而已。」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十章 此间一途 天似囚笼 -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十一章 落花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十一章 落花有意 梦魇初红 第十一章落花有意梦魇初红 刺杀发生的次日,朝会由原本的小朝临时改成了大朝会。吴征亦在上朝之列。 据他猜测,圣上应也循着蛛丝马迹查出刺杀韩归雁者系暗香零落贼党所为。 此事不宜宣扬,可京都守备遭遇刺杀又是大事,二者相加,于是乎吴征就看见朝 议时略显搞笑的一面了。 圣上高呼低喝怒火如炽,几位重权大臣诚惶诚恐直呼死罪。态度诚恳立场鲜 明,口号也喊得震天响,只是也不见什么具体的方案与动作。这一切自是演给不 知情的官员与百姓们看的了,圣上龙目周围满是黑眼圈,昨夜当是没睡好,兴许 在御书房里已定好了一切。密议之事吴征也没资格参与,倒是有几分好奇接下来 会怎样对暗香零落施以雷霆之击。暗香零落如此作死,倒让吴征略略放心,这帮 贼党早一日覆灭,也早日安下些心。 射穿瞿羽湘肩膀的弩箭已被屠冲收走,不过落在韩归雁手里有了段时间,她 也取下部分留作样本。吴征讨要了半片指甲盖大小晒干的粉末,层层包裹严实后 与其余杂物一同收在袖口里。下朝时几番犹豫,终究没再去后宫。 玉茏烟制毒的本事着实惊人,吴征也恪守约定未将此事告知任一人知晓。原 本想将毒粉带去让她瞧瞧,或许能有什么新的线索。只是原本凄凉无人的天泽宫, 还有那位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欺凌的妃子,现下都让吴征产生深深的畏惧与疑惑之 感。 无知者无惧,近来吴征常常想起这句话。那位凄艳冠绝天下的玉茏烟身上, 是不是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对自己是否又有甚么难以启齿的目的呢!两人 之间接触得越,吴征越发觉得不简单。 ************ 午后回了北城府衙,吴征正待小憩一番,张六桥急匆匆地前来禀报道:「大 人,云龙门门主穆景曜先生求见。」 「哦?快请。」 原本与瞿羽湘有约要拜见这位穆门主,不想今日忽然先找上门来。吴征一想 瞿羽湘重伤,又得圣命复职京都总捕,穆景曜赶来成都城也是份内之事,只是来 北城府衙有些意外。 既来北城府衙便是公事公办,穆景曜并无官职在身,虽江湖辈分较吴征为高 仍是一介平民。吴征稍作思量只在后院门口相候。 「吴大人,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小民穆景曜见过。」穆景曜在张六桥的陪同 下到来,前呼后拥达十余人众,显得气派极大。 吴征微笑拱了拱手,摆臂请客入内道:「穆先生太过客气了,先生威名一向 闻名四海,来北城府衙正是本官面上有光,穆先生请进。」 无论是云龙门还是穆景曜的名字都显得颇有威势,吴征想不到这位十一品的 一流高手居然是个五短身材,面容也颇显猥琐,只是对眼睛安在张鼠脸上比例大 得吓人。自见到他便不苟言笑,可奇形怪状的模样颇为猥琐,却惹人发笑。 衙役们端来茶水后,穆景曜也不寒暄而是硕目一扫道:「吴大人,小民有些 话想说,还岂摒退左右。」 「这样?」吴征见他始终寒着脸面色不善,也不畏惧地挥了挥手道:「诸位 先出去吧。我与穆先生私谈。」 穆景曜见吴征镇定自若,初次见面毫不怯场,也不禁暗叹道:「好气魄!昆 仑首徒果然名不虚传。」 「穆先生想说什么?」吴征做了个请茶的姿势,笑吟吟道。 「吴大人见谅。小民不久前接到小徒瞿羽湘传讯,曾言吴大人召见小民,正 待来京面见吴大人,不想半道得知小徒受袭重伤。赶至京城后询问刑部等皆语焉 不详,小徒又伤重不宜打扰,特想问吴大人一句,不知小徒受伤之事可有内情?」 「内情如何,本官不知。」吴征忍不住又露出个笑容,穆景曜双眉紧锁,硕 目射出锐光,一本正经的严肃样配上那张脸实在太过逗趣。吴征强忍难为,只得 借由和善的笑容抒发捧腹之意。「本官只是遣瞿捕头代本官前往恭贺韩守备上任。 瞿捕头与韩守备向来关系亲密故而提前前往,恰逢刺杀之事。瞿捕头与本官同在 北城府衙,本官也是深感心痛。但料想她吉人天相,当安稳无忧才是。」 「这些小民也知晓!小民想知道的是,何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袭击韩守备, 以血衣寒护卫,韩守备之勇武,小徒的武艺也上得了台面,究竟刺客何以逼得韩 守备狼狈不堪,又令爱徒身受重伤。」 穆景曜硕目灼灼,逼得吴征抹了把脸抚平笑意露出个心痛的神情道:「本官 不知。恨不能将这帮为祸大秦的歹徒千刀万剐,若被本官知晓,岂有轻放之理。」 「吴大人这是要瞒着小民了?」穆景曜硕目一瞪,缓缓道:「小民斗胆问一 句,日前吴大人曾号令小徒参与剿灭擒拿贼党,韩守备亦曾挥军坐镇,此事是否 有关联?大人当真不知?」 吴征正愁眉苦脸憋笑得甚是辛苦,闻言小觑之心大减。这几件事天下皆知, 不知者只是暗香零落的前朝余孽身份而已。穆景曜凭着这点断断续续的信息便能 联想个大概,能做云龙门的门主果然非是泛泛之辈。 「穆先生问得太了。」吴征抿了口茶,含混不清地答道。 穆景曜目光一亮,话锋一转道:「小民失礼。小徒剿灭贼党于门中亦是功绩 一件,小民曾问于小徒此事,小徒却言道大人不让说。云龙门旁的没有,有功的 弟子必赏,亦需登记造册留传后人,以彰云龙门匡扶于国,锄强扶弱之义!不知 此事大人可否告知小民一二?」 「可以可以!」吴征笑呵呵道:「本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此事尚在半途,故 而本官严令不得透露风声以防打草惊蛇而已。穆先生一定要听?」 两人弯弯绕绕终于说到正题,瞿羽湘已将吴征欲见穆景曜之意传了信,想来 他的盘算也免不了被透露出去。眼前的局势确实纷繁复杂,也难怪穆景曜坐不住 来了京城,瞿羽湘一人的事情再大也大不过天去,云龙门的前途才是大事。 「愿闻其详!」穆景曜哽了哽咽喉又道:「小民不敢难为吴大人,与贼党有 关一事还请大人万务隐瞒,旁的若有不方便处,吴大人务须对小民言语。」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穆景曜此言说得隐晦,实则表明了立场所在。他对 暗香零落贼党看上去极有兴趣,正如吴征所料,对这些门派而言,参与绞杀贼党 正是向朝廷表功又不至于牵涉变幻的风云太过深入的好机遇。 功劳进可为晋身之机,退亦可为将来自保的护身符,一举两得。 「穆门主这句话是代云龙门说呢?还是您自己的意思?」吴征不为所动,事 涉甚深,不得不问个明白。 「云龙门的事情,小民可做主。」 「好!门主快人快语,晚辈便直说了。」吴征恢复了江湖身份,只因此后所 言自暗香零落偷袭大秦使节团,羞辱昆仑派之始,直到近期查封浣花楼,攻克奇 罗山事件之后,顺势表露了昆仑派欲牵头集结江湖好汉,齐心协力对付暗香零落 之意。这事情不可涉及朝堂,全是江湖门派自发所为。 「呼!」穆景曜听完吴征所述后长舒了口气道:「吴大人所言,是您的意思? 还是贵派奚掌门的意思?」 「师尊在凉州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这点小事?」吴征笑道:「惩奸除恶, 护教兴邦之事若是待得师尊发话,晚辈也太过不成器了些。」 穆景曜自忖应是第一个上门与吴征洽谈此事者,问的话也是自抬身份。吴征 再怎么风头正劲终究是后生晚辈,穆景曜欲与奚半楼同列,这点心思瞬间被吴征 看破,一句话给堵了回去。想谈就找我谈,想与师尊平起平坐,大兄弟你想太 了。 「名师出高徒!」穆景曜赞了一句起身道:「他日昆仑派振臂高呼时,万万 先行知会一声!小民告辞。」 送走穆景曜,吴征撇了撇嘴。终究各有各的心思,即使都有意合作也不是那 么容易达成的。今天这算什么?意向性协议?那又算什么?什么也不算!若是桌 上的佳肴不够丰盛,人家未必会来的。至于这位云龙门主居然对瞿羽湘一言带过 再不提起,也不知是何意了!若是自己出了事,昆仑派断然不会这么简单问上几 句。 ************ 顾不凡与陆菲嫣的婚约之事吴征已得了两家家主口头答复,现下只待文书落 定的一刻,陆菲嫣便再不受囚笼之拘束。只是两家面子也是大事,还需方考量 其方式问题,急也急不来。他日尘埃落定,一想陆菲嫣如释重负的甜美笑容与必 然的娇媚柔情,吴征满心期待。 悠忽一月时光,午间的北城府衙里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 瞿羽湘面上仍有缺乏血色的苍白。肩上被穿透的伤口虽已愈合,不说新长出 的嫩肉色泽红彤彤的,比起一身雪丽肌肤甚为扎眼。肩颈的摆动比之从前不知要 迟滞不顺了少,一身武功尚需许时光持之以恒地锻炼才能恢复如初。这个世 界之人的身体素质着实强悍,恢复能力比起吴征来的那个世界不知强了少。 重伤之时的剧痛犹如肩颈处被生生扒开,人体根本无法抵受。在晕去时的一 刻,瞿羽湘脑海里莫名其妙地一阵窃喜!有了这一场舍命相救,若能不死,或许 能有机会打开雁儿的心扉,让苦随十余年的孤寂从此烟消云散。哼,我以命救了 你,吴征救过吗? 然而现实的残酷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恶劣,韩归雁敷衍的态度与躲闪的眼神已 说明了一切。瞿羽湘自嘲地笑笑暗道:「是我做得太过出格了些,不怪雁儿。可 恨的还是那个姓吴的,可恨!」 狠狠咒了吴征两句,瞿羽湘幽幽叹了口气。无论再怎么含恨吴征,今日还是 要去见他。不仅因掌门师尊的谕令,还因她思来想去,依韩归雁的心态,吴征所 言的方法确确是唯一的可行之道。她断不能再度寻上韩府门去,若是逼得急了, 韩归雁或许以极端的方法来还清人情,从此之后再不相见,何况瞿羽湘也清楚自 己所作所为完全是在为难人家。 此生定情无望,若能以另一种方式朝夕相处也不失一种权宜之法。瞿羽湘粉 面忽然飞红,念及雁儿高挑健康的身材,衣襟之下诱人的双乳与美臀。她若心甘 情愿让自己亲上一亲,摸上一摸,也算是一尝夙愿。随即秀眉深锁一股反胃之态 面色变作青白,想着为了这一切所必须忍受的事情,着实令人难当得想一刀抹了 脖子干净。 北城府衙依然如故,只是今日张六桥为首领着一干官吏全数等在府衙门口。 远望着换上新衣的瞿羽湘自轿子里下来,张六桥满心感慨。 吴征怒殴俞化杰惹怒了圣上,北城府上下人等一件大功俱受连累归于虚无。 原本张六桥满心期待查处暗香零落之后的封赏,彼时因吴大人的胡闹之举落了空, 心中难免没有怨怼之意。只是他已披上昆仑一系的外衣再无回头之路,冷静下来 后细细一想,方明白吴大人心中真意,虽觉十分可惜,终是接受。 此刻再看瞿羽湘被贬之后短短时日又复原职,一面羡慕不已,一面也暗叹着 实跟对了人。这一回虽是稍纵良机,有吴大人的齐天鸿运在,何愁被捆锁于此? 只是他不太明白,一向对官位尊卑不拘此节的吴大人今日为何突然摆起了谱未曾 出迎,反倒交代瞿捕头来了,请她去后堂一晤。 「瞿总捕头!」张六桥向着瞿羽湘连连拱手道:「恭喜恭喜。受伤而英容不 减,如今又复原职,当真是双喜临门。」 「张大人。」瞿羽湘略一弯腰回礼道:「在此地得张大人与诸位同僚抬举 照料,羽湘有不舍,圣命难违,不得不回京兆府当差,诸位还请赎罪。」 「瞿总捕头言重了,快请入内。」寒暄一番,张六桥陪着瞿羽湘入府衙道: 「吴大人在后堂相候,吩咐总捕头闲时可往一会。」 张六桥作为主簿又一向老成持重,说的自然是吴征原话转答。非请,也非必 要,只是可往一会,可见吴征于此事并不十分热衷。冷淡的态度令瞿羽湘心头有 气又不好在人前冷脸,遂淡淡点头道:「好,等空了我自会去见吴大人。」 「终是一届同僚,辞个行也属份内之事。」张六桥陪着笑脸道。这二人互相 不待见,只是瞿羽湘纵恢复了总捕头的身份依然是吏,且张六桥早已认定了吴征, 得罪了瞿羽湘也是事当有择。 两人又并行了几步,瞿羽湘暗中叹了口气悠然道:「张大人所言有理,我离 北城府衙该当先向吴大人辞个行告知一二才是。」 吩咐了随从帮忙收拾放在府中的物事,瞿羽湘一人向后堂走去。 门口的通报女声响起时,吴征并不意外。他先静静地回了回神才懒洋洋地起 身穿衣,半晌才道:「请进。」 瞿羽湘一脸寒霜,废了好大的气力才忍住暴打吴征一顿的脾气。入了屋冷冷 清清,热茶都没得一口,终于怒道:「你喊我来,又让我等了许久,这是何意?」 吴征在长案后坐定,无精打采地抬眼一瞄道:「可没让你一定要来。本官宽 了衣正在小憩,难道赤条条地见你么?呵呵,本官长得再好你又不看。」 「你……」瞿羽湘气不打一处来,心被堵得眼圈儿都红了,寒声道:「我来 辞行,明日起便回京兆府赴职。你还有什么话么?」 吴征一扬下巴道:「好事!恭祝瞿总捕头高升。我可没甚么话对你说,你还 有话么?」 「没有!」瞿羽湘恨恨地一甩衣袖转身欲走,将至门口时又传来吴征的声音 道:「劳驾,把门关好。」 瞿羽湘压抑许久的冲天火气再也控制不住,她猛然回身怒指吴征大骂道: 「狗东西,欺人太甚!我……我……打死你!」 「不会吧?」瞿羽湘来势汹汹,吴征吓了一跳向后缩了缩道:「这就要打死 我?瞿总捕头不找个好些的理由就要动私刑?」 瞿羽湘冲至长案前,忽然身躯一软只觉万念俱灰,陡然蹲下身子将头埋入横 抱的臂膀里放声大哭。 待她哭了好一阵,吴征方从长案后转出柔声道:「好啦,好端端地见一面嘴 里没句好话,现下可好,让人听见还以为本官怎生欺负了你。」 「呜呜呜……你本来就欺负人……你……明明知道人家找你何事!人家下了 好大的决心才来找你……你……你还要欺侮人……」瞿羽湘哭哭啼啼,一把鼻涕 一把泪委屈无比道。 「人家是谁?」 「额……人家就是人家,人家又不是男人,凭什么说不得?」 「你当然不是男人,可你也不算个女人吧?」 「哪里不算?」 「女人就该找个男人嫁了,你跟本官争风吃醋,莫不是本官好男风?」 「我……你当我愿意么?呜呜呜……人家就是喜欢雁儿,就是想嫁给她!又 有什么办法?」 「好好好,先不哭,起来说话!」吴征递过一面干净的方巾,道:「你们女 人撒起泼来当真不可理喻!有话要说就说,非得甩脸色,谁看了心里舒服?虽说 咱们的旧账一笔勾销,你总是拿刀子砍过我,还要我给你赔笑脸么?」 「人家的兵器是棍子!」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吴征沉声一喝,果见瞿羽湘神色一紧,顺势道: 「说你一句你能顶三句!特娘的老子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不愿意?当老子愿意 了?简直莫名其妙!说正事,你找我想说什么!」 瞿羽湘抹干了泪水,斜着眼气呼呼向吴征道:「我想清楚了,你的法子若是 能成,我听你的便是。」 「哟哟哟……什么意思?千不情万不愿的是吧?」吴征讥讽一声,又道: 「谁也不能保证法子能不能成,说不准雁儿一刀杀了你也未可知,谁让你干的蠢 事?可是你有更好的方法?呵呵,那说出来参详参详,指不定我听你的。」 要论机灵古怪,瞿羽湘哪及得上吴征?她赌气道:「要有办法我还能找你?」 「那就乖乖地听话!我先和你说明了,第一,你若胡乱自行出了差错,莫来 怨我;第二,我没碰过类似之事,雁儿也未曾有过,她能不能答应我猜不了。若 不成你不能怪我;第三,这一点倒是能许诺你,若是不成,我的条件也就作罢。」 吴征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意思,成了是他的功劳,不成是你的责任,当真便宜 占尽。瞿羽湘又别无他法,心里更是隐隐觉得吴征的方法成功的可能性极大,无 奈中险些锉碎银牙恨声道:「成交!