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君同人)伯健的别样人生》 一 病重,冲喜 (婉君同人)伯健的别样人生 作者:乙姬V5 一 病重,冲喜 民国初年,北平。 城东周府是北平城中有名的书香门第,其祖上曾官至侍郎,积下偌大一份家业。现任家主周世才为晚清举人,娶妻张氏,娴良淑德,为其生下三个儿子,长子伯健,18岁;次子仲康,13岁;三子叔豪,8岁。 身为读书人,周老爷对三个儿子的教育犹为上心,特聘请城中名师程先生于家中教授。程老师曾说:三兄弟里就以仲康的资质最高,叔豪是块璞玉,尚未雕琢,伯健则充满才气,超凡脱俗,与两个弟弟又不同了。如若不是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清帝谕令废除科举,周家早就又出了一个秀才了。 1912年元旦,孙中山宣布就职临时大总统,定国号为民国,改用阳历,1912年为民国元年。清朝第十二位皇帝,也是清军入关以来第十位皇帝爱新觉罗·溥仪于1912年2月12日退位,北平城中陷入一片纷乱之中。 纷纷攘攘之中,无人注意到周府也陷入一片慌乱之中。原因无他,周府大少爷伯健身染重病,卧于病榻已有三月之久。寻遍城中名医,却没有什么起色。周老爷周夫人忧心忡忡,仲康叔豪也毫无悦色。 熙和堂正房内,周太太张氏正暗暗垂泪,周府管家周福之妻周嫂匆匆走了进来。周嫂正是张氏陪嫁心腹丫鬟,后嫁于周福,协助张氏管理周府内务,颇得张氏信任。 “太太,我听到一个消息,许对大少爷病情有益。” “快讲!” “城中李府二少爷重病,冲喜后病情好转了。” “哦,真的?!”周太太似乎看到了一丝儿子病愈的曙光。 “据李府下人说,他家太太为他家二少爷在城西大宇寺祈福抽签,高僧解签后,又细细卜算了他家二少爷生辰八字,推算出予他家二少爷身体有益的冲喜之人八字,再循八字找到的冲喜新娘。那新娘子进门不到一个月,李家二少爷就可以下床走动啦。” “周嫂,老爷在何处,我这就与老爷去说,我们也去大宇寺祈福抽签。” “太太,老爷在书房。” #################### 次日一大早,周太太张氏就带上周嫂并几个下人,坐着车去了城西大宇寺。自周大少爷起病以来,周太太几乎拜遍了北平城中各大名寺宝刹,求满天神佛保佑她家伯健。只是这大宇寺地处城西,素来无甚名气,香火不盛。如今看到这一线希望,周太太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到了大宇寺,周太太跪于菩萨面前,诚心祷告,方才小心翼翼求取了一签。那解签高僧果有几分仙风道骨,看了签文后,就告诉周太太周家大少爷需找一有福之人相伴方能解此难。周太太急忙奉上了大笔香油钱,又报上了自家大儿子的八字,求高僧指点迷津。 只见那高僧揩指一算,闭目凝神半晌之后,方对周太太张氏说:“甲辰年甲戌月癸未日丑时一刻生女乃令郎之有福人,可往城西寻找。此女虽父母缘浅,但极为旺夫,施主可以放心。” 张太太忙问:“高僧是指,这冲喜之人是个孤女。” “虽不中亦不远矣。从八字上来看,此女丧父已有三年。施主莫慌,菩萨保佑,这找寻之人是极易得的。” “多谢高僧指点。” #################### 时近端午。 一日,由于大少爷病重而显得府中无比压抑的周府竟张灯结彩,热闹无比。 旁人细细打听,方知周老爷周夫人不忍周大少爷缠绵病榻多时,遂起了“冲喜”的念头。经高僧细细卜算,终于算出了冲喜新娘的生辰八字。一番寻访后,终在城西找到了一合适女童。 那女童姓李,名为婉君,年方八岁,生于一晚清秀才家中。家中父母恩爱,待之如珠如宝。不料三年前父亲突染疾病,散尽家财,多方求医,终不幸亡故,仅留下母亲谢氏与婉君相依为命。谢氏生柔弱,加之家财已尽,无处容身,只得带女儿依附娘家。家中父母早亡,兄嫂颇有微词。谢氏每日忙于刺绣,只愿能稍安兄嫂之心。 周府据卜算出来的冲喜新娘的生辰八字和方位细细寻访,谢氏之嫂颇为爱利,闻之心中一动,问得婉君的生辰八字,与寻访之人一对照,竟颇为相合,又闻得周府将出一大笔礼金,遂决意将婉君嫁入周府冲喜,再将谢氏遣嫁,自家便可省却两个吃闲饭之人。威逼之下,谢氏无奈只得应允将女儿冲喜。 #################### 那一天,对婉君而言,真像是一场梦。一清早,舅舅家中她们母女所住的那间潮湿冷的小房间里挤进了七八个人,这些人都是她们母女的亲戚,平日里对她们母女不是视而不见,就是冷嘲热讽,现今却都围在了她的周围。婉君看不太懂这些人的脸色,似乎有些羡慕,又好象有些讽意,这是为什么啊。 谢氏拿出一件绣满了花的红色缎子衣服,换掉了婉君这三年来穿惯的布短袄长裙,那些亲戚们围着她,给她搽胭脂抹香粉,梳好头发,戴上凤冠,遮上红盖头。然后谢氏紧紧地抱住她,含泪道:“小婉,离开了娘,别再闹孩子脾气了。到了那边,就要像个大人一样了,要听话,要乖,要学着侍候公公婆婆,知道吗?”婉君紧闭着嘴,不知所措,呆呆的坐着,像个小木偶。 然后,她被硬塞进一个挂着红帘子的花轿,在鞭炸响和鼓乐齐鸣中,花轿被抬了起来。直到此刻,婉君才从呆愣中惊醒过来,突然感到了恐惧和惊惶。她紧紧的抓住轿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拼命叫娘。只听见谢氏在外面叫她:“小婉,好好的去吧,到那儿,大家都会喜欢你的。别哭了,当心把胭脂都哭掉了。” 轿子摇摇晃晃了好久。 婉君怕极了,她不知道娘要她去干什么,不知道娘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不知道这轿子要去哪里。她缩在角落里,抽抽噎噎的一直到周家大门口。 轿子停下来了。轿帘被掀开了,婉君不禁更往角落缩了过去。她看见一只手伸了过来,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搀了出来。外面也是鞭噼哩叭啦地响,鼓乐呜啦呜啦地吹,一片嘈杂。婉君从罩在头上的红盖头下,只能看见周围密密麻麻的鞋子。婉君更怕了,身子不由的抖了起来。只听见那扶着她的人小声的在她耳边说:“别怕,不许哭。” 婉君一激灵,生生忍住了哭声。那个人把她扶进了一个房间,那里面也有好多人。然后又有人塞了一个红布条给她,她被人拉扯着,跪下去,站起来,又跪下去,站起来,转了个方向,行个礼,再站起来。 后来她才知道那叫做拜堂,而和她拜堂的那个男孩子,并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丈夫的大弟弟仲康。她的丈夫伯健那时正卧病在床,而由仲康代表他拜了天地。 #################### 然后,她被扶着走了一段路,又进了一个房间,让人按在一张床上坐了下来。那扶着她的人才松开了手。婉君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心中却还满满的都是惶惑紧张害怕。她头上的那顶凤冠压得她头痛,她好想取下来。她不敢动,为什么娘不在她身边,她好想娘。想到这里,婉君不禁又开始抽噎起来。 房间内有几个中年妇人,一直陪着她。她们见婉君又开始哭,不禁大急,今天乃是特意为大少爷冲喜,哪能让冲喜新娘哭个不停啊。她们开始哄她,拿糖果饼干逗婉君说话,却毫无用处。婉君反而哭得越发伤心了。 这时,一个小丫鬟急急的走进来,在其中一个妇人耳边小声说了什么,那妇人脸色顿时一变,对另外几个妇人说:“你们随我来。” “周嫂子,怎么啦?” “大少爷昏倒了,需要人手,你们都随我去吧。” “这新娘子……” “走吧,大少爷那里要紧多了。” 一会儿功夫,房间里就鸦雀无声了,除了婉君自己的哭声。 #################### 哭了好一阵,婉君终于停了下来,头上的凤冠重得再也受不了了。她一把把凤冠连同盖头取了下来。 她慢慢的从床上下来,把凤冠盖头放在房间中间的桌上,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小巧致的卧房,里面的家具陈设都是她从没见过的好东西新东西。可婉君很怕,这儿没有娘,没有任何她认识的人。眼泪不听使唤,又掉了出来。 突然,一个小男孩跑了进来,一只手里握着一大串鞭,另一只手拿着燃的香,用一对骨碌碌转着的、又大又黑的眼睛好奇的望着她。 她忘了哭,呆呆的看着这个男孩子,他穿着件很漂亮的青缎长衫,却撩起了下摆,掖在裤子里。露出里面的黑缎裤子,上面全是灰尘。他眉毛上有一道黑烟,一直延长到鼻梁上,面颊上被泥土和汗水糊得一塌糊涂,加上那乌溜溜的大眼睛,是那么滑稽,那么好笑。 那男孩子好奇的看了她半天,才突然问:“做新娘子为什么要哭哩?” 婉君愣愣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那男孩望着婉君挑挑眉毛,耸耸鼻子,做了半天思索考虑的样子,忽然对她说:“你别哭,我拿我的叫蝈蝈给你玩!” 婉君慢慢地笑了起来。 那男孩有点不好意思了,一溜烟转身跑走了。 这就是婉君第一次见到叔豪。伯健的小弟弟,比婉君大一个月零三天,那时候也只有八岁。 一 病重,冲喜在线阅读 一 病重,冲喜 - 二病危!穿越? (婉君同人)伯健的别样人生 作者:乙姬V5 二病危!穿越? 当叔豪冲进新房的时候,不远处的松柏院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这松柏院是周家大少爷周伯健六岁以后的住处。六岁进学后,伯健就从父母院内迁至这松柏院。这松柏院的院名乃周老爷所取,期望长子如松柏志坚,日后好接掌家业,扶佑弟弟。 周伯健也不负其父所望,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引众人交口称赞。周老爷虽每每自谦,却也无不得意,视为平生一大乐事。 天不遂不愿。月有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此事古难全。 年初之时,国家剧变,皇帝退位,民国建立,北平城中人心惶惶,周父也很是焦虑。周伯健日随父四处拜访亲朋好友,夜则习字读书毫不懈怠。不想一场风寒,让他躺在床上不能起身。周太太急忙请来仁和堂坐堂大夫,大夫号脉之后,说是劳体乏,风邪入体,需服几剂药,静养一段时间。 风寒本不是什么大病,不知为何周伯健服药后迟迟不能痊愈,反而有加剧之相。周太太忙请来城中名医王大夫,又开了几剂药,几天后还是毫无起色。又换了原任太医的张大夫,还是无甚好转。 兜兜转转中,只见周大少爷脸色越来越差,身体越来越虚,周老爷周太太越发着了急,四处搜寻名医,开方抓药,苦药汁子越吃越多,可病情却好似越来越重。 辗转三月有余,周太太得知“冲喜”良方,急忙按方抓药。这药引子――小小冲喜新娘李婉君已进家门,这大少爷病情又如何呢? #################### 今日乃良辰吉日,府内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一大早,大丫鬟绿竹就为周伯健换上了一袭大红衣裳。周伯健昏昏沉沉之间,也不在意身上穿的是什么。 到了新娘子进门,拜堂时分,鼓乐齐鸣,周伯健才缓缓醒了过来。他努力睁开眼,问随侍身旁的丫鬟青萝:“今天府中有什么喜事吗?” 青萝笑道:“正是大少爷的大喜呢。” “喜从何来?” “大少爷娶大少呀。” “谁?” “大少。” “哪来的大少?” “太太为大少爷选的大少。高僧测算过,大少一进门,大少爷就会身体康健,福寿绵绵。” “冲喜?” “呃,是。” 周伯健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自幼饱读读书,本不信这些神鬼之说。但这也是母亲的一片爱子之心。他也知道,母亲这三个多月来越发的憔悴了,全是为了他的病。 “那新娘是何许人也?” “听说是由高僧由大少爷您的八字推算出来的,予您增福添寿八字相合的女子。好象那八字是甲辰年甲……” “甲辰年?”周伯健大吃一惊。八岁?才八岁?荒唐!极其荒唐! “是啊,确实是甲辰年。” 周伯健心中无限悲哀。八岁?假如不幸我死了,那就是个最年轻的寡妇了。那就是我造的孽啊。 越想越气,眼前越来越黑,意识越来越模糊…… “少爷,大少爷!” #################### 周太太张氏今日非常高兴,眼看着高僧卜算的新娘入门拜堂,想必大儿子必能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周太太满面春风,周旋于亲朋好友的内眷席中,与世交好友们谈笑风生,好不自在。 忽然,她房内大丫鬟红萱面带焦急之色,匆匆走了进来。福身行礼过后,红萱小声道:“太太,厨房王婶有事要回禀。” 周太太不由得有点奇怪,厨房的事务早在上午就已交待清楚,当时王婶没有任何言语,怎么此时? 周太太笑着向各府太太致歉后,走出大厅。 “出什么事呢?” “太太,大少爷昏倒了。” “什么?” 周太太脚下一踉跄,身子不由有些发软,眼前有点发黑。 红萱赶忙上前扶住周太太,“太太,大少爷那儿还要您顶着了。太太。” 周太太狠一咬唇,痛意使她清醒不少。 “红萱,马上派人请马太医,用快马去请,快。” “是,太太。” ####################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马太医终于赶来了。他静坐于周伯健床前,细细诊脉。过了半晌,他放下周伯健的手,对周太太说:“贵公子乃是气急攻心,气血不归,似有一口闷气堵于咽喉处,方才昏倒。老夫为他上几针,通通经脉。” 周太太轻松一口气,忙示意周嫂上前帮忙。周嫂上前解开周伯健上衣,马太医亮出银针,往周伯健道轻轻了进去,半刻后再轻轻拨出来。 周嫂为周伯健掩上衣物,只见周伯健眼皮轻动,不由大喜:“太太,大少爷醒了。” 周太太大为高兴,急忙上前。 不想周伯健急急侧身,吐出一口乌血。 周太太大惊,“马太医,这……” 马太医摆摆手,再次为周伯健号脉。须臾之后,放开手,对周太太说:“好了,令公子喉中淤血已出,经脉已通,已无大碍,只需服上半月汤药,再小心调养,即可痊愈。” “真的?真是谢谢马太医啦。周嫂,赶紧安排人随马太医开方抓药,要重谢马太医。” “不必。医者父母心。三日后我再来复诊。” “多谢。” #################### 那边周太太感恩戴德的将马太医送出门,这边躺于床上的周伯健心里只打鼓。 他两眼陌生的打量着房间里家具摆设,怎么这么古香古色?再看看那迈出门去的中年妇人身上的绸缎长裙和那老者身上的长衫及背后的辫子,cosplay?怎么这么不对劲? 眼见那倒水的年轻女子就要转过身来,周伯健急忙闭上眼。只闻得一股淡淡的香味慢慢靠近,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少爷,大少爷,喝点水吧。” 没听见,没听见,在作梦,假的。周伯健自我催眠着,慢慢的迷糊了过去。 那女子轻唤了几声,见周伯健没什么反应,就轻轻地为他盖好被子。 “绿竹,药一抓回来,立刻煎上。等大少爷醒了,就喂他喝下。” “是,太太。” “小心服侍,有事立刻禀报。” “是,太太。” #################### 2岁时白胖团子蹒跚学步,慈祥祖母笑不拢嘴;5岁时稚嫩孩童首次见到襁褓中的小包子,母亲含笑告诉他这是弟弟;6岁时父亲亲自将他带至老师面前,教他尊师重道努力攻读;8岁时祖父染疾过世,祖母悲痛欲绝,第一次领略到生离死别之痛;10岁时三弟降生,祖母含笑而逝;11岁时二弟开始读书,聪明绝伦,举一反三,让人惊赞;15岁时三弟也开始读书,憨实可爱,着实可疼;18岁时国家剧变,皇帝退位,民国建立;再然后,就是伤风,卧床,病重,延医,吃药……惊闻冲喜,悲愤,气恼,昏厥…… 一幕幕生活情景就象走马灯一样转过,既好像是在观看一部真人秀,又仿佛是身临其境,自己就是那主角。 2岁时踉踉跄跄的跟在哥哥后面,大群孩子在场屋中间空地上玩得不亦乐乎,祖母坐在凳子上纳着鞋底与邻居老太太们说着家长里短,偶尔起身把不小心摔倒在地哭鼻子的自己抱起,拍拍身上泥土,再放下任由去玩;5岁时父亲从广州贩卖冬虫夏草获利归来,建起一座新房,一家人终从母亲任教小学那狭窄的宿舍中搬出;6岁时哥哥领着去学校报名读书,因不满6岁被老师拒绝,哭着回家找妈妈,母亲带着到熟识的老师处,让老师出题测验,终于成为了一个小小的试读生;7岁时父母开了一家小店,是当时乡里唯一一家私营小卖部,生意极好;10岁时父亲与人合伙承包矿厂,做得风生水起,十分风光;12时考入县一中,在家乡一时成为小孩子的榜样;14岁时父亲因偷税漏税被抓,后交纳大量罚款后获释;15岁直升一中,品学兼优;18岁考入大学攻读法律;22岁大学毕业,进入一家律师事务所任助理;23岁通过司法考试,开始接一些离婚之类的小官司;25岁娶妻,26岁生子,生活安宁幸福;30岁帮大学女同学打离婚官司,大获全胜,法院门口,同学前夫不忿之下恶言相向,继而对同学推推攘攘,竟欲动手,上前阻拦,却被猛推一把一路滚下台阶,昏厥…… 这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30岁的律师张国强很冷静,这叫怎么回事?回忆往事?做梦? 缓缓睁开眼,看到的不是白色的病房,还是刚刚瞄了一眼的那间古色古香的房子。他如今正躺着的看起来像小时候在农村老家看过的古董雕花大床,身上盖着的明显是绣花绸缎棉被,床前小凳子坐着的正在打盹的明显是一个古装丽人,稍远处是一张古式大圆桌,上面摆着的好象是青花瓷的茶壶茶杯,再远处的多宝格上摆着各种花瓶之类的瓷器。