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治疗手册》 分卷阅读1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1 《人类补全计划》许佩里翁 文案: 又名《精神病治疗手册》 高冷腹黑精神病攻x属性不明受,伪兄弟,年上 林姓患者潮白康复后感想:“在此,我想对多年来始终爱我如一、不离不弃的兄弟兼心灵导师——林岸,表示深深的感谢!正是有了你的帮助和支持,我才能有勇气战胜疾病!我今后一定会好好工作,树立远大的目标,爱花爱草爱人类爱世界......” 观众:“......” 林姓患者潮白:“爱兄弟!爱林岸!” 林岸:“......玛德智障!医生!这病又恶化了!” 高能预警:此攻是真·精神病!文中人物三观不正!微暗黑系(其实是治愈系,我会乱说?!) 本文主题:《疯魔蛇精病患者的病状分析及其心理治疗与预防策略研究》 我来自三尺见方,黑暗污浊的六尺之下,我生于骷髅满地,血肉模糊的无间地狱,我自人性最深处的深渊和地狱中而来,我是披着一张人皮的自私,冷酷,癫狂,阴暗,残忍,独占,杀戮...... ......我看见了光。 “因喜欢你,借着你的光,瞧见了从未见过的世界。”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边缘恋歌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岸,林潮白 ┃ 配角:魏简,萧池 ┃ 其它:精神疾病治疗十八讲 第1章 第一章:沉岸 林岸是个极其普通的社会青年。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在马克思主义的教导之下,深谙辩证法和唯物论的精髓,爱国爱党爱自已,是个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的继任者。然而继承者林岸最近却屡遭不顺,不,准确来说是自他踏入社会后就霉神附体,坎坷多难。 刚一毕业,交往了四年的女朋友便给林岸送了个天大的绿帽当礼物,一直守身如玉却“喜当爹”的林岸好不容易痛下决心原谅了女友的出轨,同意“奉子成婚”,但又在结婚前夕突逢噩耗。上天并没有给他这次成为圣母的机会——前女友叶小倩不幸车祸身亡,一尸两命,打破了林绿帽红袖添香,夫唱妇随的家庭幻想。 前女友的死似乎引发了一系列的不幸,这顶凭空而降的绿帽将林岸的好运统统挡了个干净。他大学期间与好友合伙开的软件开发公司也在同一时期走上末路——合伙人损公肥私,暗中挪用公款,数额巨大。等林岸发现时,他那个负责财务的昔日好友早已捐款潜逃,不知所踪,只留下堪堪倒闭的空架子公司和大笔债务,让林岸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忧伤。 危难之间,还好有他那个传说中的哥哥及时出手,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让林岸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又稍微多蹦跶了那么一会儿。 但真的只有那么一会儿而已——今天早上,他的公司因各种乱七八糟的原因终于正式宣告倒闭,就像一个苟延残喘了很久的老人一样,不甘心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回归了上帝的怀抱。作为一个合伙企业,林岸理所当然的承担了无限连带责任,□□冻结,房屋充公,似乎除了他现任的女朋友程缪之外,他的一切都被用来抵债了。当然与女朋友订婚的计划也告吹了。 重新回归到一无所有穷光蛋群体的林岸举目四望,发现除了那个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哥之外,他竟然再无可攀可靠的人!得知这一现状的林岸异常苦闷,作为一个三观正常、节操满点除了爱心偶尔会泛滥这一算不上缺点的缺点外,其余一切健全的大好青年,林岸表示对自已目前猫嫌狗厌的处境十分不满。但是没办法,所谓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林岸在短暂的忧郁过后,还是找到了出路。 带着一脸晦气的衰样,林岸拍拍屁股从四面楚歌的境地中坚强的站起来,重登大哥林潮白的三宝殿。 林岸与他这个哥哥虽然名为兄弟,其实来往并不多。林潮白相貌堂堂,年纪轻轻又事业有成,是主流社会眼中成功男人的样板,也是众多待字闺中的少女心中的首选夫婿。他恰恰就是林岸这种在社会底层滚打摸爬,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挣娶媳妇儿钱的人的正面榜样,同时也绝好的衬托出了林岸的无能和失败。 林岸整了整衣领,努力做出积极向上的样子,伸手按响了林潮白家的门铃。很意外的,大门很快打开,精英男的代表从隔离门的栅栏里望着灰头土脸,一身败狗气息的弟弟微微皱了皱眉。 “哥。”林岸酝酿了许久的感情才叫出声。实际上他与林潮白并非亲兄弟,只不过是各自再婚的父母带过来的两个拖油瓶而已。他的妈妈与林潮白的爸爸这两个各自受过伤的男女再婚时,林岸已经14岁,而他这个半路得来的便宜哥哥只比他大了一岁。而且这个新组成的家庭仅仅维系了六年便以父母俩人同时丧生车祸而结束。没有血缘关系,又没有感情基础。他与林潮白一直是各自生活着,不冷不热的维持着名义上的兄弟关系。 林潮白什么也没说,打开门把他放进了屋。林岸灰溜溜的在林潮白后面跟着,一进屋便被里面诡异的整洁和干净吓了一跳。 林潮白的房子装饰的异常简洁,是线条朗利的现代风格,极简的黑白两色将所有的东西都勾勒出明显的棱角,有种过分生硬锋利的感觉。里面的每件家具,每处装饰,每个用品都带着某种清冷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在黑白空间中反射着冷光,根本没有活人居住的气息。 “哈,哥,你还是那么爱干净。”邋遢惯了的林岸穿着许久没刷的鞋,披着一身多天不换的衣服,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隐隐有了一种无地自容,自惭形秽的感觉。 然而林潮白似乎丝毫不在意,他对着得邋遢大王真传的林岸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去厨房泡了一杯茶端给林岸。 茶杯也是异常的新,光亮整洁的光映着林潮白修长干净的手,美得让人心旷神怡。惭愧到舅舅家的林岸诚惶诚恐的恨不得用脸去接这杯茶。 “这茶真香。”气氛有些尴尬,林岸捧着茶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真好喝。”为了应景,他不顾烫喝了一大口,然而那茶确实对得起他这句话,清清淡淡的入喉,醇香清新的感觉一路将他连日来被各种乌烟瘴气激起的火气都灭了下去,更重要的是这茶表面看茶烟袅袅,但入口却温度适宜。他又猛灌了一口,眯着眼品了品,迅速的被资本主义的腐败情调俘虏了去,不禁在心中感叹,有钱人喝的茶才叫茶啊! 而坐在他对面的精英林潮白却始终不发一语,脸色淡淡的,近乎面无表情。 林岸有些尴尬的放下茶杯,用手挠了挠不知多久没洗的头发,嗫嚅道:“哥,我最近......”他一句话没说完连挠了好几次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2 头。精英男似乎是怕他把自已挠秃,或者是干脆怕了他四处飞扬的头皮屑,终于淡淡的开口解围:“我听说了。” “哦.”林岸终于放下了手,一脸闷闷的又抓起面前的香茶喝了一口:“我最近可能.....”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林潮白又十分贴心的接着道:“你可以暂住我这,等你安顿好了再走也不迟。” 林岸没料到这个便宜得来的大哥如此靠谱。他老妈给他找的老爸没什么用,但这半路赠送的兄弟真会解人所急。他正要道谢,林潮白又接着说话了:“如果你需要钱,我也可以借给你,利息按市场价算。” 这一行为已经不是雪中送炭了,简直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了:“哥,你真是......”林岸最近被虐的厉害了,今天突交好运,内心实在是无比激动,脸上的笑恨不得簇起一朵花来,就连这声哥都叫的无比顺溜:“行,别说利息是市场价了,等我过了这个坎,有了钱,你要什么我还你什么。” “好。”面无表情的林潮白扯出一道僵硬的笑,低低的回答道。 林岸如蒙大赦,抱起面前的茶杯,牛饮了一大口,觉得滋味倍加香甜。 林岸去了一块心病,终于成功避过了流落街头的危险,得一安身之地。而且更难得的是他这个白送的哥哥还从资金到住所都提供了一条龙服务。 晚上,精英男林潮白还亲自下厨做了饭,简简单单的几道清淡小菜,意外的合极了林岸的胃口。林岸也不顾形象,风卷残云地将所有的碗碗碟碟都清扫而空,而林潮白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吃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还在他吃太快噎着的时候贴心又恰到其时的送上一杯水。 吃完饭,林潮白自然而然的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碗。林岸瘫倒在沙发上,一边捂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边琢磨着是不是应该主动承揽洗碗的义务。 经过一段思想斗争,终于,他艰难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蹭到了厨房门口。然而他正要开口,却看到了十分奇怪的一幕。 林潮白并没有动手洗碗,他只是站在水池前,定定的盯着流理台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碗碟,久久的凝望着,一动不动就像一个雕塑。就在林岸怀疑他哥是不是真的不会动了的时候,林潮白忽然又轻轻抬起手,温柔的用指尖碰了碰碗沿。 林岸一时有些懵,不知道他这是要演哪一出。然而还不待他出声,林潮白却率先被惊动。他闪电般收回手,目光迅疾的向门口的林岸射过来,漆黑的眼中是冰一样的冷酷。 仿佛瞬间被毒蛇盯上,林岸只觉得有一股恶寒从四肢百骸流向内心深处,惊得他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哥......是.....是我。” 然而林潮白那样吓人的目光只持续了一瞬,就又恢复到平常的淡漠和深沉:“你来干什么?” 他的表情和眼神都是那么的波澜不惊,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林岸的错觉:“我来帮你洗碗。”林岸迟疑着瞅了他片刻,觉得八成是自已最近太累,精神都出问题了。 “不用,你先去客厅休息,等会洗了澡就早些睡吧。”林潮白一言就打发了他。 林岸习惯性的挠挠头,转身又挪到客厅的沙发上,抱着枕头,仰头望着林潮白屋顶苍白的天花板,渐渐地有了困意。 半醒半梦中,他似乎看到了昔日还是少年的林潮白,皮肤苍白,眼神淡漠的坐在自已面前,那时候旁边还有重组家庭的爸爸和妈妈,同坐一张桌子上,共进晚餐。 紧接着,他又看见凭空出现的大车,砰然撞向他面无表情的父母,鲜血在飞溅中变成如夜般的墨色,糊了他满手满脸。随即所有的梦境都变成了走马灯般匆匆掠过的黑白默片,在惨烈的黑色荧屏上,他最后看见了前女友叶小倩面目扭曲,神情惶然而绝望的脸。 一声悲怆的呜咽直直的逆行向心里去,他几乎是悲鸣着从梦中回到现实,泪眼朦胧中,似乎看见林潮白漆黑的眼。 “哥?”汹涌的悲伤硬生生的被止住。他装作刚睡醒的样子,顺手拂去眼角的泪,然后若无其事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你都收拾好了?” 林潮白站的远远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沙发上的他,眼神幽深漆黑。林岸莫名想起方才他去厨房时看到的林潮白的眼,突然有些害怕他这样的视线。他迅速地低下头,有些窘迫的转开了脸。 然而林潮白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去了厨房。等他再次出来时,手中端着一杯牛奶,放在林岸面前的矮桌上,淡淡的吩咐道:“喝了它,赶紧去洗澡。” “哦”,林岸有些讷讷的一边挠了挠头,一边抓起桌上透明晶莹的玻璃杯,入手就是一片恰到好处的温热,他在心里短暂的感叹了一下大哥小资生活的情调,然后豪气万分的一饮而尽,麻溜的就滚过去洗澡了。 浴室里乒乒乓乓的响了一阵,玻璃门突然被打开,林岸顶着一头泡沫,腰间围着一条浴巾就火燎燎的从里面钻了出来:“哥,衣服呢?” 坐在沙发上安静看书的林潮白闻声看了过来,他眼神冷静,表情漠然的扫林岸一眼,又继续低头看书:“在放浴巾的架子上,最底层。”说完,他缓缓的翻了一页书。 “啊?”林岸迅速的又窜回浴室,在砰然响起的关门声中,大吼一声:“找到了,谢谢哥。” 而客厅的林潮白却恍若未闻,他依旧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本,脸上的表情近乎空白。四周流淌着的死寂苍白的灯光爬到他脸上,就像给他带了一张虚假的面具。然而这面具的眉间突然颤了一下,就像凭空裂出了一道口子,又像是爬上了一条蠕动着的虫子,突兀扭曲的吓人。 林潮白迅速的抬手覆上额头,手下的皮肤控制不住的扭曲颤抖着,似乎随时都要崩裂开来。 但是这样的异变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是一瞬间,林潮白便恢复了精英男的高冷常态。他合上手中的书,微微侧过头,用那张没有半分表情的脸静静的望向浴室方向,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林岸速战速决的梳洗完毕,穿上了哥哥不知何时准备好的异常合身的衣服,晃晃悠悠的从浴室踱了出来。他这会儿已经没有了刚来时的拘束,林潮白细致周到的服务已经迅速的瓦解了他客居他处的疏离感,让他迅速的找到了宾至如归的感觉。 “哥,我好了,你也赶紧去洗吧。”刚出浴的林岸头发还是湿湿的,莹亮的水珠顺着耳边的发梢一个个滚落到颈边,又悄悄的滑到肩窝里。 林潮白注视着那滴水看的出神,脸上有一种近乎虔诚和宁静的表情:“好,你先去休息吧。”他缓缓的站起身,脚下却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几步,距离林岸远远地。 “你睡那间房。”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3 他遥遥的指向一旁的卧室门,语气淡淡的:“早点休息吧。” “好,哥你也是。”林岸踢踢踏踏的进了房门。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就有一种近乎筋疲力尽的感觉。也不管依旧滴水的头发,他直接死猪似的把自已埋到床上。 床铺很软,带着洗衣液淡淡的清香,他感觉自已像是从一朵云上不住的往下坠,身体沉滞重浊,精神疲惫暗淡,从万丈高空之上坠到无底的黑暗中。 缓缓地,一直被压抑的悲伤和痛苦潮水般漫上心头,在千万钧重压之下,他终于无力维持长久以来表面上的平静和淡然,无声的恸哭。 他想,这世界上有那么多必然的悲伤,但似乎唯有间或的欢欣是少见的偶然? 这世上有那么多短暂的擦肩相逢,却为何唯独离别总是最终的结局? ......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偶然,为何唯有死亡是无从避免的必然? 第2章 第二章:绝岸 林岸这一夜睡得极其不安稳,连日来所经历的糟心事都化成梦魇,搅得他寝不能安。朦胧中,他感觉有一双眼宛如毒蛇般死死缠绕着他,激的他恶寒阵阵,却又无法脱身。 第二天当他累的如死狗般从床上爬起时,才发现自已这一觉睡得腰酸背痛,精神萎靡。他□□着拼死拖着自已的身体滚下床,迎面,一束温暖的光穿窗入户,打在他略显浮肿的脸上。 他直觉精神一震,这点微末的温暖将他这一夜来积攒在身体上的寒意都打散了。他打起精神,颇有闲情逸致的踱到窗前,伸手拉开窗帘,在汹涌而来的阳光下眯缝着眼望着窗外那一片花草树木,在早上的日光下,安静悠然。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大哥林潮白冷淡而禁欲的声音传来:“早饭好了。” “哦,来了。”林岸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已作为客人居然还赖了床。他踢踢哒哒的穿着拖鞋,跑去开了门。他衣衫不整,睡眼迷蒙的样子和林潮白优雅高冷的精英派头差了不知多少个档次。 “快去洗脸吧。”林潮白似乎不习惯离他太近,在林岸冲出来的一瞬间,他迅速的朝后退了几步,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林岸快马加鞭的滚去了洗手间,发现梳洗台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套新的牙刷牙膏,甚至连刮胡刀都已经备好。原本只准备胡乱洗把脸的林岸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台上的东西,忽而折身走了出去。他撑着洗手间的门,露出半个身子,看着不远处的客厅,饭桌上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好了早饭,饭菜氤氲的热气混合着早上溜进屋里的阳光,袅袅的,像一阵云烟。而他那个冷淡而又疏离的哥哥,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一本书。 他默不作声的又再度回到了洗手间,明亮的天光次溜溜的洒进来,照的他从内心深处都暖了起来。 林岸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自已,然后就直接上了饭桌。他与林潮白面对面的坐着安静的吃饭,谁也没有说话。清早的阳光稀薄,天光透亮,四周一片静谧,然而却并不尴尬。林岸在这样的环境下,竟久违的有了内心平和宁静的感觉,似乎就连近日的兵荒马乱都变的遥远而微不足道。 他想,虽然事业没有了,但生活还可以继续。 “哥。”饭到尾声,林岸打破了这一室寂静:“我有个女朋友,想让你见见。” “好。”林潮白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毫不迟疑的答应。 “她叫陈缪,要不是因为我出了事,我们都要准备订婚了。”林岸抬眼看了看林潮白:“我想让她见见你。” “恩。”林潮白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优雅的拭了拭嘴:“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行吗?今晚我带她来。”林岸笑的脸上开花,一脸要带媳妇见公婆的狗腿样。 “好。”林潮白依旧是言简意赅的直接批准同意。 林岸像中了奖似的,在心里暗暗窃喜,古人说的话果然不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这次的大劫难却意外的让他寻回了丢失已久的亲情。 上天终究是待他不薄。 林岸吃完饭就直接滚出去继续奔波他的破产事宜。其实他也没有什么事好处理了。公司被拍卖,房子被回收,他已然一无所有。目前唯一所剩的任务就是要找他那个卷款潜逃的合伙人。他去公安局象征性的问了问,意料中的毫无结果。于是便灰溜溜的去找他女朋友。 他女朋友陈缪是个急性子。他被公司的事拖的急头白脸,就很少联系陈缪,如今时隔多天,接到他电话的陈缪直接就在电话里发了飚,把他一顿臭骂。 他忐忑不安的奉旨去约定的饭店见陈缪,然而到地方后竟发现陈缪比他来的还早。一见面,他泼辣的女友就指着他的鼻子大发雷霆:“居然那么多天不接我电话,你找死是不是?” “这些天去哪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又没钱又没有住的地儿,你去哪勾搭小妖精了?” 林岸握着陈缪的手,一个劲儿的解释:“我不是怕你担心吗?都这会儿了,我哪有什么心思去勾搭其他人。” “就因为你不接我电话,我才担心。”陈缪软绵绵的打了他几下:“都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去死了。” 她说着说着,眼圈有些泛红:“那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承担?” 林岸叹了口气,用手帮她擦去眼泪:“你性子急,我不跟你说,可不就是怕你哭吗?你看,又哭上了不是?” 陈缪哭的鼻子眼通红,她抬头狠狠的望着林岸:“林岸,在你心里,我陈缪就只是个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吗?” “你这样,我怎么还能放心的和你结婚?!”她眼神愤怒而委屈:“你还不如去死了好了。” “阿缪,你还愿意跟我结婚?”林岸又惊又喜的抱住她:“我一无所有了,你还愿意和我结婚?” “陈缪一巴掌拍在他胸口,佯嗔:“你想的美,你这个穷光蛋,要什么没什么,我嫁给你,你能养活我吗?” 林岸一怔。 陈缪看他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破涕转颜一笑:“混蛋,现在你只能嫁给我了。” 林岸直觉胸口一滞,瞬间一股汹涌澎湃的暖流冲击的他四肢百骸都霍霍的疼。他不由分说的一把将陈缪揽入怀里,在她耳边脱口而出:“媳妇儿,我爱你。” 这句话宛如电流,电的陈缪全身一僵,居然忍不住红了脸:“废话那么多干嘛?都老夫老妻了,那么肉麻,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她说着,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激动,一肘子拐在林岸肚子上,林岸惨嚎一声,抱住了肚子,腰背躬得像个大虾:“你想谋杀亲夫!” 陈缪没料到自已一激动居然犯了如此大错,急忙蹲下身去查看,然而林岸一抬头,趁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4 机“叭”的一声,在她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 陈缪一愣,随即明白自已被耍了,顿时恼羞成怒,伸手就往林岸身上招呼,然而林岸动作更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想让你见见我哥。” “你哥?就是你继父带来的哥哥?你们俩不是没关系了吗?”陈缪挣开他的手,打量着他:“什么时候又勾搭上的?怎么又良心发现重叙旧情了” 林岸无奈的翻个白眼:“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你这个媳妇儿怎么着也得见见亲属不是?” “媳妇儿?”陈缪挑着眉,上前拍拍林岸的肩:“都说是你嫁我了,媳妇儿应该是你才对。”说着还装出一副霸道总裁狂狷邪魅的样子,用手指勾着林岸的下巴:“叫声相公听听。” 狗腿林岸从善如流的变成娇羞的新媳妇儿,对着陈缪那张张狂嚣张的脸,假声假气的开了口:“相公,跟我回去会亲家吧。” “得来~”陈缪笑眯眯的挽住媳妇儿林岸的胳膊,欢天喜地的走了。 林岸没想到陈缪对见他哥哥这件事那么热衷,拉着他逛了整个下午,各种礼品买了一件又一件。几乎要被大包小包淹没的苦逼搬运工林岸不住的抱怨,却被陈缪一个眼神打了回去:“你懂什么,这是彩礼!彩礼你懂不懂?你就这么一个哥哥,我得让他知道你进我陈家的门,我不会亏待你。” 林岸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根本就是极端女权主义对男权社会的报复。然而还不等他吐槽完,又一件打包好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堆叠到他头上,让他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出来。 他怀着悲壮的心情等陈缪采购完他的彩礼,天已见晚。为了避免迟到给亲家留下不好的印象,陈缪又拉着身负重担的林岸,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哒哒哒的往地铁里面钻。 身边人流如潮,又悲催的赶上了下班高峰期,苦逼的破产者兼无业游民林岸搬着大包小包和身边这些长期混战在地铁第一线的上班族来一较高下,无疑的就是一个战斗力为零的渣。一路上脚滑手软,东西还掉了一个,辛亏有□□的好市民见义勇为,于危难中拯救了那个几乎要丧生在人群脚下的礼品盒。 地铁还没有来,候车区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彼此推攘着,大声喧哗着,流水般不要命的往地铁轨道上冲。 由于这条位于市中心的线路建成的时候较早,所以候车区并没有装防护栏隔离门什么的,工作人员为了防止发生事故,手牵手的站在站台边拉成人墙,然而□□子民实在是太过凶悍,有几个乘务人员甚至被推挤到站台边缘,险些要掉下去,但是他们凄厉的警示和呼喊声都被人群给压了下去,人群无动于衷。不过也没办法,在这样的人流高峰期,基本上也没有人能顾得上什么秩序和礼让了。 林岸一边抱着礼品,一边被陈缪紧紧拉着,不由自主的被人民群众的大潮冲击着,身不由己的随波逐流,竟不知不觉得被挤到了地铁最前边,与幽深的铁轨只隔了两个工作人员死死紧握住的手。此刻他面对着黝黑深邃散发着汽油味的铁轨,又感觉到来自背后一波波无法撼动的力量的推攘,生生被激起了一身白毛汗。 终于,不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地铁进站的声音。力量与智慧并重的□□群众终于识相的老实了片刻,被威逼到站台边缘的工作人员也终于逃过一难,松开了彼此的手,纷纷退到了警示黄线以外的地方。 林岸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顺畅的走完,就在地铁射过来的耀眼灯光中,他竟然看到站在他身旁的一个人突然向前迈了一步,在从地铁轨道里拥挤而来的热风中,大半只脚堪堪踏出了站台边缘。 林岸惊得心脏差点停跳,他想也不想,“呼啦”将大包小包一股脑儿丢在地上,伸手将那个人拉了回来:“你疯了!” 然而比起急的心脏病要发作的林岸,当事人却相当的淡定,那个年轻的女孩带着一脸仿若无事的淡然微笑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道谢,然后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他身边。 在地铁的轰鸣与大风中,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旋律,那个有着自杀式行动的女孩,突然在此刻哼起歌来,轻快的,活泼的音律,似曾相识。 然而就在他走神的一瞬间,他蓦然听到一声熟悉的惊叫,一道黑色的身影宛若投在月亮山上的黑暗,又仿佛是灯光下猛然间挥过手臂时留下的影子,短暂的一闪,便消失在黝黑的车轨里,然后烈风骤急,在耳边欢快喜悦的旋律中,白色如长龙般的列车呼啸着出现在眼前。 片刻后,地铁靠站,缓缓停在了他面前。 一道尖叫声骤然响起,而后迅速的传染了整个车站,人群受惊般齐齐后退,转瞬间就在地铁旁让出一圈大大的空白来。 “阿缪?”林岸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电光火石般的一瞬,让他以为自已又陷入了突然间的梦魇,他定定的望着列车的下方,看到了一只孤零零的高跟鞋歪倒在列车身旁。 ——红色的,鞋跟高高的,大概有七八公分,走起路来会哒哒作响。 “阿缪!”礼品盒“霹雳哗啦”落了一地。他突然有了一种恍惚的感觉,又有了昨夜梦中被毒蛇盯上的恶寒,激的他颤颤欲吐,然而他跪在地上干呕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那深深的寒意渐渐地凝聚成一把钝刀,一点点的在心头拉过,巨大的疼痛伴随着某种近乎虚弱无力的绝望笼罩了他,他一时以为自已身处地狱。 人群中那个曾经似乎意欲自杀的少女依旧轻声哼唱着那首欢快的旋律,她脸上的笑容淡淡的,透着几分怠倦的冷漠。 蓦然间,委顿在中央那片无人区域的人发出了一声凄怆的悲鸣,那是一种近乎走投无路的绝望。他把那只遗落在列车边的鞋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像抱着某种微末的希望。 欢快的音乐戛然而止,那个少女淡漠的转身走开。 然而接下来预料中的痛哭失声并没有出现,那一声突兀出现的悲泣,迅速的消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忍不住的,她转身回首,看到那个人低低的垂着头,双肩单薄脆弱,从侧面望去,他清秀的脸上面无表情,然而眼中却有大滴大滴的泪不断的涌出。 她的眼神蓦然变了一变,那一瞬间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推开围观的人群,走到林岸身边,俯下身轻轻拥抱了他:“别忍着,你哭吧,哭过就好了。”那一瞬间她望着围观的人群,眼中闪过一抹沉重的苍凉。 第3章 第三章:潮白 林潮白面无表情的跟着一个小警察在公安局的走廊里稳步向前,他头发整洁,衣服笔挺,一丝不苟到没有丝毫人味儿的地步。 “就在里面。”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5 小警察对着不远处的那扇门指了指:“带回去好好安慰一下,这种飞来横祸,搁谁都不好受。” 林潮白象征性的对着小警察点了点头算是道谢,然后面无表情的拉开了门,里面却突兀的出现了一张陌生的脸,清秀素净,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 “哟,你就是林潮白?”那个少女显然也正要出门:“来的挺快。”她侧过身给林潮白让出了一条路。 林潮白没有回答,居高临下的静静俯视着她。 那个少女牵着唇角轻轻笑了一下,自我介绍:“魏简,林岸的朋友。”她笑的时候眼角微挑,嘴唇微翘,笑容浅淡而毫不在意,但却始终笼着一层疏离的冷漠感。 林潮白打量了她一下,点点头当做招呼,然后擦着她进到了里面。 因为没开窗的缘故,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暗,林岸抱着杯水,低头坐在沙发上,身影也十分的暗淡。 “林岸。”林潮白离他远远的,没有走近,他静静的低头俯视了他片刻,低低的叫出了声。 “哥?”林岸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表情绝望悲伤的无以复加,他定定的看了林潮白片刻,再度低下头去,声音闷闷的:“哥,你再也见不到陈谬了。” 林潮白的眼神静静的,在这样悲伤的时刻,他整个人却有一种无动于衷的寂静,就好像这空间中的一切物体都不能干扰他,空气中漂浮的死亡和悲伤也都不属于他,只有林岸才是他眼中唯一活着的东西。 “我们回去。”林潮白语气淡淡的,不靠近也不远离。 林岸没有回答,低着头,怕冷般抱着怀中的那杯水,不说话。 “好。”然而身后却有人替林岸做了回答。叫魏简的少女忽然从林潮白后面跳了出来,跑到林岸面前,劈手夺下他怀中的水,一把拽起他,半拖半抱的揽着林岸走到林潮白面前。 从始至终,林潮白都一动没动,他缓缓的将目光转到魏简身上,仿佛像是第一次看见她一样,慢慢的、仔细的打量着她。 那目光冷的像冰,带着恶意的冷酷,似乎要把那个身量单薄的少女看透。但是迎着那样的目光,那个魏简却依旧风轻云淡的笑着,声音朗朗的:“走吧。” 林潮白缓缓的转过身,就像他刚来时,少女为他让路一样,侧身为她与林岸让了路。 然而就在魏简路过林潮白的瞬间,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少女轻轻的转过眼迅速的瞥了他一下,她从眼角看过来的目光冰冷淡漠,但唇角却微微勾起,诡异的犹如鬼魅。 魏简个子一般,而高了她整整一头的林岸像个过大的行李,被她硬拖着往前走。每走一步,魏简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目光,冰冷、恶毒,让她如芒在背。 林岸像个长条条的鱼,毫无生机的挂在魏简的肩上,使得魏简每走几步都要调整一下姿势,而每次调整时,她的手指似有若无的拂过林岸的腰肩臀腹,动作亲密。 这一条短短的庭廊走的相当漫长,就在魏简拖拖拉拉,磨磨蹭蹭不知多少次再次把手紧紧的搂在林岸腰间时,她陡觉身上一轻,林岸被人生生扯了起来。 林潮白一只手将林岸从她身上拉起,然后又迅速的放手,似乎林岸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他避之不及。 “他自已会走。”林潮白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语气冷淡,波澜不惊。 “哦。”魏简无所谓的耸耸肩,十分爽快的松了手,笑看着林潮白拽着林岸的胳膊,近乎粗暴的拖着他向前走. 警察局的走廊是如此的长,阳光散散淡淡的铺落在银灰色的地板上,又轻盈盈的飘到一行三人的身上,顺着头发依次降落,而后又从肩膀滑上手臂,永远都是这样活泼泼的,不管身边来来往往的生死和熙熙攘攘的轮回。 在这样的阳光下,魏简突然停住了脚步,她抬眼望向晴空万里的蓝天,蓝天也回望着她,用明亮亮的天光照亮了她苍白的脸。 而此刻,拖着林岸已然迈出了警察局大门的林潮白突然顿了顿,继而微微转过脸来,不经意的瞟了一眼魏简。 九月的阳光和煦温暖,光明无所不入的笼着大地,却唯独照不进他的眼。 魏简微微笑着,迎着对方的眼神,不惧不畏的回望地狱。那地狱景象是如此的短暂,但是魏简的唇角却难以抑制的再次上扬,一股近乎疯狂的喜悦从内心深处漫了上来,她几乎要压制不住的大笑出声。她忍得如此吃力,嘴角向两边裂开,脸上肌肉不住的抖动着,眼睛大睁着,眼神冰冷漆黑,深不见底。 她整张脸都在狰狞的扭曲着,像地狱恶鬼。 “你没事吧?”身边突然传来关切的声音,路过的警察发觉了魏简的异样。 “没事。”魏简扭曲的面目一瞬间回复原样,就像一条出洞探寻的蛇,一惊之后,闪电般又缩回洞里。 阳光明媚,万物生长,一切是如此美好。 魏简对着询问的警察笑了笑:“我只是......太开心了。”她轻声说道。 魏简跟着林岸和林潮白出了警察局,又自然而然的跟着他们走到了林潮白的车旁,打开车门就要坐进去。 “魏小姐。”驾驶座上林潮白的眼神从后视镜里冷冷的反射过来:“多谢你对舍弟的照顾,以后有机会我会重谢魏小姐。” 他拒绝的直白而明显,没有丝毫掩饰。魏简无所谓的耸耸肩:“好啊,那你可要记住了。”说完她状似亲密的用手揉了揉副驾驶上林岸的头发,在林潮白冰冷似剑的目光下关上了车门。然而还不容她礼貌性的道个别,白色的奥迪就箭一般奔了出去。 魏简站在警局门口的日光里,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影,突然难以自抑的笑出了声。她的笑声越来越大,笑的面容扭曲,眼泪都流了下来,状似疯狂。她这样的笑声持续了好几分钟,惊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然而她笑着笑着,眼神却渐渐的冷了下来,一种掺杂着恨意的悲哀笼罩在她脸上,显出一种真实的冷漠和残酷来。 日光倾城,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她在日光下轻轻的用手指拂去脸颊的泪水,面无表情的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下扬长而去。 第4章 第四章:魏简 流光溢彩的霓虹灯照亮了整个城市的夜晚。车水马龙和鼎沸人声呼啸着从一座城蔓延向另一座城,从一条街覆盖向另一条街。似乎所有人都在这熙攘滚烫的红尘中争先恐后的发出自已的声音,喧嚣和狂躁纷扰不息。 魏简双手插在口袋里,无所事事的从一条街晃荡到另一条街,灯光和阴影依次轮流打在她身上,将她的身影不断的揉进黑暗又不断的扯离拉长,像一只幽鬼。 路过一个酒吧,灯红酒绿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从门口传了出来。她微微驻足靠在墙上听了片刻,口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6 中吹着意义不明的哨声.接着她又继续慢慢腾腾的向前走,然后折身转进了一条漆黑狭窄的小巷里。 暗夜真正的颜色和面目充斥了周身的空间,红尘热土的声音被夜色隔离,渐渐地远了。在逐渐扩大的安静中,她的口哨声音韵婉转,节奏明快。 但是一瞬间,十分突兀的,口哨声戛然而止。昏蒙一片的阴暗中,似乎连她的身影都一并消失不见了。暗夜寂寂,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人霍然一惊,立时向前跑了几步,站在魏简消失的地方张皇四顾,惊疑不定。 “呦,你找我?”魏简从他背后的黑暗中站了出来,语气里带了些漫不经心的调侃:“跟我那么久,辛苦了。” 那个人耸然一惊,向四周扫了一圈,见并无人影,随即安下心来,从腰间口袋中拿出一物,缓缓向魏简逼近。 微弱的光像一点细碎的星子,带着金属固有的寒意。魏简在黑暗中被那人用刀逼着慢慢后退。 小巷狭窄,没退两步,魏简的后背便抵在了墙上:“劫财还是劫色?” 但是那人始终没有说话,连呼吸都是轻轻的,隐藏在黑暗中的眼似乎闪着微光。 刀身寒光飒然宛如流星一样直刺向魏简的腹部,对方的动作敏捷快速,几乎让人无暇反应。 但是他这一刀却落空了——斜刺里伸出一只手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狠狠的顺势一带,他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着前面的墙壁撞去。这一去势力度极大,他持刀的手“砰”地一声撞在墙上,伴随着一声短促的痛呼,发出“噼啪”的声音,明显是骨折了。 魏简这一些系列的自救动作十分的干练有效。夜袭者立时就丧失了大半的战斗力,靠着墙捂着右手猛抽凉气,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的男子。 魏简轻轻的捡起掉在地上的刀,放在眼前打量了一下,发现那只是一把半寸长的水果刀,刀身明亮如水,在夜色中闪着微微的光。 然而下一瞬间,原本应该已经丧失了行动力的人突然间再次袭击。他不知何时又摸出了另一把刀,对着魏简的咽喉直刺而来,凌厉果断。在这样危急的时候,这个少女突然间再次显现出了异常的敏捷。她迅疾的往一侧一闪,险险避过这惊险一刺,然后借着对方向前的冲势,右臂屈肘,重重的击在对方的后背,这一击的力道极大,那人连连向前踉跄着奔了好几步方才扑倒在地下。但是显然对方反应也不慢,倒地之后又迅速翻身站起,想要反攻。但魏简速度更快,还未待他站直,魏简便双手握拳,在他头顶重击落下。这一击直中要害,那人摇摇晃晃的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 没有给他任何喘气的空间,魏简欺身而上,一只胳膊横在对方颈间,狠狠的挤迫咽喉,另一只手紧紧地掐着对方拿刀的手,逼得那人动也不能动。 “敢在大街上杀人,胆子不小啊?”魏简俯下身在对方脸上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发现他只是一个年轻的男孩,隔着久远的黑夜,被恐惧扭曲的脸越发稚嫩。魏简在他耳边危险的笑了一声,抵在对方咽喉上的手臂微一用力,立刻就察觉到他急促起来的呼吸。 魏简在对方的生死挣扎中,饶有兴趣的将他的手举到眼前,发现他手中紧紧握着的是一把样式奇特的小刀,刀身不足寸长,刀柄分作两半。由于缺氧带来的窒息感,对方的手不自觉地紧握着半边刀柄。微弱的光和浓重的夜混合成一种奇特的美映衬着他修长的手,宛如一幅画。 “很美的手。”魏简从他手中取下那柄刀,放在眼前审视了片刻,缓缓的放松了少年颈间的手臂:“你的雇主给了你不少钱吧?”她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一边仔细的打量手中的东西:“这是□□?” 对方抓住这片刻的空隙,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死里逃生的大口大口呼吸着,像一条一不小心上岸的鱼。 握着这种奇特的武器,魏简又欺身附在对方耳边轻声笑了一下:“你的手真好看,我最喜欢好看的东西了。”夜色中她的声音沾染了一种奇特的危险和诡异,惊得身下的人剧烈的挣扎:“放开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魏简一只手又掐上对方的咽喉,她看起来枯瘦的手力量却是极大,钳制的对方再也不敢动。她俯身下去,别有深意的目光在对方脸上逡巡着,眼神是猫捉耗子般的戏谑。 “你不想知道是谁要杀你吗?”对方显然被她的目光吓的够呛,声音都变了调。 “不想。”魏简轻声笑了一下,毫不在意的摇摇头。说完,她突然抬起手,微微的覆上对方的脸,身下年纪显然不大的杀手吓了一跳,高声叫了起来:”救命啊!杀人了!“ 魏简捏着他喉咙的手一用力,对方的呼救声戛然而止。“嘘——”魏简竖起一只手指在嘴边示意他噤声:“你这个杀手的胆子那么小啊。”她悠悠然的一边打趣一边伸手轻轻的抚摸对方的脸,从眉眼开始,渐渐的来到下巴。 对方弄不懂她的意图,吓得紧闭上眼,嘴唇微微颤抖,他感觉魏简冰凉的手就像一条蛇,从他脸上蜿蜒而下。 但是事情还没完,魏简的手在他下巴上停留片刻后又继续缓缓向下,一路掠过他的脖颈近而逼向他突兀的锁骨。 “你想干什么?”杀手忍不住颤了一下,紧张的问了一句,竟然有了一种要被别人劫色的错觉。 魏简似乎察觉到他内心所想,低声笑了一下,意义不明的反问道:“你说呢?” “你...你......”对方神色古怪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魏简的手指拂过他的锁骨后微微转向,一路蔓延至他的右臂,随即迅速的来到他的手上,轻轻握住他的手指,拿到眼前细细的观摩着。 眼前的这只手确实很美,手指修长,骨肉匀称,在暗夜中仿佛闪着熠熠的光辉,如同玉石雕就。 “真美!”魏简轻轻地再次赞了一声,用手缓缓的摩挲着,眼中突然有了一种目眩神迷的疯狂。 “真美。”魏简又赞了一句。但是话音还未落,她陡然就将这只美丽的手向后猛甩,还不待它的主人反应过来,反手一刀,将她方才还在盛赞的美手生生定在了墙上。 倒霉催的杀手突兀的惨嚎了一声,但是这声音依旧是戛然而止,被寂寂黑夜吞了个干净。 魏简收紧钳在对方咽喉的手,俯身在黑夜中看着对方痛苦扭曲的脸,似乎心情大好,轻轻的吹起了口哨,活泼的、欢快的旋律缓缓地穿透寂静的黑夜逶迤而去,像一场不真实的幻梦。 对方恐惧而痛苦的声音轻轻的散了出来,走投无路而又绝望的表情扭曲着落入魏简眼中,让她忍不住愉快的笑了起来。 似乎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7 达到了自已想要的效果,魏简松开了钳制着对方的手,缓缓退后两步,满意的打量着对方沿着墙壁缓缓滑下来的身体和依旧钉在墙上鲜血淋漓的手,再次愉悦开心的笑了一下,随即便转身走入了黑夜中。那欢快活泼的哨子声也悠悠扬扬的随夜风而去,渐渐的远了。 林岸恍恍惚惚的被林潮白带着回了家,心里的痛苦似乎有些麻木了,筑成了一堵墙,就连疼痛都迟钝了起来。 四周寂静,白色的灯光沉默着垂落下来,照得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凋落死去。林潮白站的远远的,垂眼望着躺倒在沙发上动也不动的林岸,目光沉沉的,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似乎被这寂静传染,他脸上的表情平和而宁静。 他静静的注视了林岸一会儿,转身走向阳台。阳台上种着多种花花草草,峥嵘茂盛的枝枝叶叶投落下一片片斑驳的阴影。林潮白透过窗,远望着脚下的万家灯火和灯火辉煌,手上无意识的抚摸着身边那盆巨大的君子兰。 也许是许久没有松过土了,那盆君子兰周围长了几棵细细小小的杂草。林潮白无意间看见,脸色突然难看下来,他眼神中带着某种阴沉的恨意,伸手将那些杂草一根一根的拔了下来,然后狠狠的捏成一团,丝毫不顾及那些植株的汁液会沾染到他的手上。 而后他又用剩余的干净的手指近乎深情的摸了摸君子兰青翠翠的枝叶,眼中有了迷恋的神情。 ——是的,谁都无法染指你!拔掉你身边的草,你就只属于我了。 第5章 第五章:夜魔 林潮白从厨房出来,端了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林岸面前,而后缓缓后退了两步,叫了声林岸的名字——林潮白似乎极不愿意接近林岸,就好像林岸身上有某种让他敬而远之的东西。 林岸闻声微微动了动,但是没有说话。 林潮白远远地俯视了他片刻,转身去了洗手间,片刻后拿着一个濡湿的毛巾走了出来,缓而又缓,慢而又慢的踱到了林岸面前。 他轻轻的在林岸身旁蹲下,再次开口叫了林岸的名字,林岸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散漫无光。 林潮白眼神淡淡的,心不在焉似的目光从林岸的侧脸缓缓向下。林岸□□的脖颈与锁骨,修长的胳臂和匀称的双手,都蒙上了一层暗淡的悲伤,而这悲伤又是何等的浓厚,带着绝望的气息,似乎能召来死亡。林潮白情不自禁的轻轻拿起他一只手,将温热的毛巾覆了上去,轻轻擦拭着。 林岸的手冰冷而僵硬,被毛巾擦拭过的地方附了一层黏腻的湿意,好似深埋在黑暗洞穴里的死尸,就好像林岸早已经死去,身体苍白僵硬,面容宁静祥和,不悲不喜的躺在他面前,再也不能说话,再也不能行动,再也不能......离开他。 林潮白的眉眼突然不能自禁的颤抖起来。这样的念头和想法蛇一般钻入他心中,让他平素冷漠的面具哗啦啦的裂了大半,再也掩盖不住他心底的暗涌。他眼神恶毒而阴鸷,带着说不清的恨意望着林岸,心里阴郁黑暗的杀意如冰河开冻,呼啦啦的冲的他神驰意荡。 “哥。”然而他内心激荡而起的洪流突然间如浪潮般一落千丈,他从水底深处听到了林岸的声音。 “哥。”林岸转过脸望着他,眼中深深浅浅的都是痛苦:“我又失去了一个亲人。”林岸反手抓住了正为他擦拭的林潮白,手指握的万分用力,似乎想要借此减轻些痛苦。 林潮白茫然的看着林岸苍白的手,他的掌心明明很冷,但是握在自已手上却烫的吓人,爎的他内心深处都窜起了一串火泡。 “我知道。”他微微点点头,望着林岸软弱而痛苦万分的眼,忍不住的回手握住了林岸苍白的手指,内心深处黏腻恶毒的黑暗慢慢的升起来落下去,在激荡中缓缓的迸溅出一种渴望,一种想要靠近的渴望。 然而,就在这时,门铃却突兀的响起,“铃铃铃”清脆的一串将方才所有近乎虚幻的恍惚都拉回到现实。 林潮白缓缓松开林岸的手,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戾气。他起身过去打开门,隔着隔离门的栅栏,看见魏简微微笑着的脸。 “晚上好。”魏简笑着打声招呼,丝毫没有任何生分的样子。 林潮白深深的望着他,眼神仿如黑夜,没有说话。 “是不是很惊讶?”魏简直直的看入他的眼,微笑着:“surprise!我可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她说这句话时语气轻轻地,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别忘了,我们可是同类。”她欢快的笑着,眼神亮的像刀。 “怎么,我今天帮了你的宝贝弟弟,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她说着,伸出一只手,手腕转动,点点白光宛如蝴蝶一样在指尖翩翩飞舞。 林潮白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蝴(河)蝶(蟹)刀,开了门,侧过身将魏简让了进来。 魏简一进屋便对着躺在沙发上的林岸走了过去。林岸看到她,缓缓地伸手扶着沙发背撑着坐了起来。 “你不用动。”魏简走过去一只手压在他肩上:“我只是想来看看你。”魏简的笑容浅浅的,眼神带着几分奇异的柔软,让人辨不分明。 “谢谢。”林岸低声道了谢。整个人有一种穷途末路的悲伤。 魏简低头俯视着他,眼神散漫,意味不明。就这样看了片刻,她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他的头顶,带着悠远神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岸点点头,脸上疲惫而憔悴。 “先去休息吧。”这时林潮白突然走了过来,他侧身挡在魏简和林岸中间,不着痕迹的打掉魏简放在林岸头顶的手,然后俯身将林岸半拖半抱的拉了起来,往卧室走去:“不要多想,先去休息。” 魏简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兄弟俩肩并肩的身影,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渐渐变得淡漠冷寂。 隔了没多久,安顿好弟弟的林潮白就走了出来,站在沙发旁,不冷不淡的俯视着微笑的魏简。 “你不用这么看我。”魏简牵了牵唇角:“我可不是你的敌人,对你的弟弟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但是,你可比我病的严重啊。”魏简拢了拢眼前的头发,向他走了两步,仰着脸用漆黑的眼望着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但是自已也不动,是不能?不敢?” “你怕什么?”魏简眼神冷冷的射过来,带着阴鸷的冷酷。 林潮白面无表情的望着她,白色的灯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出一种冰冷的质感,仿佛大理石雕就的那般,带着近乎非人的俊美和冷漠。 魏简看到他的眼神,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你总不会想在你弟弟眼皮下面杀我吧。”但是说完,她就又笑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后,眼中隐隐约约有了某种悲悯的神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8 情:“你会后悔的。” 林潮白眼神一震。 “你会后悔的,林潮白。”魏简望着他波动的眼,轻声又说了一遍:“想要取暖,扑灭火焰只是死路一条。” “像我们这样的人,失去的太多,所以但凡有一点想要的东西,都想要死死抓在手里,不容他人染指。但是——”但是那火光是如此的微弱,扑灭就再也没有了。 林潮白眼神变了变,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林潮白,我来是和你做交易的。”魏简正色望着他,平素淡然的笑容如数退去,剩下某种灰烬般的疲惫和淡漠。 “我来为你保守秘密。”她低头打量这手中样式奇特的□□,然后霍然抬头望向林潮白,目光不容拒绝:“作为回报,你——”她的声音忽而低了下去,带着某种细细的危险和锋锐隐入夜色。 林岸彻夜未眠,他躺在床上,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他与陈缪点点滴滴的过往,那过往如此清楚鲜明,沾染了鲜血,一点点的渗到他心里,激起他内心深处巨大无比的悲怆。他想起陈缪微笑的眼,想起她伸着涂得鲜红的纤纤指尖和穿着高跟鞋啪嗒啪嗒轩昂万分走路的样子。他与她携手经过两年的长途跋涉,目标一致,同心协力的向着婚姻的殿堂前进,然而在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她却如同流星一般猝不及防的消散逝去,让他一场长梦,蓦然而醒,直面血淋淋的现实。那个他深深爱过的人如同他生命中无数的过客一样,挥挥手就此远去,他再次孤独无望的,走在人生逆旅上,茫然四顾。 生死无望。 就在他茫然地回溯他充斥着生离死别的过往时,他身边的手机嗡嗡的跳着,将他拉回现实——陈缪的父亲打电话慢慢的告诉了他关于陈缪葬礼的事宜。 挂完电话,他愣了一会,过量的痛苦所带来的麻木和恍惚缓缓退去,那刻以后,一种清凌凌□□裸的真实前所未有的袭击了他,他痛苦万分的意识到:陈缪,那个他原本决定要与其共度一生的人真的死了,她再也不会笑,再也不会哭,再也不会用温柔的眼看着他说话,她将如同这世界上无数个已经死去的人那样,被埋入泥土,鲜血干涸,血肉死去,变成土和泥,杳无踪迹。 从此之后,这世间将再无阿缪可寻。 一声长恸逆向心里去。他心如刀割。 第二天一早,林潮白便带着林岸去参加陈缪的葬礼。 前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乌压压的一片沉重都堆在心里,气氛抑郁的几乎让人窒息。林岸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望着遗照中陈缪黑白的笑容,心头剧痛。而旁边又不断的有他们认识的朋友前来悼唁,在一声声低语的节哀顺变中,他想:陈缪在这场葬礼中也彻底的死去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压抑的哭声,哀哀的悲伤。他转过身看到陈缪年迈的母亲伏在陈缪父亲身上失声而哭,旁边有人低声劝慰着。 这样的悲伤轻而易举的传染了他,他迅速的低下头拼命的抑制内心排山倒海般的悲伤,调整了半天方才鼓起勇气向陈缪的父母走去。 陈缪的父亲没有说话,冲他点点头算是招呼,而陈缪的母亲一见他面,就又忍不住悲从心来,放声大哭。林岸站在他们身旁,对这样感同身受的恸哭,不知该怎样面对——劝慰是那么的无用而无力。 “林岸。”此时一旁的林潮白拉了拉他的胳膊,低声叫了他一下:“我们出去吧。” 林岸无法承受这样哀痛的触景生情,点点头,向陈缪父母告了别,跟着林潮白走到了门外。然而刚一抬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魏简手插着口袋,斜倚在一边的墙上,抬头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林岸稍微惊异了一下,随即冲她点点头,算是回应。但林潮白却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只是微微侧过身,有意无意的挡在了她和林岸之间,表情淡漠的看不出想法。 这时,从人群中迅速的钻出一个人,一边接电话,一边从林岸身边擦过。 “萧池,你到底在哪儿?不是说今天要和我一起参加葬礼的吗?”讲电话的人虽然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但却依旧能听到她讲话的内容。 电话那边的人解释了句什么,继而便听到这边惊讶的低呼:“去医院?你怎么了?”随即,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已行为的不妥,下意识的向四周望了下,然而这一望竟然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林岸。她短暂的惊讶后便冲林岸挥了挥手,然后回头几句话打发掉了电话,向着林岸跑了过来:“姐夫。” “嗯,陈默,你也来了。”林岸冲着她再度点点头。 “节哀顺变,你不要太伤心了。”陈默看看了林岸憔悴的脸色,轻声安慰了一句。陈默是陈缪的堂妹,就在本地上大学,与陈缪常有往来。 林岸又是微微点了点头,在这样的环境和心态下,他一点也不想开口说话。 但是就在这时,他听见陈默“呀”了一声,然后叫出了魏简的名字:“魏简,你怎么会在这?” 一直靠着墙不说话的魏简轻轻的勾了一下唇角,似笑非笑的指了指林岸:“我是和他一起来的。” 林岸微微诧异了一下:“你们认识?” “嗯,我同班同学。”陈默点点头回道。 直到此时林岸才意识到,他对这个近乎奇特的少女竟是一无所知。 第6章 第六章:相就 葬礼结束后,林潮白和林岸留下来陪伴陈缪的父母。陈默拉上魏简,和她一起返校。 魏简在陈默他们班上是一个非常寡言少语的人。虽然她在待人接物方面也算懂礼貌知进退,但总是独来独往,与谁都不特别亲近。而陈默恰恰与之相反,开朗活泼,热情大方,似乎能与所有人成为朋友。一路上陈默一直不停的说着关于陈缪和林岸的事,语气中颇有遗憾,而魏简始终静静地听着,脸色淡淡的,眼睛深处有着近乎淡漠的疲惫。 进了校门,陈默滔滔不绝的回溯突然止住。只是一瞬间,她原本暗淡悲伤的眼睛就陡然亮了起来,像是忽然烧起了一把火。她对着不远处挥手,高声叫道:“嗨!嗨!萧池!” “你去哪儿?”她声音朗朗的,抛下了身边的魏简,径直跑到前方不远处的人影面前,脸上带着飞扬的神情。 “我出校。”叫萧池的少年身材颀长挺拔,面容清秀俊朗,嘴角微微的上挑着,带着某种玩世不恭的痞气。但遗憾的是这样标标准准的一个象牙塔男神,却被眼中浓重的戾气和裹成粽子的右手破坏了形象。 “你手没事吧?怎么搞得?你又跟人打架了?”陈默望着他受伤的手,心中的关切都懒得掩盖。 “不关你事,别挡道。”萧池不耐烦的皱着眉甩开她:“你烦不烦,能不能别——”他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9 说话时随意地在人群中扫了一眼,但突然间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东西,暴躁的话音戛然而止,写满不耐的脸陡然颤了一下,眼中的恐惧骤然盖了过来:“你...你...”他用剩余的完好的手指着似笑非笑的魏简,指尖不住的颤抖。 似乎撞见了什么洪水猛兽,男神般的俊美少年一把打开身旁女生的手,逃命般转身就跑,慌不择路的撞到了许多人。 “你怎么了?”陈默讶然望着仿佛被恶鬼索命般狼狈逃跑的少年,转身想要追上去。 然而魏简却一把拽住了她,对她摇了摇头。 萧池气喘吁吁的玩命疾奔,速度堪比博尔特。因为太过用力,他嗓子火辣辣的,五脏六腑都抽抽的直疼。直到最后他实在跑不动了,才踉踉跄跄的停了下来,这才注意到自已竟慌不择路的跑到了学校的树林里。 他跑的头昏脑涨,眼冒金星,喘的像拉风箱似的,但却仍旧不敢多做停留,慢步战战兢兢的向前挪,直到确认自已真正安全了后,才扶身边的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平静着自已消耗过度的身体。 “妈的!”他受伤的手捂着胸口,忍不住的爆了粗口。 但似乎是报应来的太快,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冷笑,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只觉颈间一紧,后背便狠狠的撞到了树上,疼得他直抽凉气。 “怎么?见到熟人也不打声招呼?”魏简一只手钳住对方的咽喉,脸上有愉悦的笑意。 “你想怎么样?”萧池声调都变了。 “萧池......是吗?”魏简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轻的划过对方苍白的脸:“我们还真有缘分哪。” “放开我!我可不怕你!”萧池色厉内荏的梗着脖子叫着,死命的咬着牙做出凶悍的样子。 “嘘——”魏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安静点,不然我要揍你了。” “你——”萧池不认命的梗着脖子又要反抗,却被魏简握住伤手狠狠的撞在树上,引来他一阵惨嚎。 “不要叫——”魏简的眼中突然有了危险的光,她从口袋里掏出从萧池那收缴过来的蝴(河)蝶(蟹)刀,在指尖灵活的转着,而后反手轻轻一划,萧池只觉得自已耳边一凉,一束头发缓缓掉落,而后散入风里。 萧池身体一僵,一动也不敢动。 “真美的脸。”魏简俯下身,轻轻的对着萧池的眼吹了口气,逼得他闭上眼转过脸去。 “你这个变态!放开我!”这口气吹得他眼皮痒痒的,似乎有人在用羽毛轻轻的触碰,他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魏简看着他微微涨红脸的样子讶然笑了一下,而后用手轻轻摩挲着他光滑的脸:“不仅胆小还害羞。”她调笑的语气中充满了愉悦:“多美的脸啊,你说我是先划左脸还是先划右脸?” “你...你...”萧池转过头看着她微笑的眼,又惊又怒:“你敢!你这个变态!把刀还给我!” “哦?”魏简用那把样式奇特的刀在他脸上比划着:“还你也可以,但是你用什么来换?” “本来就是我的刀,我为什么要换?!”萧池挣扎着抬手去抓。 “别动!”魏简钳着他脖颈的手一用力,萧池就又怂了下来。 魏简沉吟了一会,缓缓道:“每天买饭、送饭、打水、上课、签到、写作业,你说怎么样?” “没门!”萧池果断干脆的拒绝。 “你确定?”魏简突然间不笑了。她面无表情的时候,眼光格外的冷,带着某种让人胆寒的漠然和冷酷。 萧池看着她,心中似乎有一条蛇迅速爬过,他感觉到了危险。 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咬了咬牙,心不甘情不愿的向恶势力低了头:“我同意了,把刀还我!” “谁说我现在要还你了?”魏简松开他向后退了两步:“还没开始工作就伸手要东西,哪个老师教的?你先干着,等哪天我觉得满意了,就还你。” 萧池捂着脖颈从树上站起身,愤怒的望着她,知道自已被耍了,但是更让人糟心的是,他偏偏还敢怒不敢言! “5栋404,别忘了午饭!”魏简将刀收回口袋,一边走一边冲他挥挥手表示再见,同时也不望告诉他自已的宿舍。 萧池暴戾的望着对方不断远走的背影,恨恨的一脚踢在身旁的大树上,心中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 林岸依旧处在青年丧妻的痛苦中难以释怀。最初的时候他每天都没日没夜的沉浸在失去的沉痛和难过中无法自拔,以至于每天除了被林潮白逼着吃饭外都是呆呆的躺在床上或者沙发上思考人生,思考这世界不可避免的生离死别和注定无法逃离的死亡,甚至一度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 然而还好有林潮白。林潮白放任林岸昏朔不知的沉沦了几天后,马上就动手处理整日笼罩在屋里的低气压。 有一天早上天还不亮,林岸就被强行拖起来去公园跑步。说是跑步,其实根本就是换个地方胡思乱想。 受制于痛苦难以自拔的林岸无精打采、魂不守舍的跟在林潮白后边慢腾腾的走着,林潮白也不强迫他,放慢脚步按照林岸的节奏,一路龟速踱到公园,然后在回来的途中又顺便绕到早已熙熙攘攘的农贸市场买上一大兜新鲜的蔬菜,而后慢腾腾的回家。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明亮干净的晨光带着某种清冽的味道穿窗入户,在地上投射出巨大的光斑,照的林岸郁结的内心动了一动,他恍然意识到林潮白的意图,一股暖意自心底升腾起来,让他感觉手脚都温了起来。 而后林潮白把林岸推到了洗手间,自已转身进了厨房,准备早饭。 到了中午,林潮白把林岸拉到厨房里帮忙,但是一直信奉“君子远庖厨”的林岸哪能做得了这个。林潮白煲汤时他择菜,但煲完汤林潮白还是得把他择过的菜再择一遍。让他帮忙切菜,他把黄瓜切成了大块头的树桩,把土豆剁成了形状诡异的碎块。到最后还是林潮白率先意识到自已这一决策的失误,平素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拧起了大疙瘩,然后干净利落的把林岸驱逐到了一边。 但是观摩显然比参与更适合他,林岸站在一边,看着林潮白拿着刀快速而熟练的将被他砍成树垛的黄瓜切成了薄厚均匀,形状好看的片状,然后打着火,倒上油,把细碎的葱姜拢起倾入已热的油锅里,刺啦一声爆响,爆锅的香味扑面而来。 林岸在一边看的有些咂舌。 他哥林潮白个高腿长,宽肩窄腰,身材修长挺拔,不输模特,他围着围巾,认真做饭的样子居然极具美感。林岸以前从来没有亲近过厨房,从不知道有人身处锅碗瓢勺、乌烟瘴气之中却能营造出这样让人心旷神怡的氛围。 至此之后,每天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10 早上林潮白都会早早的把林岸叫醒,然后俩人就一起习惯似的到附近的公园里溜达一圈,渐渐的连早上经常去公园遛鸟打太极的老大爷都认识了他们俩,林岸有时甚至还能和那里的大爷聊聊天逗逗鸟。 似乎是恍然间,那巨大无比的痛苦就渐渐的褪了色,变得遥远起来。 有一天,林岸站在公园的假山顶上,看着新生的太阳一跃出现在眼前,万丈光芒利剑般破开层层混沌的云雾,大放光明。那一瞬间,他觉得连月来粘附在内心和血管深处的黑暗和绝望如开裂的冰层,破碎成大片大片昏蒙不堪的记忆碎片,轰轰烈烈的东流而去。 他想:活着总会有希望。 直到那时,他才注意到公园里微带露水的花草葳蕤而茂盛,散步遛鸟打太极的老人们悠然而自在的享受着生活。直到那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漫长的数月内,林潮白日日陪他散步,为他洗衣做饭,沉默而不动声色的想尽办法助他走出阴霾,不离不弃。也是直到此刻,在陈缪死去之后,他第一次觉得上天也许是待他不薄,在这样黑暗的境况下都始终有人在他身边,相扶相依。那一瞬间林岸的心中突然充满了近乎满溢的感激和想要忍不住靠近的柔软与温情,那温暖来的太快又太过汹涌,让他几乎要热泪盈眶。 “哥,谢谢。”林岸转身,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林潮白。 似乎被对方突如其来的热情惊住,林潮白一惊,本能的朝后退了一步,脸上竟有了恐惧和张皇失措的表情。然而这公园观赏用的假山实在太过狭窄矮小,林潮白一退之下,脚下踩空,连带着拥抱他的林岸都一起倒了下去。 “咚”的一声巨响之后,林岸满腔热情被这一个踏空给惊得丝毫不剩:“哥,你没事吧?” 在掉落的千钧一发间,林潮白拼命的张开了胳膊,严密的护住了林岸,除了突然地惊吓之外,林岸毫发无伤。但是林潮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双肘擦破,鲜血淋漓,有一只靠近假山边缘的手还砸在了石头上,青青紫紫的浮起了一大片。而且在他落地的时候,一不小心还咬破了嘴唇,血从唇角流下,分外的狼狈。 “没事。”林潮白轻轻地抹了一下嘴唇,借着林岸的手从地上缓慢的站了起来,缓缓摇摇头,声音依旧冷静而又淡漠。 “怎么可能没事?”林岸看见他刚擦过的嘴角又流下血来,像极了小说中武林高手受到极重内伤时的样子。忍不住的,他抬起手,用指尖轻轻的擦去他嘴边的血。 “我没事!”林潮白又是一惊,迅速的打掉了他的手,不易察觉的后退了一步,淡淡道:“我没事,皮外伤,回去包扎一下就好了。” “真没事吗?”林岸依旧担心:“我们去医院吧。” 林潮白缓缓的摇了摇头,慢慢的转身往回走,他虽然受伤了,但腰背依旧挺得很直,步履缓慢而冷定,永远都是这样模特般冷静优雅的身姿。 “回去吧。”似乎是察觉到林岸没有跟上去,他走着走着停下回过了头,伸手招了招林岸:“回家吧。” “恩。”林岸点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和他一块儿回家。 第7章 第七章:静流 成功走出阴霾的林岸终于决定不再当米虫,准备出去找工作了。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短暂的回顾了自已创业的过程,然后近乎自残般将自已的以往血淋淋的剖析了一番,得出了几条似是而非的结论,又根据这些结论精心炮制了一份个人简历,放到了各大求职网站上。 曾经有过创业经历的林岸很快便收到了很多家的面试邀请,他挑挑拣拣的找了几家,第二天一早便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出去面试了。 经过繁复的面试流程,林岸最终还是和一家互联网公司看对了眼,双方一拍即合,林岸终于成功告别了无业游民的生活。 林岸工作的这个互联网公司已成立十年之久,规模不算很大,但运作的却是像模像样的,在it界颇有名声。 但是奇怪的是自从林岸进公司以来,就从没见过公司的老大,只有一个叫许知远的经理在主持大局。 许知远虽是个半个老板,但完美的逃过中年成功男人秃顶和啤酒肚的诅咒,被中国文化熏陶的儒雅而内敛,一身个人魅力又被人生经历和身份地位装点的无比迷人,成为“一枝花”中的男人代表,也成为了林岸的奋斗对象。 有一天,林岸去许经理办公室作报告,一进门就看见他的上司正紧锁眉头,对着桌上的一局围棋左思右想,就连林岸进来都没瞧上一眼。 “经理?”林岸试探着想把沉迷于棋局的老板拉回来,但却被许知远的手势噤了声。林岸回头望了望隔着透明玻璃的过道,见并无同事来往,于是就不露声色的朝前走了两步,伸长脖子,摸着下巴也研究起那副棋局来。就这样,一领导一员工,两人想了半天,林岸突然“哎”了一声,伸出手去移动了几颗棋子。 许知远冲着移动过的棋盘瞅了片刻,突然眼睛放出光来:“不错!不错!”他抚掌大笑:“这局棋就要从边角处下手。”他说着,立刻着手快速的下了几步,原本胶着的黑白棋,立刻打开了局面,顺利的进行了下去。 “你也会下棋?”许老板这才意犹未尽的从棋盘上抬起头来,眼神熠熠的望着林岸。 林岸点点头:“虽说下的不是很好,但是围棋也算是我的第二专业。”林岸的围棋其实是小学兴趣班出品,后来又遇着隔壁邻居刘老头,一老一少经常互相切磋,这才没让林岸把兴趣班学的皮毛全都就菜吃下去。刘老头这人也算是颇有几把刷子,是小区广场下棋大爷里面的无冕之王,打遍小区,无人不服。林岸也确实有点这面的天分,天天和刘大爷下棋,棋力进境也是一日千里,很快就和大爷打了个平手,到后来竟还能一再的让棋,等让到四子的时候,刘大爷心脏病突发,驾鹤西游去了,于是林岸便失去了他的知己棋友。 后来长大了,随之而来的乱七八糟的事糊了他一脸,他也就没有时间再研究围棋,便就此搁置了下来。而如今看来,他与刘大爷对弈时留下的那些经验倒是没有全部忘掉,至少关键时刻解了老板的迷局。 “好!好!好!”许知远一连说了三个好:“现在玩围棋的人可不多了,有时间我们来一局?” 这么千载难逢的套近乎的机会林岸岂能不抓住,趁机拉近和领导之间的距离,百利而无一害。于是二人约了时间,准备一较高下。 萧池作为一个标准的上课打岔、下课闹事、中间还混不良社团的不良学生,一直以来都是骑在别人头上长大的,而如今遇见魏简,却好像坏事做多遭了报应,一报还一报的天道轮回将他压得抬不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11 起头来。 中午无精打采的下完课,萧池就遵照魏简的指示,卷进食堂的打饭大潮,不情不愿的给魏简打了份盖浇饭,怏怏的送到她寝室去。走到女生寝室门口的时候,八卦成性的宿管大妈还十分热情的冲萧池打了个招呼:“呦,又给女朋友送饭呢。” 萧池脸色一黑,恨不得把饭甩到大妈脸上,心里面狠狠的说:你是哪只眼看到我是给女朋友送饭的?找这种女朋友是嫌自已命长,死得不够快么! 一念及此,萧池又悲愤欲绝的想到刚开始的时候,魏简告诉他女生宿舍有门禁,男生禁止入内。为了应对这一困境,魏简大胆设想了一个方法,并用实际行动来验证——她不知从哪弄出一套女生的衣服和假发,强逼萧池穿着进女生宿舍。萧池又恼又怒的抗争造反,却被严酷的镇压,最后无奈的屈服于魏简的淫威,脸面丢尽。直到有一天,他战战兢兢的从女生宿舍窜出来,居然震惊的看到有男生大摇大摆的拎着东西走了进去,宿管阿姨还热情的予以亲切问候,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男生的身影消失在女生宿舍走廊的拐角处,眼睛都要瞪爆了。随即,他飞速的跑到一个隐秘的地方换了衣服,犹豫再三,又走进了女生宿舍,那宿管阿姨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萧池这才明白自已上了当受了骗,彻彻底底的被魏简给耍了。他带着满腔怒火冲到魏简宿舍兴师问罪,但是魏简只是看了他一眼,平淡的“哦”了一声,回复了一句“你已经知道了啊”,便对他的怒火视若无睹,自顾自的开始安排第二天的伙食。当然,最后的结果是,萧池在宿舍被魏简揍了一顿,跌了很大的面子,然后灰溜溜老老实实的回去了。 萧池又悲又愤的想到这,恼得牙都痒痒,恨不得往她饭里吐口水。当然这一招他一开始也用过,但是魏简变态到似乎知道他的一举一动,连揍带吓的让他再也不敢把这一想法付诸行动。 活了那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憋屈过! 他晃晃荡荡地把饭送到了魏简寝室,然而奇怪的是魏简竟然不在宿舍,同屋的舍友也不知道这个平时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哪去了。 萧池面无表情的拎着饭出了门,然而每走一步,他就骂一声粗口,最后干脆把饭盒连同包装袋都摔在地下,不顾周围惊异的目光,狠狠的踏上了两脚,便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萧池没出息的拿魏简的饭出了口气,觉得心里略微舒坦了些。他一个人无聊的东晃西荡了一会,突然间想起自从他暗杀魏简失败后,都现在都还没敢回组织露面认错挨罚。 萧池是高中的时候入的六合会,当了那么多年的混混儿,一旦找到组织更是无法无天的混天翻海,不亦乐乎。