你莫要欺骗于我。」 「我犯得着骗你?此事于我而言是个大麻烦,我若解决不了麻烦事,只好解 决带来麻烦的人!」吴征朝瞿羽湘指了指,才又缓缓柔声道:「我不愿害人命 才费尽心思想出这么个法子。你不情愿,我知,可我也没有旁的办法。况且,你 现下觉得我欺侮了你,趁人之危。呵呵,不怕告诉你,日后你会发现此事我只占 了小便宜,而你,则是有天大的好处。」 「当我三岁小孩子么?」瞿羽湘一脸的不信。 「随你,不过现下你先乖乖听我的!」吴征也不做辩解,朝瞿羽湘道: 「安心去上任,伤势也需静养,待时机成熟自会唤你来。」 ************ 比起刚任北城令的诸事皆乱,自韩归雁遇刺之后渐渐归于平静。圣上的震怒 与几位重权大臣的指天立誓雷声大雨点小,金吾卫与京兆府更是抓了些地痞流氓 之后便再无进展。只是谁都知道清波静浪之下正蓄起汹涌巨潮,只待爆发的那一 刻。 除了朝堂之外,韩府与吴府在暗中的调查也一刻未有停止,只是收效甚微。 刺客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在成都城消失,杳无痕迹。依韩克军的意思,既知刺客 是暗香零落贼党,也不需纠结于到底是哪几人,一股脑儿连锅端了便是。 除了要操心这些事情,吴征也将北城府衙的后堂装扮了一番。短期之内自己 的官位是怎么也动不了了,那么让自己当官当得舒服些也是理所当然。祝雅瞳关 于生活的见解对他终是影响甚深。 宽阔的后堂被隔出个小间,内里摆放了张舒适小床。隔间的墙壁上靠着个可 容两人的衣柜,公务之余的午间吴征常在此休憩,以免在府衙与吴府之间奔波。 傍晚时分,北城府衙闭了门,衙役们舒展着懒腰三五成群各自约着或是小酌 两杯,或是寻欢作乐,吴征却不曾离去。 回想刚上任时韩归雁前来祝贺时,吴征曾发下要在府衙里将她办了的「豪言 壮语」,此后又因各类事务耽搁了去。韩归雁初任京都守备府,手头事务比之吴 征要繁忙得,又逢遇刺一事每日里刑部与宫中询问不断,着实脱不得闲。两人 也直至今日才密约于北城府衙,一抒胸中思念之意。 韩归雁在马车里换下官府,在北城府衙侧门下了车叩响门扉。把门的衙役早 得了吴征的吩咐,问明了来人后忙自开门放行。这些老油条早已知道想在这里混 下去,不该问的决不能问,不该知道的连听也不要听到,否则随时可能大祸临头。 开门时连头也不敢抬,吴大人既与韩大人有事相商,又岂是他能知晓许的? 韩归雁吩咐随从在后院门外看守等候,径自踏入院门。 小院里静悄悄的,不知吴征藏在何处给她个大大的惊喜。芳心可可的女郎随 手拉开发带披散了长发,俏脸满布红晕,一路走得小心谨慎。胸腔里已是小鹿乱 撞,若真被爱郎的忽然出现吓得实了,怕得失声惊呼出来。 院中无人,韩归雁窃笑一声,料得吴征正藏在门后等待。她眼珠子一转,吴 征内功精湛最擅耳听八方,自家进了小院半瞒他不过,索性抖了抖衣袖捋平裙 摆,漂漂亮亮地推门而入…… 事实上二人心意相通,吴征也料得韩归雁最终定会径直入内,他也大大方方 地立定在门后,只待爱侣入门便一把抱起好生亲昵一番。而韩归雁所料不到的是, 那座普普通通的小衣橱里藏得有人! 瞿羽湘整日价的忐忑不安,期盼已久的日子到得眼前全变作诚惶诚恐。她不 知当韩归雁知晓了一切会怎生看待她,更不知孤注一掷后究竟是一尝夙愿还是惹 得韩归雁的反感,从此再不相见。 吴征的提议让她怦然心动,此前苦苦压抑的情感与平静的得过且过之心,被 那股渴求的风暴扯碎得荡然无存。经年累月的压抑,换不来情感逐渐平静,反而 是欲念如同待发的火山,稍经撩动便不可遏制。瞿羽湘深知自己已都到了崩溃的 边缘,否则此前不会丧心病狂一般要致吴征于死地。 纵使心慌意乱,瞿羽湘终究是来了,遵照吴征的吩咐躲在衣柜里,仿佛等待 命运的宣判。密不见光的小衣柜里好似一座深渊,瞿羽湘闭上双目以免被幽闭的 空间搅得心情更加烦躁。那一年,你十四岁,我十七岁……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你的笑容灿若朝阳扫去了我的阴霾,生命重又燃起希望之火…… 瞿羽湘正自胡思乱想,房门响起了打开的吱呀声!她心中一惊,忙运起平心 静气的内功心法,牢记吴征的嘱咐:不论发生了甚么,我没唤你不许出来!若是 露了行迹,莫要来怪我!一念至此不免暗自神伤,前些日子一心想要杀死的男子, 现下在他面前却像只乖顺的小羊,连个不字都不敢吐露。 韩归雁死死地忍住笑意,使得两边唇角都有些下撇,一双含春媚目眯成了一 条线。那湖蓝色的绣花短衫露着小半截藕臂,下身更是她一贯的喜好——剪裁合 身,极显一双健美长腿的奶白绸裤。吴征张开双臂等待许久,两人略微愣神,高 挑的女郎纵身一跃,轻轻跳入爱郎怀里。 有力的手臂拦腰一环胸腹相贴,韩归雁情不自禁地分开双腿缠夹上一只雄腰。 眼对眼,鼻对鼻,呼吸相闻。韩归雁以鼻尖厮磨着吴征的鼻尖轻声道:「我来了。」 语声虽轻,瞿羽湘仍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心中大痛。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有娇 喘连连,其中的思念之意表露无遗,更有一种难以言述的亲昵热切。小柜的缝隙 看不清门边景色,正不知韩归雁是如何地粉面含春,不甚娇羞。 「我想你。」吴征与爱侣抵着额头,诉不尽相思之意。 「那我来了,你要怎么想我?怎么爱我?」韩归雁小巧可爱的鼻翼开开合合, 呼吸越促,嘟起的唇瓣红润透亮几乎看不到纹路,像一枚熟透的红果般诱人品尝。 「就在此间,爱你!」一语刚毕,两人已深深吻在一处。 久别的恋人重逢时奔涌的情感如迸发般猛烈。韩归雁一双修长美腿死死缠夹 着爱侣,紧得连自己都几乎喘不过气来,鼻端里俱是熟悉的男子气息。这几度梦 回的甜美情感重来,以至于吴征踉踉跄跄地抱着她旋身向房内挨去时,韩归雁竟 产生了眩晕之感。 微风细雨的亲吻只是一刹那,短暂的静谧之后便是爆发般的急喘,如疾风骤 雨般猛烈。两人一同乱了手脚与方寸,胡乱地撕扯着对方身上的衣物,交缠舔吸 的唇舌分外落力,恨不得与对方融为一体。及至小床之沿时,两人均是裸了半身。 高挑的女郎衣不蔽体,也不知是否被扯坏的衣物耷拉在膝弯,她急不可耐地 解开束胸的布条,终于将一对藏匿时的膨硕美乳展放与小小的天地之间。 稀蜜般的健康肤色,高如巍巍山峰,圆若倒扣的玉碗,挺翘又结实。尤其峰 顶两点红梅犹如粉色珍珠般艳光玉质,此刻正勃胀而起,似一对羞涩而美妙的眼 睛,正瞪视着即将侵入她身体的爱侣。 「好美!」吴征亦是赤裸了上身,腰际被韩归雁夹得奇紧竟脱不下衣物去。 他俯身探舌顺着乳香四溢的沟壑一舔而落,果然韩归雁抽紧似的痉挛之后,一身 脱力。 挣脱了束缚,吴征一手拽住一人的衣物向下剥去。这一起身,竟让韩归雁耐 不得半分寂寞,她旋即抬起上身助吴征卸脱衣物,一边送上芳唇甜甜索吻。 吴征贪婪如狼,一边肆意品尝女郎的唇舌滋味,一边捧起两团手感绝妙的美 肉揉捏把玩,惹得韩归雁口中咿唔连声,美颤连连。又是一番唇舌交缠,吴征急 不可耐地落唇于乳,忽左忽右地品味两团嫩脂硕乳的香甜。 韩归雁弓腰抬起上身,美目一眨不眨地瞪视爱郎亲吻舔啃胸前美肉,其视觉 与感官的刺激让她一身上下都冒起小粒儿。急促的呼吸更让方才满溢香津的嘴里 变得口干舌燥。视线穿过沟壑之间点点缝隙,爱郎的胯下凶物胀得出奇地高翘, 令人害怕之余更满是期待。 恰巧吴征俯首向下,韩归雁一把将他拉向螓首,怯生生地羞道:「莫要再折 腾人家了……好难熬……人家想要你进来……那里……都湿得透了……」 女郎虽对前戏不十分热衷,可向来亦极享受其间的温柔甜美与不同的快感, 如今竟一副忍耐不得的模样,吴征一阵心疼道:「受得住么?」 韩归雁目光游移,支支吾吾道:「那夜……在马儿上,可不也……成么!」 忆及往事,两人相视一笑。吴征顺手在韩归雁胯间抄了一把,果然已是汁水 淋漓,竟连腿根处都一片泥泞。他顺手将滑腻浆液抹在肉龙之上在爱侣身边躺下, 又将韩归雁略侧过身抬起一条美腿。 英武的女将玉腿修长而有力,匀称得看不到一丝赘肉。那单腿抬高,略微侧 身的姿势极为撩人。吴征舒展怀抱从后搂住韩归雁,两人胸背相贴调整好姿势, 大如鸡子的龟首已贴在花房洞口。 「轻……轻些……」韩归雁扭过螓首与吴征对视,刻意将美腿翘得高高展现 着最美的风姿,玉手一伸捉住肉龙寻着桃源洞口,引导着它缓缓纳入。 「只轻得上几下,怕是就耐不住了。」吴征双臂回环捧住一双美乳,挤得乳 峰上两点莓珠傲然而立,五指如陷酥脂却又迎来一股股反弹之力。胯下肉龙艰难 抵入一处推挤之力奇大的水源洞穴,内里肥满的花肉不见一丝缝隙,更是甫经异 物进入便大力挤压,若是放松些许便要被推将出去。 「哈啊……」韩归雁似叹似喘地呼出一大口气,全身的气力似乎全集中至花 径里,一身软绵绵麻酥酥地,螓首脱力般后仰架在吴征肩头,任由他胯下凶物破 开肥美花肉缓缓地排筏而入。 抵在小腹的丰臀挺翘结实,这般姿势下肉龙难以尽根没入,可对于久未欢好 的韩归雁而言恰能承受。吴征只觉花径里越发腻滑,可花肉的推挤之力也越发大 了。大半根阳物被又推又夹,尤其龟菇除被夹得满满当当,媚肉一层层地紧缩蠕 动,仿佛一张异常丰润的小嘴在不住地啃吻吮吸。 轻抽缓送了几回,韩归雁适应了肉龙的粗硕,裂痛化作麻痒,气力复生,眉 开眼笑。花径里满胀充实,正是女儿家最为爱意满满,情意绵绵之时。女郎回头 相望柔情一片,吴征及时送上深深一吻,胯下的动作也未停止,仍是慢悠悠地一 进一出,将花肉揉得更加香软嫩滑。 「这姿势可喜欢么?」胯下相连,丰弹的美乳在手,娇躯在怀,回头旋着腰 虽有些别扭,但爱侣神态尽在眼里,兴动时亦可唇舌交缠。可谓全身上下最为敏 感的部位无一错漏放过,大显随心所欲。且韩归雁拱起丰弹美臀抵在吴征腰腹, 玉腿高抬,英风之中又大展妩媚之色。无论感官还是视觉,俱都极为完美。 「甚好……今日要……很姿势……才得放过你!」韩归雁媚声连连,轻吐 一截舌尖略有些害羞,却又滑过红唇一舔复以几颗洁白贝齿咬住,既美且媚。 「不得许姿势,我也不放过你!」吴征咬牙闷声道,旋即发狠陡然加速, 大开大合地抽送起来。 「啊……」韩归雁惊呼一声,快意潮涌般袭来,引得娇喘越发剧烈。粗硕肉 枪仿佛直顶进了心窝子里,此前万蚁噬咬般的钻心麻痒变作魂魄飞散般的出离爽 快。肥满的花肉痉挛着抽搐,高撅的美臀被自下而上顶送的胯部撞击得如波涛般 上下摆动。韩归雁抱住吴征环在胸前的手臂扬起螓首,直勾勾地望着两人结合的 部位,似要将爱郎顶刺自家花穴时,那水光湛然与媚肉的每一次变形都看在眼里。 撞击之声密集如暴雨,呻吟与喘息之声越发剧烈高亢,欢好的二人全情投入 其间,却让暗中等待的人儿心如刀绞。 不知是不是吴征有意为之,这一线缝隙恰巧对着小床。将眼睛贴在门板的一 线缝隙上,瞿羽湘勉强能看清二人柔情蜜意又激情四射。冰冷的心让身躯僵直, 哽住的喉头又干又涩,泪水不自觉地滚滚掉落,她死死捂住口唇才能不发出呜咽 之声。心中所爱正在旁的男子怀里,娇羞着,快意着任他征伐侵犯。款扭的腰肢 与刻意向后最大幅度拱起的翘臀正美滋滋地迎合着,甚至是索取着。俏脸上时而 痛苦,时而难耐,时而又是失神般的销魂。 瞿羽湘向来为韩归雁的英武所折服,却从不知晓她也有如此柔媚的一面。那 令人耳热心跳的呻吟声,还有胯下幽穴里被反复摩擦搅拌而发出汁水的咕唧声, 她甚至不知晓自来平平无奇,堪称缺憾的胸前竟有这么一只硕美妙物。那一对腴 沃肉的美乳在撞击之中丰弹盈跳,即使被吴征一双大手握紧,满溢出指缝间的 嫩肉依然抖动如波。其娇媚的魅力比之寻常的英风有过之而无不及。 瞿羽湘的目光躲闪开吴征胯下之物,只在韩归雁健康又玲珑的玉体上逡巡, 心下稍慰。只见女郎目光越发迷离,也吻不住吴征的口唇,正大口大口地呼吸, 仿佛只得这般才能避免窒息而死。圆润的香舌不时轻吐舔洗着唇瓣,喉间鼻端的 喘息声极为落力而更加急促,傲峰之顶两颗莓珠正高高耸立。一切的一切都预示 着快美之意正在冲刷着她的身体,而绝顶的高潮一点点地侵袭而至。 韩归雁嘤嘤呜呜连声娇吟,素手回环勾在吴征脖颈,丰翘的玉臀极尽所能地 摇摆套动,迎合着肉龙剧烈的摩擦侵犯。强烈的快感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如浪潮 般打得娇躯不住哆嗦。幽谷中涌泄不停的清波丽水让她略觉害羞,却又分外地刺 激。肉龙即使并未尽根没入,也足以下下都命中穴心深处的花心软肉,引发花穴 肉壁一阵阵抽搐般颤动。她忽然一阵止不住地狠命嘶鸣,即使贝齿紧咬唇瓣也停 不下羞人的娇吟。全身紧绷,双手一会儿抓向吴征后腰,一会儿又紧搂在胸前。 高抬空中的长腿玉趾紧紧收在一处,如泣如诉泄出快感的源泉…… 许久不曾醉心缠绵,韩归雁泄身得比平日早些。舒爽得如躺云端之际,只觉 背后一阵麻痒,自是吴征正轻吻着她光洁的背脊,甜美如蜜。 缓了口气,女郎自发觉在花穴深处的肉龙依然昂扬挺拔,毫无疲态。她不服 之心顿起,抖了抖酸麻的长腿忽然起身将吴征压在身下道:「还是上回那句话! 人家身子骨一般结实,武功也和你差不,凭什么每回都斗不过你,人家不服气。」 「哈哈!」吴征得意一笑道:「我特别强些。」 「哼!我就不相信。」韩归雁向下一滑,双手握紧肉龙,吐出香舌自根部舔 起一路往上。她舔得极慢,细心地寻找肉龙的最为敏感处。往返几回,终于确认 了龟菇沟壑附近正是吴征要地,每一回舔弄之时,吴征均是一阵明显的肉紧。她 展颜一笑道:「你老是弄人家最敏感的地方,算什么本事?这里可舒服么?」 香舌在沟壑圈上打着转,舌尖不时抵进丘里勾挑,韩归雁脸上更是媚意连绵, 迷目如星。吴征喘着粗气道:「舒服,雁儿好厉害。」 韩归雁又是大力吸嘬了几口起身跪骑在吴征身上道:「还有更厉害的呢!这 一回非得让你心服口服不可。」她扶着肉龙对准花穴缓缓沉腰,只见龟菇撑开两 片肉脂,没入粉嫩的穴口消失不见。 韩归雁闭着眼细细感受肉龙进入自己的身体,不仅感受着肉龙的每一次发紧 与震颤,亦强忍着快意寻找花径里最为紧窄有力之处。只觉肥满的花肉反复推挤 之间,反抗徒劳无功,只被大肉龙撑得开开的,酥麻一阵阵从肉壁处蔓延全身。 待得吞没了大半根肉龙时,韩归雁忽然睁眼!是这里了! 女郎的花肉极为肥满,龟菇所进入的这一段更是最为拥挤之所,几要满溢出 来,将花肉与龟菇胶合于一体一般。花肉抵抗异物时的推挤蠕动如同不住地吮吸 着龟菇,自龟首至沟壑全无一丝缝隙地全方位啃吻不已。 韩归雁咬牙定了定神,向吴征投去个示威的眼神道:「今次非要你先输不可。」 慢慢起落娇躯套弄肉龙,适应了几回之后,女郎一双美腿发力几乎绷到了极致, 以极小的幅度与极快的速度摩擦起来。 她双臂撑在吴征胸前,长腿摆着扎稳马步的姿势大大分开,令两人结合之处 纤毫毕现。稀蜜般的肌肤上香汗淋漓,挂着诱人的红潮,这姿势更让她挺胸耸臀, 格外撩人。线条清晰的细腰更随着起落的动作不时圆旋一扭,女子的柔媚与极具 力道的美感并存。 肉龙被挤在紧窄的幽穴中,湿润滑腻,龟菇更被夹得紧紧的,快美难言。那 细腰拧扭如蛇,饱满丰弹的美乳随着剧烈的小幅度起落抖出媚浪阵阵,美不胜收。 吴征忍不住伸手托住傲耸的温玉双峰,拇指按着两点嫣红粉嫩向乳肉内反掐 而入揉拧。 「嗯哼……你好坏……」韩归雁发出销魂呻吟,她虽掐住了吴征的敏感点, 自家也不好受。花穴里处处敏感,花肉至为肥满之处尤盛。她在攻击着吴征的敏 感点,自家的敏感带又何曾不是时时遭受反击?胸前傲乳又落入狼爪,撩人的浪 声便再也控制不住冲口而出。 「韩大人要惩治下官,下官焉敢不讨好一番?」吴征长舒一口憋了许久的浊 气,也挺腰以同样剧烈而小幅度的抽送,回应着韩归雁的套弄。 两相使力,快意倍增。韩归雁如同一个优秀的骑师,精妙地操控着胯下的马 儿。而马儿也知其新意,以完美契合的动作让她骑乘得更加舒爽。起落之间,乳 浪臀波,交合之处更是花露飞溅,韩归雁强忍快意控制着身形驰骋。