是真是假,作为一个农村出身的小律师来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的,如若不是偶尔看了一些诸如国家宝藏之类的节目,他压就连青花瓷是啥样的都分不太清。 梦?这梦也太长了吧,怎么还不醒? 张国强用他7年的律师生涯锻炼出来的冷静压制住了惊呼。他努力从被子中伸出手,很费力,似乎身体被重压着。伸到眼前的手苍白清瘦,这绝对不是自己的手。 自己在农村呆了十几年,早晒得黑乎乎的,这几年虽白了一些,但还是比事务所其他同事明显黑得多,这让他在同事中有了一个绰号:黑面张,笑称他不愧跟张飞是家门,还是有张飞的一点特色。 镇定。深吸一口气,张国强狠狠咬了一口眼前的手。痛,很痛,但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变化。没醒?不是做梦?张国强的冷静开始有点崩溃了。 呼……吸……呼……吸…… 努力深呼吸了好几次,虽然身体由于这深深的呼吸有点头晕,眼前好像又开始模糊,张国强咬了咬唇,努力保持平静。 这种情形好像最近在电视上看过,也好像听妻子说起过。张国强工作繁忙,在家不是对着卷宗,就是对着电脑,很少看电视,即便看电视,也从不看电视剧。他妻子却不同,晚上哄孩子睡着后,最近一段时间总是等着芒果台的十点档。他偶尔出来倒水,休息一下时,与妻子聊聊天,妻子也跟他说起过那些什么穿越剧。 穿越?不会吧?他一个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律师,可从来不相信什么穿越的鬼话,只有他妻子偶尔跟他笑谈假如穿越了如何如何,他也总是一笑置之。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醒不了的梦。 不要慌,顺其自然,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呼…… 二病危!穿越?在线阅读 二病危!穿越? - 三、接受,初见 (婉君同人)伯健的别样人生 作者:乙姬V5 三、接受,初见 “大少爷,您醒了。真是太好了!” “大少爷,喝点水。” “大少爷,喝药了。这是马太医开的药。马太医说,不出半个月,您便可痊愈了。” “大少爷……” 张国强面无表情的任丫鬟把他扶坐起来,又往他腰后垫了几个枕头,又给他端来一杯温水。张面强小小的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流过干渴的咽喉,顿时舒服了不少。这感觉太真实了,不是梦? 丫鬟又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小心用勺子吹凉,喂到了他的嘴边。张国强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了嘴,咽了下去。很苦,不是假的,不是梦! 难不成真的是穿越?世上真有穿越这回事?还是该称之为“借尸还魂”?难道自己从法院那长长的台阶上摔下来时就死了?太不可思议啦。 张国强任是再冷静,也为这天大的变故而不由自主的嘴抽了一下。丫鬟见状,以为药太苦,忙说:“大少爷,喝完药还是吃几粒蜜饯吧,就没那么苦了。” 张国强默不作声地任那丫鬟把那一碗黑乎乎的药全喂进他的肚子,他都苦得有点麻木了,还是不敢相信这残酷的事实。 丫鬟端来了一小碟红红的蜜饯,小心地取了一粒喂给张国强。一股甜中带酸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嘴里的苦味确实淡了一起。张国强不由的又张开嘴,吃了几粒,嘴里确实舒服多了。 那丫鬟虽然有点奇怪,今天的大少爷怎么一点也没有往日的温和浅笑,也不出声,但也没有多想,大概是身子虚吧。 “少爷,我扶您躺下吧。” 张国强也想好好的想想,便点了点头。那丫鬟小心地拿开他腰后的枕头,扶他躺了下去,盖好被子。 躺好后,张国强才意识到自己好象有一头长头发,长头发?又想起上次似梦似醒时似乎看到那太医身后的长辫子。清朝?那自己也是月亮头?张国强伸出手,了头顶,头顶上并不是光头,好像是个板寸。这是怎么回事? 那丫鬟也机灵,忙道:“大少爷,您病了三月有余,就一直没剃头。等您稍好些,就可以剃头了。” “把镜子拿来我看看。” “好的,您稍等。” 镜子拿来了,是一面木框的玻璃镜,既是有玻璃镜,那这家境就应该非富即贵啦。他记得听同学说起过,玻璃镜是600多年前威尼斯人发明的。中国明清的镜子都是从外国进口的,中国是到了近代才引进西方的技术,会做镜子的。能用上洋货的,就不会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家庭。 镜子中一张年轻而俊美的脸,清癯消瘦,眼睛清亮,鼻梁挺直,嘴唇薄薄,温和秀气。由于久病,脸色苍白无光泽,看上去就很不健康。虽然好看多了,但他宁愿镜子中出现的还是自己那张黑脸。这张脸好象是自己在梦中看到的那幕“真人秀”主角的脸。难道,那走马灯似的情景是这人的记忆?他穿成了那真人秀主角?那人叫什么来着?对了,周伯健! 张国强看了微笑着站在床前的丫鬟一眼。十八九岁,眉目清秀,亭亭玉立。她好象是叫绿竹?试试就知道了。 “绿竹?” “是,大少爷。” “现在什么时候呢?” “三更了,大少爷。” “你也别守着了,去睡吧。” “大少爷,我还是守着吧。” “没事,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去睡吧。” “是,大少爷,我就在外屋的榻上靠一下,您有事就叫我。” 绿竹感动的行礼,退了出去。大少爷还是那么体贴温和。真好! #################### 任是再不乐意接受这穿越的残酷事实,张国强也清楚知道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就像当年,父亲因为不懂法,偷税漏税,被抓进拘留所。母亲也没有哭天抹泪,而是立即四处筹钱,缴清税款,交上罚款,终于让父亲回了家。后来痛定思痛,自己才读了法律。 现在,不管是什么原因,自己已经进了这周伯健的身体内,不想死,就只能当周伯健了。长在农村,周伯健对什么中邪妖怪之类的传闻也有所耳闻。记得小时候,讲故事时说起过,有找人作法除妖,敬神喝香灰泼狗血,甚至用香去烧的。不管是真是假,自己还是要引以为戒。封建迷信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也还是大有市场的,更不用提在清末民初的现在啦。自己一定要小心,不要出什么纰漏,以免被当成妖怪。 这周伯健短短的十八年人生自己也像看电影一样看了个大概,一个没经过什么风雨的富家子弟,文质彬彬,谦和有礼,现如今还是依附于父母,除了读读书,没干过什么具体事。虽与自己很不一样,但有他的这些记忆,但不至于露出大的马脚来。只是这么扮演他人,也不是长久之计,自己也要想点辙,做回自己。 张国强又想起了现代的家人。好在,自己工作了这么些年,虽没有赚到很多钱,但至少趁着前些年房价不高时买好了房子,这几年也陆续把借的钱都还了,还小有积蓄,妻子也有稳定的工作,儿子虽还小却聪明,父母身体都还硬朗,哥哥也生活不错,虽然舍不得,但也不用太过担心。 睡吧,养好神,从明天醒来,自己就是周伯健了。 #################### 生理时钟就是准,早上6点半,张国强,不,周伯健就醒了过来。绿竹领着几个小丫鬟就进来了,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来,端好脸盆水杯让他漱口,又拧好温热的手帕给他擦脸。周伯健很不适应这象废人一样被人服侍的生活,但还是生生忍了下来,他记得自得病以来,周伯健每天早上都是如此过的。 更尴尬的事情来了。生理需要在召唤他,记忆中解手也是丫鬟伺候的。周伯健有心自力更生,但久病体虚,没有客观条件,又担心自己扭捏让人识破,只好红着脸让丫鬟们扶持着解了手。好在记忆中周伯健在这事上也颇为腼腆,倒不用担心露出什么马脚。 看样子,首先要做的是养好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健康的身体,什么辙也不用想了。 又是一碗黑乎乎的药。周伯健很怀念现代的西药丸子。中药,小时候还喝过,大了不是吃西药就是吊点滴。周伯健不耐烦丫鬟们一勺一勺的喂,接过药碗一口喝了下去。 绿竹微微吃了一惊,连忙递上蜜饯。 “大少爷,快吃点蜜饯吧。” 把蜜饯含在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很是不错。 “绿竹,我有点饿了。” “太好了,大少爷。您终于有胃口了。我这就去给您端粥来。” #################### “太太,好消息。” 周太太刚刚服侍周老爷起床,还在洗漱,就听得周嫂高兴的在门外禀报。 “快进来吧,是健儿醒了吗?” 周嫂揭开帘子,走了进来。首先对周老爷周太太行礼请安,才高兴地说:“太太,今早大少爷说饿了,要吃食了。” “太好了,健儿看样子真是好转了,他都多久没能进食了。”周太太高兴地直抹泪。 周老爷也十分欣慰,道:“真是祖宗保佑,谢天谢地。昨日是马太医把的脉吧,要重金感谢。” “是,老爷。那大宇寺果有神光,这冲喜的孩子一进门,健儿就好多了。对了,周嫂,好好待那孩子。待我看过健儿后,也见见她。她可真是健儿的福星啊。” “是,太太。” “太太,我们去看看健儿吧。” “好。” #################### 热腾腾的白粥端进了房,一股清香顿时让周伯健的肚子叫了起来。绿竹微笑着一勺一勺的喂着,轻声说:“大少爷,昨日马太医交代过,如若大少爷要进食,先略进一些薄粥,安抚一下肠胃。也不宜进得太多,以免肠胃不适。” 周伯健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自然知道这说的在理。喝了一碗粥,虽肚中仍有余地,却还是没有再要,又被服侍着漱了口,方靠在枕头上好好地休息了一下。 “健儿,我的健儿,你好些了吗?”一个颤颤微微的女声传来。 周伯健抬眼望去,一对中年夫妇正走进门来。那中年男子温文尔雅,看样子与周伯健有七八分相像,这自然是周伯健的父亲了,他正眼带欣慰地看着周伯健。而那中年女子眼中含泪,大方端庄,这自然周伯健的母亲了。 “老爷!太太!” 周伯健很是感激这书香门第的规矩,称呼父母除了儿时叫爹娘外,知事起就称呼为“老爷太太”了,要不然让他叫初次见面的人“爸爸妈妈”,虽然知道他们是这具身体的生身父母,也还是叫不出口的。 周老爷坐在床前的椅子上,而周太太直接坐在了床沿上,一把抓住了周伯健的手,满是怜惜地说:“健儿,听说你进食了,娘好高兴啊。” “太太,都是孩儿不好,让太太担心了。” “太太,健儿看起来好多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不用太过担心了。” “对,我们健儿福大命大,必会否极泰来,福寿安康的。” 周太太一阵嘘寒问暖,又对丫鬟们耳提面命,事事问个清楚明白;周老爷虽不多话,却也一直微笑着看着周伯健,十分安心的样子。 周伯健自然也看得出来,这对夫妇待他们的大儿子真是如珠如宝,心里也是颇为感动,暗暗思量,既然占了这正主周伯健的身体,就替他好好照顾他的父母,这也是他的本分了。 毕竟久病未愈,周伯健说了一小会儿话,就感觉累了。周太太满心满眼的都是他,哪有看不出来的理,连忙安顿他躺下,又小声交待丫鬟们细心照料,方才与周老爷相偕离开。 三、接受,初见在线阅读 三、接受,初见 - 四、静养,婉君 (婉君同人)伯健的别样人生 作者:乙姬V5 四、静养,婉君 有了第一日的成功应对,周伯健的养病日子也就一天天的安心的过下去。 几天后,那马太医又来给他把了脉,另开了一副调养的方子。他也每日按时喝药,安心吃饭,一副副的苦药汁子喝下去,还是蛮见功效的。他的脸色一日日好起来,身上也一日日轻便起来。从在丫鬟的搀扶下在房间里走几步,到不用搀扶走上百来步也不气喘,用了半个月的时日。 半月后,马太医再次来到周府,这次,他细细把脉后,含笑对在一旁的周太太说:“令郎的病大好了,接下来只需静养生息,不可太过劳,就无碍了。” 周太太自是感谢不迭,又奉上了大笔诊金。马太医自然笑纳。这次他替周府大少爷医病,可谓名利双收,北平城中诸多名医均无建功,他却手到病除,自是名声大燥,岂不快哉。 #################### 静养的日子是很惬意的。 每日里慢慢地在花园中散散步锻炼身体,偶尔在书房中看一些轻松小文以愉悦身心,厨房使尽浑身解数把病后调养的清淡饮食做得无比爽口,这是周伯健大学毕业后没有过的悠闲日子。想当年,他为了司法考试,废寝忘食,当了律师后,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成家后,又添了责任在身。现如今这等悠闲日子确实舒服。 他也见到了他的两个弟弟。 二弟周仲康十三岁,很是俊秀漂亮,单论相貌应是三兄弟中最好的。他有二道浓眉,这一点,和他的哥哥弟弟都不同。眼睛则是周家的祖传,大、黑、而漂亮。宽宽的额,略嫌宽阔的嘴,整天嘻嘻哈哈的,有一股满不在乎的劲儿。从本主的记忆和自己的观察来看,这仲康最是调皮机智,也有一丝桀骜不驯。 三弟周叔豪年方八岁,相貌憨实可爱,很是逗人喜欢。身为家中幼子,受尽宠爱,日日忙于玩乐,对学业并不太上心。 这两个弟弟对周伯健很是尊敬,但并不很亲近。周伯健大二弟五岁,大三弟十岁,又加之身为长兄,平日里很是自持,忙于学业,与弟弟们交往并不很多。这新任周伯健也不打算过分亲近于这两个弟弟。一是自己还在思量安身立命的方式,二是他在现代已经三十岁,早已成年,让他与一个十三岁,一个八岁的男孩玩到一起,实在是难为他了。 #################### 一边调养身体,周伯健也悄悄地开始了解周围的世界。 通过丫鬟小厮管事们的只言片语,再与本主记忆相对照,周伯健渐渐知道这是民国初年,公历1912年,袁世凯刚刚就任中华民国大总统,清朝末代皇帝博仪也才宣布退位不久。据快要模糊的历史课程,他依稀记得袁世凯称帝、博仪复位、北洋军阀、七七事变、抗日战争等等,除了新闻联播中年年要提到的七七事变、抗日战争胜利之类的重要日子,其他的具体时日他都不太清楚,他只是确定,北京,现在还被称之为北平,从这一年开始,动荡会一直如影随形,要到一九四九年建国才会真正平稳下来。 单从头发来说,现在的北平城里就很是纷乱。清朝遗老们死活不肯剪辫,仍是月亮头长辫子;也有一批新式青年早就把头剃成了西式头;加之民国政府下达了剪辫令,上街的男人经常被强迫剪掉辫子,成了脑门光光怪模怪样的阳头。周府之中上街的小厮就有不少被剪了辫子。好在周老爷也知道现今的形势,并没有大加斥责,只是摇头叹气罢了。 身为清朝的举人,周老爷自然是不愿剪辫的,但他也知道现今的形势。虽还有不少人对皇帝抱有期望,但周老爷也不是不通时务之人,自然知道这清皇室已是夕阳日下,回天无力了。 身为一个曾经的现代人,周伯健自然对着现在长长的辫子心生反感。他病愈后,绿竹本想叫人给他剃头,他却只是让丫鬟们好好帮他清洗了这长长的头发,并没有同意剃头的提议。他打算等头顶的板寸再长长点,就把头发剪了。不过,首先还是要与周老爷好好商量一下,这毕竟不是现代,这还是一个父为天的时代。入乡随俗,才是生活的前提。 #################### 婉君这一个月也过得非常开心。 第一天,她是那么的害怕伤心,叔豪却逗她笑了。虽然晚上她还是由于想娘,缩在被窝筒里哭了。 第二天,婆婆就来看她了,她是那么的慈祥可亲,待她和女儿一般,嘘寒问暖,无所不至。 渐渐的,她发现周家上上下下都那么和气可亲,这么有那么多好吃的,婆婆又给她做了好多漂亮的新衣服,仲康和叔豪觑着空儿就来拉她玩,斗蟋蟀,捉蝈蝈,看金鱼,喂小鸟。婆婆显然有命令,要大家陪她玩,使她冲淡离开母亲的悲哀。 果然,没多久,她就能适应于她的新环境了。主要的,是仲康和叔豪两个小兄弟的功劳,他们带着她在花园中奔逐嬉戏。无论如何,她到底只是个孩子,而孩子与孩子之间,友谊是十分容易建立的。 #################### 到周家一个月之后,婉君才见到她的丈夫。 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她的婆婆——也就是周太太——牵着她的小手,把她带进一间十分雅洁的房间里。房子中,四壁都是书架,有一张巨大的书桌,上面养着一盆早菊。房里充满了一种淡淡的檀香气息,使人神清气爽。 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正端坐在书桌后面,手上拿着一本书,正微笑的翻看着。 周太太把婉君牵到桌边,微笑着说:“伯健,见见你的媳妇。” 周伯健连忙起身,“太太,您来了。” 婉君局促的站在桌前,虽然年纪小,却已懂得羞怯,她模糊的明白,这个男人与她有着切身的关系,至于其他,她实在是似懂非懂。她垂首而立,不敢抬头。周太太轻轻的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对伯健说: “和你的媳妇交交朋友吧!我到厨房看看今天有新鲜东西吃没有?”然后,她弯下身子对婉君说:“这是你的健哥哥,陪他谈谈天,等他养好身体了,他才会带你玩呢!” 