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分卷阅读1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1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作者:独活一裁缝 文案: 老混蛋医生攻碰到了一条陷入低级趣味不可自拔的龙 本文题目就已经揭示了全文主旨,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就好。 全文皆是恶搞,考据请放过~要是看得开心就好啦! 于盛溪/夏南山,前后分攻受 着重:不吃龙,不杀龙,不剥龙皮刮龙鳞抽龙筋,保护珍稀动物人人有责! 第1章 人治时代,神理当去躲清闲。 这话是三皇之首,众神的总头头伏羲说的,他的话太有分量,说什么都是神谕,于是各神拍拍屁股,撂了担子,圈地自嗨。 这一日天气晴朗,突然来了朵乌云。黑压压地飘在伏羲的别墅上方,哐啷啷打了道雷,乌云里掉了个东西,气势汹汹地砸进伏羲的鲤鱼池里。 优雅如伏羲,只好趿拉着拖鞋跑出来看。 水池里游着条细长的蛇似的玩意儿,浑身金光,还带着一对儿翅膀。 这东西他认得,是条应龙。 虺五百年化蛟,蛟千年化龙,龙五百年化角龙,千年为应龙。古时涿鹿之战中,将蚩尤斩于凶黎之丘的,就是这应龙的老祖宗。 哦嚯! 几千年没见过这玩意儿了! 伏羲挺兴奋,抓了边上的网兜把应龙兜上来,揪着那两边薄薄的翼,心想,古时应龙巨大,双翼一闪就是狂风,如今新生的应龙,怎么跟小泥鳅似的,不过小泥鳅好啊,小泥鳅能养在金鱼缸里。 他带着应龙进屋,应龙温顺地伏在他手心,小小的身体蜷起来,还没焐热,直接被扔进了鱼缸里。两个金色的眼睛冲伏羲瞪圆,伏羲挺满意,乐呵呵地比剪刀手拍照发去朋友圈,附上信息——哎哟喂!见过活的应龙没!就知道你们没见过! 一瞬间,点赞的评论的拉黑的,手机响个没完。 ——什么?是真的应龙?现在人类的花鸟市场还有卖这玩意儿了? ——怎么这么小?真不是蚯蚓cosplay的? ——哈哈哈翅膀做得挺逼真! ——伏羲大人,你家鱼缸里的食人鱼都快吓傻了! 伏羲转头去看,果真如此,应龙一进去,食人鱼都成了美人鱼,羞羞答答地躲进水草里。应龙在缸里游了一圈,双翼振动,跳出了水面。 一出水面,金光一闪,一个赤身裸`体的青年站在伏羲面前,皮肤白得发光,目光……还呆呆的…… 手机又跳出一条评论。 ——新生应龙就是一张白纸,就看您怎么调教了!养得好,贴心小棉袄;养得不好,精制钢丝球,祝您好运! 附图: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 啧啧啧,瞧瞧这个既羡慕又幸灾乐祸的口气。 伏羲翻出来看看,这条评论是西王母发来的,赶紧把她给拉黑了。 青年盯着伏羲看,眼神温情脉脉的,可能是把他当妈了。 “你有名字吗?”伏羲找了个稳妥的问题。 青年想了一下,“南山,”转头看了下窗外,补一句,“夏南山。” 声音挺好听,伏羲想着,瞧他两条光滑的长腿,说让他等等,去给他找找合适的衣服,临走前让他自己了解了解如今这个世界,随手扔了个ipad给他,径自上楼去了。 南山瞅着这个板,随手按几下,按到个凹陷,板子亮了。 上面有挺多小方块,他仍旧混沌一片的大脑与双眼,一下就相中了一个粉色的小块。 他觉得这个小块具有一种魔性的美,他抗拒不了。 底下还有一行白色的小字。 ——b哩哔哩。 伏羲找了身衣服,从楼上下来,看见南山已经知道坐进沙发里了,挺欣慰,脸上露出个笑容,正要开口,南山看见他了,金灿灿的眸子抬起来扫了他一眼,说:“哟。” 哟? 哟! 这画风跟刚刚不太对啊! 伏羲瞪着眼珠子,挨过去看他在看什么。画面上有两具交叠的欧美男性躯体,配合着激烈的音乐律动得很有节奏感,弹幕洋洋洒洒刷了一屏幕,再看标题,《虐到丧心病狂的cp,up主已肝胆俱碎良心画质1080p》。 伏羲内心顿时抽了自己一百个嘴巴子,怎么就把ipad给他了呢?给就给了,怎么就不记得开个家长模式呢?忘就忘了,怎么就正好让他点了个b哩哔哩呢?也不看看左边是央x新闻,右边是百x外卖,怎么就点了个b哩哔哩呢! 他仿佛听见西王母在仰天长笑。 “为什么有这么多的yooooo?”南山问他。 伏羲不动声色地把ipad拿过来关了,还在想怎么糊过去,南山又说了。 “好像只要两个男的出来,就开始yooooo了。” 伏羲:“其实……也不是非得两个男的……” 南山瞧瞧赤身裸`体的自己,再看看伏羲,“我们两个也是男的,yoooooo~” 还挺配合地拉长了音调。 伏羲劈头把衣服扔到他身上,让他赶紧穿,自己迅速把ipad仔细清一遍,留了两个app,一个央x新闻,一个浏览器。 南山穿上了衣服,莫名有些不自在。 想想也对,三千年没穿过衣服,炸一穿上,能舒服嘛? 伏羲语重心长,拉着南山坐到自己边上,准备教育他。 南山眨眨眼睛,靠在沙发上,露出笑容,眼角飞扬,瞧着挺魅惑,“三皇之首要与我说什么?说既为神,便要行神道?” 伏羲挺心累,龙的叛逆期怎么来得这么快,“不,我要跟你说,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人类实行自治,已经跟我们神没什么关系了。他们会用电,用水,养猫,养狗,会搞wifi,能打lol,生病会去医院自救,挺会来事儿,也挺会作死。” 南山小朋友眨着眼睛问:“那还要我改水道吗?” 伏羲摇头,不用你。 南山再问:“其实我还会画地为河。” 伏羲先摇头,再点头,说要不你给我在花园再开个鲤鱼池? 南山翻个白眼,惆怅,“那还要我干什么?” 伏羲以老前辈的姿态拍他的肩,“你既然在这个时候降生,必定是有意义的,比如先给我挖个鲤鱼池。” 南山把白眼翻到伏羲面前,抱着ipad自己去了解这个世界。 伏羲见他不理人了,自己也抱个手机打x者荣耀。 不多久,又一道金光闪过,南山原先在的位置,改蹲了一只猫,一只布偶猫。 伏羲给吓得不轻,扑过来问这是怎么了? 猫开口,是夏南山的声音,“通过这个小板子了解世界太慢,我要自己去看看。” 伏羲不解,“那你变猫做什么?” 猫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2 眼一眯,像是鄙夷,“让人类放下心防,便于接近。” 伏羲:“啥?” 夏南山没理他,撅着根蓬松的尾巴跳出窗外。 伏羲院子里还养了六条哈士奇,号称六大金刚,仗着伏羲神威,常去邻居家的猫盆里抢食吃,被人打出来过几回,伏羲也连带着被投诉,可伏羲有钱呀,小区物业对他没办法,只好在离他家100米处的转弯口立了块牌子,写着:前方有恶犬。 这六条恶犬在夏南山面前,狗得不能再狗,目送这尊神出了院子,一声儿都没敢嚎。 所以等伏羲回过神来去追,他已经走出小区大门口了。再回来,伏羲与六大金刚一块儿坐在院子里,反思自己,也思考夏南山。 怎么了解人类就跟猫有关系了呢? 想想问题还是出在ipad上,蹦起来去拿,看见浏览器还保持着最后搜索的记录,南山搜的是最能让人类放下心防的东西,搜索结果头一条,是张图片,赫然是只扎了蝴蝶结的布偶猫。 世人说网络害人,诚不欺我。 猫形的南山走在路上,扭腰摆臀地走,想靠着一身丰盈漂亮的披毛吸引人类,可这时候临近午夜,大街上人不多,更别说要在黑夜中看见一只猫了。 身后有强光照过来,南山闻着人气,抖抖毛,媚眼如丝地回头一看。 是辆重卡,两个车灯跟小太阳似的亮。 也许是光太耀眼,他睁不开眼睛,也也许是化成了猫,身手动作还不习惯,反正夏南山小同志出师未捷,先被这重卡碾了一下。 司机大概都没瞧见这么个小动物,停都没停。 南山摊在沥青地面上许久,他倒不觉得疼,猫身是他用自己一片龙鳞化出来的,凭着人类的能耐还没法弄伤这神物。他把自己的神识从猫身上抽离,蹲在马路牙子上,呆呆瞧着这一摊混着血迹的毛。 ……挺不甘心。 还没等他收回这枚龙鳞,又开来一辆车,车头上两个老大的鼻孔。 南山以为这车又要碾过,气得几乎要动手,没料到车在猫前停下了,走下来个人,男人,年纪看着比伏羲大点儿,穿着衬衫,腿长得跟自己有一拼。南山仰头看脸,对方眼神沉稳,跟一汪深水似的,不悲不喜没什么表情,明明站在跟前,又像是不可触及,看着竟比伏羲还像个神。 夏南山看得呆了,忘了自己是神识形态,对方看不见,颤巍巍地朝他笑了一下。 来人看一眼猫,转身从车里拎出件外套,蹲下来裹着猫抱起来,伸手探它鼻息。 不过是龙鳞化出的东西,神识既离,自然是探不出鼻息的。 他收回手,抱着猫回了车上,将猫安置在副驾驶位,一脚油门下去,车开走了。 夏南山瞧着,半晌才回神,蹦起来大吼:“我的龙鳞!” 第2章 车在尾气中绝尘而去。 夏南山在马路边踢了半天石子儿,最后化成龙形,灰不溜秋回了伏羲的宅邸。 他被六大金刚目送进屋,伏羲正翘着腿儿等他。 大半夜的不睡觉,一看就不是正经神,南山腹诽,龙身弯成个s形,停在伏羲面前。 伏羲一眼看见他身上有个粉色的圆口,伸手揪着他过来,问怎么了。 夏南山立马委屈起来,龙身卷着伏羲手腕,开始哼唧,“……出了点事儿。” 伏羲挑眉:“看出来了,什么事儿?” 夏南山拿尾巴搔他手心,“我就……就……” 伏羲站起来,把他放进六大金刚的食盆,“加餐。” 夏南山嗷嗷嗷叫起来,扒着他手腕不松,誓不与狗粮为伍,“我说!我这就说!” 伏羲等着。 夏南山金灿灿的小眼珠一转,龙口咧开,在笑,还笑得挺谄媚:“我丢了片龙鳞。”他语速奇快,巴不得伏羲这老人家耳不聪目不明,没听清他说什么。 丢了片龙鳞这事儿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你怎么看了!这东西古往今来全天下能有几个凡人见过,见过的也不识货,大多是当作鱼鳞,无非就是好看点儿通透点儿还会冒点儿金光,能有什么用? 怕就怕掉在行家手里,那能招的事儿就多了,小到镇宅拍卖引起经济波动,大到风水逆行影响山河湖海的水文环境,泄个山洪,招个海啸,融个冰山,灭个小国。 伏羲显然是喜欢把问题拿到高倍显微镜下去看的。 他慈爱地瞧着他,扭头大喊,“六大金刚,来吃夜宵!” 六大金刚探头往屋里看,想吃不敢吃。 夏南山嘿嘿笑,有恃无恐,“捡走的人还不知道那是龙鳞!” 伏羲皱眉,捏他脖子,“捡走?谁捡的?” 夏南山摇摇尾巴,本来想说是个美人,临到嘴边改口:“路人,我不认识。” 伏羲面不改色,神威一出,六只狗再怕,也哆嗦着走进来,龙威与伏羲神威比起来,可不还差了那么点嘛! 夏南山大惊失色,“你别啊你别啊,我与龙鳞有感应!我找回来我马上就找回来!不耽误事儿!我通天彻地的应龙当哈士奇的口粮我冤不冤啊!说出去多丢人啊!” 说到后来,哭腔都出来了。 六大金刚傻了眼,大概是没见过龙哭。 伏羲终于松手,“给你两天。” 夏南山忙不迭点头,等伏羲上楼,才飞到沙发上,盘成一圈睡着了。 早上起来,沙发上放了套新衣服,上面还压着只手机。 夏南山拿起来拨弄一下,发现里面就存了一个号码,记录的联络人人名是……饲主。南山小同志号称三千年来头一条应龙,定位高,胆儿肥,下手咔咔把“饲主”换成了“死猪”。 这一看,保不齐是伏羲自己手残打错了嘛! 夏南山穿了衣服,去厨房喝了碗皮蛋瘦肉粥,出去找自己的龙鳞。 虽然说昨儿个打了包票能找到,但那么一片小小的龙鳞,与应龙本身的感应微乎其微,只能大致分辨个方向,划定个范围,远没有人类发明的那gps精准强悍。 夏南山招了辆出租车,他没有具体范围,只说往北开。司机在后视镜里瞧了他好几眼,生怕是遇上打劫的了,可夏南山长得白净,一双眼睛还灵动,活脱脱一个大学生的样子,实在不像打劫的。 司机照着他指示朝北开,横穿了大半个市,最后停在离市中心不远的一处住宅区。这地方毗邻商圈,寸土寸金,开发商豪气得很,在周遭一片钢铁丛林里愣是辟出了一片清韵雅致,占地颇广,里面风景跟国家级5a景区有一拼,就是名字起得不咋地,叫碧水华庭。 夏南山付完车钱,在门口晃了好几圈,差点把保安给晃出来。最后没办法,躲到没人的角落里,金光一闪,变回龙形飞进去。 碧水华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3 庭6号住了个医生,姓于,名盛溪,就在不远的市立医院里上班。孤家寡人,占了碧水华庭里面积最大的一幢。他前两天在临市出差,顺带看望自己的老师,老先生是神经外科权威,脾气说一不二,对人对已都严格,满天下的桃李里唯独对于盛溪印象特别深,不为他的才华不为他的能力,为的是他是自己学生里唯一的一个同性恋。 于盛溪挺喜欢这老先生,说是实诚,所以时不时就去走动走动。 这回走动之下,老先生给他透了个底,想让他到自己手下来,说是再锻炼几年,有安排,于盛溪没答应也没回绝,想把事儿先搁着。 回了家行李箱还没放下,老先生急吼吼地就发了两个sah典型病例让他看。 于盛溪没看,点都没点开,往床上一躺就睡过去,第二天起来,正赶着轮休,上午把病例看了,下午刚灌了两杯黄汤,手机就响了。条件反射扑过去看,幸好是条短信,真要出起事情来,哪还有空发短信。 发件人是罗清,于盛溪新近的小情儿,海事大学的学生,长得嫩得很。这几天一个出差一个考试,谁也没联系谁,这时候一条短信过来,挺直白问他:“要我过来吗?” 于盛溪瞧了一眼病例,回复他,“来吧。” 夏南山在碧水华庭里飞了五圈,觉出自己的龙鳞肯定就在这儿,通天彻地的应龙龙鳞,埋哪儿哪儿都是宝地,若是经过个道士,定要指着碧水华庭夸张的鎏金大门说:此处有龙气。 可龙气分布在整片小区里,夏南山定不了位。 想想伏羲和六大金刚,恨不得嚎啕大哭,他眼睛一转,正看见边上别墅的落地窗里印出个人影。 对方眼神跟一汪深水似的,身形高大,腿很长。 啊哈!就是那个捡了龙鳞的人!这长相,摧骨扬灰了都脱不开一身的美人筋骨! 两片翅膀扑腾一下,落到一座水桥边,悄摸摸化了个人形,朝着那户人家走去。 于盛溪业务能力彪悍,但耐心着实没多少,罗清人还没来,酒又灌了半瓶下去,所以门铃响起来的时候,他看也没看边上的电子屏幕,伸手就把人拉了进来,抵在门上。 小别胜新婚,久炮逢甘霖。 何况眼前一副鲜嫩的身躯,哪有不取的道理? 夏南山睁大了眼睛,对方的舌头已然攻了进来,带着酒气跟明目张胆的欲`望。他一下就懵了,愣愣地被人压着吻,胸膛挤着胸膛,脑海里想起来之前在ipad上看到的画面,交叠的男性躯体,激烈的喘息。 于盛溪一脚跨进他腿间,大手按在他裤裆上,揉了两下,底下那根小东西没走过三回合,就硬了。 于盛溪笑,声音也跟浸了酒似的,“今天怎么这么甜?” 夏南山被他赌着嘴,说不出整句,支吾两声倒像是更加动情了似的。他伸手想把身上的人扯开,掌下隔着衣料,摸出一具强壮的男性身躯,紧实有力,烫得他自己心虚。 于盛溪掐着他龟`头,布料粗粗蹭过,夏南山跟过了电似的抖,裤裆里一下就湿了。于盛溪挺诧异,边吻,边凑在耳边威胁他,这就不行了?等会儿有你受的。 裆里湿得难受,夏南山转着屁股扭了一下,这一下就被解读出了其他意思。于盛溪反手拉下他裤腰,连着里面的内裤一起卸下来,两片白嫩的臀肉露出大半,送进他手里,触感滑腻,无论是揉`捏还是啃咬,都挺合适。 他伸了根手指插进臀缝,屁股蛋子受惊似的夹紧了,在穴`口绕了一圈,搔着里面的褶子,做足了戏,才伸进这小口里,只伸了半个指节,就觉出不对。 太涩。 不是久不开荤的涩,是从未打开过的紧涩。 于盛溪脑子里轰的一声响,清醒了大半。 他眯着眼睛打量身前的人,对方瑟缩着贴在门上,衬衫撕开了大半,两颗乳`头已经被他舔硬,透着衬衫,模模糊糊的两点红。裤子扒得挂在了胯上,臀上带着两个发红的手印,那根泄过一回的小东西,颤巍巍地蹭在他身上,半硬不软的样子。 他放开人,终于问了出来,“你是谁?” 夏南山喘着粗气,金灿灿的眼睛被盯住,一句话也说不出,他迷茫了好一阵,最后猛地推开他,拉开门,夺路而逃。 第3章 还没跑到门口,夏南山就停下来。他不是来要龙鳞的吗?怎么能被这么个老混球给吓跑了!要这时候怂了,回去不定会被伏羲笑上几百几千年。 哦,那不能退! 可心里又挺犯怵,尤其身上还留着那男人的触感,挥之不去,太过强势,让他一条应龙都心跳加速。 夏南山挺谨慎地变成龙形,绕到别墅后边去,一楼二楼两层全是落地窗玻璃,明晃晃地刺眼睛。他躲进院子后头的树丛里,一双金灿灿的眼睛精光四射,想瞧瞧那老王八蛋在做什么。 一瞧,嚯,先啐了一口! 这老王八蛋刚抱完了自己,现在又跟别人搞在一起了! 这紧锣密鼓的,也不怕折了他那根金贵的玩意儿。 落地窗敞亮,印着两个人影。一个是那王八蛋,衣冠楚楚,坐在沙发里,另一个跪在他腿间,身形纤细,露着上半身白花花的皮肉,脑袋凑在胯间,给他做口活儿。 隔着这么老远的距离,都能觉出屋里两个人身上黏腻的湿热气。 老东西像是舒服极了,长吁着气仰倒在沙发上,手按着对方脑袋,腰胯挺送,他身下那人像是受不住似的,津液顺着唇角留下来。 老东西俯下`身摸了下他下巴,说了句什么,对方红着眼把性`器吐出来。 还是硬`挺挺的一根,抵在人面前。 夏南山心里抖得厉害,他头一次见到这么根巨硕的玩意儿,绛紫的茎身上绕一圈儿水光,喷薄放`荡,不遮不掩,热气就跟扫在他面前似的。南山嫌恶地转开头,尖尖的龙爪抠着边上的树皮,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刚刚,他差点就要亲身见识这根东西了。 里面还在办事儿,老东西把人捞到了腿上,把他裤头拉下来,露出一双雪白的屁股蛋子,手跟刚刚捏南山似的掐着,红痕立马显出来。老东西像是不满意,停手把人翻过来,目光停在那人屁股上,没什么表情,真跟看个玩意儿似的。 南山也跟着这目光看,心想那人还没自己这条龙生得白嫩。 想完就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忒没点骨气。 就着这姿势,里面那人打算坐下去,嘴张着,柔柔软软的身子骨,眼角媚态横生。南山再挨不住这活春宫,打算走。临走时瞥一眼玻璃,老东西正抬起头,目光灼灼望着他这方向。 这一眼把南山吓得不轻,卯足了劲儿腾上半空。 这一等等到了天黑。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4 夏南山确认人走了,才慢悠悠降下来。 老东西对小情人不错,还一路送到门口。他穿着身睡袍,双手插在兜里,倚着门,人走没影儿了也没进去,反而抽了根烟出来。 这就是在等着自己了。夏南山扭捏一下,化成人形,昂首挺胸走过去。 对方隔着烟雾打量他许久,才开口,“还在呢?” 声音比之前更沉,透着餍足,大抵下午挺尽兴。 夏南山点点头,刚要开口,被对方打断,“找我做什么?” 挺好,南山也乐得把下午的破事翻篇儿,既然对方问,他就干脆答,把他昨晚上捡猫的事情说了,只说是自己的爱猫,即便死了,也想带回去。 说得情真意切,泪花闪烁,他自个儿都要感动了。 于盛溪眯着眼睛想了想,确实有这么回事,他职业使然,即便见惯了生老病死,可活生生的一个小东西,死得血肉模糊,摊在路面上,被碾,被压,被清洁工扫进垃圾堆。 始作俑者,就是面前这个小东西。 “你说是你的猫,就是你的了?” 夏南山眨眨眼睛,莫名其妙,“可它就是……我的……” 一句话没说完,对方掐灭了烟,顺手再拿眼神掐灭了他话头。 “死了你才来找。”对方轻飘飘说了句,转身进屋,关门落锁。 夏南山呆站在门外,恍然大悟,这老混蛋是把猫的死归在自己身上了!你是主人你没看好,猫跑了撞死了,回头才来哭唧唧地找,早干嘛去了。 夏南山对着扇紧闭的门,好一阵终于爆发出一声大吼,“老王八蛋!” 于盛溪倒真不是刁难他,他就想给个教训。 生命这东西,说轻不轻,说重不重。拿来当玩物的,一不当心死就死了,哭两声,好像真就能表了心意,把自己负着的那点责冲淡了,冲干净了,然后振臂高呼着告诉世人:看呀,我哭了,我伤心了,我撕心裂肺,你们怎么能还揪着我不放? 于盛溪站在二楼窗前,撩开帘子,看着夏南山的身影一溜跑远。 一个二个,三个四个,他在医院里见得多了。 有回送来个老太太,全身多器官衰竭,上了呼吸机,说不了话,神志还清醒。治疗费用家里负担得起,多个科室合力,情况也在好转。可某一天家里人忽然就说不治了,要拔管出院。当时于盛溪也在场,立马撂了脸,他人高马大,凶起来瘆人。 家里人一见就泄了底,说是老太太的意思。 于盛溪冷笑,话都说不了,哪来的意思。 那人就凑到他亲娘病床前,问:“妈,你是不是想回家?想回家就眨眨眼睛。” 老太太一听,眼睛瞠得溜圆,最后撑不住眨了一下,眼泪都滚下来。 那家里人也哭了,“好好,我们现在就出院。” 想着想着,于盛溪又点了支烟,夏南山已经跑没了影,他拉上窗帘。这种事,头一次见,他失望,第二次见,他心寒,第三次见,他麻木,见了这么多年,一颗心早又冷又硬。 夏南山出了碧水华庭就化了龙形,一路飘回了伏羲家。 他心里委屈,闷得难受,嘴上心里将那王八蛋骂了一千零八遍,骂完了骂自己,瞎了一双龙眼,还当他比伏羲还像神,这哪里像了,分明是个夜叉。 六大金刚欢天喜地地迎他,围着他吐舌头,扒他裤子,南山没心情闹,放出龙威,吓得六只大狗抱团互抖。 南山抡圆了嘴巴,喊了好几声“伏羲”,都没人答,偌大的屋子空空荡荡,半点人气神气都没有。他以为伏羲是个万年级别的老宅男,神生爱好就是养狗养鱼,捉弄手下,今儿趁他不在,居然出去了。 他回来是吐苦水兼拖延时限的,立马掏出手机打电话,怎么说也是“饲主”,他应龙受了委屈,伏羲可得听着。 电话隔了许久才接起来,伏羲声音压得挺低,像是不舒服。 夏南山刚要问,听筒里传来一声喘,听得他头皮都要炸了。这声音他熟悉,下午被老混蛋捅屁股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发声儿的。 ……居然是沾花惹草去了! 他提气刚要教育“饲主”,对面说了句“现在不空”就把电话挂了。 南山对着忙音气得跳脚,心想今儿一个个都是精虫上脑,淫`欲当头!他通天应龙一整天没吃饭,受了委屈扑回家,只能对着一屋子狗、食人鱼和锦鲤。越想越气,越气越饿,越饿胆子越肥,拉开伏羲的冰箱门,把里头三桶牛奶喝光,边脱衣服边上楼,赤条条扑进淋浴底下洗澡。 热水一浇,先前的委屈蒸腾成怒火。 对伏羲,他是不敢也不能做什么,但对老混蛋可以啊,他好歹位居神位,法力无边,拿雨淋他,拿水淹他,拿雷电他,区区一个人类,跟神叫板,活腻歪了!今儿就让这混球见识见识,什么叫愤怒的应龙! 夏南山小同志一步飞出浴室,雄赳赳气昂昂,踏进伏羲卧室翻衣服,穿戴整齐又去了碧水华庭。 可惜,老混球不在。 人去了医院。 一腔热血碰上了数九寒天。 夏南山靠着门坐下来,抱着手臂看灰蒙蒙的天,看着看着就睡过去。 直到后半夜觉出有人推自己。 南山迷迷蒙蒙睁开眼,正是这老王八蛋,正把他往边上挪,看他醒了,说:“你挡着我开门。” “哦,”鬼使神差地就应了一句,撩起眼皮瞧这人,跟下午比起来,看着还要沧桑。南山一轱辘爬起来,忘了电闪雷鸣雨浇水淹的事儿了,“王……你,你能不能把猫还我?” 钥匙插在锁眼里没动,于盛溪没想到他还敢来。 “真是我的猫……”夏南山说,“长白毛,耳朵是棕的,脸上也有花纹,蓝眼睛,很漂亮……对我很重要,我已经找了很久了……再找不到……再找不到就……” 这一回是真心实意要哭了。 可惜眼泪这一套,搁于盛溪面前,屁用没有。他只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看着。 “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在这儿不走了。”夏南山抬起头,眼睛看着比往常还亮。 于盛溪终于给了个反应,他笑了一下,这话也是他常听的。 “那你就留着吧。”于盛溪说着拧开门,一脚跨进去,再关上。 夏南山眼角还挂着泪,嘴角倒欠起来了,这闭门羹他是吃两回了。 宅子里亮起了灯,暖黄一片。 南山犟起来,身子一歪在门口躺下来,留就留。 第4章 翌日一早,于盛溪开门就看见夏南山腆着一张笑脸。 伸手不打笑脸人,南山一条三千岁的龙玩得挺溜,伸手递个一次性饭盒,问他生煎吃不吃,纯肉馅儿的,滴了小麻油,可香了。 于盛溪眉毛都在抖,越过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5 他去车库。 南山立马贴着他跟过去,一面打开饭盒,抽筷子,一口一个塞进嘴里。 车库门一开,宝蓝的宝马640i,车头挺大的两个孔,南山挺高兴,自己没找错儿。 于盛溪拉开车门还没坐进去,夏南山倒快,开门落座系安全带,冲他笑得露出八颗小白牙。他笃定这混蛋不至于把自己从车里拖出去。为什么?因为自己长得好看。他还记得昨天下午这宅子里的荒唐事。回伏羲家洗澡的时候他在自己身上捏了半晌,挺谦虚地觉得,自己这一身皮相,还真就比昨个那人入眼。 夏南山乖乖坐了2分钟,张口提猫,见于盛溪连眼睛都没朝他这边斜一下,就改说笑话,把一晚上囤的话头说完,于盛溪都没开口,说得烦了,伸手开了收音机,男女播音交相辉映,推销打折的贵州茅台,气势汹汹,恨不得从里面爬出来,替听众把钱包掏出来。 市医院离得不远,半个小时就到了。 夏南山跟狗皮膏药似的黏在于盛溪身后,一路黏到了科室里。 他手里攥着吃剩的饭盒和筷子,还没机会扔,跟进他办公室先找垃圾桶,扔完了抬头往他桌上一看,瞧见名牌,这才知道这老混蛋叫什么。他赶紧露个甜腻腻的笑容,绕着桌子站他边上,“于……叔叔,你看……” 戏没演完,车钥匙砸到桌上,挺响,于盛溪伸个指头指门,“出去。” 这口气要比昨儿个好多了,反正没让他“滚出去”。 夏南山没动,于盛溪转了脸过来拿眼神撵他,这才跟小脚太太似的一步一停往门口挪。没挪出去呢,门外进来个护士,“于主任……咦?” 她在咦夏南山,“这是谁?”转头看于盛溪,“您……病人?” 她本来要说家属,可于盛溪一没结婚二没女朋友,何况他这年纪,生不出这么大儿子。 于盛溪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我就来。看见护士还瞅着他,只得站起来把夏南山扯到身边,随口扯谎:“亲戚家来的小孩,托我看两天。” “哎哎是,”夏南山应声,他本就唇红齿白,人长得细腻,笑起来特别对女同志胃口,“姐姐好。” 护士长乐开了花儿,她年芳四十五,比于盛溪还大了一巴掌。 于盛溪站起来出去交班,临走瞪夏南山一眼,低声警告他别乱走,就在这儿待着。 夏小同志三千年的阅历哪能听他的,于盛溪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出了办公室,在走廊上十分招摇。几个小护士一打听,原来是于主任的亲戚,称赞这一家子的dna都特别会长,好看得泯灭人性。 南山陪着呵呵呵笑,小姐姐长小姐姐短地叫。等于盛溪查完房回来,他已经坐在护士台后面,叼着苹果,搁着腿儿,样子跟个土皇帝似的。周围围了一圈护士,本科室的三个,其他科室的五个,于盛溪心头冒火,手上病例往护士台上一摔,怒喝:“都不干活了?” 一群人立马散了,夏南山被按着胳膊拎进办公室。 关门落锁,于盛溪摸出皮夹,抽了两百块给夏南山,让他自己打车赶紧回家,别赖着。 夏南山梗着脖子,义正辞严,“我不!” 于盛溪推他,“回家去!” 夏南山往椅子里一坐,“除非你把猫还我!” 于盛溪把钱扔到他面前,“那猫已经死了!” 夏南山挺平静,“我知道。” 于盛溪瞪他,“我送去火化了。” 夏南山冲他眨眼,“骗小孩儿呢你!” 于盛溪来拽他,夏南山抱紧了椅子不撒手,“你想都别想,你要是不给我猫,我就跟着你,你上哪儿我上哪儿!” 于盛溪一听,松了手,整整衣服,冷冷看他,“我上手术台你也跟着?” 这个他跟不了。 于主任这一天排了两台手术,全是硬茬子。 中午护士长给他和夏南山打了饭,放在桌上,凉了也没回来吃。夏南山不忍心大自然的产物被糟蹋,好心替他吃了。吃完想着人要是回来,发现自己把他的饭吃了,那龙鳞更没着落。于是掏了手机给这老东西点外卖,还是拿桌上的两百块钱付的。浓油赤酱的一碗麻辣烫,挨到冷,人也还没回来。 夏南山犯难,围着碗麻辣烫转了四五圈,最后还是吃了。一口气吃了三顿,要不是应龙之躯,他非得现在就栽去消化科。 吃完了就犯困,夏南山撑着眼皮等了一阵,人还没来。扛不住爬到墙角简易的木床上,掀了被子躺下。他闭着眼,深吸一口气,闻见隐隐约约的烟味儿混着皂香,跟那老混蛋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手术十点才结束。 护士来敲于主任办公室的门,夏南山这时才醒,迷迷糊糊“嗯”了一声,转眼望窗外,天黑得彻底,登时清醒了。 护士探头笑他,“果然还睡着,于主任刚下手术台,去洗澡了。” 夏小同志赶紧夸姐姐人美心善,跳下来问浴室在哪儿。 这时候医院走廊里都没多少人了,夏南山三步并两步,生怕迟了让于盛溪溜了。 浴室里间里有水声,夏南山没进去,就站在门口,“于叔叔!” 于盛溪站在花洒底下,一头一脸的水,就没吱声。 “于叔叔!你在不在里面?”夏南山继续问,声音鲜脆,跟春茶里头一茬嫩尖儿似的,带着水汽,“你不说话,我可进去了啊?我真进去了啊?” 于盛溪闭着眼,还是没理睬。 “我真敢的啊,于叔叔!”夏南山凑近门边,探头探脑去看,里面水汽氤氲,还有挡板,没见到人。不过,他叫了这么多声,要是别人早打发他了,于盛溪肯定在这儿。 夏南山本来真要闯进去,把这装聋作哑的人揪出来。半只脚都踩进去了才想起来这时候人肯定是光着的,脑子里冷不丁就冒出昨天下午的事儿,身上酥酥麻麻抖了一下,赶紧把脚收回来,就在里间门口喊话。 “我……我知道错了,于叔叔!我没看好猫,可我真用心找了,剪刀大法、沿途放罐头都试了,后来才听说猫出了车祸,被您捡走了,您……您不能因为我一个错误就把我一棍子打死啊,我求求你,把猫还我吧,没有它……没有它……我、我就……” 夏南山把姿态放得前所未有的低,可里头还是只有水声。 他一条刚刚来到这世界的应龙,都没怎么在这世上翱翔过,看看老祖宗辟出的河海湖泊,就为了一片小小的龙鳞,蹲了人门口一整夜。从古至今,还有那条应龙能跟他似的憋屈? “你、你把猫给我吧!”夏南山呜呜哭起来,哭得专心致志,跟喝醉了似的,嘴上越发没边,“你要我的死猫干什么!凭什么不还给我!我还有跟它的合照,我的猫,死了也是我的死猫,你为什么不肯给我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6 !老混蛋,老王八蛋,你要怎么才肯给我?你说啊,你开个价!多少我都给你……” 话没喊完,里面伸出只手,把他拉了进去。 水汽蒸腾。于盛溪把人收在怀里,皱着眉,居高临下看着他,这小东西牙尖嘴利,让他骂下去,全医院都要来围观了。 “骂完了?” “完、完了。”夏南山睁大了眼睛,动弹不得,于盛溪赤`裸的胸口正压着他,肌肉紧实,带着水光,看着既性`感又危险,像是一团跳动的火焰,撩在他胸口,“你要做什么?” “不是你说的吗?开个价。”嗓音低沉,搔着他耳朵。 夏南山仰头看他,没反应过来,就被攫住了嘴唇。他张着嘴,半生不熟地跟着于盛溪吮`吸舔咬,舌头卷着舌头,唾液混着唾液,一个吻接得既浓且深。 吻了一阵,于盛溪突然收手,放开他,关了花洒走出去。 夏南山还晕乎乎站在原地,耳边传来于盛溪的声音,冷静如常,“走吧,带你去找猫。” 第5章 猫就埋在碧水华庭。离于盛溪宅子不远,水堤边的梧桐树底下。 夏南山跟在他身后,内心难以平静。 这片倒霉龙鳞可算是找到了,再没人或者神,能拿这事情让他憋屈了,这一刻起,他就是一条自由的龙,一条升华的龙,一条脱离了低级趣味走上神生巅峰的龙,他夏南山即将效仿古时神龙,杀蚩尤斩夸父,画地为河,呼风唤雨,受万人敬…… “挖吧。”于盛溪递给他一把铲子。 夏南山还在万人敬仰的画面里没走出来,眨眨眼睛。 于盛溪把铲子塞他手里,“怕被其他动物挖出来,我埋得挺深。” “哦。”夏南山点点头,一铲子一铲子下得飞快。 挖坑用不着嘴,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半夜里风陡然大起来,水上长廊绕着一圈圈的藤蔓植物,风一吹就刮擦刮擦地响。天上应情应景挂着轮月亮,发着红荧荧的光。 夏南山挽着袖子,露着手臂胸口,他本来就白,晚上显得尤其白,还隐约像泛着光似的。于盛溪瞥了他两眼,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夏南山挖得哼哧,头也不抬。 于盛溪打量他的脸,“一会儿要是遇到保安巡逻,你躲我身后去,别露面。” “嗯?” “你这么白,别吓着人家。” 夏南山心里翻个白眼,懒得理这老混蛋,本龙在这儿,本龙的龙鳞也在这儿,这破小区已经破格升为本市水风最好的地儿,他吓个人怎么啦! 坑挖得挺快,再一铲子下去,碰到个东西。 于盛溪冲他点点头,放下铲子,蹲下去抱出个蓝色的纸箱,拂去上面的泥土,交到夏南山手上。 夏南山双手接过,抖得几乎拿不住,垂着头,眼睛盯着盒面。 于盛溪站到边上去,拿了铲子把土往回填,这小东西与他想的不一样。 盒子分量挺沉,毕竟是布偶猫,本来就长得大。夏南山托着站了一阵,慢慢抱着盒子蹲下来,头抵在自己手臂上,深深抽了口气。 于盛溪填完坑,收拾了两把铲子,站在南山边上。他毛茸茸的头就在他腿边,整个人缩成一团,肩膀都在抖,好像就有团温柔的小东西,撞在了他胸口,于盛溪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揉了一把他细软的头发,说:“别看,回去吧。” 夏南山抬头,果然红了一双眼睛,抱紧了纸盒,跟他回去。 这时候太晚,路上出租车也没有。 于盛溪倒没开口再撵人,开了门侧身让夏南山进去。 小东西还耷拉着脑袋,看上去沮丧地不行,于盛溪走到厨房,找了吃的喝的,放到夏南山面前,问他饿不饿。 夏小同志一下午吃了三顿饭,迷迷蒙蒙地摇头,只拿手一遍遍摸着纸盒。 他的龙鳞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他辉煌璀璨的龙生也将安安静静地拉开序幕。 他激动啊!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连日的奔波跟委屈都梗在他喉咙里,说不出,他哭得出! 于是他脱了鞋子,慢慢慢慢把自己团在沙发一角。 于盛溪想他这别不是伤心过度要晕过去了,立马跨过去想探探他额头,还没碰到他皮肤,一把被抱住了手臂,抱得死紧。夏南山脸埋在他衬衣上,呜嗷一声撒开了嗓子哭,哭得惊天动地日月无光,哭得冬雷震震夏有雨雪,哭得于盛溪手一抖,矿泉水浇在了裤裆上。 哭了好一阵,他才抬起头,放开于盛溪,摸出自己手机,一边按键一边抽噎着说话,“于叔叔,幸好我找回来了……” 于盛溪拍拍他后背。 “我要是找不回来,他都不让我回家……” 这个“他”大概是指父母,于盛溪没多想。 “还放狗咬我……” 这就挺过分了。 “不给我零花钱,麻辣烫都是你那两百块买的……” 于盛溪不记得有麻辣烫这回事儿,但记得自己那两百块钱。 夏南山抖抖索索地调出联系人“死猪”,手机放到自己耳朵边。 于盛溪不想掺和人家家事,走开了,到地下室挑了瓶酒。再走上来,客厅里传来好一阵支支吾吾的叫声,夏南山憋得厉害,冲着电话里的人一阵嘶吼,跟张牙舞爪的小兽似的。他径直走进厨房,开了酒,拿了两个杯子。 夏南山狠狠撂了电话。 伏羲那混球段位太高,成了精的神,都神精神精的。他电话过去报喜,说找到龙鳞了,伏羲轻飘飘“嗯”了一句,转头开始控诉冰箱里少了的三通牛奶,别墅里扔了一地的脏衣服,还有夏南山裤子上的不明马赛克污渍。 这怎么说的,仿佛幸福的龙生离他还很遥远啊? 于盛溪走过来,手里带着酒。 夏南山见过这猩红色的液体,伏羲有一柜子,藏在恒温的房间里,三令五申不许他碰。 “喝点吧。” 夏南山泪眼婆娑地接过来,心里还想着这老王八蛋这会儿怎么对他这么好。 夏小同志哪里喝过酒,还是洋酒,抿了一口就吓了一跳,又涩又酸又甜,可不跟自己这几天的遭遇一个样儿嘛!当即灌了好大一口,砸吧着滋味,眼睛定定看着于盛溪,酒讨得光明正大,不遮不掩。 几杯下去,夏南山眼神儿都恍惚了。 酒的后劲开始出现,他说话都大着舌头。于盛溪仔细分辨,听着他像是在骂人,说是老王八蛋,老东西,老混球,老淫棍,翻来覆去的几个词儿,像是在骂他,又像是在骂别人。偶尔拿手摸一下纸盒,露出挺欣慰的表情,嘴里的话儿都放轻了,说可找到你了,再也不弄丢你了…… 于盛溪大半天没吃东西,酒不敢喝得猛,只看着眼前这小东西。 翌日,晴空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7 万里。 夏南山腰酸背痛,一身龙筋龙骨软得动不了。他埋在扎实厚重的被子里,提溜着两只眼睛,从被子的缝隙间望着天光。 外间有人走动,于盛溪已经起来了。 “南山!”老东西喊他。 “夏南山!起来了吗?” 夏南山不想动,头疼,懒洋洋地没答应。 于盛溪敲了半天门没动静,径自开门进来。 床上被子搅成了一团,中间鼓起来一包。 “醒了吗?” 不吱声。 “夏南山!” 于盛溪没那耐性,伸手就把被子掀了。 ——突然就见了鬼的安静。 夏南山被阳光刺了眼睛,挺愤怒地转头瞪他。 一瞪之下,忽然觉得视角有点奇怪,这老东西今天怎么看上去尤其……硕大?表情也挺奇怪,瞪圆了眼睛,拎着条被子,傻不拉几杵在床边。 夏南山嘿嘿笑他,说:“于叔叔,是不是觉得我特好看?” 被子噗地落在地上,于盛溪抖着声音问:“你是什么东西?” 夏南山一听不乐意,什么叫什么东西啊,立刻高昂起头,这下真觉出不对了,视线怎么只高了一点儿? 他心里猛然一惊,低头看自己,一身金黄的龙鳞,四个尖爪,一对翅膀。 他怎么……化了龙形了!? - 夏小同志这辈子都当不成一条威武雄壮的龙了_(:з」∠)_ 这都是……我的锅。 第6章 夏南山立马翻个身,四爪揪着床单,咧嘴笑,“有话好说,别冲动!” 于盛溪不冲动,他淡定地从衣橱里翻出个网球拍拍他。 夏南山要躲,双翅一振,带起一小股气流——哎呀,身上太软,没飞起来! 他只好在床单上滚来滚去,跟被打的地鼠似的,心里直翻白眼,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怪不得伏羲不准他碰酒,谁知道一碰就化了龙形啊!他夏南山三千年化应龙,居然还不能喝酒?谁规定的啊?有没有天理? 哦,伏羲就是天理,那天理就没有天理。 夏南山滚得专心致志,一不留神,滚下了床。 网球拍跟着就砸下来,他就地翻腾,拱进了床底下。 于盛溪扔了球拍,掀起床单包着自己的手,声音威严不容抗拒,跟教训不肯吃药的熊病人似的,“出来!” 夏南山肯定不出来,猫在床底下大叫,“我可以解释!听我解释!” 于盛溪围着床走了好几圈,轻手轻脚站到床上去。 外面突然没了声响,夏小同志不明所以,探了半颗脑袋出来—— 于盛溪积年累月在手术台上锻炼,下手可谓快准狠,两个指头一夹,夹着夏南山脑袋把他拎出来,拎到自己面前。眼看被抓住了,夏南山豆大的金色眼珠子转了一圈,侧头蹭于盛溪的拇指,声音轻轻细细,“于叔叔,我是南山呀。” “你是人是妖?”于盛溪问完了自己都臊得慌。 夏南山眨着眼睛,表示:“我是龙,龙,听说过吧?应龙,就是最牛`逼的龙!” 于盛溪二话不说,拎着他走到客厅,进入厨房,拿了个砧板,把夏南山撸直了按在上面。夏小同志扭头往上一看,一溜大小尺寸功能不同的菜刀就挂在边上,立马嚎起来,他倒不怕人类造的这些破铁片,但他怕丢人。 “哎哎哎!你问我我是啥我都告诉你了!你怎么回事!我知道你是喝唯物主义的奶长大的,但你也要体谅唯物主义啊,总有唯物主义照顾不到的地方嘛!比如我啊!” 他一通乱吼,猛地觉得身上一轻,于盛溪放开他了。 “你……你不捉我啦?” “你又飞不起来。” “我平常能飞起来!” “我不在乎你会不会飞。”于盛溪掏出手机,对着他拍照。 “你要干嘛?”夏南山挺绝望,从人到神,见到他怎么都想发朋友圈。 “大学同学学古生物的,我问问他。” “呃,我觉得再古,也古不到我那个时候……” 手机震动,对方回了消息。 于盛溪拿着手机看了半晌,转过屏幕给夏南山看。 就两个字:p的。 夏南山从砧板上蹦起来,显然忘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实,抓着屏幕绕到于盛溪手上,破口大骂,“滚!你才p的,你全家都是p的!我这么玉树临风婀娜多姿神通广大,是你们人类能p得出来的?!” 于盛溪眯着眼睛瞧盘在自己手腕上的金色躯体,发现他身上还有个粉色的小圆点,“这是什么?” 夏南山心情跌到谷底,说话没好气,“伤口,丢了片龙鳞。” “嗯,”于盛溪沉吟,“看着的确像伤口。” 夏南山顿时更气,拿尾巴啪啪啪拍他的手腕,“什么像伤口!就是伤口!为这片龙鳞,我才三千年的幼小心灵经历了多大的磨难!你知道这要怪谁吗?” “怪谁?” “你。” 于盛溪挑眉,作势抽刀。 “可不就是你!谁让你大晚上的在街上捡猫!” “猫怎么回事?” “那猫是我用龙鳞化形出来的,被你这没眼力见儿的捡回去埋了,还不肯还我,你说怎么回事!” 于盛溪瞪他,用床单隔着,再次把他拎起来,往客厅走——装猫的盒子就放在茶几上。 夏南山被床单擦得难受,嗷嗷挣扎,“别这么捏我,我又没毒!” 于盛溪没管,两步走到盒子边,把盖子掀了。 里面布偶猫的尸体早没了,只有一片不足小指甲盖儿大小的、微微冒着金光的—— “鱼鳞?”于盛溪拈起来看了看。 “龙鳞!我谢谢你!”夏南山咆哮,“我真是龙!中国又不是从来没有过龙!满大街满网络满书本的龙,你怎么就不信我们可能真的存在啊!” 于盛溪想了想,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快被这小玩意儿说服了。 “喏,”夏南山浑身软得不行,连s型都拗不动了,趴在于盛溪肩上,指着ipad屏幕上的一段文字介绍,“有吧?应龙!这说的就是我……的老祖宗们。” 于盛溪眯着眼睛,视线挪到边上一张图上。 这图画的是重峦叠嶂之间,应龙仰天嘶嚎的情景。图上的应龙披一身青绿的鳞甲,双翼巨大,遮天蔽日,巨大身形衬得山川湖海都跟小摆设似的。 于盛溪扭头打量一眼自己肩上这实体版,问道:“你怎么不长这样?” 戳到痛脚,夏南山气呼呼蹦到ipad屏幕上,尾巴拍打那图,说:“这叫ooc!”* 于盛溪拨开他尾巴,想仔细看看。 夏南山摊平自己,以身躯捍卫自己的尊严,挡着图不让看。 于盛溪哼笑,“你还没这图大。” 夏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8 南山悲痛万分,慢吞吞调转方向背对于盛溪,“笑吧笑吧,有你好看的。我今儿个头疼,不跟你计较,回头调水淹了你这破房子……” 于盛溪拿一根手指把他拨拉回来,跟逗猫似的摸他下巴和后背,触手滑腻,凉而不冰,何况他一身金鳞,熠熠生光,确实挺好看。 “我可真倒霉,来到这时代不过四天,什么破事都撞见了!”夏南山还在骂骂咧咧,仰着头眯着眼,被摸得挺舒服。 “那为什么要到这个时代来?” “我怎么知道,”夏南山晃晃脑袋,龙须跟着抖,“天降祥瑞,祥瑞怎么知道自己要被降下来?” “你是祥瑞?”于盛溪挑眉。 “差不多吧!” 于盛溪收回手,“劳您驾,下回降的时候修正下轨道,砸动物园去。” 夏小同志宿醉得难受,足足在沙发上趴了一日。 于盛溪下了班回来,这龙还跟条麻绳似的摊着,垂眼一看,茶几上夏南山的手机未接来电足足有八十八个,全是“死猪”打的。 他还记得这个人,昨晚夏南山还在电话里哭了一通。 夏南山也跟着看过去,“哦,我懒得接。” 于盛溪瞪着这个联系人名,坏心眼发作起来压都压不住。一边拿起手机,一边把夏南山拎起来放在自己腿上,龙身软得柔若无骨。他回拨了电话放到自己耳朵边。 夏南山一见,挣扎着要跑,无奈于盛溪按着他,动弹不得。 忙音之后,首先是一声咆哮:“夏南山,你死哪里去了?” “你好,夏南山在我这里。” 对面声音一滞,隔了一阵儿才犹犹豫豫问:“他被捉住了?” 于盛溪瞧着手掌底下滑腻的龙身,“算是吧。” 伏羲再问:“你捉住哪个他了?” 于盛溪冲夏南山勾起嘴角,回答:“龙形的那个。” *out of character,指与原作人设不符的情况。 第7章 “你找死。”夏南山看着于盛溪挂了电话,给他下了定论。 “电话那头是谁?”于盛溪毫不在乎,食指磨蹭龙颊,真拿应龙当宠物了,“是不是不让你回家,放狗咬你,不给你零花钱的那人?” 总结太到位,夏小同志举爪附议。 “你叫他’死猪’还是挺到位的。” “于叔叔,看在你帮我找到龙鳞,请我吃了麻辣烫的情分下,我建议你赶紧逃命。” 于盛溪挑眉,居高临下,问他:“我们俩的情分就这么点?” 这声音叫人受不住,夏南山陡然想起他们之间还有个阴差阳错的吻,老东西吻技当真一鸣惊人,隔了这么久,回想起来,心里身上就跟被火撩着了似的,既痒又疼。夏南山想入非非了好一阵,仰头看见这老东西好整以暇的笑,太好看,太晃眼,太以假乱真。于是夏小同志在他手心里扭了两下,趁着手指松了的档口,一下钻出去,滑下他腿,四爪并用,挪到沙发另一头,与于盛溪相望。 于盛溪眯起眼睛,“你瞎想什么呢?” 旖旎心思被一语道破,夏南山转头看窗外,“你还不赶紧走,他就要来了。我被你发现龙身,他不会放过你。” “你怕他?” “全天下都怕他。” “哦?他是谁?” 夏南山把头转回来,龙眼目光灼灼,严肃道:“伏羲。” 于盛溪终于站起来,从柜子里翻了个塑料袋。 夏南山狐疑地看他,心想这人跑路的时候还有心情打包行李也是画风清奇。他刚要开口说别费心拿行李了,于盛溪又走了回来,提起他就扔进了塑料袋里,夏小同志还瞪着双眼睛没反应过来,头顶又掉个东西下来,金灿灿的,正是自己那片倒霉龙鳞,赶紧拿两个爪子捧住了。 “你做什么!”夏南山惊叫起来,“你想绑架我!?” 嗨呀,这老东西要作大死了!绑架神明是重罪,还拿塑料袋装它,简直罪加一等,伏羲非拿十万伏特电死他! 于盛溪拎着塑料袋,拿了车钥匙。 夏南山抵死挣扎,从袋口露出个金色的脑袋,龙嘴咧着冲驾驶位上的于盛溪尖叫,“你别干傻事!伏羲不是好惹的!他是三皇之首,众神之神,捏死个人就跟玩儿似的!何况我这降世没四天的小东西你要带我去哪里啊?我还没吃过小北门的肉包子,我不能有事!我亏不亏啊?老东西!我倒不倒霉啊?” 于盛溪嫌他烦,给塑料袋打了个活结。 四周白蒙蒙一片,夏南山什么也看不见,于盛溪铁了心不理他,任他在塑料袋里旋转跳跃使劲儿翻腾。 到了地方,夏南山才被放出来。 他探头一看,面前一栋别墅,装修风格穷奢极恶,院子里还有老大的一个鲤鱼池。 门口站着个人,白衬衫牛仔裤,冲他打招呼,“嗨,小南山,舍得回来了?” 正是伏羲!身边挨个码着六只哈士奇,他笑得露出一口银牙,阴测测的。 夏南山撩着眼皮望于盛溪,心里没底,这两个老东西怎么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了?他立马觉出不对,于盛溪那一通电话是给伏羲通风报信的。之前他把伏羲家搞得一团乱,又在电话里把他狂骂了一通,眼下恨不得躲着这丫走。 居然被送回来了,他登时缩回了塑料袋,仰着头可怜兮兮看于盛溪,隔着袋子扒他的裤子,“于叔叔,快绑架我!快带我走!” 于盛溪拎着他走进大门,伏羲挺热情地迎接他,一面自我介绍:“我是伏羲,其他你x度一下吧……谢谢你把这不成器的东西送回来。” 于老东西点点头,把塑料袋递过去。 伏羲一张大脸出现在夏南山头顶,戏谑道:“哟,喝酒了啊?喝得还不少?” 南山绝望地点头。 伏羲随手把他放到玄关的矮桌上,六大金刚赶紧围了上去,湿鼻子往他身上凑。 于盛溪也转头看着。 伏羲笑笑,说:“咬不动他。” 于盛溪也笑了,“狗不错。” 伏羲道:“养着玩儿,一大二大三大四大五大六大,六大金刚。” 于盛溪点点头,夏南山这名字好听多了。 夏南山有气没处撒,冷笑:“加上你自己,改叫七大金刚得了。” 伏羲没理他,侧身让出过道,请于盛溪进门坐。 于盛溪却摇了摇头,说人送到就行,晚上有事要走。 伏羲嘴角一勾,向夏南山瞥一眼,也没留。 通天应龙睁着双金眸,看这老混蛋转身,泫然欲泣。 门咔哒一锁,伏羲径自走进客厅坐下。 夏南山在塑料袋里窝了半晌,最后乖乖举着龙鳞爬到茶几上,献宝似的说:“看,我找着了吧~” 伏羲意味深长看着他,哼道:“下不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9 为例。” 夏南山把龙鳞搁在边上,正襟危坐。 “怎么跟人搭上了?” “他捡了我龙鳞……”夏南山谄媚地笑,“你不杀他啊?” “杀了干嘛?我是神,又不是土匪。” 南山松口气,“伏羲,他是个好人。” 伏羲气笑了,“哪里好?你裤子上沾的那东西就是跟他?” 南山倒抽一口气:“那是我……自己没收住……” “哦——”伏羲拉长了音调,“你给我离人远一点。” “为什么?” 伏羲凑近他,眼睛黑得深深沉沉,唬得夏小同志也凑近过来。三皇之首在他耳边轻轻下了一剂猛药:“因为,人什么都吃。” 夏南山往后弹开,装得惊恐万状,挺配合:“也吃龙?” “吃。” “他们怎么吃的?” “刮了鳞,清蒸一下就行,热油爆葱,加点豉油。” “好吃吗?” “挺好吃的。” “伏羲……”夏南山抚着自己龙须,“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太过尖锐,伏羲避而不谈,只说三皇之首无所不知。 于盛溪驱车回了市区,没回家,去海事大学接人。 罗清考完了试,前段时间憋得厉害了,刚上车就扭着腰黏过来,手掌隔着裤子贴上他的性`器,一双眼睛水灵灵望着他。 “干什么?坐好。”于盛溪抬了他下巴,亲了一口,推回副驾驶座上。 罗清不干,自己把自己扒了个精光,放倒了椅背,伸手捏着自己的性`器。他硬得很快,嘴里娇喘不停,挺腰送胯的,一身白皮衬着漆黑的座椅,很是惹眼。于盛溪瞥过去,呼吸都重了,终于刹车,慢慢停到路边。 他起先没动,只靠在椅背上看着欲`望泛滥的小情儿。 罗清笑了,“看什么呢?” 于盛溪不动声色:“看你。” 罗清笑得更开,眼角流光溢彩,故意伸展了身体,挺着胸前两颗硬`挺的凸起,还有湿润的性`器,问他:“我好不好看?” 于盛溪没答,好一阵儿才开口,让他张开腿。 深更半夜,路灯昏黄,两个人在车里震得暗无天日。 s市上空云层渐厚,隐隐有雷光,像有只巨手,大刀阔斧,洋洋洒洒,搅得天地一片混沌。 第8章 伏羲蹲在狗盆边上,抖了半天袋子,只凑出一碗。 六大金刚低头看碗,围着他呜呜叫,叫得越来越响,一只声音高起来,其余五只一起呼和,跟大合唱似的,黄河都能给它们唱决堤了。 夏小同志捧着半个西瓜,佯装同情:“伏羲,不怪你,怪快递没准时送到狗粮。” 伏羲扔了包装袋,夺了西瓜自己吃:“这么大暴雨,也不怪快递。” “哦,”夏南山掏出手机看一眼,“那要怪你自己。” 伏羲跟机关枪似的吐西瓜子,“冰箱里还有七块牛排,还能顶一天。” 夏南山知道说错话,态度立马软下来,笑得能掐出水来,“伏羲大人,可那是我的龙粮呀~” “充公。”伏羲头也不抬,“你不吃也不会死。” “唉,算我可怜六大金刚,好歹还剩一块。” “你不说我是那第七大金刚吗?正好,一块不多一块不少。”伏羲扔了西瓜皮,把夏南山腻过来的手推开,径自站到落地窗边。 暴雨下了一夜一日,丝毫不见小,遮天蔽日,灰灰蒙蒙,连成一片。 “你这饲主不称职。”南山横在沙发上,还盯着手机瞧。 伏羲转头睨他,笑得一脸暧昧,“下回别砸我家,直接砸’于叔叔’家。” 夏小同志也笑得暧昧:“您老前两日一日未归,是哪儿厮混去了?”他还指指伏羲脖子,那儿有个小小的伤口,看着像个牙印:“牙口不错呀~” 伏羲见惯大场面,哪能被条应龙拿捏住,“于叔叔回你消息了?” 夏南山瞪他,把手机藏到身后,“于叔叔上班呢,哪跟你似的,天天闲得慌。” 伏羲冷笑,打开自己手机,天气栏里显示着挺大一个太阳。 夏南山从沙发上翻起来,“别看了,人类的玩意儿不能信。” 伏羲是不同意他这话的,但眼下反驳显然自己打脸。昨天到今天,天气预报都显示晴天,可实际却是狂风暴雨,没停过。老城区有的地方已经涝了,出租车底盘都浸在了水里。 起先伏羲还没在意,直到快递给他电话说送不来才觉出不对。他暴躁地给计蒙共工打电话,质问是谁搅扰天气,计蒙和共工这时候不知在哪个深山老林里装孙子呢,信号不好,任凭伏羲怎么吼叫,对方都“喂喂喂哎呀大点声儿听不清”,最后干脆挂了,再打不通。 伏羲一怒,捏着电话把跟水、风、雷、雨有关系的神挨个敲打一遍,连在他眼皮底下的夏南山小同志也没放过,还是没找到罪魁祸首。 南山看不下去,出言安慰,说有他伏羲这尊上古创世神压在s市,boss级的地头蛇,哪有人敢顶风作案?更不会有人敢妨碍他家的狗吃狗粮!你就是借他们个胆子,都没人敢动这儿的天气。 这下好了,眼睁睁看着全中国都晴天朗日的,就s市,成了风雨飘摇中的一座孤岛。 伏羲不死心,想打气象台投诉。 夏南山懒洋洋制止:“别费心了,你要问雨势,还不如问我。” “问你?问你不如问siri。”说完真调了siri出来,对着屏幕问一周天气。 手机蹦出个女声,屏幕上蹭蹭蹭跳出七个小太阳。 夏南山继续摸出手机看消息,最顶上一条:于叔叔,你想不想我~?昨晚上发的,今晚上都快到了,姓于的老混蛋也没回。 伏羲已经开始让siri查气象台的号码,电子女声响个没完。 刚知道人类创造出siri的时候,夏南山还挺兴奋,他觉得好玩死了,有事儿没事儿跟siri聊天。 “你好,siri,我是条应龙。” “你好,条应龙,我是siri。” 夏小同志不满:“不是条应龙,是应龙!” siri冷静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夏小同志耐心解释:“应龙!呼风唤雨牛`逼哄哄的应龙!” siri:“是否搜索’应龙’?” 夏小同志心想这姑娘还挺好学,不懂就搜:“你搜索吧。” 屏幕跳出图片,正是于盛溪之前看的那张。 夏南山乐呵:“我很厉害吧?” siri干巴巴的电子声挺敷衍:“……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眼下他闷得慌,在客厅里走了两圈就上了楼——伏羲给他收拾了间屋子。 伏羲这别墅临湖,靠水的一面上下两层落地玻璃,通透敞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10 亮,夏小同志评价这与伏羲那骚包人设严重不符。 从二楼看,云层翻涌,天越发阴沉得厉害,远处有个黑点,像是只鸟。 夏南山探出身子望过去,没留神手一滑,差点儿把手机砸下去,扑腾两下终于捞住,转过来一看,挺要命,拨出去了,拨的正是于盛溪。 立马就想挂断,手还没动,忙音一断,接通了。 对面“喂”了一声,老混蛋的声音低低沉沉,醇厚得像酒,听着叫人晕乎。 夏南山望着名字愣了两秒,才把手机放到耳边,他想叫于叔叔,也想叫老混蛋,还想问他为什么不回信息。权衡太久,错失良机。 于盛溪在对面,夏南山在这头,两个人都没说话,各自的呼吸倒听得清楚,随着无线电波辗转纠缠,拧成一股。 各自小心翼翼,怕一惊动,人就走了。 夏南山想笑,嘴角刚刚勾起来,手机里陡然传来一声喘息。 声音挺大,挺勾人,像是故意的。 没笑出来,眉毛倒挑起来了,夏小同志往后躺在床上,“于叔叔,您忙着。” 于盛溪那头没答应,只传来布料抖抖索索的声儿,还有一阵轻细的脚步声儿,大概是换了个房间。 夏南山不挂电话,外面大风大雨,他乐得打断这老东西的好事。 “怎么了?”于盛溪问了一句,声音颤颤巍巍抖在南山胸口。 “没怎么,我就问问啊,前天我住的那客房收拾了吗?” 老东西笑起来,“没呢。” 夏南山听着,“那就别动。” 于盛溪也不多问,“好,不动。” 多的话没有,呼吸还缠得紧,夏南山举着电话,仔仔细细听着,好像听得久了,就能听出点别的意思来。 第9章 于盛溪挂了电话,手机在手里转了两圈,点开了短信。挺简单的一个问题,字里行间还带着对方一身清绻,狂风暴雨里,出现得不合时宜。 身后突然凑上来个人,于盛溪下意识按灭了手机。 罗清贴在他后背,一双手不肯安分,摸着他小腹。 这年头当医生都是高危职业,于盛溪十几年来精于锻炼,一身紧实的腱子肉颇为壮观。这时候他刚从床上下来,披着层薄汗,灯光底下一站,身上泛着光。罗清本来在卧室里,坐着没动,只盯着他后背看,看得越发馋。 手还要往下摸,想把底下那只巨兽弄醒。 于盛溪按住他手腕,没让,只说晚了,去睡。 罗清挺有眼力见儿,这男人惯常的说一不二,忤逆不得。他知进知退,乖觉听话,才能在床边占据一席之地,于是拎了睡衣就往客卧走,刚搭上门把手,身后又传来一句:“你就睡主卧。” 夏南山迷迷糊糊睡着一阵儿,听见底下有狗叫,下楼去看。 客厅里没开灯,伏羲还坐在沙发里,手机屏幕的光打在他脸上,光怪陆离。六大金刚围着他坐了一圈儿,那一小盆狗粮已经吃完。 “把食盆放柜子顶上。”伏羲头也不抬,指示夏南山。 “做什么?”南山一边问一边凑上去看他手机。 伏羲正打王者荣耀呢,一局刚完,跳出“超神”两个字挂在屏幕上。夏小同志不屑,心想伏羲身为创世神忒不务正业,回头哪天需要他大显神通,招来的雷电非劈他自己天灵盖儿上不可。 “它们看不见食盆,就想不起来吃东西。”伏羲解释,顺手又开一局。 为这远古创世神的智慧,夏小同志垮了一张脸,托着六只狗食盆挨个藏到最高的柜子顶上去。哈士奇果真不叫了,一个个耷着脑袋趴下来。 “唉,我这上天入地唯一的一条应龙,跟你的使唤丫头似的。”夏南山坐进沙发,抱怨。 伏羲抽空白他一眼,心思还在手机上,“行了,别给自己加戏,哪儿来的唯一!” 夏南山眨眨眼,一气蹦起来,“你说什么?” 伏羲这回白都懒得白他,“以前龙多的是,随便哪个山涧都有,抓龙就跟钓鱼似的,一钓一个准,也就应龙稀罕一点,可也没那么稀罕。反正,没我稀罕。” 南山气歪了嘴,恨不得要去拔网线。 一局终了,伏羲抬头,应龙金灿灿的眼睛瞪着他。 伏羲笑了,笑得一脸欠揍,“哎哟,还当自己是万众瞩目的小可爱呢?” 夏南山蹦上茶几,居高临下,下巴高昂,恶狠狠往伏羲身上扑,“小可爱我今儿就咬死你!” 还没扑着,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啸,就在湖中央,带着不可一世的神物之力响遏行云。 伏羲与夏南山先是一愣,视线对上再错开,倏忽之间,龙威与神威交叠,与那声清啸在空中对撞! 上下两层落地窗轰然碎裂! 玻璃星子混着疾风骤雨扫进屋内,沙发茶几灯盏跟纸片儿似的卷起,六个狗盆啷当落地! 夏南山被掀在了墙角里,雨糊了他一脸,眼睛都睁不开。 清啸刚起之际伏羲就动了手,虚空中一甩,张开盾,护住六只狗,狗毛都没被打湿一根。夏南山悲愤得不行,不都是饲主,怎么就不记得护一护他?! 外面顿时风起云涌,天空张开个漆黑的口子,正中一只缓缓降落的巨禽,通体雪白,双翅张开,尾翼抖动,几乎占了一整面湖。 夏南山忙不迭擦脸上的水:“什么东西?凤凰?” 伏羲飞身过来拉着他躲进墙后,还有心思谆谆教诲,“凤个头啊,白擦擦的,哪只凤凰能长成这褪色样儿?” 夏南山探着脑袋去看,巨鸟裹着风雨,向他们直冲而来,速度奇快,鸟嘴微微张开,眼看又是一声清啸。 六大金刚吓得瑟瑟发抖,尿了一地。 巨鸟几乎顶到他们眼前,水汽都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清啸将至,人类的造物无论如何也扛不住这一击。 应龙龙威悉数放出,可在这巨鸟面前不堪一击,碾压得他几乎要哭。 眼看就要硬挨这一下,伏羲神力突然暴涨,整个人在极盛的光中飘起,而后一步踏出,如有万钧之力。他脸上红光乍现,浮出妖异的刺青,白色长袍鼓起,黑发扬在身后,金器拢住全身。 那是真正的伏羲,令众神跪拜、天地砰然的众神之神。 千万年时光在他身上流转,远古创世神微睁了眼睛,不悲不喜,不嗔不怒,仿佛天地恣裂,风雨飘零都在他一念之间。 巨鸟停在他跟前,清啸更剧,伏羲抬眼看它,眼光流转之间似有森冷魄力,逼得清啸戛然而止。 夏南山张着嘴,愣在边上。 伏羲身形颀长,岿然不动,侧头问他,“小东西,看呆了?” 夏南山猛然回神,怒吼:“下回你要变就干脆点,摆什么谱儿!” 巨鸟两只蓝荧荧的眼睛瞪着伏羲,鸟嘴张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11 开,像是要吞了他! 伏羲一步没退,眼睛望着漆黑的天,手高高举起,红光一闪,天上引下一道雷,横贯天空,直直劈下来—— 巨鸟腾空而起,翅膀掀起狂风。 “不好,它要跑了!”夏南山大叫,他心中激荡,瞬间化龙冲出。 这是本能反应,四周混沌一片,唯有龙身金光灼灼,双翼张开,尖牙呲出,四爪倒钩,一身的杀器。他身形在空中翻腾,真如远古应龙一般毁天灭地,势不可当,在凶黎之丘浇下淋淋漓漓一地的鲜血。 伏羲倒抽一口冷气,连那巨鸟都斜了眼睛看他一眼。 可惜……他太小了。 与这遮天蔽日的巨鸟相比,夏南山跟条小泥鳅似的。 巨鸟眼睛眯起来,冲他张开嘴,这距离之下,简直避无可避! 伏羲大惊,赶紧冲上来想要制止,现世应龙要被一口吞了,这要怎么搞? 夏南山眼神凛然,三千年的修炼至臻化境,凭着无人匹敌的超常智慧和身体柔韧度,当空一扭,龙身擦着鸟嘴巧妙滑了过去。他爪子里还抓着片薄薄的东西,趁着巨鸟的嘴还没闭严实,竭力往里一扔—— 巨鸟想也没想,也不屑于想,一口吞了下去! 天光昏暗,风雨如晦。 伏羲愣在当下不知如何反应。 巨鸟砸了下嘴巴,觉出不对,也傻了。 只有夏小同志浮在半空,觉得自己立了大功。 ——他把自己那片倒霉龙鳞,威风凛凛地喂到了鸟嘴里。 第10章 这一刹那,伏羲的耳边仿佛又刷满了西王母的狞笑! 她是怎么说的来着?养得不好,精制钢丝球! 夏南山小同志花了三千年的时光,劳心劳力,焚膏继晷,夙夜匪懈,终于把自己修炼成了特级限量版的精制钢丝球,不可谓不发人深省!不可谓不感人心脾!感得伏羲恨不得引道雷下来,就地送他归位。 巨鸟愣怔片刻,蓝眼睛不可置信地先看应龙,像在看个妖怪,再看伏羲,仿佛他就是个妖怪。下一秒鸟身猛转,翅膀擦着断墙,撞下不少砖石,仰头嗷叫,不再是庄严肃杀的清啸,听着反倒像是控诉。它飞得东倒西歪,辅一冲上云霄,朝着天空上漆黑的旋涡中心一头扎进去,边上的云活了似的,赶紧收拢,生怕底下有妖怪追上来…… 伏羲站在断了大半的地板上目送,夏南山颠儿颠儿飞过来,伸出龙爪,冲他翘起个拇指。 伏羲面无表情地看他,夏小同志笑得天真无邪。 “我厉不厉害?” “厉害。” “我是不是通天应龙?” “纯的。” 一对儿小翅膀扇得越发勤快,“我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伏羲挺无力:“聪明的夏应龙,你告诉我,此举是要干嘛?” 夏南山给他指点迷津,龙须得意地抖,“我跟龙鳞有感应,可以追踪它啊!看看它到底想干什么!跟暴雨有没有什么关系!有没有人指示!有没有幕后黑手!六大金刚饿一休了,你不想替它们报仇?” 伏羲挺无奈:“我们为什么不把它打下来,拔了毛涂上蜂蜜,放在火上烤,逼问它到底想干什么,跟暴雨有没有关系,谁指示的,谁是幕后黑手,再把它喂给六大金刚以雪饿一休之仇?” 说到这个夏南山挺羞涩,脑袋垂下来,哼哼唧唧:“这不是……打不过嘛!” 伏羲几乎要叉腰吐会儿血,拉着自己的长袍,冲南山吼:“我创世神本相都露出来了!打不过一只笨鸟?” 气到深处,伏羲懒得多计较,浑身白光闪过,本相收回。他一次爆发出的力量太过巨大,人类的阿玛尼衬衫扛不住,撕成一条条的挂在他身上,下`身牛仔裤也废了,坦着屁股露着鸟。 夏南山哈哈大笑,说你这算不算爆衣! 伏羲回头瞪他,伸手指着外面交加的风雨,“要追踪,你还不赶紧去!” 有这一遭事体,风雨倒比原先小了一些,雷也不打了,可天还是灰得阴沉,地上的水也是越积越高。 这事儿果真跟那巨鸟有关系。 这鸟来路不明,是鸟是妖还是神都不清楚,来得莫名其妙,跟他应龙一样从天而降,但阵仗可比他猖狂多了!应龙现世,只当着伏羲头顶打了道雷就下来了,这破鸟现世,s市都快被水填平了。 ……同样是现世,怎么就这么差别对待呢? 夏南山想得忿忿,腾上高空,他本就是应龙之躯,逐风沐雨惯了,在云层里翻滚反而自在。 这时候已是早晨,街上人渐渐多起来,雨下得再大,班还是要上的。 他悬停在高空,放软龙身,由风托着,四下里还没有龙鳞的气息,这鸟可能是靠着法术藏起来了,可它若是要冲伏羲或自己来,肯定还得现身。 余下的就是等着了。 等了大半日,倒真被他等出了些名堂——一丝隐约的龙气盘踞在了s市市中心。 夏南山警觉起来,s市是大市,6000来平方公里,人也多,尤其是市中心,高峰时跟沙丁鱼罐头似的,人挤着人。这鸟要是跑去市中心捣乱,就算闭着眼随便叫两声,都得有成片的人类倒下去。 夏南山从高空往龙气的所在地飞过去,到了地方低头俯瞰,哎哟喂,这地方他来过,里头还有个老熟人。 于盛溪今天倒不忙,可他眼皮跳得厉害。 所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于主任今儿两个眼皮一块儿跳得挺欢快。 护士长来了两回,看他坐在办公室里,能不睁眼就不睁眼,笑得花枝乱颤,建议他拿纸巾泡水贴在眼皮上,一会儿就好,于主任皱眉想了好一阵,觉得这个形象有损医德,不予采纳。 直跳到中午,事儿终于来了,正显示在他手机上。 夏南山给他发了条信息,让他到门诊楼去一趟,还附了张图,是二楼的窗边。 于主任收了手机,直觉这是应了他的右眼皮。 门诊楼在住院部前面,由底楼一条长廊连着。 于盛溪捏着手机走过去,门诊楼里忙忙碌碌,受连日暴雨影响,看着比往日人还要多。他身上穿着白大褂,路过的医生护士认识的就跟他打招呼,到了二楼,迎面遇到个女人,个子挺高,白衣白裤,戴着副墨镜,遮了大半张脸,兜头差点撞上他。 