腻滑的花径 如火烫般滚烧,两人越发亢奋,套弄与挺耸的动作越发激烈。即使未曾撞击在一 起,光是肉龙与花肉籍着花汁的摩擦咕唧之声都已回荡房中。 吴征的小腹与腿根处湿润一片,韩归雁的身法也渐渐杂乱无章。终是难敌肉 龙的强壮持久,那销魂蚀骨的美感让她再难久持。套动的动作幅度越发增大却越 发无力,绷紧的双腿已时不时地颤抖着站立不稳,呻吟之声更是情不自禁。 吴征忽然直起上身张嘴含住一只美乳大力吮吸,双手紧紧握住女郎纤腰上下 拉抛,助她套弄着肉龙。 「啊……你坏死了……你坏死了……」韩归雁无力抵抗,快意又催促她配合 着吴征的动作狠命套弄着肉龙。此刻已全然顾不上以花径最肥满的一段夹击龟菇, 而是不断地深入浅出,让龟首撞击着花心,啃吻着凤宫。 「来了……来了……」悠长之极的娇呼声伴随着娇躯一阵战栗痉挛。韩归雁 死死抱着吴征让他埋首胸前,几将两只玉乳挤成两片奶饼,螓首直向后仰拼命甩 动得秀发如云如烟。花汁再度的倾泻让她脑中一片空白,仿佛一身力气都随之流 出体外,无力地向后下腰,若非吴征箍腰助力,几已软倒在床。 可吴征还没来!他将女郎以趴跪的姿势放好,挺着肉龙破开花穴一冲而入, 小腹正与高耸的丰臀重重撞击在一起。 「服不服气?认不认输?」吴征发狠地急速撞击毫不容情。 「服气了!真的服气了!」韩归雁一双长腿张如玉弓,高翘起丰臀迎合着吴 征对她的征服。 「以后还敢不敢?」 「不敢了。人家是小母马,乖乖的小母马……唔……轻些……轻些……人家 以后要乖乖,绝对不敢发脾气,撂挑子……」韩归雁一边求饶,一边却前后摇摆 着身躯,迎向吴征的怒撞狠冲。 瞿羽湘脑海中电闪雷鸣,胸闷至极。韩归雁的臣服正是夫妻之间极具情趣的 调情之语,令她芳心如碎。妒恨的男子正以丑物大力征伐着心爱的女子,可不知 怎地,她无论如何都移不开目光。 无论是此前的骑乘,还是现下的趴跪,韩归雁修长的身姿与丰翘的美臀都展 现得淋漓尽致。高挑女子最足以自傲的长腿配上蜂腰翘臀,美得不可方物,更何 况这是她心中所爱。 正咒骂吴征与心碎之际,吴征与韩归雁二人竟下了小床,依然保持着此前后 入的姿势,吴征腰际一拱一拱,如推车一般推着韩归雁来到长案边。瞿羽湘咬碎 银牙,她已确定吴征是有意为之,只因衣柜另一边也留有一条缝隙,视线恰巧能 至此处。而眼前的一切当真令人目眩神迷。 韩归雁侧着身,一手撑在桌沿,一手攀着吴征肩膀;单足踮立,另一条长腿 架在吴征另一侧肩上高高抬起,两条美腿均是绷得笔直,如同压着一字马般。面 上迷离着双目,大张着樱口,抛甩着长发媚声连连;傲乳正随着吴征一下一下尽 根没入,连根拔起的抽送盈晃如波;幽谷更因这般姿势夹紧到了极致,胶合着抽 送的肉龙被拉出花唇之口,又重重地塞回花穴之内…… 瞿羽湘被淫靡至极的艳色所迷之际,吴韩二人也到了紧要关头。 「下官今日要在府衙里好生享用韩大人一番。」 虽是后堂,仍有公堂之上淫乱之感。韩归雁娇躯一阵哆嗦,显是这一下令她 极感刺激,快意陡升。而吴征全力的冲刺也让快感急速冲至山巅之上。 密集的啪啪声中,吴征一手扶着韩归雁纤腰,一手似捏爆一般紧掐美乳。花 径之中的肉龙胀痛欲裂,已是全然不管不顾地奋力抽送。两人忽然一起哆嗦起来, 低沉的咆哮声与高亢的媚吟声交织在一起,下身结合处腻白汁液正泉涌般淅沥沥 喷洒而出…… 「公堂之上可美么?」吴征搂着韩归雁,在她秀挺的鼻梁上一刮笑道。 「就是你坏!哼!人家才不告诉你!」韩归雁高挑的身形几乎蜷在吴征怀里, 尚在回味欢好之美。 「就知道雁儿爱刺激之事,方才可浪得很。」 「既知人家爱,那你以后可要想些法儿,嘻嘻。」 「那……若是有人在一旁偷看呢?」 「啊?不成!那可不成!绝对不成!」 「额……词不达意!不是说外人!」 「那是什么人?」 「出来吧!」 韩归雁略作错愕,反应过来时大吃一惊。她心知吴征一向待她视若珍宝,也 曾向她说起过「小周后」的故事一表心意,并非有什么带绿帽子的特殊喜好之人。 可一旁竟然有人,现下一身赤裸,胯间更是狼藉一片岂能见人?至于方才放荡形 骸的欢好是否落在人眼中,现下也是顾不得了。 长案之上左右无物,韩归雁哧溜一声钻在吴征背后掩去娇躯,却被吴征一把 捉住抱在胸前。女郎正左右无措之际,吴征拍着她肩头示意莫慌,同时一句怯生 生的语声响起:「雁儿……」 「原是瞿姐姐!」韩归雁闻声知人,一颗扑腾的心略安稳了些。娇躯裸呈, 又已知瞿羽湘对自己有些异样的情愫,只得将美乳藏在吴征怀中,又盘起双腿遮 住胯间将妙处藏得停当,至于旁的已是顾不得了。瞿羽湘是她救命恩人,又是闺 中密友,韩归雁正不知吴征在打什么鬼主意,羞恼之际,两根指头又掐上他腰际 嫩肉。 「别捏!有要事!」吴征拨开韩归雁的手腕,向瞿羽湘道:「你自己说,还 是我来说?」 瞿羽湘妙目流连片刻不离韩归雁,不住吞咽着唾沫面上露出贪婪渴求之意。 吴韩二人见一名女子如此,均觉哭笑不得。 「你……说吧……」片刻后瞿羽湘回过神来,甩了甩头颓然道:「我说不清。」 韩归雁与吴征之情她已亲眼所见,用一句蜜里调油恩爱甚笃毫不夸张,她几 乎已可想象到韩归雁一旦得知当日之事会如何不快,甚至震怒。雁儿的身体如此 迷人,可梦寐以求的亲近怕是难上加难了。 「成!我来说。雁儿,我与她之间有些麻烦事,原本也不难解决。只是月前 她又救了你性命,可让为夫好生为难。」吴征侃侃而谈,将当日瞿羽湘欲置自己 于死地之事细说一遍。言语间颇见平实,避免添油加醋,有些紧要处也一言带过 不欲惹得韩归雁反感。此事实在殊难解决,一切全凭韩归雁决断,须得尽量公平 才是。 韩归雁樱唇大张,足以塞得下一颗鸡蛋。她不住来回望着两人,于当日的惊 险处阵阵后怕之余,也觉此事太过荒诞,竟有些不真实之感。 「她救了你,我已许她此前恩怨一笔勾销,也不想与她为难。只是她恋你极 深,甚至不惜舍命相救,我担心有朝一日她又恨又妒再来向我为难。杀,杀不得! 放,也放不得!雁儿,你看看你招惹的祸事。」吴征说得极为无奈,祸福相依, 着实难以自处。 难以自处的不仅是吴征,韩归雁与瞿羽湘也是一般如此。这三人分别被另两 人夹在当中,左右不是。韩归雁头疼地抚了抚脑门,无计可施,终究无奈道: 「瞿姐姐,世间既分阴阳,自当阴阳相配才是。你的好意小妹心领了,只是…… 小妹从未喜欢过女子……这……我现下也乱的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听得你要杀 吴郎,我恨你入骨,可你又救了我……小妹虽非伟丈夫,却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吴郎既与你恩怨一笔勾销,小妹权当不知便是。恩爱之事强扭无用,姐姐,能否 应承小妹一件事,日后莫要为难吴郎!可行的么?」 瞿羽湘呆呆地站立,垂颈低首泪雨涟涟,只是不住地摇头。 「她应承不了。男女情爱之事难以自控,便是现下答应了两相划清界限,可 你我之间日常往来难免落在她眼里,界限又怎能划得清?改日她又再起妒恨之心, 真疯起来自家也控不住。届时是我让她杀了,还是我杀了她?」吴征摊了摊手道: 「这不是好办法。」 「那怎么办?吴郎,你一向计,当真没有他法了么?」韩归雁又羞又急左 右为难,望向瞿羽湘恼怒非常,只是见她楚楚可怜,当日救下自己时更是义无反 顾,心下难免有怜惜之意。 「她一心一意全在你身上,我已与她言明,莫说偷袭一回我便会怕了,令我 打退堂鼓那是休想。再说了,我不会让出雁儿,雁儿自己也不肯。再这么下去, 即使有救命之恩在,两相之间难免有隔阂,想如从前般做密友而不可得。事情已 做下了,后悔无用。瞿捕头,照我猜测,你现下已不指望甚么荒谬的百年好合, 只想与雁儿如从前一般情同姐妹,时时能见上一面,我说的可对?」 这些话吴征尚未对瞿羽湘说过,却字字命中心坎。瞿羽湘含羞点头,望向韩 归雁的目光凄婉哀怨,满是恳求之意。 吴征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但你又不能应承日后绝不再对我不利! 是以,只有个……很奇怪的办法。」 吴征指了指韩归雁,又指了指瞿羽湘道:「你们一起嫁给我,做货真价实的 姐妹。」 「这算什么方法?」韩归雁赌气地一扭身子,醋意大作。她虽知以吴征之能 定然会有不少妻妾,每尝念及初夜时也记得他所言大小周后之事,倒未有独占之 意。只是占有之欲本是人之天性,当面说起此事难免心中泛酸。 「雁儿吃味了?」英武的女将罕有小肚鸡肠的女儿家之态,吴征看来分外可 爱。 「当然!唔……人家没有那个意思。」韩归雁脾气一过旋即若有所悟。吴征 在京师人手甚缺,若能得瞿羽湘倒是一大助力,再者瞿羽湘痴恋女子本是大异人 伦之事,以吴征的温柔体贴,久而久之或许有所转变也说不准。再者想要理顺三 人之间一团乱麻般的关系,似乎也仅有这个方法。 「我是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吴征见韩归雁扑闪着美眸,知她意会到其中 关键处,便贴在她耳边道:「这其中还有两个关键处。一则她须心甘情愿,二则 来日相处得了,难免她又动了什么歪心思想要亲近于你。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 事,嘿嘿,既是一家人,咱们三人同床共枕,也是件旖旎乐事。」 韩归雁性子奔放,于床笫之事向来贪爱新奇。两人出使长安之事便常有荒郊 野合,军营偷情的大胆之举。这一项上甚至比陆菲嫣犹有过之。 吴征的呢喃诱惑之言让她一阵眼热心跳,难免联想至三人一同胡天胡地的荒 唐事上。回过神时韩归雁向吴征擂了一拳嗔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打着这个鬼 主意吧?」 「巧合,嘿嘿,巧合而已。为夫之言仅作参考,一切还需雁儿拿主意才是。」 吴征此言一出,倒颇有吴家由韩归雁掌内的样子,女郎暗暗窃喜又纠结不已 难以拿定主意。一来对瞿羽湘恼怒之心未去,二来总觉太过怪异,简直比战场上 的风云变幻还要难以理清。 「我一时也想不明白……容我再思虑几日好么?」 「我肯,你问问她肯不肯。」吴征朝瞿羽湘扬了扬下巴。 瞿羽湘已得吴征事前分说清楚,见终于到了关键之期,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期期艾艾道:「我不知道。雁儿,我真的……快疯了……」顿了一顿又道:「既 然你说了,那我就先走了吧。」 嘴上虽如此说,足下却不曾有半点迈步,似对韩归雁万分不舍,又期盼得来 她肯定的答案。 「且慢!」韩归雁出声打断,略作思量后下了决定道:「瞿姐姐,我对你还 是气恼。只是你现下这般心境模样,旁的不说,对伤势身体也无好处。你不能走。」 「她就没想走。」吴征的一句调笑换来韩归雁狠狠剜了他一眼。 韩归雁抱怨吴征打岔,也是怕惹得瞿羽湘太过羞恼一走了之。她能做一军主 将,于战场时更能从纷繁复杂的千丝万缕中寻觅取胜的战机,堪称当世名将。韩 归雁自具备分心二用之能,亦能在心境不算平和之时分明利弊,做出妥善的抉择。 女郎先转了个小圈躲在吴征身后,自他肩颈处探出螓首,纤指点着吴征道: 「姐姐,小妹与吴郎患难与共同生共死,这世上他最懂我。我们两情相悦此生不 渝,小妹无论身心皆已属他,也是定然要嫁给他的。不怕说句难听的实话,当日 吴郎若出了事,小妹也会随他而去!如今夹在你二人当中,小妹绝难自处。吴郎 方才所言是个好方法,雁儿既知姐姐心意便不忍姐姐受苦,也仅有如此方能化解 现下尴尬的局面。」 她手指掐着吴征的后腰咬牙切齿道:「吴郎若喜欢旁的女子我定然要不舒服, 若是姐姐的话则要好过些。咱们姐妹之间要谈情爱绝无可能,要共事一夫倒未尝 不可。姐姐若是答应,小妹扫榻以迎,只是今后再不可犯浑,生死与共之说并非 戏言……」 「韩大人说完了没有?疼!疼!咝……」吴征被掐得嘴歪眼斜,再任由这只 醋坛子说下去怕是要生生掉下一块肉来。 「哼,叫你以后再敢打歪主意。」韩归雁对着吴征小声咬了阵耳朵,终于松 开两指,以柔软的掌心揉了揉以示安慰。然而腰上刚脱险境,耳朵又遭灾厄,这 一回女郎可不是贴耳说悄悄话,而是在他耳垂处结结实实地来上了一口。 「我这不是也没了旁的办法嘛。」吴征捂着耳朵不停搓揉。不想爱侣当了几 日京都守备,不仅口才大有提升,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地,连脾气也一同见涨。 可落在瞿羽湘眼里,两人却尽是浓情蜜意。那亲昵的动作,打情骂俏的对白, 唯有倾心相爱的情侣才会有的拌嘴之言,甚至面对下过杀手的仇人还为对方所考 虑的思维,以及韩归雁不住警告的「生死与共」……瞿羽湘心灰不已。吴征此前 曾与她说过些判断,今日看来诚如他所言,想要亲近雁儿,唯一的可能便是同床 欢好时,趁着雁儿意乱情迷才有机会。 苦求不得,退而求其次。韩归雁极具魅力的身段亦让她心动不已,若能亲近 一番也不枉痴恋许久。瞿羽湘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那也成。 我自知犯错在先,将自身陪给吴大人便是了。」 「嘻嘻,那就好!口说无凭,瞿姐姐也算江湖中人没那么些禁忌,再说择日 不如撞日,不如就在此地定情如何?」韩归雁想通其中的来龙去脉之后,猎奇的 心思再难压抑。三人同欢之艳色淫靡想想便让人耳热心跳,吴征在欢好之事上手 段颇,不知又有甚么料不到的姿势。韩归雁虽觉甚难接受与一名女子过分亲昵, 可同床之欢自有吴征唱主角,她在一旁观看似乎也有许此前未见的乐趣。 吴征心下感动。作为「公断」之人,韩归雁实在太过偏颇。可她轻重分明, 觉知此事仅有此法之后便一以贯之,未因救命之恩便左右彷徨感情用事。不过说 感情用事也对,谁让她对自家的感情更深些呢。至于韩归雁之言虽无逼留强迫之 意,瞿羽湘此刻掉头便走她也不会阻拦,可其中试探之味浓得不加掩饰——她要 弄明白瞿羽湘的情爱之心与妒恨之意哪个更重些。 于韩归雁自身而言,待吴征比自身还要更重些,非常时刻未必不会行非常之 事。瞿羽湘呢?韩归雁虽不明她因何会爱一名女子,也不像吴征所来的世界对 「拉拉」这个群体有很深入的研究。她只知道,你既喜欢我,那么会不会为了我 委屈些。是以瞿羽湘若留下,她的扫榻相迎不是虚言,自也不会让她受委屈;若 是瞿羽湘最终走人,那么以她曾作出的疯狂之事,日后则需加小心,甚至以重 利了解救命之恩,从此一刀两断才是。 吴征自明了韩归雁的用意,他苦苦憋着笑,韩归雁不懂「拉拉」,他懂。这 种小p还略略好些,若是铁t,被个男子碰了与他被个男同给啪啪了也没甚区别。 瞿羽湘的纠结难断他很清楚,这事儿也不仅仅是献身于一个不爱的人那么简单, 他忽然也极为好奇,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瞿羽湘究竟会作何选择? 瞿羽湘目光迷离朦胧全无焦点,犹如半醉半醒。她痴痴望着韩归雁忽然落下 泪来,只点了点头也不言语。摘下头顶的捕快高方帽,梳拢盘起的秀发卷云般滚 垂而落。解开公服胸襟前的第一颗衣扣,吴征与韩归雁才注意到她雪玉般的脖颈 之下,公服内着一件天蓝碎花绸衫。当世的大家闺秀常着此服,想来自是因韩归 雁常做仕子装扮,刻意以闺秀服应之。 韩归雁颇觉尴尬,女儿家着衣的心思特异,她与吴征定情之夜也曾费心思 于此。现下见瞿羽湘一般模样,心觉着实逼迫得她太过。见状心中复杂,又恨恨 地在出了大难题的吴征肩头咬了一口。 瞿羽湘虽神情木然,韩归雁所做的一切全在她眼里,见状亦觉些许安慰:月 前你上任京都守备,人家去贺你时也是这身装扮,只是你全无所觉。现下总算是 知道了!她精神一振,手上动作陡然加快衣扣转瞬均解,捕快公服被剥落随手置 于地上。 天蓝碎花绸衫价值不菲,或是请了名师为瞿羽湘量身定制而成。体贴的剪裁 令绸衫着于身上时,一眼而见高高顶起的酥胸又圆又沉,双腿笔直纤细,大显凹 凸有致的身材。