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出更》 分卷阅读1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1 《老虎出更gl》金色的saber 文案: 美术生黄小猫,无奈从警。 入职第一天起,状况百出。 更遇见她。 执画笔者,终执枪。 内容标签: 悬疑推理 情有独钟 制服情缘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黄小猫 ┃ 配角:程芦雪 ┃ 其它: 第1章 cpt01 小时候胆子很小,晚上一个人在家就很怕。 十八岁那年当了警察。 老爸终于死了。 因公殉职。 我调入老头子身前供职的地方警局补缺,算是警部的特殊照顾。 反正也没有家了,我得吃饭,养活奶奶。 大学,不再是出路。 一个雨天,我去警局报到。 “怎么把头发剪了?” 郑局长跃过办公桌看我。 “……不是当警察吗?” 我下意识搔搔后脑勺,短发,不太习惯。 “谁告诉你来这儿当警察,就得把头发剪了?” 郑局似笑非笑。 我无言以对。 昨晚路过理发店,想到今天要报到,鬼使神差就进去把头发给剪了。 你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连续剧看多了吧?”郑局瞟了我一眼,边说边站起身。 其实我都不怎么看电视的…… “算了,看着……还挺精神!”不再等我回答,郑局已经走出她的办公室,我赶紧跟上。 “这几天,你在局里先熟悉业务,主要是窗口和文书。下月一号去总局预备队封闭训练三个月,回来后由巡警做起。”短短几句话功夫,郑霞已经带我将局里上上下下走了一遍。 我怀中抱满要填的表格、刚领的制服风急火燎跟在她后面。 郑霞是这里的副局,主要负责文事工作和局里整个的调度运作,日理万机,有时也出警,如果案件很大。 那天他们在老头子的葬礼上鸣枪,郑霞带着墨镜,那是她第一次见我。 “你爸爸就是从巡警干起的……”郑霞突然在走廊上放慢脚步,若有深意地对我说。 “嗯……”我乖巧点点头。 我对老头子的事情毫无兴趣。 “这是更衣室。”郑霞指指门边,又抹抹前额被水汽濡湿的头发:“去把制服换上,我在外面等你。” “嗯。”我钻进房间,找到自己的壁柜。 夏装制服很简单,崭新的衣裤烫得如剃刀般笔挺。 我将略显沉重的黑色大檐警帽小心戴上,一偏头在柜门侧镜中看见自己,感觉……帅帅哒? 我不禁笑了笑,配合着一身新行头,却猛觉很久没有这样从心里笑过,竟不太适应,赶紧调整作严肃状,扯扯衣领风纪扣,甚至有些冷漠。 我将帽檐压低,又在镜中左右瞧瞧。 这几年因为各种原因,除特殊场合外,男女警服同装同款,一定程度上保障了女警出勤安全,但是,像我这样的人,就更容易拿错别人的帽子了。 取出黑色的签字水笔,在帽框内写上名字,ok,全搞定,想到郑局还在门外等我,不得不停止臭美,再嗖地检查了帽容、肩章、胸牌、领带、中扣缝、皮带扣、锃亮的系带黑皮鞋,嗯嗯,我将多余物品一股脑塞入柜中,只留手头大大小小各色表格一沓,锁门拔钥匙,转身飞出。 门外,郑局竟不见踪影,我左顾右盼,有些紧张。 空空的走道上没有人,外面哗哗的暴雨声。 在附近找找,我这样想着,犹犹豫豫贴着墙角转过一个弯,“碰”的一声,与迎面来人撞个满怀,我俩手中物品稀里哗啦掉落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紧蹲身去捡,眼前出现一双淡雅的高跟女鞋。 “不要紧……”来人剧烈抽泣着,极力控制情绪但言不成声。 我仍可感受出她话语间的礼貌和真诚。 闻到很淡的香,很好闻,像初夏旷野远处难知芳名的花。我抬头,一位妙龄女子,眉眼妩媚,柔柔的长发披肩,一片娴雅舒婉的静谧气息。 她却哭得伤恸,正竭力隐忍,一双玉手紧捂粉玫色的唇。泪水不止,她终于痛楚紧闭上水汪汪的眸子。泪珠,更加肆意滚落。 “芦雪?雪儿,你怎么样?!你们这些警察呐!是怎么做事的!”一个矮胖的男人从后边冲上,一把扶住她,情绪非常激动,朝我哇哇大吼。 “爸爸,不要这样……”女子劝住父亲。 “警官……对不起。”她对我说。 “程小姐,你还好吧?”郑霞从后面紧跟着的一堆人中走上前来,伸出一只手轻托住,关切地问。 “小黄!”郑霞转头见我拿着满手的乱七八糟,在那儿愣神,登时火冒三丈,示意我赶快走人。 “程小姐,这是您的……”我将一些表格文件什么的小心交到程芦雪手中,眼睛却离不开她。 “小黄!”郑霞又冲我怒喊一声。 我立马贴边让道,程芦雪向我轻点点头,众人走过。 我在长廊中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心中很替她难过。 “你怎么了?!丢了魂了?!”郑霞送完人回来,直接找我。 我看地,背手,不说话。左脚皮鞋踢踢右脚皮鞋。 警帽帽檐此时忽耷拉在我眉头上。两眼一抹黑,我急伸手扶它回去,它又立即“嗑”地耷拉下来。 “哎……!”郑霞叹气,便用一副“我们该拿你怎么办”的表情将我送到大办公室,介绍了一圈给队里,全程并未提及我老头子一星半点儿。 “大家辛苦了。这位就是新同事。请大家今后对小黄同志多多照顾。” 二三十号人不约而同放下手头事,安安静静地站起身听。 大队长老裴上来和我握握手,眼眶就红了。 我很尴尬,嘟嘟囔囔谢了几句。 六点下班前,我便一直在座位上忙着填这个表、那个表,直到发现有一张表不是我的。 这是一份亡故者家属认领签单。 简单说,就是家属到警局法医处认尸,确定死者身份后,死者遗物会列一个清单,请家属一一核对后收领。 签字的人是程芦雪。 死者是她的丈夫。 这份签单本没什么要紧,但左上角用订书机订上一个小小的透明密封袋,袋中一枚男士婚戒。 应该是法医处那里见物件太小,容易丢,直接订在单据上。 我心中一拎,只想赶快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还给人家。正想找谁去说这事,一抬头发现大办公室里忙成一片,电话也响个不停。 这段时间燥热多雨,大小案件增多。我所在的二分局是市重点单位,与省、市委同区,也管辖中心商业圈,下有五、七、九,共三个刑侦大队。我分到的九大队,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2 人员编制最多,文武并重。警局领导去学校做工作的时候,对校长和班主任说,还是去九大队好,毕竟是个孩子,以后转做文职还是出警,第一尊重小孩子的意愿,第二要看小孩子后面的发展,不管怎样,大队里内部调整总是方便些。我一言不发独个儿坐在校长办公室的长条大沙发中央位置,双手垫在大腿下,满眼漆黑的皮鞋踱来走去。我觉得,这不是真皮沙发。他们说什么,我都点点头。 我不想麻烦别人,也尽量减少存在感。老头子在隔壁七大队供职二十多年,今天七队那边知道我第一天上班,纷纷过来和我打招呼。小心翼翼地打招呼。 “黄队长的女儿。”他们这样叫我,在走廊上逢人就拉着我给人介绍。 他们很热情,所以我决定,自己去找程芦雪。 雨越下越大,看看时间,五点四十三分。 签单上有一个自动机打的座机号码,在家属信息栏那里。我瞅瞅号码前缀,还挺熟悉,应该是市中心那片。用手机上网一查,找到的名录是一家花店,在一条精品步行街上。 雨天信号太差,打不开图片。想想算了,我刚放下手机,忽然瞥见郑霞气冲冲从大敞的办公室门口咯噔咯噔快步走过,她的行政秘书蓝芬一路小跑紧跟在后。 瞧郑霞气愤的样子,再看看蓝芬好像很紧张,我就很好奇了,忍不住偷偷跟溜出去看热闹。 “婵婵!”郑霞叉腰站在屋檐下,对着乱雨瓢泼的警局大院后操场上,大喊。 空场中央站着一个女生,穿着一中的高中部校服,两手空空,背对着警局大楼,尽在那里淋雨。 “婵婵!别胡闹!”郑霞很凶了,蓝芬撑伞道:“郑局,我去看看。” 蓝芬三十五岁年纪,看着郑霞的女儿杨笑婵长大,如今自己也有了孩子,自然心下不忍,去给杨笑婵打伞。 杨笑婵就不愿意了,和老妈赌气呢,轮不着旁人劝架。 蓝芬拿一只花伞,给她一打,她就一躲,给她一打,她就一躲,最后两人像在操场上跳着什么奇妙的舞蹈。 杨笑婵她老妈就炸了。 郑霞国立公安大学毕业,女中豪杰,当时就撂下话:“让她淋!”就走了。 “哎喂?咱们大小姐这又是怎么啦?”来往众人在门廊中呵呵几句,早见怪不怪。 “蓝秘书,回来!”郑霞人已经站在二楼窗口,又喊一句。 蓝芬无法,毕竟还没到下班时间,再劝说几句,只好往回跑。 杨笑婵便跟跳芭蕾舞似的,慢悠悠懒洋洋一个侧踢腿,两个侧踢腿,三个侧踢腿……倔倔跳回空地中间站定。 看热闹的人不少,轻声细语,小声议论,叽叽喳喳。 没有恶意,但风阵阵拂来空气中青草的味道,和略显孤单的背影。 那背影,还有点儿委屈。 我想这时,我突然犯了一种叫作好管闲事的毛病,因我莫名其妙就顶着豆大的雨点子往操场中央走,身后警局大楼上下似乎安静了一秒。 我站到杨笑婵身边,离着她半步远,大概是笔直地像站军姿一样同她站在一处。雨水很快顺着帽檐流淌下来,奔流入我的脖颈中。 ……多久没淋雨了? 我忽然想。 身旁的高中女生诧异而好奇地死盯着我看,我褪下警帽,似要接住她眼波中所有的不解,但我只将警帽轻递上前,转头和声问她:“你要不要戴?” 她更难掩惊怒,结巴道:“我……我爸爸是一级警督!我,我会没有警帽戴?!我,我会没戴过警帽?!”这样的语无伦次。 “哦。”我认真点点头,转看向大雨深处,说:“我第一天来……” 大概两个人站在雨里,夺走了她的瞩目,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游戏。 杨笑婵娇眉冷对,听完回头便走,她的小马尾一甩一甩,比她老妈郑霞叉腰怒吼时还要气愤。 我心中却一片空然,不禁抬头往漫天的雨幕中望,几乎想伸手拥抱上去,在空荡的雨坠中触摸一点冰凉…… “黄小猫!!!发什么神经呢?!”裴大队长突然远远骂道,引起一片零星的哄笑。 我一惊,手忙脚乱直将接了半满雨水的帽子扣回头上,转身正儿八经往回跑去。 对了,我叫黄小猫,阿猫阿狗的猫,唉…… 作者有话要说: 姬年开姬文,好姬动!\(≧▽≦)/~~~(然而已经四月。。。 发文第一天,照例三更奉上,么么哒般羞涩着跑开~~~ 第2章 cpt02 还好一共发了两套制服,浑身滴水的我在更衣室手忙脚乱换上另一套,心中灰头土脸奔回办公室,结果裴队一见着我就对我说:“下班了,你回去吧。” “嗯。” 我向大家一一打了招呼,带着程芦雪的东西走出警局大门。折腾了一场,我也懒得再换回便装。 “小猫!——” 刚出警局就听见有人在喊我。 