女人抬头一看,毕恭毕敬说了句“您好”。 于盛溪点头也回了句,没多在意,往夏南山拍给他的窗口走过去。 夏小同志一惯会招人。他往窗边上一坐,妹妹姐姐阿姨婶婶婆婆都围过去,乌泱泱的一堆人,他坐在最前头,剥个不知哪里来的茶叶蛋,谈笑风生,璨金的眼睛都笑眯起来。 于盛溪走到他跟前,四下里看看,把他拉到角落。 夏南山还不乐意,哎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12 哎哎地叫当心茶叶蛋掉了。 于盛溪放开他,“怎么来了?” 夏南山吃掉茶叶蛋,“有事儿,”他指指二楼正对着他们的科室,“于叔叔,你能带我去那儿看看吗?” 于盛溪顺着望过去,口腔科。转回头看夏南山,视线停在他嘴唇上,问他:“你牙怎么了?” 夏南山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齐齐整整,跟上好的瓷器似的,凑到于盛溪耳边上,“我追踪个人,跟着她到了你们医院,她就进了这一科。” 于盛溪皱眉,右眼皮跳得压都压不住,“你为什么要追踪她?” 夏南山狡黠一笑,整张脸都亮了,湿热的气息扫进对方耳朵里,“我有片龙鳞,卡在了她嘴里……” 第11章 于盛溪一听,掉头拔腿就打算走。 夏南山早料到了,双手赶紧抱住他手臂,“于叔叔……”他贴得太近,眼睛殷勤地冲他眨,身上带着股温软的湿气,“只要带我进去就行……” 于盛溪伸出一根指头,点着他额头把人推开,直推得一米远。夏南山挺纳闷儿,几天没见,这老东西是转性了还是底下出毛病了,投怀送抱都不带上钩的。于盛溪倒真没他想得那般不近声色,他在床上玩得凶,相反定力也好,自己没动心思的时候别人再挑拨也没用。何况这是夏南山,一条应龙,于盛溪眯起眼睛,想想自己没回的那条短信,伸手掏了根烟,刚抿在嘴里,就想起这是在门诊楼,烦躁地扔回了烟盒。 夏南山还巴巴看着他,一双眼睛转得水光淋漓。 “你的龙鳞就不能丢在正常点的地方?”这么一说,就是松了口。 夏南山挺高兴,“这回不是丢,是我故意扔进去的。” 于盛溪对细节没多大兴趣,按着他后背就准备带人过去。 “不行不行——”夏南山推拒,“我不能这么去,她见过我,我这么去,不就暴露了嘛!” “那你要怎么进去?” 这问题一出口,于盛溪就后悔了。 夏南山往他身后躲,他本来人就长得纤细,跟于盛溪简直两个画风,躲到他身后,一点边角都没露出来。 于盛溪大抵猜到了,身后金光闪过,立刻有个东西卷到他手腕上。他抬起手瞧了瞧,夏南山盘得稳稳的,远远看着跟块手表似的。 这手表太炸眼,于盛溪还是把手伸进了衣袋。 夏南山起先还挺安分,没动手动脚,后来抖着尾巴搔他手心,搔得明目张胆,老东西越是不理不睬他越来劲儿了。于盛溪把手抽出来,面不改色把他捋进衣袋,手继续插着,拿手指压住他龙身。 口腔科里人挺多。 于盛溪穿着白大褂走进去,他身高放在那里,气势又盛,整个人跟自带bgm的boss似的,一进门就挺惹眼。 夏南山靠着他手腕掩护,扒着衣袋边缘,露着两只小眼睛,四下里望一圈,瞧见那只巨鸟的人形。她一身白衣,带着副墨镜,躺在牙科椅上,大张着嘴,脸上还带着墨镜呢,跟昨晚那肃杀样反差太大。 夏南山拉拉于盛溪袖子,直指这人的方向。 于盛溪把他脑袋按进衣袋,走过去,半道儿想起来这人刚刚还跟他打过个招呼。 边上医生正拿着口镜跟镊子,皱眉检查她的嘴,“没什么东西啊,你……”没说完就发觉自己身后飘着团阴影,转头一看,于盛溪就站在后边,赶紧叫了一声“于主任”。 这人于盛溪认识,前年在他手底下轮转过,姓陈,没少挨他的训。 “于主任,您有事儿?”小陈带着口罩,声音不大清楚。 于盛溪点点头,示意病人,“你先忙。” 小陈低头又在她嘴里翻一阵,拿镊子到处敲了敲,收回手,“姑娘,你嘴里真没有异物,我不骗你。” 夏南山听见,憋笑憋得仰躺在衣袋里,于盛溪觉出动静,立马按住了,两根指头压着他柔软的肚皮,警告似的捏了捏。 “医生,您再仔细看看?”这姑娘咂吧着嘴,怎么咂怎么不对,“就左边,肯定有东西,薄薄的一小片贴着。” 小陈叹口气,牙片儿都拍了,没有就是没有嘛! 姑娘显然不信,迟迟疑疑走出去。 小陈终于把这没病说自己有病的病人送走,转头摘了口罩,“于主任,您找……” 于主任已经跟着姑娘出去了,哪儿还有人影在,小陈眨眨眼,总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这姑娘没出医院,绕到门诊楼一楼,通过走廊,到花园去了。 大雨滂沱,这姑娘就站在雨里。 于盛溪停在长廊隐蔽处,夏南山趁着无人,化了人形站在他边上。 “哎,你说她是不是要上手自己抠了?”夏南山挺乐呵,“抠死她也抠不出来,小爷的龙鳞也是你这来路不明的玩意儿抠得的?” 于盛溪看看他,“你自己看着,我走了。” 夏南山微仰了头,“哎,别啊,我用得着你啊!” 于盛溪转回头,挺认真看着他。 夏南山轻轻笑起来,“你得在这儿给我打掩护。” “打什么掩护?” “我这要是被她发现了,你赶紧抱着我亲住,假装偷情,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吗?” 于盛溪二话没说,转头就往住院部走。 夏南山哎哎哎跟过去,两个人动静挺大,花园里那人微微侧着头看过来,身形往树后一闪,一个浑白的光点升入空中,隐到了云层里。 龙鳞感应这就断了,夏南山身影一晃,再度化成龙形,在天空盘旋一阵,果真是消失得了无痕迹。 他晃晃悠悠降下来,围着住院部大楼转了一圈,停在一间办公室窗外。 于盛溪回了办公室写病历,没安静十分钟,传来咄咄敲玻璃声,他侧头瞥一眼,龙形的夏南山贴着窗玻璃,正冲他咧开嘴,脸被玻璃一挤,看着挺狰狞。 敲玻璃声儿不绝于耳,于大主任什么时候这么被动过,拉开窗就把玻璃上的夏南山剥下来,“有完没完?” “完了,”夏南山实话实说,“她走了,龙鳞感应不着了。” 于盛溪回过味儿来,“她……是什么东西?” “大概是只鸟。” 于盛溪坐回椅子里,终于点了根烟。他已经遇见了龙,遇见了伏羲,再遇见只鸟能变成人,好像也没多大问题,“你们这些人是不是有病,一天到晚跑人类医院里来捣什么乱,本来医疗资源就紧张。” “牙齿卡了东西啊,要不她来医院干嘛~”夏南山飞到他面前,坐在办公桌上,把昨儿晚上的事情一一说清楚,说到他正气凛然、威武雄壮地舍身扔龙鳞一段时,于盛溪没忍住呛了口烟。 夏南山不乐意,他已经被伏羲批评了一回,怎么也不该轮到这老东西再来说他,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13 “你笑我?” “我没笑。” “你心里在笑。” 于盛溪按灭烟头,没接着说,换了个问题,“那你来医院做什么?” 夏南山一愣,“我跟着她来的啊,我探探她底细……” “你化成龙形飞进来,谁发现得了,还用得着我?”于盛溪拆穿他。 夏南山仔细望着眼前的老东西,也不辩解,他确实想问问短信的事儿,可喉咙哽得厉害,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人一龙互相望着,都挺沉默。 外面突然起了阵脚步声,是冲着于盛溪办公室来的。 夏南山跟于盛溪同时一惊,一个缩到他手心里,一个握着他塞进衣袋。 这都出了默契了。 来的人是护士长,敲门进来跟于盛溪说:“口腔科的小陈给您来电话,说问您是不是有事儿找他。” 于盛溪想起来刚刚确实是说有事来着,就点点头。 护士长笑起来,“您前几年吓着他了,电话都不敢往您办公室打。” 于盛溪也跟着笑,这老男人声音太好,一笑起来更显得醇厚,“哪儿那么容易吓着。” 夏南山窝在他手心里,听得清清楚楚,一下下像擂在他耳朵边似的。 “我回头给他捎句话,说您给他打过去吧。”护士长走过来,往他桌上放了两本病例,“我们科室本来就缺人手,您再这样,人可就都跑光了。” 夏南山窝着不安分,听见护士长的话,想笑他,龙尾就扫了下他指腹。 于盛溪懂他意思,绕着指头把他按住,这回按得挺重。夏南山后颈一疼,龙身立马攀着他中指,绕了两圈,越收越紧。 这老东西还没撒手的意思,夏南山心里生气,张嘴一口咬在他中指指尖。小东西牙口利索,细细微微的刺痛惹得于盛溪皱了下眉。 护士长发觉了,“您怎么了?” “没事。”于盛溪回答,脸色恢复如常。 一人一龙在衣袋里较上了劲儿,一个不松手,一个不撒口。 指面上破了皮,沁出了血,夏南山尝到腥味儿,眼珠子转了一圈,终于把牙撤了。 于盛溪刚要放开他,指尖的伤口上冷不丁贴上个湿热的东西,他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又被这小东西缠紧几分,立刻觉出是夏南山在舔他。 两只爪子抱着他手指,舌头就贴着流血的地方,本来一点点小小的刺痛,成了酥酥麻麻的刺痒,直痒到他心里去,痒到身下去。他一下下地舔,弄出湿湿滑滑的一小片,明明是舔着他指尖,可这会儿却引人遐想,仿佛是在舔着他别处。 于盛溪面不改色,呼吸却慢慢重了,抬头看见护士长还在,对她说:“先忙去吧,我一会儿给小陈电话。” 夏南山听着挺得意,这老混蛋声音都干哑了几分。 护士长狐疑地看了一眼,点点头,带上门出去。 第12章 办公室里一静,夏南山见好就收,他率先越了雷池,想看看于盛溪跟不跟他这一步。 老东西身边不缺人,先前电话里夏南山就听得挺清楚,百转千回的一声喘息,任谁都听得懂。他那条石沉大海的短信,大抵就是沉在这一声上。但他心里的那碗水就是端不平,伏羲边上睡个加强连他都不在乎,可于盛溪不行,为什么不行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情绪来得莫名其妙,烦,还憋闷,就跟被竹毛扎了手似的,明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可就是拿它没办法。 于盛溪站起来,下的力气挺大,椅子“砰”一声撞在他身后的书架上,关门落锁,连窗缝都拉严实了。 夏南山还猫着,不为所动。 于盛溪将病例扫到一边,把夏南山抓出来,放在桌上,自己两手撑在桌边,居高临下望着一双龙目,好一阵儿才说话:“你别这副样子。” 夏南山缓慢地眨着眼睛,他在想“这副样子”算是哪副样子,视线往下挪,正对上于盛溪裤裆,老东西到底是人,七情六欲,再有定力也逃不过。 这眼神挺直白,于盛溪面无表情后退一步,坐回椅子里,“别这副样子。” 他又说一遍,夏南山还是没懂,可他下意识点点头,变回了人身。 办公桌颇高,他坐在上面,两条长腿在底下乱晃,视角转换,换成他居高临下望着于盛溪。夏南山侧头笑起来,半边脸藏在暗处,半边脸露在光里,嘴唇红润,先前咬出来的那点血洇不了这么红,是他自己下口狠,蹭出来的。 整间办公室里,整个灰蒙蒙的天地之间,好像就剩这么点颜色,红得鲜亮,红得晃眼。 于盛溪见过他哭,见过他笑,可他没见过他这么笑,笑得睥睨众生,笑得不管不顾。 夏南山蹬了鞋,露出一双白生生的脚,脚腕子纤细,摸得出骨形。他抬起一只,踩在于盛溪膝盖上,就着这么点摩擦把椅子拉近,脚往他高耸之处摸过去,隔着层布,挡也是白挡,脚底下既热又硬,清清楚楚。 夏南山还是笑,“于叔叔,你让我别哪副样子?” 话是于盛溪先挑起来的,这时候反问,他倒答不出了。 哪副样子?这副样子。 可这副样子招人得狠,他撒不开手。 夏南山没等着回答,收了脚,跳下桌子,眯着一双金眸凑近他,各自湿热的鼻息混在一起,身体里那点耸动压都压不住。 压不住就不压……夏南山跪下去,两只手按着他腿,脸贴着于盛溪顶硬的地方,起先是拿脸颊蹭,蹭完了这老东西还端坐着不动手,明明硬得成了这样,非得拿定力给他看。烦跟憋闷隐约又升起来,夏南山伸出舌头,就着一层西装裤,舔了一下。 于盛溪身体抖了一下,倒不是这一舔于他身体多有感觉,是这画面太招人。 夏南山高兴死了,就着凸起的轮廓又舔了几下。 于盛溪除了那一下抖之后就没了动静,只看着夏南山毛茸茸的头顶,跟下`身上粉`嫩的舌头。而后他突然动了,大手卡着对方脖子,把人拎起来按在腿上。 夏南山吓了一跳,仰头挣圆了眼睛看他。 于盛溪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他凑上去封住他的嘴。 唇舌交缠得深,夏南山抱紧他脖子,两个人跟头一次一样,吻得放`荡直白。于盛溪揽着他腰,托着他屁股,隔着裤子捏他臀肉,这老混蛋确实对他一对屁股蛋子别有用心,捏得他几乎缴械投降,一边还站起来,把人放倒在办公桌上,压着深吻,唇舌相抵,胸腔里的热度几乎喷薄而出。 来得太过突然,夏南山几乎喘不过气,他微睁开一双眼睛,金灿灿的眼睛迷迷离离望着对方。于盛溪看见了,也看清楚了,手上顿了一下,突然清醒。 他放开夏南山,往后退一步,眼睛里的情`欲还没退,深吸一口气,说:“出去。”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14 夏南山躺在他桌上,愣着没动,不敢置信。随后一下翻起身,拉开窗子,往倾盆大雨里扑出去,雨兜头一浇,也清醒了。 他这一步雷池越出去,于盛溪到底没跟,他不是不敢,也不是不想,他是不肯。 回了伏羲宅子,里面还是一地狼藉。 大风大雨,也没人来清理。 伏羲人不在,夏南山懒得找他。他浑身难受,自己摸摸索索找到放酒的房间,打开一看,柜子倒了,酒瓶碎了一地,一屋子的酒香,浓得发呛。 夏南山看得心口疼,疼得蹲在地上抱着肩,边上拱来个湿鼻子,他回头一看,三大正站在他边上,先嗅嗅他,再去嗅嗅地上的酒。夏南山跳起来就拖着尾巴把狗拉出去,伏羲三令五申不让碰酒的不止他自己,还有六大金刚。 客厅里简直无法下脚,一地碎玻璃茬子,南山挪开挡着楼梯口的落地灯,拍拍屁股坐下。客厅里只有五只狗,一大不在,这五只看见他,围上来,拱他的脚,呜呜叫唤。夏南山抱住最近的两只,脸埋在毛堆里,心想还是狗好,怪不得伏羲要养这么多狗。 想到“养”,才想起来狗应该是找他要食来的。 冰箱还竖在厨房里,完好无损,成了整个宅子里最可靠的地方。夏南山走过去,经过流理台,冷不丁儿瞥见上头有滴污渍,凝固在台上,颜色发暗。 是血! 他四下里看了看,才发觉地板上也有,一滴一滴,一路延伸,从厨房到客厅,再经过楼梯,一直到伏羲卧室门口。 门半掩着,透出灰扑扑的光。 夏南山紧张起来,他出门之前没人受伤,难不成他离开之后又出了什么变数?可在伏羲在,若是谁能在伏羲手下让他受伤,这人得是多高的段数?他一条是人就说他不成器的应龙,能招架几回合? “……伏羲?”夏南山站在门外,轻轻喊,“伏羲,你在吗?” 里面像是有点动静,但没人答应他。 “伏羲?”夏南山把手按在门上,慢慢推开,门正对着三面落地窗,一览无余。 里面没人,但伏羲的床上有只哈士奇,是一大。 它摊在床上,虚弱地向南山呜了一声,腹部剧烈起伏,抬脚挣了两下又放下。夏南山仔细一看,才发觉不对,一大身下的床单,满是血迹。 他刚要扑过去,身后突然传出点响动,猛转回头,身后的浴室门打开—— “伏羲?” 第13章 里面走出来个人,手里拎着条毛巾,黑发黑眼黑睡衣黑拖鞋,跟刚拍完《黑衣人》似的,正是伏羲。 夏南山站在床边,看了他好一阵,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他睁着眼睛打量半天,无果,最后抖着声音问他:“我……我降世的时候是掉哪里了!?” 伏羲看神经病似的看他,面不改色答:“尿盆里。” 夏南山亮出龙爪咆哮着抓过去:“你把伏羲怎么了!我夏南山拼了老命,也要为他报仇,呀啊——” 伏羲抬了根手指抵住他,“行了,鲤鱼池里。六大金刚老在那里撒尿,跟尿盆有什么差。” “哦,”夏南山收回手,围着他转一圈,看到他脖子上那浅红的伤痕还在,终于放心,一把扑到他身上,“伏羲,他不要我!!!那老东西不要我!!!他赶我!!!拿老东西敢赶我!!!” 伏羲把他的脑袋从胸口拉起来,“谁不要你?于盛溪?” “就是那老王八蛋!” 伏羲把人从自己身上剥下来,冷笑,“你不是追踪那只鸟去了吗?跟于叔叔有什么关系?” 夏南山倒抽一口气,弹开一丈远,怕伏羲拿雷劈他,“伏大大,这是个意外。” 伏羲绕开他,“这时候你还会情人去了……” 夏南山垂下脑袋,扭捏,“还不是情人啊……” 伏羲果然引雷下来了,劈在房顶上,劈完了痛心疾首道:“夏南山,你走吧,找你的于叔叔去,我和六大金刚一起祝福你前程似锦,屁股开花!” “我不!”夏南山立刻扑住他腿,“我走了,那鸟来打你怎么办?” “你快让它来打死我吧……”伏羲带着个腿部挂件往床边挪,“别乱摸我,摸你于叔叔去!” 夏南山没来得及说话,床上传来一声叫唤。一大昂着脑袋,看他们,再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回去。 “哎你给我放手!”伏羲怒喝,“我看看狗!” 夏南山干脆放开,“一大怎么了?” “那死鸟砸坏了我的酒窖,一大跑进去找食,割伤了脚。” 夏南山大惊,“割伤脚怎么这么多血?”这淋淋漓漓的,断了脚还差不多。 伏羲跪在床上把狗抱起来,“这哪是血,这是酒。” 夏南山转头瞪一大,“那你嗷呜个屁!” 一大委屈巴拉,头埋在伏羲胸口,继续嚎,嚎得底下五只狗也上来了。 伏羲调整了姿势,拿剪子剪一大脚趾缝里的毛,问道:“你出了什么意外?” 夏南山坐到床边,一五一十说一遍,跳过他和于盛溪在办公室的一段儿。 听他说完,伏羲蹙眉凝神,喃喃自语,“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 “中间像缺了一段儿,”伏羲眼眸深沉望着夏南山,“你们……做了?” 夏南山惊恐摇头。 “哦,”伏羲拿起边上的绷带,“那他给你口了?” 夏南山开始石化。 “也不对,”伏羲孜孜不倦,“那你给他口了?” 世界的声音在逐渐远离夏南山,唯剩伏羲这一个“口”字,跟黄钟大吕似的,哐哐响。 他半晌才回神,抖抖索索问伏羲,“你怎么这么懂?” 伏羲莫名其妙,回答说,我是创世神,什么都是我创造的。 夏南山没问你创造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干嘛,他挑起眉毛问正事:“什么都你创造的,那破鸟你不认识?” 这么一问,伏羲倒停了手里的动作,“也不能算不认识……” “那你让我去找!”夏南山蹦起来,一大跟着吓一吓,“那喙,”他比划,“有这么长!” “听我说完啊,”伏羲轻轻抚摸一大的脑袋,“这鸟能控制这么大范围的天气,就不是妖物,只能是神物,而这世间神物,甭管是神龙、神禽还是神兽神鱼神龟,大多都降生在昆仑山,当然除了你这种出了bug的异类,昆仑山是西王母的地界,所以她应该是认识的。” “那你快问问她!” 伏羲转开视线,“我问了。” “怎么说?” “她让我滚。” 夏南山按捺下踹他一脚的心情,觉得这么对远古创世神不太妥,当然也可能是怂的,“你跟她有过节?” 伏羲指着他鼻子,“你就是那过节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15 !” 过节不为所动,硬`挺挺扎在伏羲边上。 “唉,昆仑山什么神物都有,唯独没有应龙,这就好比卡牌游戏,什么牛鬼蛇神都集齐了,就差一个,你懂她抓心挠肺想要一条应龙的心情吗?” 夏南山拍一大的狗头,“我不懂!” “你不懂就不对了,西王母坐拥后宫三千神兽,天天逗凤凰戏孔雀的,没事儿去驻训部队看看兵哥哥,她逍遥自在到现在,为一条小指头大小的应龙吃我的飞醋,不告诉我这鸟什么来路,还叫我滚……” 夏南山怒:“我比你小指头粗长!” 伏羲装作没听见,一脸惆怅,“其实,也不是没办法让她开口,不如——” 夏南山说:“你把我照片发她解解馋?” 伏羲说:“你去卖身给她换取情报?” 夏南山大喝一声,跳下床,“滚犊子!于叔叔说得对,你们神都有毛病!”说完跑过去拉开窗户,化成龙形,一跃就跳了出去。 伏羲慢慢躺倒在自己床上,一大压在他腹部,二大三大四大围着床,五大六大对着浴室呜呜叫。伏羲瞥了一眼,摸摸自己脖子,上面浅红的伤口陡然消失,他笑着拍拍床单,示意几只狗过来,“小东西赌气走了,牛排我们自己吃。” 夏南山一飞出去就挺懵逼,这大雨里,他还能去哪儿?总不能再灰溜溜地溜回伏羲家里去,万一被发现,他三千年应龙的面子还往哪儿搁……他绕着小区飞了两圈,想想还是飞回去算了,一咬牙刚掉头,远远看见物业带着装修队朝伏羲的宅子过去。 伏羲正站在门廊外,等着人过来。 连这后路也断了,夏南山喷了两口鼻息,左右望望,天地浩大,一望无际,怎么就连个容身之处也没有。 第14章 大雨没停,于盛溪就被派到隔壁h市参加个调研会。 他起先不想去,风大雨大去哪儿都是麻烦,何况调研会这个东西,明面儿上讲得挺好听,底下还是糊弄得多,去也白去,不如不去。老院长见他不肯,亲自在家里摆了席,单独请他,说是请的龙景轩的厨子,做粤菜手艺登峰造极。 老院长请人架势极大,恨不得发个邮件知会全院。于盛溪不好拂了他面子,就去了。席上老院长当场给他老师打电话,两个老人寒暄了五分钟,提都没提他,临了老院长挂电话,转头对于盛溪说,老爷子问你近况呢。 第二天于盛溪二话不说,打包了行李,自己开车前往h市。去前先把罗清送回了海事大学。大雨这几日罗清养得越发懒,窝在床上不起来,软得跟个面团似的,竟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 送完人雨倒小了些,还破天荒的露了半分钟的太阳。于盛溪眯着眼睛看,上高速前经过伏羲住的小区,阳光从他眼前扫过去,只有一道光,完了他钻进阴雨里,想起来主卧的一整床都得换,又想起来客卧也还没收拾,那小东西说不收拾,他就真没收拾,人怎么走的,那地方就什么样儿,连网球拍都还躺在地上。 那一日不欢而散,夏南山再没联系过他。 调研会设在四季酒店宴会厅,于盛溪直接开了过去。他人高腿长,四十岁的年纪体魄依旧惊人,但凡他没穿着白大褂,看着都不像个医生,像是个来度假的商人,一下车就挺显眼,被等着逮他的老先生一抓抓了个正着。 老先生姓严,叫严阵,人如其名,时时严正以待,任h市附属一院的院长,于盛溪读书那会儿就是他带着,有传言说过两年还要往上调,眼下急着给自己寻接班人。寻到了于盛溪头上,这大半年都跟他走得挺近。 于盛溪一看见他,就伸手掏包,一面掏一面走过去,到了老先生面前,先叫老师,再问身体,最后把先前老头子给的两个sah病例的反馈递到他跟前。 老头子都没接,皮笑肉不笑说:“这就想把我打发了啊?” 于盛溪也笑,“您别说重话。” “不说重话,对你有用?”严阵背着手往电梯走,“让你来个调研会,三催四请,你看看我,头发都为你白了半茬。” 于盛溪拖着行李跟在边上,老爷子老而不颓,这么多年来看着精神头儿像是越发好了,怪不得要往上调,这样的人能干事儿。 “说起来,你在s市多久了?毕竟是老了,想不起来了。” “十二年了。” “哦……这么久啦?”严阵回过头来,“你都乐不思蜀了。” 于盛溪皱眉,话里有话,手往兜里一揣,脚步放慢,落后半个身位。 “你这些年的一举一动,你们老院长都跟我说过,”严阵回头看他,知道他不乐意,不乐意也直说,“差不多了就回来吧,我给你安排好,先锻炼两年,定定人心,再坐我这个位置。” 听着是顶好的安排,于盛溪不为所动。 “前阵子你家老头子也给我打电话了,问起你,你让我怎么说?”严老先生边走边嗤了一声,“那个海事大学的学生,你让我怎么说?哎哟,我怎么好意思说,你家里好歹也……” “老师,”于盛溪突然打断他,“您让我再想想,本来也不急。还有,我家里再来电话,您让他们直接找我。” 严阵叹气,“我老头子一只脚都跨进棺材里了,怎么不急?你别是舍不得那学生。” 于盛溪这回真笑了,“您就当我舍不得。” 严阵瞪他一眼,“什么东西……” 调研会开了两天,于盛溪半个字没听进去,最后一天晚上回了房间,琢磨要怎么编排调研报告。 他手机关了一日,再打开,短信音响了好几声。 一条是医院同事发来的,说是下午天放晴了,s市的天气预报终于准了一回,还有三条是罗清发来的,说是想他,学校食堂吃得很烦,最后一条是张照片,罗清掰着自己的臀瓣儿,发了张底下这张小嘴的证件照给他。 于盛溪按掉了没回,点开夏南山,除了之前那条短信之外空空荡荡。 小东西缠得死紧,断得也干脆。 联系人里再往下拖,手指停在个叫“于慎行”的人名上,托了“于”字开头的福,翻上许久才能看见,眼不见心不烦,于盛溪想想之前严阵的话,手指差点就按下去了,幸好理智还在,终归没真的打过去。 十来年不见,就算打过去,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隔了一阵,手机响了,他凑过去一看,是罗清。 艳照发过去没动静,兴师问罪来了。 于盛溪合了笔记本,躺到床上去,他喝了点酒,声音比平日还要低沉,接起来先笑一声,笑得人耳廓酥麻,“你在宿舍里还能弄?” 对方打电话来做什么,他猜得到。 罗清大概是已经弄了有一阵,声音听着已经动情,说话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16 声儿都颤巍巍地抖,“都去网吧了,就我一人在。”停一停又补一句:“挺软了。” 于盛溪听着,“你自己先试试。” 罗清大概是自己伸了指头进去,电话里传来一声闷哼,而后是拍击出来的水声。 于盛溪不为所动,他连硬都没硬起来,“还不行。” “怎么不行了?”罗清调子陡然转高,“已经三根指头了。” 对面的喘息声还在继续,罗清已经完全被挑了起来,可于盛溪这边连点动静都不给,他顿时就显得挺委屈,软绵绵地叫“盛溪”。 这一声还没叫完,于盛溪就听到了一阵嘟声,是有人打了电话进来。 号码不认识,可显示的是s市。 他怕是医院有事找他,立刻接起来,对面传来个熟悉的声音,清冷威严,神性十足,正是伏羲。 他上来就问:“于先生,我那不成器的家养小精灵是在你那儿吗?” 第15章 于盛溪收拾了东西,合上笔记本就扔进行李箱,也没跟调研组打招呼,直接退房走人。 路上他心烦气躁,比轮转来的小医生出差错还招他烦,握着方向盘一路猛冲。来h市旅游的人居多,半夜了也不消停,直到出了市区上了高速,才算畅通无阻。 边上的手机这时候跟焉巴了似的,半点动静也没有。 他回想伏羲的话,说夏南山失踪了三天,就是从他从医院离开那天开始的。于盛溪给他指出,是从他这儿回了伏羲家,然后才不见的。伏羲大怒,大概是摔了手机,喋喋不休地说哪有人会为了一块牛排闹别扭? 先前丢了片龙鳞就够惹出麻烦了,这会儿一整条龙都丢了,一身的龙鳞龙须龙眼龙爪龙指甲,真利用起来都够山崩地裂个好几回了,伏羲气到不行,说话声一轮高过一轮。 于盛溪听得越发烦,更何况罗清还在另一边给他打电话,直接蹦了一句,早不看好他。 伏羲在对面愣了一下,倏忽爆发出一声冷笑,对,是我没看好,我看好了哪还轮得到你于叔叔有机可乘。 说完就挂了电话。 h市到s市自驾3个小时,于盛溪两个小时就赶到了伏羲家门口。 六大金刚以为是狗粮送到了,列队欢迎,深情凝望。 伏羲人坐在一地狼藉的花园里,脚上勾着只拖鞋,正在手机上滴滴哒哒地打字,屏幕亮光照在他脸上,看着很是恶形恶状。他身后的别墅碎了一整面落地玻璃,施工队搭上了支架遮上了塑料膜,于盛溪瞥了一眼,径直朝伏羲走过去。 伏羲觉出来人,手上仍旧按个不停,“你来也没用。” 实话,确实没用。 夏南山一条通天彻地的应龙,刀砍不伤,枪打不破,哪轮得到他来担心?可他到底来了,一路疾驰,闯了红灯,好像不来就不行,不来就不对,不来就受不住。 “雨停了,”伏羲突然说,他终于打完了字,抬起头,“他一不见,雨就开始小了。” 于盛溪坐到他边上去,摸了支烟递给他。 伏羲没要,只说有狗,整个人扑进自己臂弯里,手机扔在边上,“我让人盯着,看有没有他消息。” 于盛溪盯着院子里的鲤鱼池看了一阵,没说话。 “这么一条小玩意儿,一个燕子窠就能藏下,要避开人不是难事儿。”伏羲闷在衣服里继续说。 “他到医院是去找个女人。”于盛溪开口,“说那女人是鸟。” 伏羲点点头,“我让他去的。”一面指自己身后的房子,“这鸟得赔我房子。”然后又猛地抬起头,“他正经事儿去的,你们是怎么搞在一起的?” 于盛溪没料到伏羲还挺清楚细节,“他告诉你的?” “我还需要他告诉!”伏羲挺气,“他脸上都写着!” 他们在院子里坐了一阵,伏羲手机时不时响起来,拿起来看看,又按灭了扔边上。 六大金刚围着鲤鱼池打转,可能是真饿急眼了。 深更半夜,树影婆娑,突然就传来一阵扑棱棱的声儿。 这声儿是翅膀拍出来的,但肯定不是夏南山那双小翅膀,一是音量不对,太响,二是他那翅膀是翼膜,扑不出这羽毛翻飞的质感。 伏羲警觉起来,往天空望去,雨停之后放了晴,这时候挂了满天的星斗。 扑棱声更近,带着个黑影闪进院子,落在离他们不远的树梢上。 六大金刚好奇死了,本来要凑过去看,迈出刚刚一步,就吱哼嗷呜地往伏羲身后躲,比头一次见到夏南山还要怂。 伏羲站起来,浑身金光闪过,露出创世神本相。于盛溪不明所以,也跟着站起来。 院子里灯光昏黄,但看得出是只鸟,停在树枝上,尾羽几乎拖到地上。 伏羲看清了,勃然大怒,“死鸟,你还敢来!” 来的正是先前那只巨鸟……的缩小版。 伏羲手指间金光闪烁,分明是晴空万里,无端端出现一道雷,把天空劈成了两边。 鸟不为所动,眼神沉稳,姿态高冷,嘴里似乎还叼着个东西。 雷将将要劈到它身上时,才扑扇双翅飞起来,浮在伏羲和于盛溪头顶,蓝荧荧的眼睛如鬼如魅。它叫了一声,嘴里的东西扔到两人面前。 一片小小的薄片,泛着光。 ——是龙鳞。 上面还……沾着血。 伏羲一看眼睛就瞪大了,手一招,本来细细的一道雷,化成了光柱砸下来。 鸟半点犹豫都没有,转身就要走,好像它出场这一遭,就是为了往他们面前扔一片夏南山的龙鳞来的。雷没砸到它,砸中了树,地上立马出现个斗大的坑。 第一次能让它跑了,这一次哪能再让它得手?伏羲出手比它还快,长袍一抖就飘到了空中,正抓住它拖在身后的尾羽。 鸟半路被扯住,身形动弹不得,被伏羲大力一甩,直直向下摔去,工人好容易搭好的架子被它撞断了好几根。 “说,夏南山在哪儿?”伏羲落下地面,居高临下,创世神本相的嗓音冰冷无情,双手高举,满天都是隐隐而动的雷光,“你既然能去医院,就能开口说话。” 鸟趴伏在砖石木头的废墟里,蓝眼睛定定瞪着伏羲,仰头嗷叫,听着挺悲愤。 “你敢到我面前耀武扬威,”伏羲说着,神威慢慢向它压下来,鸟身上的羽毛被挤压着,“就要做好死的准备。” 看见他这样,这鸟居然轻轻哆嗦起来,叫得都哑了。 “说!”神威重压之下,鸟连扑腾的力气都没有。伏羲毫不放松,夏南山是这世上唯一一条应龙,也可能是最后一条,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可这小东西毫无自觉,到处招招摇摇,既招神,又撩人,生怕自己不够惹眼。 鸟垂下脑袋,幽蓝的眼睛闭着,闭了好一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17 阵,突然卯足了力气,清啸乍然响起,以它为中心向周围荡开。 伏羲以为它要反抗,反手就用神力罩住了六大金刚和于盛溪,可一接触,就知道这清啸没威力,仅仅只是一声叫。 他还纳闷儿呢,房顶上传来一声轻笑。 “伏羲,应龙你心疼,这世上最后一只九天玄鸟你怎么不心疼?” 第16章 嚯!这玩意儿是只九天玄鸟? 伏羲拎着鸟脖子把鸟提到面前,对上一双溜圆的蓝眼睛,仰头就冲房顶来人骂道:“诓谁呢!九天玄鸟光华万丈,哪有长得这么磕碜的!” 来人冷哼,“爱信不信。” 这阴阳怪气莫名其妙的口吻伏羲熟悉极了。这世上的创世神不止他一个,这一个久居西边昆仑山,平日里他们靠着人类覆盖范围彪悍的手机网络和wifi联系,最近伏羲还把她拉黑了。 伏羲不悦道:“西王母。” “哎,”西王母倒答应地挺乐呵,“伏羲。” 伏羲扔下鸟,问她:“您老不蹲在西边当山大王,跑我这里做什么?” 西王母在房顶走了两步,才纡尊降贵一跃而下,“兵哥哥看腻了,来给你添点儿堵。” 顺着院子里的灯光,西王母露出一张美艳的脸,深棕的眼影,姨妈色的口红,不像个远古女神,像个夜店里出来的。 于盛溪瞧着这堪比过山车的发展,想想还是掏了根烟出来点上。 伏羲皱眉睨她,“夏南山是你绑架的?” “绑架?”西王母呵呵笑起来,“哪能说这么严重,我就是请他来坐坐,新降生的应龙,我自然要弄来看看。” “看就看了,夏南山就在我家,你要看敲门进来看,”伏羲从地上捡起那片沾血的龙鳞,“这算什么?” 西王母眯着眼睛看了半晌,一指地上的玄鸟,“这是她的锅,你别扣我头上。” 趴在边上的玄鸟登时吱吱嘎嘎大叫起来,像是控诉。 “先说夏南山在哪儿。”于盛溪抽了半根烟,插嘴问道。 西王母扭头瞥过来,尖锐的目光从他头顶跟刺儿似的刷过。于盛溪不动声色熄灭烟,头抬起来,又重复一遍,夏南山在哪儿。 西王母的视线从于盛溪身上挪到伏羲身上,脸上先是不解,再是恍然,最后嘴角勾起来,笑得嘲讽气十足,“在这儿。” 她手抬起来,在半空中晃了一圈儿,手心里凭空出现个正正方方的密封玻璃缸,顶上还戳了几个孔。龙形的夏南山果然在里面,两只璨金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睁着,四个爪子趴在玻璃内侧,身子也扭着贴在上面,龙嘴大张,一下嚎出来,“我被抓住啦!” 西王母手动了一下,伏羲和于盛溪才觉出来,玻璃缸里还装了半缸水,一晃,夏南山就被晃进了水里。 伏羲勃然大怒,一指头伸到西王母面前,“你会不会养!这是应龙,又不是水蛇!” 西王母耸肩,“我又没经验的咯?” 伏羲抱起手臂,“怪不得好好的玄鸟被你养成了个白化病。” 西王母不为所动地把皮球踢回去,“你还把通天应龙养成了通天蚕宝宝。” 夏南山待在玻璃缸里听见了,不痛快,“会不会形容龙!?不会别瞎抖机灵!” 西王母挑眉,“不贴切?那换一个?通天小蚯蚓?” 夏南山龙须都在抖,气得在水里游了两圈。 “你受伤了?”伏羲问他。 夏南山立刻重新贴回玻璃,摇摇头。 伏羲目光往下,冷冰冰的视线又落在九天玄鸟身上,“那这鳞片怎么回事?” 西王母叹气,扬手将神威拢在玄鸟身上,鸟叫声陡然变成人语。 那鸟大概是被伏羲吓得厉害了,叽里呱啦地吼:“我是来还龙鳞的!是那小东西先把龙鳞卡我嘴里的!我好不容易拔出来的!沾的是我的血!大人,他拿雷劈我!还拽我尾巴毛!拽掉了两根!” 后半句段是讲个西王母听的,伏羲选择性装聋,照理说三皇之首不至于听不懂鸟语,可他先前真没听懂这鸟在聒噪什么,登时脸上挂不太住。 “伏羲快救我!”夏南山大喊,“这女人还下雨,照着你的头脸下大雨,让六大金刚没饭吃!” 这倒是提醒伏羲了,三皇之首瞪着西王母。 西王母本身没有能力刮风降雨,这事情是雨师风伯专司的,但西王母是远古创世神,真要威逼利诱,风伯雨师那两怂包不敢不从。 找着背后使坏的就简单了,该打架打架,该讲道理讲道理。 伏羲贵为众神之神,选择打架。 他抬手招了道雷,当空劈下,混着神威朝西王母砸过去。 西王母立刻躲闪,一瞬间化为创世神本相,长袍广袖,额头浮出深紫图腾,身上环佩叮当作响。她躲是躲开了,但身手太矫健,没注意把装夏南山的玻璃缸甩了出去。 通天应龙在半空划了道弧,磕在院子的青石板上,玻璃破了,水流了一地,夏南山从破口里爬出来,仰头就看见于盛溪。 一声“于叔叔”憋在喉咙里刚要叫,身体刚要扑过去,想起来这时候应该要冷战,调头往六大金刚飞去,龙身一卷就盘在了一大一只前脚上,脸捂在它腿毛里,瞪着于盛溪。 六大金刚面面相觑,它们本来是出来等开饭的,眼下院子里三人一鸟一龙关系太过复杂,超出狗头理解范围。 伏羲和西王母直接交了手,两尊创世神神力轰然相撞,比先前九天玄鸟的威力要彪悍得多。 身后装修的塑料膜和架子全被冲断了,院子里树木倒伏,天上风起云涌。 “回你昆仑山去!车票我给你买!”伏羲周身滋滋啦啦地爆出雷花,头发都飘了起来,这几日他气得不轻,下手颇狠。 “我说伏羲,你活了这么久,有没有看过一部动画,叫……”西王母装模作样回忆,“宠物小精灵?” 伏羲怒目而视,“你在昆仑山养了一堆奇珍异兽,你才是养小精灵的。” 西王母眨眨眼,笑道:“你误会了,我是想说,你像皮卡皮卡皮卡~丘~乱叫的那只。” 伏羲身上雷电更甚,“你要不肯回,我亲自送你回去。” 雷电自他身上分散开,围绕着西王母,像要把她包围起来。 西王母本要向上跃起突出包围,伏羲先她一步,将头顶的路也封死。西王母避无可避,手上幽光乍现,一柄漆黑长枪裹着冰霜突刺而来。她身手矫健,一双长腿兽般轻灵,长发披散,裸露的双臂隐隐浮出虎斑,远古神祇之中主宰灾厉与五行残杀之气的女神露出狰狞笑意,长枪捅开雷电,朝伏羲面门刺过去。 一边打得正火热,一边冷战正当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对话。 “哎呀,怎么又打雷了,前几日一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18 通雷,把小区里一户人家整面落地窗都打碎了!” “哦哟,这么厉害,这小区不是s市顶贵的吗?怎么这么不经劈?” “我看是这户人家风水不好,你看看,今天这雷又是冲他们家劈的!” “哪一户啊,经理?有恶犬那户吗?” “就是他们,三天两头的招事儿哟!今天再劈坏了什么,保险都不够赔的哦!” 伏羲一听,一掌止住西王母的长枪,急道:“等等,是物业王经理!” 第17章 王经理,是除六大金刚之外的小区另一霸。 本名王帅,四十来岁的年纪,理个小寸头,眼大如铃,打牌时常大小王一起上,人送外号:王炸。他霸的原因与六大金刚不同,他能决定外卖是进小区送到业主门口,还是拦在小区外面等业主自己来拿。 王炸身为小区物业经理,可实际上没多少事情能干,没人乱停车,没人乱扔垃圾,也没人违规装修,连个哭闹扰民的熊孩子都没遇上,他尽职尽责地工作,但工作总不赐予他新的挑战。 这几天终于被他逮着机会展示自己的业务能力了,伏羲家遭雷劈,玻璃碎了。 王经理兴奋地几乎睡不着觉。 王经理带着物业管理员小张刚到伏羲门口,里面本来挺大的动静突然就停了。 风不起了,云不涌了,雷也不劈了。 “伏先生啊,您没事儿吧?”小张探头望进来,年轻人,就是管不住眼睛,王经理就挺憋得住。 伏羲和西王母早化回了普通人形,于盛溪立在狗边上,每个人看着都挺尴尬。 “王经理,小张啊,”伏羲扯出一个笑,“没事儿啊,我能有什么事儿。” 王经理说:“我们看看天上又打雷了,来看看您这儿有没有安全隐患。” 西王母抱起手臂,接口道:“有,他就是安全隐患。” 西王母美则美矣,但气势太盛,看着反倒显得戾气重,小张跟王经理瞥了一眼,后背登时就起了白毛汗。 “这位是……?”王经理看伏羲。 西王母好整以暇看着他,“我是……?” 伏羲一面笑一面瞪她,伸手揽过她腰,“啊哈哈哈女朋友!” 王经理立刻露出“懂了”的表情,说:“怪不得我听着有动静呢!是吵架呢?” 伏羲也没敢真揽,拿食指拇指掐着她一点外套,“不吵架,这不大半夜打雷,怕在屋子里再出事,就在院子里待着。” 王经理哦了一声,看伏羲人长得年纪轻,说教的心压都压不住,“伏先生啊,你这个屋子不对头啊,装修公司的人来测过电压,说是都正常,不该遭雷劈的,你看看是不是冲撞了什么?要不要我推荐个风水先生来看看,把把脉?” 西王母一听哈哈大笑,“得请!” 王经理挺高兴,人女朋友都说要请了! 伏羲面上笑着,心里烦得狠。他作为神混迹在人类当中,若是能用人力解决的事情,决不靠神力,一切尊重人类社会的行为准则与规范,他公共场合都不抽烟。 伏羲走前两步,郑重其事握住王经理的手,“谢谢王经理,这深更半夜的还亲自巡逻,辛苦了。” 王经理工作得到肯定,心里飘然,“哪里,应该的应该的。谁不想住的好好的,出事情嘛!” 伏羲往后瞥了西王母一眼,成功将风水先生的问题扯开,转回头,“看来雷是不打了,我们也回去休息了,王经理慢走啊。” 王经理短短四十年的岁月玩不过一个老谋深算的远古创世神,稀里糊涂就被送出了门。 小张跟在后面,“咦,那风水先生还请不请?” 王经理打了个弯儿又拐回来了,伏羲眼疾手快,一面说着再了个见,一面拍上了大门。 先动的是六大金刚,它们饿昏了头,胆子都大了,围过去嗅趴在地上的九天玄鸟。 玄鸟挺为难,张望西王母,指望她伸出援手。这些狗都是伏羲养的,她啄一下可能会死。 西王母走过来,把鸟拎起放在自己肩膀上,垂头看她尾巴,果然比先前秃了些,开口教育她:“你也是死脑筋,一片龙鳞还来还去,有什么意思,那条应龙一身的龙鳞,少一片能怎么样。” 可能是同为神物,九天玄鸟挺理解丢龙鳞这事儿的,这就跟她自己的羽毛被人类捡去了一样,事情可大可小,所以本着相煎不应太急的想法,好好给人送回来,没料到反被伏羲暴打一顿。 真是冤枉! “不冤枉。”伏羲指出,“我这家还是你毁的。” 玄鸟悲愤惨叫,往西王母脑门上啄了一下。 西王母也叫,“哎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六大金刚在西王母身后兜兜转转,它们还放不下九天玄鸟。 夏南山吊在一大的脚上,被晃得头晕眼花。他这几天本就颇惨烈,当日被伏羲一激就出去了,一出去就碰上九天玄鸟从天而降,张口就把他吞了。 也没真吞,就含在嘴里,不过也够丢人的了。 之后他就被塞在玻璃缸里养着,西王母还每天给他换水,喂他樱桃吃。 除了鱼缸,待遇其实比伏羲这儿好。 “行了,”西王母把九天玄鸟扯开,“是我叫她来毁的,给你个教训。” 伏羲一脸懵逼,怎么好像是自己先干了什么坏事儿开罪了这女神。 “伏羲,你弄着条应龙,就到处炫耀,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这话听着挺耳熟,之前伏羲也是这么说夏南山的。 西王母掏出手机,继续说:“我看看啊,你都说了些什么。有了’快看应龙挂在衣架上睡觉,睡得胡子都在抖!(附图)’ ‘快看应龙在喝汤,哈哈哈翻汤盆里了!(附图)’ ‘快看应龙在唱歌,鬼哭狼嚎似的(附视频)’ ‘应龙真是太好玩了,我推荐大家都养一条!’伏羲,你是不是觉得应龙就跟在公园小商贩手里捞金鱼似的,一捞就捞一筐是吧?” 西王母念完,夏南山和伏羲一起懵了。 于盛溪都张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伏羲。 伏羲回过神:“你们听我解释,那是夏南山还没招事儿的时候!” 夏南山也回神:“我招什么事儿了?” 西王母挑眉:“这就跟人类朋友圈里刷满自己小孩儿还非得让别人觉得萌的优越感爆棚的父母一样,招人烦。” 伏羲辩解:“你可以告诉我你有意见啊……” 西王母哼笑:“三皇之首伏羲大人,你记不记得你把我拉黑了?” 伏羲不记得,但这是个翻身的机会,“啊,对啊,那你就看不着了啊!” 西王母白眼翻上了天,“你在群里实时播报我还是看得见的。” 伏羲彻底败阵。 一大还在四处走,夏南山又受了打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19 击,脑袋越发晕,一肚子的樱桃都快吐了。 伏羲还说他招事儿,夏南山扪心自问,确实是出了挺多事儿。 爪子里一松劲儿,夏南山就从一大的前脚上落下来。伏羲跟西王母两个人还在吵,夏南山视线从伏羲脸上再挪到西王母脸上,最后落在于盛溪脸上。 老东西今天见了这么大场面也波澜不惊,只在边上站着抽了两根烟。 这一根到了底,于盛溪灭了烟头,朝夏南山走过来,问他:“走不走?” 夏南山反问:“走去哪儿?” 于盛溪没管夏南山同不同意,伸手把他捞起来托在手心,“我家,”之后又补了一句,“客卧给你留着的。” 第18章 宝马640i呼啸而去,西王母与伏羲对视一眼,同意休战。 伏羲带着狗进屋,西王母带着九天玄鸟跟在后头。 “你就这么让他跟去了?”西王母憋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口。世间硕果仅存的一条应龙,最后居然落到了一个人类手里,她心里过不去。 伏羲一开始没答,他在厨房里翻新送到的狗粮,这会儿六大金刚可要比胳膊肘往外拐的夏南山重要多了。它们陪着饿到了半夜,伏羲挺心疼,不止喂了狗粮,还开了罐头,六个狗盆一字排开,一狗一个,凑上去吃得头都不抬。 西王母坐在沙发上,叠着腿,等他想好了再答。 “他要跟,我还能往他脖子上栓根绳,不让他去吗。”伏羲端着两个杯子过来,一个高脚杯,一个啤酒杯,都是白开水,说是九天玄鸟杀伤力太精准,愣是没给他留下整套的杯具,凑合用吧。 西王母不介意,端起啤酒杯在手里转了一圈,没喝,“要跟这男人去,还不如给他栓根绳子。” 伏羲笑起来:“龙是视觉动物,见不着,他也会想。” 西王母哼他:“你这是给夏南山找借口,还是给你自己找借口?” 伏羲抬眼看她,西王母美艳绝伦的脸上又显出嘲讽的意味来,“那条应龙瞧不出来,你总归瞧得出的。”漆黑的瞳孔对上伏羲,西王母盯着他好一阵,几乎要把他一眼望个对穿,笑容森冷,跟昆仑山的冰雪似的叫人不寒而栗,“原先你听不出九天玄鸟的叫声,我当你是活得太久忘了,现在看来,你是真不行了,伏羲。” 伏羲端着高脚杯喝水,眼睛朝下,不置可否。 夏南山起先是龙形趴在副驾驶上,可车速太快,他稳不住身形,四个爪子堪堪要抓进底下金贵的皮座椅上,他仰头一看于盛溪挑高的眉,还是化成人形系上了安全带。 半夜人不多,三三两两。于盛溪往市中心开,快到了才打破车里的沉默,问夏南山:“饿不饿?” 夏南山没料到他说话,瞪着眼睛一脸惊讶,“呃……饿。” 车头一拐,进了条巷子。 这地方夏南山飞在天上时见到过,距离医院不远,有挺多小饭店,卖什么吃食的都有。眼下临近午夜,这巷子里却还沸反盈天。 于盛溪把车停在路口,带着夏南山往其中一家走过去。 夏南山倒并不真饿,他一条应龙不吃不喝也照样活蹦乱跳,吃跟喝于他更像是消遣,试试新鲜玩意儿,何况这几日西王母天天塞樱桃给他,吃得他打个饱嗝都泛着酸甜的气儿,巴不得换换花样。 这一家的玻璃拉门上一边写了香辣铁板烧烤,一边写了麻辣烫串串香,老板站在门口守着口大锅,远远看到他们过来,招手喊了一声“于医生”。 老东西看来是常客。夏南山被他领着上了二楼,挺小的楼面,生生给辟了个雅座儿出来。 老板亲自招呼上来,挺热情,说于医生有日子没来了,一面还递夏南山菜单。 于盛溪点点头,只说忙,出了趟差。 夏南山随便点了些菜,要了几根串串,老板看得出来这两人并不真为了吃饭,上了茶就下楼准备去了。 整个二楼就他们两人,夏南山四处望一圈,视线收回来时正撞上于盛溪的目光。 老东西喝了口茶,说老板是他前两年的一个病人。 夏南山点点头,于盛溪坐在日光灯底下,脸上轮廓明是明暗是暗,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总这么盯着不自在,又撇开头往别处张望,侧边正好有个冰柜,里面码了一排的雪花啤酒。 “不准喝。”于盛溪顺着他视线过去,先警告他。 夏南山不服气,他本就没想喝,可嘴里出来的话偏偏就不一样,“你管得着吗!” 话一出去场面就挺僵,夏南山第一个后悔,可他心里还在为之前那句“出去”犯嘀咕,一想起来就不乐意得很。老东西果然被气着,眉毛都微微拧起来。 串串先送上来,煮好了浸在调好的汤汁里,上头浮一层辣油,跟细细密密的白芝麻。老板送到夏南山跟前,又在桌子中央放上一盘小龙虾,个头都挺大,壳子油亮,葱姜蒜下得足,放上来就有招人的香气。 于盛溪递了手套过去,夏南山接过来带上,视线一碰,算是把刚刚那一页揭过。 几个炒菜再送上来,热气一蒸,两个人身上都冒出细细的汗。 夏南山剥龙虾剥得慢,剥出一个对面于盛溪三个都剥完了,塑料手套扎得全是孔,手上一把油。他索性不吃龙虾了,咬着串串的竹签子,一边吃炒菜。于盛溪筷子动得不多,到最后一直在剥龙虾,剥了也不吃,蘸了汤底扔在碗里,积了一堆。 夏南山眼睛没处摆,到处瞟,一面吃炒猪肝。 于盛溪剥完了龙虾,摘了手套,手还是干干净净一双手,指节分明,修长有力。 夏南山瞥见了,没留神多看了一眼,这手就冲着他过来了。他下意识往后躲,于盛溪捞了个空。 “沾了片葱。”于盛溪没收回手,只解释。 夏南山自己拿手背擦嘴,“你别碰我。” 于盛溪这才收了手回去,一碗龙虾肉推到他面前,“吃吧。” 不吃白不吃,夏南山不跟食物过不去,拿竹签子插了一串,再一口撸进嘴里。他吃得认真,想得也认真,越想越憋屈,越想越闷得慌,想得脑袋都垂下去,眼睛都抬不起来,心里有话,憋了一路,吃了一桌子的菜也没压住。 最后一只龙虾进了嘴里,夏南山放下竹签子,问:“为什么把我带出来?” 于盛溪没说话,一双眼睛望着他。 夏南山没等着答案,站起来就转身往楼梯口走。 于盛溪人高腿长,站起来先一步拦住他。 夏南山火了,憋着气推开这老混蛋,“你又不想!” 人没推动,反而被逼近一步,夏南山再推,使出龙威,老东西到底是普通人,被压得闷哼一声,可仍站着不让夏南山走。 夏南山见他这样,转脸又笑,眼睛带着水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20 ,灯光底下,更显得迷离,“你也不敢。” 于盛溪盯着他,逼得更近,终于开口:“我想,我也敢。” 夏南山轻笑,“但你不肯。” 说完他抬手要把人推开,手刚刚伸出去,就被于盛溪握住扯过来。夏南山裹着龙威撞进他怀里,这一下撞得肯定疼,老东西浑身抖了一下,手上倒不松,圈得死紧,嘴唇跟着压下来,咬着一双柔软的唇,抵死交缠。 夏南山愣了一下就追着咬上去,龙威息数收回。 于盛溪身上一轻,深吻之后松开人,视线缠了一阵,拉着他的手往楼下走。 老板还守着门口的锅,听见响动转头,看见他们急匆匆下来,招呼:“于医生,要走啦?” 于盛溪点头,伸手掏了三百块钱塞给老板,老板急忙推脱,说哪能要这么多。 老东西这会儿心思在别的地方,钱往桌上一放,说多的算下回,直接拉着夏南山往车走。 第19章 路上还憋得住,一进家门就原形毕露。 夏南山只跨进了半只脚,就被于盛溪拉着按在了玄关墙上,嘴唇跟着贴上来。老东西眼睛里都带着热度,把人圈在胸前,手抬着夏南山后脑勺,迫使他仰头接吻。夏南山被他咬着嘴唇,自己也迎着张开嘴,舌尖跟着徐进徐出,挂下来的津液被于盛溪舔进嘴里,这感觉太好,好得他头晕目眩,身体酥酥麻麻热起来,浪潮似的刷过全身。 于盛溪放开他嘴唇,舌尖沿着嘴角走到下颌,只舌尖一点点沾着夏南山皮肤,勾出湿湿热热的一道线,反倒让人急欲贴上去。行到脖颈,才一口叼住了。夏南山本能地吞咽,这地方太敏感,太危险,生杀予夺都凭对方心意,钻在于盛溪怀里颤巍巍抖起来。 老东西嘴上不停,手也揉他两瓣儿臀肉,隔着裤子都能觉出底下肉`体的滑腻紧实,他想得心猿意马,裤裆里更是硬得燥动不已,几乎立马就想把夏南山放平了往他身后插进去。 理智将断不断,反受其乱,他抬手托着夏南山下巴,贴在他耳边问他:“后不后悔?” 话问得突兀,夏南山起先一愣,而后身体力行,抬起一条腿勾在于盛溪腰上,拿自己下`体蹭着对方。 情动得明目张胆,于盛溪压住他深吻,手沿着裤腰滑进去,捏着他一副细窄腰身,一用力,连着内裤一起拉下来,臀肉雪白,招人得狠,另一只手把人拦腰抱起,裤子直接退到膝盖。夏南山低低喘气,送进于盛溪耳朵里,跟催情药似的,激得于盛溪直接把他放在玄关的桌子上。 底下那根小东西已经立起来,孔里流着体液,透着水光。于盛溪用手掐了一把,摸了一手的黏腻,就着搓`揉他大腿根和臀瓣儿。夏南山有一点想对了,他确实对他这对屁股蛋子肖想已久,尤其是大腿连着臀那一片儿,紧而实,皮肤仿佛腻着他手掌似的,随手掰扯一下,身后的小口若有似无地露出来。 夏南山低头看自己,抬头再看于盛溪,老混蛋这时候还衣冠齐整,自己反倒只剩件衬衫挂在手臂上,胸口坦着,乳`头被对方唇舌伺候地发红,灯光底下跟玛瑙似的亮,底下那根东西被他握在手里,铃口还吐着东西。 于盛溪抱着他后背,为他手`淫,夏南山在他怀里扭得越发厉害,这老混蛋得了逞还卖乖,他越想要,就越磨得慢。 两双眼睛对接,夏南山张开嘴,粉红的舌尖勾出来,索要一个吻。 于盛溪随他,舌头伸进嘴里舔了一回,甜得心颤,刚要退出来,才发觉怀里的小东西已经收紧了身体,手臂环上他脖子,腿也夹住他腰,阴`茎蹭在他档上,两根热铁隔着层布贴着,互相顶弄,相呼相应,又近又远,撩得涨疼。 小东西不肯放手,非得于盛溪表个态。 于盛溪在他耳边轻轻笑,把他提起来抱在怀里,往客厅沙发走。屁股早已在桌子上坐热了,辅一起来,皮肉都像没了依靠,腿不自觉地往他腰上夹紧。于盛溪跨上沙发,让他坐在沙发椅背上,抚摸他两条长腿,掰着臀肉让夏南山放开。 夏南山不乐意,挣了一下,冷不丁后头被插进去一根手指,惊叫着赶紧听话松开。于盛溪真打算好好要他,手指按着穴`口一圈嫩肉,软糯腻手,咬着他手指缠上来。于盛溪呼吸猛地重几分,还记得要克制,只把人按得软绵水灵,靠在他肩上就撤出来,绕到前头捉住他茎身,就着体液揉弄,然后凑近了,鼻息喷在小东西的龟`头,要给他口。 偏这档口,响起阵手机铃声,于盛溪的手机。 他是神经外科主任,人命关天的事儿,手机常年二十四小时开着,这时候响起来,炸得两个人都停了手,互相望着,眼神纠缠交叠。 “于叔叔,接呀。”夏南山阖上膝盖,推他手臂。 于盛溪没动,铃声还跟催命似的响着,不休不挠。 夏南山眼睛晶亮,一双眸子水雾氤氲,嘴角勾起来,于盛溪不接,他不敢接。夏南山伸出手,按到他裤兜上,那手机一边响还一边震动,嗞嗞嗞嗞,夏南山伸进去两根手指捏出来,递到老东西面前。 手机屏幕上跳着两个字:罗清。 于盛溪还记得回s市之前他在做什么,要不是伏羲一通电话,今晚上指不定是个什么破落样儿。 夏南山也瞧了一阵屏幕,手指动了一下,就接通了,开了扬声器,扔在沙发上。 对面传来声音,罗清一声轻轻细细的“喂”。没人应,于盛溪还看着夏南山,他端坐在高处,屁股碾着沙发蹭一下,。 于盛溪之前挂得干脆,罗清只当他有事,到了凌晨,还半点音讯没有,心里慌张,若有所失,才跑出宿舍来给他打电话。之前就隐隐约约觉出来不对,车里床上,于盛溪操的是他,又好像不是他。罗清蒙着自己眼睛想当没发现,这时候电话许久才接,接了又没人说话,他清楚这是在哪种境地里,偏还亲手戳破。 “盛溪,你……在忙?”他抖着声音问出来,听得出哭腔。 于盛溪不为所动,举头三尺有神明,他的神明正望着他。 罗清叫得越来越响,像垂死挣扎的鱼。 于盛溪终于开口:“别再打过来了。” 电话对面静下来,只有一道呼吸声,隔了一阵,罗清顺从,挂了电话。 于盛溪始终看着他,跪在沙发上伸手把夏南山托住。 唇齿相接,好像到了这一刻,才安分了,才服帖了,才松泛了。 夏南山顺势被他拉进怀里,顺势被他压在沙发上,胸口紧贴,心跳都趋于一致。 一吻结束,夏南山眼神迷蒙,嘴角带着笑意,问他:“于叔叔,进来好不好?” 第20章 夏南山这句话颇有用,眼前视线颠倒,整个人被于盛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21 溪倒挂在肩上。他近一米八的个头,折了两半晃晃悠悠被带着走,一只大手按着他臀肉,指腹卡在臀缝里轻轻搔。他脸贴着于盛溪后背,这是沟壑清晰,精壮的雄性躯体,夏南山没忍住,以脸颊蹭。 于盛溪没带人进主卧,反而进了客卧,把人放倒在床垫上。 夏南山赤身裸`体,坦着一身雪白皮肉,迷离着眼睛看站在跟前的于盛溪脱衣服,一件连一件,腹肌饱满,双腿修长,直到内裤退下,里面束缚已久的性`器弹出来。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庞然大物,龟`头绛紫,茎身盘绕着经络,既狰狞又勃发,伏在耻毛之中,两军相峙,对方搭弓上箭,自己就是靶子。 “于叔叔……”夏南山喊他,冲他伸出手。 心随意动,他的于叔叔顺势压下去,堵住他嘴唇,小东西颤颠颠地从他嘴里吮`吸,身体贴着,底下湿润的性`器与他相交。两人都靠着赤`裸相呈的躯体碾压磨蹭,情`欲激荡,再没了细斟慢酌的心思。 两根手指伸过来,夏南山张嘴含住,舌头勾着。于盛溪在他口腔里按了一下,湿润了就抽出来,掰着他臀肉,在穴`口揉着细密的褶子,游荡一圈,才突然捅进去。 夏南山猝不及防,收紧屁股弹起腰,没忍住叫了一声。 于盛溪笑,这老东西的笑都浸着欲`望,听着像有根羽毛搔着耳廓似的。他靠着壮硕的身躯把人压回去。手指钻在他后头的小嘴里,蹭着里头的嫩肉。夏南山三千年来哪干过这个事情,哼哼唧唧地往后缩,一面老东西、于叔叔、老混蛋交错着叫,声音听着既淫靡又直白。 “不要了?”于盛溪停手,故意问他,手指却没抽出来,顶着不动。 夏南山憋了一下,嘴上十分硬气,“谁不要了!” 这才继续深入,内里湿滑柔软,真跟张嘴似的吮着他手指。小东西蜷在他怀里,浑身泛红,既是热气蒸的,也是情`欲烧的,他自己底下那根东西都快熬不住。 熬不住就不熬,于盛溪抽出手指,揉着他臀肉,连哄带诱,要他张开腿。 尺寸壮观的性`器就抵在他会阴,就着体液滑进臀缝,龟`头擦着他至紧至密之处,要进不进的,夏南山湿着双眼睛瞪这老混蛋:“蹭什么蹭,龙屁股也是你能蹭的!” 于盛溪一听,还真不蹭了,龟`头直接顶在入口,他俯下`身咬住他耳垂,警告他:“你别后悔。”话音没落,就贯穿了他。 疼是真疼,夏南山毫不犹豫叫出来,带着哭腔:“疼!疼!老混蛋!” 里头还太紧,可软乎又是真的,于盛溪满足地吸气再吻他,性`器退出了一点。夏南山瞪他,躲着他嘴唇,老东西不管不顾,这力道简直要弄死他。 瞪了一阵,体内的巨兽都没动,夏南山又不乐意,轻轻地微乎其微地缩了下屁股。 于盛溪警告地进了一点,身下的小东西立马怂了,他干脆整根抽出,把人翻个身,让他屁股朝上趴着,穴`口坦露,嫩肉湿湿嗒嗒渍出体液,夏南山不明所以,转头望他。 于盛溪扣着他腰,再次整根推入,一边在他耳朵边说:“还疼?” 这姿势方便插入,巨物直捣他穴内蜜心。 夏南山绷紧了腰腹,膝盖几乎跪不住,他想说还疼,可心口又充实得厉害,话到了嘴边,变成一声“于叔叔”。 于盛溪看看他,双手绕过他腰腹,直攻他胸前的硬起,手抬高他脖子,堵住这双嘴唇深吻,底下兴起,猛烈抽动,夏南山跟着他,辗转呻吟,起起伏伏。 日头没升,天光未出,客卧里肉`体交叠,淫声不断。到最后夏南山恍恍惚惚,眼前模糊一片,只知道身后有个人,紧紧抱着他。 第二日夏南山醒来时床上只有自己一个。 他拥在被子里,懒洋洋翻转身体,屁股里感觉新奇,好像还有东西插着他似的,许久才敢伸出手指碰一下,立马疼地缩起来。这老家伙性致高昂,几度兴起,操弄起来势头颇狠。 心里建设了好几遍,夏南山才从床上爬起来,抖腰抖腿地往浴室挪,往镜子里一看,胸口红痕显眼,换到背后,嚯!屁股蛋子上两个掐出来的红印。 不要脸的老东西,还敢问他疼不疼! 他磨蹭了许久才洗完澡下楼,衣服早不知落到哪个旮旯里,只好披着条毯子就下来了。 于盛溪坐在餐桌边,桌上摆了早餐,油条大饼,煎蛋牛奶,倒是中西合璧,他听见响动转头,露出个笑容。 夏南山一看,愣了一下,醍醐灌顶,想着这是做了,是真做了,做得彻底,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床上于盛溪问了他好几回后不后悔,他现在扪心自问,慢慢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下。 悔也没用。 眼下时间还早,但于盛溪今天得上班,给调研会做汇报。临走前让夏南山穿他的衣服,想想又说,不穿也行,别冻着。 起先夏南山还没乱想,等这老东西垂着视线拉开门,才咂摸出来这其中不正不经的情`色意味,边骂边把门踢上。 宝马640呼啸而去,房子里一静,疲倦铺天盖地漫上来。 客厅里摆了盘葡萄,洗得水灵灵,夏南山拈起一个吃,葡萄皮懒得吐一块儿咽下去。柜子里有酒,柜门也没锁,他瞟了好几眼,没好意思偷喝。 最后扔了毯子,化成龙形在屋子里飞一圈,昨晚上有多尽兴,现在他一身筋骨就有多酸,落在主卧跟前,再化人形,转开把手进去。里面是张kingsize的大床,两个人在上面翻滚都绰绰有余,上头铺着白色的绒毯,夏南山耸着鼻尖儿凑上去,一点人气儿都没有,是新的。 回了客卧,两个人的精`液混在床单上,斑驳黏腻,空气里晃着股心慌气燥的腥味儿。 夏南山看着床单半晌,还是伸手揭了,翻柜子找了条新的铺上。他赤身裸`体,就床一滚,坦胸露鸟的,睁眼往窗外一看—— 瞧见一根迎风飘动的……翎毛,白色的。 夏南山一愣,而后迅速蹦起来拉开窗,也不顾自己正溜着鸟,长腿跨在窗沿,揪过这根毛大吼:“死鸟!偷窥狂!” 第21章 九天玄鸟摔进来,睁着溜圆的眼睛打量四周。她没了西王母的神力支持之后,体型跟大点儿的孔雀似的,屁股上被伏羲拔秃的毛还没长齐,又被夏南山拽掉了头顶的毛。连日遭灾,鸟也怒气腾腾的。 “小爷今儿不把你炖成一锅汤,我就把一身龙鳞薅下来给你打水漂玩儿!”夏南山迈开长腿要踹,动作太大,扯动屁股,疼得翻在床上。 鸟飞起来俯视他,鸟嘴撇开,挺不屑。 “看什么看!”夏南山想起来自己一身情`欲痕迹,掀床单裹住,不好意思,嘴上死犟,“西王母的鸟,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22 都不是好鸟!” “紧张什么,这好比你家猫看到你赤身裸`体冲出浴室,它只会想,这玩意儿怎么没长毛一样。”九天玄鸟说得认真,落到窗台上,扑着翅膀站稳了。 夏南山对这鸟没什么好感,从古至今哪条应龙能被一只玄鸟一口含在嘴里过?他站起来施出龙威,“赶紧走,见着你烦 。” 玄鸟睁着蓝眼睛不为所动,他们是同一等的神物,谁都不怕谁,“我不能走,你爸爸派我来看着你。” 夏南山诧异,“伏羲?你们什么时候穿一条裤子了!” 玄鸟扭开头,“人类的俗语我听不懂。” 夏南山伸手过去揪她脖子,“装什么蒜!龙鳞卡了嘴你还知道自己去医院挂门诊,骗谁呢!” “不骗谁,你有什么好骗的!西王母天天喂你吃樱桃,你就乐不思蜀了!伏羲大人要是知道,非拿雷劈你!” “哈哈哈,听听,酸不酸啊?”夏南山凑近九天玄鸟,仔细打量她眼睛,“说起来,你在医院里为什么总戴个墨镜?” 玄鸟挪开一步,想了想跳下窗台,化成人形,又是个黑衣黑墨镜的女人。她把墨镜摘下,捏在手里,瞪着双蓝眼睛,“你不觉得黑发蓝眼睛看着妖里妖气的吗?” 夏南山严肃点头:“嗯,伏羲家哈士奇也长这样。” 九天玄鸟没理他,客卧里没座儿,能坐的只有床。她刚想坐到床上,屁股还没挨着,想起来昨晚上这床上发生的事儿,立马跟弹簧似的弹开了。 夏南山气急,拍着床单:“早换了!” 九天玄鸟不管他的解释,四处闻了一下,“那也还有味儿。” 夏南山一听就乐呵了,笑得十足暧昧,“哎哟,怎么,小鸟儿,你还挺熟悉这味儿——” 九天玄鸟正经打断他:“那当然,我在窗外站一夜了,你们也不关窗。夏南山,身为神物,你太不庄重了。” 一口老血当下不下,夏南山怒吼:“今天小爷不教训教训你,对不起列祖列宗!” 他说这话时龇着一口小白牙,看着一点不凶,九天玄鸟冷哼,走近一步冲他伸出手,动作不快,轻得真跟片羽毛似的。夏南山本能往后退,想要躲开,玄鸟手指先一步捉住他下巴,两根手指摩挲他下颌的嫩肉,视线落在他脖颈处的红痕上,说你已经对不起了。 西王母无处可去,在伏羲破破烂烂的别墅里住了一夜。 早上起来洗了澡,披着毛巾擦头发,一面去冰箱里翻吃的,她腰细腿长,一身纯粹的野性力量尽显无疑。 伏羲从楼上下来时,她刚打开电视调到军事频道。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段采访,访的是长白山某边防团,高海拔的哨所上,小战士的脸冻得通红,给记者介绍说附近还有只白狐,老来蹭饭。 西王母坐在沙发上,手臂搁在靠背,没穿衣服,只拿毛巾遮着。 伏羲慢吞吞走过来,说你要是想山上那些小战士了就赶紧回去。走近了发觉这女神当真是野得没边儿了,扭着头让她穿衣服。 西王母没动,眼睛定在电视上不乐意挪,嘴里嘀咕说她昆仑山条件艰苦,电视不论放哪个方位,都只收得到x视一套,不像伏羲这儿,换个台得按上一圈儿。 说不动伏羲也不勉强,走去厨房倒上狗粮,给鱼缸里的食人鱼抓了把鱼食,又去院子里转一圈,看看六大金刚是不是又在鲤鱼池里撒尿呢,他转了挺长时间,指望西王母能自觉。 节目放完,西王母头发都干了。 她百无聊赖,回放了两集奇x说,干脆侧躺在沙发上支着头看。 身后有响动,厨房柜门开了,紧接着有人“咦”了一声,柜门又关上,西王母越过沙发椅背看了一眼,伏羲正站在狗盆前蹙眉。 西王母倒回去,说:“你喂过狗了,老年人记性真不好。” 伏羲没说话,拍掉手上的狗粮碎屑走过来。西王母感到头顶浮上一丛阴影,撩起眼皮看他,伏羲眉眼带着细微的戏谑,定定打量她身体,眼里既有满意,又有遗憾,末了随口问一句:“你那条豹尾呢?” 西王母被这视线压得动弹不得,对方一点没动,神威都不曾放出,只凭着一双眼睛就让她俯首。她从没料到能从伏羲眼里瞧见这样的神色。这神色她极其熟悉,几乎是她生命的本能之一,昆仑山上奇珍异兽无数,她看着它们时就是这样的神情。 ——那是创世神审视自己造物的神情。 不等西王母开口,伏羲已经竖着根食指贴在自己嘴唇上,要她安静。 随后伏羲拉开落地窗,穿着室外拖鞋走进院子,沿着青石板路往鲤鱼池走。 西王母陡觉身上一轻,伸着脖子,眼睛跟着伏羲背影看过去。转过灌木,转过树林,转过假山,柳暗花明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鲤鱼池边上前后贴着两个身影,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身型。 前一个转回头,张口说了句话,后一个猝不及防出手,卡住他脖子,手揽住他腰,嘴唇在他脖子边游移,两具身躯紧贴,分明是个亲密无间的姿势,偏偏叫人从心底发寒。后一个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伏羲在他怀里颤抖,而后舌尖换成尖牙,刺进他皮肤,嘴唇贴上去,就着伤口吮`吸。 