但此刻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左肩处,锐物扎入后受阻而让力量不受 控制地四处撕扯,仿佛被炸开的面料触目惊心。 瞿羽湘舍不得抛弃这件绸衫另制新衣,即便肩颈处已破损得不成样子仍以极 大的耐心缝补完成。这一块伤痕虽曾痛入骨髓也差点要了她性命,却是最值得珍 之重之的宝贵回忆。瞿羽湘忽然甜笑了起来,望着破损后尽力缝补却依然十分明 显的痕迹,深吸了口气断然解开衣扣,绸衫滑不留手地垂软落地,露出曲线玲珑 的娇躯。 一对胸乳不算十分高耸,但乳廓甚广亦显乳量极大;两点乳珠几若无物,乳 晕却如乳廓一般甚广,色泽深浓微棕。看起来不及韩归雁与陆菲嫣的嫩粉美观, 但造物主造人之时,但凡身上敏感处则色泽较深,本就是以深色引起异性的注意, 这一亮相也极是吸引眼球;腰腹间既有女儿家的纤细有致,亦有习武之人的矫健 有力;闭合得紧紧的双腿笔直又圆润,时不时的自然紧绷又鼓出束束肌线;她身 量不及韩归雁与陆菲嫣高挑,但比例极佳,颇显长腿蜂腰,奶圆臀翘。 只是此刻牢牢吸引着吴征与韩归雁目光的,还是她左肩上一拳大小的伤口。 瞿羽湘表露心迹之后,韩归雁虽觉别扭仍是次探视,有了此前非同一般的情意, 她便不敢让瞿羽湘脱衣,现下见到这一处剧烈的穿透伤,柔肠百结。她无奈地看 看吴征,又看看瞿羽湘,深觉左右为难。而在场的三人,谁又不是呢? 瞿羽湘始终一言不发,她脱衣果断而迅速,赤身裸体于吴征面前不觉害羞, 也未刻意遮掩,直将他当做空气一般。所作所为全在韩归雁的缘故,展示出良好 的身段与肩头的伤痕,已是她打动心上人最后的办法,孤注一掷。 然而韩归雁怜则怜矣,情爱则半点无从说起。瞿羽湘静候半晌得不来回应, 终究认命地叹了口气,又露出极为痛苦与恐惧的神色艰难道:「也要在这里吗?」 韩归雁自是不愿好闺蜜的第一次太过鲁莽草率,吴征明白,他背起背后躲躲 藏藏的女郎道:「来床上吧。我仍是那一句,我不喜欢勉强,更憎恶强迫,你若 要后悔现下还来得及。」 他背着韩归雁,大喇喇地挺着胯下凶物向小床走去,与瞿羽湘错身而过时又 转了个半圈将赤裸的女郎挡在身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吴征不愿瞿羽湘真的反 悔为今后惹烦恼。只是他面对瞿羽湘时,见她面上恐惧之色更甚,忙不迭地偏 过头去极怕看见胯下那根凶威赫赫的阳物。吴征心下纳罕:常人如她一般当是厌 恶些,惧怕又是甚么缘故? 被放在小床上,韩归雁与吴征胸背相贴,亦见吴征胯下再行起了反应,心中 略有酸意。不知是自家的一对傲乳顶在他后背上的温软美妙所致,还是瞿羽湘漂 亮性感的身段所刺激。她环着吴征肩颈的双臂明显僵直了许,事到临头,即便 打定了主意只是旁观也觉十分紧张羞涩。 她紧张,瞿羽湘则分明是惊恐交加了。此前的利落干脆,一副彻底豁出去的 模样现下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手足无措,甚至想要拔腿逃离的惧怕。曾经早 已被遗忘的梦魇忽然侵袭而至,她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从细腻的肌肤里不断渗 出,犹如水中捞出来一般。 吴韩二人看出异样,不由对视一眼均觉十分诧异。韩归雁扯了张薄被裹住身 躯,定了定神之后下床迈步向瞿羽湘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道:「姐姐怎么了? 可是确实不愿?」 「没……没有。」瞿羽湘勉强一笑,她情知一旦拒绝便再无丝毫机会,她不 敢。可梦魇实在太过可怖,在一线希望与极度恐惧之间,抉择难得无以复加。 「我去倒杯水。姐姐坐下歇歇!」瞿羽湘此前伤势沉重,这一身无缘无故的 虚汗于身子不利。韩归雁扶她在椅子上坐定匆匆忙忙寻杯注水。只是一手要裹紧 薄被夹缝处,动作有些别扭。 吴征微一眯眼,忽然跳下小床径直向瞿羽湘走去。他步伐落地极重,刻意之 味甚浓,脚步交错时不仅龙根挺直如锐利长枪,鼓鼓囊囊的春丸也有些甩荡,配 上有些淫邪的神情,堪称丑态毕露。 瞿羽湘尖声惊叫浑然忘了正坐在椅子上,一双玉腿连蹬竟架着椅子向后倒去。 一身九品的武功修为抛到了九霄云外,如同个蠢笨妇人般手忙脚乱地向后仰倒。 吴征抢步赶上一把扶住椅子,却换来瞿羽湘更加惊恐不安,她尖叫着:「不 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双臂挣命一般拼尽全力推在吴征胸口。 这股力道奇大,瞿羽湘慌乱之中不仅一身功力尽出,连潜力都迸发出来。吴 征猝不及防立不住身形,竟被推得向后飞出,几个踉跄才站稳。百忙之中一扫椅 背,终究没让瞿羽湘跌在地上。 韩归雁从目瞪口呆中及时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扶住又将被瞿羽湘蹬倒的 椅子,尚未出声安慰,瞿羽湘如同遇见救星一般躲进女郎怀里。她并非装模作样 地引起韩归雁的同情心趁机揩油,而是当真惧怕之极,埋首在韩归雁怀中嚎啕大 哭道:「救我,救我,莫要让他过来!」 韩归雁错愕不已,一边轻拍瞿羽湘的肩头安慰道:「姐姐莫怕,他不会强迫 于你。」一边目视吴征望能找到个答案。 「怪道她有这毛病,原来如此。」吴征状似自言自语,却又无比笃定。 韩归雁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别说话。」 「宽慰可帮不了她,当找出根源才是。」 「吴郎知道了?怎生知道的?」韩归雁惊喜道,心下喜滋滋的。爱郎向来博 学识,若能帮上好姐妹一把当真是妙之极矣。 「我看的杂书。寻常女子若和她一般不爱男子,专爱女子者,对男子为 厌恶之情,那有这般恐惧。」 「吴郎是说她怕你?」 「不是怕,是惧怕。惧的也不是我,是这里。」吴征指了指胯下阳物。 「胡说。」韩归雁注意力被吸引,见阳物张牙舞爪,芳心扑腾乱跳着羞恼道: 「人家也怕。」 「那你惧么?肯定不惧,况且怕的也不是这个东西,而是怕它进入你的身体 之后会是怎样一番情形。只因你不知道所以怕,也因你不知道,所以不惧。」 「额……那倒也是……」 「雁儿什么时候惧过?」 韩归雁面容忽沉泛起不安与愤怒,咬着银牙道:「在西岭边屯,番人逼近之 时惧得可怖!」 「是了!我猜她也是一般,而且她没有你的好运气。」吴征长叹一声,亦有 几分怜惜之意。 瞿羽湘深入骨髓的恐惧定然有什么不堪的回忆,猜测至此见她虚弱无力只知 流泪,料想八九不离十。吴征此前的世界里,几乎无不对强行凌辱一事切齿痛恨, 此刻心下恍然,怪道瞿羽湘会痴恋于韩归雁,这一份心性变化怕是早年不幸过后 才改变如此。他朝韩归雁做了个手势,现下的情形他无能为力,再问也问不出半 个字,且瞿羽湘正怕得他要命,唯独韩归雁此刻得天独厚,或能探知真相。 「好姐姐,你莫害怕。吴郎绝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小妹在这里,谁也伤不了 你。」韩归雁将瞿羽湘的螓首摆在肩头,一手环腰,一手轻抚脸颊拭去泪痕,倒 真有丈夫安慰妻子的风范。待瞿羽湘略微定神后又道:「姐姐,吴郎说的可对么? 若是有人欺负了你,你不可忍气吞声。现下有吴郎与小妹为你做主,姐姐不妨告 知小妹已将恶人绳之以法!」 瞿羽湘脑海中一片混沌,只觉现下的亲昵真是美梦成真,若是心爱的雁儿还 能亲一亲她的脸蛋,再抱得她更紧实些或者干脆将她横身抱在膝弯,此生也觉无 憾。昏昏沉沉之中竟言听计从,一股脑儿将压抑近二十年的苦水全数倒了出来。 比之青城派,昆仑派这等顶尖门派,云龙门不免差了一个档次。自也没有太 根骨上佳,天资出众的弟子前赴后继地自动送上门来。因此云龙门每隔八年均 有一项要事,门人四散而出,在大秦境内遴选弟子。繁华如成都城,偏僻如山沟 小村均有云龙门的身影。 除去那些顶尖天赋的孩童早早被青城昆仑选走之外,次一级天赋的弟子则几 乎被云龙门一扫而空。如此声势浩大不仅有助于为门派造势,也垄断了第二档的 人才以维持现有的地位。 瞿羽湘并未出身豪门,家中只是巴东郡普通的经商之家。姑娘家自幼身子骨 结实,与经商之道毫无兴趣,倒对刀枪剑戟以及茶馆里说书先生的侠义故事十分 向往。瞿父见状,于她六岁之时便赶着云龙门选取弟子时送她一试。不想瞿羽湘 一举选中,且看云龙门人讳莫如深之态,似乎颇受看中。 瞿羽湘兴奋不已,云龙门虽不及传说中的青城昆仑,到底也是数得着得武林 大派。更让她兴奋的是,告别家乡随着长辈入门后不久,便被几乎已板上钉钉为 下一任门主的穆景曜看中收为弟子。 穆景曜虽其貌不扬,武功却着实惊人。同辈弟子中向为武功第一且遥遥领先, 瞿羽湘一心好武,能拜得这么一位厉害师傅自是兴奋不已。穆景曜待人严厉处处 争先,不仅自身武功力压门派,对弟子也是一般的要求,教授武功时也不遗余力, 瞿羽湘天资不错,且醉心武学之中堪称一日千里。 时光荏苒一晃而过,转眼入门两年,八岁的瞿羽湘已从幼童长为稚女。幼时 便见容貌清秀,此刻更是个美人胚子,日常师兄弟们虽都是些小孩儿,倒也围着 她团团转。向来顺风顺水的她万万料想不到一夜里师尊忽然传讯要授课,会迎来 一场梦魇。 刻意摒弃的记忆已朦朦胧胧,她只记得自己吓得如一只鹌鹑般缩在墙角。一 身衣物尽碎,赤条条地瑟缩着,哀求着,她不明其意,只是本能地害怕。 穆景曜张着巨眼,狼一般瞪着尚未发育的稚女。小女孩身材尚未发育平平无 奇,可落在他眼中却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狂热不已。粗重的呼吸让平日备受尊 重的师傅看上去越加可怕,他直勾勾地盯着瞿羽湘两腿之间白玉间夹一点淡红的 花苞,良久后才压抑下一扑而上的冲动叹道:「可惜!可惜!」 瞿羽湘终究是门派中极有前途的弟子,若是强行插进那朵花苞里难免要害了 她性命。穆景曜不敢,也不舍,他虽有特殊癖好,却不敢坏了门中的规矩,更不 敢戕害门中人人瞩目的明日之星。恼怒之中,被欲火冲击得失去理智的穆景曜解 开裤带露出一只狰狞得令人作呕的丑物喝令道:「含进嘴里!」 是夜过后师傅所说的话言犹在耳:「今日之事你知我知,若是还有旁人知道 了,你的爹娘都会死,包括你!」 穆景曜日常的严厉与说一不二着实震慑了瞿羽湘,她只敢把此事压抑在小小 的心里。从此之后师傅不曾再骚扰于她,可她也本能地躲得远远地,再不敢与之 独处,拼了命地练功,只盼望早日艺成能离开门派。在眼前的那根阳物狰狞,丑 陋,恶心,挥之不去!命运如同劫火,将她烧得五内俱焚之时,每每见到男子便 觉浑身难受。从前尚能与师兄弟们打成一片的姑娘家总是刻意地躲开他们,以至 于青春浪漫的年华迸发男女之情时,瞿羽湘一无所觉,直至遇见了韩归雁…… 恋童癖?我操你妈!吴征着实大怒加不忿!怒的是当世虽有不少富豪世家豢 养女童以供淫乐,穆景曜也不算太过出格,可他所来的世界里对这等人无比痛恨; 不忿的则是瞿羽湘连说男人阳物奇丑,恶心至极!他揉着下巴胡桩打量着胯间这 根物事,美观那是决计说不上,可是顶端圆圆,柱体比之顶端则小了一圈,那也 不丑。若是放在阳物届里比拼一下,还称得上帅哥一枚。 瞿羽湘浑浑噩噩地说完过往,现下她已不怕穆景曜的威胁,可此事她也不可 能四处宣扬,靠她一人想报复已身为云龙门主的穆景曜也是水中捞月。今日之意 外连连,不经意间便竹筒倒豆子般吐露个干干净净,倒觉略抒胸臆。她凝望韩归 雁道:「雁儿,我真的做不到。我……对你不住……也对吴大人不住,我……我 这便走了,从此之后再也不见你们。」 她将脸颊在韩归雁肩头连连摩挲,恋恋不舍,花了巨大的决心才站起身来抱 起衣物,踉踉跄跄地头也不回向房门走去,只怕再一回头,便再也支持不住。 韩归雁目光一闪,豁然起身追上伸手搭上瞿羽湘肩头道:「姐姐不忙。」她 玉手如风猝不及防地连点瞿羽湘背部几处大穴,趁瞿羽湘软倒之际横身将她抱起 又快步摆在小床上,怜惜又有些恶趣味地笑嘻嘻道:「方才让姐姐走不想走,现 下你想走也不许走了。」 女郎朝吴征挥了挥手招呼他近前,又朝瞿羽湘道:「姐姐的仇怨之事交给小 妹,姐姐只管放心。至于天下间的男子可不仅只有恶心,小妹的吴郎就好得很! 嘻嘻,姐姐也只管放心,此事可有许的甜头可吃。吴郎,你还不快些来!」 吴征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不是要我接收了瞿羽湘吧?看韩归雁疼惜的模 样,只得甩甩头向小床行去。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十一章 落花有意 梦魇初红 -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十二章 流水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十二章 流水难离 并蒂芙蓉 第十二章流水难离并蒂芙蓉 吴征边走向床沿边投去询问的目光。在瞿羽湘这等状态下颇有强迫之嫌,得 知幼时经历之后,对她的烦恶之心也大减。吴征清楚经历会对一个人的成长造成 大的影响,童年梦魇更会是一生之阴影。瞿羽湘会如此厌恶男子自与此有关, 恰巧吴征又占了她一心所系的韩归雁,两相共振,加之此前养成的偏激心态,会 贸然向吴征下杀手也算……合理?吴征哭笑不得地咧了咧嘴,怎地会替个仇人寻 开解理由来了。 韩归雁从背后向吴征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快些莫要磨磨蹭蹭,俯身在瞿羽湘 耳边轻声道:「姐姐莫要怪罪小妹,这一切都是为了姐姐好。」 自知瞿羽湘童年噩梦之后,韩归雁迅速下定了决心要把她纳入吴府。不仅因 瞿羽湘武功高强是一大助力,也因此事背后伏线千里大有可为,最大的因素还是 在她所认识的所有男子里,唯有吴征一人可做到不心怀芥蒂还以礼相待。 世间男子若知瞿羽湘前事,贪恋美色视其为玩物者自不会在意她的幼年经历, 可要以礼相待无异痴人说梦;即使诚心爱她者,知晓后嫌弃是免不了的,心中有 了疙瘩难以平复,谁能保和和美美? 吴征则一定能两相兼顾。他对瞿羽湘谈不上什么感情,可他有些不入潮流甚 至怪异的性子里,连对贩夫走卒亦保持着平和的礼节,与瞿羽湘说开之后此前的 袭杀也能大事化小。且他做事大气,对自家人又一贯护短,加上韩归雁的面子在, 瞿羽湘入了吴府至少吃不了亏,受不着欺负。至于嫌弃一说,韩归雁的名声世家 子弟里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腆着脸贴上来的也仅有吴征一人了。 救命之恩与杀夫之意,这又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恩恩怨怨,居然强行撮合出 一对别无选择的天作之合,韩归雁暗叹造化弄人。 瞿羽湘心思千回百转!韩归雁下定决心想要做的事情落在她身上,若是旁的 她定然千肯万肯,赴汤蹈火也不惜。但此事非同寻常乃是心魔所在,对那根物事 的厌恶与惧怕发自内心,不是一咬牙一闭眼便能熬过去的。 「雁儿,能不能放了我……我……我真的不成……」瞿羽湘眼泪吧嗒吧嗒往 下掉,上身被点了穴道动不得,一双腿却不住无力地蹬踢着,像是徒劳的反抗。 「不能。」韩归雁断然道:「姐姐来咱们吴家只有好处,现下吃些苦头日后 却保管都是甜头。嘻嘻……那个……也未必都是……苦头。」 话语之间,韩归雁不住向吴征示意快些,心觉一旦瞿羽湘吃到了甜头一切也 就顺理成章。 吴征摆了摆手示意道:「她这样不成,我也不喜。」剑眉一挑又向瞿羽湘扬 了扬下巴,满脸的揶揄坏笑。 韩归雁面色腾地红了,吴征的意思再也明显不过。瞿羽湘排斥男子,却不排 斥女子,更对自己一片痴心,这意思分明是要自己与她亲热一番,好打消恐惧不 安一并挑起情欲,才好顺理成章。