这人真的是在喊我,不是在喊猫,我一听就能听出来。 “梵梵,你怎么来了?”许梵梵是九中高三(一)班班长。我和她小学就一个班;初中不在一起,但同校;高中又是一个班。 她一直是班长,是那种总有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到哪里都是女神学神的姑娘。 “小猫,你上班了?”许梵梵很直接问我。 “嗯。”我耸耸肩。 “你真的不高考了?”她又直截了当问。 已经没有人再问我这个问题了。 “不考了。”我淡淡答道。 这使她很生气,她刚要说什么,忽然身后一人挽住我的右膀,道:“黄小猫,我们出去吃晚饭吧!” 这声音娇滴滴、甜蜜蜜,还很兴奋。我心想这谁啊,回脸一瞧,是郑局的女儿杨笑婵! 我有点儿懵,这小丫头,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们有要紧事谈!”许梵梵突然黑了脸,严肃对杨笑婵道。 杨笑婵已经换成一身小碎花的夏日连衣裙装,更显青春活泼。她滴溜溜打量一下许梵梵的校服,旋即九转十八弯扬起嘴角笑道:“哦——!高中生啊!我是小猫的同事,也是领导,你有什么事要找我们小猫吗?” 我想许梵梵根本不屑理她,再也不看她一下,只将手中包好的两本书往我怀里一塞,冷冷说:“你要借的。给你!” “哼,有什么了不起……”杨笑婵轻着声自言自语嘟囔,再往无人的天顶四方翻了好些白眼什么的,便坠着我的膀子,摇甩两下嗲道:“小猫,你说你要什么?我送给你,我们这就去买!” 什么鬼?! 我内心独白还没结束,嘴上却只能缓和:“小婵,别这样……”毕竟是局座的女儿,我好声好气,忍气吞声,试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3 图将杨笑婵的手从我胳膊上拨拉下来。 “梵梵,你听我说……”然而拨拉失败,我无比委屈看向许梵梵。 “烦烦,烦烦,怪不得这么烦!……”杨笑婵忽道。 我:exbsp;me??? “小馋,小馋,怪不得成天就想约人吃饭!……”许梵梵不甘示弱。 我:喵喵喵??? “黄小猫,你怎么这么讨厌?!”许梵梵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儿,认定罪魁祸首反正就是我了,将我捎带一同骂上,便倏然绝尘而去。 “梵梵!梵梵!——”我也叫不住她,大马路上穿着警服也不好去追她,拉拉扯扯什么的,更重要的是,我现在,膀子上多了一个很重的膀挂。 “小猫,吃饭去啦!”杨笑婵幸灾乐祸拖着我,伸手就要打车。 你安得这是什么心啊! 我无奈,拦下她伸出的手道:“我马上还有事呢……” “有事也得吃饭啊,你们都是铁打的?!”她极不乐意,顺口说道。 我听了却觉得有些心酸。 “嗯……改天好不好?”我将她拉到路边问她,毕竟我还要替我这身衣服注意形象。 “改天是哪天?!”她很委屈,抬头问我,两只眼睛又大又亮,隐隐泛着泪光,好像纯真无邪的少女已经被这样的谎言无数次伤透心。 我见了,多管闲事的毛病好像又发作了。 “改天就是明天。”我果断说道。 她听了思考起来。 “要不要拉勾勾?”我怕她讨价还价,反而说出让她更加恼怒的话。 “才不要呢!”她甩开我的胳膊往警局走,不久,又回头冲我道:“明天下班时间,我来找你!——” 那个表情就是,反正你也逃不出我的魔掌。 我扶正帽檐,整整领带衣肩,朝她天真无邪一笑。 杨笑婵今年高二,还有一年就高考,明天晚上,不知道郑局长放不放她出门哦! 来到花店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三十六分。 城市很大,但警局离市中心商贸圈,坐车的话并不算远。 可我是个路痴啊!徒步还可以,挤公交完全是个废物。 我都不知道换了几辆车才到达这条欧式风格的高档步行街。我很少逛街,喜欢在家看电影。 今天是周二,街上早早打烊,雨也早停了,风吹过,会有一点凉丝丝的。 几乎没有什么人,我远远看见花店灯火通明,放下心来。 很精致婉约的店铺,又不失大气端庄,玻璃门拉上,透过落地大窗,可以看见清新的花团锦簇间,两三个女生正围在一起笑盈盈谈论什么,程芦雪回过身,手拿鲜花,一只一只讲解着。 原来是插花课吗? 我便没有推门。 看看手表,一般这样的夜间课九点多钟就会结束吧,我不介意等等。 我先是站在门外,一想店门口站个警察太影响人家生意,就挪到花店与隔壁店铺的中墙那里站着。 斜过脑袋去看,隐约又看见程芦雪的轮廓。程小姐很漂亮,长发披肩,温柔妩媚,淡淡的彩妆,象牙色的裙装,白珍珠的耳饰,高跟鞋搭配,更显高贵,体贴…… 好吧,体贴是怎么回事儿?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是好,我对这些,实在没有什么研究。 后背靠回漆成络红的砖墙,街边温煦的晕黄灯光,我突然觉得很幸福,等待美好的人、事、物,总是幸福的。 九点零四分,花店店门拉开,程芦雪将学生送出,微笑道别,之后她的眼神暗淡下去。 “程小姐……” 我无法再保持沉默。 沉默这时很残忍。 程芦雪听到有人在后面轻声唤她,吃了一惊,她回过头来仔细看我,道:“是……黄警官?” “程小姐记性真好……”我讪笑道。 我就是个见习,今天第一天上班。 程芦雪瞧我不再说话,柔声问我:“黄警官……有事吗?” “哦,我……我有东西给你。……是,是你的东西!……我……我拿错了……”我慌慌张张去摸前襟衣袋,签单竟不在那里,又摸到裤子侧袋,也不在! 我觉得我要出汗了。 最后从一边的屁股口袋翻出来,我面如猪肝,诚惶诚恐展平,双手递给她。 死者三十二岁。 商人。 死因是钝器击打。 白纸黑字的字很大,叫人忍不住再扫看一遍。 透明密封袋中的戒指上沾满沙粒。 程芦雪一时怔住,没有接过。 “对不起……”我只能这么说。 她听了,伸过手拿去。 “黄警官真是温柔啊……”她忽然微笑着看我。 “嗯?”我傻傻应了一声。 “在门口等了很久吧?”她问道。 “……也没有。”我不好意思笑道。 “又温柔又帅气呢……”她轻轻说着,走近半步,微微踮起脚尖,伸出双手将我的帽檐理理正。 我不知所措看着她脉脉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心中暖意充斥,四处乱撞,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好像就要触碰到她的柔发。 “好了。”她故意歪头看看我,语调轻盈。 我心中很甜,冲她笑笑,真是……害羞极了。 “程,程小姐。” “叫我雪儿吧。” “嗯。雪,雪儿姐。” “就叫雪儿啦!” “是,是啊!我也是这么想!” “呵呵呵呵呵!……” 我们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嗯……”我轻嗯一声。 我知道她在等我的自我介绍。 我鼓起勇气,拉正警服,道:“我叫,黄小猫。” 她听完捏捏我的脸,说:“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就是叫黄小猫,喵咪的喵,啊不是,猫咪的猫!”我急道。 “噗!”她咯咯笑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叫黄小猫!” 她纤指一点我的胸牌,我低头去看,警号下方七个小字——见习警员黄小猫。 我想我从没在谁面前这么笨过。 “……雪儿,天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我机智地转移话题,掉入另一个大坑里。 她没有车吗?她不开车吗?还有,凭什么你送她? “额,不,我的意思是……”我试图继续表达我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的东西,程芦雪说:“好啊!黄警官你等我一下下!”她转身回店,开始打烊。 我站在店门外,像在忠诚地站岗。 我想我要表达的事情是,我想和你再待一会儿。 不久,店内的灯火熄灭,程芦雪将外门锁好,怀中抱着一只小狗出现在我面前。 小狗很小,抱在怀中正合适,毛绒绒的,打理得很精致。 除了狼犬,还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4 有哈士奇这种二货,其它狗我都不大认识,我猜这应该是一只小小的迎宾犬,泰迪熊的毛色。 我也没有问,我有太多话想对她说,同时又享受着与她在夜晚美丽街道并肩漫步的快乐,沉默此时很温柔,像是神灵眷顾。 “小猫,你为什么要当警察?”她问我。 “我爸是警察,因公殉职了。局里特殊照顾我们家,我就报到去了。”我说得很轻松。 “你多大了?” “十八。” “不考大学吗?” “抚恤金给奶奶住医院用,她中风以后,植物人,很早之前的事。妈妈也不在了,很早之前的事。” 我胸口突然一痛,妈妈…… 但这不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吗? 我想我在程芦雪面前变得很脆弱,可我就是想把这些讲给她听,我想把这些去分享的,就只有她。 程芦雪将小狗放下来,牵住,让狗狗自己在前面走。 她用另一手轻挽住我的臂弯,说:“我丈夫被绑架的案子,拖了很久……真正知道……结果以后,还是……”她微微顿住,很轻很轻地叹道:“时间不一定可以治愈伤痛的啊,只是将它隐藏得更深……如果可以,真需要很漫长很漫长吧,长到我们没有力气,而不是没有记忆……” 我听了几乎要落下泪来。我的妈妈是被谋杀的,嫁给一个混蛋一样的丈夫,病死的时候连十岁的孩子都抱得动她。 程芦雪渐渐依偎在我身上。 雨后的长街,忽然只听得到我自己的呼吸声。 “小猫,你一定会是个好警察的。”程芦雪轻轻说道。 “你才第一天认识我。”我笑笑,低声说。 “我也希望能早点儿认识你呀!”程芦雪嫣然,声调明媚起来。 我也是啊…… 我心中默念了好几遍。 作者有话要说: 发文第一天,二更接上 少女们各个戏很足(摊手 第3章 cpt03 前面的路有些泥泞,我把小狗抱起来,狗狗却在我手中不太老实,正准备递给程芦雪,三个打扮妖冶的年轻女生结伴从我们后面走上来,我对她们说:“不好意思,请问可以帮我们照张相吗?” 不知是第一天穿上新制服的缘故,还是程芦雪就在身边,总之,很想留个纪念什么的。 夜黑风高,姑娘们虽然有些狐疑,但见我是警察也没有什么意见,我和程芦雪站在这条灯火醺然的风尚街前,中间抱着狗狗,很开心地“咔嚓”了一张。 “警官美眉,女朋友啊?”其中一位把手机还给我时嬉笑道。 “呵呵呵呵!”三个姑娘顿时你推我搡娇笑成一团。 “咳咳,天冷,多穿点。”我急忙将手机接过揣回裤兜,一本正经对她们说道。 “切!——”三人一同对天划手,鄙视着我走开,这个笑话太冷。 “噗!——”程芦雪看着她们的背影说:“你干吗逗人家?” 我无辜道:“我没有啊!——” “小猫,看不出来你还挺坏的。”程芦雪抱着狗狗站到我身旁。 “我可是女权主义、平等主义、穿多少随你主义的坚定支持者!”我将她轻揽一下,开玩笑道。 “你书都不念了,知道什么这个主义、那个主义的?”她娇嗔道,眉目间却很柔和。 我心下感动。 “雪儿,我不会轻易接受命运的,至少,不会堕落在现实里。”我看着她的眼睛,用使我自己都惊讶的认真对她说。 “我知道。”程芦雪微微一笑,又挽上我的臂弯。 她住在市中心一栋高层公寓,我将她一直送到楼下。程芦雪抱起狗狗,回身道:“小猫,我给你打辆车吧。”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 “快十点了。”程芦雪有些犹豫。 “没事的,还早呢!说不定遇到同事,我搭个便车咯!”我招招手,轻快跑下大楼入口处长长的台阶。 所以人呐,不能随便乱讲话! 我出了这幢公寓大楼没有两个街口,就被七大队的陆队长用一辆黑色奥迪拦下了。 车里一共四人,正在执行任务。 “小猫!我远远一瞄就是你!”陆队没好气道:“半夜,游魂啊!穿着警服,懂不懂纪律!” 陆队长名叫陆海啸,外号也叫陆海啸,非常热爱咆哮。他不是本省人,老头子过身后,陆海啸由原第五刑侦大队队长,临时调整成为第七刑侦大队代理队长。 我再一瞅,天呐,咱九队裴队长也在后座坐着,两眼直瞪着我。 我也不好说我在加班,我也不喜欢陆队、裴队这些和我老头子称兄道弟的人,真是倒了霉了。 “黄小猫!你没收到短信吗?”后座另一人严厉问我。 “什么短信?” 完蛋,我下意识摸出手机极速疯狂翻了个遍,才从烂七八糟的一长串办/证、卖房、贷款、帮你讨债、我是10086等等简讯轰炸中,挖掘出那条我们二分局群发的短消息。消息转自市局,一共发了三遍,通知所有警务人员今晚不得制服出现在某区和某某区,这个某某区就是我现在站的这个区。 垃圾短信害死人。 “上车!”陆海啸凶道。 我知道,明天受处分,写检查,跑不了了。 “怎么还没动静……”大概三十分钟过去,车在城市中心区域绕行,驾驶座上的便衣侦查员终于按按左耳耳塞,对副驾驶座上的陆队长陆海啸低声道。 黑色的车窗全部关上,车内空调有条不紊运行着,我脱了警帽,捧在手中,大汗直冒。 我像捣米棍子一样杵在后座中间。左边是咱裴大队长;右边,也就是主驾驶座的后面,端坐着刚才问过我话的大领导。 霓虹灯投射在车玻璃上流淌,车载报话机中电流滋滋作响。 从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只言片语,以及通知短信中几行概括,我对目前的情况有了微小的掌握。一名公安部a级通缉犯今夜会在市中心酒吧区现身,要和什么人接头什么的。线报对他的出现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五十加十,等于六十。也就是基本没有把握。但此人背后牵涉的有组织犯罪团伙案情重大,二局五、七、九三个大队因此全部出动,不放过一个机会,坚决实施抓捕。五队这次是布控主力,年轻的新队长身先士卒,人在一线指挥部署。 这些本来全没我什么干系,毕竟今天只是报个到啊!可偏偏走夜路还能撞上我军部总司令部,运气太好,推着门板都挡不住的好。 又出了一通虚汗,我挺直腰杆,目不转睛,一动不动,加塞儿坐得腿都快没了知觉。 “陆队,下车。”大领导突然说。 奥迪转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小街道,大领导和陆队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5 还有裴队全下去了,在路边一人点上一支烟,打掩护似的小声攀谈起来。 车上,侦查员聚精会神听着耳机里的动静。 我拿眼珠子左看看右看看,决定把屁股挪到真正的座位上休息一会儿。 “出来!”刚要实施战略转移,陆队长快步走到车边,敲敲车窗,催我下车。 我指指自己的鼻子:队长你确定是叫我? “快!”陆队又道。 我挪着几近全麻的双腿跨出车门,一瘸一拐来到领导们中间,只听裴队长正在行道树的影子里低声嘟囔说:“小孩子嫰得很,警帽都带不住……” 我听了第一反应是很气馁,我大概太青涩了,穿着警服都不像警察,警帽拿的小号,还总往下滑。 可我很快释怀,也不是我自己要当警察的。 “黄小猫,现在有个任务。”大领导直言不讳对我说。 我懵懵懂懂点点头。 陆海啸大概是看我那个呆模样,撇撇嘴,但没说话。 “你马上着便衣,进入酒吧,辨识内部人员成分,有没有可疑的人,如果有,立即通过手机汇报。”大领导很简短交代了任务。 我马上又点头。 这就是普遍撒网,重点排查。作为一枚小小的螺丝钉,这个我行。 “有什么问题?”大领导例行问道。 我想我应该回答:请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但我确实有问题,我答:“报告领导,没有便服。” 陆队长和裴队长这时人已经站到打开的后备箱前,陆海啸虎着脸对我招手道:“小猫!过来!” 我摸着后脑勺向大领导尴尬笑了一下,算是请示,加敬礼,加不知所措,便赶紧屁颠颠跑过去,裴队简直怒笑,又怒又笑,压声责备说:“叫正处级给你准备便装?!你是咱警局第一人!咋的?你拿陆队长和我都当摆设?!” 裴队名叫裴正,外号裴老婆,天天就是一心回家陪老婆孩子,所以这个人比较啰嗦,我就忍了。 “把装备全部卸掉!”陆队一脸嫌弃,忍不住地终于开口。 “哦!”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褪了一切可能暴露身份的制服用品,现在上身白色纯棉运动背心,下边黑西装裤,系带黑皮鞋。 “这件衬衫买小了,一直没空去换,你套上。”陆队将衣服从后备箱一个包装袋里抖落出来。 “嗷。”我应道,老实接过,穿上。 “啧啧,挺好。”裴队长道:“自己去镜子看看。” 我绕到车边,对着后视镜将前发拨拨乱,再将衬衫前后衣摆随意塞塞,扣子找了几颗扣上,袖口随便卷卷,露出手表。回看车窗,这种有暗方格纹的正装衬衫……还挺适合我?加上微微凌乱的额发,这种疏狂不羁的颓废少年形象大半夜的不去酒吧晃荡,还能去哪儿啊?! 我打小没这么穿过,不禁往车窗上多看了两眼。 “行啦,还照!”陆队道:“巴黎时装周啊?!选美啊?!” 嘿?陆队长您还懂这些? 我心中忍不住想噗嗤,脸蛋不得不假装绷得很严肃。 “喲,老陆你还懂这些?”裴队长那边迫不及待脱口道,我听了终于“噗嗤”出来。 陆队长斜了裴正一眼,揶揄我道:“小姑娘家家挺会打扮,搞不好是块卧底的料……哼,说说,还有什么要求?” 我听他这样讲,表情根本没有起伏,只认真道:“报告队长!我去酒吧,您总得发点儿钱给我吧!……” 陆海啸一听稍顿,强忍内心千万吨级火药爆发,如鲠在喉般从皮夹抽出几张一百,又强行从裴队长皮夹中抽出几张一百,往我钱包中一塞,道:“够你装大尾巴狼的!……我可告诉你,黄小猫,认认真真完成任务,不许生出别的事端!” “听到没有?!”他又道。 “是!我,我保证完成任务!”又给陆队凶了一下,我荷包裤兜一揣,连蹦带跳沿着树影一路小跑不见了。 人手不够,有我凑数。 我照着手机中联络员发来的地址,在繁华的酒吧区找到一间临街的夜总会。和我十五分钟之前已经排查过的另四家夜店相仿,这里的消费人群年纪很轻,非常年轻,所以我才派上用场。这个时间点,临时从警校抽调少年警员来此支援,不太现实。 一手抄裤兜,一手握爪机,我推推搡搡混到入口处,穿过门禁处两位保安大汉,随着人流一波入内。 灯红酒绿的城市夜晚,在这里才刚刚开始。这个酒吧叫la muse,中文名慕色啦,是个高端文艺范儿funky吧。装潢前卫,骨子里想走迷幻摇滚风格,从灯光、吧台到壁纸挂画,全用撞色的设计。音响毫不奇怪的震耳欲聋,放着现场dj稍加电子合成的pop摇滚。乐池、舞池相较于整个场地不大,可见此处日常活动以吹牛逼为主,喝洋酒为辅。 我佯装找人,又真的上了趟厕所,前前后后摸了一圈,没什么收获。大概感觉是这个夜场杂而不乱,时尚前卫,比较适合无病呻吟,装逼买醉。 绕回前场,我在吧台边朦胧光影下查了查手机,收到一处新地址,并有“以上排查完毕,任务结束,速至集合点集合”的指示。 这才十一点零八分,看来对我这条线不报什么希望,要我回去了。 也是,这抓捕对象是个方脸的大叔,约人在这样的文青酒吧接头,概率比较渺茫。不过我目前属于立功赎罪的心情,今晚总算出了劳力,明天处分是不是得轻一些啊,检查是不是能短一些啊? 小算盘突然打得起飞,该不该从眼花缭乱的酒单当中点支什么啤酒、鸡尾酒的,给这个乱七八糟的一天压压惊呢? 我再度新鲜好奇抬望着密密麻麻的黑板墙,彩色粉笔勾勒出的花体酒名,好吧一个都没见过…… “咣啷!——” 一声酒瓶砸碎的大响。 音乐太吵闹,但我心中揣着个任务,自然被不和谐的任何声响都能吓一跳。 “端什么?!端什么?!一个啤酒妹你端什么清纯?!”那边一只公鸭嗓嚷嚷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发文第一天,三更齐全 满地打滚求收藏,求打分,求评论,求有空戳戳专栏点个作收什么的! 我会好好日更的,请大家多多支持,o(∩_∩)o万分感谢!喵喵哒!~~~ 第4章 cpt04 “你放开我!” 我天,我怎么听这声音这么耳熟? 不可思议走上前,我一把捉住啤酒妹的另一只手腕,也嚷道:“梵梵!怎么是你!——” 许梵梵回过头,抬眼儿见我一副鸡窝脑袋二代小开样,比我还不可思议地冲我道:“小猫!你这是干吗?!——” 音乐依旧崩哒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6 崩哒。 “我!……我路过!”我急着说话都吞了口口水,差点儿呛死我自己,撑圆眼珠直喊:“你还问我?!我问你呢!你这是干吗?!” “哎!哎哎哎!”公鸭嗓的男生穿着光鲜,在我和许梵梵中间探出带着一堆古里八怪戒指的手招招,试图吸引注意:“合着你俩儿嗓门都比我大?!你把我酒打碎了,赔吧!……”这小油头翻翻眼白,准备没完没了:“我还要投诉你!……” “你要投诉她?!正好!我也要投诉她!——”我拍案而起,直接将小油头捉着许梵梵的另一只爪子给掀飞了:“你告诉我,去哪儿投诉?!” 