凭借多年的混街经验,加上萧池个人做事稳准狠的风格,他最近终于接触了六合会挣钱最多也是最红火的任务——暗杀。 拿钱杀人,杀完就走,其余的全都由组织断后处理。这样不声不响决人生死,掌控命运,同时又深藏功与名的职业简直酷炫到飞起,因此很多受电视剧戕害的有理想有抱负的中二混混都挤破了脑袋,抢红了眼想要从事这一行业。在这些人中,萧混混也是历尽了千辛万苦,才成功晋级成为萧杀手。但不幸的是他晋级后的第一个新手目标便是魏简。 新手任务通常很简单,都是用来开局入门练手的,而当时萧池所追踪的魏简看起来又是那么苍白淡漠,瘦弱单薄,他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把她掐死。 但是,但是后来又是怎么回事?他好像一不小心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挥挥手就能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萧池眯着眼回溯了一下自已的过往,想知道自已一路顺风顺水的黑社会生涯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跑偏的。然而他越想越觉得自已是命犯灾星,遇到了魏简这个煞星。 他一路想一路晃晃荡荡的朝前走,同时也慢腾腾的在脑海中捋着整个事件,企图编一个好的借口以减轻处罚。然而还不等他想个转圜有理的借口,他眼角一瞥,无意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悠悠的转过了街角。 萧池当即就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他眼观鼻鼻观心的想了一下自已最近的表现,确定自已完全是按照魏简的要求来的时,才稍稍放下心来,觉得魏简应该不是跟来对付他的,搞不好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才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跑到这地儿。想到此处,萧池突然按耐不住,好奇心乍然跳起,他异常的想知道这个恶魔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于是他悄悄的跟了上去,动作隐秘。 魏简转过街角,顺着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路慢慢向前走。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摆地摊的,推小车的,卖菜的,卖小吃的,甚至还有一家烤串的,都热热闹闹的拢在她身边,她慢慢的穿梭在这喧闹欢腾的人群中,身影寥落而单薄,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萧池借助熙攘的人群,极力隐藏自已的身影,生怕被魏简发现,重蹈上次的覆辙。 魏简穿过一家又一家卖煎饼和炸年糕的小摊,拐入了一个人丁稀少的小胡同。他迅速的跟上去,趴在拐角处伸头张望,发现这是一条狭长的筒状胡同,根本没有藏身之处。为安全起见,他望着魏简的背影,直到她拐到另一条路的时候才敢跑过去,然后在快到胡同尽头时,又悄悄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伏在拐角处,伸头去找魏简的身影。 但是他刚伸出头去,斜刺里突然现出一只手,迅疾无比的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拎了出去,甩在地上。萧池被摔得肩背生疼,哀嚎出声。 “怎么?”魏简不等他爬起身,旋即半蹲下去,曲起一膝抵压在萧池心口。同时手中刀光一闪,那把□□颤颤的落在了萧池脸上。 她的眼危险的眯起来:”难道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等等!”萧池神色变换了几次,在心里权衡了片刻,咬牙切齿的举起了双手,投了降:“我坦白。” 魏简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示意他自已交代。萧池认命的将他给魏简送饭不成,转而想去组织请罪的经过一一详述,当然省略了他践踏魏简的饭菜解气的环节。 魏简听完,若有所思的俯视着他,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但是眼神深处总是凝结着一种莫无感情的寒意。萧池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的全身发毛,忍不住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在他快要绷不住的时候,魏简终于收回了目光,藏起了手中的□□,缓缓的站起了身。 萧池也跟着一骨碌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 “走,带我去找你们老大。” 萧池掸灰的动作顿了下来,惊讶的望着她:“你去干什么?报仇吗?” 萧池想了想,转过身正色道:“看在相逢一场的份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12 上,我好心提醒你一下。你最好不要想着报仇,就算你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他们人多势众,你根本对付不了。另外你可别忘了,虽然上次我没——”说道这里,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虽然上次我没有成功,但是你可依旧在我们老大的名单里,你现在去是自投罗网。” 魏简不知听见还是没听见,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就向前走,然后又突然间停驻脚步,回过头满不在乎的笑了一下:“放心,你的雇主已经取消对我的追杀了。” “带路吧。”说完她扬了扬手中的□□,威胁似的看了萧池一眼。 “既然你执意找死。”萧池摊摊手,做了一副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的表情,跟了上去。 第8章 第八章:乱战 混混作为当地的地头蛇,对周身的环境了解的可是相当透彻。萧池带着魏简一路上穿行在大大小小的胡同里,七扭八拐的,仿佛进了迷宫。如果是一般人,就算有人带领,走进去估计也要迷糊了。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他们终于结束了迷宫般的胡同,进了一个废弃的修车厂里面,穿过修车厂重重的大门之后,又是几段曲折的羊肠胡同,最后才到得一片较为宽广的空地上,空地中间布满了废弃的轮胎,四处胡乱的堆着,像一座座小山。 而在这轮胎山里面,一帮小混混四处的散布里面,个个都带着耳钉,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不像混混。倒像一帮来自葬爱家族的杀马特。 杀马特混混们看见闯进领地的萧池两人,立刻满怀敌意的围了上来。 当中有一人嚎了一嗓子”萧池“,四周呼啦啦就应声围上来几个人,拎胳膊抬腿的就把萧池抓了去,然后用一个一个巨大的轮胎将萧池套了进去,只剩下一个头露在外面。 “豹哥,豹哥,有话好好说。”萧池站在轮胎牢笼里,十分没骨气的求情:“豹哥,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抓完萧池的小混混们齐齐散开,露出始终被他们挡在背后的老大。 那“豹哥”坐在几个叠在一起的轮胎上,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没有染过的黑发在身边的一群五颜六色当中,宛如一股清流,看起来格外顺眼。 “豹哥,真不是我的错,那个人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是新手,根本就打不过她啊。”萧池英俊的脸挤在一起,愁眉苦脸的一副狗腿样。 “连个瘦鸡似的女人都打不过,你还真是给我们长脸啊。”豹哥冷冷的笑了一下,左边眉角处有一个伤疤狰狞的皱了起来。 “是真的——”萧池说完转向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看戏的魏简,哀求道:“你倒是说句话帮我证明一下啊。” 而直到这时,豹哥他们一帮似乎也才注意到这个脸色苍白,身体羸弱清瘦的少女。 “你是?”豹哥挑着眉打量了一下她,随即脸上有了恍然的表情:“萧池,让你去杀人,不是让你把人带到这里来。” 萧池一脸苦相的正要辩解,那个笑容淡淡的少女却开了口:“是我让他带我来的。” 萧池如蒙大赦,一脸看救星的表情望了一眼魏简,转而对着豹哥大呼:“豹哥,是她逼我的。” “闭嘴!”豹哥微微不悦的皱了皱眉,萧池立刻噤声。 “你来干什么?雇主已经取消了这次生意。”豹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魏简,冷哼了一声:“算你命大。” “我要见你们老大。”魏简淡淡的回答道,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 豹哥不动声色的再次低头打量着她,孱弱,单薄,瘦小,一只手就可以捏死。 豹哥没有发话,朝一旁的小混混使了个眼色。他这个眼神极其的隐秘,但是常年在他手下混的萧池可一瞬间就捕捉到并且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脑子一热,不知怎的,就扬声冲着魏简叫了起来:“你快走,他们要——”他还没说完,豹哥凶狠的眼刀便扫了过来。萧池脑子一凛,当即恨不得抽自已两个大嘴巴子。 那些五颜六色的混混们呼啦围了一圈,将魏简堵在了中间。 “这小妞瘦是瘦了点,长得可不差。”轻浮调笑的声音带着某些意味不明的笑意从混混群里散了出来。 萧池和他们打交道那么久,早就知道这帮人不是什么好鸟。他被困在轮胎中眼睁睁的望着魏简神情淡漠的脸,心底居然神奇的冒出了几分不忍。 “豹......豹哥。”他战战兢兢,底气不足的转头去看神情冷然的老大:“既然人家雇主都已经撤消了生意,我们就......” 豹哥没有理他,依旧是一个眼神就让萧池住了口。 然而在这样群狼环峙的状况下,魏简并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她表情淡漠,始终都是漫不经心的模样,散漫的近乎心不在焉。 但是突然间她主动出手了。 似乎是太过震惊,萧池根本就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只知道围着她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阵惊哗,随即便看到人群似乎被什么砸到,就像被收割的稻子那样哗啦啦倒下一大片,水泄不通的包围圈立刻露出了一个缺口,魏简那张淡漠而漫不经心的脸显现了出来。 场面瞬间乱了起来。混混打手们似乎被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女爆发出的武力值镇住,短暂的迟疑后,才纷纷扑了上去,然而这些平时靠着人多力量大来虚张声势的骄狂二百五们此刻似乎都成了陪练,不断的冲上去,又不断的被打倒,哀鸣遍野。 有些聪明点的,见赤手空拳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于是招呼个同伴,两人抬起一边老旧的大轮胎,就往魏简身上砸去。但是轮胎太过笨重,光是搬起来就很费劲,朝外扔的时候也颇有困难,所以准头都不大好。魏简轻而易举的就躲过了。 但是魏简躲过了,萧池却没有躲过。可怜他被轮胎□□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大混战的时候难免的成为了背景,先前空手空脚的时候还好,但现在轮胎满天飞,有好几个都险些砸到他身上,惊的他起了一身冷汗。 但是不等他冷汗下去,果真有一个轮胎失了准头胁风裹劲的向他砸来。萧池惊叫一声,死亡的恐惧扑面而来,吓得他面目苍白,五官扭曲——这一下子若是砸中他,估计他当即就会交代在这儿了。 然而千钧一发间,魏简突然从一侧冲了过来,张开双臂挡在了他面前。 “嘭”的一声,沉重的轮胎砸在她背上,巨大的冲击力击撞的她向前猛扑,倒在了困禁着萧池的轮胎上,他看见那个少女淡漠的脸扭曲起来,露出罕见的痛楚的表情。 “喂?”萧池嘴唇颤抖着低下头,望着伏在自已面前一动不动的少女,头脑因为恐惧和震惊而剧痛着,就像是热血上脑时那种恍惚和昏蒙:“你...你没事吧?” 那个少女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13 始终悄无声息的趴在层层的轮胎上,安静的好像死去。就连她周围的那些混混都惊疑不定的望着她,不敢有丝毫动静。 突然间,那个少女轻轻动了一下,她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脸上是近乎透明的苍白。 “你没事?”萧池眉眼一疼,拥挤在头脑中的鲜血海浪般退去,心中汹涌而起的惊涛骇浪轰然下泄,仿佛重生。 那个少女看也不看他,她眼中深藏的冷酷和寒意显现出来,有种慑人的阴鸷。她不耐烦的转过身,目光直直定在豹哥身上,而后好像丝毫没有受伤般,断然向前冲去。 萧池望着她冲进人群的背影,眼神都亮了一下。她的动作优雅凌厉,带着与平素的淡漠截然相反的张狂恣肆,一招一式,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爆发的张力与暴力的美学,炫目无比,炫目的让人......心折。 魏简避重就轻,干净利索的解决了挡道的人,很快就来到了豹哥面前。豹哥面部表情微微抽搐着,把双手的关节握的咔咔作响。但是魏简显然并没有耐心让他展示完自已的力量,迅疾的一脚踢在了他小腿,他腿一软,身体踉跄前倾,被魏简抓住了破绽,一拳猛击在太阳穴。这一击端的是无比厉害,豹哥被打的昏昏蒙蒙的跪了下去。魏简趁势一把钳住他的双手背在后面,冷声道:“带我去见你们老大。” 与萧池不同,豹哥虽然功夫不行,但骨气显然还是有的,他缓慢而坚定的摇摇头。 魏简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他,眼中没有半分表情。她手上一用力,只听“咔”的一声脆响,豹哥的一个手指被她生生掰断。 豹哥依旧摇头。 魏简脸上毫无波动,毫不迟疑:“咔!” 豹哥再摇头。 “咔!” “咔!” “咔!” 这殊无半分迟疑和犹豫的声音不断传来,听得萧池和其他人等心里不断的发冷。那个少女眼神幽静而深沉,带着脱离人世的冷漠静静的俯瞰着跪倒在地的豹哥,有一种近乎非人的危险。 清脆的骨折声终于停止,豹哥的勇气和倔强被少女罕见的冷酷和狠辣消耗完毕。魏简一松开对他的钳制,豹哥便抱着双手委顿下去,扑倒在地上,冷汗流了一身。 “带路。”魏简用脚尖踢了踢他,命令道。 豹哥颤抖了一下,缓缓的爬起身,对着人群点了点头。人群中立刻有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红头发混混儿向外走了出去。 “他。”随即魏简又伸手指了指依旧被轮胎困住的萧池。 立刻就有几个眼皮活络的混混上前,麻利的把轮胎搬掉,将萧池放了出来。 萧池活动活动手脚,跟在魏简身后,和豹哥一起朝与来时路相反的方向走去。 刚走没多远,他们就看到了一辆车,车里的青春痘男赶紧下来,打开后边的车门,十分有眼力见的把魏简和萧池迎了进去,然后又颠颠的为痛的龇牙咧嘴但又不敢声张的豹哥,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车里面,魏简一直沉默无声的靠着车窗望着外面的风景。萧池转眼偷偷的打量着她。借着明亮的天光,他看到魏简的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她脸上的凌厉和冷酷已经退去,只剩下一片倦怠的漠然。 “你后背没事吧?”萧池看她从上车直到现在,后背都没有碰过后面的靠倚,忍不住关切了一句。 魏简微微回过头,漫不经心的看着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痛苦。她微微摇摇头,唇角上挑,勾起了一抹奇异的表情。 第9章 第九章:交易和礼物 豹哥带他们来到了一家茶楼。茶楼完全是仿古建筑。檐角飞起,雕梁画栋,木质结构的门窗布置的古色古香,茶楼里面更是挂满了文人字画,袅袅檀香和着茶香,交织成一片氤氲的云,笼罩着茶楼内外。 豹哥带着他们直奔二楼,布置的颇有几分古韵的房间里放着一张半尺高的茶桌,桌上茶壶,茶杯,茶玩,一溜儿的摆的十分齐全,桌子后面盘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那人正执着一壶茶,动作娴熟的将茶水倾倒在品茗杯里。 “请。”那人分完茶,双手端起一杯茶奉到自顾自在他对面坐下的魏简面前。而后同样端了一杯茶给萧池。 萧池诚惶诚恐的双手接过,不自在的看了魏简一眼。 按说眼前的这个人还应该算是萧池老大的老大,而他如今居然喝了顶头上司端的茶,看来以后是彻底不能在六合会混了。 “听说你废了我属下七根手指,只是为了想见我?”对方端起茶品了一口。 “不错。”魏简端起面前的茶,袅袅的茶烟蒸腾着她的眼:“我想跟许先生做个生意。” “什么生意?”许知远打量着她,眼中有了极大的兴趣。 魏简轻轻笑了一下,笑容浅浅淡淡的,有了几分飘忽的意味:“当然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狼帮,褚东桥。”魏简放下手中的茶,眼神带着危险的光,望着一案之隔的许知远。 “褚东桥可是狼帮的大红人,我要是帮你,岂不是摆明了要和他们作对?魏小姐的生意我们可做不来啊。”许知远袖着手,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眼前瘦弱的少女,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许先生这话可说的为时尚早啊。”魏简直视着对面探究的目光:“最近东城和西城好像十分不安定,警察可是三天两头就接到聚众闹事的报警电话。而且——”魏简的笑容深深的:“据我所知,六合会可是准备要跟狼帮全面开战的。” “魏小姐此言差矣。”许知远挑了挑眉:“我六合会和狼帮多年以来一直相安无事,怎么可能会伤了和气,魏小姐不要听信道听途说。” “是不是道听途说,许先生你可比我清楚。”魏简轻轻笑了笑:“此事又不是什么秘密,许先生何以遮遮掩掩的不敢示人?” 许知远的笑容凝固了片刻。 “当然,如果是在平常,我怎么着也不敢上门,劳驾先生为了区区小钱,和狼帮过不去。只是,此时不同寻常,我只是顺道而已。对先生来说,除去褚东桥,还不是顺手之劳。”魏简的语气幽微:“何况,这世界上,有谁是和钱有仇的?” 魏简说着掏出了一张□□,放在桌上推到许知远面前:“这是定金。” 许知远没有碰那张卡,他端起手边的茶,浅啜了一口,幽幽的望着那张小小的卡片。 魏简也不说话,似笑非笑的注视着许知远,眼中有奇特的表情,近乎憎恨。 一旁的萧池听着他们两个之间的谈话,一边默默的喝着茶,一边偷眼瞅着那张巨款□□,然后他不自觉的转脸望了一下魏简——他不知道这个变态少女是什么身份,居然轻轻松松的就拿出了那么多钱。 最终许知远伸出手将那张卡拈了起来,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14 笑了一下:“魏小姐出手真是大方,既然如此,我也送一份礼物表达一下心意。”他看了看萧池,脸上微微笑着:“六合会和这位小兄弟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萧池一惊,随即皱了皱眉,感觉自已被随随便便的当成礼物,人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但是若非离合会主动放手,他萧池还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想到这,他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已越来越怂了。 “多谢。”魏简点点头,又尝了一口茶,淡淡道:“真是好茶。” 这之后魏简又和那许知远打了很长时间的哑谜,磨磨蹭蹭了半天才沆瀣一气的达成了统一。 交易成功后,萧池就跟着魏简告了辞。和来时一样,豹哥依旧老老实实默不作声的将他们送下了楼。 然而还不等他们出了茶馆门口,背后突然有人叫了一声魏简的名字。萧池惊讶的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十分休闲的人带着明晃晃的笑意走了过来:“魏简,好久不见,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好久不见。”魏简回过身看见那人,眼光蓦然柔和下来,轻轻的笑了:“他请我来这儿喝茶。”魏简伸手指了指萧池,眉也不皱的随便编了一个谎言,偏生萧池还不敢拆穿她。 “你来这儿干什么?”魏简眼神柔和,萧池觉得她在对方的笑容下,似乎连心情都好了很多。 “我和我们老板来这儿下棋。”那个人挠挠头,笑容闪着光。萧池忍不住打量着眼前这个让魏简明显区别看待的人,发现他除了笑的格外感人之外,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你们老板?”魏简的眼神不经意的扫过整个茶馆的大厅,眼神闪了一下:“许知远?” “哎?你认识我们老板?”林岸惊讶一下:“他刚刚有事出去了一下,估计就快回来了。” “只是听说过。”魏简眼中的笑不做痕迹的敛去,突然间问道:“林潮白知道吗?” “啊?”林岸被问的一愣,挠了挠头:“我哥知道什么?” “没事。”魏简一笑,将这个问题略了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十分开心。” 林岸又挠了挠头:“多亏了我哥,我才......” “嘘——”魏简打断他的话,摇摇头:“不要提了,你这样就很好,这样就好。”无论怎样,只要你能从那场噩梦里醒来就很好。 告别了林岸,萧池跟着魏简晃晃荡荡的向附近的地铁站走去,他望着对方单薄的背影,心里的疑问转来转去,闷得他头疼。 “哎,那什么——”萧池拉长声音叫住她,佯装随意的问了一句:“刚才那人是谁啊?” “认识的人。”魏简头也不回,淡淡答了一句。 “嘿。”被敷衍的萧池十分不满:“我看可不只是认识的人那么简单吧,你看人那眼神,都恨不得把人吃掉。”他调整了一下语气,打趣似的说。 魏简突然停住了脚步。萧池以为自已的话惹恼了她,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然而魏简却没有任何动作,只听到她幽微而沉痛的语气,一字一字敲入萧池心里:“他是我的奢望。” 林岸晚上下班回去的时候,在家门口正好看到了魏简和白天刚见过的萧池。林岸十分热情的将他们俩让进了门。而此时,林潮白正在厨房做饭,饭菜的香味流淌了一室。 萧池初次到别人家,尚且有些拘谨,但是魏简就相当的不拿自已当外人了。她踢踢踏踏的走到厨房旁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咂咂嘴道:“这厨艺倒是有几分火候。” 但是有几分火候的大厨林潮白,并没有要搭理她的样子,依旧自顾自的做自已的菜。 “我说你呀,”魏简走近厨房,迅速的伸手从林潮白刚炒好的饭菜里面拈出了一块香嫩的蘑菇放到了嘴里。她这一猴着急的行为恰好被闻着味而来的萧池看到:“我说你还行不行了?洗手了吗?就用手?” 魏简也不管他,品了品滋味,赞道:“味道不错。” 而这时从洗手间洗完手的林岸也跟着挤到了厨房里,对着林潮白扬扬手:“我洗手了。” 林潮白也十分配合,随即一把将林岸拽到了自已另一边,抽了双筷子递给他。林岸笑成了一朵花,夹了一筷子菜,笑眯眯的看了看眼巴巴望着的萧魏二人,塞进了嘴里。 魏简看着他,笑了笑,退后两步,半依靠着厨房的门:“这不怕贼吃就怕贼惦记。”她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怎么了,你惦记谁了?”萧池转脸望着她,脸色奇怪。 魏简没有回答,一时间房间了除了做饭的声音,没有任何动静。林潮白就在这样的寂静中,面无表情,动作依旧。魏简接下来也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默着望着做菜的林潮白,似乎被他优雅熟练的动作所吸引,又似乎沉浸在什么回忆中,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散淡。 林潮白在被众人骚扰的状况下,仍然如期做好了饭。四个人七手八脚,麻溜利索的就把饭全都端到了客厅里,熙熙攘攘的围了一桌。 四人中只有萧池和林岸是刚认识的,但是恰好双方都拥有话唠属性,承包了饭桌上的大部分话题,天南地北的一顿海侃。 魏简碗里的饭一吃完,便把碗递给了萧池:“添饭。” “自已不会添啊?”萧池瞪了他一眼:“话说你一个女生,怎么吃那么多?” 魏简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因为揍人可是会消耗大量体力的。” 萧池又恨又无奈的冲她撇撇嘴,不情不愿的给他添了一勺饭。 酒足饭饱,魏简大大方方的就推了碗,然后指挥萧池收拾桌子,迫于她的淫威,萧池还不得不从。 消消食、定定神,魏简觉得十分满足惬意,功德圆满后就准备打道回府。林岸笑呵呵的把他们送到门口,而林潮白却从始至终都是一张冰山脸,丝毫没有融化的样子。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魏简站在门口叹了口气,微微提高了声音说:“如今这世道不太平,自已的东西在外面很容易就被别人拐了去,不得不防啊。” “啊?”林岸挠挠头:“什么意思啊?” “这是回礼。”魏简轻轻的用指尖拂过他的眉眼,然后迅速的放下,眼神宁静温柔:“这是给你这顿饭的回礼。” 林岸送走了魏简他们后,回过身对着林潮白问道:“哥,你说刚才魏简那是什么意思啊?” 林潮白面无表情的回应:“你不用管她,赶紧去洗澡吧。” “哦。”林岸用手摸了摸眼睛,觉得刚才被魏简碰过的地方有点痒:“我今天白天的时候还见着魏简他们来着,没想到今天晚上他们就来了。” “恩。”林潮白意义不明的应了一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倒在锅里,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15 拧开火就煮上了:“快去洗澡吧,牛奶很快就好了。” 林岸点点头,进了洗手间。 第二天早上,林岸吃过饭正要去上班,却被林潮白拦住了:“别着急,等下我顺路送你去。” 林岸有些奇怪,林潮白的公司和他的公司在两个相反的方向,根本不顺路。而且林潮白有把工作带回家的习惯,每天早上都比他去的晚些。 “那你岂不是很麻烦?我还是自已去吧。”林岸迟疑了一下。 “不麻烦,你以后不要自已挤地铁了。”林潮白迅速的换好了衣服,拿上钥匙,就跟他一起下楼了。 从那之后,林潮白每天都准时准点的接送林岸上下班,一开始林岸还觉得内心有愧,不好意思的拒绝了几次,但是就像林潮白每天照顾他生活起居一样,长时间的潜移默化成了习惯后,他也就听之任之了。 第10章 第十章:死里逃生 现阶段,林岸工作进展顺利,升职加薪,前途在望,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而且他现在已经自然而然的将林潮白的家将当成自已的家。每天回家后,会习惯性的将所遇到的悲伤喜乐都讲给林潮白听。 事实上,林岸这样的人,思维里有着计算机行业条分缕析的逻辑和严谨,同时也有着过于条理分明按部就班的呆板。他曾经有过失败的创业经历,粗略的自我分析并没有使他从失败中得到感悟,取得大幅度的提升。但是林潮白却是创业者中的成功人士,他思维清楚,能条理清晰的为林岸分析利弊,找出问题,并列出相应的对策。他创业失败的历史在林潮白的分析中一点点的从脑海中复活,将他观念上的积累推向了一个更高的层次。 也因此,他非常喜欢同林潮白聊天。林潮白做饭时,他就倚在厨房门边和他聊些有的没的。林潮白洗衣服时,他就站在洗手间门口和他探讨些内心长期积压的问题。 其实人生一世,大部分人都是彼此隔阂,被语言推向相反的方向,所以往往很难遇上这种能与之畅谈大论,言谈投机的人,而他十分庆幸。 而在这期间,魏简也会时不时带着萧池来蹭个饭。她经常指使着萧池端茶倒水,添饭夹菜,萧池每次都是敢怒不敢言,被使唤的犹如奴隶。看着魏简镇压有心反抗,无力回天的萧池,也成了林岸人生一大乐事。 又过了一段时间,林岸终于如愿,顺利的加了薪升了职,走上黄金大道,但美中不足的是公司里有人说林岸是靠着巴结总经理上位的。 但林岸自已可不那么认为。 作为一个曾经打拼出自已的公司的人,林岸在内心深处还是十分不屑与这些一直都为别人打工的打工仔为伍的,虽然最后他自已的公司也很不幸的倒闭了,但是他仍然自顾自的莫名其妙的骄傲。 秉持着身正不怕影子斜的理念,林岸对此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在宣布林岸成为项目经理的会议上,林岸见到了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董事长。 其实他在去会议室开会的路上就已经遇见了罗董事长。方脸,中等身材,眉边眼角总是耷拉着,看起来十分的淳朴老实,是那种把他扔在人群里能让人瞬间忘掉他的长相的平凡样貌——当时要不是身边的助理提醒,林岸是绝对不会想到眼前这个人就是他只闻名未见面的衣食父母,顶头上司。 会议上,总经理许知远将半年来的工作计划,进展状况向董事长罗川之一一汇报。说是汇报,其实只是装装样子的例行公事而已,因为罗董事长早就在旁边哈欠连天,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就连最后例行的领导讲话,罗董都是打着哈哈,敷衍两句了事。 好不容易挨到会议结束,罗董完成了自已董事长的责任,被许知远送下了楼。 林岸借此机会偷个闲,站在窗户吹风,无意间发现他们公司的老大竟然是骑着自行车来的——在大风中,老实人形象的董事长逆着风,站起身拼了命的蹬着自行车,屁股一扭一扭的骑远了。 ......这是多么不拘一格的董事长啊! 林潮白最近每天都会接送林岸上下班,林岸也乐得安闲。 他每天下班后会习惯性的站在公司门口等着林潮白的车,但是今天等了许久后依然不见林潮白的身影,片刻后他才恍然想起,林潮白今天公司有事,来不了了。 他叹了一声,拍了拍自已的脑袋,就迈步准备去挤地铁杀回家。 “滴滴——”身旁有一辆黑色的车冲他鸣了几下喇叭,缓缓降下来的车窗里露出许知远的脸。 没有任何操守的林岸瞬间就被许知远忽悠了,坐上他的车答应和他去茶馆下棋。他想反正林潮白今天也要晚归。 一路上林岸和许知远,两人说说笑笑的,毫无隔阂。说到兴奋处,林岸还会加上身体动作——伸出手来比划比划——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车速渐渐的加快了。 直到司机一个突兀的急转弯,高速带来的强大离心力将林岸甩到许知远身上时,林岸才察觉到不对劲:“哎哎,怎么回事啊?” 许知远镇静的笑了笑,将林岸扶起来:“没事,只是有人在跟踪而已。” “啊?”林岸想要回头去看。许知远却抓住了他的肩膀。 “别看。”许知远轻声说,目不斜视的直望着前方。 “许哥,甩不掉。”前排的司机突然出声,似乎早就习惯了眼前的一切,他的声音平稳而低沉。 许知远点点头,沉声叮嘱:“要小心。” 林岸被车里蓦然紧张的气氛感染起来,心头渐渐的跳了起来。 “等下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下车!”许知远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但眼神中却充满了随时会暴起而攻之的张力。 林岸慌乱的点点头,眼角瞥见外边的景色,发现他们已经开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身后面跟着几辆幽灵般黑黝黝的车:“怎么不报警啊?”林岸觉得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连忙去掏自已的手机。 “别动。”一柄长管的□□伸到了他面前。林岸手一抖,手机啪的一声掉进了车座子下面。 “别害怕。”许知远收回手中由□□改装的武器,安抚似的拍了拍林岸的手:“不能报警。” 林岸听话的点点头。平生从未遇到这样的场景,跟演电视似的,他的肾上腺激素疯狂的飙升,刺激的他整个人都要有种近乎恍惚的感觉。 “嘭”的一声,耳侧传来巨大的声音,子弹打到了车窗的玻璃上,震得林岸整个耳朵都在轰鸣。 “别怕,是防弹玻璃。”许知远短暂的给林岸解释了一句,便命令司机加速向前开。 “砰!砰!砰!”子弹冲撞的声音密密麻麻的响成一片,震得林岸头皮发麻。而同车的许知远却异常的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16 镇静,他瞅准时机,拉开身旁的窗户,对着逐渐靠上来的车,瞄准车胎,迅速的扣下扳机,而后收手,关窗。整个动作冷静而流畅,连呼吸都不曾变过。而身后那辆黑色的小车忽然间像是失去了控制,向着路边急冲过去,砰地一声撞在了路旁的大树上。 但是子弹的追击并没有慢下来。林岸觉得外面似乎下了冰雹,不断的有什么东西狠狠的砸在车身上,震得车里嗡嗡发响。 “你害怕吗?”许知远望着林岸。 林岸咽了口唾液,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过来,坐在这里。”许知远弓起身,示意林岸坐在他的位置上,而自已驾着枪,蹲在了林岸面前。车里的位置本就不大,许知远几乎是压在了林岸腿上。 “我说开的时候,你把窗户打开,我说关就关上。要快,不能迟疑。否则——”许知远没有说下去,但林岸明白他的意思。 “开!” 林岸控制着自已颤抖的手,迅速的打开车窗。许知远俯下身子,端起枪对着外面就是一阵密集的扫射,□□发出的巨大的声响在林岸脸旁爆炸开来,有种冰冷的残酷,就像许知远此刻表情一样。 “关!” 林岸和许知远通过这样的配合专瞄对方的车胎,很快便又击停了两辆。然而好戏不长。对方现学现卖,密集的枪声朝车的下盘扫去。 林岸心头一凛,随即便听到前面司机踩急刹车的声音,半随着刺耳的摩擦声,身下的车犹如脱缰的野马,朝着一旁的路基冲过去。 巨大的撞击袭来,林岸觉得自已的五脏六腑都似乎移了位。 “下车!”许知远打开车门,揪着林岸下了车,一边往一旁的大楼疾奔,一边回头命令从车里刚出来的司机:“阿张,掩护!” 阿张将车作为屏障,一边开枪,一边示意许知远他们进楼。但是楼里面显然也不安全,一颗子弹从大楼的方向射了过来,落在林岸的脚下,林岸出了一身冷汗,跳脚蹦了起来,被许知远死死按住。 “妈的!”一直儒雅有礼的许知远在危急关头也爆了粗口。许知远拉着林岸,借助两旁树不断的后退。 “这可怎么办啊?”林岸在枪林弹雨中穿梭,死亡带来的压力让他嗓子干的冒火,连声音都沙哑了起来。 “坚持住,救兵很快就会来。”许知远刚说完,就有一颗子弹打中了他们躲藏的树。 “往后退!”许知远冲着前方开了几枪:“蹲下,蹲下,不能站起来!” 他们的处境越发危险起来,好几次他都差点被打个透心凉。而且更糟糕的是,他们退到最后,发现后面是一马平川的道路,路边无草无树,没有任何遮挡物。 许知远又爆了句粗口,命令林岸:“我说123,你向对面跑。有多快就跑多快。”对面的路经过一个拐弯,延伸向另外一个方向,路边错落有致的载着几排行道树。直到这时,林岸才切身认识到,为什么说栽树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 林岸看着时不时窜过来的子弹,心下十分犹豫,但是那边许知远已经开始数123了。他怀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孤注一掷的发足狂奔,感觉耳边的风和子弹一下拂过他耳边,那短短的几秒钟,就仿佛是在和死神赛跑。 “算你命大。”许知远看着林岸毫发无伤的到了对面,不禁嘀咕了一声。 “过来啊,许哥。”林岸躲在对面的大树后面冲着许知远招手。 许知远脱掉西装的外套,随手向后扔了过去,而后拖着枪,弓着腰迅速的向林岸跑过去。然而运气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像这些飞窜的子弹一样,行迹诡异,不可捉摸。 一颗子弹砰的一声落在许知远面前,飞溅的泥土打在他脸上,迸进眼里,他一瞬间摔倒路中间,抱着双眼哀鸣了一声。 “许哥!”林岸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冒着弹雨冲了回去,双手托在许知远腋下就往回拉。 许知远在失明瞬间短暂的惊惶后,随即冷静下来,立时跳了起来,抓住林岸的手,凭借仅余的一只眼,向前狂奔。 “许哥,小心!”林岸突然间惊叫了一声,随即许知远觉得身子被人往后一拉,有人挡在了自已面前。 “啊——”林岸惨嚎一声,抱着左臂倒了下去。 许知远的脸上有了震惊的神色。那震惊来得快去的也快。他俯身抱着林岸,把他拖到一旁的大树下,伸手拽掉了自已整个衬衫的袖子,缠在了林岸胳膊上的伤口处。 敌人离得越来越近,许知远甚至能听到对方渐渐接近的脚步声。他低头看了看冷汗满头的林岸,暴躁的又骂了声娘。脸色狠利的似乎要吃人。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了一声枪响。许知远惊疑的听了片刻,眉眼间渐渐晕开了一片喜色。他砰砰对着敌人方向连开了几枪,然后拖着林岸退到了另一棵树后面,频频朝背后张望。 终于几辆黑色的小车从路的尽头驶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下。 救兵终于来了。 “许哥。”车上陆陆续续下来了几个人,一边开枪掩护,一边跑过来,护送着许知远,抬着林岸,将他们送上了车。 死里逃生。 第11章 十一章:蓄意报复 林岸只觉得疼。 他左边的胳膊像是被锯掉般剧烈的疼着,疼得他忍不住想要大声哭号起来。死亡的恐惧和不安在黑暗中追逐着他,骇的他肝胆俱裂。 “林岸。”恍惚中,他听到了林潮白的声音。仿佛抓住了稻草,他拼命的带着微末的希望朝着林潮白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刺眼的光芒扑面而来。 “林岸!”林潮白的声音突然间变得真实而清晰起来,回荡在耳边。 “哥?”林岸一睁眼便撞见了林潮白苍白的脸。他吃力的缓缓转动眼珠,这才发现自已已经躺在了医院里,而他面前的林潮白眼下青白,紧紧握着他的手臂,目光中有掩饰不住的真切关怀。 “哥,我没事了。’林岸缓缓开口,声音喑哑,嗓子干的冒火。 “哟,你醒了?”就在这时,远远的从病房的另一侧传来熟悉的声音。萧池和魏简抱着肩,站在接近病房门口的地方,没有要靠近的意思。 “做完手术,一直都没醒,怪吓人的。”萧池杵在魏简身后,颇为忌惮的瞄了一眼林潮白,对着林岸笑了笑。 “兄弟我刚经过一场腥风血雨,从枪林弹雨里面走出来也不容易。”林岸虽然伤着了手臂,但显然脑袋没有受到牵连,哑着嗓子跟萧池贫嘴。 “没事就好,要不然有人就要迁怒到我们身上了。”萧池又扫了一眼林潮白,心有余悸。 今天魏简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后脸色大变,立即马不停蹄的向医院赶来,起初他被魏简这幅气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17 压极低的冷漠样子镇住,以为天塌地陷了,没想到到了医院后却看到了比魏简气压还要低上不知多少倍的林潮白。 两团低气压甫一见面便敌意十足的对峙。继魏简的凶狠冷酷后,萧池又见识了一个十足的反社会分子,林潮白脸色淡漠苍白,但眼神却阴沉的可怕,如果这不是在医院,萧池觉得林潮白会毫不犹豫的将魏简大卸八块。 漫长的僵持后,魏简率先开口,主动退步:“对不起,这是我的错。” “但我早就提醒过你。”魏简低眉垂眼的后退两步,抱着手臂靠在病房的墙上,声音低低的。 林潮白始终沉默,但那种无声的威胁更是吓人。 在这种冷汗淋漓的诡异氛围下,萧池觉得自已就要窒息了。但是好在手术后一直昏睡的林岸发出了声音,打破了僵局,萧池不自觉得长呼了一口气,有逃出生天的感觉。 萧池看着魏简和林家兄弟,有时候,心中不禁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那三人之间奇异的纠结像极了三角恋,但是他又弄不明白到底是谁恋谁。 按理说三人之间只有魏简勉强算是一个女的,可是林氏兄弟之间情深似海,根本看不出来有为同一个女人争风吃醋的迹象,倒是魏简和林潮白好像一直在为了林岸明争暗斗。 这么一想萧池觉得有点不舒服,一方面是因为兄弟禁断有点挑战他的接受能力,另一方面,他想象不出像魏简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在乎着的人。 左臂负伤的林岸在医院里真真正正的成了大爷。 虽说之前在家的时候他的饮食起居也是由林潮白一手料理的,但那毕竟只是寻常,现在光荣晋升为伤员的林岸享受着的才是国家领导人的待遇,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整天介的混吃等死。 但这样好的待遇林岸偏偏还不好好珍惜,天天觉着无聊,没事就和前来换药查房的漂亮医生护士闲扯,然后就磨着林潮白说要回家,十分的招人不待见。 但是面瘫林潮白作为苦逼的仆人兼属下,对这份苦哈哈的任务却甘之如饴,一声不吭、任劳任怨的为林大爷卖命。 也许是因为和林岸在一起久了,林潮白对林岸的了解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几乎成了林岸肚里的蛔虫,林大爷一个眼神,林潮白就已经把事情办好了,甚至连林大爷没有想到的事他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如果不是林岸尚有几分良知,没准连上厕所这种事他都要林潮白掺上一脚。 而这段时间,魏简显然也相当安分,整天调戏前来送饭的萧池,无所事事。 也许是因为上次和林潮白不欢而散,林岸住院期间,魏简再也没有去探望过,反而在萧池问起的时候,满不在乎的冷瞟着他,凉凉的回复:“手臂受伤而已,又不影响吃喝,住两天不就回去了。” 魏简不去慰问,萧池也乐得清闲,他实在是不想面对林潮白这个人,每每想到他深沉到近乎漆黑的眼神,他都会不寒而栗。 但是像林潮白这种级别的瘟神恶煞,别说提起,连想都是不能想的。他一身鸡皮疙瘩还没下去,就看见校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潮白似乎是专门来找魏简的,他抱着双臂,靠在校门一旁的装饰石上,日光散落下来,勾勒出美好的侧面剪影。然而萧池可没有心情欣赏这样的美景,他下意识的转脸看向身旁,魏简的脸色淡淡的,就连平素漫不经心的假笑都消失不见。 魏简稍稍对着萧池点点头,示意他回去,自已一言不发的朝着林潮白走了过去。 萧池犹豫了一下,回望了一眼少女孤独而孱弱的背影,顿了顿还是依言回避了。 萧池缓缓的四处乱逛,心不在焉的想着突然间大驾光临的林潮白和最近表现的奇奇怪怪的魏简,心中突然间异常的烦躁。 魏简和林潮白对林岸暧昧的态度,他们两人之间异常明显的敌意以及意有所指又意味深长的对话,都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他们之间有秘密,有他不知道而且也不准备让他知道的秘密。 这种被排斥,被忽略和不被信任的感觉噌的点燃了萧池心头的火,他忍不住的抬脚发泄般的狠狠踢飞了近前的一颗小石子。 这时他茫茫然抬起头,才注意到自已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魏简宿舍楼前,魏简的一个舍友正好从楼里匆匆忙忙的奔出来,看见他后,还忙里偷闲的与他打了个招呼。他有气无力的冲对方挥挥手,感觉心里冲天的火焰一下子寂灭下来,只剩下沮丧和无奈的灰烬埋在心底,闷闷的,极不舒服。 萧池闲极无聊的蹲在了女生宿舍楼前,闲闲的扯了一把面前的青草,挑出一只狗尾巴花叼在嘴里,像极了蹲点做案的街头混混,只是萧混混目光散散淡淡的望着远方,一脸忧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当忧郁的萧池将要在女生宿舍楼前引起围观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慢腾腾的掏出手机,看也不看就大爷似的开了口:“谁啊,扰人清闲?” 电话那边只说了一个字,萧池就立刻惊得弹了起来,一口吐掉了嘴里的草:“你干嘛啊?那个林潮白呢?走了?” 魏简在电话里没有多说,只是简短的让萧池去学校的树林里去,然后挂了电话。萧池骂骂咧咧一边抱怨,一边大步流星的就往树林里赶。 萧池赶到小树林的时候,看到魏简怔怔的背靠着一棵大树在想着什么。萧池看她出神的样子忍不住放慢了脚步,缓缓靠近,但是魏简早就发现了他。 “过来。”魏简声音低低的,脸色极度苍白,在明亮的天光下显得近乎透明。 萧池被她的脸色惊住,犹豫了一下,向她走近,然而魏简却猛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萧池骤然一惊,以为她要动手,但随即感觉到她抓住自已的手软软的没有几分力道。 “扶着我。”魏简低声道。然而她一开口,就剧烈的咳了几声,她忙伸手掩住了嘴,渐渐地,从手指间沥出血来。 这一幕可把萧池惊了个够呛,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强大到近乎变态又变态到近乎强大的人居然还有在别人手上吃亏的一天。这震惊来的太大,让他忍不住目瞪口呆。 “卧槽!你受伤了?!你居然受伤了?!”在短暂的震惊之后,萧池半拖半抱的把她扶起,他这才发现这个受伤的少女竟是格外的瘦弱,轻的似乎他一只手就能把她提起来。 这样意外的认知让萧池心头有了奇异的感觉,他忍不住低下头看着身旁的少女,也许是以前受惯了她的压迫和强大,他一直没有注意到,她竟然比他矮了那么多,他一米八多身高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多头,他完全可以俯视着她,甚至可以将她只手提起来。 “林潮白动的手?”萧池垂下头看去,发现她的脸色极其苍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18 白,像一朵将要融化的雪。她微微的合上眼,无力的低垂着头,面无表情的样子有几分垂垂欲死的感觉。 “恩。”对方似乎是从鼻孔里发出的回应,她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萧池身上。 得到答案的萧池脸色变了变,终于忍不住骂出口来:“混蛋!居然打女人!还特么是不是男人!”然而魏简再也没有回应,她低垂着头没了声息,就此昏了过去。 萧池又惊又疑的伸手在她鼻子下探了一下,微弱的温暖扑上手指,柔柔的,像羽毛触上指尖。随即萧池立刻认识到自已这一行为的愚蠢,忍不住骂了一句自已,把魏简背到背上,向医院赶去。 第12章 十二章:心火 魏简觉得自已很久没有那么脆弱过了。 记忆中的少年苍白俊秀,带着温暖到近乎朦胧的笑意望了望她,转身远去。她在梦中无望的凝视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的绝望难以自抑的汹涌而上,似乎要把内心的痛苦与悲怆尽数掀起来,血淋淋的伤口年复一年的流血化脓,经久不散的创伤炙烤着胸臆,一分分痛的入骨。 “疼——”她忍不住痛呼出声,伸出手似乎渴望着想抓住些什么,而空气中只有血与火的气息。 “哪里疼?”然而,伸出的手这一次居然有了回应,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开来,一下子变得清晰而鲜明,手中的温暖活泼泼的顺着指尖流向内心深处,久违的安心。 魏简睁开眼,似乎有些茫然,空白的脸上带着几分颓唐而绝望的样子。片刻后,她眼中的空茫和虚无才慢慢凝起,聚成一束光敛在眼神深处。 魏简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这里疼。”她调笑着抬手指了指心口:“你想帮我暖暖不?” 按理说萧池作为一个混迹街头多年的地痞流氓,面对女生这种□□裸的调戏,应该欣然接受,然后反击,将对方弄个脸红耳赤才对。但是他面对魏简这个比资深流氓还要专业的流氓,总是束手束脚,又怂又脓包,每次都像个纯情的小媳妇似的,被欺压的不敢反抗。 “脸红什么?”壮士魏简刚从昏迷中苏醒,便连番调戏萧池,还不等萧池炸毛起来,她就斜着眼,觑着萧池紧握着自已的手,眼中是打趣的目光. 萧池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自已一直都紧握着他的手,没有放开。他瞬间烫着一般缩回手,不经意的瞥见了魏简受伤未愈的脸和苍白的嘴唇,只觉得有一把火腾地烧到了脸上,烧的他手脚冒汗。他立时转过头去,心中颇不自在。 魏简看到他这个样子,突然轻轻笑了一下:“没想到你那么纯情,好了,我不逗你了。”魏简转开了眼,轻轻的咳了一下。 萧池忙俯身去看她。刚刚清醒的魏简脸上还留着某种病态的苍白,带着些许疲惫脆弱的神情,竟让她看起来有了几分接近寻常人的样子。萧池忍不住又想起她在昏迷中无望的朝着虚空探出手的模样,想起她紧蹙的眉头中深埋的痛苦和绝望,就好像他一不小心从门缝中觑到了她的悲欢喜乐,看到了她真实的表情。 他突然觉得这个少女真实起来。 “你在想什么?”萧池微微的失神顿时就被打断,魏简顺手在他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上捞了一把,嚣张的冲他一笑。 萧池神色复杂的瞥了一眼故态复萌的魏简,内心不禁有些忧郁,他现在忍不住有些想念那个昏迷中的魏简了。萧池又十分糟心的看了一眼刚被魏简吃过豆腐的手,心里莫名其妙的忧郁愈发浓重起来,他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道:“你消停会儿吧,我去找医生问问你还有救不。” 然后他就自顾自的带着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朝病房门口走去,但是刚走到门口,恰巧就遇见了前来查房的医生。忧郁的流氓萧池靠在门上拦了白衣天使在世华佗的路:“哎,医生,里面那位怎么着?死不了吧?” 那医生显然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连眼皮都没抬,从手中一大叠资料中抽出一张纸,对着面前这个大放厥词的人道:“脏器受到了冲击,但是没什么大事,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萧池接过检查单飞快的扫了一眼,突然跳脚怒道:“卧槽!什么玩意?!老子就知道她是个变态,那么大反应都他妈的死不了。” 那医生迅速的朝后退了一步才没被萧池一脚踩到,但是脸上不惊波澜的镇定也被破坏殆尽,他抬头瞥了他一下,眼神有异。 “看什么看!”萧池似乎将从魏简那受的恶气都发作到了医生身上,他恶狠狠的剜了白大褂一眼:“又不是我打的!要是我打的,哼哼——”他说着,眼神不友善的在医生身上扫来扫去。白大褂抵挡不住萧池眼中的杀意,忍不住再度后退。 “你是在说我?”就在医生觉得自已要被眼前怒气冲冲的恶棍给凌迟了时,病房里悠悠的传来了一个声音。 “切!”萧池低低的咒骂了一声,然后不情不愿的让开半个身子,让医生战战兢兢的挤了过去。 纵然魏简此刻是卧床不起的病号,但萧池还是不敢造次,跟着医生推开门进来,口不对心的反驳:“谁说你了?是你自已承认的啊。” “是吗?”魏简凉凉的接了一句。 萧池看着她苍白的脸,不知怎的,心头的那股火又烧了起来,烧的他脑袋发懵,蓦地烦躁起来:“你要是非要这么想,那我就是在说你。”说着他突然恶向胆边生,斜着眼望了过去:“机不可失,不如我现在就弄死你!” 但是很快,他一时勇敢的起义,轻而易举的就被魏简镇压下去。 后来林岸和林潮白来了。 林岸一见到魏简病弱的样子,便大呼小叫的前来慰问,而同行的探病人林潮白却远远的站着,以上坟般的严肃和面无表情,向苟延残喘的魏简投去了淡漠的一瞥。这一眼没影响到当事人,倒是把萧池吓得够呛。 “你怎么回事?之前不还好好的吗?”林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问道。 “他打的。”魏简抬手指了指萧池,简短有力的栽赃嫁祸道。 萧池立刻就炸了,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胡说!我什么时候打你了!你再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打你啊!”他刚说完又觉得这句话显得自已特别的怂,于是悻悻的干脆闭了嘴。 “哦?是吗?”魏简微笑着接上去:“刚才你还不说要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弄死我么?” “卧槽!你真tm阴险!”萧池忍不住破口大骂。 林岸回头看着萧池,面上带了几分严肃。在他们四人当中,林岸和萧池因着相同的贫嘴属性,平常少不了的承包了大部分聊天打岔制造笑料的任务,两人也算是十分投缘。关于萧池,林岸虽然没有细问,但隐隐约约的也知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19 道点萧池的黑历史,但从他与萧池的日常接触来看,萧池除了有些色厉内荏的嚣张外,也算是大好青年一个,但万没想到今天竟然重拾旧业,干起打女人的勾当来。 “真不是我打的。”萧池看着林岸复杂又包含痛心疾首的眼神,苍白无力的分辨了一句,心想这明明是你那个禽兽哥哥得了空闲,复仇来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于是他又看了林潮白一眼,还是不敢揭露他的犯罪真相,这锅眼看着是要砸自已头上了。 当然这锅就是砸他头上了。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林岸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的对萧池进行了全方位的心理辅导与教育。从爱党爱国爱人民到仁义礼智信。从恭良温俭让到绅士的八项必修法则,从国家大义到个人生活习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萧池从最初的企图辩白,发展到无奈背锅,最后麻木到面无表情的机械式点头认同——他觉得自已的身心受到了极大的摧残。 林岸最近和医院的缘分不浅,自已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死缠烂打的让林潮白把他弄出了区,但是转眼魏简又进去了,林岸迫不得已的又回头去医院探望病人。不过万幸魏简在医院就待了两天。探病结束,林岸转头就对着医院发誓,今后再也不踏进这里一步了。 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发光发热的林岸作为救了老大的功臣,受到了许知远特别而顶级的招待。 经过这件事后,他和许知远也算是有了一起扛过枪的过命交情,升职加薪不在话下,再加上二人之前的感情,他和许知远俨然成了知己好友。 作为一个刚入公司不到一年的新丁,林岸提前迎来了人生的巅峰,以“空降部队”这个让无数人又羡又恨的姿态强势进入了管理层,每日里跟着许知远出入各种重大场合,间接或直接的参与了许多对公司有重大影响的决策。他自信且意气风发的在这个新的平台上实践自已的想法,带着一种近乎自我奉献和自我实现的强大抱负,努力的验证着自已以前没有机会践行的许多可能。他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来自我反思过往的失败,又以近乎虔诚的态度从林潮白那里汲取了相当多的经验,最后以一种血淋淋的自我剖析和赤子般的求知欲完成了自已的成长与蜕变。所以他非常感谢许知远的信任,是他给了他最适宜的发展平台和莫大的支持。 林岸天天早出晚归的,像一个为了家庭四处奔波的汉子,而林潮白反倒成了专职的家庭煮夫,每天提供一日三餐,收拾房子,开车接送林岸上下班,为林岸提供了全方位无死角的贴心服务。所以魏简屡次吐槽说,纵使是娶个媳妇,也不会比林潮白更贴心了。林岸瞅瞅面无表情的林潮白,嚷着说自已要是女的,说什么也要霸着林潮白,死不松手。 第13章 十三章:鬼混 林岸现已成为许知远的左膀右臂,那酒场饭席的事情自然是少不得的,但有林潮白的暗中约束,林岸对饮酒之事,控制的颇为得当,鲜有酒醉不省人事之例。但就风月场所来说,他的经验可就少之又少了。 为了宴请一个外国公司的大客户,许知远带着林岸来到了城里闻名的私人会所。 坐在装潢的富丽堂皇的包间里,林岸低头扪心自问,他二十多年来一直守身如玉,绝对是合格的好市民,除了电脑里多达1个g的名为计算机语言入门的学习资料外,他还从来没经历过那么刺激的场面,虽然他有过女朋友,但一直都是发乎情,止于礼,顶多就是亲亲抱抱,从没有任何越轨行为。所以面对身旁一直欺上来颇不安分的好姐姐,林岸脑袋里晃晃悠悠的,连眼睛不知道该往哪放。 “帅哥,怎么了?”一旁衣饰清凉的红唇姐姐不断的撩拨着林岸的心,吹拂出来的气息在他耳边缠绕,惹得他心底有什么东西一窜一窜的往上冒。 “没......事......”林岸拍掉对方缠上来的手,直觉的这场面有点太过刺激了,他求助似的四处乱瞄着,看见包房的一角,他们公司的重要客户已经和另外一个看起来十分像学生的清纯妹没羞没躁的抱在了一起。 察觉到林岸的目光,重要客户忙里偷闲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松开清纯妹,目光晦暗不明的看着林岸:“怎么?林先生和许先生不喜欢这样的?” 林岸被他看得分外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目光虚浮的瞟了一眼许知远,这才注意到坐在离他不远处的许知远正一副无欲无求的君子模样别有深意的望着他,顿时,他的不自在又上了一层。 林岸那重要客户,虽然代表的是外国公司,但其实是地道的本地人,属于地头蛇类的人物,再加上他掌控着一个跨国公司在中国的所有业务,就更加的难伺候了,林岸他们公司花了很大的心血才把他拿下来。 这重要客户显然颇有些混迹花街柳园的经验,在林许二人面前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搂着身边的楚楚动人啃了几口,然后俯身说了些什么,楚楚动人娇笑着打量了一眼林岸,站起身走了出去。 林岸长出了一口气,有了逃出生天的感觉,以为重要客户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了。但是一扭头,那清纯小可爱又从外面带进几个人来,清一色的都是俊秀的小男孩,个顶个的风情万种。 林岸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当中一个便冲他一笑,为林岸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林岸在对方扑过来的盛情之下,进入了短暂的茫然状态,直到身边人把手伸进他衬衫里面,他才激灵灵的打了个颤,火箭般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忙不迭的摇手:“我......我......不是......” 身边的小男孩身量瘦弱,看年龄和萧池差不多,他依旧保持着紧贴着他的姿势,脸色却变了一变。 林岸看到对方的表情,又继续摇手:“我不是歧视......我只是......我不是!” 那个略显纤弱的少年应是见惯了这许多的形形□□,迅疾复了脸色,毫不在意的笑笑:“是我误会了,冒犯了先生,对不起。” 林岸又摇摇手示意没关系。他觉得自已今天要把腕子摇断了。 “哈哈哈哈......”正在林岸处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尴尬境地中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背后传来。林岸回头,就惊见自已的重要客户一边搂着一个清秀的小男孩,咸猪手直直的往对方衣襟里面钻。 林岸只是瞥了一眼,就迅速的低下头,心想这喝过外国洋墨水的人口味就是奇特。 “林先生不要拘谨。”客户裂开嘴,笑的脸上的肥肉一唱三叹的跟着抖:“做人要勇于尝试,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哦。” 他满脸的肉颤颤的闪在暧昧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十分猥琐。林岸望着他伸进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20 少年衣服里的手,心里万分不自在,脸上却极力掩饰:“我比较恋旧,口味还是旧的好,张先生请随意。” “张先生就不要为难他了。”一旁的许知远终于出来解围:“这个口味别人可强求不来。” 林岸感激的向许知远投去一瞥,这一瞥之下,他的脸色立时又古怪起来。方才还一副谦谦君子的许知远此时怀里也搂了一个小男孩,一边伸手狎弄着,一边用某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林岸。 林岸有些窘然的坐下,一个人面无表情的对着两对“狗男男”上演的活春宫,心里有些茫然,他神思散乱了片刻,突然在心里窜出一句话:这特妈的算是怎么回事? 坐看男男全武行的林岸保持着一种近乎入定般的事不关己和心无旁骛,他端起桌上的酒,心事重重的分析着自已今天此行的意义,手中动作不停,一杯杯的往嘴里倒,居然就这么把自已灌了个颠三倒四,天翻地覆。 中途林潮白打来了个电话,林岸有些口齿不清说了两句,就自顾自的就挂了电话。 但是林潮白显然相当的神通广大,没出半个小时,就出现在了林岸面前。 在如此尴尬的场景里,林潮白依旧保持了不动如山的冷静。而林岸的重要客户也定性极佳,就算陌生人林潮白闯进来,也依旧和怀里的小情打得火热,连动作都没有停顿。好在许知远倒没有如此□□熏心,他推开怀里衣不蔽体的人,然后整整衣衫,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形象。 林潮白冷淡的看了一眼许知远,径直走向林岸,然后脱掉自已裁剪得体的西装上衣,一把将林岸兜头裹住,目光有意无意的又瞥了一下许知远。 许知远气息平稳,面色平静道:“你就是林岸的哥哥?” 林潮白没有回答,静默的看着醉倒在沙发上的林岸,面目一片空白。 酩酊大醉的林岸还留了几分神智,他慢腾腾的扒拉掉头上的障碍物,从衣襟下露出半张脸来,然后吃力的眯着眼愣愣的看了会林潮白,方才声音不清的叫了声:“哥?” 他冲着林潮白笑了笑,然后慢慢的向林潮白伸出手来。但是林潮白根本就没有给他接近的机会,扯过衣服,又罩过他的头,迅速的俯下身,一把抱住了他。 “我先带他离开了。”林潮白转过头来,对着许知远礼貌地点点头,然后将林岸打横抱起。 按说林岸作为一个一米八的成年男人,体重是相当有分量的,但是林潮白抱着他,步履稳定,面容平静,丝毫没有吃力的样子。 林岸又有了那种感觉,仿佛被毒蛇盯上的感觉。黏腻,冰冷,带着恶毒的死亡气息,萦绕在他身边,激的他四肢冰凉。那种近乎窒息般的痛苦让他忍不住的想要挣扎,然而四周似乎有看不见的绳索束缚着他,无论他如何挣动都逃脱不能,就像他兵荒马乱到只顾抱头鼠窜的过往,狠狠地打压着他,追逐着他,将他裹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宿醉的痛苦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厉害。 林岸早上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脑子里面乱成了一锅粥。他捂着脑袋足有半分钟,昨天那近乎荒诞的记忆才缓缓回拢,他记得他好像看到了林潮白。 他缓缓的扫了一圈周围熟悉的卧房,低头看了看身上干净的睡衣,又注意到了散落在枕头边的湿毛巾,顿时确定他确实是被林潮白给弄回来的。 林岸下了床,穿着拖鞋走到客厅,发现家里静悄悄的,有种空旷的死寂。 “哥?”林岸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喉咙火辣辣的。 没有任何回应。 林岸抓抓脑袋。平素习惯了早上起来看着林潮白在厨房忙碌的景象,今日一旦没人反倒不适应起来。 他对着空落落的客厅愣了会神,而后慢悠悠的晃荡到了洗手间,开始洗漱。 他走马观花的洗了把脸,觉得嗓子火烧火燎疼的厉害。他用手揪了揪咽喉处,觉得有些刺刺的痛,拨开睡衣的衣领,他发现颈间有细微的青紫瘢痕,看形状就像是谁掐的似的。 他奇怪的用手抹了抹,有些纳闷,难不成在他喝醉的时候,有人想要谋财害命不成。 他慢腾腾的关掉水龙头,觉得林潮白和林潮白的早饭不在,心里就没着没落的。 象征性的擦了几下脸,他一边随手推开了洗手间的门,一边苦着脸想着他还没有着落的早饭,但是还没等他回过神,便被一束目光吓得立刻跳了起来。 “哥?” 林潮白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洗手间门口,死死的盯着他。他的眼睛黑漆漆的,带着幽邃的深沉在林岸脸上停留了片刻,那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林岸一瞬间的抵触了一下。 “原来你在家啊,哥。”林岸平复了一下:“吓我一跳。” 林潮白沉默着转移了视线,没有说话。 林岸自讨没趣的挠了挠头皮,踟蹰了片刻,决定坦白从宽,主动认怂:“哥,昨天晚上,那什么,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面对林岸的示弱,林潮白根本无动于衷,他面无表情的转身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样清淡的小菜放进微波炉,对林岸视若无睹。 “哥,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林岸又想到昨天那难以言表的一幕,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是他,见到自已弟弟在那种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地方鬼混,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打断他的腿。而现在作为大哥的林潮白不仅没有打断他腿,反而回来各种伺候他,简直是模范好哥哥。林岸想到这,恨不得掏心挖肺以示清白。 “哥,你别生气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林岸一把攥住林潮白正在盛粥的手,哀求道。 林潮白猛然一僵,目光盯着林岸抓着他的手,眼神幽幽的。 林岸一惊,连忙松手。这么久的相处以来,他知道林潮白有着某种近乎病态的洁癖,尤其是不喜欢别人碰他。 林潮白面无表情的端菜上桌,对着林岸点点头,示意他闭嘴开始吃饭。林岸兀自想要辩解,林潮白的眼神淡淡的落到他身上,让他禁不住打了个机灵,于是便乖乖的闭嘴坐好,拿起了筷子。 林潮白虽然平时表情淡漠,无动于衷,但是林岸对他的眼神却颇为忌惮,每次看见便如走进未知的黑暗,那种幽暗的深邃让他本能的感到危险。 第14章 十四章:罗川之 林岸今天感觉很不顺心,面对林潮白单方面的冷战,他觉得有些委屈,他明明在诱惑面前守身如玉,却还是被大哥误会,而且看林潮白的表现,似乎一时半刻还好不了,真是分外愁人。 许知远敏锐的注意到了林岸的心不在焉,亲自端了杯咖啡给他,挑着眉道:“你哥哥对你挺好的。” 林岸愁眉苦脸的喝了口咖啡,入口一片苦涩,觉得这味道正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21 是自已此刻心情的最佳写照:“是啊。”他幽幽叹了口气。 许知远浅啜着咖啡,不动声色的望着林岸扭曲的疙瘩脸,眼中突然划过一道光,闪过古怪的神色。 “你和你哥哥......”许知远不着痕迹的靠近了一步,语气与平常无异:“是什么关系?” 林岸正在发愁怎么化解林潮白的怒气,对于许知远的问题想也不想的就答道:“什么什么关系?兄弟呗。” 回答完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诡异性,顿时转过脸诧异的反问道:“许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知远又笑了笑,挑着眉高深莫测的望着他,倾身向前伏在他耳边,低声道:“你真的不是?” 他清浅的呼吸带着微润的热气吹拂在他耳边,林岸像受惊的兔子,砰地一声跳出好远,他惊疑不定的望着他,瞬间明白了他口中的不是到底是哪个不是,随即脸色“唰”的一下全红了:“我当然不是。”他面红耳赤又强装镇定的望着许知远意味深长的笑容,又接了一句:“我哥也不是!” “不要那么激动。”许知远后退一步,安抚似的笑了笑:“逗你玩呢。”他说着眯了眯眼:“这种事总归是隐私了些,宣扬出去是不大好的。” “我哥他......我哥他不会说的。”林岸肯定的点点头,内心笃定精英冰山林潮白是绝对不会对这种半路的桃色新闻感兴趣,更加不会出去乱说。 “不要紧张。”许知远伸手在他肩上拍拍:“我看你今天心神不宁的,所以想逗你一逗,没想到......”许知远在心底笑道:没想到看到了那么让人感兴趣的一幕。 林潮白的喜怒哀乐从来都是引而不发的,似乎他所有的悲喜在到达面目之前便半途隐了身,留下的只是不惊不喜的平淡和漠然。 所以林岸虽然知道林潮白的愤怒,但是他无法判断林潮白目前的心理状态,更无从把握他的想法。就这样到最后,还是林岸先认了怂,怂货林岸为了力证清白,还主动承诺以后尽量不会超过十点晚归。 于是林岸只能自作孽的按本照做。 被限制了时间的林岸在外面逗留的时间骤减,就连许知远请他吃饭,他都不得不向上报备之后,速战速决。 但是许知远却对林岸越发的好了起来,他以一种年长者和过来人的成熟稳重照拂着林岸,而林岸也将博学儒雅,做事凌厉果断的许知远视作知己和人生导师,对其尊重有加,就连一开始让林岸稍微不舒服的性向问题都被忽略了去。 但是事情并不是一帆风顺。在许知远眼里吃香的林岸,在老实人兼董事长的罗川之面前却颇不受待见。 有一天林岸去许知远办公室上交上季度的运营资料,推开门竟然看到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罗川之居然破天荒的出现在了许知远的办公室里,更让人惊奇的是看起来质朴老实,且一向以许知远意见为是的罗川之居然正在发怒。 他似乎对许知远极为愤怒,张开双臂扶着许知远办公椅的扶手,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将许知远困在了椅子里。 “你到底想——”罗川之咆哮的声音因为林岸的出现戛然而止。他迅速转过头,一双平时看起来分外老实的眼此刻却爆满精光,那光亮的仿佛利刃残忍恶毒的切割到林岸心里,林岸忍不住惊退一步,仿佛看见了凶残至极的野兽,那野兽磨牙霍霍的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 三人短暂的僵持了一下,罗川之方才缓缓的松开紧握着许知远扶手的手,慢慢站起身来。 许知远面无表情的望了罗川之一眼,方才转过脸,打破一室的静谧,开口问道:“怎么了?” 林岸依旧有些搞不清状况,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扬扬手中的文件:“季度报告,许总我放在你桌上了。”林岸小心翼翼的向前迈了一步,竭力伸长胳膊,连扔带砸的将文件丢在许知远桌子上,转身就想跑。但是许知远叫住了他:“等一下。” 林岸随即定住,苦着脸皱皱眉,转身又问:“许总,您说。” 许知远脸上的表情稍缓,眼神温和的看了看他:“你不要走,等下我们去下棋。” 工作时间下棋,林岸觉得这个要求有点不怎么正常,但是许知远温和的语气里有坚定的不容拒绝,林岸兔子似的十分听话的点点头,然后站军姿一样躲在了角落里,争取把自已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但这一招显然没用,罗川之的目光从他出现后就没有离开过他,一向老实无害的罗董事长身体里像是苏醒了一个了不得的灵魂,原本普通的脸上充满了戾气,眼神阴郁的吓人,似乎有无数的愤怒和狂暴隐藏在他极其寻常的身体里面,让他此刻显得危险而凶狠。 “董事长,请回吧。”许知远望着罗川之,语气淡淡的冲着门口点了点下巴。 罗川之用他那种苏醒过来的野兽的眼死死的盯着许知远,林岸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担心下一秒罗川之会扑过去把许知远吃掉。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后,罗川之终于转了眼神,恶狠狠的剜了林岸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林岸被他的眼神镇住,从里到外的感到一股凉意,丝毫没有逃出生天的感觉。 