她鼓起腮帮子表示不满,可左想右想也没更好 的办法,瞿羽湘在她怀里时情绪明显要平稳许,眼神中竟是意料之外的满足与 更加热切的期待。 女郎左右为难中灵机一动,在衣柜里选了件她最为不喜的衣物撕出片布条, 将瞿羽湘双目蒙上道:「委屈姐姐。」 吴征心中发笑:韩归雁虽爱猎奇,床笫之间倒像个愣头青些。如今想出 个笨办法,别说,一则不必露出丑态落在瞿羽湘眼里羞意稍减,二则目不能视物 或许排斥之心也能好些,倒还挺有效。 摆脱了瞿羽湘凄婉哀怨的目光,韩归雁松了口气,朝吴征挥了挥拳头抱怨爱 郎只待看她笑话,丝毫不加帮忙。吴征见时机千载难逢,已是打定了主意要看二 美亲昵的无边丽色,仍是坚决摇了摇头,示意这般不成她还是会难受。又拱了拱 手示意道:有劳韩大人大驾。 爱郎幸灾乐祸地看好戏,倒是确有道理不是一味玩闹调戏,韩归雁为难地看 看吴征,又看看瞿羽湘。 被蒙住眼睛的女捕头停了言语,应是听韩归雁意态坚决,又痴心与她自然顺 从地不加反驳。可面上的惶恐不安,银牙紧咬香唇,额头不住冒出颗颗豆大的汗 珠,紧张得进退失据,惊慌失措。韩归雁还是首次与一名女子赤裸相对,不免生 起比较之心。目光扫过酥乳,柳腰,玉胯,直腿,只觉胸虽不及自家硕大,腰却 一般的纤细有力。胯间两道神秘的线条指引之处,卷曲乌绒可比自家的长且浓密 得,且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日常打理,毛发还蓬蓬松松的。至于笔直纤细的双 腿并得紧紧的,细腻圆润,被遮去了的幽谷大显神秘之感。 韩归雁双颊通红。吴征此时是指不上了,一旦沾了瞿羽湘的身体立时叫她发 觉,怕是接受不了。可要她先行挑起女捕快的情欲,可不得像与男子欢好时一般 么?单以美观而论,女子的胸乳远胜男子,何况瞿羽湘胸前的那一对堪称上品, 只是要摸一摸甚至吻上去,韩归雁颇觉太过怪异接受不能。其他的无论是相互亲 吻还是舔舐秀耳,均是无法做到。 目光扫了好几回,韩归雁的最终停在瞿羽湘肩头。红皱扭曲的疤痕比之别处 难看之极触目惊心,却唤起韩归雁心中柔情。女郎咬了咬牙俯身凑近,柔声道: 「姐姐,这里还疼么?」 初愈的新肉脱痂不久,时常发出难耐的麻痒极为不适。瞿羽湘被蒙了双眼也 知韩归雁问的是伤疤,可想不到的是一团温绵火热贴上了伤处,另有一股断续却 急促的灼热气息抵着肩颈处不住喷吐。她如遭雷击般怔住,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 眼角。 那是梦寐以求的双唇,丰满而柔软,亮滑且优美。瞿羽湘完全沉浸其中,甚 至能从肌肤上感受到它的线条,它的每一丝纹路。中央的小尖,两角的弯弧,轻 嘬时的舒张与抿合,虽是动作很轻更难言热烈,已让瞿羽湘生起极大的满足。 韩归雁初吻上之时极感怪异不适,可片刻后便投入了不少。那并非短时间里 便生起情欲,而是这一处伤口救下自己的命。以这种独特的方式报答恩人,为她 舔舐伤口抚慰身体与心中的疼痛。这一处肌肤粗糙,坚硬,那及其余部位触目可 感的光滑细腻?一道独特的伤疤,却触动韩归雁最,恩怜交加。 她轻轻吻着,伤痕终究会慢慢平复,辅以些特制的药膏,此处也将慢慢变淡 不再如此扎眼。可韩归雁以敏感的双唇细细感受着,将这一处深深铭刻心里。 瞿羽湘乳廓甚大,肩颈伤处正处于乳丘坟起的边缘,她情念已动呼吸稍促, 胸腔顶着玉乳不住起伏。韩归雁亲吻伤痕时无论面颊还是唇瓣不免触碰到一片绵 软之地,吻得久了也略有些忘情,不自觉地伸出舌尖一舔,犹如小兽受伤时的舔 舐伤口。 只这一下,瞿羽湘立时「嗯啊……」呻吟出声,细腻的肌肤全身泛起小粒儿, 原本蹬踢的双腿变作互相纠缠着绷紧。若不是上身被点了穴道只怕要与韩归雁扭 作一团麻花。至于不能动弹的手臂亦时不时能碰触火热的乳肤,只是细微的触碰 便觉饱满丰弹,妙不可言。——即使韩归雁已十分注意,可胸怀如此广阔,亲密 接触之时又怎堪避免。 比之瞿羽湘的全情投入,韩归雁则分心许。她时不时转动唇瓣的角度,并 非与爱侣拥吻时发自内心的情动,自然而然地以不同的角度品吻。而是左顾右盼, 转头向吴征求助,几回之后见爱郎只是痴痴凝望,又时不时投去轻嗔薄怒的目光。 前世曾看过不少女同av,可女优们又怎能比得上眼前这两位艳若娇花?吴征 收敛着心神以免为艳光所摄,可饶是做足了心里准备,仍是一眨不眨地转不动眼 珠。 一躺一趴。 躺着的玉乳略作塌陷,让原本壮观的乳廓更加满溢。从侧面看去,微棕色的 乳晕几占据了整座乳峰近三成之,可想而知此处敏感带分布极广且密密麻麻, 而米粒般微小的嫩珠几融于整座肉峰里难以细辨。偏生她又是极具川中女子肌肤 雪白细腻之特征,色差而成的强烈视觉冲击力构成巨大的吸引力,诱人一触其感, 一品其香,一尝其味。 趴着的一身肌肤显出稀蜜的健康光泽。她的美乳更圆更挺亦更加豪硕,因刻 意避讳着什么而成跪姿。美乳悬垂而落,其饱满与惊人弹性虽因硕重的乳量而略 作拉长呈一座尖锥,仍可见乳尖处销魂一勾傲然上翘。下落塌陷的细腰与跪着的 半截长腿肌束紧绷,又极尽舒展之姿,更衬得高翘的丰臀挺立如峰,如蜜桃般的 圆润弧线如温玉琢成,无论形状与光泽都无限接近于完美。整座身姿更如架下陷 的美玉之桥,修长,结实! 吴征目晕神迷,简直不敢想象若是二女真的缠绵于一处,香唇厮磨相含,四 乳交贴拨蹭会是怎样的媚色。刚射过一次的下身胀得发疼,干涩的咽喉处喉结不 住滚动,欲火炙烧出无垠邪念。他悄无声息地上了小床挨在韩归雁身边,游移细 吻着爱侣光洁的背脊,又拉起了她一只手…… 瞿羽湘正沉醉于韩归雁的轻吻之中,虽说这是舔舐伤口,可亲密的接触已是 她此前从不敢有的妄想。其温柔之意也让她欲念横流,一时忘我。朦朦胧胧的, 一只冰凉的指尖按在她脐眼上,指尖颤抖发力甚大,而肩颈处的吻也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指尖生涩又艰难地向下游移,如灵蛇般钻入芳草丛中…… 瞿羽湘毛骨悚然,双目被蒙她不知发生了何事,所幸那根指尖纤细冰凉,光 滑柔腻,料来当是韩归雁的。她大羞起来面庞涨得酡红,双腿不自觉地发力死死 闭紧。韩归雁突然大胆的举动让她举止失措,分明是期盼女将温柔爱抚把玩她全 身上下的敏感,事到临头却又徒劳无功地抗拒…… 吴征终于有了动作,韩归雁松了一口气。瞿羽湘已情动,她却不知该如何继 续,也颇有抗拒不适之意,爱郎既来,或能化解眼下的尴尬局面。吴征挨在她身 边俯下身子吻着背脊,麻麻痒痒舒舒服服,她心中更是甜甜的。女子比美之心片 刻不止,吴征并未喜新厌旧先行爱抚于她,事情虽小,更见真心。 背脊处被吻得条条湿迹,韩归雁被细微的动作所染,只觉胸乳发胀,高翘丰 臀之下的蜜裂亦渗出道道水迹。二女一男本就十分刺激,韩归雁又素有猎奇之心, 欲念竟比平日里来得还要更快些。心道吴郎或有什么好主意,他也不会强要自己 做些出格不愿的事情,便任由他摆布得了。 吴征双臂叉开。一手自韩归雁细腰处向上,握紧一只悬垂美乳狠狠蹂躏了一 阵,又掠过麻痒难当的腋下,还作怪地掏摸了一把,让女郎娇躯一颤,撑着身体 的臂弯一折,险些支不住身形。本已十分贴近的二女因这个动作,美乳甩出个晃 荡的弧线,生生在瞿羽湘上臂溜蹭了一把。那火烫滑腻的乳肤,坚硬挺翘的乳首, 触感销魂蚀骨。吴征做了个怪,方轻轻捉起韩归雁的手臂,把控着按在瞿羽湘脐 眼之上。 另一手则好生抚弄一番女郎结实又光洁的后背落在翘臀左右游移,五指虽是 不曾停下抓捏,动作却始终轻柔。至于不时落入臀沟轻挑后庭娇花与两片肥嫩肉 叶,则纯是可以为之了。 屋内只余轻吭急喘的呼吸与蜜吻吸嘬之声,空气却越发暧昧浪荡起来。 韩归雁闭上双目,心情仿佛被分成了两半。在臀后作怪的粗糙大手挑逗着情 欲,她不得不时常拧腰摆臀才能躲开异常麻痒之处的难耐,可又十分期盼臀沟之 间的每一处敏感都被他好生按揉抚弄。至于捉住自己玉腕的那一只抵着自己的不 情不愿,坚决地让玉腕落在瞿羽湘双腿之间。 第一回触碰同为女子的私密之所,韩归雁越发觉得怪异难言。救命恩人的胯 间软绒一片且十分蓬松,与指尖相碰时的触感并不惹人生厌。可韩归雁可以大喇 喇地捉住吴征的肉龙套弄,甚至以口相就时亦觉滋味甚佳,要去抚弄瞿羽湘的肉 唇便觉左右为难。世间阴阳相济,哪有女子抚弄女子的道理? 瞿羽湘闭紧的双腿看似有力,实则纤指刚没入草丛便脱力般再不能半分抗拒。 韩归雁颤抖的纤指已能感受到两片异常丰满的肉叶,与中央更为柔嫩的蜜肉处沾 满滑腻的汁液。她抿了抿唇难为至极,吴征指引下她心中明镜一般,若不是如此 瞿羽湘恐难乖乖就范。女子身体的敏感处她再熟悉不过,料来瞿羽湘也无太大不 同,只是熟悉的肉豆与穴口却怎么也扣不下指尖去。 正进退维谷之时,吴征在她臀后作怪的大手忽然直捣黄龙,食中二指并拢以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着花汁突入蜜穴,直扣那颗粗糙的肉粒重重挖弄。 「啊……」韩归雁惊呼一声,再支不住上身软倒而落,四肢却是一阵肉紧地 颤抖抽搐。那颗肉粒敏感已极,被大力抠挖时直如魂飞魄散一般,浑身上下仅有 那一点轻飘飘地受力。可是那一处又如同一团火焰正在拼命地焚烧,热量直透小 腹,软融了全身。 「雁儿……呃……雁儿……」瞿羽湘的呻吟声唤醒了迷离中的韩归雁。只见 方才的失神之时,自己已是瘫在了她身上,两只玉乳虽未交叠,也各有小半只挤 在了一起。瞿羽湘胸乳峰顶的微小莓珠正被她肩头抵住按压。至于被引向她胯间 的玉手在迷离时不管不顾地胡乱抓着,如同将花户全部抓在了手里。 「吴郎……唔……你轻些……」抗议之言到了嘴边又成了讨饶。女郎已许久 未曾欢好,今日刚复尝个中滋味,又怎甘半途而废?且瞿羽湘一身女儿馨香正在 鼻端,与身旁吴征的男子气味混作一处,各有各的滋味。三人赤裸相对的淫靡又 更增一股刺激,韩归雁竟是片刻也舍不得停下。 玉手间的花户毛发蓬松浓密,肉叶柔软细腻,抓上去发出细细的沙沙声。既 已错进错出地就范,摸着又不算难受,韩归雁也不抽手。陡觉吴征奸计得逞之后 抽出手指,改作在自己花穴之口的敏感处勾挑弹捏地挑逗。刺激虽不如前,滋味 一般地甜美,自家玉手也不由自主地随着吴征的动作依样画葫芦,抚弄起掌中肉 脂。 瞿羽湘已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一团丰弹结实的乳儿压在胸侧,与自家的胸脯 相互熨烫。隔着厚厚的乳肉仍能感受到彼此之间剧烈的心跳声,砰砰作响着犹如 擂鼓。另一团则贴在手臂外侧,尽享脂滑。女郎时不时扭动着难耐的娇躯,使得 两团软玉也与她的身体不住磨蹭。梦中的情形一一出现,虽不比春梦时的激荡热 烈,接触面积也嫌小了些,瞿羽湘仍觉得深深的满足。 待得韩归雁极富技巧与韵律地逗弄起她的软润花瓣,瞿羽湘失控般呻吟出声。 嗯嗯啊啊的细声羞人已极,平日里自行抚慰身体时哪有这般忘情?可听来又如此 悦耳,如雁飞天边,长歌千里般高亢;如柳絮漫天,思君泪下般婉转;如蝶舞翩 翩,双宿双飞般旖旎;又如春水东流,红花随波般缠绵。 落花有意时,流水非无情。瞿羽湘浑然忘我,上身的穴道被制反倒成了好事, 否则她不知该如何自控,或许又会因情感爆炸般的喷发引来韩归雁的为难与反感。 此刻她索性全情投入被心爱之人的轻薄玩弄之中,一如软绵绵混不着力的娇躯, 只余小腹有力地一收一缩,胸腔剧烈地一起一伏,喉鼻之音婉转回荡。 韩归雁被玩弄了一番略缓蓬勃欲望,嗔怪地扭过螓首打望吴征,目光述说着 娇羞不尽道:「莫要再玩了,快办正事。」 吴征玩味地笑着,指了指瞿羽湘重重摇头,无声回应道:「现下定然还不成。」 看他这一脸坏笑,明知他又打着鬼主意却无法拒绝,事已至此只得继续下去。 韩归雁扬了扬眉示意道:「那怎么办?」陡见他视线飘开笑得连嘴都咧了开来, 才觉方才扭头时一头青丝恰扫过瞿羽湘坟起的玉乳,钻心的搔痒让她咬紧了牙关, 正发出不知是开心还是痛苦的吟唱。 调笑一阵,吴征起身跪在二女之间,挺着腰将胯下阳根向前一送。 韩归雁蹙眉鼓腮,两人欢好时常以互相亲吻舔舐对方私处为乐,韩归雁还颇 喜将这根粗物含在嘴里,香舌卷洗之时让吴征冷气咝咝,连连打颤的感觉。可是 这一会吴征摆放的位置极为鸡贼,圆圆的龟菇恰在瞿羽湘乳尖旁,仅留了一线空 隙,她一手需支住身形,另一手还在瞿羽湘胯间抚弄。这却要如何施展灵动的口 舌之技?二者距离如此之近,若要将肉龙含进嘴里,势必要将乳儿挤扁方可,若 是轻吐香舌,勾挑回环之间怎避得开盈颤的乳儿? 一念至此,韩归雁忽然恍然大悟!吴征打的正是这鬼主意,要自己的香舌一 面舔弄龟菇,顺道也舔一舔瞿羽湘的乳儿。她朝吴征大发娇嗔之色,心中恨恨之 下,手上按揉扣压的力道自然大了许,把瞿羽湘弄得咿唔连声。当下急忙放轻 了力道,朝吴征连连摇头,意下不肯。 吴征目光一转向她翘臀,张嘴龇牙一咬,示意:「我咬你哦!」 韩归雁当即也亮出白牙来了一口,回以:「我咬死你!」 吴征连连点头,指着胯下示意快来快来。 韩归雁又是摇头,眼珠子一斜一斜地,示意离开些。 这回轮到吴征摇头,先点了点胯下,又两手一摊:「这样还成,旁的我没办 法。」 瞿羽湘虽已十分动情,但若要现下占了她身子,吴韩二人谁也说不准会不会 又如前般引来什么不好的后果。韩归雁虽嗔怪吴征坏主意连连,也知瞿羽湘心理 阴影沉重,惧与怕之说她亦感同身受。为难之下忽觉吴征这一下虽有些胡闹,实 则自他挨近身来时初觉有些过分,实则每个动作都十分合理。依着他一番循序渐 进,不仅挑起了瞿羽湘的情欲,自家所做的事情相对而言都尚算可以接受。 当真万事无易。韩归雁不情不愿也想不出旁的办法,纠结了一番,期期艾艾 地挨上前去,伸出香舌在龟首上迅速一舔便即缩回。龟菇圆圆润润,在狰狞猛恶 之中平添丁点可爱,坚硬之中更带一份肉感的柔软。难以避免一同碰触的乳肤则 极为香滑,虽是舔起同为女子之物太过奇怪,倒也没反感之心。尤其雄烈霸道的 男子气息与温香带甜的女子滋味混在一处,梆硬与绵软的触感交织,有种难以言 述的诱惑力。 有了第一次且不加排斥,韩归雁的抗拒之心便少了许。她闭上媚目循着气 味靠近,伸舌舔洗起来。 瞿羽湘迷离之间,初觉一股热烘烘的气息挨在被发丝撩得发胀的胸乳之旁, 不由万分紧张起来。吴征许久没有动作,她几已忘却,肩上的伤痕处韩归雁也已 不再亲吻,当下以为凑近的正是雁儿的口唇。热力侵袭,却停滞着,瞿羽湘满心 期待,又如初嫁的女子般羞意十足,急促的呼吸让乳峰兢兢颤动,胀得难受。 「雁儿……恩……」玉乳忽然被热力与冰凉一同侵袭,一叶绵软汁之物扫 过,瞿羽湘被激得足趾蜷成一团。乳肤不及花户敏感,韩归雁也只是香舌轻舔, 并未有吸含啃咬的动作。可亲密程度比之指尖抚弄花户高了一截,瞿羽湘身心俱 受刺激,双腿发力猛蹬玉胯已是离床抬起,恨不能当下就被解开穴道,将玉乳捧 起送在韩归雁口中任她轻薄品尝。 美丽的女子面庞,诱人的女子曲线,凶恶的男子阳物,三相紧凑以一根润舌 相连,视觉冲击力之强震撼人心。吴征双目喷射熊熊火光,贪婪地看着眼前一幕。 女郎的香舌宽而幼圆,红润的舌面犹如只小扇子般可爱,色泽红润透亮。玉乳肌 肤雪白细腻,乳首则是一片浅棕。龟菇大而圆,沾染上晶唾之后闪着凶悍的光芒。 一者至刚,一者至柔,另一者介于二者之间且灵动无比。加之韩归雁火热的呼吸 喷吐,艳美的脸蛋,只观情景便已舍不得眨一下眼。 肉龙与玉乳挨得极近,足以感受到彼此之间的热力,即使把舌面竖着从二者 中间缝隙里插入也必然要将二者一同碰触。韩归雁再怎么小心谨慎,摆动的香舌 总是将二者一同舔上。她自可以去舔洗棒身彻底避开玉乳,可这样于事无补,索 性依着吴征的意思将注意力放在龟首之上用心舔弄。舌面两端感觉截然不同,舔 弄女子玉乳还是怪异,只是世人幼时皆受母乳喂养成人,倒不是不可接受。且以 一人之力,将吴征与瞿羽湘弄得一个喘若兽咆,一个娇喘连连,心中亦有份奇妙 的成就感。 一舔一扫之间,心防逐渐放开,动作也越发加大。吴征一点点抵进,以菇首 压在乳珠下沿,将峰顶抵出个弯弧。