西王母喉咙哽着,大气不敢出。 神明所在之处,四野俱寂。 第22章 九天玄鸟奉了伏羲的命令,不敢怠慢,实行紧迫盯人。 夏南山补觉她戳在边上把脑袋夹在腋下,夏南山从冰箱拿酸奶她也拿一罐儿,夏南山坐在沙发里吃葡萄她也吃两粒,夏南山横躺着玩儿ipad她就掏出手机刷微博。 有人看着不自在,何况还是只鸟来看。夏南山本就不太舒服,眼下更不乐意,化成龙形,一根根揪她头发。那头发都是玄鸟翎毛,金贵,点在首饰上,比宝石还璀璨。九天玄鸟心疼,也化了原形,跟夏南山从客厅打到厨房再打回客厅,两只神物抱着在沙发上翻滚,四只利爪之下,沙发纵横交错,斑斑驳驳,看着比昨晚上客卧的床还惨烈。 夏南山气喘吁吁,顾不得浑身酸痛,还有闲心想词儿骂她:“拔光你的毛!” 九天玄鸟一翅膀扇在龙脸上,绝地反击,“薅光你的鳞!” 夏南山化成人形跑去厨房提菜刀,一手一把,磨刀霍霍,“今儿晚上加餐吃鸡!拿松茸慢炖!” 九天玄鸟腾空跃起,落在顶灯上,“先拿你祭祭五脏庙!清汤出汁儿!” 这话提不得,一提起来夏南山就想起自己一口被她吞了的事儿,当即脸都黑了,一跃而起,手上还带着凶器,企图把九天玄鸟从顶灯上劈下来,可他忘了自己还是人形,蹦到半空就摔下来,一刀劈在沙发上,沙发顿时更好看了。 夏南山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23 眨眨眼睛看沙发,再看看九天玄鸟,“于叔叔的沙发!” 九天玄鸟居高临下睨他一眼,浑身都散发着理性的光芒,说:“刀在你手里。” 夏南山赶紧放回去,站在客厅里咬牙切齿,“有你就没好事!先毁伏羲家,再毁于叔叔家!你可真是拆迁队的当家花旦。” 玄鸟认真回忆一下,居然发现确实如此。她一个堂堂神物,天天毁人家业算怎么回事,说出去太不好听了。翅膀扑了两下,九天玄鸟化成人形,站在沙发边,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可不就是故意的!夏南山腹诽,掏出手机啪嗒啪嗒按计算器,“道歉有什么用,没诚意!我看看啊,伏羲家连着于叔叔的沙发,你得赔多少钱……哎呀你放心,西王母是昆仑一霸,回头我把账单寄过去,让你饲主赔。” 九天玄鸟泪眼汪汪看夏南山随手按出的一串数字,心想拔自己头顶和屁股几根毛才够数。 夏南山挺得意,降世到现在,总算耀武扬威了一回。 到了下午,两只神物暂且休战,一人占据沙发一边,吃外卖。 这主意还是夏南山出的,他混迹人群的时日比九天玄鸟长,撺掇她点麻辣烫,拍着胸`脯说吃不了辣还算什么神物!说得慷慨激昂,九天玄鸟终被打动。 可他点的是一碗微微辣一碗特特辣。 九天玄鸟抱着特特辣那碗,吃得鼻涕眼泪汗水齐下,喘着粗气说:“好辣!好辣!” 夏南山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咕咚一口喝汤,说:“哪儿辣?哪儿辣?一点不辣呀~你看看我~” 最后一碗汤见底,九天玄鸟翻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跟喝醉了酒似的,嘴里叽叽歪歪像在唱歌。 躺了不多久,九天玄鸟手机响起来。 她看了一眼,是条短信,西王母发来的:“速速回来!” 玄鸟吃了辣,脑袋晕乎,随手就回了一个:“歪帽(为毛)?” 西王母居然还看懂了,“让你回就回!” 玄鸟再回:“瞎懒傻(夏南山)呢?” 西王母勃然大怒,一个电话打过来,“老娘让你滚回来就滚回来,哪儿那么多废话,神命关天的事儿别跟我逗比!” 九天玄鸟迷迷登登听着,乖乖往外面走,摸索了好几回才摸准了门口。 夏南山冲着她背影欢呼:“走好了您内!” 于盛溪回来时已经是半夜。 碧水华庭里水系交错,绿荫繁复,夏夜里,水声蛙声鸟声蝉鸣声相和。他踩着这响动进门,夏南山就俯卧在沙发上,穿着他的衬衫,没穿裤子,两条长腿交叠,鼻音浓重地跟他打招呼:“于叔叔。” 于盛溪放下钥匙,问他:“怎么了?” 夏南山眯着眼睛望过来,“反正不舒服。” 于盛溪握着他脚踝,挪了位置自己坐下。夏南山占足了龙的优势,骨架轻细颀长,脚踝握在手里跟两件工艺精巧的玉器似的,皮肤白得几乎透光,没忍住就揉了两下。 夏南山抬起脑袋,闷声闷气说话:“我脚又不难受。” 于盛溪笑问:“那是哪儿难受?” 夏南山回答:“屁股。” 于盛溪“哦”了一声,声音往上飘,手也往上走,“我看看,不动手。” 夏南山哎哎哎叫起来,翻身捂住屁股,“你别看,一看更疼!” 于盛溪本来就没打算提枪上阵,挑高了眉毛打量一遍家里,瞥见厨房水池边飘着只塑料袋,挺大的四个字,“百x外卖”,于是问:“午饭吃什么了?” 夏南山柔弱无骨地抬手,指茶几上的空盘子,“葡萄。” “都吃了?也不给我留一点?” 夏南山僵在他怀里,蹭着他腿儿往下挪,“……吃了。” 于盛溪一把搂住,不让动,“甜不甜?” “……甜。”夏南山砸吧下嘴,回味一下,实话实说。 “我尝尝。”于盛溪顺势凑过去,以吻封唇,舌头舔进他嘴里,沿着牙关齿列,搅着一根软舌,最后贴着他唇角得出结论,“确实甜。” 夏南山笑:“回头再买点儿,我肯定给你留两颗。” “还有点别的味道。” 夏南山伸长了四肢趴好,尤其把他砍出来的刀痕遮着,“什么?” “麻辣烫。” “于叔叔果真属狗的。” 于盛溪一掌拍在他屁股上,“你还要不要屁股了?” 夏南山疼得跳起来,大叫,“微微辣!” 于盛溪皱眉,没管什么微微辣,直接问:“我这沙发怎么了?” 眼看盖不住,夏南山打算化成龙形装死。 不料于盛溪打量一眼后发表评论:“嗯,看着战况挺激烈。” 夏南山挪过去,“就那死鸟……白的那只,你见过,她跟我打架来着。” 于盛溪把人捞过来,“打赢没?” 夏南山骄傲挺胸,“那是自然!” 于盛溪笑起来,让他叉开腿坐在自己膝上,“屁股还疼不疼?” 夏南山回答:“疼,还酸。” 于盛溪按住他后背,手往他衣摆底下钻,摸到内裤,“脱了,我看看。” 夏南山挎着脸,看看这老东西裤裆,倒还是挺平静,说不定真只是“看看”。于是支起膝盖,撑着沙发皮面儿,把内裤拉下来。 于盛溪让他趴在沙发上,屁股撅起,手掰着他浑圆臀肉,露出后头的小嘴。 昨晚上他确实做得过火,头两回还记得收敛,后面几次全凭本能,顶弄得厉害。小嘴边上一圈肉都肿着,看着可怜兮兮。 早上清理时他给他上过一回药,显然成效不大。 屁股被人这么盯着,夏南山不自在,扭着腰想翻身,于盛溪一掌给他按住,脸凑近过去。 夏南山臀缝里忽然扫过一阵热气,正吹在疼的地方,舒服得他轻哼。紧跟着一条湿软的东西沿着穴`口舔了一下,夏南山惊喘,老混蛋确实没动手,他直接动口。 舌尖还在往他穴里钻,湿黏的体液声响起来,夏南山两条腿抖得几乎跪不住,可身下就是沙发,退路都没有,眼一闭心一横,干脆压着腰窝往于盛溪嘴里送。 于盛溪舔得细致,就着小嘴吮`吸,跟在接吻交缠似的,夏南山很快动情,性`器立起来,身后的甬道也开始湿滑,身前身后都淌出水来。 第23章 于主任没伺候过人,真伺候起来也无师自通。 穴`口被舔得湿软,夏南山舒服地直抖,但将射不射,总差那么口气,他回头望他一眼,眼波流动,软绵绵叫他“老东西”,既是不满又是催促。 于盛溪紧跟着撤了舌头,后头一空,夏南山禁不住扭着腰胯跟过去。 “舒不舒服?”于盛溪问他,“想不想要?” 他十拿九稳,不答不动,夏南山底下硬得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24 疼,想自己动手,又被对方料着,一双手被按在头顶,这才不情不愿点头,说:“舒服死了。” 于盛溪托着他屁股把人翻过来,让他一条腿挂在自己肩上,一条腿挂在沙发靠背上。门户大开,一眼望尽,小腿蹭着于盛溪的脸,他转头就在上面印了个吻,舌尖沿着小腿再到大腿舔下来,最后将身下人的囊球一一含进嘴里。 夏南山爽得直喘气,耸着腰往他嘴里送,会阴处湿透,既是他自己的体液浸的,也是被这老混蛋舔的。性`器跟着他动,龟`头红润,一下下擦着于盛溪的脸,他抬头看了一阵,扶着这根小玩意儿,收进嘴里。 夏南山直接叫了出来,口腔太温暖,尤其是这么个性`感的老东西含着的时候,心理上的享受比生理上的还强烈。于盛溪按着他腰不让动,舌头在茎身上转了两圈,口中微凉,夏南山这就缴械了。 于盛溪放开他,精`液咽下去,嘴里味道不仅不浓,还带着股水似的清隽气。 高`潮还没退去,夏南山仰着脖子喘气,喘匀了才爬起来,手手脚脚都跟不是自己的似的,发软。他爬到于盛溪身上,闷声闷气抱怨:“说了不动手。” 于盛溪抱住他,托着夏南山的屁股,免得压着疼,“不算动手。” 夏南山瞥他裤裆,于盛溪从头到尾都没硬起来,西装革履,一丝不乱。反观自己,内裤扔在边上,下`身赤`裸,身上衬衫也皱成一团。 九天玄鸟怎么说的来着?太不庄重。 夏南山在心里跟自己过不去,头抵在于盛溪胸口,没再说话。于盛溪当他是闹脾气,低头看看,小东西已经睡着了。 翌日再醒,将近中午。 这一觉睡得颇长,夏南山从床上坐起来,觉出自己是在主卧里,于盛溪也不在。他下了床,走动之间已经觉不出疼,大概睡着后于盛溪又给他清理过上了药。 主卧浴室比客卧的大得多,夏南山站在镜子前,单单薄薄的一个人影,他冲了澡,草草收拾,翻出于盛溪的衬衫套上,老东西比他大了不止两圈儿,衬衫连屁股都遮得住。他在镜子前看看,鬼使神差地连内裤也不穿了,直接下楼。 于盛溪竟然在,夏南山挺惊讶,问他怎么没去上班。 于盛溪说今天休息,有事医院再叫。他站在厨房里正做着饭,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头也没抬,盯着手里的糖沁蛋,拿刀切成了两半,然后才问夏南山,面里要鱼还是火腿。 夏南山馋虫上头,忘了自己没穿内裤,不该在老东西面前招摇,跑过去,说要火腿。 于盛溪开了冰箱,拿了火腿放在砧板上。夏南山对这砧板印象也不好,自己也被按上去过,只靠在水池边看于盛溪切。他刀工手法唬得住人,切下来薄薄的一片火腿肉,脂肪都跟透明似的,晶莹剔透。夏南山视线立马跟过去,一脸向往。 这火腿能生吃,于盛溪看他好玩,从冰箱里找了片羊奶酪,夹着一块儿送进他嘴里。 这一下靠得太近,任谁都能看出他身下空空荡荡不着一物。 老东西眉毛挑起来,喂完了伸手给他掖好衬衫下摆。 夏南山心思还在嘴里融化的火腿上,好一阵儿才觉出于盛溪视线落在哪儿,忙往后退,说你内裤太大我穿不了。 谎说得太蹩脚,好在于盛溪没他想得荒淫无度,接着片火腿去了。 中午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吃面。 面是细面,仿佛拿篦子篦过,整整齐齐卧在汤里,浇头尤其好,火腿码了小半碗,配着扁尖香菇,撒了葱花蒜末,既入眼又入口。夏南山捧着碗,泪流满面,直叫唤让他往后多做饭,再不吃麻辣烫了。 于盛溪笑,后半句他没当真,小东西嗜辣又不吃辣,哪里肯真舍下。 这一日到现在,天下太平,于主任的手机没响。 夏南山可能属猪的,吃完了没过几分钟,就哼哼唧唧地喊困,歪倒在沙发上,拿于盛溪的膝盖当枕头。瞥见他手机在茶几上,突然想起之前自己给他发的短信,他翻个身,脸埋在他小腹。 于盛溪本来拿着ipad看病例,听见他动,问道:“怎么了?” 他贴得紧,这一声不像从嗓子里出来的,倒像是沿着他们身体传来的,心头都跟着颤一下。 夏南山仰头看看,指指手机,说你没回我短信。 是有这么回事,那时候他举棋不定,想靠着罗清把夏南山忘了,忘得刻意忘得露骨,念头反倒愈演愈烈。这事情夏南山记了许久,往后也忘不了,于盛溪拿了手机把短信翻出来,字在眼前,发信的人也在眼前,他手指动了一下。 手机响了,是夏南山的。他手机放在厨房,翻身起来去拿,锁屏上一条短信,老东西终于回他,只一个字:想。 夏南山抬头望着他,老东西冲他笑,笑得好看死了。 夏南山一步蹦回沙发,坐在他腿上,手勾着他脖子,凑上去跟他接吻。他没穿内裤,囊球就压在他腿上,两条腿叉开,性`器从衬衫下摆下钻出来。 于盛溪眼神暗了暗,托着腰把人抱起,往楼上走。 主卧里两具身躯紧紧交缠。 后`穴之前被弄了数次,仍软腻湿滑,于盛溪伸了两指进去,简单扩张,就换了真家伙,熟门熟路,归剑入鞘。他对夏南山的身体渐熟,撩得极准,性`器抽送顶弄之间,呻吟就压不住了。 夏南山这方面挺直白,想做就要,绝不肯憋着,舒服起来又喘又骂,有时还上嘴咬人。他抱着于盛溪后背,体内的巨物昂扬勃发,顶在他身体最柔软的地方,几乎要捅穿他。 于盛溪压着他做了两回,两回都射在他体内。后一次夏南山跟着一块儿泄出来,迷迷糊糊之间一口含住了他耳垂,身下的小`穴跟着箍紧,于盛溪往里顶了两下,挤出些精`液。这里面实在太好,他没舍得撤出性`器,就着插入的姿势,抱着他睡着。 夏南山这一觉没睡实,但身体餍足,跟沉在温水里似的舒坦。 再一睁眼,窗外天色昏黄,隐隐有闪电,像是要下暴雨。 他第一反应是西王母又搞事了,拿了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时间,刚过下午三点,再按出天气,屏幕上飘着朵雨云。这一看就放了心,放回手机,身体往身后的于盛溪贴紧,刚要再睡,楼下突然传来门铃声。 一阵一阵,来人挺急。 于盛溪也醒了,往夏南山脑门上亲了一下,把人按回去,让他继续睡,自己披了睡衣下楼。 门铃还在继续,于盛溪系上腰带,按亮门口的显示屏。 显示屏上跳出个人影,白t恤牛仔裤,人长得很嫩。 于盛溪皱眉,手指放在开门键上没动,来的人是罗清。 第24章 罗清站在客厅里,眼睛瞪着沙发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25 上的抓痕。 于盛溪点了支烟,在单人座儿里坐下,说坏了,还没来得及换。 罗清露出个惨兮兮的笑,勉勉强强,也不好看。他没坐,走过来站在于盛溪面前。多日不见,他身上的鲜亮退了大半,于盛溪从腾腾烟雾里看他,问道:“怎么来了?” 问是白问,彼此都清楚,无非就是递个话头,让该开始的赶紧开始,该结束的趁早结束。 “来看看您。”罗清开口,声音听着嘶哑,大约来前还哭过,“您叫我别再打电话,我就来看看。” 于盛溪掐了烟头,“那就看看。” 罗清突然呜咽一声,像是憋得久了,声音从身体里爆发出来,临到喉咙口又冲得太快,破了调:“我到底哪里不行……?” 问完罗清就哭了,捂着脸,缩着肩。 新人笑,旧人哭,旧人即便哭得梨花带雨,哭得海棠醉日,哪还有人看见。他跟于盛溪时间不长,但也足够知道这男人雷厉风行,当断则断的劲儿,今天这一出无非是让自己看着再可怜一点,再狼狈一点,再难以挽回一点。 破罐破摔,自暴自弃,难看死了。 于盛溪果然不为所动。 起先他自然是喜欢罗清的,要不怎么也到不了床上。罗清人长得鲜嫩,笑起来眼睛跟猫儿似的,床上床下也乖顺。 说起来他们认识最开始也是单纯的医患关系。他爷爷是于盛溪的一个病人,病不严重,只是反反复复拖得久。罗清学校离得近,没课就过来照顾。于盛溪是主治医师,常常照面,一来二去,就看顺了眼。 最后罗清爷爷出院时,他跟着于盛溪进了办公室,跨进来就把门锁了。 于盛溪看小孩儿似的看他,觉得挺有意思。 罗清走上来,表示要当面谢谢于医生。 走得太近,近得迫切,于盛溪好整以暇,点了支烟,问他打算怎么谢。 罗清跪在他跟前,拉下他裤链,把那胯下巨物含进嘴里。 “我考完了试,就等着你电话……”罗清还在说,声音很轻,就这时候他也不敢拔高了声音当面逆了于盛溪,之前电话里敢跟他吼,纯粹是蒙圈了,回头就后悔,“现在学校里空空荡荡,就我一个,可我不想回家……我不想回去……我想待在……” 于盛溪终于站起来,他们本就离得近,这一站几乎鼻尖顶鼻尖。于盛溪本就不是耐心十足的人,对一个起于肉`体关系止于肉`体关系的小情儿能听到这一步,实属不易,他抬手捏了一下罗清的肩,发觉衣服底下骨头都突出来了。 “不行。”他说得斩钉截铁,半分余地不留。 罗清绝望地望着他,这男人只着一身薄薄的睡袍,胸口露着一大片,底下性`器还隐约可见。平日里就算是不上班,于盛溪也是衣冠楚楚,医院里随时可能有事儿,他随时可能出门,不会穿着件睡衣四处晃荡。 罗清突然想到个可能,直接就问了出来:“……他是不是在这儿?” 于盛溪皱眉,往后退开,没想回答。 罗清眼泪又流下来,哭得止不住,抖抖索索说:“你告诉我……你只要告诉我……” 最后于盛溪叹了口气回答他:“嗯,”声音既温柔又残忍,“在楼上睡觉。” 罗清愣愣看着,醍醐灌顶,大梦初醒,眼泪都止住了,看了好一阵,才拿袖子擦擦脸,转身拉开门走出去。 于盛溪在客厅里坐了会儿,抽了根烟,才上楼往主卧走去。 于盛溪下楼后,夏南山倒是没再睡,披着衬衫起来看天,心想这雨要下不下,招人烦。楼下来的是谁他大致猜得出,人他远远见过一回,声音也听过两回。 夏南山扔下衬衫,化成龙形,从窗口飞出去,飘在半空,正看到罗清往碧水华庭大门跑去。 清清瘦瘦的一个影子,没多久就消失在大街上。 他睁着眼睛漫无目的找了一阵儿,确定是真看不见了,才落回了窗边,化成人形,又躺回床上,从枕头底下翻出个东西。 是他那片龙鳞,上头钻了个小孔,穿了根绳儿进去。 夏南山拈着龙鳞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正滚到背对卧室门,于盛溪推门进来了。夏南山立马闭上眼睛不动,竖起耳朵听他沉稳的脚步声。 于盛溪脱了睡衣,跨上床,跟原先一样从背后抱住他,呼吸撒在他耳边。 一个不问,一个不提,心照不宣。 “醒了?”于盛溪问他,“衬衫怎么到地上去了?” 夏南山鼻子里哼了一声,“给你。”反手把龙鳞丢过去,“送你,能猫狗不近。” 于盛溪失笑,接过来捻了一下,“什么绳子?” 夏南山拖了毯子过来,声音闷在里面,“我拔了根胡须。” 龙鳞龙须,拔下来都疼,于盛溪从身后抱紧他,手臂坚实,收得很紧。 - 作为一篇恶搞文,怎么可能会有正经的修罗场嘛_(:з」∠)_罗清也没下线啦~他有更重要的用途(?) 以及,伏羲作为牛x的创世神,怎么能止步于自攻自受呢,对吧~ 第25章 凌晨下了阵雨,下得急,停得也急。 伏羲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眼皮太重,睁不开,耳朵边响得轰轰隆隆,像是雨声,又像是蛙声蝉鸣。落地窗开了两扇,迎着湖,有风吹来,还有星星点点的水汽。 伏羲摸索了个抱枕,借着神力精确打击,正砸在阳台上的人后背,嘴里迷迷糊糊喊一声:“我房里不准抽烟!” “我房里可以抽烟。”阳台上的人头也没回。 伏羲懒得跟他计较,翻个身继续睡,但死活睡不进去,香烟味儿丝丝缕缕混在风里飘进来。一个抱枕不顶用,伏羲恼怒地坐起来,再出手,这一回是创世神神力直接揍过去,阳台上的人硬生生挨了一下,手指一抖,烟掉了。 阳台上的人猛然转身,风陡然大起来,刀子似的往卧室里刮。 伏羲不等他开口,黑暗里迎着那双眼睛瞪过去,“不乐意?不乐意出去!上回在西王母面前现身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倒越发嚣张起来了……” 对方靠着阳台栏杆站着没动,视线却是直勾勾盯着伏羲,好一阵儿,才勾着嘴角笑了一声,走回了卧室。他赤着脚,身上穿着件睡袍,腰带松垮垮系着,到了床边就脱下来。 “我几千年没见到西王母了,”来人掀开薄被爬上床,挨着伏羲靠在床头,“造物主见了造物,想逗逗她不是挺正常的吗?” 伏羲觉得他在狡辩,薄被底下一脚跟踹在他裤裆上。 对方装模作样叫起来,“回头折了你就哭去吧。” 伏羲不哭,只冷笑,“折了最好,地球上人口压力大,你就别造孽了。” 黑暗里两张相同的脸对视,对方叹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26 了口气,往伏羲脸颊凑过去,像是要亲他,“我现在想造孽也造不出来了。” 伏羲一掌把他脸推开,“怪谁!” 对方一本正经,“怪你。” “放屁!”伏羲在床上滚了半圈,薄被都卷到身上。 对方躺下去,就着寿司卷儿似的伏羲半抱住,“怎么不怪你,你藏我就跟金屋藏娇似的,夏南山搁这儿住了小半个月都没发觉,你当我乐意?” 伏羲被抱得不舒服,拱来拱去往床边挪,“就你也能算‘娇’?” 对方爬到他身上,手掌撑在伏羲两边,不让他动,居高临下望着他,眼神儿都跟带着魄力似的。玩笑话过去,对方脸色转冷。 伏羲不动了,“干什么?” “干你。” “你不是不行了么?”伏羲轻轻呼气,眼睛嘲讽地眯起来。 对方手臂松劲儿,身躯砸在伏羲身上。伏羲仔细感觉一下,胯间正有团硬物顶着自己,“哦,还行啊?看来你没自己说的虚弱啊?乖,你戴个套儿,去浴室自己摸出来。” 对方仍压制着他,黑夜里一双眼睛如狼似虎。 伏羲从薄被里伸出手捧着他脸,“到底干什么?” 嘴唇一动,吻落在伏羲脖子上,又轻又痒,“饿了。” 伏羲闭上眼睛,脖子上的吻成了撕咬,利齿切进薄薄一层皮肤。他身体里的神力沿着纠缠的唇齿流进对方身体,伏羲闭起眼睛,失了力,失了心,像沉在水里,模模糊糊之间,泛起一阵近似高`潮的眩晕。 撕咬回归吮`吸,吮`吸再度成了吻。伏羲轻轻喘着气,睁开眼睛看着对方。视线纠缠着缩短距离,他们终于认真接了个吻。 还没出五秒,伏羲皱了下眉,舌尖疼,还尝出了血腥味儿,扬手就把人从床上扔下去,大怒,“别得寸进尺!” 对方站起来,黑暗里勾出一个极具威严的身影,神力尽出,笼罩整间卧室,伏羲被他压得动弹不得,骨骼作响,后背疼得几乎要裂开。 对方拿起睡衣披在肩上,从床头柜上拿了烟,说:“你也一样。” 到了清早,雨停了。 夏南山刚翻半个身,觉出身后`穴里那根玩意儿还在呢,嘀嘀咕咕往前耸着让它滑出去。老东西这方面能力过人,性致眨眼就来,还不挑地方,屋子里做了个彻底,连车库都没放过。 有回他们本来在碧水华庭里散着步,路过原先埋夏南山龙鳞的树底下,于盛溪眯着眼睛瞧了一阵儿,突然就拉着他到树背后去,人贴上来,胯间已经硬了。 可舒服又是真舒服,每每做到一身筋骨都软了。夏南山捂着脸,食髓知味,觉得自己对不起祖宗。 于盛溪还没醒,夏南山拿了手机看看时间,四点刚过。 就这时候,手机突然震了一下,锁屏上跳出条短信。 号码不认识,说是在碧水华庭外的港式茶餐厅等他,请他吃樱桃,有话说。 夏南山一见樱桃就想砸手机,西王母怎么就阴魂不散了…… 他噼里啪啦打字,回复说不去。 西王母回得很快,不绑架你。 夏南山生气,还在酝酿要怎么问候一个创世神的爹妈,短信又来了。 西王母言简意赅,真有话,关于伏羲。 夏南山盯着看了一阵,往后再看看于盛溪,最终还是化成龙形,推开窗户飞出去。 大街上半个人影都没有,夏南山飞得低,不怕人瞧见。 那家茶餐厅他见过,离得不远。老板也是个奇人,周围都是钢铁丛林,硬生生把自己的餐馆修成了老底子香港的样子,地砖都做了旧,还故意弄碎几块,墙上也贴着小招贴画。 这时候大门没开,但窗户开了,夏南山飞进去,上了二楼,发觉亮着灯。 西王母的声音传过来,“肠粉不要牛肉的,要猪肉。” 夏南山化了人形上来,西王母瞥了一眼,眼睛又回到菜单上,问他:“你虾饺吃不吃?” 这个阵仗,像是真要吃饭啊? 夏南山回了句“吃”,西王母转头往里头喊了一声,“那虾饺要十六只,四只打包给他带回去。” 走近了才发觉,桌边不止西王母,九天玄鸟也在呢,戴着墨镜,像在吃碗馄饨,热气腾在她眼镜上,白茫茫一片,也不怕吃鼻子里。 后厨里传来答应声,一边有人走出来,红褐色的眼睛,带着小圆眼镜,肤色很白,举手投足带着媚气,手里端着碗馄饨,看见夏南山,说哎呀真是应龙啊,三生有幸呀,先吃馄饨吧,能摸摸你吗?从没见过活的应龙…… 夏南山坐下来,一面躲开他的手,冷不丁瞧见这人身后,还拖着条毛茸茸的白尾巴。 第26章 馄饨放到面前,夏南山的视线才从尾巴挪上来。 西王母瞧他那好奇样儿,扬着下巴介绍,“跟你一样,硕果仅存的一只白泽,姓白名泽。” 白泽是跟应龙并驾齐驱的神物,世所罕有,达于天地万物,晓于过去将来,古时候就算他随口骂个娘,都会被当做吉言记载。夏南山再看过去,这青年仍笑眯眯,腰上跟没骨头似的,斜倚桌子,哪像白泽,像只狐狸精。 “不像是吧?”西王母叹气,“我养了他这么多年,也觉得不像。” “您这是说气话。”白泽说,他看够了夏南山,转身又往后厨走,“虾饺还要一会儿,先吃肠粉。” 夏南山自然没有异议,舀了馄饨送进嘴里。 西王母还在伤感,“我养了他两千来年,化了形就从昆仑山跑了,你知道他跑哪里去了吗?” 夏南山赶紧摇头,他也不太想知道。 “山下的小饭馆儿!进去就点了头羊!”西王母情绪激动,“我是缺他喝还是缺他吃了!你看看,你跟我住了三天,大樱桃我买了两箱!” 夏南山抹抹嘴,真诚地说我谢谢您啊! 肠粉送上来,浸在汤汁里,软糯晶莹,并着蒸凤爪、叉烧酥、流沙包和山竹牛肉球,红的白的绿的黄的,挺亮眼。白泽放下后没走,拉了椅子坐在夏南山边上。他听见西王母刚刚说的话,递了个同病相怜的眼神给夏南山。 夏小同志立刻会意,深以为然。 “我当初要是不去山下小饭馆儿,现在怎么给你们做饭?”白泽在椅子上扭了两下,尾巴没处放,只得盖在自己腿上。 “你那叫骗吃骗喝。”西王母戳穿他,“之前你在长白山装狐狸蹭饭的事儿,我在电视上瞧见了,人家说你蹭了好几年。” 夏南山恍然大悟,怪不得这白泽看着媚态十足,敢情是学狐狸给学岔了。 “哎,不能这么说啊,四海之大,哪里我都得去吃吃看啊……”白泽把肠粉推到夏南山面前,“快尝尝,我在泷州当地学的,精心钻研,发扬光大了一千来年,比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27 人类做得好吃!” 白泽眨着眼睛冲他放电,夏南山被电了一下,忙不迭转头夹了一块送进嘴里,香软滑嫩,一口就奠定了他与白泽的狼狈之谊。 吃完,夏南山提了正事儿。 西王母和九天玄鸟跟着放下筷子,白泽心疼自己一桌子的手艺,可着劲儿吃。 “你在伏羲那儿住了这么久,就没发觉点什么?”西王母问道。 夏南山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说:“他可能有个情人,有回打电话我听见……一些响动,而且,他这儿……”夏南山抬起手指指着自己脖子,比划,“一直有个吻痕。” 西王母挑起眉,面带戏谑,九天玄鸟干脆低下了头,夏南山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白泽吃得风生水起,但他们说话还是听着的,抬头看看,腾了嘴说:“你自己这儿也有个吻痕。” 桌上突然一静,夏南山摸着领子拉高,话题叉得很蹩脚,“伏羲活了这么多年,有个情人怎么了?” 西王母抱起手臂,撑在桌上,“有情人不奇怪,这情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就很奇怪了。” 夏南山没懂,“这怎么说?” 西王母把在伏羲宅邸里的事情一说,边上的白泽都放下了筷子,最后她下了结论,这人是伏羲分裂出来的。 白泽哈哈大笑,尾巴甩来甩去,比划着说她脑洞有这么大,他们怎么就不能是兄弟呢? 桌上其余三人都没笑,要是兄弟,远古洪荒到现在,怎么就需要藏着掖着不让人见? 白泽意识到这问题,也不笑了,看着比其余几人还严肃。他算是知道西王母为什么要来自己这儿,白泽通晓万物之情,她是来找答案的。 “远古创世神分裂……”白泽念念叨叨,像在确认。 西王母点头,认真道:“起先我就觉得不对,我与他动手的时候,伏羲本相都现出来了,可手起手落,招的只有雷,他是自然神,万物都供他驱使……”西王母眼睛暗下来,她主宰五刑残杀之气,脸一沉,看着就森然,“除非他已经驱使不了了。他还听不懂九天玄鸟的叫声,甚至看不出,”她望向夏南山,嘴角不动声色翘起,“……他看不出很多东西,一开始我以为是伏羲的神力在衰退,可现在,却是这个人在吸取他的神力,而且力量还在他之上。” 夏南山面上没动声色,想来前几日她火急火燎地把九天玄鸟叫回去,大概就是为了这事情。 “但神祇分裂这个事情,”白泽声音轻细,“我从未听说过。” 白泽无所不晓,他要是没听说,旁人更是闻所未闻。 “何况,这只是个猜测。”夏南山想起自己之前觉得伏羲不是伏羲的事儿,隐隐觉得不对,但没有真凭实据,他没道理去怀疑自己的饲主,而西王母可是扎扎实实绑了一回自己,他对西王母心存芥蒂,骨子里不乐意相信这女人的话。 “这就是我告诉你的原因。”西王母露出个笑容,看着夏南山,“小应龙,派你去打听打听可好?” 夏南山一愣,心想这女人摆了一大桌,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还没来得及答,后厨里传出一阵哨音。 白泽站起来,摸着脑袋说是虾饺好了。 九天玄鸟杵在边上当装饰,夏南山就和西王母互瞪,一个瞪得龇牙咧嘴,一个瞪得满面春风。这坑自然是专门给夏南山挖的,西王母自己不敢直接忤逆那两个伏羲,就打算让夏南山去探探风头。 虾饺端上来,摆了三个小蒸笼,热气里泛着清爽的香气,白泽拎了个打包盒递给夏南山,说给你带走。 夏南山恨不得立马就走,接过来就往楼梯走去。 刚踏下一步,西王母的声音轻飘飘传过来,“应龙现世,九天玄鸟现世,现在又是伏羲,夏南山,你打算当什么都没看到吗?” 夏南山脚下不停,探出脑袋冲她比个中指,三两步就出了茶餐厅。 西王母趁热吃虾饺,九天玄鸟和白泽没动筷子。 “您这样,不地道。”白泽叹口气,说道。 西王母眨眨眼,转头看九天玄鸟,正对上一副墨镜,“你也这么觉得?” 九天玄鸟不答,她对夏南山印象不坏,他还带她吃麻辣烫呢。 “你们这些小家伙……”西王母放下筷子,“夏南山出不了事儿,有人护着。” 西王母看向窗外,天还没亮透,蓝里透着灰,她看得极远,眼睛眯起来,总觉得这天上有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最后还是虾饺占了上风,西王母重新提筷子,只说:“山雨欲来,图穷匕见,等着吧。” 第27章 茶餐厅离碧水华庭5分钟的路,夏南山磨足了洋工,走了半个小时。进了门发觉于盛溪已经起来了,坐在客厅里看早间新闻,他没开灯,屋里暗,只有电视机的光一闪一烁。 “哪儿去了?”于盛溪回头看看他,再看看他手里提溜的餐盒,“生煎?” “虾饺!”夏南山靠过去坐在边上,看到于盛溪手腕上绑着自己的龙鳞,又挪近了,“就外边那茶餐厅,厨子手艺好。” 于盛溪搂了他腰,“6点就开门了?” 夏南山把餐盒放在茶几上,决定实话实说,“西王母请客~” 一听这名字于盛溪就皱了眉,夏南山知道他对西王母意见挺大,赶紧补一句,“她向我赔礼道歉来着……” 老东西把人拉近,身体跟着欺压上来,“所以?” 声音低而沉,带着适当的危险性。夏南山眼睛睁得溜圆,心想老东西连日荒淫,总不至于早上就要开荤,于是抬手按住他肩膀,“我也没事儿啊,全须全尾,一根毛都没少。” 于盛溪不说话,手上动作看似不容置疑,实际也没真使劲儿。夏南山从他身下溜出来,反过来贴在他后背,嘴上还要占便宜,“于叔叔,你大概不知道,其实我们龙都是上面那个,dna决定的。” 于盛溪挑眉看了他一阵儿,看得他头皮发麻,一反手就把人夹住按在大腿上,说:“行,你在上面。” 说话就叠起腿,在他臀缝和囊袋上蹭过去,夏南山一个激灵,大叫起来,“你还要上班呢!” 于盛溪不为所动,拉开他裤链,手指伸进去按他内裤里的一团软肉,撩拨了几下,性`器就颤巍巍立起来,撑得内裤鼓鼓囊囊。夏南山被他摸得软了一副腰,没多久,龟`头湿湿嗒嗒顶在他手心里,他舒服得直哼。老东西自己却不打算亲身上阵,硬都没硬,夏南山几次把手按在他裤裆,都被掰着手指松开了。直到他射出来,于盛溪仍是一副一丝不苟的样子,把人放平,替他整理好裤子,自己往浴室走去。 夏南山前头是舒服了,后面空虚得厉害,屁股蹭着底下的沙发。沙发是前天新送到的,布艺的,织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28 物表面比原先皮质的粗糙许多,夏南山蹭得臀缝里湿滑一片,直觉老东西是故意的。 于盛溪收拾完自己,走过来拿了外套,捏捏他鼻子,说:“以后不准接近她。” 夏南山不乐意,心说管得倒挺宽,扭头没理他。 于盛溪拿了钥匙刚要开门,夏南山想着伏羲的事儿,冒出脑袋说今天要去一趟伏羲那儿。 于盛溪没多说,只问晚上还回不回来。 夏南山下巴抵在沙发靠背上,想了想,说再看吧。 伏羲昨晚上吃了一回瘪,后背还隐隐作痛,他情绪不佳,狗粮给得都比往日少。这时候窝在沙发里打游戏,开一局输一局,队友换了一茬又一茬,全跟说好了似的,一块儿属猪,最后一局己方门户大开,被人直捣黄龙,伏羲气得砸手机,闭上眼,摊在沙发上懒得动弹。 腿上一重,伏羲睁开眼睛,对上自己的脸,“下去,这地方六大金刚专属,轮不着你。” “哦,还生着气呐?” 伏羲居高临下,冷笑:“我哪里敢生气?回头被你弄死。” 对方仔细看看他,伸出手,“过来。” “干嘛?” “亲亲你。” 伏羲推他脑袋,“神经病。” “那我过来给你亲一下?” 伏羲垂下头,“道歉也要真诚点儿,要不你翻个身给我干一下?” “你技术不过关,没我弄得舒服。” 伏羲嗤之以鼻,“你没试过怎么知道?” 对方漆黑的眼眸盯住他,眼神太有内容,“你身上,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我吃炒饭不喜欢放胡萝卜丁。”伏羲把人推开,“早上炒饭不过关。” “要不我在其他地方补偿补偿你?”说着作势要扑。 伏羲眼疾手快,扯了个抱枕夹在身前,把人隔开,“别忘了我还在生气,新仇旧恨算下来,你目前的仇恨值拉得很稳。” 对方坐下,叹口气,“性生活不和谐会导致家庭破裂的……” “已经破裂了,你亲手摔裂的。” 对方眉尖蹙起,隐隐有怒意,伏羲倒勾着嘴笑起来,扔了抱枕要上楼,再懒得与他计较。刚转身,腰窝吃痛,倒在沙发上,被他压住了。 伏羲最近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还炸得惊天动地,一身雷电夹着神威,鞭子似的抽在对方身上。 一抽就一道血痕,没几下睡袍就跟流苏似的垂在身上。他坐在伏羲后背,一声不吭受着。 一人唱戏没意思,伏羲停手,躺平了装尸体。 对方凑上来,在他耳边说:“气消了?” “没有,下去,自己到食人鱼缸里挨两下。” 对方不动,屁股也不动。伏羲等了一阵,侧着脑袋拿眼角睨他,一看,这混球已经露了创世神本相出来,一身白袍,披金上阵,跟自己一模一样。伏羲仔细打量,说:“你这脾气,加这造型,等于中二,还是换个围裙吧,围裙适合你,左手拿锅,右手拿铲,新一代灶神风范。” “我把他赶走,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伏羲转头,严肃认真,“不待见。” “我跟你远古洪荒就在一起,还比不上一个臭小子。” 伏羲不说话了,眼睛直愣愣瞪着落地窗外的天空,蓝得发亮,看久了眼睛疼。 他一见这表情就受不了,跨到沙发上去,抱着伏羲的腰,热气扫在他耳廓上,身下硬得发疼,“伏羲,我们试试好不好?” “早试过了。” “再试试。” “白费力气。” 身上的人孤注一掷,神威尽出,伏羲眼神锐利,哟嚯这是打算强上了,他鲤鱼打挺似的翻起来,手脚并用,神威也展开,空气里滋啦作响,好容易修好的落地窗都在嘭嘭震动。 伏羲被他抱得死紧,睡袍扯开了,内裤也拉下来一半,这精虫上脑的混蛋在他耳边厮磨,“伏羲,你叫叫我好不好?叫我?” “你他妈……”伏羲掐着他后脖颈,企图把人从身上拎起来。 “叫我的名字,伏羲。” “我就在这里,只有我在这里,伏羲,叫我!” 伏羲气得急怒交加,这疯子疯起来不管不顾,抽他也不觉得疼。 “伏羲,叫我!!!” 伏羲几乎要翻白眼了,胸口有股气在翻腾,冲破喉口,“草泥马的太昊——!!!” 身上人陡然不动,拉着伏羲的脸看他,无视自己名字前还有个修饰成分,感动坏了。 “亏你他妈还创世神本相!”伏羲继续骂,“你没发现这儿有人吗!?” “嗯?”太昊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对面沙发上正蹲着个小东西,灿金的龙鳞,灿金的眼睛,整个一瓦亮瓦亮的小灯泡,手里还捧着颗葡萄。 夏南山已经吓成了僵直状态,眼珠子咔咔转两圈。大概是眼下性命垂危,肾上腺素激增,又反应过来,两个前爪捂住眼睛,葡萄滚到沙发上,后爪蹭着往后挪,嘴里轻轻叫唤:“我不是夏南山……我是你们的幻觉……是一个肥皂泡……一戳就破……一破就消失……” - 太昊,号伏羲氏_(:з」∠)_ 其实这是篇神仙儿到处打架的文。 第28章 肥皂泡的屁股还没蹭出沙发,就被伏羲揪着翅膀拎在了手里。 远古创世神桀桀怪笑着与他对视,“哟,这不是夏南山小同志吗,回来省亲?” 太昊收了创世神本相,跟过来替伏羲把睡袍带子系上。 夏南山谄笑道:“多日没回,来看看你,”指指葡萄,“礼物。” 伏羲挑眉,“有心了,大老远来赠我一粒葡萄。” 夏南山把自己拗成s型,尾巴卷上伏羲手腕儿,叫得甜腻腻,“饲主~” “不是‘死猪’?”太昊插嘴,“我看见你存的是死猪。” 夏南山大惊,“是谁造我的谣!” 伏羲动动手腕,示意夏南山放开。 夏小同志哪里肯,现在这宅子里有俩妖魔鬼怪,一个笑得和煦,一个一脸戾气,他自然要抱紧和煦的那个,于是尾巴卷得更紧,“我不,我吓坏了!” 伏羲放开他的翅膀,把夏南山掰直了放在茶几上,说你怎么突然来了? 龙眼提溜溜转了两圈,夏南山小心翼翼开口:“我听说……你分裂了……” 伏羲跟太昊一愣,异口同声,“你听谁说的?” 夏南山回答:“西王母!”然后心痒难耐,再问:“你们谁分裂的谁?有丝的还是无丝的?” 太昊阴测测转头,露出一口明晃晃的牙,冲他嫣然一笑,“我拔丝的,你要不要尝尝?” 夏南山赶紧往后缩脑袋,好像太昊真要一口咬过来似的。 “西王母的话你也信!”伏羲敲他脑袋,“越活越回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29 去了!” 夏南山满茶几乱蹦,“她也是创世神,怎么就不能信了。谁知道你们创世神创世的时候设定了什么玩意儿……” 太昊在边上掏手机,说滴滴打龙现场一定要发个朋友圈。 伏羲打累了,坐回沙发里,语重心长:“夏小同志,西王母整个一豺狼虎豹,豺狼虎豹是什么?是阶级敌人!你跟阶级敌人穿了一条裤子了!” 夏南山“哦”一声,心想你也和她穿过,见伏羲不打了,跳到他膝盖上,太昊拿着手机凑过来,还在拍。 夏南山瞪他,龙尾豪气一指,“那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伏羲挺头疼,太昊这个“玩意儿”他自己也不好解释。 太昊收起手机,问他,“人类是怎么叫伏羲的?” 夏南山张口就来,“太昊伏羲氏!” “这不就是了,”太昊坐到伏羲边上,“本来就是两个人。” 夏南山绷着张脸,“那我住这儿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你!” 太昊开始嘴贱,拿了根烟叼在嘴里,“你见过我,我差点儿就把你卖给西王母了。” 夏南山一口扑上去,咬的是伏羲的手腕子。伏羲惊叫着甩手,说你咬错认了。 夏小同志满心愤懑,闷声闷气说咬的就是你,你不告诉我! 伏羲叹气,“我怎么告诉你,说‘伏羲’这个身份不止我一个,神力也是共享的,单我一个的时候其实并不完整,神力自然也不完整。你猜猜这事儿透出去了我会被怎么样,西王母头一个就带着她的‘异形’机动部队来撕了我。夏南山,神不是你想的那么和平跟与世无争,神比人还要像‘人’,神是人的原型,人身上的一切劣根性,都刻在神的骨子里。宇宙洪荒,本来就是一座黑暗森林。” 夏南山撒了口,瞧瞧那一圈儿牙印,再看看太昊,转身爬到对方膝盖上去,他还记太昊要把他卖了的事儿,嘀嘀咕咕:“我才不信,那人类还称‘伏羲’为‘青帝太昊伏羲’呢,难不成还有一个叫‘青帝’?” 他本意是开个玩笑来着,一抬头发觉太昊和伏羲都愣了。 夏南山觉得自己可能捅了个篓子。 太昊挑起眉,手指勾着他尾巴打卷儿,说:“小东西,你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到了下午,于主任才得空扒了两口饭。 照例是护士长给他打的,送来的时候还热着。护士长一眼看见他手腕上绑的东西,非金非玉,光泽却温润,还缀着个小圆片,同样看不出材质,亮荧荧闪着光。她在医院的资历老,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于主任带过什么首饰,一是上台手术摘来戴去的麻烦,二是他本人没这心思。 于主任身边人多,这事情在医院里是公开的秘密,有两回小情儿都追到医院里来了,在科室门口就被于盛溪吼了一通,撵了回去。这么些年,总共也就夏南山一个真正走进来过,说是亲戚,她是不信的。 于盛溪见她看着自己手腕,问怎么了。 护士长笑起来,说头一回见您戴东西。 于盛溪视线落在上头,嘴角跟着笑,说:“一个小朋友送的,说能猫狗不近。” 下班前还有个会,院长主持的,于盛溪不得不去。 他一路顺风顺水坐到主任的位置,除了业务能力精悍之外,确实还存在点裙带关系,自己的老师严阵跟院长是故交,暗地里打过招呼。这事情他不问也知道,严阵跟于家又沾亲带故的,往上数几代,他们祖祖辈辈可能都在一个炕上捂着。 所以他既烦看见院长,又怵看见严阵,最烦听见于家的名头。 “老于啊,”会议室里人没来齐,老院长跟他打招呼,他们之间差了好几轮,院长总爱给他抬辈分,“你是不是躲着我啊?不开会都看不见你了。” 于盛溪心想我可不是躲着呢嘛,嘴上却说:“事情多,您去我科室走走,能看见。” 老院长笑呵呵,“老了老了,前两天教家里的小金毛爬楼梯,走了两圈就走不动了。严老头最近也不大行了,跟一帮子小年轻去爬山,他还想显摆,下山的时候脚都崴了。” 这事情于盛溪听说了,还没去瞧过。 “你说他跟年轻人叫什么劲儿,吃饱撑的,是不是?”老院长招呼人坐下来,嘴上还在跟于盛溪说话,“也不容易啊,孤老头一个,没人帮衬,你记得去瞧瞧他。” 于盛溪点点头,拉了椅子坐得老远。 会是例会,没新鲜事,于盛溪挨到结束,跟晚班医生打了个招呼,交代几个重点观察病患,拿了钥匙往地下车库走,一边翻通讯录,严老师那里还是要问候一声,也要问问夏南山回不回来吃饭。 夏南山张大了嘴,太昊捡了那粒葡萄,正好塞进去。 夏南山再呸呸吐出来,“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其实有三个?” 伏羲耸耸肩,“青帝太昊伏羲,三个,要不我买这么大房子干什么?” 夏南山嘴都吓歪了,“我也见过青帝?” 伏羲翘着腿儿想了想,说:“你见过也没见过。” 夏南山发了个单音节:“啥?” 伏羲挺为难,解释:“青帝,他是透明的。” 夏南山汗毛倒数,忧心忡忡往四周望一圈,心想你们是创世神你们可真牛`逼,什么造型都拗得出来,还能不能遵从一下物理规律了! 伏羲又说:“他现在不在这儿。”完了指太昊,“这傻叉把他气走了。” 太昊冷着脸,提到青帝他就不太乐意:“是那傻叉先动手杀我。” 伏羲总结道:“你看,神就是这么恶劣的生命。” 夏南山点点头,说我看出来了。 这时候院子里传来几声狗叫,伏羲踢了太昊一脚,让他去做饭,顺带喂狗。 夏南山眨着眼睛趴到伏羲肩头,“饲主我也饿了。” 伏羲指指太昊,“你跟你饲母说去。” 太昊不动声色转头,眼刀隔空剜在夏南山身上,居然还挺疼。 夏南山挺识相,自己给自己搭台阶下,“我才不要吃,不是速冻就是外卖,小爷回去跟着于叔叔吃肉~”他化了个人形,掏出手机,一看,有个未接来电,正是于盛溪。 他一面往玄关走,一面回拨,出了伏羲家大门,也没人接,索性挂了,老东西工作起来六亲不认,不接电话也是常有的事儿。 第29章 伏羲说做饭,太昊真乖乖进了厨房,开冰箱门,拿了个胖鲢鱼头,一脸苦大仇深。 伟大的创世神伏羲心情大好,翘着二郎腿,开始唱小白菜,声音丧气十足,就差凑到太昊耳朵根哭了:“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上~没了娘呀~我吃烧肉~你喝汤呀~端起碗来~泪汪汪呀~亲娘呀~!哎~!” 太昊手起刀落,鱼头成了两半,转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30 头问六大金刚,“鱼头要红烧还是清炖?” 一大为代表,嗷了一声。 太昊认真点头,懂了,要红烧。 伏羲早不唱小白菜了,跑过来勒着一大的狗头质问:“是谁让你自作主张的!问过爸爸没有!?” 鱼头放在篓子里,开了水冲。太昊站在一边,想摸根烟,看看狗在,还是忍住了,“就这么告诉夏南山了?” 伏羲抬头瞪他,“不是你现身,也不至于被西王母看到,不是你精虫上脑,也不至于被夏南山撞个正着,你还问我?” 太昊说:“我不愿意再当你背后的男人。” 伏羲耸肩:“那你就开始当我身下的男人。” 太昊把鱼头从水里拎起来,抹了酱料扔到油锅里,然后拍拍手,神威迸发,压得伏羲带着六大金刚满客厅乱窜。伏羲一个猛子扎到沙发里,浑身神威也发出来,跟太昊的当空对撞,只听了个响儿,又各自收回。 伏羲在沙发上躺平,翻着眼睛看太昊做鱼头,“说出来也好,省得偷偷摸摸,夏南山那小混蛋还以为我到处拈花惹草。不过这下我们是真分不开了,万一落单出了事儿……” 话到这里,太昊想装听不懂也不行了,“行了,把青帝找回来吧。” 伏羲挑眉,“不耍小情绪了?” 太昊瞧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就不乐意,扔了把葱过来让他剥,“没他你不硬不起来么!” 伏羲甩着葱砸回他后背上。 “不过,他要是回来还打算跟我动手,我不会再放过他。”鱼头炖上,太昊见狗都去了院子,抽了根烟出来,夹在手指间,眼睛勾起来,既艳又狠。 伏羲看见了,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三神共生,并肩而立,伏羲至神至圣,太昊至阴至暗,青帝行于中间,就跟人类黑白两道之间总有个灰色地带一样,青帝就是他们之间的灰色地带,居中调和,可这灰色地带本身就是混沌一片,善恶并存,捉摸不透。青帝杀心已起,太昊也不是省油的灯,伏羲觉得头疼,要疼死了,他们本该相亲相爱,在这片遍地杀机的黑暗森林里共进共退,这下好,祸起萧墙! 夏南山没接电话,于盛溪没多想,挂了就拨严阵的号码。 地下车库里安了声控灯,一路走一路亮,走过就暗,回头看看背后,远处已经漆黑一片,头顶一小盏昏黄的光,照不了多远。这几年医院业务量突飞猛进,地面上的停车位规划改了好几趟,还是不够,老院长大手一挥,才有了这地下停车库。本来医院没给划分车位,爱停哪儿停哪儿,但病患家属不熟悉医院,都宁愿停在地上,地下车库建了也没多少用处,鲜少有人光顾。老院长又不乐意,钱总不能白花,一纸通知下去,给院里开车的医生强行划了车位,全在地下,还下了命令,说是乱停乱放科里是要吃处分的。 宝马640i安分停在深处,这也是老院长刻意为之,说是于盛溪这车太招摇,让病患看见对医院影响不好。 严阵没接电话,于盛溪瞧瞧手机,打谁谁不接,说好了似的。索性不打了,手机放进衣袋,于盛溪掏了钥匙出来,按了下解锁,宝马叫一声,眼睛似的车头灯闪了一下。正这时候,车库里响了阵风声,地下车库里有通风竖井,偶尔还有蝙蝠掉进来,于盛溪仰头瞥一眼,觉得这一声儿有点响。 他脚下稍停,又一声风声响起来,这一趟更响更尖,一晃而过。手里钥匙没拿稳,掉在地上。于盛溪本能觉得不对,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头顶的声控灯一跳,顿时一片漆黑。他重重跺了一下脚,灯重新亮起来,车库还是车库,半个人影都没有,想着最近见了龙见了神,还没见过鬼,伸手要去捡钥匙,正瞧见手腕上那小东西的鳞片。 猫狗不近,也不知他指的是哪种猫狗,下回得问问清楚。 手还没碰着钥匙,后背上陡然一凛,仿佛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于盛溪打了个激灵,心口突地狂跳,竟然疼起来,还疼得越发厉害。他是医生,立马判断是心前区的位置,压榨性疼痛,深吸气时更加剧烈,是心梗! 这病发得突然,好在他人还在医院。于盛溪抖抖索索掏手机想要求救。头顶又有风声,像是从通风竖井里灌下来似的,他仰头望了一眼,通风口就在他正上方,手机还没拨出去,他突然觉得这风声哐哐当当的,像是要往下砸下来。眼见着越来越近,于盛溪强压着心口疼痛,往前扑出去。 通风口里果然有东西砸下来,看着竟无形无体,砰地一声,砸得地上陷出个深坑,声控灯全亮了,汽车警报声此起彼伏。 于盛溪捂着心口喘气,好一阵才发觉胸口一轻,心梗的迹象消失了。他紧紧盯着那坑的位置,尘土还在里面打着旋儿。 “谁?”他问了一声,站起来又拔高了声音,“什么人?” 这话问得挺可笑,显然就不是个“人”。 坑里打转的尘土不动了,车库里突然冒出个声音:“这儿没人。” 听着清清冷冷,雌雄不辨,连方位也辨不清楚,可于盛溪直觉这东西就在他身前,通风口的正下方,模模糊糊的,有一团东西盘踞在那里。他眯着眼睛,往前踏出一步,空气突然收紧,心口又疼得无法无天起来,往后收一步,症状就消失。 车库外隐约有人声,大约是刚刚这一声太响,加上警报声,把保安招来了。远处通道有灯光逐一亮起,还有人高声在问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在里边。于盛溪没答应,这东西来路不明,像是冲他来的。 两边没动,都踩在一个平衡点上。 不远处声控灯亮了,两个保安晃着手电走近。 “有没有事啊?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撞了?”其中一个看见于盛溪,高声问他。地下车库里间隙小,有不少刚拿驾照的同事撞上过对面的柱子。 于盛溪刚要开口,两个保安身形一软,直接倒下去,生死不知。 “你做了什么?”于盛溪压低声音,免得再招人进来。 坑里尘土再度被卷起来,于盛溪眼角迅速瞥一眼,车就在他侧边,若是能上车,一脚油门冲出去,这团东西应该来不及弄死他。 还没动,尘土先扬了起来。“打算走?”声音响起,这一回比刚刚要响。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于盛溪一边问,一边在心里模拟自己奔向车,拉开车门,迅速坐进去,靠着640i强悍的马力一脚踏上油门的情景。 “敢叫我‘东西’。”这一声更响,像贴着他面门说出来的。 眼前还是一片透明,于盛溪判断不出这玩意儿的范围,也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对方话音还没停,拔腿就往车门跑,他心里想得挺好,真实行起来还差了那么点儿。 车门堪堪拉开条缝儿,风声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31 骤然跟上,直接给他拍了回去,再拉已经拉不开了。 于盛溪眼见这一招行不通,转头就往后跑,没动两步,突然觉得自己被围上了,脖子里一阵温热,像有双手扼上来。还没来得及挣扎,他整个人都被提起,双脚离地,心口的疼痛铺天盖地,身体本能要缩起来,可这被提起的姿势又只能挺直着,他盯着眼前无形无体的东西,呼吸深重,越来越快。 “他说只要让你疼。”这一回,这声音是在他耳边炸响的,还带着温温热热的鼻息,“让你疼得死去活来。” 于盛溪掐住自己脖子上的东西奋力挣扎。对方显然不乐意,脖子上的力道收紧。他眼前颠倒,后背撞在个硬物上——他被掼在车前盖上了。 风声猎猎作响,在他头顶穿梭,“……只要你疼。” 倏忽之间,有东西拢住他全身,既像是膜又像是一团温热的空气,车前盖吱嘎作响,若不是底下引擎顶着,整个都得压塌下去。于盛溪疼得出不了声,心胸后背,全身骨头都跟裂了似的。 “疼不疼?”声音问他。 “疼吗?”再问,非得要他一个回答。 于盛溪倒是真想喊声疼,可喉咙被扼住,想叫也叫不出来。 “疼吗?”声音喋喋不休。 于盛溪拳头握紧,砸着身下的车盖。 “我问你疼吗——?”最后这一声拉破了声调,尾音高高扬起,像个巴掌,打在于盛溪脸上。 他睁大了眼睛,望着车库顶上的通风管道,不敢置信。最后这个声音他听过,他还听了许久,车里床上,书房卧室。 ——这是罗清的声音。 这一声之后,车库里再没声响,声控灯全灭,黑暗里一片静默。 于盛溪目眦欲裂,他想好好问问,但叫不出喊不出,声音梗在喉咙里,找不到发泄的口子。这团东西没把他掐死,也能把他憋死。 就这关头,黑暗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喝,跟针尖似的,一下把整个车库的灯都挑亮了,“妈个叽!疼你妹啊!” 于盛溪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冲出个人影,手里举着个红色的罐子,接着白色的雾气兜头盖脸冲他喷过来。 身上猛然轻了,浑身的压制潮水似的退下去,呼啸声转而尖利,沿着头顶的通风管道横冲直撞。 于盛溪从车盖上滚下来,咳得忘乎所以,缓过来才往来人看过去,对方拿着个灭火器,还对着头顶的通风口喷。 这人他认识,挺招人烦。 风声渐小,最后听不见了。 对方扔了灭火器,从车顶上跳下来,站在几近报废的640i边上,看着挺心疼。 于盛溪扶着车身站起来,带着龙鳞的右手撇到身后,“溜溜?” 对方转过头,拿下巴尖对着他,“别这么叫我。” 第30章 于盛溪打了电话给安保科,又把警察和消防都叫了来。 地上挺大的一个坑,消防也说不清缘由,只拉了隔离带,暂时把地下车库封了。两个保安也没死,只昏了过去,被人抬在担架上往急诊走,还没进门就自己醒了,身上不疼不痒,只说记得车库里有响动,以为有贼,走进去突然就没了意识,其余什么也不记得。 于盛溪算是损失惨重。为了好解释,他特地重新开着640i从车位里出来,车轮经过那坑,加了油门,撞在对面柱子上。车前盖直接掀了起来,车头变形严重,引擎往下坠,这回连启动都启动不了了。 有同科室的医生痛惜不已,要载他一程。 于盛溪摆手,说家里人开了车过来。 这家里人就是于溜行,于盛溪弟弟。 消防来了之后他就抱着手臂站在树底下抽烟。虽说是弟弟,可跟于盛溪长得一点不像。他算是清秀那一挂的,看着比于盛溪柔和得多,脸上总挂点笑意。两兄弟身量都颇高,随便往人堆里一扎,都挺鹤立鸡群。 事情处理完,于盛溪跟着于溜行往他车走过去,前后错开一步,趁着没人注意,把手上的龙鳞摘下来,放进衣袋。 车停得不远,脏兮兮的一辆gls,泥点子直溅到车顶,于盛溪瞥了眼车牌号,问他是不是从家里直接开出来的。 于溜行点头,坐进去。他小时候学车是在盘山公路上直接开的,路子太野,市里平直的公路让他开得就跟过山车似的,车一辆辆超得顺理成章。 于盛溪先前张口叫他“溜溜”,果然是惹来了不快。 “溜溜”算是于溜行的外号,特别不好听的那种。说起来这外号也算拜于盛溪所赐,所以每次从于盛溪嘴里叫出来,他就气不顺。 于家世代行医,是北方挺出名的一家,后来毫无因由地,突然举家搬去了南方,业内人不明所以,其他人更不好多问。当年于盛溪父母打算要孩子时,家里老人预先起好了名,说既然父亲叫“慎行”,不论男女,孩子都得叫“留行”,取了王不留行里的两个字。结果孩子一出生,请人一算,命里缺水,老人都信这一茬,“留行”是叫不得了,就改成了“盛溪”。 五年后于盛溪母亲又怀上了,怀得措手不及,家里人想起那搁置的“留行”,说就叫这个名,结果生下来又一算,还是缺水,真真的跟水杠上了,这回懒得折腾,往“留”字边上加了三点水,于留行就成了于溜行。 小学的时候于溜行长得好看,小姑娘似的,就有男生冲他唱:跑马溜溜滴山上,一朵溜溜滴云哟,月亮~弯~弯~,看上溜溜滴她哟,世间溜溜滴女子,任我溜溜滴爱哟~ 唱得于溜行本性尽出,把人按在地上使劲儿摩擦,他打人凶狠,跟头小狼崽子似的,揍得人哭爹喊娘。 可这外号突然就传开了,连家里人都开始这么叫他。 后来他窝在家里打lol,厉害得不行,像开了外挂。家里小辈就说溜溜果然是溜溜。于溜行想想,觉得这外号也没那么讨厌。但唯独不准于盛溪叫,这些事儿本该他受着的,莫名其妙掉到自己脑袋上,能乐意么。 于盛溪开了车窗,问他酒店订在哪里。 于溜行哼笑,转个弯儿不减速,“家里老头子派我来看看你,我住你家。” 于盛溪一声“不行”还没出口,于溜行就把手机扔过来,说你不同意,我回头就让老头子自己来。 于盛溪把他手机砸回去,对方躲得快,咚一声砸在车窗上。 “哎,刚刚那是什么东西?”于溜行问道。 这档口手机响起来,于盛溪看看屏幕,是夏南山打的,直接把声音按灭了。 于溜行瞥过一眼,没看清名字,“哟,小情人啊?” 于盛溪没承认没否认,他直接当没听见,顺着先前的问题回答:“反正不是妖。” 于溜行像听见个笑话,笑起来,声音爽朗,“大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32 哥,你一走十二年,家里老本行都忘了吧?这世上哪来的妖,还没成人形就被人吃了,人才是最大的妖。” 于盛溪转过眼睛,从后视镜里望他,两兄弟眼神一对,于溜行突地就不笑了,声音往下沉,说:“你知道那是个神。这世上能震慑神的,只有神。” 夏南山转着手机,坐在出租车里。他给于盛溪打了两回电话,一回没人接,一回被按了机。 天色将黑,华灯初上。 离碧水华庭还有两个路口,手机响了,是条短信:今天别回来。 夏南山盯着看,紧跟着又来一条:听话。 这他妈是什么意思?老东西不接他电话,发的短信也气人。夏南山把手机砸在坐垫上,惹得司机看了他一眼。 听不听话?夏小同志通天应龙之躯,显然不听。 他让司机靠边停下来,付了车钱下车,自己转进个小巷子里,化成龙形往碧水华庭飞过去。 于溜行把车停进车库,从后备箱里拎行李,他东西不多,就一个20寸的小箱子。 于盛溪把人让进屋,对方一眼瞧见沙发,就眉开眼笑地嘴贱:“沙发怎么换了?夜生活太丰富给折腾坏了?” 他没心思跟这弟弟掰扯,四周望一眼,所幸夏南山没在。 “我住哪儿?你那客卧收拾过没?”于溜行说完就往楼梯走,被于盛溪拉住手肘。 他用下巴示意沙发,“你就睡这儿。” 于溜行扔了箱子,人倒往沙发上躺下去,“我救你命你就这么对我?” 于盛溪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扔过去,“到底干什么来了?” 于溜行抬手接住,侧头冲他笑,笑得妖里妖气,“我想大哥了呗~” “滚出去。” 于溜行扯了个抱枕垫在脑袋后边,装模作样叹气:“严老头让你去h市你不去,催你回趟家你又不回。家里老头子急了,觉得是你这儿有情况。”他看一眼于盛溪,对方站在流离台边上喝啤酒,不为所动,他继续说:“严老头说你是看上了个大学生不肯回,家里就让我来探探虚实,顺带敲打敲打你。” 于盛溪冷笑,“你把底都跟我交了,还怎么探虚实?” “你那些花边新闻我没兴趣。”于溜行坐起来,腿搁在茶几上,目光灼灼,嚣张跋扈,“我就问你一句,应龙找着了?” 第31章 夏日里闷得慌,透不出气。 于盛溪捏着啤酒罐子,捏得咔咔响,视线与于溜行当空撞上,撞得火光四射、噼里啪啦。他缓缓地松开啤酒罐,嘴角忽地露出一丝笑,“找着了,就在我屋里养着。” 于溜行瞪他半晌,也笑了,“哎哟~快拎出来我瞧瞧。” 于盛溪说:“小东西怕人,见到生人就拿雷劈。” 于溜行赶紧跟上:“我这哪是生人,我可是你亲弟弟溜溜呀~” 于盛溪把啤酒罐扔进垃圾桶,“亲兄弟明算账,先把上一次欠我的两万块钱还我,我再给你看。” 于溜行从沙发上一蹦而起,“两万块钱!两万块!” 于盛溪不为所动,“两块都要还。” 于溜行气得磨牙,这混蛋玩意儿一把掐在他死穴上了。 于家几代下来,家底殷实,子子孙孙几乎个个从医。于溜行算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他说学医救不了国,转头就偷偷摸摸跑去国外学了个艺术品管理,学校牌子挺硬,居然正正经经被他读出来了。回国后被家长发现,漫山遍野追着他打,问他学小人画是不是就能救国了? 这么多年过去,于溜行还对自家那几座山头有心理阴影,上山就觉得屁股疼。 于盛溪已经是个忤逆的主儿了,于溜行又是个不靠谱的,家长愁得不行,打算压着于溜行去严阵那里强行从医,当个男护士都好。于溜行死活不干,躺在床上挺了两个月的尸,隔壁大黄狗尿在他床脚都不肯起,嚷嚷着你让我去学医我就收红包拿回扣砸光严老头子的招牌,当个纨绔子弟天天玩男孩养小姑娘。 于慎行作为一家之主,夯不啷当两个儿子,一个老死不肯回家,另一个恨不得老死在家里,他心气儿高,对于盛溪只当看不见,对于溜行就好办了,直接实行经济制裁。因此于溜行名下一点东西都没有,开来的那辆奔驰gls都是家里的,拿着他的身份证,连张信用卡都不给批…… 所以于溜行一怕医生,二怕谈钱。 他哥哥于盛溪正好两样都占了。 于溜行开始掏裤兜,掏了半天摸出一把钢镚儿,拍在茶几上。 于盛溪赶过来数数,挺好,一块八毛。 “咱爹都算准了,我跑你这儿需要多少钱就给我多少钱,其余一个子儿都没多给,这一块八还是仗着我长得帅便利店小姑娘多找我的。” 于盛溪皱眉:“这几天你打算吃谁的?” 于溜行眨眨眼:“我这不是奉命来敲打你吗~” 于盛溪在他惊愕的目光里收下钱,“给老头子打个电话,我不养你。” 于溜行掏出手机,嘟嘟了两声说他手机欠费停机了。 于盛溪觉得自己额角在跳,心口似乎又有点压迫疼。 于溜行慢悠悠转过一张俊脸,笑开了花。 于盛溪只好掏钱包,取了1500块现金,抽了张信用卡拍在他身上。 一看,于溜行还不乐意,拖长了音调:“咿~~1500块在s市能干嘛!” “够你gls加油了,这几天你开车送我上班。”于盛溪回答,“吃饭买菜就刷卡,菜市场大爷都能手机支付了。” 到底是要寄人篱下,于溜行只好嘟嘟囔囔收了,从行李箱里拉出块小毛毯,往身上呼噜一卷,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我就是个没人要没人疼的小孩……” 于盛溪赶紧应和:“自我评价得挺准。” 于盛溪只当他要睡,放轻了动作拉窗帘。碧水华庭里亮着路灯,树瞧着都油绿油绿的,湖泊溪水声混着蝉鸣蛙叫,听着比白天还热闹。 好在夏南山乖乖听了话,今天没回来。 于盛溪打算上楼,经过沙发时,被拉住了手。 于溜行睁着眼睛,定定看着他,眼睛黑黑沉沉,手指摩挲他手背,“大哥,家里催得急,应龙的事情你上上心。” 于盛溪笑了,抽出手,“一直在心上。” 关了灯,没出两分钟,于溜行鼾声大作。 于盛溪上楼洗了澡,他今天出的事情不少,下班时候的事儿已经在工作群里传开了。他一个个把红点按掉,摸摸脖子,挺明显的一圈掐痕,后背上的细小擦伤更多。 尤其最后一声尖叫,他听得清清楚楚,是罗清的声音。 想了一阵,还是翻出罗清的号码打过去,没接通,关了机。于盛溪又打了几个电话,透过老院长辗转弄到了海事大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33 学教务处的电话,也不管时候合不合适,直接打过去。市医院院长的名头好用,对方答应明天一早就替他查查罗清的情况。 正要去睡,于盛溪捏着手机,想着要给夏南山打个电话。 他往床上走过去,那小东西平常爱卷着好几层薄毯睡觉,人一走,毯子七零八落散在床上。于盛溪嘴角勾起来,眼角冷不丁瞥见自己窗户上有个东西。 s形的,四个尖爪抵在玻璃上,龙形的夏南山正苦大仇深地望着他。 于盛溪吓得不轻,赶紧拉开窗户。 夏南山子弹一样窜进来,二话不说,照着于盛溪空荡荡的右手手腕一口咬下来,憋着气怒吼:“我的龙鳞呢!” 这一回咬得是真疼,连皮带肉的,于溜行就睡在楼下,他怕惊动人,抽着气忍住了,“有人在,摘了。” 夏南山狐疑地松口,一双龙眼在灯光底下水光盈盈。 于盛溪挠他下巴,手腕上四个小伤口,“你的东西我不会丢。怎么来了?” 夏南山冷冷道:“我来看看你藏的’人’。” 于盛溪勾着他龙身把他拉近,“瞧见了?” “我又不瞎。” “记住,看见他就躲得远远的。” “我还怕个人!”夏南山抗议。 “他吃龙。”于盛溪毫不介意往自己弟弟身上泼脏水,“尤其喜欢清蒸。” 夏南山眯着眼睛瞧了一阵,忽然化成人形,觉得自己人身时体格要大一点儿。他腰板儿挺直,昂着下巴看于盛溪,尽力让自己威武雄壮。 于盛溪瞧了一阵,两根手指抬着他下巴上的软肉,凑过去,蜻蜓点水似的一吻,也不深入,一触即分,把人收进怀里,卷上毯子睡觉。 一夜太平,就让人松了弦儿。 于盛溪起得早,可有人比他起得还早,比如一直住在山里,闻鸡就起舞的于溜行。 醒了他还不安分,妄图炒个鸡蛋给自己吃。 炒完了咬一口,没咽下去就吐进了垃圾桶,嘀嘀咕咕怪鸡蛋长得不好吃。拉开冰箱再看看,其余食材太高端,他连认都认不全,只得跑去主卧门口咄咄咄敲门,指望于盛溪下来做饭。 于盛溪朦朦胧胧听见有响动,可身体沉沉稳稳,还没醒透。夏南山支吾了两声拱着被子,贴在他胸口。 于溜行叫不起来人,扭了门把手走进去。 这声音于盛溪倒挺敏感,一只眼睛睁开了条缝,顺着声音方向,正对上于溜行错愕的一张脸。 倏忽之间,只能遵从本能。 于盛溪扬手就把夏南山的脑袋按下去,手劲儿还挺大,夏南山正睡得迷糊,没留神嗷地叫了一声。 第32章 鲤鱼池旁,老树底下,伏羲晒太阳。 晒了半晌,幽幽冲屋里叫:“太昊!太昊哎!我的兔头!” 太昊拉开玻璃门走出来,哐啷把盘子扔他胸口。 伏羲嗔他,“你温柔点儿……手套!”说完举起两只手。 太昊从裤兜里掏出塑料手套,一手给他套一个。 伏羲问:“夏小同志今天没来送葡萄啊?” 太昊摇头,“昨儿那一粒还在垃圾桶里,凑合凑合给你剥了?” 伏羲翻出手机给夏南山打电话,“儿砸,怎么不来看看爸爸?” 