后来许知远带了林岸去下棋。林岸觉得许知远和懂事长闹了矛盾,心情应该颇为不顺才对,于是手上就留了些情面,但谁知许知远似乎根本没受影响,神色如常的同他说说笑笑,最后把有心放水的林岸打了个落花流水。 俩人下完棋,许知远又带着林岸去高级餐厅吃饭,装潢华丽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灯光昏暗暧昧,四周静谧死寂,林岸隔着一片昏蒙的烛火望着西装革履的许知远觉得这气氛略显诡异。 “许哥,”林岸斟酌了半天,小心翼翼的开口:“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罗董才......” 许知远放下刀叉,优雅的用纸巾擦了擦嘴,眼中有奇怪的神情:“没事,你不用担心。” “哦。”林岸低头用刀切了块牛排,鼓捣半天抬眼又道:“罗董今天挺生气的,感觉.....”林岸似乎想挠挠头,但是奈何左刀右叉,没有余裕,只好挥舞了一下刀叉:“感觉整个人都变了。” 许知远意义不明的笑了一下,眼神转冷:“不要只凭外表来看人,皮相总归都是伪装。”他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眼中有了几分厌恶的神色:“他总以为什么东西都是他的。” 他这般无头无脑的话让林岸愣了一下。 “你不用管。”许知远看着他茫然的样子,微微扬了扬唇角,眼神又柔和下来,映衬着暖黄的烛光,有了几分温柔的样子:“忘了这件事吧。” 吃完饭,许知远依旧没有要放林岸走的意思,他开车带着他朝着灯火辉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22 煌的城市深处开去,林岸借着光影明灭的霓虹灯光,看着许知远明明灭灭的脸,没有忍心拒绝。于是自个偷偷的用手机给林潮白通告了一下,准备安心的陪陪许知远。 但林岸刚按完短信的发送键,就感觉许知远的车停了下来。他讶然看向许知远,却见他的脸冷冷的,望着前方。 他们已经走到了城西郊区的地方,灯火暗淡,人烟稀少。不远处的车道上横着一辆黑色的捷克,严严实实的挡住了他们的路。 “哎?这是怎么回事?”从捷克上下来了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脸上嚣张的表情写满了“我是黑道,我不好惹”的信息。林岸头皮一乍,觉得跟着许知远真危险,今天事情恐怕难以善了。 五六个黑衣人很快就把他们的车围了起来。 林岸很识相的举起了双手,果断的认怂。 但是车外面的混混们却似乎很不一般,发型干净整洁,西装修身得体,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剪径强人。 认怂的林岸忍不住的在心里吐了下槽,心想难道现在当强盗的都混了那么好了吗?至少形象工程都做得不错。 但是许知远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他缓缓的落下车窗,面无表情的看着西装革履的一排人,抿着嘴没有说话。 倒是黑西装里面有一个大半夜戴墨镜的人闲闲的开了口:“许哥,先生让你回去。” 林岸诧然回头看了一眼许知远,迟疑着缓缓放下了手。原来不是半路杀人越货的。 见许知远没有反应,墨镜西装男又散散的开口:“先生说如果许哥不回去,就让我们毙了这小子。”说着他微微回过头:“过来,你毙了他。” 墨镜身旁有一个同款黑西装向前走了两步,手中的枪发出保险上栓的声音:“喂,你再这么使唤我,我就先毙了你。”走出来的这人留着一头整齐的齐肩长发,他歪着头举枪瞄准林岸:“下一次我要收钱了啊。” 林岸隔着如许的夜色望着黑洞洞的枪口,觉得鲜血一下子涌到了脑门,有种飘飘然的恍惚感。 许知远脸上的肌肉颤动了一下,他转头看了看林岸,低声命令道:“下车。” 林岸手脚无力,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战战兢兢的开了门,走下车去。 “许哥。”林岸隔着窗玻璃,眼巴巴的望了一眼许知远,脑子里疯狂的呼啸着各种思绪,乱的他根本无法厘清。 许知远对着他点点头,安慰似的看了他一眼。 林岸半举着手,在长头发西装的威胁下向外退了一步。许知远慢慢的启动,黑色的车身缓缓向前。 林岸转过头望着许知远面无表情的脸蒙上了夜色,渐渐远去,他突然十分不理智的快步向前,扒住了许知远的车窗跟着向前跑,勇敢的冒了一脑袋的汗:“许哥,许哥。” “哎,哎,你放开。”墨镜男扯了嗓子吼了两句,有种嫌戏不够热闹搅局的意思。 许知远急忙停了火,目光警告似的瞥了一眼西装男们,对着林岸道:”你快走。“ “许哥,”林岸俯身攀着玻璃,叫道:“许哥,你如果不想去,就不要去!” “哦?”墨镜男立即接上:“那毙了他吧。” 许知远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墨镜无谓的耸耸肩,镜片上映着微弱的光,看不见脸。 “不用担心。”许知远慢慢的降下了林岸面前的玻璃,望了望他脸上不似作伪的焦急,突然伸长了手摸了摸林岸的脸,眼神明亮:“我没事,你一个人想办法回去吧。” 林岸一时搞不清楚他的意思。正思索间,许知远已经发动了车,转瞬间就驶进了浓浓夜色中,紧跟着呼啦啦的那一群西装男也走了开去,黑色的捷克也消失在了视线里,林岸站在风中,愣愣片刻,除了疑惑还是疑惑。 就在这时,口袋中的手机响起了太阳照常升起音乐,他接起,发现是林潮白的电话,电话里,林潮白冷冷淡淡的声音传来,仿佛雪中送炭,让他觉得无比的安心:“你现在哪?” 林岸报了地址,挂掉电话,在冷风中待了小半个小时,林潮白便如天神下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路上林潮白什么都没问,但是林岸却早就按捺不住将今天所遇到的生死攸关的艰险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林潮白默无声息的听着,在变幻莫测的夜灯里,眼神幽深,有琉璃般的光从他脸上依次闪过,显映的他整个人有种非人般的美丽。 第15章 十五章:奇怪的邀约 第二天早上,林岸去上班,发现许知远不仅没有出现,而且还得知许知远会短暂的出差三天。 三天之后,许知远果然如约归来。 归来之后的许知远似乎有哪里变了,他时常若有所思的望着林岸,看的林岸心里发毛。 当然除此之外,生活还是一切如常。 直到几天后,他再次在许知远的办公室见到罗川之。 他推开许知远办公室的门,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罗川之钳住许知远的双手背在背后,然后另一只手抓着他的头发粗暴的将他整个人压在了桌子上,就像是一头猎豹捉到了猎物。 林岸觉得自已最近震惊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 罗川之压在许知远身上,并俯身在他耳边,那样的动作和姿势,不像是在说话,倒更像是在......强吻! 林岸被自已的这个认知吓坏了,他摇摇头将这个念头赶紧驱逐出去,然后转身就想逃跑,但是罗川之已经察觉到了侵入者,迅疾的回头,狼一般的目光将他死死的定在了原地。 “放开。”许知远一直平静有礼的声音头一次有了气急败坏的感觉,他挣扎着推开罗川之,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角还有破裂的伤口。 罗川之松开手,后退两步,用林岸看不懂的目光望着许知远,紧紧的握着拳头。 许知远不说话,站起来,吐出一口带血的痰来,然后若无其事的用袖子擦擦嘴,声音极度冷淡:“出去!” 林岸以为是说他,转头就要走,但罗川之比他动作快,风一般冲过来,先他一步夺门而出。 林岸呆愣愣的杵在那,觉得自已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于是他回头又看了看许知远,见他怔怔的望着门口,而后猛然坐倒在身后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的脸上渐渐浮上一层怠倦的神色,应和他眉角的伤口,显得格外的茫然落魄。 林岸踟蹰了一会了,在心里叹了口气,从办公室一角的应急箱里拖出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然后走过去俯下身,用棉花棒沾了酒精在他伤口上慢慢的消毒。 许知远一直无动于衷的任林岸施为,林岸从没有干过这种事,笨手笨脚的,格外的慢。然而这时一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许知远突然缓缓的转动眼珠,不错目的盯着他的脸。林岸被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23 他盯得有些害怕,忙问:“是不是酒精蛰的疼?” 许知远依旧望着他,眼中变幻莫测的。最终他突然一把抓住林岸的手臂,开口道:“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林岸一愣。 许知远不再说话,他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打量着林岸,眼中的光剧烈的变换着,最后沉淀成一种混沌浓厚的黑,敛了下去。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许知远松开手,微微向后仰去,直直的注视着天花板,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沉静与温柔。 还没到下班,林岸就被许知远叫走了,虽说在老板的命令下翘班是件千载难逢的大好事,但是面对突然奇怪起来的许知远,他心里又忍不住有点疑惑。 车上的林岸看着周围渐渐陌生的景色和逐渐稀少的城市建筑,心中突然有点忐忑,忍不住开口询问:“许哥,这是要去哪儿啊?” 许知远专注的开着车,脸上的表情又轻松又愉悦:“我家。” “啊?”林岸对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颇为惊讶。 “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想带你来看看了。”许知远转头凝望了他一眼,嘴角含笑,眼中却有奇异的神色。 他这句话说的神色特别奇怪,他不明白为什么许知远非要带他回家。最近许知远的行事作风明显的不符合逻辑,彻底搅乱了他的认知。 车厢里一时很静,恍惚间只能听到风从耳边掠过的声音。 林岸愣愣的望了一会窗外渐渐浓厚的夜色,缓缓的从口袋中摸出手机,想要跟林潮白大哥电话报备一下今天的晚归,但是一直默不作声的许知远突然间伸手把他的手机抢了过去。 “怎么?你干什么事都要征求你哥哥的意见?”许知远的半边脸隐藏在一片昏蒙的灯光中,声音有微微的寒意。 “不,我就是跟他说我今天要晚点回去。”林岸对许知远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一愣,随即解释道。 “你们兄弟俩的感情还真好。”许知远没有理会林岸伸出的手,径自把他的手机后壳掀开,取出电池扔到了窗外。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全都借由一只手完成,动作流畅无比,还不等林岸抗议一下,他的手机就已经彻底报废了。 “哎哎,我手机——”纵然林岸平时的脾气再好,此刻也有些急了:“许哥,你?” 许知远缓缓的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牵了牵嘴角,眼中有孤注一掷的恨意:“我赔你,你想要多少我都给。” “不是赔不赔的问题。”林岸回头看了一眼后面,黑夜沉沉,不知道自已的电池被抛掉哪里去了。“许哥,你最近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你怎么了?是董事长他......” 然而林岸的声音被许知远冷冷的一眼冻住,再也说不下去。 “我没事。”许知远紧紧的握住了车把,目光直视前方,嘴唇绷得紧紧的,脸上的棱角显得无比的锋利。 过了片刻,他突然轻轻的呼出了口气,脸色柔和了几分,转过头来,用与平常无异的声音对林岸道:“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上次的暗杀,现在依然还没有查出头绪来,有些烦躁,你别放在心里。” 林岸半信半疑的又望了许知远一下,见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似已恢复了正常。 “上次那个是我们竞争对手干的吗?”林岸想起上次惊魂的一幕,后怕仍在:“警察还没有查出什么吗?” 许知远意义不明的敷衍了一声,眼中的光明明灭灭,像是一场场呼啸来去的浪潮。 很快他们的车便停在了一座精致的小别墅面前,白墙琉璃瓦,隐藏在郁郁葱葱的一片丛林中,显得淡泊而别致。 林岸跟着许知远下了车,似乎等在门口许久的年轻女仆迎上来,恭恭敬敬的接过许知远手上的车钥匙和黑西装,然后悄然退到了一边。 林岸有些惊羡的四处打量着,这座别墅不是很大,但全是木质结构,斗拱和飞檐层层叠叠堆起,雕花的窗映着剪烛般淡黄色温暖的灯光,像是浸了一场江南三月草长莺飞的梦,又像是含了一腔江湖夜雨十年灯的情怀。林岸望着这一座内敛却又处处彰显大师手笔的建筑,心里眼里都充满了羡慕。 许知远领着林岸进了门。 这别墅从外面看是古色古香的旧时建筑,但是里面的布置却融进了许多现代的风格。中国传统室内的装饰手法中显露出了现代化的时尚气息,而细节上的精雕细琢又充满了古代建筑的自然情趣,空间的布置层次分明又富有变化,光是这设计估计就花费了大量的心血。 林岸边看边叹,心想这样才算是享受人生,不枉来世上一遭啊。 “你喜欢?”许知远将林岸让进了屋,而后招了招手,随即便有几个穿着简便衣衫的年轻女子端着茶具,抬着棋桌鱼贯而入。 “这一栋别墅真是绝了。”林岸咂舌,转眼看见刚刚摆好的一套茶具,忍不住又凑了上去,伸手摸了摸光润的品茗杯。 ”这是木鱼石的茶具。”许知远挥退了一干保姆,笑着解释。 “木鱼石?”林岸一惊,小心翼翼的捧起一个精致小巧的杯子,细细的研究着:“木鱼石本身就很少有,做成茶具的更是少之又少。我长那么大就只是听说过而已。” 许知远淡淡的笑了笑:“你喜欢?我送给你好了。”昏蒙的灯光下,他的眼光柔柔的。 “那就不用了。”林岸受宠若惊的摇摇手:“太贵重了,我收不起。” “这有什么。”许知远微微垂眼望着他拿着茶杯的手,轻声说:“只要你喜欢,这栋别墅都是你的。” “哈?”林岸干笑了一声:“许哥,别开玩笑了。” “我从不开玩笑。”许知远走近他,抬手随意的拈起林岸身边的一个小巧玲珑的杯子:“你救过我的命,和命相比,这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不不不。”林岸急急摇手,声音却严肃而郑重:“许哥,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们相逢就是有缘,虽说你是我顶头上司,但同样也是我朋友。我要是图你的回报,那还算是什么朋友。” 许知远放下手里的杯子,抬眼静静的望着他,眼中有奇异的表情。 片刻后,他微微一笑,向林岸又走近一步,紧紧地贴上了他。 呼吸可闻的咫尺距离让林岸一惊,本能的想要后退,但是许知远却先他一步,绕过他转到了桌子后面,若无其事的整整衣襟,肃然坐下。 “请坐。”他对林岸比了个请的手势。 林岸定了定神,也学他,盘膝坐在他对面。 第16章 十六章:悬崖 夜色静谧沉静,室内的暖光缓缓流淌。 许知远半挽起衣袖,洗杯,温具,置茶,倾水。芽影水光,映的他眸色沈柔,就好像须臾间就已忘记了人间灼色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24 ,生死与爱恨都杳然远去,万籁皆寂,天地一空。 林岸看的几乎屏气凝声。 许知远手腕翻转,将茶水倾入品茗杯,而后双手端起,奉给林岸。林岸学着他的样子伸出双手恭恭敬敬的接下,然后煞有介事的学着电视里面的人轻轻的吹了一下,浅浅的啜了一口,唇齿留香。 “好茶。”林岸眯了眯眼,感受着口腔里醇香绵远的回甘。 许知远抱起双手,微微向后靠在背后的软靠上,目光蒙蒙的织了一层,拢在林岸身上:“你是第三个喝过我泡的茶的人。” “哦?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林岸捧着茶又喝了一口,氤氲的热气蒸腾着他的脸,让他觉得手足具暖。 “我的茶,只泡给我看中的人喝。”许知远语气淡淡的,眼神却直直的望着林岸。 林岸一顿,心里涌出一股烈烈的热血来:“谢谢许哥。”林岸放下茶杯,郑重其事的回望着许知远,觉得自已仿佛成了和许知远站在统一战线的兄弟,肩并肩冒着敌人的炮火,在硝烟无痕的战场上前进,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理解和知遇。 但是对于林岸眼中燃起的刎颈热血,许知远的眼神却古怪起来,他微微垂下眼,目光落在林岸的茶杯上:“我确实看中你了。”他语气了突然有了奇异的意味。 林岸端起面前的茶,又喝了一口,顺滑清香的感觉一路蔓延到胃里。他微微皱了皱眉,对许知远奇怪的语气感到疑惑。 “我喜欢男人。”沉默了片刻,许知远突然开口。 林岸刚喝进去的那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憋在嗓子里,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他把茶杯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最后强装镇定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已知道。 其实在那次夜总会后他就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一些,但是如今听到许知远亲口说出来,林岸还是觉得自已的三观受到了极大地冲击,那么多年的直男本能让他稍稍的抗拒了一下。 “这个没什么。”林岸摸了摸鼻子,试着开口:“不是说这是很正常的事吗?那个.....有些国家好像还可以结婚了。” 许知远无声无息的又笑了一下,他抬起眼望着林岸,连眼中都带着那种莫测而奇怪的笑意:“你觉得没关系?” “当然没关系!”林岸立刻笃定的表态。 “那就好。”许知远轻轻坐直了身子,突然间伸出手摸了摸了林岸的脸,大拇指还轻轻地擦过他的嘴唇。 林岸呆呆的愣了片刻,随即他手中价值连城的木鱼石茶杯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淡黄色的茶水迅速的浸到了带着木质纹理的地毯上。不知是被烫着还是被吓着,林岸霍地从地上窜了起来,因动作太大,连面前一尺多高的茶桌都掀翻了开去,那一桌的杯杯碗碗,全都倾倒在了许知远面前。 “你......你......”林岸又惊又愤的指着许知远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喜欢你。”许知远悠悠然站起身,整了整白色的衬衫,脸上依然含笑。 “我......”林岸惊得眼睛就要瞪出来,最后憋得脸通红才憋出一句义正言辞的话来:“我喜欢女的!” “我知道。”许知远点点头。 “你知道,你还......”林岸觉得他脸上被许知远摸过地方残留着一种奇怪而不舒服的触感,忍不住用手擦了擦脸。 “你以后会习惯的。”许知远注意到他的动作,轻声说了一句。 “我不可能习惯的。”林岸后退了几步,转身往门口跑:“许哥,你今天心情不好,我先回去了。” 许知远也没拦他,面色如常的远望着林岸三步并两步的逃到门口,就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但是门并没有被拉开。 林岸心里一突,冷汗立即流了下来,他使劲的抓住雕刻着花鸟鱼丛的木质门,用尽力气摇晃了两下,门纹丝不动。 他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荒谬的危机感,搅得他头脑昏蒙起来,手足都冒了汗。他不死心的拍打着门,大叫道:“快开门!有人吗?开门!” 但是他话音未落,一双胳膊从后面缠上了他,紧接着便有一个温热的怀抱把他罩住了。他头皮一麻,感觉到后面的人亲昵的把脸偎在了他的脖子里,热热的呼吸喷到他颈间的皮肤上,激起他一身的鸡皮疙瘩。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和愤怒感冲上心头,他使劲挣脱,却发现自已已经被紧紧的箍住,动弹不得。 “许哥!”林岸面目通红,死命的挣扎着。他也算是个高腿长的成年男人,按理说力气应该是不小,但是现在被许知远抱着,他居然有一种手足乏力的感觉。 他心里再度一惊,失声叫道:“茶里有东西?你居然给我下药!”林岸登时又出了一身冷汗,他顿时有点着慌,从来没想到他一个成年男人也能遭遇这种传奇的事件。 “许哥,有话好好说。”林岸语气放软:“这个玩笑可不怎么好笑啊。” “我可没有开玩笑,我说过我从不开玩笑。”许知远的声音有些陌生。他眼里孤注一掷的神情又浮现了出来,显得有些凶狠。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已的话,许知远把林岸死死的按在门上,然后抓住他的双手背在后面,强行扭过他的头,狠狠的亲了上去。 被强吻的事实终于冲破林岸心里那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让他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他林岸,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将要被人下药迷||||奸的这么一个残酷而不可思议的事实。 一向儒雅端方的谦谦公子式的许知远似乎露出了面具下真正的样子,他近乎发狠的恨恨的□□着林岸的嘴唇。林岸双手背在后面,头又被死死的朝后扭着,觉得自已要被扭曲成麻花,痛的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也许是急中生智,他虽然四肢动弹不了,但是嘴巴还算可以用,毫不容情的咬在了许知远嘴唇上,许知远一时不妨,吃痛微微松开了钳制,林岸借机向后猛撞,把许知远撞了个趔趄。然后用尽余力转身向窗户跑去——两层高的楼,跳下去总归是死不了人。 但是他低估了许知远的缜密程度。窗户和门一样,都是纹丝不动,关得死死的。他被许知远下了药,手脚发软,动作本就慢了很多,如今这么一耽搁,许知远轻而易举的又把他抓住了。 “许知远,你他妈的放开我!”走投无路,林岸破口大骂。 许知远低头轻轻的在他耳边一笑:“还那么有力气,看来这种药的药效不够好。” “你...你他妈的变态!”林岸死命的挣扎,穷途末路居然激出一股子血勇来,险些脱离了许知远的掌控。 许知远颇为赞许的看了一眼林岸:“真是活力无限。”然后他微笑着,死死的把林岸按到一旁的桌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25 子上,腾出一只手按在林岸的右边肩膀处,另一只手微一用劲,只听“咔吧”的一声,林岸一声惨嚎,右边胳膊软塌塌的垂了下去。 “乖乖的。”许知远轻轻地用手拍了拍林岸的脸:“不要反抗,这样会少吃点苦。” 林岸生生被人卸掉一条手臂,痛的满头大汗,连嘴唇都白了。 “是你自已跟着我来的,可不是我胁迫你的。”许知远见他终于老实了下来,松开了抓住他完好手臂的另一只手,然后把死鱼般趴在桌上的林岸捞起抱在怀里,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 “你不要生气。”他的手隔着林岸的衣服慢慢的沿着他的肩胛缓缓的滑到脊柱:“习惯就好了。”他眼中突然浮现某种悠远的神色:“以后你哪都不要去了,就呆在这里,你不是很喜欢这个房子还有这里的东西吗,只要你听话,这一切就全都是你的。”许知远的声音缓缓的,温柔蕴藉。 “一开始,我还怕你不喜欢这里,不过现在应该没问题了。”他轻轻笑了一下,慢慢的俯下身,轻轻的吻在他唇上,但是林岸紧紧闭着嘴,把头转向了一边。 “你别自找苦吃!”许知远神色转厉,眼中有了怒气,恶狠狠的带着点冷意。 林岸不畏不惧的直视着他的目光:“许知远,我告诉你,老子就是看不起你这种人,你他|||妈的就是个恶心人的变态!你真他||||妈的龌龊!” 许知远脸色一变,正要发怒,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声音一下一下的,十分冷静。 许知远停住动作,默不作声的看向大门。 “许哥,先生知道了会不开心。”门外有一个机械的女声不冷不淡的传来。 许知远眼中的怒色蓦然加深:“你可以把今天所有的事都一字一句说给他听,他能拿我怎么样!”他脸上那种孤注一掷的凶意又爆了出来,甚至带着几分恶毒的快意。下一瞬间他低下头,蛮横无理的一把扯开林岸西装的领带,力气之大,连带衬衣的扣子都崩掉了两颗。 “许知远,你||||他妈的放开老子!”林岸不折不挠的继续反抗,但是威胁度却微乎其微。 “我喜欢你反抗的样子。”许知远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用力,他衬衫的扣子崩掉的所剩无几,露出胸前大片大片的皮肤来。许知远俯身低头,从锁骨开始,一路向下亲吻着,激的林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许知远,你这个变态!我||||操||||你大爷!”林岸所剩的力气只能用来吼了。他此刻恨不得弄死许知远,但又恨不得弄死自已,他本以为这么久的相处,他和许知远已然成了朋友,却没想到许知远如此人面兽心,而他自已居然还傻逼似的直接把自已送到了狼窝。 林岸觉得自已今天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 第17章 十七章:逃亡 许知远的动作越来越不堪。林岸强忍着那种直冲心底的恶心,紧闭着眼。此刻,他的西装外套已然被扒掉,衬衣大敞,上半身已经失守。 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刻,他突然想起了林潮白,想起林潮白让他远离许知远的忠告,他觉得林潮白是如此的具有识人之明,早就看透了许知远的心术不正。随即他又想起那场突如其来的谋杀,与其说是商业竞争对手的暗杀倒更像是黑道的复仇。再加上前一天晚上,半路拦截了他们车的西装混混们,许知远无疑是出没于黑道的人物,由此可见,罗川之也定然和黑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据此想来,估计他在的这个公司也不是十分的单纯了。这样明显的事实他居然一直没有认识到! 林岸几乎要悔青了肠子! 许知远突然停住了动作,然后抬起头,对着林岸温柔的笑了笑,将林岸慢慢的放在了地上,然后半跪在林岸身边,一颗一颗慢慢的解开了自已衬衫的扣子,露出衣服下结实而匀称的胸膛来。 林岸躺在地上,看着对方的动作,有一种铡刀缓缓落向头颈的临死感。直到许知远慢慢的俯下身来,压到他身上,并且摸上他腰间的皮带时,他才缓慢而艰难的在心里试图说服自已,就当是一场噩梦罢了,反正男人也没什么贞操可言,暂且忍耐,以后再徐图复仇之计。 许知远解开他的腰带,并没与急于下一步的动作,而是俯身压在他身上,轻轻地啃咬着他的胸膛,渐渐的他觉得有硬物抵在了他双腿间。忍不住的,他脑袋嗡的一声响,头皮又是一麻,方才心里的自我说服统统失效,他只想跳起来弄死许知远。 奈何他身体里的药效渐渐加强,某种困倦和恍惚渐渐的笼上脑海,就连许知远的碰触也变得迟钝起来。 直到不远处传来类似鞭炮的响声。林岸昏蒙的脑子登时一荡,神思又回拢了几分。他太熟悉这种响声了。当时他和许知远一起逃亡的时候,这种枪声就在他耳边回荡。 他心中一喜,突然间万分感谢这个关头来刺杀许知远的神秘人。 不远处又传来了那种□□改装后的声响,带着点微微急促的哨声,越来越近了。而身边的许知远也终于放过了他,从他身上爬起来,飞快的从一边角落的暗格里拿出一把真正的□□来,小心谨慎的走到门边:“怎么回事?” 门外那机械冷静的女声又传了过来:“有人闯进来了。” “什么人?” “情况不明。”门外的人犹豫了一下回道:“好像只有一个人。” “赶紧处理了。”许知远始终站在门后,静静的倾听着外面的声音,冷静的命令道。 “是。” 许知远再次回身,走到林岸身边,低头俯视着他,脸上有了某种类似于走投无路的表情:“坏人好事的人都该死是不是?” “不过放心,”许知远走了开去,坐在沙发上,端着枪,注视着门口。他从白衬衫中露出的胸膛线条流畅优美,辉映着眼中那种孤注一掷的凶狠,有迥异于平常的野性。 而林岸脑袋里的神识在静静的等待中游离的越来越散,几乎聚散不住。直到又一阵沉稳而冷静的敲门声传来,他才努力的聚拢起思绪,竭力保持清醒,想弄清门外发生的事。 “谁?”许知远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开口问。 “我,林潮白。”门外的声音淡淡的回答道:“我来接我弟弟。” 林岸心中一震,几乎是挣扎着想要抬起头去看一眼门口,心中雀跃的声音几乎要溢了出来。 许知远眼中有差异而震惊的光:“原来是你。” “不错。”门外的人声音依旧,淡漠而平静。 “你一个人就敢闯到我这里来。”许知远缓缓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眼中突然有意味深长的光:“真是兄弟情深。” “天很晚了。”一声枪响之后又是一阵巨大的响声。门上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26 雕成貔貅的门栓被一抢洞穿,而后厚重的木质门受到了极大的力道,应声狠狠拍向两边的墙壁,发出巨大的响声后又反弹了回去。 在敞开的一尺多宽的门缝里,林潮白白衣黑裤,举着枪,瞄准着许知远,慢步走了进来。 “哥。”躺在地上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林岸挣扎着吐出一个字。朦胧中他看见林潮白的白衬衫上染满了鲜血。 林潮白低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漆黑,眼底深处凝着冰,在灯光下反射着冷冷的光:“我弟弟该回去了。” 许知远微微一笑:“林先生不用担心,你弟弟现如今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自然会照顾好他。” 林潮白的眼神沉着许许的夜色,黑的望不见底。他脸色淡淡的,脸上的线条是刀劈斧砍般的锋锐,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出一种大理石雕就的质感。 然而骤然间,林潮白突然间就动了,他猛然把手中的那杆枪砸向许知远,许知远从沙发上猛然跃起,瞄准射击将那把飞来的枪轰成两半。 林潮白抓住这个时机,闪电般冲向许知远,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刻,他如蓄势已久,霍然暴起的豹子,以超越寻常人的极致速度和敏捷,直冲许知远而去。许知远登时大惊,一连开了三枪,直到手腕被林潮白击中,手中的枪脱手而出。 许知远极度震惊,立时想要后退,然而却被身后的沙发挡住,不由自主的仰倒在了沙发上,而此时林潮白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寸长的尖刀,对着他的胸口猛刺下来,千钧一发间,许知远稍一错身,尖刀入肉,狠狠的刺入他的肩膀。 林潮白一击不成,立时毫不手软的拔出尖刀,眼神冷静残酷,闪着非人的冷光,没有丝毫犹豫就对着许知远的胸口要害再次刺下去。 “哥!”生死攸关的时候,林岸穷尽所有的力气嘶声大吼:“别杀人!” 林潮白以绝对的控制力在刀即将入肉的那一刻骤然停下。 近在咫尺之间,林潮白静静的打量着满脸冷汗而又惊恐万分的许知远,面无表情的脸上毫无波澜。 间隔了片刻,林潮白再次扬起手,毫不犹豫的将尖刀刺进了许知远的胸膛。 而后他迅速的起身,抓起林岸散落在一边的西装,盖住他□□的胸膛,然后俯身将他抱起,迅速的朝门外走去。 而此时的林岸在穷尽力气阻止林潮白杀人后,就已经陷入了昏迷。 也许是药效的作用,他恍恍惚惚的好像陷入了异常难以醒来的梦里。梦里他又看见了他兵荒马乱,死亡林立的过往。那一刻他原本都已经习惯和麻木的生离死别似乎再次苏醒,他看见的所有过去都有鲜明而真实的疼痛,那疼痛逆向内心而去,疼得他思绪都混乱起来。 “林岸。”恍惚中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他在空茫的混沌里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林岸。”那呼唤一声一声的,锲而不舍。 “哥。”他茫茫然的伸出手,妄图在这不断得到和失去的过程中抓到些什么,然而冷风寂寂,只有某种清透的凉拂过指尖悠然远去。 “林岸。”林潮白的声音一瞬间清晰起来,紧接着他感觉自已的手被什么人紧紧的握了一下。 他顿时一惊,猛然惊醒起来,看见旁边的林潮白。 “哥!“林潮白在离他有半米左右的地方背靠着一棵树坐着。四周是黑沉如墨的夜色,天地一色的混茫中他只看见林潮白苍白的脸。 “哥,你没事吧?”林岸想跑过去,但是因为药效的作用,他的手脚软软的没几分力气,刚站起来就又倒下了。 “先别动。”黑暗中,林潮白的声音依旧,淡漠如水。 林岸依言坐着慢慢的活动身体,感觉到力气在一分分的回到身体里。同时也渐渐熟悉了这种黑暗,发现他们周围均是树木,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身处树林。 “哥,我们这是在哪儿?”林岸活动着手脚,问道。 “在别墅周围的树林里。”林潮白的声音低低的:“你现在能动了吗?” 林岸慢慢的站起来:”可以了。”他说着向林潮白走过去。 “别过来。”林潮白轻声说。 “哥?”林岸一惊,反而直接扑到了林潮白面前,触手之下,摸到了一手的黏腻,在昏暗的夜色里。他艰难的辨认出林潮白白色衬衫上面大片大片的黑色的污迹,像开了一朵一朵黑色的大丽花。 “我受伤了,走不动了,你快走。”几乎到了奄奄一息地步的林潮白,语气却依旧平静而低沉,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 林岸急忙动手去解林潮白衬衣的扣子,声音都变了调:“你那里受伤了?” 林潮白扬了扬手,想要拒绝,但是伸到半空中,又无力的垂了下去:“别动。”他低声道:“我们现在离别墅还很近,他们要来了,你赶紧走,不用管我。” “你说什么傻话!”林岸解了他几颗扣子,从衣襟中看到他左胸处糊了大片的黑色,纵然隔着夜色他依旧能感受到那创口的狰狞。 林岸沾了满手的血,颤抖着回手死命的扯着自已衬衫的衣襟,然而那衣襟如此结实,他近乎绝望的拼劲力气都撕扯不烂。 林潮白靠着背后的树,在黑暗中静静的望着他,轻声开口:“你快走吧。”他的声音低低的,似乎染上了疲倦。 林岸也不管他,最后索性把衬衣全部脱掉,当成绷带紧紧的缠在了林潮白胸口。 远远地有嘈杂的人声传来,隐隐还有犬吠的声音——许知远的人追来了。 “你快走。”林潮白又催促了一句,声音低微。 “废话!我怎么能留下你!”林岸态度强硬而坚定,然后不容拒绝的将林潮白从地上半拖半抱起来,让他的手搭在自已肩上,拖着林潮白向前走。 林潮白还想在说什么,林岸一言打断:“林潮白,你给我闭嘴,我死也不会把你一个人留下的!” 林潮白抿了抿嘴,虚弱的抬起手指向一个方向,声音低不可闻:“那边。” 林岸闻言毫不犹豫的拖着他,咬着牙,憋着一腔血勇,一口气也不敢泄的朝着林潮白指定的方向发足狂奔。 第18章 十八章:心底兽 林中的夜路十分难走,荆棘杂草满道,再加上他拖着一个比自已还要高上许多的林潮白,感觉每走一步都要竭尽全力。 也许是因为日暮穷途的绝境,他心里反而生出一种恍惚的勇敢和无所谓,他咬着牙死命向前,手脚痛的似乎要断了,每走一步都似乎是走在刀尖上,一次比一次疼。 由于长时间的奔波,他的肺也在剧烈的抽痛着,嘴里隐隐的有了腥咸的铁锈味。但是他像是麻木了一般向前奔跑着,所有的痛苦都败给了向前行走的惯性。 然而林潮白的脚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27 步却越来越重,坠在他肩上的重量也越来越重,他感觉林潮白的呼吸几不可闻。随即他又听见了从背后追上来的脚步声,这样的发现和认知似乎一下子消耗了他大量的生命力,他觉得脚步重若千钧,只剩下巨大的绝望驱使着他继续向前跋涉。 “林岸。”突然间,林潮白的声音响起。 林岸如蒙大赦,激动地泪水盈眶:“哥,你没事太好了!” 林潮白示意林岸停下来,他犹豫了一下,依言停下。林潮白缓缓的抽出搭在林岸肩头的手。林岸一急,忙抓住他的手:“你要干什么?” 林潮白不容置疑的抽出自已的手,虚弱的依靠着身边的一棵碗口粗的树,指了指前方:“魏简在前边,我来的时候通知她来接应了。”他声音低低的,在黑夜里,脸色苍白如鬼:“你先去找魏简。” 追兵嘈杂的声音近在眼前。 林岸又急又怒:“你发什么疯!我们俩一起走,一定能逃出去的。”他看见林潮白身上裹得那个白衬衫也已经变成了黑色。他心里的绝望海啸般汹涌而来,让他忍不住手足颤抖起来。 “别害怕。”林潮白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声音低低的。 “魏简就在前面,你找到他们后再回来救我。”林潮白的手极凉,像冰一样直冻到他心里去。 “我不去。”林岸执拗,他想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一死。 “听话。”林潮白扶住了身边的树,站直了身体:“魏简就在前面,你找到她再回来找我,我一定会坚持到你们来的。但是如果你不去——”他伸手指了指自已身上漆黑一片的衬衫,淡淡的说:“那我们就都要死了。” “快走。”林潮白的声音恢复了原来的淡漠如水,平寂如初,就连因重伤力竭带来的怠倦都没有了。 隐隐约约的,狼犬狂啸的声音传来。 林岸站在黑暗中看着林潮白苍白而面无表情的脸,感觉到背后死神的车轮呼啸着朝他们碾来。那一瞬间无数的念头潮水般涌上心头,但杂乱的还不等他抓住,便又呼啸而去,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突然间,他紧紧的拥抱了一下林潮白,感觉到林潮白的身体瞬间僵了一下:“哥,我就只剩你这一个亲人了。”他趴在林潮白肩头,眼中泪水满眶:“千万不要让我再失去了。”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的转身跑进了黑暗里,像是要奋不顾身的想要追赶什么。 林潮白双手扶着树,竭力支撑着自已摇摇欲坠的身体,远远的望着林岸离去的身影,就像经受着一场没有任何麻醉的剥离手术,五脏六腑,心肝脾肺全都被人生生拉扯了出去,巨大的疼痛之后突然只剩下万籁俱寂的死寂。 然而突然间,正在全速向前奔跑的林岸突然回了头,转瞬间便又回到了他身边,再度一把抱住了他:“哥,你一定要等我,我会回来找你的。” 而后正如他突然地来一样,他又瞬间的远去了。 林潮白残缺的感情体系中突然间激荡起一股莫名而陌生的激流——悲欣交集。 然而随着他身影的消失,林潮白感到有什么东西一瞬间抽离了躯体,那一刻他感觉到了万花落地,千里银霜一扫而落的空寂。 他走了。 林潮白缓缓的转过身,然而一个不小心,却突然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倒在地。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的又扶着身边的树慢而又慢的站起身。 他双手的动作极慢却也极稳,将身上绑的衬衫解了下来,丢在了脚下,然后踉踉跄跄的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他身上的血留了一地,蜿蜿蜒蜒的,像一条恶毒的蛇跟在他身后。 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走进空茫的夜色里,就像一个人溯流自已孤独的人生。他动作缓慢,但却带着极度的冷静和有条不紊,他脸色苍白,但眼睛却始终冷醒淡漠,没有丝毫痛苦的痕迹。 纵然是在重伤垂死之际,他这个人都在毫无差错的掌控着自已的身体,一丝一毫的声色都没有泄露。 也许是因为死亡在即,他突然回想起那些遥远而黯淡的往事。 他忆起他一个人独自穿过的闷热盛夏,感觉校服白衬衫沾满了汗紧紧的贴在皮肤上,那种黏腻恶心的感觉和如今鲜血披身的触感如出一辙。他恍惚间似乎看见自已孤单单走在路上的神情,表情淡漠,眼神漆黑,无所畏惧也无所挂牵的穿越熙攘热闹的人群,与世界隔了一层毛玻璃,两不相关,好像只有在眯着眼仰望天空的时候,才发现自已原来身处这陆离人世。 身体越来越虚弱,他感觉热量和意识都在不断的流失。正如他不知生死的穿越过这么多年的岁月,感觉到自已身边的所有都在流逝,空空落落,一个人从寂寞的生走向更寂寞的死。 血...... 眼前空无一物的黑暗中,他居然又看见了大片大片的血,那血在破旧的水泥地面上蜿蜒着,渐渐的渗透到了水泥的孔隙中,那水泥地喝饱了血,开出一朵妖艳的近乎黑色的花朵,但花梗却长在地上躺着的女人脸上。 那个女人在还能动的时候,会用微笑着的眼望着他,同他说话。然而就在花开那时,他就像在骤风暴雨中摇摆的风筝,与世界所连接的唯一的一丝细线也砰然乍断,他再也不能感受他身处的这个世界。 痛感也渐渐退去。 僵硬的麻木感从胸口开始,慢慢的爬遍了全身,他以一种超越死亡的意志力和控制力把握着自已仅剩的生命力,机械似的在丛林中穿行。 他这一生好像都一直在漫无目的的穿行,他与周边的一切极少发生联系,对身边的一切都是漠不关心,拒绝参与。 他孤独的穿过人群,越过万水千山的风景,独自走在不知终点在何方的旅途上,漫无目的,漫不经心。 心里的冷漫上四肢百骸,连带呼啸而来的思绪都冷冰冰的,指尖都微微的痛。 逐渐涣散的意识将所有的一切都打成拼凑不齐的片段,走马灯般从他眼前一一掠过。他看见床上□□纠缠的身体和他爸爸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他看见披头披脸的殴打落在他稚嫩的身上,他听见无数的嘲笑、讥讽、漠视和鄙夷,那些目光交织成巨大的网笼着他,任他如何拼命的奔跑都逃不掉。 但是他内心却没有丝毫的波澜,没有怨恨也没有痛苦,他冷眼旁观着自已落魄的过往,就像看风吹落叶,天过白云。 非人般的无动于衷。 直到......直到他想起林岸。 他见到林岸的那天,天边红色的火烧云像燃起了成片的火,又像是斑斑驳驳散了一地的血。他从车上下来,面无表情的跟着爸爸到新妈妈的家,突然间有雀跃的声音传来,随着火红的光和微热的风落到他耳边。 “嗨!”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28 他抬头,看见二楼一个敞开的窗户里,一个半大的小男孩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但随即又迅速的放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时红光潋滟,艳红色的光火照耀到他微笑着的脸和生气勃勃的眉眼上,像一朵他曾经见过的,开在那个女人脸上的花。 那一瞬间,他突然忍不住想要摸摸他的脸,摸摸他脸上盛开的花。 而后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了颜色,变得清晰起来。 他目光冷漠,在对方不知情的时候用冰冷而认真的眼注视着他,看着他欢欣雀跃,低沉失落,恸哭悲泣......就像看着一盆自已栽种的花草,注视着他一天天的成长开花。 这是他的东西,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找到了只属于他的东西。 后来有一天的深夜,他悄无声息的进了林岸的房间,心中翻涌着某种陌生的情绪,俯下身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惊疑不定的,去抚摸那曾经开过红花的脸,然而触手之间的温热像烙铁般烧灼了他的指尖。那人与人接触后皮肤的温暖,燃起滔天大火,一路燎进他心里,那毒燎虐焰烧的他内心干灼,他近乎痛苦,又近乎恐惧的望着林岸平静的睡颜,不敢靠近。 他不敢靠近,也不能容许别人靠近。 他所拥有的唯一的东西,不许任何人染指,就像养着一盆自已钟爱非常的花,周围所有的杂草统统都要除掉,只剩下他栽培的植物,在他一个人的注视下,默默的成长,孤独的绚烂。 林岸就是他爱的那盆花草,他不能也不允许别人靠近。 那是他的林岸,他一个人的林岸。 ——但是,如今他要死了。 他这条孤独而死寂的路将要走到尽头,而林岸却还有漫长的人生,今后会有更多的人注视着他,拥抱着他,扶持着他,照顾着他。 而那些人却不可能是自已。 在过往无数的日夜里,他那可望不可即的焦灼感、扭曲的占有欲、病态的偏执在心里拧成一股索命的绳和剖骨的刀,在无数个夜里,他都徘徊在林岸的床边,恨不得就此杀了他。 为此他研究过许多相关的书籍,他知道许多尸体保存的办法,他购买过许多乙酸、甲醛和过氧化物,配置了各种各样的药物,做了许多的实验。心里的那个念头不住的诱惑着他——把林岸做成尸体,这样他就再也不会动,不会再和别人说话,他将真正的,永永远远的属于他。这种奇妙的念头几乎将他蛊惑,好几次他险些都要做到了——但只是放不下他的脸,放不下他笑意盈盈的、生机勃勃的眉眼。 意识渐渐的沉入黑暗,恍然中他想起林岸拥抱他时候,泪水盈睫的眼,想起他趴伏在他肩头,灼烫的泪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无知无觉的身体里只剩下这种鲜明火辣的疼,疼得他神思一凛,瞬间感受到了他脑中无际无边的思绪和想法,那些交织的念头庞杂、无序、嘈乱,混合成巨大的轰鸣,就像天地宇宙间发出的骤然尖鸣,刺得他脑海一片空白。 下一瞬间,他脑中纷纭的乱念一瞬间消逝而去,一种极空极空的静寂笼罩了他,他觉得内心无比的平静,就像溶月沉沉,霜华落地,一片冷冷寂寂的空与静。长期以来纠结在内心深处的黏腻的死亡和黑色的欲望也渐渐的平息下来。 他短暂的回顾了自已淡而又淡的一生,在生死之际,只剩下林岸的脸。 多年的可望不可得,多年不甘的碰触,毁灭的欲望和恶毒的占有欲都一一涌上心头又潮水般退去,最后从水底深处浮现的只有林岸的脸。 生与死的最后一刻,他所有的负面情感尽数退去,只剩下刻骨铭心的类似于思念的感觉。 那一瞬间他又想起魏简说过的话,像他们这样的人本来拥有的就不多,好不容易遇到了一点光,就想要竭尽全力的占有,不惜一切,甚至不惜将其熄灭。 生死弥留之际,他只剩下林岸。 恍然中,他看见魏简朝他走来,他竭力伸出手握住少女同样没有半分温度的手,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神色,某种巨大的相似倒映着她眼中的光又反射到他的眼睛里,他猛然察觉到他们之间的相似。 “你......明白的....是不是?”他挣扎着问,声音摇曳如微暗的火。 “是的。”少女微微点点头,所以我才想去阻止你去扑灭那团火。 ——我的星辰已经陨灭了,我至今仍活在无边无际的痛苦里,难以自拔。这种痛苦的失去,我一直希望你能明白。 “不过还好,你并没有失去。” 林潮白因失血过度而苍白的脸上,陡然变动了一下,他张张嘴,喊了一声:“林岸。” 然而出乎意料的,林岸却回应了他。他穷尽仅剩的所有力气惊疑而又惊喜的抬眼望去,看到了林岸喜极而泣的脸。 有雨落在他脸上,似乎浇灭了他身体内一直燃烧肆虐着的大火。 第19章 十九章:生后事 等林潮白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魏简淡漠沉静的眼。 “欢迎回到人间!”她低头俯下身,轻轻的笑了笑。 林潮白眼中散漫的光渐渐的凝聚起来,他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名字来:“林......岸。” 魏简俯下身,无奈的笑笑:“林岸没事,他浑身上下什么事都没有,唯一脱臼的胳膊也及时的被你接上去了,过些天就完全好了。”魏简轻轻的握了握他的指尖:“你的桃花潭还在。” 林潮白微微闭上了眼,苍白的脸上有安心的表情。 “你以后别忘了感谢我们。”魏简直起身,后退两步,恰好靠在后面的墙上,和一直默不作声当壁花的萧池并列抱肩站着:“感谢我们在罗川之之前找到了你们。” 林潮白淡淡的扫过他们,而后仰望着纯白的天花板,面无表情,没有任何表示。 “哎!”魏简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眼望着他:“林岸为了你可是相当拼命啊。” 果不其然,一直和天花板相互深情凝视的林潮白,迅速的转过头,看向了她。 魏简似笑非笑的挑了挑嘴唇:“我说,你对待救命恩人能不能别那么势利啊。”魏简撇了撇嘴:“早知道找到林岸的时候,我们就直接走人,不担那么大的风险回去找你了。” 林潮白依旧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呵!”魏简无奈的看着他,顿了片刻,才在他的目光下继续:“由于长时间发力奔跑,林岸他肺部有些受损。”她故意的停了停,饶有兴趣的看着林潮白骤然加深的眼色。 “不过只是小问题,并无大碍。”她看着林潮白眼中不断变换的神情,心情大好。隔了好长时间才抛出结果。 那天林岸和林潮白分开之后,便拼命的向林潮白指示的方向跑。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29 他心里那种唯恐失去什么的恐惧不断的攫取着他,鞭笞着他,驱动着他发足狂奔。他觉得他这辈子从没有跑那么快过,快到身边不断倒退的树几乎都有了残影,他在呼啸退去的树丛和冷风中,满怀绝望又满心不甘的在心里不断的催促自已:“快点!跑快点!再快点!”他想燃烧掉自已全部的生命,竭尽全力想要跑过追在林潮白背后的死神。 ——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他的前半生就是由一个连一个的悲惨失去组成的,生死离别充斥了他的记忆,让他的往事成为一片片血色的照片,不忍翻检。而现在在他好容易又找回到仅剩的一点温暖的同时,相同的命运勾连着死神的镰刀又落到他头上,企图剥夺掉他最后的寄托与希望。 他就像是重复的陷入了同一场悲惨的噩梦里,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如流连于指尖的风,镜花水月,破碎了一地。 在那样的痛苦和绝境里,他被心里那点微末到绝望的不甘驱使着,挣扎着想要挽留些什么,努力到生不如死。 他不知这样奔跑了多久,感觉到全身的能量都被透支,耗竭气力的细胞成片成片的湮灭死亡,觉得自已就像耗尽精元的妖鬼一样,随时都会魂飞破散。 好在,在他魂飞魄散之前,他终于见到了林潮白承诺的救兵。 黑暗的密林里,一大束军用手电的亮光,打在他脸上,随即他听见萧池惊喜的声音叫了起来:“林岸!” 他仿佛渴死的人见到了甘泉,眼中瞬间涌出泪水。他大吼着,声嘶力竭:“快!我哥......”长时间竭力的奔跑后,他的双腿机械般持续交替向前,竟然不能随心的停下来,好在萧池手疾眼快,冲上前,一把拉住了他。 骤然停下,他的腿痛的根本就站不稳,腿骨好像碎成了片,除了疼痛之外,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萧池,去救我哥。”林岸身体颤抖着,声音嘶哑,泪流满面。 萧池两只手死命的拖着他,被他身上浓重的绝望惊住,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你别着急,慢慢说。” “我哥,他,他要死了!快去给救他。”林岸近乎崩溃的抓着他的手臂,身上的绝望和恐惧尽数传了过来。 萧池悚然动容,一只手拖着他,另一只手抽出腰间别的对讲机:“魏简!魏简!” “我在。”魏简沉静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了过来。 “找到林岸了,他没事,但是林潮白不在。”萧池保持着镇静,简单的将林岸的情况说了一下。而后又按照魏简的要求,安抚着林岸问清楚了情况。 对讲机那边的魏简听后,短暂的沉默了一下,然后便断然下了命令:“我去找,你们跟着我来。” 然后,经过半个小时左右的搜索后,魏简那一路人顺利的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林潮白,将已然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的林潮白救了出来。 这是真正的死里逃生。 魏简说的很慢,林潮白也听得很认真,认真的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一旁的亲历者萧池听得也唏嘘后怕不已,他看着林潮白那副沉思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当时确实吓死人了,林岸一身血的从树林里窜出来,速度快的吓人,跟鬼似的,一开始吓我一跳。” 顿了顿,他又瞥了眼林潮白:“但是你更吓人,发现你的时候,四周一地的血,眼瞅着是不能活了。” 林潮白胸口和小腹各中了一枪,伤势极其危急。但是兴许真的是祸害遗千年,这个阴沉沉的死变态硬是生生的挺了过来。 “也许这是重生。”魏简突然道:“你身上的血被换了一大半。”她突然调侃着笑笑:“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突然打开,左手绑着绷带,右手拄着拐杖的林岸艰难的挪了过来。 他看见病床上已经苏醒的林潮白,脸上的笑几乎要开出花来:“哥,你醒了。” 林潮白转过头看看他的手脚,眼神深深的,不经意的扫了魏简一眼。 “你不要误会。”魏简摇摇手,澄清:“他手臂脱臼,虽然被你及时接上了,但是需要固定,估计过上一个星期就好了。至于腿,是肌肉拉伤,没什么大毛病,你尽管放心好了。“ 一旁的林岸也十分配合,举起手中的拐棍,表示自已可以站的很稳:“其实没什么,可医生非要这么干,说是怕恶化什么的。” “不过,话说回来。”魏简看着两兄弟默默凝视的样子(主要是林潮白直勾勾盯着林岸),出言打断:“没想到你连正骨这种技术活都会干,倒是个全才。”她嘴上笑着,但眼神却闪着光。 林潮白那天晚上大致的行动,她差不多猜了个大概,她想他一定是发现自已伤势过重,实在走不动时,才忍着巨大的疼痛将林岸的手臂提前接好,然后再把弟弟叫醒,想让林岸一个人逃出去。 林潮白丝毫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只是用一种奇异的,又深情又贪婪的眼神望着林岸,脸上的表情意义不明。而林岸也十分庆幸自已没有失去唯一的大哥,看着从鬼门关晃悠回来的林潮白,脸上的喜悦都溢了出来。 一旁的萧魏二人彻底沦为了背景。 魏简无趣的仰头看了看天花板,最后带着萧池,识趣的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魏简始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萧池满脸疑惑的望着她,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开口。 “你想知道什么?”最终还是魏简大发慈悲,从眼角望了望他满脑袋疑问的样子,开口淡淡的问道。 “我就是想知道,那个罗川之和许知远有那么多人,那个变态,啊,林潮白是怎么把林岸救出来的。” 魏简看也不看他,自顾自的向前走:“你都叫他变态了,他不就是很变态的一个人闯进去救得么。”魏简说的风轻云淡。 但是萧池却听得惊心动魄:“那怎么可能!那么多人,还有枪!” 魏简脚步停了停,面上殊无半分表情,连声音都有些冷淡:“什么都有可能。” “那天他去的急,估计是一得到消息就去了,没有任何准备。”魏简说到这里,语气突然变了,连表情都变得奇异起来:“真是有些没有头脑了”。末了,她淡淡的评价了一句。 萧池又惊奇又诧然的望着魏简的背影,想象着那个不苟言笑的变态独身一人闯入龙潭虎穴的样子,整个人都有些愣怔。 那是怎样的心情和勇气支撑着他,让他如此奋不顾身!突然间他对于那对兄弟之间禁忌的感情,心里有了复杂的感觉。 “哎——”萧池想了半天,又叫了起来:“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天晚上,萧池正在穷极无聊的参加班级聚会,魏简的电话圣旨一样降下,内容简短不容置疑:“出事了!二十分钟内赶到重阳路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30 口。” 萧池十分疑惑,重阳路口倒是不远,他对这个地方也相当熟悉,这原本是他们六合会的地方,萧池以前还跟着大哥去重阳路打过群架,只不过后来被狼帮抢了去。 他来不及多想,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等他急的跟投胎似的赶到时,却被面前的阵仗给惊住。魏简带了一大帮凶神恶煞的人正等着他。 还不等他喘口气,更不等他开口问,魏简就又大手一挥,带着他们呼啦啦的钻进几辆大的房车,向着郊区的一片森林边开去。 而后魏简又将所有的人分成两拨,自已带走一波,留给他一波,让他们散布开来,逐渐向森林中心处搜索,据说是要搜救林岸和林潮白。 “林潮白去之前给我打电话了。”魏简又是云淡风轻的回答道。 “是他让你去那个森林里救他们的。”萧池觉得林潮白这后路留的实在太神乎其神了:“他想的也太周到了吧。” 魏简闻言,回过头瞥了他一眼:“像他那样的人,如果不是乱了方寸,一定不会出此下策。” 萧池一惊:“这是下策!”随即便在心里感叹:“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变态!” “那你后来怎么那么快就找到林潮白了?”萧池颠颠的凑上去:“他不会是告诉你准确的地址了吧。” 魏简忍不住略带怜悯的转脸打量了一下,眼中写满了对他智商的担忧:“林潮白受伤,林岸肯定是扶着他走的,但是林岸左臂断了,虽然当时已经被林潮白接好,但是八成用不上力,所以他肯定是用右臂去扶林潮白,林潮白也一定是在他的右边。当时他们一定是朝着我们约好的方向前进的,在林岸一个人前去搬救兵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的向另外一个方向走,他当时估计神智都不清了,肯定会下意识的选择靠右边的方向。因为一般人在方向上做选择的时候,选右的可能性较大。” 萧池听的傻了:“但是他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变态啊。” “如果找不到,那就是他运气不好了。”魏简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我也是瞎编的。” “不过也没准。”魏简突然语气一转:“没准他猜到我会这样判断呢。” “我靠!”萧池一脸不可思议的打量着他:“你们要不要那么精于算计啊!真以为自已都是街头算命的大爷啊。” 魏简斜眼觑了他一下,突然笑了:“啊,逗你玩呢。” “你大爷的!”萧池愣了一下,脸色迅速转红:“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然而魏简却好似没有听见,大摇大摆的就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第20章 二十章:死后事 这之后就是一段风平浪静的时光。 死里逃生的林潮白不出所料荣升为林岸心中的头号功臣,林岸腿脚好了之后,几乎成了林潮白的保姆,成日介的端茶倒水洗衣送饭,兢兢业业的,没有丝毫疏忽,似乎要将林潮白往日对他的照顾之情全都补偿回来。 而林潮白从死亡线上苏醒过来后,好像也发生了些微的变化,比如会长时间目不转睛的盯着林岸,目光直愣愣的,带着辨不明晰的神色。更重要的是这一次重伤,似乎治好了他的洁癖,他终于不会再用那种疏离而漠然的距离来排斥他人(林岸)的接触,有时甚至会主动的接触林岸,这让林岸颇感欣慰。但大部分时间他都依旧是沉默着的,透过明净的窗,心不在焉的望着外面的长空与天风。 但是其中最奇怪的是魏简。 魏简带着萧池经常来医院探视。刚开始几次萧池还会拎着点瓜果什么的,一本正经的前来看望,但渐渐的,那俩人似乎是觉得自已十分赔本,于是便大摇大摆的空着手来医院,一次性的就把林潮白的慰问礼品吃了个精光。这此后,他们似乎察觉到了一个绝佳的蹭吃蹭喝的地方,基本上每次来都会将所有瓜果补品清扫个光。更为可耻的是,魏简对她搜刮病人福利一事不仅毫无负疚感,反而对林岸买来的各种吃食大肆评论,言语之中颇为不满,抱怨林岸买的东西十分不合她的口味。 当然林潮白对她也是极为不待见,他们俩似乎是天生的敌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相处融洽过。 林岸每每想起他们死里逃生的最大助力居然是魏简,他都忍不住的想,这两个死对头既然可以在重要关头,不计前嫌,携手合作,怎么在平常就不能少来点相看两相厌的镜头呢。 当然这只是林岸的妄想而已。 ——但是当他发现魏简竟然会关着病房门和林潮白密谈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已是不是真的出现妄想了。 但看见被强行扔出来的萧池怒火中烧的表情后,隔了好长时间才接受魏简和林潮白确实在密谋的事实。 那之后,魏简多次来找林潮白,俩人的关系似乎一度变的好了起来,时不时都会背着萧池和林岸密谋着什么。林萧二人曾多次试图从密谋二人组口中套出些什么,却总是一无所获。 就这样,在被吊起的好奇心的折磨下,林岸依旧过着起早贪黑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许知远的死讯。 那天中午他去医院附近的购物中心采购的时候,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购物中心大厦里外放巨型屏幕中播送的午间新闻。 新闻中正在报道最近市里发生的一起严重聚众斗殴事件,该事件性质恶劣,出现了重大的伤亡,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这座城市里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会带来各式的后果并且引起各色人等的关注。而所有的电视之外的旁观者,最多会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扫上一眼,随即便唏嘘谈笑着淡忘了,林岸也一样。 他匆忙的扫过一眼电视,镜头上展示伤亡现场的镜头一闪而过。他没有多留意,急忙直冲二楼生活类物品区跑去。但是他跑了几层阶梯后,突然顿了下来,脸色惊疑不定的变了变,随即又快速的下了楼,回到正放着午间新闻的电视面前。 新闻里依旧在播报着东城区一处破败的仓库里疑似黑帮火并的聚众斗殴案件。林岸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的屏幕,但是方才短暂一瞥下的画面再也不见。 他认真的听着,直到新闻结束也没有听到有用的信息,于是急忙的掏出手机,在一大串与斗殴案件相关的图片中,看见了他方才匆忙瞥见的熟悉的镜头,看见躺倒在废墟中许知远的脸。 许知远死了! 他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颤抖着,搜索着网上发布的伤亡名单,看见许知远三个字,就像是看见许知远苍白脸上凝固的血。 他拼命的往回跑,一路上有一种荒诞的不真实感充斥了大脑,让他脑海中一片空白。直到他疯了般推开林潮白病房的门,撞进屋里时,才被林潮白出声惊醒。 “你怎么了?”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31 林潮白显然被他的样子吓了一下。 他半晌不能开口,慢慢的走近林潮白:“哥,我刚才看新闻......” 然而他话没有说完,魏简捧着一束纯白的菊花就从大开的房门外走了进来。 “哟,精神不错啊。”魏简愉悦的笑着,窗外天光明亮,清风入户,室内的光线清透而干净,带着遥远的宁静。 魏简径自走到林潮白床头,将那一束雏菊插在桌上的花瓶中,手指微微拂过花的枝叶,动作轻柔。 “喂,我说你这样好么?”跟在他身后的萧池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上坟才会用这种花吧。” 魏简也不说话。她心情似乎很好,在澄透的空气中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垂眼看了一下床上面无表情的林潮白,笑意盈盈。 林潮白只是漠然扫了他一眼,然后转向林岸,林岸面色苍白,目光暗淡。 “你知道了?”魏简转身看向他,忽然道。 林岸抿抿唇。 “许知远死了。”魏简静静的开口,微微歪着头注视着林岸。 林岸闻言,眼珠蓦地动了一下,脸色依旧苍白。 室内一下子沉默下来。 “你可怜他?”蓦地,林潮白直视着他,开口问道。 林岸眼神猛地一暗,眉眼垂了下来:“我刚才在购物中心的超市里看了新闻,看到了许知远.....许知远的尸体。”那个儒雅从容的人脸色灰败,毫无生气,变成脏兮兮的物体倒在一片瓦砾里,蒙着灰,盖着土,消散了昔日所有的荣光。 “我只是觉得......”他一时再也说不下去。他只是觉得一个人,一个儒雅而文质彬彬的人,不应该这么死去,死的那么卑微而毫无尊严。 “人固有一死。”突然间,魏简倏尔滑到他面前,轻轻的踮起脚尖伸出双臂拥着他的头颅,就像是他们初遇时,在那个死亡笼罩的地铁站里一样,轻声安慰道:“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死亡是最干净利落的一件事,死去的人往往一无所知——无论你何等的痛苦。” “而你看到的正是死亡的真相。” “喂,我说。”一旁的萧池看的老大不乐意,正想上前阻止,但床上的病号比他动作快了一步。 林潮白伸手一挥,手掌切在立于旁边吊瓶架上,悬挂着两三瓶药水的铁架子应声而倒,向着魏简砸去。 但是魏简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把迅速的推开了林岸,而后微一侧身,那显然不是很轻的铁架子险而又险的贴着她身侧倒下,狠狠的砸落在地上,药水和玻璃碎了一地。 一旁目睹了一切的萧池吓坏了,他看着面无表情又冷厉决绝的林潮白,心中坐实了林潮白变态的本质。他立时直冲上去,一把扯过魏简,将她远远的拉离了林家兄弟,后怕不已的将魏简挡在了身后。他回护的意味太过明显,使得魏简颇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后来萧魏二人没有久留。萧池用罕见的强硬态度拉着魏简匆匆的逃离林潮白的病房,就像是逃离怪物的老巢。 “我说,你是兔子见了鹰了?”魏简被他拽着一路疾奔下楼,闲闲的开口调侃。 “林潮白那人真是个变态!”萧池松开她的手臂:“你干嘛总跟他混在一起?” 魏简笑着摇摇头,一边用手揉着被萧池攥的发红的手腕,一边漫不经心的望着前方,风轻云淡的样子。 “你和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萧池盯着她发红的手腕,突然恶声恶气的。 “你和那个林潮白又是什么关系?你们......”他双手插兜,努力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来:“那天我在树林里找到你们的时候,我看见你握着林潮白的手。”他顿了顿,又道:“还有这些天,你一直在与林潮白密谋什么?你们俩......你们俩真奇怪。” “是吗?”魏简松开自已的手腕,轻声说。 “还有林岸。“萧池转过头,直视着她,眼神郑重:“我劝你还是别想了。” “想什么?”魏简抬眼回望着他,轻声问。 萧池的目光和她一触,随即便逃开,他心里突然烦躁起来:“你看不出来吗?如果你喜欢林岸的话,那就应该早点放弃,他......他们......”他突然说不下去。 “哦?”魏简忍不住又打量了他一下:“你是这样认为的?”随即她点点头:“我确实挺喜欢林岸的。”她嘴角突然浮起了一抹奇怪的笑意,那笑意像是悲哀,像是绝望,又像是怀念。 萧池见他若无其事的承认,心里“噌”的腾起一把怒火,怎么灭都灭不掉。 魏简转开目光,微微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天空,表情沉寂。 “你到底在干什么?”萧池暴躁的揉了揉自已的头发:“你究竟都在干些什么?你和林潮白,你们......你到底在干什么?六合会也好,狼帮也好,你们究竟在谋划什么?” “你整天神神秘秘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久了就连你和林潮白是什么关系都不知道!” 魏简的脸色是一如既往的苍白,她静静的仰望着晴空之上的白云,脸上一瞬间有了茫然的表情。 “这样最好。”她突然开口,目光缓缓的落下来,移到萧池身上:“你什么都不知道才最好。”顿了片刻,她看着萧池濒临发作的脸,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精致小巧的□□递给了萧池。 萧池一愣,下意识的去接。趁此机会,魏简顺手摸了摸萧池光滑英俊的脸,然后调戏的吹了声口哨。 萧池身体一僵,不知怎的,脸突然红了,他别扭的转过脸去,骂道:“变态!” “刀还你了,以后你不用跟着我了。”还不等他反应,她笑了笑,挥挥手,随即便洒然转身远走。她的背景和步伐都是那么随意而漫不经心,一次也没有回头。 萧池握着那把□□,脸上阵红阵白。最后他涨红了脸,双目通红,像烧了火,愤怒的仿佛要爆炸似的:“你.....你......”他突然狠狠的将手中的□□攒在地上。 他觉得自已的五脏六腑都霍霍的,跳跃的疼着。 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第21章 二十一章:桃花汛 一切又回到了从前,生活宁静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若不是林潮白依旧生活不便需要林岸的照顾,林岸有时候甚至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日子一帆风顺的让人都有些害怕。 后来林潮白出院回家,没多久,林岸和他的身份便又互调回从前,任劳任怨将近两个月的林岸立刻恢复了原形,变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变本加厉的压迫剥削还没十分痊愈的林潮白。 但是伤员林潮白却没有任何怨言,甘之如饴、尽心尽力的伺候林岸大爷,又贴心又周到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32 。 ——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而魏简也真是个十分有眼力见的人。在林潮白卧床不起不能下厨的时候,鲜少来探望,就算是来也是变着法表现出一副上坟的样子来,但是自从林潮白重掌厨房大权后,魏简就拜访的格外勤快,隔三差五的就过来打个秋风蹭个饭,只是不见了时常跟在他身后的萧池,在林岸问起的时候,魏简笑的一脸阳光灿烂,脸不红心不跳的回复说萧池是穿越而来的,现在已经回去了。林岸见她说的敷衍,但是几次三番的询问又没有答案,只好作罢。 林岸又换了家公司,是家刚成立了三五年的创业型网络公司,规模不大,但是内脏健全,是大批雨后春笋般新兴公司中的佼佼者。 林岸经过了许知远事件后,多少也长了点防人之心,不再大大咧咧的想着和老板套近乎了,脚踏实地的做自已的事,端的是老实本分,遵纪守法。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在邻桌的美女同事再次向他露出迷人微笑的时候,林岸又一次在心里感叹。 隔着办公桌周围竖起的毛玻璃,林岸转过头偷偷的望着隔壁的美女,她淡粉色的短外套被毛玻璃折射的朦朦胧胧,晦暗不明,就像一团影影绰绰的粉红色泡沫,浮在林岸心头。 美女同事叫陆嫣,个高腿长,肤白貌美,是他们公司这一大票死宅程序员心目中的精神信仰。 但死宅有情,奈何女神无意。女神陆嫣来公司已经三年以上,已算是元老级的人物,这三年来追求者也是如过江之鲫,手牵手可绕地球三圈,比起香飘飘奶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女神依旧单身。 单身的女神让林岸有了想法。 林岸对着隔壁模糊的粉红色身影,在心里念叨了一句:“近水楼台先得月。”然后屈指在毛玻璃上敲了两下。 陆嫣闻声抬起头来,目光越过半尺高的毛玻璃落到他身上。 “你带雨伞了吗?”林岸微笑着望着他,他笑的时候眼睛微微的弯起,牵动起脸上的肌肉,看起来又温暖又毫无心机。 女神微微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他颇有感染力的笑容还是因为他莫名其妙的问题。 于是林岸好心的指了指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在办公室的巨大的玻璃墙上留下细细密密蜿蜒爬行的痕迹。 “啊?下雨了?”女神恍然,转过脸对他摇头,歉然道:“不好意思,我也没有带伞。” 林岸微微点点头,然后又是展颜一笑:“我带了,借给你。”还不等女神反应,他就伸出手,将伞递到了女神面前。 女神没料到他这一举动,微一愣随即就想拒绝。但林岸怎能给她说不的机会,径自伸长手臂,把伞放到她桌上,然后迅速的收拾好自已的桌子,淡淡的说一句明天见,便云淡风轻的走了,挥一挥衣袖,没带走半片云彩。 