周太太走了出去,留下婉君在书桌边手足无措的站着。好半天,房间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周伯健很是吃惊。他终于想起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这本主有了一个才八岁的冲喜小新娘。怎么对待这个孩子呢?周伯健很是茫然。在现代,他哥哥的孩子都有八岁了,自己的儿子也有四岁了,这八岁的媳妇,天雷轰顶就是用来形容现在的周伯健的。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好半天的周伯健才发现,眼前低着头的小姑娘一直在揉着自己的衣角,很是局促不安。他微微地叹了口气。怪谁呢?谁也不能怪。这孩子,也很是可怜。 周伯健非常柔和地问:“你的名字叫婉君?” 婉君点点头。 “你几岁?” “八岁。”她低声说。 “别怕,把头抬起来。” 怯生生的一张小脸蛋抬了起来。这张小脸蛋很是漂亮,比周伯健在现代曾看过的小明星的广告海报还漂亮一些。瓜子脸,弯弯的眉毛,乌黑的眼睛,小巧的嘴唇,红扑扑的脸蛋,十分的可爱。 可爱的孩子总是惹人怜爱的。周伯健不由地笑得更柔和了。他温和的拉起她的一只手,轻笑道:“念过书没有?” “爸爸教过我千字文和三字经,另外还念了列女传。”婉君说。 “很好,以后可以和仲康、叔豪一块念书,程老师教得很好,让他教你念念千家诗和唐诗三百首。” “婉君,陪我去花园散散步吧。” 婉君没说话,只静静地跟着伯健向外走去。他这么温和地牵着她的手,就这么一刻儿,她已感到和伯健十分亲切了。 “婉君,你喜欢听故事吗?我给你讲个小羊的故事吧。”周伯健想起了自己也曾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念过的睡前故事,拿来哄这个小女孩,大概也不错吧。 婉君高兴的点点头。 “从前,有一只小羊,住在一片茂盛的草丛中……” 从这一天起,婉君开始和仲康叔豪一块儿念书。晚上,就在伯健房里消磨一两小时。伯健会像检查自己侄女的家庭作业一样,考察她白天所念的,并细心的指导她。时不时,他也给她讲一些自己在书上看到的有趣的小故事。 周伯健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这个小新娘。好在,他自己也很年轻,只有十八岁,离婉君成年还有十年。如若这十年里婉君另有所爱,就让她投奔自由,也不愧为一件好事。反正现在,让他视婉君为妻子,拜托,他又不是恋童癖。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他现在还有大把问题要解决的。 四、静养,婉君在线阅读 四、静养,婉君 - 五、剪辫、朋友 (婉君同人)伯健的别样人生 作者:乙姬V5 五、剪辫、朋友 又过了一个月的悠闲日子,已是炎炎夏日。 在花园的散步还在继续进行,只是时间换到了稍显清凉的清晨和傍晚。这文人的身体自是比不上自己在现代那具在乡村野地上跑跳锻炼出来的身体强健,很是文弱。加之又不能像从前那样跑跑跳跳的锻炼身体,想想看吧,以前斯文的周大少爷忽有一日在花园之中狂奔,那恭喜诸位看官,你们可以在地上捡到一萝筐的下巴,那都是惊愕的周府中人掉的。最后,只剩下了一个选项:散步。 既然散步是唯一一项改良身体体质的方法,周伯健毫不懈怠地坚持了下来。一天两次,每次一个小时,如果下雨,就在长廊上散步。坚持下来,他也慢慢感觉到自己的饭量慢慢地增长了,从一小碗变成了两碗。周太太听闻,很是支持,偶尔也陪着他一起散步。 算算看,到了这周府,已有两月了。虽然有本主的记忆,对这周府的众人也还算熟悉,但感情却不是可以继承的,但同时感情也是可以慢慢积累的。周母一日复一日的细心呵护,周父严父面孔下的慈爱,两个弟弟的孺慕之心,小小婉君的依恋,周伯健也不是木头,自然有所感应,心中也很是感动。虽说这些都说是给周伯健的,但现在,他已经是周伯健了。既然他承了这些情,自然也准备有所回报。 #################### 一日午后,周伯健来到了周老爷的书房。 夏日炎热,书房自是放上了冰盆,倒很是凉爽。周老爷正在书架前找寻,见到周伯健进门,有点诧异。周伯健素来极少到他书房来,一来周伯健忙于读书,二来周老爷也一直遵循圣人之言,面上对儿子们很是严厉,几个儿子都更亲近母亲一些。 周伯健揖身行了一礼:“老爷。”从本主的记忆之中就知道,周父是个守礼之人。 “伯健,你来了。”周老爷返回书桌前坐下,对依然站立的周伯健说:“伯健,你也坐吧。” “是,老爷。”周伯健在侧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伯健,你今日来可是有事?” “老爷,我确有一事,思虑良久,来找老爷解惑。” “哦,说吧。” “老爷,您看我头上的头发。” 周老爷抬眼看去。周伯健头顶的头发已养了五月之久,足有寸余,后脑勺上却依然是一条黝黑的大辫子。 周老爷乃是通透之人,岂能不知周伯健的话意。他沉下脸,方想呵斥一下,又仔细想了想,叹了口气,对周伯健说:“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吧。” “是,老爷。”周伯健见状,自知事有可为之处,细细顺了一下自己想说的话,缓缓道:“老爷,您曾给我们讲过,我周家祖上乃是苏州汉人,自古循汉制。清军入关后,下令‘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又有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之祸。祖上为保基,忍辱剃头。请问老爷,可有此事?” “是啊,当年祖上剃头也是权宜之计啊。” “老爷,您看那住在紫禁城中的那不满六岁的小皇帝可否扭转乾坤?” “难啊。” “那民国新任大总统袁世凯不论其人品如何,其才干确实了得。他早已剪发明志,依其心,必然会强制众人剪发。那街上的剪辫子党不就是明证吗?” 周老爷默然。 “老爷,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周家一直是汉人,就算剪发,也不过是回复汉制,不值为此大动干戈啊。” 周老爷以一种陌生的眼光打量着自己的大儿子。什么时候大儿子也有了自己的主见,不再是那个呤风㕬月,沉迷书香的少年了。 “伯健,你长大了。这些你都是从何想起的?” “老爷,我年前陪您四处拜访世交,就有了一些感悟。后病中也细细思量一番,深感自己一直在您的庇佑之下,对世事全然不知,自惭自愧。病好后,又闻得小厮们在街上见闻,有所顿悟。老爷,剪辫只怕已是大势所趋了。” “那你有无考虑过众世交的看法?” “老爷,要不就从我开始吧。我先剃头。如若有世伯质问,您只说我少不更事,不服管教;或是推说我病中祈福,菩萨指点。” “荒唐,神灵岂可胡说。” 周老爷暗暗思忖了一番,又道:“罢了,就先这样吧。” 周伯健自然知道这就是默许了,喜道:“是,老爷,我先下去了。” 次日,周伯健即找来会剪新式发型的剃头匠,将养了十八年的辫子一剪子剪了去,又剃了个清爽的发型。 周伯健看了看镜子,很是满意。众人虽有些不习惯,但稍有时日,便也自怪不怪了。 家中小厮们也渐渐不再把脑门剃得光光的,也不再视短发为丑了。 #################### 过了几日,张家舅舅家的表兄张仁杰带着表妹张仁芳来探望周伯健。 表兄张仁杰,只比周伯健大三个月,两家是至亲,走得自然亲近,他与周伯健自小一起长大,成为莫逆之交。张仁杰生直爽,虽有时也笑话一下周伯健的书生意气,却最是亲近这个表弟。他去年底回老家祭祖,前几日才回到北平。 表妹张仁芳,与姑姑周太太张氏长得颇有几分想象。张氏因自己没有女儿,对这个娘家小侄女爱不释手。张仁芳年方九岁,张氏不舍她嫁往别家,早早与张家舅舅订下婚约,将张仁芳聘为仲康之妻。张仁芳往周家也是跑惯了的,虽是订了亲,但也没有太多忌讳,仍是常来常往。 “伯健,我来了。”张仁杰的大嗓门大老远的就响起来了。 正在走廊散步的周伯健听到声音赶紧转身,看见一高个子青年正在兴高采烈地朝他招手。赶紧地搜索一下本主的记忆库,哦,张家表兄,本主的好友。 “仁杰,你来了。”依照记忆中的方式,周伯健温文地朝张仁杰点头微笑。 “健哥哥,还有我,还有我。”一个活泼的女孩子也冲着周伯健直摇手。 “芳妹妹也来了。”对了,张仁芳最爱芙蓉糕,每次周伯健都要让人送上一盘。 “绿竹,去拿芙蓉糕来。” “是,大少爷。这是表小姐最喜欢的。厨房里今早特意做了,就等着表小姐来了。” “健哥哥最好了。”张仁芳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张仁杰很是豪爽地冲周伯健肩上拍了一下,笑着说:“我喜欢吃的核桃饼呢?咦,你剪辫子啦?” 周伯健看了张仁杰一眼,他现在的辫子也剪掉了,脑门却还是光光的,颇有几分怪异。好在张仁杰长相俊朗,倒也颇能入眼。“你的辫子呢,什么时候剪的?” “哦,回来的路上,被剪辫子党剪的,我还揍了他们几下,但他们人多,我带着四个家丁都被剪了辫子,我倒是没怎么挨打,我那几个家丁,还要护着我,被打得不轻。后来还给了那帮子土匪一笔钱才算了了这事。真是气人。” “你也太冲动了。幸亏你那群家丁还算忠诚,要不然舅母该伤心了。” “好了好了,别提这事了。你这头发挺好看的。我等前面的头发长起来了,也修修。”张仁杰蛮不在乎地挥挥手,就把被剪辫子的事抛在脑后了。“跟我说说你这头发吧,你应该不会出门的,这头发?” “哦,是我自己要剪的。”周伯健轻描淡写地说。 “真的?”张仁杰睁大了眼,“佩服,你怎么说服姑爷的?就我这样,回家后,还被父亲说了一通。” “我家老爷自是明理之人。” 张仁杰呵呵地笑了起来,冲周伯健挤眉弄眼,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周伯健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张仁杰,确实很容易让人喜欢,有这样一个朋友,也好。 旁边的张仁芳很是无聊,不依起来。“健哥哥,别跟哥哥说话了,陪我玩吧。” 周伯健微笑着对张仁芳说:“芳妹妹别急,仲康叔豪知道你来了,马上就会来的。今天还有一个新的小伙伴,叫婉君,比你小一岁,你要好好带她玩哦。” 张仁杰身为表兄,回家后母亲自然告诉了他周伯健有了一个八岁的冲喜小新娘,他冲周伯健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周伯健自然不会理他,只陪着张仁芳观赏花园中的鲜花。 远远的,仲康叔豪一边一个牵着婉君跑了过来,大老远地就叫:“杰哥哥,芳妹妹(姐姐)。” 跑到跟前,三张小脸蛋都红扑扑,很是漂亮。 张仁芳高兴地扑到仲康身边,抓住他的手,笑道:“康哥哥,我来找你玩了。” 此时,绿竹已在花园中间的凉亭中的石桌上摆好茶点,笑着招呼道:“表少爷,表小姐,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婉小姐,茶点准备好了。” 在周家,周太太觉得婉君尚小,距离和伯健圆房的日子还早得很,让两个弟弟叫她大嫂怪别扭的,所以仲康和叔豪都叫她婉妹,下人们则含含混混的叫她小姐,或是婉小姐。好在这家庭中只有三个男孩子,没有女孩,叫小姐,也不会和别的人弄混。今天张仁芳来了,就要叫“表小姐”和“婉小姐”来区别了。 仲康松开了张仁芳,牵着婉君走进凉亭。张仁芳愣了一下,也没多想。周伯健见状,牵起张仁芳,也走了进去。 六个人围着古桌坐下,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吃着点心。周伯健素来不喜零食,只是慢慢品着茶,笑着与张仁杰说笑。他们久别重逢,自然有不少话题可聊。周伯健问起张仁杰回乡见闻,张仁杰眉飞色舞地诉说着,很是投入。 另一边,四个小朋友坐在一起吃点心。仲康叔豪对婉君十分殷勤,给她介绍着点心这样好吃,那样香甜。张仁芳素来是个大方爽利的小姑娘,也不觉有异,只喜孜孜的吃着自己最爱的芙蓉糕。 芙蓉糕真是好吃,张仁芳一块又一块地吃着。盘里只有一块了,张仁芳笑眯眯地伸出手去拿最后一块芙蓉糕。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把芙蓉糕拿走了。 张仁芳一愣,顺着那手望去,只见仲康拿着那糕笑着对婉君说:“婉妹,你不是喜欢吃芙蓉糕吗?” 婉君怯怯地望了张仁芳一眼,说:“还是给表小姐吧。” “不要叫表小姐,跟叔豪一样叫芳姐姐就行了。芳妹妹肯定不要了,你吃吧。” 婉君笑了,接过芙蓉糕咬了一口,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真好吃,谢谢仲康。” 张仁芳愣住了,她感到一阵不是滋味。虽然绿竹很快又端来了一盘芙蓉糕,但好象这些芙蓉糕都不会有刚才那一块美味了,这是为什么呢? 五、剪辫、朋友在线阅读 五、剪辫、朋友 - 六、学业!青梅? (婉君同人)伯健的别样人生 作者:乙姬V5 六、学业!青梅? 炎炎夏日不甘心地离去,秋高气爽成了天气的主角。 周府花园中摆满了金灿灿怒放的菊花,这在现代要到公园才能看到的美景却并没让周伯健心情有所好转。 半年了,半年的散散步、看看书、逗逗小孩的日子让周伯健全身骨头都闲得快痒起来。没想到,工作那么忙的时候只盼望着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没想到,宅在周府才不过半年,周伯健又渴望起以前那忙碌的生活。现在的自己,全身懒洋洋的,好似没有了一丝动力。 如若周伯健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土生土长的周府大少爷,那这样的生活本就是寻常;但如今周伯健身体里装的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他还清楚记得远一点的1931年导致东北沦陷的九一八事变和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的七七事变;也模糊知道接下来几年袁世凯会称帝,北洋军阀混战、皇帝复位等,虽然他已记不清这些事件发生的具体时间,但毫无疑问这些将把现在这个安静宁和的周府生活搅得一塌糊涂。 他该何去何从? 这半年中,周伯健把书房内的书大致看了一遍。虽有本主记忆这个作弊器在,但他以前对古文确实知之甚少,现代又穿到了一个才子的体内,虽不至于像本主那么出口成章,至少也要有一定的了解才不至于露馅。 虽说在现代已读完大学,但在民国初年那些在大学时学到的课程似乎都无用武之地,自己是不是应该进入大学再次深造一番? 过了几天周伯健与周老爷谈起自己想入大学深造的想法,周老爷对大儿子想继续求学很是支持,只是春天那一场大病着实可怕,有点担心周伯健的身体。周伯健好言求恳了一番,周老爷还是应允了。 只不过1912年北大的入学试在夏日早就进行过了,9月也已经开学了,周伯健只能参加1913年夏季的入学试了。 周府乃北平城中有名的书香门第,周老爷也与城中文人们很是聊得来。既然大儿子有意进入北大深造,秉着一腔爱子之心,周老爷热心地为儿子上下奔走。 严复先生刚刚卸任北大校长一职,现任北大校长为知名学者章士钊先生。周老爷与严复也算有点小交情,遂带着周伯健上门拜访。 严复先生是清末很有影响的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翻译家和教育家,是中国近代史上向西方国家寻找真理的“先进的中国人”之一。他对于乐于深造的青年学子均抱有很深的期望,对上门求教的周伯健侃侃而谈。 周伯健隐约知道严复先生乃是后世很有知名度的人士之一,对其很是尊敬。加之他本来自现代,对严复先生的一些话题颇有一番先进的言论,严复先生很是高兴,对他的北大入学试的准备很是指点一番,认为他必会马到功成。 回到周府后,周老爷对周伯健进入北大有了更足的信心。他让周伯健在家安心温习功课,他会为他搜罗各种学习资料。 据上次高考已有十几年,周伯健好似又进入了高三的紧张复习阶段。这次比上次更是不同。上次高三的复习,由于他一直学得很扎实,所以最后的复习只是一个理顺思路的阶段,并没有那么的焦灼。这次则不同,他要面对是一个拦路虎:古文。虽然以前语文课上也学过不少,但毕竟很多年没过语文书,他几乎是重新开始学习。好在,本主是从六岁开始读书到十八岁,基础功底很深,他在半年中也大致翻看了一下四书五经,如今只需加强巩固。 周伯健开始了闭门苦读的生活,每日里手不释卷,刻苦攻读。 周太太很是心疼,但也不会对儿子的学业有所阻拦,只是交待丫鬟们细心照料,亲自关照厨房每日送上营养美味的饭食,还阻止婉君每日晚上与伯健的见面,以免影响儿子休息。 周伯健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很是在意。他每天早晚还是坚持一个小时的散步,一边散步一边在脑海中慢慢的默记。像上课一样,每看书一个小时,就站起来走动一下,休息一下眼睛。每天晚上也并不会攻读到三更半夜,他宁愿多睡一下,白天的神好一些,学习效率就会更高。至于婉君,他一直把她当成一个小侄女,顶多是一个小妹妹,小孩子在哪儿玩,他并不是很关心。 #################### 〖这天下午,婉君在她的房间里背千家诗,这是早上才教的一首七律:“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江上小棠巢翡翠,苑边高冢卧麒麟;细推物理须行乐,何用浮名绊此身。” 这几个月来,婉君晚上不再去伯健房里,伯健很忙,他没有时间再来检查她的功课,也没有时间给她讲好听的故事。婉君有一点点伤心,但她很听周太太的话,不去打搅伯健。 正背着诗,窗外一个小影子一闪,叔膏趴在窗子上,脑袋伸到窗槛上来叫她:“喂!婉妹,出来!我捉了两个大蟋蟀,斗得才好玩呢!快来看!” 婉君开了门走出去,叔豪跑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就向前跑,穿过了月洞门,到了花园里,在金鱼池旁边的山子石下,仲康正蹲在那儿,用一株小草逗弄笼里的蟋蟀。叔豪叫着说:“别把我的蟋蟀放跑了!” “它们打累了,居然讲和了。”仲康笑嘻嘻的说。“没听说蟋蟀会讲和的。”叔豪嘟着嘴说,一面走过去看。 婉君蹲下身子来,山子石边有一潭积水,仲康帮她挽了挽裙子,以免沾湿。她好奇的看着笼子里那个褐色的小东西。现在,它们正各守在一个角落里,彼此遥遥相对,互相打量着,一面高举着它们的触须。叔豪摘了一枝狗尾草,拚命去拨弄它们,嘴里乱七八糟的叫着: “打呀!没有用的东西,是好汉就不怕死!去呀!打呀!将军们!快点!”但,那两个将军却仍然株守着它们的据点,丝毫没有进攻的意思。婉君也弄了一枝草来拨,和叔豪的小脑袋靠在一起。叔豪看看没有办法,就提起笼子来,对里面大吹起气,然后一怒之下,干脆把笼子摔了,气呼呼的说: “两个没用的东西!”婉君靠在山子石上笑,仲康看到一只墨蝶一直在婉君的头顶上盘旋,就轻轻的说: “婉妹,别动!”婉君站住不敢动,那只墨蝶飞了一阵,果真停在婉君的肩膀上了。仲康蹑手蹑脚的来捉,没提防叔豪冲了过来,嚷着说:“又逮着了一个!”原来叔豪一直在山子石底下挖蟋蟀,这会儿又捉到一个,顿时兴高采烈的冲过来,拿给婉君看。这一跑一叫,那只蝴蝶立即惊飞了,婉君气得一跺脚说: “都是你!跑什么嘛!好好的一只蝴蝶都给你吓跑了!谁要看你的蟋蟀嘛,又不好看又不好玩!” 叔豪愣住了,瞪着两个大圆眼睛,傻呵呵的望着婉君,半天之后才无打采的说:“原来你不喜欢看蟋蟀呀?我还以为你喜欢呢!要不然我才不去捉呢!我早就玩腻蟋蟀了!”说着,他把手里那只蟋蟀扔得远远的。仲康耸耸肩,笑着对婉君说: “我知道你喜欢什么。” “喜欢什么?”叔豪又兴冲冲起来,伸着小脑袋问:“告诉我,我帮你去捉!”“你喜欢——”仲康咧着张大嘴,笑嘻嘻的说:“大哥讲的故事,是不是?”“讲故事,”叔豪神气活现的说:“我也会讲!” “你会讲?”仲康发生兴趣的说:“讲一个来听听看!” “嗯,”叔豪伸伸脖子,皱皱眉头,又用舌头舔舔嘴唇,想了半天说:“从前有一只乌鸦,它呀,捡到一个红果果,它就把它吃掉了,嗯……红果果是脏的,它就肚子痛了,它妈妈就骂它了,它就哭了。就——完了。” 仲康大笑了起来,竖着大拇指说: “讲得好!”婉君把头仰了仰:“不好听!”“下次我讲好听的给你听!”叔豪说。接着又愣了楞,突然说:“婉妹,你是大哥的媳妇,是不是?” 婉君红了脸。叔豪用手扯扯她的衣服,嘟着嘴说: “余妈说,你将来就是大哥一个人的,我们就不能跟你一起玩了,因为你是大哥的媳妇。婉妹,赶明儿我大了,你也做我的媳妇好吗?”“傻话!”十三岁的仲康又大笑了起来。 婉君对叔豪眨了一下眼睛,对于媳妇两个字也懂得害羞,她笑着用手指羞叔豪,唱起一支北方的童谣来,一面唱,一面跑开:“小小子,坐门墩,哭哭啼啼要媳妇,要媳妇干吗?点灯;说话!吹灯;做伴!明天早上起来给我梳小辫!” 唱着,她已经跑了老远了,仲康在后面喊: “婉妹!小心石头!”可是,来不及了,脚下石头一绊,她就栽倒了下去。仲康赶过来,一把扶起了她,她憋着气,直皱眉头,用手压在膝盖上。仲康撩起她的裙子,里面,一条葱绿色的绸裤子勾破了一大块,膝盖上正沁出血来。仲康让她坐在石头上,安慰的说:“别怕!”就俯下头去,用土法把她伤口里的污血吸出来,然后仰着脸看她,问:“痛吗?”婉君勉强的笑笑,很英雄气概的摇摇头。事实上,她已经痛得眼泪在眼眶子里打转了。仲康点点头,很豪放的一笑说:“你真了不起!”〗 六、学业!青梅?在线阅读 六、学业!青梅? - 七、北大!竹马? (婉君同人)伯健的别样人生 作者:乙姬V5 七、北大!竹马? 次年九月,丹桂飘香,周伯健高兴的踏入了北大的校门。 当年高考时,他的成绩很好,但还是只上了本省的一所一本大学,北大这种名校一直是他向往的目标。现在,他终于站在了北大门口,心情能不激动吗? “嘿!伯健!”一记重拍拍在伯健的肩膀上,顿时惊醒了正在浮想涟翩的周伯健。 不用回头,周伯健就知道是张仁杰。“仁杰,你来了。” 张仁杰得知周伯健要考北大后,也表示要和伯健共进退。 一年多的交往下来,周伯健真的视张仁杰为知己,张仁杰也觉得现在的周伯健更加合自己的口味,两人相处得更为融洽。 此次,两人双双进入北大,周府和张府都欢欣鼓舞,为自己有如此出息的子弟骄傲无比。 “仁杰,你打算读什么专业?” “经济。你呢?” “法学。” 是的,法律。周伯健这一次还是选择了法学,一是不愿让自己学习工作了那么久的经验落空,二来他也对法律是真正的喜欢。 “太好了,以后我赚大把的钱,你就为我保驾护航。” “好是好。不过舅舅没说你一身铜臭味。” “嘿嘿,父亲说倒是说了,不过还是依我了。”张仁杰为张家舅舅唯一的儿子,向来疼宠有加,再加上张仁杰为人豪爽大方,与其父子极为相似,张家舅舅自然很是满意,从来也不会对儿子横加干涉,很是相信自己的儿子。 “那以后我们就要好好合作了。” 在北大的学习是周伯健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里面。他最喜欢坐在树荫下面,钻研着中国历代法律及各国的法典。民国初年的法学体系自然与现代有很大不同,周伯健小心的区别着,以免让自己混淆。法律是严谨的,容不得丝毫的差错。 周伯健在北大浓郁的学习氛围中如鱼得水,似乎已经忘记了世事的变幻,人事的变迁。 #################### 〖一个礼拜天,伯健好容易休息一天,在花园里散散步,刚走到鱼池边,就听到仲康的声音在说:“该你走了!哎!别走那个,我要吃你的车了。” 伯健悄悄的绕过去,看到仲康和婉君正坐在草地上下象棋。婉君梳着两个髻,苹果小脸红扑扑的,一对乌黑的眸子正聚会神的盯着棋盘,伯健轻轻的走过去,悄悄的看他们下。显然婉君的局势很不利,已经损失了一个车一个,而仲康的子都是全的,只少了两个兵。又下了一会儿,仲康一个劲儿猛追婉君的车,没提防婉君一个马后将军,仲康“啊哟”一声叫了起来说: “真糟糕,只顾得吃你的车,忘了自己的老家了,不行,让我悔一步吧!”“不可以!不可以!”婉君按着棋子说:“讲好举手无悔的!好哦,你可输了!”“这盘明明是赢的,”仲康说:“就是太贪心了,不行,这盘不算,我们再来过!”“你输了怎么可以不算?”婉君得意的昂着头,一脸骄傲之色:“这下你别再说嘴了!我可赢了你了!” “好吧,好吧!算你赢了一盘!”仲康无可奈何似的说。但他脸上掠过一个慧黠的笑,温柔的望着婉君愉快而兴奋的小脸。伯健立即明白,这盘棋是仲康故意输给婉君的。他沉思的审视着仲康,在这个十四岁的男孩身上看到一种早熟的柔情。于是,他咳了一声,两个孩子同时一惊,同时抬起头来: “是你,大哥!”仲康说。 “健哥哥!”婉君站起身来,用软软的童音,甜甜的叫了一声,仰着头对他微笑。“我赢了康哥哥一盘。” “我看到了。”伯健笑着说:“还下不下?” “不下了,”婉君拉住了他的手:“健哥哥,你讲故事给我听吧!”仲康收拾好棋子,对他们挥挥手,笑着说: “我要去赶一篇作文,等会儿程老师又要骂我偷懒了!” 伯健牵着婉君的小手,在花园中踱着步子,一面问: “最近学了些什么?”“程老师刚教了我一首诗。”婉君说。 “背给我听听。”“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婉君背了起来,是李白的长干行。“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婉君突然住了嘴,凝视着花园另一头。“怎么,背不出来了?”伯健温柔的问。 “不是。”婉君说,仍然凝视着花园的那一头。伯健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于是,他看到叔豪正跨着一竹子,手里举着一个大风筝,拖拖拉拉,呼呼叱叱的跑了过来。一面跑,一面高声叫着:“婉妹!婉妹!你要骑竹马还是放风筝?” 一时间,伯健也呆呆的愣住了。〗 七、北大!竹马?在线阅读 七、北大!竹马? - 八、事业/表妹 (婉君同人)伯健的别样人生 作者:乙姬V5 八、事业/表妹 四年的学习生涯有如飞马过境,稍纵即逝。 1917年7月,周伯健与张仁杰都顺利地从北大毕业了。 这四年发生了很多变化。 国家来说,1914年,日本占领中国青岛,夺取德国侵占中国的胶州湾,这件事,别人只视之为外国势力之间的争夺,周伯健却很是关心,因为他知道,日本的狼子野心从这里开始了。国人更关心的是1915年12月袁世凯称帝,抗议袁世凯称帝的北代战争打响,而袁世凯的皇帝美梦仅仅做了83天就醒了。北洋军阀开始了混战,北平城的平静已被彻底打破。 周府来说,四年的时间,并没有给中年的周老爷周太太带来什么变化,在他们的儿女身上却施展了奇妙的魔法。仲康已年满18岁,从青涩少年长成了俊朗青年;叔豪和婉君都13岁,已不再是稚龄孩童。当然,变化最大的还是刚刚北大毕业的周伯健。从1912年夏天那个文弱书生变成了一个看上去就很健康自信的23岁青年,现在的他,除了白净很多俊朗一些,整体感觉看上去已经很像当年的张国强了。 时间,给周伯健带来的不止是外在形象上的变化,他的内心也有了很大的改变。刚穿来不久时,他表面上因冷静自持,但内心深处却总是残留着一丝回到遭到的希望,五年实实在在的日子过下来,他已经一步步溶入到当今这个时代,溶入到现在这个家,这里的生活也是真实的,他已经不再奢望着能回到现代。 现在,他唯一考虑的,就是如何在1937年前把周府从北平安全带走。他心里清楚,1937年前北平的是是非非纷纷扰扰,还只是属于中国人自己的内乱。书香门第的周府在北平并不显贵,安全的存活下来并没有多大困难。如若到了1937年日本占领北平后,那周府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他还记得以前陪妻子去看过电影《梅兰芳》,日本人为了进行文化侵略,连梅兰芳这样的艺术大师都被逼蓄须明志,不替日本人唱戏。北平的文人们想必日子更是难过吧。 或许有人会说,怎么不留下来替北平尽一份力,或许可以力挽狂澜?历史的车轮是滚滚向前的,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力量而停下或改变方向。就算他周伯健知道历史的大概发展方向,但他不是过目不忘的黄蓉,他压就不记得具体细节。他虽然记得1937年7月7日会爆发芦沟桥事变,但起因是什么,他不记得了,日本从哪个方向进攻北平,他更是不清楚。想象一下吧,他跑到北平守军那里告诫他们当心日本人,会发生七七事变,然后一问三不知,迎接他的好一点的结果是被当成神经错乱的疯子赶出去,差一点就会收到一粒花生米作为惑乱军心的奖品。 他周伯健不是那种英雄人物,他为国家唯一可能做到的事是首先努力积聚实力,在抗战时尽可能提供援助。 蝴蝶效应是什么?是指在一个动力系统中,初始条件下微小的变化能带动整个系统的长期的巨大的连锁反应。就好比蝴蝶在热带轻轻扇动一下翅膀,遥远的国家就可能造成一场飓风。但诸位看官考虑过没,地球上至少有几亿只蝴蝶,每一只蝴蝶一生之中要扇动几百万次翅膀,谁能预测到那场飓风到底是由哪一只蝴蝶的哪一次翅膀的扇动引起的? #################### 不好意思,歪楼了,让我们回到1917年夏日炎阳下北平的周府。 一日午后,在五年前谈论过“剪辫子”的书房里,周老爷与周伯健父子展开了一场有关周伯健以后发展道路的谈话。 这次谈话氛围很是不同。五年前那次谈话是一场父子谈话,周老爷抱着一种容忍孩子胡闹的心态,而当时的周伯健初来乍到,心里也没什么底气。五年后的今天可是大大不同。五年前周伯健胡闹似的建议在今日早已成为事实,除了寥寥几个满清遗老,中华大地上男身后的辫子都已不复存在,这恰恰证明了周伯健的远见。而周伯健业已大学毕业,话语权已经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现在的这场谈话更像是一场探讨。 “伯健,毕业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父亲,”周伯健很自然地叫周老爷,现在的周伯健已真正视周氏夫妇为自己的父母,而不仅仅是刚到来时出于道义与责任从而只是生疏地称呼“老爷太太”了。“我准备和仁杰一起创业。” “哦,具体说说看吧。” 与张仁杰一起创业,这个想法从进北大时就产生了。张仁杰主攻经济,豪爽大度,适合在前面冲锋陷阵,而张伯健主修法律,明谨慎,适合在后方拾漏补遗,双方正好互协互补。再加之双方乃至亲,双方父母均可放心。在这四年中,两人也讨论过两人的创业计划,他俩决意从洋货入手。张伯健知道美国是二十世纪发展最快最发达的地区,最好的是两次世界大战均没及波及到美国本土,美国反倒在两次世界大战中赚得盆满钵满。所以决定首先在北平成立一个洋行,专门销售美国来的洋货。周伯健的最终目标是在美国开办工厂,抗战时可以把家人都接出国去。 洋行这生意周老爷并不反对,他认为年轻人还是多闯闯的好,幼鹰是必要离巢单飞的。 周老爷从密室中取出一百金条,交给周伯健,“好好吧,这个家以后还是要靠你的。” “谢谢父亲。” 接下来的几个月,周伯健忙得昏头转向。他与同样从家里获得支持的张仁杰一起,样样事情都要从头做起。看店面,租房了,装修,找货源,谈判,订合同,等等,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做生意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真是千头万绪。幸亏双方家长都给予了最大的支持,把各自府内曾经打理洋货生意的掌柜借给他们,他们总算是少走了不少弯路。 等他们的洋行正式开办起来,慢慢地营利起来,他们才略微地松了口气,这时已经到了1918年年初了。 #################### 过完一个轻松的春节后,热闹的元宵节到了。 下午,周伯健到了张家舅舅家,他跟张仁杰约好了,晚上要带表妹张仁芳去观花灯。仲康和叔豪没有一起来,他们说他们自己带婉君去看。 说起张仁芳,他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他记得前几年,她还经常到周家来玩,近两年除了跟着父母来拜访外,她好像没单独去过周府。 “芳妹妹还喜欢吃芙蓉糕吗?”周伯健笑着问张仁芳。 张仁芳气鼓鼓地说:“健哥哥,我长大了,已经不喜欢吃芙蓉糕了。” “是啊,芳妹妹是长大了。” 张仁芳今年是乃笄之年,身量长高了不少,有一点亭亭玉立的感觉了,浓眉大眼,脸色红润,很是神,脸上还略带一点婴儿肥,更添了几分可爱。她一向大方爽利,周伯健很是喜欢她。 “那你现在喜欢吃什么?” “唔,我同学给我吃过一小块洋点心,黑乎乎的,但味道极好,苦中带涩,涩中带甜,好像叫巧克力。” “挺会吃的,健哥哥以后给你找巧克力。” “伯健,别惯她的臭毛病。那巧克力现在可以说是价比黄金,别给她糟蹋了。” 张仁芳听说巧克力这么贵,连忙说:“其实芙蓉糕更好吃的。” 周伯健只是笑了笑,他记得以前妻子也喜欢吃巧克力,只是那时候巧克力没现在这么稀有,不怎么贵。他以前出差总记得给妻子带巧克力回去,其实随便一个超市都买得到,但妻子每次都很开心,所以他每次也总是记得买。 “芳妹妹,你怎么不到家里去玩啦?仲康很想见你的。” “才不会了,他只要有他的婉妹就好了。”张仁芳脸拉了下来。 周伯健怔了一下,他一直以后这对订了婚的小两口感情很好,这是怎么呢?他这几年与两个弟弟相处不多,他忙着读书,忙着创业,确实很久没有与弟弟们说话了。 “仲康大概只是把婉君当妹妹吧,毕竟婉君除了我们周家,就无依无靠了。”周伯健试图缓和一下。 “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有点不对劲。算了,不提这不开心的事。大哥,健哥哥,我们去看花灯吧。你们要买漂亮的花灯给我哦!” “好!你要几个啊?” “唔……我要好好考虑考虑。” 八、事业,表妹在线阅读 八、事业/表妹 - 九、新思想!圆房? (婉君同人)伯健的别样人生 作者:乙姬V5 九、新思想!圆房? 1919年1月,第一次世界大战战胜国在法国巴黎召开“和平会议”。 英、美、法、日、意等国不顾中国民众呼声,在4月30日还是签订了《协约国和参战各国对德和约》,即《凡尔赛和约》,仍然将德国在山东的权利转送日本。5月4日,北京三所高校的3000多名学生代表齐集□举行大示威,随后,军警给予镇压,并逮捕了学生代表32人。接下来,一系列的罢课罢工罢市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直到6月28日,原定签约之日,中国代表团发表声明,拒绝在和约上签字。这就是具有划时代历史意义的“五四运动”。 身处北平,周伯健自然也表示了对五四运动的支持。