韩归雁狠狠白了他一眼,回眸见瞿羽湘并无 抵触之意,心知现下已是关键时刻,自家猎奇之心又是大盛,两片丰满的唇瓣一 裂着力一吸,将抵在一处的菇首与乳肉一同吃进嘴里。 软绵绵的乳肉与略粗糙些许的乳晕,还有那颗撑满小嘴的圆菇,异样的刺激 感令韩归雁亦觉兴奋起来。她一手已是娴熟地连连探指挑过花瓣中央的蜜裂,由 最底直达最顶连肉蒂儿也不肯放过,将最柔嫩,最敏感之所一同抚弄。一手捧着 自家美乳,掌面来回按压着乳丘,时而还来回拨弄,令大张的五指扫过峰顶莓珠, 刺激与抚慰着渴求的身体。 吴征见时机已到忙抽身离去,跪在韩归雁身后。女郎大惑不解回过螓首,满 目疑问。吴征不答不理,只弓腰一挺。 韩归雁又羞又急,方才的放浪模样全叫吴征看了个干干净净不说,爱郎先要 与自家欢好固然是件美事,可瞿羽湘正自情浓性动,方才龟菇抵在玉乳上也未有 不适,正是大好的时机。现下忽然打断岂不是前功尽弃?只是龟菇已抵在花穴之 口,热辣辣的滋味着实难当难舍,不由高挺起翘臀,闭目等待狂风暴雨将自家灵 魂撕碎的一刻。 她不明路数,吴征却分明,今日之事关键不在瞿羽湘而在韩归雁。 瞿羽湘幼年遭受灾厄痛恨男子,对男子阳物更是又恨又怕,故而要将她整治 得服服帖帖吴征是办不到的,越是亲昵的动作只会引来她反感越。方才以龟菇 抵触玉乳未惹来抗议,只说明瞿羽湘虽痛恨,却全然不熟悉男子阳物,也说明玉 乳被韩归雁亲舔让她极为满足与贪求,旁的一时顾不上来。她所听从与顺从的唯 韩归雁一人而已,是以将韩归雁弄得意乱情迷才是捷径。 肉龙刚突入花穴口上一只紧窄有力的肉圈便暂停不动,犹如卡住了一般。韩 归雁焦急难耐,不得不主动送腰,让花穴吞没肉龙。但吴征的腰胯沉得甚低,韩 归雁吞吃时也不得不沉腰以对,这一来娇躯不免再度伏在瞿羽湘身上,颤巍巍的 玉乳近在眼前。 缓入的肉龙撑开花穴,搔刮着花径里每一分褶皱与每一颗肉芽,逼人的快美 让韩归雁的呻吟声都被卡在咽喉里。肉龙深入越,快意便越来越强,憋住的声 音正如快意一般积蓄着,等待爆发那一刻时酣畅淋漓地释放。 吴征却完全不依节奏,肉龙被吞没一半时忽然重重发力,深入花径的粗长之 物猛然破开紧窄逼仄的甬道,撞在最深处的肉壁之上。凶狠的突入亦让小腹与翘 臀猛然撞在一起,脆生生的撞肉啪响声中,韩归雁抽着冷气娇呼一声:「啊哟… …」仿佛被撞破了肚子,娇躯被向前一推,螓首几乎埋入了瞿羽湘的玉乳之中。 「咕唧……啪……咕唧……啪……咕唧……啪……」一下又一下,吴征双手 扣着韩归雁的细腰,骑马一般来回扯动女郎娇躯,极富韵律地在她体内强猛抽送。 私处的胶合全无缝隙,每一次抽插都响起潺潺水声,仿佛一支铁棍在粘腻洞穴里 翻搅不停。 快美之意迅速地升起占据了整个花房,又化作一股股电流涌向全身。脱力的 娇躯与不住紧掐收握的花穴截然相反,麻酥酥的身体里电流乱串,意态迷离的羞 人娇呼声中,韩归雁一身的敏感带全被点燃。 在瞿羽湘私处胡乱抓摸的指尖,被那股粘腻汁液与温软包覆得传来快感,被 吴征刻意大力推送的娇躯始终磨蹭着眼前的玉乳,口干舌燥之中,吸吮的欲念越 发强烈…… 终于在吴征一轮狂风暴雨般的快攻之下,在身后男儿低沉的嘶吼与身下女子 娇喘呻吟声中,韩归雁籍着身体前冲之势润口一张香舌一卷,将一只绵软玉乳含 入了口中。逼人的快美仿佛高呼呐喊着催她勇往直前,啪啪的撞肉声又如催促冲 锋的鼓点,韩归雁难当欲念侵袭,乳肉的滋味口感俱佳,情不自禁地大力吸吮起 来。她吸舔一口便剧喘出声一回,仿佛配合着身后爱郎抽送的节奏,又像个贪嘴 的女婴正哭闹着想要甘美的乳汁。而下身的花户里巨大的推挤之力让肉龙无 论进出均十分艰难,仿佛俘获了猎物一般将它紧紧抓住。 吴征见韩归雁终于乖乖就范,松了一口大气的同时,也觉情欲之念汹涌难耐。 阴阳交泰固有其强烈冲突的美感,但是女子之间的亲热更具阴柔之美。韩归雁并 不是像男子那样一味索取似地噬咬与啃吻,她的动作始终轻柔,香舌卷舔之间缠 缠绵绵,润口吸吮之时温馨甜蜜。时而轻吐舌尖,配合着身后的节奏一下一下地 舔弄峰顶小珠,堪称一个品字。那摆动起来摇曳姿的红润舌条本就艳美之极, 乳峰在它的逗弄之下不住颤抖着变形,更增无垠丽色。 惊喜一个接着一个,瞿羽湘已完全回不过神来。亲近韩归雁之念本已如井中 捞月,哪能料得到心爱的女将此刻正口含玉乳,手抚花户,将她一次又一次带至 欲念的巅峰?花户里的汁水远比自家平日里自行拨弄时得,难以克制的羞人 呻吟已全然顾不上还有个男子在场。她的腰部生涩地扭动着,迎合着已全然没了 章法,只知胡乱抠挖的指尖在花户内的搅动,甚至没能发觉被点的穴道已然随着 时间与自己奋力地扭动渐渐松开,完全陶醉在女郎对她挑弄之中。 她的动作生涩而没有规律,一边使劲想抬起上身让韩归雁吃得更深更满,一 边扭动的腰肢抒发着体内欲火的难耐:「雁儿……好舒服……再吃得重些……」 淫靡的胡言乱语正如她现下的情念,正处于崩溃失控之中。 舔吃玉乳的女郎忽然更加狂乱起来,不仅舔吃玉乳的动作与力道倍增,啃吻 之事让白嫩的乳肤上泛出道道红痕与牙印,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呻吟道:「好热… …吴郎……人家要来了……」 吴征将肉龙插入花径直至末柄,菇首深抵花心将肉粒压成一团。他不再抽送 而是扭动腰杆画着毫无规则的圆,令龟菇绝无死角地狠狠蹂躏着花心嫩肉。韩归 雁的娇声大作与蠕震不已的花径肉壁无一不在述说着心中的快美,那已十分逼仄 的甬道还在不断的抽搐中收紧,同样绝无死角逼命地挤压侵入的肉龙。 细腰已不需再扣紧,吴征将手掌伸向饱满结实的悬垂美乳掐握揉动,五指深 陷乳肉,尤其正按在莓珠之上的中指更是又揉又搓,将反陷乳肉之中的莓珠拨弄 得东倒西歪。 滚烫的精液喷泉般爆射,韩归雁亦同时悲鸣出声,花汁像是潮涌一般伴随着 悲鸣倾泻而出。与此同时,她的玉指已深入瞿羽湘花穴之内,在一层一层的肉壁 之上胡乱画着圆圈,香舌如抖动的蜂翼下下舔在乳尖之上。瞿羽湘「啊……」地 一声悠长大叫,一捧清露直喷韩归雁掌心,顺着指缝之间淅沥沥地滴落…… 前所未有地大泄一回,瞿羽湘神魂飘荡之时忽觉一根热柱快速逼近玉胯之间, 待她反应过来,一颗圆润之物已按在花唇缝隙里。那物怪物般硕大,坚硬似铁偏 又有几分柔软,登时幼年噩梦涌上心头,瞿羽湘大惊失色地挣扎起身,讨饶般呼 喊道:「别……不要……」 肉柱如影逐形般丝毫不离,正义无反顾地挤入窄小的花径。瞿羽湘一身潮红 的肌肤忽然退去了血色般发白,汗珠肉眼可见地冒了出来布满全身。她双腿连蹬, 却瞬间被一双大手牢牢捉住,连挪移着想要逃离的上身也被按住。只是这一按却 让她心情一松,仿佛找到了避风港。 见瞿羽湘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浑然忘了一身好武功,韩归雁心中亦 起怜惜。她现下的模样自是太过慌乱惧怕所致,可见幼年时的事情给了么大的 伤害。 「姐姐莫怕,雁儿陪着你。」韩归雁像个温柔的丈夫,一手环过瞿羽湘脖颈 将她搂在怀里,一手又作怪地探入腿心按在肉蒂儿之上。 瞿羽湘软却了娇躯将螓首挨在韩归雁肩颈,惊恐之意大定,腿心的麻痒又起。 蒙着她双目的布条未解,看不见阳物也让烦恶之心稍解。她绵软无力道:「我听 雁儿的。可不是对你有甚么意动!」 后半句自是说给准备占有她身体的人听的。 吴征正欣赏着瞿羽湘的花户,只见两片肉瓣甚为丰满且极圆将小唇藏得甚深, 也让内里的花肉毫无遮挡地暴露出来,甚至不需掰开便能看见六颗红润珠玉般的 明显肉芽规则排列,正含着中央细小的圆孔。整只花户犹如一张壶嘴,又像只待 放的花苞,诱人深入一探究竟之外又显得几分可爱淘气。忽然听见一句冷言冷语, 抬头又见瞿羽湘板着脸,即使蒙去双目也能料得她咬牙切齿,登时大为不满,冷 哼一声:「我欠你了不成?」 当下更不迟疑,借助韩归雁抚弄肉蒂之机,挺着肉龙缓缓前行。 壶嘴被抵开,六颗珠玉肉芽立时一张一合蠕动抽搐,张时仿佛太过疼痛正大 口地呼吸缓解,合时又如一张小嘴正在咬合纳入异物。奇情丽景在蓬松的乌绒中 若隐若现,吴征大感有趣之时,亦觉一只与韩归雁陆菲嫣截然不同的花径触感。 观壶嘴之形,本以为内里或是肉芽密布颗粒分明。不想表里不如一,花肉不 觉有颗粒状,肉壁显得腻滑,反倒每突入一截便有一圈一圈的纹路,仿佛湖面层 层涟漪。其触感随着肉壁的收缩仿佛一个个肉环箍住了肉龙一般,虽不及韩归雁 的肥满与陆菲嫣的吸吮之快美,但料想抽送之时摩擦感必然十分强烈,也极具乐 趣。 瞿羽湘疼得面目抽紧,泪珠濡湿了眼布,却始终紧咬牙关不肯告饶喊疼。那 胀裂的剧痛仿佛将自家身体一剖为二,着实难当。所幸被韩归雁搂在怀里,不仅 鼻端全是她身上潮糯的香汗滋味蜜意十足,手臂更是被她一对丰弹硕乳夹得销魂 蚀骨,芳心可可。两相抵受,尚不致恶心得呕吐起来。 「你不是处子?」肉龙已没入一半还,吴征还未触及那层肉膜,可花径之 艰涩难行,逼仄紧实又让吴征心头大起疑云。依瞿羽湘之言对男子深恶痛绝,穆 景曜又未强行占了她,不知为何如此,忍不住问道。 「不是!我厌恶你们男子,可恨雁儿又不能破了我的身子。哼!我自己用根 棍子破了身,想得我的完璧再也休想。」瞿羽湘恨恨出声,似乎当时破身的疼痛 犹刻脑海。 「额……」吴征挠挠头笑道:「看你现下分明这般湿了还疼成这样,是棍子 还是柳枝?莫要尽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你……我恨死你了!」瞿羽湘气急,委屈地将头一偏挨在韩归雁肩 颈,嘤嘤啜泣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斗嘴!韩归雁被气得险些笑出声来,咬牙皱眉憋得 甚苦。按在肉蒂儿上的纤手屈指不客气地一弹肉柱,情形怪异,暗想自己好端端 一个女儿家,怎地像个丈夫似的安慰一名女子,偏生这女子甘之如饴,动不动便 无限委屈地前来寻求安慰。爱郎也是,一门心思想要看女子之间亲热的春宫戏, 现下两名女子赤裸相拥,可叫他奸计得逞! 韩归雁无奈地拍着瞿羽湘香肩安慰,瞪目鼓腮示意吴征快些,再这么下去可 是撑不住了。 吴征朝她做个鬼脸,他并未因生气而乱了方寸,此时若是发狠猛抽猛送不免 让瞿羽湘烦恶无比,事后免不了一顿奚落嘲笑。那肉龙打着旋儿继续慢悠悠地挺 进,要瞿羽湘慢慢适应撕裂般的疼痛,待她品出滋味了再毫不留情地送上快美巅 峰,好叫她知道厉害! 吴征并不担心瞿羽湘无感。一来她对男子的烦恶并非天性如此而是后天所致, 其中恐惧还占了绝大部分。现下虽是很难扭转她喜爱女子之心,但要将她插得高 潮连连并非不可能。二来韩归雁一心促成两人好事,手指的按揉没半分止歇,看 瞿羽湘不住扭身以蹭揉女郎的硕乳,两相落力,不信她还能抗拒得了!更何况依 前世所知,拉拉们欢好时除了抚琴磨镜,借助假阳互取快美也是日常之事。假阳 还能比我的真龙更好? 肉棒已抵住肉壁最深,瞿羽湘花径短浅,尚有半拳长短无法进入。吴征停止 不动,享受着圈圈肉环一松一握的箍力,暗自回味方才插入时阳物刮过一层层的 肉环,滋味着实甚佳,一会儿定然要以不同的速度试一试才是。 瞿羽湘蜜穴被塞得满满当当,当真是冷汗直流。凄怨哀婉之际数度想回搂韩 归雁,只是女郎未发话她不敢贸然造次,只得双臂交叉摆放在腹部。两只小拳头 紧紧握着,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花径里胀裂般的剧痛着实难当难忍,更让她发 慌的是,肉柱在她的幽谷里肆意散发着滚烫的热力,竟让敏感的肉壁不由自主地 抽搐着,剧痛之中快感渐渐升起与被韩归雁抚弄的肉蒂儿两相呼应。初时还只一 丝一丝偏又持续不断,正渐渐汇聚成长江大河。 吴征现下却顾不上她许。停了小半柱香时分,料想她适应得差不,另存 着几分促狭戏弄之心,忽然邪邪一笑大力快速抽出肉龙,待菇首将出未出之时又 折而反向,向内大力一撞。 瞿羽湘被这一顿翻江搅海般的动作折腾得险些背过气去。她终于痛呼一声纤 腰弓起,如垂死前的全身紧绷抽搐不已。 吴征目光一亮,又是一轮极缓极慢地抽送,再慢慢地加力提速。一轮又是一 轮,自蜗牛爬行般的缓慢到密集如暴雨地剧烈冲撞,瞿羽湘已连呼吸都几已停止。 从起先疼得喊不出声来,到如潮快意密布全身,仿佛花径里深埋的欲望被彻底唤 醒,正与被按揉的肉蒂儿一里一外,一同抵死般释放着快美。 吴征恶作剧般的抽送不仅是想要感受肉环紧箍与剐蹭的刺激,更因第一回狠 狠抽送之时扯动瞿羽湘娇躯一起一落,连带着搂紧她的韩归雁也上下晃动起来。 两名女子,四只美乳,两只玉臀,晃得乳波荡漾臀浪翻飞,着实美不胜收。他时 快时慢,时轻时重地抽送,以便欣赏时而如潋滟秋波,时而如怒涛狂潮的春光媚 色。不仅肉龙快感连连,视线里也被前所未有的丽色激得一眨不眨。 疼痛渐消,快意涌现,何况娇躯被一推一送之时,亦在尽享韩归雁一对美乳 的温存滋味,瞿羽湘泪雨涟涟却不反抗。反正目不能视物,一心幻想着蹂躏她身 体的不是吴征,只是韩归雁。 第一回见爱郎在与旁的女子欢好,半撑起的上身恰巧能看见私密之处的纠缠 与胶合,韩归雁俏脸飞红。她不知自己怎地,分明该当嫉妒泛酸,偏又欲情渐起, 仿佛情窦初开时闭紧门窗偷看春宫图时的耳热心跳。两枚乳首已是傲然挺立,贴 在肌肤细腻的女子身上比之被爱郎的大手抓玩亦是不同的滋味。她干咽了口唾沫, 目中射出浓浓的春情打望吴征,似乎在说:「吴郎,人家也想要!」 吴征忽然俯下身躯,含住韩归雁颤巍巍的硕乳吸入口中大力扫舔一番,趁着 女郎情欲弥漫娇躯酸软无力之时一把抱起,在瞿羽湘身上与她面对面摆好。韩归 雁尚未及挣扎,粗硬到极点的肉龙已猛插入花户直抵凤宫,仿佛贯穿了她的身体。 吴瞿二人向不对路,此刻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瞿羽湘及时张开怀抱搂住韩 归雁后背,二女四乳交贴,仿佛挤作四团奶饼,纷纷至腋侧满溢而出。随着吴征 毫不留力地抽送,四颗乳首两两抵在一处,伴着娇躯推送的动作互相反复拨弄。 积蓄极久的淫靡之色仿佛炸了开来,三人一同大喊着喷射出粘腻难堪的快意 液体…… 吴征率先洗净了身子返回后堂,见状不由捂住了脸。这是什么画面?瞿羽湘 半倚在韩归雁怀里,一脸极尽委屈啜泣不已。韩归雁则抚着她后背柔声安慰,就 差一句: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吴征的返回让韩归雁松了口气,方才的不堪还让她羞赧不已,却又不得不安 慰瞿羽湘。此刻赶忙道:「吴郎,湘姐姐已把身子给了你,日后不可再争吵了。」 「日后」当然就不吵了,吴征暗笑一句道:「我不会和她吵,她要愿意,我 也把她当自家女人。」 这就又要吵上了!韩归雁急急打断,叉开话题道:「好了好了。对了湘姐姐, 你当日因何忽然要对吴郎动手?从前可没见你这般气昏了头。」 韩归雁要做和事老,话语之间都有大事化小之意,瞿羽湘满面通红,呐呐地 答不出话来。 「我替她说。她有个本事,一眼就能看出女子是否被破了身。你在亭城把身 子给了我,回了京城叫她看见了酸意大发,这就不管不顾地要对我出手。」吴征 大喇喇地坐下,揶揄了一番瞿羽湘也不好让韩归雁太过难做,话锋一转道:「也 不知道是瞎猜的还是胡吹大气。」 「我就是看得出来。」爱侣身边哪能丢了面子,瞿羽湘大声道:「任何女子 我一眼就能看出,从无错漏!哼,祝雅瞳也非处子之身,有本事你自去向她求证!」 「啊?」吴征目瞪口呆。祝雅瞳的年岁与陆菲嫣差相仿佛,并非处子也是顺 理成章。只是吴征历来觉得似她那般武功身份,世间哪有一名男子配得上她?乍 听此言,心中酸意简直无可抑制。 这一番失态自然落在韩归雁眼里。