林岸一边走,一边愉悦的在心里想象女神此刻的表情,忍不住的轻声笑了起来。他想这真是一个绝妙的开端,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其实他从下午开始上班的时候就开始谋划这件事了。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林潮白非要让他带着伞,说是天气预报今天有雨。果不其然快要下班的时候,细雨如约而降,而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和美女套近乎的方法。 他知道像女神这样的人,就算是下雨估计也不用担心,自会有许多热心的同事争着抢着乐意相助,于是他便利用位置之便抢先把伞送给女神,率先拿下一血。 此时美女一定以为自已想借机套近乎送她回家,但是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之,隐藏目的,若无其事的走掉,让对方以为自已真的只是借伞而已,间接的就留了一个好的印象。 林岸忍不住沾沾自喜,直到林潮白开着车停在他面前时他才注意到。 “你的伞呢?”林潮白皱皱眉看着一脸傻笑站在公司门口的他。 “啊,哥,你来了。”林岸这才惊醒:“借人了。” “如果我不来,那你是准备淋着雨回家?”林潮白语气淡淡的,注视着他一路小跑到车上,然后扯出一条干毛巾递给他。 “谢谢哥。”林岸脸上笑意不减,对淋雨一事毫不在意。 林潮白转眼随意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多问。 事情发展的还算顺利,林岸总算是和美女陆嫣正式接触,成功上垒,为今后的一切行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也不负众望,朝着美女在怀的目标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去,所取得的成果比想象中的还要丰硕。 其实林岸长得并不丑,相反还是相当的清俊,甚至可以说是仪表堂堂。重要的是林岸有极高的拿捏细节的天分,例如就餐时拉座椅,走路时靠车道这一类生活中彰显绅士和个人修养闪光点。更重要的是他在极短的时间里观察并记住了陆嫣的喜好和各种小习惯,事事都深得陆嫣之心,费尽了心思在女神面前展现了自已最好的一面,就连心软圣母、心思简单、天真无邪这些小毛病都不仅没有减分,反而把他包装成了一个光芒万丈的暖男。 于是公司一干宅男们都眼睁睁的看着守身如玉长达三年的女神如今居然要落入林岸这个新丁手里,不仅悲愤交加,又嫉又恨。 但是好景不长,就在林岸以为自已即将心想事成,得偿所愿的时候,局势突然骤变,陆嫣一改原来温柔相就的态度,突兀的拒绝了林岸,并且在林岸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以闪电般的速度从公司辞了职,远走他乡。 一时间舆论大哗。林岸的同事们得知女神拒绝林岸,躲过林岸魔掌之后,不禁奔走相告,弹冠相庆。但是后来竟然发现美女闪电离职,就此销踪匿迹,各个又如丧考妣,痛不欲生。公司的气氛为之消沉了许多天,林岸也因此荣升为为全民公敌。 但林岸很委屈,很无辜。 一切尽在掌握的进展不知哪里跑偏了,迅疾的驶入岔道,摔的他鼻青脸肿的。于是他忍不住在心里面自我反思,自我怀疑,到最后得出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结论:他觉得自已八成是克妻命,命中注定是天煞孤星。 这期间林潮白却十分沉得住气,从始至终都没有过问过他昙花一现的爱情,一如既往的伺候着莫名其妙突遭失恋打击的林岸。 也许是遭受过太多的挫折,林岸的抗打击能力出人意料的强悍。他很快就从失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活蹦乱跳,生气勃勃的又开始了新的生活。 他这样的人似乎一直都那么乐观,内心强大的好像不怕任何的苦难,似乎再多的痛苦都不能击倒他。 天气到了七八月份的时候,热的吓人。 林岸为魏简开门的时候感觉到一股极其强烈的热浪扑面而来。而伴随着热浪进来的魏简却依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33 旧穿着一件长袖的黑色上衣,脸色苍白,这流金铄石的盛夏不仅丝毫没有干扰到她,还没能消掉她身上附带的寒气。 “你怎么来了?”林岸赶忙把门关上,隔绝外面汹涌的暑气。 “来蹭顿饭。”魏简倒也不客气,直接挑明目的,不遮不掩。 “我哥不在。”林岸自已也还饿着呢。 “哪去了?”魏简皱皱眉:“不回来给你做饭啊?” “不知道。”林岸抬手将电视打开,老老实实的回答。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起聚众斗殴事件,夏季的炎热似乎点燃了人们的热血,最近电视里的世界也很不太平。 魏简顺势躺倒在沙发上,与林岸一起并肩坐着,静静的看着电视里面的新闻。 “我说你最近去哪了?”林岸无趣的看了会乱七八糟的新闻现场,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魏简:“今天萧池过来了,还问我有没有见着你,你俩是吵架了吗?” “啊?”魏简毫不在意的点点头,眼睛没有离开屏幕:“那小子正在追杀我呢。” “哈?”林岸撇撇嘴:“他怎么会追杀你?” “我抢了他女朋友。”魏简没谱的满嘴跑火车,信口胡诌了个理由。 “我以为你才是他女朋友。”林岸简直无从判断魏简说话的真假性了。 “是吗?”魏简反应平平,没有任何波澜的淡淡应了一声,看着电视里面大规模的帮派斗殴事件,心不在焉。 林岸又盘问了她几句,她不是信口胡扯便是随便敷衍,林岸感觉和她谈话得不到任何的信息。 俩人就这么闲扯着等了半个多小时,林潮白还是丝毫没有要回来的迹象,而且电话也关了机。蹭饭无望的魏简自觉的离开,只剩下饥肠辘辘的林岸独自翘首倚望。 林岸最后实在饿得厉害,于是自已动手随便煮了点方便面解决了事。 第22章 二十二章:醉后 林潮白回来的时候,林岸不知道已经在沙发上睡了多久。 他被门铃吵醒,迷迷糊糊的跑去开门,门口的林潮白带着一身浓重的夜色和酒气,依靠在墙上,西装的领带颓颓的耷拉着,和平日打扮的一丝不苟的精英模样十分不同。 林岸对着自家醉酒的哥哥看了半天才敢相认。他和林潮白一处住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林潮白失态的样子。 他急忙连拖带抱的把林潮白弄进了门,然后把他放倒在沙发上,就去倒水。 林潮白似乎喝的极醉,几乎是人事不省的倒在沙发上,散发出冲天的酒气。 “哥,来喝点水。”林岸伸手晃晃他,但他一动不动的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影出一小片浓重的阴影覆在眼睑上,与往日的林潮白有着截然相反的柔和与安静。 林岸低头俯视着林潮白,心中无奈又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办。 犹豫了半天,他才缓缓的俯下身,一只胳膊伸到林潮白肩颈下,另一只手抓着林潮白的手臂,想要把他拖起来送进卧室。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林潮白看起来并不胖,身材长条条的,但是却比想象的重,他一下子没能抬起林潮白,反被拖累的倒了下去,重压了一下他的胸口。 酒醉的林潮白被他这么压了一下,终于有了反应,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像两道突兀的阴影,在他苍白的脸上蠕动了一下。 林岸这才注意到他哥哥的脸竟是异样的苍白。他顿时一惊,探手覆上林潮白的额头,触手之下,他的额头也是微润的凉。他惊慌的连忙把手下移,探向林潮白的脖颈,发现林潮白整个人都冰凌凌的凉。 “哥!”林岸一下子乱了方寸,他俯下头一边揽着他一边摇晃着他,大声呼唤:“哥你怎么了?快醒醒。”他内心的不安涟漪般渐渐扩大,这他妈喝酒还能喝死人了?! 也许是他的呼唤起了作用,林潮白的眼睫再度轻轻颤了一下,紧接着缓缓的睁开了眼。 “谢天谢地!”林岸如蒙大赦,惊喜的忙俯身去看:“哥——” 然而下一瞬间,他突然被一股大力拢去,眼前一下天地颠倒,随即便有人狠狠的啃上了他的嘴唇。说是啃更不如说是咬,覆在他身上的那个人发了疯般肆意的啃咬着他,似乎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唔——”他奋力的挣扎,但是身体被死死压住,双手被反剪着按在头上,身上那个陌生的林潮白似乎内蕴着某种极其激烈的恨意,狠狠的撕咬着,凌虐着他。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被这毫无章法的亲吻惊得头脑空白。嘴巴里火辣辣的生疼,一股铁锈味蔓延开来,胸口也憋得极其难受,就好像胸腹里所有的氧气都被吸走,霍霍的疼。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岸以为自已差点要窒息死去的时候,身上那个人发了疯一般的动作突然顿住。 林岸得了这片刻的空隙,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觉得肺管像是有刀划过,疼得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流出血来。 他那个像是失心疯的哥哥林潮白定定的望着他,漆黑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朦朦的雾气,看不出来是不是清醒。 “哥?”林岸嘶哑着嗓子叫了他一声。 林潮白仿佛受惊般震了一下,抬头望着他,眼中的茫然顿时散去,露出骇然的表情。而后他像是被烫着般从林岸身上弹起来,连连后退了两步。 “哥。”林岸觉得林潮白这个样子像极了失恋人群借酒浇愁的表现,估计是酒醉之后意识不清就把自已当成失恋的对象了。 他虽然觉得这事有点乌龙,但是也颇为理解,只是不知道他这个哥哥什么时候竟然有了对象,动作如此隐秘,也不禁让人佩服。 “哥,你没事吧。”林岸从沙发上爬起来,用袖子擦擦嘴角,看到了衣袖上的血,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下:他哥哥外表那么斯文,没想到背地里竟是如此禽兽。 但是比起他这个受害者,加害者似乎更为受伤。林潮白也不看他,只是沉默的垂着头,一动不动,还保持着方才的震惊和骇然。 他这反应让林岸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下意识的用舌头舔了舔疼的发麻的嘴唇,心里面对这种尴尬的场面一时有些懵。 最终还是林潮白率先反应过来,他看也不看林岸,低垂着头缓缓的转身,声音轻轻的,听不出任何感情:“我去洗澡。”他说完径直进了洗手间,走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幸而及时扶住了门框,才得以站稳。 林岸看他踉踉跄跄的样子,有心上前去帮忙,但看到林潮白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终究还是做了罢。 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林岸站在沙发旁边,一边听着洗手间的动静,一边面无表情的在心里想着:这算是个怎么回事呢?明明自已才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34 是受害者,怎么他哥倒是一副吃了亏惊吓万分的模样? 最后他抹了抹脸,感觉有些忧愁,想他林岸一生守身如玉,就算是自已女朋友,还没有这么亲过呢,今天倒是先和自已兄长试过了。 他毫无头绪的漫想一通,心里千头万绪乱成一团,还不容他整个明白,只听见洗手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林岸一惊,拔腿就向洗手间跑去,他一向不假颜色、一丝不苟的兄长实在是醉的厉害,门都没有关。他开门冲了进去,看到林潮白滑倒在了浴缸里。 “哥!” 水流从莲蓬里洒出,喷出一团巨大的水雾,而林潮白仰倒在光滑的白瓷浴缸里,一只手垂在外面,另一只手死死的抓着浴缸边缘,试了几次却都没能站起来。 林岸忍不住叹了口气,走过去,关上了花洒。 林潮白说是洗澡但却没有脱衣服,他白色的衬衣已经全部湿透,紧紧的贴在身上,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出衣服下肌肉的线条和纹理。而此时他的头发也已全湿,一串串的水珠顺着一绺绺乱发不住的往下滴,然后沿着他大开的衬衫领口一路滑行,路过若隐若现的胸膛,钻进衣服里不见了。 俊美的面容,力与美凝聚的肌肉线条,修长有力的四肢,朦胧与神秘的吸引,这幅美男湿身图实在是太过养眼,就算是林岸这样的直男,心里也忍不住的动荡了一下。 他这个哥哥是个能祸害女人的主。 林岸又叹了口气,走近前俯下身,一只手穿过林潮白的腋下,把他从浴缸里捞了起来,然后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腾出一只手去剥林潮白的湿衣服。 林岸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为别人洗过澡,更没有为男人洗过澡,况且这人还是刚抱着他狂亲的哥哥。他一边不自在,一边艰难的把林潮白脱了个干净,然后扶着他站到花洒下面,帮他冲洗。 当然这期间他的衣服自然不能保持干爽,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早就被浇了个透心凉。最后他索性把自已也脱了个精光,觉着两人一起洗更方便些。 和一个男人坦诚相对的洗澡不是问题,但是和一个裸||||||体男人肢体相接,搂抱着洗澡就颇让人尴尬了。这种和另外一个人肌肤寸寸相接的感觉既陌生又奇异。林岸突然间有些后悔自已刚才的行为,叹气叹的都快要白了头发了,这以后说什么也不能让林潮白再喝酒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醉酒后的林潮白十分老实听话,低垂着头靠在林岸身上,一动不动的,柔顺的像个孩子。 林岸匆匆忙忙的捯饬好林潮白和自已,最后无奈的发现自已居然没有准备好换洗的衣服。他抱着林潮白翻着眼思考了半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拖着林岸光着屁股进了卧室,反正也没有外人,先把林潮白安置到床上才是正事。 两人十分有伤风化的从洗手间挪到了林潮白的卧室,林岸吃力的将裸|||男林潮白拖到床边,一手揽着他的肩背,一手抓着他的手臂,半拖半扔的借力想把林潮白丢在床上,但是失去重力时的悬空和失重感,让一直死人般没有任何反应的林潮白本能的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他,连带着林岸,随他一起倒在了床上。 林岸重重的压在了林潮白身上。 “哎呦!”林岸本能的惊叫一声,唯恐压着了林潮白,随即便手脚并用的想从他身上爬起来,但是林潮白根本不给他机会,修长的手臂紧搂着他的腰背,微一用劲,天翻地覆,林岸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哥?”林岸身体一僵,用手推拒着林潮白。 林潮白微微的挣开眼,眼神幽幽的,带着散散漫漫的飘忽,静静的俯视着他。 “哥,你......”林岸微微挣扎了一下:“哥,你清醒了吗” 林潮白没有说话,用那双沉静而恍惚的眼看了他片刻,随即便俯下脸,口鼻掠过林岸的脸颊,将头埋在了他颈窝里,不动了。 林岸身上的鸡皮疙瘩在林潮白垂头下来的一瞬间齐刷刷的举旗起义了,他以为林潮白又头脑不清晰了想要亲他,但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他又微微动了一下,推了推林潮白,想要起身。但是林潮白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双手又紧了紧,将他死死的拢在怀里,同时双腿也不含糊,微微曲起压住了他挣扎的腿,林岸顿时有了被人五花大绑的感觉,刹那间,汗毛从头到尾炸了一片片。 “哥?”林岸一动也不能动,身子僵成了死人。 但是林潮白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他平稳而温润的呼吸轻轻地,羽毛般在耳边萦绕。 林岸作为一个过了二十多年清汤寡水生活的老处男哪经历过这种与人亲密接触的暧昧场面,他只觉得他的身体被陌生的温暖包裹着,胸膛相抵,他甚至能感受到林潮白胸腔里有节奏的震动,在安全领域被入侵的同时竟有一种奇异的安全感和温暖感。但是让人尴尬的是林潮白的腿抵在了他双腿中间,这种被动而又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已有被侵犯了领地的感觉。 “哥。”林岸睁着眼一动不动的望着天花板,床头灯昏暗的光打在头顶上极富有技术感的装饰上,勾勒出一段段混乱不清的线条。 林岸的脑子一时也有些乱,脑海中不断的闪过无数细碎的画面。 他看见林潮白系着围裙做饭的样子,又想起他们在丛林里无望的亡命逃窜的场景。 他看到明亮的天光打出光影明灭的圆圈落在死去的陈缪身上。 他看见苍白的天光下摇曳的花。 行驶着的地铁门前跌倒的红色高跟鞋。 浴室里林潮白全身湿透仰倒在浴缸里。 云絮舒卷,阳光从云层里放出光芒万丈。 水珠顺着林潮白的头发滴在锁骨上。 ......甚至还有魏简苍白的脸。 一切混乱又毫无逻辑,走马灯般在脑海中次第闪过,快的他都来不及辨认。 但最终唯一剩下的只有一种与人坦诚相拥的真实。 第23章 二十三章:酒前醉后 林岸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纷纷乱乱的,最后竟然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而且睡得极好,一夜无梦。 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昨晚的记忆才慢悠悠的从心底浮上水面,林岸的瞌睡虫瞬间被驱逐干净:“我去?!” 他烫着般从床上弹起来,惊吓万分的望向身侧,发现身边空无一人时才稍稍安下心来。 冷静了片刻,他轻轻的掀开被子,想要下床,但是立刻感觉到身下生风,他低头一看,瞬间又炸了起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掀起滔天巨浪。 他是裸着的,连条内裤都没有穿! 他所做的心理建设全都崩塌,赤身裸|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35 |||体与大哥同床共枕的事实被自已白花花的身体赤||||裸裸的揭露出来,他有种诡异而又荒谬的感觉。 他竭力不去想昨天发生的事,轻手轻脚的套上一旁准备好的衣服,站在门前犹豫了许久才缓缓的拉开房门。 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香味涌入鼻腔,清晨稍显冷冽的空气中弥漫的饭菜香味,像往常一样汹涌着钻进他心里,一切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探头探脑的朝着厨房窥视了一眼,围着围裙的林潮白一如既往,身形笔直的站在流理台前,动作娴熟的准备着饭菜。 一切如常,熟悉而又平淡的日常。 一瞬间,林岸觉得自已方才的一惊一乍又惊又疑实在太过可笑了。 “饭要好了。”厨房里的林潮白敏锐的注意到了林岸,他不经意的回头瞥了他一眼,微微的对他点点了头:“快去收拾收拾吧。” “好咧。”林岸在对方平静一如往常的话语中,挠了挠了头,十分干脆的将昨晚的事拨到脑后,乐颠颠地滚去洗手间了。 时间安静无声的悄然掠过,一切安好,岁月似乎在以一种波澜不惊的安谧来慢慢的抚平林岸心中的伤疤。 偶然间,他回首追溯那些难以承受的痛苦和劫难时,竟惊奇的发现内心只剩下宁静的悲哀和时过境迁的唏嘘。一切死去的、腐坏的、变质的、痛苦的、失去的、不甘心的......都变成了回忆,沉淀在久远的岁月中,被时间这种东西隔绝着,就连血色的、残酷的、死亡的阴影都变得暗淡而遥远,而如今他如愿以偿的过上身处地狱时所羡慕的那种平静而温暖的生活。 ——忍受痛苦,并感谢平寂,也许生活的本质就是如此。 被治愈的林岸内心无限的感谢他的面瘫大哥。他从林潮白身上感受到的那种亲情像是一条牵引着风筝的细弱的线,让他在朔风苦雨的磨砺中,虽命悬一线,但依旧满怀希望的挣扎着,最终得偿所愿,拨云见月。 上天终究还是眷顾他的。 林岸的一切都重新走上正轨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已一直都像一只米虫一样寄养在林潮白家里,叨扰了许多时间。蓦然良心发现的他开始认真的寻思自已的出路,下定决心要自已找个房子,滚出去自力更生。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岸匆匆忙忙的扒了几口饭,便吞吞吐吐的对着林潮白开了口:“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林潮白动作从容而优雅,像是参加宫廷宴会的贵族,听到林岸的话,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望着林岸,认真倾听。 “我想最近搬出去住。”林岸有些惴惴的瞅了一眼林潮白:“我在你这儿住了很久了,现在我也有工作了,也稍微存了点钱,可以自已在外面立足了。” 他说着又抬头看看林潮白:“哥,这段时间真是谢谢你了。”他踌躇了一会:“我这段时间耽误了你很多事吧,为了我,你好像连女朋友都没有往家里带过。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前不久那次,你喝醉了回来就是为了你女朋友吧?” “哥,你是我好不容易才重新拥有的亲人,你一直那么疼我,我不能总麻烦你。” 林潮白默不作声地听他长篇大论的吐露自已的心思,面容平静,眼神如常,波澜不惊。 “我真庆幸有你这个大哥。” 林潮白缓缓的用纸巾拭了拭唇,他低垂着眼,表情依旧是无法探寻的空白:“哦,你找好房子了吗?” “啊,还没有。”林岸一番诉衷肠并没有换来对方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是他对之也早已习惯:“我就是有这个打算,想先和你说说,还没有开始找。” “嗯。”林潮白点点头:“找到房子和我说一声。” “恩,我会的。”林岸又抬头看看他,他面无表情的大哥反应冷冷淡淡的,似乎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入他心头半分:“哥,就算搬出去了,我也会经常回来的。” 林潮白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冷的,结着薄薄的冰:“等你找到房子后再说吧。”然后就极其自然的收拾了桌上的碗碗碟碟,转身进了厨房。 林岸一瞬间愣了一下,从刚才林潮白那迅速的一瞥中,他竟然极为罕见的感觉到一丝寒意,但那抹寒意去的极快,转瞬间便融化了。 他愣怔了一下,随即便在心里骂了自已一句,迅速的否定了这种感觉。 这之后林岸就开始了一种稍微忙乱的生活,一边上班,一边四处寻找合适的住处。天天早出晚归,累的像死狗一般。对比被林潮白照顾下衣食不愁的生活,他曾无数次的试图放弃,但是话已说出口,又没法收回,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找窝。 比起林岸的苦逼,大哥林潮白依旧是八风不动四心不起的淡定,每天如常的上班下班,洗衣做饭,任劳任怨,一声不吭的将家庭煮夫这一词诠释到了极致。 因此每次拖着满身风尘和疲倦的林岸从外面回来看到大哥这张风平浪静的脸时,心中都是五味杂陈的,说不出的滋味——这林潮白要是个妹子多好。 当然这种念头他也只是想想,偶尔用来表达一下他对找房这一漫漫求索路的怨念,纵然林潮白变成了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五好佳人,那也是他大姐啊,姐弟恋对林岸来说稍微重口了点。 最近林岸接手了一个大的开发项目,忙的跟陀螺似的连轴转,找房事宜也就稍微搁置了下来。 对于林岸的种种,林潮白丝毫没有过问,以一种超然到近乎冷漠的旁观者态度,袖手旁观林岸的生活,不插手,不干涉,只是在他大半夜从公司赶回来的时候,默不作声的热点牛奶,做点夜宵——这真是贤妻的经典配置。 互联网行业向来是生死时速,三月是一年,但是林岸却觉得自已好像超负荷运载了十年那么长。但是好在,一切进行的相当顺利,项目很成功,正式上线的当天晚上,整个项目组的人都一起兴高采烈的出去聚餐庆祝,闹得人仰马翻。 林岸作为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岂能被众人放过,几轮酒敬下来,便壮烈就义了,倒在沙发上,揽着身边的一个同事,嚷嚷着千杯不倒,再来一波。 林岸的同事们经过三个月非人的折磨后,今天也都放开了手脚,醉的七七八八。到最后只剩几个尚在清醒状态的人,面对着一干丑态百出的醉汉,苦哈哈的善后。 林潮白当天收到林岸发来的聚餐信息后,没有着急回家,反而少见的在公司加了班,直到华灯初上,楼下的保安上来巡视的时候,他才冲对方点点头,极其罕见的说了声再见,拎着公文包回了家。 到家之后,他拉亮灯,乳白色的光芒一瞬间铺天盖地的从头顶上落下,明亮但不刺眼,静静的徜徉在桌椅之间。 林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36 潮白面无表情的进了门,顺手将西装的上衣搭在门后的衣架上,而后径直去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缓缓的撩了几下水,洗了洗脸。 四周极静,灯光阒寂缓慢,家居沙发静默无声,就连时间似乎都默不作声的死去了。 林潮白轻轻的不断地用双手撩起水扑在脸上,然而他洗着洗着,骤然将脸埋在手心里,一动不动的,好像死了一般。 片刻后,他缓缓的抬起头来,透明的水珠反射着静谧的灯光,从他脸上悄然滑下,映衬着他棱角分明而又苍白的脸,仿佛大理石雕就的一般,带着某种让人惊心动魄的,近乎“非人”的不真实感。 他轻轻擦了擦了脸,然后出了洗手间,走到客厅的沙发旁,俯身拧亮了造型简约而富有艺术感的阅读灯,拿起一旁桌上的书,坐在沙发上慢慢的翻阅,专注而认真。 第24章 二十四章:要出大事 十点过半。 正认真看书的林潮白骤然合上了手上的书,瞟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慢慢的仰靠在沙发背上,微微阖着眼,长且齐的睫毛在眼睑上打下一片深深的阴影。 十一点整。 他极其准时的睁开眼,从沙发上坐直身体,静静的盯着前面茶几上沉默的手机,眼睛极深,极黑。 蓦然间,茶几上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马林巴琴的声音猝不及然的打破了这坟墓般的静寂。 林潮白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就连动作都没有任何变化。等了良久,他才缓缓的倾身过去,伸手够到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入耳便是一阵震天响的鬼哭狼嚎,巨大嘈杂的背景音下,林潮白准确的捕捉到了电话里面陌生人的声音。他一言不发的听完,而后回复了一个字“嗯”,便简单高效的结束了通话,然后便不急不缓的穿衣,出门。 林潮白到达林岸他们的聚餐地点时,已经快12点了,灯红酒绿的ktv里依旧是一派热火朝天的喧闹景象,酒精掺杂着变幻不定的霓虹色彩像烟雾般萦绕在头顶,刺激着每个白日里压抑而枯燥的灵魂,绽放出无所顾忌的放纵和肆意妄为。林潮白白衬衫西装裤,正儿八经的打扮在闪烁不定的色彩里变得奇特而格格不入。 他按照刚才电话里那人给出的地址,缓步走向林岸他们聚会的包间,礼貌非常的先敲了一下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偌大的包间里横七竖八的躺倒了许多人,神识不轻的嘟嘟囔囔着。而剩下几个站着的也都是酒气冲天的样子,匆匆忙忙的打电话联系着醉酒同事的家人和朋友。 “你是?”其中一个看见林潮白,指了指脚下散布一地的同事:“哪个?” 林潮白望着满是狼藉,面色不变:“林岸”。 “哦,你是林岸的哥哥吧。”对方爽朗的一笑:“今天大家都喝多了。” 林潮白微微点点头算是回应,目光在脚下的醉汉群中一扫,而后镇静的迈过脚下横陈的身体,径直走到了一个半挂在沙发上的人面前。 林岸坐在地上,上身却半趴在沙发上,衣衫凌乱,脸色潮红,紧闭着眼,嘴里还低声嘟囔着什么,又狼狈又凌乱。 林潮白空无的表情终于被打破,他微微皱了皱眉,俯下身,半抱起喝成死猪一样的弟弟:“林岸?” “来......喝一杯。”林岸语焉不详的呢喃了一声,笑的半疯半傻。 “林岸。”林潮白双手伸到他腋下,想抱起他,但是醉汉林岸却神勇异常,死死的抓着沙发不松手,口中还大叫着:“床前明月光,我......还能喝!” “好,好,好,你还能喝。”一旁的同事看林岸这幅难搞的样子,摇着头十分无奈的穿过人海走过来,想要帮林潮白把林岸弄起来。 但是林潮白却十分果断且不客气的挥开了他的手,拒绝了。同事一瞬间有些尴尬,但是随即就被酒精冲到了脑后:“林岸这小子,今天喝的不少,刚才发酒疯,谁都弄不住。” 林潮白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将林岸死抱着沙发的手掰开,而后用自已的西装外套将林岸连人带双手都一齐裹了进去,其后轻而易举举重若轻的将一百二十多斤的林岸打横抱了起来。 他动作连贯,一气呵成,流畅熟练无比,从头到尾甚至连眉头都没皱过。 一边的同事似乎被酒精麻痹了脑子,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面瘫竟然将一个成年男子公主抱了起来,这得是有多大的力气啊。 林潮白抱起林岸,对着屋里所有竖立站着的人点点头,面无表情,步伐沉稳的走了出去,留下这些个酒精入脑的人在原地恍恍惚惚。 林岸被林潮白放在了副驾驶座上,车窗外透进来的灯光在他脸上快速的划过,他眉头紧皱,似乎极为不适,气息凌乱而急促。 林潮白目不斜视,正在极其专注认真的开着车。 林岸的呼吸重了起来,他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呻||||||吟,似乎极热,双手将林潮白盖在他身上的西装外套扒拉开,急切的去扯自已衬衫的领带:“热......” 林潮白轻轻的扫了他一下,垂眼看了看自已腕上的手表,表情淡淡的。 “热......”林岸又模糊的吐出一句话,他的领带歪歪扭扭的耷拉着,露出了颈间的一大片皮肤:“我热......” 林潮白没有理会他,继续心无旁骛的当个司机,但是醉汉林岸却十分突然的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林潮白面无表情的挣了一下没挣掉,便索性松开了手,任林岸将他的整个右手都扯了过去:“我热.....” 林岸脸色是诡异的潮红,他抱着林潮白的手臂,不断的用手磨蹭着,滚烫的鼻息隔着薄薄的衬衫落在他手臂上,热的发疼。 林潮白脸色不变,看着前面灯光昏黄的路面和行人寥寥的街道,表情淡漠,看不出想法。 一只胳膊似乎不够,林岸变本加厉的欺上来,合身扑到林潮白身上,双手抱住了他的腰,头脸不住的在他胸腹间蹭着,脸色红的不正常。 而此刻的林潮白似乎有了无限的耐心和容忍度,他垂着眼,静静的看了一会怀中的林岸,眼神被微微垂下的睫毛覆盖住,看不分明。 林岸此刻不像醉鬼,倒像极了色鬼,双手在林潮白身上乱摸乱爬,将林潮白整齐熨帖的白衬衫生生的揉皱成烂菜,同时他口中哼哼着,不断的叫着“宝贝儿”、“亲爱的”,头在林潮白胸前拱来拱去,样子猥琐极了。 林潮白似乎是被柳下惠附了身,在此等场景下,居然面色如常,坐怀不乱,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静自持。 直到林岸试图扑倒林潮白,从而影响了林潮白开车时,比柳下惠还柳下惠的林哥哥才伸出一只手,挡着林岸不断摸来蹭去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37 的头,而后不由分说的仅用一只手便将他按回了一旁的副驾驶上。 在林岸的骚扰下,林潮白依旧平安无事的将车开了回来。 林潮白下了车,原本想依法炮制,继续将林岸打横抱回去,但是林岸却颇不配合,紧闭着眼双手吊着林潮白的脖颈,得寸进尺的往他脸上凑,林潮白似乎极其的不适应这种过分的亲密,他迅速的别过了脸,然后将林岸放下地,半拖半抱的给人弄进了屋。 “宝贝儿。”林岸的锲而不舍的继续耍流氓,哼哼唧唧的要往林潮白身上靠,无论是手上还是嘴上,都热情的不得了。 但林潮白依旧老僧入定般一心不动,一切照旧的开门,关门,进屋,换鞋,整个行动丝毫不受林岸干扰,冷静的令人发指。 进了客厅,林潮白就将林岸放在了沙发上,然后强硬果断的扯开林岸像八爪鱼一样黏上来的四肢,在林岸一声声的“宝贝儿,小乖乖”中淡然进了洗手间,放好了热水,找好了换洗衣服,这才走到沙发前面,面无表情的垂着眼,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像蛆虫一样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的林岸。 “林岸,我帮你洗澡。”片刻后,林潮白缓缓俯下身,将林岸抱起,林岸立刻像抱树的无尾熊似的抱紧了林潮白,林潮白伸手紧紧回抱了他,将他弄进了浴室。 放好的热水渐渐地蒸腾起袅袅的烟雾,林潮白在这水雾迷离中不由分说的将林岸从自已身上撕下,然后将林岸的衣服脱了个干净。 脱掉衣服后的林岸分外的不好控制,滑溜溜的像条鱼直往林潮白怀里蹭。林潮白看着他红的异常的脸和微润光洁的皮肤,眼睛深深的。 “宝贝儿,美人儿.....让我抱抱,来让哥哥亲亲。”林岸嘴上不三不四的挑逗着,身体不由分说的欺上林潮白,室内水雾渐深,林潮白被他大力一推,脚下不稳,一个趔趄,竟然抱着林岸一起仰面向后跌去。 他们俩同时砸进窄小的浴缸里,发出巨大的响声,溅了一地的水。 在倒下的瞬间,他用手死死的护住了林岸,屈起的双肘猛烈的砸上了浴缸的边沿,然而林潮白的脸色却变也没变。 林岸被他护了个结实,啥事也没有,于是趁势将身下的林潮白抱了个满怀,双手其上,嘴巴在林潮白脸上一路吻向下,竟然还留下了晶晶亮亮的带着浓重酒气的口水。 第25章 二十五章:燎原 林潮白倒在浴缸里衣裤尽湿。 他下半身浸在水里,濡湿的白衬衫紧紧的贴在身上,隐隐的勾勒出上身流畅完美的线条。飞溅的水珠和缭绕的雾气落在他头发上,凝成明亮的水滴,从发梢上生出,而后缓慢的落下,落在水里,也落在他好看的肩窝里。他表情不变,深深的望着在他身上卖力的啃来啃去的林岸,支撑在浴缸两侧的手臂用力的绷紧,手上骨节峥嵘,臂上薄而匀称的肌肉微微鼓起,显出长期锻炼后才有的力与美:“林岸,你别这样。” 林岸此刻神志不清,哪能知道林潮白到底在说什么,闷声不闻。 林潮白抬起一只手,钳起林岸的下巴,用力抬起,林岸一时动弹不得,脸上发红,身上滚烫,目光散漫的望着他:“你看清楚了,”林潮白眼睛幽不见底,深得发蓝:“我是你哥。” 林岸本就醉的人事不省,现在又是精\\\虫上脑欲\\\火焚身的状态,头脑混沌,一无所知。他努力的挣开了林潮白的手,嘴巴又凑了上来:“我想你,让我抱抱,宝贝儿...美人儿......” “我是你哥。”林潮白双手撑着身体坐直,然后不由分说的将急急忙忙的林岸死死箍在了怀里,在他耳边重复:“我是你哥。” “我是你哥。” 他的声音平淡,表情淡漠:“林岸,你不要这样,我是你哥。” 他不断的重复这句话,但是林岸此时就是一个神志不清,被下半身支配的醉汉,被林潮白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只有双手在林潮白背后不断的抓着。 “哥,宝贝儿”林岸嘴里胡乱的叫着:“哥,我想你......” 林潮白松开他,一只手撑着他的胸膛,阻止他的靠近,另一只手抓起一边备好的毛巾,竟认真且仔细的帮林岸洗起澡来。 林岸这边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他不能自持的伸手探向自已双腿之间,本能的想要自已纾解,但是林潮白眼疾手快,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林岸在水里难耐的扑腾着,像一只缺水的鱼,眼中有了泪水,可怜巴巴的请求:“我不行了,好难过,哥......”他胡言乱语,一片混乱。 林潮白丝毫没有妥协和动摇的样子,他快手快脚的帮林岸洗好,然后自已起身出了浴缸,站在一旁,缓缓的将自已身上湿透的衣服一件件退去,赤条条的和林岸坦诚相对。 只是脱个衣服的时间,林岸没有林潮白的限制,自已就diy的不亦乐乎。 林潮白转身看到这一幕,眼睛沉了沉,随即弯腰干净利索的把他捞了起来,连手一块,从背后死死的抱住了他。 这种行为不啻于是垂死病中断药,干渴途中断水,林岸竟一下子痛苦的呻\\\吟起来。只是瞬间,他身上就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烫的吓人。 ——这根本就不正常! 林潮白冷定且铁石心肠的抱着他走进淋浴,在打开的水龙头下将自已和林岸都冲洗了一遍,然后伸出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林岸,林岸猛地倒抽了一口气,更加奋力的扭动起来。 “林岸,你喜欢我吗?”他将下巴搁在林岸肩上,在林岸耳边轻声问,他的气息轻轻的拂过林岸的耳朵,惹得林岸一阵战栗。 “我喜欢你。”林岸难耐的扭动着,嘴里无意义的重复着:“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林潮白微微垂着眼,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但是他握着林岸的手终于缓缓动了起来,林岸微微的喘|||息着,呻|||吟着,紧紧的靠在林潮白身上,眉眼之间全是情|||欲。 “林岸,你看清楚了,我是你哥。”片刻后,林潮白又在林岸耳边重复先前的一句话,林岸剧烈的喘|||息着,仿佛在生死之间挣扎摇摆,无意义的重复着:“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哥。” 林潮白神情冷肃,在这样的场合和情境下,他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淡的将脸贴在林岸耳边,眼中的神情深深的,像是蕴含了整个盛大的夜色。 最后林岸闷声哼了一下,而后瘫倒在林潮白的怀里,微微的喘\\\息着,暂时的老实了一会儿。 林潮白一只手抱着林岸,在花洒下冲洗了一下,然后快速的将林岸洗干净擦好,出了浴室,放在了床上。 倒在床上的林岸旧病复发,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38 卷着被子磨磨蹭蹭,像条蛇一样卷来盘去。这次林潮白没有让他难受太久,走到床边就倾身压了上去。 最初似乎只是试探,林潮白轻轻的吻了吻林岸的眉眼,小心翼翼的像是畏惧,又像是在确认什么。但林岸似乎极为不满这样蜻蜓点水,浅尝辄止的亲吻,他主动的用双臂勾住了林潮白的脖子,把林潮白的头拉下去急急燥燥的亲了上去。 仿佛洪水出闸,猛兽出笼,林潮白突然近乎粗暴的扯开了林岸的双臂按在头顶,而后用力的,粗暴的啃咬着他,那样的神情和那样的动作,不像是亲吻倒像是野兽在撕扯猎物,带着狠利的暴戾和赤\\\裸裸的独占欲。 但这种暴风卷残云般的肆虐只持续了片刻,林潮白像是驶到悬崖边方才死死刹车的人,以劈山断水般的强大意志力强行中断了自已肆意喷流的欲\\\望,他眼睛深沉,带着戾气,抬起头望着身下的林岸,撑起身体的双手用力的指节发白。 随即,他轻轻地,温柔的再度俯下身去,轻盈的,近乎小心翼翼的亲吻着林岸,这样的细密绵柔的吻更像是挑\\\逗,林岸耐不住性子,翻身主动,将林潮白骑在了身下,迫切的亲了上去。 “林岸,你喜欢我吗?”到了这般时刻,林潮白仍旧不忘重复。 “喜欢。”林岸急哄哄的在他身上没头没尾的亲着,“哥,宝贝儿,我想你......” 折腾了许久,林岸沉沉的睡去。林潮白起身,用纸擦了擦手,转过脸望着睡熟的林岸,脸上一片风轻云淡的宁静,静的好像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缓了。 他就这样不知看了多久,直到林岸翻了个身,卷住了被子露出颈间几片淡而又淡的痕迹时,林潮白才恍然间像是回过了神,伸手轻轻的摩挲了一下他的皮肤,而后帮他掖了掖被子,自已起身披衣下了床。 林潮白表情淡淡的,既不冷漠也不刻意,就像天边一缕轻纱样地云,似有还无,静而又静。他起身去了洗手间,洗了洗手,然后用漱口杯接了杯水,漱了漱口,抬头望见镜子里自已的脸,苍白平静,他不记得自已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表情。 他身上披着的是件白色纯棉睡衣,在白色的映衬下,他身上斑驳的痕迹显得尤为明显,他轻轻的揭开衣领,看着身上密布的痕迹,眼神轻轻的,散漫而平和。 他收拾好后,从一旁的刮胡刀盒子里取出一片明亮锋锐的刀片,用两根手指夹着,回到了卧室。卧室凌乱狼藉的大床上,林岸睡得很沉,就连姿势好像都没有换过。 林潮白轻轻的掀起了半边被子,露出藏在手指间的刀片,而后面无表情的在自已左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缝间狠狠的划了一道,一线血珠当时便冒了出来,滴在白色的床单上,迅速渗了下去,留下一片片殷红鲜艳的色块。 准备好这一切,林潮白转脸望了望兀自沉睡的林岸,嘴角突然浮起一个模糊的笑意,随即又隐没不见:“明天见。”他轻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的有些紧张! 第26章 二十六章:不能承受之重 林岸轻轻的闷哼了一声,神识还没回拢,但是宿醉后头脑的疼痛却率先袭来,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缓缓的醒了过来。 他一只手捂着脑袋,翻身就想坐起,但是另一只手却被什么压住了,他折身定睛去看,却看到了林潮白熟睡的脸。 林岸恍惚了片刻,迟钝的思维慢慢的梳理捋顺,恍然明白的瞬间,仿佛被一棒抡圆了抡在了头上,惊得他险些跳了起来。 “等会儿,等会儿!等会儿!!”林岸在心里咆哮着:“这他妈是怎么回事!是我他妈做梦还没醒吗!”但是林潮白真真切切的是压在他手臂上的,他略略回想了一下自已起床时的姿态,他不就是以一种和林潮白拥抱着的姿势入睡的么! “冷静,冷静!”林岸在心里竭力的劝说自已,极力的让自已忘掉这床上狼藉万分的样子和身上某种奇异的感觉,说服自已只是像上次一样跟大哥裸体相对,平安无事的睡了一觉而已。 是的,他昨天只是喝醉了而已,然后呢?然后...... 他一只手捧着脑袋,在头脑微微的钝痛中细细的回忆,一些破碎的,断断续续的,模糊的画面轰隆隆倾倒进脑海里,炸的他当时就跳了起来。 他反应实在太大,一旁原本安睡的林潮白被吵醒,缓缓的睁开了眼。 林岸离他远远的拢着一角被子坐着,惊恐万分的望着被他吵醒的林潮白微微动了一下,苍白的脸上眉头急促的皱起,低低的闷哼了一声。 林岸震惊万分的看着他平素冷淡自持的精英哥哥身体僵硬了片刻,然后用手撑着床,极其艰难又极其缓慢的,微微侧坐了起来,而随着他的起身,他身上的被子缓缓的向下滑落,露出肌理匀称的胸膛来,上面斑斑驳驳,四散遍布的痕迹也随之一股脑的落入林岸眼里,林岸只觉得眼前一黑,恨不得一头撞死。 “哥?”林岸近乎绝望的盯着林潮白的眼。 林潮白脸色苍白,就连唇色都淡淡的,他靠着床,不经意的迅速扫了一眼离得远远的林岸,表情依旧是空无一物的空白。 四周静的吓人,窗外的天光暗淡淡的,带着丝丝缕缕的灰从窗帘的缝隙处透过来。林岸头脑纷乱,脑海中的思绪拥堵着,纠缠着,叫嚣着,混成一锅剪不断又理还乱糊涂账。林岸无意识的紧盯着林潮白。 林潮白的眉间微微的皱着,半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向下,遮住了他眼中的表情,竟有了点脆弱的样子。 似乎察觉到林岸目不转睛的注视,林潮白缓缓的抬眼回望向他,神色淡淡的,散漫的飘忽。 “哥。”林岸张了张嘴,心中混乱的感情呼啸着席卷来去,他混混沌沌的,都不知道自已该说些什么:“你没事吧?”问出这句话后,林岸恨不得抽自已一巴掌。 林潮白闻言抬眼幽幽的瞥了他一眼,眼神依旧是淡淡的空漠,但是林岸却陡觉心神巨震,一种莫名其妙的诡异感升腾而起,竟让他心头有了五味杂陈的复杂感觉。 他烧灼般转开了眼,心中的尴尬、后悔、负罪等感情逼得他嘴里发苦。他又转头偷瞄了一眼林潮白,相比于他的惊慌失措,林潮白表情不动,只是脸色十分苍白,近乎透明,他甚至可以看到他耳后蔓延的青色血管。 在这一瞬间,他居然莫名其妙的羡慕了一下:面瘫可真好啊,千谷万壑,惊涛骇浪都能藏得下去。 就在林岸不知头绪的胡思乱想的时候,一直沉默无语的林潮白却幽幽的开了口:“你,真的喜欢我?” 林岸身体一震,闪电般转头望去,却看到林潮白深深浅浅的眼神。 “你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39 真的喜欢我?”林潮白直视着他,神色幽静。 林岸心头巨荡,脑海中细碎的片段乍然跳到了眼前,他恍恍惚惚隐隐约约记得自已一边把林潮白按在身下狂亲,一边说着:“哥,我喜欢你。” 林岸被这段记忆弄得呼吸一滞,惊疑不定的继续在脑海中探索,他甚至又记起了自已狂吻着林潮白叫美人儿的镜头。林岸只觉得天地颠覆,这真的是自已吗,酒后乱性抱着自已的哥哥大发禽兽?! 或者是自已真的是酒后吐真言,在自已不知道的情况下真的看上了他优质完美的大哥林潮白?!林岸战栗着不断的自我反思,自我拷问:难道是因为林潮白对他任劳任怨细致入微的照顾?还是因为林潮白对他不求回报的付出?亦或是他贪图林潮白的美貌? 随即他想起上次林潮白酒醉跌倒在浴缸里,浑身浴湿的样子。又想起林潮白在厨房里优雅从容的样子。林潮白神情淡淡俯视他的样子。林潮白专注看书的样子。林潮白浑身浴血,垂危欲死的样子。林潮白将低眉垂眼,面无表情的样子。林潮白面色苍白,躺倒在病床上的样子。林潮白赤身裸\\\\体无遮无拦的样子。甚至有年少时林潮白眉目散淡坐在饭桌前吃饭的样子.....那都是他的哥哥,他仅剩的微一的亲人,他真切的珍重重视的亲人。 但是他喜欢林潮白吗? 他茫然的想着,心里杂乱不堪。 “林岸。”一旁的林潮白又轻轻淡淡的开口,将他从茫然无序的探寻中拉了回来。 他转头去看林潮白的脸,期期艾艾,断断续续的:“哥,我......我......” 林潮白的脸色在他的犹疑和不确定中一分分的冷了下去:“还是你当时只是说好话哄我上\\\\\\床,应应急?”林潮白眉目冷淡,裹着一层冷意。 林岸一震,急急的俯身过去,拉起林潮白一只手,着急忙慌的辩解:“不是,哥,你听我解释。” 林潮白静默的望着他,又望着他拉着自已的手,似乎真的在等他解释。 林岸注意到林潮白看向他握着他手的目光,随即一惊,忍不住的就想松开他的手,但又死死忍住:“哥,你.....”他依旧期期艾艾的,脑海中乱成一片,什么也说不出来。 “哥,你容我想想。”他耽搁了半天什么也说不出口,末了才哀求似的,对着林潮白道:“你先容我想想。” 林潮白眉眼微冷,抽出自已的手,淡淡的看了他片刻,默默的垂下眼去。卧室的光线清凌凌的,带着几分来去无定的散漫。 林潮白缓缓的从床上撑起身体,动作僵硬,但表情依然冷定无比。 林岸慌忙伸手,想要去扶,但是林潮白挥开他的手拒绝了。林岸不敢拂逆他,僵在一边看着林潮白缓而又缓的站起身,下了床。 林潮白身材极好,身量颀长,四肢修长优雅,身上肌肉匀称结实,但不是那种僵死的结实,薄薄的一层,似乎内蕴着极大的力量。而且林潮白的皮肤极白,泛着一层莹润的冷光,像大理石雕铸的一般。 只是此刻他的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痕迹,腿上甚至还沾上了淡淡的血痕,斑斑点点的刺得林岸眼睛生疼。 林潮白随手捞起放在一旁衣架上的睡衣,缓缓的披到了身上,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卧室。 林岸愣愣的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看着林潮白在面前消失,头脑里热火朝天的喧闹,无数的念头呼啸着来来去去,他好像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直到他听见外面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才回过神来,怔怔的抱着被子坐了片刻,慢慢的考虑了片刻,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前去帮帮动作不方便的哥哥,但是他又实在是无颜去面对这样的......事件?意外?。 他心里拉扯了片刻,无意识的抱起被子,但无意间一转眼,却看到了床单上斑驳的血迹——他猝不及防的遭此攻击,就好像是谁拎起大锤砰的砸向他胸口一样。 酒后失控,强迫了自已兄长的事实以百分百的实感重击向他,他极其震惊!极其后悔!极其愧疚!极其自责!他伸手在自已脸上毫不留情的扇了一巴掌,在剧烈的疼痛中坐实了自已是个禽兽这个事实。 但是还没等他自我反省过来,卧室的门又开了,清洗完毕的林潮白穿着一身白色的纯棉睡衣,缓缓的走了进来,交叠起来的领口间有遮掩不住的痕迹,衬得他的脸色格外的苍白。 林岸看见走进来的林潮白,慌忙跳下床来,随即又意识到自已身无寸缕,情急间拽过床上的薄被,裹在身上应急。但是没有了被子的掩盖,床上的白被单上红白交杂,狼藉一片的痕迹无处遮掩,□□裸的露了出来。 林岸看着那些痕迹,只觉得像是又被人扇了一巴掌。 林潮白没有理会他的仓皇无措,面无表情的径直走向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个新的床单,在林岸的注视下,缓慢的准备动手更换。 这时林岸的脑子终于正常的运作了一次,他三步并两步的跑到门口,取下睡衣,扔掉床被,迅疾的换上,然后跑到林潮白面前抢过他手里的被单,麻溜儿的换上了,才挠着脑袋,嗫嚅着:“哥,你先上床休息休息。”然后他小心翼翼的扶着林潮白的手,态度恭谨的像是扶着太皇太后的太监,将林潮白扶到了床上。 “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他殷勤的帮林潮白放好枕头,盖好被子,而后又十分狗腿的问。 林潮白眼神清清凉凉的扫了他一眼,微微摇摇头。 “怎么能不吃饭呢。”林岸挠挠头,冠冕堂皇,前言不搭后语的:“不吃饭对身体不好,你等着,我去做。” 当惯了大爷的林岸许久没进庖厨了,凭借着半生不熟的半吊子厨艺,千辛万苦的终于熬出一锅小米粥来,殷勤万分的捧上去献给床上的林太后。 林潮白依旧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想法,但是好在十分配合,将就着把林岸熬得那一碗卖相惨绝人寰的小米粥给喝了下去。 而后林岸借着洗碗的由头退出了卧室主战场,一个人站在厨房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刷着碗,脑子里转过无数的念头,愁得不得了。 第27章 二十七章:脱轨 林岸一个人想了老半天依旧没有答案,于是灵光一动,决定求助于万能的互联网。 想到做到,他锅也不刷了,碗也不洗了,擦擦手,围裙都没解,就进了自已房间,打开了电脑。 面对着空白的搜索框,林岸思索了片刻,输入了同性恋这一关键词,立时,一大串搜索结果蹦了出来,图文并茂,生动形象的林立在林岸面前。 林岸皱着眉随便浏览了几个标题,点了进去,发现帮助不大。又思考了片刻,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40 林岸重新在搜索里输入了一句话:有过女朋友的人有可能是同性恋吗?在这个答案里面他理所当然的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有人说可能是被女朋友伤害,改变了性取向,也可能天生就是双性恋。林岸扪心自问了一会儿,又重新搜索了“双性恋”一词。 他花费了好长时间,在网上寻根究底的探究了许多问题,心中的疑问不减反增。但是好在他大致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关了电脑,林岸匆匆的赶到附近的药店,店里冷清清的,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孩无精打采的趴在柜台上。 林岸鼓起勇气,走上前敲了敲柜台的玻璃,那女孩一惊跳了起来,然后迅速的恢复礼貌,问林岸需要些什么。 林岸龇牙咧嘴的犹疑了半天,道:“有没有那种药,就是治......肛裂的药?”他吞吞吐吐的,关键词的发音极低。 那女孩像是见多了有这种难以启齿的问题的人,没有丝毫诧异的样子,自然的追问道:“大概是哪种原因引起的?以前有过吗?” 林岸一滞,没想到会问那么细,他支支吾吾半天,竭力忍住自己浑身的不自在:“以前没有过,就是,大概是......物理性的....撕裂吧?” 那个女孩摆弄药瓶的手顿了片刻,好像一瞬间就明白了林岸口中的物理性撕裂是个怎么回事,脸上突兀的浮现一抹极其诡异的笑容,但又死死的憋住,导致整个人的表情都扭曲起来。 林岸在对方恍然间变得意味深长的目光下羞愤欲死,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但是碍于面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装的表情都狰狞了。 那个女孩弯腰从柜台下面找到了一盒长条形的药膏,言简意赅的道:“一日两次,抹在患处。” 林岸面无表情的接着,迅速的付了钱,在女孩的笑容绷不住之前,飞快的逃了出去。 回到家后,林岸攥着那管药膏,在林潮白的卧室门前徘徊了十几分钟后,才攒足了勇气,带着壮士断腕的悲壮开了门走了进去。 床上的林潮白正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苍白一片的天空,听见他的动静,才回过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哥,你现在感觉还好吗?”林岸艰难的开口。 林潮白再度抬眼望了他一下,眼神冷幽幽的。林岸这才意识到自已这问题问的是有多白痴。 “这个......”林岸把手中攥的快要融化的药膏放在了林潮白床头柜上:“我买的,你用吧。”他梗着脖子,尴尬的都快死了。 林潮白转头,盯着他放在床头的药膏注视了片刻,点点头:“谢谢。” 这声谢谢听的林岸心里很不是滋味:“那我......那我先出去了,你要是有什么就叫我,我就在客厅里。” 林潮白再度点点头,苍白的脸色融进窗外一片空无的天光里,有几分迥于往日的脆弱和柔和。 林岸逃也似的转身出了门,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浪潮般涌起,最后被一种极其强烈的愧疚与后悔打败。他近乎呻\\\\吟般痛苦的哽咽了一声,眼中骤然布满了泪水——他好不容易找回的一线亲情,就被自已这么给斩杀了。 林岸向公司请了四天假,专职在家照顾行动不便的伤员林潮白。 这期间他真是在几乎生不如死的在纠结中痛苦,在痛苦中纠结,每天面对林潮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恨不得自已掏心剜肺,来弥补对林潮白的伤害,以挽回他们这份来之不易的兄弟情。 但时光终究不能倒流,他再后悔,再愧疚,也是无济于事,只能一圈圈的把自已绕的更死。 就在林岸郁结到寝食不安,五内俱焚,几乎要得了抑郁症的时候,他哥哥林潮白这个冷定异常的受害者终于出声了。 那天晚上,林岸神思不定的洗完碗,出了厨房门,浑浑噩噩的手足无措时,突然间就看到本应该拖着病体卧倒在床的哥哥穿着一身休闲的居家服,与往日无异的端坐在沙发上,一派精英男神,高岭之花的无上风采。 “啊,哥,你没事了?”林岸魔怔了片刻,一瞬间几乎以为这几天的事情不过是噩梦一场。 林潮白望着他,微微颔首:“没事了。” “哦。”林岸喏喏的跟着点了点头,挨着厨房门一动也不敢动,就像是犯了大错见到老师的学生,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过来。”林潮白淡淡的望着他的惊吓万分的弟弟,冲他招了招手。 林岸险些没有被吓死,踌躇了半天,还是磨磨蹭蹭的蹭到了林潮白对面的沙发上。 林潮白依旧不错目的望着他,但是他的目光不热烈也不冷淡,只是缓缓散散的,似有若无的,没有任何林岸曾经想象过的东西。 “哥,“林岸的嘴巴张了再张,最终微微红了眼,垂下头闷闷道:“我对不起你。” 林潮白静静的望着他,一动不动,柔和的乳白色灯光静静的笼在他身上,映的他好像是一尊姿态万方的雕塑,带着朦胧的让人无法轻易接近的冰冷气息。 ”这就是你这几天思考得出的结果?”蓦然,林潮白突然微微欠了欠身,缓缓的将一只手臂半搭在沙发的扶手上。 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外,林潮白始终都是一个整肃严谨的人,颇有些古代君子端方的味道,行走坐卧,皆有章法,动静之间都从容优雅,决然没有半分红尘中粗俗的气息。但是他现在的动作却没有了往日里的一丝不苟,他歪着半边身子,轻轻地靠在一侧的扶手上,显得即随意而轻松。 “哥,我......”林岸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那你说,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呢?”林潮白语气淡淡的,像一缕无意间吹过的风。 “你房子找的怎么样了?”蓦地,林潮白问出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林岸一愣,脑子慢了半拍,没有回答。 林潮白冷冷漠漠的望着他:“你不是正准备搬出去么?不如我们就此别过。这种事终究让人无法坦然面对。” 林岸倏然一震,眼神陡然大变,连日来埋藏在心里的悔恨和痛苦汹涌澎湃的涌了出来,撞击的他胸口发疼:“哥!”他想起幼年时断然带走父母的那场车祸,又想起黑暗的森林里,林潮白奄奄一息的样子。 “哥!”他心中大恸,合身向前跪倒在林潮白面前,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泪流满面:“哥,你不要我了么?” 林潮白空无一物的脸上陡然荡出了一抹奇异的表情,他静静的垂眼俯视着跪倒在他脚下的人,眼中突然流露出一种深情来,只是那深情沾了几分他淡漠无心的冷,近乎悲哀。 “哥,是我对不起你,你千万别不要我。”林岸拉着他的双手,将脸埋入他手心,温热的泪带着烧灼的温度,一路烫到他心底去。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41 “那你是想让我忘记这一切,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继续若无其事的做你亲爱的好哥哥?”林潮白轻轻的抽出一只手,深情的抚摸着他的头顶,语气中有了某种循循善诱的意味。 “不,不是。”林岸抬起头仰望着他:“这根本就忘不了啊!哥!哥!我对不起你!” 林潮白定定的看了他片刻,突然伸出手,用修长的食指轻轻揩过他眼角的一滴泪,看了看,而后轻轻的放在嘴边舔了一下,脸上又露出那种奇异的表情来。 林岸伏在他腿上,眼泪簌簌的落下,透过他的裤子,一片温热。 林潮白有些怔怔的,他的眉头突兀的蹙起,似乎在拼命的抑制心中某种喷涌愈发的感情。 “你别担心。”林潮白轻轻的俯身,将林岸的头拥入怀里,空出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对于男人来说,这事算不得什么,就当是一场荒唐滑稽的梦好了。我虽然是你哥哥,但我们毕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不要挂怀。” 林岸一只手攥住他的衬衫,悔恨如刀,一分分切割他的胸臆:“哥,我对不起你。但如果你是别的什么人,我当然可以把它当做一场梦给忘了。但是,你不行,因为你是我哥,你是我如今唯一的亲人。”林岸哭倒在他腿上:”我......我......在乎你啊。” 林潮白的眼神瞬间震了一下,紧接着他的眉眼间突然爬上一丝扭曲的表情,就像一张完美的面具上陡然裂开了一条细缝,而后那细缝飞速的蔓延开去,随即便占据了他整张脸。 林潮白迅疾的抬手覆上自已的脸,他觉得自已带了多年的无坚不摧的面具,今日竟脆弱如纸,似乎轻轻一碰,就要碎掉。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呢?”林潮白从指缝间俯瞰着他,语气幽微而恍惚。 “我也不知道啊。”林岸咬紧牙关,要是能回到从前多好。 要是能回到从前多好。 林潮白静默了片刻,一动不动的,看不见他手掌下藏匿的表情。许久,他才缓缓的放下了手,脸上又回复了以往的平静。 “那我们将错就错。”极其罕见的,林潮白轻轻的勾了勾唇角,但那却不是笑容。 “什么?”被悔恨攫住的林岸无暇细想,下意识的抬头问了一句。 林潮白顺势用手轻轻的抬起了他的下巴,然后轻且柔的用指尖拭去了他脸上的泪,俯身低头,轻轻的吻上了他的唇。 林岸心中千军万马般的悔恨之情一瞬间冻结停止,脸上的震惊如冰封般笼罩了他,直到林潮白直起身离开他的唇时,他才乍然醒悟过来,受惊地推拒开林潮白,朝后退去。 但是林潮白却没能让他如愿,他迅疾而准确的扯住了他的胳膊,直直的望着他的眼睛,声音低微却清晰分明:“这就是我说的将错就错,你同意吗?” “我......我......”林岸的脑子再度当机,这原本的进展就已经让他张皇失措,痛悔万分了,如今林潮白又出其不意的挑起另一档子棘手且复杂的事,林岸一时接受无能,负载过大,脑海中乱糟糟的一片轰鸣。 林潮白也不再逼他,松开他的手臂,任凭他一脸茫然的呆坐在地上。 那一瞬间震惊过度过去后,林岸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林潮白的话语和动作意味着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抬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已的嘴唇,他和林潮白虽然早就做了许多比这更亲密的事,但这是第一次,两个人都在完全清醒状况下进行亲密接触。 这样诡异陌生的感觉激的林岸热血上涌,血管中似乎有什么陌生的东西在疯狂的升腾,齐聚头颅,他脸色通红,手脚都忍不住战栗起来。 “哥,哥......”许久,林岸的战栗褪去,他抬头望着他好像任何时候都不会流露出表情的哥哥:“可是你是我哥啊。” “我知道。”林潮白点点头:“这句话我也跟你说过。” 林岸一滞,记忆里那荒唐的一夜中,他隐隐约约的记起了林潮白说过的话:“林岸,你看清楚了,我是你哥哥。” 那种悔恨的感觉又再度充斥了胸臆,林岸攥紧了拳头,陡然有了恨不得挥刀自宫的念头,这就是单身了那么多年的报应么。 第28章 二十八章:不能承受之轻 林潮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看到他脸上变化万方的表情,突然轻轻的叹了口气:“你不要太在意这件事了,它没有那么严重。”林潮白顿了顿,直到林岸的目光再次落到自已身上时,才继续开口:“但是你想的对,事实就是事实,无可改变。妄想回到过去是不可能的,但是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太放在心上。” 林潮白说完,弯腰俯身过去,把一脸茫然的林岸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推着他进了洗手间:“时间不早了,收拾收拾睡觉吧。” 林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像个木偶似的,听话的进了洗澡间,林潮白十分贴心的为他关上了门。 林岸在门扉关闭的咔哒声中,恍然回过神来,定定的面对着溜光洁净的浴缸,脑海中突然莫名其妙的浮现出那次林潮白醉酒后浑身湿透,跌坐在浴缸里面的样子。 紧接着他又朦朦胧胧似是而非的回忆起林潮白赤\\\\裸着身体,眉目冷漠,不动声色的样子。想到这,他陡然清醒,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已一巴掌。 他觉得自已像是成了许知远那样的人,在现在这种理不清的关头下,竟然还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颓然坐在浴缸的边上,双手抱头,手指插进发丛,心里茫然的想着,他该怎么办呢? 与林潮白从此陌路,再不联系?这么久以来,他始终都在为父母死后,两人之间长达数年的空白感到惋惜,恨不得回到过去,重头再来。而到如今,他怎么能因为自已的过错,再度毁了这些来之不易的感情。 但是事到如今,他又该以怎样的身份,怎样的感情,怎样的立场来面对林潮白呢?他们虽然没实际上的血缘关系,但是林潮白却给了他就连父母都没能给予的照顾与关怀,为了救他,甚至差点搭上一条命。 人生就这么长,他前半生的艰难多舛,让他失去了太多的东西,他抱着一无所有的残念和痛苦一路跋涉,一路寻找却也一路失去,到如今,他极偶然又极幸运召回了他曾经可望不可即的东西,现在难道又要毁在自已的手中吗?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想为何命运独独对他如此不公,他失去父母,失去家人,失去女朋友,究其原因,难道也是和这次一样,是因为自已冥冥之中的某些过错吗?也许自已原本是拥有一切的,只是都被自已亲手毁掉。 他不断的追溯,不断的自责。多年来积压在心里的负面情绪,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42 火山喷发般笼罩了他,他甚至想到了......死。 “林岸。”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林潮白平静无波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过来:“你好了么?” 林岸怔怔的抬头望着浴室的门,眼神阴郁而绝望。 许久没有得到答复,林潮白又轻轻的敲了敲门,低低的叫了他一声。 林岸依旧没有答复,他此刻的心思好像漂浮在半空中,幽幽的,没有着附点。 “咔”的一声,门轻轻的开了,林潮白长身走了进来,他身形高挑,双腿修长,身姿卓绝的像个模特——他的精英哥哥拥有各种可能,拥有光明而完美的未来,但却被自已甩上了污点。 林岸望着走近的林潮白,突然毫无征兆的落下泪来。 林潮白看见他滚滚而下的眼泪,陡然顿了一下,随即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俯身将他拉起来,漆黑的眼睛深深的望着他。 两个人一时都静默着,静的甚至能听到灯光流动的声音。 片刻后,林潮白转身,取下衣架上的毛巾递给了林岸,而后打开一旁的水龙头,放了一缸水。 林岸下意识的用毛巾擦干了泪水,然后定定的望着林潮白的动作,一时间又没了声息。 “洗澡吧。”林潮白轻轻的挽起上衣的袖子,探手试了试水温,转身对着林岸道。 林岸茫然的抓着毛巾,不知道该对林潮白的话做什么反应。 林潮白静静的望着他,目光始终轻轻的,林岸从他目光里看不出任何东西,就好像折磨的他生不如死的这场意外丝毫没有入林潮白心头半分。 林潮白突然向他靠近了一步,林岸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林潮白丝毫没有介怀的样子,再度走近他,伸出手去,探到他衣领间,轻轻的解开了他的扣子。 林岸身体整个一僵,一时间不知道自已是该拒绝还是任凭对方动作下去。他这么一迟疑,林潮白就已经十分自然的将他的衣扣解了大半。 按说在这样尴尬敏感的时期,过于亲近总归是有所顾忌的,但是林潮白却似乎毫无所察,动作自然正常,没有芥蒂,没有局促,没有任何其它意外的想法,正常的就像是他以往烧饭做菜,工作看书一样。 这样一来,林岸反而对自已心中强烈纷杂的感情感觉不自在起来。 直到林潮白帮他去掉上衣后,林岸还呆呆的站着,茫然无措的样子。 但是林潮白没有继续下去,他对着林岸点点头,道:“你赶紧洗澡吧。”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林岸不知道自已此刻是个什么想法,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但是奇迹般的,方才萦绕在他心底的那股黑暗的负面情绪不知什么时候散了,就连那份锥心跗骨的自责和后悔都淡了不少。 直到这时,他才觉得自已掌心微微的疼痛,他茫然的摊开手掌,发现自已掌心多了几个血淋淋的指甲印,不知什么时候掐的,连自已都没有察觉。 林岸不自觉的长吁了一口气,缓缓的退了衣服,跳进浴缸里,在蒸腾而起的水雾里,百感交集。 等林岸洗好澡出来的时候,他看见林潮白正坐在沙发上,像以往那样,低头认真的看着书。 他一愣,不自觉的定在洗手间门口,进退都不是。 但林潮白却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他合上书本,对着林岸招了招手。 林岸硬着头皮走过去,按照林潮白的示意,坐在他身旁的沙发上。他看着一切如常的林潮白,感觉好像受害者不是他哥,倒像是他自已一样。 林潮白不知道看没看出林岸此刻别扭敏感的心情,他拉住林岸的手,在林岸挣扎之前,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东西,明晃晃在灯光下直闪眼。 林岸一愣,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小小的指甲钳。 林潮白拉起他一根手指,微微低下头,垂着眼,手中明晃晃的反光耀进林岸的眼中,晃的他心中又颇不是滋味来。 林潮白方才一定是看到了他手心的伤口,才决议帮他剪指甲的吧。 屋子里静静的,只有指甲钳“咔哒”“咔哒”的声音响着。林岸眼神复杂的望着对面认真而专心的林潮白,手指上不断传来的感觉陌生而奇怪。 他自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做这样的事。 他平时懒得紧,从来都不在意这些小细节,指甲长的时候,自已拿着剪刀,看着电视,半走心半不走心的就解决了。 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如此专注,又如此认真的为他做这些琐碎的事。 林潮白的手指有些凉,但是和指甲刀那种冷冰冰的凉又不一样,微润润的,让林岸忍不住想起了“冰肌玉骨”这个词。 林岸的目光拘谨而不自在,胡乱的四处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忍不住落在林潮白的手上。他发现林潮白的手指细且长,像玉石雕成的,在指尖处收起,有一种秀气的感觉,但是他手指的骨节处微微凸出,又有了峥嵘的力量感,美丽非常。 林岸瞟了一会儿,又转开了目光,也许是因为他心里的敏感和不自在,指尖上传来的感觉格外的清晰鲜明。 他目光晃晃悠悠的又飘到了林潮白脸上,俊眉修鼻,尤其是眉眼处,一溜儿长长的睫毛齐刷刷的微微搭下,映衬的他眉目如画的一般。 就在他看的出神的时候,林潮白突然抬起眼望了他,不知是不是被这平寂的气氛感染,林岸竟然鬼使神差的没有移开目光,直直的看入了林潮白的眼,他的眼神极轻极轻,似乎一眼就可以看到底,但又像是什么都看不到。 林潮白又轻轻的垂下眼去,手又轻又稳。 四周很静,灯光明亮柔和,静静的铺了满室,林岸转头望向窗户,窗玻璃上倒影着室内的一切,幽幽沉沉的。尚未关严的窗隙中,钻进丝丝缕缕的夜风,轻轻的撩动了淡色的窗帘。 霎时间,林岸连日来起伏不定的心似乎都随着这静谧的夜平息了下来。 剪完指甲后,林岸便被林潮白催着进屋睡觉,林岸怀着某种奇异复杂的平静和喧嚣,回了屋,仰躺在床上,脑子里原本沸腾的思绪此刻静静的流淌着,不争不抢不闹腾,列队一一划过。 林岸睁大了眼望着黑暗中的屋顶,似乎在想些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一片空茫茫的空白,谁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收到地雷,开心的直打滚!感谢@夜歌!!! 第29章 二十九章:爱情买卖 也许是因为最近耗费了太多心神,本来做好长时间躺尸准备的他居然很快就睡着了,且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精气神饱满得连他自已都不相信。 林岸起床的时候,林潮白已经去上班了,并且像以往那样在冰箱里留好了饭菜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43 。林岸感情复杂的吃完饭,收拾收拾就心情诡异的去上班了。 他请了那么长时间的假,堆了一桌的任务没有处理,忙的四脚朝天,居然一时忘了这么多天来阴魂不散的糟心事。