他能表示支持的途径也只是在军警抓学生时,尽可能地多庇佑几个学生在自己的洋行里,然后,一起罢市声援学生们的爱国运动。 回到周府,看到好好呆在家中的周仲康,周伯健不由长松了口气。虽然支持,他还是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弟弟被捕入狱。 1915年9月,陈独秀创办《新青年》,提倡新文学,反对专制、愚昧和迷信,提倡新道德,吸引了很多年轻人。周伯健自然也是其忠实读者,看着曾经在课本上看过的文章刊登出来,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周仲康现在是北大大二的学生,自然也受到了新思想的影响。他似乎是找到了一条新的道路来解决他心中的难题。 周老爷还算是开明人士,对《新青年》也每期必阅,虽不见得赞同其主张,但也并不反对儿子们翻阅。春秋时期就曾出现过“百家争鸣”,现在出现一点不同的声音也属正常。 “五四运动”平息后,其影响却是巨大的。 《新青年》开始介绍俄国,宣扬马克思主义。周伯健知道,1921年7月的那条船开始开工修建了。 #################### 周伯健和张仁杰的洋行生意逐渐走入正轨,他们俩商议着是否应该去美国考察一下。周伯健自然是主张去的,而且他自己就想去。张仁杰也想去,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身为张家的独子,父母无论如何不会让他远行的。周伯健倒是可以试着跟父母沟通一下。 父亲周老爷考虑了好几天,才开口同意。没想到母亲周太太却扔给措手不及的周伯健一个大炸弹。 她要周伯健和婉君提前圆房。 周太太本意是等到婉君满16岁再让他们二人圆房,不过伯健要出国,也不知一走要多久。伯健今年已经满了25岁,本来早几年她想给他纳几个姨太太,却被周伯健拒绝了。她以为伯健对婉君情深义重,不忍伤婉君的心。婉君今年也已乃笄,不小了。两人圆了房,就圆了她的一桩心思,上天怜悯,她还有可能早早抱上金孙。 周太太还有一点考虑,长幼有序,忙完了伯健和婉君的事,她就可以接着办仲康和仁芳的喜事。她心爱的侄女张仁芳已经16岁了,仲康也有20岁了,为了不耽误侄女的青春,这桩婚事还是早早办了吧。 考虑到这些方面,周老爷也很是赞同周太太的提议,他们分别去找伯健和婉君说提前圆房的事。 晴天霹雳啊,周伯健混混噩噩地从周老爷的书房里走出来。 圆房?和15岁的婉君圆房?周伯健不由得全身打了个冷颤。这叫不叫“□幼女罪”?他的律师职业病出来了。不行,绝不能知法犯法。 况且,他一直把婉君当侄女看,他当年的侄女就跟婉君一个年纪。对侄女下手,拜托,他绝不是禽兽。 怎么办? 瞧父亲的意思,好象不圆房,就不让他出国,怎么办呢? #################### 另一边的婉君也很是不安。她觉得若有所失,迷茫、忧郁,而烦躁。她不想圆房,她也不想长大,她分析不出自己的情绪,只感到满心困扰。 刚才在周太太房里,周太太拉住她的手对她含蓄的笑着,上上下下打量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毛。然后,周太太揽住她,温和的说:“婉君,你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婉君红了脸,俯首不语。 “婉君,你已十五岁了,伯健的年龄也早该生儿育女了,所以,我想,再过一两个月,要请几桌酒,让你和伯健圆房。” 婉君的头垂得更低,周太太抚着她的肩膀,叹息着说: “我知道你很喜欢伯健,圆房是人生必经的事,也没什么可害羞的。至于伯健,他喜欢你的程度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告诉你一件事,本来,我们想在你长大以前,先给伯健娶几房姨太太,好早日抱孙子,但是,伯健坚持不肯,要等着你长大。现在,你总算长大了,早些圆房,也了了我一件心事。而且,等你和伯健圆了房,我才能给仲康把仁芳娶过来。……” 婉君羞怯的垂着头,听着周太太说,周太太足足讲了半个多钟头,她才退出来。 婉君知道自己一向敬重伯健,她也早就清楚自己在周家就是为了当伯健的新娘,但她为什么心中这么惶恐?这么迷惑呢? #################### 婉君和伯健圆房的日子择定在八月十五,中秋之夜。距离圆房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周府在外表上十分平静,周太太请了裁缝到家里来给婉君制了许多新衣。同时,油漆粉刷的工人开始穿梭不停的忙着修饰新房。周太太又翻出许多旧的画,什么石榴多子图,牡丹富贵图,燕尔新婚图……重新装裱,用来布置新房。 伯健很是焦燥,他至今还是没有想出取消这桩荒唐的婚事的办法,哪怕是推迟也好啊。他去找张仁杰帮他想法子。张仁杰却笑了他一通,他告诉他自己也要成亲了,是一个世交之女,那小姐也只有16岁,女子十五六岁出嫁很是正常。周伯健不知道怎么和这种古人思想对话,难道真的是自己太现代了吗? 婉君成天躲在房里,不敢出去,却时时感到心惊跳,怔忡不已,生怕有什么事故要发生。那天仲康把她拉到花园里,强硬地告诉她他要她,他要娶她做妻子,然后他狂野火热地吻了她。她逃回房后,才发现叔豪给她送来大大小小的、七八个笼子,每个笼子中分别的装着蝈蝈和蟋蟀,还有蝉。叔豪悲伤地回忆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最后哽咽地说了一句:“当然,我永远不能梦想你会成为我的媳妇,成为我一个人的……”就踉跄着跑走了。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即将圆房的两人都在喃喃地问着自己。 九、新思想!圆房?在线阅读 九、新思想!圆房? - 十、争夺 (婉君同人)伯健的别样人生 作者:乙姬V5 十、争夺 餐桌上,摆着一盘盘美味佳肴,围坐着的六个人默默地吃着。虽然这桌上的菜都是大家平日里喜欢吃的菜,但除了上首的周老爷周太太外,四个儿女都有点心不在焉。 好容易吃完了晚饭,丫鬟们快手快脚地收走了碗筷,又送上了热茶,才又退了下去。 周老爷清咳一下,开口道:“伯健,还有一个月你就真正成家了,以后要好好对待妻子,尽快给我们添个孙子。” “对对,婉君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向来是个好孩子,你们一定会幸福的。”周太太也兴奋地说到。“还有仲康,你大哥的喜事办完后,就给你和仁芳完婚,你们也不小了。” “不,我不娶仁芳表妹。”仲康激动地站起来。 “你说什么?”周老爷的脸沉了下来,“你们都订婚这么多年,你现在居然说不娶,你再说一遍。” “我不娶仁芳表妹。我压就不爱她,订婚也不是我愿意的。”仲康很是坚持。 周老爷气得颤抖起来,手指着仲康点啊点:“你这不孝子。” 周太太忙站起来,站在周老爷背后帮他缓气,“老爷,别生气。仲康肯定不是有心的。” “仲康,告诉娘,仁芳有哪里不好吗?” “没有。我只是不爱她。我不娶她。”仲康昂着头说。 “仲康,你是不是喜欢上什么姑娘呢?你可以娶回来作姨太太嘛。” “不,她是最好的。我只会娶她一个。我不娶仁芳表妹。” 周太太再宠儿子,也有点生气了。“那你到底要娶谁?” 仲康转头看向婉君,眼神无比炽热,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 婉君呆坐在桌旁,脸色煞白。 “婉君?你不会说是婉君吧?”周太太大吃一惊,立刻皱着眉问道:“婉君,你说说看,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婉君茫然的站起来,呆呆地望着周太太。 周老爷开口了: “婉君,你原来说好是我们的大媳妇,怎么你又和我们老二扯不清呢?你要知道,我们是书香门第,可出不起丑,你是怎么回事呢?” “我……”婉君张皇失措的说:“我没有……”她低下头去,觉得什么话都无法说,只得闭口不语。 “婉君,”周太太说:“你是我一手带大的,疼大的,我爱你就像爱自己的女儿一样。现在,我们家老大老二都发誓非你不娶……” “还有我!”一个声音突然加入,大家都吃了一惊,看过去,叔豪挺而立,张着大眼睛,注视着婉君。 周太太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望着叔豪说:“叔豪,你说什么?” “妈,”叔豪昂昂头,傻呵呵的说:“您不知道,婉君喜欢的是我,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念书,吃饭,斗蟋蟀,踢毽子……我心里早就只有一个婉妹妹了!妈,你问婉妹就知道,她是不是最喜欢我?而且,婉妹和我同年,我们是比大哥二哥更合适的……” “岂有此理!”周老爷勃然变色的说:“天下的女人又不是只有一个婉君,你们这三个孩子是发了疯了!”他气呼呼的看着垂首而立的婉君,又叹口气说:“红颜祸水!这女孩一进门我就觉得她美得过分,过分则不祥,果然如此!现在,你们准备怎么办呢?” 仲康说:“当初我与婉君已经行过婚礼了!” “婉君,”周太太以开明的作风说:“这也是我不好,应该早早的就把你和三个孩子隔开,现在,你们闹得这样天翻地覆实在太不成话。事到如今,你自己说说这三个孩子中,你到底对那一个有情?如今时代不同,一切讲自由,婚姻也讲究自由,那么你就自由选择吧!你说,你属意于谁?” 婉君的头垂得更低,仍然一语不发。 “你说话呀!”周太太逼着问。 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伯健咳了一下,开口了:“其实,我本来想请求父亲母亲取消我和婉君的婚约。现在,婉君,你就在二弟三弟中选一个吧。” 众人都把头转向了伯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周太太惊愕地问:“伯健,你说什么?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婉君吗?你不是为了婉君连姨太太也不愿娶吗?” “母亲,我一直把婉君当小妹妹疼爱。至于姨太太,我是绝不会娶的,这是我的原则,而不是为了婉君。”周伯健从来没想过要娶姨太太,他以前看多了由于小三而离婚的个案,绝不会在自己以后的婚姻生活中添加不必要的第三者。 婉君呆呆地看着伯健,自从听到圆房的消息后,她一直很迷惘,为什么听到伯健这么说,她却没有感觉到轻松呢? “婉妹,”叔豪跺了一下脚:“你告诉他们嘛,我们最要好,是不是?” “别吵,”仲康说:“让她自己说吧!” 婉君紧闭着嘴,咬着嘴唇,依然一语不发。 “简直荒谬!”周老爷拍着桌子说:“太不像话了!从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婉君自己的行为一定不检点,要不然怎么会弄到处处留情的地步!” 婉君迅速的抬头看了周老爷一眼,泪水冲进了她的眼眶里,她哽塞的说:“我没有……” “好了,”周太太说:“事已如此,发脾气也没用,她喜欢谁就让她嫁谁吧!婉君,你快说话呀!” “别逼我,”婉君哭着说:“我不知道,我本不知道!” “什么话!”周老爷又发脾气了:“你自己弄得这两个孩子颠颠倒倒,问你喜欢谁,你又不知道,难道你想嫁给他们两个人吗?” “我……”婉君哭得更厉害:“真的不知道!” “父亲,”伯健说:“婉君还小,才15岁,大家都别逼她,让她去好好考虑一下好了。” “我给你三天时间,”周老爷对婉君说:“你决定一下到底要嫁谁,如果你决定不下来,干脆你回娘家另嫁吧,我们周家大概没福分要你!” 听出公公的话,大有认为她勾引了两兄弟的意思,婉君难堪得想死,蒙住脸,她走出了餐厅,一口气冲回自己屋里,闩上房门,把头靠在门上,哭着说:“天哪!为什么他们要喜欢我呢?” #################### 餐厅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周老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仲康和叔豪,周太太也满脸担心地看着他们。仲康昂着头直直地站着,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叔豪则低着头,躲避着父母亲的目光。 周伯健心里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一个15岁的小姑娘有这么大的魅力吗?这些孩子也太早熟了,就好像是两只小狗在抢一块香骨头。 他站起来,对周老爷周太太说:“不用太担心了,父亲母亲去休息吧,我来劝劝他们吧。” 周老爷站了起来,拍拍伯健的手,率先走了出去。 周太太犹豫了一下,对伯健说:“你真的不喜欢婉君吗?” “母亲,我向您保证,我一直拿她当亲妹妹看。”周伯健哭笑不得,心里暗暗嘀咕,其实我一直拿她当侄女看,谁会喜欢上侄女啊! 周太太叹了一口气,也走了出去。 “好了,你们也坐吧。我们三兄弟好好聊一聊。” 仲康和叔豪也坐了下来。 周伯健笑着说:“好了,你们也说说吧。” “说什么?我要定了婉君!我一定要得到她!”仲康以一种豁出去的气势大声说道。 周伯健据这几年的了解,自然知道仲康是一个个猛烈的人,一旦下定决定,就会不顿一切地做下去。瞧这样子,他已然是情深种了。 “仲康,婉君有什么地方吸引你?”周伯健是真的疑惑。 “她的一切!她的每一个笑容都让我动心,每一滴眼泪都让我怜惜,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她。” 周伯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种麻无比的话到底是怎么说出来的?听的人都满是**皮疙瘩了。 (我可怜的男主,他从不看nn的书,也没看过nn的电视剧,他不知道自己到了一个多少凄惨的世界。阿门,愿上帝佛祖都保佑他。) 无法理解的人还是先放在一边吧,周伯健转向了叔豪。相对于桀骜不驯的仲康,他更愿意疼爱憨气十足的叔豪。 他轻声地对叔豪说:“叔豪,你愿意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婉君吗?” “婉君刚来的时候,整天想娘,老是一个人躲着哭,我就去捉许多小虫子来给她玩,其实,我本就不想玩那些东西,因为婉君喜欢,我就拼命捉。有一次,为了给婉君看一只蟋蟀,吓走了她要捉的一只蝴蝶,婉君生了我的气,我伤心了好久,到现在还记得呢。我只觉得不公平,我和婉君是一块儿长大的,从小,我们一起读书,一起玩,一起追逐游戏。在书房里,我总背不出四书来,每次都是婉君提我的辞……”叔豪眼睛里浮起一层泪光,喃喃地说。 “都是大哥不好,大哥没有陪叔豪玩,才让叔豪一个人很寂寞。”伯健心中不甚唏嘘,谁能想到,周府的三少爷,童年竟如此寂寞,他比叔豪大十岁,仲康也比叔豪大五岁,自然玩不到一起去。他唯一的玩伴竟然是婉君,难怪他会如此在意她。 “叔豪,婉君只是你的朋友,朋友与爱人是不一样的,你只是现在还不懂得分辨罢了。” “是吗?可我想跟婉君一起玩,不行吗?”叔豪问道。 “当然可以。你以后还会碰到更多的可以一起玩的朋友的。” “比婉君还好?” “不一定。有些会在某方面比婉君好,也有可能某方面比不上婉君。”伯健很耐心地劝说着,“你才15岁,你愿意为了婉君不要别的陪你玩的人吗?” 叔豪有点想不清楚,大哥好像说的也有点道理,他真的只是把婉君当朋友吗? “好了,我们一起去见见婉君吧,她肯定很伤心。” 三兄弟默默地走着,很快来到了婉君的门前。 伯健看了看身后的两个弟弟,笑着摇摇头,轻轻地敲了三下门。 半晌后,门打开了。双眼红肿的婉君怯生生地站在门口,看样子,她从回来后就一直哭。 “健哥哥。”婉君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 伯健冲她笑了笑,领头走进了房间,在桌子旁坐了下来。“你们也来坐吧。” 仲康一直紧紧的盯着婉君看,叔豪抬头看了一下婉君,低头走到伯健身边坐了下来。 “好了,别忤在那儿了,都过来坐吧。” 婉君挨着凳子边坐了下来,仲康紧挨着婉君也坐了下来。伯健看了叔豪一眼,叔豪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婉君,你那个丫鬟叫嫣红吧,让她上几杯茶吧,我都有点渴了。” 香气袭人的茶放在各人面前,伯健端起一碗慢慢地品着,其他三人都静坐着,既不喝茶,也不开口说话。 喝了半杯香茶后,伯健终于舍得放下茶碗,开口了:“婉君,刚刚我跟仲康叔豪谈了一下,现在,你也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我,我不知道。”婉君低着头,不停地揉着衣角。 伯健抬手扶了一下额头:“你到我们家已经七年了,我一直比较忙,没怎么照顾你。仲康叔豪一直陪着你,你们感情好也很正常。你仔细考虑一下,仲康和叔豪,到底愿意和谁在一起?” 伯健的想法很简单,快刀斩乱麻,这种事情越是纠缠就越是麻烦,越会伤了兄弟间的情义。索当着几个当事人的面说清楚,退出的一方就可以早点死心,反正他们都还小,有大把的时间来恢复。虽然他心中对这事有点看不上眼,但谁叫他是这两个臭小子的大哥,这个二男争女的女主角还挂着一个他的冲喜新娘的名号。越早了了这桩破事,他越能快点从这堆乱麻里脱身。 当然,他心中也有了一些腹稿。