夏南山跟着叫:“爸爸,我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伏羲欢快地问:“怎么啦?” 夏南山惨兮兮回答:“我被人捉奸在床了。” 伏羲一脸安详慈悲的笑容,坐起来,仔细把兔头嘬干净了,语重心长开导:“没事儿,爸爸也被捉过。” 夏南山说:“啊?” “惨烈啊——太昊差点儿被神形俱灭。”伏羲继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夏南山再说:“啊?” 伏羲再拈起一只兔头,眼里似有泪花在闪烁,“……意味着你成长了。” 夏南山直接把电话挂了。 餐桌上气压挺低,但于溜行浑然不觉,一笼总共十二只小笼包,皮薄馅儿足带着淋漓汁水,他一个人就吃了八个。撞破于盛溪好事,于溜行总觉得捏到了些把柄似的,眼角偷偷瞥夏南山,这小家伙长得确实好看,眼珠子颜色浅,像金的似的,卧室里他只瞧了一眼,就知道他一身皮肤细腻腻的,白得挪不开眼睛,明明是亚洲人的面相,可总觉得混了点儿血,有点异域腔调,怪不得严老头子说于盛溪被他勾得魂都快丢了。 于盛溪魂丢没丢他不知道,反正这小东西确实挺勾人。 临上班,于溜行自觉去把车开出来,反光镜里正好看见于盛溪站在门口,半抱着那小东西亲吻,还不是碰一碰的那种亲,是实打实唇齿交融的亲。 于溜行觉得牙齿发酸,扬手按了两下喇叭。 门口两个人应声分开,于溜行陡然生出点恶劣的快意,结果抬眼一瞧,两个人都往车边过来,一侧一个,同时拉开后座的门,坐进去。 于溜行一时之间挺懵。于盛溪离家多年,与家里关系冷淡,于慎行也只能从严阵那儿获得点儿子的消息,但于盛溪好歹还姓于,在s市市医院坐到这个位置,于家的背景功不可没,沾亲带故,想撇也撇不开。他这回过来,算是代表了于慎行来“视察”的,可于盛溪不避不忌,一切照旧,真打算当他是个司机。 于溜行以为他们要在车上腻歪,挺尴尬地转头说:“这车……呃……没装隔板。” 夏南山头都没抬,专心玩儿手机。 于盛溪倒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哼一声,觉得他思想不健康。 到了医院,于溜行把人放下,自己没下车,说要找个地方洗车,一路从山里开出来,好好一辆奔驰,脏得没了形。 于盛溪点点头,凑上去给他指了个位置。于溜行调转方向出医院大门,和夏南山擦身而过,这小玩意儿直直站在边上,身上带着清清冷冷的气儿,不疏不离不亲不近,与他视线一晃而过。于溜行加了一脚油门,弯儿转得太快,跟地面擦出了声音。 他心口紧绷绷的,那一眼像要把他望透了。 于盛溪在办公室里换了衣服,跟护士长一块儿出去查房。夏南山在走廊里溜了两圈儿,照例吸引了众多目光,最后在护士台卖了一阵乖,一口一个姐姐,把零食骗了个精光。等他查完房回来,夏南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吃薯片,十个指头舔给他看。 “改天她们就得让我再请回来。”于盛溪笑,倒了杯水。 “那我再来!都给你吃回来,不亏!”夏南山笑弯了眼睛,拆了根棒棒糖,咬在嘴里,也不咬实了,舌尖舔来舔去,进进出出。 于盛溪今天有两台手术,时间排得挺紧,转头又出去做准备。换衣服前挑了个没人的阳台,给海事大学的教务处长去了个电话,问问罗清的事情。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34 那教务处长大致摸了摸情况,说这个学生之前成绩不错,与同学关系也好,只是最近不知怎么回事,翘了好几节课,宿舍也不大回。教务处长大概以为罗清得罪了于盛溪,战战兢兢说让他别急,自己再去找班主任了解了解情况,找这个学生谈谈,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翻来覆去也问不出具体,于盛溪就收了线。 夏南山吃完了零食,挨着中午的时候又叫了外卖,下午接着叫饮料和蛋糕,窝在椅子里打了一天游戏,期间接了白泽一个电话,问他在哪儿,来不来茶餐厅试试他新捣鼓的菜谱。 夏南山打了个饱嗝,忍痛拒绝。 于盛溪照例没来得及吃护士长打的饭。夏南山出去晃了一圈,此时正是一日最犯困的时候,病房门都关着,护士台的小护士冲他笑了一下,低头奋笔疾书,整个科室安安静静,几乎没有人声,偶尔一声开门关门的吱呀声,一阵盥洗室水声,都催得人眼皮子越发沉。夏南山晃回了于盛溪办公室,关上门脱了鞋,缩进墙边的窄床,闭上眼睛。 不该想事儿的时候事儿就偏偏在脑海里转个没完。先是西王母,再是伏羲和太昊一模一样的脸,最后是于盛溪和于溜行,在他半睡不醒的档口,婉转反复,喋喋不休,轮番虐他。夏南山支着眼皮摸出手机,调大了音量放了四遍《达拉崩吧》,灵台飒飒清爽,终于睡过去。 手术结束得顺利,比原定的时间早了大半个小时。于盛溪空腹到现在,手术的时候不觉得,病人一推出去,突然就有点低血糖。他草草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往自己办公室走。 窗外绿树浓阴,天亮亮堂堂,s市正式入了伏。 进了办公室就看见夏南山卷着被子睡着,桌上有饭,小东西这一回没给他吃了,山寨的宫保鸡丁,铺了满满一个饭盒。 还没扒上两口,手机就响了,屏幕上闪着“溜溜”两个字,于盛溪直接挂断。于溜行这外号也不是白叫的,一看按得迅速,显然是于盛溪不想接,他有职业病,往常手机都是响了就接的。 手机响得孜孜不倦,不休不挠,于盛溪只好接起来,“干什么?” 于溜行一听这声音就乐了,问是不是打扰他好事了。 于盛溪压低了声音,说打扰他吃饭了。 “哦,我买菜呢,正好问你,”于溜行没挂电话的意思,“长茄子好还是胖茄子好?” 于盛溪想也不想,“随你。” “那行,猪前腿肉好还是后腿肉好?” “随便。” “西瓜纹窄点儿的好还是粗壮点儿的好?” “你看着办。”于盛溪知道他是故意,直接把掐了线,抬头往床上看过去,夏南山正翻了个身,睫毛抖抖索索,眼睛慢悠悠睁开。 起先这双眼里还含着个梦,他还没从中醒过来,逡巡了一阵,才像初生的小动物寻着母兽似的,定定落在他身上。 于盛溪笑起来,向他伸手,说过来,到我这边来。 夏南山掀开被子,也不穿鞋,一步步走过来,走一步,就清醒一分,到了他跟前,抬起手放进对方手心,先被烫了一下,然后才握紧了。 他刚睡醒,嗓子低沉,叫了一声,于叔叔。 于盛溪把人拉近,揽着腰抱起来放在腿上,凑在他耳边说:“你叫护士长姐姐,叫我叔叔,怎么我平白无故大了一轮?” 夏南山扬起眉毛,“我乐意。” 两个人凑得近,于盛溪一下下抚着他后背,夏南山舒服得轻轻哼,凑上来吻他,沿着嘴角吮`吸进他嘴里,舌头交缠,咬得深切,手指攀着他脖子,扒他衣领,摸到上面的伤口,夏南山摩挲了一阵,贴着唇问:“怎么弄的?” 于盛溪回答得毫不犹豫:“医闹。” 夏南山笑了,老东西没跟他说实话。这伤痕受力均匀,绕着脖子一整圈儿,哪里是人手能弄出来的,何况脖颈下,连着背上的一块,细小擦伤数都数不清。他瞧着于盛溪,猛然想起伏羲说过,神比人还像人。 太过精准,准得可怕。 夏南山在心里轻轻叹气,伏羲三神的事情,他原也没打算告诉于盛溪。 于盛溪的手已经按在他屁股上,裤裆高高耸起来。夏南山贴过去,整个身体偎进他怀里,屁股模仿性`交的动作,一轻一重蹭他。 于盛溪眯着眼睛看看怀里的小东西,明明是勾`引人的姿态,眼神却明晃晃的,像刀。 他蹭得越发重,呼吸都带着喘,于盛溪轻轻一笑,按住他屁股不让再动,问道:“后悔了?” 第33章 夏南山不说话,只用屁股在他身上碾了一下,眼睛里的刀子收回去,贴上去与他黏腻地湿吻。 后不后悔? 一问二问三问,好像他应当要后悔,他就该后悔,总有一天,他要捶胸顿足,他要悔不当初。老东西不在乎他答什么,也不信他答什么,他已经预设好了答案。 于盛溪拉开裤链,把巨物放出来,一手托着他屁股把人抬起来,裤子半退,露出一截细窄的腰身。他沿着细致的皮肉摸上去,牙咬上夏南山咽喉。 呼吸一下都重了,胯间两根硬物相抵,龟`头淫液湿润,还没开始,就已经一片狼藉。 夏南山软绵绵叫了两声,抱着于盛溪脖子把自己吊起来一点,后头小`穴有两日没弄,收缩一下,觉出挺涩,可谁也没那耐心去慢慢开拓。夏南山想他们现在的样子肯定都不好看,跟发情的兽似的,心里陡然空荡,下`身却跳了跳,淫液流得越发汹涌。 他呜咽,自己掰开臀肉,眼睛湿漉漉看着于盛溪。 老东西却把头埋在他脖颈,眼神直直错开,下`身一挺,直接插进去。 肉与肉直接摩擦,发狠地顶着操弄,夏南山仰着头尖叫,穴里既疼又爽,也顾不得还在医院,叫得放`浪,叫得昂扬肆意。 于盛溪听得心头冒火,性`器长驱直入,进得幽深,退出体外,再整根冲进去,没几下,就射了出来。夏南山全身都在抖,后腰和臀肉被掐得发红,身体里被精`液浸得湿润,他全身都重量都挂在那根东西上,跟着射了,乱得一塌糊涂。 于溜行给于盛溪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接。 gls后备箱里放了成堆的食材,反正刷的是于盛溪的卡,他不心疼。超市里看顺眼的都拿一两样,芹菜在柜台上一溜儿放了三种,于溜行不认识,懒得问,每种抓一把。鱼买活的,老大一条,装在塑料袋里,扔在车上,啪啪哒哒地挣扎个没完。 他打电话是想告诉于盛溪,先回家把鱼养上,再来接他。 gls熟门熟路停在宅子门口,来来回回跑了三趟,才把东西搬进厨房。于溜行关上门出来,手里还拿着块芝士蛋糕,他没上车,反倒倚在车门上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35 ,冲不远处一排梧桐看过去,看了好一阵,突然抬手招了招,“哎,跟了我一路,饿不饿?” 他也不等回答,自己把底下的衬纸剥了,装模作样咬了口蛋糕。 梧桐树上枝繁叶茂,风一吹就飒飒地响。 于溜行哼笑,声音不高,隐隐透着不耐烦,“有胆子跟,没胆子现身,一个两个都是怂货。”芝士蛋糕三口吃完,衬纸被他团在手心里,声音还在空气里飘,人已经子弹似的弹出来,速度极快,视线几乎跟不上。 梧桐树后猛然颤了一阵,窜出个白色的东西。 于溜行比他还快,动作彪悍,一掌按在这东西的喉口,指尖摸到一片柔软,五指跟着收紧,往地上按去,就着去势,整个人压在对方身上,一下就滚进一团毛里。 “疼疼疼!撒手!快撒手!”这东西叫起来,中气十足的。 于溜行肯定不撒,掰着对方脑袋瞧,像狗,又像狐狸,浑身披白毛。于溜行两眼放光,觉得自己人生阴暗的三十五年里,头一次照进了阳光。 “哟,是只白泽!”于溜行挺乐呵,还按着他脖子,“有主儿了吗?没有跟我回家,给你饭吃!” 白泽自然就是茶餐厅的那一只。在他漫长而充满各色美食的生命里,头一次有人跟他说,要给他饭吃…… 他觉得自己受了侮辱!奇耻大辱! 于是转头一口咬在于溜行手腕,毕竟是兽,獠牙扎进去,人的皮肉扛不住,顿时血流如注。 但于溜行面色如常,一点痛苦都没露,手底下还收紧了几分。 “听说白泽说话都是吉言,灵验得很。”于溜行凑近他,跟他打商量,“快说,明天于溜行要中彩票了,一千万!” 白泽快哭了,头一次碰到骨骼这么清奇的,但他宁死不屈,不肯松口。 “有骨气是好事儿,”于溜行谆谆教诲,“但也要审时度势,你看,从小区门口开始就露了行迹了,跟我不是一个级别的,你还犟什么呢?” 白泽气急,他按着西王母的命令来于盛溪家里探探底,来之前还特意打电话给夏南山看看他们在不在家,一路谨慎,谁知道迎面撞上这个神经病……白泽神威暴涨,一身毛都耸起来,朝于溜行压过去。 “哟,还挺凶。”于溜行笑起来,这么点神威挠痒痒似的,他不介意,反而舒服地伸展了一下筋骨,“再来啊?” 于溜行招他,白泽遂他心意,神威再起,滋滋啦啦在空中爆出一声炸响,引出一点火星。 “嗯?”于溜行顺着声音方向望过去,连白泽自己也诧异,自己刚刚的神威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还没明白过来,眼前景色急急退后,于溜行竟然反手把他扔过了一个花坛。他重重跌在草丛里,忙不迭爬起来,往那人方向望过去,烟尘四起,地面上像被长刀横断开,铺在地上的石板断得细细碎碎,底下的泥土都翻了起来。 在他原先那个位置,有个东西,一划而过! 白泽后脊发凉,后怕不已,要不是于溜行把他反手扔出去,他已经成了两半! 于溜行站在烟尘中心,手腕子上鲜血淋漓,插在裤兜里,扬声问道:“你不是要我哥疼吗?怎么改冲我来了?” 四周静寂无声,白泽眯起眼睛,大气不敢出,于溜行周围有股至强的神威,像气球一样把他包在其中,逐渐收拢,刚刚与自己神威对撞的就是这一股,只一下,他就判断得出来,这神力不是一个神物能硬杠的,即便是西王母,在这股神威面前,恐怕也不够看。 “看我太帅,不好意思说话?”于溜行还在开嘴炮,“别害羞啊,在车库里你不是挺放得开的吗?我哥差点被你给掐死了!” 一提于盛溪,这股神威陡然暴躁起来,切着地皮向于溜行收紧过来,看样子,也要把他掐死。 泥沙翻腾,草木被拉扯得四处倒伏。 “怎么讲呢,我一直觉得神得有眼力见儿。我哥烦透了神,不乐意动手,我不一样,我可愿意动手了,西南十万大山,你猜里面埋了多少白骨?”于溜行脚边旋起小小的气卷儿,草皮被揪起来,挤压碾碎,连渣都没剩。 于溜行轻巧跳起来,冲上半空,他身形颀长,流畅得像只飞鸟,回身反击,全身神力流出,与底下那团东西的神威稳稳撞上。 白泽惊得说不出话,一步步本能往后退,自己的神威与这东西撞上,只擦了个火星子,再看于溜行的,爆炸似的,火光四射。风被神力扯动,刀子似的刮。白泽离得近,身上被两股神威压制,疼得厉害,骨头里火烧火燎,但他不舍得走,他想看看被自己咬了手腕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 还没看出名堂,身后尾巴被拽住。 回头一看,西王母悬在水面上,拖着他尾巴往回扯,一边吼:“不要命了?” 白泽猛然回神,急急忙忙躲到她身后,没什么比命重要,留着命吃比什么都重要。 “大人,这两个是……什么东西?”白泽开口问,声音都在抖。 西王母轻轻喘着气,许久才说:“我也不知道。” 于溜行俯冲下来,离地仅半米,将将收住,那团东西就朝他胸口凶狠刺来。他一步不肯退,脚稳稳扎在地上,硬生生受了这一下,血从嘴角淌下来,衬衫红了一片。 “疼。”于溜行说,眼睛微微眯起来,“真疼,从没人敢这么打我,我那抠门爹于慎行都不敢。” 那团东西懒得听他废话,收势之后猛然再袭。 于溜行歪着头没动,迷迷瞪瞪看了一眼落在湖中心的白泽,突然说:“小家伙,别忘了,我的彩票……”身上陡然浮出火光,退去之后显出一身红袍,神祇本相露出,整个人血似的红,眼神一转,邪得明目张胆,似威吓,又像仅仅只是笑了笑,就连那团飞袭而来的东西都停顿了一下。 第34章 甫一停顿,势头稍减,让于溜行反占了先机。 血红的一个身影,不管不顾撞过来,浑身蛮横的神力在对方的阵势里撕了个豁口。风急速回转,带着高温与血腥气,滋滋啦啦响,跟个破锣嗓子似的。眼看于溜行冲出了包围,那团虚幻的东西张得更开,双方神力几番冲撞,硬碰硬地杠上,梧桐树叶扑簌簌掉下来,七零八落的,扯了一天一地。 西王母立在水面,脚底下水波荡得越发厉害,浪似的拍在腿上,隐隐约约还腾着热气。身后的白泽几乎站不住,摇摇晃晃,差点倒栽进水里。 于溜行下手狠辣,对方也不是善茬,眼见神力不相上下,压不住他,这团东西倏忽就张大了数倍,稀稀薄薄,却又铺天盖地,无论于溜行往哪个方向突击,其他方向上都能迅速反应,在他身后捅上一刀! 于溜行身手是快,但再快也快不过一团无形无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36 体的气息。 对方按捺不动,透着凛冽的肃杀之气。 于溜行起先也没动。他扪心自问,自己不算是个合格的“人”,也不算个合格的“神”,精于伪装,茕茕孑立,还身无分文,想着想着自己先笑了,嘴角勾着,眼睛眯着,轻轻松了口气,浑身的劲儿都卸下了,然后他转头瞧着湖中心,俏生生的一双眼睛,眨一眨。 最后他嘴唇动了动,对着西王母说了一个字。 隔得太远,西王母和白泽都没反应过来。 但他的对手看清楚了,狂风乍起,仿若利器,一刀一刃往于溜行割过去。 暴戾之气陡然从于溜行身上冲出,温度平白无故攀升,以他为中心,脚下青草整片整片焦黄枯萎!空气凝滞,水汽仿佛蒸发了个干净,呼进呼出全是焦灼的热气,靠近石阶的湖水泛起滚滚气泡,本来隐隐有热度的水,已经滚烫得下不了脚。 西王母深吸口气,心中似有巨响,她反应过来于溜行说的是什么!创世神本相即刻露出,反手拎起呆愣愣的白泽,双脚竭力一蹬!高空中同时响起一声清啸,九天玄鸟自云层中冲出,巨大的身形遮云蔽日,利爪接住半空的西王母,一刻不停,隐没进云层。 于溜行说的是,逃。 先是草地,再是花坛,直蔓延到边上的梧桐树,鸟从树上掉下来,一身羽毛已经焦黑,湖中沸腾,有鱼翻着肚皮浮起,万物尽死。 面前的这团东西也开始扭曲变形,暴烈,残酷,带着森然怒意,终于开了口,声音嘶哑:“一个多余的神!” 于溜行不为所动,“是多余,我爹妈,我大哥,连我自己都觉得多余。” 周遭温度再上一个层级,空气里仿佛有火在烧。 “可惜天不遂人愿,我就在这里。”于溜行指指自己,笑了,“一个多余的神。” 水汽已然抽干,四野寂寥,只剩对方粗粗的喘息,垂死挣扎似的。 于溜行安静地等,等着对方孤注一掷。 那团气息突然收紧,贴着炙热的大地朝他冲过来!于溜行抬手格挡,手腕有伤,本来血已经止了,这一撞对方用了全力,刀子似的打着旋儿切在腕子上,登时细细密密全是伤口,深可见骨。于溜行咬着牙,趁着对方专注,反手想抓住这团没有形体的东西,一抓却是一空,对方神形消散,又迅速在他身后聚拢。 “也只是一个神而已。”对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摸不准方位。 于溜行翻身而起,半空中操着灼热的空气,压下来。 对方硬生生受着,有惨烈的尖叫从不远处传来。 于溜行没料到对方避都不避,直接拿身躯撞上来,一时跟这团东西凑得太近,要是对方有脸,这一下肯定是眼对眼鼻对鼻的距离!对方悍然发劲儿,力道千钧,全砸在他一双腕子上,也不多停留,直接把他囫囵抛起,往远处一砸! 于溜行还知道要收势,可对方全力一击,哪这么容易刹住车,他直直砸下来,“砰”一下,撞在自己的奔驰上…… 于溜行一下懵逼了,手忙脚乱爬起来,一看,车屁股上撞了挺大的一个瘪瘪,顿时在心里仰天长骂,转头要找这欠揍玩意儿,往那片烧焦的地方一看,早没了影子,半点气息都不剩。 于溜行忿忿收了本相,挂了一身彩,手腕子尤其严重,血赤呼啦的。回家换了套衣服,手腕草草包扎一下,到车上一看,于盛溪催魂似的打他电话,让他来接。 他心疼地看看奔驰,怎么着也算是为于盛溪负的伤,觉得修理费得大哥出。 快到医院门口时,给于盛溪去了短信,说是到了,让他出来。 于溜行刚在沿街停稳,远远看见于盛溪走出来,手里还抱着个人,是夏南山。等人走近了才发现,那小东西身上裹的是件白大褂,胸口处空空荡荡,里面居然什么都没穿。 这显然就是刚刚做过。 于溜行瞧着大哥把车门打开,抱着人坐到后座,心里极其不平衡,他尽心尽力给于盛溪报车库之仇,手腕差点被对方削断,他倒好,温柔乡里逍遥痛快。 于盛溪把人拢在胸口,两天没碰,干柴烈火一碰就着,就做得过了,于溜行短信过来时,夏南山已经泄了三回,浑身软得没骨头,靠在他身上迷迷糊糊睡过去。 他觉出于溜行视线,抬眼轻扫,问道:“手怎么了?” 于溜行回答得没好气,“车祸!” 于盛溪笑起来,透着性`事后的餍足慵懒,“你自小就没出过车祸。” 于溜行从后视镜里瞪一眼,“我今儿就想出一出,你管得着嘛!” 于盛溪心情不错,不在乎他抬杠,只说:“轻点,睡着呢。” 夏南山没睡死,模模糊糊还能听见声儿,在他怀里扭了两下,脑袋顶在他肩窝,舒服了才安静下来。于盛溪瞧着,从他的视角看下去,正好能看见隐约掩在白大褂下的胸口,白瓷似的皮肤上星星点点的红痕,乳`头也硬着,薄薄一层布料遮不住。 于盛溪抬起手,想轻轻挠一下他下巴。 小东西半睡不醒的当儿还挺警觉,刚凑上去,他就抬手捏住了于盛溪手腕,喉咙里哼哼着叫了声“于叔叔”,声音都是哑的。他捏捏那只有力的手腕,手指沿着凸起的腕骨摩挲了好一阵儿,突然扯过来,用舌头舔了舔,再郑重其事落下一吻。 于溜行从后视镜里看见了,盯着那只手腕,目光沉沉,一嘴狗粮吃得不情不愿。 第35章 下了车,于盛溪注意到奔驰后边的凹陷,眯起眼睛刚要说话,听见不远处小区保安在叫,说湖边怎么烧秃了一块地,是不是有人烧垃圾。 能住在碧水华庭里的人非富即贵,出了这么件事,小区物业脸上挂不住,集体出动把地圈了起来,要查是怎么回事儿。 于溜行目不斜视,哼着歌儿先进门。 此地无银。 盛夏的天气,一离了空调,浑身都是热烘烘的,何况夏南山还被抱在怀里,进了屋子他就推推拒拒地要从于盛溪臂弯里竖起来,脚尖还没碰着地,立马缩回去,放平了腰。 有东西从他股间滑下来,黏黏腻腻,湿湿嗒嗒,想起来就臊得慌。 老东西办公室里没套,直接射在他身体里。 于盛溪抱着夏南山上楼,去了浴室。 浴缸挺大,像个小型的游泳池,四周水龙头一块儿出水,蓄满一池,于盛溪才把人放进去。水温正好,夏南山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在水里伸展了四肢,长吁短叹,嘀嘀咕咕说这种事儿没下回了。 于盛溪站在边上,点了支烟,视线落在水面,许久坐在浴缸边沿,说:“吃了晚饭,你先回伏羲那儿去。” 夏南山歪着头,靠在个水龙头上,眼睛里有茫茫雾气,说了声“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37 好”。 于盛溪站起来要走,夏南山又补了一句:“给他包扎下手吧,伤这么重。” 于溜行斜倚在长沙发上,于盛溪让他睡这儿,他真就把这一处占为己有。一天下来,架打了一顿,血流了五斤,怎么计较都不划算。 于盛溪下来时他还在沙发里歪着,挪都没挪,幽幽开口:“大哥,我疼。” 于盛溪从柜子里找出医药箱,坐在茶几上,把他手上随意扎的绷带解开。血已经止了,于盛溪检查了两边腕骨,仔细清理,给他上了药换了纱布。白白净净的一双手,指节长,指甲修得精巧,他想起来于溜行读的是艺术品管理,比起舞刀弄枪,这双手确实更适合捧着艺术品。 “知道疼还动手?”于盛溪把手放回他膝盖,合上医药箱。 “这不是替你报仇吗?”于溜行轻轻动了动,他没伤着骨头,但稍一使劲儿还是疼得一缩,“那团玩意儿可是跟到你家里来了,不给点教训,下回就爬你床上去了。” 于盛溪边笑边往他头上敲,“有人看见了?” “人没有,神倒是有,西王母和白泽。”于溜行往背后塞了个抱枕,“你要怎么着?” “不怎么着,西王母她不敢动。” 于溜行哈哈一笑,“你对她挺有意见。” 于盛溪仔仔细细看他一眼,站起来拎着医药箱走开,“枪打出头鸟,你别去冒险。” “我不信你那套黑暗森林的说辞,”于溜行横躺下来,瞥见于盛溪脱了西装外套,搭在沙发椅背上,“何况总得有个出头的,我不行,你还不行么。” 于盛溪没回,溜溜伸长了脖子望过去,这人拉开冰箱门,拿了鸡肉放进水池解冻,哗哗啦啦的水声里,抬眼瞪他,“伏羲在s市。” 于溜行挑眉回敬:“创世神……放到现在,不够看了吧。” “那也还是三皇之首。” 于溜行听着身后传来锅碗瓢盆的声儿,于盛溪这一方面活得比人还人,人还时不时抱怨柴米油盐呢,他上赶着拥抱平凡。 “你别不是……”于溜行换了个调侃的腔调,“跟这小情儿认真了吧?” 于盛溪手上一顿,两个人都注意到了。 “那我可要如实告诉家里。”于溜行威胁得大方,仰起脸,眼睛里天真无邪,“老头子疯起来,弄死个把人都不是事儿。” 于盛溪提了刀,切卷心菜,一刀下去,咔嚓两半,眼眸低垂,问道:“怎么让你闭嘴?” 这一问既像是玩笑话,又像是真的在跟他谈判。 于溜行吃不准这里面的门道,纠结着笑开了,“行啊,一千万。你让我说猫,我绝不提狗。” 身后切菜的声音停了,于盛溪放下刀,走过来,居高临下扔了个东西在他身上,是本支票薄,头一张上已经签好了字,“自己填。” 于溜行收了笑。他是来真的,一早就打算来堵他的嘴,准备得这样好。于溜行眯起眼睛,心头隐约有愤怒与不甘,轰轰隆隆作响,他是多余的,他引以为傲的东西在正主面前连个屁都不是,打发都打发得理直气壮,多说一句都不耐烦。 刚要转身,于溜行拽住他手腕。动作挺大,顾不得疼,顾不得触怒对方,他听见自己说:“大哥,你姓于。” 于盛溪置若罔闻,眼神都没动一下。他严肃的时候极有气势,像个真正的神,高高在上,不可撼动。于溜行认识他一辈子,打小漫山遍野露着屁股蛋子疯跑的交情,下地捡兔子,上树掏鸟窝,知根知底,每回见到他这副模样,心里都噌噌噌上火。 能这番肆行无忌,是因为笃定,自己还翻不了天。 于溜行放开手,任他回了厨房,去洗手作羹汤,为伊炸鸡腿。于盛溪干什么事情都专注,在鸡腿肉上划两刀,右手食指按着刀背,手腕灵巧,看着都跟上台动手术似的。于溜行想起来,在车上,夏南山吻的正是这一处,拳拳切切,一丝不苟,更早之前,地下车库里,于盛溪掩着右手,站在他身后。 于溜行不动声色伏低身形,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拿了一支夹在唇间,顺手把里面的打火机滑到沙发底下,眼神四处飘了一阵,发现于盛溪还盯着眼前的油锅。他慢悠悠坐起来,叼着烟,伸手拉过于盛溪的西装外套,摸两侧的口袋跟内袋,都是空的。他站起来,双手插在兜里,走进厨房,鸡肉滚了面粉麦片,滋滋啦啦下了锅。于溜行从他身后靠过去,下巴抵在他肩膀,手一边一只插进他裤袋,沿着大腿一摸到底。 于盛溪没挣,只侧头看他,问:“找什么?” 于溜行马上退开一步,笑得纯良,张开手心,露出打火机,说:“想抽根烟,打火机找不着了。” - 提到的黑暗森林就是《三体》里的黑暗森林法则啦~ 换到这里,就是众神都在潜伏,一旦暴露或者被人找到弱点,很可能会被迅速消灭~ 第36章 晚饭之后,于盛溪给夏南山叫了车,亲眼亲手送上去,关了车门吩咐师傅,要把人送到了。 夏南山坐在里面,笑,隔着车窗招手,“叔叔,再见。” 模样乖乖巧巧,真跟捡了一分钱交给警察叔叔的小少年似的。差头师傅放松警惕,一脚油门刚出碧水华庭,就被夏南山按住了肩膀,手劲儿还挺大,“师傅,停车。” 师傅还要挣扎一下,“小同志,你叔叔说……” 夏小同志嫣然一笑,唇红齿白,“他不是我叔叔。” 师傅诧异:“啊?” 夏小同志亲切地给劳动人民解释说:“他是我姘头。” 师傅惊恐,心想这小青年看着正正经经的,怎么说话这么吓人。 夏南山乐呵呵掏了张红艳艳的毛爷爷出来,“我就是晚饭没吃,先在市中心吃个晚饭,出不了事儿,您放心。” 差头师傅阵亡在资本主义的铁蹄之下,靠边停了车。 夏南山没乱跑,他直直跑进了港式茶餐厅。 这时候早已经过了饭点,店里人不多,只占了三两桌。服务员窝在吧台后边,一人一个手机抱着玩儿,夏南山走过去“咚咚”敲了两下桌子,吓得人手机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夏南山挺同情:“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 领班听见声儿走出来,夏小同志眨眨眼,说来找白泽。 白泽还在后厨,守着一屉菠萝包,发呆。 夏南山站在门口评价:“嗯,消瘦了,脱毛期?” 白泽白他一眼,夹了两只菠萝包,放进盘子,拿了黄油切片,搁在冰块上,各配一只糖沁蛋,招呼服务员送出去。自己转身掏了烟出来,夏南山没想到白泽还抽烟呢,凑过去瞧,绿色的寿百年。 “我难受。”白泽十分忧郁,吐烟圈。 夏南山很懂地过去拍拍他后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38 背:“别急,把毛剃了就行,剃了就干净了,斩断三千烦恼丝。” 白泽躲开他,夹了只菠萝包,给他把东西都添上,“快把自己嘴堵了。” 夏南山乐呵呵听话,占了厨房唯一一把椅子。 白泽只好靠在墙边,吞云吐雾,夏南山仰头,正好看见他脖子上一大片红印,像是被烫的。 白泽斜眼,拉起领子,“别瞎看。” 夏南山问道:“怎么弄的?” 白泽想起来就挺气,“遇到个神经病,非要我让他中彩票。” 夏南山立刻抓住重点:“你还有这个功能?” 白泽从裤兜里掏出个黑面儿的狭长小本子,上面洒金的三个大字,吉言簿。 夏南山一脸黑线:“更像死亡小本本。” 白泽卷起本子拍他头:“吉言嘛,不能乱说,说了就得记下来,万一有人计较起来,有据可查呀。”说着翻到其中一页,“穷疯了,按着我脖子,上来就跟我要一千万。” 夏南山咯咯笑,“那就不让他中,让他负债一千万!” 白泽意味深长瞥了他一眼,西王母给他下了封口令,于溜行的事儿不能透露,尤其是对夏南山。他垂眸,把情绪掩住,淡淡说:“可他也救了我的命。” “嗯……”夏南山想了一阵,“那就让他……中个一百块?” 夏南山在茶餐厅赖着,掐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给伏羲去了个电话,本意是要跟他串通好,万一于盛溪电话过去问,伏羲得给他兜着。 电话接起来的时候有挺清晰的水声,淅淅沥沥,可能是淋浴。 伏羲接起来,问得直接,还有点不耐烦:“什么事?” 夏南山经验丰富,一耳朵就听出来对面有猫腻,但事情还是要串通,眉飞色舞交代完,末了加一句,回去给你带肠粉虾饺。 电话那头突然窜出个声音,威严低沉,气质上跟伏羲不太一样:“怎么,没我的份啊?” 夏南山对太昊怵得厉害,赶忙说有,有,大家都有。 对面水声更大,还有低低的喘气声。 夏南山忙不迭把电话挂了,白泽转头看他神色不太对,问怎么了。 夏小同志内心惴惴,犹豫半晌:“众神荒淫,对人民群众影响不好。” 伏羲倒真不是自己想荒淫的,他本来只想洗个澡。 淋浴刚打开,水还没热,太昊跟着就进来了,身上披着件黑色的睡袍,带子没系,胸口袒露,走动之间性`器藏一半露一半。伏羲隔着水雾打量他,不得不承认太昊确实好看,转念一想,那自己应该也挺好看。 太昊拉开门进来,伏羲对他的念头心知肚明,抱起手臂往后靠在瓷砖上,用眼神撵他出去。太昊不为所动,打定主意装瞎,直接搂上伏羲的腰。水温升高,淋淋漓漓都浇在太昊头上,睡袍一下湿透,严丝合缝贴着他精悍的身体,水汽沾湿睫毛,眨一下,隐约就有点受委屈的意思。 伏羲心跳露了半拍,就忘了去挣开。 太昊俯过去,唇压住唇,上来就是欲`望勃勃的姿态。他与伏羲自宇宙洪荒之初就在一起,知道哪里最能撩动对方,双手直接按在大腿根,把水引进他臀缝,润着穴`口。 伏羲被热流激得直抖,明知是水,又觉得好像真有东西从穴里流出来。 刚要伸手去摸,太昊先动了,直接把人扛起来顶在瓷砖上,伏羲没防备,双腿下意识夹住他腰身,水沿着太昊的胸口流到伏羲性`器上,温温润润。 两个人都湿湿腻腻,太昊吻他下颌,边说:“替我脱了。” 这姿势哪脱得下来,伏羲扒了两下,只把他肩膀扒了出来,蹭来蹭去,底下两根倒越发硬。太昊再不忍耐,掰开臀肉,就着水流探进去小半,手上跟着一松,伏羲就势落下来,整根刺入。 他往上顶了两下,里头不涩,“自己弄过?怎么不叫我?” 伏羲喘着气,恶劣地笑:“想着青帝弄的,叫你干嘛?” 太昊沉沉看他一眼,只说:“夹紧。” 性`器在里面几番抽送,蹭着肉,连着皮,埋得深。伏羲昂着头尖叫,身前笔直硬着,身后`穴里也痒得受不住。太昊力道越发重,趟趟顶足,性`器在他体内涨大好几圈。 “不行……”伏羲抖着声音说道,手轻轻推在太昊胸口。 太昊没说话,只埋头干他。 快感越发厚重,压得人喘不过气,可归根到底,少了个人,还是差了一步。 “停下来,太昊……”伏羲拔高了声音,“不行就算了……” 淋浴房里空间不大,水汽腾腾,憋得人胸口越发闷。 伏羲气息乱成一团,只能趴在太昊肩膀,被他带着动,几次想挣脱,都没忍心下手去推。 外间传来一阵手机铃声,伏羲抬头看了一眼,弓着背抱住他脖子,轻轻说,停下。 这一声不容置疑,太昊茫茫然,放下了他。 伏羲披了浴巾,走出去接电话。两个人都没高`潮,底下还硬着没射,也射不出来。 太昊晃了一阵神,直到玻璃门再拉开。 伏羲站在外面,脸上情`欲退得干净利落,说:“风伯发现了青帝。” 太昊抬头,跟着他出了浴室,“在哪儿?” 伏羲拿着手机,看风伯发来的定位,回答:“海事大学。” 第37章 夏南山和白泽互相都挺对味儿,半夜躲在后厨里胡吃海喝。 白泽告诉他这茶餐厅算是他的产业,往后也不打算挪窝,吃吃喝喝挺好,什么众神避退,什么黑暗森林,都比不上自己逍遥自在。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里正剁着小排条,一刀刀劈下去,骨头渣子四溅,夏南山坐在边上,手里抱着瓶冰啤酒,脚边摆着一溜儿的空瓶,啤酒果酒尝了个遍,微眯着眼睛瞧他做菜,眼神恍恍惚惚,想起于盛溪为他下厨的样子,老东西胸口半敞,袖子卷到手肘,露着的肌肉紧实有力,遮在衣服下面的又叫人浮想联翩,夏南山想了,想得心头热切,不由自主轻轻哼了一声。 白泽听见,转头看他迷瞪瞪的样子,笑道:“醉了还是想人了?” 夏南山酒色上脑,大方承认:“都有!” 白泽深深看他一眼,眼角扬起,狐狸似的,“于叔叔啊?” 夏南山挨近他,一身酒气混着温热鼻息,喷在他手腕上,“你知道啊?” 白泽在心里翻白眼儿,他知道的多了去了。 “他也给我做饭,可好吃了,来你这儿前我还吃了炸鸡,全吃了,一口没给那蹭饭的。”夏南山往自己嘴里灌酒,咕嘟咕嘟响,“我还给了他一片龙鳞,拿龙须穿着。哎,疼,拔龙须真疼,疼得我都抽抽,提了好几口气才拔下来。你说人家神物拔根毛,拔就拔了,薅秃了也没多大事儿,我怎么浑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39 身上下拔个玩意儿就这么疼,钻心钻骨的,跟从身体里直拖出来似的。回头我得问问伏羲,这帮子创世神创造龙的时候是不是有偏见……” “让你记记疼。”白泽说得轻,轻得几不可闻,探过身抽了他手里的啤酒,一晃才发现又见了底。 夏南山不乐意,站起来往冰箱走。平日里于盛溪跟伏羲看他看得严,大好青年夏应龙该混沌的年纪里滴酒不沾,说出去忒丢龙脸。 啤酒没找着,只翻出瓶白醋,揭了盖子一闻,酸了吧唧的,冲得他眼睛都睁不开,赶紧扔回去拍上冰箱门。夏南山斜斜靠着墙,伸手撩开边上的窗帘。白泽这茶餐厅本就离碧水华庭很近,出了小区大门,转个弯儿就到,这时候往外看才发觉,从这窗户正好能看到碧水华庭里最大的一个湖,湖边一溜儿梧桐树,稍远一点,就是于盛溪那宅子,一楼二楼都亮着灯。 夏南山笑笑:“我记得疼。” 白泽一惊,手指被热油撩了个正着,烫是烫,但指头上连个印子都没留,寻常之物伤不了白泽,更别说让他烧伤。 “我这么疼,这老东西还不戴着,弟弟来了立马就摘了。”夏南山一边打酒嗝一边揉眼睛,“他在医院里不怕人看见,走街上不怕人看见,倒怕于溜行看见了……” 白泽没答话,自顾自从热油里捞排条。 “其实他还不怕我,你说哪个人看见应龙不慌不怕拍照的,见着伏羲跟他讨论哈士奇,西王母和伏羲在边上撕逼,满天的雷跟冰霜,他站在边上抽烟,哎,你说他这心理素质,当个医生多屈才?” “你怎么不问问他自己?”白泽终于停了手,对着条醉龙严肃起来。 夏南山忙不迭摇头,“不问不问,问了他就不给我做饭了……”而后悄悄话似的压低声音,“于叔叔那儿有根火腿,特别好吃……” 得,还是醉了,白泽不管他,关了油锅。 夏南山仍望着窗外,宅子二楼的灯灭了,夏南山突然问道:“这儿靠近市中心,房价这么贵,你这小破店怎么就选的这儿?” “这儿冤大头多,”白泽努嘴示意后边的碧水华庭,“光外送费就100一趟。” “哦。”夏南山点点头,碧水华庭葱郁的林木之间,无声无息滑过一辆奔驰gls。 白泽也看见了,不动声色。不料夏南山猛然掀开窗帘,毫无征兆地化形,往奔驰方向飞过去。白泽气急,眼疾手快拉住他尾巴,怒吼:“夏南山,你给我想清楚了!” 夏南山喝了酒,也飞不动,软绵绵倒挂在白泽手上。 “找片深山老林藏起来,或者找个小黑网吧窝几年,都比趟他们的浑水好!” 夏南山龙嘴咧开,嘿嘿笑,“你不也趟了?你通晓万物情状,对西王母这么有用,真觉得她会放你‘逍遥自在’?” 奔驰出了碧水华庭,直直往海事大学开。 开车的人是于盛溪,半夜里将将要睡,接到之前教务处长的电话,说是学校里有老师看见了罗清,因为教务处长特别交代过这个学生,就凑上去想跟他谈谈,没成想罗清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揍在那老师脸上,一气跑了。那老师也挺有脾气,拔腿追到了图书馆,才被甩开。 按罗清那棉花团似的性子,干不出当众揍人的事儿,何况揍的还是老师。 于盛溪应付了两句,挂了电话,想想还是要跑一趟,就去于溜行那儿摸了车钥匙。 大晚上车开进学校不方便,于盛溪停在两个路口之外,步行过去,找了个僻静地方,翻了围墙进去。 夏夜里,蝉拉长了声儿叫一阵,消停片刻,缓了劲儿,再继续嚎一阵。 草丛里探出两个头,其中一个端着手机看方位。 太昊觉得半夜里行事不符合自己英明神武的设定,坚决要求跳出去跟青帝单挑。 伏羲不准,看导航,“嗯,就是这儿,青帝最后出现的位置。” 两人抬头去看,湖边上,一座中西合璧的宏伟建筑,上面有三个大字,图书馆。正是刚刚放暑假的时候,留校人不多,整个图书馆里漆黑一片,正面玻璃幕墙印着天上的阴云和远处的光,看着像个没油的变形金刚。 太昊啪嗒啪嗒赶蚊子,学校里没学生,偶尔出现人气儿,公蚊子都尤其饥渴,围着瞎转悠,又不敢真凑上去咬,太昊被招得挺烦,直接把怨气转移到青帝身上:“青帝这小子,知道自己没文化,终于打算充充电了。” “今天是来劝人回去的,你别回头把人气走了,要是出了s市,上哪儿找去!” 太昊瞥一眼伏羲手机上的导航:“你也真信,说不定青帝就是在这儿遛了个弯儿,被飞廉看见了,转头又走了。” 飞廉就是司风的风伯,鹿身豹纹,雀头蛇尾,头上还有角,长得十分超现实主义。太昊不大喜欢这个人,觉得他是棵墙头草,热爱两面倒,之前西王母召狂风暴雨拖他们狗粮的事上,风伯就倒了一回,这样的人不靠谱。 “那也得试试!”伏羲边说边矮身探出去,从兜里掏了些东西,放到图书馆前巨大的广场正中。 太昊还纳闷儿呢,伏羲放好又回来了。他搡了下伏羲,问是不是摆了个什么阵儿? 从前在人类还不那么野心勃勃的时候,是研究过一段时间的阵法的,那时候主要是用来识星星看天气,捉摸大自然的,间或给被统治阶级灌点儿鸡汤,但有少数几个精英分子,还真捣鼓出来了点东西,能拿来扑神物捕神祇,闹得三天两头有地方小神指着自己头上的包,咬着小手绢儿要伏羲替自己做主。 伏羲摇头,闭口不言。 太昊就着路灯的光眯眼辨了一阵,突然发现那是……一小片安全套,超薄的,并着一根能量棒,巧克力味儿的,端端正正摆在广场中央。他挺尴尬,问伏羲:“你是不是觉得青帝跟六大金刚是一个数量级的?” 伏羲瞪他,“食与色是生来两庄大事,偏偏青帝食不了也色不得。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你不如自己去把能量棒吃了,脱了衣服躺那儿,嘴角衔一片半撕开的安全套,这样挺明白。” 伏羲冲天翻白眼,“你酸不酸?” 太昊承认:“我酸。” 过了两个小时,路灯忽地一跳,太昊推推伏羲,这人说要逮青帝,自己枕着他大腿睡得死沉。 “怎么了?”伏羲揉眼睛,声音沙哑。 太昊以下巴示意广场,“起风了。” 尘埃沙石,草梗落叶,顺着风打着旋儿,绕着伏羲摆着的那堆东西。 “嘿!我怎么说的,好使吧?”伏羲站起来松松筋骨,他摸得准青帝的脾气,挺得意。 太昊仍坐在草丛后头,仰头问:“接下来怎么办?” 伏羲没回答,目光灼灼盯着广场,那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40 里有气息在流动,熟悉的,温和的,自洪荒之初就萦绕在他身边的气息。对方全然没有隐藏,将一身神威暴露在伏羲眼前。 伏羲走出草丛,太昊没拦,青帝不会对伏羲出手,他要动手也会挑自己。 一广场的风倏忽停顿,尘埃草叶都被带在半空,仿佛有个人正从虚空中望过来,视线定定落在伏羲身上。伏羲向他走过去,一步步慢慢逼近,身上隐隐现出光,创世神本相一点点露出,先是脚,再是小腿,沿着腰腹,胸膛,脖颈,脸,他以真正的模样站在青帝面前,毫不保留。 广场上的气息没动,但太昊和伏羲都知道青帝就在那里,他是创世神,却没有本相,自始至终只是一团气息,无形无体,可以由着心性拉圆搓扁,是连接伏羲与太昊的一座桥梁。 伏羲站定,轻轻开口叫他:“青帝。” 原本半浮着的沙石草叶缓慢落地,不远处隐约浮出个人影,只有个浅浅的轮廓,声音自其中传来,清清冷冷的,“伏羲……” 伏羲温和地笑,青帝愿意重新出现在他面前,这是个好开头。 脚边风一带,地上的安全套动了一下。 “……这是你放的?”青帝犹豫着问,声音都在抖,惊出来的,“你知道我用不着。” 太昊撑着地站起来,靠在身后的树上,捂着嘴憋笑。 “我无形无体,你还是留着给太昊吧。”说完那轮廓晃晃悠悠,像是要淡去了。 伏羲立马“哎”了一声,太昊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伏羲一个马屁下去,精准拍在马蹄子上。 不愧是创世神。 “别走!”伏羲冲着青帝过去,急于留人,“我替你揍太昊了!跪了搓衣板!天天只能跟六大金刚睡一间!” 青帝正要消失的轮廓忽地停住,“哦?” “他没饭吃,打飞机也只能躲在浴室,当然没你他也打不出来。” 伏羲编排得兴起,太昊恨不得蹦出来捂上他的嘴,情敌面前,这样太过丢人,这跟先前伏羲说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劝归青帝似乎不太一样。 “可他嘲笑我没有形体,”青帝说,“他还和我动手。” 这说的是上一回,两个人起先是拌嘴,他们一天要拌上多次,六大金刚今天是吃罐头还是吃干粮都能拌起来,为拌而拌,伏羲一直以为这是情趣。可那一次,情趣莫名其妙升华了,半夜里青帝跟太昊动了手,神威在湖上空对撞,水花跟浪似的飞溅,浇了他一头一脸,最后青帝化风为刃,趁太昊躲闪不及,一刀劈在他后腰,下手狠辣,自己也吓一跳,又气又怒之下,呼啦卷着一阵风就跑了。 这次伏羲不能再让他跑了,众神争相窥探,他不能让青帝一个在外,风险太大。 “所以青帝……”伏羲正打算加把劲儿,被截了话头。 “不过,往后他也嘲笑不了我了。”青帝说,“我有身体了。” 伏羲皱眉,太昊也跟着皱起来,没留神往后退了一小步,脚步蹭着树皮,刮下来一小块,轻细的一声响。 “他人在这呢?”青帝笑起来,声音转冷,“你这么说他,他居然也能忍了……果真都是创世神,至神至圣,至阴至暗,天生一对。” 广场上风陡然刮起来,青帝的轮廓消失,声音还留着:“那还要我做什么呢?” 伏羲跟着风的方向望过去,正对上太昊的眼睛,视线一错开,瞧见太昊身后还有个身影,比他稍矮一点,看面相年纪不大,他站在树边,踩着草丛,在路灯光线下拉出一个老长的身影,眼睛里有光,微微仰头,看着伏羲,手指间有风,化而为刃,对准太昊的后背。 第38章 千钧一发之际,握着刀刃的手腕被人拽住。 太昊转了个身,眨眼之间就到了这青年身后去,一手掐紧他脖子,一手收住手腕,稍一用力,指尖的风刃就散了。身前的人吃痛,呜呜咽咽叫了一声,却不是青帝的声音。太昊打量他单薄的身躯,抬眼对伏羲说:“你的青帝宝儿找了个皮囊。” 伏羲瞪着眼睛,青帝盘旋在高空,早没了先前装模作样的怨气,啧一声,说:“人类就是人类,身子跟纸糊的似的。” 古时常有众神假借人口传递吉言的事儿,说白了就是神以人身为皮囊,注入一点自己的意识,驱使人类的身体。这事情有段时间被伏羲明令禁止,原因无他,有些神位居神位时不敢造次,一旦披上人类的皮囊,立马放飞自我,活儿不干了,天天逛窑子找俏姐儿俊哥儿,搞得人类离婚率异常飙升。 何况,以人类为皮囊其实并不好操作,抽自己的意识,无异于将自己的神力分出一些来,成为两个个体。但这并不是一加一大于二的买卖,等于二都算不上,人类的身躯太脆弱,注入的意识太强就跟气球似的炸开,太弱又驱使不动,所以弄个皮囊找找乐子溜溜弯儿还可以,真要打起来,就不够看了,而对神本身相当于自削神力,一点不划算,尤其在黑暗森林的大环境底下,这么干跟自杀差不多。 不过青帝倒是有得天独厚的实施条件,他本来就是团气息,不用特意抽自己的意识。理论上,只要他愿意,只要意识够驱动皮囊,他能把自己分成无数个,找无数个皮囊,高矮胖瘦任挑,器大活好指定,青帝自己就能组个48天团天天给伏羲跳舞唱歌玩儿。 但拿人类当皮囊不厚道,试想,好端端一个人,早上高高兴兴上班去,晚上愣是没回来,第二天被人发现玉`体横陈长江大桥,或袒胸或溜鸟,醒了发现被警察叔叔请喝茶,身上可能还有莫名的酱酱酿酿的痕迹,这要怎么好? 所以伏羲立马破口大骂:“一个两个都欠收拾!都要跪搓衣板!” 太昊离得近,仔细打量这具皮囊,是个年轻漂亮的青年,眼睛里有幽蓝的光,说:“这皮囊原主还有意识。” “那是,”青帝飘下来一点,声音听着挺近,还挺骄傲,“两个失意的小可怜儿命中注定要联手战翻渣男。他的情人为了别人把他抛弃,我替他动手揍他情人,他就同意借我身体。我们同病相怜。” 太昊放开手里的皮囊,反正对他也没多大威胁,抽了根烟出来点上,冷冷戳青帝的蹩脚,“要这么说,你就不该杀我,该杀你自己。” 一广场的风都掉头对准太昊。 太昊继续说下去:“伏羲是我的原配,你是后来的。” 伏羲引雷下来,劈在太昊脚边,大怒:“拎拎清楚,谁是谁原配?” 太昊吐出烟圈,“我,我是原配。”转头跟青帝说:“你看,我先来的,你后到的,是你在挖我的墙角,你跟这皮囊情况不一样。” 风呼啸一声,太昊身后的树应声而断,青帝倨傲道:“我只知道后浪推前浪,前浪得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41 死在沙滩上。” 太昊拉着皮囊站远了,灭了烟头,“我不在乎,我只是在告诉你,你话里有逻辑漏洞。” 呼啸之声转而尖利,青帝俯冲而下。 气流跟刀子似的卷在太昊身上,白光闪过,创世神本相露出,直接把皮囊扔开老远,神威跟着往空中压去,天雷滚滚,满天都是明明灭灭的光。 伏羲站在广场中央,这两人已经打成一团,只当自己不存在。他挺生气,太昊上瘾似的去招青帝,青帝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这两人之间有他不知道的猫腻。 伏羲收了本相,一溜小跑去瞧青帝找的皮囊,那皮囊可能是被太昊摔懵了,好一阵儿没动。 太昊平时不爱嘴炮,真炮起来一炮一个准,比如他说:“小畜生,想当年你现世,小小一团气,还没个屁大。” 饶是看不见青帝,都能感到他怒不可遏的气息,直直砸在太昊后背,气压深重,把他压进地里,正好脸着地。 太昊摇晃一下爬起来,挂了两汪鼻血,说:“别不承认,你吃的玉米糊糊都是我嚼烂的。” 青帝尖叫,“天地未开,混沌一片,玉米糊糊还没进化出来呢!”说着风压更甚,强劲的气流卷过整个广场,图书馆正面的玻璃幕墙轰然碎裂,洋洋洒洒迸了一天一地的玻璃碴子。 伏羲听见巨响,扭头喊一句:“脸不准打。” 青帝没有脸,对这一声维护登时气得跳脚。 数道天雷砰然劈下,道道都穿透青帝,在他的气息里滋滋啦啦爆出雷花,再砸到广场的大理石板上。 青帝疼得缩起来,身形铺张的范围缩小,神威收拢,捻成细细一道,就照着太昊的脸刺过去。 这一击十分精准,因为击杀范围不大,调动起来也灵巧,太昊躲得吃力,遥遥冲伏羲喊:“你大宝贝没个完了,保安都要闹来了,想想办法!” 伏羲抱起皮囊,喊回去:“谁招的事儿谁平!”说完撒丫子往他们藏车的地方跑。 太昊站在广场上,衣服被割得破破烂烂,还有心思摸根烟出来叼在嘴里,一翻口袋,打火机都不见了。青帝盘旋在他头顶,跟张网似的兜头罩下来。 远处……还有保安,打着手电,呼啦啦一大片。 太昊站直了,烟往嘴里一塞,嚼了嚼又吐出去,开口道:“你要作死,尽管去死。众神归位,到时黑暗森林里,都不肖我动手收拾你。” 他说得既恶又狠,眼睛跟刀子似的利,分明是与伏羲一般模样的创世神本相,眼里却阴沉幽暗,不像神,倒像魔。 青帝被这双眼睛镇住,陡然就顿了一下。 这一下,远处有车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传过来。 青帝下意识往那方向看过去,是伏羲的车,在校园小道上急转弯,压坏了一片的三色堇。再转头,顿时气得大叫,太昊已经拔腿往车跑过去。 伏羲操着方向盘,开得特别张扬,一度有人怀疑他驾照是开后门拿的。这时候他探出头,冲青帝大吼,“滚上来,别让人发现!” 车后头是擎着手电警棍的保安,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家卫国来了。 青帝其实是不怕的,反正他透明。但伏羲那一吼,听在他带了滤镜的耳朵里,太像是呼唤,还是情深深雨蒙蒙的那种,他本能地就飞了过去,蹭着车窗玻璃的缝儿,挤进车里,后座上还横卧着他的皮囊,就是那个叫罗清的大学生,眼睛闭着,大抵是被伏羲电晕了过去。 保安一人一双腿,再快快不过四个轮子的。等到了图书馆跟前,人已经跑没了,只能用对讲机呼叫指挥,调监控,找警察。 图书馆这会儿像个被开了膛的变形金刚,门户大开,反正不好看。 广场上一地玻璃,有几个保安还发现了水渍,仰头看看,顶上的水箱也破了。 于盛溪浑身湿湿嗒嗒,先伏羲一步出了海事大学。 这一帮创世神窝里搞内讧,还搭上了罗清。他们打得太过专注,把楼顶水箱都劈烂了,正浇在他身上。 车里没开灯,只有电子屏幕上显出幽光,于盛溪深吸口气,扯开领子,周身有热流涌起,跟着腾起一小片白雾,衣服转眼干了。 伏羲的车逃命似的杀出来,车屁股甩得尤其风`骚,动静还挺大。 于盛溪发动车子,奔驰黑色的车身从隐蔽处驶出,在茂密的树底下滑过,悄无声息跟上去。 第39章 车往伏羲的临湖宅子开,气压越发低。 半道儿罗清醒了一回,懵懵懂懂记得发生了什么事,还没酝酿出一声惊叫,就被太昊又电晕了过去。 青帝好歹算是跟他站一边的,气得在车里直跳脚,底盘咚咚咚响。 黑云压城,城欲自摧。伏羲和车都是这么想的。 到了小区门口,天都快亮了。 伏羲眼见家就在前方,松了劲儿,没留神今天小区门口是谁值班。 老远就有个灵活的身影窜出来,值班的是王炸。 王炸先生,小区一霸,跟六大金刚互怼未尝败绩,此生誓要在物业管理领域发光发热。本来作为物业经理,是轮不着他来值班的,但最近小区里风平浪静,伏羲家的哈士奇都不去抢猫粮了,他没事儿就不舒服斯基,跑来和保安一起值夜班,直觉今晚上会有收获。 他野心勃勃,远远看见伏羲的车。 机遇只留给有准备的人,王炸先生露出一丝欣慰的笑,自摸良心,他时刻准备着。 伏羲被王炸毫不犹豫拦了下来。他围着车转了整一圈,最后停在伏羲拉下的车窗前,翘着屁股趴下来,“伏先生啊,回来挺晚?”两只大眼睛瞟进车里,两个大男人,后座还有一个躺平的,看身板像是个大学生。 王先生内心忿忿,有钱人果真是不正经。他在这小区当值多年,这地方又住的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什么玩法没见过,别说这一车三个人,一车五个人后备箱里再滚着一个的都见过,喝高了嗑嗨的全`裸的,哦哟,想想就有损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再看这位伏先生,生的就是一张好生淫乱的脸。 太昊早压低了脑袋转开,把脸藏进阴影里,好在天灰蒙蒙的,看不真切。 伏羲笑笑,伸手去太昊裤兜里掏,摸了盒烟出来,伸出车窗递给王炸,“王先生,值夜班啊?辛苦辛苦。” 要真遇着其他保安值班,伏羲大抵车速都不会降,他怎么着都算是业主,不会不让他进。无奈面前是王炸,王经理自打进了这一行就打定主意不走寻常路,内心更是有一颗太平洋警察一般的心。有回有个业主点了份臊子面,硬生生被王炸给拦下了,原因是外卖小哥没带身份证,不给进,其他保安说给他拍个正脸照存档,放进去算啦出不了事儿,王炸偏不,他要业主自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42 己出来拿。这小区占了s市老大的一片地,走出来单程15分钟,大太阳底下,业主不乐意,也火了,跟王炸杠上。最后一碗面涨成了面坨坨,才由保安陪着外卖小哥送到。 伏羲听说这事情之后,痛惜不已,痛的是臊子面,惜的是那有骨气的业主。 “伏先生,您看,车里另两人,是不是登记一下?”王炸问得挺客气。 伏羲脸黑了一半,别说他与太昊是两人共用一个身份证,罗清更不可能揣着张身份证出来给人当皮囊,三皇之首试图讲道理:“王经理,业主带人进去不用登记。” “特殊时期嘛,您看,前几天市中心的碧水华庭被人放了把火,烧了好大一块地,还有市医院,地下车库不知怎么弄塌一块,报废一辆宝马,好家伙!幸好人都没事,也不知是哪帮子缺德鬼,怎么能这么干呢?专挑的贵价地儿,可能有仇富心理。我们这小区也得小心啊!” 青帝调了阵和煦的小风,吹拂在伏羲暴起的青筋上。 “我这也是特殊情况,王经理,实在是……” “飞机晚点了。”后座上有人幽幽开口,王炸看过去,原来躺着的人坐起来了,“大哥,二哥,还进不进去啊?困……” 他声音软软糯糯,听着真是困极了。 “我弟弟,外省上学来我这儿玩几天,买的红眼航班,折腾到现在。” 其余几个保安也出来了,看看伏羲,看看王炸,料定是王经理冲个人业绩来了,拉着王炸的袖子往后边退,一边给伏羲开大门。 青帝占了罗清的身体给伏羲解围,解完了抽离意识,罗清立马倒回去。 停了车,伏羲一脚跨下来,怒吼:“我让你烧碧水华庭!我让你报废宝马!涨能耐了!” 青帝飞逃进屋,刚想上楼进自己房间,六大金刚久没见到他,闻着味儿赶来,硕大的哈士奇围了一圈。青帝缩进沙发,十分惊恐。 伏羲呵呵冷笑,牙花子带刀:“这么能耐,怎么不跟六大金刚打个招呼?” 青帝是挺能耐,但娘胎里带病,天生怕狗。 “别摊着,跪好!”伏羲喝令:“碧水华庭怎么回事?宝马怎么回事?” 青帝本来冷清清的声音抖得不行,弱鸡似的哼哼:“我给罗清向他情人报仇呢……这人弟弟是个神经病,还是个神,他用高温蒸发了周遭万物的水汽,不是我放的火……” 伏羲一听就皱了眉。 “那人露了本相?”太昊走进来问,他手里还抱着罗清,伏羲和青帝两个下车就把他忘了。 “露了,男的,大红袍,披头散发的。”青帝说,“反正不是创世神。” 伏羲与太昊相视一眼。太昊把罗清放进沙发,言简意赅问:“红袍,高温,谁?” 伏羲摇头,青帝给的信息其实不全,高温确实能蒸发水汽,但司水的神一样可以抽干空气或生物体内的水汽,这时候也会觉得干燥烧得慌,更何况高温成因也能有好几种,一是火,二是温度,范围太大。 “祝融倒是红袍,但他可在乎自己形象,不至于披头散发出来吓人。”伏羲想想,又说,“他也不敢乱来。” “火祖燧人?”太昊开口。 青帝笑他:“要是三皇之一的燧人,我还能不认识?” “还有一个,不过她已经死了成千上万年了,也不穿红袍,”伏羲摸摸下巴,“旱神女魃。” 伏羲三神,连着六大金刚,陡然安静。 古时涿鹿之战,黄帝请女魃止雨,遂杀蚩尤。旱神神力耗尽,不得复上天际,只得行于赤水之北,藏于人世,不久消声灭迹,说是被蚩尤旧部所杀。 她是众神在黑暗森林里一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 这些神啥的,历史和神话上也十分凌乱,也有说伏羲是燧人氏之子的,反正别较真哈哈哈~ 第40章 打破安静的是一声尖利的猫叫。 六大金刚闻风而动,果断弃了青帝,直奔院门而去。 院子石凳上,蹲着只威风凛凛的三花猫,对门养的。可能是基因上串得太多,长得十分巨大,还是长毛,乍一看跟狮子似的,要换了其他业主的狗,见了它逃都来不及,也就六大金刚,仗着自己主人是创世神,到处欺强霸弱,拉屎撒尿,尤其爱抢此猫的粮食。 猫可能是发觉自家院子里食盆又空了,来六大金刚这儿约架。 尖利利的爪儿,阴测测的眼儿,凄厉厉的声儿。 青帝逮准了机会从沙发上窜起来,收紧自己,直窜上楼,关门落锁,门边还撒两滴清凉油,镇狗。 “算啦!”伏羲摇头,“管他是谁,只要青帝没暴露身份,就还是安全的。” 太昊同意:“青帝这到处打架的毛病你得让他改改,随手撞上一个就是神。” 伏羲想了想,觉得这挺难,再想想,问道:“说起来,上一次你跟青帝打起来是因为什么?阵仗这么大,一个后腰被捅得血赤呼啦,一个离家出走,别跟我说床事不合,没用。” 太昊点了支烟,忧郁而深沉。他虽说与伏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神态气质上完全不同,严肃起来眉眼跟斧凿刀刻似的,轮廓深而细致,烟雾缭绕里,他说:“我就是跟他开了个玩笑。” 伏羲挑眉,手里雷花滋滋啦啦,示意他继续说。 “我跟他说,洪荒之初只有伏羲和太昊,世界仍旧懵懂,万物尚未生长,我们太过寂寞,我们需要第三个自己……” 伏羲眯起眼睛,觉得后边的话他可能承受不住,于是伸手拿了太昊的烟,猛吸一口。 “我告诉他,他是我排出的矢气。” 矢气,俗称屁。 伏羲挺平静,化雷为鞭,抽在太昊手背。 太昊伸手握住雷鞭,与他一同跌进沙发里,“三人行,必有一炮灰,懂吗?” 伏羲拂开太昊,抽剩的烟屁股塞回他手里,转头想起来罗清还在这里。 太昊凑近罗清仔仔细细打量,这人类长得很不错,眉眼清秀,睡着的时候就跟个乖巧的小动物似的,身形看着细瘦,但刚刚上手抱了一下,衣服底下还是有些肉的,手感不错。他侧头看见伏羲也在打量,不乐意,抬起罗清下巴,说:“青帝有没有眼光,这人一看就是卖屁股的。” 伏羲睨他一眼,没接话,手按在罗清额头,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转头问太昊:“你多少伏电的他?” 太昊扔了烟屁股,“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电压表。” 伏羲又按了一阵额头,罗清才闷哼一声,幽幽醒转,睁眼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围着自己,登时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跑到了什么不正经的地方。他下意识挥手,还没挥到人,自己先嗷一声叫起来。 伏羲拉开他衬衫袖子,上面挺大的一片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43 烫伤。 青帝在碧水华庭与人对阵,他作为皮囊自然也跟在不远处,这伤是受了波及。 伏羲伸手按在他伤口上,神力自接触之处泛开,温温和和,跟润物无声的春雨似的,再放开,烫伤已经好了大半,只留了个浅浅的粉红印子。 三皇之首看着惊恐的罗清,笑了,“你好,我们在路上捡到了你,你昏过去了,所幸没有大伤。别怕,我是好人。” 罗清抖了抖,眼角不自觉瞥太昊,他注意到后半句伏羲只说“我”,没说“我们”。 “我们只想问你两个问题。”伏羲继续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没看见!”罗清很上道,直接把自己撇清了,可能是刑侦剧看多了。 “别怕,不伤害你。”伏羲笑得很温柔,“第一,知道向你借身体的人是谁吗?” 罗清犹豫,嘴唇直抖。 “说话,别装死。”太昊再边上催,声音不大,但气势十足。 罗清不用装死,他现在就吓得要死,这两人一个看着像狼,另一个看着像装小白兔的狼。 伏羲瞪太昊,循循善诱,“别怕,告诉我,你知道吗?” 他气息悠长,面容自带神性,最后罗清点点头,说:“他说他叫小青。” 太昊嗤笑,“还白娘子呢。” 伏羲微笑点头,继续问:“第二,你情人是谁?” 罗清本来被伏羲笑得有些晕乎,一听突然清醒了,眼睛都清明了,回答得干脆利落:“叫小红。” 一听就是骗人的。 太昊站起来就要拎罗清,神威堪堪要发出来,就被伏羲镇住,撵去做早饭。 伏羲还挺有耐心,“再想想?” 罗清蹙眉凝神想一阵,抬头说:“没错,是叫小红。” 游击战打了一个小时,天光都大亮了,罗清还不松口。伏羲笑笑,不说算了,抬手再按他额头,这一回罗清额角隐隐有冷汗,眼球抖动,看着有些痛苦。一阵之后,他睁开眼睛,茫然看着四周,问道:“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 伏羲把他连日来当青帝皮囊的记忆消去了。 伏羲向罗清解释,说是在酒吧街捡到他的,晕在路边上,可能是喝醉了。 罗清眯着眼睛想想,朦朦胧胧想起来自己去了于盛溪家,听他亲口承认是有了新欢,猜测变成了板上钉钉的现实,他心里又疼又闷,出了碧水华庭他就找了家gay吧喝酒,再后头,睁开眼就是这儿了。 说得挺通。 罗清没多留,忙不迭起身要走,时值暑假的档口,晚回去宿舍大楼都锁了。 伏羲替他开了门,问有没有钱打车。 喝醉了昏在大街上已经够丢人了,罗清赶紧点头,猫儿似的眼睛眨得十分水灵,一闪身就出了门。 到了小区门口,没遇上王炸,保安也已经换过一轮。罗清这时候掏裤兜,才发觉自己身无分文,连手机也没有,看看这小区,再盘算下位置,绝望地发现走回学校时他可能已经成了人干。 罗清蹲在马路牙子上,心想是不是要折回去找刚刚那个人借车钱。 边上一辆黑色的奔驰gls无声无息调转了车头,停在他面前,车窗拉下来,里面人说:“上车。” 第41章 陡然见到于盛溪,罗清心里挺慌。 他喝酒喝了个通宵达旦,滚在大街上让两个男的给捡了回去,现在的样子既不好闻也不好看,整个人所在副驾驶席上。于盛溪没多说,迅速驶上主干道,罗清抬着眼角瞥他,这男人戴着墨镜,侧脸线条刚硬,嘴唇也紧紧抿成一条线,他情绪不佳,看着越发冷冽。 车上了高速,时间虽早,车道上车已然不少。阳光从车窗角落里照进来,正对上罗清眼睛,夜行惯了,这几下刺激得他无处可躲,只得闭上眼,没多久就昏昏沉沉起来。 于盛溪突然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罗清一个激灵清醒了,轻声说:“喝了酒。” 于盛溪本意是问他怎么跟个老路不明的东西混在一起,没料到罗清这么回答,下意识就跟了一句:“什么喝酒?” 罗清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拔高了声音,“我在巨鹿喝了通宵,醉在街上被人捡了回去!” 说完了立马后悔,脑袋都垂下去。于盛溪对床伴要求甚高,不许去这类地方,嫌脏了自己。巨鹿是s市有名的gay吧,风格标新立异,装修得极尽清冷,四面都是玻璃跟镜子,白炽灯和环绕的流水把这地方衬得跟个一尘不染的仙境似的,可做的还是皮肉生意,来时都是端枪的猎人,走时猎物满载而归。罗清在遇上于盛溪前去过几次,他一个学生样儿的人,就跟狮子群里进了只小羊羔似的。在遇上这男人后就再没去过,直到昨天一朝破功,喝了个酩酊大醉。 他以为于盛溪在气这个事。 “然后呢?”车子下了高速,阳光不晃眼睛了。 罗清扭捏了一下,“什么然后?然后我醒来就在那小区了。” 于盛溪大抵清楚伏羲的路数,不会放任一个神拿人类做皮囊,必定是把记忆抹消了。能这么干脆抹消记忆,要么什么都问出来了,要么什么都没问出来,无论哪一种,于他区别都不大。于溜行自己露了个彻底,稍一联想这些事发生的地点,自己也跑不了。 “您……去那儿做什么?”罗清问。 于盛溪摘了墨镜,揉鼻梁,一宿折腾没停过,上午他还要去上班,没心思应付罗清,就回答:“路过。” “哦……”罗清拉长了声儿,又说:“您能送我去学校吗?我回宿舍。” 于盛溪突然笑了一声,没说话,只伸出手指点点车载屏幕上的日期。 罗清上车就睡,没注意这几个小数字,这会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敢情他在街上不是昏了一天,是昏了好几天。这时候哪来的宿舍让他回,早锁了大门,电闸都拉了。 罗清一想不对,伸手就解衣服脱裤子,他身上白净,一点性`事之后的痕迹都没有,身后也没有异样的感觉,才放了心,慢吞吞扣回扣子。 奔驰开进市中心,正赶上早高峰,行进地十分缓慢,一个小时后才开进碧水华庭。 两个人刚下车,家门先开了,飞出个人影,手里还提把菜刀,大喝:“呔!是哪个小贼偷车!” 于盛溪嫌弃一眼,只说:“你钱包呢?拿两千块钱出来。” 于溜行赶紧把菜刀收了往后退,嗫嚅:“我哪来的钱啊……你之前给我那一千五还剩两百但我不能给你……” “你每晚上从我钱包里摸走一千的事情我都知道。” 于溜行讪笑,只好掏兜,转头看见罗清,勾着于盛溪脖子把他拖到车后,小声说:“大哥你可以啊,提枪上阵,日日换新,好不逍遥,可怜我这亲弟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44 弟睡在客厅夜夜寂寞~哎不过,他没那姓夏的小东西好看。” “别废话,钱。”于盛溪拍开他。 两千块双手奉上,于溜行嘀嘀咕咕提刀回屋。 走之前于盛溪拉住他,问道:“他你认识吗?” 于溜行往罗清那看了一眼,摇头,你情人这么多,我哪里记得住。 于盛溪放下心,于溜行感官异常敏锐,隔着个山头都能闻见别人手里的蛋糕是芝士还是巧克力的,若是罗清身体里还有青帝残留,一战之后,他必定能感觉出来。 罗清也打量于溜行,以为这就是“在楼上睡觉”的人。他还记得于盛溪说这话时的样子,眼睛里流出来的温柔让他既陌生又妒忌,他怯得厉害,只能离开。 于盛溪没领人进门,自己进去拿了包,又上了车。发动前把两千块给罗清,让他自己买机票回家,宿舍的东西就别去拿了,暑假别待在s市。 罗清隐约觉得奇怪,但没多问,只点点头。 出了碧水华庭,一路往机场过去。 