淫靡之色渐散,空气中一股酸得呛鼻的气 味复又凝聚……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十二章 流水难离 并蒂芙蓉 -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十三章 清心 江山云罗 作者:林笑天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十三章 清心普善 百鸟鸣颂 第十三章清心普善百鸟鸣颂 吴征回府时已然明月高悬,家中的羁绊不少,今日的安排固然也是早早知会 过的。 「回来了?用过晚膳没有?」 仆从们有许都已安歇,厅堂里却仍灯火通明。祝雅瞳笑得温婉娴雅,眼角 虽有一丝羞意仍不掩开怀。 「吃过了。你怎地还没休息?」每回见着她都有股如沐春风的暖意。吴征很 难分清这股复杂的情感,有时面对这位绝色美妇难免怦然心动;有时又觉她如家 中长辈,全心呵护着子侄;有时又觉这一份过于切切的关怀难免没有对自己的喜 欢? 吴征不太敢去想象第三种可能。正如瞿羽湘刻意将祝雅瞳举作例子一般,认 为这位武功身份俱在当世巅峰,美貌与仪态均如仙子下凡般的女人没有人配得上 的,绝不仅仅是吴征一人。正因如此,瞿羽湘才犹如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将此作 为证明她能耐的最大证据。 吴征也一直这么认为,只是瞿羽湘的论断实在难以辩驳。他明知自己不该有 甚非份之想,当面对祝雅瞳时仍忍不住心中酸意翻涌。 祝雅瞳微觉吴征今日有些怪异,一时想不出有甚缘故,遂淡然一笑道:「自 是等你回来。你没回来,我不安心。」 若是旁人说来当是热辣辣的情话,甚至带着许羞意。但祝雅瞳说来则随意 淡然,情爱之意固然有之,要说是情人之间的热情低语又不全然都是。吴征心情 复杂地挠头歉然道:「累了你了。」 「无妨,我歇得也晚。回来就好,盼儿的功课该做完了,我去瞧瞧。」祝雅 瞳卷起手上书册拢在袖中,娉娉婷婷徐身离去。 「晚安!」吴征怔怔遥望窈窕姿的背影,心中疑惑不定:不知为何祝雅瞳 总是对吴征的内宅有着若有若无的干涉,她不喜韩归雁之意表露无遗,奇的是不 仅不反对陆菲嫣,对顾盼还喜爱有加。今日私会韩归雁她不曾反对,此时提起顾 盼其意明了得很。 猜不透祝雅瞳的心思,吴征晃了晃头向后院走去。 此生以来还是第一回因私会而晚归,祝雅瞳的等候有些出乎意料,也让吴征 心里暖暖的。世上亲近之人不算,换了奚半楼就未必会等。男子与女子之间的 心思差异甚大,即便同是关心表现出来的也大有不同。此刻让吴征略有些不安的 还是陆菲嫣。 祝雅瞳入府之时曾引发陆菲嫣极大的醋意与敌意,府中最为依恋自己的也是 她,日常等门之时可谓望眼欲穿。今日欲会韩归雁,吴征也对陆菲嫣坦诚相告, 当时不见她有甚不满,只是回来的如此之迟,也不知现下又是怎生模样。 后宫不好调和啊! 远远听见若有如无的琴声悠扬,铮铮清越的音调正是陆菲嫣近日来新谱的曲 子《恨不相逢未嫁时》。这首诗当日吴征用来回绝太子招揽之意,但用在男女之 事上也颇为切切,因此坊间流传极广。譬如陆菲嫣婚约之事解决在即,可想要光 明正大地嫁给吴征是再也休想。这一曲柔肠百结,左右无定,满足之间更有难言 的遗憾,极衬她心境。 怀着惴惴的心情推开院门,天井里陆菲嫣当即停了琴音起身。吴征看她有些 欢喜,有些嗔怪,紧抿的香唇向左一撇一撇,显然也酸意十足,不由歉然一笑朝 她行去。 「回来了?累不累?」不想陆菲嫣像个温柔的妻子携吴征坐下,在身后不轻 不重,不疾不徐地替他揉起了肩关切问道。 吴征心中一荡,回臂捉住她纤手就想拉入怀里。陆菲嫣却挣了挣未曾就范, 摇首道:「你莫要逗弄人家,凡事当有节制。」 陆菲嫣体质敏感,若是过分亲近难免情欲如潮,虽说修习《道理诀》之后亦 能自行克制,但总是免惹麻烦好些。吴征与她目光一碰,笑道:「行!我不累, 你坐下,我给你揉揉。抚了一晚的琴,肩头定然酸痛得紧。」 陆菲嫣又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累。你今日功课还未做,我陪你。」 原来还有这层意思!平日里吴征修行若非躲不开的大事从未落下,现下白日 诸公务,绝大数都放在夜晚。今夜晚归本拟要中断一日,不想家中有人惦念 在心,也直等到此刻。 接过陆菲嫣递来的宝剑,吴征环视府院一圈,开怀一笑道:「我喜欢这里!」 陆菲嫣笑意妍妍地点点头,大好的吴府谁都喜欢,既是喜欢,更要用心去照 顾周全才是。两人相视一笑心意相通,陆菲嫣捏个剑诀,怀中虚抱日月,玉臂一 展喝道:「看剑!」 ……………………………………………………………………………………… …………………………………………………………… 天光刚蒙蒙亮,吴府里上上下下便忙碌了起来。 燕国商团的「先头部队」晨间将抵达成都城。祝雅瞳调集来的祝家援手三路 并发,入了凉州三关之后又汇合赶来的天阴门一众高手,一路风餐露宿赶至成都。 时间比预料的还要早了几日。 祝家的人手自不会呼啦啦的涌入。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以及暗香零落贼党 的注意,早早化整为零,乔装打扮,入城后也会各自依此前的分拨寻找祝家商号 暂时落脚。 天阴门的几位高手则应祝雅瞳之邀入住吴府。 吴征不清楚祝雅瞳的盘算,只知天阴门高手结伴出行,一旦离了长安城便再 也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是以大方进入成都也没有隐藏的必要。他感念祝雅瞳日 常恩惠之德,常思回报,有眼下之机自是立刻点头答允。此事不仅要答允,还得 办得漂亮才能给祝雅瞳脸上增光,虽说她未必需要这类虚荣,吴征的心意是必须 要到。 看着吴征提早向吏部告了三天的假,今日更是起了个大早亲自忙里忙外,祝 雅瞳心下大慰,脸上的得意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娘是舍不得离开这里离开你, 才要师妹和月玦来这里住,否则有事相商就得离去,可怎生得了?小乖乖这么懂 事,为人知恩图报是非分明!奚半楼,我真是欠了你天大的一个人情! 听闻祝雅瞳原本要了三名师妹外加冷月玦四人,后又不知何故柔惜雪加派了 二人。来人有六,喜好与习惯吴征早问了清楚。后院里东面角上留出三座小院, 共有三个厅堂六间客房供她们居住使用。此处清雅安静之外,吴征也自文殊院里 借来不少佛家经典,天阴门既是佛宗,正是投其所好。 饮食起居方面倒是不难。行三的柳寄芙,行五的郑寒岚,行七的倪妙筠以及 冷月玦是带发修行,不忌荤素,日常与府内同食即可。索雨珊与姜如露则是落发 女尼,不过二人而已准备斋饭也不算麻烦。 吴征头疼的是江湖中人来访,论武较技怕是免不了。吴府里的高手仅祝雅瞳 与陆菲嫣二人,祝雅瞳定是两不相帮,陆菲嫣一人孤掌难鸣,要应对一众天阴门 高手有些势单力薄。吴征自不可能再去请来屠冲或是霍永宁这等身份之人,昆仑 派本门的前辈们又需驻守门派调动不得。 这还是有祝雅瞳主持大局,天阴门是友非敌,便是被压了一头也算不得什么。 吴征烦心的是这么一桩小事都让人手捉襟见肘,若真有生死大事之时又怎生是好? 「你放心,我一人能应付得来的。」陆菲嫣吐了吐舌头,难得做了个调皮的 鬼脸道。可是看上去却是跃跃欲试。 吴征知晓她挣脱束缚之后武功突飞猛进,被压抑了许年的心思便如脱缰的 野马拉也拉不住。此前探查浣花楼时与凶寇「云横秦岭」刘万年正面对决,险险 获胜便让吴征心惊胆跳——《休无竹》剑法固然高妙之极,可其中的凶险之处也 让人念之恐惧。 可陆菲嫣不在乎,她更享受与同辈中人争锋的感觉。——她本该是其中最出 众之一!现下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以弥补那失去的十余年时 光。 「只能先这样了,我会帮你!」吴征朝她竖个大拇指,又沉吟道:「要不我 去请二师姑来押阵?」 林瑞晨的修为早早入了十一品,嫁与胡浩之后身份尊荣,虽是年不曾与人 动手,毕竟修为与威名摆在那里,有她押阵当可减轻陆菲嫣身上不少负担。 「也好,终是昆仑同门,不知会一声说不过去。」自随了吴征之后,陆菲嫣 对于林瑞晨便有些惧怕。这位师姐日常帮助胡侍中迎来送往,见识广,与吴征 之间的眉目之情怕是躲不过她的眼睛,上回来吴府商议对付文毅一事,离去时看 她的眼神便怪怪的。陆菲嫣犹豫之后终是不愿透露实情,徒惹吴征烦恼,遂一口 应承下来。 吴征忙制了拜帖一面着大管家去请林瑞晨,一面继续张罗府中之事。天阴门 中的几位此前在长安驿馆都有过一面之缘,彼时形势紧迫压抑,她们还以宽袍 遮身掩面,行事无比低调,除了冷月玦之外印象也不深刻。他对天阴门好感不, 总觉得这家尼姑庵怪里怪气的,尤其掌门柔惜雪总让吴征念及「政治尼姑」这个 贬义之色浓重的名词。 一切准备停当,吴征松了口气。回头望望「食堂」,二层虽是更实用用于款 待贵客,但毕竟是晨间,用膳时相对简单许。选在今日以一层怕是当世首次出 现的「自助餐」待客,当是给足了祝雅瞳面子,天阴门的贵客应也有新奇之感。 至于韩归雁曾说一层启用之时需得请她来自是不会忘了,料想瞿羽湘也会屁颠屁 颠地跟着来。顾盼那边则是吴征力主今日务必解了禁令,让小姑娘见一见当世出 众的人物大有裨益,尤其同辈的冷月玦在燕国被并称「双骄」,是极被看好能成 登上武学巅峰的奇才,见识一番是错不了的。 吴征挠了挠头,今日吴府里可谓莺莺燕燕,上至林瑞晨下至顾盼无论年龄大 小无一不是秀色可餐,只是一屋子的女人会不会阴气过重了些? 正念佳人,佳人已至。 韩归雁自知瞿羽湘的异恋之后,除了在守备府之外已极少再着仕子装扮。时 值夏中暑气正盛,女郎换上了与吴征定情时的一身大红金丝滚边露肩裹胸长裙, 外罩了一件细绫蓝披肩横搭过香肩与藕臂略作遮羞。平日里被紧紧束起的胸乳现 下彻底释放展现无遗,将衣裙撑起两座高高的山峰。肩宽腰细,胸硕臀翘的姣好 身段连祝雅瞳与陆菲嫣见了也不由一愣。 吴征目中一亮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韩归雁英气勃勃,即使换上美极的衣 衫,行步时仍步伐矫健利落不减英风,跟在她后头的瞿羽湘则是低眉顺眼一脸神 魂颠倒花痴之极的模样。再说女郎刻意这等装扮得花枝招展,怕是提前已想到吴 府里今日群芳汇聚,卯足了心思欲一较高下来着。 「狐媚子!」顾盼压低了声音暗骂一句,却刚巧能让身旁的吴征听见。小姑 娘骂的欢,却是一般的心思。她年龄虽幼,身材已显拔群,日后怕不逊其母陆菲 嫣。今日淡粉色亮绸裹身,露出修长脖颈与精致的锁骨。百褶裙幅流动垂泻于地, 只在行步时才露出小巧纤足上的绣鞋。三千青丝挽起双丫髻青春逼人不说,小小 年纪已显出一份独特的性感来。整个人犹如一只飞舞的蝴蝶,清新脱俗。 吴征暗自汗了一把忙迎上前去,尚不及寒暄两句,仆从奔行前来禀报天阴门 一行已至南城门口,早早等候的吴府马车正接着她们前来。 「去街口相迎!韩大人,瞿总捕头,还请厅堂里稍候。祝家主,我去去就来。」 好人做到家,何况以天阴门一干人等的身份也当得上吴征这么做。 「我也一道去,劳同门跋山涉水,又借用吴大人的地方,妾身不去相陪迎迓 不合适。吴大人请!」吴征是主人,祝雅瞳也是沾了他的光,果然世家之主,条 理分明礼数周到。 一行人赶至锦绣大街口,正撞见林瑞晨整束停当出了胡府大门。林瑞晨倒是 不着华衣,而是一身素净长裙,看着装紧致的模样已明了吴征之意,做好了下场 一较高低的准备。 「哟,祝家主早安!吴大人亲自迎客去呀?」林瑞晨只带了两名随从,见状 也不上车驾,径直行到吴征身边。 「胡夫人早安。」 「二师姑。」吴征躬身作揖行礼道:「贵客到了,正欲去街口相候。」 「我也同行吧,江湖同道来访的事儿我还真的久未参与过了,想想还是怀念 得很。」林瑞晨朝吴征使了个眼色,言下之意我这身装扮如何?有我押阵你放一 百个心。 「二师姑请。」 论江湖地位,当然林瑞晨要比吴征高得,又是师门长辈,迎客的首席就变 作了她。只是吴征身上的汗冒的了:和和气气吃顿饭不成么?非要比较个高 低……我去,菲菲战意十足就算了,连养尊处优的二师姑也有下场之意,万一闹 得大了不好收场。 祝雅瞳微笑一礼,让过了林瑞晨,又落后吴征半个身位。此举让林瑞晨暗暗 讶异,论武功之高,身份尊贵可没人及得上祝家之主,此刻却对昆仑如此礼让当 然不会是看了自己的面子,她善待征儿如此到底是何意啊? 两架马车不疾不徐地行在秦都大道,打了个弯便转入锦绣大街。车架是请了 成都城里最好的马车行「山行居」刻意布置过的,豪华而舒适,四匹白马拉着一 辆行在道上十分平稳,用来接引天阴门人再合适不过。左面领先的看不出动静, 料想按天阴门里身份的尊卑当是坐着柳寄芙,索雨珊与郑寒岚。右面略落后的些 的那一辆则将侧帘子拉起,冷月玦正不住地左右打量,时而还张望一番。与她同 乘一辆的应是倪妙筠与姜如露了。 吴征曾在长安城与冷月玦有两面之缘。无论在驿馆里见她与韩归雁的比武, 还是在雅悦居购置鹤鸣清霄时偶遇她与燕太子同行。这女子向来清冷寡淡,仿佛 对一切外物均不放在心上,吴征还给她起了个「冰娃娃」的混号。此刻在成都城 里探头探脑,一副好奇宝宝模样的女子当真是同一人么? 吴征回头瞥了眼祝雅瞳,只见美妇也微蹙秀眉有些讶异。不过这女子身量娇 小,也让一身上下玲珑如玉,尤其五官极其精致。在马车里探出头来,倒有帘卷 细雨青丝缠梳,竹伞微倾晓梦清寒的诗情画意,在美女如云的成都城里也堪称惊 艳一幕。 「昆仑派林瑞晨引弟子吴征,恭迎天阴门同道。」 林瑞晨高声之下马车骤停,柳寄芙率先下车行礼道:「天阴门柳寄芙引索雨 珊,郑寒岚,倪妙筠,姜如露,冷月玦,见过林师姐。」 江湖同辈之间常以兄弟姐妹相称。天阴门一行来访摆明了江湖之谊,也避免 燕秦两国之间纷争不断的尴尬与麻烦。 一行人见过了礼,吴征忙当先引路请了众人直入吴府,在食堂里坐定。 「诸位同道一路远行辛苦,晚辈略备薄酒给诸位接风洗尘。」一层的长案将 宾主分作两边,大异世间风俗。每人案前均摆设着一只细瓷大碟,一大一小两只 青瓷碗,一双箸,一只勺,玉杯一盏,另有菜谱一张。 只是碟碗全空,汤饭全无,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柳寄芙扬了扬眉毛道: 「叨扰吴贤侄,天阴门日里清修,倒也不需太过麻烦。」 话说得客气,其中不乏责备之意。不仅坐得奇怪,碗碟摆放得奇怪,客已到 齐居然菜肴不曾流水价般送上来,只是摆放在长案旁一格一格的铁皮架子上,总 之不是待客之道。 「柳前辈教训得是!」吴征也不动怒,指着食格笑呵呵道:「这其中有个缘 故,晚辈家中人丁不少,平日里打点饭食难免众口难调。是以晚辈想出这么个办 法,唤作自助餐!食格里荤素皆有,咸淡俱全,用膳者可依自家的口味自行酌量 取食。招待各位贵客虽有些疏漏失礼,不过晚辈想诸位均见识广,日常待客那 一套怕是已见得腻味啦,索性换些新鲜的法儿。诸位但凭心境,若是想试试新鲜 法儿还请自便,若是觉得此举无趣,面前的菜谱还请勾选,自有人为诸位取上来。 此举特为迎诸位到来而设,此前还未用过,若有得罪之处万请莫怪。」 柳寄芙闻言一愕,不想是个新鲜法儿,而且还是第一回,如此一来倒是主人 极为有心根本说不上怠慢了。回眸一瞟祝雅瞳笑嘻嘻的,今日摆明两不相帮不肯 发话,忙道:「吴贤侄有心了!客随主便。」 吴征始终未曾落座随侍一旁,所谓有人帮着取菜的当然是他。这一份拳拳诚 意太过足了,可见绝没有偷懒耍滑的念头,特设之意情真意切。 领头的柳寄芙发了话,天阴门的客人就可自行抉择。冷月玦自下了马车入府 自后又是一副清寡模样,府中的陈设提不起她的丝毫兴趣,此刻闻吴征之言不由 又探了探头向食格打望一眼便起身道:「有趣。」 她取了瓷碟行至食格旁,只见正如吴征所说各色俱全,又问道:「久闻吴师 兄有易牙之术,不知可有亲手烹制的菜色?」 「冷师姐见谅,今日事务繁忙着实抽不出闲来。所幸诸位还需在吴府住上一 段时日,在下改日定然亲自下厨置办家宴!」这冷月玦莫非真的是个好奇宝宝? 吴征怎么也想不到天阴门里最先动作的是她。 「谢吴师兄,失礼了。」