然而在脑子高速运转的间隙,他又时不时抽风般突然想起林潮白,遂忍不住又是一阵悲从心来,唉声叹气。 于是他们办公室的人就看见忙成陀螺的林岸总会在工作的间隙突然间忧愁起来,一副败家之狗的样子。 晚上下班的时候,林岸几乎是怀着一种悲壮的心情回去的,但是开门的瞬间,从厨房传来的做饭声和扑面而来的饭菜香味,又让他忍不住愣了。 他大哥林潮白不知是真的漠然无所谓,还是强行压下了心里的隔阂,一直都行动如常,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林潮白像以前那样做饭,洗衣,上班。不避讳,不别扭,用如常的语气和眼神与他说话,若不是林岸自已放不下心里的那些不自在,他觉得也许他们真的可以回到从前。 这样表面平静的日子大概过了个把月,林岸也说不清自已究竟是什么想法,似乎是有些庆幸,又似乎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和别扭。 林潮白可以完美的复现以前的一切,但是他却做不到像林潮白那样的无动于衷。他想林潮白说的对,事实就是事实,你根本就无法抹杀消除它的存在,妄想让一切重回过去,是最天真的幼稚想法。 林岸每天面对着林潮白的日常,心里依旧别扭。他有时也尽力的去适应,试图修复些什么,让一切重新恢复和谐。但是那种奇妙诡异的尴尬始终阴影般笼罩着他。 在他与林潮白还是纯粹的兄弟关系时,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但是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他的视角和看法似乎一瞬间有了全新的变化,以往熟悉至极的林潮白好像重新变得陌生起来,掺杂了许多他不明白的东西。 比如林潮白围着围裙做饭的样子,他不知看过多少次,熟悉非常,但是现在每次看似乎都会莫名有些新发现。 他发现林潮白的刀工很好,切东西时快速且优雅; 林潮白每次做饭时都会把袖子挽的高高的,露出的腕骨修长而美丽; 林潮白站立的时候,沉肩扩胸,肩背笔直,姿势挺拔; 林潮白行动的时候,动作干净利落,绝不拖沓,有一种收放自如的力量感; 他甚至注意到林潮白的面容和记忆中的继父是如此相似,俊美到似乎可以颠倒众生。 ...... 这些东西都是以往的林岸所不能察觉的,他那时虽然注意到了林潮白的卓尔不群,但是并没有关注到太多的细节。自那件事以后,他似乎拓展了什么全新的视角,后知后觉的捕捉到了林潮白点点滴滴的优越之处。 变化是不可阻挡的,一切都不可挽回。他切切实实的感受到自已当初想要回到从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和不切实际。 但是,明白一切的林潮白却还在纵容着他。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星期,有一天林岸拖着一身加班过度的败狗气息回到家,看到他大哥林潮白正在客厅里摆弄着一大包东西。 林岸一愣,脚上的动作都不由自主的放缓了。 “你要出远门?”林岸下意识的问。林潮白手中是一个蓝灰相间的登山包,鼓囊囊的装满了东西。 林潮白摇摇头,拿起沙发上的一条金属伸缩手杖,三下两下的合成短短的一截,放在了登山包外侧的口袋里。 “明天一起去爬山吧。”林潮白抬起头望着他,询问道。 林岸愣了一下,隔了很久才点点头:“好啊。”这种状况下,他应该再问些爬山的细节,但是他心里那种强烈的不自在又让他对刚才轻易给出的答案感到后悔。林岸呆站着天人交战了许久,理智告诉他这是大哥的心意,他不能那么自私的拒绝。 第二天一早,天还不大亮,林岸就被林潮白叫了起来,俩人随便收拾收拾就去了城北郊的藏剑峰。 开了三个小时的车,他们到达藏剑峰的时候日头已上高杆,山脚下的人群乌泱泱的一片,像是要攻克巨大食物山的蚂蚁。 蚂蚁中的林家兄弟先在山脚下的农家乐简单的吃了早餐,然后就跟着一大队人马闹哄哄的朝山上走。 山路很崎岖,路两旁稀稀落落的花花草草从人群的夹缝中露出来,顶着明亮亮的阳光直愣愣的站着,给人一种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感觉,就好像他们已经看过了太多的人来人往,早已习以为常了。 林岸一边拄着登山杖攀爬,一边抬眼扫过眼前这座大山。这座山不算太高,初秋黄绿红交夹的色彩点缀着峥嵘嶙峋的怪石,有了一种斑斑驳驳的美丽,这种野生骨峭的美丽中又隐藏着尖锐而棱角凸出的断壁,那峭壁带着无与伦比的威严和压迫感从远方冷冷的注视过来,露出一种造化钟神秀的壮阔和险峻来。 越往上爬人就越少,也就越累。林岸这种坐惯了办公室的纯种宅男很快的就有了双腿酸疼,汗流浃背的感觉。 他气喘吁吁的望着前面闷不做声神色如常的林潮白,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然而林潮白好像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顿住脚步,从高高的石阶上转身看了下来,他脸色不变,神色依旧清凌凌的,这么久的运动丝毫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影响:“怎么?累了?” 还不待林岸回答,陡然间咔哒一声在背后响起。林岸猛然回头,看见几个年轻的女孩子正拿着相机对准林潮白一通猛拍。 林岸一愣,心里突然笼上一层不是滋味的失落感。随即他就很有自知之明的主动让开,为这些女孩们腾出了拍照的空间。 “谢谢啊!”其中一个短发女孩冲他笑笑,礼貌的道个谢,然后就扎堆到自已好友中,叽叽喳喳的和别人讨论着林潮白是如何如何的帅。 林潮白面无表情的站在石阶上回望着,上午清透透的阳光穿破山区干净的空气落在他身上,照的他整个人也有了明亮的通透感。 林岸颇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目光四处散着,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这种区别对待的落差感实在是太伤人自尊了。 然而林潮白却没有任何要配合花痴路人拍照的意思,他面无表情的走下来,拉起一旁自尊心受挫的林岸,在女生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中继续向前攀爬。 “哥。”林岸看了看四周有些不自在的挣脱了林潮白的手。林潮白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撑着登山杖和林岸并肩向上。 大概又爬了半个小时左右,天上的阳光更烈了起来,明晃晃的直刺眼。他们爬到了一片休息台上,台上的凉亭中已经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他们俩索性又向前走了一段,在路旁光滑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44 的石头上坐着休息。 林岸此时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大汗淋漓了,而林潮白依旧是肤色苍白,表情空白的样子,连呼吸都好像不曾变过。 林岸半靠在石头上,用手撑开自已衣服的领子,不断的往里面扇着风,一旁的林潮白颇为贴心,恰到好处的递上了预备的矿泉水。 休息了片刻后,他们继续向上爬,依旧是林潮白前面带路,林岸气喘吁吁的后面死跟,累的汗流浃背,像个败狗。 败狗林岸痛不欲生的和自已能力有限的肺以及麻木无知的腿脚做着斗争,在近乎咬牙切齿的挣扎中,默默地在心里哀嚎:我果然天生就是个做文职工作的。 然而文职工作人员林岸在累的只剩半条命的恍惚中突然听到了熟悉的旋律。他停住动作,弯腰扶着自已的双膝,艰难的一边喘息一边回头,用那双不知是噙了泪还是进了汗的眼回望着身后。 不远处一个背着登山包拄着登山杖的小青年手上拿着一个开的震天响的老式收音机,沿着曲折的山路一点点逼了过来,连带的那收音机里无限熟悉的旋律也飞了过来。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这种大众喜闻乐见的农业重金属风格的歌曲似乎给这小伙带来了极大的精神力量,他摇着头晃着脑,跟唱着就上来了。 然而怀念经典金曲的看来不止这小伙一个,周围一个个累的气喘如牛的路人似乎也从这首神曲中汲取了无上的力量,纷纷停了下来,开怀的笑完之后,也摇头晃脑颇有情调的跟唱起来。 一时间,狭窄的山路上响起了全民大合唱,那脍炙人口的曲调轰轰烈烈的混成一曲雄壮异常的登山进行曲,浩浩荡荡的越过林岸径直上去了。 林岸眼望着那一大堆欢唱着向前的人,心思忍不住动了起来。他快走了几步,跑到林潮白跟前:“哥,我们也跟上去吧。” 林潮白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点点头。林岸也像是入了邪教一般,登时身心舒展,似有了新生的力量,他疾步小跑了两步,搭上了正在大声唱和的一个中年人,俩人相视一笑,二逼似的扯着嗓子不成趟的跟着吼了起来。 第30章 第三十章:登峰 林岸他们一路走一路唱,玩玩闹闹的爬了很远,等到林二货发现的时候,才神奇的注意到他居然把超人般的林潮白落在了后面。 林岸立刻住了声,笑着冲身旁的大哥挥了挥手,自已走到了一旁,耐心的等着林潮白。 林潮白步伐不急不缓,他背着硕大的登山包,在经过那么长的跋涉后居然依旧神色如常。林岸擦着自已头上的汗水,心里忍不住羡慕了起来。 林潮白走到他面前,打开包递给了他一瓶水:“你怎么停下来了?” 林岸拧开瓶盖,咕嘟嘟的灌了一气,然后用衣袖抹抹嘴,毫不在意的道:“我等你呗。” 林潮白深深的扫了他一下又迅速的垂下眼去。林岸不经意间低头瞥见林潮白不动声色的样子,发现他的脸在天光下泛着玉石般的光泽,辉光流淌,漫到了他心里。霎时间,他脑海中不知哪根弦迅速的跳动了一下,心头陡然浮现出林潮白曾对他说的那句话:“不如我们将错就错?” 林岸双手一颤,手中的水啪嗒一声掉在山路窄窄的石阶上,然后骨碌碌一路洒一路滚的弃林岸而去了。 林岸目送着那瓶水孤独的滚落悬崖,然后听见林潮白轻声的道:“包里还有,你还喝吗?” 林岸只觉得自已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在林潮白黑沉沉的目光下,有了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啊,不,不喝了。”他眼神飞快的错开林潮白,然后转身继续向上走。 他爬的十分心不在焉,脑海中刚刚罢工的各色念头又蜂拥而起,在他心里转来撞去。他在大脑的轰鸣中不自禁的回想起当日林潮白拂去他脸上的眼泪然后低头吻他的样子,那回忆愈是触目惊心让人无法接受,就愈是无法控制的往他头脑里钻,然后他就在心里不断的震惊、抗拒、自我反思、自我洗脑。 然而他翻来覆去的自控了半天,脑海中不堪回忆的画面反而像脱缰的野马,自顾自的自动播放,林岸别说取消了,连按暂停的权利都没有。 就在这时,他手中登山杖不知点到了什么地方,猛地一滑,连带的他脚下一错,在海拔千米高的地方踉跄了一下,向前扑去。 一双手臂准确而及时地从背后扶住了他。他惊了一头汗,站起身回头,措不及防的看见林潮白近在咫尺的脸。 他猛地一惊,恨不得第二次摔倒。但是林潮白的那双手有力且平稳,牢牢地困住了他。 “怎么了?”林潮白放下手臂,皱了皱眉问道。 “没事。”林岸立刻回答,唯恐自已异常的反应被对方知道了:“脚滑了一下。”他说完就迅速的转身继续向前,留给林潮白自已的背影。 他在心中翻来覆去的掂量了片刻,觉得自已好像被他大哥的美貌蛊惑了。 他们又向前走了片刻,恰巧的遇见先前唱歌的那一拨人马,他们在路边休整着,虽然是一群来自五湖四海,萍水一见的陌生人,但却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得颇为投机。 林岸刚冒出头,就被里面一个中年人叫住了,那正是林岸之前勾搭的那个大哥。 “小哥,你赶上来了。”中年大哥冲林岸挥挥手,林岸立刻笑眯眯的回应着摇摇手,然后扎进了那一堆扯闲篇的人。 “小兄弟一个人来爬山?”大哥热情的招呼着。 “不是,和我哥一起。”林岸回头冲着林潮白招了招手,林潮白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冲在座的所有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大哥似乎是没见过这样冷冰冰的面瘫,忍不住道:“你和你哥性格差的挺多啊。” 林岸挠了挠头,嘿嘿的一笑:“后天影响的嘛。” 大哥也不再多问,拉着林岸天南地北的聊了一通,然后就又一起在《最炫民族风》的号召下上路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就到达了山顶,山顶是一片平滑光溜的广大平台,上面早就有人登了上来,东一拨,西一拨的在山顶的狂风中聚散着,交谈的声音被风撕扯的断断续续的。 “终于登上来了。”林岸以一种走完两万里长征的悲壮和朱毛成功会师的喜悦站到了终点上,脸上纵横的汗水和身上的疲惫似乎被天风一下子吹拂殆尽。 他跑到平台的边缘,放眼远眺,一座座山头和峡谷交叠着扑在自已脚下,流动的雾霭和山岚在中午的天光下透着一种昏蒙蒙的迷离,像不断翻滚的烟雾。而再远处一座座起伏的山脉就变成了一片片暗淡的光影,像水墨画中的那样。 天地尽皆在眼,林岸陡然觉得心胸为之一阔,连日来郁结在心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45 中的纷繁痛苦和纠结都一下子随风散去,心中层峦叠嶂的思绪也在自然的风景下纷纷平静下去,就连路上面对林潮白的那种尴尬和不安都尽数退去。 望峰息心,宁静广博,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嗨,小哥。”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大哥不知何时捧个照相机溜达到了林岸面前:“你们没带相机什么的?” 林岸摇摇头:“我们就是来爬爬山,没准备这个。” “哦。”大哥对着面前的美景一阵狂按快门,然后端着相机半叙起家常来:“小哥怎么没和女朋友一起来?” 林岸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尴尬,他挠挠头皮:“还没有。” 大哥略微诧异的瞥了他一眼:“呀?小伙子长得也不赖,怎么还单身呢?” “工作忙,没遇着合适的。”林岸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可不能这样啊,小伙。”大哥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成家立业,都是先成家再立业,你那么辛苦的拼命工作到底为什么?一个人孤独终生,回去面对空荡荡的家么?那也太惨了!你下班回去,有人和你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吃吃饭,那多好,那不就是生活么?” 林岸一愣,下意识的看了林潮白一眼:“恩,大哥说的不错,我也寻思着要找个女朋友呢。” 大哥听完哈哈一笑,又拍了拍林岸的肩,然后画风突转,热情的向林岸建议:“来来来,我给你们兄弟拍一张,好不容易爬上来了,怎么能不留点纪念。” 林岸一听颇以为然,立刻欣然应许,转身就抓住了林潮白,不由分说的将胳膊搭在了林潮白的肩头,然后摆了一副明晃晃的笑脸,对着镜头笑的灿烂非常。 而一旁的林潮白面无表情的任他搭着,冷冷默默的样子。 “哎那小哥,笑一下。”大哥找准了镜头对着林潮白比了个手势。 林潮白微微的愣了一下,然后将与林岸相贴的手轻轻移到了林岸腰上,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 “咔哒”一声,镜头定格。 ——似乎这一瞬间,快门可以凝固住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要来了,诸君假日快乐!今天双更! 第31章 三十一章:孳生 林家两兄弟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林岸累成死狗,一进门就扑倒在了沙发上,说什么也不动了。 林潮白进屋将登山包里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安排林岸去洗澡,自已却进了厨房。 洗完澡的林岸总算是捡回了半条命,他踢啦着鞋从洗澡间出来的时候,林潮白这边已经把饭端上了桌,饭是很简单的便饭,热牛奶配烤好的全麦面包。 然而林岸看到这一幕陡然愣了下来,立时便想起山顶上那个萍水相逢的大哥所说的一席话。 ——回家后有人跟你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吃吃饭,这不就是生活么! 眼前这一切可不就是那大哥所说的生活么!所有人都一直在盲目的追寻着生活真正的样子和意义,而实际上真正的生活可不就是身边这一茶一饭么。 林岸心绪复杂的坐在林潮白对面,默默地进食,心思飞的远远的。他偷眼飞速的打量一下林潮白,发现他大哥吃饭时也格外的优雅,动作有条不紊,不急不躁,不像是在啃面包,倒像是在某豪华餐厅吃西餐。 他突然觉的他哥就是一个毫无破绽的完美人物。 “怎么了?”林潮白突然停了下来,抬头望着他问道。 他一惊,这才发现自已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正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大哥瞧。他老脸顿时一红,飞快的转开了眼:“没事。”他强装镇定,生硬的扯开话题:“哥,你爬山不累么?” 林潮白面无表情的摇摇头:“还好,山不算很高。” “哦。”林岸默默的低头继续吃自已的饭,带着满脑袋翻腾不息的念头,极不走心的把这顿饭给吃完了。 饭后林潮白在厨房里善后,林岸大爷半躺在沙发上,一边若有所思,一边举着遥控器有一下没一下的换着台。 这时电视上正播放着社会新闻,镜头中熙熙攘攘的闹成一团,好像是哪个地方又出现了帮派火并事件。最近大家似乎火气都很大,电视里时不时就会跳出几个打群架斗殴的新闻来,不知什么时候群殴倒成了最近社会的主流运动方式。 林岸一边漫无目的走着神,一边关注着厨房里的动静。他听见哗啦啦的水声,碗柜开关门的声音......他忍不住地跟着这些声音,想象着林潮白的动作,随即又想到林潮白本人,想起他修长的手指,挺拔的身姿,颀长的四肢,好像就连眼睫毛都长的吓人。 突然间,他竟然想到他把林潮白按在身下猛亲的样子。 霎时间,他神思一凛,登时大惊,等明白自已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的时候,猛的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手中的遥控板“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他骤然抬手猛扇了自已一巴掌,然后飞身仓皇逃进了洗手间。 他不断地撩水扑在自已脸上,试图唤回自已丧失的节操和理智。 “你没事吧?”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林潮白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岸立时停了动作,短暂的平复了一下自已的呼吸:“没事,哥,就是刚才一不小心有灰尘进眼里了,我洗洗就行了,我没事,你去忙吧。” 门外的人没了声息。 林岸回头,双手撑在洗手池边,望着镜中一脸狼狈的自已。忍不住低叹了一声:“这算个什么事!” 纵然林岸凭空多了许多心思,这一夜他依旧睡得很好。白天的运动消耗了他过量的体力,第二天他仗着星期天的空闲,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 他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明亮的阳光带着微微灼热的温度从窗帘的缝隙中溜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了硕大的光斑。 他揉着昏蒙的睡眼,顶着鸡窝头开门走进客厅里,看见林潮白正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书。 “你醒了。”听到他的动静,林潮白从书中抬起头来,对着他轻轻的点点头。 “恩。”林岸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中看见他哥今天穿了一身休闲的居家服,安安静静的,有了几分禁欲的气息。 嘿,一大早上想什么呢?他急忙在心里刹住了自已越飞越散的心绪,目不斜视的路过客厅,进了洗手间。 他收拾完毕,吃完大哥在冰箱里留好的饭菜后,就和林潮白各占了一角沙发,闷着头干自已的事。 房间里一时极静,只有他手下的键盘声和林潮白的翻书声交错着。 明亮的阳光穿窗入户,落在客厅里,暖洋洋的晕开了一片。林岸恍恍然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定定的望着在阳光中飞扬的尘埃,内心突然一片前所未有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46 的宁静。 他忍不住的转过头望向林潮白,林潮白捧着书,修长苍白的手指支撑着薄薄的书脊,侧脸曲线线条优美而凌厉,在一室宁静中俊美的仿若神明。 时光静好,岁月安然,这就是所谓的生活吧。 而另一厢,惨遭魏简抛弃的萧池竟然觉得自已没有任何剥削压迫的生活平静的近乎无聊。 他已经和自已以前的组织结下了梁子,回去是不可能了,可是不回去他又实在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他大部分生活都与混混儿紧密相连,现下乍一脱离,就像与世隔绝了许久的刑满人员,与正常的平凡世界建立不了一丝联系。 直到这时,他才有些悲哀的意识到自已一直以来的生活是多么的狭窄。 于是他整日在校园里晃来晃去,以恃强凌弱为目标,几乎要成为校园一霸。 这天他又莫名其妙的晃荡到了魏简的宿舍楼下。这些天他几乎像是魔怔了一般不自觉的就踱到了五栋女生宿舍楼前,他眯着眼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自已对魏简这个流氓加恶棍的怨气实在是太大,大到都已经严重影响自已的日常生活了。 那么今天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应该硬气点算了帐再走。 于是他就懒懒散散的蹲在魏简宿舍楼下,扯过一株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吊儿郎当的守株待兔,等着魏简出来。 “萧池!”突然间背后传来女生惊喜的呼声。萧池不满的皱皱眉,转过头看见了一脸雀跃惊喜的陈默。 “还真的是你。”陈默惊喜交加的向他跑过来,眼光亮亮的。 “有事吗?”萧池懒洋洋的问了一句,转回头,不再搭理她。 “好久不见了,你最近都在干什么啊?”陈默手中拎着一袋书,无意识的晃晃悠悠的。 “什么也没干。”萧池往一边蹲了蹲,不想离这个过分热情的女生太近:“你管那么多干嘛?” 陈默脸上的笑容滞了滞,随即又展颜笑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萧池叼着狗尾巴草,斜着眼不耐烦的扫了她一下,那样子十足十就是传说中的流氓渣男:“我有必要告诉你吗?你赶紧该干嘛干嘛去,跟我站在这大太阳底下不热啊?” 但是陈默却出乎意料的顽强:“没事,我不怕热,我就想跟你说说话。” “嘿。”萧池挑着眼望着她,猛然从地上站起身来,半倚半靠的的偎着楼前的栏杆,高高的俯视着陈默:“我和你又不熟,有什么好说的。” 他恶言恶语,吊儿郎当没正形的样子颇为可恨,但是陈默却不以为意,伸手从装书的袋子里摸出一个包装精致的扁平盒子,盒子上写满了萧池不认识的蝌蚪文。 “这是什么?”萧池挑挑眉,半晌才施舍般懒洋洋的接过。 “我刚在学校外面买的,送给你。” 萧池看也懒得看一眼,不耐烦的递回给陈默:“无功不受禄,我平白无故的要你东西干嘛?拿好了。” 陈默不接:“你收下吧,我本来就是想送给你的。” 萧池皱皱眉,十分坚决:“我不要。” 陈默陡然红了脸,坚持道:“你收下吧,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是巧克力而已。” 萧池诧异的望了一眼满脸通红似乎要哭出来的女生,拿起那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在眼前细看了一下,依然坚决的拒绝:“我不要这个,你送别人去吧。” 然而还不等陈默做出反应,一道女声凭空插了进来:“好巧啊,两位。” 萧池一怔,转身看见魏简抱着胳膊笑眯眯的望着他们。 萧池看见她似乎就特别的火大,咬牙切齿,煞气冲冲的回了一声:“巧你妹!” “你们这是?”魏简拖长了声音,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打量了一圈后,突然笑了起来:“哈,我忘了,马上就是情人节了。” 情人节送巧克力,不知是哪一代留下的老传统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魏简浑不在意的冲他们挥挥手,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知为什么,萧池陡然感觉心中那把无名火腾地又烧了起来,烧的他心肺都霍霍的疼:“你给我站住!” 魏简讶然回身:“找我有事!” “你!”萧池气结,恨不得一拳打上她若无其事的脸。 “我他妈和她没关系!”蓦地萧池低声狠狠道。 “什么?”魏简似乎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眼神诧异。 “我他妈......”萧池心中的愤怒和烦躁来的莫名其妙,他冷冷的把手中包装精美的巧克力丢到陈默怀里,陡然不受控制般说了一句:“我本来就不想要她的巧克力!” “......”魏简沉默了一会儿,神色古怪的望着他:“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而一边锲而不舍的陈默似乎终于忍不下去,抬头盯着萧池暴躁到近乎狠毒的脸,眼中眼泪盈眶。 萧池在这样的状况下,心中的怒火和恨意汹涌着,几乎要控制不住。 他紧紧的抿了抿嘴,抬眼望了魏简片刻,突然间毫无征兆的发力,一脚奋力将面前隐藏在草丛中的破易拉罐踢飞开去。那易拉罐哀嚎着飞出很远,然后又在地上翻滚着滑行了很长一段,随即默默地不动了。 萧池犹如暴躁的困兽,突然间对着魏简大骂出口:“魏简,我x你大爷的!” 魏简面无表情的摊摊手,毫不在意:“你请便,我没意见。” “你!”萧池觉得自已倾尽全力打出去的拳不是打在棉花上,而是打在了空气中,毛线的反应都没有。 于是他陡然间对着面前脆弱的栏杆狠狠的连踹了几脚,直踹的那栏杆颤颤巍巍的□□了许久。 陈默震惊的望着萧池,似乎没料到自已一直仰慕的人是这样暴躁易怒、反复无常的疯子。 “看吧!”萧池恶狠狠地回头盯着陈默:“我就是这样的人,和你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你以后最好离我远点!”他说完又转头怨毒的望了一眼魏简,而后转身自已走了。 魏简望着他远走的身影,神色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而风向突变。一直义无反顾勇往直前的萧好汉毫无征兆的又陡然转身,在萧陈二人惊异的目光中迅速的折返了回来。 “我有事找你,跟我走!”萧池径直走到魏简面前,冷冰冰的望着她,凶霸霸的道。 “什么事?” “你能不能闭嘴,到了自然就知道。”萧池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魏简微微摊摊手,立刻十分合作的住了口,然后对着愣在原地的陈默点点头,朝着萧池的背影跟了上去。 萧池走得很快,快的似乎是想把魏简甩掉似的。魏简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不催促也不干预。 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萧池方才停住,面无表情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47 的等着不急不缓跟上来的魏简。 魏简走到他身边,望着他严肃冷酷的脸,突然又叹了一口气:“陈默她可是看上你了,你在一个看上你的女生面前这样做实在是太不绅士了。” “狗屁的绅士!我他妈就是个流氓!”萧池看见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觉得自已脑仁都疼了起来:“我真想弄死你!” “好吧。”魏简无奈:“你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萧池转过脸望着她,神色变幻不定,最后他沉下脸,大义凛然道:“我要和你打一架,一雪前耻!” 魏简微微愕然,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抬起胳膊似乎是习惯性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他的脸。 萧池也是一怔,脸上陡然有了古怪的神色。 但是魏简却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她的手半路转了轨道,落在了萧池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你还嫌挨打不够?” 萧池眼中再度腾起怒火,他猛然挥手,一拳狠狠的打在了魏简鼻子上。 魏简微微踉跄了一下,弯腰捂住了口鼻,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手指间立时淅淅沥沥的流出血来。 “你!”萧池大惊失色,立时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臂,拿起自已的衣袖就往魏简口鼻上糊:“你他妈怎么不躲?!” 魏简轻轻的抬手,格挡住了他的动作,而后随意的擦了擦脸上的血,语气丝毫不变:“这算不算是报了仇了?”她挑着眼望着他:“报完仇就安心的回去吧。” 她顿了顿,又轻声补了一句:“别忘了向陈默道个歉。” 萧池松开她的手,望着他鼻血横流的样子,脸色一片冰冷。 “没事了?”魏简快速而有力的挥了挥手臂,甩去指尖的鲜血:“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她悠悠然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冲着萧池扬扬手,一种态度鲜明的分道扬镳。 萧池冷冷的望着她头也不回洒然远走的样子,眼中陡然有了凶狠的光,只是那凶狠带上了几分痛苦,看起来有点像是沮丧。 魏简,我真想弄死你!他内心在不停的叫嚣着,然而叫道最后,他恍然不知道到底该弄死谁,是魏简?还是自已? 第32章 三十二章:春梦 晚上的时候魏简又明目张胆的上门蹭饭了。 照惯例林潮白在厨房忙活,魏简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林潮白随手放的书,而一旁的林岸神色诡异的望着厨房门口,脸上神色变化莫测的,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林岸其实什么也没想,他的思绪断断续续的像漂浮在半空的蒲公英,悠悠荡荡的,自顾自的闪现出无数的画面,他也不干涉,任凭自已思绪纷飞。 然而等他从思绪的断点处回过神的时候,却看见原本应该在看书的魏简正托着下巴笑眯眯的打量着他,也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他一惊,立时坐直了身子:“怎么了?看我干什么?” 魏简若有深意的笑了笑:“你最近气色很好啊,满面春风的,遇见什么好事了吗?” 林岸神色一僵,连连摆手:“哪有什么好事,什么也没有。”他说着看见魏简脸上的伤,顺道把话题扯偏了:“你脸怎么了?跟萧池打架了?” 魏简笑了笑:“没有。”她浑不在意的继续托着下巴:“刚来你这儿的时候遇见抢劫的了。” “啊?”林岸大惊,倾身过来:“伤哪儿了?你报警了没?” 魏简诡异的笑了一下,敷敷衍衍的嗯了一声。林岸看她这幅样子,立刻又坐了回去,知道她又在应付人。 “我说你们大学生啊,好好的放着学习不管,天天干些乌烟瘴气的勾当,实在太不像话了。”林岸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开始劝学。 “你们.....”然而魏简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眼睛望着厨房门口,拉长了语气。 林岸瞬间就明白她想说什么,脸色一变,“唰”的一下全红了起来。 魏简愣了一下,随即抑制不住的笑了,忍不住的,她伸出手,在林岸红云满布的脸颊上摸了一下。 但是好巧不巧的,这一幕被从厨房端菜出来的林潮白撞了个正着,林潮白的眼神闪了一下,轻飘飘的就落在了魏简身上。 魏简迅速收手,摆出一副无辜纯良的样子望着长身玉立在门口的林潮白,幽幽的笑了。 魏简蹭完饭就急匆匆的走了,那动作架势看起来像是逃命,就连林岸送她到门口时,她都分外的老实,一副乖乖好学生纯良无害的样子,居然没有再对林岸动手动脚。 打发完魏简,林岸就被林潮白催着去洗澡。等林岸收拾好躺在床上的时候,比平常早了近一个小时。 他趴在床头,开着阅读灯,想要看看书打发一下睡前时间,然而他看着看着,心思就不自禁的跳到了不知什么地方,晃晃荡荡的,根本无法自控。 他索性放下书,关了灯摊平身子,硬生生的在床上躺尸。 黑暗中天花板发出一片暗淡昏蒙的白,他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他猝然死亡的第一任女友叶小倩。 他歪着脑袋细细的想了半天,发现脑海中的那段记忆陈旧而遥远,被长久的时间隔绝着,竟然有了隔世经年的感觉,淡漠的只剩下了一片片萦绕不散的哀伤和唏嘘。 他蓦地一愣,心想难不成他自已已经变的冷血了吗?他已经无法想起当时那种难以自拔的痛不欲生了。 他突然有些感慨,也有些悲伤。不知道是自已凉情薄幸遗忘了一切还是时间太过强大,悄然抹去他所有的痛苦和悲哀。 继而陈缪的身影也赶趟似的涌入脑海,她明亮的笑容在脑海中依然鲜活无比,那段黑暗的多事之秋带来的沉重和压抑依然笼罩在他的心头,就连陈缪死去时所感受到的巨大的失去感和割舍感他都还能清楚的记起来。 只是那一切都变的如此遥远,如今的他再回头望去,诧然觉得当时所承受的痛苦和绝望是如此的寻常,寻常到他回忆时都变得十分坦然起来。 他想时间的确是一剂良药,悄无声息的就可以抹去所有的伤口。 他这么想着,不知怎么思绪一拐,猝不及防的浮现了林潮白的脸。他想今天这样的局面在以后看来是不是也会变得平常,不会那么难以接受?也许多年以后,他们心中所有的隔阂和龃龉也会飘然散去,将这件事当做年轻气盛时,在无处挥发的荷尔蒙的指示下搅出的一场荒唐。 但是林潮白的话突然间又毫无征兆的钻入脑海:“事实就是事实,发生了就无可更改。” 无可更改?他不自觉再度想起林潮白面无表情的脸和清凌凌的眉眼,还有林潮白无力躺倒在浴缸里,水珠从发梢滴落的样子...... 一念及此,林岸心头陡然一震,随即一阵战栗闪电般沿着尾椎骨划过。 他霍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48 然诈尸般从床上弹坐起来,惊疑不定的望着自已下身,然后傻了眼。 他居然因为想到林潮白而......有反应了?! 然而认识到这一劲爆刺激的事实的一瞬间,他又被自已生生的吓萎了。 他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然后迅速的拽过一旁的薄被子,死死地裹住自已,强逼自已睡觉。 庆幸的是他很快就入了梦乡,但梦乡里却不怎么好过。 他梦见自已站在高高的悬崖边,昏蒙蒙的一片中看见林潮白浑身浴湿站在他面前的冷风里。他立刻向前迈了一步,忍不住的想要靠近。然而他一动,脚下昏蒙的迷雾便慢慢的散开了,原来林潮白站在悬崖边凸出的一块石头上,孤零零的似乎随时都要被烈风吹落下去。 “过来。”他看见林潮白衣襟散开,露出修长脖颈下棱角分明的锁骨。而他锁骨上,一条黑白相间的小蛇蜿蜒攀爬着,不断地吐出长长的信子。 “哥?”他大惊失色,想要走上前提醒他。但是迈步的瞬间,一股深切的恐惧感从心底深处升腾而出,他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 “过来。”他看见那条蛇不断的往林潮白衣襟里爬去,冰冷而坚硬的鳞片上闪着寒光。 但是他仍然不敢,那种深切的恐惧攫住他,把他钉在原地。 “过来。”林潮白的冷定的声音突然变了,有些飘渺恍惚,像极了他记忆中林潮白醉酒后毫无防备时发出的声音。 林岸不知怎的,陡然被蛊惑,向前迈了一步。他这一步步子并不大,但是却瞬间将他与林潮白之间的距离缩短了许多,他甚至能看见林潮白苍白皮肤下浮动的青色血管。 然而,那股恐惧跗骨之蛆般又来了,带着禁忌的危险,纠缠着他,像蛇一般在他心头爬过。 他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去,突然间掉落悬崖,失重的感觉鲜明又真切,但却瞬间而逝。 他发现自已居然掉进了林潮白怀里。 林潮白深深的俯望下来,带着他看不懂的表情。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攀上林潮白的肩颈,将头贴到了对方胸口。 “林岸。”耳边林潮白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微微的喑哑,有循循善诱的味道。 他鬼使神差的仰头在那张白净精致的脸上吻了一下,似曾相识的感觉。 自然而然的他反身将林潮白压在身下,肆意的亲吻着他温润的脸,内心深处突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来。 然而下一瞬间,天翻地覆。林潮白竟骤然将他翻转了起来,欺身压在他上面。继而狂风暴雨般的吻猝不及防的落下来。 林岸觉得自已就像在风暴中被颠簸来去的小船,被林潮白疯狂的揉来搓去,毫无招架之力。 “哥!哥!”林岸急了,一边挣扎,一边在被凌虐的间隙中大叫。 “林岸!林岸!”熟悉的声音骤然炸雷般在耳边响起。林岸大汗淋漓的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林潮白嘴唇紧抿的脸。 “哥?”林岸一愣。随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已居然是在做梦。 “怎么了?”林潮白盯着他,眼中光沉沉的。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林岸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感觉汗湿衣襟,颇不自在的动了动,然而他这一动,脸色登时僵了下去——他发现自已身下竟然硬邦邦的挺着。 他目光呆滞的落在自已身上某处,随即看见林潮白也随着他的目光转了过去。 林岸只觉得自已脑袋中有根弦“咔吧”一声断了,无地自容的尴尬潮水般淹没了他,他在奄奄一息中出神的盘算着打晕林潮白致其失忆或者直接从窗户跳下去自我了断的可能性。 林潮白眼神淡淡的,神色如常的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前打开了窗:“你收拾好后就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林岸面无表情,呆滞的点点头。 “好好休息。”林潮白转身走出,淡淡嘱咐了一句,然后随手为他带上了门。 风带着暗夜特有的凉意从窗户次溜溜的钻了进来。林岸过热当机的脑子在清凌凌的夜风中微微的清醒过来。 他垂眼望着依旧清醒振奋的小兄弟,忍不住在心里猛翻白眼,他觉得自已真的可以考虑从窗户跳下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已竟然可以如此无耻:春梦中意\\\\淫哥哥,现实中还被撞见...... 林岸觉得自已的人生自从那次醉酒后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顺着一条崭新的路途,不可逆的滑了下去,成为一个百分百,十成十的无耻大变态。 林岸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在心里自我唾弃了许久,直到心如止水时才拖着被压麻的双腿,从床上挣起,去洗手间洗漱。 之后就是一夜未眠。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国庆快乐! 第33章 三十三章:异途 那之后林岸又陷入了奇怪的尴尬和纠结中。虽然林潮白依旧是一副若无其事,一切如常的样子,但是林岸却无颜面对。 然而这次的尴尬和上回稍稍有了些不同之处,也许是因为那个梦,林岸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感觉。 莫名心虚的林岸感觉极度的不好意思,几乎不能直视林潮白的脸,但偏偏鬼使神差的,他又忍不住想要偷看,而在意识到自已偷看的同时,他又在心里痛苦的自我嫌弃,整个人纠结的几乎要上天。 但是林潮白丝毫没有察觉他诡异曲折的内心想法,一如如常,该干什么干什么。 也对,就连被自已弟弟扑倒这样的大事都能若无其事的忍过来,目前这些根本就不算是事。 最近的林岸一直处于白天正常上班,晚上就回家纠结的怪异循环。就这样一晃到了十二月,天气冷了起来,花木颓尽,万物萧瑟。 元旦将近,林岸最近一直在忙公司年终结算的事,被年末总结和新年计划耗尽了精力。 12月30日,公司计划要举行元旦晚会,所有人陡然就被放假和酒会刺激的雀跃起来。 林岸作为表现上好,业绩绝佳的新晋优秀员工理所当然的被选为了代表,被要求在晚会的仪式上代表公司全体员工上台讲话。这对辛辛苦苦拼了一年的林岸来说可是上好的加薪升迁的机会。于是他乐呵呵、屁颠颠的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致辞内容,力求做到有内涵有逼格,能达到一鸣惊人、振聋发聩的效果。 晚会的当天,林岸西装革履,修发型,喷香水,将自已活生生的打扮成了喜滋滋要去相亲的富二代。 “哥,你看怎么样?”林岸从房间出来,对着愕然的林潮白搔首弄姿的做了几个自以潇洒迷人的动作,急吼吼的想得到林潮白的认可。 林潮白短暂的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哥,你平常穿衣比较有品位,你帮我看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49 看还有哪里需要改进吗?”林岸走近,在他面前缓缓转了个身,熨帖的黑西装工整且笔挺,显得他手长脚长,分外的人模狗样。 林潮白点点头,微微打量了他,然后指了指他的领带。 ”嗯?”林岸低头看看自已的领带,没看出所以然来。 林潮白有些无奈的走到他面前,低头伸手翻起他白衬衫的衣领,然后打散了他的斜纹领带,比了比长度后,熟练的系上:“领带打的太长了,不宜超过腰带太多。” 林岸直挺挺的站着,一动不动的任他摆弄。 林岸个子不矮,一米八往上的身高在人群中也算是鹤立鸡群的那一拨儿,但是林潮白比他还要高上些许,他微微弯腰低头的时候,林岸的眼睛正好可以够到他的额头。 近距离看,林潮白的皮肤极好,莹白细腻,如同温润的软玉。林岸垂眼,只能看到林潮白微微下垂的眼睫毛,细密且整齐,像水墨画中洒落的一笔浓墨重彩。 就在这时,许是察觉到了林岸的目光,林潮白突然抬起眼望向他,他抬眸的瞬间,周天的华光似乎一齐涌了进去,映出他眼中深浅不一的亮光,潋滟的像是深藏了无数晦暗不明的神色。 林岸一滞,被他眼中的风采惊住,一时愣愣的。 但林潮白只是浅浅的扫了他一眼,随即又垂眸下去,敛去方才那惊鸿乍现的光彩。 林岸定定的望着面前的林潮白,在心里描摹着他如画的眉眼,深藏内蕴的气度和清凌凌不惊风尘的端方,心里突然忍不住的生出一种想要触碰的感觉,他忍不住的想要去碰一碰林潮白的脸。 仿佛被蛊惑一般,他轻轻的吻上林潮白微凉的额头。 林潮白的动作一滞,立时抬起眼望着他,眼中深沉沉的一片寂静,没有惊讶也没有抗拒。 林岸也是大惊,决然想不到自已竟然真的以下犯上,色胆包天的在大白天的吻了他哥。他猛然后退一步,脸上又青又白的变换了片刻,最后腾地一下红了满脸。 他眼神飘忽着,不敢去看林潮白此刻的表情,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就在他神思不定,惴惴不安的时刻,一双手突然伸过来抬起了他的下巴,他抬眼就看见林潮白表情淡漠的脸。 下一个瞬间面无表情的林潮白就俯身,封堵住了他的唇,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林潮白的一只手就拢住了他的腰,将他死死的按到了自已身上。 林潮白的吻混乱而粗暴,近乎撕咬,只瞬间他就觉得一股铁锈味弥漫了口腔。 他下意识的想要挣扎,伸手推拒林潮白的身体,但林潮白箍在自已腰间的手前所未有的强劲,犹如钢铁般纹丝不动。 林岸被吻的头昏脑涨,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手下意识的抓紧了林潮白的后背。 但随即他觉得腰间一紧,瞬间双脚离地,短暂的转了一个圈后,就被扔到一个柔软的地方。他挣了一下,还没来的及好好喘口气,林潮白就倾身压了上来,带着强烈的占有欲,掠夺般亲吻着他,似乎真要把他吞下去。 “哥!”林潮白的唇顺着他的下巴向脖颈袭去,他觉得自已此刻就是一块肉,被林潮白一口口咬得生疼。 “哥!”他伸手去推,但手腕立时就被林潮白扣住,死死的按在身后。他斯文优雅的哥哥这一刻似乎真成了野兽,要将他生吞活剥。 “哥——”蓦地,林岸惨呼一声,身体颤抖了一下——林潮白一口咬在他锁骨处,下了狠劲,痛的他当即出了一身冷汗。 他这声惨叫极为管事,一瞬间就惊醒了凶残无比的林潮白。林潮白蓦然抬起头来,眼睛极深,里面汹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哥。”林岸脸色都白了:“我......我还要去公司呢。” 林潮白深而黑的眼荡了一下,脸上一层淡淡的红缓缓退了下去,随即慢慢的从他身上爬了起来,站在沙发旁,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林岸如临大赦,撑着身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原本的西装革履,衣冠楚楚摇身一变成了衣衫不整,气息紊乱的禽兽。林岸眼神复杂的望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大哥,然后撩开自已散乱不堪的衣襟,低头看见锁骨上一个还在往外渗血的牙印。 林岸拢了拢衣襟,心中盘旋着一个疑问:他哥到底是不是一个真·衣冠禽兽?但是他又突然想到撩起这场火的始作俑者是自已,心里顿时就又五味杂陈起来。 一时间屋里有些静,静的林岸都能听见自已余波未息的心跳。 他缓缓的平复了自已的心跳,从沙发上起了身。旁边的林潮白很自觉,后退一步为他让开了道。林岸路过林潮白,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披着一身被撕烂的皮,故作镇定的走回了卧室。 也许是这个后续展开实在是太迅速太劲爆了,林岸有些懵,处在一种搞不清状况的状态。他稀里糊涂,心不在焉的重新换了一身衣服,然后草草的巴拉了下头发,愣愣的注视着穿衣镜里的表情呆滞的自已。 “吱呀”一声,门开了,镜子里反射出林潮白不断走进的身影。 “时候不早了,赶紧去上班吧。”背后的林潮白轻声说了一句。 林岸机械般点点头,绕过林潮白就往门口走。 “林岸。”然而林潮白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将他一把拽了回来。 林潮白那张苍白俊秀的脸闯进他眼睛里,他脸上随即就无法自控的红了。 林潮白漆黑的眼凝视了他一会,倏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微微低下头,伸出手去解他的领带。 林岸一僵,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但却被林潮白不容置疑的语气镇住:“别动!”随后他语气放软:“得处理一下伤口。” 林岸感觉他的手似乎有了某种奇怪的魔力,隔着薄薄的一层衬衫,他似乎都能感觉到他手指那种温润的凉。 林潮白卸下了他的领带,然后轻轻解了他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了他衣襟下的掩藏的锁骨。 林潮白不知从哪摸出一个一次性的医用棉签,撕开后,轻轻的沾了沾他的伤口。看来他当时用的劲不小,那牙印到现在还隐隐的渗着血。 林潮白眼神平静,但却忍不住轻轻的皱了皱眉。林岸几乎没见过他皱眉的样子,他蹙起眉的时候,眉心会凝起一竖深深的痕迹,带着无法言明的孤独和冷厉。 “没事,不疼了。”林岸忍不住解释了一句。 林潮白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 林岸看到他的样子,心里立时就翻了起来,心想你能别这样看我了吗,就是因为你这样看我,我才把持不住的。 当然林潮白不知道他此时的心理动机,依旧低着头自顾自的帮他清理了伤口,上了药,然后仔仔细细的帮他绑好了领带。 转眼间,林岸衣冠楚楚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50 的,又是一条好汉。 林好汉告别了大哥,披着一身像模像样的人皮,怀揣着不能为外人道的复杂心情上了路——上了去公司的路。 也许是因为心情实在是太过繁杂,元旦酒会上他情绪不是很高,公司的美女们流水般在眼前划过,他居然提不起任何勾搭调戏的心,就连他期盼了很久的代表讲话环节都怏怏的,丝毫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人心。 林岸突然间觉得他这辈子有什么东西和别人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清心寡欲的单身男突然被公司的一个前台妹子给搭讪了,林岸举着酒杯在妹子甜美的笑容中愣了半晌,脑海中瞬间过了无数个念头。 “怎么了?”前台妹子是那种清新系的美女,眼神带着其他女孩没有的清澈和干净。 林岸脑海中潮涨潮落的,不由自主的就将眼前的美女和林潮白条条件件的对比了个遍:不如大哥好看,不如大哥有内涵,不如大哥稳重,不如大哥持家有道......经他对比,她是哪一点都比不上林潮白,唯独胜出一点的是性别。 按理说只是这最后一条就可以让林潮白一败涂地,但是他却不能决断。 “你怎么了?”甜美系美女望着他变幻不定的脸,愕然问道。 林岸端着酒杯,心中翻涌的杂乱滋味渐渐地混成一种无可奈何的苦笑:“你怎么不早点来呢?” 那妹子神色变动了片刻,蓦地了然的笑了笑,俏皮的摊了摊手:“看来我比她慢了一步啊。” 林岸神色复杂,一言难尽的望了她一眼,举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34章 三十四章:赴宴 鉴于上次喝酒造成的严重后果,林岸对酒是敬而远之,就算是到了必要关头也是小酌两口,意思意思罢了,绝对不敢再贪杯。 所以这次本该烂醉尽兴而归的林岸清清醒醒的自已跑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林潮白一如既往的坐在沙发上看书,沙发旁阅读灯暖融融的灯光扑在他脸上,显得他越发的好看。 林岸装作一脸漠然的在玄关处挂好了衣服,在心里却狠狠的唾弃自已,感觉自已现在就像个花痴。 花痴林岸简短的跟大哥打了声招呼,就一头钻进自已屋里,打定主意今晚不出去见林潮白了。 最近的事情风一阵水一阵变幻的太快,他得慢慢的好好理清楚了。 但是还不等他理清楚,门口就传来敲门声,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哥,有事吗?” 门外的林潮白沉默了一会:“没事。”随即便没有动静了。 林岸稍稍放松了一下,但随即林潮白的声音又在门外响了起来:“明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林岸登时绷紧了身体,紧张起来:“啊?没......没有啊,怎么了?” “明天我想请你吃个饭。”门外的林潮白语气淡淡的,不急不缓。 吃饭?!林岸心里登时炸了起来。什么意思?是哪种吃饭?兄弟之间的吃饭还是......他一愣忍不住又想抽自已一巴掌,乱想什么呢?! 但是——但是他没事请自已吃什么饭呢?而且又是在这么要命的时刻?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对这些事是什么想法?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这么多几乎是能天翻地覆的事,他总是一派冷静,面上不露任何声色,看不出一点端倪。 或者——或者他干脆是想跟自已摊开讲明白了? 然而,然而他锁骨处的伤口微微一疼,他不自禁想起今天林潮白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又疑惑起来。 “好。”最终林岸下定决心,决定无论什么结果都要勇敢面对,不就是一顿饭么,怕什么! “明天下午5点。”林潮白声音没有任何变化:“我明天还要去公司处理点事,我会从公司直接去饭店,我在饭店等你。”林潮白顿了顿:“我这里有张名片,上面有饭店具体的路线,我把它放在客厅的桌子上,你明天自已看吧。” 名片都有了,这是早就准备好了?林岸在心里默默的想着,但嘴上却很老实的答了一句:“哦。” “晚安。”门外的林潮白短暂的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声道了晚安。 “哦。”林岸下意识的哦了一声,随即又意识到这个答案不好,立即又补上一句:“哥,晚安。” 门外彻底没了声息。 林岸侧耳倾听了片刻,确定林潮白确实走了后,才缓缓的放松下来,拥着被子,漫无目的的思考着:明天林潮白会和他说些什么?会带他去哪种饭店呢?他脑海中突然蹦出那些装潢豪华,格调优雅的餐厅来,但是随即又被自已否决掉,他哥绝对是疯了才会带他去那种地方。 然而他虽然理智上那么想,但是心里却好奇的不得了,似乎有猫爪子在心头挠啊挠,让他不得安生。 于是他短暂的挣扎了一下,便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走到门边,屏气凝神的趴在门上听了片刻,直到确认林潮白已经回屋了,才极轻极轻的拉开了房门。 客厅里一片幽暗,只有林潮白房间的门缝中露出一线细细的光明。 林岸不敢耽搁,立即踮起脚尖,做贼似的蹑手蹑脚走到客厅的茶几旁,果不其然就看见了一张白色的卡片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林岸心头大喜,伸手摸了上去。 然而就像电视里受害者在即将要说出凶手的紧要关头一定会咽气,主角偷东西时肯定会有人过来查房一样,就在林岸的手摸上名片的瞬间,林潮白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林潮白端着杯子走了出来。 林岸保持着做贼似的猥琐动作傻了眼。 林潮白端着茶杯,站在门口,目光从他脸上,一路顺着他的手臂落到了桌上的名片上,脸上的表情隐没在昏蒙一片的黑暗中看不分明。 静默了片刻,林潮白对他点点头,然后去饮水机处接了杯水,若无其事的又回了房间,关门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了他一句:“赶紧进屋吧,小心着凉。” 林岸想死的心都有了。 林岸灰溜溜的抓起桌上的名片,转身跑回了房,关门,脱鞋,上床,动作迅疾且流畅,一气呵成。 爬回床上,他翻开名片,发现上面用不知是用法语还是德语,歪歪扭扭的写得倒是挺满,但是林岸却一个都不认识。他随手翻转到另一面,看到了熟悉的中文和饭店的名字。 林岸心里登时就跳了起来。 那是一家有名的西餐厅,想当初他公司还健在的时候,他甚至带着女朋友陈缪去过一次。 林岸随手把名片扔到了一边,双手捧着脸,心里乍喜乍忧。 千万个繁杂的念头冲击着他的头脑,他在这样大量的烦乱中保持了长久的清醒——他居然失眠了,直到天快亮时,才沉沉的睡去。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51 早上的十点了。 他一惊而醒,唯恐错过什么。 他洗漱完毕,吃过林潮白留在冰箱里的早餐,然后就坐在那消耗时间。 等待一件事发生的时候,时间好像会变得格外漫长,林岸喝了至少五杯水,翻了不下五本书,一看表不过才十二点左右。 他焦躁不安的坐在沙发上,一边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一边又希望事情不要那么早到来。他一边期待,又一边抗拒,两边着力拉扯,他觉得自已似乎要分裂了。 于是将要分裂的林岸便决定自已做顿饭,顺便的打发一下时间。 他本想自已炒个菜什么的,但是随即又觉得摘菜,洗菜,切菜等一系列流程实在是太过麻烦,不适合他这种厨房新手,于是便退而求其次的想要煮个面什么的,但是转念一想万一自已盐没放好,味没调对,最后做的无法入口,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功夫?于是他很自觉地自已动手泡了一大碗泡面,而后还颇有情调的往里面放了几根泡面拍档,热腾腾的端上了桌。 风卷残云的吃完泡面,他一看表,发现他吃个饭的时间前前后后的居然才用了不过半个小时,于是又十分沮丧的陷入了之前的矛盾纠结中。 最后他好不容易熬到了两点,便开始考虑着装的问题,他揪着头发思虑半天,觉得打扮太好,像是约会似的就太刻意了,但是那么高端的西餐厅,穿的太不像话了也不行。他纠结了好久最后取了折衷路线,他找了件半新不旧的黑西装,随意的打理了下头发,争取让自已显得既不刻意表示出对这顿饭的重视,又不太过于寒酸。 等他收拾好,打扮好,发现已经到三点过半了,他被自已穿衣打扮花费了一个多小时之久的事实短暂的震撼了一下,然后就关门下楼,准备赴宴。 他本来打算打个的直接到餐厅,但是觉得自已不能去的太早,否则会显得自已对这次吃饭有了迫不及待的感觉。于是他溜溜达达的自已步行了一段路,掐着时间,尽力营造出自已对此次吃饭的平常心来。 四点一刻,他招了辆出租车,跟司机说了地址,就望着窗外不断远去的风景出神:他盘算的很好,出租车半个小时就能到目的地,而同时他还会有十分钟左右的余裕,显示出对东道主的尊重。 “你现在过得挺好。”他正在走神中,突然有人跟他说了句什么。 他猛然抬头望着前面的司机,下意识的问道:“你说什么?” “事业有成,西装革履,出入高级餐厅,你现在过得真好。”司机声音低低的又说了一遍。 林岸皱皱眉,这才发现这司机在车上竟然还带着一顶鸭舌帽,长长的帽檐盖住了大半边脸,看不出长什么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机转了一个弯,来到了一条较为僻静的街上。 林岸脸色肃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你是谁?要带我去哪儿?” “你怕什么?做什么亏心事了?”司机冷笑了一声。 林岸微微侧过身,一只手伸进口袋,握住了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莫名被锁了,目前正在努力申请解锁中,把这章先放出来,大家先看着吧。 第35章 三十五章:蛛网中心 “你不用报警。”司机从后视镜里阴鸷的扫了他一眼:“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然后他语气一顿,叫出了他的名字:“林岸。” “你是谁?”林岸动作不变,手依然放在手机上:“转过脸让我看看。” 他本是不抱希望的说说而已,但是司机居然真的转过脸来,并且十分主动的取下了自已的帽子。 “你!”林岸脱口惊呼:“你在这干什么?”他脸色立时冷了下去。当然无论是谁,见着给自已戴绿帽子的人脸色都不会好看。 “当然是找你有事。”帽子下掩盖的是一个十分英俊的脸,只是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分外的疲惫沧桑。 “你找我能有什么事?”林岸冷冷的回了一句,转过脸不看他。 他当初和叶小倩谈了近五年的恋爱,在谈婚论嫁的最后一步,竟然发现叶小倩怀孕了。 他对叶小倩发乎情,止乎礼,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越轨的事情,这孩子自然不会是他的。后来叶小倩坦诚了自已的出轨,且最后还诚心诚意的请求林岸的原谅,林岸心软,放不下五年的感情,最后默默的认下了此事,同意和叶小倩奉子成婚。但是不料,结婚前夕,叶小倩竟然意外车祸身亡,让林岸连当“接盘侠”的机会都没有了。 当时那个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的爹,叶小倩的出轨对象、就是眼前这个一脸邋遢的程子成。 送绿帽子这份大恩大德,林岸可是没齿难忘。 “我找你是为了小倩的事。”林岸的真·恩人缓缓的将车停在一个僻静的路口,警惕的四处望了望,压低声音道。 林岸面色不善:“小倩怀孕时,你没有出现,过世的时候,你也没有出现。你现在又回头提起,什么意思?” 程子成紧紧的抿着唇,看起来又疲惫又哀伤:“你以为发生这种事你没有任何责任吗?”他突然抬眼死死的盯着林岸,眼中恨恨的:“那时候我一直都在追叶小倩,但是她喜欢你,一直不肯接受我。” 程子成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你那时候很忙,忙着创业,忙着公司的事,根本没时间陪她。有一次我请她出来吃饭,她心情不好喝醉了,所以......”他陡然停了下去:“但是后来她依然拒绝了我,让我把这当做一场梦,彻彻底底的忘掉,并坚决的表示和我今后再也不见面了。我那时很伤心,伤心欲绝的去了国外。但是,没想到......” 他的声音蓦然低了下去,带着某种追悔莫及的痛苦:“没想到一年后我从国外回来的时候,竟然得知她已经死了,而且还曾经怀了我的孩子。” 霍然间,他脸上悲痛的神色转厉,恶狠狠的盯着林岸,咬牙切齿:“既然你当初不能保护她,为什么不让给我?!你什么都没有为她做,却还占着她!你让她死的那么惨!” 林岸的脸色在对方愤恨的控诉下一分分白了下去。 那么多年来对于叶小倩的背叛,他嘴上说了原谅,但是内心深处依然在斤斤计较,怨她背弃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投入另外一个人的怀抱。然而他从来没有深思过这背后的原因,他像一个受了伤后一碰就会着恼的刺猬,把自已挂在一个凛然大义的地位上,口不对心的原谅了她的过错,但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她内心所背负的一切。 恍然间他想起了自已那段忙的暗无天日的时光里她的鼓励和期待,她的温柔和耐心,她的包容和体贴......那一瞬间,那段本已在他心中淡漠的记忆复又重新鲜活起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52 来,悲哀和痛苦,遗憾和后悔穿透时间的隔阂,重新在他心底复活,让他忍不住的心疼。 “我一直都在后悔,”程子成双手捧着自已的脸,低声喃喃道,“要是那时我没有出国多好,要是我再坚持一下,努力一下,小倩或许就不会死了。” 林岸默然无语,心里的悔恨隔着经年的时光浮上来,霍霍的疼。 “我一直都在调查小倩的死因。”突然间捂着脸悲痛难自禁的程子成冷冷的低声道。 “小倩的死因?”林岸茫然:“不是车祸吗?”当时叶小倩开着车,被一个酒后驾驶的人给撞了,因此死亡。 程子成抬眼望着他,眼神冷冽:“我后来去过那个酒驾司机的家,那个司机家里很穷。有一儿一女,儿子有很严重的肾病,一直在等待合适的肾||源做手术。而且那个司机平素滴酒不沾,没有任何酗酒历史,你说他怎么可能突然在那一天喝醉了酒,开车恰巧撞上了......小倩。” “你不要反驳,听我说完。”程子成摇摇头:“更奇怪的是小倩死后,那个司机的儿子突然找到合适的配型了。” 看着林岸疑惑的表情,他低声解释道:“这世界上能无私捐献自已的器官的人终究是少数,得病的人永远比捐献的人多,像肾||源这种珍贵的东西,就算是加上黑市上流通的,也远远不够,有些有钱人都没有门路找到合适的肾||源,他一个普通开出租车还养着两个孩子的司机怎么那么好运恰好能找合适的?” “也许是巧合而已。”林岸讷讷道。 “巧合?”程子成冷笑一声:“后来我开始调查那个小男孩的配型来源,这中间动用了许多力量,耗费了很久,但终于让我找到了蛛丝马迹。”程子成的眼中凝着一种冷冽的黑:“我发现有人从黑市上花大价钱,帮司机的儿子买了一颗肾,然后假托医院进行了手术——至此,我彻底相信小倩之死绝非偶然。” “他是被人谋杀的!” 林岸悚然变色,伸手抓住了前排的车座,脸色苍白:“找到凶手了吗?” 程子成抬起头目光如剑望着他,片刻后突然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林潮白!”他的语气像一把锋锐的剑,冰冷而残忍。 林岸陡然握紧了车座,缓缓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他脸色瞬间血色尽退:“不可能!那时我哥根本就不认识她!” 程子成定定的望着他震惊的样子:“我后来开始追查那个在黑市上购买肾||源的人。”程子成死死的扣住了自已的手腕:“查到最后线索就断了,没有任何收获。不过后来我换了个方向,我开始调查你和小倩的对手、敌人、结过怨的人,当然最后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在此时,程子成突然又启动了汽车,穿过街道,停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 “你哥哥可是个了不得的人,我不得不防。”他停下车,解释了一句:“但是有一天,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信息。”他突然乜斜着林岸:“我发现你的母亲和继父也同样死于车祸,而你的那个哥哥林潮白当时也在现场。” 林岸突然间愤怒起来,涨红了脸:“你就凭这个认定他是凶手!你是不是有病!” “当然不是。”程子成向四周巡视了一圈:“我只是觉得太巧了,在这样的事件中,一切巧合都值得怀疑。反正也没有其他线索,我就着手调查林潮白。“ 林岸表情严肃,脸色苍白。 “但是林潮白伪装的实在是太好了,这么多年,我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无所获。”程子成锁紧眉头:“后来我又调查了许多人,天马行空的推测,找理由,找切入点,但是什么都没有,到最后我几乎都要放弃了。”他双手插进头发里,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但是语气却突然危险起来:“直到——” “直到不久前。”他微微勾勾嘴角,但脸上没有半分笑意:“他买凶要杀那个常去你家的魏简。” “那不可能。”林岸摇头:“要是我哥要杀魏简,魏简怎么还敢在我哥面前出现!” “这点我也很奇怪。”程子成皱皱眉:“我始终想不通,但是林潮白确实曾经要谋杀魏简,当时他这笔生意被六合会给收了,六合会那帮乌合之众个个都是饭桶,也正是因为饭桶,我才顺着这条线最终找到了你哥。” “你哥他多厉害啊,若不是像我这样别有用心的人,任谁也不会注意到这其间的许多关联。” “如果我哥真的想要魏简死,魏简怎么可能还会......”林岸一时说不下去,他紧抓着椅背,手背上青筋满布。 “那个魏简可不是一般的人。”程子成冷笑:“她简直和你哥哥一样可怕。那个被你哥间接买通的杀手追杀她的时候,反而被她给狠狠教训了一顿。”他抬头望了望窗户中的天空,回过头来,眼中有讥诮的冷意:“你知道那个杀手是谁吗?” “就是那个叫萧池的!他原本就是六合会里面的一个杀手!” “——你身边的人,可个个都是怪物啊!” 林岸苍白着脸,眼神阴郁而愤怒:“你有证据吗?” 程子成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我总有一天会找到确实的证据的。不过你现在倒可以先去找找那个叫陆嫣的,她说的话你可能会感兴趣。” “陆嫣?”似乎现在出现任何人的名字林岸都不会感到诧异了。 程子成诡异的笑笑:“那个差点成了你女朋友的女人啊,她运气太好了,林潮白居然没有动手杀她,我可是很意外的。” 林岸松开一直死死抓着座椅的手,心几乎都在颤抖:“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近水楼台。”程子成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林潮白做了那么多好像都是为了你,也许你能从他那里找到什么证据。” 林岸握着自已战栗的手,紧紧的抿着嘴唇,又茫然又混乱。 程子成飞快的扫了他一眼:“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他说着倾身伸长手,打开了林岸身边的车门:“我不能和你待太久。” 林岸久久没动,许久后才苍白着脸下了车。 “你好自为之。”程子成的车调转了头,然后又缓缓的后倒,停在了林岸面前。车窗缓缓降下,程子成眼神复杂的望了他一眼,而后就启动汽车,混入了街上来来往往的车流里。 林岸混沌沌,漫无目的的朝前走,一点点浮离的冷不可自抑浮上心里。 许久之后,他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定了片刻,招了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第36章 三十六章:第一次约会 林岸到达餐厅的时候已经五点过半,林潮白坐在预定的位置上,冷眼望着落地窗外一片精致典雅的流水花木,十分耐心的等着。 林岸踟蹰了一下,站在原地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53 望着一身白色西装的林潮白,优雅俊美,姿态万方,就像广告画中走出的人物一样。 他心里那点凉掺杂了痛,毫无预兆的就扩大了。 这一路以来他一直在思考程子成说过的话,翻来覆去的掂量考证,然而那话语所描述的心机与冷酷一丝一毫也无法与这样的林潮白对上。 等稍微冷静下来的时候,他用自已程序员的逻辑和理科生的理智再度分析程子成的话,发现他所断定的内容大多是主观的臆造和构想,几乎每个环节都是被天马行空的想象连接起来,缺乏确实的证据和说服力,具有极大的巧合性,几乎可以说是一派胡言。 但是,但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翻滚起来。 林潮白转过头来,浅淡的目光风一般落在他身上。他眼神迟疑了一下,却还是迈步向林潮白走了过去。 林岸默默的拉开椅子,在林潮白对面坐下,沉默着抬眼望向他,发现林潮白也在看着他,黑沉沉的目光里,绵绵软软的,有着几分辨不明晰的意味。 林岸被看的心头一软,立时低下头来。 “心情不好?”林潮白沉默半晌,开口轻声问道。 林岸低垂着眼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不怎么适应。” 就在这时,有人在一旁礼貌的问道:“林先生,您的菜现在要上吗?”侍者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站在门口,在得到林潮白的首肯后,拍了拍手,后面鱼贯进入许多个单手拖着盘子的燕尾服,有条不紊的将林岸面前的桌子摆满了。 侍者优雅的为他们一一揭开桌子上的盖子,然后点点头,礼貌的道了一句:“祝两位用餐愉快。”然后便飘然退了出去。 桌子上摆满了精致而诱人的食物,但是林岸却有些心不在焉。 林潮白从对面静静的注视着他,片刻后轻声道:“你若是觉得不自在,我们就回家吃。” 林岸回过神,连忙摇手:“不,不用。”他巡视了一下装潢典雅而有格调的四周,低声喃喃道:“这里挺好的。” 林潮白没有说话,将一旁的餐巾递给他,林岸伸手接过,在自已腿上铺开,然后就默默的低头进食。 四周很静,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只有刀叉与盘子碰撞的声音。 林岸几乎要被这种气氛窒息,他忍不住抬起头来,低声开口:“哥,我......” 林潮白闻声放下手中的刀叉,用纸巾拭了拭唇,耐心的等着他说下去。 林岸一滞,反而什么也说不出来,眼神散散的飘向了一边。 然而下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已的嘴唇被什么轻轻触碰了一下,转眼就看见林潮白倾身过来,用手指轻轻的抹过他的嘴唇,那冰凉却又微润的触感让林岸心头一麻。 