罗清见了于溜行,心里倏忽就敞开了,扪心自问,他是不敢提刀对着于盛溪的,他太在乎,于盛溪太不在乎,归根结底他们本就不在对等的关系上,所以畏首畏尾,落得满盘皆输。 明白过来,立马歪在皮座椅上睡得昏天黑地。 车子经过碧水华庭大门,方向盘一打,正经过那家茶餐厅,于盛溪有印象,夏南山给他带过虾饺。 赶早的食客已走,过午的人还没来,白泽懒洋洋靠在门边,张着五指,修指甲,奔驰正好打他面前经过。 两个人视线一碰,于盛溪微一皱眉,这人是西王母的前哨,还跟溜溜动过手。 白泽仰着头微笑,看着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举手投足间颇有岁月静好的派头,车子一晃而过之前,他突然伸出食指,压在自己嘴唇上。 第42章 身为主厨,白泽醒得比鸡早。 昨儿个他跟夏南山都喝高了,应龙化了原形,扭腰摆臀地在灶台上跳舞,美其名曰祈雨,是他们老龙家的独家绝活,要不是看得起白泽,还不给看呢。 白泽垮着嘴角,到底看不下去,化了原形跟他一块儿跳,他怎么说也算是披毛动物,这时候正在换毛期,抖一下就掉一地白花花的毛。夏南山嫌他跳得难看,龙嘴咧着哈哈笑,说你这像犯了癫痫。 白泽觑他,十分高冷,“懂什么,这舞叫求钱。” 夏南山一听,赶紧跟着学,他求钱若渴。 闹到后半夜,各自消停,一龙一兽肢体交叠,不着一物,横在厨房角落,场面十分不堪入目。直到早上听见动静,白泽悠悠醒转,直觉胸口凉飕飕的一片,低头看过去,夏南山龙体盘在他当胸,哈喇子流了一片。 白泽不仅厨艺高超,还洁癖,捏着应龙尾巴梢反手就给扔远了。 夏南山蹭了顿早饭,眯着眼睛憋了半天,终于化出人形,提了虾饺肠粉,说是去看爸爸和爸爸的加强连。 早饭之后,伏羲正跟太昊青帝盘在客厅打牌。 说是三个人打,实际是伏羲青帝联手完虐太昊。青帝比他们俩晚出现在世上,理当算是小了一辈儿,因此太昊就乐意拿辈分打压他,十分不要脸,尤其打牌的时候,青帝出个一对三说他小孩儿心性,甩个王炸说他想当保安,投个炸弹说他沉不住气不堪重用,到最后青帝不干了,分了一缕气息缠在伏羲身边,靠着自己透明的身躯偷看太昊手里的牌,给伏羲通风报信。 十把里有九把是太昊输,好好一个创世神活活被贴了一脸蛋白条。 青帝还往他脸上扇风,咯咯咯笑个没完,他声音清冷,笑起来自带嘲讽效果。 伏羲乐得太昊吃瘪。 他们自洪荒之初就在一块,那时候世上连天地都还没分,更没有性别的概念。两尊孤独的神行走于世,低头抬头看见的就是彼此。一来二去,相互吸引,起先只是个拥抱,而后是接吻,最后做`爱,一气呵成,伏羲瞧着太昊飞扬跋扈的脸,忽地眉头一跳,明明是对等的两个神,自己怎么就成了下面那个了? 愈瞧愈不顺眼,扔了牌,长腿跨上茶几,扑过去,捏着太昊的脸不肯松,跟平常他捏哈士奇的脸似的。 太昊莫名其妙,不过人扑过来,他下意识就伸手搂住了腰,把人接住,一经手才知道伏羲是下了力气的,顺势就被按进沙发里。 “换姿势啊?”太昊被拧地龇牙咧嘴,还不忘嘴贱。 伏羲缓慢眨眼,郑重其事点头,“换。” “你说换就换。” 伏羲松了手,仔细端详这张脸,突然说:“你得跟我站在一边。” 太昊愣了一下,才笑骂:“我睡都跟你睡一边。” 抱着人翻了个身,牌撒了一地一身,青帝环绕在沙发边,像团轻盈的风。 “青帝回来你就行了?”太昊以身体压下来,嘴唇欺近,耸着膝盖要他张开腿。 伏羲这会儿一颗心真真正正落了地,踏踏实实地嵌在血肉里,嘴角一勾,凑在他耳边说:“这你得亲自验验。” 验验就验验,太昊向来颇具行动力。 嘴唇一触,绷紧的身体就倏忽懈了,轻而易举就松动了,打开了。 太昊没怎么动,伏羲自己送了腰胯上来贴着他磨蹭,裤裆里的性`器已然热气勃勃,按压不住。太昊一手扯了他裤子,露出半片臀肉,肌肉线条起伏,看着十分悦目。 伏羲与太昊憋了这许久,汗津津的躯体泛出一层薄红。伏羲冲着沙发对面伸出手,青帝正窝在对面看着他,甫一被邀请他还犹豫,直到太昊猛地突入进去,伏羲大抵也是没料到这一下,生生逼出了两滴眼泪,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叫的是青帝。 青帝终于过来,先是轻轻碰了一下伏羲,而后舔了他脸上的眼泪,他一身的神威开始扩张,气息变得稀薄,像个安全的囊,拢在他们上方。 底下两个人同时舒出一口气,身体酥麻麻软了。 太昊本来被伏羲身后的紧道箍得挺疼,被青帝一安抚,就顺畅了,整根缓慢抽出来,再送进去,就着肠肉猛弄磨蹭。伏羲的两条小腿还困在裤子里,张不了多大,太昊也浑不在意,在窄道里一下比一下顶得狠,捣进深处,手指还挑着伏羲下巴要他正对着自己,眼对眼,不肯放过他这会儿脆弱的表情。 皮沙发太过柔软,太昊又使足了力气,伏羲深陷其中,觉得自己身下像在被抽打,既疼又爽,朦朦胧胧向上伸出手,直直探入青帝的气息之中,跟太昊沉着霸道的神威不同,青帝轻盈柔和,像流水,极细腻地滑进他身体,融合,挑动。 他探过来,在伏羲耳边轻声应:“我也站在你这边。” 客厅里只剩了体液搅动,肢体交缠和喘息声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45 。 青帝神威大涨,压在太昊后背上,太昊后脖颈和肩膀吃痛,青帝和伏羲说好了似的一块儿下嘴咬他。 性`器进出得越发厉害,带水进带水出,伏羲头脑昏沉,一边儿喊停一边儿又要继续,夹在腰腹间的性`器勃勃抽动,孔里流着体液,浑浑浊浊的样子,他尚未失守,他乐意失守。 太昊抽`插尽兴,凑上去吻住伏羲一双唇,软而湿糯,深吻许久才放开,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青帝。 青帝没多犹豫,沿着太昊脖颈进入,像根纽带似的缠绕进去,欲`望弥漫,赤`裸裸地涌起来。太昊闭上眼睛,性`器在湿软的穴里缓缓戳弄,邀着穴内的肠肉绞紧相贴,再狠狠抽开,待穴`口尚未觉出空虚,又操进去,凶狠侵入。 伏羲终于受不住,起先只是一点点,而后才酣畅淋漓射出来,太昊还不肯停,继续往皱缩的小嘴里撞击,伏羲抖抖索索射完,但他被迫继续往高处攀,眯着眼睛太昊青帝胡乱地叫,他身上有两个人,他穴里也被两个人盘踞,太腻太烈,身体好容易落了地,流出一片温热液体,居然失禁了。 第43章 夏小同志来的时候鏖战刚完,伏羲窝在太昊怀里,盖着块毯子,底下见不得人,太乱。 青帝上来招呼人,跟个幽魂似的站在夏南山身后说你好,小家伙。 夏南山汗毛倒竖,想起来伏羲曾经提过一嘴青帝是透明的,战战兢兢扭过头,露着小牙笑得十分勉强,笑完拎着打包盒躲进厨房,翻盘子倒筷子,拆了打包盒。 虾饺仍剔透,肠粉仍软糯,伏羲就着太昊伸过来的筷子吃,懒洋洋抬起只手,指着横在一侧沙发里的夏南山问:“一晚上哪里鬼混去了?还要我给你打掩护。” 夏南山提起这一茬就不痛快,扔了个白眼儿过去,“我找地儿清静清静。” 伏羲一听就笑了:“清静出什么来了?” 跟一个创世神玩心眼,夏南山自问是玩不过,放下腿坐正了,直截了当地问:“你知道多少?” 伏羲眯着眼睛,点了根烟,好一阵才开口:“市医院报废的宝马,碧水华庭烧秃的地,都是青帝干的。你这于叔叔不简单啊,青帝没留手,他半点水不露,还能全身而退。” “他是没出手,但他弟弟出手了。”青帝在边上开口。 夏南山一愣,窗户纸捅破,突然就觉得拨云见日,敞亮了。 “不过,他到底是谁,我还不清楚。”伏羲摇摇头,一边支使太昊去给他拿啤酒,青帝去喂狗。 六大金刚欢呼雀跃,搡着青帝就出了客厅。 夏南山见伏羲把人都支开了,灿金的眸子盯着他没动。 伏羲卷着毯子,包严实了才站起来,走过来居高临下挑着夏南山下巴,眼眸墨似的浓,“我说过让你离他远点,你不肯,现在后悔了?” 夏南山这时候最不愿意听见这一句,因为于盛溪也问过,他回忆半晌,才觉出自己从没真正给过回答,眼下伏羲一问,灼灼目光底下,倒像躲不过去了似的。 于盛溪是不指望他回答,伏羲是知道他答不出来。 夏南山笑了,撇开头,“你明明让我离人远点,他又不是人。” “等你真想离得远点,晚了。”伏羲收手,“何况他弟弟,不是个善茬,打起架来跟个夜叉似的,青帝都差点吃了亏。” “哎,不对啊,青帝跟他们动什么手?” 伏羲一掌拍在沙发扶手上,挺火:“说来话长,归根结底是你于叔叔桃花债太多!” 于盛溪的风流韵事夏南山亲眼见过,医院里瞎溜达的时候听都听过不少,传得神乎其神,各种体位各种姿势各种场所,痴男怨女不断,个个都像亲眼见过亲身经历似的。 老东西长得本就英俊,平日里不苟言笑,真温存起来尤其招人,夏南山暗想,他可不就是这么着的道儿么? 他想得微怔,眼神儿都迷离了。 伏羲看着他,突然出手揉他脑袋,骂他:“没见过男人还是怎么的,丢龙!” 夏南山回神,打开他的手,扑过去与伏羲缠成一团,从沙发上滚到沙发下,撞着茶几,蹬着书架,非要把他毯子扒下来,“我丢龙,你丢神,你还搞德国骨科呢!” 嚯,造反了,敢戳他蹩脚了,伏羲顾不上自己没穿衣服,翻身压住他,“我骨科,你还跨物种呢!” “我乐意,爸爸你还是管好自己的屁股吧!” “你乐意,也不知道人家乐不乐意!”伏羲冷笑,“于盛溪别不是心血来潮,把你当个小玩意儿养着,高兴时逗两把,不高兴时扔一边儿去,你知不知道,昨儿个罗清是搭谁的车离开s市的?”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伏羲弹了烟灰,一只手一点神威就制住了夏南山,“自古众神的战场上,应龙都是头号战力,你降世头一天就遇上他,你说说于盛溪是打的什么主意,嗯?” “打我这条杠不过九天玄鸟的应龙主意,真好。”夏南山化了龙形,从伏羲手下滑出来,眨巴圆豆似的眼睛,“既然如此凶险,你怎么早不阻止我?打断我的腿,给我栓链子,把我关起来?” 伏羲拎着他两片翼,“你跟于盛溪悄没声儿地就看对了眼,拉上了小手,滚上了小床,这效率,我来得及么我?” 太昊拿了啤酒过来,罗斯福10号,从夏南山鼻子底下晃过去,香气勾人得很。 “来得及也没用。”太昊坐下来,看得很开,“该谁的,谁就受着。” 夏南山在伏羲这儿住了一个星期,期间给于盛溪打过电话。 打过去时是深夜,那老混蛋还在医院里,大概是手术结束,在办公室里抽烟,说话声压得很低,还被烟熏着,又沉又浓,听得人都跟着醉,夏南山心里直跳,略一犹豫,本来要说的话就没说出来。 随意扯了两句,问他车怎么样了,问医院小姐姐怎么样了,就赶紧挂断。 生怕晚了,就断不开了。 这几日伏羲倒突然忙起来,早不见人晚不见影,太昊和青帝也跟着,夏南山逮了他们几回都没逮住,太早,他还没醒,太晚,他自己睡着了。 周末的时候才真正打了个照面,伏羲黑眼圈浓重,接过太昊递过来的咖啡一口闷了。 夏南山问他们哪儿野战去了,十分不正经。 伏羲没搭理他,太昊掏了掏口袋,掏出个卡片递给夏南山,只说可能用得着。 夏南山接过来一看,是张身份证,信息一应俱全,自然是假的,但做得精良。 按照上面的出生年月看,夏小同志年方二十三,比实际年龄小了整二千九百七十七岁,正值他们龙的青春期。 一双龙目精光四射,青春无罪,造反有理。 伏羲看见了,提前给他打预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46 防针,“不正经的,有酒的地方一概不许去。” 夏南山赶紧收进裤兜里,谄笑:“哎哎,不去不去,我看都不看一眼。” 第44章 话说了没两天,夏南山就犯了错误。 他去了巨鹿。 夏小同志根正苗红,本来没存这份心。 当天他起了个早,六点就飞出去买早饭,半拉小时买回了小笼包和豆腐花,躲过了王炸躲过了对门的猫;六点四十五洗漱完毕,就地做了两组俯卧撑,企图往自己手臂上贴几两肉;七点开始看新闻,翻手机;七点四十五替六大金刚换水换食;八点他正襟危坐,八点十分他冲上楼,敲伏羲的房门。 咄咄~咄咄咄咄咄咄咄咄~ 敲的还是国歌的调子,一曲终了他推门而入。 伏羲太昊横在床上,六大金刚护法似的围着,睡相十分骄奢淫逸。 太昊他不敢动,但伏羲他还是敢的,凑上去捏他脸皮,“爸爸,天要崩了地要裂了,等着你来拯救。” 伏羲还不清醒,眼睛不肯睁开,嘴上也缺把门的,“爸爸屁股裂了,等爸爸好了再去救。” 太昊在边上也迷糊,伸手捞了人过来,“我看看,哪儿裂了?” 夏南山赶紧撒手,伏羲已经翻了个身气息绵长了,太昊迷瞪瞪一挥手,说:“别闹,自己玩儿去。” 夏小同志退出门,发现门边蹲着一滩哀怨的青帝。 里头有狗,靠近一步一大的脑袋就竖起来,他不敢进。 夏南山说:“瞧把你怂的。” 青帝看他:“不怂你怎么也出来了。” 两个怂包都蹲着,蹲了半晌青帝突然站起来,说:“夏小同志,新时代了,这么怂你甘心吗?” 夏南山抬头望他:“啊?” 青帝语重心长:“知道为什么不甘心吗?” 夏南山说:“我挺甘心啊?” 青帝化成春风,绕着他耳朵吹气,绵绵密密,叫人发抖,“这儿就咱俩是孤家寡人,没人疼没人爱,不如我带你出去玩儿?” 夏南山本来还要辩驳两句,话到嘴边突然没底气,没人疼没人爱,指不定一语成谶。 青帝就是在巨鹿门口遇着罗清的,所以还记得这是个gay吧。 下午他去临街转了两圈,把夏南山留在对面一家咖啡厅,再回来时已经找了个皮囊,腰细腿长,肤白貌美,十分适合出入巨鹿。 夏南山围上去,啧啧称奇,说他特别有眼光,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临近傍晚,巨鹿才开了门,门口站两个体格硕大的保安,黑西装黑墨镜,打量了夏南山老半天,身份证翻来覆去地看,最终还是放进了门。 巨鹿里装修极尽禁欲,内里却是极尽淫靡。门口连着的走廊装满了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镜子,照得人从头到脚都明晃晃的,管你是人是兽,都跳不出欲`望的圈。里头音乐放得慵懒舒缓,台上已经有舞者扭动起来,衣衫半解,汗津津的皮肉贴着冷光的镜面,眼角眉梢媚态十足,个个都是勾人的货色。 青帝和夏南山一进去就挺引人注目,角落里有人频频冲他们举杯,屁股没沾到椅子就有服务生送上两杯酒,说是客人请的。 夏南山把酒推到青帝面前,他喝不得,四周望了一圈,还没入夜,帘子后头已经有办事儿的人了,朦朦胧胧只能看见个轮廓,在软垫上上下起伏,看着不止两具身躯。 青帝冲他笑得媚眼如丝,领口大开,皮肉绷着筋骨,白得发光。 夏南山挺不自在,转开眼睛,哪儿哪儿都是白花花的肉,明码标价,皮肉生意做得坦坦荡荡。 坐了半个小时,贴上来的人不少。 青帝主动出击去了,转个身就没影了。夏南山一个人对着群饿狼,不为所动,主要是入不了眼,嫌这个不够高,那个不够好看,他心里有计较,下意识拿于盛溪当标杆。 老东西几日没联系过他,人间蒸发了似的。 他冷清清一个人坐着,忽的发觉有人盯着他瞧,正打算龇牙咧嘴凶回去,那人倒走过来了。 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一个人,戴副眼镜,不高,但人细长,走路带风。夏南山觉得这人眼熟,等对方走近了才发觉这人他真认识,于盛溪科室里的副主任,好像是姓赵。 科室里有不少他的闲话,说他也是个屁`眼子里挨捅的,来市医院没几年,一穷二白的小子就成了副主任,羡煞多少旁人。 言下之意,是靠爬床上位的。 明明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传得相当难听。但赵医生本人倒是极温和,见谁都带着笑,人还聪明,业务水平不错,于盛溪台面上私底下也夸过几回。 这地方撞见,对方不尴尬,夏南山要尴尬死了,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儿,眼看藏不住,硬着头皮站起来。 “你好,我记得你是于主任的亲戚?是叫……小夏?”对方打了个招呼,伸出手,口气稀松平常。 “对,赵医生好。”夏南山轻轻握住,立马收回。 “来这儿……是放松放松?”赵医生寻了个好接受的词。 夏南山忙不迭点头应:“是是,跟朋友一起来的。” 舞台上有哨声,两个人都转头去看。 青帝仗着有皮囊,跳上了台,跟个几近赤`裸的舞男下`身贴紧,又磨又蹭,模仿性`交的动作,底下人声鼎沸,都在尖叫。 夏南山赶紧转回头,装不认识这人。 青帝站得高,一眼看见他,扯了舞男大腿根上的丝带,冲夏南山挥着,嘴里直叫唤:“夏南山这儿!夏南山过来!三个人正好!”叫完了扣着舞男的屁股,从前头到后头,顺着挠了一下,舞男大抵没料到这人这么直接,嘴里期期艾艾喘了一声,眼里都有水光了。 赵医生眼神儿立马变了,“哦哦……你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夏南山接近石化,目送赵医生转身离开,他没回刚刚的座位,是往出口方向去的。夏南山视线跟过去,才发觉赵医生也不是自个儿来的,出口处有人等着。对方手腕上挂着件外套,人相当高,侧脸轮廓很深,赵医生走近他,对方顺势扶了一把他腰,一前一后走出去。 亮光底下,那人的背影像极了于盛溪。 夏南山一时看得愣住,没发觉自己手机在震,直到青帝从台上扑下来勾住他脖子,才反应过来。 掏出来一看显示屏,没敢接。 青帝笑骂他怂包,抢了手机过来,看也不看就接,对着直嚷:“我们巨鹿玩儿呢,3p!你们搁家玩儿狗去吧!” 有那么几秒钟,对面没出声,而后才有个男人开口,嗓音很醇,说:“等着。” 第45章 挂了电话青帝还挺得意,直问夏南山他怂不怂,嗯?怂不怂? 夏南山真不怂了,抬脚就踹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47 他。 没出半个小时,巨鹿门口停下辆深紫捷豹。 夏南山从门里探头看,于盛溪正从车里走出来,没熄火,转个身一眼就攫住了夏南山,大步跨过来,门口的保安见他气势盛,赶紧站直了要拦。 “过来。”于盛溪盯着他,停在门口。 老东西声音不高,但气是真气,眼神儿都是暗的。夏南山没动,望着他,自己心里也奇怪,没见着的时候想得抓心挠肺,真见到了又迈不动腿,隔着道门,隔着两个保安,算怎么回事。 保安怕出事,拿着通讯器小声招呼人过来。 于盛溪话不说两遍,里头人没动,直接一只手伸进去,按着他肩膀把人揪出来。 夏南山哎哎哎了半天,力量上他搏不过这老混蛋,被拽着往车走。 保安目瞪口呆,巨鹿门口争风吃醋的事儿时有上演,但抢得这么明目张胆的却不多,一时忘了动,等回过神,只觉得有风从门里冲出来,卷着路边的梧桐树,摇晃了好一阵。 青帝本来站在夏南山身后看看情况,一看人直接给拽出去了,当即弃了皮囊真身追出来。他跟于盛溪于溜行本就有仇,不管不顾冲上去,神威尽出,下了杀手。 于盛溪觉出来了,拽着夏南山掩在身后,转身直直对上青帝。他眼神明灭,冷冽威严,只说了一句话:“你想清楚了。” 青帝心头一颤,这五个字仿佛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冷进了四肢百骸。确实要想清楚,他跟于溜行对上,吃了大亏,拼尽全力才逃走。那人一身炙灼的气息他还记得,水汽蒸腾万物尽死的景象他也记得。于溜行还只是个“多余的神”,眼下撞上正牌,伏羲和太昊也不在,他到底能有几分胜算?他还有没有胜算? 于盛溪看青帝没动,只哼了一声,转身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把夏南山塞进去。 车子扬长而去。 捷豹一路疾驰,两个人都静默。 夏南山瞥一眼于盛溪,老东西嘴唇抿得死紧,侧脸绷着,路灯昏黄的光间隔着打在他脸上,一明又一暗。 “于叔叔……”夏南山眨眨眼,情势不对,还是先卖个乖,“你换车啦?” 于盛溪没回答,夏南山缩在座椅里嘀嘀咕咕:“原来那宝马不挺好的,还差点碾到我呢……” 一听这话于盛溪几乎气笑了,“宝马是挺好,让伏羲赔给我。” 夏南山赶紧闭了嘴。 下了高架,夏南山朝外望去,发觉这不是回碧水华庭的路,还疑惑呢,车就停了。 停在了万豪门口。 于盛溪气势汹汹,拎着夏南山上去。 夏南山自己也觉出不好,这回真逆着这老东西了,没出电梯就开始挣,直接被于盛溪一掌按下,进了房门,还没站稳,就被抛在了床中央。 夏南山憋屈得不行,转头就吼:“你他妈干什么?” 于盛溪看着他,扯松了领口:“我还想问问你要干什么呢。” 夏南山一愣,连滚带爬要下床,“我什么都没干!” “不是要3p?”于盛溪把他按回去,抬腿压在他身上,“别人可以,我不行?” 夏南山还想撑着坐起来,于盛溪力道一重,他一个趔趄就躺了下去。老东西居高临下,看着他,跟盯着猎物的鹰隼似的尖锐,还危险。 盯得久了,呼吸都轻细起来,纠纠缠缠拧成一团。 夏南山干脆闭了眼,房都开了,无非就是做,挨一顿操。 他假想了半天,可于盛溪一动没动他,末了连腿都收回去。夏南山不明所以,眼睛悄悄眯了缝儿,望见老混蛋坐进沙发,抽了根烟出来点上,烟雾缭绕里,他听见他说:“等着。” 夏南山坐起来,蹙眉问他:“等什么?” 于盛溪没开口,嘴角只微微勾着,烟味儿辛辣厚重,引得人浑身都热。 “等什么!”大抵是猜到,夏南山慌了似的跳下床,“等……等谁?” 于盛溪说:“要是等得烦,就先去洗澡。” 夏南山倒抽口气,老东西是铁了心要作弄他,喉咙口梗住,眼圈儿都红了,还没等他开口,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于盛溪的。 老东西不紧不慢掏出来,眼睛还直直看着夏南山,只说:“送上来。” 说完直接挂断,熄了烟头,他站起身,西装外套脱下来扔在沙发上。于盛溪从夏南山身边走过,饶是他抖成了筛子,脚下也没顿一下。 外头门铃适时响起,夏南山过电似的打了一激灵,跟着望过去。 于盛溪开了门,门外站着个高瘦的男人,长得清秀,笑得却十分妩媚,眼角眉梢一动,颇具风情。 一看,就知道这人是做这档子营生的。 于盛溪侧过身,让人进来,对夏南山说:“来吧,人我给你找齐了。” 这人不怯,挺大方地走进来,解衬衫扣子,说:“赵医生交代过了,我收拾好了才过来的。” 于盛溪点头,拿下颌示意,“你跟他先开始。” 夏南山几乎站不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水光淋漓,睫毛一颤,一边滚下一滴泪来,巴巴望着于盛溪,老东西直接转身,坐回了沙发里,看戏似的看他们。 眼泪还没落地,倒被人揩掉了。对方指甲修得齐整,两根指头青葱似的,轻轻柔柔从他脸上滑过去,还说:“别怕。” 说完就解了他裤子,退到脚踝。 夏南山还瞪着于盛溪,委屈得不行,对方轻轻推他,往后一步就躺倒在床,裤子脱下来,衬衫扣子也解了,秀色可餐,门户大开。委屈直接成了恼火,对方屈膝撑在他腿间,夏南山抬脚就要把人踹下去,人没踹到,脚踝倒被捏在了手里。 对方笑了一声,转头去看于盛溪。 于盛溪坐着,动都没动,只说:“你继续。” 夏南山一听,直接吼:“滚下去!” 对方倒叹了口气,上手剥他内裤,拉到膝盖,制住两条挣动的腿,衬衫也往背后绞紧,直接把人困在衣服里,弄得动弹不得,凑上来在夏南山耳边说话,声音温柔,带笑:“别怕,不会疼。” “别碰我!”外人面前他化不成龙身,气得张口就骂,“老东西,你他妈混蛋!” 没凶完,就让人捉住了要害。 对方手指温热,往他褶子里搔,性`器抖索一阵,就吐着薄液立起来。 夏南山难堪得要命,指关节捏得发白,昂起下巴下意识找于盛溪,正对上眼睛,对方眼神儿跟刀子似的,剜得人又疼又麻。 于盛溪找的人到底是老手,手指跟蛇似的巧,攀着性`器松紧有张,指尖还堵着他小孔,蓄够了才松开,前液流得到处是,沾湿耻毛,往臀缝里滑。夏南山还憋着不肯喘,总觉得喘了叫了,就是着了这老东西的道了。 “舒不舒服?”他凑在耳边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48 哄,“说啊,舒不舒服?” 不止舒服,还爽,爽得他几乎哭出来。 夏南山梗着脑袋躲,乱得一塌糊涂,冷不丁耳垂一热,对方张口含了进去。他既羞又耻,既怒又怨,还被双眼睛不远不近盯着,下`身跟着起反应,体液流得汹涌,堪堪要射出来,自己先哭了:“滚,滚……” 声音呜呜咽咽,对方也吓了一跳,没料到他这么没定力,就停下来看看身后的正主有没有指示。 于盛溪说得简单:“给他弄出来。”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一打工的哪来话语权?前头是不敢妄动,手指沾着体液往臀缝里挤进去,这小朋友屁股紧翘,身体又绷得紧,十分不配合,挣扎得厉害,要不是手脚都受制,非挠他个大花脸。小东西一看就是块心头肉,犯忌讳了请他来“教训”。这趟钱不好挣,“教训”不到位他别想出这个门,“教训”过了他就得横着出这道门,里外不讨好,姓赵的打电话来只说出趟活儿,谁知道是这么个刀山油锅? 回头得记得让他加钱。 夏南山跟鲤鱼打挺似的要翻起来,陡然被他按住腰腹,臀缝里的手指循着直接按在了穴`口,没进去,只打转,但威胁意味十足,生生逼得夏南山软了腰,脸颊通红,喘得乱成一团:“于叔叔……你来,你来好不好……” 一说完就松了劲儿,射了出来,溅在他衬衫上。 手指赶紧从后头撤出来,还没来得及下床,身后就压了道阴影,提着他衣领往后扔出去,撞在衣柜上,挺疼。 “行了,你出去。”于盛溪看都没看他。 等房里只剩两个人,夏南山脸埋在被子里,老东西站在床前定定看着他。 情`欲半退,越发觉得难堪,龙威迸发,直接把捆着他的衣服撕了。撕了还不解气,龙威跟鞭子似的猎猎作响,往于盛溪身上抽过去,照着头脸,一抽就一道血痕。 于盛溪面色不动,挨了两下,没躲。 “你就看着!”夏南山蹦起来,几乎撞到他脸上,“好不好看?!”他骂得直抖,眼泪止不住,浑身都绷得发红。 于盛溪抬手捧住他脸,一言不发,嘴唇贴上他额头,沿着眉心鼻梁,滑上嘴唇,轻轻一碰。 呼吸太近,敌我不分,稍一纠缠,陡然剧烈。 夏南山筋疲力尽,说:“我后悔了。” 说完就觉得轻松,从现世那一日到现在,从没这么轻松过,全身的力都卸下来,管你是神是人,再不顾了。 于盛溪黑沉沉的眸子看着他,好一阵儿,把他拢进怀里,“不准。” 夏南山瞪着眼睛,不敢置信老东西说了这么两个字,挣扎起来,拳打脚踢,龙威撞在对方胸口,拼死抵抗。 于盛溪抱着没松手,浑身阵阵抽疼,神威跟着迸发,像股暖流,只一瞬,又收回去。 这力道跟他身上那一点点龙威没有可比性,温暖灼热,十分霸道,夏南山当场愣怔,拳头还按在于盛溪胸口没收回去,老东西不藏了,他藏得好好的突然就不藏了。 “我说不准。”于盛溪在他耳边强调,带着人摔在床上。 夏南山回过神,心里酸涩,“你果然骗我。” “我没骗你。”于盛溪也像在叹息,“你也没问。” 他的脸埋在他胸口,眼泪又流出来,今晚上从进门到现在,哭了这许久,还是收不住。衬衫上很快洇出一小团水渍,起先夏南山还压着嗓子,后来干脆放开了,哭得痛快淋漓。 于盛溪拉着他手让他抓紧自己后背,摸到性`器,磨蹭间已经半硬,可怜巴巴贴着他。 “要我来?”他问。 夏南山迷迷蒙蒙看他,还记得自己确实这么说过,点点头,又觉得不对,再摇头。 于盛溪吻他嘴唇,只说:“抓紧。” 稍退了裤子放出性`器,匆匆扩张,再凶狠进入,直直顶进柔软的深处,就着一点猛烈撞击。夏南山叫得压不住,穴里软肉迫不及待迎上去,疼是真疼,但舒服也是真舒服,他攀着他精实的肩背,上下两张嘴同时被堵,全身被压制,脑子转不动,只得昏昏沉沉地想,这回是真逃不脱了。 第46章 临近中午,于盛溪才睁开眼睛,醒了。 这一觉睡得十分惬意,直接打破了他几十年的生物钟。房间里开着空调,他腰上卷着薄被,胸口还暖烘烘的,掀开被子一看,夏南山蜷着缩在他胸前,睡得人事不知,眼睛偶尔动一下,以为要醒,嘴里哼了两声又没了动静。 于盛溪下了床,薄被盖在他身上,小东西倒像是有知觉似的,左右滚了一下,把自己卷成了个茧。 夏南山盖被子有癖好,非得兜头照脸地盖,把自己遮严实了才肯睡,要是被子不够长,宁愿下半身坦着,也要把脸兜上,于盛溪笑过他几回,说他是干了坏事不好意思,夏南山一本正经回他,可不是被干了么。 昨晚上两个人闹得十分凶,床单被子被汗水体液浇了个彻底,湿湿黏黏,仔细闻还有腥味儿,不得不换下。脏了的床单被子随手扔在地上,于盛溪走过去捡起来,上头干涸的精`液里还带着血丝,有咬出来的也有蹭出来的,他看一眼,带进了浴室,省得小东西醒了看着,要有意见。 洗了澡出来,人还没醒。 于盛溪坐在床边看他。说是看其实也看不清,半张脸都遮在被子里,另外半张还被柔柔软软的头发掩着,只剩了道轮廓。盯了半晌,结果把人盯醒了。夏南山翻了个身,嘴里囫囵嘟哝一阵,眼睛迷瞪瞪睁开,瞧见他,忽地露出半个笑,蹭着床单爬过来,头枕在他腿上,说:“于叔叔,早饭吃鸡蛋灌饼好不好?” 哪儿来的早饭,午饭的点儿都快过了。 但于盛溪还是说好。吃鸡蛋灌饼倒不是夏南山心血来潮,他对这东西爱得不行。头一次是于盛溪带他吃的,就医院边那条小吃街上,于盛溪开车经过,顺手替他买了一个。那时候他刚吃到白泽做的虾饺,一口下去就惊为天饺,说这往后就是他的御用龙粮,于盛溪没理他,七块钱买了个鸡蛋灌饼打算打发他,小东西一口下去眼神儿都变了,说御用龙粮还得改。 这东西万豪是做不出来的,非得小巷子里,非得不干不净,那味道才足。 于盛溪打了个电话,叫客房服务,塞了点钱差人去买,交代要半根油条,两份肉,加辣加甜酱。 重新关上门,他开始换衣服,夏南山横在一边,眼神直勾勾从他胸肌看到胯下巨物上,问:“你上哪儿去?” “医院,”于盛溪抬起他下巴,亲在唇上,“下午有个手术。” 夏南山犹犹豫豫“嗯”一声,没说要跟着去。 美人最能磨人意志,于盛溪光瞧着他眼神就知道这小东西没说出口的话,但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49 科里有手术,他得过去坐镇,于是只说:“再睡会儿,晚上我来接你。” 人一走,夏南山就把脸蒙上了,摸着遥控器开了电视,调小音量,当白噪音催眠。 于盛溪到医院时刚过两点,护士长就火急火燎地来催了,两个脾气都挺爆,夏日里一撞,平时都要互相呛两声,但于主任今日心情大好,挨了一顿数落脸上还带着笑。 赵副主任抱着手臂在边上看戏,脸上笑得高深莫测,大抵是知道些内情。 进了办公室刚坐下,抽了张纸巾,一摸,发觉是湿的。 于盛溪没在意,团起来扔在纸篓里,再抽一张,还是湿的,手指伸进去摸,才觉出大半包都泡在水里。纸巾盒子平日都放在窗台上,接近凌晨时s市下了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窗户没关实,这才湿了。 也不是大事,于主任拿起病人病历,翻了没两页,眼皮一跳,想起来昨儿个窗户是他自己亲手关的。他办公室里窗户是老式的,锁住的时候旋扣很紧,小护士咬牙都掰不动,他自己关都得在手指上拗出个印子,所以印象特别深。 这世上敢摸进他办公室的人不多,掰着手指头数,也就那几个。 于盛溪还镇定,拿钥匙打开办公桌上锁着的抽屉,他把夏南山的龙鳞放在了里面。 打开一看,龙鳞没了,烟还少了一包。 于盛溪二话不说拍上抽屉,给于溜行打电话,没想到对方接得挺快,声音听上去有距离,像是在开车。他直接问:“你人呢?” “回家路上。”于溜行也镇定,声音里还带笑意。 “回哪个家?” 于溜行笑起来,“回我们家啊,老头子等着呢。” “你把龙鳞还给我,要多少你自己说。” “哎哎哎,怎么说话的!”于溜行叫起来,边上还有汽车鸣笛声,“谁要钱啦?谁说我爱钱啦?真当我没点定力呢!” “于溜行,你他妈别乱来!”于盛溪忍不住吼他,站起来时带翻椅子,碰了挺大一声响。 “哦,骂人了。”于溜行音调转低,“你他妈又想干什么?把应龙养在身边,操得舒不舒服,嗯?于家上下,几千年来要找的东西,就他妈睡在你床上!” 两个人各自吼完,听筒里静得突兀。 于盛溪没挂电话,拿了车钥匙就往门口走,“你等着。” “我干嘛等?等你来手撕我啊?”于溜行哼笑,不屑一顾,“夏南山那小朋友,你是不是留在万豪了?” 于盛溪一愣,心里陡然露了一拍。 “哎我就知道,昨晚上折腾厉害了吧?”于溜行继续说:“严老头连夜也过来了,在万豪外面守了大半宿,你掂量掂量,是要来撕亲弟弟,还是要去撕老恩师?” 他说得光明磊落,威胁得也直接。 于盛溪确实恍了下神,但远不足以让他动摇,积年累月手术台上练出来的意志,哪能是几句话就击破的。他没回答,直接挂了电话,拨夏南山的号码,一边推门大步出了办公室。 护士长看他急匆匆出来,还以为是要准备手术,正要迎上去,于主任脚下顿都没顿,直直走过去。 听筒里传来一阵阵呼叫音,就是没人接。 于盛溪挂了继续拨,拨开两个小护士,把赵副主任拎了出来,说:“手术你去看着。” 赵医生还没反应过来,于主任已经走到了电梯边。 电梯是下行的,堪堪停在这一层,门打开,老院长走了出来。 于盛溪冷笑,挨个给他使绊子,果真是说好的。 “到哪儿去?”老院长沉声问道,“手术不管了?” “我辞职。” “有你这么辞的?谁接你的班?” “小赵就行。” “行个屁!你都叫他‘小赵’,软得跟面条似的,你让他坐这个位置,往后各科里争资源,他稳输!” 两个人剑拔弩张,周围医生护士远远围着,没敢靠得太近。 “老严这几个月电话催得紧,我就知道你是留不得了。”老院长叹了口气,“要去就去,我一把老骨头还能挡你的路了?” 于盛溪眼神微动,没说出话,在电梯门关上前,越过老院长跨进去。 老院长摇摇头,想想还是气,转头在他身后破口大骂,全然不顾慈眉善目的形象,“小赤佬,当个医生不好啊?” 第47章 于盛溪电话打过来时,伏羲正教训青帝。 六大金刚分工合作,一楼总共六个出口,一个出口蹲一只哈士奇,青帝逃不脱,扒着客厅天花板上的顶灯,死活不撒手。 他不下来也不妨碍伏羲说教。创世神赤脚踩在茶几上,威风凛凛地扬一根鞭子,这鞭子还是太昊从卧室里翻出来递给他的,他一口气不带喘,“找皮囊找上瘾了还?!罗清那是自愿的,这个也是自愿的?自愿被你带去巨鹿玩3p啊?自愿被你带去爆菊啊?越活越不成人样了!” 太昊适时火上浇油,“打小就没有过人样,别难为他。” 伏羲横了眼睛过去瞪他,瞪完了转回青帝身上。昨晚上的事情他想起来就火冒三丈,当年禁止诸神找皮囊的话是伏羲亲口说的,眼下青帝找皮囊找得飞起,还专找细腰窄臀大长腿,去的也是巨鹿这种消金窟,这不是照着他脸面抡实了打嘛!何况还把夏南山一起拉去了,这小家伙特别会招人,一招一个准,都是狠角色,于盛溪是哪条路上的还没搞清楚,他单枪匹马撞上了就想上去干,也不怕让人悄无声息给灭了。 “眼下这个世界,创世神的境况你不清楚?我们三个的情况你不清楚?太昊还靠我的血养着,你还靠我们俩养着……” 太昊摸自己鼻子,伏羲连带他一起骂进去。 “你还怕狗!你见过哪个神会怕狗?!狗是人类搞出来的物种!真动起手来牵只吉娃娃就能让你软了,还打个屁啊!”伏羲从茶几上蹦下来,就近抄起二大,“给他叫两声,不信治不好了还!” 二大很配合,嗷呜着叫开了,嚎了两声,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凑过去一看,于盛溪打来的。 伏羲接起来,还没开口,对方头一句就让他脚下一软。 他说,夏南山暴露了。 于盛溪把前因后果草草说了,该省省该略略,但话里意思明确,他让伏羲去截于溜行。 伏羲握着手机顿了好几秒,平心而论,他并不想跟于盛溪合作,这人水多深尚不可知,这要是个陷阱呢?也拖家带口往里跳?他一个眼神递给太昊,太昊转身就用座机拨打夏南山的号码,响了许久也没人接。 于盛溪等得不耐烦,他知道伏羲的顾虑,“我不会害他。” 伏羲眼神微暗,这话他是信的。 挂了电话,太昊走过来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你想拿谁去冒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50 险?我,青帝,还是你自己?” 伏羲冷眼瞧他,声音也静得可怕,“但夏南山必须救回来。” 太昊手堪堪再扬起,就被青帝抓住了手腕,他浮在半空,幽幽开口:“那就跟从前一样,让风伯去。” 于盛溪一路往万豪疾驰,期间还给严阵打电话,老头子倒是接了,上来就说你何至于走到这一步,该放手就放手。到底是恩师,在他离开于家的头几年里还明里暗里接济过他,他撂不下重话,只说,严老师,你给我个机会。 严阵在电话里叹气,最后说:你过来,看一眼。 话没说死,人也还没离开s市,横竖都还是有希望的。手机上传来伏羲的消息,说是已经往南出发。 于溜行是要回于家老宅,这个时候应当已经到了临省。于盛溪再看一眼手机,于慎行从头到尾没联系过他。他毫不怀疑于溜行已经把夏南山是应龙的事情回报给了家里,但于慎行人如其名,谨言慎行惯了,不是溜溜一句话就能说动的,他得看到实证。这么一来,于溜行才需要严阵出手帮忙,一个带龙鳞回去给于慎行,一个直接拿人,两不耽误。 到了万豪,还是原先开的那间房。 于盛溪走进去,客厅里站了一圈保镖,有几个看着还眼熟,大概是于家外姓的人。严阵端坐在沙发里,手里拄着根拐杖,本来眼睛闭着,听见响动才睁开,见到于盛溪,示意桌上一个塑料袋,问道:“他喜欢吃这种东西啊?” 桌上是于盛溪吩咐去买的鸡蛋灌饼,想必还没来得及吃,夏南山就被控制住了。 于盛溪站在沙发边,点点头。 严阵笑起来,“你们这些年轻人,吃东西不注意,尽吃不健康的。” “他不用注意。” “哦,是我忘了,”严阵装模作样摇摇头,“一条龙,无所顾忌的。” “您说让我看他一眼。” 这话一出来,周围保镖都跟警觉了似的,微微站直。严阵拿拐杖敲敲客厅里的毯子,发出沉闷的两声响,“人在里面,要去就去,我们这里有谁拦得住你?” 于盛溪走过去拎了鸡蛋灌饼,过了这许久,竟还有些余温。 外头客厅里还齐整,卧室里就不好看了。 床跟前的矮凳翻了,电视机屏幕裂了,浴室里镜子碎了一地,水晶吊灯砸在卧室正中央,驼色地毯上浇了一地的血,夏南山背对着他伏在床上,呼吸还算平稳,身上被捆了个结实,于盛溪走近了,才发觉捆着他的不是寻常物件,是根缚龙索。 缚龙索是于家供在老宅深处的,只有于慎行才有资格请出来,他和于溜行两个只不远不近见过,近乎透明的一根,弹性极好,抻拉不断,据说是上古应龙的龙筋。这东西断然不可能在严阵手上,想必是于慎行让溜溜带出来,再转交于他的。 “你这小朋友啊,”严阵跟了进来,“凶得哟……折了我好几个人手。” 夏南山这才转头看过来,眼睛里杀气四溢,触到于盛溪就缓了下来,眼神先暗再亮,犹犹豫豫又暗下去,沾上点水汽,盯着于盛溪,没动。 “先放开他,让他吃个早饭,嚷了一天了。”于盛溪对严阵说,“我看着,不跟您动手。” “不行。”严阵干脆拒绝,“人是你家老二交到我手上的,回头你爹确认了来要人,万一跑了,我上哪里弄去?” 于盛溪没接话,只剥开包着的塑料袋,露出一个口,递到夏南山嘴边。 小东西眼神戒备得不行,他离开了两个小时,就跟换了个样似的,好一阵,才张嘴咬了一口,没嚼两下,一头撞上于盛溪肩窝,张嘴隔着衬衫咬在肩膀上,牙尖齿利地,一下就渗出个血痕。一个咬着一个挨着,靠得很紧,两个人都没再动。 夏南山刚一动那会儿,保镖就冲进来了,严阵看看,挥手又把人都赶回门口。 一个鸡蛋灌饼吃了半个多小时,于盛溪才从卧室走出来,坐进沙发。 他还是那副样子,看不出情绪,喜怒不形于色,凡事不慌不忙,从容稳当。这样的人能当医生,严阵一直对他相当满意,接济他照顾他提拔他,于家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是于盛溪本人,他太好。 严阵跟着坐到对面,屁股刚挨着坐垫,一股灼热的气流蒸腾起来,从他两边切过去,客厅里一圈保镖只来得及哀叫一声,就栽倒下去,不动了。 严阵瞪着眼珠子,“你!” “我说了,不跟您动手。”于盛溪抬起头,微眯了眼睛笑,“严老师,我们谈谈。” 第48章 奔驰gls上了高速,一路疾驰,开得嚣张跋扈,导航里的电子女声说下个路口下高速,于溜行瞥一眼边上放着的龙鳞,觉得自己比gps牛`逼,方向盘一打,这个路口就要下。下去再开了百来公里,几个弯儿一转,颠簸一阵,四周乌漆嘛黑一片,半点灯光都没有,只有幢幢树影,冷不丁地,凭空坠下根树枝,正刮在挡风玻璃上。 于溜行停了车跳下来,走了两步,才发觉脚下踩的是煤渣,早不知开到了哪个旮旯里。 扔开玻璃上挂的树枝,他琢磨半晌,最后拉开后备箱,一水儿的泡面桶装水,他温柔凝视,挑了红烧牛肉。 于盛溪再没给他电话,他这大哥自小如此,不爱做无用功,撬不动自己,就去撬严阵,总有一个能松动的。可这一回情况不同,夏南山是应龙这事已经传到了于慎行的耳朵里,整个于家都知道。这节骨眼上,严阵不能松也不敢松,就算于盛溪硬截,截走了能藏到哪里去?于家这么多年来,外姓众多,盘根错节,各个领域里都有渗透,只肖露个脸,就是天罗地网。 后备箱里有锅——从于盛溪那儿顺的,于溜行倒了半桶水,泡面佐料一并扔进去,堆了枯枝败叶,刚要摸打火机点火,才记起那打火机还躺在沙发底下,不得已伸出手指,枯叶抖索一阵,自行点燃。 火光乍现,噼啪作响。 小时候他头一次显出神力,就错手杀了养了小半年的土狗。他控制不住,小狗身上水分蒸腾,披毛烧得发焦,张着嘴叫都叫不出,他伏在边上,嚎啕大哭,好容易停下时狗还没死透,睁着双眼睛望他。高温之下,眼珠子里的水分早干透了,一双凹陷的瞎眼,可他觉得就是望着他的。于盛溪循声找过来,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蹲下来摸着狗脖子,手指咔嚓发力,小狗挣都没挣,痛快死去。于盛溪抱起狗尸,握着他手让他捧着,毛皮已成了灰,一碰就扑簌簌掉,眼睛还对着他。 他说:“去把它埋了。” 于溜行泪眼婆娑,站起来,山风一吹,肉香四溢,他没忍住,吐了自己一身。 于盛溪看都不看,四平八稳,只说:去埋。 他是天生的狠角色,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51 反观自己,从于家的血脉里分得一杯羹,连个像样的名头都没有。 于溜行盯着逐渐沸起的水,手指伸在草丛里,逗几只公蚊子玩儿,还在想着,狗埋在哪儿了呢? 夜里山上起风,火光乱跳,泡面里夹带着肉香,浸在十足的香料里,挺冲,他深吸一口气,想着当年那只小土狗,若是仔细调味,大抵也是这个味道。 面已经得了,窝在汤汁里嘟嘟响。于溜行站起来,说:“干嘛?半夜里想打劫啊?” 山风大起,树木倒伏,火光跳得有半人高。 锅腾空而起,连汤带料的,兜头冲他泼过来。于溜行动都没动,手插进裤子口袋,眼睛直盯着漆黑树丛里的某个点,神威轰然炸起,周遭空气剧烈抖动,跟沸腾了似的,扬在半空的汤汁滋滋啦啦化成了烟气,锅被空气挤压得变形,掉在地上。 于溜行还记得调侃,“下回等我吃一口行不行?” 对面走出个人影,鹿身,胸口手臂带着豹纹,身后拖条蛇尾,头上顶着孔雀似的翎毛,还长犄角。于溜行看见这神祇本相,拉长了声儿“咿”了好一阵,主要是嫌弃。 来的自然是风伯飞廉,他得了伏羲的命令,来夺一枚龙鳞。 于溜行跟他打招呼,叫他墙头草。风伯自现世以来,跟过蚩尤,跟过黄帝,跟过商纣王,如今又跟伏羲,半道儿还替西王母出过手,履历上精彩纷呈,特别会爬墙。 于溜行一句就戳在他痛点,飞廉面无表情,周身的风逐渐扩大,一阵阵跟刀子似的。 于溜行眯眼瞧他,觉得风伯没礼貌,起码打个招呼嘛,大半夜的掀他晚饭,乱搞偷袭。 风卷了一阵,稍一停顿,情势大变,包围了于溜行,跟包粽子似的四面八方围了个精准无误。于溜行下意识要往后退,脚跟堪堪一动,风贴着就削了过去,小腿上划出片血痕,要不是收得快,非得削下片肉来。他疼得一缩,反倒笑出来,面前红光闪过,长袍在风里烈烈作响,他露出本相,鼻子轻轻翕动,这风里还有其他味道。 “有意思。”于溜行盯着风伯,眼神凌冽,像要把他戳穿,“你也在。” 风伯听得莫名其妙,眼角微微眯起。 “碧水华庭里让你跑了,”于溜行自顾自说,“倒还敢来?” “早听说你废话特别多,”风伯终于开口,用下巴点着于溜行,“神不算神,人不算人,不如去死?” 于溜行一听他说话,心下突地清明了,这风伯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猫腻,单枪匹马冲上来当炮灰。他嘴上叹气,脸上笑得挺欢,“蠢货,看来伏羲也不待见你。” 这章还是好长明天继续_(:з」∠)_ 哦,之后会有很多便当,不过是he啦~ 话音没落,一侧风刃贴着他身体卷过来,红袍撕扯得厉害,于溜行脚下发力,腾上半空,风刃紧跟而上,逐渐收拢,气流高速涌动,一点罅隙不留,密密集集贴上来,起先还没觉出疼,大抵是割过皮肤时速度太快,只觉得凉飕飕的一阵,身上就多了道口子,而后才开始疼,伤口里都跟有条蛇似的,顺着刀口往里钻,遇着皮肉,就再来一刀。 眨眼之间,于溜行身上就挂满了细小刀口,他深深抽气,抖抖索索伸出手,一指头点在风伯的方向,低声说:“拿风伯当皮囊,手笔真大,你们创世神果然玩得开。” 身上的刀口更深,于溜行嘿嘿笑一声,“说不得啊?其实你这种伤害方式不好,没效率,还把自己困在敌人体内。” 话是对青帝说的,眼睛倒盯着风伯,他眼角眉梢高扬,一身血红衬着,跟浴血而出的修罗似的,周围空气突地一跳。一时之间谁都没来得及动,刹那之后又失了先机,青帝没从伤口里撤出来,风伯脚下的草甸迅速发黄枯萎,直至焦黑。 树林里静止了似的,喘不上气。 风刃疯了似的扎在于溜行身上,血迹顺着手臂腰腹双腿淌下来,淋淋漓漓,还没浇出个印子,又迅速蒸发。 风伯嘴唇已经干裂,皮肤上露出血痕,于溜行神力的范围铺展得十分大,几乎漫过整片林子,山鸟成片冲上天空,又冰雹似的掉下来,一只只都烧得干透,碳似的黑。他自己也不好受,灼热黏在鼻腔里,血液简直要沸腾起来,站着不动就是个死,风伯身影一晃,踩着滚烫的地面,欺身而上,风刃跟着卷起,飒飒地响,犹如金器剐蹭,他倒要看看,是他先把对方剁成一滩肉泥,还是对方先把他蒸成肉干。 于溜行瞥了一眼模样凶悍的风伯,俏生生的眼睛一触即收,透的是森然杀气。青帝被他锁死在自己伤口里,左冲右撞的,血流得更加汹涌。 风伯毫不收势,直直撞过来,鹿身上的披毛已经滋滋啦啦卷曲,脑袋上的翎毛也烧断,于溜行嘴角勾起,迎着他势头冲上来。风伯没料到他疯得这么厉害,心里陡然就怯了,稍一犹豫,于溜行已经撞上了,带着一身腾腾杀气,越是靠近越是焦灼,最后对方的脸就在他咫尺之遥,戏谑的,残酷的一张脸。 眼前红色一晃,于溜行已经贴到他身后去,风伯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森林,心头空空荡荡,没底,他忽地明白了,这叫绝望。 手卡上他脖子,拇指正压着他下颌骨,这人身上倒不烫,还带着点方便面的味儿,风伯闭上眼睛,至此为止。 于溜行看他认命,觉得好笑,果真是棵墙头草。 风伯等了一阵,预想的扭断脖子没出现,眼睛眯了条缝看于溜行。 “怕啊?”于溜行笑话他,“怕就别来啊。” 这人的心念没个准儿,以为要死,没死,以为能活,却还在死路上。 按着脖子的那一块温度陡然升高,风伯目眦欲裂,于溜行在抽干他全身水汽,他要从他体内烧干他。风伯浑身剧烈抖动,横竖挣脱不开,于溜行像个情人似的从后面贴着他,钳得死紧,还在他耳边轻轻安慰说“不疼”,而后眼睛看不见了,声音都小了,他没力气挣扎,他枕着于溜行的肩头,身体忽地一轻,轰然死去。 尘归尘土归土,神的结局跟人也大差不差。 于溜行松开风伯,一个解决,一个还在。 周遭空气仍旧凝滞,若是青帝在这个时候强行突出,风伯就是他的下场。 两相对峙,没人敢先动。 于溜行看着浑不在意,但对方到底是创世神,他不敢跟料理风伯似的胡闹。风伯本身的神力不高,伏羲选上他,大抵是因为青帝也操控风,方便青帝以风伯为皮囊,来试试自己斤两。 伤口里疼得翻天覆地,青帝没法出去,只得往他血肉里钻。 于溜行不敢大意,神力暴涨出来,草木枯死的速度更快,冷不丁地,远远传来一声压抑的呜咽。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52 这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是野兽的叫声。 这叫声他还很熟悉。 之前胆敢在碧水华庭咯跟踪他,答应让他中的一千万至今没影。 神力撤回,空气里水汽回归,明明是夏日的深夜,这一刻却觉得有暴雨将至。 这一松劲儿,青帝逮准了机会就冲出来,一头扎进树林里去,眨眼就消失无踪。于溜行只模糊感觉了个大概,青帝这一回的阵仗倒比碧水华庭那一遭小了不少,想来是分离了神识过来的,本身还藏在其他地方。 于溜行没管他,日后必定要再撞上,他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倒是这跟来的家伙……于溜行拨开烧黑的树木断枝,往刚刚呜咽声的方向去,走出去百来米,在树底下瞧见了他,白泽。 一身白毛这会儿挺狼狈,焦黄一片,看来也受了波及。 白泽显然是知道他做了什么,抖抖索索化成人形站起来,颤声问他:“你……你也要杀我?” 于溜行眯眼瞧着,抱起手臂,“我那一千万你还没给我。” “我哪里来一千万……”白泽几乎要哭,他说话是吉言,不代表他是个金库。 于溜行轻笑,“那就没办法了。”话头还飘着,人已经跃了过来,比兽还灵巧,一掌按在他脖子上,指甲切进他皮肉,力道渐大,白泽很快进气少出气多,眼角泛泪光,脸憋得发红,这回不用烧的了,于溜行这回要直接掐死他。 白泽几乎绝望,整张脸都皱着,手徒劳地抓对方的手,指甲划出了好几道血痕。于溜行凑近他,白泽是真怕了。 脖子上突然松动,空气灌进胸腔,白泽张嘴吸了好几口,太急太快,还呛着了。 好容易喘匀了气,他也不敢放松,于溜行不按常理出牌,谁知道下一秒是不是还要他的命。 于溜行退开半步,从口袋里掏了根烟,想起来没打火机,只好叼在嘴里,“不杀你。” 白泽抬着眼皮看他,鬼使神差地摸自己口袋,递了个打火机上去。 于溜行伸手接了,点上烟,打火机塞自己口袋里,说:“回去告诉西王母一声,我要见她。” 白泽愣了一下,过后反应过来,不敢置信:“你……你,那于家……于盛溪……” 于溜行伸手按住他嘴,笑道:“想好了再说话,当心说错。于盛溪怎么啦?于家不是只有于盛溪。”他眼神凛冽,笑得却璀璨,“他是个狠角色,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狠角色一旦崩溃起来,才有意思。” 笑容倏忽褪去,他凑到白泽耳边,轻声细气,仿佛怕惊动了人,“因为他们很少练习如何失控。”1 1. 该句出自《雪人》,原话:狠角色一旦崩溃,一定会崩溃得很精彩。因为他们很少练习如何失控。 第49章 夏南山再醒时人已经在车上——于盛溪那辆捷豹,车里温度开得正好,他睡得挺沉。 一睁开眼睛以为天阴郁得厉害,再一看才觉出是自己脸上架着副墨镜,伸手摘下来,眼前骤亮,天晴得通透,明晃晃地刺眼。 “醒了?”于盛溪瞥了一眼,“冷不冷?” 夏南山摇摇头,他身上盖着块毯子,一直遮到脸上,底下暖烘烘,惬意得骨头都软了。 于盛溪也戴着副墨镜,侧脸线条硬`挺,一面开车,一面从置物箱里拿了瓶水递给他。 夏南山接过来,拧松了盖子,没喝,问道:“我们往哪儿去?”他还记得万豪客房里,于盛溪抱着他,缚龙索消耗了他大半体力,吃了东西,一松劲儿,几乎立马就要睡着,闭眼之前模模糊糊听见于盛溪说要去跟严阵谈谈。 老东西没答,直视前方,夏南山跟着看过去,才发觉前头开着辆商务车,后视镜一瞥,后头还跟了两辆。一条细窄的乡间小道,水泥铺得高低不平,放眼望去全是一块块分隔开的田地,就这么个地方,连珠炮似的来了四辆车,夏南山一缩脖子,知道这叫押解。 于盛溪伸手过来,拎了毯子一角兜在他头上,说话了:“再睡会儿,我们去于家。” 这他妈还睡个屁! 夏南山一听就要蹦起来,堪堪离了坐垫,发觉自己的腿被缚龙索绑在副驾驶上,动不得,胳膊撞在车门上,疼得龇牙咧嘴,还记得要吼:“你放开我!” 于盛溪慢慢减了车速,拉下车窗,伸出手做了个手势,几辆车跟着停下。 夏南山扔了墨镜,瞪着他,灿金的眸子跟两丛小火苗似的。 于盛溪瞧了好一阵,最后按着他脖子把人拉近,反倒笑了,笑得无所畏惧:“夏南山,相信我好不好?” 夏南山点点头:“行,你先解开。” 于盛溪皱眉,僵持一阵,居然真的伸手过去,拉了缚龙索的绳头。 夏南山身上一松,半秒不等,抬了膝盖就冲他下巴击过去,嘴里还骂:“滚犊子!”一边伸手要开车门,准备化了龙形飞出去。 人没打着,小腿直接送进对方掌心。一条腿抬着,门户大开,跟准备交`合似的。他觉得难堪,拧着腰在狭小的空间里翻身,车门刚开了条缝,眼看着就能飞进朗朗晴空,后背上猛地压下一股强悍的力道,直接把他摔回座椅里。 神威出得猝不及防,四周油绿的水稻跟着晃了一阵,前后车里的人走下来,一个个都十分高大魁梧,望着捷豹里的情况。 夏南山知道自己那点力量放于盛溪面前不够看,索性伏低后脊,趴在座椅上不动了。 于盛溪取了毯子把人裹起来,嘴唇有一下没一下蹭着他耳廓,又说:“别怕,相信我。” 声音低沉稳当,让他莫名觉得慌。 缚龙索扔在了后座上,可怜兮兮的一团,好像那不是珍贵龙筋,只是根草绳。 起先夏南山还拎着玩了一阵,他百无聊赖,身上手机也被没收,捏着这根东西翻花绳,心说这是哪条龙这么窝囊废,被人抽去了龙筋,现在倒来戕害同类了。 临近傍晚车队停了半个小时,休息吃饭。 一行人没走高速,专门挑的偏僻小路,四周没多少人声,远处还能望见几座山头。 同行的保镖蹲在田埂上吃泡面,夏南山倒是顶好的待遇,于盛溪车上有个小冰箱,挨个码了一排的精致食盒,随便抽一个出来,里头是应季的红叶鲷和缟鲹。夏南山郁闷了一日,拿了筷子蹲到一溜保镖对面,嚼得还特别香。 有保镖给于盛溪递水,恭敬叫他“大少爷”,夏南山觑了一眼,正对上于盛溪的视线,略略一顿,忙不迭收回来。老东西跟几个保镖话不多,只点了个头,水接过去也没喝。 晚上驾驶座换了个保镖来开,于盛溪拎着夏南山坐到后座去。 夏南山睡了大半日,到了晚上越发生龙活虎起来,于盛溪开了大半天的车,这时候闭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53 了眼睛休息,气息都绵长了,不像是假寐。他睨着眼睛观察半晌,大着胆子往缚龙索摸过去。 几个保镖他不怕,这队人马里唯一制得住他的只有于盛溪,缚龙索能缚住应龙,自然也能缚住一个神。 手指一摸到,就赶紧揪着扯过来,夏南山装着软绵绵地倚在后座,心神全在指尖儿上,眼看快要到手,冷不丁地,另一只手被握住。他吓了一跳,急急放开缚龙索,转头一看,这老混蛋一双眼睛清明,根本不像睡过的样子。 驾驶席上的保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警觉地继续往前开。 于盛溪伸手把人捞到膝盖上,分开他双腿让他骑着。夏南山以为他饱暖思淫`欲,顾忌着有外人,哎哎哎地叫,挣扎着要爬下来,他挣的力气挺大,于盛溪两条手臂按着他腰,钳子似的不肯松,还在把人往自己胸口压。 一看搏不过,夏南山也不费这个劲儿,按着对方意思靠近怀里,心里憋气,想看看这老东西能多不要脸。他伸长了脖子,凑到于盛溪耳边,掐着一把好嗓子,哀哀戚戚地叫:“大少爷……” 屁股坐在他档上,手按着他胸口,眉尖微蹙,好一个求欢的俏模样。 于盛溪以手指点着他下颌,眉毛挑起,“别乱叫。” 夏南山还在戏里,“他们都这么叫你……” 于盛溪笑起来,“那让他们叫你少夫人。” 夏南山脸一僵,出了戏。 于盛溪看着他,说:“你好好叫。” 夏南山哼一声,老大不情愿,“于叔叔。” 干干瘪瘪,极其不耐烦,极其应付事儿。 于盛溪哄他,“再叫。” 夏南山转过眼睛,跟他眼对眼,不肯叫了。 这老混蛋不对劲,平日里他不会这么说话,眼神儿也不对,一双眸子太沉太稳,虽说原先也沉稳,但现在沉得越发厉害,稳得越发莫名,仔细想想,倒有点视死如归的意思。 第50章 转头一想,就觉得可笑。 谁要死这老东西也死不了,人都叫他“大少爷”了。 脸上忽地转出个笑容,车里昏暗,可这一笑之下,眼角眉梢,鼻梁嘴唇,都跟亮了似的,夏南山乖乖开口,“于叔叔。” 这一声妙不可言。 车里宽敞,躺个人绰绰有余,两个人一纠缠,又嫌逼仄。 于盛溪把人压下去,扯他衬衫,扯自己皮带,牙齿滑过咽喉,细细痒痒,把人逗笑了。夏南山笑得直抖,怕自己从座椅上掉下去,赶紧手脚并用抱住他腰背,喘着气说:“哎,有人看着呢。” 于盛溪没停,眼角往后视镜瞥了一眼,果然撞上保镖惊恐的视线。他没那耐心让人停车滚蛋,神威涌出,后视镜轻巧一声响,碎了。保镖再没敢动,把着方向盘直当自己是块木头。 脖子上痒得厉害,直痒到胸口,衬衫料子搔得难受,他自己昂着头扒下来,挺了胸送到于盛溪嘴边。 老东西这会儿倒装得矜持,眯眼打量了好一阵,才张嘴含住乳`头,舌头牙尖儿轮流伺候,底下膝盖顶着他裤裆,急吼一阵缓一阵地磨,夏南山向来挨不过他作弄,上上下下硬得都挺快。 大抵是因为在车上,前头还有个大活人听着声儿,于盛溪下手尤其准狠。乳`头给他舔硬了,剥了他裤子,把性`器也收进嘴里。三千年的应龙,这根东西却是生得粉`嫩,味道也不重,于盛溪对着上头的孔眼吸,手托着囊球慢慢揉,揉得人憋不住乱叫。胸口两粒受不住冷落,夏南山自己伸手捏着,就着底下吮`吸的节奏捏,舒服是舒服,但还欠火候。 于盛溪放开他,一腿跪在座椅上,一腿撑在车底盘上,裤子稍微拉低,只把怒涨的性`器放出来。 小东西目光带水,嘴唇半含着自己拇指,迷离瞧着这根粗大的玩意儿,双腿不自觉张开,正好把柔嫩的穴眼露给他。 谁都等不得了,于盛溪挺腰顶进他身体,甫一进去又干又涩,疼得夏南山咬紧了牙,可身体反应更直白,好像认得这根入侵的东西似的,肠肉绞着往里头吸。 捱过了疼,滋味渐渐足。两个人要得迫切,抽`插缓不下来,射了之后慢慢磨了半刻,又激烈起来,姿势换了几轮,黑色的皮椅上沾了精`液,淫靡得厉害,车里味道也不好闻,保镖硬扛着不敢开窗,于盛溪自己拉下来,风一吹,才知道这味道有多浓。夏南山射了三四回,最后软了腰不肯再动,夹着屁股觉出来这老混蛋还硬着,往后耸着把性`器吐出,最后手嘴并用,算是弄了出来。 凌晨时分车才停,驾驶位上的保镖软着腿儿逃下车,脸色青青白白,十分精彩,逃到后头的商务车上,钻进去就不肯出来。换过来开车的保镖不明所以,凑上去往捷豹里瞧。夏南山没穿衣服,只卷着毯子蜷在于盛溪怀里,两条腿露着,连着半片臀肉,睡得挺沉。这是不该看的光景,那保镖缩了脖子,扭头躲这荒唐事。 早饭的时候后座上两个人才醒。 夏南山照例站在路边捧个食盒吃,瞧瞧旁边破败的小工厂,才知道这一天一夜之间,已经到了g省地界。 g省位于华南,百越之地,四面地势高,山势不高但连绵不断,夏季的末尾上,不仅热,湿气还重。夏南山叼着条蟹腿,眺望西边的隐约可见的大山,他没料到于家老宅在这么个地方。 两天的车程,捷豹里活春宫演了一出又一出。 原先于盛溪还开了一段,到后来抱着人腻在后座,保镖一个个充当司机,三四个小时下来,都像受了刑似的焉巴。 夏南山料得极准,车就是往g省西边开的,第三天天刚蒙蒙亮,他睁开眼睛往外瞧,十万大山已经到了跟前,以为即将要到,支着脖子望窗外,一望望到了中午,车还在山道上盘曲而行。 于盛溪笑着摇头,让他别看了,还远着。 下午过了景区,过了几座茶山,山头倏忽显得更绿,层层叠叠原始的绿,周遭半个人影都没有。车晃得厉害,路早不成路了,只是条泥水道儿,边上也没围栏,脑袋凑出去,往上是天,往下是峭壁和溪水。他们来之前刚下了大雨,水势大,混混浊浊的,嵌在群山之间,望不见头,盼不着尾,倒像是条巨龙盘亘在这山里。 再开到天黑,前头的商务车打了信号,率先停下,再前边连能辨认的道儿都没有,葱葱郁郁的全是树,他们停的这地方,已经是人类文明能够得着的边缘了。 夏南山跟着下了车,知道再往前,就只能靠腿。 这是真正深入十万大山的腹地了,保镖没全跟着,有一小半留在原地目送他们上山。他跟于盛溪被其余保镖夹在中间,湿气太重,石头上太滑,夏南山走得跌跌撞撞,几次将将要摔,都被人扶住了。于盛溪走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54 得倒很稳当,一步步跟走惯了似的,气息都不乱,夏南山走得不痛快,又不能撒开翅膀飞,心里暗暗编排,说于盛溪在外头香车宝马,锦衣豪宅,原来是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娃娃。 他亦步亦趋跟着前人的脚步,眼睛也没力气瞎瞟,只盯着自己的鞋尖儿,等走得心肺都快炸了的时候,眼角一跳,捉到了一丝光亮。夏南山赶紧抬头,也不管前头等他的是死路活路,脚下步子都大了。 那光亮是于宅前门挂的两盏灯,一行人走到跟前,模样都不太好看。 前门有人等着,一队人马,左右两边列着,为首一个夏南山认识,于溜行。 他跟在s市时大不一样,长发及腰,束在脑后,脸上带着笑,怎么看怎么戏谑,怎么看怎么得意,走了两步正冲夏南山迎过来。夏南山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还没来得及仔细想想应对之计,于盛溪跨出一步,拦在了他前头。 灯光底下,于溜行以本相示人,一袭青袍,长身鹤立。 于盛溪眯着眼打量他,眼神陡然转冷,冰渣子似的刺人,几乎就是杀意。 第51章 风伯死了,死得消无声息,连一声喊都没有。 伏羲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他面无表情,审视风伯的葬身之地。 照片是雨师毕发过来的,拍得不好,跟他本人一样干巴巴的,但内容足够直白,整片山头的树木尽皆枯死,断枝铺了一地,最中间焦黑一片,连点草木灰都没有,可见当时是怎样一副摧枯拉朽的场面。 伏羲关了照片,发现跟雨师的视频联络还在继续。 雨师大概是半跪着,屏幕里出现他的手,正按在焦黑的大地上,他说飞廉就死在这里。 伏羲轻轻皱眉,他当然知道风伯死在哪里,青帝的部分神识就附在他身上,要不是周围有动静,于溜行撤了神力,青帝大抵也要自损八百了。所幸当时于溜行没追上来,青帝逃走时最后望了他一眼,对方一身红袍,站在死气与焦黑之上,冲他露出个妖冶的笑容。 那笑容一直冷到他心底。 手机里雨师还在继续,声音抖得厉害,说飞廉连尸首都没留下。 伏羲没作声,把手机扔在了茶几上,坐进沙发里,青帝就团在他旁边。风伯是司风之神,死后神力归于自然,于溜行还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连点念想都没给雨师留。手机里传出淅淅沥沥的雨声,伏羲望过去,那地方今日不该降雨,这雨是雨师私调,算是送风伯一程。伏羲没去计较,到底是千万年的老战友,能走到现在也不容易。 联络断开前,毕主动请缨,要去手刃仇人。 于家藏在哪个山头都不知道,还说什么手刃仇人? 伏羲没点头没摇头,声音威严,只说:“别送死。” 太昊等电话挂了才走过来,破天荒挨着青帝坐下,隔开他扔给伏羲一瓶啤酒。 接了也没喝,拿在手里颠来倒去,最后伏羲仰了头,脖子靠在沙发椅背上,“留不得了。” “早留不得了。”太昊说话不客气,直戳在他痛点上,“于盛溪发现夏南山是应龙那会儿,你就该让我杀了他。” “那这会儿灰飞烟灭的,也有你一个。”伏羲摆摆手,“我们是创世神,矜持点儿,别天天喊打喊杀的。” 太昊被他气笑了,“创世神个屁,都衰退成什么鬼样了。” 伏羲笑得晏晏,一道雷砸在太昊脸上,比巴掌还响,打得他嘴角裂开,见了红,“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太昊捂着半边脸,果然闭了嘴。 伏羲三神里,他是衰退得最快的一个。伏羲瞧不出于盛溪端倪,听不懂九天玄鸟鬼叫;青帝独个儿出去,在于溜行手里吃了两回亏;他自己,没有伏羲神力供着,大抵早就神形俱灭,也轮不着他在这里开嘴炮;至于西王母,被于溜行吓破了胆,藏得影子都没有。创世神自宇宙洪荒之初就在,眼看着世界成形,人登台亮相,神悄然退去,他们跟宇宙一样,他们即是宇宙本身,苟延残喘,离将死之日不远。 伏羲不怨不愤,他冷眼旁观,他又胜券在握,他说:“夏南山还是得要回来。” 于家老宅藏在十万大山深处,整整占了一座山头。 于溜行迎他们的地儿只是个大门,离主宅还有老长一段路。夏南山原先在山里就走得绝望,这时候一看,刚提气要骂,眼角瞥见几辆高尔夫车,二话不说端起屁股就坐上去,翘着腿儿一人占了一排。 于家不怀好意,他一条应龙真要死,怎么着也不能累死。 于溜行这时候兄友弟恭起来,收了本相,身上那件青袍倒还在身上,伸手请于盛溪上车,自己跟于家其他人挤了一辆,往主宅过去。 一路开着,青石板铺的路挺糙,颠得人屁股疼,但一眼望过去,灯光底下,院里物件齐整,踏跺斗拱,都是北边的风格。夏南山瞧了一阵,主宅里灯火通明,缀在山里,在夜里明晃晃的,锐得跟刀尖儿似的,扎得人眼睛疼,他呼吸一滞,干脆闭了眼。 于盛溪坐在他后头,突然伸手过去抱住他,手掌带茧,正盖在他眼睛上。 “别怕。” 于盛溪声音低沉,比平常更哑,听得出还有戾气在里面。 就这一声,一路强撑的无所畏惧土崩瓦解,夏南山低喘一声,眼泪顺着他指缝留下来,哭得呜呜咽咽。 主宅门口,于慎行领了一帮子家眷等着。他面相刚毅,耳顺之年却一点疲态都没有,手背着,身板笔直,站在人群里头十分出挑,于盛溪跟于溜行两个身量颇高,就是沾了他的光。深山老林里,就这么个人,看着竟也没觉得怵,反倒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夏南山觑着眼睛打量,冷不丁跟于慎行目光撞上,脖子一缩,转头去看于盛溪,于盛溪也看着他,视线一碰,老东西凑过来吻他,他自以为是蜻蜓点水似的碰一碰,刚要撤,于盛溪按着他后脑勺,吻得渐深渐重。 四面八方多少双眼睛看着,好奇的,戏谑的,嫌恶的,意味深长的,夏南山没心思搭理。 