冷月玦也觉有些失礼,不再言取了几样落座后 小口小口地品尝。 有人领头,众人自然都动了起来。天阴门人还有些拘谨,再说日常清修大 不言不语。大秦这边则热闹许,韩归雁与瞿羽湘各自交换意见心得,一顿早餐 吃得津津有味。顾盼被关了许久犹似心情放飞,更是叽叽喳喳个不停,一张吃得 油润透亮的樱口将吴征使唤得停不下来。时不时还向韩归雁投去示威的眼神,一 副「你看看,大师兄最是疼我」的模样。 林瑞晨长袖善舞,帮着吴征担下大半,不需时两厢便熟络起来。 酒足饭饱,吴征又领着众人大略游览了一番吴府才来到后院居所,让刻意遴 选出的女仆帮着安顿。请示了祝雅瞳之后,便定在自己居住的院里等候众人安顿 完再来相聚。 有客要来,数日前陆菲嫣便搬回了自家的小院,两人私会之所便换去了陆菲 嫣那边以免被看出端倪。此刻院里搬来几套桌椅,吴征备好了香茗向林瑞晨道: 「二师姑。一会儿料来天阴门人较技,只是日后两厢配合行事的地方甚,尽量 莫结仇怨才是。」 「知道啦,你看看雁儿这身打扮,摆明了今日不吵架,大伙儿坐坐聊聊天。」 林瑞晨失声而笑,指了指韩归雁道:「我这也是有备无患而已,总不能让昆仑被 人比下了一头去。看把你吓得。」 额……原来还有这层意思!吴征瞟了眼正自得意的韩归雁,藏在背后的手伸 出食中二指一勾作个下流手势。韩归雁花径之中暗藏的肉粒异常敏感,常被吴征 这两根手指按弄得欲仙欲死。女郎银牙一挫,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断那两根作怪 的坏东西。 候了大半个时辰,天阴门一众娉婷而至。梳洗已毕换上干净的衣裳,果真环 肥燕瘦个个动人,连落发的索雨珊与姜如露也大有风姿。凭着人势众,倒不致 被陆菲嫣,韩归雁与顾盼这等绝色压制了风头。尤其倪妙筠一袭白衣,小腿之侧 印着只五彩斑斓的展翅翠鸟,又以一根黑绸丝带拉起一抹细腰,行步时似飞鸟翩 跹,小心思十足,竟不逊冷月玦般的出众。 吴征看得心旷神怡,又是亲自碰上茶盏以示敬意道:「长安城里曾与诸位匆 匆一面,不想转眼又近两年有余。世事无常,晚辈断然想不到再次相会居然在晚 辈府里。得蒙祝家主看顾劳烦诸位大驾,蓬荜生辉,府上若有所需但管开口,晚 辈绝无推辞之理。」 「江湖中人没有许讲究,吴贤侄已是周全已极。」柳寄芙回了个礼道: 「吴贤侄在长安时已显不凡之姿,昆仑绝学当真让人佩服,敢问如今修为几何?」 武学门派聊天不聊武学还聊什么?柳寄芙切入了正题也不显突兀,吴征躬身 答道:「晚辈愚钝,至今不过八品。」 「吴贤侄太谦了。天底下如贤侄的岁数能入八品修为者还有几人?据我所知, 除了本门的月玦之外可一个都无。盛名之下无虚士,吴贤侄文武全才,更不曾荒 废时光,可敬,可佩。」 你这是挑战吧?吴征暗自腹诽一声。特意把冷月玦拉出来比较,分明存了比 试之意。在长安驿馆时柔惜雪曾指示冷月玦挑战吴征,最终为韩归雁所替,二女 难分轩轾。同辈人之中韩归雁已和她比试过必须再来,顾盼年岁又尚幼,看来天 阴门还是想把这一场给补全了。 「不敢不敢。冷师姐天人之姿,晚辈安敢相提并论。」吴征也知躲不过去, 天阴门的绝学《魔劫昙步》轻盈灵动,正是自己的克星,一时颇有些头疼道: 「冷师姐近年来的修为可又大进了吧?」 「九品上。」冷月玦起身说完也不再落座,一路行至院井空旷处道:「奴家 一贯好武,向以未曾领教昆仑武学为憾事,今日既然得闲,倒想请教一番。」 吴征左右环顾。见祝雅瞳依然笑吟吟地无所表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林瑞 晨则微扬下巴示意自作决定,只得束了束手腕袖管道:「武学修为正当互相印证, 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向冷师姐讨教。」 「吴师兄盛情款待,奴家岂敢冒犯主人,还是改日再行讨教为好。」冷月玦 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自袖中取出一管通体晶莹剔透的玉箫道:「奴家在长安雅 悦居购得这一柄【玉洞滴露】时,曾见吴师兄亦购了一面名琴【鹤鸣清霄】,亦 久闻陆前辈抚琴妙音。料想【鹤鸣清霄】当是为陆前辈所购置?晚辈斗胆,请陆 前辈赐教一曲!」 此言一出,不仅吴征大奇,天阴门人连同祝雅瞳均诧异不已! 冷月玦挑战吴征是早早便定下了的,两派之间最出众的门人一分高下,也有 门派间一拼高低之意。冷月玦即使压制修为,以她对吴征武功的克制也有极大的 把握取胜。不想临时来了这么一出! 祝雅瞳好奇地望望冷月玦,罕见地有些迷茫。柳寄芙等人则互相对视一眼, 有些无奈地微微摇头。这弟子自从离了长安之后,一路不仅每每遇见奇异之事或 是山水丽色便话了起来,行事也常常有些前所未见的惊人出格之举。只是冷月 玦话已出口,除非陆菲嫣自己拒绝谁也更改不了结局。回头想想,陆菲嫣在长安 驿馆时伤重不济,连孟永淑都可随意折辱于她。今日虽见她步履轻快想是伤势已 愈,冷月玦如今的修为也不弱于她,且以晚辈挑战,便是打个平手也是大增光彩 之事。 陆菲嫣不责冷月玦冒犯,嫣然一笑道:「当日劳征儿为我带了【鹤鸣清霄】 以打发闲时,想不到还有这等缘分?能闻冷贤侄仙音,当是幸事!盼儿,去取我 的琴来。」 得!菲菲这是想一己之力从头打到尾,专治各种不服来着了?吴征看她兴致 勃勃的模样,暗道幸而没有得意忘形,若是顺口将平日的吩咐说了出来,取琴的 盼儿变成了征儿,大事要糟! 两厢坐定,女子动声乐之器时总有股极其独特又出众的气质,何况是两名绝 色。 陆菲嫣唇角含笑,双掌虚按琴弦。她掌面瘦削五指纤长,本就是天生善于抚 琴的一双手,放在精心雕刻出长空群鹤的古朴琴面上更是魅力四射。 冷月玦双掌扶萧按孔,微嘬唇瓣。她手掌巧似孩童,与一身雪丽的肤色相比, 手掌更是极为细腻透出一股玉质的光彩,几与掌中玉箫融为一体。 吴征左右观瞧,暗赞古典美人抚琴吹箫,真是美呆了!只是武林中人即使摆 弄乐器也是暗藏兵锋,一会儿使上了内力说不准亦有凶险。回望祝雅瞳时见她以 手托腮,目中异彩连连,显然大感兴趣,同时也向吴征挥了挥手示意无妨,意即 若是万一斗出了火气,有凶险她自会化解。 「真是好看!可惜人家没工夫学。」韩归雁悄声向吴征道:「陆师姑身体没 事么?」 「没事,她们俩斗起来不得了。你们当心些,我去照顾小师妹。」吴征摇了 摇头,又眨了眨眼凑在韩归雁耳边道:「你怎么也有些喜欢女子了?」 趁着韩归雁尚未回过神来,吴征兔子般逃开坐在顾盼身旁道:「气沉丹田, 莫要乱了内息。」 「嘻嘻,大师兄放心!人家可厉害着呢!」吴征刻意来照顾自己,顾盼心中 甜甜的:「祝夫人教了人家一门厉害的凝神之法,正好要试试呢!」 话音刚落,一缕箫音忽起,婉转低吟,犹如远天悲鸣,又如闺中之语,有 凄凉不满之意。冷月玦星眸微闭,嘬唇吐气,箫音断断续续的节奏之间,换气时 皓齿半露,在红润小口之间耀目生辉。那箫音清脆悦耳,真如露珠滴落在玉石壁 上时,洞中余音袅袅回荡,空灵悠远。 箫音如泣如诉了一会儿,忽然转而拔高,如吟弄天上春光,令人心情开阔起 来。与此同时,若有若无的琴音始终紧紧跟随,其音初时亦如箫声一般怨怼悲凉 甚浓,此后音律一转,窃喜之意急升,不乏柔情百转亲昵耳语之意。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不识音律者只觉好听,二女之间则只凭这一小段 便知单只音律技艺上堪称棋逢对手,大起惺惺相惜之意。且乐为心声,彼此之间 倒有些心意相通,感知人生之中所经历的苦与乐。 冷月玦忙暗运内力凝神静气,比试毕竟是比试,不仅音律要比,武功修为也 不能落下。箫音渐急,高低之间转换剧烈如声声催促,犹似月夜峰顶寒霜处处, 透出逼人的寒意。 吴征心头一凛,这一下运上了内力亦激起自家内息鼓荡,箫音仍是好听之极, 脑海中却有头晕目眩之感。他忙望向顾盼,小姑娘面色凝重秀眉微蹙,可呼吸间 平稳悠长,想来正自运起内功相抗倒还不见艰难。 陆菲嫣任由箫声奏了一段才忽然屈指一弹,又一弹,再一弹。琴音发出流水 般的叮咚声后,她掌面齐按琴弦一拨,琴音震颤之间如风过松林沙沙作响。 冷月玦奏出山尖霜寒,陆菲嫣回以山腰流水清风,瞬间驱散了寒意。这一下 竟让冷月玦面色微变,暗惊陆菲嫣功力大进怕是在十品上!她再也坐不住豁然起 身,足下踏着奇异的步伐,空灵的箫音便得极平几无任何转折,偶一变化又暗藏 无数后劲。仿佛浩荡平湖看似平稳无波,可烟波浩渺之处正孕育着道道浪潮,不 久之后便将白鱼跃舞,飞鸟旋空,形成一股壮丽的潮涌天地巨象。 陆菲嫣占了上风越发从容,琴音不疾不徐自她指尖下流淌而出,犹如湖中隐 者端坐小岛,任他雨来风急,只静看天地之色巍然不动。那琴音化风中乱舞的飞 禽为间关莺语,解潮深处的激荡暗流为错落溪声,直令人有荡涤心灵之感。 冷月玦面色越发凝重,足下步伐加快箫音急速起落不定,碧山日暮秋云数重 般压抑不定。她前番失势,曲调为陆菲嫣所掌控,此刻竭力想脱离陆菲嫣所奏出 的乐曲,反客为主。 陆菲嫣闭上星眸全然不为所动,指尖随意挥洒琴音一派海阔天空,如浮云一 般潇洒飞舞。无论冷月玦曲调如何变化,她略作迎合之后又将调子带回。又奏了 片刻,陆菲嫣忽然手掌急画,琴音如裂帛般一声大响戛然而止。 琴音停,箫音也休。冷月玦腾腾腾退了三步,面色越发白皙,她抿了抿唇瓣 道:「谢陆前辈手下留情。」 「没有。咱俩乐艺难分高下,我只是占了内功更深的便宜。而且……你现下 的心境纷乱可远没有我的平和。」陆菲嫣一言至此,忍不住瞟了眼吴征,琴音能 如此,无不因为这个男子给她带来的安宁。 余人皆松了口气,变了面色的可不止冷月玦一人,韩归雁,瞿羽湘与顾盼均 是如此。乐曲中的魔力极为神奇,融入内力之后更是杀伤力十足,三女运功相抗 甚是辛苦,尤其顾盼连唇鼻之间都冒出一层细密可爱的白毛汗。 「谢陆前辈指教!」冷月玦欠身一福,倒没有败阵的气馁之意,只是目光 有些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得蒙仙音三生有幸,陆师姐伤势痊愈更是可喜可贺,不知……」 「且慢!」柳寄芙话语未完已被吴征出声打断,他连连拱手作揖告罪道: 「得罪,得罪。只是在下听闻天人之作实在心痒难搔,柳前辈,得罪。」 柳寄芙显然要挑战陆菲嫣,吴征则同时灵光一闪想到个绝妙的法子化解眼下 的尴尬,当然容不得她说下去。 「师姑,冷师姐,两位的乐艺当然令人叹为观止。箫声如松风九成引凤凰来 仪,琴音绕梁三日,这个这个,余韵不绝!我年前恰巧偶得一曲仙乐正需琴箫合 奏,遍寻坊间难寻乐师演奏一直引为憾事。不知两位可否试奏此曲,一慰平生之 憾!」 主人发了话,还这么客气,要求还有理有据,柳寄芙自然不好扫他的性子。 吴征有所求,陆菲嫣自无不可,只是奇怪地瞪了他一眼,念及这位所学庞杂的怪 才也不敢不信。 「听闻陆前辈曾奏过一曲《怒江滩》正是吴师兄所谱,奴家也一向极喜。吴 师兄若有好曲子万万不可藏私,奴家愿与陆前辈同奏。」 「嘻嘻,真好!我也想听!」祝雅瞳难掩对才爱子的得意欢喜之色,也是 一言为此事敲定下来。 这样也行?真的行!冷月玦让人有些捉摸不定,吴征还怕她不答应,松了口 气忙道:「诸位还请稍候,师姑,冷师姐,还请两位借一步说话。」 吴征神秘兮兮地领着二女入了屋,前后足有小半个时辰才又出来。 陆菲嫣落座后搭好势子,向冷月玦投去目光道:「先试一试?」 「陆前辈请!」冷月玦点了点头将萧口贴上唇瓣等候,目光中异彩连连,显 是这首曲子让她心下喜爱。 「铮铮铮」三声琴弦剧颤起音,陆菲嫣左掌同音连连拨弄,由缓至急,单调 而渐促的曲调并无重复与焦躁之意,却将听客的胃口都吊了起来。 起音便如此不同凡响,不懂音律者也觉极为悦耳。正当众人迫切想听一听接 下来的调子会是如何动听之时,陆菲嫣悬着的右手终于落下。 左手仍以匀速拨动着同一个音声,右手则以勾挑之法一指一指「噔噔噔」地 弹出变幻无穷却极为好听的曲调。琴音发出甚疾,如清风呼啸过茫茫草原,又如 广阔海面之上海风卷起浪花,在场听客无不感到一股潇洒天地,出尘脱俗的雅致 之意。 陆菲嫣节奏忽变,右手三指几在同时改挑为拨奏出三音之后,箫音响起,在 琴音断绝的间隙里做了主位,正合此前琴音曲调。只是到了尾音处却是悠扬数转, 与潇洒苍茫之中注入一股平和安宁。 清幽的箫音并非喧宾夺主了琴声,而是恰到好处地混入琴声之中,在间隙里 帮着琴声做了段极为默契的圆场和音。旋即箫音袅袅渐隐,琴声再度大作,陆菲 嫣右手拨弄琴弦之速令人眼花缭乱,掌面几乎不离琴弦,无论勾挑还是拨动均在 手掌游移之间完成,不仅发出琴音如珠落玉盘悦耳动听,连动作也是优雅好看之 极。 这一手抚琴手法极难,吴征曾给起了个名目叫「石上清泉」。明月松间,溪 水漫过巨石流淌,薄薄的水面甚至难以淹没足面,陆菲嫣这一手神技可不正合石 上清泉之意。 一段曲调弹完,琴音声渐弱而箫声转强,主次变换。比之铮铮琴音,吹出相 同曲调的箫声更加清越悠扬,同样的曲子又有不同的感受。结合此前以琴为主之 时,仿佛两位喜好乐律的知交好友正以乐为言,一问一答,一唱一和。 冷月玦星眸半闭,除了按住箫孔的六指不断又抬又落之外,整个人完全静止, 恰似一座精致到极点的美人玉雕。她运起内力,吐息精准悠长,竟不需换气,中 间无半分断绝地一气将曲子奏完,这又是她自家的绝学「天行时气」了。 琴声虽弱不使断绝,在箫音间隙里做着雅致的和声。奏起琴箫之音的两人仿 佛正慢慢走近,渐至比肩而坐,把酒言欢。 二女配合极端默契,主次各自变换之后,琴箫声同起合在一处,每个声音均 极尽变幻繁复无比。可和在一起又显抑扬顿挫,悦耳动听得让人一身毛孔都似在 大声欢笑,简直令人荡气回肠。仿佛大山之中一派光风霁月,隐隐然间心中虽有 酸楚,此刻却块垒尽去,胸臆舒畅。 直至余音袅袅收于无形,鸟鸣之声忽然大作! 「这叫什么曲子?」 祝雅瞳的疑问亦是诸人心中所想。吴征愣愣地环视庭院四周停满密密麻麻, 正在起此彼伏一展歌喉的鸟儿,奇景之下哽了哽喉咙艰难道:「节奏放缓叫《清 心普善咒》,奏得快了叫《笑傲江湖》!」 「《清心普善咒》?原来是曲佛乐,怪道令人心湖安宁,波澜不惊……」柳 寄芙惊叹之中,索雨珊与姜如露这等落发修行之人已双手合十低吟佛号。乐曲之 撼动人心,一致如斯。 「吴师兄可曾写得有词?」 「有一首,写得不登大雅之堂。可是两位奏得如此仙音,着实有些忍不得了。 古调虽自爱,今人不弹。为君投此曲,所贵知音难。两位这一曲奏得当真是… …当真是……我,我也说不出来!」 「好一句所贵知音难!」祝雅瞳神采飞扬道:「快唱,快唱!仙曲自得佳词 相伴!能让你词穷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我一定要听!」 「劳烦师姑与冷师姐!」吴征拱手作揖后亦站在场中。 琴箫之声又起,吴征来回踱步,恰似打着节拍唱道:「观山水浩淼,我自与 风醉倒。和一曲琴箫,何须管心寂寥。春花漫开不了,碧空月已高。信步林荫鸟 啼声,青山隐隐溪水迢迢,风开一树醉桃;逢秋伤枯叶,江湖落拓少。沽半壶 残酒,何须为风月扰。目空一切逍遥,秋尽草未凋。对酒当歌生几何,人浮于事 强颜欢笑,何若乡音媚好。」 吴征歌艺不突出,可内功深厚,发音时气沉丹田,中气十足。且歌词虽是自 家胡拼乱凑,倒是心中所望,极切曲中潇洒之意。一曲歌罢说不上好听,甚至有 些埋没了陆冷二女的琴箫之音,可曲调中的意境却是挥洒得淋漓尽致,天衣无缝。 「我唱得不好,他日若有出色的优伶,让她再来唱定然要好上许。」吴征 摇头叹气,大为可惜。 「吴师兄唱得好,好极了!」冷月玦忽闪着眼眸,不知何处正触动了她的心 田。 【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十三章 清心普善 百鸟鸣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