小油头听罢一愣,我趁机拉起许梵梵就钻入舞池,再绕着一张张桌位直往酒吧门口跑。 “妈的!耍我!”小油头返过神是在几秒后,他对自己桌台几个半醉男女急急咋呼几句,这波人打了鸡血样弹起身追来。 “拦住!拦住!拦一个五百!拦两个一千!”小油头见我们接近出口,尖声高喊。 “梵梵!低头!” 大门口两个门神保安不知是搞不清情况,还是见钱眼开,一左一右,抄手虎抱而来。 我拖着许梵梵矮身一蹿,简直从他们当中空隙强挤出去。 刚站到路面上,忽然面前“嘭!——”的一声,重物疾落,尘灰大起,耳中一片汽车报警器的急响。 我怔怔看住眼前的汽车,大气也不能出一下。 仰面砸摔在车盖上的男子瞪着无神的双眼,直直凝望我,他的腰卡刺在马路栏杆上,鲜血在他后腰处弥漫,终于他的口鼻也溢出血线。 烟尘刚刚消散,不断鸣闪的前后车灯像荒谬舞台的道具。 长时间,没有人发出任何声响,直到身后传来阵阵狂乱尖叫,我回过头,在自己极重的呼吸声中,扫过许梵梵同样惊动的面容,看见酒吧保安震惊驻步,被他们阻在身后的少男少女,爆发出比尖啸的警笛还锐利的恐惧和颤栗。距离最近的小油头一伙更是面色惨白,他们当中,一个女生哭泣起来。 但我仿佛模糊这一切,我忽然连我自己的呼吸都听不到。我扫视的目光陡然追向余光中一个黑影! 这人影从酒吧侧巷掠出,呈现出警觉与湮没入街角黑影的强烈企图。我当即猛追上去,几步一冲竟跳上那人后背,紧紧骑抱住他不肯撒手。 “啊!”这高大壮汉吃了一惊,边迈步,边反手擒住我的后心要将我撕扯下地。 我见他还能行走,急得直拿手指捅他眼珠。 壮汉“哎呦”一声,一个踉跄,害我前脑袋瓜子重重嗑在他后脑袋瓜子上。我哪顾得了疼,就是不撒手,死抱着,随他怎么颠,任他怎么扯。 天旋地转中,突然一股大力从我背后袭来,五六个刑警一扑而上,将壮汉摁倒,压制住四肢,扭按于地。 我被陆海啸从人堆里灰头土脸扒拉出来。此时现场已经封锁,整个酒吧周边拉起警戒线,警车包围,人员控制。 尸体盖上蓝色遮盖布,制服警员开始拍照。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将我拉回现实。 “黄小猫!”陆海啸怒发冲冠,将我推到墙边大骂:“你行啊你!咱们都瞎了眼是怎么地?!全当你是只猫,你倒成老虎了你?!” 我像作了一场诡异的梦,正恍恍惚惚,支不出声。 “哎呀!老陆!行啦……”裴正裴队长赶来说道。 “真能干啊!有出息啊!还知道戳眼珠子?!你怎么不锁喉啊你?!”陆海啸见我不作声,直在我肩头又狠推一下,要把我打醒似的。 “小猫!……”许梵梵小心挪站到我旁边,紧捉住我一只袖角。 “我,我也想锁喉,他脖子太粗,我锁不动……”我无辜道。 “你?!”陆海啸抓狂暴跳:“你还想锁喉?!我看你是要上天了你!” “哎呀老陆啊!吓着孩子啦!”裴正跟他拉扯起来:“行啦行啦,照例!你审人,我善后!好吗,你先走!……” 陆海啸气得筛糠一般,拿手哆嗦着指指我,扭头就往押解车那里大步走。 我和许梵梵两人几乎呈贴墙立定姿势,用小白兔般的目光送陆队长远去。 “哎!……”裴正叹道:“小猫,多危险啊!他要是有刀,你今天非挂个大彩不可!” “裴队……” “你马上去救护车那儿,叫医生验验伤。”裴正道:“小姑娘,你今晚和我们回警局录口供,请配合。” 许梵梵刚要点头,我道:“裴队,我没事儿。她,她明天还要上课呢,高三,要高考了,先让她回去吧。明天下午放学,我陪她回警局录口供,您看行吗?” 裴正打量打量许梵梵,道:“你朋友?” 我道:“嗯,我同学。” “她学习可好了。”我补充道:“是班长。” “裴队!裴队!”那边有人叫裴正。 裴正皱皱眉,道:“好吧,你们都回去休息。小猫,你明早写一份报告给我,今天的详情,要一字不漏!下午带同学来作笔录。” “是,好,谢谢队长!”我拉着许梵梵道。 “小猫,你去验验伤吧,我们再回家。”裴队长走后,许梵梵轻声道。 “我感觉还行。” “行什么行,脸上都青了,还蹭破了……”许梵梵抬头仔细打量。 “嗯……好吧。”我知道拗不过许梵梵。 “衣服也破了。”许梵梵又道,替我将满身上下的灰土拍去。 “是吗?”我赶紧扭身看看,伸手摸摸。背后几条大大的裂口。 “你去救护车那儿,我回酒吧拿点儿东西。”许梵梵转身就要走,我拉住她道:“别啊,危险,我陪你去!” “危险什么,到处都是警察。”许梵梵笑道。 我坐在救护车后面,医生给我快速全面检查一遍,便将几处创口清洗上药。基本是脸部和肘部的擦蹭伤,毫无大碍。 待许梵梵从酒吧出来,她换了身t恤长裙,包包里有两瓶矿泉水。而我满脸贴着大大小小的创口贴,正探头探脑,四处打看。 “干嘛呢?”许梵梵问我。 “没……没什么。”其实我看见陆队和裴队,还有之前车上那位直接给我布置任务的大领导正在人丛包围中窃窃私语,大家面色沉重,一个个深眉紧锁,不断有人接起电话,放下电话。 “小猫!”许梵梵又喊我。 我站起身,道:“梵梵,走!我们回家。” “等等!”许梵梵掏出一叠酒吧里拿来的加厚餐巾纸,又扭开一瓶矿泉水瓶盖,递给我,道:“先喝一口。” “哦。”我乖乖接过,轻抿了一口,看见许梵梵凝视我的眼神,我赶紧举瓶,马上再咕咚上一口。 “嗯。”许梵梵满意轻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7 哼,便用纸巾去蘸了水,给我把脸擦擦。 我不好意思转过身,躲着同事们。 许梵梵道:“别动!花猫脸……” “嘿嘿……”我搔搔脑袋。 我和许梵梵的家都在旧城区,属于市中心,凌晨时分,夜班巴士并不难等。 十几分钟后,我两人逃离一切吵杂,静静走在许梵梵家小区前的林荫道上。 空气凉得清爽,夜风轻拂过,树叶沙沙的响。 “梵梵,你缺钱,怎么不告诉我……”半晌,我开口道。 许梵梵不说话。 “你是不是要买参考书?是不是要上辅导班?……还是,为以后大学生活,多储些钱?” 许梵梵还是不说话。 “嗯……”我挠挠头,说到重点:“我上班了,不缺钱。” “骗人……你有什么钱……”许梵梵拎着包,将手背在身后,不快不慢走着。 “丢人吗?”她忽然问。 “不丢人,没偷没抢没犯法,为什么丢人?”我双手插在兜兜里,道:“但是你有什么事,不告诉我,是不对的。而且,这样太辛苦了。” “我才第三天上班。”许梵梵笑笑:“本来只上到九点,从六点开始,结果接班的姐姐临时不能来……” “反正你不要再去了!”我截断她的话:“这工作赚的是多,可风险也大啊!” “你呢?你的风险就不大?!”许梵梵截断我的话。 我一时语塞。 坠楼者翻白的眸子、涌溢的鲜血,又在我眼前晃动。 “小猫!你不要当警察了!”许梵梵停下,双手拉住我,恳求般道:“太危险了……我,我看着害怕……” “梵梵,这次是我自己处置不当。我没有经验……”我觉得自己在敷衍她。 “你就不害怕?!有经验就刀枪不入了?!就不死了?!”许梵梵声音一下高了八度,在空寂的夜晚回荡。 “哎呦梵梵你小声点儿!”我被她吓了一跳,急忙压着嗓子制止,半个小区要给喊醒了。 “你总是不听我的!……”许梵梵有些寂落地独自往前走。 我小跑追上去,道:“梵梵,别生气啊!局里能让我管管杂事儿就不错了,哪能有什么大案子?” “那今天……?” “今天那是……今天可真是奇葩的一天!”我不禁望天,打心底里叹息:“我今天可是被强征兵的。” “强征兵……我看你抓起人来比谁都热情!”许梵梵道。 “嘿嘿……”我傻笑,说:“其实吧,你穿那个,那个推销啤酒的小短裙,还挺好看的……比,比平时看着,也都要热情……有一点儿,不一样……就一丢丢……” “黄小猫!”许梵梵跺脚道:“净瞎说!” “……那,那你还去吗?”我可怜巴巴,外加小心翼翼问道。 许梵梵看着我,没好气道:“还去什么去!你也要投诉我,他也要投诉我,我还是趁早别去了!” “嘿嘿,好好!……”我赶紧小手合十,拼命假意鼓掌,真诚附和。 这样说着说着,我熟门熟路将许梵梵送到家。 许梵梵轻掏出钥匙,缓缓打开门,拨开灯,吃惊叫了声:“妈?!” 我跟着跨进去,只见许梵梵的妈妈一声不吭坐在饭桌前,赶紧喊道:“阿姨!” 冉秀婉站起来,一个耳光“啪”打在许梵梵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早上好,更新时间目前固定在每天上午,偶会每天早早发文滴!~~~ 第5章 cpt05 我阻上前端住冉秀婉的手道:“哎呀阿姨!使不得!使不得!都是我不好!我今天发工资了,一激动,叫梵梵出去玩,拖到现在才回来!” 我心里也奇,许梵梵的妈妈今天应该在工厂上着三班倒的大夜班,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阿姨,误会!误会!都是我不好!快快,您快坐下,快坐下!”我扶冉秀婉坐回椅子上。 “妈,难得早回来,早些休息吧。”许梵梵红着半个脸,从厨房打来一杯温水,端到冉秀婉面前。 “是是是是是!”我将水杯接过,放到冉秀婉手上:“阿姨,大半夜的挺凉,别受风了……” 见许梵梵半捂着脸颊转回自己屋内掩上门,冉秀婉细看我的脸面,狐疑道:“小猫,你没骗我?” “阿姨,我可倒霉了!什么叫乐极生悲?黑灯瞎火我在车站前绊了一跤,你看我摔的!你看,我这脸上,胳膊上!梵梵给我贴的!真把我给疼死了,在便利店里坐了好久才缓过神来!”我认真道。 冉秀婉又打量我,终于见我后襟上的豁口,说:“摔得够狠的。” “那是!刮着哪儿了,没把我半块肉直接片下去。”我边说边打开钱包,给冉秀婉瞧里面的一叠百元大钞:“不过明天我再去买件好的。” 做戏做全套,冉秀婉算是信了,表情松弛下来,对我说:“省着点儿,别乱花。” “不乱花,不乱花。” 冉秀婉瞅瞅许梵梵的房间,轻叹口气。 “阿姨,我去看看她。我劝劝她,她晚上出门,总得跟家里打声招呼是不是,我这就去批评她。” “唉……”冉秀婉气虚地笑笑,道:“咱们小猫,都是拿工资的人了。好好!注意身体,不要总搞得那么晚。” “你去吧!”她指指许梵梵的房间,轻动动嘴:“我回屋了。” 冉秀婉知道我家离她家仅隔一个小区,这大半夜的,想去想留,随我。 “嘻嘻,阿姨晚安!” 别过冉秀婉,我关了前厅的灯,轻手轻脚溜进许梵梵屋内。 许梵梵背过身,坐在床沿上,轻声道:“怎么?来批评我了?我才不要你劝。” “你又偷听。”我也压低声音道。 “疼不疼?”我坐到床沿上问她。 许梵梵将头发放下来,秀发遮住红彤彤的半边脸,说:“真能诓鬼话……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工资啊!”我道:“不过,不能上交给你,只能借给你。” 我从许梵梵的包包里拿出她的钱夹,一股脑将我荷包里的毛爷爷全搬了家。 “小猫,你干什么?”许梵梵阻道。 