以仲康的个,认准了的事,八成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再加上这小子又十分的聪明,有鬼主意,不让他如意只怕这事会越闹越大。叔豪看起来只是有点懵懂,一时接受不了儿时玩伴变成嫂子,适应不了身分的变化,很不甘心罢了,再说叔豪一向老实,大概接受起来也会快一些。唔,这叫不叫欺负老实人?好象有点对叔豪不太公平。罢了,还是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过了好一阵,婉君还是没有说话。仲康忍不住了,他一把抓住婉君的手,大声地说:“婉君,不要怕,告诉他们,你爱的是我,你要和我在一起。” 婉君着急地使劲往外拉自己的手,但仲康抓得紧紧的,他一直热烈的看着她,眼神中全是浓浓的深情。婉君被那狂热的感情震住,她慢慢地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呆呆地望着仲康。 伯健担心地看了一眼叔豪,这孩子眼中慢慢地涌上了雾水。叔豪一把站起来,像一阵风般,把婉君内房桌上那些小笼子全数扫进他长衫的下摆里,用衣服兜着,转身就赌气跑了。 这傻孩子!伯健也急忙站起来,不理那两个呆呆对望的两傻子,准备去好好安慰一下叔豪。走出门时,突然想到一件事,转过身来,“仲康,你打算怎么跟仁芳表妹交代?” 一听得此言,那两傻子就更呆了。 伯健摇摇头,走出门去。 十、争夺在线阅读 十、争夺 - 十一、退婚,风波 (婉君同人)伯健的别样人生 作者:乙姬V5 十一、退婚,风波 第二天,府里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停了下来。府里的气氛颇有一点怪异,不时可以见到下人们耳语一番。 周伯健压就没心思理这些闲言碎语,周太太从来就不是吃素的,她只是一时抽不出手来,等她发现了,她的手段整顿府里风气那才叫一个利落了。 周伯健很忙,这圆房的破事一没了,他大概很快就要去美国了,他还有大量的准备工作要做,最近张仁杰去了上海,洋行里也有一大摊子的事。 还有,叔豪这小子,他也打算带在身边一阵子。小小年纪,刚刚感情受挫,再放在府里天天看着那一对不分场合就表达感情的“能人”,他都怕叔豪出现心理影。 每天早上,伯健都带着叔豪出门,在洋行里,他安排店员带叔豪参观各种泊来货,看到合叔豪眼缘的就给他;出门办事也带着他一起,沿途给他讲一讲风土人情,叔豪一直在府里读书,出门机会并不多,看得津津有味;中午就带着去吃各种美味,吃得叔豪好像又圆了一些。 小孩子忘是很大的,十天半个月后,叔豪和伯健更亲近了,在府里碰到婉君时也能够点头微笑了,不再一见着她就跑。 周老爷看着心里很是欣慰,伯健对叔豪这么关怀备至,他也可以放心了。再看看另一个儿子仲康,就怎么也不理解:这么聪明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喜欢上那个婉君呢?周老爷对婉君的美貌一向有点微词,这次事一出,就更是看不顺眼了。更不用说为了这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婉君,仲康居然要退婚。仁芳是个多么好的孩子,情大方,周老爷一向疼爱有加,如若退婚,周家的面子往哪儿放?仁芳的名节就会受损,张家必然和周家生分,张周可是至亲啊。 可是,每次一提起仁芳,仲康就哽着脖子叫退婚,婉君就哭哭啼啼地说什么“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没有我就好了……”,然后仲康就更坚定。 儿女都是债,他什么法都想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想把婉君赶走,仲康死抱住不放,周太太也不舍得,这毕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真正当女儿一样养大的。 唉,好在还有伯健啊。 周老爷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心力交瘁啊。 周太太也很烦恼,婉君留在府里,当然好,她一直期盼着她真正成为自己的媳妇。但为什么是仲康呢?仁芳是她的亲侄女,是自己哥哥的掌上明珠,她可真是左右为难啊。 在仲康的死缠烂打之下,周太太还是决定带着仲康去张府退婚,把脸面豁出去了,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 周伯健不清楚那天周太太是如何跟张家说退婚的事,只知道周太太在之后的几天心情都很差,狠狠发落了几个在府里传闲话的下人,对婉君也有点半搭不理的。仲康则不同了,简直是拨开乌云见晴日,整天拉着婉君卿卿我我,喜笑颜开的。 周伯健一直挺喜欢张仁芳这个小姑娘的,她总让他想起妈妈和妻子。他的妈妈也是一开朗的人,很爱笑,有事来了也不含糊,个很是坚强。周伯健那时一直很敬佩他妈妈,后来找妻子也找了个跟母亲格类似的女人,夫妻也一直感情很好,生活中互相关心,日子过得很是温馨。 这大概是周伯健只能把婉君当妹妹看的原因吧。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能支撑家庭的妻子,婉君明显不适合。她需要人哄着供着,有一丁点事就会抹眼泪。他一直纳闷,那么多眼泪是从哪里来的?他也有点佩服仲康,这样一个时时有可能泪淹三军的柔弱女子,他还甘之如饴。大概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 一个礼拜后,快要过中秋了,府里忙着准备着过中秋的各种物事。周太太也忙着安排人给各家亲戚世交送节礼。 不料,送节礼去张家的管家却带着原封不动的节礼回来了,这事情就严重了。这张家,是要不认这门亲,决定与周家断绝往来了。 周老爷自知理亏,亲自带着节礼,和周太太张氏一起去了张家。半天后,周老爷一个人回来了,面色铁青,一进门就让人把仲康关进佛堂,让他在里面好好反省。 管家见势头不对,赶紧派人去洋行禀告周伯健。周伯健急忙带着叔豪回到周府。 交待叔豪回房间好好休息,伯健匆匆赶到周老爷的书房。 “父亲,出什么事呢?”伯健看着神情沮丧的周老爷,担心地问。 “唉,都是那个逆子惹的祸。”周老爷摇头叹息,仔细说了一下他和周太太的张府之行。 原来,上次周太太带着仲康去张府退婚,张老爷张太太就很是气恼,当然,谁家遇到这样的糟心事也不会好过。本来张太太还想努力挽回,不料仲康却口口声声什么“订婚本就是父母的专制行为,他从来就没同意过”、“他要自由”、“他要追求真爱”等等大逆不道的话,把张家夫妇气了个倒仰,当即答应退婚,毫不客气地把一向疼爱的妹妹和外甥一起赶了出去。 这次中秋送节礼,周老爷周太太本来是想缓和一下双方目前僵硬的关系,所以张家把节礼退回来,周氏夫妇还是很有诚意的亲自上门。到了张府,张氏夫妇虽然很勉强地让他们进了门,但很是生疏冷淡。原来,一向活泼开朗的张仁芳听到退婚的消息,就神情恍惚,茶饭不思。前两天夜里还乘人不备,想投缳自尽,幸好张太太一直不放心她,交待丫鬟们时时注意,才及时救了下来。张氏夫妇只得一子一女,一直视若珍宝。如今掌上明珠被人糟践,差点送命,岂有不怒之理。周老爷本欲捆起仲康上门负荆请罪,张老爷却冷笑宣称无福消受,只愿以后再也别让女儿见到那负心汉,以免再惹女儿伤心难过。周太太张氏一直视仁芳为亲女,见她现今如此,心疼不已,死活要留在张府亲自照顾她,所以只得周老爷一人回家。 周伯健真切地感受到这不再是二十一世纪,而是民国八年。二十一世纪时感情分分合合属正常现象,绝大部分人都能勇敢接受分手。而民国初期的女还是抱着三从四德的思想,被退婚就是天大的事,难怪一向开朗的张仁芳也不能接受。 周伯健深恨自己考虑不周,没想到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他开始仔细思量如何帮助张仁芳,帮她重新找回快乐。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周张两家退婚,张氏女愤而自尽的小道消息在社会上传得沸沸扬扬,谣言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一派大力宣扬自由,极力赞赏仲康破除旧俗,追求真爱;另一派则嗤之以鼻,声称伤风败俗,道德尽丧。 匆忙赶回家中的张仁杰得知详情后气愤无比,冲到周府对周仲康大打出手。周仲康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也毫不示弱。伯健竭力拦在两人中间,竭力想阻止双方互殴,却在混乱中挨了几拳。婉君只知道站在一旁殷殷哭泣,叔豪则吓得全身发抖。周老爷周太太匆匆赶来,周老爷厉声喝止,周太太几欲昏倒。场面那是相当的火爆。 稍后,伯健书房内,张仁杰一边痛得吡牙咧嘴地让丫鬟给他上药,一边眼睛直冒火地瞪着死活把他拉进书房的张伯健。张伯健也让人给自己上了药,又吩咐丫鬟们上了茶,挥手让她们退了出去。 张仁杰恨恨地在伯健对面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大口,烫得马上喷了出来,气得“呯”地一声把茶碗重重地放在桌上。 周伯健忙叫人送上一杯凉开,让张仁杰凉一下舌头,不由有点好笑:“不用这么急吧。” “我怎么能不急,又不是你妹妹。”张仁杰赌气地说,“你怎么做大哥的?瞧那混小子那混样,我还要去揍死他。”又作势起身。 “好了好了,别气了。”伯健连忙上前按住他,“我也不知道会出这种事啊。我还在纳闷呢,这仲康怎么就看上婉君呢?” 张仁杰这才想起,对面的这个男人还是那婉君的正牌夫君了,跟仁芳一样,也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心里对伯健也有一丝同情,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抢了自己媳妇,比起仁芳,好像还惨一些。 “唉!”张仁杰长叹口气,终于冷静了一些。 “仁芳最近怎么样呢?”伯健很是关心地问。 张仁杰自然知道伯健向来疼爱仁芳,也就直言不讳。“不好。听母亲讲,本来前几天心情终于好了一些,神也回复了一些,就想去学校去上课。母亲也不想让她总是闷在家里,就让她去了。结果不到两小时就哭着回来了,就再也不愿出门,一天也说不出几个字,只是呆呆地望着天。母亲担心极了,让人一直跟着,生怕再出什么事。后来一打听,原来在学校被同学围观嘲笑了,这帮长舌妇,真是枉读圣贤书了。” 伯健自然也知道那些流言蜚语的厉害。周家上下最近也不敢出门了,周老爷整天关在书房,说是不愿见到仲康这个不孝子,周太太不停地唉声叹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后悔帮了二儿子去退婚,叔豪见府里气氛紧张,就一直粘着他。婉君时不时地就哭天抹泪,自责连累了周府上下。倒是仲康,由于他退婚的英勇举动,在学校还颇受推崇,每天昂首挺地出门上学。 伯健沉默了半晌,突然转移了话题:“你这次上海之行如何?” 张仁杰愣了一下,说:“很不错。我们可以在上海开第二家洋行了,我这次差不多把该疏通的关系都疏通了,房子也看好了,只要再与你确认一下具体细节,带上资金,就可以去上海了。” “好,我们半月后就一起去上海。”伯健顿了一下,又说:“要不你把仁芳也带上?” “你是说,让仁芳出去散散心。”张仁杰一点就通。 “对,换个环境对仁芳会好一些,避开北平的是是非非,仁芳恢复得会快一些。再说,洋行毕竟要一个人主持。北平这边已经上了正轨,你最近一两年还是要在上海坐镇的,仁芳在你身边,舅舅舅母自然会安心。” 张仁杰认为很有道理,急忙回家与父母商议去了。 周伯健不仅想让张仁芳去上海,他还想着借这个机会让周父周母也到上海去,在上海租界把家安下来。日军侵华时,上海应该会比北平安全一些。 十一、退婚,风波在线阅读 十一、退婚,风波 - 十二、南下,归来 (婉君同人)伯健的别样人生 作者:乙姬V5 十二、南下,归来 或许是对二儿子的失望,也有可能是由于人言可畏,周老爷虽没同意搬到上海去,但却同意暂避风头,他决定带着周太太和叔豪回苏州老家,等流言非议平静下来,再作打算。 至于仲康,他还在北大读书,自然不能也不肯跟着去苏州。至于婉君,周老爷认为一切的祸源就是她,自然不愿带上她。这大概是人的自私吧,不愿怪自己的儿子,就只能怪那个让儿子失心失态的“祸水”了。 周太太很是舍不得仲康,但她向来以夫为天,从不违逆丈夫的意思。她看着婉君长大,感情不可谓不深,但婉君使得兄弟不和,周张两家又差点反目,这一切又让周太太怨上了婉君。婉君留在北平照顾仲康,也好。等过上两年,时过境迁,风平浪静,再让他们成亲好了。 重阳过后第三天,周府的周老爷、周太太、周伯健、周叔豪,张府的张仁杰、张仁芳带着合用的下人们一起南下。 张老爷张太太很是不舍仁芳,频频交待张仁杰好好照顾妹妹,甚至不惜摒弃被退婚以来的愤恨,主动与周家夫妇搭话,请求他们沿途帮忙照料仁芳。周老爷周太太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见两家有合好的迹象,两人更是觉得这南下之行很是值得。 张仁杰来往过上海几次,乃是识途老马。他熟练地安排人在火车上订好包厢,又备好路上的吃住用品,妥妥当当地领着姑父姑母妹妹表弟们上了火车。 叔豪是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坐火车,一上车就很是兴奋地跑来跑去,开车后就把眼睛贴在窗户上,看着沿途风光眼都不眨。仁芳虽然心情不好,但毕竟年少,有叔豪在一旁大呼小叫,渐渐也压不住好奇之心,她也是第一次坐火车,跟着叔豪的指点看得津津有味。 坐在旁边的周老爷也不说叔豪没规矩了,周太太只要儿子侄女开心就无可无不可,伯健仁杰相视而笑,仁芳总算是有了一丝笑容。 车行数日,终于到了苏州。 刚下火车,就有留守于周家苏州祖宅的下人驾车来迎接。一行数人又匆匆赶回祖宅安顿休息。 周府祖上曾官至侍郎,家业颇丰,祖宅自然是气派非凡。古语有云:“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苏州周府自然是巧夺天工,浑然天成。伯健虽知这世家境很好,可也没想到祖宅如此之美,仁杰仁芳也是啧啧称叹。 既是为仁芳散心而来,伯健仁杰就领着仁芳叔豪去看那映山浮水、烟波浩淼的太湖,去欣赏苏州河夜景的色彩斑斓、美不胜收,乘着乌篷船去领略小桥流水的恬静之美。 旖旎江南,梦在苏州。没有了纷纷扰扰的流言烦心,眼前有如画的美景,身边在挚亲陪伴,仁芳在苏州称得上是乐不思蜀了,她想在这湖光山色中再住一段时日,不愿去上海。她知道兄长很忙,不愿兄长为她心。 见仁芳恢复了以往的开朗健康,又深知她的贴心,张仁杰放心地离开了苏州,与周伯健一起前往上海。 经过一个月的紧张筹备,他们在上海的洋行也开业了。三个月后洋行也走上了正轨,周伯健也准备去美国了。 在去美国之前,伯健准备在上海购置房产,以备以后周家在上海的落脚之处。张仁杰也有意购产,两人分别在法租界购置了一幢别墅,两家相隔不到半里,日后来往也很是方便。 去苏州与父母辞别之时,周老爷对大儿子很是信重,拿出近半家财给他傍身,周太太只是担心他的终身大事,他都已经26岁,可千万别找个洋妞回来当媳妇啊。 周伯健含泪拜别父母,又交代叔豪照顾好父母,就领着仁芳回到上海。 上海码头,张仁杰张仁芳送走了周伯健,眼看着轮船消失在地平线上,两兄妹相视一笑,他们在上海的新生活正式开始了。 #################### 民国十三年十月初,上海法租界。 “周嫂,伯健电报上是说今天到家吧。” “是的,太太,您这已经是问第二十一遍了。” “怎么还没回来呢?我的健儿,都四年了,也不知道是黑了,还是瘦了?”周太太忍不住再一次起身往门口张望。 “太太,别急,大少爷说今日回来,就必会今日到的。您坐下喝杯茶吧。”周嫂扶着周太太坐下。 “对了,周嫂,健儿最爱的贵妃**厨房做了没?” “做了,做了。太太,还做了大少爷喜欢的酱爆**丁、松鼠桂鱼和红烧狮子头。” “那就好,那就好。” “大少爷的房间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一色的新被褥,房间也打扫得干干净净。” “那就好。怎么还没到呢?” “来了,来了。太太,大少爷回来了。” 周太太闻言大喜,急忙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周嫂连忙上前扶住她。 两个男佣人急急地打开大门,一辆小汽车驶了进来。这正是张仁杰去接周伯健的车。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了下来。后座打开了,首先出来的是张仁杰,然后出来的是一个西装笔挺的青年,肤色微黑,身姿挺拔,眉清目秀,正是出国四年的周伯健。 周太太死死地盯住周伯健,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了,眼泪哗的掉落下来,伸出手去:“健儿,我的健儿。” “母亲。”周伯健很是激动,急走几步,冲上台阶,一把握住周太太的手。“母亲,我回来了。” 四年不见,周太太的双鬓已泛上霜色,神也不如以前那么好了。