他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抬手一把抓住了林潮白即将要缩回去的手。林潮白的手上还沾染着从他唇边掠下的食物残渣,指尖似乎是颤了一下,随即便不动声色的任他握着。 “哥......”林岸定定的望着林潮白的眼,他发现林潮白平素冷淡而无动于衷的眼神轻轻的晃荡着,像是汪了一泉什么,带着厚重的黑,有了几分温柔缱绻的意味。 林潮白凝望了他片刻,目光又落在他们轻轻相握的手上,脸上带着某种澄净宁静的表情。他极轻极轻的叹了口气,反手拉过林岸的手,扯出一张餐巾纸,轻轻地擦拭着他手上沾到的残渣,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就像是在擦拭着什么珍贵异常的宝物。 “哥,你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吗?”林岸定定的望着林潮白修长美丽的手指,低声问了一句。 林潮白轻轻的扫了他一眼,一种淡淡荡荡的柔和平平静静的软一闪而过:“有。”他的声音像是叹气,又像是无奈。 林岸的手指瑟缩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直截了当的承认,心里一凛,张嘴就想继续问下去。 然而下一瞬间,他的身体就猝不及防的被一阵大力向前拉去,撞在了桌子上。他下意识的惊呼,但是所有的语言都被彻彻底底的堵了回去。 林潮白一把将他拉到自已面前,隔着圆形的桌子,倾身吻上了他的嘴唇。 林岸双手死死的撑住桌子。 很久以来,无论何种状况下,他从林潮白那里得到的亲吻都是狂暴凶狠的,带着不由分说的强硬和掠夺,从没有像这次这样,温柔的,深情的,似乎要把他融化进去。 良久,林潮白放开他,坐回自已的座位上,不错目的盯着他。 林岸脸色笼着一层薄薄的红,气息极度紊乱,心脏如同打鼓,像一条干渴的鱼,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边定定的望着林潮白直白毫无遮挡的眼。 “哥?”林岸愣了半天才恍恍然倒坐在椅子上,脸上阵红阵白:“我......” 林潮白不催不逼,耐心的凝视着他,就好像愿意这样看着他直到老死一样。 林岸此时心里天人交战,被林潮白这么猝不及防的吻过之后,像是个初经人事陷入初恋的毛头小伙子一样,情难自禁。但同时又被程子成说过的话影响,在怀疑中挣扎煎熬着,一半飘飘欲仙,一半又身处地狱,几乎要分裂了。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的平复下来,注意到林潮白长久凝视的眼神后,脸色腾地红了一片:“哥,我......”他期期艾艾的:“我们......我们......” 林潮白似乎是明白他的意思,又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嗯。” 林岸满心纠结的垂下头去,不知道是他毁了他哥哥一帆风顺,前途无量的未来,还是他哥强行把他拖到了一条迥然不同的异途上。 他,林岸,八尺男儿,大好青年,前前后后正式交了两任女朋友,情史合计长达八年之久,最后却大意失算,改弦易辙,拜倒在自已长兄的西装裤下。 这之后林岸和林潮白开始过上了奇异的同居生活。 林岸自那次从餐厅回来后,就有意无意的试图忘掉程子成的话,想要一心一意的去对待自已以前的大哥,也是现在的.....大哥。 被似是而非告白的林岸本以为他和林潮白今后的相处模式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但谁知回来后的林潮白依旧是不冷不淡,油盐不进的面瘫模样,和往常一样,上班下班,洗衣做饭,不亲近也不疏远,搞得林岸忍不住的怀疑那天西餐厅里发生的事是不是他脑子抽筋的妄想。 他本人虽然对交男朋友这种事也是新媳妇上花轿头一遭,但是这种相敬如宾的状况和以前有什么差别吗?他的面瘫大哥花了大价钱请他去吃饭,又是亲又是摸的难道就是为了这万年不变的日常?这就好比你在饭桌上看见一道令人食指大动的菜,好不容易把这盘菜转到自已面前的时候,你和菜相视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54 一笑,互相说声你好,便各走各的了。 林岸频频的忍不住打量着衣饰笔挺,一丝不苟的大哥,心里忍不住怀疑:难道他大哥是走柏拉图精神恋爱那一派的? 这他妈和单身有什么有什么区别?! 林岸的目光幽幽的落在林潮白笔直挺拔的背影上,看着他在厨房、在洗衣间进进出出,优雅从容、冷静淡漠的样子,心里痒得不得了。 但是他又怂的不得了,他哥哥是那种表面不咸不淡,斯文低调的样子,但却有着某种让林岸都轻易不敢触碰的棱角,他缩手缩脚,不敢放肆,于是只能自已默默的看着眼馋,却连一手指头都够不着。 作者有话要说: 诸君,中秋快乐!@夜歌 中秋快乐! 第37章 三十七章:尘埃落定 林岸就像是一个嫁给了和尚的新媳妇,拜完天地行完大礼,和尚自顾自的青灯古佛去了,留着他一个人独守空闺。于是新媳妇林岸这段时间看林潮白的眼神都不对了,写满了幽怨。 也许是他的怨气实在太过惊人,他清心寡欲的大哥终于在他不知道多少次的注视下,回过眼凝视了他。 林岸没出息的在他的轻飘飘的一瞥中,心花怒放起来:“哥,你别忙了,休息会呗?” “好。”洗衣间的林潮白快手快脚的将一篮衣服分门别类的放进洗衣机里,然后盖上盖,拧上按钮,擦了擦手,走了出来。 林岸这厢也没闲着,忙不迭的起身去倒了杯水,非常有眼力价地捧到了林潮白面前:“哥,喝水。” 林潮白大概是没有被人这么明目张胆讨好的经历,诧异的抬眸望了他一眼,轻轻的接过。 林潮白接水时不经意的碰到了他的手指,他只觉一阵幽微的凉轻轻的掠过他心头,整个人都振奋起来:“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 林潮白静静地抬头又望了他一眼,似乎一眼看透了他, 林岸蓦地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我就是......也想请你吃顿饭。” 林潮白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水杯,言简意赅的回答:“好。” 林岸以为他又要去忙了,垂下眼,心里忍不住稍稍有些失落,然而还没等他彻底失落下来,林潮白却毫无征兆的倾身过来,俯身低头,轻轻的吻了吻他的眉眼。 “哥?”太突然了!林岸立时抬头望向他,林潮白如画的眉眼就静静的停在他面前,咫尺之间,他甚至能感觉到他微凉的呼吸扑在脸上的感觉。 林岸心里乍喜,就好像他禁欲多时的和尚老公突然间回头是岸,直眉楞眼的闯进他怀里来。 此等良机,错过可就是木头了。 他立时化被动为主动,张开双手就扑上去抱住了林潮白的腰,脸埋在他的颈间,心急火燎的嗅着。林潮白平时没有喷香水的习惯,身上的味道清凌凌的,微微的凉意中参杂着洗衣液的草木香味,十分的好闻。 林潮白没有任何反应,他定定的任林岸在他肩颈处亲来嗅去,片刻后才抬起双臂,缓缓的抱紧了他。 林岸察觉到他双臂越勒越紧,勒得他胸腹都疼了起来。他急忙伸手过去攥住了林潮白的手臂:“哥,哥。”他微微的挣扎了一下:“别着急,你弄疼我了。” 然而他这句话似乎一不小心按住了什么开关,林潮白陡然间松开他的腰,猛地将他推倒在沙发上,抓住他的手腕,扣在头上,死死的按住。 整个动作来的太快太突然,林岸还未及反应,随即就被人死死的压住,他口唇一痛,当即就见了血。 靠!林潮白这个禽兽! 林岸被死死的按着,一动也不能动任人宰割:“哥!哥!疼!”林岸大声的叫着,然而不仅没有丝毫用处,却反而好像火上浇了油,林潮白在他吃痛的呻\\吟下反而越发的疯狂。 林岸觉得自已玩大发了! “哥!”林岸被林潮白从沙发上一把捞起,身子向后狠狠的弯折着,像一株在风雨肆虐下不肯倒下的小树。林岸疼的龇牙咧嘴,觉得自已的腰似乎随时都要断了。 “哥!”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想起他不久前那个荒诞离奇的梦来,梦中的林潮白也是这般狂暴,在他身上磨牙吮血,试图要将他吞进肚里:“我求求你,放开我。”林岸的声音里蓦地有了几分哭腔,眼泪都绷不住滚了下来。 他的眼泪像是灵丹妙药,疯了般的林潮白陡然顿了下来,死死扣着他腰的手也松了下来,没了他的拘禁,林岸砰然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林岸觉得自已像是被人拆了一样,哪哪都在疼,他微微动了动肩膀,禁不住抽了口凉气,抬眼望着坐在自已身上的林潮白。 林潮白眼睛通红,脸上还留有几分疯狂的痕迹,他似乎有些愣愣的,俯视着林岸,眼神有些散漫。 “哥?”林岸轻声叫了叫他,但一开口就觉得嗓子生疼,看来是刚才嚎的太厉害了。 林潮白似乎被他叫回了神,表情震荡了一下,飞速的闪过一个莫名的表情,有几分狠利的样子,随即他轻轻的垂下了眼,低声道:“对不起。” 林岸半撑起身子,靠近他,看着他低眉垂眸,又冷寂又沉默的样子,突然有点心疼,他认命般叹了口气:“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我又不会跑,慢慢来不行么?” 林潮白闻言抬头望着他,眼中有陌生而古怪的神色,他突然伸出手拥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是不是?” 林岸一怔,没想到自已大哥是个闷骚,居然冲他说出这种情话来:“那是当然,我还能走去哪?哪还有人像你这样对我好?”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哥,我应该是喜欢你了。”他紧紧的回抱着林潮白,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想起他们死去的父母来,他想若是他妈和林潮白爸还在世,看到他们两兄弟搅到一起了,该是什么心情。 林潮白抱着他的双臂立时紧了一紧。林岸心头一跳,怕他哥又突然发疯,忍不住挣了一下。然而林潮白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深深的,紧紧的将林岸拥在怀里,带着某种深情的绝望和死不松手的决绝,就像是抱住了这世间仅有的、最后一点微末的希望和温暖。 翌日。 林岸是在林潮白的床上醒来的。 窗外浓烈的阳光带着耀眼的亮穿过窗户撒到他身上,有微微的热度。他缓缓的睁开眼,在陡然夺目而入的刺眼明亮中,脑袋空白了片刻。 他伸手,想要撑起身坐起来,然而闪电般窜过身体的疼,让他混沌的脑子立时一凛,昨晚那大梦一场似的回忆哗啦啦的灌入他脑海,惊得他僵住一般,颓然又倒在了床上。 这时卧室的门轻轻的开了,林潮白端着一碗什么走了进来,坐在他床边。 林岸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55 挑着眼扫了他一下,默不作声的又垂下眼去,表情抑郁。 “起来喝点粥再睡。”林潮白垂眼望着他,眼神宁静柔和。 林岸沉默着在林潮白的搀扶下侧着身子半坐起,靠在背后交叠而起的两个枕头上,眼神郁闷的都有些发苦——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道好轮回? 他瞥了眼林潮白如画的眉眼,心里忍不住哀嚎:怎么告白过后,自已的位置反而调转了,落在下风?那他这些天岂不是在着急上火的想把自已给卖出去? 林岸忍住身上某处时不时传来的尴尬的不适和刺痛,瞪了林潮白一眼,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目前的状况。 自从上次他酒后失行,他一直就自然而然的以为自已是上面那个,但不料居然反被......压了。 “来,喝一口。”林潮白用勺子舀了一勺白莹莹,水嫩嫩的米粥,送到他嘴边。 他生闷气似的,默不作声的一手抢过他手中的勺子和碗,自已动手,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一小碗粥吞了下去。 “还想吃什么吗?”林潮白的声音低低的,柔软而耐心,就连他平素冷淡的双眼中都浸了一层流动的柔和来。 林岸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那点怨气悄无声息的散了下去。 算了,算了,一人一次多公平啊。 那之后林岸就大爷似的在床上躺尸了两天。 期间魏简极没有眼力见的过来蹭饭,林岸躺在床上,在魏简意味深长的目光和别有深意的话语中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里。 果然,他还是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这件事。 这之后,林岸就在林潮白的卧室里安了家。但是他们俩的相处方式和生活方式也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就是从分开休息变成了一起睡觉,一起起床而已。林岸也从一开始荷尔蒙颇高的心跳加速初恋般的状态,快速的过渡到习以为常的老夫老妻状态。 这期间林潮白一直都是近乎溺爱的照顾着林岸,带着某种没有底线的纵容,珍之重之,如同心头肉,掌中宝,好像无论抓在手里握了多久,都不会满足。 林岸在这种状态下也相当满足,纵然是不可避免的走了一条陌生而艰难的路,但他无所畏惧,亦无所后悔。 除了.....他始终被死死的压在下面这一点。 第38章 三十八章:陆嫣 日子像一条潺缓的河,温吞吞的夹杂着明亮亮的阳光顺流而下。 就在林岸以为时间就要这么无知无觉的流淌过去的时候,一条陌生的短信像躲藏在黑暗里的蛇,又将他拖入几乎被遗忘的阴谋和不安里。 陆嫣 地址:xxxxxxx 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他一瞬间就猜到了对方是谁。他没好气的回了一条信息,义正言辞的警告对方,祭出再骚扰就报警的牌子,然后就放之不管了。 然而没过多久,对方的短信滴的一声又来了。 林岸这回是有点怒了。他拿起手机,随意的扫了一眼,就想把他加入黑名单,但是一眼之下他突然愣了,忍不住的点开去看。 这是一条彩信,附有两张照片,第一张照片上是一个血肉模糊的胳膊,寸长的伤口横贯了肩臂,皮肉外翻着,恐怖骇人。 林岸皱了皱眉,心里抗拒了一下,然后迅速的点开了第二张照片。 此时云淡风轻,阳光温润,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流水般路过他,又四散来去。然而在看到那一瞬间,他心里久违的那一点寒意铮然破土而出,冻的他嘴唇都白了。 照片应该是匆忙间偷拍的,镜头距离很远且有点失焦,上面的林潮白穿着一件灰色的长风衣,站在一个狭窄的路口,高高的衣领直直的竖立起来,微微挡住了口鼻,看不清表情。而在他背后,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回头朝他张望着,虽然镜头模糊,却仍然能看出她脸上真真切切的惊恐和愤怒。 那个女人是陆嫣。 “滴”又一条短信进来,林岸手一颤,几乎握不住手机。 图一是上月我被人追杀留下的伤口。 图二是林潮白威胁陆嫣时,路人无意间拍下来的镜头。 短信很简短,言简意赅的介绍了那两张图片的背景。林岸返回上一条短信,面无表情的盯着照片上那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想从中找出那不是林潮白的证据来。 浅淡的表情,漠然的眼神,如画的眉眼,隔着略微模糊的像素,他甚至能想象出他被衣领掩盖下的表情。 “滴——”短信催命般又来了。 林岸一动没动,定定的站了片刻。 路人从他身边说说笑笑的走过,不小心撞上了他的肩膀,他险些没能拿稳手中的手机。那一瞬间他四肢冰冷,脑海里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 片刻后,他面无表情的把手机装回口袋,若无其事的向前走,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随着熙攘的人流向前。 然而他走着走着,脸上突然显出一种又惊又怒的悲愤来,但是瞬间又被他死死压了下去。他紧抿着嘴唇,重新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摁亮屏幕,点开最新的一条信息: 如果你觉得小倩的死是无所谓的话,你就继续做你的缩头乌龟,过你的好日子去吧。 林岸紧紧的攥着手机,用力的指节泛白。往日的梦魇混合成一个惊天大锤,朝着他胸口悍然击落,让他从黄粱一梦中猝然惊醒,看到这世界真正的面孔。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某种冰冷锋利的清醒感和茫然无措的恍惚感在头脑中交替着,像两把刀,在胸腔里交错着来回拉过,鲜血淋漓。 他转身回头,打车去了火车站。 陆嫣的地址是在一个林岸没有听说过的很偏远的三线小城市,没有高铁也没有动车,只有晃晃悠悠的纯数字绿皮火车。 林岸坐在车上,茫茫然望着车窗外慢悠悠划过的风景,脑子里空茫茫一片,风吹进来,有呼啸的回声,此时的他不纠结自已应不应该来,也不后悔自已已经上了车,更不去思考他见到陆嫣的后果,也不去想最终结果的好坏真假。他此刻的心态像极了沙漠中的鸵鸟,来了危险就把自已埋在茫茫一片黄沙里,自欺欺人。 也许是因为坐了十多个小时晃晃荡荡的火车,林岸下车的时候觉得头昏脑涨,两腿发软,但是心里却有一种冰凉的寒意,支撑着他向前。 此时天光明晃晃的,到处是一片凛冽的寒,林岸有些恍惚,茫然地望着陌生的环境,顿时有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乱感。他下意识的掏出手机,这才发现手机早就不知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那么久没回去,林潮白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 他按照记忆中的地址打车找了过去。 到了之后他发现那是一个五层高的写字楼,楼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56 底下一排乌烟瘴气的卖快餐早点的小铺,将大楼门口拥堵的水泄不通。 林岸排开众人,挤进去之后迎门就被前台小姐拦住了:“先生,你找谁?” 林岸编了个半真不假的借口,在前台小姐的要求下,登了记,挂了名,然后被留在一旁的休息区等待。 很快二楼的楼梯口就出现了陆嫣的身影。许久不见,当时的女神依旧气质风华,姿容依旧,就算偏安在小城市一隅也依旧英姿不减分毫。 陆嫣望见他突然间顿了顿,脸上的讶异很快就被一种疏远的冷漠取代,她迟疑了一下,才慢慢的走到林岸面前。 “好久不见。”林岸勉强笑着打了声招呼。 但是陆嫣却没有丝毫笑意,她远远的站着,冷冷的问:“你怎么找来的?” 林岸察觉到了她鲜明的敌意和冷淡,他伸出手,绅士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说话吧。” 陆嫣皱着眉望了他一眼,好久后才稍稍点点头,当先一步出了公司,然后带着林岸进了一家.....大排档。 周围人来人往,沸反盈天,笑骂声、划拳声、嘶吼声、叫嚣着混成一片,热闹无比。 大排档人虽然很多,但是效率很高,林岸没坐下多久,啤酒和麻辣小龙虾就端上桌了。陆嫣眼疾手快,抓起啤酒,干净利索的在桌角上猛地一磕,就把盖给打开了,然后将打开的啤酒放在了林岸面前。林岸在人声鼎沸的环境里低声说了句谢谢,随即意识到对方可能听不到,于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陆嫣又给自已开了一瓶,豪爽万分的一口气连干了一大半,才放下酒,面无表情的大声问他:“有什么事?说吧。” 林岸皱着眉看了看四周,所有人都忙着在自已的世界里悲欢喜乐,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他下意识的微微向前倾身,然后扯着嗓子吼了一句:“你认识一个叫程子成的吗?” 几乎是下意识地,陆嫣身体向后仰去,就像避瘟疫一般,不敢离他太近。 林岸脸色一变,坐直了身子。 陆嫣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已动作的杀伤性,但只是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 就在林岸以为她没有听见自已的声音,准备再问一遍时,陆嫣却突然点了点头:“你也想问你哥哥的事?” 林岸的心一瞬间沉了下去——陆嫣居然真的知道林潮白! “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全部告诉我行不行?”林岸拿起桌上的啤酒,也学着陆嫣猛灌了半瓶,然后大声吼道。 “我无可奉告!”陆嫣冷冷的望着他,摇摇头,然后一口气吹干瓶里剩下的啤酒,摸出钱拍在桌子上,起身就走:“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林岸一惊,立时去拉她的手,然而陆嫣却被烫着般甩掉了他,惊惧万分的后退了两步。 林岸脸色僵硬,望着拒他于千里之外的陆嫣,缓缓的朝后让开一步,声音苦涩:“告诉我究竟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瞒我?” 陆嫣站在过道中,神思不定了片刻,她回头望着林岸憔悴而苍白的脸,脸上有了自暴自弃的表情:“算了!”她转身又坐下,近乎自言自语,“反正我已经泄露过秘密了,他要来就来吧。” “你想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陆嫣定了定神,抬头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眼神冷冷的:“我不知道那个程子成跟你说了什么,说了多少,但是事实只有一个——你哥哥,林潮白当初逼我从你面前消失。” 林岸脸上的血色如数褪尽,就像是被人当面狠揍了一拳,他整个脑袋都在轰鸣,许久许久才找回了自已的声音:“为什么?” 陆嫣向后靠在椅背上,乜斜着眼打量着他:“当时我都已经决定要接受你了。”她突然短暂的笑了一下:“那是周日,我想约你出来吃饭,顺便答应你的追求。” “但是我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里那人什么也没说,一开口就朗读一份个人资料。年龄、性别、体重、出生年月、政治面貌、受教育程度、居住地址、工作单位、与我本人的关系、大致的生平履历......那是我爸的资料。” “然后他又读了一份,这次是我妈的,最后还有我哥的。”陆嫣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就让我一个人去华茂大厦的顶楼,否则后果自负。” “我到了之后看见一个穿风衣的人,长得倒是很好看。”陆嫣瞥了林岸一眼,眼神微微讽刺:“比你好看多了。我一上去,他就撒了许多照片给我,都是我爸我妈还有我哥的,而且大都是上班下班,买菜做饭这种日常照片,还都是偷拍,看来是跟踪了很久了。” “要想保住我家人,我从今之后就要永远消失在你面前。”陆嫣啪的一声,又用桌角开了瓶啤酒:“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是第二天我哥莫名其妙出了车祸,断了一条腿。”陆嫣的声音不急不缓,甚至还带着几分冷漠的不经意:“所以,我就从你面前消失了。” “这差不多就是全部了。”陆嫣耸耸肩:“我本来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你大哥,是后来程子成告诉我的。” 陆嫣望着林岸低垂着眼面无表情的样子,突然叹了一声:“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这个祸害还在外面乱跑。”她声音又轻又淡:“当时追我的人那么多,我怎么偏偏就选了你?看来也许是我以前做了亏心事,遭了报应,如今竟被情敌整治地无处藏身。”她突然挑挑眉,语气有些凉:“还真是一见‘误’终生!” “对不起。”林岸低声说。 “没什么对不起的,这终归也不是你的错。”陆嫣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放下酒瓶,又是精神奋发,风华无双的一代女神:“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这辈子的缘分在今天就是到头了。” 她从包里扯出一张纸巾,矜持的擦了擦唇,微微笑了笑,又有了往日的风采:“说完这些,我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件事,从此之后我们俩之间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两不相欠。” “人生就是这样,许多人莫名其妙,不由分说的闯进你生命里,纵然最后没有一起走,但是见一见也总归是好的。”陆嫣对着林岸点了点头,就像她一开始美丽无双的出现在他眼睛里一样,又风一样带着自已的美飘然离开。 第39章 三十九章:剥落的伪装 林岸在陆嫣走后,一个人灌了许多酒,直到喝的胃里发疼,才晃晃悠悠的出了门。 他走在异地的街道上,头顶是似曾相识的灰败的天空,脚下是红尘热土,激荡起无数的生死离别,却依然静默着,无动于衷。 林岸多么希望自已此刻也能做到无动于衷。 奈何此刻心里惊疑不定的痛苦煎熬着他,让他根本无从自控。 他踉踉跄跄的在陌生的街头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57 徘徊游走,无数的疑问和猜忌一层层浮上心头。 林潮白怎么会威胁陆嫣离开他?叶小倩真的是林潮白杀的吗?他是不是真的曾经暗杀过魏简?那他又为什么要杀魏简?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魏简又为什么还会出现在他们身边?他想不到理由,也理不清头绪,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如此处心积虑的去不断的害人杀人呢? ......林潮白,他完美无瑕的大哥真的会杀人吗? 林潮白那样的人,才貌绝佳,事业有成,为人冷静克制又与世不争,无可挑剔的近乎完美,他又怎么可能会去做这样的事呢?” 他一定要回去问个清楚! 于是他带着一身的酒气奔波回车站,买了返回的票,熬过长达十个多小时的车程,马不停蹄的赶了回去。他急切的想要个证明,想听见林潮白亲口否认这些事,平补他心中震天的喧嚣。 他这一辈子,坎坎坷坷的,不断得到又不断失去,不断的看到希望却又不断地陷入绝望,他承受过太多的失去伤痛,几乎要无力为继了。 然而等他一路劳顿风尘仆仆的赶回家时,家里并没有人,冷清清,空荡荡,几乎没有什么活人的气息。 林岸走进林潮白的卧室,坐在床上,死死的盯着门口,一动不动的就像一块雕塑,等着林潮白归来。 然而林潮白还没回来,胃痛却率先袭来。他连续奔波了两天两夜,期间滴水未进,再加上饮酒过量,此刻胃里翻江倒海,一片针扎似的痛。他头上冷汗登时就落了下来,唇上半点血色也无。 他按着腹部,撑着身子,扑到书架旁的书桌上,颤抖着手打开抽屉,翻来覆去的想要找点止痛药。 但是那痛来的又急又猛,他身体痉挛了一下,脚下不稳,猛然撞在了一旁高大的书架上,书架上的书哗啦啦落了一地,他后背连砸带撞的,霍霍的疼了起来。 他也顾不得其他,挣扎着爬回床上,将枕头和着被子胡乱的团成一团抵在腹部,烂泥般趴在床上,用最原始生猛的挤压法来压制汹涌而来的疼痛。 好在这亘久流传的原始方法虽不科学但十分好用,片刻后,疼痛就减轻了不少 他苍白着脸挣扎着爬起身,捂着肚子挪到书架边,捡起地上的书重新摆到书架上。那书架十分高大,从上到下占了半面墙,木质纹理上覆着一层光滑的釉,在苍白的天光中泛着冷光。在这一层薄薄的冷光中,林岸突然在书架靠近腰部高度的地方看到背后的墙上那一小片四四方方的、白色按钮状的凸起。 还不等他细想,他的身体已经先于大脑一步,兀自按了上去,按钮下陷,面前的书架陡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随即一线微弱的轰鸣声传来,他身后的书架竟然自行动了起来。 他骤然一惊,立时想要起身逃开,然而体力不支,一时竟然没能站直身来,他的身体被自行动起来的书架一带,措不及防的跌倒,直直的倒进不知何时出现的空洞里去。 这么一摔,再加上惊吓,原本稍有平息的胃部再度造起反来,林岸倒在地上,呻//吟了半晌没站起来。 等他胃里阵痛稍减,他才支起手臂,抬起头来,看向面前。 一片空荡荡的多余空间凭空出现在林岸面前,漆黑的墙面围着昏蒙的暗萦绕在里面,寂静如死。 林潮白那座占满了半面墙的书架竟陡然向两边分作两半,露出中间一个一人高的暗门来,而林岸此刻就正趴在书架暗门的交界处,一半身子在里,一半暴露在外。 林岸悚然动容,他在这间屋子里住了那么久,竟然一直没发现这里居然有这么一个机关,别有洞天。 他慢腾腾的从地上爬起来,微微蹒跚着走进那片昏暗的空间里。这片空间和林潮白的卧室差不多大小,只是空落落的,显得格外宽广。 他在昏蒙一片里四处眺望,发现这里面除了一个方形的黑色大箱子,一个高大的圆柱形玻璃罩和一个卧式冰柜外,就只剩角落里用白布盖起来的一堆东西。 林岸有些奇怪,手按着胃向前走,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现代社会,一个正常人,谁会在卧室里设上机关暗室? 他向前走了几步,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下头分辨了半天发现那好像是石膏像崩裂的碎片粉末,那碎片数量极多,从他脚下的地面上一直延伸到墙角处,密密麻麻的铺了一层,就像是有谁在这里疯狂的砸碎了许多石膏像一样。 林岸愣了一下,心头没有来由的浮上一层寒意。他犹豫了一下踩过咯吱咯吱的碎片,走近了墙边一溜摆放着的黑箱子,那些黑箱子有半人多高,方方正正的居然有些像棺材。林岸下意识的推了推箱盖,发现箱子被上了锁。 他顺眼扫过一旁并列摆放的冰柜和玻璃箱,发现他们似乎已经很久没用了,沉默着呆在角落地,一副静默蒙尘的样子。 ——大哥弄这些冷冻保鲜的设备干什么用? 不知怎么回事,他在这屋里陡然感觉到一种莫测未知的危险,那危险蛇一样,从方才起就一直缠在他心头萦绕不散。 突然间他目光微微一动,不经意间注意到冰柜脚下散布一地的东西,他俯下身去细看才发现那是无数张大小不一的照片。 林岸从中捡起一张,发现那是一个人的独照,脸部被人用不知什么利器划烂了,看不出相貌。 林岸俯身又捡了几张,这些照片上好像都是同一个人,穿着各式的衣服,做着各式的动作,但是无一例外的脸部都被划花了,那混乱的痕迹纵横着,带着疯狂的恨意,穿透纸背。 林岸忍不住心头一紧,室内昏暗的光影笼罩在照片上,将那些划痕映衬更加的狰狞可怖。 林岸不住的翻着自已手里的照片,他看见那同一个人在各种各样的场景中出现,衣饰不同,时间不同,场景不同,且无一例外的镜头都是远远的,似乎都是偷拍。 不知怎的,林岸陡然有了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就像有一个人一直隐藏在看不见的黑暗中,用恶毒而疯狂的眼诡秘的注视着照片里的人......也注视着他。 他陡然毛骨悚然起来,鸡皮疙瘩密密麻麻的起了一身,一种强烈的恐惧感猛然攫住了他,他的呼吸都蓦然停了片刻。 这些照片,几千几万张,横跨了多年的时间,几乎囊括了一个人一生中经历的所有场景。照片上那些骑着车的、奔跑着的、坐着的、站着的、睡着的、醒着的、年幼的,成熟的,飞扬的、低沉的、跟别人说着话的、淹没在人群中的......都是他! 这些照片上的人全部都是他! 他手一抖,惊怖仓皇的一把扔了手中的照片,猛然向后退去,但是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砰”的一声巨响,有东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58 西霍然倒了下来,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下。 林岸骤然回身,看到背后被白布盖着的一堆堆形状各异的东西,以及倒在一边的一个露出头部的白石膏像。 林岸手指颤抖着,调动了心中所有的勇气压下心头那份挥之不去的惊惧和害怕,然后伸手握住了白布一角,奋力的揭了开来。 一瞬间笑着的、哭着的、抬眼看人的、低头俯身的、面无表情的......带着各种表情的自已出现在他面前。 那石膏捏筑的每张脸上似乎都带着他真实的感情,栩栩如生,就像下一个瞬间他们都会纷纷复活动起来来一样。 林岸望着面前林立的自已,猛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心底的冷意瞬间涌上四肢百骸,恐惧裹挟着危险劈头盖脸的落下,他一瞬间脑海一片空白。 “啪。”一瞬间,明亮的光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刀剑般劈向林岸眼里,刺得他眼睛生疼。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挡,但又生生忍住,回过神来勉力睁眼望向门口。 不知什么时候,林潮白出现在门口,斜倚着门,伸手按亮了门边的灯。 “你回来了。”林潮白站在门口望着他,眼睛极深极黑,静静的凝视着他。 “哥......”林岸脸色苍白如死,瞳孔一瞬间缩紧。 林潮白直勾勾的盯住他,眼神几乎有了压迫感:“你终于回来了。”他淡淡的说了一声,然后缓缓的走了进来,他背后的书架也随之一分分慢慢的合拢。 林岸在他的目光中陡然战栗起来,危险如刀剑一般,冷冰冰的飞速划过他心头,他本能般绕过林潮白,飞速的向着缓缓关闭的门奔去。 然而林潮白并没有要阻拦他的意思,他只是转过身,微微歪着头望着他,眼神里藏着危险的蛇,缓缓的爬上林岸背后。 林岸居然有了肝胆俱裂的恐惧感,他几乎绝望的朝着门口飞奔,看着书架在眼前缓缓闭拢,隔绝了最后一点光明。 他陡然感觉背后的目光如蛇一般爬上他的身体,冷冰冰的蠕动着,那一瞬间,他猛然记起了这种毒蛇般的目光。他惊怖难以自抑的拼命拍着门,试图找寻逃生之路。 林潮白定定的望着他,眼中神色死气沉沉的沉淀下去,漆黑的犹如实质,耀不进一点光。他一动不动的望着绝望的试图出逃的林岸,整个人仿佛死了一般,悄无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的动了一下,机械般站直身,然后细致的一丝不苟的将自已白衬衫的衣袖整齐的向上挽起,露出一双修长好看的小臂来。 “你去哪儿了?我一直都在找你,找你找得......快疯了”林潮白步伐缓慢的向林岸走去,声音低低的,近乎深情。 林岸惊恐的转过身,后背紧紧的贴在门上,惊恐万分的望着他,就好像走近他的人是恶鬼一样。 “你去找那个女人了,是不是?”林潮白走近他,一只手贴着他的脸撑在背后的门上,俯身靠近他。 林岸浑身僵硬,死死地闭上眼,转过了头。 林潮白将头伏在他肩颈里,附在他耳边低低的轻声道:“没想到那个女人那么聪明,我去的时候她居然已经离开了那座城市了。”他的声音低微而恍惚,就像是隔着遥远的夜色,带着危险的寒意:“早知道我那时就应该杀了她。” 林岸的身体猛然一震,他突然不知哪来的勇气,双手钳住了林潮白的双肩,将他从自已身上拉了起来:“你告诉我,叶小倩是你杀的吗?”他气势汹汹的直视着他,眼神却渐渐绝望。 林潮白直直的看入他眼里,脸上一瞬间闪过痛苦的表情,他抬手轻轻的抚了抚林岸蹙起的眉峰,低下头温柔的吻了吻。 林岸握着他肩头的双手一颤,转头避开他的唇:“我要听你亲口对我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急转直下 林潮白微微点点头,声音极轻极轻:“不错。”说完他突然间轻轻的笑了起来。 林岸从没有见过他的笑容,他唇角微微勾起,又危险又温柔。 林岸攥紧了他的双肩,用力的几乎要陷入他肉里去:“为什么?”他眼中登时涌起了泪水,厉声诘问道:“为什么?” 林潮白似乎根本察觉不到肩头的疼痛,他双手插进林岸肋下,又轻轻的抱住了他,温柔的,深情的拥抱。 然而林岸却不由分说的挣开了,他用力的将林潮白一把推开,然后竭力一拳砸向林潮白脸颊。林潮白微微偏了一下头,似乎想避开,但随即又静然不动了,结结实实的挨了林岸这一拳。 林岸心里有某种东西猝然碎了,发疯般又是一拳毫不留情的砸向林潮白的太阳穴。 然而这一拳到半途就被林潮白轻而易举的截了下来。 “好了,不要再生气了。”林潮白紧握住他的手腕,用蛮力将他拖入了怀中,死死的箍住了他。林岸立时死命挣扎,然而林潮白禁锢在他身上的手竟然如钢铁般纹丝不动:“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林潮白一只手将他整个人勒在怀里,另一只手死死的扣住他不断挣扎的一只手臂,俯身在他耳边道:“你想都不要想。”他声音分外的轻柔:“我是不会放开你的,你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我怀里。” “你......”林岸眼中陡然有了震惊的光,他挣扎着回头难以置信的望着林潮白:“你是真疯了!” 林潮白的眼神凛冽起来,他平静的脸上缓慢的浮现一层近乎扭曲的表情,而后强行用手扣住他的头颅,把他的头压到自已肩膀上:“你以后只看着我好不好?” 林岸的一只手有了空隙,霍然屈肘重击在林潮白一侧的肋骨上,然后在对方吃痛的瞬间趁机挣开,转身就往门口跑。 但是林潮白的速度极其的快,林岸没跑两步就被一股大力拉住,随后猛然撞进一个怀抱:“你究竟想去哪儿?”林潮白强行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背后,然后掐着他的腰,近乎绝望的抱着他:“你究竟想去哪!你要去哪!” “哥!林潮白!你放开我!”在巨大的力量差距下,林岸像小鸡一样被他强行拢在怀里,一动也不能动。 陡然间,有东西闪电般在心头划过,他突然间想到那次他意外的酒后失态,以他的力量,无论如何也逼迫不了这样的林潮白。 他骤然剧烈的挣扎,厉声质问:“那次我醉酒后,根本就没有把你怎么样对不对?”林岸语气激烈,近乎声嘶力竭:“你....你在算计我是不是?你一直都在算计我是不是?!” 瞬时有更深更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从心底浮起,那感觉渐渐扩大成不详的真实的预感:“那天,我喝的东西里面有东西是不是?你给我下药了是不是?” “你这个疯子!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59 林潮白根本就不理会他的挣扎,他空出一只手点落在他胸口,然后微一用劲,将他厚重的冬季衬衫撕裂开去,衣扣噼里啪啦落了一地,露出苍白的胸膛。 “我提前买通了酒保,仅此而已。” 林潮白双臂抱着他的腰,紧紧的将他勒近自已,然后将头脸贴在他胸口,表情温柔而宁静,近乎虔诚。 “林岸,成为我的人好不好?”他的语气淡淡的,带着隐秘的克制,难以捉摸。他似乎怕冷般紧紧的贴在林岸身上,汲取着毫末的温暖:“永远都成为我的人,好不好?” 林岸奋力挣扎着,像一条落在岸上,滑不溜秋的鱼,不好掌控却又逃生无路。 “永远留在我身边,只和我一个人说话,眼睛只看着我,对我一个人笑,好不好?”他的声音幽微而恍惚,带着走火入魔般诡异的表情,疯狂而残酷。 “放开我,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林岸嘶声叫道。 “我不会放开你的!你是我的!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他长久的拥着林岸,就像是拥着心爱的宝贝,声音里陡然有了笑意:“我要把你做成标本,这样你就再也不会离开了。你放心,我会让你死的非常漂亮,”他的语气深情而缱绻,“我做过很多实验,找到了最合适也最长久的保存尸体的方法,以后你就能一直陪着我了。”他说着虔诚的闭了闭眼:“我本以为再也用不到这些的。” 林岸心底冰冷的恐惧霍然暴了起来,他本能地感知到了生死交睫的危险:“你这个变态!疯子!松开我!”未知而广漠的危险和黑暗躲藏在林潮白的怀抱中笼罩了他,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你别这样。”林潮白脸上痛苦又绝望的表情一闪而逝,他面容扭曲着,带着毫无生机的黑暗和疯狂:“林岸,你不要挣扎了,我现在有点无法控制自已,你不要挣扎了。” “我不想毁坏你的身体。”他突然痉挛般抽搐了一下,缓缓抬起手落在林岸的脖颈上,试了几试,终究是克制住了心里那股暴虐的杀意,紧紧的将头贴在他身体上,似乎这样就能让他稍微平静似的。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林岸被他话里的黑暗和绝望惊住,求生的本能让他更加奋力的挣扎。 林潮白平静的表情突然间再度扭曲了一下,他眉头的痛苦和绝望像凝固了似的,郁结在脸上,而后他眼中陡然迸射出无法抑制的疯狂:“林岸,我现在控制不了我自已。”他低声在林岸耳边轻声道,一只手悄无声息的落在林岸肩膀处,猛然措手,只听“啪”的一声,林岸的整条右臂都软软的垂了下来。 “啊——”林岸一声惨呼,冷汗立时落了下来。 “我说过我现在控制不了自已。”林潮白痛苦的低声喃喃道。而后他微微俯身将林岸轻轻的放在了地上,一只手慢慢的覆上他的大腿,一路向下,轻柔的抚摸过他的脚踝。 林潮白眼中那种透入骨髓的痛苦和刻骨铭心的绝望凝成阴鸷的黑暗,他微微蹙起眉,眉间竖起一道深深的折痕,看起来又狠厉又孤独:“我爱你,你是我的,林岸。” 他突然喃喃告白出口,眼中无望的痛苦一瞬间满溢出来,带着走投无路的挣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即将失去最重要东西的孩子,那么绝望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并起两根手指轻轻的捏住林岸修长的踝骨,然后用力,啪的一声,他的脚腕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着,看起来分外吓人。 林岸低低的嘶哑的惨嚎一声,似乎用尽了力气。 ”我爱你,林岸。”爱你爱到极致,爱到疯狂,爱到背弃人伦,铤而走险。 这世间一切的美丽都不如你美好,这世间所有的宝石都不如你绚烂夺目。 林潮白将安静的林岸放在地上,然后起身,咔嚓咔嚓的踩过一地碎裂的石膏碎片,走到了墙边静默的黑箱子旁边,打开锁,从里面拖出了几大桶透明澄澈的液体,一一排放在立式冰柜前面。而后他又俯身从冰柜后面的缝隙里扯出一条电线来,推开一旁的黑箱子,插在背后露出的插座上。 大功率的冰柜在通电后立即运作起来,发出微微的轰鸣,林潮白在温度控制键盘上按了两下,冰柜立即进入了迅速的超低温冷冻状态,制冷机高速运转着,发出“磕嚓磕嚓”的声音,像是在哀鸣。 他在冰柜的尖叫声中转身,从打开的黑箱子中摸出一个医疗箱,拎着它向着林岸缓缓走去。 林岸一下就明白他想干什么,先前横亘在心中抵认的侥幸和自欺欺人的不可置信被眼前的事实摧毁,他不管废掉的手脚,死命的翻过身来,凭借仅剩的一手一脚,拖着自已沉重的身体和破碎的绝望以及被背叛的痛苦,一点一点的向前爬。 林潮白没有阻止的意思,他拎着大大的医疗箱,一步一步向前,步伐稳定,眼神漆黑,像是深渊,又像是看似空无一物但又隐藏一切的黑夜,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向前蠕动的林岸,然后一脚踏在了他的背上。 林岸发出一声嘶哑的悲鸣,被死死的踩在地上,动弹不得:“林潮白,我恨你!”他声泪俱下,面目扭曲:“林潮白!我恨你!我恨你!” 林潮白随手将医疗箱丢在脚边,俯身下去,一把抓住了他仅剩的完好的手臂,死死的反剪在身后,另一只手绕在他的颈上,强行将他的头抬了起来,附在他耳边轻声回应:“我知道——但是,”他脸上再度浮现那种无法自控的深沉的痛苦和挣扎:“你是我的,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了。” 他心中秉持着这份偏执的占有欲太久了,已经化成了和呼吸,进食,睡觉一样的本能。 他伸手用指尖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林岸沾满泪水的脸,他突然又想起很多年前他见到林岸时那漫天血一样的晚霞,那晚霞在林岸脸上燃烧,也在他心里燃烧,烧了那么多年,灵魂都在日复一日的炙烤和煎熬下变成了灰烬。 “终于到这一天了。”他突然间微微闭上了眼,近乎呻//吟般喃喃。 “林潮白!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林岸在他身下挣扎着,他回头怒视着林潮白,目眦欲裂。 林潮白不反驳不解释,他松开一只手,打开了身旁的医疗箱,一排排明晃晃的手术刀摆满了箱子,大的小的,纤细的,粗犷的,尖头的,细尾的......齐齐全全,冷漠无情的在明亮的灯下发着光。 林岸所有驳杂的感情在满目琳琅的手术刀下全都凝缩成一种死亡将至的巨大恐惧,死神挥着巨大的镰刀贴在他脖颈,他与死亡仅隔一线。 林潮白挑了一把中等的手术刀,锋锐的刀锋带着漠然的冷意映在他眼睛里。经天日月,万古江河,岁月沉淀下来的黑暗和阴鸷、埋藏在心底腐烂变质的感情、扭曲的人格、病态的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60 占有欲和偏执的疯狂以及残缺的生命所带来的无动于衷的冷漠和天生的同理心、同情心的匮乏裹挟着暴戾和鲜血蓬勃涌出,让他整个人瞬间扭曲如妖鬼。 他伪装了那么久,终于从地狱中露出自己真正的样子来。 “你放心,我会把你的身体保存的好好的。”他低低的微笑着说了一句,然后手下毫不留情的对着他的后颈刺去。 千钧一发之间,林岸拼死一挣,那刀被扭转了路线落在了林岸肩胛上,透骨而入。林岸突兀的惨叫了一声,随即伏在地上,痛的冷汗直流,青筋暴露。 他背后的伤口似乎迟疑了一下,片刻后才后知后觉争先恐后的涌出了大片的鲜血,迅速的染红了背后大片的衣襟。 在那些肆意流淌的鲜血下,林潮白的脸色陡然剧烈的扭曲了一下,带着残暴的戾气:“我说过让你不要挣扎!我不想把你的尸体弄得乱七八糟!” 林岸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林潮白,你他妈今天就是把我碎尸万段了,我也要变成鬼回来找你!” 林潮白手下不停,他握紧了深嵌在林岸肩头上的刀,猛力向外一拔,然而那光滑的刀柄上沾满了血,格外的滑溜,他竟然没能拔下来:“我等着你。” 在林岸低声的嘶嚎之下,他随手又挑了一把手术刀,一把抓过林岸的头发,将他的头向后坳去,手中寸长的手术刀横切向林岸咽喉。 ——你的死亡,才是我真正的开始。 第41章 四十一章:他人和我 然而‘砰’的一声巨响,不远处那扇由高大书架组成的门陡然间爆裂开来,向着里面遽然倒下,发出巨大的轰鸣,溅起无数的尘埃。 在门口洞开的孱弱苍白的天光中,萧池拎着一把巨大无朋的锤子,雄赳赳气昂昂,宛如天神般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面色苍白的魏简。 一锤轰掉大半个书架的萧池在看到室内的情况时瞬间傻了眼,他拖着脚边比他还要巨大的铁锤,站在一旁,手足无措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他下意识的看向将他召来的魏简。 然而一向吊儿郎当,风轻云淡的魏简脸色凝重,嘴巴抿成了一条冷厉的线,定定的与林潮白相视。 良久,魏简眼神中倏然笼上了一层阴翳:“你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林潮白脸色阴鸷的吓人,那样的目光直盯着魏简,似乎恨不得要将她粉身碎骨。萧池被他的眼神惊得心头一冷,忍不住的上前一步,微微挡在了魏简面前。 魏简轻轻的推开他,缓缓的向前接近他们。 林潮白戒备的从林岸身上站起来,手里握着那把手术刀,冷冷的俯视着突然间闯进的不速之客:“不要多管闲事。” 魏简望着匍匐在地上鲜血披身,似乎奄奄一息的林岸,脸上一瞬间有了某种似悲似喜的神色,孤独的,狠利的,似乎有某种猝不及防的痛一下子刺进心窝。 “我喜欢他。”魏简的目光移到林潮白身上:“在那个地铁里,我看到他哭的样子时就忍不住的喜欢他。” 一旁的萧池心脏突然狠狠一跳,就好像有什么悬挂在心头许久的易碎物品砰然落地碎裂,那是长久以来心里某种隐隐的猜测不幸应验的感觉,他抬头有些茫然的望着魏简,心里恍恍惚惚的,就连这种匪夷所思的状况都好像无法引起他的注意了。 “但凡喜欢,大多都是源于美好的相遇或者长久的相处,然后倾慕或好感的种子才会在美好的催生下在心里生根。但是——”魏简在林潮白疯狂而扭曲的眼神中继续说下去:“我从见到林岸的瞬间就忍不住的喜欢他,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又善良又天真又心软,但却格外的勇敢坚强,自已明明生活在近乎不祥的诅咒中,不断的失去,不断的遭遇绝望,但却从没有被压垮过,乐观坚强的让人羡慕......”而后她突然低声喃喃:“像极了......楚镜。”她的声音幽微,就像是垂死之人生生拔出洞穿胸口的那柄利刃时吐出的那一口气,宛若游丝。 “楚镜?”萧池站在她身侧,脸色突变,他一瞬间就想起魏简住院时,她在梦中呼唤的那个陌生的名字,和那个名字下少女显露的罕见的脆弱表情,没有来由的,他突然非常的想知道站在这个名字背后的人。 然而面前的林潮白却依旧是无动于衷,他一脚跨过地上的林岸,甩了甩指尖的血,声音带着失控的神经质:“你要么自已滚出去消失,要么......”他低眉扫了一眼手中冰冷的手术刀:“你就来陪葬吧。” “觊觎别人的东西,就是该死。”他抬起头,眼中是一片浓重至极的黑,没有一点光亮,带着“非人”的气息。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他突然动了起来,合身上前,手中的银亮的短刀向着魏简头顶悍然劈下,动作快的不可思议。他手中的刀锋甚至带上了几分冷风,魏简不得不急速后退。然而此时一直静默站在一旁的萧池突然间冲了上来,用身体死死的护住了魏简,林潮白斩斫下来的刀刃带着强大的惯性极其轻易的切开了他的小臂,划出一道足有三指深三寸长的狰狞伤口,萧池的手臂立时鲜血长流。 魏简没料到他有此动作,大惊之下不禁变了脸色,又惊又急的脱口怒斥:“你干什么!” 萧池只觉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疼得他几乎要站不住了。魏简从背后抱住他,扶着他鲜血淋漓的胳膊,脸色震惊且苍白:“我自已躲得掉的!” 但是还不等她再说些什么,林潮白又擎着刀劈了过来。他的动作迅猛有力,干净利落,力求一击必杀。 魏简一把将萧池推了开去,仓促间矮身躲了过去,而后短促的对着一旁抱着半残手臂还跃跃欲试的萧池不容置疑的吩咐了一句:“不要插手!” 萧池见他们打的凶险,居然招招都是要命的架势,立时后退了几步,靠着背后的墙,不敢再贸然插手打扰。 手臂在剧烈的疼痛后转入麻木,也许是伤到了重要的血脉,他手上的血不断的往下滴着,在脚下汇成了一片,一丝丝冷意顺着手臂传入胸口,他觉得有些不妙,但也只是用手按紧了伤口,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场中恶斗的两人。 萧池混了那么长时间的黑帮,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打架场面,也见识过各色的打架高手,其中不乏一些专门训练过的□□,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像魏简和林潮白这样的打法,一招一式都凌厉无匹,相互碰撞出力与美混合的暴力美学,让人目眩神迷。 一直以来他对魏简这个表面无害甚至是瘦弱的少女超乎寻常的厉害认识的十分清楚,在对豹哥的那一次中,她单枪匹马,不仅解决了豹哥的手下,还断了豹哥七根手指,行事狠辣又不留情面,让人不得不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61 服。 他始终无法想象这样孱弱的少女是怎样炼成这般身手的,她就像小说中纵横江湖的高手,漫不经心但却强大无匹。 然而面对林潮白,她却仍然落于下风。 林潮白的攻势连绵不断,进退有宜,他似乎对这些神乎飘渺的技艺有着专门的研究,动作凝练而简洁,姿势凌厉而有力,这种心、技、体并行的锻炼给了他极大的依仗和实力,纵使强大如魏简,也不得落于下风。 怪不得上次魏简见到他后,不得不在医院躺了很多天。 就在此时,林潮白劈下去的手势中途突然变招,他五指骤然紧握,变刀为拳,从下劈立刻转为直进,一拳狠狠的击在魏简腹部,魏简脸上的痛苦骤然闪过,她捂着腹部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 萧池一惊,想要上前帮手,但是他脚下突然一阵发软,心脏空空的跳着,他知道自已有点失血过多了。 然而魏简似乎洞察了他的想法,她微微抬起苍白的脸,在身前竖起一只手摇了摇,阻止了他想要靠近的想法。 林潮白没有放过这个间隙,他顺势欺身上前,迅疾的一脚踢出。受伤的魏简在侧身躲避的同时,手掌猝然转向,击向林潮白面门,其中两指分出急刺向林潮白双眼。这一招极其的阴险凶狠,林潮白急忙仰身退避,魏简的指尖堪堪从他鼻尖掠过。 魏简一招过后,旧力未去,新力未生,林潮白趁此机会,双手擒住魏简双肩,脚下微风细雨般拂过,魏简陡然被他抓了起来狠狠的砸向了墙壁。 犹如麻袋一般,魏简砰然撞向后墙,而后跌落在地,她缓慢的撑起双臂,挣扎着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身来。 萧池吓的心跳都乱了起来,感觉自已都要头晕眼花了,他拖着虚浮的脚步扑到魏简身边,看到她白色衣襟上有斑斑点点的血迹:“你怎么样?”他半抱着脸色苍白如纸的魏简,心头一阵惊惶。 “住手!”然而依靠在萧池身上的少女突然间用尽了力气嘶吼了一声,她的声音带着虚弱的中气不足,却依旧震得萧池耳膜发疼。 “住手!”魏简一把扒开萧池,狼狈的向前爬了两步,脸上是惊怖与绝望交加的表情:“住手!”她的声音里带着深刻的悲哀,似乎要哭了出来:“住手!” 林潮白已然回到了一动不动的林岸身边,举着刀,脸上带着毅然决然的冷酷和漠然,似乎立时就要在林岸颈间切下去。 “你会后悔的!”魏简望着那样不顾一切孤注一掷的林潮白,脸上带着罕见的极其深刻又极其鲜明的痛苦,那痛苦夹杂着无法言喻的悔恨和绝望,触目惊心。 林潮白微微的抬头望着他,眼中又狠厉又孤独,带着被失去一切的痛不欲生所激发出来的扭曲和疯狂。 “我就是你啊!”那一瞬间,魏简陡然间高声叫了起来,她望着林潮白,又好像是望着过往的自已,近乎绝望的想要阻止将要犯错的林潮白和已经犯错的自已。 林潮白的眼神微微的一缩,似乎在对方的眼神中,察觉到了某种同病相怜的理解和洞悉。他的手微微颤了一下,被黑暗掩盖住的某种轻轻的惊醒了一下。 魏简似乎抓到了什么,她陡然强行控制住霍然袭来的久违的哀痛,支起身子,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开了口:“我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 她的眼神陡然间变了,一种冷澈澈的黑和广漠漠的无动于衷敛在眼睛里,和林潮白的眼神有几分相似。 “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每分钟,每小时,每天,每年,一个人穿过日出又走过日落,周围的一切都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走马灯般在眼前轮番划过,与自已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关心这世界,这世界也不关心你,你明明是活在这里的,和这里所有的人一样活在相同的太阳下、天地间,但是却总觉得像是活在一个空无一物的世界,无论怎么眺望,映入眼睛的都是那个熙攘虚假世界的空幻投影,没有实感,没有温度,没有热情。你孤零零的一个人穿过所有人世的悲欢喜乐,面无表情,漠不关心,无动于衷。”她低声轻轻地诉说,连语气都像极了林潮白。 “我们这样的人是残缺的,无法感知那些简单而普通的悲欢喜乐,无法对那些能产生热情和爱恨的东西产生同情心或是同理心。我们孤独的穿越人海,目睹了一些冷酷的东西,被一些残忍的事情伤害,无能为力无法改变。”那一瞬间,萧池望着那样的魏简,一时间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诉说自已的痛苦还是在剖析林潮白的伤口,亦或是在告白他们俩共有的黑暗过往。 “你看人心是多么的脆弱啊。”她用与林潮白别无二致的语气和眼神缓缓的说下去,就似乎是林潮白在分筋错骨,剥皮削骨的自我解析:“我们被表面浮华热闹的社会和乱七八糟的原生家庭伤害了,得了无法根治的绝症,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治愈,于是痛苦、绝望、崩溃、悲伤、失控、疯狂、扭曲纷至沓来,我们是真正的受伤了吧?” “但是你看,我们又是何其幸运,还能碰见这样的人?”魏简的声音幽幽的,像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中令人绝望的梦呓:“林岸之于你,正如楚镜之于我。” 在听到楚镜这个名字的那一刻,萧池从魏简身上感受到某种绝大的悲伤和绝望,就如同肆虐奔涌而出的激流,劈头盖脸的冲击过来,汹涌强势,狠烈霸道,让人又虚弱又无力。 第42章 四十二章:地底的星星 楚镜。 这个名字已经如此的遥远,遥远的她从始至终都没能真正的靠近并拥有过,但是每每想来,那个少年凝固在十六岁的脸庞就像一根插入她心头的刺,痛得她寝食难安,绝望欲死,但又无法拔除,因为那根刺同时也是弥补她心上致命伤口的阻碍物,一旦消失,她也将随之消散。 她出生在一个极其平常的小城里,那小城又安静又岑寂,夏天的风游走在道路两旁苍绿的枫树上,温情的阳光似有若无的透过层层枝叶,落下片片明亮的光斑,就像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沐浴在树荫下的少年微笑着凝视着她的眼。 魏简十岁的时候,跟着妈妈搬回到了姥姥家,在那个低矮的贫民小院里落了脚。她妈生的极美但又极其的放荡,带着一种张扬恣肆咄咄逼人的美丽游戏人生,沾染了许多不能沾染的东西,她像个疯子般抽烟、喝酒、赌博,吸毒,为了筹集赌资和毒资,肆无忌惮的勾搭形形色//色的男人,在自已的女儿和母亲面前不顾廉耻。 魏简的姥姥是个阴郁而冷漠的老妇,深深塌下去的眼眶里常年凝着一种和她年纪相称的怨毒和憎恶,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冷冰冰恨不得所有人都去死的恶毒模样。魏简在此之前从没有见过她母亲的母亲,此前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62 她从各种各样的人口中听闻过姥姥和姥姥这一身份下凝结的善良和对子孙后代的毫无节制的溺爱,这些半路消息让她对今后和姥姥一起的生活有了那么丝毫的期待和盼望,她甚至忍不住的去想,也许她贫瘠的生命中会出现那么一点微末的温暖。 然而事实犹如一头狰狞嗜血的兽,她被那个老妇人怨毒的目光和恶毒的诅咒给推入更深更冷的渊薮中,翻不了身。 怪不得她的母亲长成今天这么一副样子。 那时的魏简冷漠而阴郁,带着挣扎于地狱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望和仇恨,活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她望着她的母亲和她母亲的母亲,就像是一目了然的看见了自已的中年和老年,她们就像是魏简无法回避的未来,将她死死的困在泥潭中,走投无路。 但是在那样冰冷漆黑的淤泥里,她居然找到了......一朵洁白的花。 在举目俱是黑暗的浓稠黑夜中,她看到了一颗星星。 那个少年瘦弱伶仃,裹着白衬衫的身材显得无比的弱不禁风,他脸色雪白,黑发柔软,眼睛澄澈的似乎能倒映出魏简心中的不堪和黑暗。 那个小小少年像是一朵从她梦里翩跹飞出的一只蝴蝶,落在她的掌心,那陌生而美好的亲近和温暖,让魏简又害怕又期待。 那少年与她住在同一条街上,整日里跟在她身旁,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他从始至终都是默默的带着干净而温柔的笑,站在她身边安静的凝望着她,就好像他永远都不会离开一样。但是那样的少年眼神干净,面容素白清秀,身材细长,美好的像是一幅画,让人自惭形秽的不敢据为己有。 那时那个少年是如此的招人喜欢,甚至会有秀美而腼腆的女生在背后偷偷的跟踪凝望。那时的她又是如此的自卑且骄傲,明明对他在意的不得了,自顾自的将对方视为禁脔,恨不得杀掉所有妄想觊觎的人,但又偏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言语和行动上自虐般逼迫那个少年离开。 她阴郁、暴戾、烦躁、不安、且极其缺乏安全感,从没有被爱过的她没有习得爱人的能力,破坏、伤害和占有是她所有的手段,她不由自主的把那个少年推离她的身边。 但是那个少年却有着极大的包容心,他对她格外的宠溺和宽容,忍下了她所有伤害和抗拒,固执且执拗的留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生死已经轮回了那么多年,她依然还记得,记得他的笑容温暖又毫无心机,像是积攒了千千万万年,轻轻地弯弯眉眼,勾勾嘴唇,便美好的想让人溺死里面。 他的眼神澄净而明亮,浅浅的泅着一汪清泉,倒映着她苍白而漠然的脸。 他的手心干净而温暖,他总会拉拉她的衣角,微微叹口气,然后一言不发的跟在她后面。 她记得他走在她后面时轻盈的脚步声,在阳光温情的树荫下,一低头一回首便可以看见他散落在树影下细细长长身影。 她记得一个人孤独穿越人海时从背后传来的呼唤,一转身就看见那个少年从明亮的阳光中奔跑过来,带着笑容和温暖不管不顾的冲进她孤独一人的世界里。 她记得她孤身一人游荡在黑暗里,那个少年暖暖的拥抱和流淌在她颈间的泪水,那泪水流了那么多年,至今仍烧灼着她的灵魂。 她记得那少年手心的温度,记得他低垂着眉眼和紧抿着双唇,记得他为自已身上纵横的伤痕上药的样子,他白皙精致的眉眼距自已是如此的近,似乎一低头就可以吻到。 她记得那少年得知自已经常被醉酒的母亲虐待的事实后,一个人又孤单又勇敢的闯进自已那个地狱般的家,同那个疯子般的女人理论。他大声控诉和斥责的样子盛开在她的心里眼里,让她站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污泥里痛哭失声。 她还记得那个孱弱的少年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帮她挡住一切风霜刀剑和欺凌侮辱的样子,那样瘦弱的人,却竟然有着那样大的力量,将所有恶毒的,阴险的,卑鄙的,不怀好意的,别有用心的......将一切都遮了过去。 ...... 那些她以前没能得到的爱像是全都积聚到这个少年身上,然后一丝不落的涌到了她心上,她看着那个少年的笑容,恍然间觉得....上天其实待她不薄。 那么然后呢? 然后有一天潜伏在她内心的野兽突然间挣破牢笼逃了出来。她在一种扭曲的疯狂和暴戾中,决定要除掉所有虐待她、折磨她、伤害她、压迫她、阻碍她的东西。 她那时知道她母亲惹上了黑道,高额的赌债和毒债让那些要债的亡命之徒不惜对她母亲和姥姥痛下杀手。 她知道这一切,但却选择了沉默,站在这场阴谋后面,心里雀跃着,恨不得看着她们赶紧死去。 那一夜她特地的因值日问题放学晚归,那些亡命徒将她母亲和姥姥困在屋里,浇上了许多的汽油,然后一把火试图将一切烧个干净。 那时在学校的她听说自已家里着火了,于是便佯作惊慌万分的样子赶了回去,一路上她心里的恶意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一种无法言说的痛快和恶毒的喜悦充斥了四肢百骸,她忍笑忍得异常的辛苦。 到了家门口,他看到几个小混混就站在她家大门口,院子虽然隔绝了大火,但是灼人的热度依然烤炙的人皮肤发疼——那些混混当真是胆大包天无所畏惧,杀人放火后,还兴致勃勃的留在现场观看。 她也忍不住的靠近这些混混,在浓重的烟火气息中靠近了大门,仰望着直上云霄的狂乱大火,在那些纵横跳跃的火舌中无声地微笑。 然而突然间,紧闭的大门后突然传来轻轻的撞击声,缓缓地,就像是鸟的翅膀轻轻拍击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响在她心里。 她陡然间战栗了一下,一股冷意闪电般从心口传上四肢,那一瞬间四周蓦然静了下来,她站在漫天大火面前,站在这无穷无垠的宇宙面前,感觉自已渺小而孤独,而那巨大压顶的恐惧透过门缝丝丝缕缕的渗了过来。 惶然间,她听到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熟悉的、殷切的声音,低低的从门后熊熊燃起的大火中传了过来。 霎时间烈火毕毕剥剥的声音、四周吵杂看热闹的声音、生与死颠倒交换的声音、她恐惧的声音、心跳的声音混合成一道来自宇宙间巨大的轰鸣,轰击在她脑海。 她疯了般舍身扑了过去,凄声呼唤回应着他,试图把门砸开。 然而背后的混混却将她拉开,死死按住:“老实呆着,别碍事!” 她死命的挣着,悲愤无比的绝望和渺小虚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她像个疯子般剧烈的挣扎着,嚎叫着,绝望而又无能为力。 “那小子要进去救人,我们就好心放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63 他进去了。”身边的混混似乎极其满意她濒死挣扎的样子,在一旁嘻嘻的笑着。 她懦弱的倒在他们的脚下,像个没有任何办法的小女孩,只会哀哀哭泣,又像个无能为力的世俗的女人,只能无力的发疯嘶嚎。 她那时候才明白,自已竟是如此的渺小、软弱、无力,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个疯子一般用嘶吼和哭泣来表达不甘,无能为力。 门后面的人似乎是得到了回应,停止了挣扎,在浓烟烈火中,他挣扎着又叫出了她的名字,低声轻轻的安慰:“你......不要哭,不要难过......” 她匍匐在泥土里,宛如在大火中煎熬,剧烈的痛苦让她几乎不能呼吸,她绝望的死死的盯着那扇门,那里面她的白衣少年浑身浴火,却还在挣扎着安慰她。 “你进去干什么?你进去干什么?!你进去干什么啊!”她哭的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我以为......你在......这里......”似乎是力竭,那个少年声音飘忽着,听不分明。“要......好好活着啊......” 她觉得自已似乎也渐渐的死在这场大火里,她的灵魂,她的精神猛烈的燃了起来,剧烈的爱恨、痛苦、挣扎、不甘、悔恨向四周撕扯着她,要将她五马分尸。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杀了他。 像她这样的人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灵魂早就扭曲成了野兽,缺乏正常人所具有的对周围的感知力和理解力,活在一个黑暗逼仄的壳子里,又孤独又扭曲,对于闯进自已生命的光,她不懂珍惜和拥有,只能被疯狂的占有欲控制,但凡别人看一眼,碰一下,她都觉得是抢。在这种巨大的危机感中,她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要杀了他,把他藏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让他彻彻底底的被自已拥有。 这样美好奇妙的念头诱惑着她,她好几次都忍不住要动手了,只是——只是她留恋他温暖的笑容和双眼。 为了这些贪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迟疑,一时下不了手。 然而今天,今天她的心愿实现了,但是却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她眷恋他笑的样子、叹气的样子、敛眉垂目的样子、无奈的样子......她想让他用那双温柔的眼再度望着她,用熟悉的语气和她说话。 她想让他活着。 ——属于她也好,与她再无瓜葛也好,留在她身边也好,远离她千万里之外也好,她只想让他活着,在这个世界上安然无恙的活着。 门后突然又传来一下撞击声,随即她听见那个少年似乎是穷尽了所有的力气,嘶声叫了起来:“魏简,我......喜欢......爱你啊!我爱你啊!”声嘶力竭。 她再也忍不住,向前扑倒在地,双手无望的伸向那扇紧紧闭起的门,不顾一切的痛哭失声:“我......我也爱你啊!” “楚镜......楚镜......” 那一瞬间所有尖锐的执念、暴虐的阴郁、恶毒的黑暗、深切的悔恨、痛苦的不甘、无动于衷的冷漠以及她年年岁岁积压在心里的腐烂的诅咒、流脓的恶毒、漠然的残忍......混成一条汹涌无可阻挡的浊流,轰轰烈烈的冲破了她与世隔绝了多年的心防。 爱与恨变得如此明晰,生与死无法逆转,她突然间无比真实无比真切的感受到了这红尘紫陌汹涌来去的人生百态和千万种情感。 那一刻,在巨大的丧失感下,在她的少年的成全之下,她重新拥有了生命中所缺失的东西,残缺的人格得以补全,成为了真正的人。 然而,同时她也失去了做人的意义和资格。 她千辛万苦从一个地狱爬上来,却又跌进了另一重深渊。 第43章 四十三章:歇斯底里 魏简的声音不急不缓,她轻声诉说的样子带着奇异的平静,就像一截死去多年的枯木,再多的风吹雨打都能无动于衷。 一直沉默着聆听的林潮白突然间有微微的茫然,他像是在旁观着他人的痛苦又像是在探究自已透入骨髓的过往。魏简就像是另外一个他,脸上镌刻着深切的痛苦和无法救赎的绝望望着他,就像他望着回忆中的自已。 那一瞬间,他突然不确定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魏简定定的望着他,眼中空茫无依:“就像我,虽然还活在这世上,但每时每刻都被痛苦煎熬。” “毁灭别人,也毁灭自已,我知道这是你给自已写好的结局。”魏简依旧保持着与林潮白相似的说话语气,带着近乎洞悉的悲悯和理解。 “你看,我们实在是太像了,每每看到你,我都会觉得又看到了以前的自已。我曾经犯过不可挽回的过错,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 魏简轻轻的,缓慢的撑着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一步步走向林潮白,与他无声的面面相对,那极度相似的神情和状态,让一旁的萧池觉得他们像是彼此的镜子。 “你真的想要走这条路吗?一旦踏上去,就没有回头的路了。”魏简凝视着他的眼,从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中又看到了自已的眼,就像是在这世间反反复复的走了那么多年,一瞬间又回到了原点。 就在林潮白茫然失神的时候,魏简突然间动了手,她掌心不知何时藏了一把寸长的水果刀,刀刃冷冽且锋利,利落无比的切入了林岸后心。一直俯卧在地,近乎奄奄一息的林岸蓦地从地上弓起上身来,短促的惨叫了一声,接着便没了声息。 这变故来的太快,就连一直注视着他们的萧池都没有反应过来,等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后,萧池惊叫了一声,疾奔上前,然而过多的失血,让他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半天都爬不起身。 然而林潮白却似乎极其的平静。他空茫漆黑的眼中瞬间涌起了滔天大浪,他脸上的表情毫无征兆的剧烈扭曲了一下,随即便平寂下去,就像被瞬间通过的高压电烧坏的电器,再没有半分反应。 他脑海中一片苍白。 魏简拔出嵌在林岸后背的水果刀,刀刃鲜红,嫣然一片倒映在林潮白深黑的眼中。 “林岸死了。”她站起身,直面着面前的林潮白,轻声说。 林潮白陡然间战栗了一下,像是有突如其来的寒冷或者是恐惧一瞬间攫住了他,他忍不住的向后踉跄了两步,几乎要跌倒。 他心里藏着磨牙吮血的野兽,暗涌着许多一触即爆的危险,经年累月的压抑着这些濒临爆发的情感,让他有着超越寻常人的自控力,这份强大的自控甚至让他在生死关头都可以冷静自持。 然而此刻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心里遏制不住的升起无法忍受的痛苦——鲜明的,透骨浸髓的痛苦铺天盖地的侵袭而来,转瞬间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64 便淹没了他。 头脑中陡然刺入一束难以忍受的锐痛,耳边传来长长的尖利而嘶哑的长鸣,就像闷热绝望的夏季里窗外无边无际声嘶力竭的蝉鸣,他仿佛突然坠入了连连噩梦。 梦里的他躺在六尺之下的棺木里,窄小//逼仄的空间死亡和腐坏横行,蛆虫从他的心脏里爬出然后钻进他的头脑里,他在被世人遗忘的绝境里日复一日的绝望腐败。他伸出手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棺盖,然而那棺盖重若千钧,纵使他他手骨开裂,筋肉尽碎,也纹丝不动。 “林岸......” 喧闹尖利的争吵声透过薄薄的门传了进来,他站在洞开的门缝后,看着客厅里的一地狼藉和宛如站在废墟里的那一对魔鬼夫妇,他们张开血盆大口,弹出寸长的青黑色指甲,彼此撕咬着,相互憎恨着,血肉横飞。