我跳到屋门口,低声说:“高利贷,利滚利,怎么还,我还没想好!反正你也还不起,别还了!” “小猫!”许梵梵话音没落,我已经替她家关上保险门,奔下楼道。 所有喧嚣的夜晚最后都归向荒芜。 我一口气赶回同样荒芜的家中,开门,关门。 在狭小的客厅停留片刻,我坐到书桌前,黑暗中,任汗水浸透全身。 差点儿就死了……如果他带着刀的话。 冷静下来,这种后怕感似飞蚊般在耳边嘶嘶轰鸣,若有若无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8 ,恼人至极。 拧开台灯,我烦躁地在桌上四下翻寻,摸出一只干枯的大楷狼豪。 随意拿起手边水杯,向砚台中轻泼,就着残墨胡乱润笔,意欲挥毫,而我瞪着空白的纸面,竟画不下一笔。 原来我都忘了,那些我曾经以为早与我合二为一的泼墨山水画,我再也画不出来了。 今天,又说了许多谎,说什么“是啊,不考大学了”。 说什么“不会接受命运,不会堕落于现实”。 可我无法落笔,不知从何落笔,要如何去考取中央美院呢?高手如云的国画系,万里挑一。 归根到底,我心中的画意,弃我而去。 我也想补救,向许梵梵借了她爸爸留下的芥子园画谱。也许,我从一花一草,一竹一石重新开始,好好临摹,山水的恢弘快意便会一点点重回心脾。如若不能,至少,我还在画着什么,像是一种安全感。 许梵梵的爸爸是地质研究所的一名讲师。画家出身的他,军旅转业后,绘制了无数杰出的地理测绘图。我们小学时的某个夏天,暑假前的文艺汇演,我的一张水墨画作,和几十张五颜六色的投稿,一同夹挂在校园操场尽头,如节日旗帜般随意装点原本空旷的一角。这个男人站在我的小画前,端详片刻,自言自语笃定道:“谁画的,就凭这一张,可以考央美。” 许梵梵记下了这句话,但这并不是我两人相熟的契机。 六年级上学期,许梵梵的爸爸在地质大院跳楼自杀。她的爸爸罹患着抑郁症,在孩子们口中,却只有神精病这么简单。 “班长,你可不要像你爸爸一样,总想不开,突然就从楼上跳下去哦!”课间,催交作业的艰难时刻,我同桌的男生嬉笑着给许梵梵来了一句。 许梵梵看着那个男生,面不改色,不愠不火,嘴角竟还勾出一抹似是而非的温和笑意。 我想那时,我还没有开窍,为了缓解近在咫尺的难熬尴尬,我附和着笑了几声,好像不发出什么声音,我也别扭的要死了一样。 上课铃及时或根本不给人机会地响起,此事告一段落。 第二天,我无意听见同学议论说:“左航说许梵梵他爸是神经病跳楼,黄小猫还在边上笑,把许梵梵气死了!……” “许梵梵!许梵梵!”冬天天黑得早,我在教学楼前叫住许梵梵,她那时正和同班同学有说有笑走下楼梯。 “梵梵,你认识她?”一个女生道。 “这不是那个谁吗?”另一个女生说:“黄小猫,咱们区绘画一等奖给你全包了是不是?你还给不给我活路了?” 我不好意思道:“茄子,这是什么话,你画油画,我画水墨,根本不是一条路啊……” “切!”外号茄子的女生说:“你一得奖我就遭殃,我妈又说我了!……哎,你找梵梵什么事?” 许梵梵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心中莫名发毛,对茄子道:“你管那么多呢……周末美术班别迟到,你个迟到大王,小心周老师用画铲叉你!” 周围哄笑起来,茄子叨叨咕咕领着其余三五女生走远,临了不忘回头,鄙视地向我作鬼脸。 “……许梵梵,你还记得我吗?”寒风刺骨,人迹寥寥,沉默中,我率先开口。 “什么事?”她仍站在台阶上,一手轻搭着水泥高砌的侧扶手。 “我叫黄小猫。” “我知道。” “哦。” 我想我在拖时间。 “什么事?”她又问。 “许梵梵,我来向你道歉。左航说你父亲的时候,我是尴尬才笑的。我笨,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不是笑话你。我当时其实是不想让你太尴尬,我是想帮你的!我心里一直很难受。想和你说声,对不起。可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打机关枪一样说完以上,在这种大冷天竟是额头挂汗,气也有些接不上。 许梵梵怔怔一下,旋即冷若冰霜:“黄小猫,这是六年级的事情。” “我觉得,我觉得吧……虽然现在我们已经初二了,但是,但是吧……也不算太晚吧……”我和我呼出的白气一同,凝结成砒.霜,啊不,冻霜。 那天我一个人灰溜溜回家。 几天后,茄子来问我愿不愿意一起回家,说许梵梵讲的,我们几个人好像一路。 后来,我发现许梵梵和我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比如说,我们都没有父亲,不管活着的还是死了的。 比如,我们都认为,能够独自把儿女拉扯大的女人,很了不起。 比如,我喜欢画画,她喜欢看我画画。 比如,我喜欢吃肉,她喜欢吃素。 好吧,这个不算。 又比如,我们都渴望长大。 “不好!”当一滴凝墨从笔尖坠入白纸,绽放出无奈,我想起被锁在警局储物柜里的两本芥子园。 许梵梵家的这套芥子园并非现代黑白影印版本,却是清朝传下的手拓彩制本,虽算不得价值连城,那也相当贵重,更何况是许父的遗物! 我心中越想越惦记,干脆抓起钥匙,拿了手机往外走。 我的人生到此有些混乱,反正睡不着觉,不如回局里将画谱拿回家我还安心点儿。 就在这时,我看了一眼手机。 一条新短信,时间显示三小时之前。 我要疯了,如果又是耽误掉局里什么事情,我便罪上加罪。 [到家了吗?] 谁知,短信只有一句话。 落款是……程芦雪?! [到了。我到了。谢谢!黄小猫] 我激动地打完发送,猛然后悔,正值最深的深夜,这样会不会把程芦雪吵醒? 可发也发了,再怎样捶胸顿足也没有用,而且今夜,没觉睡的人可是很多很多的。 当我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般急刹停在市二分局门口,警局大楼在微凉的夏夜中灯火通明。 换了一件新衬衫护体,我除了脸上一片大小膏药贴子,没什么不妥。 飞虫在路灯的冷寂光晕下轻绕,不知疲倦。 迈入一楼接待处,柜台内六个窗口坐满五个,忙碌异常;柜台外,人们如白日里一样高声说话,长凳上躺着、坐着、趴着,各式各样的男女老幼。 “你好,家属请在这里登记。”一位额鬓微汗的年轻女警员手拿纸笔对我道。她精神尚佳,面容疲惫,白炽灯的白色光芒衬得大厅中所有人的面色更加少了血色。 “黄小猫,你怎么来了?”裴正裴队长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睡不着?”他问我。 “也是。”他自言自语点点头,朝负责登记的女警员道:“我队上的。”便示意我同他一起往大办公室走。 “今晚两个大案正巧撞在一起。受到问询的人很多。光是家属接待这一块儿就要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9 通宵。”裴正边走边说,他声音很低,似乎已经说了许多话:“你要习惯这样的节奏。” “我有什么可以做的吗?” “把报告写好,如果困了,就在桌上趴一趴。”裴正停在大办公室门口,看着我进去,旋即转身走了。 诺大的房间空空荡荡,只有零星二三人,全神贯注处理文档。 一张张凌乱的桌面,地下偶尔散落的纸张,我想我可能错过了最忙碌的时刻。 不久,一位同事起身打水,我一问才知,这酒吧区今夜实在不太平。 半月前外省一桩舞女被杀案,两个嫌疑人今晚在酒吧街东区落网,市一分局临时接报,紧急出动。而咱们二分局,布控追击的,是一个药品制假售假特大团伙骨干分子。这个人,早前被我跳到头上,戳了眼珠,现在楼上侦讯室突审。 大概能对我讲的就是这么多。这位同事在饮水机前啄啄水杯,润润干燥的嘴唇,又回到电脑前打起字来。 我心不在焉地也接了一杯凉水,坐回自己位子上。 一局捉住了命案嫌疑人,我们这里却出了命案。 脑中挥之不去几小时前人体坠落时“轰隆”一声闷响。忽然窗外一道白光大闪,接着雷声霹雳,哗哗哗,大雨肆虐。 “嘴硬……监控调到没有?!我看他能扛多久!”踏踏的脚步声从远处楼道传来,陆海啸应该在匆匆下楼。 “老陆,你看你,杨处长还在楼上呢……”另一个声音劝阻道。 陆海啸他们似乎很烦躁,快速交流了几句,越走越远。 雨声很大,我模糊听到“杨处长”三个字,心中一动,拔腿向电梯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早,起床啦,起床啦,快点儿起床,偶更啦!——(锣鼓喧嚣\\(≧▽≦)/,然而已经九点多了。。。 万分感谢大家的支持!请允许我继续满地打滚求收藏,求打分,求评论,求个戳戳专栏作收什么的~~~谢谢! 明天依旧大清早更新哟~~~ 第6章 cpt06 来到顶层,我隔着后门玻璃,悄悄探出脑袋,向郑霞的办公室里望。 天,还未破晓。 郑霞道:“少抽点儿。” 过会儿她又道:“黄小猫,什么事儿?进来!” 我想郑霞办公室前后门不会都有监控吧,怎么我隐蔽得这么好也能马上被发现了。 “你的脚步,在出电梯以后突然变轻,这很可疑。”一个男人掐灭烟头,从沙发上站起身,看着哆哆嗦嗦站在郑霞面前的我。 竟然是……大领导?! “黄小猫。”大领导拎过一包衣物给我:“你落在车上的,本来想叫秘书拿给你。” “谢,谢谢领导。”我结结巴巴着捧过制服衬衫等早先换下的一应制服装备。 “今天辛苦了。”大领导仔细看看我脸上,不再多言,闷闷坐回沙发。 “这是市总局刑侦处,杨处长。”郑霞这时才道,她亦仔细打量了我一下,那种目光就像要将我满面创口贴全部扒开,重新认识我一般。 “杨……杨处长?”面对这个能在郑局长办公室点上一支烟的总局领导,我心中好似莫名豁了个大口,想起某位大小姐别别扭扭的模样,不禁说道:“您,您是杨笑婵的爸爸?那,那杨笑婵现在一个人在家?” 杨处长和郑霞不约而同望向我,眼神复杂又吃惊。 我并不是在责备他们,但好像,又有那么些意思。 气氛微妙起来。我亦自觉说了很奇怪的,不该说出的话,登时满脸烫红。 如触到别人的伤处,我赶快喃喃道:“局长,我,我下去写报告了。谢谢杨处长!”便落荒而逃。 雷声隆隆。 隐约中,我听见他们在我背后叹息。 早上七点三十六分,我在桌前被人推醒。 头枕着写了一半的报告睡着了,我急急抹抹嘴角,再摸摸纸面,很怕口水污了笔迹这种事情的发生。 我想我已经够笨拙的了。 “黄小猫?”叫醒我的人一身警服,他显得有些风尘仆仆,手上攥着一大串车钥匙。 我瞧这人眼生,下意识环顾四周,这时候大办公室中人员寥寥无几,裴队长也不在。 “看嘛看?快去把制服换好!今天上午你跟我外出巡逻!”