“母亲,健儿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我的健儿都黑了,瘦了。”周太太笑中带泪,颤抖地抚着伯健的脸。 “姑姑,我们进去吧。伯健坐了几个月的船,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对,对,我们赶紧进去,伯健,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菜,你好好吃一顿,就去睡一觉吧。”周太太连忙点头。 “好,母亲,我先去见过父亲吧。” 静坐于书房的周老爷内心很是激动,如若不是为了维持父亲的尊严,他也会象周太太一样在门口翘首期盼。 “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父亲。”站在门口的那个青年那样的神,那样的自信。周老爷的心一下子就定了下来,他一心倚重的大儿子终于回到他的身边,这几年的疲劳好象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回来了。”周老爷强自抑制住自己的激动,淡淡地说,就好象伯健只是出去逛了一圈,而不是阔别四年。 伯健走到书桌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父亲,我回来了。” 周老爷也明显地老了,此时的他正深深地凝视着自己的大儿子,眼神里全是高兴。“很好。跟我说说你美国之行的收获吧。” 周伯健正要与周老爷好好详谈一次,周太太忍不住走了进来,“先吃饭吧,健儿也累了。健儿回来了,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聊。” “不错,先吃饭吧。”周老爷慈爱地看了伯健一眼,率先走向饭厅。 餐桌上,周太太自己顾不上吃,忙着给伯健夹这个夹那个,还不时心疼地说“瘦了,要好好补一补。” 周伯健放开肚皮,努力的大吃,可他吃的速度比不上周太太夹的速度,前面的盘子堆得满满的。“母亲,您也吃。”伯健也给周太太夹了几筷子菜,又笑着对周太太说,“母亲,我是长结实了,不信,您看。”伯健比划了一个大力士的手势。 周太太被逗得笑了起来,“好好,我也吃。仁杰,你也多吃一点。” “谢谢姑姑。” #################### 酒足饭饱之后,伯健坐在会客厅里,一边品着香茗,一边诉说着他这四年来的见闻。 从檀香山的热带风情到三藩市的冬暖夏凉,从只看得见牙齿的黑人到着羽毛的印第安人,从潇洒的西部牛仔到美艳的电影明星,从火**汉堡到唐人街的饺子春卷,周伯健说得津津有味。他还谈到了大量生产的汽车和机械化耕种的农田,新生的电影与著名电影演员卓别林,也介绍起了美国人对中国陶瓷丝绸的喜爱,他在旧金山开的中国商店是多么的生意兴隆,中国餐馆是多么的佳朋满座。 伯健说得神采飞扬,好像他到美国就是为了观山游水,在美国一切行程都是顺顺利利,在美国开店很是轻而易举,丝毫没有提及他在人生地不熟的美国是否遇到过挫折,是否经历过考验。 张仁杰已在商界打滚了多年,周老爷也执掌家业多年,自然知道伯健美国之行多有不易,但看看听得满脸惊叹骄傲的周太太,自然知道伯健不愿让母亲担心。既然他不提,他们自然心中有数,也当作不知。 伯健的演说告一段落,他也问起四年来家人们的情况。虽然这四年间寄过两三封信,由于生意的缘故也拍过不少电报回来,但毕竟不太清楚详情。 当年伯健出国不久,张仁杰就回北平迎娶世交之女为妻,张仁芳自然也要回去观礼,周家三人也一同回了北平。张仁杰娶妻不久,就带着妻子回上海坐镇,张仁芳不愿呆在北平,也随兄嫂返回上海继续读书,现为大四学生,就快毕业了。张仁杰妻子婚后不久即有孕在身,张家舅舅舅母很是高兴,特意赶到上海坐等金孙出世。现张仁杰已有一子一女,张老爷张太太含怡弄孙,很是自在。 周家就没这么平静了。当年张仁杰回北平成婚,周家前往恭贺。不料回到家中,却发现婉君已身怀六甲,不用想,这又是他们情不自禁的成果。周老爷很是震怒,只是木已成舟,无可奈何之下,草草在家中摆了一桌,就当作仲康婉君完婚了事。叔豪在北平也呆不下去,周老爷也怕影响叔豪,便让叔豪随张仁杰返回上海读书,叔豪倒很是争气,现在也是大三的学生了。周太太在北平一方面担心小儿子在上海的生活起居,另一方面又担忧婉君肚里的孙子,婉君再不好,那肚子里可是周家第一个孙子。周老爷则看着仲康一天到晚围着婉君转,荒废了学业,很是气恼,遂决意婉君一生下孩子,就把婉君连同孩子一起带到上海,等仲康完成大学学业,再到上海团聚。瓜熟蒂落,婉君生下一个漂亮的女婴。周老爷小有不喜,周太太自己没有女儿,倒很是开心。等婉君做完月子后,周老爷就提出带婉君母女一起到上海来,可仲康死活不愿意,婉君也很不情愿。拗不过去,周太太就想把孙女带回上海,结果还是不行,婉君只抱着女儿嘤嘤哭泣,仲康则暴跳如雷,说父母不顾母女之情,甚为专制。周老爷一气之下,带着周太太来到上海,就再也没回过北平。 伯健不由一叹,山转水转,这仲康婉君的脑子昨就是不转呢? 十二、南下,归来在线阅读 十二、南下,归来 - 十三、礼物,对象 (婉君同人)伯健的别样人生 作者:乙姬V5 十三、礼物,对象 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傍晚了。 “咚咚咚”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没过一会儿,会客厅门口就出现了一个小伙子,身材修长,清秀俊美,只脸上笑容还依稀可见少年时的憨劲。 伯健笑着站起来,叫道:“叔豪,不认识大哥呢?” “大哥。”叔豪大叫一声,冲过来一把抱住伯健,“大哥大哥”地叫个不停。 周太太笑着摇头:“这傻孩子。” 周老爷轻咳一声:“没规矩。” 叔豪尴尬地头,向周老爷周太太张仁杰行礼问好,在伯健身边坐了下来。 伯健关心地询问了一番叔豪的学业情况,想起同读大学的仁芳:“你仁芳表姐呢?也放学了吧?” “哦,仁芳表姐不知道大哥回来了,回家去了。” 伯健目视张仁杰:“我也应该去向舅舅舅母问好,也好见见小侄子小侄女。” 仁杰笑着说:“今天你也累了,明天吧。明天晚上我在家为你接风洗尘,姑姑姑母叔豪也请一起来。” #################### 美美地睡了一觉后,伯健感觉神全回来了。 上午,他在船上拖运的行李也陆续运到了家。行李中最大的一件就是一辆小汽车,叔豪很是兴奋地围着汽车转,伯健应允在假期时教他开车,他才作罢。另外还有书籍、皮草、衣料、几箱上等西洋参和各式干果。可惜在船上的时间太长,不能让亲人们品尝到北美特有的美味水果。 伯健给父母带回的礼物是皮草、西洋参,周太太一小盒北美钻石,周老爷一块金表。给仲康和叔豪的都是金笔,给婉君的是一些衣料。为张家舅舅舅母准备的是西洋参,仁杰的是一块金表,仁芳则是衣料和一箱各种口味的巧克力,素未谋面的表嫂是衣料。另外,他还带了不少玩具准备作为给小孩子的见面礼。 傍晚时分,周伯健让佣人们拿着礼物,周太太另外将各式干果也包了一些准备给张家尝鲜,一家四口慢慢地走到了不远的张家。 向张家舅舅舅母问好后,又见过表嫂宋氏,抱了抱两个可爱的孩子,伯健才注意到了亭亭玉立站在旁边的张仁芳。 张仁芳比四年前长高了一些,更添了几分自信。她落落大方地向伯健问好,伯健把自己给她的礼物指给她看。张仁芳对衣料只是略看一下,看到巧克力时眼神为之一亮。伯健暗笑了一下,还是没变,还是那个喜欢吃巧克力的女孩。 吃过晚饭后,大家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到了上海后,张家周家不但正式恢复邦交,还走得越来越近。两家相隔不远,两家老人经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或者聚在张家逗弄孩子。 男人们说说时事论论国政,女人们所关心的就不同了。仁芳和嫂子很谈得来,聊着衣食打扮,两个老太太在一边也聊得很是热络。 “嫂子,伯健回来了,我的心也就放下了,我这几年一想到在异国他乡的健儿,就睡不着觉。昨天终于睡了个好觉。” “是啊,只要杰儿一到外面去办事,我也悬着心。现在兵荒马乱的,担心啊。”张太太深表赞同。 “嫂子,你就好了,孙子孙女都抱在手里。我呢,只有一个孙女,还远在北平,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呢?”周太太叹了一口气。 “别想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张太太连忙安慰她。近两年,周太太一提到孙女就叹气,张太太也习惯了。 “嫂子,伯健都30岁了,还没成亲,我什么时候才会有孙子啊?” “是啊,我们仁杰都有儿女了。他这次回来,你得赶紧把该办的都办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伯健一表人才,事业有成,找个合适的媳妇很容易的。”提起儿女的婚事,张太太也叹气了,“你看我们仁芳,都20岁的大姑娘了,还在读书,我媳妇只比她大一个月。” “嫂子,你说伯健和仁芳有没有机会?”周太太突发奇想。 “呃……”张太太很是犹豫,伯健好是好,不过她家仁芳又不是嫁不出去,为什么一个两个还是周家人,不好不好。“这个,还是看他们自己的意思吧。” 周太太越发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错,不由得好好观察起她心目中的这对“良配”来。 宋氏见已快到两个孩子入睡的时候,就去安排不提。落了单的仁芳则和许久不见的伯健兴致勃勃地聊起天来。伯健向来疼爱仁芳,仁芳也素来敬佩伯健,虽四年不见,两人丝毫不见生疏,聊得很是热络。 周太太见状更是认定自己乃神机妙算,不由得笑眯了眼,好像见到了这一对金童玉女的美好未来。 #################### 一日午后,周府别墅前的草坪上,仁芳和叔豪正领着仁芳的两个孩子玩耍。男孩已有三岁,活泼得很,在草坪上欢快的跑来跑去,叔豪跟在后面气喘吁吁,还是得舍命陪君子啊。女孩才不到两岁,正是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时候,仁芳正拿着玩具在前面引着小女孩向前走,宋氏则笑着跟在后面,随时准备扶一把。 欢快的画面引得坐在一旁晒太阳喝茶吃点心聊天的周老爷周太太周伯健都笑了起来。周太太见到可爱的孩子,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小孙女,她什么时候才能抱到自己的宝贝孙子呢?转眼看到伯健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正在学步的小女孩,不时因为那可爱的举动露出笑容,计上心头。 “伯健,你今年都30岁了,早就该成家了。你看仁芳怎么样?” “仁芳自然是好的。母亲,你不用着急,婚姻是天注定的,该来的总会来的。” “还不急?仁杰与你同岁,都有两个孩子了。我和你父亲年事已高,想要孙子啊。” 周老爷也点头称是,“伯健,你确实要好好考虑啦。太太,相熟人家中可有适宜的对象?” “仁芳就很好啊。我们两家是至亲,知知底,仁芳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最合适不过了。” 伯健大吃一惊,“母亲,仁芳可是我的妹妹。再说,我比她可大9岁。” “不怕不怕,我家健儿这么好的条件,你舅舅舅母肯定乐意。仁芳跟我们相处得向来融洽,想必她嫁到我们家来,日子一定会很舒服的。”周太太越说越美。 伯健欲言又止,这事相当的荒唐,不说他一向视仁芳如亲妹,就单说他们是表亲,属于近亲结婚,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只是这话不好跟母亲说,亲上加亲,在他们这种家庭中是最自然不过的事了。 这时,跑得累了的叔豪一把坐在了伯健身边,端起茶牛灌了一大碗,才吁了口气。 “这小子可真是力旺盛啊。” 周太太连忙帮叔豪擦汗,叔豪呵呵笑着问:“母亲,你们在聊什么?” “哦,叔豪,你认为你大哥和仁芳合不合适啊?” “他们一向合得来啊。”叔豪不明所以。 “伯健,你看,叔豪都认为你俩合适,要不,找个良辰吉日,我就找人去提亲吧。” 不等伯健提出反对,叔豪在旁边大叫一声:“不会吧。” 那边玩得正开心的仁芳和宋氏都转过头来,周太太连忙冲那边笑了笑,又拍了叔豪一下,“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毛燥。”周老爷也不满地横了叔豪一眼。 叔豪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说:“您是说让大哥和仁芳成亲?” “对啊。这主意好吧。知知底,亲上加亲。”周太太沾沾自喜。 “可是……”叔豪犹豫了一阵,还是说了出来。“母亲,仁芳在学校里有交往的对象了。” 周太太大惊:“怎么会?没听你舅母提起过啊。” 叔豪小声地说:“别说是我说的。听说是一个学医的学长,追求了仁芳有两年了。我曾经看过几次两人走在一起。” 周太太很是沮丧:“也对。仁芳长得漂亮,又是大学生,怎么会没有追求者呢?” 她含泪看着伯健:“我的健儿怎么办啊?都30岁的人了。” 伯健不忍,想了想对周太太说:“母亲,其实,我在美国也有交往对象了。” 周太太更是着急了:“健儿,你可不能找洋女人当媳妇啊。”周老爷也很是关心地看了过来。 伯健笑了笑:“不是,是个华人。姓曾,祖籍广东潮州,父母在三藩市唐人街开了一家中餐馆,生意很不错,我在美国时经常在那里吃饭。家里有兄妹四人,她是老三,今年24岁,大学刚毕业。” “不是洋人就好。不过,健儿,年纪是不是大了一点?还是仁芳好一点啊。”周太太不是很满意。 周老爷关心的是别的,“伯健,这相隔这么远,是女方回国,还是你去美国啊?先说好,我们可不同意你在美国安家的。” 周太太连连点头。“对对,老爷说的对。健儿,我们就在国内找一个吧,你可千万别离妈那么远了,妈受不了的。” “父亲,母亲,不会的。我们说好了,只要父母同意,曾小姐就会由兄长陪同回国来成婚的。” “哦,那还好。那曾小姐人品如何?情怎样?”周太太放了一半的心,又提起了另一半。 “曾家家教很严,母亲可以放心。周小姐温婉大方,至于长相,叔豪,你帮我到床头柜抽屉里把那几张相片拿来吧。” 叔豪连忙快步跑着去了。 相片很快就拿来了,相片中的年轻女子眉目清秀,虽比不上仁芳的明媚,但却给人一种大方沉稳的感觉。周太太心里放心多了,周老爷也对准媳妇的长相很是满意,娶妻娶贤,太过漂亮就像那婉君,就是祸不是福了。 关于伯健和这位曾华倩小姐结缘也称得上是一段佳话。 在三藩市时,伯健经常到曾家餐馆去用餐,后来熟了,曾小姐的父亲曾老板也帮忙介绍伯健认识了几个华人街的头面人物,伯健在华人街的开店事宜才能顺利进行。曾小姐周末时也会在店里帮忙算账收钱,两人虽见过几面,却都没留下什么印象。 伯健与曾华倩熟识起来是拜托一次狗血的英雄救美。曾小姐在旧金山大学商学院就读,一次伯健去附近办事,看见两个美国小伙子纠缠漂亮的曾华倩,见同为华人,伯健就挺身而出,做了一次英雄。两人后来在曾家餐馆见面时,才发现双方其实早就见过,曾家人对伯健帮助过曾华倩也大是感激,开始视伯健为他家的朋友。 而两人开始交往则源于伯健病时曾华倩的细心照顾。伯健去美国时其实也带了两三个伙计,只是后来开了商店和餐馆后,伯健就有意识地训练他们各管一摊子事,身边也就没留什么人照顾。平日里自己动手倒是一点也不为难,但一次重感冒时,就不行了。周伯健自己上街看病拿药后,还得自己想法解决吃饭问题。没有办法之下,只能打电话请曾家餐馆送了清粥小菜上来。曾家大哥亲自送来后,发现伯健重病,就回家叫来曾华倩。在曾华倩的细心照顾下,伯健很快痊愈。两人日久生情,开始交往起来。曾家人对伯健很是满意,倒是乐见其成。 十三、礼物,对象在线阅读 十三、礼物,对象 - 十四、婚礼,成长 (婉君同人)伯健的别样人生 作者:乙姬V5 十四、婚礼,成长 周伯健和曾华倩的婚礼是在来年的阳春三月进行的。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让人不但身上䁔了起来,心里也暖乎乎的。 曾家大哥领着妹妹,把她交到伯健手里。伯健和华倩相视而笑,周围宾客们纷纷鼓起掌来。一对新人双双向周老爷周太太深深鞠躬,以感谢父母的深情厚爱,再向宾客们鞠了一躬,感谢亲戚朋友们送上的祝福,再相互鞠躬,预示着在以后相互扶持,共度人生。 周老爷周太太很是高兴,席开三十桌,宴请亲朋好友。不但上海这边的生意伙伴,苏州老家的亲朋故交,连好些远在北平的旧识们都或亲自或派子孙上门道贺。席上,周老爷频频举杯,开怀畅饮;周太太则谈笑风声,喜笑颜开。周伯健一桌桌的敬酒道谢,曾华倩随着奉烟奉糖,一个潇洒俊朗,一个温婉大方,宾客都笑称是“天赐良缘”,都恭贺他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热闹的婚宴过后,周家人又忙着恭送宾客。 尤其是远道而来的北平故交,更是怠慢不得。周伯健陪同在上海游览,周老爷陪着谈古论今,周太太带着曾华倩置办合意礼品,再全家恭送上北上的火车。 当然还有要回美国的曾家大哥,他顺利完成了送妹出嫁的任务,又见伯健对华倩温柔体贴,周太太对大儿媳细心教导,妹妹在周家的日子还是很舒坦的,就放心地回美国了。