他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是他的爸爸妈妈。 “林岸......” 红云如血,他仰望着高耸入云的楼层,一层层血,一团团火像河流般从天上倒挂下来,那刺眼的红兜头盖下来,几乎眼淹没了他。他低下头,那个女人随着倒悬而下的流火一起从高高的楼层上倾落下来,跌在水泥地面上,从头颅深处开出一朵艳红的花来——他的妈妈变成鲜艳的花回归大地。 “林岸,我......” 他看见赤//裸裸纠缠的肉体中,父亲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他听见母亲恶毒的谩骂,那骂声变成了利剑将父亲和另外一个男人都齐刷刷的穿透。他看见父亲一次次的挥刀划破自已的血肉,鲜血像是小蛇爬满了全身;他又感觉到了拳脚落在身上那种迟钝而麻木的疼痛,黑色的阴翳的黏腻感挥之不去。 “林岸,我不知道......” 鬼魂罗列在他身后,他们尖叫着,凄嚎着在背后诅咒着他,他披挂着满身腐朽的血肉和恶心的蛆虫,躲在黑暗中远远的望着林岸,他想要拥有,但却不敢靠近;他被诱惑,但却装作不动声色;他内心在挣扎着渴望,身体却被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难得救赎。 “林岸,我想要你......” 那么多年,他像一个阴影处的幽灵,眨也不眨的注视着他。他和他不联系,不亲近。但却在暗暗的关注着他的一切,像个守财奴片刻不离的凝望着他,占有着他,不容许别人靠近,不容许他人染指,他想方设法的除掉他身边的一切,想要他永永远远孤孤单单又干干净净的活在离他远远的地方,永远都是他的东西。 “林岸,死了.....” 他想要林岸去死。 他无法控制内心近乎毁灭的占有欲,吞噬,吞食,肢解,分离,拥有,占有,紧密无间的契合,可望不可得的凝视......他自人性最深处的深渊和地狱中而来,他是披着一张人皮的自私,冷酷,癫狂,阴暗,残忍,独占,杀戮...... “林岸死了......” 但是林岸死了,折磨了他许多年后,他终于得偿所愿,他可以按照在脑海中重复了千百次的计划,将他的尸体仔仔细细的保存好,让他从此之后,只能望着自已,属于自已。 既已满足,何必救赎? 既已满足,何必救赎! “——但是,但是林岸真的死了.....” 某种剧烈至极的疼痛倏然蔓上四肢百骸,那种痛极其难以忍受,让人发狂。林潮白的面容陡然浮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空白,他陡然间直梆梆的仰面倒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魏简一惊,迅速的跳到了他身边,俯身看下去。 林潮白紧紧地弓起腰背,一只手死死的抓握在自已胸口,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战栗着,像是快要窒息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脸上冷汗淋淋。 “放松!”魏简急忙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轻轻的抚着他的背心:“放松!放松!林潮白!” 然而林潮白脸上迅速的笼上一层冷硬的死灰色,像极了将死之人的脸。他嘴唇不住的颤抖着,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声音。魏简急忙伸手死死的捏住他的下颌,怕他一不小心咬到舌头。 林潮白全身的筋肉鼓起,那平素隐蕴着力量的好看肌肉霎时间全都展露出狰狞的模样,他青筋暴起,像一个在烈火煎熬中扭曲濒死的人。 “林潮白,不要难为自已!放松!”魏简在他耳边大声的叫喊。 然而林潮白剧烈的痉挛了一下,喉咙间陡然发出一声闷响,他猛然挣开魏简的手,伏在地上,陡然剧烈的呕吐起来,一下接一下,一声接一声,不止不息,似乎要把心肺都吐个干净。 魏简在一旁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然后张开双手把他抱在了怀里,将脸靠在了他背心后面。 他筋肉痉挛,全身绷紧成一块崎岖不平的钢铁,手指扭曲变形,脸部狰狞可怖,带着极度的痛苦,极度的绝望和极度的......悲哀。 这样的状况不知持续了多久,久到魏简以为这个人好像就要这样在她怀里扭曲变形了,林潮白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悲怆的呜咽,泪水蓦然奔涌而出。 魏简一震,脸上瞬间转过一个奇异的表情,她轻轻阖了阖眼:“能够哭,就好了。” 林潮白匍匐在地上无声的哭泣,他这一辈子除了出生时初临世界的那声大哭外似乎从没有掉过泪,然而时隔那么多年,他终于取回了自已的眼泪,找回了那颗本应该能够体验悲哀和伤痛的心。 自私与占有的本能,内心深处不容于世的孤绝,被剥离的情感,反复肆虐的失控和错位,由缺失和不确定感导致的自我崩溃,绝对的孤独,由破坏行为引起的对虚无的信奉,反反复复非人的痛苦、永久的痛苦、难以消弭难以控制痛苦压迫了他那么多年,他体验不到人类的感觉,在情感丧失的缝隙和精神破败的体制里扭曲着,得不到终结也得不到救赎。 那么久以来,他一直注视着林岸,近乎渴望执拗的将林岸当成他空无贫薄的生命中唯一的寄托和依靠,他强硬的霸占着他,宁死也不愿放手——因为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 林潮白慢慢的直起身来,脸上带着深切的悲恸,眼中泪水长流。他挣开魏简,缓缓的挪动到林岸身边,伸展双臂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将脸埋入他颈窝,终于忍不住的失声痛哭。 “林岸,林岸,我......心里爱你......” 四周光线暗淡,一地的狼藉在昏蒙的灯光下静默哀绝的委顿着,无声无息,空间中只有林潮白痛彻心扉的哭泣声浸人心神,那是走投无路而又悔不可当的绝望。 魏简在一旁望着恸哭的林潮白,眼中神色深深的,面上一片死寂。边上的萧池捂着手臂,半边身子几乎都要被血染红了,但他毫无察觉,他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65 的目光从恸哭的林潮白身上转向魏简,他觉得此刻的魏简像极了林潮白。 他撑起地,想从地上坐起去看看魏简,然而只是轻轻一动,他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眼花,差点再次跌倒在地上。然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大声的喧嚣,几声刺耳的警报声后,一队白衣的医护人员就堂而皇之的从外面闯了进来。他因失血过多而开始失神的脑子猛然一凛,霍然记起来时魏简让他打的120电话,忍不住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怎么那么慢?是在医院里熬完排骨汤才来的吗? 第44章 四十四章:归因 这一辆120的车一下拉走了四个伤员,两个重伤,一个轻伤,还有一个精神恍惚。 到了医院后,林岸和萧池因失血过多进了急救室,人仰马翻的折腾了好长时间才安然度过。其中林岸虽中了两刀,看起来比较吓人,但一刀位于肩胛骨处,没有重要的血管,尚可控制,而另外背心处魏简刺得那一刀仅有半分深浅,并无大碍,反倒是错位的手臂和脚踝更为严重,恐怕会在医院待上许久。 但是只中了一刀的萧池却险些丢了小命,那一刀好巧不巧的直接刺中了他手臂上的大动脉,因止血不及时,到医院的时候半条命都没了,好悬才撑了过来。 同样伤在林潮白手下的魏简,大概是惯于这种级别的打架斗殴,在病床上躺了一天就活蹦乱跳的复原了,在萧池和林岸病床前守了两天。 但是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林潮白则陷入原因不明的晕厥中,从进医院开始就没有睁开过眼,搞得所有医生都束手无策。 期间仍有病号之名但又唯一清醒的魏简不仅要守着昏迷的萧池,还要照看着林家两兄弟,忙来忙去的几乎旧伤复发,当场吐血。但是还好,林潮白非常有眼力见的在第三天晚上自已主动的睁开了眼,摆脱了昏迷。 魏简终于见着苏醒的第一人,简直是长出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感恩戴德。但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扭曲病人林潮白在得知林岸并没有驾鹤西去的真相时简直是恍若重生,二话不说就掀被子下了床,跑到了林岸的病房里。 说来也巧,这厢林岸也已经苏醒了,在短暂的茫然,惊恐,到确认了自已生命安全之后,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抑郁。他的三观和认知在经历了这么一番生死颠倒骤变后,需要时间进行重建和自愈。 但是就在林岸默默自愈的时候,林潮白从外面冲了进来。 林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林潮白,他甚至有些不敢面对林潮白,几乎是本能般的,他紧闭上眼,装作昏迷未醒的样子,一动不动。 但是风风火火冲进来的林潮白却并没有靠近病床上的林岸。 他定在不远处静静的凝望着脸色苍白但是呼吸平稳的林岸,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随即他蹑手蹑脚的放轻了一切,慢慢的靠近,好像生怕自已的动作会打断了林岸的呼吸似的,伸出手,竖起食指,轻而又轻的放在林岸的鼻子下面,感觉到一阵阵微弱的、温热的气息扑在手指上,活泼泼的,他的心连带他的眼睛都好像跟着一并活了。 他收了手,在病床前站了片刻,眼睛眨也不眨的直勾勾的盯着林岸,那眼神融满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乎是极认真,似乎又是在失神。 良久之后,他脸上的表情慢慢的沉淀下来,像是回复了以往的淡然和沉静,但好像又有了与往日不同的东西。 他转身,随手拉过背后的一张椅子,在靠近床边处坐下,静静的凝望着“昏迷”中的林岸。他眼神轻轻的,不惊风尘,退去了以往那种面具般的不真实感,如今就连那份冷漠都越发的真切。 在缓缓落下来的夜幕里,他的身影像是慢慢融进黑暗的一抹阴影,带着某种虚幻的沉郁感,又像是暗夜里静默的一座高山,带着千年万年的孤独和沉重,无声的屹立在林岸床前。 而这边的魏简回到了萧池的病房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以手加额,手肘撑在翘起的二郎腿上,半垂着眼,脸上表情木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单人病房里很静,冷冷澈澈的风穿窗入户,拂过纯白色的窗帘,卷起窗外一束将落未落的月光,跃进房间里,一片清清静静的凉意。 魏简抬头扫向窗外,心里犹豫着是否去关窗户,然而这样的安静中,她陡然察觉到一束散散淡淡朦朦胧胧的目光罩上了她,她转头望去,萧池不知道醒来了多久,虚弱无比的用空茫的眼凝视着他。 魏简猛然站了起来,转身想去拉玲叫医生,然而刚一动,手指就被什么轻轻的牵住,她回头看见萧池挣扎着靠近的手。 她盯着萧池的手看了片刻,回手反握住了他苍白无力的指尖,然后倾身,伸长了胳膊够到了床头一侧的警铃,按响后又迅速回身,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去,静静地望着萧池苍白虚弱的脸。 医生很快就来了,白大褂带着护士围在床边一边摆弄着仪器,一边为萧池检查着身体。这期间,萧池依旧紧握着魏简的手没有放开,魏简站在一旁,伸长手弯着腰迁就着他,眼睛却静静地望着手心里萧池苍白修长,骨节峥嵘的手,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想法。 医生走后,萧池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暗夜静静的来临,在灯光的映衬下,失血过多的萧池脸色苍白如雪,几乎和身上盖的白被单同色。魏简坐在一旁,轻轻的握着他的手,一直无心无情的沉默着,眼神宛如窗外浩大的夜色。 这一次林潮白在林岸床前守了一夜,扎扎实实不眠不休的看了林岸一夜,他看的专注而认真,一直装昏迷的林岸自已最后都扛不住睡了过去,但林潮白却面不改色的生生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林岸睁开眼后,不及防就撞见林潮白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他心里一凛,脑海中残留的睡意瞬间就消失干净。 林潮白望了他一夜,看见他睁开眼真真正正的活了过来,眼神亮了一下,似乎彻底的放下了心来。 林岸在他的目光下,极其不自在的转过脸去,不去看他。 林潮白面上空无一物,只是静静的凝望着他,眼神宁静的近乎虚无。 林岸始终都被这种挥之不去的目光笼罩着,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他冷冷的想拒绝,但是话说出口,林潮白却恍若未闻,依旧自行其是,最后他冷下脸,索性不去管他。 至此四个人终于全都齐全的重回人世,伤重的萧池也在第二天摘掉了呼吸机,度过危险期走入了病人正常的恢复阶段。 然而刚刚可以开口说话的萧池才开口叫了声魏简,就被魏简一句突如其来的对不起吓了个够呛。 “你说什么?”萧池惊了一下,若不是因为尚且伤重娇弱,他估计就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66 要从病床上跳起来了。 “对不起。”魏简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声音轻轻的:“我当时知道你流了很多血,但是没想到会那么严重。” 萧池下意识的握了握魏简的手,不知想到了什么,苍白如纸的脸上蓦然有了几丝血色,嘴上强装不在意:“那有什么,只是流点血而已。” 魏简深深的望着他,突然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有点疲惫的样子。 “你怎么样?已经没事了吗?”萧池看着她,突然有些担心。 魏简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已的手,从椅子上站起身,绕过床,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清风蜂拥着挤进来,她站在风中不做意的摇了摇头。 “那林岸和他哥怎么样了?”萧池磨了半天才问出口,老实说,那天的变故爆出了太多的真相,这些真相让萧池对自已二十多年来建立的三观都有了怀疑和动摇。 “他们......”魏简半倚着窗台,顿了片刻才道:“我不知道,大概是没什么事了。” “那还好。“萧池转头望向她,片刻后轻声问:“你那天说的事都是......真的吗?” 魏简背对着他,沉默的眺望着窗外的长空和白云,面无表情。萧池以为她不会回答了,但是片刻后她却轻轻的点了头,低声道:“啊,都是真的。” 萧池脸色变了一下:“你那时......你那时也是和那天的林潮白一样吗?” 魏简转过头来,直面着他,似笑非笑的又点了点头:“恩,差不多吧。” “那你现在......” “现在?”魏简微微的思索了片刻:“现在比以前多了些东西,虽然不会轻易的再像以前那样,但本质还是一样的,毕竟人的本质是轻易改变不了的。”她说着,回头冲着萧池笑了笑,唇角有些邪气的勾起:“你怕我吗?” 萧池一愣,随即有气无力的叫嚣了起来:“我怕你?老子为什么要怕你?老子怎么可能会怕你!”他动作幅度有些大,牵扯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魏简轻轻的将额头抵在窗边,蓦然低声道:“你应该提防着我们这些人才是,我们当怪物当久了,身为人的那点微不足道的东西都快没有了,一旦发起疯来,连自已都无法控制。” 萧池沉默了一下,动了动,但他一只手有伤,一只手挂着点滴,根本动弹不了,只好拼命的梗着脖子仰起头盯着魏简:“那什么,你过来一下。” 魏简抬起头,愣了一下,但是还是依言走到他床边。 “靠近一点,身子低点。”萧池指挥命令道。 魏简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俯身下去,靠近他。 “再低点,你的腰是石头啊,梗着怕我吃了你不成。”萧池十分不满的抱怨了几声,然后在魏简弯腰靠近的时候,突然抬起他挂着点滴的那只胳膊拥抱住了她。 魏简身体一震,几乎是受惊般迅速的弹了起来,如临大敌。 但是萧池却迅速的抓住了她的衣服,冷声威胁道:”你他妈要是敢拒绝,我就弄死你!” 魏简僵了片刻,面无表情的垂下了眼,再度俯下身,任他拥抱。 “这样好了吧。”萧池轻轻的把她拢到怀里,带着点滴的手轻而缓的在她头发上抚摸着,像是安慰,又像是心疼。蓦地,他低声叹了口气:“你们这些人啊,就是缺爱,缺爱缺的厉害,缺的都扭曲变态了,比我还缺。” 魏简的脸上瞬间掠过某种奇异的表情,像是震惊又像是触动,她轻轻的抿了抿嘴唇,微微阖了阖眼,将脸慢慢的埋进他颈窝,良久后,才低声慢慢的回应道:“是啊,归根结底......也不过如此。” 归根结底,其实不过如此。 片刻后,魏简一只手撑在他背后,缓缓的抬起头来:“人一缺爱就会缺德。”她嘴唇划过他耳后时,恶作剧的故意轻轻吹了一口气。 萧池全身一震,连脸带脖子刷的全都红了,他一把将魏简推开,大声骂道:“你丫就是个死变态!” 魏简轻轻的笑了笑,直起身来,一把握住他正在挥舞的挂着点滴的手臂,轻轻的在一边摆放好,低垂着眼轻声道:“我心领了。” 萧池一滞,怒气再也发作不起来,他打针的手无意识的轻轻的摩挲着,被一种神奇的近乎不好意思的感觉驱使着别过了脸,嘴里嘟囔着:“啊,还算你有点良心。” 第45章 四十五章:跳楼 另一厢,林岸和林潮白依然还处在冷战的状态下,准确的来说是林岸单方面的冷战。 面对林岸的不理不睬,视若无睹,林潮白似乎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直接无视了林岸的无视,强硬而不容拒绝的插手林岸的一切,洗衣、做饭、买饭、送饭、陪床、准备复健、甚至卫生清洁,林潮白沉默无言的包揽了所有,而林岸作为一个手足都不能动的半残,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只有在魏简来的时候,林岸才有如蒙大赦的感觉,他一个人和林潮白相处,体验极其糟糕。 他大哥林潮白似乎在变态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在做出这种种之后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出现在他面前,不容置疑的决定他的一切!他根本无法原谅林潮白迄今为止所犯下的罪过和错误,就算是退一万步,他可以不去在乎林潮白给他带来的肉体上的伤痛,甚至可以不去计较他疯狂的内在,但他始终不能原谅他对叶小倩的所作所为。 犯罪就是犯罪,无论怎么说,杀人都是一种绝对不能原宥的罪过。 因此,只有在魏简在场的时候他才能稍微自在一些,但每每转念一想,又猛然记起魏简和林潮白是一路人这个事实,他又会忍不住的纠结起来,最后只能在心里默默哀叹:自已怎么竟是吸引一些这样的人呢? 林岸就这样和林潮白苦苦耗了半月有余,其中萧池恢复的很快,已经到了差不多能下床和魏简动手的地步。 林岸身上的伤口也好了大半,现在正积极的准备伤后的复健。按说他每天被人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吃喝拉撒,应该心怀感激才是,但奈何对方却是心理扭曲的林潮白,他接受不能。他也尝试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试图将林潮白赶走,然而无论他如何的打闹吵骂,他大哥林潮白始终都不发一言,沉默着接受他所有的责难和愤恨,一如既往的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介入他的生活。 他内心一直翻腾着某种几近爆发的愤怒和悲哀,他很多次都对着林潮白发作出来,但林潮白沉默承受的态度,让他积攒了巨大力量的一拳都打在了虚空中,没有任何东西反弹回来。这感觉让他更加的难受,积怨出来的那一团悲愤,煎熬着他,悲痛交加。 林岸半靠在床上,眺望着窗外明亮的晴空,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已忽视林潮白的存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67 在。但是那种散散淡淡笼着他的目光像是罩在他头顶不祥的云,如影随形的跟着他,让他觉得自已就像是一块砧板上的肉,一只挂了铭牌的狗,被强硬的划属某人,不管他愿不愿意。 他终于忍不住,面无表情的回过脸,冷声道:“闭上你的眼!” 林潮白在他冷冰冰的怒视下沉默了片刻,微微的垂下眼去,然而林岸依旧能察觉到他那种笃定了不会离开的强硬。 “林潮白。”他抬手覆上额头,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暴躁:“我不想再说什么难听的话了,我求你赶紧离开,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林潮白抬起头来,表情淡淡的,用沉静的眼不动声色的凝视着他。 “我让你别看了!”突兀的,他骤然大声的怒吼出来,内心涌动的火山再也压制不住,猛然爆发出来,他随手抓住身后的枕头,用尽全力甩向林潮白:“你他妈怎么还有脸待在这!”他剧烈的喘息着,双眼通红,脸上写满了憎恶。 林潮白静静地望着盛怒之下的他,眼神突然变得遥远而飘忽,他不反驳,不认错,不抗拒也不顶撞,只是沉默的凝望。 “你他妈怎么不干脆去死!”林岸攥紧了拳头,心头的火熊熊的烧着,烧的他五脏六腑都在疼痛,在烧死别人之前倒好像会先把自已烧成灰烬。 林潮白闻言,忽然站起身来,走向他,俯身抓住他绑着石膏却大幅挥舞的右臂,慎之又慎的摆放好。 林岸心头的怒火猛然一滞,心底深处霎时涌进满腔的悲哀来,那悲哀来的极其汹涌,逼得他眼眶通红。 他回手死死的抓住林潮白的手臂,嘶声大喊:“你他妈......你他妈到底想让我怎么办?”他盯着林潮白微微俯下来的脸,蒸腾而起的感情逼上眼睛又迅速的被怒火烤干:“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办!” “你一直都在算计我!你要杀了我!你还杀了我女朋友!”林岸死攥着他的手臂,指甲嵌入了肉里:“让我原谅你么?就当一切都没发生,像以前那样和你在一起?!”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还能理所当然的站在我面前?!” “你就是个变态杀人犯!我恨不得......恨不得杀了你!”他曾无数次的想过要去报警,要去揭发林潮白犯下的所有罪过,把他送进医院或者精神病院,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然而......然而他却忘不掉在他事业破产、失去陈缪、失去一切时,从林潮白那里得到的照拂和温暖。他忘不了林潮白曾孤身一人闯进许知远守卫森严的别墅,为了救他而身履绝境,甚至险些失去生命。 一直以来,他都把林潮白当成真正的唯一的亲人,敬他爱她;他又把他当成亲密的爱人,心疼他喜欢他。他得到过他的真情又对他付出真情,所以他始终无法对林潮白赶尽杀绝。 林潮白凝望了他片刻,又垂下眼,蓦地开口问道:“你真的想要我死?” 林岸咬牙切齿:“是!” 林潮白浅浅的点了点头,俯下身轻轻地抱了他一下,然后极其平常的转身过去,就像他平时转身出去帮他拿药买饭似的,走到窗户边,伸手撩开窗帘,抬腿跨上窗台,就如同平常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而然的倾身向下跳去。 没有犹豫,没有恐惧,没有彷徨,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他就这么极其普通又极其自然的去死。 林岸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就这么跳下去,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热血霎时全都涌上头脸。他骤然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凭借仅剩的一手一足,从床上纵身窜了起来,合身扑过去,双手死死的抱住了林潮白已经半悬在窗外的腰身:“你疯了!”林岸身上冷汗涔涔,声音都变了调。 半边身子悬空的林潮白,在七层楼的高空神色如常的回头望了他一眼,然后抬手抓住了一边的窗框,固定住了自已。 “你疯了是不是?”林岸厉声诘问,声音嘶哑的不像话:“你他妈脑子能不能正常一点!”林岸吓得嘴唇发白,双臂用了老劲,把林潮白从窗台上拽了下来。 林潮白落地后连忙掰开了他紧紧钳在自已腰上的手臂,又在他伤臂的肩关节处探手摸了几下,确认没事后,才帮他紧了紧固定的绑带。 林岸这才后知后觉的感知到疼痛,经过刚才那么一下,他受伤的手脚疼的厉害,疼的他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心底呼啦啦猛灌凉气,像是全身骨骼都重新断了似的。 他全身颤栗,龇牙咧嘴地倒抽着冷气,被林潮白半抱着放到床上,新仇添上旧恨,怒火越发的高涨。 “你他妈个疯子!”林岸怒视着他:“你是不是有病?!”他骂完这句话又意识到不妥,林潮白确实是有病,而且还病的不清。他嘴巴开合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索性闭了嘴,又气又怒又无奈的瞪着林潮白。 作为跳楼的主角,林潮白神色平常,从始至终连呼吸都不曾变过,就好像刚刚他不是去赴死而是去窗边看了下风景。 凌空看过风景的林潮白轻轻的帮他按摩着手臂,片刻后才缓缓的开口:“你不用怕。”他抬眼扫了一下伤筋动骨,大动干戈的林岸,又轻声补充道:“我怕很多东西,但是并不怕死。”他顿了顿:“死是解脱。” “有病!”林岸听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却无处发作,憋了半天,破口大骂:“我x你大爷!” 骂完之后,他转过脸闭上眼不去看他,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然而在心底深处却又禁不住涌上一阵无力而虚弱的悲哀来。 他该拿林潮白怎么办呢? 又一个半月后,林岸和萧池皆修行圆满,出了院,但是相比于四肢健全靠自已双腿走出病院的萧池,林岸依旧保持着自已半残的形象,坐在轮椅上被林潮白强行带回了家。没车没房,存款单薄,又手脚不便,林岸还真是想走都不知道去哪儿。 日子过得不温不火不咸不淡。 林潮白像以前那样,无微不至近乎纵容的照顾着他。也许是为了便于照顾他,也许是为了监视他,林潮白甚至将工作都带回了家,通过电脑和电话办公。 林潮白工作的时候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他处事果断,考虑深远,眼光精明而独到,比社会上大部分的正常人还要聪明有能力,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让人艳羡的精英人士。 林岸每每看到他工作的样子,都忍不住的疑惑,他这个平素冷静克制且极其优秀的哥哥内里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呢? 是他平素伪装的太好,让人只看到他想让别人看到的一面?还是他本质如此,只是疾病让他丢失了心智? 林岸开始有些疑惑了。他不是不知道精神疾病这种事,在大学的时候,出于好奇,他甚至选修过一门和犯罪心理学相关的课程,当然区区一门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68 必逃的选修课并没有让他有太多这方面的认识。他和大部分中国人一样,以为精神疾病这种东西只是小说或者电视甚至新闻上才会出现的吸引人眼球的猎奇素材,这在他认知里只是一个遥远而模糊概念,但却没曾想这种事原来就一直埋伏在他身边。 那遥远的恐怖的恶魔瞬间近在咫尺,他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第46章 四十六章:溯源 刚出院没几天,魏简就上门了。林岸对她两手空空却打着探望病人的旗号来蹭吃蹭喝的行径早就习以为常,也就不甚在意。 魏简来的次数也不少了,已经把他们家的厨房冰箱摸得门儿清,自顾自的就拿出一大堆吃的喝的,仰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胡吃海塞,一边笑眯眯的玩着手机。 ——魏简之所以敢那么放肆,是因为林潮白不在,他出去买菜了。 林岸吊着手脚从沙发上直身坐起来,瞥了一眼安静的四周,叫了一声魏简。 魏简忙中偷闲的从眼角处扫了他一眼,嗯了一下算是回答。 林岸倾过身子,在心里酝酿了半晌,方才犹犹豫豫的对着魏简开了口:“嗯.....我想知道......你们......”他说话吞吞吐吐的,好不艰难:“嗯......就是你的病.....是怎么治好的?” 魏简愣了一下,放下了手机,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病?” 然而看到林岸极不自在的表情,她突然笑了起来,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的病啊,不算全好。”她笑意深深的:“这种病可不好治啊。” 林岸的脸色当即就难看了起来。 魏简被他的表情逗乐,忍不住又笑:“放心好了,我不会像你哥那样突然间就疯起来要杀人。” 林岸迅速的沉默下去。 魏简止住笑,倾身靠近他:“你想知道什么?” 林岸抬起头,迟疑了一下:“这种病到底是怎么得上的?是因为幼年时家庭的影响吗?如果没有外界的刺激,是不是就可以一直这样正常下去?这种病能不能痊愈?” 魏简在他一连串的疑问中沉默了一会儿,她靠在沙发背上仰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戏谑的表情:“我不知道。”她笑了一下:“这些问题你直接问你哥多好,他一定有大把的资料供你参考。” 林岸摇摇头:“这种状况下我怎么问的出口。” “哦?”魏简挑挑眉:“其实我也有问题想问你。”她眨也不眨的直盯着林岸:“我很好奇,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林岸垂下头,眉头纠结的皱起:“我不知道。”他的左手攥紧了又松开:“把他送进精神病院是不是就可以治好他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行,他现在这个样子,我......” “会死的哦。”魏简从桌上拿起一杯草莓圣代,挑起一勺放进嘴里。 “为什么?”林岸愕然:“你去过?” 魏简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无所谓的点点头:“算是待过一段时间,感觉十分不好。” 林岸脸上的愕然转成震惊,他低下头,片刻后又开口问道:“那你后来是怎么好的?你能不能帮帮我哥?” “我帮不了他。”魏简想也没想一口回绝:“我又不是心理医生,我对于林潮白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什么都做不了。” “至于我是怎么好的,你不是知道么?经历奇特,不具备参考价值,个体和个体之间纵然再相似,但终究也是不同的。” 林岸垂下眼,缓缓的靠在沙发的椅背上,他想了半晌,张张嘴想要再问些什么,门“咔哒”一响,林潮白拎着一大兜时鲜蔬菜进了屋。 林岸闭上嘴,别过头,态度鲜明的抗拒。 魏简蹭完饭就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了,屋里只剩下他和林潮白俩人,他觉得不自在,就撇下在厨房洗碗的林潮白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回了自已房间。 他吊着胳膊在床边坐了一会,思考着最近梗在心头的事,愁得脑仁都疼。最后他索性扔了拐杖,单手拽过床头桌上的笔记本,缓缓的挪上床,打开电脑,想了想,在浏览器上输入了心理疾病这个关键词,但是跳出的结果大多都是一些医院的广告和猎奇的新闻。 他连接着又换了许多词,但是依旧没有的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最后他甚至在某论坛上匿名发了帖子,并且尝试用了某某精神病院广告商的在线咨询,才勉强得到了一个语焉不详的答案,据说林潮白可能是精神变态者也可能是反社会者,但无论哪一种都让林岸觉得十分蛋疼。 就在林岸内心忧伤到抓耳挠腮的时候,身后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声音:“林岸。” 林岸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没把电脑给扔了。他有前科的大哥像个幽灵似的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到了他背后,而且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哥.....”林岸有些尴尬,习惯性的挠了挠后脑勺,随即他又猛然意识到他与林潮白正处于冷战期,迅速的又冷了脸。 林潮白的目光扫过林岸的电脑屏幕,而后落到林岸脸上:“你是在调查我的事么?” 林岸的眉头跳了一下,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可以直接问我。”林潮白弯腰合上他的笔记本:“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你......你......”林岸有些诧异:“你知道自已......”据说精神病人一般不会承认自已得了病,他们会本能的抗拒并否认这一事实。 林潮白点点头:“我一直都知道自已和正常人不一样,这是事实,我从不否认。” 林岸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潮白顿了一会儿,突然间转身走出了房间,片刻后就又拿着一个浅蓝色的文件夹走了进来。 “这是?”林岸接过那本厚重的文件,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资料。”林潮白站在床边,眉眼淡淡的,无悲无喜:“这是我自已研究的资料,比较可靠。” “资料?”林岸又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随手翻开了一页,白纸黑字所夹杂的一切扑面而来,他像是一不小心洞开了另一重世界。 这个文件夹里记载着林潮白对自已心理状况的详细分析,血淋淋的事实和冷硬的科学依据相辅相成,通篇逻辑清晰,条理明确,层次分明,像一篇优秀的专业论文,用一种理智冷静到近乎残忍的客观将自已内心所有不可言喻的黑暗、幽微难辨的波折、空茫无依的缺失......将一个人内心所有的沟壑一一罗列出来,用庖丁解牛般游刃有余的细致和冷定,剖骨斩血,分筋挫肉,就像是进行科学实验的诡异科学家,以一种罔顾人性的绝对冷静和客观,用冰冷的手术刀将自已的内心活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69 生生的解剖,大白于世间。 林岸看的心头绞痛,一股不可思议的寒意从脚底蹿了上来,冻的他胃部生生的抽痛了起来。 林潮白用理智到不可思议的笔触描述出了自已难以言说的痛苦,溃散却又纠结的思绪、颠倒尖锐的妄念、崩溃殆尽感情、癫狂难以把握的失控、无孔不入的孤独、晦涩难明的意象、空茫茫荒漠般的黑暗和破坏的欲望......这些躁动不安深藏于人类内心的东西被这种平静不带有丝毫感情的漠然语调展现出来,就像是一群群被薄冰冻住的凶猛怪兽,就好似下一瞬间,这些怪兽就会冲破一切束缚,张牙舞爪的向着人世冲将过来。 突然间,“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猛然跌落在手下的纸张上,碎了一片。林岸一愣,对着那滴泪望了片刻,恍惚的回手抚上脸颊,摸到了一手湿润的冰冷。 他收回手,继续往下翻,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他急急忙忙,一目十行的迫切希望能看到最后,他想知道林潮白把自已生切活剥的剖析后得出的原因,他想知道是怎样的缘由让他拥有了这样光怪陆离而又恐怖万分的自我。 他想知道是什么摧毁了他。 然而直到最后一页,他才找到一段简短的描述,大抵是在分析过自已的家族遗传病史和自身的一系列检查报告之后,没有证据表明这是由于基因组合、大脑连接等器质性原因造成的,推测可能是后天环境影响所致。 他愣愣的盯着后天环境这个简单到近乎儿戏的结论,看着看着,那四个字突然变得极其陌生,无意义的横竖勾捺堆砌着,他一个都不认识了。 他把文件夹合上,仰面躺倒在床上,脑海中蓦地想起很久以前他们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吃饭的情景,他的妈妈温柔贤惠,林潮白的爸爸清俊帅气,唯有林潮白漠然而苍白无色,像一片暗淡飘忽的影子。 他在遇见他之前就已经经历过那些足以毁灭他的黑暗了吗? 林潮白爸爸温柔的笑脸突兀的闯进他脑海,他突然间不忍心想,林潮白究竟经历了什么...... 林岸看完林潮白血淋淋的自我分析之后,什么也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他一如既往的对林潮白冷面以对,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现。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林潮白外出上班的时候,魏简再度登门拜访。 “你要的东西。”她把手里的一个档案袋扔到林岸身上,转身就洗劫了林潮白家的冰箱。 还没有扔掉拐杖的林岸面无表情的端坐在沙发上,当即就利落干净的拆开了档案袋,埋头读了起来。 那是一份详细的人物档案,林潮白冷定且深沉的眼从照片一栏处凝望着他,望的他心头发冷。他匆忙的扫过最开始千篇一律的人物背景资料介绍,透过大段大段的文字描述,窥探到了林潮白那阴暗到几乎令人窒息的过往。 这份档案的信息并不多,不到十张纸,但是林岸却足足看了一个多小时。 对于亲历者来说,人这一生漫长而曲折,冗长的时间和分分秒秒充斥了生活的情感经历给生命造成了过于厚重的假象,就仿佛这一生用多少笔墨都书之不尽。其实并不尽然,再坎坷复杂曲折的人生归根结底都不过是由披上了各色外衣的开始发展终结粉墨登场饰演的一出出戏,剔除了当事人千篇一律乱七八糟的感情之后,都不过只剩下寥寥几笔大同小异的故事罢了,形形色//色繁杂不堪的其实只是当事者的内心波澜而已。 林潮白二十多年的人生路程被私家侦探抽丝剥茧后,只剩下区区几页纸,就将林潮白自出生以降的所有信息言简意赅的概括了,以一种公事公办的简洁和利落将林潮白这小半辈子呈现在林岸面前。 资料里的林潮白在少年时便是个突出的孩子,成绩优异,乖巧听话,尊师重道,聪明早慧,正是那种让人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然而好孩子林潮白却并不是一个开朗活泼的人,他沉默寡言,鲜少主动同别人交流接触,小小的年纪便已将自已隔绝到了世界之外。 林潮白的原生家庭异常的糟糕,他父母不和,长期的争吵和暴力充斥了他的童年,争锋相对的父母,在每次激烈的纠纷过后都会将所有的怨毒和不甘尽数倾泻到他身上,疼痛、伤痕和毫无缘由的憎恨交织构成他的少年时期,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他长期抑郁的母亲跳楼自杀,父亲再续。这漫长的折磨变成了长剑阉割了他所有的本该正常发展的心理,将他钉死在残缺的祭坛上,不得超生。 在此之前,林岸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探究林潮白的过往,他认知中的大哥一直都是如此的优秀夺目,他总以为像林潮白这样的精英一定是那种从小就自信自律、有明确目标和梦想又具有强大的执行力,他们认真且执着的走在自已选定的道路上,从始至终都像精英一样活着。 一直以来,他都自顾自的把林潮白放在一个和他不同的位置上,划归在两个相异的阵营里,却从不曾料到在他想象之外的林潮白会是这样一个人。 他自私、冷漠、残忍而又冷定,他超越了林岸对正常人类的认识,像一个颇具威胁性的异物窥视着他,让他每每想到都要忍不住心惊肉跳。 在这个世界上,人之所以能有别于野兽,全赖于理性和感性的完美融合,人或许有阴暗之处但总归不能越过世俗的那条线,越线者会被内心深处的极端深渊所统治,异于常人。这种明明属于人类却又迥异于人类的变异者会让人本能的感到抗拒和威胁。 林岸不止一次的回想不久前那生死一瞬,他本能的厌恶、恐惧、排斥这种迥然于常人的人。 是人却非人,最熟悉却也最陌生。 第47章 四十七章:进退维谷 林岸攥着手中薄薄的几页报告,沉默了片刻,他突然朝后仰倒在沙发上,将那份报告盖在了脸上。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胳膊上包裹的石膏上,又一寸寸的向上蔓延。一种无力的悲哀慢慢的浸满了他,他突然觉得疲倦而沧桑,心里的悲哀像满盈却又平静无波的湖,似乎动上一动,就要从身体中溢出来了。 “你准备怎么办?”魏简站在窗户边上,寥寥几缕残阳从她脸上慢慢跋涉而过,留下淡淡的一抹阴影掩住了她的表情。 “不知道。”林岸微微动了一下,脸上的报告轻轻的滑下来,落在他胸前。 “你不报警?” 林岸再度沉默。 “那你会离开他吗?”魏简的声音幽幽的。 天边的斜阳渐渐熄灭下去,天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去,似乎要把一切拢入黑暗里。 林岸缓缓的用手抱着头,声音低低的,近乎呢喃:“他杀了小倩......” “那你是要离开他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70 么?”最后一缕光线倏然从地平线消失,风带着暗夜特有的凉意扑进室内,就连魏简的声音都似乎沾染了几分萧索的寒意。 “我......”林岸喃喃:“我不知道。” 魏简微微的抬头转身望向窗外盛大而来的夜色,脸上是一片朦胧的茫然。 “我真不知道,我真的......”林岸的声音在昬蒙一片的夜色中微微哽咽起来,他抬手覆上自已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该拿他怎么办?这段时间我想尽了一切办法!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报警吗?冷面无私的把这样的林潮白送进监狱或者精神病院?他做不到。放过他么?那小倩又怎么办? 他也想过干脆不去管这一切,自已悄无声息的消失,不再和林潮白有任何联系,像缩头乌龟一样逃避一切,但是如今他知道了这一切之后,又怎么忍心把林潮白一个人再度抛弃在荒凉人世。 林潮白就像一个着了火的心头宝,让他要不得舍不得离不得也忘不得。他被林潮白逼在了一个动弹不得、进退维谷的绝境,无论朝哪个方向走都是错的。 他的脸深深的埋在手掌中,肩头剧烈的颤抖着,死死的压制着内心深处汹涌澎湃的悲伤和痛苦。 魏简低着头看着他,眼神幽深就像沉入了一场噩梦,无法醒来。她俯瞰了半天,眼中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宁静和悲哀,她走上前,俯下身,张开双臂轻轻拥抱了他,就像拥着自已记忆中小小的少年。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林岸身体颤抖着,声音呜咽:“我没办法......” “嗯,我知道。”魏简脸颊轻轻的贴在他头顶:“我知道。” 林潮白晚上做了很丰盛的饭菜,呼啦啦的摆了一桌。林岸这回倒是很配合,默不作声的坐在对面吃着饭。 他的手脚都好了七八成,自理已是不成问题,所以十分干脆坚决的拒绝了林潮白平日雷打不动的协助。他们俩人都不说话,四周一时极静,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林岸夹了一筷子菜后,突然开了口:“明天我去医院。”他的语气和神态都十分平常,不悲不喜,不惊不怒的,倒有了几分林潮白的神//韵。 林潮白抬眼望着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没有说话。 “然后你跟我去见一个人。”林岸不去看他,仿若无事的吃着饭。 “见谁?”林潮白始终定定的望着他。 林岸抿了抿唇,直视着他的眼:“李肇源。”魏简告诉他李肇源是国际上有名的心理咨询师,是这一领域的泰山北斗。 林潮白的眼神动了一下,片刻后接着道:“我以前在他那进行过心理咨询。” 林岸神色变了一下,那一瞬间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顿了顿,他才低声道:“那不正好么。” “有病就要看医生。”林岸机械般嚼着口中的饭,味同嚼蜡。最后他索性不再装了,放下碗筷:“把病治好。” 林潮白凝望着他,漆黑的目光折射进了灯光,明晃晃的看不清晰:“可能会需要很长时间,这种病极有可能治不好。” “那就慢慢治,祸害遗千年,你时间还多着呢。”林岸转开脸。 林潮白的目光轻轻的,有些像散入风里的蒲公英,林岸甚至能感觉到他目光落在自已脸上那种微痒的感觉,这感觉让他心里有点烦躁。 “明天记得早起,有很多事要办。”他挪开椅子,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进了卧室。 第二天一早,林岸便跟着林潮白去医院拆了石膏,虽然去掉了那些沉重的束缚,林岸走路依然不大利索。 而后俩人就驾车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研究院,见到了久负盛名的心理咨询专家李肇源。 完成两个小时的常规治疗后,林潮白又在林岸的指挥下开着车到了郊区的一处墓园。 纵然是大白天,太阳当空,但这片环境清幽树木苍翠的陵园依旧氤氲着毫无人气的清冷,带着岑寂寂的荒凉和寒意。 林潮白手里捧着一大束白//菊,跟在林岸的后面,转过十几道弯,来到了一座坟墓面前,墓碑上的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发,笑容灿烂。 林岸从林潮白手中接过鲜花,俯身放在一边半旧的花束旁,他知道这些花一定是程子成带来的,这个人那么多年始终如一的深爱着小倩,坚持不懈的寻求着她死去的真相。相比之下,他这个正牌的男友兼未婚夫就让人十分齿冷了。 这让他无话可说。 风冷冷的,穿拂过繁密的树林和林立的墓碑,呼啸着席卷而来。他站在叶小倩的坟前,以往的时光流水般在心头划过,带着隔世经年的沧桑和物是人非的感慨击中了他,他俯下身,伸出手指轻轻的抚摸着照片中叶小倩的脸,心头突然有些茫然。 他和叶小倩曾经快乐过、悲伤过、幸福过、痛苦过、甜蜜过、争吵过、失望过也对未来满怀希望过,她死之后他痛不欲生过,但是后来她就被死亡尘封在他心底。他抛却被禁锢于昨日的她,轰轰烈烈的继续自己的人生,他重新恋爱,重新投入新一轮的喜怒伤悲,得到失去。而最终在经年之后,他竟然还放纵了她的仇敌,并将之带到了她的坟前。 不知是时光太强大善变,将过往的刻骨铭心侵蚀抹消,还是人心易变,再多曾经以为亘古不变的永恒都会凋落成昨日黄花,不复从前。 说到底,他根本就没有践行当初对叶小倩允诺的生死不弃的誓言。那些当初所坚信和坚定的永恒不变,其实都只是彼时片刻的感情波澜罢了,过了就是过了。 这么一想,他突然对人这种东西有些灰心丧气,你看,人类是多么善变啊。 “这是叶小倩的墓。”林岸轻声低语:“这也是你犯的罪。” 林潮白站在他背后,面无表情的望着他,眼神空荡荡,一无所有。 “你这一辈子,都没法抹消了。”林岸直起身,在风中沉默了一会儿:“你下半辈子都要为她赎罪,这罪已经刻在你身上了,你逃不掉了......”顿了顿,他接着又道:“你也不能逃。” 林潮白的目光从林岸身上转到叶小倩脸上,他眼睛深深的,像一片隐藏在夜色中盛大的虚无。 冷风呼啸着来来去去,林岸站在她昔日的承诺和誓言面前,低声在心里补充道:“这也是我的罪。” “小倩,最终还是我对你不起。” 夜晚,林岸又梦见了发了疯的林潮白。 林潮白熟悉的皮囊中包裹着凶狠令人惊怖的灵魂,带着巨大的黑暗和死亡般的绝望捉住了他,他拼死也挣脱不出。而一旁,叶小倩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冷眼旁观着他被林潮白拆筋斩骨,变成支离破碎的鲜血和骨肉。 他从惊慌万分的绝望和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71 痛苦中醒来,感觉到已渐痊愈的手脚又剧烈的疼了起来,锥心跗骨,让他一动也不能动。 他躺在黑暗中,冷汗簌簌而下。 然而突然间,一旁的阴影中蓦然伸出一双手,探上他的胳臂。 他陡然一惊,汗毛瞬间炸起,猛然从床上弹了起来,打掉那双手,向后退去。 黑暗中林潮白的眼睛带着微微的亮光注视着他,专注而认真,不知道他已经这样看了多久。 “哥?”林岸惊魂不定了半天才认出他:“你......你......” 林潮白轻轻的倾身靠近,伸出手想要去拉他,他似乎是在黑暗中待的久了,身上带着些许浸人的寒气,林岸蓦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惊悸和恐惧。 “不用!”他啪的一下甩开林潮白的手:“我自己来。” 林潮白的手停滞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收了回去。 林岸看着他的样子,忽然又觉得自已方才的行为有些过分,但是在这样昬蒙的黑夜里,他确实有些害怕这样的林潮白。 “啪”的一声,床头灯微弱的光豁然洒落,林潮白的手从灯座上移开,缓缓的转过身来,俯视着他。他俯瞰下来的目光很亮,但是并不刺眼,就像倒映在水中的月光。 林岸有些受不了这样的目光,他艰难地拖动着手脚回到被窝里:“你一直都在这儿?” 林潮白轻轻点点头。 林岸突然有些泄气:“自已不睡觉,大半夜的跑到别人房间,你是要装鬼吓人吗?” 林潮白仍然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凝望着他,林岸几乎要被他眼中的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他索性侧过身去,将被子拉得盖住了脸:“赶紧回房间睡觉去,别打扰我休息。” 林潮白点点头,但是却丝毫没有要挪窝的意思,依旧眨也不眨的望着他。 林岸待了半天,见他没有任何反应,终于忍不住,掀起被子坐了起来:“我让你回去睡觉,你在这杵着,像个什么样子!” 林潮白面上表情不变:“你的手脚还疼吗?” 林岸不理会他的转移话题:“你发什么疯,赶紧回去睡觉去!”他的手指了指门口:“你要是以后还想跟我住在一个屋檐下,就别随随便便的发疯,要老老实实的学着做一个正常人。” 林潮白的眼神陡然变了一下,他突然俯下身,拉过林岸的手放在眼前,然后又缓缓的按在心口上:“你不会突然间离开我吧?”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茫然的脆弱,似乎用手轻轻一戳,就会有感情流露出来。 林岸觉得被他握住的手开始灼烧起来,烧的他胸口都在霍霍的疼。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从内心深处升腾起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和认命感来。他想,他现在确实是考虑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想办法先治好他,至于以后...... “不会。”他反手握住林潮白冰冷的手,将他拉上了床,用被子裹了裹,然后挣扎着伸手拉灭了灯,“在你病好之前我不会离开的。”他在黑暗中轻声说。 他想,半路发现自已是个同性恋也好,是个差点被人杀死却还不忍心离开的抖m也好,背弃了坚守那么多年的原则和底线也好,无时无刻都受到良心的煎熬也好,他终究还是没办法留林潮白一个人在这样的境遇里,就连想一想都不行。 第48章 四十八章:林间小屋 至此以后,林岸每周都会带着林潮白去心理医生那儿做上两个小时的心理治疗,每天还会扯上林潮白去菜市场和卖菜的大妈们讨价还价,并且时不时强迫他去楼下参加大娘大嫂们嗑着瓜子东拉西扯的谈话。他费尽心思、用尽心机的试图整个世界都塞进林潮白心里,让他去接触到平常人所拥有的鸡毛蒜皮的喜乐悲欢、忧心无奈、痛苦挣扎、隔阂沟通以及这世界的美丽残酷、阴暗明亮、温暖恶毒、斑驳繁杂和不可预料。 他想要把林潮白这些年所缺少的、所隔绝的、所误解的、所漠视的一切的一切都填补上去,让他真真正正的直视这个世界。 后来他们又去拜访了叶小倩的家人,一起去探望活人,去拜祭死人。林岸像一个尽心尽责鞠躬尽瘁的老师,希望将自已知晓的所有关于世界和人类的东西,一点一滴的教于林潮白,期望有一天,他能打破心灵的藩篱,真正的来到这个世上。 当然林潮白也是十分配合,对他的要求毫无违逆,全心全意的按照林岸的指示做事,踉踉跄跄,别别扭扭的蹒跚学步。 这期间,为了配合林潮白的学习和治疗计划,林岸换了个比较清闲的工作,方便他带着林潮白随时随地去干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转眼间,已经入春了,天气渐渐的暖了起来,路边的早花伴着绿色一波一波的涌上枝头,风带着暖意在城市的高楼大厦间来来穿梭,发出欢快的声音。 林潮白从菜市场买完菜回来,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但是门却没有锁。 他神色蓦然一冷,陡然顿住了脚步,定在了客厅里。 他的目光缓缓的在客厅里扫过,发现林岸看过的书歪歪扭扭的摊开在沙发上,一旁的矮桌上,林岸的茶杯歪倒在一边,流出大片的水,凝在桌面上动也不动。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击了他,他扔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快步走到了门口,俯身细细的查看了一下门锁,发现门锁完好无恙,没有强行破门进入的痕迹,他直起身打开门口几乎是摆设的信箱,里面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的小盒子,盒子上面什么都没有。 林潮白面无表情的将盒子拿了回去,拆开后发现里面是片小型的光盘,光盘明镜的表面倒映着他冷硬的脸,没有一点生气。 他拖过笔记本电脑,将光盘放入光驱内,很快电脑上就出现了清晰的画面,画面中央是个带着黑头套,穿着黑t恤,肌肉虬结的的大汉,那大汉张扬万分的对着屏幕外的他比了个中指,然后回身扬起手指粗细的铁棍,奋力的击打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人。 那人几乎已经不能动了,身上血肉模糊,手脚不由自主的抽搐着,像待宰的羔羊。 林潮白依旧面无表情,但是手指却不由自主的痉挛了一下。 画面依旧走着,那黑衣大汉击打了数下之后,随手将棍棒扔在了一边,一脚踢在地上那人身上,然后俯下身,一把薅起他的头发,将他的头生生抬了起来,直面着镜头。镜头中林岸的脸上血污满布,眼睛半眯着,嘴唇颤抖着,没有发出半分声音。 窗外的太阳一头闯进云层,房间里一瞬间暗了下来,在微暗的天光下,林潮白无动于衷的表情突然毫无征兆的裂了开来,他的眉峰迅速的向中间急蹙而起,眼睛霎时红了,唇角抽动着,似乎要落下泪来。然而下一瞬间,他迅疾的抬起手覆在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72 了脸上,片刻后再放下,面上仍是一片云淡风轻的近乎麻木的平静。 画面中,黑t恤的大汉走出了镜头,不久后又拖过来一个不断扭动挣扎的人,那人手脚都被捆住,身上显然也受了不少伤,但他口中仍旧不住的骂着。 黑衣大汉显然是不耐烦了,将他扔在地上,折身回去捡起地上扔着的铁棍,双手用力,一棍下去,萧池就没了声音。 再然后屏幕就突兀的黑了下去,一行白字跳了出来,那是一个陌生的地址。 林潮白没有丝毫犹豫,他退了光盘,装好后塞进口袋,然后就出了门。 他开着车朝着光盘中显示的地址赶去。他面上一片冷漠,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飞快的按了一串号码,对方很快就接通了,魏简的声音从彼端穿了过来:“我也收到了。” “嗯。”林潮白回应了一下:“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魏简简单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林潮白正准备挂电话,然而魏简的声音突然又传了过来:“一个也不能少!” 林潮白没有说话,直接挂了电话,向着目的地飞驰而去。 那地址所对应的地方是个人烟稀少的郊区,一大片莽莽榛榛的林子连接着广袤无边的麦田,绿油油的一片一直延展到目力所不能及的天边。 林潮白把车停在了路边,顺着一条窄的不能再窄的林间小路走了半天,看见一爿掩映在树丛中的破败的小屋子,应该是看林人落脚的地方。 他随手折断了挡在面前的半根树枝,不躲不避,直直的走到小屋跟前,扬声自我通报姓名:“我是林潮白。”然后他轻轻的将手中带着青绿色叶片的枝丫对着房门甩了过去。 然而就在房门被那树杈触动的一刹那,一个尖利的女声蓦然响了起来:“小心!” 但是那女声只响了一瞬,便乍然停止,像是被什么硬生生遏制住掐断了。 千钧一发的瞬间,林潮白像一头豹子,以远超正常人的灵敏和速度翻身向一侧退去,矮身躲在了一旁的大树后面。与此同时,屋里有密密麻麻的枪声响起,就像猛然袭来的一阵骤雨,将那纸片样的薄门打的稀巴烂。 短暂的枪声后就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林潮白躲在树丛后面,瞄着那座低矮的小屋,想象着林岸支离破碎、鲜血四流的样子,忽然有些恍惚,内心的沟缝里属于过往的脱缰野马般难以自控的信念倏然又缠上了他,他一瞬间觉着自已离这个世界无限的遥远,但狂啸的洪流中又有一线什么死死的牵住他的心神,让他清醒过来。 他突然抬手,手中握着一把亮如秋水的匕首,而后毫不迟疑的在左手掌心划了一线,那一线疼痛浸入心底,像一根缰绳,生生拉扯住了他。 他瞄准一个方向,一甩手,将方才在地上捡起的一个石块扔了出去,石块击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瞬时便有一发子弹追随而至,深深的嵌入树身里面。 他手中再次握住了一枚石子,同时摆出了百米冲刺的起跑姿势。石块风驰电掣般激射而出,林潮白的身体蓄满了力,朝着与石块相反的另一棵树跳去,他用力很大,速度极快,但是动静却极小,像某种凶猛无比但又无声无息的野生动物,转瞬间便转移到了另一株大树后。 他借助这种方法,悄无声息的靠近了小屋的窗户,那窗户破破烂烂的,被人用几片破木板随意的钉住了,林潮白从木板的缝隙里窥探到两个端着长管□□的人,蹲在沙袋堆砌的遮挡物后,聚精会神的盯着门外,而在他们身后,远远的有一个人被五花大绑着匍匐在地,一动不动。 林潮白望着望着,陡然垂下了眼睛,嘴唇一瞬间绷紧扯成了一道直线。 他抬眼,目光在门口附近的几株树上逡巡着,片刻后蹑手蹑脚的靠近了大门,而后谨小慎微的将自已浅色的外套脱了下来,用匕首钉在了门口处相对比较显眼的树干上,随即又逃向另一棵树。 一枚小小的石块砸响了衣服所在的树干。 果不其然,那一声撞击引来了一大片的枪声,那棵树连同林潮白的衣服被弹雨洗劫过后,显出千疮百孔的样子,他白色的上衣破破烂烂零零落落的,沾染了血迹。 枪声过后,又是一片死寂。 林潮白屏气凝神,伏蹲在门口死角处的大树后,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门口,全身的筋肉都绷紧了,严阵以待。 片刻后,门口处果然传来了极轻极轻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绿色t恤的人,端着枪,小心万分的朝着那棵挂着血衣的树挪了过来。 最终,在他路过林潮白藏身之处时,林潮白突然间动了,像猝然闪过的一道阴影,猱身向着绿t恤迅疾无比的扑了上去,一头撞进对方胸口,对方的枪管过长,在这样近的距离下根本就无法开枪,还来不及后退拉开距离,林潮白就将匕首送进了他心口。 这变故来的极快,对方转瞬间就送了命,但是屋子里的子弹来的更快,紧跟着就擦过了林潮白的手臂。 林潮白当机立断,扶着尚未来得及倒下的尸体,遮挡在身前,侧身跳入了一旁的林子里。 他躲在树后,擎着从尸体上夺来的长筒□□,悄无声息的再度靠近了那间屋子。 屋子里一直传来零星的枪声,同伴被杀后,剩下的那一个显然已经手足无措了。 这下林潮白就更确定了这屋里确实只有两个人了。 他蹲在窗户下面,看到剩余的那个人伏在沙袋掩体后面,惊惶不定又草木皆兵的胡乱的开着枪。 林潮白不急不缓的将枪管对准窗户的缝隙,轻扣扳机,砰地一声,正中对方手腕,对方惨叫一声,手中的枪应声掉了下来。 “砰!”又一声,林潮白这一枪正中对方肩膀,对方再无还手之力,倒在地上惨嚎不止。 林潮白迅速的收枪,转身靠近门口,端起□□在屋里四处扫了几枪,才缓缓进了门。 屋里果然再没有其他人,他举着枪一边瞄准着地上受伤的人,一边走向被捆绑的人质,发现那昏迷不醒的人并不是林岸。 然而林潮白却并没有惊讶的样子,他空出手拿出匕首割开了人质身上的绳子,然后叫醒了陈默。 陈默一醒来,就兀自尖叫不已。林潮白抬手对着门外开了一枪才镇住了她。 “你怎么在这儿?林岸呢?”林潮白沉声问道。 陈默嘴角流着血,表情惊恐,颤抖着抱着自已的膝盖,话都说不清楚。 林潮白索性不再多问,拉着她就向外走。而此时躺在地上装死不动的绿t恤居然又爬了起来,扯过一旁的黑色对讲机,嘶声开口:“他逃了,他......” 林潮白抬手,手上的匕首箭一般射了过去,将对讲机一透而过。 林潮白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73 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埋伏在其他地方的人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他不知道的方向张着网等他上门。 第49章 四十九章:崩裂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只手半抱起陈默,就出了门,直接向林子深处走去。 陈默被人半拖半抱的走了好远,才慢慢的定下心来,抓着林潮白的衣袖,开腔说话:“你......你是警察吗?” 林潮白简短的答了个“不”字,然后挑了个方向,继续默不作声的赶路。 “我想起来了,你是林岸的哥哥对不对?”陈默跟着他发足狂奔:“你能不能......能不能也救救萧池?” 林潮白突然停了下来:“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不知道。”陈默半靠在林潮白身上,她一边嘴角微微肿了,上面还覆着干涸的血迹:“今天我跟萧池在街上偶遇,正要一起回学校,半路却被人弄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那个地方了,我不知道他们把萧池带哪去了。” “你能不能帮我救救他?”她说着说着,眼泪蓦然滚滚而下,满脸的血污混合着眼泪,让她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林潮白没有回答,他一边带着陈默继续快速的移动,一边在四周巡视着。 当他确定那破房子里只有两个人在看押人质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现在细想,基本可以确定方才那里是对方为他摆下的第一道陷阱。他们应该是在绑架萧池的时候,一不小心捎上了陈默,这个多余的人质既不能用来威胁他和魏简又不能随便放了,于是索性就废物利用设下这个圈套将自已引过来,这样既可以迷惑自己也可以削弱自己的战力,一举两得。如此想来,对方那里肯定有对自已很熟悉的人。 那么他们也一定明确的知道这些人挡不住自已的脚步,所以必定布下了另一个局,而另一个局,十有八//九就这这片广阔的树林里,他想林岸或许也在附近。 如此来说,对方一定是对自已相当的了解。 霎时间,林潮白心中突然浮现一种奇特的感觉,他孤独度过的兵荒马乱的前半生中,还从没有一个人对他如此的知根知底。 但是他心中仍有疑惑。 果不其然,林中某处蓦然传来一种极其轻微的声音。 陈默还未及反应,就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直直的撞在一旁的树干上,这一下把她撞得七荤八素,痛得气都喘不上来了。然而还没等她尖叫出声,一只手强硬而又不由分说的捂住了她的嘴,她被人死死的抵在树上,动弹不得。 “不要出声。”林潮白面无表情的脸近在眼前,低声命令道。 接着树林里响起一片那种细密且微弱的声音,像是布帛被撕裂的声响。继而陈默便看见,身旁的草地上、树干上,稀里哗啦的迸起一片雨打芭蕉的动静。 那都是子弹! 陈默顿时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断了,头脑嗡嗡直响。但是近在咫尺几乎和她呼吸相接的林潮白却什么动静也没有,几乎像个死人似的,连心跳好像都停了。 这一波枪林弹雨之后,林潮白终于挪开了他的手。陈默得到新鲜空气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突然吸入太多的氧气,她整个人有种轻飘飘眩晕的感觉。 她忍不住的,抱着身后的树干,低声的抽噎起来。 “闭嘴!”林潮白短促的命令一声。 而后陈默就被人一把从树上撕下来,被拖着扔到了另一个方向。 她还来不及站稳,一片弹雨霎时覆盖了他们方才待的地方。 陈默眼睁睁望着刚才的藏身之处被子弹无差别的覆盖,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呆呆的没有反应。 林潮白甩了甩手指上的血,撕下衣袖,缠住了自已的手臂。 “你受伤了?”陈默回头一看,大吃一惊。 但是林潮白神色纹丝不动,仿佛没有丝毫痛感,一回手将她按到自已身后,全神贯注的盯着林中某个方向,身体绷得紧紧地。 陈默眼望着血浸透了他白色衣袖,就仿佛看见吊着自已的救命绳慢慢的断裂,心里忧惧万分,她轻轻的覆上林潮白受伤的手臂,似乎想要为他止血。 但是林潮白却猛然回过身,似是被烫着般抽回胳膊,眼神冷的像冰。 陈默心中一寒,忍不住打了个颤,林潮白的眼睛极深极沉,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广漠漠的冷意和敌意,她匆匆一瞥,就像是看入了阴暗无边的地狱,那里有比死亡比未知更为陌生更为恐怖的存在。 然而林潮白那样的目光只是一瞬,他躲开陈默的手,又转回身去,细细的探查着散落在身边的弹痕。 陈默不敢再动,某种深冷的寒意从脚底涌出,冰得她手脚发凉。 片刻后,林潮白回转过来,沉思了一会儿,脸上突然笼上一层极不耐烦的表情,那表情掺杂着他冷寂寂的眼,显得格外的渗人。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陈默怯生生的低声问道。 林潮白漠不在意的回望了她一眼,眼底突然透出一种奇异的神色,那神情转瞬间沾染了他眉眼,带了几分癫狂的样子。 陈默本能地向后瑟缩了一下。 林潮白迅疾的转开头,用手抵着自已的眼眶,呼吸渐渐的重了起来,连双手都在颤抖。 “你怎么了?”陈默很害怕,但她还是微微靠近,关切道。 林潮白手心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短匕,他毫不犹疑的在自已掌心划了一道,鲜血涌出的瞬间,他脸上奇异而骇人的表情也渐渐的敛了下去,只剩下一片空茫茫的平静。 陈默怯怯的望着他,一动也不敢动。 林潮白在爆发前的一瞬间平寂下来,他转脸望着陈默,轻声问道:“你相信我吗?” 陈默偷眼打量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嗯。” 林潮白半垂下眼,递给她一块黑色的小石头:“等下我们朝着不同的方向扔石头,然后迅速跑到那边那棵树后,动作一定要快。” “好。”陈默声音有些颤,但还是点点头。 “听我数一二三。”林潮白淡淡的吩咐道,而后注视着树林某处,竖起一根手指。 “嗯!”陈默像是给自已打气般用力的点头,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小石头,学着林潮白微微弓起身,做好准备。 林潮白脸上突兀的掠过一抹纷杂烦乱的表情,宛如一片宁静透澈的水面,乍然砸进的一块巨石惊动了平静,积攒多年的沉渣咕噜噜翻滚着泛起,转瞬间就搅浑一片。 他心里有突如其来的陌生潮流,就如他当初决意要除掉叶小倩时一样,内心深处有些空,有些冷,就好似在心脏某处突然洞出了一个巨大缺口,有什么东西呼啦啦不可逆转的流失出去,无法挽留,那种明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74 晰确切但又难以阻止的丧失感让他几欲抓狂。 他已经......他已经不耐烦了。林岸生死未定,还在等着他,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和这些隐藏的杀手们纠缠,更没有闲情雅致带着身后一无是处的累赘逃难。 一切挡在他前路上的人,都应该被铲除,都应该被抹消。对此,他从来都不留一点情面。 林潮白竖起的一根手指苍白而修长,骨节处突出,像峥嵘刚硬的一节枯木,挑着招魂幡,他正要开口,然而陈默却突然从背后拉住了他的衣服:“哥。” 林潮白一怔,脸色立刻变了。 “哥。”陈默扯了他半幅衣襟,指了指一个方向,低声道:“哥,刚才我看到那边好像有人,等下你跑过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林潮白微微转过脸来,表情恍惚:“你叫我什么?” 陈默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有些忐忑:“就是.....叫你哥啊,有什么问题么?” 她惴惴不安的样子和没经过人世幻灭的眼神落在林潮白眼睛里,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已看到了林岸。那个初见时在烈火般燃烧的夕阳下笑着对他招手的林岸突然就占领了他的脑海,他蓦地记起了林岸望向他时明亮无双的眼,也想起林岸笑着的、哭着的、悲哀的、信任的、绝望的、痛苦的、挣扎的、活泼泼的眼。 心间的罅隙里突然就泛起一种忧伤夹杂着......怀念的感觉。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从除了林岸之外的人身上感觉到自已的......感情。 这段时间以来,林岸执着的带他去接触形形色//色的人,经历各种各样的事,他也十分努力的学习,试图去感受那些对他来说苍白且毫无意义的东西,他学习着怎么与人聊天,怎么去表达对他人的关心,怎么接受别人的关心,学着如何与人亲近,如何去遵守社会的约束,如何去理解包容......然而这一切其实都机械化填鸭式的无意义行为,他死记硬背的拗出一种有所收获的姿态,对人们的行为做出肤浅的模仿,进行似是而非的伪装。 长久以来,他可以轻而易举的理解繁复缜密的数学逻辑,学会多门复杂的语言和精深的科学,他可以毫不费力的学会大部分正常人都不易习得的东西,然而唯独就是学不会那些简单的喜怒哀乐。在这段身处红尘人世的时间里,面对着纷乱人事,他像是最愚钝最不开窍的学生,茫然无措毫无章法的思索着该怎样反应,在有些情况下,应该要笑么,要怎样笑才合适呢?是开怀大笑还是轻声微笑?在另一种状况里,就需要哭吗?哭到什么程度才对呢?是该哭的呼天抢地,抑或是咬紧牙关呢? 于他而言,这世上最难学的,是......感同身受。 而现在,他从这声微妙的称呼中感受了所谓的......感情了么? 猛然间,心底好像有冰层碎裂的声音,在不知多少度春风暖意的吹拂下,他心底结冰的河像反应迟钝的孩子,后知后觉的开裂了。 那些鲜活的生命和感情从他眼神里慢慢的流露出来,沾染了他,漫过了他,覆盖了他,影响了他,囚禁了他。他身上那些属于人的东西仿佛是一封延迟的信,迟到了二十多年之后,终于到达了他手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汹涌的感情的冲击上心头,让他措手不及的失了态,恍惚起来。 继而,某种强烈的悔恨和后怕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他无法想象林岸死在他面前的样子。 他以前怎么会......怎么会起了要亲手杀了他的念头! 那一瞬间突如其来的悲欣交集击中他的心灵,有某种隔绝在他与世界之间的屏障裂开了缝隙,他第一次透过这斑驳开裂的隔阂,看到了这世界的美丽和残酷,目睹了这世界真正的样子。 