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笑嘻嘻猴急催我。 “哦。”我看看他的警衔,一朵小花,代表二级警员。我自己是两个拐,见习警员,比二级警员低着一个级别。所以,这位也是我的领导。 我心中其实好多问题,昨天的加今天的,以前的加现在的,可以说心乱如麻。可真想问什么,又问不出什么具体的。 憋了半天,我决定说些实际的:“这位……师兄,我没有执枪证。” 经过昨天一番近身恶斗,我觉得枪,是个好东西。 谁知他大笑起来:“执枪证?哈哈,能跑不能,能跳不能,能就别废话!我在外边车上等你,可快着点儿!别连累我上班迟到了!” 待到我风驰电掣、屁滚尿流赶去更衣室简单洗了把脸,穿戴好制服,前去警局大门汇合,那人已经将一辆帕萨特警车开出大门口,溜在路边等我。 “我叫张豆。”他自我介绍,并向我投来一个半热乎的煎饼果子,外加一袋豆浆。 “……谢谢师兄。”我听到他的名字,真想大笑出声,但是忍住了。 在细雨蒙蒙,陡然令人神清气爽的初夏早晨,车向城市西郊开去。 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完全被张豆这个话痨给塞满。 张豆,警校生,毕业两年,从警两年,目前转正第一年。他所属的龙潭区派出所,管辖龙潭区,以及与龙潭区相邻不远的一处城中村。 龙潭区是个相对偏远的老城区,内中一条龙潭河由北向南穿过。这几年老城区改造,河道两边的老屋老宅不敢乱拆,渐渐变成一条颇有旧情旧味儿的景观河。 我今天跟着张豆沿河上下巡逻,这也是张豆每天的主要工作。 “吃过午饭,我就把你送回去。你们裴队长说了,你下午还有报告要写。”张豆将车停靠河边白线车位内,示意我下车。 我懵懵懂懂下车,想不通为什么我突然就来跟巡警了。郑霞不是说,我先在局里熟悉熟悉,等下月参加完总局集训后,再安排我做巡警的吗? 不明白这看似微小的改变意味着什么,我匆匆跟上张豆风急火燎的步法,沿河走去。 老城区的街貌让人感怀,好像重新回到民国时期,甚至更旧的日子里。 时间很慢,慢得连雨都停驻,只有湿润的水汽蒸腾。 并不闷热,河上有风。 张豆作为此地资深片警,有一茬没一茬,和老街上的人们打着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10 招呼,也短暂交换些家长里短。 我在后面悠悠跟着走,心情无端端开朗放空起来。天越来越亮,黑夜和白昼中所能发生的事情,真的截然不同。 “滋滋……”张豆的对讲机响了。 他歪着脖子听了几句,回报“收到”。 “走!去安老太家。”张豆回头对我道,他伸手指路,面色忽然严肃得很,笑容全部收敛,我本能地跟着一阵紧张,胃里的豆浆有些翻滚。 歪里拐曲的青石板小巷,向内走了五分钟模样,听见安老太凄厉的哭声。 “毛毛啊——!我的毛毛啊——!” 这苍老悲凉的声音几乎叫我脚下一滑,张豆回头看看我,没有表情。 墙角边一转,四合院内,一株大香樟树,树梢戳天,绿叶勃发。 一只肥猫高挂枝头,前爪乱勾,后爪乱蹬。 安老太双手对天哭道:“毛毛啊——!我的毛毛啊——!” 张豆脸上立马绽开一朵大花,拨开众邻居,用标准的劳模姿态扶住老太太道:“安奶奶,我来了!” 地上若有零碎砖头,我应该就抓起来直接砸过去。 “哦,哦,是小张来了。”安老太握住张豆的手,认真说道:“你看,毛毛,毛毛要摔了。” 张豆哄孩子一样,道:“安奶奶,您别着急!您看我这位同事,身手很好,让她把毛毛抱下来,好不好啊?” 我还没开口,旁边有邻居大叔对我道:“小同志,老奶奶可糊涂!咱们上树抱猫,她不许,非得你们警察来不可!你要不上去将那猫赶紧扯下来?不然,老太太可要在这儿嚎上大半天!……” 我这就要上树扯猫了! 撸起袖子,狠瞧嬉皮笑脸的张豆一眼,众邻居给我扶住云梯。 刚踩实第一脚,安老太颤巍巍过来把我拉住。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安老太浑浊的双眼又像看着我,又像没看着我。 “奶奶,我叫黄小猫。”我道。 “什吗?”安老太侧过耳朵。 “我叫,黄小猫。”我又一字一字高声道。 “小黄猫?不是啊,我家毛毛是白色的。”安老太一句话,我要摔倒。 张豆乐得眉飞色舞,将满脸狐疑的安老太劝回来,说:“是是是,白色儿的,白色儿的。” 我想安老太此时对我的能力很是怀疑。在众人的叽叽喳喳声中,我攀上枝头,眼前豁然开朗,有种大江大河尽收眼底的帝王之感,你说我到底是爬了有多高?! 那长毛的胖猫凶得很,都半死不活了,还生人勿进的要挠我。 “毛毛,过来!”“毛毛,牵我的手!” 任我百般讨好,千般恐吓,万般恳求,猫不理我。 再试几次竭力伸臂,仍是接近不成,不经意往下看了一眼,只看得我心头荡漾,直发头晕。 我并不恐高,但害怕摔死。 “喵——!”猫叫了一声。 我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抓住肥猫抱住的枝桠就是一阵乱摇。 “喵喵喵!”“喵喵喵!”这猫一声惨叫,在树下众人的惊呼声中一下窜到我头顶,站住。 站住。 我头上顶着警帽,警帽上顶着猫,就这样摸着黑,哆哆嗦嗦艰难倒退下树干,又磕磕摸摸爬下云梯。 一落地,安老太警惕地从我头上夺过猫,抱在怀里鬼嚎去了。 我扶正警帽,重见天日,开始怀疑裴队长叫我外出巡逻的用心。 “哎呀,黄小猫……看不出来,有两下子啊!”从安老太家出来,张豆带着我沿河向北,又过到对岸向南折返,一路无事。直到了吃午饭的钟点,张豆才对大早上的安老太家救猫事件做出了一些小小的评价。 “你说,还要执枪证不?”张豆幸灾乐祸“噗嗤”“噗嗤”笑道。 巡警的工作是繁杂的。 你可以叫它平凡。 “师兄,你这么话痨,小心以后讨不到老婆。”我看出张豆是条单身狗,果断给予暴击。 哪知还真说中了张豆的伤心事。张豆立马苦着脸嘟囔道:“我这么忙,哪有时间找老婆……人家也不愿跟我……” 我见他真的沉浸在担心自己未来讨不到老婆的痛苦中,不禁尴尬起来,忙转移话题道:“哎这个,师兄!前面是什么地方?” 张豆懒懒翻起眼皮看一下这个路口,说:“前面通向城中村,往来有些乱,是盘查、拦截的例行设卡处。” 我点点头,向这条不起眼的水泥道路纵深看去,西面越显荒芜,暗褐色的远山秃露。 “哎!师傅!你停一停!”张豆忽然从我后面赶上几步,对斑马线上一个推着自行车的中年男子喊话。 这是个环岛路口,四周稀稀落落的店面、路摊,来往车辆不多。 这个男子在斑马线上停下,朝我们看来。 我与他几丈之遥,那人的二八大杠车,布满污泥,车后座绑扎了一个老旧的木箱,不是很大。他的脸面很脏,或是皮肤过于黝黑,总之浓浓糊糊的一团,我看不清他的眼睛。 就是这零点几秒的停顿,那人猛然推车疾跑,张豆大喊:“站住!” 我紧追张豆,张豆紧追自行车。 没奔出五百米远,我冒出一个念头:这人为什么不骑着车跑? 这念头快得如疾风掠过,我再没反应出什么,那推自行车的人急撤步,转身。张豆的身影在我面前一晃,我只看清那人表情龇牙咧嘴,一口半白不黑的牙齿突兀着显得十分瘆人。 “小猫!快跑!”张豆惊叫回身。 “雷.管!——”他大吼失声,向斜后方扑冲,并向整个路口疾呼:“趴下!趴下!——” 我耳际一声颤天动地的爆破巨响! 面前飞沙走石,一下失去了意识。 “黄小猫!黄小猫!——” 冥冥中感觉忽远忽近的声音,在喊我的名字。 我睁开眼睛,一位特警头盔装备,背着冲.锋.枪,拎住我的前襟,大声呼唤我。 耳中嗡嗡作响,并充斥着尖锐刺耳的长长啸鸣声。 周遭人声鼎沸。而且,又下雨了。 “你的警号!你的警号!”特警更大声喊道。 我停顿一秒,便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报出我的警号。 特警盯着我胸前警牌,听我完整无误念完,放下心似的,招呼担架将我抬走。我用尽全力紧拉住他的胳膊道:“张豆呢?!我搭档呢?!” 特警道:“活着。” 我听罢松开手,任急救人员把我往后方运。 漫漫雨幕中,警灯刺破天际,大股特警部队呼啸着向远方行进。 特警骗了我。 张豆死了。 当场死亡。 我在救护车上知道这个消息。 巡警的工作是繁杂的。 你可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11 以叫它平凡,但这不代表,它不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额……可以悄悄求个收藏、评论、打分、花花什么的吗?谢谢大家!(鞠躬 明天也要早早更新~~~ 第7章 cpt07 “黄小猫,你感觉怎样?” 救护车上,裴正问我。 我其实没有什么事。 张豆和我,一个在三点方向,一个在九点方向。 凶手是个右撇子,慌乱中将雷.管自然投向接近三点方向,张豆的方向,而我,被爆炸巨大的气浪震晕。 我没有说话,一手枕在额头上,眼泪不住地淌。 张豆不是牺牲在我眼前的第一位同事。 昨夜从天而降的那个人,活生生摔死在酒吧街街头的那个人,竟然是市总局刑侦处一名长期打入犯罪团伙的卧底警员。 因为受到成功捉拿“舞女被杀案”嫌疑人的惊动,二局布控围捕的这名陈姓嫌疑人,这名本以为不太可能出现的嫌疑人,放弃接头,借助天台、消防通道、室外逃生旋梯,一路由酒吧街东区向南区秘密移动。 此人组织制造和销售劣质伪造处方药,已经背负多条人命。人不是他杀的,人却因他而死。在“慕色啦”酒吧的天台上,我方卧底警员现身将他拦住,故意责问他接头的事宜。 但这名卧底并不知道,陈姓嫌疑人在东区发现大股暗藏警力,早如惊弓之鸟。两人在天台发生短暂争执,陈姓嫌疑人为甩掉这个可疑的尾巴,假意顺从、配合,实则趁卧底警员不备,将他推下天台致死。陈姓嫌疑人作案后,欲趁乱从建筑侧面旋梯继续向南逃脱,在巷口与布控警务人员发生冲突,后被及时赶到的支援部队制服。 漫长的开往市立第一医院的道路,裴队长熬红了眼,慢慢讲给我听。 “就说去年吧。我没有参加一场婚礼,倒是去了三场葬礼。”裴正没有再说下去。 车内一片沉寂,随车医生一位静静开车,一位默默记录仪器上我的各项指标。 “裴队,我不想去医院,我想回局里。”我觉得我的眼泪要淌干了的时候,开口道。 “我也不想回家。”我补充道。 裴正与医生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座这名女医师道:“可以的,这几天要多补充营养,多休息,不要熬夜。如果有严重的头晕现象,第一时间就医,不可以耽误。” “嗯。”我努力点点头,闭上眼睛。 后来,这两场规格甚高的葬礼我都没有参加,只在新闻上看到。 组织没有要求。