周家准备了丰厚的礼品,曾华倩也写了厚厚的书信,一家在码头挥手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曾家大哥。 等最后一位宾客离去,已是一月过后,全家人才好好地坐下歇了口气。 #################### 这次婚礼,伯健见到了五年多没见的仲康和婉君,也第一次见到了他们的女儿。 五年的时光对仲康和婉君的影响是巨大的。 五年前的仲康婉君眼中只有爱情,五年后两人显得沉稳许多。 五年前,周老爷周太太带着伯健叔豪一起南下后,余下仲康和婉君在北平的周府内。当时的他们心中满是委屈,认为父母把他们遗弃了,那么,他们就更要坚定地在一起,幸福给所有的人看。不久,婉君怀孕了。两人一边兴奋着爱情结晶的到来,一边恐惧着即将迎来的父母的责怪,所以他们一直瞒着,不让人知晓。周老爷周太太南下时虽带走了不少得力的下人,但周府内还是留下了不少人,衣食住行也给他们安排得好好的,他们压就不用担心生活琐事,当然他们也压就没考虑过这些柴米油盐的俗事。下人们虽还是好好的照料他们的起居,但毕竟没那么经心了。只有婉君身边的嫣红发现了婉君似乎有些不对,但她毕竟还是黄花闺女,怎么也想不到小姐会珠胎暗结。 仁杰婚礼时,周老爷周太太回到北平,一进门就发现婉君小腹微突,才草草让他们成亲。仲康心里又对父母多了一丝不满,认为委屈了他心爱的婉君。后来女儿出世,父母要带走婉君孩子,仲康拒绝;只带走孩子,仲康也反对,周老爷终于气得再也不愿管他的事,带着周太太直奔上海。这次南下与上次不同,上次只是为了暂避风头,这次是打算到上海安家。周老爷把北平附近的产业卖了大半,只留下一家小铺子给仲康度日。周太太也把家中值钱的古董摆设一并打包运走,不过周太太毕竟心疼儿子,又舍不得小孙女,留下一大笔私房给了仲康。父母虽走了,但女儿却通过抗争留在了他们身边,仲康婉君感到自己又一次胜利了,他们自由奔放地谈情说爱,再没有什么来阻扰他们了。 生活却给了他们重重的一击。当他们沉浸在美妙的爱情中时,他们没有注意到下人向他们支取的家用越来越多,房间的小摆设一个又一个地不见了,渐渐地,下人们也一个一个的辞工了,连女儿的娘也不干了。最可怕的是,他们突然发现,他们没钱了。等他们清醒过来,才发现周府里一片狼籍,花园里早就长满了野草,房间里以前那些琳琅满目的摆设都不见了,家具上是厚厚的一层灰。他们大叫佣人,却只有一个嫣红抱着他们的女儿出现了。这一切都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他们一点也搞不清楚。 其实事情真相很简单。下人们见这两个主人整天只顾着风花雪月,不懂庶务,自然就毛着胆子贪一点小利,然后发现主人们一点也没发现,只是爽快地按他们报的账拨钱,胆子就更大了。你也贪一点,我也一件,下人们之间风气越来越差。嫣红也曾提醒过婉君,可婉君从进周府开始,整天不是读书就是玩耍,从来没学过管家,后来成亲后,周太太本有意教教她,却又碍着她有孕在身,只说了一些皮毛。婉君叫人来一问,下人们就喊冤掉眼泪,婉君就信以为真,轻轻地放过了。慢慢的,没人住的院子不打扫了,花草没人打理了,下人们也一个一个地走了。早走早脱身,他们还是怕万一周老爷周太太回来,他们就走都走不了啦,周太太的治家之严他们还是记忆犹新的,还是怕的。 仲康手里的钱全用完了,身边的婉君抱着女儿直哭,仲康突然想起了父亲留下的小铺子。他一直没有去过,他也一直不屑于去,认为那是看低了他的才干。现在,那里成了他唯一的希望,如果那里也出了问题,难道,他要当东西过日子吗?好在,铺子还在,生意虽平平,但每月还是有一些营利。周老爷给这个小铺子选了一个忠厚老实的掌柜,他毕竟还是要给他的二儿子留下一条后路。他知道,以他二儿子的傲气,只怕是宁愿讨米,都不会向父母乞怜的。 钱虽不多,但紧紧巴巴地用也足够了。好在家里还有一个嫣红,买菜做饭,洗衣打扫,婉君也学着照顾女儿,学着挤出钱来存着以备不时之需。仲康呢,回到学校,发现自己好久没过书本,已经远远地被同学们抛在后头。痛定思痛,仲康埋头于学业,好在他聪明,不久就追上了学习进度,只是与婉君的感情不免疏远了一些。 人都是被逼着成长的。仲康终于知道了父母曾给过他什么样的庇佑,只是以前他一直认为那是理所当然,他并不在意的。婉君也不再时不时的落泪了,她很忙。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小孩子是一个多么麻烦的存在,哭了,饿了,尿了,拉了,病了,都让她忙得团团转,原来小孩子不是只要抱一抱亲一亲逗一逗,然后交给娘来带就可以了的。 仲康终于毕业了,在一家报社找到了工作。多了一份收入,生活总算是轻松了一些。仲康和婉君一个忙着上班挣钱,一个忙着持家带小孩,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黏黏乎乎,但似乎感情却更真实了,你关心着我工作累不累,我关心着你腰痛不痛,虽然像普通人一样平平淡淡,但这才是真实的生活,真实的感情吧。 #################### 许是由于伯健的婚事带来的喜悦,也可能是小孙女甜甜地叫着“爷爷”,又或者是由于看到了仲康的成长,不管是什么原因,周老爷终于原谅了仲康,开口让仲康婉君留在上海。 或许是看到父母渐老,或许是想到妻子这几年的辛苦,或许是为了女儿能像他一样有个幸福安康的童年,仲康在犹豫了几天后,终于抛却了他的骄傲,答应留在上海。 周伯健也很是欣慰,他本有意安排仲康到洋行上班,要不就让仲康管理自家的店铺,但仲康都谢绝了,自己在报社找到一份编辑的工作,每天兢兢业业的上起班来。 周太太得了小孙女的陪伴,整天乐得合不拢嘴。周老爷见二儿子终于静下心来,踏踏实实地生活,也老怀大慰。 十四、婚礼,成长在线阅读 十四、婚礼,成长 - 十五、儿子,药厂 (婉君同人)伯健的别样人生 作者:乙姬V5 十五、儿子,药厂 一年后,曾华倩在医院为周伯健生下他的长子。 这一年来,曾华倩过得还算顺心,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有一个开明体贴的丈夫。 婚后不久,周太太就开始指点曾华倩的管家事宜,她的年纪也大了,只想过过含怡弄孙的悠闲日子,现在长子已成家,让大媳妇管家也理所应当。曾华倩以前在家里的餐馆中也帮着父亲理账,加之大学学的是商学,看账自然是不在话下,只是在管理佣人和人情世故方面还有所欠缺。曾家家世自然比不上周家家大业大,人情繁琐,开始一段时间曾华倩也适应得很是困难。好在周伯健从来就不是个甩手掌柜,他把他能想到的仔仔细细地告诉她,比如说父亲最爱苏州菜,母亲口味略有点偏咸,叔豪最爱吃,比如说家中哪个佣人是母亲的陪嫁,哪个管事的是父亲的书童,那个是北平带来的,那个是在上海新雇的,又比如说亲戚中张家舅母豁达,世交中李家伯母有点碎嘴,或者毛家大儿子宠妾灭妻等等,听得华倩一边感动,一边好笑。华倩也不是个鲁莽之人,仔细揣摩婆婆的意思,多看多听,又对照着旧例,倒也顺利地把家管了下来。 婆婆放权,丈夫体贴,华倩的管家生涯也没能过上多久,原因很简单,婚后第四个月,她就显出怀孕的征兆来了。婆婆大喜,忙让她卸下管家的担子,自己又接了过去,只让她好好调养身体,好生下金孙。弟媳妇婉君很是羡慕,她生下女儿已有5年,却再没开过怀,来上海后周太太曾请中医给她看过,只说是气血失调,要调养一段时间。 在家养胎的日子很是无聊,华倩不由地向伯健小有抱怨。周伯健其实也对这闭门养胎的方式有所怀疑,他还记得当初他老婆还有女同事们怀孕都是继续工作,只是平常小心一点,都生下了健康的宝宝。伯健就经常陪着华倩散散步,开车陪华倩出外逛逛,或者是带着她去洋行走走。他知道华倩呆在家中当主妇乃是大材小用,就经常拿着洋行的生意回来问问华倩的意见,有时也与仁杰一起和华倩探讨一下以后洋行的发展。周太太对曾华倩不呆在家中静心养胎颇有微词,周伯健每次都陪着曾华倩乖乖听训,事后又逗周华倩发笑。伯健对华倩说,父母年纪都老了,想说几句就让他们说吧,反正都是为了儿女好才会说,关心你才会唠叨你。这话周伯健记得自己前生时曾听妈妈说起过,好像自己小时也问过妈妈,那么唠叨,妈妈怎么不烦,妈妈就说:“关心你的人才会唠叨你,老人们都是这样的。” 周太太已有一个孙女,这次自然想要个孙子,整天冲着华倩的肚子叫“我的乖孙”,周老爷一向持重,这次也按捺不住了,经常口口声声“孙子出生了如何如何”,“孙子长大了如何如何”。曾华倩听了心里很是忐忑,生怕自己怀得是个女儿,让公婆失望。周伯健笑着安慰她:“先开花后结果也是平常,女儿以后会更得宠的,毕竟儿子要好好磨练的。” #################### 金孙出世,周家老两口的生活重心都转移到这个小不点身上来了。周老爷痛快地把家中的生意一股脑交给伯健心,自己抱着胖胖的孙子就舍不得放手,仔细思量着给孙子如何取个好名字。周太太更是围着孙子转,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更学着周老爷的样,等华倩一出月子,就快手快脚把所有的账啊钥匙啊都交给了她,自己去抱孙子喽。 伯健长子满月时,正式被命名为周致远,取自诸葛亮的《诫子书》:“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仲康长女已满6岁,平日里只叫小名“甜姐儿”,一直没有大名,周老爷也顺便帮她取名叫周雅静,盼其长大后优雅文静。 小雅静很高兴有了个小弟弟,天天跟着去看小弟弟,弟弟越长越可爱,抱着弟弟就笑得好开心的,连不怎么对她笑的爷爷也笑得很开心。雅静好高兴的,每次看过弟弟后都跟妈妈叽叽喳喳地说起弟弟今天又笑了,弟弟又尿裤子了等等,可是为什么妈妈每次都会红眼睛呢?妈妈每次都说那是开心地,真是这样吗? 婉君这一年在上海过得还算不错,女儿到了上海后受到了大家的宠爱,开心多了;仲康每天辛苦工作,对她还是很好很好的;婆婆对她向来疼爱,大嫂对她非常关照,大哥三弟也以礼相待,虽然公公还是不怎么喜欢她,但也对她从无苛责。她现在是这么的安定幸福,好象应该满足了不是吗?可是她的生活中有一个大大的不如意,那就是没有儿子。女儿都6岁多了,她吃药调养也有一年多了,为什么她还是怀不上孩子?现在连大嫂都生了儿子了,看着公公婆婆那么开心,她不由更想生个儿子了。她怕,万一她生不出儿子,公公婆婆肯定会给仲康纳妾,到时仲康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她好吗?她的雅静又会怎么样呢? 或许是老天觉得让婉君担忧得够久了,在致远百日的时候,她也显出了怀孕的征兆。仲康欣喜若狂,婉君的心也定了下来,雅静高兴地跳了起来,叫着:“我又要有弟弟喽。” 曾经笼罩在周家上空的乌云终于全部散去了。 #################### 民国十六年初,仁芳出嫁。同年六月,婉君为仲康生下一子。 民国十八年,叔豪在洋行上班已有三年,已渐成伯健的臂膀,可就是有一条让周太太大为不满,他已年过二十四岁,仍不提结婚的事。周太太情急之下,对其展开车轮相亲大法,叔豪吃逼不过,借开辟市场之名远遁香港,却不料遇到他命中的冤家,开始了一段轰轰烈烈的“你追我逐”的好戏。一年后,终于抱得美人归,并将家安在香港。周太太很是不舍小儿子的远离,好在怀中抱着的伯健二子冲淡了她的大半离愁。 民国二十年,1931年9月18日,日本制造“柳条湖事件”,日本驻中国东北地区的关东军突然袭击沈阳,以武力攻击东北,发动了对中国东北的战争。国民党政府对日本的进攻采取不抵抗政策。短短4个多月内,128万平方公里、相当于日本国土3.5倍的中国东北全部沦陷,3000多万父老成了亡国奴。这就是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 伯健知道,时候到了,他该做准备了。 #################### 民国二十一年三月,周伯健和曾华倩带着他们的快6岁的大儿子坐船起程前往美国。这次美国之行是为了给曾父贺寿,今年乃曾父的60大寿,华倩出嫁七年还是第一次回娘家。周老爷周太太对大儿媳这七年来的作为很是满意,自然也很是体谅,只是伯健的二儿子还不满两岁,老两口生怕他经不起海上风浪,就留在身边照料。 1932年的美国正处于经济大衰退时期。一踏上美国本土,伯健他们就深刻地感受到了大萧条带来的巨大影响。街上商店大多都关闭了,排队领救济食品的穷人长达几个街区。来接船的曾家大哥告诉他们现在三藩市的社会治安也日益恶化。 回到曾家,曾家父母见到大外孙分外高兴。曾家的餐馆生意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生意萧条,只是勉强维持着。 伯健当时开办的商店已经停业,餐馆也生意不佳,当时留在美国照料生意的伙计们见到主家分外高兴,面对这已经持续了三年的大萧条,他们都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伯健相信经济就快要好转,后来的美国经济实力那样强,证明今天这个坎应该很快就会过去的。伯健给伙计们发放了安家费,又安排他们四处打听可有快破产的药厂可收购或是投资。 是的,药厂。这是伯健考虑了很多年才决定下来的,这也是他这次美国之行最主要的目的。他还记得小时候的课文提到的白求恩大夫给伤员做手术时就缺药,好象白求恩大夫也是死于感染,如果那时有一针盘尼西林就好了。以前休息时他也瞟过两眼诸如谍战片之类的电视剧,好象里面也提起过药品在战争时期是有价无市的。他不是为了在战时大发一笔药品财,而是想在那时,自己可以找到充足的药品,只要能用在抗日上,用在对国有利的方面,就算自己报效祖国了。 到了民国二十三年春天,周伯健和曾华倩带着儿子抱着一岁的女儿回国时,他已经在美国拥有了两家药厂。 十五、儿子,药厂在线阅读 十五、儿子,药厂 - 十六、END (婉君同人)伯健的别样人生 作者:乙姬V5 十六、END 1937年7月7日,日军发动卢沟桥事变,全面对华战争正式展开。 1937年8月13日,抗日战争中规模最大、战斗最惨烈的淞沪会战打响。11月11日,日军以死伤5万余的代价占领上海,上海市长俞鸿钧致书告别上海市民,宣告上海沦陷。 中国军队保卫上海的战斗从一开始就得到了广大上海市民的积极支援。上海的工人、学生、职员、商人纷纷走上街头演讲,办报宣传,动员群众,一时间全上海凸现各类抗日团体达一百多个,组织大规模的慰劳队伍,从宣传一直到救护伤兵,无不竭尽全力。 伯健早就准备好了大量药品,送到医院去救治伤员,又捐了大量银元,购买粮食运送到前线去。仲康在报社加班加点,积极号召市民们行动起来,支援中国军队。17岁的雅静和同学一起,在街上募捐。 #################### 其实早在1936年,伯健就开始逐步处理家产,将钱存入花旗银行,准备带家人离开中国,但当时国人心中都存着侥幸,从来想过有一日上海会落入日本人之手。周老爷周太太年老不忍离开故土,仲康也不想到陌生的美国去。伯健也不会丢下父母弟弟独自远走,在劝华倩带孩子回美国无果后,无奈地留了下来。 上海沦陷后,周张两家地处法租界,生活还算是平静。租界外的普通市民生活就惨不忍睹了,日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洋行也暂时休了业,等市面上平静下来再作打算。仲康每日去报社上班也是小心谨慎,惟恐惹来杀身之祸。雅静长得漂亮,早就不敢让她去上学了,生怕万一发生不测,那会毁了她的一生的。 这惶惶不可终日之时,周老爷周太太见如今国破,深恨自己拖累了儿女,又在三个月的火声中担惊受怕,加之年事已高,双双卧病在床。周家上下顿时忙乱起来,忙着请来医生,开方抓药,细心照料。 张家前来探望,共同商讨以后事宜。周家两家,如今都是洋洋洒洒的一大家子人,虽说租界内暂时安全,但外面战火纷飞,说不准什么时候租界就再也护不住了。惟今之计,还是早作打算,趁着日本人的注意力还没挪到他们身上来,早走早好。 张仁杰做了这么多年的洋行生意,与上海的各个国家的使馆都有了一些交情,就由他来打通关系,安排线路船只,先带着张家人去香港与叔豪汇合。伯健身为长子,华倩身为长媳,父母病重,理应留下照料,就由仲康婉君带着孩子们一起前往。 仲康很是不肯,坚持要留下来照顾父母。伯健百般劝说,仲康却又犯上执拗的子,死活不听,后来还是病床上的周老爷发话,才含泪应承。 几天后,接到香港发来的平安抵达电报,伯健和华倩才放下心来。 周老爷周太太平日里养尊处优,体质还算不错,再加上儿女孙辈已安全抵达香港,心中重石放下大半,又有伯健华倩细心照料,一个月后两老慢慢地恢复过来。 两个月后,伯健华倩陪着父母终于踏上了香港的土地。 一年后,两家人辗转来到三藩市,落下脚来。 美国华人们很是关心国内战状,纷纷捐钱捐物,支持抗战。刚从国内逃出来的周张两家也慷慨解囊,捐出大量金钱。伯健的药厂终于起到了作用,大量地向国内输送药品。 #################### 1945年抗战胜利,伯健和仁杰返回上海,他们一是为了送两家老人的骨灰叶落归,二是为了观察一下国内形势,看是否可以全家搬回国内。 抗战的硝烟还未散尽,内战的乌云又将袭来。两人无奈地将国内剩余产业都处理掉了,返回美国。 1981年,中美正式通航。 1982年,旅居美国已有44年的周致远回苏州老家探亲,他带回了父亲周伯健的骨灰,这是父亲最后的心愿,叶落归。 十六、end在线阅读 十六、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