车停了两个人才松开,于盛溪走下来抱他,捂着他头脸往自己胸口按,人高腿长的,一阵风似的从于慎行面前经过,脚下没停,直直往宅子里走,走到楼梯口,身后才传来声音。 “小六,带客人去客房。”于慎行说。 夏南山往后看过去,人群里窜出个小个子朝他们跑过来,这时候于溜行正好跨进门,跟于慎行打了个照面。 “大庭广众,像什么样子。”于慎行仍背对他们,“赶紧把衣服换了。” 前半句吃不准说的是谁,但后半句,说的肯定是于溜行。 他站在门边,低眉顺目,手指绞着自己衣袖,冲夏南山遥遥一笑。 夏南山在客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55 房里一住住了两日,期间于盛溪没来,于溜行倒天天来报备,他给他配了三个“陪住”,寸步不离守在门口,他要出去遛弯儿也得由他们用缚龙索牵着。夏南山一听就不乐意,他是个宠物还是怎么的,真出去了一趟才发觉,虽然绳头捏在“陪住”手里,但他们忌惮夏南山是条龙,哪敢真牵,最后就跟溜猫似的,天知道是人溜猫,还是猫溜人。 除此之外于家倒没限制他自由,任他在房间里翻转跳跃,叫吃叫喝都有专人给他做,夏南山琢磨着得试试于家底线,大半夜里要吃煎松茸,完了耳朵贴着门板听声儿,宅子里乱都没乱一下,二十分钟后煎松茸就送到他房里,夏小同志吃得龇牙咧嘴,心想早知道试试帝王蟹。 第三天于溜行给他捎了副扑克牌过来,他就蹲在门口跟三个陪住打斗地主。 夏南山这技艺是被伏羲训练过的,出牌不按常理,一早上下来,贴了三个陪住一脸白条,一条二百,三个人总计欠了他五千来块。 小六心疼,跟他打商量:“龙哥哥诶,老婆本儿,您不会真要计较吧?” 夏南山桀桀怪笑,“行啊,拿其他东西换。” 三个陪住连忙点头。 夏南山指头点着小六,“你,告诉我于盛溪哪里去了。” 小六回答:“大少爷跪祠堂呢。于老爷说他愧对祖宗,不跪足三天不让出来。” 夏南山哦了一声,问下一个,下一个叫十二,看着还是个小孩儿,“于家要龙做什么?” 十二挠头,张口就露大门牙,指头往窗外一指,“送去那座山。” 夏南山跟着望过去,不远处确实有座山,不高,树也不密,颜色看着都比周围要浅一些,他继续问十二:“那是什么山?” 十二笑笑,天真无邪的样子,“埋骨山,埋龙骨的。” 手一抖,牌撒了一地,夏南山蹦起来,指着最后一个人,“快快,你把手机借我摸一下就行。” 他本意是拿到手机,直接龙威抽晕他们,赶紧给伏羲报个信儿让他来救,他这步棋走得不好,对方完全可以不给,顺手再把于溜行招来,但他顾不得这么多,要真不给,直接抽晕了抢。 算盘打得响,没料到那人干脆就把手机递给他了,大山深处,用的还是水果机,夏南山按亮屏幕,擦,没信号,打开设置,也没wifi,难怪这么痛快就给他。 夏应龙勃然大怒,“信号wifi都没有,你弄个水果机干嘛?” 十二掏兜,也摸出个水果机,“家里配的,人手一只。” 小六点头,指着长廊尽头一间屋子,“wifi也有啊,溜溜少爷房里就有,他用来打撸啊撸,可厉害了,大家都喜欢看他打……” 夏南山小心翼翼,“那你们不去蹭个网?” 十二嘿嘿一笑,“有密码。” 夏南山还了手机,房门一关,午饭都不吃了。 祠堂不在主宅,离了五百来米远,独门独户的一栋。 山里天黑得早,于盛溪跪足了三天,刚要起,身后传来脚步声,碰着青石板,哒哒响。 “哎,老头子又不会来看着,你坐三天也行的。”于溜行从他边上经过,径直坐到正对面的主座里,从供桌上挑了个梨,胸口擦擦张嘴就咬。他身后有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牌位,再后面是尊神像,直抵到屋顶,木雕的,线条圆润,透古朴的光,眉眼衣袍灵动,看着是尊女神像。 “我们这种长在红旗下的,还信这一套?”说完扬手就打翻临近的一座牌位。 于盛溪站起来,只问:“日子定了?” 于溜行点头,咔咔啃梨,“后天,送你那小宝贝上山。” 于盛溪转身就要走。 “我没想到你会送他回来。”于溜行站起来,“严老头子给我打电话,说他以为你疯了。” 于盛溪不接他话,但脚步是停了。 “我跟他说,你这是想清楚了。”于溜行凑上来,挨着他肩膀,“夏南山迟早有露馅儿的一天,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己动手,你总不会害他。”于溜行伸手揽他肩膀,背后看,真跟哥俩儿好似的,“你想一了百了。” 话说得温情脉脉,手上却狠,于溜行制住他,神威陡然压下来,于盛溪果然闷哼一声,侧头幽幽望着于溜行,在他神威之下,抬手抓住他的手,一寸寸掰开,最后神威轰然撞出来,于溜行一愣,胸口硬生生挨了一下,力道大得几乎拗断他胸骨,他倒飞出去,撞上供桌,后头供的牌位呼啦啦倒下来,仍立着的,只有那女神像。 于盛溪瞥一眼,女神眉眼之间仍有英气,他转身出去,留了句话:“挨个扶起来。” 第52章 半夜里下了阵雨,下得将止不止,断断续续,水洇透了泥,山道湿滑得厉害。 于溜行打了把伞,提了盏灯,循着雨气进山。 出门前在楼梯上遇到于盛溪,对方见他提灯带伞,沉声问,要去哪儿? 于溜行歪着脑袋笑,吹了声儿口哨儿,楼底下窜上来一条大黄狗,摇着尾巴呜呜叫。他扬起下巴,回答:“出去遛狗。” 狗有些岁数,皮毛微卷,嗅了于盛溪好一阵,才拿脑袋顶他的裤腿儿。 “吃里扒外的小畜生,你见过他吗?”于溜行吃味儿,拿脚把狗赶开。 “它没见过我,”于盛溪笑了,抿了根烟在嘴里,“它爸爸见过。你误杀一只狗,倒养了它兄弟一家。” 狗听不懂这两人之间绵里藏针的话,趴在楼道里不动了。 于溜行垂着眼睛,“应该的。” 烟夹在指间,于盛溪点了个头,往楼上去。于溜行挑着眼角瞄,这人果然是往客房去的。 “瞧瞧,阿黄,”于溜行轻声道:“刚出了祠堂就思淫`欲来了,你可别学他。”边说还边探出头,正好看见堪堪要关上的门。 门缝里于盛溪抱着夏南山,把人揽在胸口,一个低头,一个仰脸,嘴唇轻轻一碰。 这一吻十足默契,心无旁骛,短短一秒,再容不得其他。 于溜行转身下楼,冲狗打了个响指,大黄狗昂头打量半晌,打了个呵欠,闭眼垂头,没搭理他。 于溜行笑骂,小白眼儿狼,想想又觉得这么骂不对,这狗祖上可是死在自己手里。 走了两个多小时,身后于家老宅的灯火早看不见了,树林密实,有风过来,跟浪似的晃悠。 于溜行到了一处山洞跟前,左右前后各望一眼,收了伞放在洞口。 还没走多深,就听见个声音,骂骂咧咧,在抱怨天气。 灯光透进来,那人不骂了,转头警觉地瞪于溜行:“你来晚了。” 白泽头发上还往下滴水,裤子衬衫沾了水蹭了泥,模样狼狈,一张脸清秀,姿态却媚,他抬手抹脸上的水,囫囵一通乱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56 擦,本来冻白的脸颊透出一丝红,嘴唇还带水光,粉得跟小猫鼻头似的。 只这一眼,十万大山,黑暗森林,潜行许久的人眼里陡然跳进了一缕光,拨云见日,冰消雪融。 突如其来地,他想起于盛溪吻夏南山的样子。 于溜行走近,问他:“湿透了?冷不冷?” 白泽本来还在挽裤腿,听见他这么问,挺惊讶,心想今儿这煞星怎么张口说人话了? 还愣着,于溜行已经贴上来,他身手跟豹子似的,眨眼间就到身前,一掌推在肩膀,另一只手紧锣密鼓跟上来,贴上他后背。白泽睁大了眼睛,没说出话,嘴也被堵了。 于溜行在吻他,唇齿交融湿湿黏黏地吻。 白泽几乎吓懵,又觉得嘴上触感出奇得好,身上也跟有热流刷过似的,酥酥麻麻暖得惬意。 破空之声从雨声里突兀响起,有金器带着冰霜呼啸而至。 距离于溜行不过咫尺之遥。 白泽觉出来了,呜呜挣扎,于溜行却不肯松,只腾出一手,冲着冰霜的来向伸过去。 神威如潮水似的涌出,山洞里水汽开始蒸腾,几乎能看见灼灼白汽,手掌前的冰霜直接汽化,露出一柄漆黑长枪。 于溜行笑了,“又不杀他,动什么手啊?” 洞口处显出个人影,身形轻盈如兽,双臂隐约带虎斑,身后还缀着条豹尾,西王母撤回长枪,冷笑:“你杀风伯之前,也这么说的?” “都知道啦?”于溜行放开白泽,替他拉平衬衫衣角,白泽才回神,忙不迭从他身下钻出来,站到西王母身后。 “伏羲下了令,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于家。”见他转身,西王母反倒后退一步,“你若是到了他手上,猜猜会怎么样?” 于溜行装模作样想了一圈,兀自点头,“我这种出头鸟,得杀。” 西王母嘴角露出讥诮,“你倒明白。” “可也得杀得了我。”于溜行继续说:“神活得太久,就容易健忘,忘了自己有老去的一天。” 西王母持着枪,不敢妄动。 “人就不一样了,”于溜行笑起来,像是极欣慰,“一生太短,死亡倏忽已至,他们学会繁衍,以新生代替死亡。众神之中,只有女魃看清了这一点。” 一提女魃,西王母眯起了眼。涿鹿之战里神力耗尽,不得复上天际的女神,据说最后被蚩尤旧部所杀,死在一个人类部落里。 “比起创世神,我们幸而为人。”于溜行神威压下,千钧之力,整个山洞都在抖,“伏羲要来找于家的茬,怕是不够分量了,毕竟,于家古姓,姬。” 西王母醍醐灌顶,浑身一震,转身拎起白泽就跑,没跨出一步,肩就被按住。 于溜行站在她身后,笑得居心叵测,“跑什么呀?小猫咪,我们来谈谈呗。” - 最后一点解释一下~ 于姓一说起源于姬姓,姬姓为黄帝之姓,当时涿鹿之战谁请女魃来的?黄帝。 溜溜跟于叔叔为啥神力不衰后面也还会提到啦~ 第53章 于盛溪二十年不着家,地位仍超然,门外三个“陪住”挺有眼力见儿,人前脚一进屋,他们后脚就出了老宅,各回各家。 夏南山见着这老东西就扑上去,两腿夹着他腰,送上嘴唇。于盛溪下意识接住,皱眉,用肩膀把门搡上了,扭头对上夏南山一双明亮的眼睛,灿金的眸子,目光扎得人钝疼,没来得及问,只觉得有只手从他裤袋里一进一出。龙威紧跟着爆发,往他胸口压过去,就这眨眼之间,夏南山放开他,一步蹦到窗边。 外头雨仍在下,山里黑得深沉,衬得夏南山手里的手机屏幕越发亮。 夏南山瞥一眼屏幕,老混蛋的手机果然是有信号的。之前保镖一路送他们来十万大山,不可能不跟于家联系,何况山上刚下过暴雨,路况太遭,老林子里带着条龙走,指不定要走上多久,难道于溜行还提前备着在门口装逼等他们吗?只能是随行的保镖一路联系报备。 他心中一喜,立马拨手机号。 于盛溪隐隐知道他要打给谁,隔了小半个房间,还听得出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他快步走过去,“快挂掉!” 眼睛抬了一下,夏南山不敢置信,嘴唇动了动,想说又没说之间,嘟声一停,电话通了。 两个人都听见对面传出的声音,伏羲说:“喂?” 于夏南山,这一声无疑是世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不管不顾,玩儿命叫出来,“我在十……” 胸口猛地一酸,随后是剧痛,像被撞了一下,手机跟着脱手,在他眼前断成两截,屏幕直接暗了,晕过去之前,他还有空看了一眼于盛溪。老东西连本相都没露,还是一副西装革履的样子,离他一步之遥,站着没动,眉目冷淡,神性凛然,神威比之前哪一次都狠,他倒下去,听见身后树木断裂的声音,听见山石滚落的声音。 唯独没听见这老东西的声音。 夏南山一晕,雨倒停了。 老宅外有人声传来,说是山体有落石,可能会塌方,混着一两声狗叫,灯一盏盏亮了。 人都往前院跑,于盛溪抱着夏南山从后门出去。没人注意,只有蹲在院门边儿的大黄狗听见动静,扭头看了一眼,刚站起来要跟,眼一抬发觉这两人是往埋骨山去的,呜呜叫两声,扭着屁股往后挪。 埋骨山离于家老宅不远,过个山坳就是,于宅本身就是挑了就近的地方建的,走了半个多小时,就能望见埋骨山脚下的一排矮灌木,叫不上名字,夏日里长得葱郁,能结出成片的小黄果子,大小跟茶藨子似的,吃起来特别酸。于慎行年年派人来采一盘,倒不是用来吃,拿来在祠堂里祭祖的,这东西不好吃,常人也吃不得,只有于家掌门人能吃。整个家里,也就于慎行、于盛溪和于溜行吃过。于盛溪是被自己爹硬逼着尝的,一口下去就吐了,于溜行是祠堂里偷吃的,那时候他跟这大哥犯冲,但凡他能干的,自己也要试试,硬是吃了小半盘,吃得胃里不停冒酸水儿,吞了两袋甜枣儿才缓过来。 这时候夏末秋初,还有果子吊在枝头,被雨水冲得透亮。 于盛溪走近,才发觉树边站着个人。 背对着,身形跟他一般高,在采树上的果子。对方听见响动转过身,是于慎行。 “来了?”于慎行先开口,对着久不见的儿子,声音挺冷。 于盛溪脚下没停,径直上山,一边说:“您在这儿等,是料定了我要来?” 于慎行笑了,跟上去,手里攥了一把小黄果子,“于溜行一出去,你还不抓紧机会?” “他给伏羲打电话了。”于盛溪说,他跟于慎行前后错开半步,父子之间多年不见,也没多热络。 于慎行侧头看了夏南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57 山一眼,道:“你这点出息。下手还没准头。” “昏过去也好,醒了他要闹。” 于慎行说:“一条应龙,被你养叼了。今天晚上他说什么,他说要吃帝王蟹,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没有。” 两个人一步步往山上走,半晌,于慎行说:“溜行找了西王母来。” “知道。”于盛溪答得轻描淡写,“他盯着应龙不是一天两天了。” “好歹是你弟弟,真动起手来别太重,不要让你妈伤心。” 于盛溪冷笑,老头子来说情了,“这话您跟溜溜也说了?” 于慎行脚下顿了一下,两人错得更开,沉默许久,才继续说:“溜行好歹知道自己要什么。你这么多年了,要不是那片龙鳞,是不是到死都不肯回来?躲着不见,是不是就能把事情躲没了?如果不是严阵去,你是不是要对于家下杀手了?于家的,于家要收回来,夏南山的,也要还给他。这道理,你想不明白?” 于盛溪听着挺烦,跟小时候似的,一连串的于家于家,好像这世上除了于家之外,就没别的了,只有于家的事是正事,旁的一并都能略去,他,于溜行,哪怕于慎行自己,“于家”两个字前就能盖过。 “你别不认,你骨子里就是于家的人,典型的,”于慎行说,“你告诉夏南山来这儿做什么了?嗯?别拿伏羲当幌子,没伏羲你也不会告诉他,你就是这样的人!” 于盛溪突然转身,一双眼睛锐利地瞪着于慎行,父子俩在山道上,一高一低,僵持不下,谁都没开口。 先有动静的反倒是夏南山,他嘟哝了两声,醒了。 睁开眼睛就看见于盛溪,晕之前的火气没消,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深山里,听着格外清脆。 于慎行一愣,反倒笑了,“精神头儿不错。”说完抬脚上山,经过夏南山身边,把手里的小黄果子塞到他手里。 夏南山捏着在鼻子前嗅了嗅,扔了一颗进嘴里。 动作太快,于盛溪没来得及阻止。 夏南山嚼了两下,面色如常。 于盛溪问他:“不酸?” 夏南山看仇家似的看他,“不酸。” 吃了大半,想起来老东西还抱着他呢,挣扎着乱扭,要下来。 于盛溪警告他别动,抱得更紧,往前走去。 将将到山顶前,于慎行停下了,于盛溪落后半步,停在他边上。 夏南山扭头一看前方,倒抽一口冷气,手不自觉揪紧于盛溪胸口的衣服,心跳如擂鼓。 埋骨山山顶平坦,像个四四方方的台子,树木稀稀拉拉,草却长得颇厚,乱石之间,盘曲着一条巨大的应龙遗骨,龙脊龙尾完整,巨大的翼骨摊在龙脊边,碎得厉害,龙头正对着他们,睁着一双空洞洞的眼窝。 夏南山颤抖,他觉得它正看着自己。 第54章 西王母离开十万大山前,于溜行把白泽留下了。 白泽莫名其妙,瞪圆了眼睛,想想之前这人吻他,怕对方心血来潮又发神经,身子一抖化为兽形,既像狐狸又像狗,咧嘴一笑,露一口大白尖牙。 于溜行抱着手臂,倚在洞口,垂着眼睛扫他一眼,笑了,“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尝尝男人什么味儿。” 洞口积了水,白泽脚下打滑,踩进水坑,他嫌恶地甩爪子,往前一瞧,山道上水坑无数,混着山泥,裹着烂叶。 人有鞋,兽有肉掌,白泽装了几千年的人,没鞋简直走不动路。 于溜行半笑不笑看了一阵,蹲下去托着他屁股抱起来。 白泽挺大的一团,吓得结巴,“你你你……觉不觉得……你在摸我屁股?” “是吗?”于溜行仰头望天,“不觉得,你要不再感受感受?” 白泽缩成一团,哭号:“你你……还在摸……” 于溜行臭不要脸凑上去,“不怕我杀你了?” 白泽本来要说“怕”,转念真怕于溜行一把捏死他,僵着屁股不敢再动,嘴都闭严实了。 于溜行说抱就真抱,白泽体重不轻,就真一路抱着往山下走,从容不迫的,看着还挺享受。白泽憋了一路,过了个山头,忍不住问:“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之前在山洞里,西王母与其说是在与于溜行商议,不如说只是单方面听从指示,徒剩个点头的份儿。她好歹是白泽的旧主,怕下了面子,于是白泽自觉到洞外蹲着。墙角是没听,但大抵也能猜得出于溜行要西王母做什么——把伏羲招来。 于溜行在s市时就已经初露锋芒,一出了s市直接把风伯杀了,一跃成为众神之中的出头鸟,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瞪着他,于溜行饶是三头六臂,神力出众,也双拳难敌四手,他需要夏南山。但于盛溪显然不会放手,他要让伏羲替他对这大哥动手。 到那时候,这十万大山,就是避之不及的风尖浪口。 白泽一直在期间当个尽职尽责的监视者与传话筒,愣是没想到于溜行两片嘴唇一吧嗒,就把他推上了最前线。 于溜行想了想,“怎么,不乐意?” 白泽自觉于溜行此时心情不错,大了胆子仰起头,“总不能是让我说吉言祝你成功……” 于溜行哈哈笑了,山里影影有回音,笑声又戛然而断,四周静得突兀。白泽听见对方说:“我这是救你一命。” 还没望见于家所在的山头,于溜行突然停下了。 白泽顺着他眼神望过去,微亮的天光里,远处山头上似乎隐约有白光。 呼吸一顿,于溜行说:“有血腥味儿。” 白泽嗅了半天,连个屁都没闻出来。 于溜行站在树影底下,面色阴晴,眉头皱起又舒展,最后勾了嘴角笑,恣意昂扬,又狠又决,“哎,要是你亲爹都背叛你,拿你当个累赘看,你怎么办?” 白泽不明所以,愣了半天,只好说:“我天生地养,没爹。” “也好。”于溜行只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埋骨山上,应龙遗骨森然。 夏南山扭开头闭上眼睛,抖得控制不住,他自己也没明白过来,同类的遗骨居然能给他这么大的震撼。古时应龙巨大,双翼张开,几乎是毁天灭地的架势,如今神话轰然褪去,千百年下来,不过一抔黄土一具枯骨。 悲恸之下,他徒劳挣扎,身体却莫名软得厉害,使不上劲,只能粗粗地喘,跟受惊的猫似的,哈着气,绝望得无所适从,终于破口大骂:“你不是人,你们他妈都不是人!杀了我,伏羲也能杀了你们!” 手劲儿不大,于盛溪低头,想安抚他,还没碰着,边上突然伸出只手,指面有茧,太硬太糙。于慎行叹气,手掌覆在夏南山眼睛上,漆黑一片里,有暖意流过,他眨了两下眼,没抗住,沉沉睡过去。 “别太过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你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58 指望他怎么样?”于慎行背过手,往龙骨走去。 走近了看,龙骨上还绑着东西,红红绿绿的布条,有新有旧,像是祭祀后的遗物。 于盛溪撂开于慎行半步,抱着人到应龙头骨边上,撇开边上碎石,把人仔细放下,自己没退开,卷了袖子露出手腕。 于慎行站在边上看一阵,摇摇头,“你让我这把老骨头来吧。” 于盛溪没多搭理,自顾自从后腰抽了刀出来,“其他人来我不放心。” 于慎行显然气着了,“你想想清楚,一刀下去,溜行就知道你在做什么了,你是想让我站在边上,交代在自己亲儿子手里?何况,伏羲也要来了。” 几句话挺顶用,于盛溪停下动作,权衡利弊,老头子不会无端妄自菲薄,只有他自己才能挡得下这两人。 于慎行没等他想清楚就抽了他手里的刀,往自己手掌上划了两刀,涓流似的血涌出来,滴在龙骨边上,“夏南山身上有多少神力牵扯尚不清楚,一旦失误,这十万大山都能被夷平。你不放心我,我还不放心你呢,拿手术刀你是在行,画阵引魂你早不行了。” 说完,他手掌托着血,在应龙骨骸边完整走一圈,指缝间血滴了一路,血迹连缀,逶迤拖曳,仔细一看,倒像是山川湖海的简图,笔画简单,意思却周到,若是从空中俯瞰下去,真如巨龙静卧山海之间。 一圈行完,仍停在夏南山前,于慎行口中念念有词,最后一笔落在夏南山额头,突兀的一点殷红。 口中念诵之声不停,于慎行捧出秋兰蘼芜,高举向前,天光之下,他的身影笔直,跟古时的巫祝似的,指尖微有火光,秋兰蘼芜里传出烟气,迷迷离离漫了一天一地。 夏南山在这烟气里动了一下,而后睁开了双眼,他分明记得自己闭眼时是凌晨,此时天光却大盛,亮得晃眼。 他皱眉,抬眼望出去。 洪水肆流,狂风大作,山底下有人在欢呼,有人在嘶叫,金鸣之声震耳欲聋,血腥气萦在鼻尖儿。 他记得这地方,这里是冀州之野。 山峦之巅还有个人,身形单薄,茕茕孑立,衣青衣,曰黄帝女魃。 第55章 涿鹿之战旷日持久,卷了炎黄二帝和蚩尤的大半疆土进去,战火连绵,直烧到了冀州之野。 蚩尤部落金器之术繁盛,刀枪剑戟人手一把,蚩尤本人更是铜头铁额,要是技术过关,指甲盖儿他都想武装上。反观黄帝部落,仍旧是木棒子打天下的架势,金器少得可怜。加之蚩尤热爱作妖,少不得发个大雾,降个暴雨,他有神兽助阵,风伯雨师齐发,后来还请了夸父到阵,小脑筋十分灵活。 黄帝与之连战九场,无一胜,到冀州之野时,已打算孤注一掷。 一触即发之际,应龙却姗姗来迟,说是去南边找果子吃。 黄帝立在山头,指挥列阵,两军对垒,气势上首先不能输,他两边各立了一排战鼓,皆以夔皮为面,雷兽之骨为锤,声闻五百里,大地都在震动。转眼一瞧,应龙落在他身后,还在咂嘴巴。 应龙是当世第一战力,行云致雨,画地为河,通天彻地,山河湖海皆能撼动。 黄帝见它到位,也不多废话,扬眉示意,要蓄水攻蚩尤。 应龙点头,双翼瞬间张开,遮天蔽日,它腾上高空,云雾滃然从之,震风薄怒,万空不约而号1。四周山上隐隐有水声,稍不多久,就震耳欲聋,四面八方的水汇聚而来,甚至地底都有水涌出,蓄进冀州之野,蚩尤部落正盘踞于此。 人天生畏水,蚩尤麾下果然大乱,呼叫声陡然一响。 应龙居于高处,微眯起双眼,大乱的人群之中,有一人长身而立,手上长枪指天,细长的眼睛跟星子似的亮,嘴唇无声动了一下。 应龙本能地觉出危险,巨翼一顿,忙往后退。 半空中凭空多出一人,鹿身有角,翎毛乱飞,正是风伯飞廉。他周身带风,一道道都是利刃,刚刚若不是应龙躲避及时,多半要被他削上两刀。 风伯没等它收势,已经带着杀意冲过去。应龙龙威狂啸而出,与风刃当空对撞,它分了心,蓄水的势头就慢了。这一击相撞之后,风伯倒没纠缠,自己往后退了半步,作出守势。应龙不甘心被这不人不兽的玩意儿击退,再度倾轧而来。忽地眼皮一跳,风伯身后的山崖上,还有一人,雨师毕。 这两人自古就是一对,形影不离,一出现就闹个风雨交加,很不受人待见。应龙撇嘴,龙牙森冷,蚩尤算盘打得精细,特地招了这两个人来对付它。 应龙调起水来无人能出其右,但论行云致雨,风伯雨师才是行家。 雨师双手平举,指尖有风流窜,空中顿时阴云密布,隐约有雷声涌动,冀州之野所蓄之水化为雨,向天空倒流而去,风伯昂首向应龙点头致意,笑得十分欠抽,风向猛然一转,雨点趁着势头,加了速,一滴滴都跟尖刺似的,向黄帝部落袭击。 狂风暴雨,夔皮鼓被吹得七零八落,从山头滚下来。 黄帝站在风雨里,模样狼狈,身前的大军站不住脚,几乎要溃败。应龙连忙降下来,它身形一动,风伯也跟着动,风刃刀刀精准,往它要害位置扎,龙鳞饶是强度惊人,也挨不住这样密集的攻势,应龙仰天嘶吼,身上洇出血迹,巨翼划破数道,行动上都缓了下来。 九黎之首蚩尤这才不慌不忙从阵列中走到最前,长枪往黄帝那头一点,身后神兽妖物扑出,直取黄帝众部。应龙左冲右突,眼睛烧得血红,风伯仍是紧紧盯着它,寸步不离,如此难缠,索性送上门去。应龙咆哮,龙牙森冷,朝风伯咬过去。风伯没想到它这么不怕死,忙不迭往后撤,风刃在身前形成墙,刀刀对着应龙。 若是不突围出去,它就到不了黄帝身边。心一横,应龙咬牙往风刃上撞过去,轰然巨响之中,风刃贴着龙鳞切进它身体,眼角被划开,龙尾被剖裂,一侧巨翼连根削断,后背上皮肉翻卷,露出白骨。 应龙疼得撕心裂肺,龙威打着气旋儿冲出,它一头一脸的血,浑身都是血腥气,看着怵人。风伯被这气势镇住,动作一滞,正好被杀到的应龙一口叼在嘴里。他周身仍有风,跟应龙獠牙擦刮,震得它牙酸。 黄帝负隅顽抗,暴雨浇得人睁不开眼。他昂首,仰望层叠的阴云,耳边嘶吼惨叫不断,九仗无一胜,到了冀州之野,几乎要被灭族。 忽地,黄帝调转了刀尖,冲自己双腕划下,血液涌出,浸进大地,他转身从部下手中夺过秋兰蘼芜,高举在头顶。 狂风暴雨,半分不减。 风伯神威与应龙龙威在咫尺距离相撞,应龙全身都抖,再扛不住,一口将风伯远远丢出去,跟吐了根骨头似的。雨师见状,勃然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59 大怒,离开原先站定的山崖,指尖并雨为长刀,趁着应龙还没调整过来,一刀刺穿一侧龙爪。长刀复又为雨,消失无踪,雨师以身重击应龙脖颈,将它打得撞在了山壁上。 应龙几乎力竭,睁着双眸望天,阴云里似乎瞧见了蓝天,以为是错觉,闭眼之前,觉出上方的山崖立了个人。 青色长袍,面容沉稳,漆黑的眼眸与它对上。 凄风苦雨里,旱神女魃一跃而下,立在了应龙鼻子尖,疼得它抽气。 她开口,说:“飞起来。” 应龙哀喘一声,一翼徒劳挣动。 女魃威严,再喊:“飞起来!” 应龙长声哀鸣,金色的眼睛里滚下眼泪,巨翼的断口血流如注,庞大的身躯挣动,扫下落石无数。 遮天蔽日的大雨里,应龙终于冲上高空。 女魃当空跳下,神威骤然迸发,以她为圆心往四周辐射而去。一天一地的水汽蒸腾,冀州之野上顿时万木枯竭,阴云驱散,露出青天白日。 形势扭转,蚩尤部众大败。 蚩尤与夸父溃逃,于凶黎之丘被应龙截杀。 临死之前,蚩尤睁着双眼望向应龙,眸子如深井,闪过幽蓝的光。他似笑非笑,看着不像人,倒像魔,他说:诸神不死不灭。 应龙翻个白眼,将之斩杀。 往后数年,诸神偃旗息鼓,再不理人类部落的糟心事。 十万大山深处,应龙重伤不愈,风伯留下的伤口跟活了似的,往它体内切进去,疼起来撕心裂肺,龙身扭曲翻滚,好端端的一个山头,几乎被它磨平。 应龙动弹不得,苟延残喘,等着死亡降临,真闭上眼睛又不甘心,望着山下结了满树的小黄果子,流了一地哈喇子,哭得特别没骨气。 女魃就这个时候来的,脚尖轻盈地落在他鼻尖儿,抱着手臂,挑高了眉毛,问它:“你想吃啊?” ps:蚩尤为九黎部众首领,是人,炎黄二帝也是人。 1. 出自《新唐书?列传第十三》,原句:应龙之翔,云雾滃然而从,震风薄怒,万空不约而号,物有自然相动耳。 第56章 应龙黑了半张脸,原打算吸气吹开她,哭了大半日,竟只憋了个鼻涕泡出来。 女魃笑得前俯后仰,跳下来说:“当世应龙,果真通天彻地。” 应龙悲愤交加,身上又疼得抓心挠肺,扭开脑袋不理她,眼都闭上。 女魃笑笑,撩了长袍往山下走去,再回来时兜了一袋的小黄果子,掰开应龙的嘴,一气倒进去。 几年来头一回垫了肚子,应龙心情转好,肯赏脸看一眼女魃了,问道:“你来做什么?” 女魃席地而坐,干脆道:“来看看老战友。” 应龙睨她一眼,冷哼,“涿鹿之战后没人知道我在哪里,你怎么一找一个准儿?” 态度冷淡,女魃也不恼,说我不得复上天际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应龙一惊,脑袋都摆正了。 女魃说,当日涿鹿之战,应黄帝请,太过卖力,弄得神力耗尽,再上不去天了,只得在大地行走,听人说这儿时常有野兽嘶嚎,群山震动,一猜就是你,所以来看看。她说得轻巧,寥寥几句好像没多大事儿似的。 应龙听得心惊肉跳,神因神力才能称神,神力耗尽,几乎是危及性命的事。世人都当神创造了人,他们高高在上,不悲不喜,不嗔不怒,林林总总,于神眼中不过弹指,只有人才会来事,嬉笑怒骂,明争暗斗,哪里知道神比人还要像人,追本溯源,人身上一切好的坏的糟烂的,皆出于神。这些东西一旦在神身上发作起来,变本加厉。譬如这一回的涿鹿之战,再上一回的阪泉之战,明面上是人类部落争端,往深了去看,哪一次没有神混在里面?无非是假借人手,清除异己。 人类好歹踏踏实实踩在大地上,众神悬着心,吊着胆行走于一片幽暗的森林,生怕闹得出格,当了活靶子。 涿鹿之战里,旱神女魃一力扳回颓势,正成了这活靶子。 好歹是同阵营的战友,应龙金眸闪动,悲伤地望着她。 “用不着。”女魃看得很开,她摆摆手,站起来,颠着长袍往山下走,回来抱了一捧的鲜花儿,插得应龙满头都是,指着它花里胡哨的大脑袋哈哈大笑,笑完了端正站在它跟前说,我要走了。 应龙翻个白眼,说赶紧的,你待得久了,这里雨都不下了。 女魃没动,只说:“应龙,别死。” 巨龙扇了下尾巴,眼睛一闭,没答,心想,这我哪里做得了主。 女魃一走,十万大山果然降下雨来。 雨水淋淋漓漓浇在应龙伤口上,疼得它直嚎。远处有人类的部落,听着这声儿,以为是打雷,看看天上,又半点闪电都没有,怪哉。 应龙摊在山顶,多数时间都闭着眼,疼昏过去了。它一昏能昏小十天,最长一次昏了有两个来月。有时半夜里突地清醒,睁着龙眼望天。山顶风大,吹着它龙须龙鬃,本身却趴着一动不动,脑子转得欢快,想山下的小黄果子,想东海里的鱼,想腾飞时翼下的大风,还想蚩尤临死前幽深的眼睛,最后想到女魃,旱神一走,多年未见,应龙摇摇头,眼一闭又昏过去,心想也许她已经死了,心想这一回它可能再睁不开眼了。 又一年灼灼夏日,有人在掰开应龙的嘴。 应龙意识尚且昏沉,嘀嘀咕咕说是哪个不长眼的,龙的嘴能乱掰吗?睁眼一看,差点被日头刺瞎了一双龙眼。 女魃喘着气收手,说:“黄帝说你战前还跑出去寻食,现在闻着吃食的味儿才醒,上辈子你别不是属饕餮的吧?” 应龙睨她一眼,正瞧见她满手的小黄果子,自觉张开龙嘴,任她倒进去,嚼吧两下,竟没尝出味道。 它于初冬昏睡过去,再睁眼又是盛夏,竟是没死成,龙威在身体里探了一圈儿,尾巴和两条后腿已然没了知觉。 “哎,你怎么又来了?”应龙装着嫌弃。 “我现在住在人的部族里,来一趟不容易,你说点好话啊。”女魃挨着龙脑袋坐下,“要不插`你一脑袋花,弄得跟花大姐似的。” 应龙想想自己要是这模样,死了也不好看,赶紧甜甜叫了声“姐姐”。 “我也留不得多久。”女魃继续说,“留得久了,南方就要大旱,人类又得烧着香草冲我喊‘神北行’!赶鸭子似的。” 应龙咧着龙嘴笑,一笑牵动全身,疼得直抽,喘着气说:“等我成了枯骨,你记得来捡我的神元,据说亮晶晶的挺好看,我其实也没真见过。反正别让它滚下山,落坏人手里了。” 女魃摇头,伸手贴上巨龙挣动的脖颈,仅剩的一点神力暖流似的进入应龙躯体,一边还说:“我不要,扒老战友的尸骨,太瘆人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60 了。” 应龙挺无奈,这么个大宝贝她居然不要。 女魃瞧它快哭了,只好说好,说让儿子过来捡。 应龙一时沉默,女魃会这么说,是觉得自己也离死不远了,不敢自己答应。想了一阵,应龙佯装松快,问:“你还有儿子啊?” 女魃轻哼,站起来按在自己小腹上,“当然有。” 应龙看看她肚子,果真有些隆起,打趣道:“你的儿子往后命里肯定缺水。” 女魃大怒:“快嘎嘣了你就别乱说话了!” 旱神些微的神力注入庞大的龙躯,本该无甚大用,应龙却觉得松泛了许多,还能摆一下脑袋。 女魃站在边上挺高兴,“好歹算是物尽其用。” 这是女魃仅剩的一点神力,应龙过意不去,转着眼睛乱瞟,想了一阵突然说:“你……你让你儿子把我龙筋也捡去吧,老战友一场,也没好东西送给小侄子。这东西别说鲸鱼,龙都能捆住。” “我们住北方,哪来的鲸鱼和龙!” 应龙想想确实如此,有几分失望,“也对,等我死后,也没龙能捆了。” 女魃默然不语,它是世上最后一头应龙,自此之后,世上再无应龙。 女魃这一回倒是比前一次多留了些时日,日日跑下山摘小黄果子,用手捧着用衣服兜着送上来。 数量再多,也不过应龙一口。 应龙已经尝不出是什么味儿了。每每看女魃挺着肚子跑下去再跑上来,就没好意思开口告诉她。 女魃神力全无,和常人已然无差,跑一趟能喘上半天,喘急的时候就说,你们应龙长这么大有什么用,小一些我还能拎着你去挂树上,你吃个够。 应龙垂眸想想,说行,往后我一定长得小,最好跟泥鳅似的,能被人握在手心里带着走。 女魃听着,眼睛泛酸,摸它透出死白的龙鳞,说:“应龙,我要跟着部落迁往邘地,往后我的儿子就姓‘于’了,你别认错。” 应龙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听不真切。 “应龙,你叫什么?”女魃掰着它眼皮,继续问。 应龙这一回听清了,摇摇头,哼哼说就叫应龙。 女魃说:“这哪能叫名字,你见过有人叫自己‘人’吗?” 应龙觉得乏了,勉力支吾了一声,问那叫什么。 女魃望着十万葱郁的大山,眼泪流下来,“叫‘南山’好不好?” 夏日里天光炙热,女魃再问:“叫‘夏南山’好不好?” 应龙这一回倒有力气睁开了眼睛,晴空万里,群山连绵,青衣的旱神背对着,就站在它跟前。缓了一阵,攒足了力气,它说:“我想吃山下的小黄果子。” 女魃没回头,只说好,抬脚往山下走,到了地方,一颗颗摘好了兜着,再往山上去。 应龙躺着没动,一动不动,龙须拖在地上,再也不会动了。 女魃挺着肚子走过去,坐在应龙身边,小黄果子一颗颗滚在它嘴边。她没忍住,捏了一颗送进嘴里,嚼了一下,酸得眼泪都掉下来。 隔了好一阵,女魃问:“夏南山,你还在不在?” 死去的应龙不答。 女魃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隆起之处有蓬勃的生命力,那里是她的血脉,那里是一个全新的旱神,一代代,将永存不衰。 她再问,夏南山? 十万大山静默不语。 她说,夏南山,我们会想念你的。 我们会来看你的。 一年之后,女魃于邘地诞下一子,其后不多久,即被蚩尤旧部所杀,据说当日风雷大作,家家闭户,小儿不哭。 女魃之子却避过一难,承父衣钵,当了巫医。 邘地盛传:此子能令万木枯朽,长身玉立,眉目间似有神威。 解释一下:于姓出于姬姓(姬姓为黄帝之姓,其实女魃就是待在黄帝部落啦),后来西周姬姓周武王之子邘叔受封邘国,后代以封地为姓,就成了姓“于”了。文里取于姓出处,改成了“邘地”,因为时间对不上的hhh…… 第57章 下过了雨,天忽地通透豁亮了。 于盛溪站在山崖边,望着底下的山道,南方湿热,山林长得茂盛,层层叠叠,即便是白日里,山道上还是幽暗的。于慎行离他有两丈远,坐在块石头上,仍旧是刚正严明的样子。父子俩多年不见,无话可说,于盛溪嫌于慎行强横专制,于慎行嫌于盛溪罔顾祖训,毫无伦常,就说这一遭,要不是于溜行捅破,这应龙至今还被他捂得严严实实,捂得严实也就算了,照严阵传过来的消息,他这是把人捂到床上去了。 于慎行一辈子谨言慎行,前半辈子行医半点差错不出,后半辈子回了于家祖宅,料理起家务事也算是公正果决,临到老,两个儿子一个赛一个的闹心。小的一个虎视眈眈雄心勃勃,狐狸尾巴甩得越发勤快,大的一个乐得跟男人叠一块儿,太过匪夷所思,怎么想都不对,琢磨着是不是于盛溪对人用了强。 念头这么一转,收都收不住,连带着看他的眼神儿都不对了。 于盛溪瞥了好几回,最后抽了根烟出来点上,索性把话挑明:“人是我的,您看得顺眼看不顺眼我不考虑。” 考虑个屁,但凡考虑过了,能这么把夏南山弄回来?于慎行冷笑:“你等他醒了,看看人愿不愿意再当‘你的人’。” 于盛溪一听反倒笑了,老头子贯会切中要害,刀子捅得又狠又准。烟夹在指间,有阵子没动,烟灰就逼到了滤嘴,擦着他手指,于盛溪回过神,在石头上小心仔细地灭了烟蒂,一看老爷子正瞪着他。 于慎行年轻时也是当医生的,跟严阵一个学校毕业一个医院就职,于盛溪在严阵手底下当学生时听过不少事儿,说他们一块儿骑自行车到海边摸螃蟹,意气风发地,被螃蟹咬了不少口子,回去就感染发烧,烧迷糊了还记得把螃蟹料理料理吃了,半夜里又拉得差点虚脱,又说他们一块儿顶主任的嘴,顶完了连加了小半个月的班儿,最后一晚从手术台上下来,腿肚子都抖……仔细想想,于慎行也不是没年轻过,可这“年轻”早在于家祖训里磨成了一块顽石。 大抵是情境所致,于盛溪掏了烟盒,抖了一下,递到老爷子面前。 于慎行惊得面皮都在颤,最终还是推开了,只说:“你妈妈不让抽。” 就这档口,山里风向变了。 于盛溪跟于慎行对了一眼,走到山崖边,山道昏暗,密密麻麻的枝叶掩着,只能瞧见一片鲜红的衣角。到了豁口处,来人略略一停,仰起一张脸,露一截细白的颈子,眼角眉梢飞扬,笑得睥睨众生。 这一眼一晃而过,于溜行跟郊游爬山似的,手里提盏灯,慢慢悠悠沿着山道向前,墨绿的埋骨山间,他就像一丛跳动的火苗,一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61 路烧上去。 最后一步踏上山顶,神威跟着涌现,眨眼间往四面八方涌动。 这一击是威慑,没什么杀伤力,于盛溪和于慎行都没动,一个顶在最前头,一个站在龙骨边上——夏南山还没醒。 于溜行先开口叫人,“爹,大哥,这是等着我呢?” 于盛溪挪了半步,防着他突起发难。于慎行倒是冲着他点了个头,心再野,好歹也是自己儿子。 灯往脚边一放,于溜行挨着于盛溪挪了两步,他骨头架子细,整个比于盛溪小了一圈儿,视线明明与他齐高,可看人的时候总是由下往上的,带点戏谑的意思。 “明天才是定好的日子,大哥这急的,好像我要抢人似的。” 于盛溪面无表情,“这不还是来了吗?” 于溜行笑开了,转眼往于慎行手腕上望过去,先前流血的切口已经包上,空气里还能闻出些淡淡的血腥气,他耸动鼻尖,说:“老头子都跟你站一边儿去了,我这再不来,半杯羹都分不着了。” 于盛溪皱眉,于溜行倒是不遮掩,把来意直接抖落出来。 “女魃最后那点神力,不会给你的。”声音沉沉稳稳,于慎行一锤定音。 于溜行差点没绷住,一张笑脸拧了一下,复又舒展,“那就由不得您了。” 神威陡然涨起,自下而上,潮水似的铺展开,从脚踝漫上脖颈,温度升高,植被被卷走水份,焉头耷脑垂下来,于溜行出手不猛,但颇狠,他要活物觉出整个死去的过程。 这一击对于盛溪倒没多大影响,但于慎行不行,老爷子年事已高,加上血脉相传之后,上一辈神力自然退化,这一手逼得他连退数步,脸孔惨白,胸口剧烈起伏。直退到应龙的翼骨边才稳住身形,抖着嗓音质问:“神死即回归世界本身,女魃是你先祖,你倒要……” 于溜行直接打断:“她不是我先祖,我也不是旱神。”笑容退去,露出一张疏离的脸,于溜行指着于盛溪,道:“这才是旱神。” 神威忽地一跳,转而暴烈,由着指尖往于盛溪当胸刺过去,明明是炙热的温度,真触到皮肤上却是冷得一激灵,而后才觉出火烧火燎的痛感。于盛溪蹙眉,分神瞥了眼身后的于慎行和夏南山,老爷子稳下来了,夏南山闭着眼,抿着唇,仍在梦中。 这一招杀气四溢,于盛溪不闪不避,神威勃发,四周空气隐隐晃动,高温之下,青衣乍现,于盛溪露出旱神本相,眼神漆黑,视线落在虚处,像是望着于溜行,又像望着远处的十万大山,这才是旱神,借由女魃血脉传承下来的真正的、完整的旱神,坐拥毁天灭地、万物尽死的力量,偏又深藏不露,甘于为人。 至此,于溜行轻飘飘笑了一声,他张牙舞爪,处处跟这大哥作梗,招惹伏羲,故意穿青袍去迎他,做足了样子,以为可以步步为营,站到与他对等的位置上,可等到这憧憬的形象撞进眼里,才发觉自己一直是跪着看他。 血脉里差的那么一点点,根深蒂固,不可撼动。 他几乎想哭。 于慎行长长叹息:“溜行,收手吧,你杀不了他。” 于溜行回头,惶惶然道:“我哪里要他死?” 他眼中有哀戚,深得触不到底,于慎行摇摇头,还没开口,就听于溜行继续说:“……我要他从没存在过。” 话音一落,天忽然暗下来,仰头一看,才发觉已是阴云密布,云层隐隐围着埋骨山上空一点转动。里头传来一声清啸,带着神威,四周林木应声折断倒伏。九天玄鸟巨大的身形从天而降,叫声尖利,直直俯冲而下,鸟喙如长剑,直指龙骨边的夏南山。 于盛溪没料到西王母留了帮手给于溜行,足尖跃起,风似的迎着九天玄鸟冲过去。 两相神威还没撞上,侧面又杀出一物,通体白毛,像狐狸像狗,露着一嘴尖利的獠牙,这东西跟于盛溪是老“交情”了,大摇大摆在自家门口开了家茶餐厅,大行监视之事。白泽是瞄准了于慎行咬下来的,与九天玄鸟打了个配合。 于盛溪怒喝,神威悍然张开,砰然巨响下,撞下山石无数,他正要教训这一鸟一狗,眼角瞥见一道黑影自半空划下,带凛然的冷光。 黑影速度极快,冲着于溜行而去,等到近了,于盛溪才瞧出来这是什么。 这东西他认识,是西王母那根裹着冰霜的长枪。 于溜行举手接住,长枪发出一声金器相碰的鸣叫,随后红袍顺风扬起,他一跃而上,枪尖调转向下,直指夏南山。 他要女魃神力,也早料定了于慎行不会给,不给,他就强夺。 这一秒漫长地不可思议,九天玄鸟悬停半空,白泽落于山壁,于慎行瞪大了眼睛望着于溜行,于盛溪跟在他后头紧紧追上来,于溜行露出灿烂笑意,他势在必得,枪头幽光乍现,扎进夏南山的胸口。 第58章 反手一转,枪头跟着在他胸口拧着,夏南山一动没动,安安宁宁,还跟睡着了似的,但血顺着枪尖涌出来,白衬衫上洇了老大一块。 埋骨山上死寂一片,都被这一枪定住。 胸腔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疼痛,于盛溪几乎无法呼吸,眼里只有那一团带着死气的红,整颗心陷在冰天雪地里,跟着被一枪洞穿。眼一眨,又好像有双金色的眼睛定定望着他,忽地一笑,叫他于叔叔,说自己后悔了。 他应当要后悔的。 眼神一转,于溜行红色的身影如魑如魅,烧在他心口的弦上。 头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九天玄鸟,她昂首振翅,凄凄厉厉地叫了一声,满天阴沉沉的乌云被震动,海浪似的翻涌。 于盛溪眼神暗着,手腕发力,跟鹰隼似的攫住于溜行后肩,甫一碰到,两人之间冲出呼啸的气旋,同样源自旱神的神力相交相抵,眨眼之间几个回合下来,四周都受了波及,龙骨上缠着的碎布条成了粉末,草木成了死灰,于溜行带来的那盏灯,早被掀进了山坳里,远远瞧着,孤零零的一点光。于盛溪一咬牙,拎着他单薄的肩膀往后摔出去,枪尖跟着拔出,带出暗红的血迹。脸上霎时有一道温热的湿痕,他知道这是夏南山的血。 于溜行脚下轻点,收了势头,转身就杀回来。 盛怒之下,于盛溪不退反上,擦着漆黑的枪尖,沿着枪身,一掌捏住于溜行脖颈。薄薄的一层皮肤上,旱神神力直接发作,一气将于溜行往山壁扔过去,巨响之后,他整个陷在石壁里,咳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这一下手劲儿颇大,捏得他骨头里发烫,后肩已然撕裂,血顺着袖口滴下来。于溜行心头阴郁,连带着眼神儿都冷硬起来,眉头稍稍一蹙,瞥见夏南山胸口那团血花,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仿佛还能觉出温度。 于慎行离应龙遗骨近,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62 早磕磕绊绊跑过去查看,伸手探了探,冲于盛溪点点头。 人还活着。 小家伙果真是块心头肉,刚刚这老东西就跟死了一样,一身的戾气几乎要把人淹没。 于溜行看在眼里,忽地嘴角勾起,呛着血,笑得特别招人,“大哥,我可是你弟弟,好歹要念着点手足情深。” 于盛溪面无表情,问道:“你念过没有?” 这一问倒把于溜行问住了,他还真仔细想了想,最后得出结论,他念过也没念过。 十五六岁的时候,于溜行是对自己大哥下过杀手的。那时候他已经知道于家和女魃的关系,也知道一代代传下来的神力到自己这一代上出了差错,有了个于盛溪,竟还有了自己,但世上不可能有两个旱神,先来后到的道理搁哪儿都不过时,他就是这后到的。他只比于盛溪小了五岁,撇开神力上的差别,于家待他们也是按着不同的标准,于盛溪是往后要接手于家的人,他们管他叫“大少爷”,他是个多余的,家里人连一声“二少爷”都不肯叫,他们只叫他“溜溜”。 他是溜溜,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是。 他既愤怒又绝望,像只寻不着出口的小兽,龇着獠牙乱咬一气。于溜行趁着于慎行外出的一日,告诉于盛溪大黄狗在山上坑里摔瘸了腿,动不了了。于盛溪那时候已经不太着家,难得才进一趟山,于溜行开口求他救狗,没多问就往山上去。到了山顶一看,哪里有大黄狗,连根狗毛都没有。他刚要转身问,只觉出身后一丝细微的神力震颤,脚下山石一动,整个人就往崖下摔过去。 于溜行站在山顶,惊恐万状,于盛溪一眼望穿这弟弟,眼睛一闭,心里想,就这样摔下去,神会不会死? 他没机会亲身试险,千钧一发之际,于溜行伸手拉住了他。 二十来年前的事,要是不提,他自己都快忘了。 于溜行收了假笑,擦了嘴角的血迹,一张脸重又干干净净。神威收拢,手里的枪头往下压,做了个收势。他慢慢往于盛溪靠过去,凑得近了,仔细打量对方,好一阵儿,又突然抬手,捻着他脸上的血迹,一点点揩干净。 “大哥,我嫉妒你。”他不躲不闪,终于亲口承认。 于盛溪不为所动,只盯着他眼睛看。于溜行这双眼睛长得尤其好,笑起来眉眼弯弯,连带着一张脸都柔和了,看着人时,总有点温情脉脉的意思,颇具欺骗性。 他问他:“有意思吗?” 红袍微动,于溜行怔了一下,笑意又回到脸上,说:“有呀。” 尾音还扬着,于溜行已经迅速往后退开,枪尖悍然回转,往他自己手心划去。 伤口不深,血沿着切缝渗出。于溜行高高跳起,神力轰然炸开,源源不断往四周延伸,水汽蒸腾,空气燥得呼吸都疼,天上阴云退散,露出朗朗白日,白泽与九天玄鸟忙不迭往后退,生怕受了波及。 就这时候,山顶上传来咔咔之声。 于盛溪顾不得于溜行,转头往后扑过去,夏南山像是受了于溜行的感应,飘飘忽忽跟着升高了,胸口一团血花洇得更快,几乎染透了他大半胸膛,应龙遗骨拢着他,跟茧似的,一块儿攀升而上。 于溜行张开受伤的手,以女魃后代的血,引女魃的神力回归! 于盛溪足尖猛然发力,刹那之间凌空腾起,伸出手,与巨龙尾骨堪堪错过,眼看追不上,转手握成拳,神威凝结成及其致密的一道,强横地往于溜行劈过去! 这一击已然是旱神全力,若是平时的于溜行,断然不可接下,可眼见着神威即将相撞,于溜行竟丝毫不躲,挺胸昂头,眼睛直直瞪着这一击卷起的气旋,而后眼睛一弯,全身像松了口气似的,整个人陷入无他无我的境地里,只一秒,于溜行的神力便如洪水似的倾泻而来,带着十足的压迫力,震慑万物,十万大山里草木瑟瑟,走兽低伏,百鸟不鸣。 于盛溪望着于溜行,望着一个全新的、完整的旱神降临。 半空之中,应龙遗骨碎裂,夏南山如铿然一叶,坠入十万大山之中。 第59章 这一刻要比想象的安静。 群山、狂风、万物、心跳、一呼一吸,跟着静默。 遗骨碎成齑粉,飞散在连亘的群山中,就如五千年前他死去时一样,十万大山沉稳肃穆,安然接纳。 于盛溪下意识跟出去一步,虚空之中,他几乎站不住。还没等再靠近一步,头顶传来呼啸之声,带着冷光与炙灼的热气,堪堪劈在他身前。隆隆巨响之中,十万大山被蛮横阻断,全然勃发的旱神之力几可媲美开天辟地,在群山之中留下一道焦黑的疤。山壁震颤,巨石滚进流水中,扬起漫天的尘埃,夏南山小小的身躯,立马就看不见了。 于溜行一枪爆发,此时悠悠然落到于盛溪对面,手里中长枪隐隐还泛着血红的光,神情漠然,缓缓道:“大哥,他死了。” 一字一句,刀刀带血,居高临下替他盖棺定论,生怕于盛溪不认。 烟尘尚未落定,于盛溪微一侧头,视线越过于溜行,仍往夏南山坠落的地方看过去。 “你不知道。”于盛溪否定,一个眼神都不屑多给他。 于溜行心里猛然一沉,眼角瞥见于慎行,自己的父亲正踉跄着往山崖边奔去,扒着岩石往远处望,忽地又转过头,定定看着他。 这眼神不是愤怒,这眼神他认得,叫失望。 从小到大,这眼神他瞧见过三次。头一次是女魃血脉初显的时候,恰逢山里大涝,他替家里蒸发了一院子的积水;第二次是从国外学成归来,把学位证书递到于慎行面前;第三次,就是现在。 本来神性凛然的一张脸,突地又邪性起来,嘴角一勾,俊脸张扬,他还是于溜行。 长枪一横,带着阴森之气,横在于盛溪身前,“我杀的,我还能不知道?” 疏忽之间,暴怒自心底蒸腾而起,于盛溪青袍耸动,神威跟着爆发,这是旱神血脉代代积蓄的力量,甫一发作,就将空气烧得浮动不已,无数水汽自山间的水流中升起,再瞬间蒸发,形成满天的小型爆炸,迅速朝着于溜行收拢。 全身猛地剧痛! 于溜行握紧长枪,指节发白,几乎要撑破薄薄一层皮肤。他硬生生扛下来,粗喘着气,全身的皮肤都像在滚烫的火焰里烧过似的,眉目疼得扭曲狰狞,却一步不肯后退,反倒迎着于盛溪,相同的神力在他周围铺张,以肉眼可见的姿态将铺天盖地的水汽冲撞开,长枪跟着杀上,枪尖幽黑之处,冒出雪白的冰霜,在高温的摩擦中不断融化又不断生成,护着长枪直抵于盛溪喉口! 他们离得太近,近得神威尚未消耗多少便稳稳撞上,以女魃为始,五千年来积蓄的力量极其骇人,天光几番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63 剧变,河流汹涌倒流,万物焦黑死透。 于盛溪厉声喝道:“于溜行!” 下一秒长枪直刺脖颈,电光火石之间,于盛溪轻轻侧身,枪尖擦着脖颈过去。他避开了要害,但伤口也颇深,血液奔涌而出,青袍瞬间染了大半个袖子。 见了血,于溜行去势不减,一身神力压上于盛溪全身,长枪杀回,这一回没照着脖颈,照着胸膛,一枪洞穿,将他钉在了山壁上。 两兄弟脸对着脸,浑身是血,喘出的气纠成一团。 于溜行先笑出来,问他:“大哥,你恨不恨我?” 枪身漆黑,于溜行白生生的手指攥得死紧。于盛溪一直觉得这双手生得动人,指甲利落,指节秀气,又不跟女人似的绵软,即便干的是杀人的活儿都泛着点温情脉脉的意思。 于盛溪也跟着笑,说:“恨。” 于溜行满意了,长枪跟着往前送,送到一半,突觉不对,这老东西太笃定。 风雷涌起,大雨降下,远处似是有客来。 只这犹豫之间,于盛溪发了劲儿,猛地握紧他的手,将长枪往自己拉,力量彪悍,于溜行一晃神之间就被他拉得撞进他胸口,旱神神力立马跟牢笼似的缚住他,水汽强行从他体内抽离,皮肤烧灼,骨头几乎要融化,于溜行放声尖叫,挣扎着要后退,无奈气力上悬殊太大,挣脱不开。 心念急转,于溜行抬手,并起手指,一掌捅进于盛溪创口。 这一下才松动,于溜行急忙后撤,连长枪都顾不得要了。 这一匆忙,几乎要了他命。 于盛溪悍然从体内拔了枪,反手往于溜行扫过来,这一击太过纯粹,连神力都没用上,单凭着一柄上古兵器,反倒让于溜行始料未及。 枪尖扫过,于溜行下意识伸手格挡,手指上突地一冷。 他被削下了一根小手指。 起先还没觉出疼,只是湿哒哒地糊着难受,断面上白骨露着,于溜行举着手掌,愣怔怔瞧一眼。 于盛溪终于对他下了杀手。 长枪半点犹豫都没有,一击不成,立马杀回来,这一回直指于溜行脖颈! 滂沱大雨里,于慎行大喝:“于盛溪!” 与此同时,一道白影从山巅奔过来,仿佛一道光,在昏暗的天地里撕开一个豁口。 白泽自己都没想到,等回过神时,他已经龇着獠牙,咬进于盛溪持枪的手腕,血腥味立马漫进嘴里,他近距离瞧了一眼旱神,于盛溪正威严地回望他。 这一眼太危险,白泽心里咯噔一跳,暗骂自己怎么这么糊涂! 旱神神力如他预料般降下来,撩过他的白毛,焦黑了一大片。白泽立马怂了,吓得几乎要尿出来,还没等他嚎一声,眼前景色急退,于溜行拎着他脖子上的皮毛,倒飞了出去,原先他站的地方,山石噼啪炸开。 白泽躲过一劫,四脚并用攀着于溜行肩膀,吱哇乱哭。 于盛溪半身青袍已经发黑,显得硬邦邦的,他冷眼望着于溜行,手一松,长枪落进水里,说:“别挡路。” 声音轻,但既沉又稳,听得人发憷,白泽顿时哭都不敢了。 疾风骤雨里,天地混沌,山峦河川皆成了废墟。 于盛溪闭眼淋雨,淋得仔仔细细,想着要冲掉些血腥气,转念又想到血冲进河里,会招夏南山讨厌,那小东西于灵山清泽中诞生,裹一身清隽,回头沾一身血腥和土腥,少不得闹起来。 于溜行半远不远杵着,手指上血流得淋漓,染了白泽一身。 他说夏南山死了的时候,他是真恨极了,手起枪落,就是要他死,若不是白泽那一口,哪里会只削他一根指头,恐怕人都被劈开了。 这一点上,于慎行是拦不住的。 于盛溪睁开眼,直视云层之上呼啸的雷和风,他知道伏羲就在不远处,带着手下等这里收尾。创世神耐心十足,给足了于家面子,让他们先断家务事。 于盛溪垂头再看脚下的河川,水势极盛,折腾了这许久,底下泥沙翻起,水都带着土黄。他看得仔细,说是看水,又像是在等人。 等得久了,河川里仿佛真响起一道轻轻细细的呼吸声,遮在风声雨声雷声里,恍如幻觉。 时间砰然起始,旱神神力温柔铺展,所过之处,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世界早已仓皇不堪,他要让他睁眼的瞬间,至少还有晴空万里。 第60章 这一日里风云突变了几回,到了最后,只剩万里碧空如洗。 感官回归,眼前先显出的是水,而后才是人。 一个背影,青衣亘古不变,踩着十万大山湿润的泥,替他去找吃的。对方转过身,眉眼太过温柔,看得人恍神,应龙伸手一抓,水波震动,对方像个梦似的散开,再聚拢成人。 这一回黑甲加身,浑身只露一双幽深的眼,手中长枪沾血,蚩尤笑得诡谲,说诸神不死不灭。 应龙身形翻涌,流水仿佛成了火海,烧得他要死了,半晌才觉出来,水仍是水,烧的是他自己!疼得钻心蚀骨,应龙钻在河底的泥沙中,朦胧中瞧见女魃跪在他将死的身躯边,正将灼热的旱神神力注入自己体内。 女魃定定看着他,说:“我的后代姓于,你别认错了。” 应龙微微一怔,这哪能认错,烧成了灰,他都能一眼认出来。 女魃点头,收了手,旱神神力在他体内升腾辗转,循着应龙神元,悠悠绕了许久,才慢慢靠近收拢,最后成了躯壳,紧紧护住。 应龙哀哀戚戚地叫,像哭,又像是吼,震得人心头发苦。 女魃脸上浮出死气,她高举着手,大喊:“夏南山,飞起来!” 应龙昂着头,看着她,金黄的眼睛里消无声息滚下泪来。 水底似有狂风,卷着水流将女魃的身影切得支离破碎,徒剩一团虚虚的青色雾气,千万年的时光里,牵连转圜,至死不熄。 应龙伸出龙爪,指尖勾着这淡薄的气息,水一动,青雾终于散去,天光直射入水,晃得他眼睛眯起来,苍天之下,另有一人长身而立,水光一动,好像这人也要凭空消失。 应龙尖啸,神元跟着震颤,巨翼在水底捣出旋涡似的深坑,朝着那身影破水而出。 群山环抱处,青衣的旱神背对着他。 这一幕太过熟悉,恍惚之间,他几乎要以为自己从未死去,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即将死去。 大梦初醒,他想起来自己是谁。 巨翼鼓动,瞬间遮天蔽日,卷起的水流重新跌回大地,夏南山绕着旱神盘旋而上,巨大的龙身蜷曲,如一道光,停在于盛溪面前,灿金的眸子直直望进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 这一眼隔了千年,波光潋滟,甫一接触,如尘落,如风定。 夏南山龙角低垂,张开嘴轻轻咕哝了一声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64 。 于盛溪定定望着他,好一阵,才伸出手,要去够他鼻头,轻声说:“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答,就闻见对方身上浓烈的血腥气。 夏南山挨着他嗅了一下,不敢置信似的,眼睛往四周望一圈,竖瞳噔地一转,落在于溜行身上。 白泽内心深感悲催。 悲的是他还窝在于溜行怀里,此时红的配白的,活脱脱的好靶子。二话不说,白泽四脚开始乱蹬,惶急地叫:“你……你你你快放开我!” 于溜行也不恼,手一松,白泽撒开脚丫落在山壁上。于溜行还有心思笑,“哟,这么大了?我大哥在床上的地位恐怕不保。” 龙目仍瞪着,獠牙森森泛冷。 于溜行长长吸气再呼出,笑意陡然转得邪性,“夏南山,女魃拿仅剩的一点力量保你神元不死,自己落得灰飞烟灭,我这姓于的要收回来,不过分吧。” 不过分,反而理所应当。诸神不死不灭,若能护住神元不散,百年、千年、万年之后,总有机会能重回世间。只是诸神若是将死,大抵神力也已经溃败,再无力护住神元不灭。 山风烈烈,各人都绷在弦上。 于盛溪扔了长枪,往前走一步。 于溜行瞥着他保护的姿态,扬着笑意,“何况,你本就是我大哥带回来的。” 竖瞳微动,电光火石间,龙威悍然炸开,应龙仰头尖啸,盘曲着龙身深入高空。他再不是泥鳅似的小东西,能任人用手指划拉,如今他是真正的应龙,自上古时代就存在,在阪泉、涿鹿之战中战功赫赫,通天彻地,行云致雨,他是诸神战场上的头号战力,盘踞在整片黑暗森林的顶端。应龙眯起眼,龙尾轻轻一点,江河湖海水流皆有震动,头顶仍是朗朗晴空,脚下却有无数水流汇聚,一点一滴往天空倒流,速度越发快,水滴拉长,针似的尖利。 对准的就是于溜行。 于溜行反倒不急,端着手臂看戏。 就这关头,朗朗晴空之下,突然劈了道雷下来,正劈在积蓄的深水里,雷电炸开,一池子幽蓝的光,明明灭灭,跳动不止。 创世神意思明确。 于溜行笑了,晃晃悠悠降下来,从山壁上拔出长枪,就着袖子擦了擦,随后跃上山壁,成为耀眼的一个红点,他最后一眼,望的是于慎行。 白泽随他而去,九天玄鸟深入高空,向西远去,西王母隐匿在山林之中,此时早不知去向。 夏南山收了龙威,拗了个威风凛凛、顶天立地的s形,从天空飘然降下,落到于盛溪面前。 老东西认真地看着他。 几千年的光景都像融在里头,似宠似惯,夏南山撇开龙嘴,叫他:“于叔叔。” 还是脆生生的声音,隐约带着点坦然。 于盛溪伸出手,想去碰他的眼角,他好歹没不认他。 手指还没挨上,身体突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扯得一歪,而后倒飞出去,撞上山壁,抖下一串山石。 夏南山收起龙尾,尾巴梢还悠闲地晃一圈,掉头往于家老宅飞去。 第61章 夏南山飞了十来分钟,停在于家老宅上空,眯眼瞪着。 底下门口站着个人,身上围围裙。这人他认识,是配给他随时候着的厨师。 此厨师菜做得好,人却干瘦,常年是一副吃不饱饭的脸色,这时候杵在门口,手里倒提一只帝王蟹,笑得春风得意,一脸褶子都撑开了。 夏南山不是瞪他,是瞪蟹。干瞪了半晌,心虚地化形落下来,瞧瞧左右无人,贴着门缝儿滑进去。 于宅里头一回这么冷清,偌大的一个主屋,半点人声都没有,大抵是听到埋骨山那边的动静,到远处避难去了。 厨师悄摸摸领他往小厨房走,这地儿是专门开小灶的,寻常人吃不着。夏南山熟门熟路坐到桌边,支着脑袋看厨师料理那蟹。 蟹是好蟹,万里挑一的货,厨师絮絮叨叨地解释,说是大少爷门路广,专门送过来的。 夏南山老大不高兴,拿鼻子出气,心说要不是瞥见这千里迢迢特地为他来的蟹,他都懒得落下来。龙尾扫的那一下他确实是下足了力气,老东西倒飞出去也是砸得结结实实。他想起来就气得不行,自己一人纠结恐惧挣扎,一天一夜里把过去现在囫囵着又过了一遍,活生生死过去再活过来,睁眼一瞧,恍如一场千秋大梦。再看看那老东西,一路上深谋远虑,心思沉,稳得住,有事儿起来半点风都不透,非得等到瓜熟蒂落,才端出一副脉脉温情的脸,说一切都好。 好个屁。 夏南山仔细想想,这个路数,更像是宠猫宠狗的宠法。 厨师专心做蟹,没注意他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等蟹端上去,才发现这祖宗眼冒绿光,看着怵人,忙献上吃蟹的家伙什。 夏南山好嘴上这一口,但手着实不利索,凡是带个壳儿的都觉得扎手。之前住在于盛溪家里,他没怎么动过手,吃个虾都是那老狐狸剥好了送嘴边儿,如今这帝王蟹,壳子硬`挺硬`挺的,刺虽说处理了大半,仍是扎得厉害,他一嫌烦,打算直接上嘴,来回没两下就被硬壳挑破了嘴唇,蟹的香鲜味儿里登时就串了血腥气。 于盛溪就这时候回来的,还带着于慎行。 老先生折腾得厉害,一身的泥污,挺狼狈,跟在于盛溪后头往小厨房里瞧了一眼,背着手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这一声哼十分有意思,听着既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笑。 于盛溪一只脚跨进来,气势吓人,上半身还血赤呼啦的,厨师一看腿都软了,都不用他叫,自觉滚了出去。 夏南山叼着根蟹脚没动,一双眼睛冷得冒寒气。 于盛溪在水池边仔细洗了手和脸,坐过来,伸手从他嘴里拿下蟹脚,说:“饿了?” 夏南山面不改色,没答。 于盛溪也不在意,开始剥蟹脚,专注得好像这是顶顶重要的事情,没多久就挑出一条完整的蟹肉,放进他盘子里,问一声,还生不生气。 这一问纯粹多余,夏南山懒得答,扭头望门外的天。于盛溪拎起另一根蟹腿,转头喊厨师蟹壳里头再炖个蛋。 从容不迫的,看着特别找他烦。 厨师慢吞吞挪进来,生怕瞧见了什么下不来台。 盘子里的蟹肉没动,于盛溪停了手,拿筷子夹起来送到他嘴边去。 夏南山瞪着他好一阵儿,突然笑了,笑得春花烂漫,眼角都弯起来,唇角勾着,又漂亮又假,张口吃了蟹肉,“我生什么气,我这命都是你救的,我生个屁气,是吧?” 话到这里,半句都嫌多。 夏南山豁的地站起来,龙身跟着化出,从门口往天空游去,转眼就到了天边。 他身手大涨,动作飞快,于盛溪没反应过来,还举着那根空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65 了的筷子,半晌才放下,让厨师停了活儿出去。 于慎行换完衣服,后脚跟上来,坐在于盛溪边上,问道:“现在你倒不拦了?” 于盛溪抽了根烟出来,他本就没心思在吃上,盘子往前一推,“应龙神元归位,能伤他的人不多了。” 于慎行点头,说也好,捡了根蟹脚剥,“伏羲对溜行的态度还不明朗,你看着些。” “您扪心自问吧,溜溜这样的,谁看得住?”于盛溪笑了,抖着烟盒给于慎行递了根烟。 这一回于慎行接了,拿在手里,没抽,“创世神不会让两个旱神在世,你行事小心些。这事之后,于家也不用你再做什么,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我眼不见心不烦。” 于盛溪睨过去,“哦,您指望我做什么?” 于慎行一听倒抬了头,眼睛都亮了几分,“你能不能有个孩……” 话没说完,于盛溪就替他掐了话头,“您见好就收。” 夏南山起先蒙头乱飞,过了几个山头,隐约在湖边瞧见个身影,白衬衫牛仔裤,浅笑吟吟冲他招手。 他收了双翼落地,化成人形。 伏羲似是一个人来的,夏南山四下里望,没见到青帝和太昊。 “哟,威风了啊?” 夏南山耸头拉脑地撩了眼皮,瞧他一眼,“你什么都知道。” 伏羲收了笑,“我说过让你离他远点。” 听着这一句,夏南山委屈得不行,哭唧唧地大吼:“你说有什么用!你特么当自己下神谕啊?说话跟放屁似的!说清楚会吗?!说明白会吗?!” 伏羲也跟着火了,“你知道这有多少风险?啊?自古靠着神元重生的你是头一个!万一画阵引魂失手了呢?你灰飞烟灭了呢?于溜行杀了你呢?其他潜伏的神杀了你呢?夏南山,原身没有就没有,泥鳅大小就泥鳅大小,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伏羲瞧着他一张泪眼婆娑的脸,恨铁不成钢,转头冷静下来,想起他自古就是这副模样,古时有几年气候不好,小黄果树愣是没结果,他就趴在树边嗷嗷哭,龙脸都不要了。 他活得分明,该哭哭该笑笑,贪吃爱玩,上阵打仗都不忘。 这才是夏南山,这才是他处心积虑得到的应龙神元,这才是他耗费心神让其降世的应龙。 伏羲抬手抹了他脸上的泪,另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黄果子塞在他手里,说:“这树世上本就没多少,唯剩的几棵还被于家那两兄弟打残了,往后你也吃不着了。” 第62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夏南山一回s市,就吸引了各方注意,明里暗里,都有人打听。伏羲手机关了两日,没敢打开,打开就噌噌噌消息提示声儿响个没完。创世神没了王者x耀的滋养,焉巴了大半儿,每日里摊在沙发上,要么抚摸太昊的胸肌,要么抚摸六大金刚的狗头,过得生无可恋。 夏小同志处在舆论风暴的中心,倒是没人敢来烦他,自打拿回了原身,他威仪赫赫,不可同日而语,原先欺负过他的,现在上赶着巴结他,比如六大金刚,天天替他叼拖鞋带可乐,模样极其狗腿。 伏羲瞧着,越发不顺眼,抬脚把夏南山蹬下沙发,说让他去替青帝巡逻。 夏南山捧着手机,老大不情愿,嘀嘀咕咕,说在十万大山要是让他教训了于溜行,现在哪需要费这个力? 伏羲抬了眼皮,波澜不惊,只拿脚趾头指着大门,说:“小家伙,我这是保护你啊,不知好歹。” 夏南山把手机揣进兜里,身子一扭就化成龙形,腾上高空。伏羲这么做他是理解的,于溜行再怎么也是女魃后裔,直接继承旱神血脉,十万大山里于盛溪往他身上扎多少血窟窿,那都叫内部矛盾。但若是其他人把于溜行打死了,保不准再掀起什么风浪,于家一脉存续长久,人脉关系早就四通八达了,再者眼下诸神衰退,旱神却得以靠人类繁衍保存神力,如此一棵参天巨树下,难免会有其他神往于家递投名状。 归根结底,是伏羲没有把握。 再归根结底,他终究还是个外人。 正是深秋初冬交接之际,s市上空狂风大作。 