也是第一次,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已跳动的心脏中所蕴含的巨大的、繁多的、驳杂的、五光十色的想法、念头和情绪。 那些隐藏在他天性和人类集体潜意识里的情绪和情感如开裂的冰河,夹冰带水,浩浩荡荡奔流而下。 “哥,你怎么了?”陈默望着他突然碎裂崩溃的表情,怔怔的。 林潮白无知无觉的缓缓靠在树上,表情扭曲着,不断变换,无数的情感仿佛烧开水后涌起的水泡,争先恐后的从他内心深处泛了上来,他无法自已。 “哥。”陈默眼神一瞥,扫到了树林中的什么东西,脸色顿时变了一变,伸手摇晃着林潮白,低声急道:“哥,你没事吧?有人过来了!” 陈默大急,她瞄见一个黑影悄悄的朝他们逼了过来,她甚至看到了隐藏在树干后黑洞洞的枪口。她心中一时无措,急中生智,举起手中的石头,拼命地向外扔去。 石头砰地一声砸在近旁的树干上,然后滚落在地,在一连声的枪击中,她强托着林潮白,向一旁的树丛躲了躲,用身侧及腰高的灌木丛为自已遮掩。 然而他们的位置已经暴露给了附近那管枪口下。一声细微的撕裂声响起,陈默猛然被人扑倒在地,子弹贴着她的脸颊掠过。 在渐渐到来的沉寂当中,陈默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流到了自已脸上。她一惊,以为是鲜血,探手摸去,却摸到一手透明的液体。 他在哭? 他感觉到身体上方那个人肆意流淌的泪水,流到了她脸上、她勃颈里,沉重的压在她心上。 轻轻的,她张开双手,慢慢的拢住了他,像是拢住了一个忏悔的罪人,一个迷途后又回归的孩子,一个慢慢温暖起来的灵魂。 林潮白俯身抱着身下温暖的身体,感觉到子弹擦过耳边时呼啸的声音和子弹入肉时撕裂的痛苦。他在这样的枪林弹雨中挣扎,他挣扎着活命,挣扎着逃脱。 他知道了生命的短暂和脆弱,知道人会死,知道人会被救赎,人会惩罚、会慈悲、会作恶、会迷途、会互相伤害、又会互相帮助、会受伤、也会痊愈、会守信、也会背弃承诺、会强大无比、会胆小懦弱、会在活中死亡、也会于死中求活。 人心中会住进天使,也会住进恶魔。 那一瞬间,他经年不愈的伤口里开出的血色的花、滋生的黑暗的影、纠缠的无止境的痛苦,呼啦啦一一展现在眼前,他不再受困于过去也不再逃避未来,他拥有当下、拥有现在。他是天底下无所不在的芸芸众生,也是在世间踽踽独行孤独唯一的我。 我是痛苦、是挣扎、是黑暗、是欲望、是固执、是不完美。我又是希望、是善良、是治愈、是隐忍、是放下、是寄托。我是一切的善,也是一切的恶,是光,也是暗,是从古至今唯一不变、拥有一切而又空无一物的我。 我是狂喜着生、哀恸着死。我是似是而非的结局,也是荒谬不堪的命运。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75 我被人影响,也影响别人,我受外物塑造也在改变外物。我主宰着我,我又主宰不了我。我可以一帆风顺步步高升,也可以低沉徘徊,永不得志。 我渺小如尘埃,却又是容纳须弥的芥子。我胸怀一切,却又对小事斤斤计较。我谦虚、我骄傲。我卑微如尘,我又高贵如神,我是唯一,也是无穷。 我就是我,哀痛的、疯狂的、执着的、恶毒的、受伤的、残缺的、伤痕累累的我,我被人恨,也被人爱,我杀过人,又救过人,我恨过人,也爱着人,我强大却又弱小。 我是区区人类。 我是一颗种子,开出了这个世界。 第50章 第五十章:收束的线 林潮白从陈默身上爬起来,带着似喜似悲的表情,泪流满面。 陈默打量着他,突然觉得林潮白仿佛一瞬间褪去了所有广漠漠荒无人烟的非人气息,从云端降落到了人世。 林潮白的表情渐渐平寂下去,很快又恢复到原本镇静冷定的状态。他抬起手揩去脸上的泪,转眼又是刀枪不入的一条好汉,就似乎方才涕泗交加天人交战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他将陈默从地上拉起,迅速的估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然后俯身在陈默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陈默听话的点点头,弯腰拾起了几块碎石头。 树林深处突然接连不断地响起密集的枪声,那枪声显然被处理过,像是撕裂什么声音,东边乍起后西边又接上,没有停息的意思。 穿迷彩服的人小心翼翼的倾听着这片林子发出的声音,猎//枪黑漆漆的管口跟着那起伏不定声响移动,不断地放着空枪。 按理说,他们五六个持枪带械的人对付一个赤手空拳的不应该会如此被动,但那个人却屡屡从他们枪口下逃脱,出乎意料的狡猾。 他们按照上面的要求已经在这片林子里埋伏了五六个小时,除了最初遭遇的时候他短暂的瞥见了对方的影子之外,之后再也没有确切的看见过目标的身影,他好像在这片密林里隐身了,只听见他制造出的干扰时不时在林间各处响起。 迷彩服隐隐察觉哪里不对,目标孤身一人还带个拖累是怎么做到同时在不同的地方声东击西呢? 又是一阵熟悉的轻响,他应声转移方向,朝着响声传来的地方扣动扳机,然而在枪声响起的同时,他突然觉得头顶有微弱的动静传来。 抬头的瞬间,他陡觉胸前一疼,随即一道白光迎面而来,他根本无暇反应,冷风就卷上脖颈,他看见一个染血的身影从树上纵身跃下。 在刀切断动脉的前一刻,迷彩从那骤然袭来的冷枪里恍然明白过来:黄雀在后——这片密林里有对方的帮手! 然而他已经来不及告诉同伴自已的发现了。 渐渐的,树林里的枪声缓了下去。 陈默瞅准了枪声半歇的时机,将半块残砖猛然砸到左近的一棵大树上,然后在寻声接近的弹雨中,努力收腹提胸,极力缩小自已的体积,试图成为面前藏身之树的一部分。 她一直谨遵林潮白的吩咐躲在树丛里,不断地将手中的石块东南西北、远近不同的乱扔一通,扰乱敌人视听。不出所料,那些枪声果然盲目的跟着石块一波一波的来来去去,而最后也正如林潮白所说,随着时间的推进,枪声渐渐的稀少了。她知道,肯定是林潮白在暗处解决了这些人。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树林重归安静,就连她扔出的石块都再也引不出任何响声,她不确定是林潮白已经解决了所有人还是对方刻意的隐藏了踪迹。 树林里一时极静,似乎虫鸟绝迹。她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紧贴在树干上,屏气凝神,然而危险和恐惧就如同此时无处不在的死寂一样,缠上了她,她紧闭着眼,就好像等着杀头的死刑犯,似乎下个瞬间刽子手的子弹就会毫无征兆的响起,洞穿她的筋肉骨血,剥夺她的生命。 突然间,一旁的大树边传来“砰”的一声轻响,她心头一颤,猛地睁眼,转头看见对面有一个穿着迷彩样式衣服的人端着枪瞄准了她。 熟悉的撕裂声传来,她在黑洞洞冷冰冰的枪口下,觉得自已瞬间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脑海中白茫茫一片,有声音在长久的尖鸣。 霍然间,一道白影从树上倒贯而下,白光过后,持枪的人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那白光一下劈断了她头脑中歇斯底里的尖鸣,她惊觉“咻”的一声,一线刀锋般冷锐的风掠过脸颊,嵌入身旁的大树中。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大脑死机,看到一双指缝间浸满鲜血的手向她伸了过来。 林潮白双手拖起委顿在地的陈默,简单的检查了一下,看到她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他拍拍陈默的肩叫醒了她,死里逃生的陈默抱着他痛哭失声。 他及时用衣袖堵住了她的嘴,低声命令道:“不要出声!” 陈默噙着泪,听话的点点头。 林潮白拿开衣袖,在上面擦了擦手上的鲜血:“没事了,你刚才做的很好。” 陈默树袋熊一样抱着他的半只胳膊,渐渐的止住了眼泪。 “你现在能站得起来吗?”林潮白白色衬衫上沾满了血,红艳艳的一片刺激的陈默双手打颤,两腿直发软。 “没事,我站的起来。”她转过眼,咬咬牙,扶着树,艰难的站起了身。 林潮白点点头,捡起地上的枪上了保险栓,交给陈默:“按下扳机,就可以开枪。”他说完用刀旋掉了一片衣襟,紧紧地勒住血流不止的左臂:“你拿着这个防身,朝着那个方向一直跑,一直跑,出了林子就是城郊。” “那你呢?”陈默把枪抱在怀里。 “这林子太危险,我照应不了你,你跑出去之后,就赶紧报警。”林潮白移了一下她怀里的枪口:“要小心,这枪容易走火。”言毕,他俯身捡起了脚下的另一把枪,取下了枪管上长长的消//音//器。 “不,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们去报警,找警察来,这里太危险了。”陈默扯着他的衣襟哀求。 林潮白巡视了一下四周,声音转冷:“你要是不想萧池死,就听话。” 陈默一滞,眼泪又涌了出来:“可是......可是......” 林潮白没有给她太多可是的时间,他拉上枪栓,指着东北方向,不容置疑:“我说一二三,你就朝那边跑。” 陈默依旧拽着他的衣襟,泪流满面:“你和萧池......你们都要好好的,我一定会,一定会带警察来的。” 林潮白点点头,漠无感情的眼里陡然闪过一抹有些茫然的神情,他微微垂下眼,望着她拉着自已衣襟的手,微微的嗯了一声,低不可闻。 陈默松开手,死死的抱紧了怀中的枪,咬紧了牙关,在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76 第三声落下的瞬间,竭尽全力的狂奔了出去。 而在她向前飞奔的同时,她听见有枪声从背后传来,然后朝着和她相反的方向渐渐的远去。 她眼中的泪蓦然汹涌而出,遮住了视野让她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但是她一刻也不敢停留,穷尽所有的力气要和死神赛跑。 林潮白一路鸣枪一路在林子里发足狂奔,直到估摸着陈默大概已经走远了时,才收了那副惊天动地的阵仗,敛了动静,悄无声息的朝着林子深处进发。 他在林子当中不知走了多久,四周俱是千篇一律的树干枝叶,有风掠过树梢的声音传来。 他像是一个刚从千年沉睡中苏醒过来的尸体,带着某种过于真实的临境感,在这片险境中穿越。此刻的他极其冷静,那份长久以来沉淀在骨子里的自控力让他足以应对现在的局面,游刃有余。 然而他内心深处却始终萦绕着一种焦灼感,那种渴望见到林岸的焦灼感,就像是一个濒死的人,渴望在死前再见谁一面。 他放慢了脚步,在一片明晃晃的天光中走到了林子尽头。 林子尽头是一大片废弃的化工厂,坍塌的围墙和四散的灰石反射着天光,亮的耀眼。 林潮白扔掉了手中的枪,面对着黑洞洞的两个枪口,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刚才多谢两位出手帮忙。” “奉命行事。”他面前影魅般出现了两个穿着随意的人,其中一个面无表情的对他点了点头:“跟我们走吧。” 林潮白跟着他们来到了一间四面漏风的厂蓬里面,这厂蓬虽然破旧,但里面的空间非常宽大,盛了二三十个人都不觉拥挤。 “你来了。”林潮白一进去,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魏简就跟他打了个招呼:“那么狼狈,看起来不是很顺啊。” 林潮白没有说话,目光转到魏简对面的一个人身上,那人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满头银发,笑容慈祥,穿着考究,像大学里的德高望重的老教授。 “这是狼帮的褚明梁褚先生。”魏简为他介绍了一下。 盛名在外的褚老大站起身来,挥退了身后两个持枪的,快步走过来热情的握住了林潮白的双手:“早就从魏小友那里听说过林先生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十分不凡。” 林潮白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被褚明梁让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褚先生客气了,我还要多谢褚先生暗中援手。” “哪里哪里,林先生能完好无损的从罗川之布下陷阱里逃出来,靠的都是自已啊,我的那些手下没碍事就不错了。”褚明梁为林潮白倒了一杯茶:“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这些后起之秀真了不得。” 林潮白摇摇头,眼神深深的:“褚老板过誉了,罗川之手下尽是些杂鱼,不成气候,不像褚老板,手下尽是精兵强将,这陷阱若是褚老板布下的,我就算再有十条命也走不出那片树林。”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虚与委蛇过后,终于进入正题。 褚明梁端起面前的茶,眼神从魏简身上转到了林潮白身上,慢悠悠的开口问道:“两位,以目前这种状况来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魏简轻轻笑了一下,将皮球踢了回去:“罗川之已经入彀了,褚老板您说该怎么办?” 褚明梁沉吟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些年来,六合会的势力越来越大,已经明显没有把您放在眼里了,以前罗川之有许知远助阵的时候,可是风光得很,抢了您不少地盘。现在好不容易把许知远除掉了,罗川之孤家寡人又成了瓮中之鳖,您若是还犹豫,错过了这次,可就没有下回了。”魏简啜了口茶,轻轻的笑道。 褚明梁呵呵笑了起来,慈眉善目:“魏小姐说的不错。但若逼得太紧,让罗川之狗急跳墙就不好了。” “那您是不相信我和林潮白了。” “魏小姐言重了,你和林先生可是助我除掉许知远的大功臣。”褚明梁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他微微沉思片刻后,松了口:“也罢,这次就算没有二位出面,我也准备知会知会罗川之,我和他还有一笔血帐要算。” 魏简极轻极轻的笑了,语气幽微:“褚东桥少爷不仅是您的养子,还为狼帮立下过汗马功劳,他的仇怎么能不报呢。” 第51章 五十一章:乱战 罗川之在二十公里开外的一座山里,山路蜿蜒,狭窄的盘山公路上偶尔散落着崩落的山石,耽误了林潮白不少时间。 但目的地还是很快就到了。 林潮白下了车向着面前临山的那栋房子走去,那房子是一座颇为简陋的两层小楼,附带着一座极大的院子,用高墙围着,墙头上是一圈排列整齐的带有锋利箭头的铁栅栏,防守森严。 林潮白走到门口,两个穿着笔挺黑西装的男人挡在了前面,当中一个带着墨镜的黑西装对着他吹了声口哨:“哟,等你很久了,你终于来了。” 林潮白沉默着举起双手,斑驳的血污簌簌的掉了一地。 墨镜男笑了笑,转过头,点了点下巴:“来,你给他搜个身。” 旁边留着垂肩长发的西装男收回枪,极不情愿的走上前:“我郑重声明,这是最后一次,你下次再指使我,我不仅要钱,还会要你命。”他检查完林潮白后,掏出西装手帕,擦了擦手。 “请吧。”墨镜男用枪指着林潮白,示意他进去。 大门是虚掩着的,林潮白推开门,看见院子里那个很大的游泳池,池水不知多久没换了,水面上飘着落叶,池底沉淀着一层水垢。 进了大厅之后,林潮白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被五花大绑的萧池和林岸。 “你终于来了。”罗川之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端着一副老实人的面相,但眼神却十分凶狠:“居然还没死,命真硬。” 林潮白没有理会他,只是不错目的盯着林岸,眼神幽幽的。 “放心,他暂时还没死。”一旁突然有个怨毒的声音插话进来。 罗川之身后站着一个穿灰色夹克的高个子男人,那男人双目赤红,胡子拉碴,满眼憎恶。 程子成看到林潮白望过来的眼神,阴鸷的笑了笑:“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只要你杀不死我,我就会弄死你!” 林潮白眼神不动:“原来是你。”继而他又转向罗川之:“你们的条件?” 而此时,角落里一直毫无动静的萧池却微微睁开了眼,挣扎着仰过头来看着他,含混不清的道:“你来......你来干什么?!” 他努力的翻过身体,吃力的抬起头,脸上青紫相接,狼狈万分:“你来只是......白白送死,他不会放过......”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他身边的一个黑西装奋起一脚踢在他肚子上,他痛苦的惨嚎一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77 声,便又没了声息。 林潮白注视着那个黑西装,眼神森然:“如果不怕我杀了你的话,你可以再动一下试试。”他的声音不缓不急,就像是在对人说今天中午吃什么。 那人在林潮白的眼神下瑟缩了一下,转身无措的看了看罗川之,罗川之无所谓的对他摆了摆手,把他挥退到一旁的角落里。 “魏简呢?”罗川之牵了牵唇角,但是眼睛却没有笑:“你们人都没有来齐,我们没办法进行下去。” “这又关她什么事?那天晚上,许知远是我伤的,后来许知远也是我设计杀的,你要报仇,我不是来了么?”林潮白站在天光之下,眼睛深处凝着冰,然而面上却波澜不惊,不忿不怒。 罗川之恶狠狠的望着他无动于衷的眼,突然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我x你妈!我要让你偿命!”他发怒的时候,眉头紧紧地拧起,隆起一道道孤狠凶戾的褶子,双目通红,看起来又憔悴又疯狂:“你他妈以为我不知道么?你们以为我是褚明梁那样的蠢货吗!要不是魏简那贱人在中间挑拨作梗,我和狼帮会打起来吗?要不是有褚明梁在背后帮忙,你以为你们能动得了许知远!” “我不知道你和那个魏简究竟有什么目的,我也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今天你们都要为许知远偿命!” “我不知道魏简有什么目的,但是许知远动了他不该动的人,那他就必须得死!”林潮白眼睛极深极冷,脸上棱角凛冽鲜明,显出一种孤独狠厉的危险。 “哈!”罗川之短促的冷笑了一下:“说的倒是比唱的好听,今天要么是你要么是他,”他指了指角落里的林岸:“你自已选一个吧。” 林潮白立刻给出了答案,抬手指了指自已:“你要我怎么偿命?在你面前自杀?” “自杀?太简单了吧?”罗川之对着站在他背后的墨镜西装男点了点头,墨镜男打了个响指,扬手扔给林潮白一个银亮的匕首。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在我们这行,做错了事,就要接受处罚,这三刀六洞自然是少不了的。”罗川之点了支烟,“我本想在你宝贝弟弟身上穿上个几个洞的,但是我想你可能会更喜欢这个,就特地把这个节目留给你了。” 林潮白的手指轻轻的拂过刀锋,清亮的刀身上倒映着他的眉眼,带着杀伐冷断的戾气。 “怎么?你不敢?”一旁的程子成讥诮的笑了一下:“那不如就在你弟弟身上试验一下?” 林潮白没有说话,他的手指抚过那把刀,而后面无表情的将匕首刺进了小腹,迟钝了好大一会儿,鲜血才汹涌着从创口处涌了出来。 罗川之挑着眼望着林潮白,轻轻的吐出了一口烟。 林潮白手上不停,一连三刀全都刺进了腹部,鲜血滴落下来,在他脚下聚成一片小小的水洼。但是从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没有变过,就好像那些刀并不是伤在他身上似的。 罗川之丢掉手中的烟,突然扬声笑着鼓起掌来:“果然不是一般人,怪不得每次都敢一个人前来。” 林潮白以绝对的掌控力控制着自已的身体。他微微垂着眼,手指轻而缓的抹去刀刃上的血:“然后呢?” “然后?”罗川之轻轻拍了拍掌,他身后的一个黑西装应声走到林岸面前,粗暴的扯着林岸的头发将他拉了起来。 “如果你弟弟也能像你一样受下三刀,我就放你们回去。”罗川之对黑西装点点头。黑西装随即就从衣襟里掏出一把一尺来长的三//棱//刀,用刀身拍了拍林岸的脸,试图将他叫醒。 ——罗川之确实从没想过要放过他们,他只想抓住他们,像猫玩耗子一样,生生的折磨死他们。 林潮白的脸色果然立时就变了,他唇色苍白,眼神阴沉冰冷。 “我说过你们都要偿命。”罗川之似乎有些疲惫,抬手揉了揉脸,冲着黑西装挥挥手:“魏简那贱人也跑不了,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黑西装握紧刀柄,扬起手,直直的对着林岸的心口刺去。 天光云影越过透明的窗玻璃,落在室内,带着几分红艳艳的血色,那血色淡淡的,被一道明亮的光一切两段。 生死一瞬之间,萧池霍然从地上拱起了身体,像一座猛然拔地而起的长桥向着黑西装撞了过去,黑西装措手不及被顶了个踉跄,手上的刀错了角度,刺了个空。继而,一道白光划过,林潮白恰到时机的将手中匕首猛掷了出去,那短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准确度,狠狠的切到了黑西装的手腕上,然而短匕分量轻,这一掷纯属干扰,根本就没什么攻击性,黑西装只是顿了一顿,朝后退了两步,随即又再度上前,用尽全力对着林岸猛刺下去。 然而本该是受了重伤动弹不得的林潮白在全力一掷之后旋即转身,合身猛扑上近旁一个持枪的黑西装,飞起一脚踢在对方肚子上,在对方吃痛的同时,劈手夺下他手中的枪,朝着林岸的方向断然扣响了扳机。 三//棱//刀跌落,黑西装应声而倒。 这一连串动作发生在短短三四秒的时间内,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杀了他!”罗川之没有料到有如此变故,短暂的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厉声命令。 然而他话音刚落,仿佛平地起了一声惊雷:“谁敢开枪!”一个洪亮且威严的怒吼猛然炸起,让所有人都愣了一愣,下意识的望向罗川之。 一直紧邻着程子成站在罗川之后面的墨镜男猝然间厉声怒吼一声,双手举枪,一只对着罗川之,一只顶着程子成。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林潮白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挤眉弄眼的笑笑:“这一声可还行?我暗地里可是排练了很长时间。” 林潮白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端着枪随之对准了罗川之,轻声道:“你速度太慢了。” “哎呀哎呀,看好戏看的有些入迷了。”墨镜一边瞄准罗程二人,一边绕过沙发和林潮白并肩站在一起,微微歪歪头,目光缓缓在室内扫过一周:“兄弟们,收枪喽。” 四周的人惊惶不定的望着受困的罗川之又不安的相互交换着眼神,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丢掉了武器。 “你?!”罗川之惊了一下,随即又镇定下来:“为什么背叛我?” 墨镜欢快的勾起嘴角:“这话从何说起?我可从来没有效忠过你,说背叛就扯远了啊。”他说着摘下了墨镜,露出的面容清俊,带着飞扬跋扈而又不可一世的玩世不恭,但是右眼却黯淡无光,却原来是瞎的。 “估计你也记不得了。”墨镜微眯着眼睛笑着:“我也没兴趣去陈述什么过往的辛酸史,你就当我是为民除害得了,无名英雄做好事从不问理由。” 罗川之脸上又惊又怒:“就凭你们两个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78 ......” 罗川之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枪声,那枪声迅速的接近,很快就到了院子门口。 墨镜扬了扬眉,又施施然戴好眼镜,欢快的吹了个口哨:“终于来了。” 伴随着枪声,院子里渐渐的响起了打斗的声音,两边的人终于从远程互射发展到了近身肉搏短兵相接,血腥味渐渐的漫了过来。 “啊?还没好吗?”墨镜扫了一眼窗外:“老板,帮个忙,让你的人停下来呗,负隅顽抗可没什么好处。” 罗川之怒视着他,身体在沙发上紧绷着像是随时都要跃起来。 墨镜跟了他那么久,当然知道他的本事,于是二话不说,一枪打在了他左脚脚踝处:“老板,麻烦了。”他的枪指着罗川之的右脚,微笑着商量道。 罗川之颇为硬气,丝毫不理会他的威胁。 “砰”,又一枪,击中了罗川之的右脚。 第52章 五十二章:终局 与此同时,魏简带着褚明梁的人顺利的攻破了院子,冲进了大厅,而大厅里这一帮早就缴了械的哥们儿顺理成章的双手抱头,蹲下投降了。 魏简带着一身浓重的硝火味冲了进来,紧跟其后的是衣衫整肃的大学教授似的狼帮老大。 魏简一进来就看到了浑身披血的林潮白:“你没事吧?” 林潮白摇摇头,半垂着眼,似乎有些虚弱。魏简扶着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安排了人为他查看伤口,自已转身去看林岸和萧池。 林岸全身上下都是被虐待殴打的痕迹,他微微张着眼,不知是清醒还是昏迷。 魏简轻轻的晃动他的肩膀,呼唤着他的名字,但是没叫醒林岸,倒是先把萧池唤醒了。 萧池呻//吟了一声,睁开眼,一看见魏简,就立即激动起来,抬起头死死地盯住了她:“你......你来干什么?”他声音嘶哑,眼中又无奈又焦急:“他们引你来是想杀了你!” “你来...咳咳...干什么!咳咳......咳咳”萧池心中一急,连着猛烈的咳了一阵,从口中流出血来。 魏简用刀挑开了他身上绑缚的绳,俯身将他半拥在怀里,握着他的手,低声安慰道:“你放心,这里没有人能杀我,你放心,我没事。” 萧池将头抵在她肩膀,低声喃喃:“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魏简身体一震,猛然蹙了一下眉头,似乎有痛苦猝然袭来,紧紧绷了下嘴唇,片刻后,她握紧了萧池的手:“不会的,你放心,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而此时,一旁的林岸终于有了动静,他微微的颤动了一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目光从高高肿起的眼眶里散散漫漫的四处飘荡了片刻,陡然间凝起。他竭力的半撑起身子,拼尽力气,惊慌万分的对着所有人大声呼喊:“快......”他的声音破碎的像风中柳絮,“有......” 魏简俯下身,倾耳过去:“你说什么?” 林岸拉风箱似的急喘了半天终于能嘶喊出声:“快跑啊——”他绝望的望着不远处的林潮白:“罗川之.....有炸//弹——。” 与此同时,沙发上双腿已废的罗川之,迅速按下了手上的什么东西,然后在墨镜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托着半残的躯体翻身滚落到沙发背后,藏了起来。 他话音甫落,所有人的表情都猛然变了,极大的惊恐和绝望瞬间涌了过来,无论男女敌友,大家在一瞬间齐齐的向外涌去,然后扑倒在地,护住头部,等待随时即将从天而降的爆炸。 然而这样的寂静的等死持续了很久,直到一声悲怆的呼唤响起,所有人才惊惶不定的慢慢抬起头来,诧然万分的望着平静如初的大厅,片刻后才意识到自已一身尚存,那等待中的爆炸不知为什么并没有到来。 墨镜施施然从地上爬起身,整了整笔挺的西装,扶好眼睛,笑了笑:“哎呀呀,我忘了,我好像一不小心提前让人将老板的炸//弹给拆了。”他说完对着身侧的长发西装点了点头:“兄弟,谢了,这活儿干得不错!” 长发西装掸掸衣襟,施施然站起身:“我收钱办事,不套近乎。” 大家在他的笑声中安下心,带着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纷纷爬起身来。 而角落处的林岸突然间毫无征兆的又叫了一声:“哥!” 林潮白在方才众人齐齐逃命的时刻不仅没有向外逃走,反而回过身,披着一身鲜血向着林岸拼命地奔跑过来,在即将到来的爆炸中,带着余生的最后一点温存紧紧地拥抱住了林岸。而此时,虚惊过后,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他有气无力的依偎在林岸怀中,眼神死气沉沉的空茫一片。 而在他们身旁,萧池蜷缩的像个背着壳的蜗牛,将单薄的魏简死死的箍在了身下,一点缝隙也没留。 在方才那个千钧一发生死攸关的时刻,有人走、有人留、有人惊恐、有人坦然,众生百态无法掩饰。 在林岸惊惶的呼唤声中,萧池缓缓的从魏简身上爬起来,这虚惊一场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让他露出了受伤后颤颤巍巍的疲态。 这一切都来的太快,魏简似乎根本没有料到那生死交睫时不由分说的护佑,她脸上的震惊凝结着无法消散。她直直的望着萧池青紫交加、血污满布的脸,眼中突然涌起混乱的潮流,那潮流纠缠扭结着,汇成一种奇异的光,散在她眼睛里。 萧池撑起身坐起来,看她还躺在地上,便伸出手将她拉了起来,自然而然的将她揽进怀里抱了抱,脸上浮现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惊喜。 那一瞬间,魏简微微垂着眼,唇角突然不受控制的颤抖了几下,她强忍了半天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莫名洪流。 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厅里突然间响起了枪声——原本打算要炸死众人的罗川之在走投无路的关头,不知何时摸到了一把散落在地的枪,借着沙发的掩护,不分敌友的对着外面一通狂射,转瞬间就扫倒了一片人。 褚明梁躲在桌子的后面,不甘示弱的指挥着手下对负隅顽抗的敌人发动了攻击,转瞬间,这大厅就变成了枪战的现场。 魏简眼疾手快的拖过来一张桌子,放倒挡在他们四个面前。 好在这场以一对多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褚明梁的人不间歇的对着那张沙发狂轰滥炸,将那名贵的真皮沙发打成了马蜂窝,势单力孤且行动不便的罗川之困兽犹斗了半天,终于还是熄火了。 褚明梁命令手下将那张破烂沙发拖到一边,露出了马蜂窝后面奄奄一息的罗川之。 “哈哈!”褚明梁恶狠狠的笑着:“罗川之,这么多年,你跟我斗到今天,最终还不是我赢了!” 罗川之身上的伤口鲜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79 血长流,口中不住的涌出大量的血沫子,笑容狰狞:“哈哈哈,褚明梁,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被人耍的团团转居然还不自知!我罗川之居然和你这等蠢人相斗,真是平白辱没了自已。” 魏简一听,知道事情不对,拖着萧池他们就想往一边躲,然而罗川之却先她一步,将真相抖搂了出来:“你知道褚东桥是谁出钱让我们杀的吗?就是那个魏简啊!她不仅出了钱还提供了十分详尽的信息和资料,所以我们才轻而易举的把褚东桥干掉了。” “这么多年,我们两家虽然偶有摩擦,心里都看不上对方,但总算相安无事,从没出现过这样生死相向的局面,你以为这局面是谁挑起来的?”罗川之声嘶力竭的笑着,状若癫狂:“就连知远也是!”提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他眼神通红,濒死的眼睛里突然爆出垂死野兽般走投无路的凶狠和仇恨:“褚明梁,知远也是他们协助你杀掉的吧!我们俩,咳咳,我们俩斗了一辈子,现在都被玩了啊!” “哈哈哈,褚明梁,我以前知道你比较蠢,但是从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之蠢,事到如今,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他说着说着突然猛烈的喘了起来,像个破败的拉风箱。 “你杀了我吧!”片刻后,罗川之的眼中突然回光返照似的爆出烈烈精光,他直视着褚明梁,大声道:“你杀了我吧!看在我们斗了一辈子的份上,给我个痛快。”他说着说着口中又喷出大量的血来,眼看是活不成了。 褚明梁举起枪:“斗了一辈子,你没赢我,我也没有赢你!” 罗川之突然放声大笑,他笑着笑着,猛然间朝天张开双臂,望向天花板,大声喊道:“小远,小远,我来了。” “小远......”枪声响起,罗川之最后的一声呼唤像是一道低语般的叹息,而后他的双臂缓缓的跌落在地,再也不动了。 褚明梁收回枪,怔怔的注视着罗川之的尸体,久久的沉默。 许久后,双鬓发白,一身学究气息的褚老大才缓缓转过身,望向魏简:“我们和六合会的争斗是不是你一开始就计划好的?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的内斗也好,外战也好,是不是你在从中作梗?” 魏简站起身,将林岸他们挡在身后:“褚先生,你太高看我了,你们两家本身就矛盾重重,盘算着相互吞并,积怨已深,我只不过是指顺手利用了一下而已。”魏简忽然轻轻的笑了一下,眼神讥刺:“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这么久以来,你们都想吞并对方一家独大,你敢说如果没有我这些事就不会发生?” 褚明梁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为什么?” 魏简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神色:“你做过那么多谈笑间灭人家门的事,当然不记得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有些无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脸上的表情微微敛了下去,变成一种浮离于人世的冷:“其实......我只是对你们当年放的一场大火有些耿耿于怀。” 门外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停在了门口。 褚明梁望了一眼满室躺倒的尸体,问道:“这也是你计划好的?”不等魏简回答,他又扫了一眼林潮白:“这是你们计划好的?” 魏简微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是我对他不起,无意间将他牵扯了进来——他只管与他相关的事。” 褚明梁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那一口气好像耗去了他极大地精力,他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面容枯萎的像个生机尽消的耄耋老人:“那我的后路是不是都断了?” 魏简歪歪头静静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褚明梁的腰微微弯了弯,像一株不堪风雪的树蓦地塌了下来。 这一生的豪情壮志到头来似乎都是黄粱一梦,他兢兢业业的经营了那么久,却自以为是的跳进了披着宏图外衣的陷阱,一生钻营却一无所获,最后就连一点送终的余脉都搭了进去。 褚明梁放下了手中的枪,解除了手下的武装,整整衣襟保留了最后一份淡定从容的体面准备走出去。 然而突然有抗议的声音传来,一直旁观着这一幕的程子成蓦然跳了出来,他激动万分的挥舞着手中的枪:“就这样算了?你们就准备这样收场了?” 他拿枪不住的瞄准每一个人,一脸不可置信:“这么......就这么算了?放过真正的杀人凶手?还有没有天理了?”他一脸激愤,状若癫狂。 “那小倩怎么办?小倩就这么白死了?我的孩子就这么白死了?”程子成突然拉上了保险栓,指向了林潮白:“你这个畜生!杀人狂!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他妈凭什么能逃脱制裁?!” “你要干什么?”林岸双臂挡在林潮白面前:“你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程子成走上前,枪管抵在林岸额头:“你他妈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狗杂种!我跟你说过那么多遍,你听了吗?啊?你他妈还不是抱着你这宝贝哥哥,早把小倩忘一边去了!” “你也好,罗川之也好,都他妈是废物!” 程子成一把将林岸揪了起来,一手勒住他的脖子,一手//枪指他的额头。 “把门关上。”程子成恶狠狠的对着魏简命令道,然而片刻后又突然改了主意,用枪指了指萧池:“你去关”。他冷冷的笑了笑:“我知道你和林潮白那畜生一样,花样多,你就站这儿别动!” 程子成挟持着林岸向后退,一直退到角落里射击的死角处,才停了下来。 因失血过多,林潮白的脸色苍白如纸,他一边捂着腹部的伤口,一边跟着程子成:“你想要我的命?我现在就可以给叶小倩偿命。”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程子成手中的枪狠狠的抵在林岸额角:“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当着警察的面承认自已的罪行。” 林潮白点点头,没有丝毫犹疑:“是我雇人开车撞了叶小倩。” 程子成大声笑着,带着某种胜利的骄狂对着林岸道:“你听见没有?他亲口承认了!就是他杀了小倩!他就是凶手!” “那陆嫣是不是你逼走的?”程子成再度发问。 林潮白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是我,是我拿她的家人威胁她,逼走了她。” 程子成眼神带着冷静和疯狂混合的残酷,低头望向林岸:“你看,这都是他做的!现在你相信了吧!” “我知道。”林岸紧咬着牙,眼神悲痛:“这些我都知道,我都已经知道了!” 程子成骤然震惊,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他:“那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你为什么不报警?这个禽兽,这样的人杀了你的未婚妻,你居然还能心安理得的和他在一起?!”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80 林岸心中的悲哀涌了出来,他望着血流满地的林潮白:“他病了!那是因为他病了!他病得太严重了,我不能在这样的时候抛弃他!等他好一些了,我就会带他去自首!” “那你就可以抛弃小倩了是不是?”程子成几乎有些崩溃的大叫,他手上用了劲,狠狠地用枪戳着林岸的头,几乎要开了枪。 然而在最后关头,他终于还是松开了扣在扳机上的手。 “所有的罪都是我犯下的,和他无关。”林潮白额头见了汗,青筋凸显:“你要让我死可以直接杀了我,也可以让我自杀谢罪,或者是让我坐牢,都可以,随便你!你放了他!” 程子成脸上狰狞,怒视着林潮白,几乎要把眼睛瞪出来:“你拿刀,在身上戳两刀。” 林潮白果然十分听话,面无表情的捡起地上掉落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将刀送进了腹部。 “一刀是为小倩!一刀是为我的孩子!”程子成咬牙切齿,脸颊的肌肉紧紧绷起,像两条狰狞蠕动的虫。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林岸挣扎着想要去阻止:“住手!” 他力气很大,程子成险些抓不住他,用枪死命的抵着他太阳穴:“你再动,你再动我他妈就让他立刻死在你面前!”他的手死死的卡住他的脖颈:“这样的人,你到底看上他哪点了?” 林岸果然不再挣扎。 第53章 五十三章:最初和最终的自由 林潮白似乎依旧不具备人类应当有的疼痛感,在这样的时刻,他的手依然稳的可怕,刺向自已身体的刀没有丝毫的迟疑和颤抖——就算是死的时候,他都能精精准准的计算好,控制好,安排好。 “住手!给我住手!”林岸眼睛通红,回手一把抓住程子成持枪的手臂,手指几乎陷进他肉中:“我他妈就是看上他了!”林岸的眼泪一股脑的涌上来却又瞬间蒸发不见:“就算他是个表里不一、人格残缺、又到处害人的精神病也好,他杀了小倩也好,他逼走了陆嫣也好,我都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我根本就放不下他,甚至也没想过要放下他!我对不起小倩!我也对不起陆嫣!小倩的死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我,你杀了我为她报仇吧!程子成,你开枪杀了我为小倩报仇吧!” 程子成一枪狠狠砸上他脑袋,血迅速的从头顶而下流满了他的脸。 林潮白从身上抽出匕首,手指痉挛般拂过刀刃,林岸脸上蜿蜒的血变成火一路摧枯拉朽的烧进他心里,他脸上陡然有了狰狞的表情,猛然暴起了鲜明而浓重的杀意。 “你闭嘴!”程子成的手猛地钳紧他林岸的咽喉,掐断了他的话:“你什么都不知道!” “林潮白!”程子成抬起眼,眼神是复仇的剔骨尖刀:“你父母的车祸是不是你造成的?” 林潮白闻言,脸上突兀的闪过一个诡异的表情,他似乎想要蹙眉,但是半路又生生压了下去:“不,不是我。”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半天后抬眼凝视着林岸,眼中的光融融的,真挚而深情。 “我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你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和你无关。”他定定的望了林岸许久,蓦地轻声道:“林旻——我父亲他死不足惜,只可惜连累了你母亲。” 林岸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林潮白微微阖了阖眼,冷淡平静的劈开那些血淋淋的过往:“虽然有过两次婚姻,但林旻是个同性恋。”也许是失血过多,他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像片将要融化的雪。 “早先他挨不住世俗的眼光,和我母亲结了婚。但是结婚后他并没有收心,一直心念旧情,最后背着......妻子出轨外遇,后来东窗事发,被人撞破,他们就经常为此吵架,甚至大打出手。后来林旻开始酗酒,几乎每天都大醉而归,最后他又不知从哪里学会了吸毒,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经常疯狂的自残,并且......”并且将他所有的怨气和痛苦都发泄到了幼时的他身上。 林潮白突然顿住,嘴角无意识的勾动了一下,像是在冷笑:“后来他妻子得了抑郁症,一了百了的跳楼自杀了。不久之后,林旻在外面不知怎么又遇见了你妈妈,居然又和你妈妈结了婚,但是林旻这人一直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管结多少次婚,都管不住自己,有一次他趁你妈妈出差,甚至公然将男人带回了家,但是因缘巧合,你妈妈突然从外地回来,撞破了一切,林旻就此暴露了真面目,但是你妈妈可比她前任聪明的多——至少知道进退。那天我看见他们在争吵后决定去民政局离婚,但是刚到路口就意外地和一辆突如其来的车相撞了。” “他没有死于酒精,也没有死于毒品,甚至没有死于我手,但却死于意外的车祸,真是像极了报应。” 林潮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眼神漆黑深沉但又掺着些细碎的冷光,像是空无一人的雪天中簌簌飘落的细小雪尘:“我知道,他是我这辈子悲剧的起点,我是他罪业的延续。他于我而言并不是亲人,他只是我无法躲避又无法反抗的命运。”他这辈子所有的痛苦挣扎都源于此。这是一切悲剧的源头,又是一切悲剧的缩影。 “但是我一点都不恨他。”林潮白的气息轻轻的,甚至有了几分飘忽而微弱的笑意“至少后来我一点都不恨他,因为他带着我遇见了你。” 后来他不止一次的想过,也许他遭受的所有凄风苦雨不见天日的痛苦琢磨都只是为了攥一份运气,攥一份看见光或遇见某个人的运气。 他这一辈子,害人害已的剧毒缠身,不可逆转的一路腐朽溃烂了下去,永无翻身之日,他从不曾指望长久的占有或拥有什么,这人世间少有的温暖光明,他能得以惊鸿一瞥的瞧上一眼就足够了。 至此之外,千刀砭骨,也自当甘之如饴。 这样的事实就连程子成都怔了片刻,随即冷笑道:“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那陈缪呢?陈缪是不是你杀的?” 林潮白抿了抿唇,眼中突然有了千万种风景崩溃坍塌的景色。 “不是,我可以作证!”一旁的魏简霍然开了口:“我是目击者之一。” 程子成愤而转向她:“那不可能!那不可能!林潮白怎么可能放过她!” 林潮白突然回过头深深的看入魏简眼中,那一瞬间他们这两个一直以来相互合作又相互提防关系奇特的人像是突然间就互相妥协了,松了口气和解了似的。 魏简在他的眼神下蓦地低下头去:“你......这是何必......”她轻声说:“你这是何必。” 林潮白收回目光,望向林岸,脸上有了某种奇异而又迷茫的释然:“林岸,陈缪也是我杀的。” 千万仞雪山轰隆隆倾颓崩溃,千万钧之力所向披靡排山倒海而来,林岸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81 眼睛里的终末之境摧枯拉朽的瓦解崩塌化为齑粉。 在了解到林潮白的为人后,对于陈缪的死,他心里隐隐间有些不安的猜测,但是他从不敢深想也不能去深想。他亲眼目睹了陈缪的意外死亡,就像亲眼目睹了小倩的死亡。若是这一切都是叶小倩的重复,他不知道自已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林潮白。 能做到如今这样,他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他这兵荒马乱的一生中真心实意的爱过很多人,但从没有像爱林潮白一样这样爱着一个人。爱的深了,连底线都在一点点的后退。 但是总有退无可退的时候。 “林岸。”林潮白静静地望着他,眼中细小的雪堆积了一层又一层:“我现在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心里很冷,就像是快要死的那种感觉。我本可以瞒下这件事,但是如今却不想那么做了,说出来的时候,有些轻松释然,但是又很后悔,想要放声大哭的那种后悔。我现在觉得心里有东西在沸腾,快要满溢出来了,这感觉很疼,比身上的伤口还要疼。” 他望着林岸眼中涌出的泪水,眉头猛然蹙结而起,唇角绷成一条直线,平生第一次,流露出痛不欲生的真切表情来:“林岸,我现在的感觉对不对?”这感觉不是来源于学习,也不是拙劣的模仿,更没有经过思考,这是由心底澎湃而出的摧毁一切的感情。 林岸望着他,泪流满面。 “林岸......”他突然向着林岸伸出了带血的手,“林岸。”他的声音轻轻地,像一缕被扯散的风:“很痛苦,很后悔,很绝望。” 他松开捂住伤口的手,哗啦一声,拥挤了大片的血倾倒在地上,染红了地面:“难以忍受。” 程子成似乎被这样的林潮白惊住,一时没有了动作。 而此时似乎奄奄一息恍恍惚惚的林潮白猛然猝不及防的动了起来,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敏捷纵身前扑,手中的匕首准确无误的洞穿了程子成持枪的手腕,然后飞起一脚将程子成向后踹了个趔趄,伸手把林岸拉了回来。 一旁的魏简趁势猱身而上,一拳击在程子成腹部,擎着他的手猛别向后,从背后束缚住了他。 魏简望了望满室狼藉,又看了着倒在地上几乎没了声息的林潮白,对着萧池轻轻点点头,示意他去开门。 警察一拥而入。 一切,都结束了。 事后,新闻上铺天盖地的大肆报道,本城最大的两个黑道帮派在火并中被一网打尽,长了那么多年的城市毒瘤终于被一夕摘除,一切都很圆满,满城欢庆。 在那之后林岸就失踪了,彻底没了踪影,就连林潮白重伤昏迷,险些命丧黄泉时他都没有出现,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程子成和六合会牵连过甚,参与密谋绑架劫持,又有故意伤人情节,最终进了监狱。这个固执到匪夷所思的人穷尽全力追寻着叶小倩死亡的真相,不惜一切为自己死去的爱人讨一个公道,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林潮白如程子成所愿接受了法律的制裁,伤愈后转进了监狱。林潮白犯故意杀人罪且情节严重,但是由于精神问题,再加上有主动自首行为且提供了大量有关黑帮的犯罪证据,积极主动协助警方除掉非法帮派,逃过了死刑,但是死罪以免活罪难饶,他余下的大半人生都要在监狱里忏悔赎罪。 但是魏简想,林潮白是真正的解脱了。 后来萧池曾经问过她,相比较林岸,她好像更加在意林潮白。 魏简记得自已当时似乎是愣了一下,没能回答。而今在一切终结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许多自已一直未能承认的东西。 她和林潮白的境遇着实太像了,他就像是命运摆在她面前的一次新的可能,她存着私心忍不住的插手,试图帮他走上一条得以救赎的道路,就像是完成了自已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以为自已早已脱胎换骨,从内到外无坚不摧。她不再是以往懦弱无力的女孩,也不是可怜可悲而又无力自控的病人。她强大无匹,足够去真正的面对自已,面对现实,面对世界。 然而直到最后,她才惶然发现,她的所作所为其实都不过是被痛苦和绝望所蒙蔽而生出的自以为是。与林潮白一样,她执念太深,已成病根,遍布肺腑膏肓,消耗着她所有的生气。 很久以来,她曾不止一次质问自已,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呢,人生于世是不是总要为点什么?然而她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守着多年未愈的创口,自以为是的活着,什么都不为。 只是活着。 第54章 五十四章:旧地 “深渊的人呐 吞咽子弹与潮汐 不断出离再凋敝于世道的阴影里 温柔地枯寂 为眼前四季屏息 不解自由,然后自缢 自然没有目的 时间所赋予 从未流动而具体 一如孤独所有赋予 从未存在深意 你以为我是你 没有人是自己 所寻的终将失去 所爱的终归怀疑 ......” 魏简驾着车行驶在回去旧地的路上,车载民谣沙哑断续的声音应和着风,编织成一场梦,风驰电掣的穿越多年的时光,回到过去。 她把车停在镇外,步行走了进去。小镇依然十分安静,狭窄曲折的道路两旁梧桐树长了一年又一年,愈发的葳蕤茂盛。 她漫不经心的穿过寂静空无一人的街道,仿佛是行走在自已悄无声息的记忆中,熟稔泛黄的气息从心底涌上来,悠悠然掺杂进一地碎金般散落的阳光里,笼在铺天盖地的行道树上,渗进温情脉脉的空气,附上多年未变翘起的瓦房飞檐,她慢慢的走着,几乎要掉进久远的记忆里,好像一回头就能看见白衣少年微笑的脸。 她就这样慢腾腾的在小镇上走了一天,夕阳西下的时候,橘红色的暖光从西方天际瀑布般倾灌进这条街,魏简迎面直对着铺满残阳的街道,就好像一直走一直走就可以踩着晚霞走到天上。 她顺着这条街迎着夕阳向前,将大片暖红色安静的光踩在脚下又撇在身后,直到路的尽头。尽头处拐个弯,现出一条浅浅的小河,河上架着一道弯弯的白玉石似的桥,因年久失修,被磨得不见了棱角。 她慢腾腾地走上桥去,看着渐渐熄灭的夕阳在河面上倒映出几片残影,水波悠悠的,不急不缓,颤着细细的几条不易被人察觉的波纹。 她想起很久以前,他们挽起裤脚在河边捡鹅卵石的时光,圆润莹亮的石头在少年指尖熠熠闪光,她从那片刻的闪光中看见日落,看见风吹,看见流水,看见少年单薄美好的身影倒映在水面上,成为她一辈子可见不可即的存在。 残阳半点,最后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82 一跳,蓦然熄灭,黑暗的光夹杂着夜风特有的寒迤逦而来,她坐在桥栏杆上,垂下双腿,被风吹起的衣衫和头发,在最后的天光中变成一道镶着边的剪影,随即又被夜色淹没,变成一抹淡淡的影子。 许久许久,久到夜色都停寂下来,凝成一大团一大团的墨,微微的游荡着。她回首眺望着夜色中的小镇,安静静地,灯火俱已全息。 她起身,沿着另一条小巷,往镇里走。她记得在这条路上,他们曾手拉手在黑暗中奔跑。 她慢慢的走着,踱到了一处房子旁,静静地站定,远远的凝望。 那座二层的小楼已经有些陈旧了,在黑暗中显出佝偻的身影,她以前曾多次站在这里看着少年从二楼窗户里对她招手,而后一路鸡飞狗跳的从楼上疾奔下来。 夜色渐冷,她在微微落下的露水中转个弯,沿着一条熟悉的小路向前走。然而走到尽头时,她却又定住了,一步也不敢再向前。 她在街头停了许久,久到头发和眉眼上都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露水,久到天光转亮,她听见鸡鸣,听见清风,听见整个城市慢慢苏醒过来的声音。 早上的第一缕阳光搭在她肩头,她抬头仰望着干净纯透的晨空,就像是仰望着少年光风霁月清透无暇的眼。 最后她转身,绕至远道,又去了那座寂静的白石桥,她坐在桥上看太阳升起,明晃晃的光带着温柔的暖意落在她心底,升腾起一片悠远的薄雾。 她抬头远眺桥的另一端,那里有一片高高的山岗,山岗上刚从夜色里苏醒的草木葳蕤着,在清浅的阳光下安静悠闲地摇摆着。 她突然站起身,沿着那条可以铺满夕阳的街道往回走,又到了夜里她驻足不前的巷头。 有风从转角处传来,清爽爽的,不带一丝杂质。她微微拢了拢衣襟,定定神一步迈了出去,迈进噩梦中的斩血之地。 然而那条街道的样子已经变了,隔壁人家也不再是破旧的低矮瓦房,崭新的二层小楼拔地而起,投下了浅浅的一节阴影。另一个方向,记忆中空荡荡的一片荒地被修整成了院子,红砖砌的围墙齐齐整整的,挡住了大片的风光,只露出一片片绿色的花木。 而在那一排高楼矮屋中间却有一片突兀的空地,空地上颓墙败瓦,野草萋萋,看不到任何与往日有关的痕迹。 她愣在这片空地前久久的凝望着,眼神散散慢慢的,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清风掠过,背后突然送来一个清晰地声音:“你是要找人么?” 她回过头,看见一个高个的男人从红砖围墙的人家走出来,对着她笑了笑:“那里很久都没人住了,已经荒废了,你是要找他们家的人吗?” 她有些愣愣的,望着那人的眉眼,没有说话。 那个人也打量着她,眼中慢慢的晕开惊讶的表情来:“你......”他脸上的惊讶随即就被一种柔和的神色所取代:“你回来了。” 她微微点点头。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呢。”他推开门,将她让进院子里:“你回来多久了?” 她站在院子里不再往里走,他宽容的笑笑,进屋给她端了杯茶。 她伸手接过,触碰到温热茶杯的时候才发现自已的手冷得像冰,她将茶杯抱在怀里,怕冷般拢在手心,轻声道:“没多久,刚回。” 对方轻轻地笑笑,打量着她,眼中神色柔柔的:“还好。”他站在一院花疏中欣慰的笑着:“你看起来过得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热气顺着双手传到心底去:“我还好。”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他走过来,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那里的草木都不知轮换了几茬了。” “我很高兴,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他顿了顿:“魏简,他一定也很高兴。”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眼睛被热气蒸腾着,沾上一层水润润的黑。 “对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他说着回了屋,片刻后回转,交给魏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这是当年他准备送你的生日礼物,可惜后来变故来的太快,我没能找到你。” 她的眼神轻轻的震荡了一下,伸手接过。 “人和人的相遇本身就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我弟弟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他又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以后不要再去那了,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她抿抿唇,低垂着眼,轻轻的道了声谢。 “走之前去看看他吧,和跟你一块来的人一起看看他,他会很开心的。”他微微地笑着,眼神温柔。 她有些困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了然的笑笑,至少她在别人眼里没有那么孤单。 她握紧手中黑色的小盒子,幽魂般在大街上游荡,但是走着走着,一抬眼发现自已不知不觉又到了白石小桥旁。那座桥依然是安静的,不知已经在岁月中沉默了多少年。 她坐上栏杆,面朝河水,垂下双腿,细细的打量了一会儿手中小小的黑色塑料盒子,而后轻轻打开,里面板板整整的叠着一块红色的毛绒布,方方正正的塞满了大半个盒子,而在红布上面,放着一个大拇手指样大小的鹅卵石,接近桃型,莹白的身体上随意的遍布着几缕青红相间的色彩,一条浅灰色的绳子编成好看的花样,从石头顶端的小孔中穿过,盘旋成蝴蝶的形状安放在红布上。 她轻轻拿起那块小小的石头挂坠,它躺在她手心在阳光下发出细碎的光芒。 红色的绒布里还裹着一张纸条,纸条上是少年略显稚嫩的笔迹: 楚镜: 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魏简 心里的疼一层层的漫上来,她握紧拳头死死的抵在自已胸口,眼泪却流不出来。 又是夕阳西下。 她坐在桥上慢慢的看如血的夕阳慢慢退了颜色,就像隔世经年的记忆缓缓淡了色彩变成艳烈的橙红,后又洗掉了那份壮阔的刻骨铭心,只剩下一片柔软的暖黄,像一盏微弱的灯火在渐渐袭来的黑暗中微微闪着光,而后那光混合着黑暗躲藏在盛大的夜色里,成为了过去的篇章。 月亮出来了。 她起身,下了桥,随意的挑了一条路,再次来到了她曾伫立许久的二层小楼旁,然后路过紧闭的大门,灵巧的翻上了半高的围墙,跳进了院子。 院子不算很大,打理的井井有条。她趁着夜色推了推一楼客厅的门,门从里面锁住了。她沿着院子绕了一圈,选好角度后跳上了与楼体相接处的墙,借助高墙伸手抓住了二楼走廊的栏杆,借力翻了上去。 二楼只有一扇半掩着的玻璃门,她推开门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停在左手边的一扇房门前。 她在那扇门前屏息站了许久,才轻轻的伸出手推开门,在微弱的吱呀声中,推开了一个属于过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83 去的世界。 那间他曾住过的房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一桌一椅一柜,带着久远而陈旧的色彩。 她在门口楞了一下,没料到他的父母居然还完整的保留着他的房间。 她走进去,关上门,目光扫过他铺叠整齐的床,床头码放满满的书架和一旁灰色硬木材质的书桌。他书桌上照旧放着一摞白纸,笔筒里摆着各色的铅笔——他以前就是这样,只要手中有张纸,有支笔,就能把整个世界画下来。 她走近他的书桌,手指拂过桌上的书册,并没有任何灰尘。 她伸手取下他书架上摆放整齐的大叠厚画本,轻轻地翻开,久远的时间结成厚重的霉味带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看见他用铅笔勾勒出的过去的时光。 月光下静影沉璧的庭院。 静默无声地小桥。 早上的日出。 行走的姑娘。 飞上天空的蒲公英。 跃上水面的鱼。 成排的课桌。 树上的蝉 ...... 月光明晃晃的从窗户投过来照在她半边身子上,她微微侧过脸,垂眼看见他书桌最下面的抽屉。她记得那个抽屉时常被他锁着,她从来没能打开看过。她知道如果她要求,他一定会大方的展示给她,但是那时的她带着极度自卑的骄傲,不肯低下头来去做这样的事。 她定了一会,弯腰俯身,伸手拉开了抽屉,那抽屉里面并没放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盛着许多大张大张的白纸,白纸上写着她的名字。 她伸手将所有的白纸都取了出来,然后坐在他的床上,手指拂过纸面,落在了纸上那个几乎让她陌生的名字上,然后微微闭上眼,指尖追随着他字的笔画,轻轻的描摹着,想象着他写字时的样子。 月光阒寂无声,流淌在她脸上,映衬的她的表情格外的宁静。 她停下手,随意的翻开了一页,猝不及然的看见了自已的样子。 她的手指蓦地颤了一下。 那是她上课偷懒,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模样。她从来没有这样看过自已,画上的她枕在自已的手臂上,垂着眼,面容平静而柔和,中午的暖阳照在她脸上有光影明灭的圈圈。 她想她不该是这样的人,真实的她始终都带着阴鸷的恨意,不肯与世界和解。 她的手紧紧地攥住又松开,接着翻开了下一页。 下一页的她走在枝叶繁茂的梧桐树下,斑斑点点的光影洒在她肩上头上,像一片片碎裂的光,她在微风中蓦然回头,半挑起的眉眼间蕴满了清透的笑意。 她坐在河上的白桥上,仰头望着长远的云天,倒影铺在清晰的河水中,微微泛着波光。 她依靠在树干上,低着头,敛眉垂眼,嘴边带着清浅的笑意,望着脚下一朵迎风而摆的花。 她站在那个早已葬身火海的家门前,低矮的门面成了遥远暗淡的背景,她微微笑着,嘴角含着一种无所挂碍的笑意,眼中清明澄澈,就像雨后天空。 ...... 那些都是她,她在成千上百的场景下微笑着,平静、幸福且从容,脸上没有丝毫幻灭的阴翳。 她抱着那厚厚的画册,躺倒在他曾睡过的床上,月光入户照在她脸上,照着她脸上的泪,恍如月下露珠。 许久之后,她缓缓的起身,将所有的画册一张张重又看了一遍,然后收拾整齐放回抽屉里。 然后她踱到窗前,天上明月如镜,将天地间一切都笼罩在明晃晃的寂静里。 她抬腿坐上窗台,望着昨天夜里她曾站过的街头拐角,回想起少年从这个窗户露出大半边身子冲着她挥手的样子,突然轻轻的笑了起来。她曲起一条腿,撑起胳膊,将头缓缓的埋入臂弯,慢慢的,慢慢的进入了久远而宁静的睡眠。 在天光微亮的时刻,她从短暂却宁静的睡眠中清醒,望着从一片白色雾霭中缓缓苏醒的小镇,明晰深刻的察觉到了新一天的到来。 微微的,她听见少年家人苏醒后轻声的低语,伴着昏蒙蒙的天色遥遥的传来。 她跳下窗台转身走到少年的书桌前,抽出笔筒里他曾经无数次用过的略显破旧的长条形铅笔刀,低下头,轻轻的吻上了刀刃。 而后,她最后巡视了一圈被时间遗忘的房间,走到窗台前,悄无声息的跳了下去。 天亮了。 第55章 五十五章:尾声和新生 她来到那座白石桥,没有停留,径直走到小桥另一边那片植株茂盛的高岗,高岗上林立的墓碑在风中伫立着,悄无声音。 她穿过匆忙的风,跋涉过蜿蜒的路,溯回过记忆中的山长水阔,去寻找沉眠于尘埃的少年。 然而少年的墓前却已经站了一个人。 魏简微微楞了一下,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人回过头来,在短暂的惊讶过后,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你也来了。” 她点了点头,慢慢地走近,墓碑上的少年在风中看着她,用熟悉的眼睛对着她微笑。她走近他,轻轻用手抚了抚他照片中的脸,轻声道:“我来看你了。” 她的眼神漆黑而寂静,带着深深的温柔,低头亲了亲陈旧的石碑:“我终于来看你了。” 她在一片空旷中静立了许久,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她听见千里而来的风在大地上奔徙的声音,风和花和河水和桥和街道,别无二致。 ——人与人的相遇是一种极其奇妙的东西,可以轻而易举的治疗内心久不平息的创伤。 魏简站在桥上,远眺着渐渐西坠的夕阳,脸上带着被时光沉淀下来的宁静。萧池跟在她身后望着她的影子,又望了望着西边斜阳,眼中有温暖的光:“我只是来看看。”他低声道。 ——我只是来看看那个拯救了你,却又让你念念不忘的人。来看看让你沉沦又让你重生的地方。来看看我不参与过的、让你刻骨铭心的过去。 魏简回身凝望着他,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 “你......”萧池认真的望着她,他的身影在夕阳里被染上一片柔和的暖:“有人告诉我楚镜还活着,”他凝视着她:“但是魏简早已葬身火海了。” “那么多年,你用着那个死去之人的身份和名字,活得不孤独吗?” 她沉默着,没有回答。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长到了他心里。 夕阳将尽未尽,他们坐在车里,透过车窗远远的眺望着那个宁静的小镇,只有风迤逦而来。 “这个地方真安静。”萧池望着魏简的侧脸,说了一句。 魏简回过身,半边夕阳落在她脸上。 “你会不会一直都用魏简这个名字?”萧池转过脸去,突然间问道。 魏简望着他,还不待回答,萧池就突然轻捶了一下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84 方向盘:“以后你就一直用这个名字。”他梗着脖子也不看魏简,声音里有种底气不足的强硬:“以前那个魏简还有楚镜都死了。你就是魏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这个名字算是我给你的!” 他自作主张的说完这一大段话,直着脖子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的路,看也不看魏简。 车里一片沉默。 就在萧池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一旁的人却突然轻轻的开口了,她说:“好。” 萧池一惊,转过脸去看她,却看到她笑意盈盈的眼。他的脸没来由的红了起来,但是又死撑着不想让魏简发现。 “那什么,你那个什么死了就死了,这不是还有我么?”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用力的手筋都爆了起来:“老子命大得很,以后给你养老都没问题。” 他说完紧绷着脸,拿出一副死猪不怕热水烫的架势来:“反正我就这样说了,你想打就打吧。” 魏简望着他,眼中突然像是落进了什么,迅速的晕开了一片,她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微微了摇头,轻声道:“好吧,这次不打了。” 林岸在失踪了半个月后终于又再次出现,然后就去了监狱。 春寒料峭,他裹着黑色的风衣,在监狱门口的冷风中站了会,慢慢的抽着烟。他望着天边遥远的太阳,脸上那种愁思凝成的冷酷显得越发的锋锐,像是刀锋劈砍而成的。 他抽完了一支烟,在垃圾桶上捻灭后,面无表情的踏进了监狱的大门。 隔着一层防弹玻璃,他看见林潮白缓缓的走了进来。 他穿着带有条纹的病号衣服,身上几处还帮着绷带,也许是因为受伤,他并没有带着什么手铐之类的东西,就像是住院的病人,脸色苍白,但是面容平静。 林潮白在他对面坐下,隔着玻璃窗静静地望着他,点了点头:“你来了。” 林岸抿着嘴打量着他劳改犯的板寸发型,象征性的对着他点了点头。 林潮白没有说话,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他,眼神深处是一马平川的宁静,带着经过风暴和激流肆虐后沉淀下来的那份厚重和深沉,这份深沉反而让他有了一种内蕴其中的层次来,较其之前的林潮白,更添了一份货真价实的沉厚和内秀,纵然顶着一个板寸头,却更有了君子端方,高卓绝艳的风采。 “伤怎么样了?”林岸微微的垂下眼,问道。 “好得差不多了。”林潮白眼中带上了几分柔和:“都是皮肉伤。” 林岸皱皱眉,透过玻璃的透气孔,闻见了他身上的药味,强忍着没有说话。 “你吸烟了?”林潮白肩背挺得笔直,就像是以往坐在家里沙发上那样同他说话:“吸烟不好。” 林岸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好?” 林潮白没有回答,反而说道:“你现在还是刚开始,能戒就戒了吧。” “你顾好自已就行了,怎么还有功夫管别人的闲事。”林岸心里有些烦躁,他窝着火,这火已经窝了很长时间,没法发泄。 林潮白没有说话,目光散散漫漫的落在他身上,沉甸甸的,让林岸有些无法承受。 他沉默了片刻:“我把你所有的家产都变卖了,然后把钱分了。” 林潮白并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微微点点头:“嗯。” “你现在就是分文没有的穷丁了。”林岸对他这副态度有些意外:“你当时把我的公司搞败了,我现在又卖了你的公司,公平吧?”最后他冷冰冰又颇为不满的嘲讽道:“你可真是处处给我留惊喜。” “嗯。”林潮白脸上依旧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你都知道了。”他想了想突然转了话题:“听人说你这些天一直联系不到,就是在做这些事么?” 林岸扭过脸没有吭声,这人竟然如此阴险,把他搞到一文不名然后自已跳出来当好人。他越想心头火苗窜得越高。 “你以后准备做什么?”林潮白忽略了他的冷淡,继续问道。 “我还能做什么,”林岸阴阳怪气的:“当然是干老本行了,找工作给人打工,攥点家底后再考虑创业。” 林潮白点点头。 “我还要养活自已,”顿了顿林岸突然莫名其妙的发了火,猛地锤了一下面前的桌面,表情带上了某种绝望的冷冽,似乎是极愤怒又极无奈。 他发泄完后过了很久,脸上的表情才慢慢的缓了下去,显出一种深沉的悲哀来。 许久许久,他摸了摸口袋,似乎想点上烟,但是想了想又作罢。他面无表情转向林潮白,轻声开口:“我要是现在不好好工作,以后你出来了,我拿什么养活你。” 林潮白眼中震了一下,随即便涌出一种难以置信而又小心翼翼的希望来:“你愿意原谅我么?” 林岸被他眼中那份谨小慎微的渴望刺的心里一疼,迅速的又别过脸去:“不愿意。” 林潮白眼中的光迅速的收拢。 “你这人罪无可恕,我没有立场去原谅你,该原谅你的也不是我,是那些死在你手下的人。我不是天不是神,更不是法律,你向我索求原谅没用。”林岸在他眼神黯淡下来之前,继续道:“我只是一个没原则、没有道德底线,纵亲逞凶的无耻败类罢了。” “你在监狱里赎罪,我在外面赎罪。”他顿了顿:“我这一辈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林潮白的眼神沉沉的,重的像铅,狠狠地砸在他心底:“哥,心里难受吗?”他指了指心口:“你要记住,正是这种痛苦才会让人在行善时快乐,作恶时痛苦。你好不容易得来的,要好好守着,出来之后还会用到。” 他嘴唇颤抖了一下,抬眼望向林潮白,认真道:“还有很多东西,等你出来后我再教你。” 林潮白的脸上陡然有了某种情不自禁的深情,那深情被他死死的压着,反而露出了几分羞涩而又小心翼翼的不好意思来。他死命的绷着嘴唇,眼神里流淌着什么。 林岸看的心里有些酸软,反手屈起一指在面前的玻璃上敲了两下。 林潮白的脸渐渐柔和了下来,林岸甚至看见他的眉眼都微微舒展了起来,但是眼神深处仍然郁结着什么,这发现让他忍不住的皱起了眉。 “但是二十年并不短。”林潮白轻声说。 林岸瞥了他一眼:“我都已经单身了这么多年,多那二十年也不多。” 林潮白轻轻笑了起来。林岸与他认识那么多年,相处那么久,他从来没有见到过林潮白的笑容,带着几分伤后的疲倦和脆弱,像一朵盛开在清晨沾染着露水的白花。 林岸忍不住的怔了一下。 “林岸,”林潮白的笑容又渐渐地隐了下去,他正色道:“有你今天这些话,我觉得我这辈子所有的磨难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精神病治疗手册 作者:许佩里翁 分卷阅读85 都可以忽略了,我挣扎着在这世间的苦难光阴里走了那么久,也许就只是为了听你说这样的话。”他抬起手,隔着玻璃,凭空虚抚着林岸的脸:“我已经知足了。” “林岸,我不忍心你一个人等我那么长时间,如果你遇见你喜欢的人,就放心去吧,我再也不会插手了。” “屁话!”林岸忍不住爆了粗口,那么长时间的稳重和语重心长都散了个空,他乜斜着眼睛望着林潮白:“现在又跟我面前装圣人了?”他抿着唇,道:“林潮白,我这个人最讨厌拐弯抹角了,我绕不过你那些花花肠子,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跟我说,别整什么三路十八弯的话里话外。这些天我想过很多,我这辈子爱的人不少,但唯独为了你,我不顾伦理,不顾纲常,不管性别,甚至不去管什么道德准则,极力的去忽视你是个杀了我两任女朋友的疯子,林潮白,我能为你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我已经应尽全力了。” “我只能到这一步了,我没法再向前走了。” 林潮白眼神却突然有些恍惚,他用手微微遮了下眼睛,片刻后有眼泪从他脸颊流下,顺着下巴,滴落到他面前的桌台上。 “我知道,我知道了,剩下的由我来。”他抬手握紧拳头抵在心口,剩下的一步纵然是刀山火海,他都粉身碎骨,百死不回。 他这一辈子的巨大的痛苦霎时间褪色崩溃,风流云散。 他从椅子上微微的倾身过来,将额头抵在玻璃上,林岸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放纵地靠了过去,隔着一块薄薄的玻璃,与他额头相抵。 分卷阅读8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