青帝整个身形都拉得薄而透,轻盈地浮在云层之上,几乎笼罩了整个城市,底下车水马龙,人影幢幢,一点细微的响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夏南山来的时候刚出日头,青帝老远就看见了他。 照理说青帝是一团雾气,头脸都没有,更别说眼睛鼻子了,可夏南山过来时结结实实撞上一道清冷冷的视线,他四下里张望,整片天空里只有青帝一个。 他替下青帝,龙身缩小,靠着风托住自己,龙威潮水似的漫天铺展,触到碧水华庭的方向,龙威稍一停滞,胸口也跟着发闷。 那老东西也从十万大山回来了。 当日他跟伏羲小心翼翼飞回来,生怕撞上人类撒在天上的小玩意儿,于盛溪倒是人模人样,安安定定买了个商务舱,喝着香槟瞧着漂亮空姐回来了,也就比他们晚到小半天。 这消息还是青帝带回来的。夏南山本来打定了主意,再不跟姓于的有什么瓜葛,乍一听见“于盛溪”这三个字,没由来心跳就漏了一拍,浑身热通通,跟喝了酒似的。 伏羲照例骂他没出息,夏南山缩着脖子没吱声儿。到了傍晚,太昊伏羲遛狗去了,青帝一见狗出去,呲溜贴着门缝滑进来,窝在沙发上不动了。夏南山没忍住,夜色当头的时候,去了一趟碧水华庭。 正中的宅子果真是灯火通明,门口还停着一辆捷豹。 夏南山缩小了身形,猫在一片将掉不掉的梧桐叶底下,瞪着卧室二楼的窗户。卧室里隐约有人,身影动了一下,接着就到了窗边。窗帘撩开一绺,于盛溪知道是谁在外头,一双眼睛直直就对上他两粒金豆似的眼睛。 不过两日没见,这一眼,又好像过了千万年光景。 夏南山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身躯,那一盏灯亮得地方,就这一个人,他风尘仆仆而来,终于找到了归处。 还巴巴望着,于盛溪已经拉了窗帘,不看了。 眼前一暗,夏南山愣怔,顿时觉得自己傻了吧唧的。 碧水华庭处在s市市中心,金贵的地皮儿,老大的一片区域,夏南山头一低,就能看见。龙威谨慎地铺过去,不想,不念,只当不存在。 太昊回来时没见到夏南山,也没见着青帝。 神威往宅子里转了一圈,逮住了伏羲——他在二楼卧室洗澡。太昊上去时发觉门没关,探头进去一看,伏羲穿戴整齐,站在花洒底下,水开到最大,兜头照脸浇下来。 听见身后响动,伏羲问:“回来了?” 太昊走进来,没回答,倚在门边看伏羲。 伏羲伸手调节水温,按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66 了一圈,叹气道:“怎么这么冷?冷透了。” 淋浴间半点热气都没有,太昊转头看看,发觉热水器压根儿没开。 伏羲慢吞吞挺直了后背,说:“你来抱抱我吧。” 太昊只犹豫了瞬间,走进去替他关了花洒,张开手臂把人拢在怀里,问他还冷不冷。 伏羲点头再摇头,愣了一阵说,夏南山还是去找他了。 太昊抱紧他,说没事,他只是去看看。 伏羲颤颤巍巍转过身,他与太昊一般高,整个人扎进他手臂间,铺了个结实,“他要是知道神元是我先于家一步捡走的呢?” 太昊凑在他耳边,“他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呢?!”伏羲压着嗓子喝问,“他要是不愿与我站在一起呢?” 太昊拍着他后背,跟安抚一匹暴躁的马驹似的,说:“那就不要他。” 伏羲把脸捂在他肩膀,太昊摸着他湿淋淋的后脊背,本来想替他脱了,手指经过口袋,摸到个硬物,拿出来一看,是只湿淋淋的手机。 “还关着机呢?”太昊一手搂着他,一手按开了开机键,“自己把自己憋死我可不管啊?” 太昊见人没动,拿着手机输入指纹,等了一阵儿,果不其然,短信微信语音提示响个没完,全是伏羲麾下的神发来的,问g省出了什么事,问十万大山里的异象是怎么回事,问这股霸道的龙威是谁的,最后一条是火神祝融发来的,不过二十来分钟前,祝融一身红装,还雕眉画眼的,长得十分精致,头像一跳出来,就十分扎眼。 他对伏羲说,他似乎感觉到了女魃的旱神神威。 太昊一一按掉,对着祝融细致的容貌多瞧了一眼,还是按了。 手机塞回伏羲兜里,太昊伸长了手,想去够热水器的开关按钮,还没按下去,伏羲突然一哆嗦,太昊自己也抖了一下,冷的。 热水终于浇下来,伏羲缩在太昊怀里,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说降温了。 太昊点点头,冷不丁听见手机提示声,淅淅沥沥的水声里,特别刺耳。 伏羲深吸一口气,自己掏出来看,这回是雨师毕发来的,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他说,祝融死了。 第63章 火神祝融,花枝招展的一个神,死得也壮烈绚丽。 早些年祝融还在伏羲麾下,常年穿得大红大紫,自我感觉颇为良好,伏羲见他张扬得意,就起了坏心,压都压不住。在祝融生日时送了顶绿色的帽子给他,说是跟他特别般配。祝融也不恼,挺大方把帽子扣在头上,往后逢人就笑眯眯说伏羲给他带绿帽儿。 气得伏羲在家里跳脚,还没想出整他的法子,祝融挥一挥衣袖,说要去体验神生,自此之后,便与伏羲一脉越走越远,最后行踪成谜,有人说他是周游世界去了,有人说他和人类女人好上,结婚生子了,还有人说他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了,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言之昭昭,好像一个个都亲眼所见似的。 只有伏羲知道,祝融哪儿都没去。他在s市西边买了套两层的小洋房,临着条栽满梧桐的街,左边傍着家小咖啡馆,右边挨着家小蛋糕房,日子过得恁惬意。 凌晨四时,天光仅有一丝。伏羲站在这栋小洋房的二层露台,面对日头升起的方向,凝视许久,手没留神擦过露台,被一根蔷薇尖刺划破了皮,血沁出来,伏羲终于回神。 祝融贯会打理花草,一片小露台被他养得颇为细致,蔷薇顺着栏杆铺了一墙,跟瀑布似的垂下来,孔雀草长得也兴旺,开了一地猩红的花。祝融就死在这里。 露台正中有一小堆焦黑的灰烬,被一地繁花衬着,像个怪异的洞。 伏羲伸出手指,在灰烬里拨弄一圈,随后挺直了后背,拍掉手上的残灰。 正这时侯,夏南山和雨师毕一起从天而降,两个人脸色都不好看。 “烧得连神元都没留下。”伏羲垂着眼,轻声说,“雨师布雨查探,一丝一缕都不放过,应龙龙威铺了一天一地,倒还让人得了手。” 雨师应龙不答,他们无话可说。 祝融在人来人往的临街闹市,被烧成了一撮灰烬。 伏羲继续说:“祝融最后一条消息发过来,到雨师发觉他死去,期间不过二十分钟。二十分钟,悄无声息地就把火神杀了,杀得这样轻巧这样随意。”他转眼望夏南山,“是谁这么急着打我脸呢?” 当世之下,众神无不衰退,尚能力压火神祝融的还有几个人? 答案呼之欲出,可偏偏谁都没真点出来。 “他杀风伯飞廉,诸神震怒,我按着没让他们动,十万大山,他重创应龙,我顾全局势,仍然放过……”伏羲走到露台边沿,捻着手指上的一点血迹,“这倒真是,怨我了。” 雨师毕与夏南山对视一眼,跟着伏羲上前一步,“伏羲大人!” 伏羲没回头,只回了个字,“杀。” 这是来自众神之神伏羲的命令,甫一出口,便带着不容置疑的神威向四面八方而去。 雨师毫不犹豫,倏忽就领命而去。 夏南山迟了片刻,盯着伏羲硬`挺的后背,一句话没说,转头化出龙身,复上天际。 半夜里于盛溪被手机提示声弄醒了。他本就睡得极浅,加之当了多年的医生,职业使然,一听见手机响,条件反射似的掀了被子坐起来,脚都伸进拖鞋了,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撂了医生的担子。 短信是严阵发来的,问他于溜行是不是一块儿到了s市。 之前在夏南山一事上,于盛溪以旱神神威威胁严阵,要亲自送夏南山回于家,师徒俩自此有了嫌隙,小半个月没说上一句话。于盛溪本想着寻个时间登门谢罪,严阵倒先联系了,上来就问得直接,一点客套也没有。 于盛溪没回,直接打了过去。 严阵大抵是没睡,从话音里听,老先生精气神都不错。 “出了什么事?”于盛溪不答反问,半月不联系,一联系就问于溜行的行踪,想来是出了事了。 对面沉默,只余一道呼吸,半晌才说:“伏羲对于溜行下了追杀令。” 严阵说祝融死了,死得只余一抔黑灰,伏羲动了怒,恐怕这一回是不会放过了。原先为了夏南山,伏羲就放了话,掘地三尺,也要把于家掘出来。这一回于溜行直接在太岁头上动土,疯成了这样,伏羲的人马已经在s市布了天罗地网,你横竖要护着的那小朋友也在他阵列里。于溜行只要冒个头,满天神祇立马能把他扎成个筛子。 于盛溪独个儿坐在黑暗里,听着这风云突变,听着严阵说到最后,深长地叹气。老爷子是于家的外枝,哪怕不再回于家的老宅,也仍是连在根上。于盛溪能懂他的担忧,于溜行闹得这样出格,难免不把整个于家也牵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67 连进去。 “您这样说,”于盛溪问他,“像是确定祝融是溜溜杀的。” 严老爷子倒笑了,笑得挺苦,“你们俩兄弟,你看不顺眼他,他看不顺眼你,动起手来都是往死里打,到关键时刻,怎么就血脉相通了?” 于盛溪也笑了,说这跟血不血脉没关系,他了解于溜行。 “烧成灰了。”严阵一顿,压着嗓子,声音陡然枯槁,“那是火神,那是祝融,低调了大半辈子,到头成了一把死灰!” 老爷子气得急,听筒里传来呼呼的喘气声,于盛溪握着手机站起来,走到窗前,透过窗帘缝隙向外望,s市中心地带,即便深夜,也仍是华灯璀璨。 严阵见他不声响,匀了气说:“于盛溪,你给我交个底,于溜行是不是在你这儿?” 于盛溪望着自家门前空荡荡的泊车位,说:“他不在。” 电话挂断,睡是再睡不着了。于盛溪下了楼,漆黑一片里,半点声响都没有。他挨到沙发坐下,一屁股压着块毯子,面儿毛茸茸软塌塌的。他捏着一角,扬手就给扔远了。 坐了半个小时,外头有灯光闪现,紧接着深紫捷豹从行车道上稳稳滑过,正好停在泊车位上。车上下来一高一矮两个影子,高的一个低头摸钥匙,矮的像条狗。 钥匙插进锁孔,门只开了条缝儿,两个身影贴着墙钻进来。 于盛溪冷冷看着,问道:“哪儿去了?” 第64章 钥匙丢进玄关的瓷盘,叮的一声响,灯跟着亮,门口的人显影露形。 看着是挺拔的一个人,套着件宽大单薄的白衬衫,于溜行靠在走廊边,食指抵着嘴唇笑:“拿外卖去了。” 十万大山时于溜行重伤败走,于慎行担忧放这逆子出去,万一伏羲缓过神来揪着人要打击报复呢?于是他连夜跟各地打点清楚,于盛溪连顿热乎饭都没吃上,一张机票就被赶回了s市。于慎行说全国上下于溜行能躲的地方就这么几个,要他看顾着。 到了s市,一脚踏进家门,就看见客厅里跟暴风过境了似的,衬衫大衣裤子纸巾扔了一地,还粘毛带血的。于盛溪往沙发里一瞧,于溜行这倒霉玩意儿倒是哪里都没去,直挺挺歪在里头,卷着他那条自小离不开的破毯子,病病恹恹,烧得稀里糊涂,断指上随便绕了张纸巾,身上衬衫湿了大半,沙发布面上又是血又是汗。 于溜行听见响动,支着眼皮认人,迷迷糊糊认了半晌,伸出受伤的手,说:“大哥,我好疼。” 于盛溪眼皮一跳,恨不得一脚踹死他拉倒。 这档口白泽又进了门,他本来是替于溜行出去买药,回来一看门户大开,以为有人来找麻烦,气势如虹冲进去,一见是于盛溪,脚下都不打滑,直接掉头往回跑。 于盛溪不紧不慢迈出两步,提溜着白泽的领子把人拖回来,关门落锁。 白泽只好直僵僵跟他打招呼,叫他于先生。 于盛溪挪开于溜行的脚,坐下点了支烟,烟雾里,他笑得特别锐利,“原先在茶餐厅监视我,现在直接进我家里来了?” 白泽摇头晃脑装听不懂,他跟于溜行混得久了,装蒜的样子如出一辙。 于盛溪本想往于家去个电话,于溜行突然有气力了,连蹦带跳地上来抢他手机,于盛溪不耐烦,一道神威劈在他断指上,于溜行疼得逼出一身冷汗,语带威胁:“你让于家的人来,我就是被你弄死也要拉上夏南山。” 这回倒是听进去,于盛溪冷笑,扔了手机,扬手又是一道神威,端端正正劈在他肩胛骨上。 “外卖还要开车去拿?”于盛溪脸色沉郁,坐着没动。 于溜行不紧不慢踱进来,身上穿的还是于盛溪的衣服,比他自己大了不止一号,走起路来哗哗作响,“这小区忒大,我懒得走。” 他坐下,伸手要烟,于盛溪只当没看见。 “外卖呢?”于盛溪问。 于溜行以眼示意身后的白泽,白泽这才从阴影里走出来,嘴里衔着个牛皮纸袋。 于盛溪一眼扫过,态度不明,掐灭烟头,站起来,告诉他要是不回于家,就安分着哪儿都不准去。话音分明,态度强硬,于溜行耸耸肩,招呼白泽过来,拆了纸袋翻吃的。 他既信于溜行,又不信于溜行。信的是他没杀祝融,不信的是他去拿外卖。于溜行自小行事乖张,心念飘忽不定,仗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颇具隐蔽性,但那都是外人看来,于盛溪自小跟他打交道,于溜行身上一筋一骨他都拿捏得清楚,于溜行下手是狠是诡谲,可他目的也简单,他要女魃仅存的一点神力,他要跟自己一样的地位,他要于慎行看得见他。 说白了,小孩儿心性。 于盛溪说:“你出去的这段时间,祝融死了。” 于溜行还跟白泽抢鸡腿呢,一听两人都一愣,鸡腿掉在地毯上,沾了挺大一块渍。他抬头,望着于盛溪,唇角一动,笑得突兀,“我说你大半夜的兴师问罪,原来是这么回事。” 于盛溪逼近一步,一手撑在沙发椅背上,他居高临下,眉目硬`挺,气势慑人,衬得大伤大病的于溜行跟纸片儿似的薄。他盯了半晌,才开口:“伏羲下令诛杀你,你再出去,几乎等于送死。于溜行,你千方百计弄到这么点旱神神力,也要留着命用。说,你干什么去了?” 于溜行睁眼望他,透着点装模作样的天真,嘴里咬着根吸管儿,嗞嗞吸一包香精调出来的果汁,见了底儿才说话:“甜,齁死了。” 喝完了他也仍咬着细管,说话声不清楚,于盛溪烦他,耐心所剩无几,抬手就把空包装拽出来扔了,“说。” 于溜行凑上去,分明是咬耳朵的姿势,说话声却挺响,他知道夏南山前几日来过,眼睛还往暗示着往窗外瞟,“小家伙性致高,我怕打扰大哥,就找个地方解决。” 白泽本来吃得挺好,一听“小家伙”,再听“性致高”,最后两个字“解决”,吓得白毛都耸起来,扭头一对,正好对上那两兄弟犀利的眼儿,看哪双都不合适,头一低,还是看碗里的鸡腿,转念再一想,恨不得要哭,这不就是默认了么? 于盛溪寻不出破绽,终于大赦而去。 白泽一见他走了,扔了筷子化成人形,扑到于溜行身上,“解决?你解决谁?!” 于溜行抵开他脑袋,“白泽,你不怕我杀你了?” 白泽两眼一翻,冷笑,“我死了,你连饭都吃不上。” 于溜行想想倒是,他与于盛溪闹得这样僵,对方断然不会给他做饭弄吃的。想罢,手伸到白泽屁股后,他本意是想把白泽托起来放沙发,白泽显然会错了意,后脊一节节僵住,瞪着眼结巴:“你你你你要要要干嘛?” 叹气,撤了手,于溜行说:“随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68 口一说,当什么真。要不是你主子催得急,哪用得着这么仓促。” 白泽手脚并用从他身上爬下去,压低了嗓子,“她不是我主子!” “行,行,”于溜行站起来,没了胃口,“祝融死了,西王母这时机掐得倒是巧。” 白泽气急,“西王母大人本来藏得好好的,要不是你让我找她出来,她能趟进你这趟浑水?” 于溜行全不在意,捡了自己的毯子回来,躺回沙发盖好,“小家伙,别急着替西王母摘干净。她要干的事儿,说好听叫改朝换代,说难听叫天崩地裂。” 第65章 白泽微愣,“你什么意思?” 于溜行卖个关子,倒不说了,小毯子直拉到头顶,露着一双长腿,脚趾还蜷着。白泽转怒,凑上去搁他耳边再问,“你他妈什么意思?” 于溜行伸手推开他,安然闭上眼,悠悠开口:“你替她盯着我,你该比我清楚呀。大半夜里叫我见面,问我她那杆黑枪使得是否顺手,有病呢不是?正正好好祝融又死了,我这脑袋上顶的锅可越来越多了。” 白泽就地一坐,直翻白眼,“都是你自找的。” 于溜行气息逐渐悠长,他以为这人已经睡了,懈了劲儿靠在沙发上,脚蹬着茶几,摸了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刚吸了一口,身后突然伸了只手臂上来,圈着他脖子,越收越紧。 白泽不慌不忙不紧不慢顺着往后仰,问道:“干嘛?” “不过,我相信西王母没这胆子往我头上泼脏水。”于溜行没睡,反倒目光灼灼,针尖儿似的挑进白泽心底。心跳陡然加速,白泽面上还装得镇定,抵着他手臂要抽身。 于溜行不放,他话还没说完。他说西王母两头挑事儿,总有一日要作茧自缚;他说十万大山你与她同进同出,难保不会有人要拿你开刀;他还说自己现在是满天诸神的眼中钉肉中刺,跟着他这个定时炸弹,得不偿失。最后他抢了白泽的烟,自己深深吸了一口,眯眼对着头顶的吊灯,说要抽身,现在还来得及。 白泽愣住,想起来夏南山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惜趟这浑水与他的意愿无关,他本来就在水里。愣完,噗嗤笑了,看得挺开,“抽了身去干嘛?藏起来安心当个厨子?” 仰头往后一瞧,烟雾缭绕里,对方的眼睛亮得吓人。 白泽摇头,“人人叵测,我能去哪里。” 伏羲一言已出,麾下势力涌动,原先夏南山没接触之前,还想过千万年光景过去,伏羲尚能指得动多少神。他自己猜想得有理有据,觉得当时是伏羲让众神隐没人间,各玩儿各的,担子撂得这般久,人心哪能不散?再者伏羲这空宅子,他住了大半年,也没见谁来走动,除了伏羲那仨儿跟六只狗,也就西王母来过,更别提她还是来挑事儿的。 打脸打得也快,伏羲一声令下,诸神露出行迹,神威与他的满天龙威相撞,噼噼啪啪,响个没完,仔细一瞧,里头既有古时涿鹿之战里的战友,也有蚩尤麾下投诚而来的,横竖都是老相识。 于溜行触了众怒,眼下又行迹不明,诸神的怨气怒气没处撒,但于盛溪那宅子跑不了,于是诸神直接把碧水华庭围了。从夏南山的视角看下去,明明灭灭的,全是森冷神威。 无一例外,都是自远古时代就已经存在的神。衰退的神。 为首的一个是太子长琴,顶在了最前头,他已经露了本相,身姿挺拔,灿金的长袍铺了一地,眉头紧蹙,嘴唇紧抿,本来挺柔和的面相,生生逼出了肃杀气。他是祝融的儿子。 碧水华庭里没多大动静,人类该吃吃该喝喝,上班买菜送小孩儿,进进出出,毫无知觉。于宅里丁点声响都没有,落地窗被帘子遮个严实,外头百来尊神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知道于盛溪在屋里。 太子长琴一侧按兵不动,于盛溪也没个表示。夏南山蜷在高空,龙嘴咧开,心里莫名得意,老东西不是按兵不动,老东西根本不屑动。 “怎么?还想着呢?”阴测测沉甸甸的一个声音,夏南山立马收了笑,往后瞥一眼,这一回来的是太昊,身后还跟着青帝。现如今伏羲倒是肯让他们单独出来了,不像原先护崽子似的看着他们。太昊一脸漠然,扫一眼底下动静,嘴角忽地勾起来,笑了。 夏南山见不得他笑,一见心里就犯怵,赶紧转回头,这一眼望下去,惊得差点从天上掉下去。 太子长琴操着一身神祇本相,目不斜视地走进了碧水华庭。他顶着一张跟祝融神似的俏脸,惹了无数侧目,也亏得s市号称魔都,大街上地铁里奇装异服的多了去了,旁人只当他是哪家公子哥儿跑出来搞行为艺术,连保安都没拦他,让他直直就把自己递到了于宅跟前。 夏南山扭头望太昊,创世神只冷眼瞧着,并不阻止。 太子长琴承天运而生,落地即为乐神,少了他爹的花枝招展,多了几分肃穆庄重。他一路走来,指尖已带出琴弦,浑身暖绒的光退去。太子长琴站在于宅前的车行道上,大风骤起,他手指微动,上古乐神琴声低沉,像喉咙里压低的嘶吼,万物为之震慑,四周陡然一静。 可这一声并不带威胁,太子长琴微眯了眼睛,音调忽地转高,像哭声,又像尖啸。 天光昏暗之处,五采三鸟应着太子长琴召唤,拖着尾羽冲下来,对着一栋人类宅子嘶嚎。这三鸟夏南山认得,皇鸟鸾鸟凤鸟,嗓门出了名的大。 身后仍没有动静,夏南山忍不住回望太昊,创世神好整以暇,靠着青帝看戏。 即便有五采三鸟助阵,衰退的乐神哪里还是旱神的对手。夏南山摸不准太昊的脾气,更吃不准这是不是伏羲的授意。 太子长琴是来替父报仇,没料到对方理都不理,登时脸上挂不太住,抬手喝止三鸟,高声问道:“旱神久不降世,一出世就杀我父亲,于家是女魃后裔,这姿态,是要包庇凶手了?” 里头仍是没动静。 太子长琴气得不轻,脸上绷得紧,胸口起伏得愈加剧烈,“我与旱神女魃也是旧识,她若是知道出了这么个腌臜玩意儿,不知作何感想!” 这一回于宅里倒是出了点动静,门开了。于盛溪走出来,压着眼角睨了太子长琴一眼,关门掏车钥匙,手里还提着个购物袋,上面印了鲜红的三个大字“x润发”。 五采三鸟仰头尖叫,乐神神威汹涌而出,刹那之间,已经杀到于盛溪跟前。 夏南山咬紧了牙,“他们动手了。” 太昊垂着眼,“你看着就行。” 应龙瞪着他,龙身微微伸展,他这是要降下去了。 “夏南山,旱神和乐神都与你没有关系。”太昊站直了,连着青帝都围拢过来。 于盛溪不为所动,钥匙送回了裤袋,旱神只是站着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69 ,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盯久了,又觉得有点悲天悯人的意思。乐神神威与五采三鸟直抵到他面门,旱神伸了根手指出来,指尖一点,五采三鸟轰然坠地,乐神与旱神神威擦着火花错开,一道劈上高空,一道落在棵梧桐树上,好端端一棵树,遭了池鱼之殃,生生被劈成两半。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于盛溪说。 太子长琴逼近一步,指尖琴弦冷光闪烁,他声音轻柔,“那就告诉我他在哪儿。” 琴声不徐不疾响起,镇定得如同一池波澜不惊的秋水,五采三鸟雾气似的化开,满天满地一片苍茫。 于盛溪后撤半步,手居然颤抖起来,一点点往自己脖颈挪过去,心口像被撞了一下,有东西钻了进去,疼,还酸。有人在张惶地叫喊,可声音隔着雾气,远得分辨不清。 太子长琴看着他,一双黑黢黢的眼睛融进了深山巨谷。 于盛溪眯着眼,如见故人。 十万大山里,于慎行指着应龙遗骨让他看,那是空洞虚无的一双眼睛;埋骨山上,于溜行亲手推他下去,那是惶急失措的一双眼睛;万豪暖黄的灯光底下,夏南山说后悔了,那是筋疲力尽的一双眼睛;直至最后,满天愤怒的风雷底下,女魃安然迎接自己的死亡,她望进一双幽深的眼睛,不悲不喜,不嗔不怒。 这是一双神的眼睛。这是伏羲的眼睛。 第66章 大雾散去,走马灯似的过往跟着撤退,四方天地里只留着一个太子长琴,操着琴弦,不紧不慢地拨弄,他云淡风轻的面儿上,下的却是杀手。琴声跟水似的,一层漫过一层,层层叠叠,最后成了遮天蔽日的巨浪。于盛溪无处可躲,整个人严严实实沉在里头,浑身抖得如筛糠,一双手腕青筋直跳,掐在自己脖子上。 乐神神威不济,但这琴声出挑,摄人心魄躯壳,他仰声问道:“于溜行在哪儿?” 他声音端着,成竹在胸。 手掐得愈紧,于盛溪闷声咳了一阵,嘴唇紧抿,神志只剩一丝。 “在哪里?!”声音陡地一尖,琴声一块儿往高处走。 于盛溪受了控,指尖扬起一道细致神威,又快又狠,从他皮肉上划过去,脖子上就透条血痕出来。 “我听说于家两兄弟自小不合,这时候倒兄弟连心。”太子长琴笑了,一双眼睛却锐得怵人,手腕子轻巧一转,对面的人已经面露青紫。 “说出来。” 太子长琴指尖停在琴弦上,视线稳稳落在于盛溪身上,他在给他机会说。 “爹一死,这小子倒是涨能耐了。”太昊一掌按在夏南山脊背上,跟逗猫儿似的抚,指甲蹭着他龙鳞,夏南山结结实实打个激灵,又听见他说:“怕你男人被他杀了?” 话说得戏谑,夏南山听得也难受,龙身反扭着,挣扎半晌,才觉得太昊的手跟钳子似的紧,竟然挣脱不开。灿金的眸子眯着,应龙危险地低吼,龙威瞬间暴涨,四周云层轰然退开。太昊挨了一记,终于松开他,手跟被开水撩着了似的,指面上泛起一层水泡,青帝浮在他身边,无动于衷,他乐得看太昊吃瘪。 应龙张开巨翼,身形如拉紧的长弓,俯冲而下。 太子长琴看见了,但他势在必得,嘴角一勾,琴弦消失了,突如其来地,于盛溪脖子被自己的指甲刺破,血跟蛇似的流出来,又黏又冷。他到底是半个字没说,太子长琴失望,手落寞地垂着,心想于溜行杀他父亲,他就杀他大哥,横竖是一命抵一命。 阴影从天而降,太子长琴皱了皱眉,时间的角逐里,他只迟了半秒。应龙龙威从他脸颊划过去,留下狰狞的一道血痕,那双灿金的眼睛在他面前一晃而过,那么平静,那么危险,那么痛苦,甚至比他还要痛苦。 巨翼扬起狂风,雷声不期而至,无数的神威龙威互相冲撞,森冷的光遮天蔽日。再一看,应龙已经再度腾空,于盛溪被他咬在了嘴里,气流打着卷儿,混着震天慑地的龙威,从四方天地扫过,茫茫荡荡,来去恍若无物,人类不知所措地叫喊,众神仰望,创世神端端地站在高处,望一眼,蓦地,拧出一声笑。 又涩又哭,难听得厉害。 青帝刚要追出两步,被太昊硬生生拦下,心里不高兴,风刃跟着捅上来,太昊也不躲,正被他捅在腰胯间,他岿然不动,大概是被捅惯了。 “伏羲要留着夏南山,你倒干得漂亮,直接把人推走了。” 太昊说:“走了更好。他不走,伏羲断不了这口甜头。” 夏南山飞得太快,扑棱了几下,就撂开了百来里,落在s市周边的哪个小地方,土石粗糙,草都贴着地皮长,短短的一茬,还发黄,看着像是片废弃的荒地,半个人影也没有。应龙收了翅膀,跟吐桃核儿似的把他吐出来,砸吧砸吧嘴,脑袋一扭,看也不看他。 脖子上的伤口看着深,但没伤到要害,于盛溪搁草地里滚了半圈,自己站了起来。 这么些时日没见,想的人乍一下到了跟前,他半句话说不出,只剩下看,看不够。 荒草地里,只剩两道呼吸,一道紧一道慢,互相追逐似的。夏南山先熬不住,又不乐意拉下脸往后看上一眼,一条长尾巴擦着地皮儿豁地扫一下,扬了那老东西一头一脸的草屑。 尾巴稍还蜷着,突然贴上个暖乎的东西,沿着他鳞片一寸寸摸上来。 于盛溪伸着手,掌面上捎了点旱神神力,沿着龙身龙骨捋过来,暖暖融融的,夏南山仰着脖子,浑身都觉得舒坦,快意从心里透出来,可也熬得辛苦,他始终压着嗓子眼,不肯咕哝一声。 顺着摸到了侧腹,于盛溪那手突然不动了。 夏南山好奇地抓心挠肺,眼角都在抽,呼吸跟着放慢,心跟悬空了似的,拼命想这老家伙怎么不动了,越想越惶急,禁不住就侧了脑袋瞥一眼。 手就停着,手边有块不大不小的嫩肉,没披着龙鳞,就坦露着,这是他原先化猫的时候拔龙鳞留下的。小半年的光景,这伤口也没长好。龙鳞一旦拔了,就不容易再长,白泽说这是让他记记疼,夏南山一直记着,要不是这片倒霉龙鳞,他也不至于碰到这么个人。 想不得,一想就气,脑袋还是转开了。 于盛溪没接着摸下去,手撤开了,夏南山心里跟着一跳,空荡荡地往下坠。 跟着那片嫩肉就贴上个湿热的东西,这触感他熟悉,一贴上来就惊得他一抖。 于盛溪轻轻舔那片地方,既小心又明目张胆,舌头蹭着软肉,明明是温热的吧,平白无故又觉得烫,夏南山抖起来,自己都控制不住,闭着眼睛硬捱。睫毛忽闪,没两下就挂上水珠,心想好了好了好了吧,又期盼他别停下来。 这老混蛋唇舌太作孽,硬逼着他叫出一声,太丢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70 人了,恨不得要扑着巨翼飞走,走也走不得,他全身上下最软的一块地方被人制住了。 白光忽地一闪,应龙化成人形,浅色的眼睛盈了水汽,看着更委屈。 夏南山站在他跟前,身形还跟原先似的颀长单薄,于盛溪还看着呢,他已经扬手揍上来了。 于盛溪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握着他一截露出来的手腕,对上夏南山的眼睛。他使了劲儿把人拉过来,已经是近在咫尺的距离,近得过危险,可还嫌不够,于盛溪沉着气,说:“过来。” 第67章 之后连话都没了。一个揽着,一个抵着,要近不近,当远不远,都在挣扎。 最后夏南山挣出来,仰头瞧着,逆着光,反倒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他自顾自说:“算了,你哪里需要我救。” 转身要走,手臂先被攥住了,紧接着撞进个怀抱,鼻梁骨撞上对方的肩膀,酸得厉害,他猛一闭眼睛,生生挨过去,才觉出自己眼眶湿了。 “怎么不要你救?”于盛溪抱紧了他,声音嘶哑,带着点惶急和怆然,“我要你救。” 夏南山颤巍巍抬手去拉他的后衣领,一边冲他喊:“我再不救了!” 声音就响在耳边,跟他的人一样,抖抖索索,像是冻得又像是气得。于盛溪捞住人,像捞着个宝贝,胸口抽得发疼,脚底下一踉跄,两个人一块儿倒下去。 土石糙得厉害,硌得夏南山后背疼,可他顾不上。两双眼睛一对上,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于盛溪望着他,夏南山这双眼睛长得尤其好,盈盈脉脉,总像含着一汪水,就是瞪着人,也瞪得柔软婉转,手攥着他领口,胸口也起伏得厉害,夏南山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脑袋往上一顶,结结实实咬在于盛溪嘴角。 一碰就不得了,夏南山自己先吓了一跳,身体比他本人更诚实,立马迎着贴上去。刚要撤,于盛溪圈住他,把人笼在身下,夏南山低哑着呜咽一声,就被吻住了。 他眯着眼睛微张着嘴,由着于盛溪吮`吸,用一根舌头滑腻腻地磨他。荒地开阔,没什么遮挡,他们黏黏腻腻地亲吻,居然也没觉得不妥。 “你……”夏南山揪着他衬衫,稳不住声儿,可“你”了半天也没见下文,他想说先前的事还没翻篇,也想说荒地里别乱来,还想说谁他妈准你亲我的!要说的太多,争先恐后堵在喉咙口,临了又怕真说出口,只能睁着双金灿灿水灵灵的眼睛,浑身颤着打挺,兴奋的。 唇舌磨到他脖颈,于盛溪鼻息温热,间隙里,他说话的声儿闷闷的,“要不是那疯小子在,要不是伏羲在。” 夏南山听着,心口像是端了碗酒,醇香浓郁,熏得他半醉,愣愣地说:“现在他们都不在。” 于盛溪埋在他肩头,伸手挠他腰窝,等他抬高了,才贴上去捧住他半边屁股,厮厮磨磨,一边还拿舌头往他耳朵里顶。 这意思太明白,夏南山往四周觑了一圈,忽地,好像听见了人声,赶紧拽他,“……有人。” 于盛溪没停,只把他再压下去一点,好像一地枯草真能遮住什么,眯着眼也看,这一回是真听见了,有人往这一处过来,声音上听,还不止一人。 夏南山一急,立马就要站起来,他倒不是害臊,他是怕来的人是青帝或太昊,他更怕伏羲也来了。 两个人没协调好,滚在地里,好一阵才都站起来。来人也看见他们了,真的就是人,像是附近的农民,篓子里挑着两棵白菜,打他们眼前过去。 两个大男人衣衫不整,扣子开了大半,还一身的草屑尘土,在荒地里,能干出什么好事?打头的两个农民嫌恶地盯上一眼,脚下加紧两步,赶紧走了。 一身燥热退了大半,夏南山还没说话,于盛溪已经扳过他肩头,一颗颗扣子替他扣上,掏出手机看看方位,揽着人按照导航走。 夏南山这一飞确实飞得挺远,早出了s市地界,落在j省的一个小镇子上。于盛溪带着他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摸到条大路,拦下辆出租车。 车里开了空调,暖乎乎的,司机问他们要去什么地方。 于盛溪直接回了一句,最近的宾馆,好点的。 两个人是肉贴肉的姿势坐着的,于盛溪一只手还圈着夏南山的腰,司机本来就狐疑,一听是要去宾馆,忍不住就从后视镜多看了几眼。夏南山半张脸埋在于盛溪怀里,有心调戏良家司机,一条腿翘起来搭在于盛溪膝头,往后视镜瞪了一眼。他瞳仁浅,这一眼跟冰锥似的尖利,又莫名带点不慌不忙的媚气,司机再不敢看,脚下使了劲儿,赶紧着就想把这趟活拉完。 镇子不大,人也不多,宾馆是连锁酒店,两个人紧贴着走进去,旁若无人地。 一进电梯,离了旁人视线,身体里的火立马蹿高了,互相磨着,好像真离不开了似的,进房间都磨蹭了好一阵。夏南山黏糊糊地挂在他身上,一进门立马把人往床上推,好端端的一床雪白被子,就沾了草屑。他整个人攀上去,撅着屁股坐在于盛溪腰上,急吼吼地要抽他皮带。 于盛溪仰着头看他,笑问:“想不想?” 夏南山点点头,毫不犹豫:“想的。” 于盛溪还要再说,夏南山飞快地俯下`身在他喉咙上不轻不重啄了一口,恶狠狠地:“账还是要算的,先把小爷伺候好了。”凶完了自己腰先软了,哀哀戚戚叫了一声。 于盛溪真笑了,眼睛都弯起来,伸手揉他屁股,边揉边把裤子拉下来。夏南山乐得不动手,挺着腰在他硬起的地方蹭,这地方离s市远得很,远得谁都听不见,他敢放开了叫。 裤子拉下来大半,卡在腿上,不舒服,夏南山抬高了腿,自己甩着把裤子蹬下去。他伏在于盛溪,被他一双手掌揉得惬意,每每都按在点上,一身骨头全酥了。他没耐心脱于盛溪的衣服,只拉下内裤,庞然巨物一下亮出来,狰狞得跟凶器似的,他拢进手心,甫一碰到就被燎着了,指面上留了什么印记,湿的,还烫,烧得他发慌。 还想着呢,脸上突然被刮了一下,于盛溪伸手扣着他下巴,定定看着。 夏南山轻轻眨了下眼睛,单手撑在他胸口,伸长了脊背脖颈,凑上去吻住他,然后贴着这双唇,安然笑了,说:“别放开我。” 像是个魔咒,于盛溪张开双臂,拢住他,按在胸口,郑重其事,“好,不放。” 夏南山得了这两个字,一颗心落到底,真就觉得熨帖了。 他仰起头,等着跟他的于叔叔交换一个眼神,还没碰着,床下传来一阵震动,是他的手机。 从衣服堆里翻出来一看,手一抖,夏南山愣怔着没动。 手机响得孜孜不倦,于盛溪揽着他坐起来,在他额头上蜻蜓点水似的一碰,“接吧。”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71 伏羲是盛怒的,但他压抑着,沉着声问夏南山,你在哪儿。 他答不出,胸口被攫紧了,喉咙被扼住了,他听着伏羲一声声的呼吸,好一阵,才开口,声音哑着:“伏羲……” 只叫了一声,话都没说完,随后突兀地就断了,伏羲自己把电话挂了。 第68章 夏南山茫茫然放下手机, 他本来也没想好要怎么说,他不能说他在哪儿,不能说他和他的于叔叔在一起,可即便不说,伏羲也听出来了。哪能听不出来呢,他摸着自己的喉咙,就这副嗓子发出的声儿,伏羲哪能听不出来? 于盛溪从背后搂住他,问:“他说什么?” 夏南山故作轻松,把手机扔回衣服堆,说:“没什么。”转头去捏这老东西的脸,连嗔带怨,“为你,我连爸爸也得罪了。” 于盛溪转开脸,轻轻皱了下眉,没让夏南山看见。他摸了根烟出来,点着了夹在指间。他指节生得既不粗糙也不太过圆润,带点恰如其分的刚劲老练,指面上结了层薄茧,看着让人挪不开眼睛,连着一根烟都更诱人了。夏南山在烟雾里耸了下鼻子,于盛溪看见了,抬手把烟凑到他嘴边,夏南山张嘴叼住,猛地吸一口,又呛又辣,冲得他直咳,立马把烟扔回去,赶紧推远了。咳完了回过味,嘴里泛起股凉凉的甜丝丝的味儿,他砸吧一下嘴,眼巴巴瞧着那根烟,于盛溪不给了,把人抱起来放在床上,自己站起来去浴室里放洗澡水。 夏南山大字型躺在了床上,瞪了半晌的天花板,最后蓦地坐起来,捡了手机翻伏羲的电话,联系人名还是“死猪”,多劣质的一个玩笑,夏南山手指停在拨号上,磨了一阵又放下手机,都这个当口了,打不打这个电话都没区别。 连锁酒店的浴室不大,浴缸更是小,两个人窝进去,立马漫了一地的水。 起先还是正经泡着,可热水浸着,蒸汽熏着,后背还贴着片炙热的胸膛,夏南山只是往后瞧了一眼,于盛溪呼吸就重了一分。提了臀蹭一下,身后那根东西果然是硬的,搁他臀缝里顶了一下,然后就着热水,熟门熟路从穴`口顶进去。夏南山叫了一声,那根东西直接撞进深处,龟`头就着软肉厮磨,他许久没受过这刺激,一杆腰绷得笔直,夹得厉害,就越发觉得那根东西太大,稍稍一弄,他整个人都要化在水里了似的,喉咙里声音更是控制不住,在窄小的浴室里一听,自己都臊得慌。 于盛溪捉着他颜色鲜嫩的性`器,揉着让他先射出来,而后搂着人换了个姿势,面对面地再整根插进去,牙尖揪着他胸口的乳`头舔进嘴里,这里倒是伺候地细致,水底下却是尽兴地往里捣,埋在他身体里不肯出来。 夏南山推他,软绵绵地,小嗓儿都能滴出水来,“……出来,你出来呀。” 于盛溪抱紧他,从头至尾地把人收紧怀里,鼻梁骨抵在他肩膀,长长叹息:“我要死在你身上了……” 一个下午的光景,从浴室到床上,颠来倒去,夏南山被弄出来四趟,到最后都射不出什么来,迷迷糊糊攀在于盛溪肩上,被他裹上被子,终于昏睡过去。 再醒时天都黑了,房间里没开灯,但他身侧有光。夏南山转头望过去,于盛溪正靠在床头,抽着烟,拿着手机打字,一见他醒了,按灭了手机,伸手去开了床头灯。 酒店的灯都昏黄,可夏南山还是被激得眯起了眼睛。 “于慎行派了人过来接。”于盛溪伸手揉他额头,“明天一早就到,你再睡会儿。” 夏南山侧身贴过去,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掌,瞧着黑屏的手机,直白问:“你在和于溜行联系?” 于盛溪本来也没想瞒,点头承认。 夏南山从被子里探出身,爬到他身上去,拿他当个枕头枕着,“伏羲满世界找他,他一直藏在你这儿。” “你知道。”于盛溪笑笑,伸手穿过他腋下,搂住一片光滑的后背。 “我闻着他味儿了,还是那么讨厌。”夏南山对他咬牙切齿,“你正面出来对付太子长琴,让他趁乱溜走,是笃定祝融不是他杀的?” 于盛溪吸了口烟,一搭一搭地挠他后背,不答反问,“你觉得是他杀的?” 夏南山挺了腰板,凑上去要个辛辣的吻,随后又把脑袋埋在他胸口,说:“我只觉得,于溜行要干什么事,都恨不得举个彩灯牌子拉个横幅昭告天下,让人人都知道是他,不是你,做的。” 这回于盛溪是笑出声儿了,喉咙里震动得尤其动听,“这话别让他听见,会翘尾巴。” “可他到底杀了风伯,”夏南山说,“就算没有祝融,伏羲也是要找他算账的。” 于盛溪说:“既然要算账,为什么不在十万大山一并算了?” 夏南山眨着眼睛,个中原因伏羲与他提过,“他没把握。” 于盛溪灭了烟头,端端正正把人抱住,“怎么现在祝融一死,他就有把握了?” 夏南山心头忽地一跳,空落落的,没底,他睁着眼睛望于盛溪,张着嘴没说出话,正因为知道他说得对,才更说不出来。 于盛溪低头,拍他后背,“你不是没想到,你是习惯了不去质疑伏羲。” 夏南山瞪圆了眼睛,望进于盛溪一双眸子里,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沉稳的,定心的,像是一张网,把他不断往下坠落的心兜住了。夏南山深深吸一口气,受了凉似的轻轻颤抖,他突然明白过来,从头至尾,于盛溪什么都不告诉他,不是不爱他,不是不信他,是因为他太信任伏羲。 于盛溪拉高被子,把夏南山整个裹起来贴在胸口,旱神神力涌出来,稳帖地将他拢住,像个安全的茧,而后他长长叹气,突然问:“你还记不记得,涿鹿之战里,你是怎么死的?” 第69章 《大荒经》有载:“应龙杀蚩尤夸父,不得复上。”可不得复上的缘由却从未有人提起,古时经历涿鹿之战的人对应龙战姿大加描述,怎么偏偏就这一段含糊其辞起来? 夏南山听着这一声问,自己都愣了一下,他是怎么死的?受伤太重,无法自愈,战死的呗!他告诉于盛溪,当时蚩尤靠着风伯雨师牵制应龙,他一龙难敌四手,风伯削断他一翼,雨师刺穿他一爪,全身的鳞片开裂,杀到蚩尤面前时,他皮开肉绽,早已是强弩之末,最后死在十万大山,也不足为奇。于盛溪安静地听,下颌绷得死紧,大掌贴在他后背,好像那儿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断口似的。 “不过……真疼,”夏南山拿额头抵在他下巴上,眼睛闭起,想起埋骨山上死去的应龙,黑黢黢的两个眼窝正回望着他,夏南山抖索一下,“……那风刃就像活的一样,撕开皮肉,切进骨髓。” 于盛溪抬起他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72 下巴,双唇轻轻覆上他的眼睛,再是嘴唇,舌头伸进去,抵着他温软的舌头,夏南山舒服地轻哼,听见他说:“往后再也不会疼了。” 夏南山噗嗤笑了,死过了才觉出活着有多好,下`身颤巍巍抬头,厮混了一日居然还硬得起来。他分腿坐在于盛溪腿根,性`器贴上他小腹,慢慢厮磨,“你们姓于的话,我不信。” 于盛溪一掌圈住那根长得细腻的小东西,“怎么?” 夏南山舒服极了,还记得要抱怨,“女魃让你们捡我神元,你们捡哪儿去了?” 老东西替他揉着,另一只手果然又伸到他屁股底下,夏南山叫得陡然高了,于盛溪还贴着他脖子絮絮叨叨解释,“我们找了……全族是为你南迁的……” “那……怎么让我……”夏南山本来要说那怎么就让他一个人掉伏羲的鲤鱼池里了,可于盛溪那根玩意儿送进来了,像是顶在了他喉咙口,半个字都说不清楚了。 于盛溪没答,抱着人翻个身,把夏南山压在身下,手臂圈着他后背。这是用了力气的,于盛溪后背肌肉隆起,手臂绷起了青筋,几乎要怀里的人融进自己的胸口。他埋头在他颈项间,闻他身上沐浴露的气味,深长地吸气,再呼出。 他想告诉他,自古以来于家一直派人盯着伏羲。 他想告诉他,于家每个人都知道,女魃死时,有满天的风雷。 他还想告诉他,于溜行说,青帝擅以风伯为皮囊,刀刀都跟活的一般,往人皮肉里钻。 第二天清早,天阴得暗沉,宾馆底下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一声一声,趾高气昂的。 夏南山窝在床上不肯动,烦得捂耳朵,于盛溪倒是起来了,披了件睡袍开窗望出去。 车他认得,就是自己那辆捷豹,车上靠着个人,他也认得。 伏羲一双长腿抻得笔直,墨镜脚儿咬在嘴里,在零零散散叫骂的声音里,仰头冲于盛溪一笑。 夏南山起先还没反应过来,他体力几乎透支,眼睛聚焦了好一阵儿才认出那是伏羲,要不是于盛溪半抱着他,他几乎要腿软得跪下去。 伏羲老远叫他,“小家伙,我来接你。” 于盛溪带着人理都没理,径直擦过去,隔着车对伏羲说,“车钥匙。” 伏羲戴上墨镜,底下半张脸仍有笑意。他半道儿杀过来,正好碰到于家的人来接,招招摇摇地就把车抢下来了,哪儿肯还,拉开车门就坐上驾驶座,拉下窗瞥了夏南山一眼。墨镜遮着,夏南山摸不准他的情绪。昨晚上于盛溪的枕边风还吹着,可眼前又是伏羲,是他第一天来到这世上,第一眼看见的人,夏南山瞧着那两个黑镜片儿,举棋不定。 伏羲探头出来,“上车啊,我一创世神给你们当司机,够给脸了。” 于盛溪仍旧揽着人,半个身子都贴在自己胸口,是显而易见的防卫姿态,他往四周望了一圈,清晨天还没亮透,四下里僻静,伏羲确实是一个人来的。 三人一车,开出去一公里多,还没人开口。 伏羲已经不笑了,嘴唇抿成一线,都没往后瞧上一眼。 于盛溪接了个电话,只“嗯”了两声就挂了,掐在这个时间,应当是家里打来告状的。伏羲倒是赏脸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等他挂了电话,轻轻说:“于家的人都有两下子,女魃若是泉下有知,应当也会欣慰……哦,错了,哪还有什么泉下,神灭了,就是灭了。” 这话是含着威胁意味的,夏南山抬着眼睛打量于盛溪。于盛溪却嘴角轻轻勾着,挂着点笑意,眼睛探究似的望伏羲,“女魃知道的。她向来是众神里看得远的那一个。” 伏羲听懂了,面上还云淡风轻,诸神衰弱大势已去,人类早已在世上站稳了脚跟,“伏羲”两个字不过是人类庙堂里供着的一个神话传说,一点还没消散的信仰,若是仍拎不清,创世神也不过是宇宙洪荒里终归要退场的一颗棋子。 伏羲笑笑,带着气声儿,“哎,打个商量,下回于家派人来盯我,派个脸好的。” 于盛溪也笑,“王帅先生不合眼缘啊?” 伏羲这一回笑出了声,还拍了下方向盘,“还回回打牌赢我,烦透了。” 刀枪剑戟地各自招呼,夏南山本来还惴惴地,直到了s市地界,这车还好好地开在路上,提在嗓子眼的一口气终于咽下去。 进了市区,倒觉出不太对了,伏羲既没往碧水华庭开,也没往自己家开,车子没入车流,像是又要离开市中心了。 于盛溪皱了皱眉,与夏南山交换一眼,沉沉开口,“去哪儿?” 伏羲说:“东边的有机草莓园。” 还没等再问,伏羲继续说,声音却不太好听,咬牙切齿的,压抑得厉害,“带你们去看看。”而后他歪头瞥一眼夏南山,扎扎实实的一眼,明明是带着墨镜的,那视线却直直捣到他心底,钝钝地疼,“我让你看看,你跟他躲着耳鬓厮磨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第70章 草莓园门口被警察拉了警戒线,门口一个警察认识伏羲,问也没问就放他们进去。 夏南山和于盛溪跟在伏羲身后,草莓园挺大,隔了好几个区,由土夯的小路隔着,一望过去全是绿油油的叶子红艳艳的草莓点儿。小路上来来往往的全是警察,走了十来分钟,伏羲停下来,边上有人给他们递脚套和口罩,叮嘱别乱动,只能看。 再走进去,味儿首先就不对了,隐约有血腥气扑上来,口罩戴了也压不住,又走了两步,伏羲停下来,侧过身让开,冲夏南山一扬下巴,自己兜到他身后去,压着肩,扳正他,怕他逃走,说:“抬起头,好好看看,看看你的于叔叔值不值当。” 伏羲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直视着,嘴上还有点笑意,既沉稳又残酷,逼得夏南山往远处望过去。仍旧是草莓田,方圆百来米,那么大一块地,墨绿的,星星点点全是红的草莓,像是熟透了,比原先一路走过来见到的颜色要深得多。 “杀一个火神祝融不够,还要再加一个,于溜行不过一个女魃后裔,胃口这样大,不怕把自己撑死?”伏羲先是对夏南山说,忽地,调子一转,又是对于盛溪说。 夏南山没怎么听清,他瞪着眼睛望,这一地的暗红哪里是草莓,全是淋淋漓漓浇出的血,风一吹,腥得他几乎要吐出来。血液若要溅出这么大的范围,这个人只能是当空炸开,骨血迸溅,一点形骸都没有了。 他茫茫然转回头,伏羲松了手,眼神定定的,正看着他。 夏南山问:“这是谁?” 伏羲答:“三皇之一,火祖燧人。” 于盛溪原先还不动声色,听见这一句也跟着抽了口气。伏羲、神农和燧人,并称三皇,其中伏羲为首,授以八卦,燧人钻木,乃得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73 火种,神农则以地纪,悉地力种谷疏,有三皇,才让人类在这片大地上自力更生,逐渐站稳脚跟。如今诸神退居其次,人成了真正的主宰,伏羲神威衰退,神农早已不知去向死生不明,而燧人在一片茂盛的草莓地里,死得神形俱灭。 边上有警察在取证,三三两两站着,偶尔漏下几句话,说是骨头渣子都碎成了粉,哪还拼得出人样。 伏羲等人走远了,才继续说:“你救走他,转头于溜行就趁乱跑了。我让你在高空盯着,你就是这么盯的?” 夏南山急急摇头,可在火祖燧人一地模糊的血肉之下,他又觉得自己没这资格,只能惶惑地睁着眼,脚底都是虚的,张张嘴要说话,刚开腔,又被截断。 伏羲气得不轻,“一晚上,人就成了这样。他是三皇之一,于溜行这是杀给我看呢,下一趟,是打算要我命了?” “于溜行被三皇之首通缉,整个s市都是你的眼线,他哪里有机会跑到这里。”于盛溪没让他说下去,把夏南山揽过来,及腰搂着,手一接触,觉出来他抖得厉害,不由得声音都高了,“你要迁怒,就迁怒凶手。” 伏羲给气笑了,“凶手?这世界上,除了当世的两个旱神和应龙,还有谁的神力能这么杀死三皇之一?” “谁知道呢。”于盛溪也笑了,眯着眼睛,如同审视。 他这一句问得挑衅,伏羲整个人都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你都敢独自一人出来截我的车,想来神力也没衰退多少。”耐心耗尽,于盛溪牵了夏南山的胳膊,要往回走。 夏南山被牵得往前一跌,另一手突然被伏羲拉住,用了劲儿,勒得死紧,创世神居高临下,只说了一句:“夏南山,别让我失望。” 于盛溪把人塞进捷豹,没管伏羲,直接开着车走了。 伏羲慢悠悠从草莓园里晃出来,点了根烟,站在门口跟放他进去的小警察聊了几句,没多久太昊就开着车过来,伏羲掐了烟头,坐到副驾驶席。车子开得快,草莓园不多久就被抛远了,伏羲瞧着后视镜里仅剩的一道翠绿的线,唇抿着,整个人放空了似的,直到那道绿线都瞧不见了,才收了视线,瞪着前方越发开阔的道路。 太昊见他回神,问:“怎么让他走了?” “不让他走怎么办?”伏羲摇摇头,“他一门心思挂在于叔叔上,早不要我这爸爸了。” 太昊笑笑,“你就不该把应龙神元从十万大山里捡回来,耗了这么多神力不说,还净添堵。” “是我打错算盘了……”伏羲幽幽开口,瞧着太昊露出的半条手臂,伸手捏了捏,“你……恢复得不错?” 太昊点点头,叹气,“跟从前是没法比了。” “哪儿还有什么从前,”伏羲说,“只有往后了。” “只有往后。”太昊从后视镜里瞥他,伏羲轻轻冲他笑。 车里里沉默了好一阵,伏羲才开口:“青帝呢?” “跟着雨师。”太昊拉下车窗,他们没往家开,仍在s市近郊,天空阴沉,像要下雨,“雨师别的能耐没有,找人倒是真厉害。” “于溜行杀了他老相好,他恨得咬牙切齿。”伏羲说,“让青帝别跟得太近,于溜行属狗的,闻得出来。” 于溜行开着车,白泽坐在副驾驶上,膝盖上放着盒吃了大半的士力架。从诸神围堵碧水华庭起他就知道那儿待不得了。他趁着乱子溜走,从地下车库里摸了辆车,刚离开s市市中心,身后就被人黏上了。 他分辨不出这人是谁,白泽探头探脑望天,说是雨师来了。 于溜行笑了,这一回倒是不冤,他确实杀了风伯,雨师要寻仇,天经地义。 捡了个空旷地方,于溜行车子一停,挺大方地下了车。他出来得匆忙,大衣都没来得及穿,身上只有一件衬衫,还是于盛溪的,松垮垮套着,北风一吹,他装模作样抽抽鼻子,觉得自己特别凄凉。 白泽跟着他下车,抱着手臂挨车站着,骂了一句神经病。 雨师就这时候来的,从路的尽头晃出来,穿着件黑长外套,带着副银丝眼镜,就跟地铁上时常能碰见的上班族一个模样。他直直走上前,在离于溜行五米来远的地方停下,眯着眼,仔细看他,看得久了,于溜行忍不住,问他看完没。 雨师嘴角一扯,干巴巴的一个笑,说:“看完了,可看不够。” 于溜行站直,脸上难得严肃,“看完了,就动手吧。但有一点要说清楚,风伯是我杀的,其他人我没动。” 第71章 雨师仔仔细细打量于溜行,三十来岁的人,随随意意站着,手插在兜里,摸了半天,摸出条士力架,就着包装袋的齿口撕了半天,悉悉索索的,老半天撕不开。 搁车门边站着的白泽都看不下去,跑过来替他撕开,往人嘴里一塞,还挺抱歉地对雨师笑,说你们慢慢聊。 聊个屁,于溜行想,杀人的架势还用得着磨什么嘴皮子。 雨师倒冲白泽点点头,一本正经的,摘下眼镜收进大衣口袋里,“其实你没烧干净。” 于溜行笑了,“哦?我自认下手挺利索的。” “这眼镜是风伯的。”雨师说,“我在树林外的树枝上找到的,挂得很高,镜片给烧裂了,框子也变了形,我找人修了,花了我不少钱。” 于溜行好脾气地听,“留你做念想,不用谢。” 这么欠的一张嘴,这么轻佻的一副样子,雨师企图从他身上寻摸出一星半点旱神女魃的样子。时隔这么多年,他居然记不得女魃的脸,只记得她一身青衣,身上总缭绕着人类烧灼香草的气味。她对神疏离,对人倒有十足兴趣,一年里头大半时间在大地蹓跶,跟人一块儿叉小鱼儿逮毛兔子,支根棍子用火烤熟,教人在肉上揉盐巴糊蜂蜜,吃一嘴的油,哪有点女神样子,招得伏羲特别烦。 于溜行昂着头挺着身板儿任他看,临了朝白泽招手,从他裤兜里摸走一盒寿百年,说这小子是看上他了,舍不得动手呢。 雨师不紧不慢的脸上终于透出一丝扭曲,稍纵即逝,“我其实不在意祝融和燧人,一个火神一个火祖,说白了和旱神是牵在一根线上的。我还怕你扛不住,先被太子长琴或者其他神弄死了,再或者你一个趔趄,没掌握好力度,把自己作死了。好在,你有点能耐,活到我面前。” 他这一席话絮絮叨叨说完,一根绿薄荷烟都烧到了尾,于溜行的耐心也跟着一并烧光。他扔了烟屁股,“你想一个人把我收拾了?” 雨师说:“绰绰有余。” 于溜行说:“风伯有青帝加持,还不是一样死成了一撮灰。” 雨师皱眉,像是没听懂。 于溜行料到了,“你那老相好有能耐让人皮开肉绽,有能耐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74 让风刃沿着伤口继续往皮肉里钻?”他看着风伯锐利的眼睛,“哎,真不知道啊?伏羲没告诉你啊?没告诉你跟风伯亲亲我我二人世界的时候其实是三人行?” 雨师闭闭眼睛,长长舒气。 于溜行乐得他这样,还要再开口,天上忽地飘下滴雨水,快得几乎没法察觉,从他脸颊上划过去,刀片似的,又硬又冷,皮肤上就多出了细细一道伤口。 雨师睁开眼,平心静气给他解释:“我知道。” 于溜行抬起眼睛。 雨师怕他没听清,“我都知道。青帝以风伯为皮囊。” 于溜行难得料错,嘴都不自觉张开了。 “别吓着。”雨师说,“我与风伯是不同的,自古如此。” 于溜行叹气,还摇头,走过去拉开后座车门,塞巴塞巴把白泽塞进去,关门落锁。 白泽从窗缝里眼巴巴望,问他要做什么。 于溜行没回答,转头看看雨师,“哪不同啊?我看着,都一样蠢。” 这人实在太碍眼,嘴里蹦不出一句人话。雨师挥挥手,阴云跟着就压下来了,雨滴拉长,银针似的布了一天。 雨师问:“你准备好了?” 于溜行反问:“准备什么?” 雨师说:“死。” 于溜行装模作样,“没。我死不着,有人舍不得呢。” 雨师点点头,头还没点完呢,雨针就落下来了,嗖嗖地响,还带着凉气,扎进泥地里,扎进于溜行的车顶,哐哐直响。白泽猫着腰躲,哎呀哎呀直叫,雨针一触着东西就化成无形的水,没多久车里就没块干的下脚地,白泽虎着张脸,淋淋漓漓一身水。 于溜行露了本相,红袍跟火焰似的一跳,他没躲,直直站着,雨针浇在他身上,擦着一身炙热的旱神神威,嘶嘶地化成水汽。 倒真不是这小子虚张声势,于溜行想,他真跟风伯不是一个级别的。 双方的神威碾压铺展,泥地松散,几乎被掀起一层地皮,车子震动,白泽扒着车窗,狼狈得几乎要哭。 于溜行手上没兵器,好在他本人几乎就是柄凶悍的武器。周身热气蒸腾,一掌劈过去。尽管雨师能靠着漫天大雨抵消对方身上的灼热,不至于被活活蒸发成人干,可身手反应上仍有差别,于溜行打起来不管不顾,一招连着一招,雨师一个没跟上,肩膀上就硬生生挨了一记,大衣划破了,连着皮肉,溅出一蓬血花,混着雨水被于溜行蒸干,连点血腥气都没留下。 于溜行笑盈盈问:“怎么?不肯露出本相?” 雨师扔了大衣,“不用。” “那就好。”于溜行说,“我小时候被鸡啄过,见不得你变成只杂毛畜生。” 雨师难得露出怒意,他的本相是鸟,倒被于溜行说成了杂毛畜生。 大雨顷刻就更密了,一道道汇聚成水柱,从天空插下来,速度比起之前的雨针更快,几乎是追着于溜行血红的身影扎下来,溅出来的雨点迅速拉长,往他身上刺,几轮下来,红袍几乎被拉破了,连着手脚脖颈,都多了血口。 于溜行藏到树后,稍喘了口气。对雨师来说,水是源源不断的,即便于溜行将水蒸发,也不过是又重新轮回到了雨云,再度作为雨落下来。 还想着,身后突兀地想起破空声,于溜行全靠本能,从树后闪出,身形刚一动,树木轰然倒下,连根削断。他的后背与雨师手中的利刃只差毫厘,泛着湿气的神威贴着他擦过,又阴又冷,不太好受。 于溜行落得稍远,才看清雨师手里捏着根长枪,又是水聚成的武器,在他手里要长要短,收放自如。 “我以为诸神都衰退了,怎么偏偏就落下个你?”于溜行横行霸道惯了,难得受阻,脸色不好看。 雨师在他跟前五六米的距离停下,“没落下。可我师出有名,伏羲大人特意为我以创世神神威加身。” 于溜行说:“哦,他倒舍得……” 雨师没听清,只当他松懈,足尖一动,忽地就到他跟前,指尖一根冰锥粗细的尖刃,直送到他面门。于溜行一侧头,躲过去,人却不退,手掌带着神威贴上雨师脖颈。 热量几乎立马就攀上来,雨师瞪大了眼睛,这几乎是抽离生命的感觉太过恐怖。原先他想着风伯,想他死时究竟面对了什么,才会成溜那一副随风消散的模样,这回他亲身体验,明明脖颈间有雨水护着,还远不到抽干他的地步,可看着于溜行森冷的一双眼睛,仿佛下一秒,自己真就要死了一般。 雨水还在他脖颈间积聚、蒸发再积聚,于溜行没法真掐住他的脖子,反倒是他身上的衣服,周围的草木,泛起一股烧灼气味。 于溜行还小的时候特别喜欢这味道,细细微微的,跟晒后的被子似的。可一不留神,手上的劲儿稍重,这温暖的味道就成了漫天的死气,闻着让人恶心。 他这么想,手上跟着使劲儿,周遭活物倏忽成了焦炭。雨师低吼一声,手上不断聚着利刃想要挣脱,但温度太高,雨不断蒸发成水汽。 两个人进退两难,一时半刻,谁都杀不了谁。 最后倒是于溜行先松脱了手,红色的身影迅速往后撂,跟雨师手上暴涨出的利刃擦过,衬衫上登时多了道血痕。 雨师诧异,“想逃?” 于溜行像是真不乐意打了,摇头,“不白费力气了。” 雨师看着他,没动。 于溜行摸了烟出来点,“可惜你是只鸟。哎,我告诉你,我最喜欢狗,知道为什么吗?它们鼻子好。我小时候天天搁狗窝里待着,鼻子也挺好。” 雨师莫名其妙,可他不敢动,于溜行不按常理出牌,他冒不起风险。 于溜行笑了,特别诚恳,“你猜我现在闻到谁来了?” 雨师以为是他的救兵,更不敢怠慢,雨势收拢,警惕地绕在周身。 于溜行说:“你和风伯忠心耿耿,为他出战涿鹿,风伯更是不惜以身为皮囊,让青帝重创应龙。你不觉得奇怪吗,死去的应龙怎么又出现在他身边了,他居然还当个大宝贝似的哄着供着,夏南山被我大哥拐走,他不顾衰退硬是追到了十万大山。他这么护着他,怎么可能让你,这个知道涿鹿之战真相的人,待在身边当定时炸弹呢?” 雨师起先还觉得他是虚张声势,可说到后半,猛地就觉得喘不上气,周身的水势都减慢了。 于溜行继续说:“他把风伯送到我面前,先灭一口,所以真计较起来,你要为风伯报仇,应当找他。” 于溜行懒洋洋伸出根手指,指着雨师身后一处。 雨师没敢回头,他已经感觉到了,他的身后站着个人,又好像不止一个,他们神威森然,浩浩荡荡从他身上碾过,周身雨水一并坠落,融进泥地里。雨师摇摇欲坠,他整个身躯,终于完全暴露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75 在这神威之下。 脖颈贴上一根手指,温热的,正按在他的命门上。 伏羲轻声说:“别让他痛苦。” 太昊犹豫一阵,才答应,“好。” 雨师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那温暖的手指动了一下,黑色的大地一下就离他近了。他的脸贴在地上,被水浸得湿透,眼前是于溜行,弹了一地的烟灰,身后是伏羲三神,沉默地站着。雨师突然发出一声响,像是笑,又像是闷哼,最后在一地泥水里,终于闭上眼。 第72章 雨师死在面前,于溜行一点也不惊讶,安然悠哉抽完了烟,走上去,照着伏羲的脸稳准狠地甩了个巴掌。 白泽瞠目结舌,连哆嗦都忘了。 伏羲倒不恼,一手拦下要揍于溜行的太昊,好声好气问:“怎么,生气啦?嫌我出手晚了?” 于溜行退了半步,眯眼审视这个仍受世人敬仰的创世神,太昊和青帝拱卫在他身边,雨师的尸体在他脚边,好一阵儿,他才说:“不生气,我就是看见你这张脸觉得手痒。” “行了,”伏羲扬高了声儿,“你是自己跟我们走,还是我们动手,把你扔后备箱里带走?” 于溜行笑起来,肆无忌惮地,“原先三个都不是我的对手,现在张嘴就要把我扔后备箱了……” 伏羲还那副随意的样子,眼神倒转冷了,于溜行笃笃定定,眉眼里真有点旱神女魃当年的样子。 他仔仔细细打量他,说:“那就是要动手了。” “哎!”于溜行装模作样叫起来,惶急的样子装得特别像,“我哪儿敢!那么多神死了,您这力量得恢复了多少啊,我哪儿敢跟您硬碰硬啊?” 于溜行捏着嗓子说话,挺入戏,您来您去的自己鸡皮疙瘩都抖了一地。伏羲一张脸都冷了,眼睛黑得幽深,黑得摸不着边际。于溜行想,这大概才是创世神真正的模样。 夏南山那条小应龙不知情,于家的人是清清楚楚的,不说证据确凿,这么些年摸下来,伏羲浑身经络都给摸出来了。他是创造了世界,创造了神,创造了人,当得起一声创世神的名头,可千万年的时光下来,伏羲早不是当时那个教人识天气辩星星的三皇之首了。 真要说起来,造人之初,伏羲是万万没想到人类能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发展成这样。他创造万物之后,曾一度闭了眼睛飘在高空休息,直到太昊把他叫醒,睁眼一看,吓得差点两眼一翻昏过去,他摆在大地上当宠物的人类,已经制造出了石斧,霍霍地往敌对部落招呼过去。他的大地一片狼藉,动物的,植物的,人的尸骸躺了一地。伏羲震怒,觉出自己给了人太多的自由和能力,于是令太昊青帝以人为皮囊,故意挑起部落战争,再暗示诸神站队,企图削减人的势头。头一次,便是阪泉之战,有了神的搅合,伏羲轻而易举就灭了双方半数人马。 伏羲放了心,跑去北方雪山上,安然过了数百年。有一年春来得晚,山上的花没开,伏羲闲极无聊跟几棵树较了劲儿,一扬手,满山的秃枝仍是秃枝,极其不给创世神面子。太昊瞧见了,哈哈笑,说伏羲这是冬眠得久了,忘了怎么让树开花,自己走过去,一扬手,也还是秃枝,青帝跟着笑岔了气,满山的风都更冷了。 伏羲望着自己的手,握一握,再握一握,这不是错觉,他的神力似乎弱了,创世神没那心情跟树耗着,神威一震,满山的树都折成了枯枝。他下山一看,人已经造出了金器,连鱼和山兔都逮得更多了。他静默着,观察了百来年,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的造物已经开始反噬他了。 人利用水,利用风,利用双手能摸到的一切东西,他们利用一切伏羲创造的东西,一切来自伏羲的东西,他们在一点点消耗伏羲,甚至还有神,这些神与人混在一起。 这发现让伏羲大惊失色,紧接着就是后怕,仿佛站在了悬崖边,半个脚跟都腾空了似的,再被谁逼上一步,他就要掉下去了。伏羲缩进太昊怀里,谁都不见,可衰退的趋势愈演愈烈,他觉得自己岌岌可危,揪着太昊的领子问他怎么办。 太昊说:“阪泉之战里怎么做的,我们再来一次。” 伏羲挣扎:“有什么用!” 太昊吻他额头,“那几个和人混在一起的神也一并收拾了。” 伏羲愣住,不动了。这些神也是他的造物,他让他们从世上出生,赋予他们神力。若是神死了,再将神元一并毁去,神力即回归世界。 而伏羲就是世界本身。 往后几年,蚩尤部落异军突起,如有神助,黄帝九战九败,直打到冀州之野,最后靠着旱神女魃,才扳回颓势。 “涿鹿之战里死了一个旱神,一条应龙,哦,应龙还没死透,好歹神元被女魃护住了。夯不郎当死了两个神,回归的神力就让你苟延残喘至今,这回明面上死了四个,暗地里天知道还有多少,嗯?我跟你动个屁手啊!”于溜行说着说着就笑了,他原先一直以为伏羲与众神处境相同,潜藏于黑暗的森林当中,时至今日,他才懂了,伏羲是端枪的猎手,他不求称王称霸,他的所作所为,只为供养这片森林,让它永垂不朽,他就是让诸神走进这残酷境地的始作俑者。 “行,随你。”伏羲挺大度地侧身,“那就走吧。” 于溜行没过去,反倒往车子走过去,白泽听了见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缩在座椅里瑟瑟地抖。 于溜行隔着窗缝儿把车钥匙递进去,“你走吧,别跟着了。” 白泽接了,嘴唇张了张,可没说出话来。于溜行耐心十足地等着,他想听。 好一阵,白泽才愣出一句:“……可我、我没带驾照啊。” 于溜行哈哈大笑,笑得直拍车门,笑完冲他招招手,要他靠过去,白泽照做了,以为他有话说,没成想于溜行一抬手就捏他下巴,拇指摸着他嘴唇,一下下蹭。 突如其来的,胸口好像被撞了一下,白泽慢吞吞地眨眼,刚要说“我不走”,于溜行就收了手,转身跟伏羲走了。 于溜行一走走了一个礼拜,手机不通,杳无音讯。于盛溪打了几天电话,没找着人,不得已把电话打去了严阵那儿,老先生长长叹气,说于慎行也在找呢。 于盛溪收了线,从窗口望出去,碧水华庭里仍有眼线盯着,太子长琴之后,没人再敢扑上来动他,就现在的阵仗,搁他眼里,四舍五入约等于零。 平心而论,他不觉得于溜行已经躺谁手底下了,那惹事精是头狼崽子,真要被人弄了,他也要咬断对方的喉管再躺平。这几日风平浪静,没传出什么消息,也就夏南山瞅着天空,说雨师怎么也不值勤了。 小家伙心里沮丧,又说不出,脸上显得跟没事人一样,围着于盛溪顿顿点菜吃,傍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76 晚跟他一块儿在碧水华庭遛弯儿,欺狗逗猫的,回去洗了澡就黏他身上,扭着屁股勾`引人,于盛溪遂他心意,完全配合。等人昏睡过去了才往床上抱,他和衣躺着,不敢睡实,夏南山半夜会醒,睁着眼睛,茫然无措,再揪紧他胸口的衣服,弓着背,压着嗓子哭。 于盛溪抚摸他后背,一节一节沿着脊椎摸,祝融死了,燧人死了,全在他眼皮底下,可他连个能恨的对象也没有。哭厉害了他能再次睡过去,得个片刻安宁。 于盛溪到这时候才能闭会儿眼,安宁,他想,他就在这安宁里等着。 等了一个多星期,终于等来了事,还是于慎行亲自送来的。 大清早,鸡都没叫头遍的时候,门铃响了,就响了一遍。 于盛溪和夏南山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互相对着看了好一阵,最后夏南山用手推他,说你去开门啊。 于盛溪披了睡衣起来,临走前回头看他,夏南山笑笑,眼睛一闭,手脚在被子底下缓缓地蹭床单。 于慎行一进门就皱了眉。于盛溪只披了睡衣,没系带子,精悍的胸口上全是夏南山挠的印子。 于慎行只好当看不见,直截了当说:“西王母往s市来了,带了整个昆仑山的神兽妖兽。” 第73章 于盛溪挺惊讶,他以为老头子亲自来送的消息,怎么着也得是以于溜行开头。 于慎行看着他表情,笑了,这俩儿子他看了大半辈子,小儿子闹心,大儿子太精,阴晴圆缺都藏在肚子里,难得才能在于盛溪脸上瞧见这么直白的意思。老先生摆摆手,“你想得对,溜行也参了一脚。” 于盛溪点了烟,顺手递给父亲一根,“我不告诉妈。” 于慎行犹豫,最终还是接了,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吞云吐雾,父子俩难得平和一回。 “王帅给我打了电话,”于慎行说,“一星期前,伏羲出了趟门,太昊也一同跟着,第二天才回,门卫说车上好像多了个人,但没看清是谁,王帅明里暗里查了几天都没弄清,昨儿个才确认。” 昨儿个确认,今儿清晨老头子就到这儿了,看来是惦记得厉害。于盛溪搁了烟,问道:“认清楚了?” 于慎行瞪他一眼,挺无奈,“半夜叫外卖,叫了十盒炸鸡,还跟送外卖的打电话说不要冲外卖咳嗽,伏羲能干出这个事?” 伏羲不能,伏羲特别要脸。 于盛溪笑出了声,“他倒逍遥,待遇比在我这儿好。” 于慎行又瞪一眼,“西王母被伏羲打压了这么多年,这一回出手,她所有的筹码都压上了。你说这小崽子,是不是打算和她里应外合?” 于盛溪说:“就溜溜这样的,您摸得准他性子啊?” 于溜行简直是职业跳反,老头子实话实说,“摸不准。” 于盛溪一摊手,“我也摸不准。” 于慎行长长叹气,“不管摸得准不准,伏羲和西王母,他总要撬一个。” 于盛溪点点头,父子俩一时无话。 一根烟烧到底,于慎行才再度开口,“s市……死了几个了?” 于盛溪回答,“看得见的,就有三个了,都算在溜溜头上。您瞧瞧我这外头,还盯着呢。” 于慎行皱眉,“你严老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也是火急火燎的,把溜行骂了个通透。伏羲这一招棋下得好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把于家推到了台面上。现在三个神的神力回归伏羲,要硬碰硬,哪怕是你,也讨不了好。” 于盛溪不动声色,“小夏还不知道事是他干的,您说话注意些。” 于慎行虎了一张脸,声音倒压低了,“怎么,你还没告诉他啊?” 于盛溪摇头,往楼梯方向望过去,“他不愿意信,没证据的事,怎么信?” 于慎行恨不得去敲他头,好歹忍住了,“你难道要等他自己觉出来……” 话没说完呢,高处就传来个声音,“……我觉出什么?” 夏南山半趴在楼梯栏杆上,往下望,衣服松松挂着,胸口露了一片。于慎行是跟着声音抬头的,一见他这副样子,赶紧着收了视线。夏南山一边系腰带一边往楼下走,于盛溪皱眉,让他上去穿好了再下来。 就算穿好了,于慎行一张老脸也憋不住,站起来要告辞。 于盛溪看着父亲没说话。 于慎行说:“你懂我的意思,至少把溜行活着带回来。” 于盛溪摸了烟点上,老头儿总算是明白说出来了,“小时候也没见您这么关心他。” 于慎行眼睛一眯,抬手就把他烟掐了,“就当我老头子求你。” 于盛溪正正经经站起来,送人到门口,“您别说重话,回头给您带回去您就看住了,我见着他烦。” 于慎行扯着脸皮笑,心想我见着你也挺烦。 于慎行前脚走,夏南山后脚就下来了,直扑厨房,可厨房里连点烟火气都没有,于慎行来得太早,老家伙还没做早饭。 于盛溪扔了烟头赶过来,问他吃什么。 夏南山哀怨地望他一眼,拉开冰箱门喝了口冰牛奶,浑身直打激灵,一下给冻清醒了,他问他:“你刚刚说,我觉出什么?” 于盛溪洗着手,话都到了嘴边了,刚要说,又听见夏南山说,“算了,你别说,我要伏羲自己说。” 伏羲倒真在头疼,于溜行在他屋里跟在自己家似的随意。他吃光了伏羲的零食,喝光了伏羲的酒,撸遍了伏羲的狗,还赤着脚搁在茶几上,抱着手柄通宵打游戏,操纵着弓箭手躲在石头后面,朝个小boss放箭。伏羲看得火起,冲他怒吼,这boss你得近战,放小箭你得放到什么时候去!? 于溜行眼睛也不抬,薯片咬得嘣嘣响,跟拍广告似的,边吃边说:“我乐意!” “我不乐意!”伏羲毫不犹豫,引了道雷劈在他脚背。 于溜行疼得去抱脚丫子,薯片撒一地,“你就是见不得我比你早通关。” “滚犊子。”伏羲笑骂,切了自己的人物过去,大斧子抡得霍霍响,一分钟没到就干掉了boss,“瞧见了?” 于溜行扭头不看,隔着个客厅喊太昊,还学伏羲的腔调,“太昊诶,太昊诶,空调开开。” 太昊阴着脸过来,觉得这人真是有病,你要冷吧,你穿袜子啊,你穿衣服啊,再者说了,你一个旱神冷个屁。他居高临下,拎着领口把人提起来,“治不了你了?” 于溜行缩缩脖子,小鸡仔似的哼,“你、你仗势欺人!” 伏羲蜷在沙发里嘿嘿笑,“行了,给他开。” 太昊不敢置信地看伏羲,冷不丁被于溜行握住手腕。 于溜行收了笑,说:“你恢复得没他好。这么说,当年夏南山咬你那一口,不好受吧?” 太昊身形一震,整张脸都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77 扭曲了,手扬起来,直接把于溜行扔出客厅,砸进花园。于溜行撞上假山,挺狼狈地爬起来,吃吃地笑,“哦,这就生气啦?要我是你,我就生他的气。” 于溜行指着伏羲,对太昊说:“夏南山差点杀了你,”他打心眼里可怜太昊,每个字都凶狠咬在他要害上,“可伏羲连他死后留下的神元都不舍得毁去。” 伏羲和太昊一前一后站着,映着身后昏黄的灯光,看着于溜行。 最后伏羲一笑,春风似的暖,他不看太昊,只说:“因为他是我的。” 第74章 于溜行吃多了薯片,半夜渴得不行,下楼找水喝。伏羲算是给他面子,前几日的忤逆没跟他算账,既然当事人都既往不咎,于溜行乐乐呵呵地替自己翻了篇儿,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客厅里没开灯,冷不丁地,响起一串呻吟。 于溜行瞥一眼,就着外头一点点光线,看见客厅沙发上交叠的两具肉`体,仔细嗅嗅,青帝也在。搁伏羲这儿住了小半个月,撞上这仨办事不止一回。头一次就是在厨房流理台上,做得大张旗鼓,嗷嗷呜呜的,锅碗瓢盆碰了一地,弄得他好几天没敢吃那上面做出来的饭。通常伏羲和太昊顾不上他,青帝偶尔冲他扔风刀子让他赶紧滚,他与青帝梁子结得最大,这倒好理解。 这一回大概是正碰着尾声,伏羲叫得一声高过一声,最后哼了好一阵,大概是高过去了。 于溜行估摸着他们擦完了枪,伸长了手去够茶几上的可乐。他斜靠着墙壁拉开拉环,“分秒必争啊。” 伏羲嗓子都叫哑了,“你不也下来了。” 于溜行骂了一声,往嘴里灌可乐,灌完了一捏易拉罐,扔在垃圾桶里,自己走到临着湖的窗边,湖面广阔,沿湖路灯彻夜不灭,他睁着眼,一眨不眨,突然问:“您这心思到底有多深啊?” 伏羲吃惊不小,于溜行这浪荡玩意儿难得这么正经,“怎么了?” 于溜行转过头,笑了,“这是众叛亲离的事儿,好歹给我点底吧?” “你不早猜着了?”伏羲穿上衬衫,一脚把太昊蹬下了沙发,“现在这么点神力还远比不上当初,我需要西王母的神力。” 于溜行说:“西王母是创世神之一,你杀了她,释放出的神力估计跟人类点了108颗原子弹似的,不怕自己一把老骨头跟着粉身碎骨啦?” 伏羲笑笑,站起来,“为什么是108颗?” 于溜行翻白眼,“我乐意。” 伏羲说:“我老骨头是熬不住,这不才绑了你来嘛。” 于溜行回头望着湖面,正对面有路灯跳了一下,灭了,而后起了风,路灯跟蜡烛似的,一盏盏灭了。于溜行抬头望漆黑的天空,“我信你个鬼。” 说完,全身红袍血似的涌出,他手指抵在落地窗上,轰的一声,以他指尖为中心,整面玻璃碎裂,玻璃渣迸得到处都是,于溜行就在这巨响里跨出去,往湖走去。 伏羲在他后面骂:“臭小子,好好的大门不走!” 太昊半倚在他脚边,“他说得没错,你当心自己栽进去。” 伏羲抬脚要踹,倒被人先捧住了脚,只好拍他肩,“你听那小子咒我。” 于溜行替伏羲打了头阵,比六大金刚顶得都前,他都走到湖边上了,六大金刚才开始冲天狂吠,漫天的云被风卷起,明明是半夜,天空像裂了似的炸开一条缝儿,漏下幽蓝的光。 巨大的神威从中泻出,九天玄鸟爆发出惊天的啸声,硕大的身躯从天而降,湖面扬起两米来高的水浪,直朝于溜行打过去。 还没沾湿他的红袍,旱神神威已经迎了上去,高温之下,水嘶嘶成了蒸汽。 九天玄鸟缓缓降下,腾在湖面,尖长的鸟喙直指岸边的人。 于溜行懒洋洋瞥一眼,与九天玄鸟相比,他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西王母站在鸟头上,手上长枪森严冰冷,主宰灾厉与残杀的女神面容威严,在震天撼地的风浪里垂眼瞧他。 “哦?”她开口,“你当了伏羲的看门狗?” 于溜行不恼,歪了头冲她笑,“我想了想,比起你袖手旁观,他好歹在十万大山里出手救了我一命,都是创世神,他要靠谱点儿。” 西王母岿然不动,长发凌空飞舞,半遮了脸,“你想清楚了?” 于溜行轻轻一点头,面色称得上沉稳。 也就这一点头间,湖面忽地破开,有个东西冲出来,口里喷着腥臭的液体,兜头照脸往于溜行扑来,于溜行眯眼一看,居然是相柳。 这上古的凶兽盘在水底,九头蛇身,丑了吧唧的,喷出的毒液还臭,于溜行一见就觉得眼瞎,急急忙忙往后退,生怕沾了味道熏着自己。 西王母在半空瞧着,饶有兴味,手一挥,厚重的云层又裂了两道口,腾蛇勾陈飘摇降下。 于溜行站远了,往四周看了一圈,昏暗的夜幕下不断浮现出轮廓各异的身影,西王母果真是把整个昆仑山都压上了,伏羲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她倾巢而出,正好一网打尽。 碧水华庭,于宅。 于盛溪手机一震,夏南山就跟着醒了。老家伙自以为没被发觉,躬着背蹑手蹑脚穿好衣服。夏南山耐心挺好,等于盛溪将将跨出卧室门才问,哪儿去? 小东西跟他待久了,这一声问得颇有他自己的风范,声音压得低,口气不容置疑。 于盛溪只好折回来,夏南山从被子里爬起来,开了床头灯,端端正正坐着,等他坦白从宽。 于盛溪坐下,揉他柔软的头发,夏南山头发已经半长,低头的时候能遮住眼睛,平常走动他就用发卡卡着,这会儿他睡了大半夜,头发炸得跟个鸟窝似的,于盛溪大手压在上面,“凭心说,我不希望你去。” 夏南山打开他手,“怕我发觉什么?” 小家伙记上仇了,于盛溪说:“我不信你没发觉,你在他身边待过,他的神力日渐恢复,行事日渐乖张,你能没觉出来?” 夏南山轻轻哼,“我怎么这么厉害啊?你们一个两个事儿都放在心里,就指着我猜呢是吧?” 于盛溪拉高被子裹住着他,笑着伸手刮他鼻子,把他当个孩子哄,“不猜不猜,我就是去看看……” 夏南山认真望着他,望了好一阵,一卷被子缩进床铺,懒得理他。 于盛溪隔着被子吻他,到底还是出了门,小家伙不去是最好的。伏羲身上那么多事他都能捏准了,唯独夏南山他准不了,也不敢准,他怕轻轻一捏,就是最坏的那种猜想。 捷豹利落地倒出了停车位,还没加油门呢,就听见二楼窗户呼啦开了,夏南山裹着被子,一只脚蹬着窗沿,居高临下直直望进于盛溪的眼睛,趾高气昂,睥睨众生。 于盛溪苦笑,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78 拦不住的,索性不拦,他只能拼着护他周全。 车窗拉下一半,夏南山一步从二楼蹦下来,化成龙形,钻进车里,往于盛溪下腹一盘,龙脑袋伸着,不看这老东西。 于盛溪腾出只手去挠他下巴上的软肉,“担心我啊?” 金豆似的眼睛望着前方,半晌才听见一句:“……开你的车吧。” 第75章 西王母真没叫人失望,降了满天满地的凶兽神兽,一个个獠牙毕露,眼睛红的绿的跟小灯泡似的。这一闹动静不小,虽是在半夜,到底还是在人类的小区,有不少人望见,就着棉毛衫棉毛裤跑出来,吱吱哇哇惊恐万状,车子互相碰撞,匆匆忙忙往小区门口挤。警车也堪堪到,挤得进不去,只好下车,一看湖面上的阵仗,警察也只能抖抖索索地回车里叫增援。 相柳顶着九个脑袋,露在水面上的蛇身都有丈余,覆着青色的麟甲,水底下暗流涌动,藏着相柳的身躯,湖水迅速变黑,鱼都翻着肚子浮上来。它是西王母的看门狗,蹲在地狱门前的岗哨,于溜行小时候听睡前故事,老妈子说这东西特别喜欢吃人。九双眼睛烧得血红,九颗脑袋一齐冲下来,前面四个龇着牙,后面五个张着口,腥臭的毒液浇下来,地面的水泥滋滋啦啦地冒白气。 于溜行轻盈跳起,旱神神威瞬间爆发,路灯灯柱齐刷刷被削断,毒液与炙热的神威轰然对撞,温度节节升高,四周都是腥臭的气体,相柳九个脑袋陡然尖啸,獠牙冲着翻腾的于溜行,凶狠地咬。可人都不看它,点着蛇脑袋一路往上翻,最后几乎跳得与九天玄鸟齐高,对着鸟头上威风凛凛的西王母笑得极其张扬,一团火似的浮在高空。 伏羲从宅子里望着湖面,拿袖子捂着口鼻,味儿实在太大。于溜行这一跳让他晃了神,阴沉沉的夜幕下,就他一人鲜活得叫人嫉妒,跟涿鹿之战里的女魃如出一辙。 也就一瞬间,于溜行的眼神与西王母交错,而后神威潮水似的往四面铺展,几乎所向披靡,九天玄鸟发出怒号,纯白的羽毛被他烧出一道焦黄的痕迹。其他神兽被它这一挡,要么下落要么往更高处飞,堪堪躲过,水里的相柳就没那么走运,它无处可躲,大半身子泡在突然沸腾的湖水里,九个脑袋疼得伸直了仰天嘶叫,身体在水里翻滚,下一秒,于溜行迎着满天水汽,神威直直砸进水底。 西王母眉毛拧起,手臂肩头豹纹乍现,长枪直接倒转,一抬手,漆黑长枪裹着冰雪插进岸边的水泥里,叮的一声,犹如黄钟大吕,铅灰的街道碎裂,大地颤动,扬起的粉尘腾上半空。不远处人类的尖叫骤响,混着房屋倒塌,车子相撞的声音,这一枪波及范围太大,整个小区几乎灰飞烟灭。 于溜行看都不看,只盯着脚下的湖水,沸腾的速度明显降下来。西王母是雪域的女神,冷厉是她的本性,这一枪插下来,倒把他的炙热的神力中和了。这与他料想的不同,西王母不该有这么强的力量。 落下的瞬间,他看见西王母笑了,她庄严的脸上透着怜悯与嘲讽,视线从他脸上往后挪,他知道她在看伏羲,她的目标是伏羲。 相柳得了喘气的机会,半刻不停,反扑过来,大抵是受了它的影响,其他神兽妖兽一齐向他扑来。任于溜行神力出众,也不过是一双手一双脚,他靠着旱神神威不让这些猛兽近身,可西王母的长枪还插在地上,四围得人大地浮出一层薄霜。他就近捏死一只怪里怪气的鸟,恶臭里还浮出一阵烤肉似的香气,把于溜行恶心得不行,往后瞥一眼,伏羲还好整以暇地站着呢。 这是真把他当马前卒了。 于溜行心头怒起,下手越发狠,暴虐地撕开一只猛兽的身躯,黑血撒了自己一身。他高扬着半片血肉,直接扔到伏羲脚尖跟前。 六大金刚惊恐地后退,只听于溜行暴喝一声:“怎么回事!” 伏羲还笑呢,云淡风轻地拿脚尖把尸体拨远了,“哎,我当你知道呢!”伏羲声音闷闷的,还拿袖子捂着嘴,“你说死去的神神力会回归世界,我即是世界本身,只说对了一半,创世神才是世界本身,我是创世神,她一样是创世神,我的神力恢复,她也一样会恢复。” 于溜行嘴都气歪了,难怪这一回西王母如此嚣张。他拎着腾蛇勾陈的脖子往西王母砸,一面吼:“他妈帮帮忙啊,等老子凉啊?” 伏羲这才不紧不慢跨出来,脚上还带着双毛拖鞋,在六大金刚支吾哭号的声音里化了本相,金器环佩衬一身纯白长袍,他视线落到远处,却没真的在看谁,强光之中,创世神脸庞浮出诡谲的刺青,视线从虚空中收回,稳稳落在西王母身上,他像看自己的造物一般看着她,像看一件坏掉的摆设一般看着她,而后空气忽地一滞,积压的云层里有雷光翻滚,伏羲阖上眼,整张脸森然凛冽,强光带着神威向四面八方扫荡而去,敌我不分,从温热的血肉之躯上轰然碾过。 血腥味顿时铺天盖地,无数残骸落进湖中,九天玄鸟巨翼带起劲风,想升往高空,刚一动,道道雷电自天空凛凛降下,如巨刃,将它一双巨翼贯穿,直插进地面湖水。巨响中,九天玄鸟庞大的身躯痛苦翻滚,西王母再站不住,从高空跳下。 于溜行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被伏羲神威迎着胸口撞了一下,直接被弹出百来丈远,陷进泥地里。胸口疼得他浑身都抖,张嘴哇啦就是一口血,他紧张地摸自己,好在肋骨没断。于溜行一扑腾坐起来,骂娘的话都冒到嗓子眼儿了,气势汹汹转头瞪伏羲。 这一瞪瞪得心脏几乎停跳。 伏羲迎湖立着,脸上刺青活了似的爬满他整张脸,脚下出现无数道纵横交错的白光,连接着他与散落一地的凶兽尸骸。尸骸里升起一颗颗白莹莹的小球,透着温润的光。 这是神元,每一头死去的猛兽历经千万年才能成形的神元。 那么广阔的天地里,那么暗沉的阴云下,无数莹亮的光球,围绕伏羲缓缓旋转,如同宇宙中运转的万千繁星,下一刻光芒大盛,一颗颗神元破碎迸裂,形成无数细流,一道道流进伏羲的身体。 万籁俱寂,伏羲悠悠转了头,迎上于溜行的目光。 伏羲轻轻地,冲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分明是柔软到极致的一张脸,分明是美到动人心魄的一个身影,于溜行却冷得心颤,脊背僵得几乎能听见节节错动的声音。远古的创世神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只初生的小牛犊。 “操!”于溜行破口大骂。 下一秒,伏羲神威悍然爆发,向周围凶狠扩张,水泥崩裂,湖水蒸腾,土壤顷刻成沙,眨眼就杀到面前。 他瞬间提气跃起,这一动全凭本能,与毁天灭地的伏羲神力直直错开。 紧跟着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79 周遭惨叫一片,人类、猛兽、动物尽数倒下。 于溜行终于明白,他错得离谱!他自以为占尽先机,有能耐在西王母与伏羲之间周旋,靠着一身蛮横神力在两者之间左右局势,自以为无论哪一方登顶,他都能替于家削弱双方势力。到头来,在纯粹的力量面前,他不过是个赏心悦目的小角色。 于溜行收势落下,站在块凸起的石头上,刚刚的一击绵延数里,几乎把整个小区夷为平地。 西王母站在于溜行对面,肩头有道焦黑的伤口,“明白了?”她对于溜行说,眼睛化成竖瞳,盯着站在正中的伏羲,“在他眼里,你我都是一样的。”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于溜行听出来了,都是一样的,女魃、应龙、风伯、雨师、祝融、燧人、人类,无数的神兽凶兽都是一样的,都是伏羲的造物,都是世界的一部分。 伏羲即是世界本身。 现在他要把曾经给出的,一一收回来。 第76章 这么要命、这么严肃、这么千钧一发的场合,于溜行鼻子一抽,打了个惊天大喷嚏出来。 西王母简直想捏死他,没用的玩意儿。 于溜行捂着鼻子,表情十分痛苦,呼吸声粗得跟个破风箱似的,“不怪我,太臭了这儿。” “怪我。”伏羲眨眨眼,挺干脆地往自己头上揽,“别急,很快就结束了。” 于溜行长长叹气,松开手,鼻子拧得发红,“您老下回大开杀戒,别带上我了。” 伏羲笑得更欢,牙都闪着光,“那不行,你身上多少神力啊,不能浪费。” 杀意太明显,也就于溜行还能陪着笑一笑,伏羲自打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西王母脸色难看,捏着黑色长枪的指节根根发白,九天玄鸟落在不远处,相柳九个脑袋全伏在水下,真要计较起来,她还是有胜算的,伏羲再能耐,也寡不敌众,何况他身上还有软肋。西王母眸光微动,越过伏羲的肩膀看向太昊。 伏羲挪了一步,正好把人挡住,“别乱看。” 西王母脸色剧变,美艳的脸上带着野兽似的残暴,竖瞳狭长,身形一晃就撩开数丈,形退势不退,返身就往太昊杀过去,手里长枪飒飒转动,她势在必得,逼得太昊生生退了一步! 于溜行没料到西王母杀得这么直接,大喝:“快后退!” 伏羲怎么可能把自己的软肋明晃晃地扔在那里?西王母身形稍一迟疑,就觉出不对。身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又觉得仿佛踏进了一片薄雾里,她感觉不到青帝,但这个东西的战力她曾亲眼见过,当下再想抽身已然不可能,四周突然响起尖啸,是风声。天空厚重的云层龟裂成块,亮蓝色的雷电交错,混在风里,带着极强的压迫力和尖锐感向她袭击而来。 于溜行心里正破口大骂,这女神怎么干什么都不过脑子,让伏羲一料一个准儿,转头想想人家正经就是伏羲三神创造的,可不是一脉同源的么。 西王母吃了一记硬亏,身上立马不好看了,血赤呼啦挂了彩,她往地上啐了一口血,阴沉沉盯着太昊。 太昊不紧不慢地往前迈一步,“不管你信不信,我们创造你不是为了有一天刀剑相向的。” 西王母呸一声,特别不给面子,“我信,你们是拿我当储备粮呢。” 太昊笑了,连着萦绕在四周的青帝一块儿笑了,声音重重叠叠,虚无缥缈得厉害,眨眼间风刃就刮了个满天。西王母连个喘气的空档都没有,飞快躲过,连串的风刃削进泥地,深有数丈。 于溜行觑着他们,自己磨蹭着和伏羲拉开距离。 创世神盯猎物似的盯着他,“我原想让你和西王母打个两败俱伤,也省得我动手了。你也知道,我一身神力来得不正当,能藏就尽量藏。” “这倒是我的错了?”于溜行说,“怪我打不过她。” “不,”伏羲摇头,“该我动手的就该亲力亲为。” 一句话结束,连个缓冲都没有,伏羲真就亲力亲为地杀过来了,手腕上金器并起为刀,于溜行没料到他居然是耍刀的,愣了半秒才往侧边闪,四下里找趁手的武器,没有,只好掰了根灯柱,往里面灌注了神力,横在身前。 伏羲挑高了眉,心想这人真是不讲究,真以为一根灯柱就能扛住自己手上的刀。 创世神来势汹汹,一刀比一刀逼得近,于溜行几乎退到了湖水里,裤子一直湿到腿肚子。相柳还在水里呢,伸着脖子替西王母掠阵,九个脑袋都没弄明白于溜行怎么忽然就跟伏羲动上手了,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战友,倒也没给他使绊子。 到底是伏羲,一根灯柱没撑着两下就自己裂了,于溜行一咬牙,迎着那刃口伸出手,捏住伏羲手腕,旱神神威直接在伏羲皮肤上炸开,血液被蒸得沸腾,骨头都快融了。伏羲疼得大喝,眼睛逼得血红,一柄金刀狠狠插进于溜行肩头,横着拉了一下,立马就是深可见骨的一道口子。于溜行也不好受,扔开他手腕跌进水里,刀子拔出来,溅了伏羲一脸的血。 于溜行眼见甩不脱他,一个挺身就往水里潜,水本就是被相柳弄脏了的,浸着伤口疼得他直抽,心里把伏羲剐了个遍,一眯眼,正好看见相柳的一条脖子,扑过去就抱住了。相柳一惊,其他脑袋都缩回水里去瞧,一见是于溜行,九个脑袋同时竖起眉毛,虽说是统一战线了,可万一人心血来潮背后捅它一刀,也不是不可能,赶忙甩着脖子要把人晃下去。 一根脖子伸出水,甩上半空,于溜行凌空望下去,伏羲站在水边,瞪着他恨得咬牙切齿。 高空里陡然冒出些沉闷水汽,云层里雷光明明灭灭,旋涡似的搅动起来。 伏羲全身透出亮光,神力反倒紧紧收拢,手上的金刀耀眼无比,挑破一池黑水,相柳受了伏羲神力的震慑,嘶叫着挣扎,于溜行稳不住身形,送脱了手,直接往地面砸去。伏羲正等着呢,半边脸沾着猩红的血,笑得异常邪性。 真要躲不开,按着于溜行的意思,也就不躲了。 他依样收拢了神力,旱神神力暖融融地拢住他全身,跟团流动的火焰似的往伏羲砸过去。 一瞬间,神力轰然撞上,白光极盛,热度骤升,形成一道光柱直冲天顶,轰然撞开压得厚重的云层。于溜行不管不顾,掐住了伏羲的脖子,创世神也有血有肉,创世神也能死去,他要烧干伏羲一身的血。 伏羲的金刀正插在于溜行腰侧,创世神咬着牙硬扛,当年女魃一击就能扭转战场局势,眼下于溜行也是全盛的旱神,这一击下来并不好受,他几乎嗅到了自己血肉焦灼的气味,他几乎立马就想到了死。 “伏羲——!”太昊愤怒地吼,一掌隔开西王母,反手夺了她手里的黑色长枪,往伏羲冲去。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80 他顾不得自己神力尚未恢复,一枪直指于溜行后背心,强大的神力冲撞着他的全身,嘴角立马就沁出了血。眼前一晃,青帝比他动得更快,满天的风刃挡在他身前,密密麻麻,朝着于溜行后背刺过去。 谁都顾不得了,于溜行浑身跟从血池里捞出来似的,只盯着眼前一个伏羲,即便死,好歹有一个够分量的垫背。他等着风刃插进自己身体,等着黑枪贯穿自己的胸膛。 临到头,终于听到一声血肉被捅穿的声音,以及一声熟悉的呜咽。 万丈的光终于由盛至衰,于溜行转过头,茫茫然寻了好一阵,才在地上看到一团白毛,露着两只眼睛,惊恐地望着他,是白泽。 白泽抽搐得厉害,风刃跟龙卷风似的席卷了他的身体,一道道活了似的往他体内深深切进去。 那么怕疼的一个人,现在疼得直掉眼泪。 于溜行只觉得天旋地转,心里空荡荡地陷下去一大片,也不知哪来的气力,掐着伏羲的脖子把他扔开了。 一时间没人动,四周安静地只剩白泽痛苦的叫声。 于溜行只迈了一步就动不了了,他怕他一过去,白泽就咽了气,半晌,他才抖索着问:“不是……让你走吗?” 白泽疼得说不出整话,只一双眼睛望着他,身上的血渗得比他的眼泪还快,好容易挣一下,凑近半分,用鼻子顶他的脚背,也就一下,忽地,就不动了。 于溜行睁大了眼睛,眼前只有红红白白的一团,他觉得陌生,那么陌生。 这一幕还印在了夏南山眼里。 应龙正腾在高空,金色的身体被阴云吞没,于盛溪站在他身边,青衣的旱神身姿挺拔,伸手去摸他的脸颊,轻声说:“别看了。” 金色的眼睛眨了一下,涩得要命。 伏羲狼狈地站在水里,粗喘着气,半张脸的血迹被水冲淡了,他仰着头,望进夏南山的眼睛。太昊擎着一柄漆黑长枪,侧脸线条硬朗,睁着一双幽深的眼睛,似笑非笑的,不像神倒像魔;还有白泽,侧卧在地上,眼睛没闭,浑身的伤口仍在淌血,止都止不住。 夏南山缓慢地吐出一口气,从生到死,再从死到生,那么漫长的时光,他至今仍记得自己在十万大山疼得翻滚的样子,风刃造成的伤口,一道一道,几乎活剐了他;他也记得凶黎之丘上,战败的蚩尤持着长枪,一双眼睛幽蓝诡谲,对他说:诸神不死不灭。 一桩桩一件件,逐渐重合。 夏南山转过头看着于盛溪,张张嘴,终于说:“原来是这样。” 第77章 心头巨石落地,憋得生疼的胸口突然就敞开了。 耳朵里各种声音纷繁,夔皮鼓阵,冀州之野金器喧阗,女魃轻巧的步子,十万大山带着潮热的风,那么多声音,生机勃勃的,死气沉沉的,哐哐哐哐,最后只剩一道,像雷,再一睁眼,他已经当空俯冲下去。 于盛溪只觉得身边金光闪过,夏南山如流星似的划过半片天空,龙嘴张开,一口尖牙冷森凛冽,啸声带着巨大的威慑,激得湖水大地震荡,转眼杀到地面。 太昊长枪横在身前,要正面迎他,胸口剧烈起伏,呼吸之间龙威已经伤到了他,胸腔疼得几乎要炸开。涿鹿之战里,他以蚩尤为皮囊,在凶黎之丘被应龙截杀,到最后他撤得不及时,被应龙一口咬成重伤,神力被削弱大半。眼下应龙扑上来,龙威声势浩大,而他藏在伏羲身后,苟延残喘,至今尚未恢复。 濒临死期,他突然觉得快意,也觉得疲倦。巨响之中想起原先伏羲对他说,让他站在自己这边,他一直站着,站到死也不敢回头,一回头,就要看见伏羲绝望的眼睛。 身前空气恍惚一动,青帝从他身后蹿出来,谁也没来得及阻止,直接与夏南山撞上。 先前伏羲一击,已经将这一处小区夷为平地,这一下撞上,当即就在平地砸出了个巨坑,等烟尘退去,才发现伏羲挡在青帝身前。他一掌制住夏南山硕大的脑袋,脸与龙牙不过咫尺,带着浅浅一个笑,眯着眼睛问他:“怎么?这就不要我了?” 夏南山没答,一双灿金的眼睛居高临下与他对着。 伏羲没收手,另一只手贴着夏南山的脸抚摸,由下往上,几乎摸到龙角上去。旁的人大气不敢喘,夏南山与伏羲贴得太近,堪堪踩在互相制衡的一个点上,这当口,哪怕只有一点风吹草动,两方神力爆发出来,都不好看。 夏南山抿着唇,沉默得厉害,反观伏羲,倒开始絮絮叨叨个没完。他坦言夏南山和女魃死去的原因,颠来倒去地说人类在他创造的世界上为所欲为,给的空间太大,人人都欲`望勃勃跃跃欲试,他被人类拖累成这样,他能怎么办?还说涿鹿之战后,他去十万大山寻找应龙的神元,漫山遍野的野林子,应龙的神元就躺在个鸟窝里,脏不拉几地黏着鸟毛,他捏在手里,本意要毁去,可刚刚注入一点神力,那神元就发出一丝微弱的光,暖融融的,像个乖巧的、等待孵化的蛋。 伏羲望进夏南山的眼睛,孤注一掷似的捧着他的脸,好像一撒手,夏南山就要跑了,伏羲迫不及待拉近他,“你是我最后一件造物。” 龙身微微震动,夏南山化成了人形,端正站在伏羲跟前,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伏羲把他整个人收进怀里,手臂勒着他双肩,手掌按着他后背,下巴抵在他头顶,十足占有的架势。创世神笑得张扬,贴在他耳边,轻轻说:“滚。” 说完干脆放了手,往后退一步,四周闹得厉害,警车、消防车、直升机呼呼啦啦过来了。 西王母早没了战意,她伤得不轻,一身血污狼狈不堪,这一团势力里属她伤亡最为惨重。到了这当口,唯恐伏羲回过味儿来要找她算账,一个翻身跨上九天玄鸟,腾空而去。这一走,场面上空了大半。伏羲无动于衷,招手引雷,把一地的残骸烧了个干净。 饶是这样,第二天一早,事情还是传得沸沸扬扬。 原先微博上的热搜都是哪个明星夜宿谁家啦,谁谁谁整容过度脸塌啦,今儿头一条就是讲天上有龙,言之凿凿,还有视频为证。于盛溪点开看了半分钟,打电话给严阵,让他想想办法删了。删能删,压是压不住的,伏羲那小区地皮都给削掉一块,死伤太多,警察记者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结实,闹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凡透出点消息,一到网上,立马被无限放大,有说天然气管道爆炸的,有说美帝武器实验的,有说小行星撞地球的,连分析帖都出来了,一个个都当自己是cctv走近科学。 于盛溪拎着夏南山回来时天还黑着,小东西一言不发缩进沙发,枕着他大腿睡觉。于盛溪睡不着,握着手机挨个发消息。伏羲三神消失得干净,一点尾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81 巴没给人留,但于盛溪直觉这事不会轻易过去,于溜行和西王母都活着,严格讲来,伏羲的目的并没达到,所以该当心的还是要当心,该防的还是要防。 于慎行打了电话来,手机震动,于盛溪托着夏南山的后脑勺把人放平,自己出去接电话。 老头子一宿没睡,劈头问他怎么回事。 于盛溪简单报个平安,说到于溜行,顿了一下,只说他是带着白泽尸首离开的。 于慎行“唔”了一声,叹气,“让他自己去想想。” 收了线,还没转回身,手机又震动,电话号码是串陌生数字,像是从公用电话打来的。 于盛溪接了,对面直接喊他“大哥”。 这一声叫得悲怆,听着简直折寿,于盛溪没工夫跟他废话,直接问他人在哪儿。 于溜行不答,沉默了半晌,才说要借3000块钱。 于盛溪嘴角勾了勾,活了三十五年了,于溜行这性子哪儿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他没问他要去哪儿,要做什么,只说了句“记得还”。 电话终于消停,他回到客厅,夏南山已经半蜷着睡熟。他坐回去,原样让他脑袋搁在自己腿上,手指插进头发里,顺着揉,应龙一身坚硬鳞甲,变成人后头发倒软乎,轻轻细细腻在指间,夏南山在睡梦里舒服得直哼,于盛溪动作放得更轻,这阵子,他头一次睡得这样好。 隔了两天,网上的讨论渐有偃旗息鼓之势,本来么,根据全无的事情,即便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事情,最后总归是要盖章定论,官方认了个天然气燃爆,责成相关部门整改,新闻里放出伤亡名单,伏羲也赫然在列。 夏南山盯着看得一眨不眨,末了新闻放了一段小区的影像。外围拉着警戒线,残垣破壁铺了一地,早没了原先金贵的豪奢之气。 于盛溪本来在跟严阵打电话,打电视前经过,夏南山突然冒出一句,“我想去看看。” 于盛溪皱眉,手机拿远了一些,“不准。” 跟这老家伙待久了,夏南山都摸得准他性子,吐舌头小声说:“不去就不去。” 于盛溪警告地看他一眼,捏着手机进书房,再出来也就10分钟后,客厅里电视还开着,新闻已经放完,徒剩了两个主持人整理稿子。 再往沙发上一看,人不见了。 于盛溪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拨手机,小东西脾气一旦上来,犟得制不住。 拨的是王帅的号码,他本身就是小区的保安,拿物业公司做幌子,蹲在小区外面守着,接起来时于盛溪声音冷静得过头,言简意赅,让他留意夏南山是不是过去了。 挂了电话,他坐在夏南山原先坐的地方,摸了根烟出来,夹在手指间,没点。 等了半刻还是坐不住,出去调了碧水华庭的监控,还往王帅那里走了一趟,回来时天都黑了,屋子空荡荡的没点人气,夏南山还没回来。 第78章 小大寒一过,天冷进骨子里。 伏羲蹲在一堆树枝边,用打火机打火,抖索地凑上去。四边到处是风,刮得火苗东摇西晃,凑了好一阵,终于点上火。伏羲一屁股坐地下,仔细把玉米架在火上烤。 太昊不知从哪儿蹿出来,瞥了一眼,“当心,别为了两根玉米,再把建木烧了。” 伏羲仰头冲他翻白眼,屁股蹭着沙地,让了个位置给太昊,“建木是我栽的,我爱拿来烧火就烧火!” “行,行,烧吧烧吧,烧光了好。”太昊冷笑,往四周望一圈,悠长叹气。 先前伏羲执意撤退,一退退到了东海的建木岛上,这岛最早是伏羲亲手造的,上面吃喝用物一应没有,伏羲手里的两根玉米梆子还是太昊去隔壁住人的岛上偷的。这小岛满地的白沙上只有一棵巨树,并拢的一根,连枝杈都没有,名叫建木,自古以来都是众神下到人界的天梯。 “胡椒。”伏羲冲他摊开手。 玉米烤得焦黄,香气扑鼻,太昊打开他手,“没有。”就这环境还讲究个屁。 伏羲往他手里塞一根,自己张嘴咬另外一根。 太昊嘴角一勾,心想倒还记得他的功劳苦劳,张嘴刚要咬,又听见伏羲说:“给夏南山送去。” 太昊捏着玉米没动,问道:“你就这么待见他?” 伏羲横眼扫过来,“你就这么不待见他?” 太昊气得想揍他,“对,我不待见。我见不得神都被逼到这副田地了,你还不忍心动他。” 伏羲不以为意,“六大金刚养了两年都有感情,何况应龙,我养了他几千年!” 太昊整个气笑了,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么有感情,你怎么不去告诉他,你一开始养他是打算做什么?” 伏羲跟松鼠似的啃掉一圈玉米,波澜不惊地把玉米棒子往海里扔。天亮得通透,一望无际。海面上有渔船来往,离得远,看着只是一个个小白点在动,其实真凑近了,都是几百来吨的大渔船,底下拖网撒的范围更是广。渔船大多有固定航线,在附近20海里的范围来回游曳,一网拖上来也没多少好货,加之近几年禁渔期跨度越来越长,一解了禁,多少兜网撒下去,捞得东海海底跟荒漠似的空,要往前数十年,哪会有这种情况? 人大多贪得无厌,索取无度。伏羲愁,愁死了,一愁就老得快。 “我不用你一次次提醒。”伏羲转回头,“夏南山让你受的罪,我记着;你让我受的罪,我也记着,一分一厘都不差。” 太昊难得被噎回去,举着根玉米,面容冷硬,“你记着就好。西王母和于溜行已经没了踪影,我们只有他,你再临阵手软……” “太昊!”伏羲喝断,转而又冷静,“没几顿了,别饿着他。” 太昊只得去送玉米。 夏南山被五花大绑平放在建木巨树的最顶层,绑他的还是缚龙索。之前他在电视上看到伏羲养的哈士奇还在废墟里头,好歹算是有同窗之谊的,想着要去牵回来。趁那老东西不注意,前脚刚飞上天,后脚就被缚龙索套上了,太昊一路把他牵到东海,扔在建木树顶,监狱囚犯还能放风呢,他自打来了就没挪过窝。 太昊一张脸冒出来,夏南山挺不客气地哼,“我不吃。” “爱吃不吃。”太昊乐得他不吃,玉米棒子转一圈还得进他嘴里,“要坐起来吗?” 夏南山吃惊地瞪他,话都没来得及回,太昊已经把他拎起来,盘腿坐下。 建木顶上视野好,可搁东海上,视野好有什么用,能看的就是海和天,一天看24小时,看出花儿来不外乎这两样。 夏南山说不吃,太昊就真坐下自己吃了,边吃边往上瞧,青帝伏在高空,一圈一圈卷着云层飞,他许久没下来,已经拢出浅浅的一个云环,跟个戒指似的悬浮在建木上空。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82 “哎,伏羲呢?”夏南山问。 太昊仍仰着头,“在下面。” 夏南山噗嗤笑了,“抓都把我抓来了,还怕见我?” 太昊说:“人类早不需要神了,更不需要创世神,你是他最后创造的东西,你让他再度尝到生而为创造的滋味。”太昊转过眼幽幽望着他,“剜心尖上的肉,总归是疼的。” 夏南山冷笑,“别给我扣这么高的帽子,你让他自己来同我说。” 太昊站起来,一根玉米划破天际,扔远了,“我最好他这辈子都不用再见你。” 凶黎之丘上,应龙一口重创他,几乎让太昊神形俱灭,自此就没好脸色了。夏南山挑高了眉,满不在乎,“那我降世那天,你就该一枪戳死我,何必等到现在。” 太昊转回来,扶着他后背再把人按倒躺平,“小东西,现在也不晚。” 于慎行从飞机上下来,刚探出个脑袋,就看见于盛溪等在舱门外,墨镜黑衣,一脸煞气,身后一辆捷豹,他一时半刻都等不了了。 老先生原先回了g省,没闲在几日,一个电话就被催来了s市,说是要之前于溜行带回十万大山的那枚龙鳞。于慎行知道出了事,交给其他人又不放心,一把老骨头又跑了来。这么些年,于家韬光养晦,找着了应龙,拿回了女魃的神力,牵制了伏羲,两个儿子也全须全尾好端端活着,他以为烦心事儿已经到了头,往后他就在山里享享清福,两个孩子高兴回来就回来看看,不高兴就拉倒,他强求了大半辈子,强求不过,也就算了。 于盛溪开车,一路上把情况跟老爷子说清楚,提到于溜行借了3000块钱,于慎行故作严肃,让他不要惯着这混小子。 一路到碧水华庭,进了门,于慎行才郑重其事把龙鳞放到于盛溪手心里。龙鳞还跟原先一样,浅金的一片,龙须穿着,他还记得夏南山给他时说话声音闷得厉害,要他戴着,说能猫狗不近。 于慎行说:“应龙能感应龙鳞的所在,龙鳞自然也能指示应龙的位置,你自己当心,别的我也帮不上忙。” 于盛溪点点头,将龙鳞放在客厅向阳处,这宅子正位于四灵宝地,原先他不以为意,如今倒是派了用场。眼睛一闭,手掌覆盖在龙鳞上,喉咙里隐约响起低吟。于家在邘地本是巫医,巫祝之术也略有涉猎,他口中不停,调子渐渐高扬,他松开了手,龙鳞闪过一道白光,颤巍巍地腾空,转了一阵后,稳稳指着东方。于盛溪眯着眼,口中音调逐渐收拢,低沉沉的像呜咽,龙鳞啪地落回原处,声音跟着止住。于盛溪伸手去摸,冷冰冰的龙鳞上,还附着了一层水汽。 第79章 于盛溪马不停蹄往东海赶,上了游艇刚开出海湾,凭空一道天雷砸在船前。船长一惊之下满舵避开,但浪头已经掀起,于盛溪正站在船头,神威之中露出本相,海水扑过去,化成丝丝缕缕的白汽往上升。 这倒是省了找人的功夫。 于盛溪猛一抬头,高空中伏羲的身影飘飘摇摇,跟海市蜃楼似的。 船长放慢了速度,向着伏羲身影的方向开过去,开了百来米,那虚影还是一般大小,既没有更近一点,也没有更远一点。 船长吹了声口哨,于盛溪与他对视一眼,伸手将旱神神力凝聚在指尖上。游艇试探着前行,这一回嘭地发出一声巨响,于盛溪指尖爆发出一道强光,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强光火焰似的挣扎跳跃,两方的神力角逐,最后于盛溪指尖触碰的地方开始龟裂,仿佛玻璃碎裂似的纵横交错。 船头挺进,一头扎进伏羲创造的虚镜中。 虚镜中只有一座岛,中间矗立着一株巨树,高耸入云,整棵树泛着诡异的深紫色,树皮如人的皮肤似的,其上青筋灼灼跳动,仿佛真有血液在汩汩奔流。更高处,层层交叠奔涌的流云环绕树顶,如同一个巨大的环腾在高空,云中火光大盛,青色的雷电明明灭灭,直冲天顶。 这情景宛如世界末日。 于盛溪眼底闪过一丝惊异,抬手示意船长停下,他站在船头,一张脸肃杀得如同坚冰,神威充盈全身,他扬手冲海面凶狠劈去! 海水瞬间向高空腾起,整片海面向下凹出一道缺口。 缺口尽头,创世神立在建木树下,外袍纯白,金器璀璨,脸上的深红刺青缓缓浮现。伏羲面容沉静,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视线隔着一片汪洋落到于盛溪身上。 就在这一眼中,海水轰然落回,飞溅的水滴折射出各色的光,迷离得让人心惊。于盛溪一眼望过去,水光中现出无数的人影,一幢幢,一道道,全立在面前,阻隔在他与伏羲之间。 旱神眸光微动,身形如苍鹰似的展开,穿过重叠的虚影,过往一幕幕地铺开。他看到伏羲在十万大山跋涉的身影,脸上沾着泥,赤裸的双足浸在溪水中,他攀上高枝,从一个鸟窝中摸出应龙神元,柔和的脸上现出温暖的笑意,水光一动,眼前的景象忽地消散。 下一秒,四周的光景变换,他眼前是整片苍蓝的天空,伏羲浮在高空,应龙神元被他捧在胸口,散发出白莹莹的光,像个即将孵出的、生机勃勃的蛋。伏羲手指轻轻一动,应龙神元从高空坠落,于盛溪跟着那一个光点望下去,胸口揪紧,仿佛自己也随着他坠落了。 噗通一声,眼前的景象消散又聚拢,他落进了水池。池子里有条纤细的应龙,支着两片小小的翅膀,两粒金豆似的眼睛望着他,嘴一张,像要叫他,还没出声,伏羲就到了水池边,把应龙捞了起来。 于盛溪全身震动,下意识伸手去夺,伏羲冲他轻笑,扬起手腕,夏南山稳稳盘在上面,水灵的眼睛望着伏羲,再不看他。胸口猝然收紧,他只觉得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伸手一碰,眼前的景象分崩离析,成了纷纷扬扬的碎片,最后出现一双漆黑的眼瞳,伏羲开口道:“懂了吗?自始至终,他都是我的,是我让他死去,是我让他重生,是我让他遇见了你。” 海水重新并拢,于盛溪猛然从幻像中回神,一脚踏上沙地,眨眼间已经转了身,伏羲的脖颈暴露在他眼前,手上旱神神力化出尖刃,由下往上,冲创世神的要害削过去。 伏羲一动不动,“不自量力的东西。” 尖刃已经递到了脖颈边,锵的一声,千钧之际一柄漆黑长枪从旁刺过来,正架在于盛溪的尖刃上。 太昊不紧不慢走出来,一边还撩着袖管,“果真是大势已去,一个旱神都能对我们动手了。” 话音一顿,黑枪从沙地里窜起,回到太昊手里。于盛溪眼前黑影一闪,快得几乎看不清,只留着虚虚一道残影,与西王母一战之后,伏羲三神的神力又恢复不少,太昊倏忽已至,这当口于盛溪凭着本能抬手格挡。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83 黑枪与尖刃撞在一起,当地一声,金器之间擦着火花与雷光。 于盛溪被震得虎口几乎要裂开,太昊悍然不退,黑枪毫无收势,擦着刃口朝他身体刺来。 黑枪凌厉,这一枪若是得逞,能卸他一条手臂。 于盛溪脸色一变,往后退了半步,手里的尖刃扔出,动作一多,避得就不及时,枪尖从他肩膀上划过,青袍下的身躯上立马现出一道血线。 太昊也不好过,尖刃带着旱神神力从他侧脸削过去,瞬间被烧得皮肉翻卷。 太昊疼得怒喝,“找死——!”脚下掉转头,立马就要回枪杀过去。 伏羲浑身金芒暴涨,施施然飘过来,拦在太昊身前,手中的金器已经聚成匕首,被他随意拢在袖间,另一只手抚着那道狰狞焦黑的伤口,眼角冷冷瞥一眼旱神,“可不是。女魃忤逆,她的后代一样不省心。” 青帝在高空中爆发出一声冷啸,如同应和,云环中金红的光芒大盛,无数激荡的雷光里,黑浊的烟气翻涌。 伏羲正过脸,“一对三,你没有胜算。” 于盛溪垂下手,原先被幻象激起的暴戾尽数收起,他反倒清醒了。 载着他来的游艇远远落在虚镜边缘,伏羲将整个建木岛都置于自己的神力之下,像个倒扣在海面的保护罩,无论虚镜中的情形多凶多怵,外头仍是晴天朗日。 他收回目光,沉声道:“谁说我一个人来的?” 伏羲挑眉,眼睛往游艇望过去,袖间的匕首已经握紧,毫无疑问,他吃不准于盛溪这句话里的虚实。 海水冲刷建木岛的白沙,于盛溪站在水中,忽地,水里伸出一只手,直接抓住他脚踝。 于盛溪低头,正瞧见水里飘着团血红的衣袍,顿时额角突突直跳,挺嫌弃地蹬着脚,走开了。 于溜行从水里扑出来,扑了一脸沙子,黑发黏在脸颊,他撩起一双桃花眼,从伏羲太昊于盛溪脸上一一扫过,嘴唇一抖,骂了句“操,太他妈远了”。 于盛溪沉默半晌,才问:“你……游泳来的?” 于溜行一听就生气,你倒是待遇好逼格高啊,站在游艇上万众瞩目特别拉风地来了,他不靠游泳来,10海里开外就让天上猫着的青帝瞧见了。 于盛溪问出口也觉得不妥,又说:“都布置好了?” 于溜行湿不啦哒从水里站起来,点点头,“严老头子领着,已经在海上候着了。” 伏羲太昊站得不远,俩兄弟说话也没背着人,他们自然都听清楚了。伏羲与太昊对视一眼,青帝在高空并未向他们发出警告。 于溜行周身绕过一阵暖流,红袍又挺张扬地飘起来了,“哎对了,这次阵仗太大,机票啊租船啊吃住啊都要钱,严阵说你报销,问你要不要发票。” 于盛溪笑了,波澜不惊的样子。 创世神瞪着眼睛望着海面,原本在远处游曳的渔船不知何时多出许多,已经将整个虚镜包围了一圈!船头无一例外站着个人,冲得最前的还是条小木船,破破烂烂,看着一个浪头就能打翻,上头站着个人,黑西装黑墨镜,理着个小平头,是王帅。 王先生大抵感觉到了伏羲的视线,伸手比了个中指。 伏羲咬紧了后槽牙,眼底闪过狠厉之色,浑身绷紧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弓,紧接着创世神抽了匕首,两个闪身就已经掠到于盛溪身前。 于盛溪本来就备着他突然发难,这时一边伸手推开于溜行,一边喝道:“还等什么!” 于溜行毫不犹豫转了身,双手间旱神神力聚成一团,另一边太昊已经提着长枪靠近,但再快都是瞬间的事,旱神神力一击砸向海面,水波震动,掀起半米来高的浪,以建木岛为圆心,向四面迅速推展。太昊登时一愣,这一击没有一点破坏力,这一击是个信号。 回身收枪,于溜行已经跑开了,沙地上一串的脚丫子印。正要追,四周突然传来一阵模模糊糊的轻响,如有百来人同时颂念,低沉肃穆,这是他与伏羲在从前常听见的,人类向神发愿时的声音。伏羲显然也一惊,手中的兵器都顿了一下,于盛溪趁此机会反身到了他身后。 太昊耸然一惊,“当心!” 伏羲侧头,眼角瞥见于溜行,趁着太昊分神的当口,他走进了海里,双足浸着海水,陷在沙地里。伏羲心头突突跳着,顾不上自己,大喝:“太昊!” 这一声再快也没有于溜行快,此起彼伏的颂念声中,于溜行昂首挺胸,在整个虚镜中回旋的风灌满他的红袍,一身神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奔涌而出,周围的海水瞬间开始嘶嘶蒸发,紧接着外头颂念之声陡然转高,于此同时,虚镜中的温度骤起上升,一呼一吸都是炙热干燥的气体。 伏羲不敢置信,后背硬生生挨了于盛溪一刀,“你用这种方式增强于溜行的神力?!” 于盛溪一甩手中尖刃,沙地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点,“对。我不管你想用建木做什么,再有神性,横竖是一棵树,烧了就是。” 伏羲大怒:“你……不怕我动他?” 于盛溪迎着他的目光,“你已经动了。” 一身完整的旱神神力在虚镜中轰然爆发,加之虚镜之外交织的颂念加持,于溜行的神力威严狠厉。恍惚间,原本深紫的建木树皮底下透出隐隐红光,像无数条蛇似的沿着筋脉游走,下一秒,树皮层层龟裂,冒出烟气,竟然是从建木内部开始灼烧。 “伏羲!”太昊顾不得了,“快上去!” 这一喊将伏羲喊回了神,走到这一步,他压上了自己,压上了太昊青帝,压上了夏南山,早没了退路。身形展开,伏羲神力稳稳蔓延,托着他迅速往高空升去。 于盛溪哪能放过,握紧手中尖刃,紧随其后,在建木悲鸣般撼天动地的震颤中踏上了树顶。 他抬头一望,呼吸就顿住了。 建木树顶宛如地狱火海,正中显出一个微微蜷缩的身影,被金芒重重包裹,又由金芒连接至高空中异常庞大的云环。金芒如蛛丝一般盘踞了云环整个内部空间,中间缓缓降下一道虚影,他没有形体,浑身上下由金芒勾出轮廓,周身还带着流转不歇的狂风。 具象化的青帝悬停在高空,一头连着夏南山,一头连着云环,正冷冷注视着他。 - 建木内心os:敲里吗!老子一棵树招谁惹谁了! 第80章 青帝俯冲而下,摆的是显而易见的攻击架势,单枪匹马,直冲到于盛溪面门。 站在边上的伏羲突然出声,“别动!” 这一声言简意赅,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势,青帝却应声停下,一张空洞洞的脸孔慢慢后退,直至回到云环之中。 伏羲心思瞬息万变,何况夏南山的还在青帝的控制之下,于盛溪不敢懈怠分毫。他蹙眉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84 看着被拢在正中的夏南山,他眉眼安宁,像在沉睡,那些金芒在他身上不断闪烁,盘曲,直达云环,一道一道,仿佛都是……从他体内蜿蜒流出的。 于盛溪呼吸猝然一紧,胸口像被人拧着似的,他瞪着眼睛望向伏羲:“你是……你打算……” “对。”伏羲干脆承认,“我打算抽干他的龙威。” 青袍微微一晃,于盛溪毫不犹豫出了手,尖刀从掌心伸出,旱神神力整个凝聚在刃口,直接劈在连接着夏南山的金芒上。至纯的龙威擦着旱神神力,爆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响! 双方神力互相碾压,大约是感到了威胁,夏南山无意识地皱了眉,金芒瞬间大盛,震得于盛溪眼前发黑,胸口一阵翻涌,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身后伏羲已经欺身而上,手上金器寒光乍现,于盛溪只得往后退,跟森冷的刃口擦颈而过。 伏羲没跟,一击逼开他后,就不远不近地站着,“你大可以试试再劈一刀,夏南山靠着创世神的神力重新降世,现在神力回流至青帝,这过程出一点差错,他就废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于盛溪收了势。 伏羲回答:“都到这儿了,我以为你早猜出来了。” 满天的狂风与惊雷,皆掩在厚重的云层中,青帝避而不出,只虚着一副金光闪耀的身躯望着他们。虚镜之外依旧风平浪静,脚下建木焚毁的速度已然减慢,想来是太昊与于溜行交上了手。想到这里,于盛溪眼皮一跳。 伏羲继续说:“建木自古便是神与人界连通的天梯,根系深入大地30公里,若是通过建木,将应龙的完整神力直灌而下,深入地底。这等情景,连我这创世神都没亲眼见识过。” 这话如一道闷雷,轰然在他耳边炸响。应龙本就是众神之中的头号战力,若是全盛时期,仅凭自己就能荡平河山,更遑论通过建木直达地底,若是真让伏羲得了手,届时大地四分五裂,岩浆肆流,一片火海,人间就不再是人间,是真正的地狱,人类,万物,哪怕是众神也熬不过去,伏羲韬光养晦了上千年,终于是打算一劳永逸。 于盛溪冷冷质问:“屠灭自己所有的造物,你还算哪门子创世神?” 伏羲不为所动,甚至有些高兴,“正因为我是创世神,我该当是这里的主人。” 于盛溪后退几步,直退到建木树顶的边缘,“你让夏南山降世,就打着这个算盘?” 创世神眼神一凛,忽地一昂头笑道:“好歹是我养大的,哪里舍得。原打算让你那糟心弟弟或西王母来当这一炮,谁料撞出来一只白泽。”他轻轻叹气,“转头想想,又有什么舍不得,从前他归还女魃的神力,如今,就算是还我的。” 手中尖刀率先亮出,却不是冲着伏羲去的,于盛溪手起刀落,冲的是夏南山与青帝相连的金芒,刀刃与龙威相交,蹦出丝丝火花,“夏南山!” 伏羲怒不可遏,身形展开跟上来,“找死!” 眼见就要逼到后背,于盛溪一掌劈出,旱神神威从伏羲颈边划过,跟鞭子抽过似的,火辣辣地疼。伏羲挨了这一下,不退不避,伸手捏住于盛溪后衣领,把人扔了出去。 两人瞬间又拉开距离,伏羲护着建木正中的金芒,满天金红光芒把一张威严肃穆的创世神的脸,印得如同浴血而出的修罗。 于盛溪刚刚一击下了七成的力,不敢下足,神力回流的后果可大可小,他没法用夏南山来跟伏羲赌。 建木底下于溜行和太昊打得不可开交,海面冒着水汽,从树顶望下去只有白茫茫一片,隐约能看到两个身影交缠。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 于盛溪目光沉沉,突然把刀收了,整个人笔直地站着,随后一掌劈向脚下的建木!旱神神力直贯建木粗壮的身躯,与于溜行的神力遥遥呼应,建木内部爆发出阵阵噼啪声,树身筋脉里火光大盛,几乎穿透树皮,四周漫起浓烈的树木烧焦的烟气。 伏羲知道他这是退而求其次,人带不走,至少先把天梯建木焚毁!创世神一抖手中金刀,直冲而来,于盛溪看都不看,用身体抗下他霸道的神威和金刀,不管不顾地将神力注入建木,后背爆出一团血花,伏羲拔刀出来,紧跟着神威一击劈在于盛溪后背刀口。 他闷哼一声,全身都在抖,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跪倒,抬眼看看那小东西,还睡着呢。 伏羲见他不为所动,横刀再劈,这一次对准的是他的双臂,若是还不躲,直接就能把他一双手臂卸下来。 就这时候,脚下建木传来一记剧烈的震动! 伏羲没留神,身形微晃,刀口硬生生错开。 于盛溪却仍是不动,旱神神力之下,建木树顶已然出现大片的焦黑,最后竟如将死的巨兽一般,发出一声轰然巨响,树身从中间断裂、倾斜,枯死的焦木不断剥落,像下了一场漆黑的雪。 自此,于天地初开之时便屹立不倒的建木,终于颓然死去。 建木树顶整个坍塌,于盛溪趁着伏羲身形不稳,转身就朝着夏南山过去。 夏南山被金芒吊着,整个人半蜷。 身后伏羲紧追,于盛溪毫不犹豫撞上去,“夏南山!” 金芒微微震动,里面的人却不醒。于盛溪在掌上聚了旱神神力,控制力道,劈在金芒上,瞬间溅起火光无数,一下,一下,毫不间断地,他顾不上满天的风雷,顾不上脚下坠落的建木,也顾不上身后逼来的伏羲。 十万大山里他自小看着应龙遗骨长大,想着这样一个死去了上千年的生物竟仍与自己紧紧相联,这是多么荒谬又奇特的事情。他为它擦洗遗骸,在它的骨头上扎祭祀的布条,尝它喜欢吃的那种小水果,他坐在它面前,一遍遍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想得直到离开十万大山,他才看开,把应龙和与之相关的过往当做一场荒诞不经的梦,哪怕再真实,也不去想不去推敲。他装了太久的人,久得几乎快忘了它。直到那一晚,夏南山蹲在马路边,看着横在路中央的猫,突如其来地,毫无预警地,就叫他看见了。 他当着初生应龙的面把他的龙鳞带走,从后视镜里看着那小东西怒气腾腾地跳脚,手抖得几乎把不住方向盘,他终于出现了。 既然来了,哪能让他再走了? 伏羲几近疯狂,一刀迎上,捅进他后背,再拔,血花登时爆出来,混着金芒与火光,四处飞溅。 于盛溪颤了一下,身体伏下去,一手还虚握着拳砸在金芒上,喉头挣动,声音混着血,“夏南山,别走……” 金芒外腥风血雨要死要活,金芒内的夏南山倒是真睡着了。梦境冗长却安稳,好得不可思议,他自己不想醒。梦里头的十万大山葱郁炎热,长了漫山遍野的小黄果子树,黄澄澄的一大片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85 ,他心花怒放,敞开了肚子吃,吃完一茬又长一茬,横竖觉不出饱。 青衣的女魃站在山头望着他,看了一阵又坐下来,继续看,看不够似的。 夏南山一早瞧见了,梦么,梦见谁都不奇怪,但女魃捧着脸总看他,看得认真,好像要把他刻进眼睛里一般。夏南山忍不住,问:“干什么?” 女魃说:“来看看你。” 夏南山继续滚在山坳里,四脚朝天,浑不像龙。女魃从高处跳下来,这回没踩他鼻头,稳稳当当落在草甸上,捏了根草秆子叼在嘴里,“你倒快活!” 夏南山说:“快活不好啊?我最好一辈子这副样子。” 女魃笑笑,“这有什么难!原先没机会陪你几日,现在得了空,留一辈子都行!” 夏南山睁着双浅金的眼睛,认真看她一眼,没说话。 “跟我来。”女魃转身下山,青衣趁着葱郁的山林一晃一摆,分明是女子的身形,肩背却挺得硬朗。 女魃当真说话算话,陪着玩儿,陪着吃,陪着在水里捉鱼摸蟹,晴天朗日,群山万里,真像过了一辈子。 夏南山瞧着她跟在只山鸡后头学走路,脖子往前伸,山鸡看得都恼,两只脚撒得飞快。笑完,夏南山安静一阵,突然说:“许久没下雨了。” “这是赶我走呢?”女魃走回来,蹲在他面前。 夏南山仔细描摹她的脸,真像,“你再不走,人要来赶你走的。” “谁敢!”女魃说,“来赶一个我瞧瞧。” 夏南山站起来,经过她身边径直走了,过了个山头,才听见女魃喊,“别走!” 哪儿能不走呢,这儿不是十万大山,小黄果子也早没有了,他这是做春秋大梦呢。脚又迈出一步,天空倏忽阴沉,大雨兜头浇下来。 女魃不知什么时候抄他前头去了,“看,下雨了。” 夏南山沉默一会儿,问道:“何必呢?” 女魃浑身浇得湿透,“你要十万大山,就有十万大山,你要小黄果子,就有小黄果子,你要晴空万里,就有晴空万里,你要雨,就有雨。” 夏南山继续问:“何必呢,伏羲?” 女魃笑得惨淡,还维持着一张动人的面皮,“哦,你不喜欢?” 夏南山化成龙形,在滂沱大雨中展开双翼,“何必呢?真的女魃,哪里会这样惯我。” 说完,双翼卷起巨大的气流,应龙腾上天空,风雨凛然从之。十万大山里伏羲仰头望着他,一双眼睛星斗似的亮,嘴唇微张,轻轻回答:“因为神也有神的欲`望。” 夏南山模模糊糊听见人说话,听见人叫喊,眼前昏暗的天空陡然亮出道道金光。 一惊,眨了眨眼,这就醒了。 第80章 下 于盛溪被捅了个对穿,血赤呼啦地往下坠,夏南山看着望下去,脑子一下被抽空了,木愣愣地又看见金芒之外的伏羲,创世神溅了一脸血,白袍猩红,手里的刀上还滴着血。 他嘴唇抖着,“你……” 只说了一个字,伏羲就懂了,冲他点点头,“是我。” 浅金的龙瞳倏地睁大,变细,夏南山身体拉长,直接化了龙,龙角结实撞在金芒上,隆隆作响。 夏南山挣扎得厉害,止不住地翻滚,扯得金芒明明暗暗,青帝在高空大喊:“别刺激他,我控制不住!” 伏羲头都没抬一下,一双眼睛幽深,“你早隐约觉出来了,这么想听我亲口承认?” 夏南山愣了一下,而后发出一声嘶吼,龙啸清绝,在虚镜里震起厉风,金芒猛地收拢,跟丝线一样断开。应龙巨翼张开,打着旋追下去。 青帝冲出云环,“伏羲!不能放他走!” 伏羲站着没动,“够了。” “不够!”青帝震怒,风刃连着道道金芒,追着应龙而去,“建木已毁,就凭这些神力根本到不了地底!” 伏羲终于望了他一眼,“够了,加上我就够了。” 建木四分五裂,海面上浮着大大小小烧黑的枝干。 应龙跟着于盛溪落进海里,腾起滔天的巨浪。他背后几乎每块好肉了,一掉进海里,血立刻丝丝缕缕漫出来,针扎似的,立马疼清醒了。夏南山伏在水底,还惦记着自己擅自出门被太昊逮住的事儿,没好意思跟他面对面,只用后背把他顶出了水面。 于盛溪仰面躺了一阵,天染得血红,映得海水发黑,恍如隔世,好一阵,才抬手摸了摸身下的龙鳞。 夏南山终于肯在水面上露两个眼睛,金灿灿的跟两个大灯笼似的。 于盛溪攀着龙脊滑进水里,好歹能浮在水面上,他往夏南山挪过去,招招手让他的小家伙过来。 夏南山凑过去,叫了一声“于叔叔”。 于盛溪就着森森龙牙摸他的脸,问道:“你怎么样?” 夏南山摇摇头,龙嘴一咧笑得特别狰狞,随后这老家伙倒不说话了,夏南山睁着双眼睛,欲言又止。 于盛溪叹气,“你要想把欠他的还他,就去吧。” 夏南山怔了怔,“那我要是……” “没有要是。”于盛溪点着他嘴,“就算你真的怎么样了,女魃能救你,我也能。” 夏南山把嘴顶在于盛溪胸口,“这回我要是变回一颗神元,就要掉海里了。” 于盛溪说:“我来找你。” 夏南山笑了,“十万大山里也没见你们找到。” 于盛溪说:“这次一定找到。” 夏南山继续说:“就算找到了,再降世为龙,也许要几千上万年。” 于盛溪说:“我知道。” 夏南山说:“你可能都死了。” 于盛溪说:“我知道。” 夏南山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于盛溪拢住他,“我知道。” 夏南山仔仔细细望了他一眼,接着沉进水里,海水底下的身影巨大,缓慢从于盛溪身下游过,之后双翼张开,夏南山冲出水面,撩起遮天蔽日的水花,直取伏羲。 青帝还愣着呢,不敢置信地看着伏羲,虚无的身影轻轻晃。 夏南山龙嘴大张,眨眼就杀到伏羲跟前,龙牙匕首似的现出来。伏羲没躲,一身神力在周身流转,夏南山一口把他叼住了,龙牙和伏羲神威对撞,震得夏南山牙床酸疼,鼓着腮帮子不肯松口。 伏羲朝青帝大喝:“还等什么呢!” 青帝犹犹豫豫,往伏羲方向迈一步,又缩回来。 伏羲看得火气,忽地又冲他一笑,说:“听话,别怕。” 这一声说得极轻,连夏南山也是模模糊糊听见,可又威势极盛,青帝一言不发,转身回了云环。高空中登时雷声风声交错,金芒与青色的闪电充斥了整个虚镜,陡然爆发的光芒刺得人眼前一片空白! 夏南山下意识一闭眼,嘴里传来一道尖细的疼痛感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分卷阅读86 ,这与当年他死在青帝风刃下的感觉如出一辙,心头一跳,齿关只稍微松了松,就让伏羲脱了身。 创世神浑身浴血,一身白袍早没了威严肃穆的样子,直直往海面俯冲下去。 下一刻,一声沉重的钝响自云环中传来,这一声有如杵击金钟,震得人灵台为之一醒,余音震荡,几乎碾进了骨子里。高空中,云环像有了生命似的勃勃跳动,层层剥裂,露出耀眼的光与火焰,最后向四周席卷而去,整个虚镜再兜不住这样纯碎的力量,与外界相隔的屏障分崩离析。 于盛溪蹙眉仰头,外头早已是深夜,浩瀚的天际被声势磅礴的烈火与雷电遮蔽,海面上所有人一齐仰望,一时间万籁俱寂。 于溜行一抹脸上的鲜血,盯着不远处的太昊。他虽然靠着族人增强了神力,但身躯还是同一副,这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自己身上挂了不少彩。太昊比他还狼狈,分明是个创世神,也不知较的哪门子劲,不肯以本相示人,全仰仗着千万年积累下来的战斗技巧,跟于溜行硬抗到现在。 于溜行防备着他突然发难,可太昊一动不动望着天空,四野空旷,万古永劫,那是他初生时的情景,世界混沌晦暗,雷火席卷勾连,死寂之中,是伏羲向他伸出了手。 俄而,太昊终于瞥了一眼于溜行,漆黑的眼睛一触即收,嘴角露出个笑,转身向着伏羲坠落的方向而去。 于溜行正要追,被他惨兮兮的大哥拦下了。 于盛溪没多解释,只是摇头,让他带着于家的人尽快撤离海面。 到这时候伏羲反倒放松了,背朝着海面砸下去,应龙灿金的身躯冲出火光,一骑绝尘,将将要追上,再后边,青帝正带着满天涌动的神威,瀑布似的汹涌冲下。 不过是短短几秒的时间,却跟一生似的漫长。 青帝全身金芒暴涨,无形的躯体拉得极长,几乎把应龙的尾巴都拢了进去。夏南山以为他要与自己动手,巨翼一顿,刚要回身,却被青帝超了过去。 伏羲望着他,张开双臂,迎着火光与滚雷,刚一触到青帝,对方一身的金芒突地收敛,虚无的身体融合进创世神的身躯,四肢百骸里浮起一丝温暖,水流似的让他浑身的舒畅,伏羲心头一跳,“青帝,你在做什么?出去!快出去!” 金芒完全退去,伏羲的眼前只剩下呼啸而来的夏南山,他又问了一句:“青帝?” 青帝不答,连往日冷清清的气息都没有了。 伏羲瞪着眼睛,全身剧震,眼睛茫然眨了两下,才发现太昊的身影正从侧面急速接近。他与他自洪荒之时就在一起,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知道对方想做什么。正是因为知道,伏羲才近乎挣扎地推拒太昊伸出的手。 太昊却不管,反手制住他手腕。 伏羲绝望地尖叫:“太昊!” 太昊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伏……” 话犹在耳边,太昊整个人如雾气般散开,将伏羲整个拢住,数以万计璀璨的光芒融进伏羲的身躯,流进他的骨血,那丝暖意越发明显,浑身都通透开豁,可他瞪着眼,都不敢眨一眨,手握成拳,指甲倒插进掌心,疼得钻心,疼得彻骨。 他知道他们都不在了,离开得彻彻底底,连点想头都没给他留。最初的创世神只有他一个,洪荒之初,哪来的太昊,哪来的青帝,无非是他在数千年孤独的时光里创造出的生命。伏羲终于肯闭上眼,浑身发出一点淡淡的光,三神的神力让他能带着呼啸的火焰与滚雷直达地底深处,也让他能在烈火与岩浆中存活下来,当他再次睁开眼,会看见一个混沌新生的世界,如同亿万年前,创世神初见的那样。 即将坠入海里的当口,应龙终于追了上来,龙爪铮然,拦腰抓住伏羲,夏南山咆哮着嘶吼:“这就是你要的?!” 伏羲睁开眼,竭力在巨大的威压之下伸手摸他的脸。 应龙甩头避开,“这他妈就是你创世神想要的?!” 伏羲不答,只定定看着他。 应龙望着他的眼睛,一如既往深潭般的一双眼睛,他突然问:“伏羲,你爱我们吗?” 伏羲眼神微动,嘴唇翕张。 随后夏南山身后的雷火终于倾覆下来,裹着应龙与伏羲的身影砸进海里,眼前是叫人晕眩的白光,耳边是轰然的巨响,周身都被恐怖的神威压迫,可出乎意料地,他竟然没感到有多疼。 这一幕旷古烁今,雷火将整片黝黑的大海映得血红,仿佛火海从地底汹涌而来,大地为之深深震颤。烟尘水汽直达天顶,天地之间一片白茫。 四野终归俱寂。 于盛溪站在建木岛的废墟上,温热的海水漫过他的脚背,雾气退去,夜空露出一片灿烂星河,众生安好。他睁着双眼,踩着白沙往前走,水波一动,无数星星点点的光微微晃动。 他便在这满目的微光中寻找。 那小家伙怕自己成了一颗温润的神元,怕自己被永远埋在深海里,还怕被旁的人再捡走一次,那么怕,怕得要命,所以他要把他找回来,紧紧握在手心里,让他睁开双眼时,一眼就能看见自己。 水天尽头,他终于看到一点倏忽即逝的金光,比满天的星汉都璀璨,如同一枚小太阳,跳在他的胸口。 那零星一点的金光逐渐拉长,成了颀长的一道,从水底一点点浮现。 于盛溪一步一步走过去,游进海里,对着那道身影伸出双手,仿佛迎接的是自己的整个世界。 end. 分卷阅读8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