而且对我来说,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太难了。 迷迷糊糊睡到警局,车停稳,后箱门打开。 我远远听见陆海啸的说话声,吓得继续装睡。 “这倒霉孩子,怎么什么都让她碰上了!……”陆海啸扶在门边,大概是探头看了一眼,又退出去,和身边人道。 “怎么样?医生,会不会有脑震荡什么的后遗症?”郑霞问。 “小同志目前情况还可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女医师道。 裴正长出一口气:“都怪我!昨晚出了那样的事,我总想让她换个环境,散散心,还能好一些,没想到,送到龙潭虎穴里去了……” “老裴,你别这么想,杨处长和我,还有老陆,都是支持的。新兵就得多锻炼,不然才是不负责。老杨昨晚点名让小猫加入布控,就是这个意思。小猫也算是立功的。”郑霞说道。 陆海啸抢白:“立功?我看这孩子立功的心一点儿没有!性子反而烈得很,胆子大,什么都敢上!我把话放这儿,她下个月去总局集训,我第一个反对!这要是学会了用枪,后边指不定要出什么大事!我不同意!” “嗨!现在还讲这立功不立功的……”裴正道:“这孩子得歇歇。郑局,我也是这个意思。下个月集训,不要参加了。休养休养,回回神儿。” 郑局未置可否,只说:“我看吧,还要和总局沟通一下时间。” “就这样吧!”陆海啸说:“内勤也别干了!休息几天,直接在我们辖区内出警巡逻,好好磨磨性子!” 三人越说,话音越远,似不想让陆海啸的大嗓门吵醒我一样。 我本来耳鸣就未消退,现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心中可不好受。 我成了队里的麻烦,局里的麻烦。 领导们替我操心劳肺不说,集训也不能去了。 本来什么都不会,不参加集训,我还能干嘛? 我潜意识里总是不想混吃等死,叫组织白养一辈子,叫人看成酒囊饭袋,现在可好,直接下放大街,不晓得何年何月才能变成个合格的警员。 要不我还是勒紧裤带,咬咬牙去考美院好了? 可我的绘画水平跌穿谷底,如今画画也画不成,警察又做不好。 想到这里,更是胸闷得慌,我一气从担架床上坐起来,慢慢爬下车。 “黄小猫!能下车了你?!”陆海啸看见,直接嘲讽。大概是我其实也没有伤成什么样子,他陆海啸再多说几句,言语也不能怎么更杀了我。 郑霞这时才瞧见我像从煤堆里爬出来的,身上没有一处是白的,制服上布满气浪撕扯的豁口,马上道:“小猫,还有衣服换吗?走,我陪你去领套新制服。” “不用了,郑局,我自己去好了。”我努力调动情绪,还是无精打采。 我向随车两位医师表示感谢,自个儿逃也似的快步走侧门,入回警局大楼。 没有夹道欢迎。为避免骚动,救护车是从警局后门把我运进来的。 我身拖大难不死之躯,心志更沮丧到极点,却在这条安静的走道上迎头看见之前在酒吧里欺负许梵梵的小油头,和一个应该是他老爸的人。 “儿子,吃苦了……来!爸爸再给你五千块钱!”老油头道。 小油头不屑睨着他老爸,不屑抽过那一大叠钱,直到睨见我。 他看怪物一样看着我,眼中先闪过惊色,继而骇色。 我想,我的出现提醒着他昨天那个血光的夜晚。 再次看见小油头时,我很想打他,我甚至要攥起拳头。之前发生的一切,给我足够的信心和勇气,使我完全相信自己可以独自将他猛揍一顿。 而我已经不屑于揍他。 我刚刚牺牲了两名同事。 我为自己产生出的任何争强斗狠的想法感到羞耻,为幼稚羞耻,为无谓的炫耀羞耻。 当你在灯红酒绿处欺笑无辜,外面的警察死了。 “儿子?怎么啦?”老油头莫名奇妙顺着他儿子的目光瞧向我,见我破衣烂衫,满脸黑灰,禁不住一个大愣。 小油头向我有些敬畏地点点头,脱开他老爸,快步走开。 “哎!儿子!儿子!——我还要回公司!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12 要不,你自己打车?——”老油头掂着啤酒肚追去。 我没有直接去装备室申领新制服,而是一头钻入更衣室冲澡。 水润润打在身上,像博大而温暖的胸怀将我包围。 心乱如麻,我脑中如影片跳放,吵杂,凌乱,卧底死前的眸子,报警器的呼啸,爆破声,酒瓶砸破,街摊的叫卖,张豆喊“小猫!快跑!——”…… 我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到警察这个职业的危险性。 当警察不是请客吃饭,随时要准备牺牲。 一夜之间,浑身布满擦伤、割伤、摔伤、划伤、冲击伤…… 我的手指所到之处,无一不是火辣辣的疼痛。 捂住脸,努力镇静。我曾经那么喜欢水的声音,而这一天一夜的大雨叫我倍感陌生。 我竟忽想到一个人。 我的父亲。 他在一次行动中身中数枪,不治身亡。 我猛睁开眼,惊醒般赶紧摇晃脑袋。 我不喜欢我的父亲。 我想我甚至恨他…… 好不容易将自己拾掇干净,我倒吸着冷气穿衣,上楼去后勤装备科领衣服,回来脱衣,又穿衣,大小伤口磨得生痛,终是换回一身笔挺新制服,连警帽都是新的。 我站在更衣柜的小侧镜前不经意一望,又取出黑色的签字水笔,在帽框内写上名字。 一切仿佛昨天那样,初来时那样。 但什么都不同了。 我回到办公室,坐回桌位,铺开写了一半的纸张。我安静地像一只猫,我仍试图减少存在感。然而,这应该很多余。除了迎接我的那天,这个宽敞的办公室中,就没有什么人。所谓忙碌得见不着人影。而我也要离开了。手表指向五点二十五分,我要去学校接许梵梵,回来录口供。 “嗷!黄小猫!你想跑!”正强打精神站起身,背后一个清脆的炸雷。 “你答应过我什么?!”杨笑婵蹦入我眼帘。 “吃,吃饭。”我结巴道。其实心有些虚,因我真的将她这一出给忘了。 “嗯……知道就好。”杨笑婵负手,点头,满意至极。 “你作业做了吗?”我冷不丁问。 “啧!干嘛?”杨笑婵嗅出一丝诡异。 我替她拎过书包,笑道:“我去接个人。要不,你在会议室好好写作业,等我?” “黄小猫!”杨笑婵一下扔脱书包,直拉住我:“你就是想溜号!” 她丰富的战斗经验叫我不知如何应付。 这时,一只手在办公室前门敲了敲,一位女警员探入半个身子,道:“黄小猫?哎,对,就是你,黄小猫!前台有人找!跟我来!” “哎,来了!”我趁机抹开杨笑婵的小爪,严肃嘱咐她说:“看,耽误事儿了,好好做作业,回来我检查!” 我不知道此时我给自己挖下一个更大天坑,仍快乐地随女警员姐姐去到前台一间接待室。 女警员一边推开门,一边对我道:“她说她是来录口供的,我就先把人带到这里登记一下。” “梵梵!”我隔过门一瞧,许梵梵正在填写一张表格,大概的个人情况什么的。 她抬起头,道:“小猫!” “你怎么自己来了?”我谢过女警员,便拉开椅子,要坐在许梵梵旁边:“不是说好去接你的?” “我怕你忙,先来了。”许梵梵说着,忽然发现我面部又多了些新伤,不禁皱皱眉头。 “小猫小猫,叫得真亲热……在这里要叫黄警官,知不知道?” 我屁股没点椅子面儿,杨笑婵倏然溜入接待室,并将门掩上。 我赶快直起身,觉得这间房里的温度“腾腾腾”的往上窜。 许梵梵将笔一搁,也站起身来。 “额……这……我来介绍一下……”我为她们的气势所倾倒,上牙打着下牙说。 “才不要呢!”“多次一举。” 她两人忽然统一了战线。 “欸呵呵……”我微微发汗。 “黄小猫,我们还录不录口供了?”许梵梵问。 “哎,黄小猫,你还检查不检查我的作业了?”杨笑婵说,说完还银铃般向许梵梵得意笑笑。 “你要帮她检查作业?”许梵梵有些不可置信转头问我。逼问我。 “黄小猫,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杨笑婵更是趁火打劫开来。 我心里苦啊,我没吃过黄莲我也知道自己比黄莲还苦! 这时虚掩的门忽然被人推开,郑霞走进来,虎着脸,道:“婵婵!干吗呢?不做作业,跑到这儿来干吗?” 杨笑婵一下不吱声,脸上没了笑。我则像个电线杆子一样杵在许梵梵前面,任郑局长狐疑看着我们仨。 “啊……这……郑局!我们在给杨笑婵辅导功课!我们正商量呢!”我突然噼里啪啦说起来,还伸手比划:“我一个人可应付不来,就叫上……啊,这是市立九中高三(一)班班长,许梵梵同学。我以前班级的班长。学霸,学神!文科理科,手到擒来……” 我下一句大概是“包治百病”这样的,但没有说出的机会。许梵梵已对郑霞说:“郑局长你好。我和小猫一定会好好辅导杨笑婵的。我以后下课,就来和杨笑婵一起复习,一起写作业,您看可以吗?” 我对许梵梵刮目相看。 杨笑婵更是看得眼珠都要掉出来。 “小猫,你怎么不早说!我们家婵婵,早该这样了!”郑霞欢喜得看向许梵梵,和早已不知所措的我。 “这不是,这不是许梵梵快高考了,我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时间这样……”我拿眼儿直瞅许梵梵,暗示她见好便收,赶快撤退。 “郑局长,您放心,我也是督促我自己。我会和杨笑婵共同进步的。”许梵梵接道。 我:哈?! 作者有话要说: 全员拔刀中 第8章 cpt08 “好,好!好孩子。我们婵婵就麻烦你了。”郑局长宛如了却心头一桩大事,向我直接下达命令:“小猫有空,也陪陪你们。你们都是独生子女,大家一起多好!” “婵婵,听见没有?!要听许老师的话。”郑霞又道。 我头上的汗珠子都要横着走,赶紧抖抖霍霍将面前二位姑娘相看。 我下班以后的人生,好像会变得比较复杂。 “我让蓝秘书理出一间不常用的会议室给你们。”郑局长道:“小许老师,你们书多卷子多,重得很,我知道。以后就放在会议室里,不要搬来搬去的了。” “谢谢郑局长。”许梵梵道:“我会给杨笑婵准备的。” 听到“卷子”这两个被郑局长有意无意重读的词语,我本能头疼起来。我想杨笑婵听完许梵梵的话,快要断气了。 “妈!……”杨笑婵无力抵抗着,她大概又不想在许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13 梵梵面前丢份儿,便气呼呼不再多言。而她妈妈这时的心情,可真真是极好的。 “好了,我不打扰你们。”郑霞致杨笑婵于不顾,对我与许梵梵和蔼道。 “嘿嘿,嘿嘿……”我呼哧呼哧笑得像头傻驴,千恩万谢将心满意足、决意离去的郑局长送出接待室,并目送出好远。 我:局座走好,恭喜局座,贺喜局座。 鼓起勇气返回房间,轻掩上门,接待室内静可闻针,剑拔弩张。 我仿佛可以听见滋滋的火花声。 杨笑婵实际正试图用眼神杀死对方,许梵梵的脸盾上却写着“不关我的事”这几个大字,坚定回击。 我但求自保,果断决定祭出“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护体,忽然虚掩的门又被人推开,原来是之前那位女警员姐姐。 “黄小猫,这位小姐也是找你的。”警员姐姐挑挑眉,说:“业务够多的啊!这间接待室我给你预定到七点钟吧!” 我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边对警员姐姐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不停道谢,一边大步出门,并“咣”一声将门带上,将室内战争牢牢封锁在我身后。 “程,程小姐?!……你……你怎么来了?”我蓦地看见程芦雪静静站在门外,与其说吃了一惊,不如说吓了一跳。 但世界好像霎时间,安静。 她站在空无一人的廊口,宛如一朵斑驳疏影下独自美丽的高贵的花。 “……黄警官。”程芦雪停顿片刻,略显生硬,却仍温柔唤我。 我意识到我的错误。 昨夜,对我和她,都是极其艰难的夜晚。 这种艰难让彼此陌生的我们彼此亲近。 一夜过去,本该存在的距离感趁虚而入,如同做了一场梦,亲昵,转变成某种尴尬。虽然短暂,却好像又得重新认识对方一样。 “啊不……雪儿……”我念着她的名字,像做错事般轻而快地走近她面前,悄悄抬眼看她,低声重复道:“雪儿,你怎么来了?” 程芦雪晶莹的目光流转在我脸庞,她忽牵过我故意背在身后的伤痕累累的手,小声道:“昨晚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么晚才回我的短信?” 我真不知从哪一件事情说起。 她的语气并非责问。 见我不答,程芦雪不再追问,只轻握住我的手,道:“疼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只顾着看她。 “小猫,我问你呢……”程芦雪微微撇过脸去,腮上泛起些许绯色。 我“腾”一声脸烫得像烧开的锅炉,眼光四下乱扫,附带润嗓般轻咳几声,抽回手,胡乱扶扶警帽:“不疼,不疼!小伤,擦破了……哦对了,你怎么有我手机号的?我是想留给你的,可我忘了……” 我不是忘了,我是不好意思说。 我也不是为着伤口的原因转移话题,我是真的很好奇。 “我打电话给郑霞郑局长,她告诉我的。”程芦雪说,她这时轻展眉梢,笑笑:“我向她表扬你的哦!” 局里只有特案要案,家属接待工作才由郑霞郑局长亲自出马,与家属面对面接洽、安抚、沟通。 我心头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我想程芦雪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 “是吗?”我故作轻松:“原来咱们郑局长也是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人呐!不过我一点儿都不吃惊。” “我也觉得不好呢,但恐怕,这是我最后一次晚上给她打电话,麻烦她了吧。我也想谢谢她。”程芦雪平静道,话语间已没有一丝波澜。 我不知道程芦雪之前都经历了怎样难熬的夜晚。我想问起她丈夫的案子目前进展如何,表示关心,又觉得还是不要提起的好。欲言又止,我一时陷入沉默。 “你朋友?”程芦雪看去我身后方向,忽然问。 我慌乱回头,发现杨笑婵和许梵梵两人正悄咪咪贴在门缝里,自以为隐蔽地往我们这里瞧。 “小姐姐好,小姐姐真好看!”我还没来及回答是或不是,杨笑婵早接住话头,拉开门蹦上前来:“小姐姐,我叫杨笑婵!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啊!我妈是郑霞!” 我心尖“咯噔”一声,生怕杨笑婵继续扯出什么关于程芦雪丈夫案件的东西。 “是吗,你就是婵婵?”程芦雪温婉笑道:“你妈妈总向别人提起你。” “真的?”杨笑婵想想,道:“肯定没说什么好事儿……” “那当然。”我说。 “小猫你闭嘴。”杨笑婵浅白我一句,转而笑对程芦雪,道:“小姐姐,你今年多大了?你化的妆也好好看,比我们舞蹈班的老师还好看!你教我吧!” “有什么特别的吗?”程芦雪轻笑,大方说道:“好啊,我会告诉你的。” “嗯嗯!”杨笑婵眼睛里直冒小星星。 “这位是?”程芦雪转向许梵梵。 我刚要介绍,许梵梵慢一步走上前,说:“你好,我叫许梵梵。是小猫的同学。以前的同学。” “你好,许小姐,我叫程芦雪。”程芦雪温暖一笑,向许梵梵伸出手。 不知许梵梵心中哪处冷棱落地,她握握程芦雪的手,道:“雪姐姐好。” 我简直讶异得合不拢嘴巴,从没见许梵梵第一次见面就对谁这么亲热过。 “谢谢你。”程芦雪笑说,她瞧瞧走廊上的众人:“真巧,大家都在这里。不如,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晚上我送你们回家。” “好啊好啊!太好了!”“好,谢谢。” 杨笑婵和许梵梵异口同声。 我觉得我根本插不进嘴。 我并且觉得我要展示一下存在感。 “这……”我看看杨笑婵,杨笑婵马上挑眉道:“我今天作业做完了才来找你的!……你本来就答应人家的!” “那……”我刚瞥向许梵梵,许梵梵“嗖”一声将手中厚厚一叠写得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稿纸交给我看,说:“提前写好了,怕你们工作辛苦。昨天晚上的情况,什么都没漏下。还要问什么,抓紧时间赶快问。” 我哆哆嗦嗦接过学霸递来的笔录,大概翻阅扫读一下,无言以对。 我靠,你俩不是我仇人派来整我的吧?! 结果是,她们两人陪程芦雪在接待室聊天,我作为唯一那个拖了集体后腿的人,屁滚尿流回办公室赶写报告。 奋笔疾书写断手,二十分钟后,我的几片薄纸和许梵梵厚重的笔录手稿出现在裴正裴队长办公桌上。 然而裴队长此时人并不在局里。 很好,我顺便在他桌上恭恭敬敬放下两张借条。 一条打给裴队长本人,一条打给陆海啸陆队。全为着昨天,我将他们给我泡吧的钱另行他用,所以一发工资就会还给他们。 我搓搓手,想到程芦雪她们正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14 在等我,心中有些小激动。 赶去更衣室换回衬衫便装,我这才意识到今天许梵梵和杨笑婵两人,都没穿校服。杨笑婵本就打算拖我出去吃饭,一身小裙装自不用说。可许梵梵刚从学校过来,竟也长裙拖地,也像是特意打扮过的。 我摸摸后脑勺,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没有细想下去,只一个劲儿向接待室小跑。 折腾一圈回来,将近七点。 她们三人大概坐久了还是怎么的,一同站在门口走廊处说话。 见我疾步找来,杨笑婵早迈下台阶,并回身,探手,道:“小猫子,快,来扶我一把。” 我在程芦雪面前好没面子,干脆跳将过去,支了胳膊给杨笑婵禀道:“太后娘娘万福金安,您老人家慢移步,免得动了胎气!……哎呦!!”我就被杨笑婵掐了,急忙将膀子甩开。 程芦雪在我们身后轻笑,说:“我去拿车,在前面路口等我。” “哎!我也去!”杨笑婵第一个答应着。 她两人去拿车,我和许梵梵慢慢出了警局大门,往路口走。 “小猫。”许梵梵拉拉我的衬衫衣角,像在检视布料:“等会儿车上冷的,餐厅里也冷,带外套了吗?” “没有。”我眨巴眨巴眼睛。我这人挺怕吹空调,空调是好,裹着棉被吹空调更好。 “就知道,什么事少说一句,你就会忘。等会儿冷了穿我的校服吧!”许梵梵轻描淡写道。 “哦。”我老实应答,耳中却忽然乍高乍低,全是程芦雪走远时明明轻盈的脚步声。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大家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多好(奸笑 第9章 cpt09 我和许梵梵在警局大门左侧路口站定。 大雨后,夏天浓了,绿蓬蓬的行道树俏翠如洗。晚风穿舒,我的衬衫和许梵梵的长裙阵阵鼓动,像有什么调皮的小活物在其间绕身攀卷,惹得我和她不禁轻笑。 此时由南向东转来一辆黑色轿车。腰线明显较高,车头端正宽敞,正中一方矩阵式格栅银光暗浮,极具低调洗练的雕塑感,两侧一大一小,共四只大灯,正圆磨砂,气势恢弘。 一看车标,勉强认出是传说中的中间一个“8”,旁边一对翅膀。 我以为是哪个大人物来咱们警局,我都准备敬礼了。 “小猫!上车!”副驾驶座玻璃落下一半,杨笑婵急急探出小脸,满面春光炫耀着。 程芦雪在驾驶座上回眸对我笑笑。 “嘿嘿!……”我非常兴奋,半步上前利落拉开后车门,先将许梵梵让进车里,又前后打量一下车体,才依依不舍坐去宽大的后座。 我天,这车真是漂亮啊,厚重内敛,深沉大方,真恨不得嗖嗖嗖给它现场来张速写,线锋全用铁线描,硬朗凌厉,于无声处听惊雷!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个人也不知胡思乱想些什么,杨笑婵在前面吤吤咯咯亦是没完没了。每过一个路口,就像八百年没出过家门的黄花小媳妇,一会儿感叹这儿有一栋百货商店,一会儿感叹那儿有一个喷泉公园。 许梵梵大概像新人狱警看着出来放风的囚犯一样看她,好奇又略带同情。而那位小囚徒似乎想把所有路过的风景都刻在脑中,仿佛明天一回家,一回学校,又坐了无期徒刑。 程芦雪嘴角微扬,笑而不语。她神色轻松,安稳驾驶,载着满车幼儿园小朋友向城市东北山郊长驱直入。 我们路过小镇,继而农田。 天黑的晚,太阳虽从未露面,多云下的水汽给天地融入柔和的清澈。像重水的水彩画,洗净铅华,让人记住的,是闭目时也能看见的温醺水韵。 副驾驶座一侧,前后窗玻璃全部打开,我和杨笑婵和许梵梵在程芦雪的叮嘱下系紧安全带,忙着饱览不断向后流去的乡间小景。 现在想来,果真是最普通的风景吧。可那时,大家在一起。真好啊。 “牛!——”我们激动大喊。 老农催牛扬鞭,恐怕在想:你们四不四有貌病?!—— “羊!——”我们哇哇大叫。 一只公山羊和一只母山羊,从羊圈里抬出头来嚼草。我不知道它们在想什么,但我想它们对呼啸而过的我们可能没有留下什么好的印象。 “狗!——”一只邋里邋遢的柴犬通过土路,我们又嚷。 程芦雪终于受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狗也没见过!……” “噗哈哈哈!——”喊完我就后悔了,和杨笑婵一样,只笑得地动山摇。 许梵梵这位冰美人儿也不能免俗,用手扶着前车座,可劲儿的乐。 天色彻底黑透前,我们来到餐厅。 我想我应该用“下榻”二字。 因为这里与其说是餐厅,不如说是一个小山庄,小庄园。 静谧的私道,两边树影亦能看出精心的修剪,绝不是自然的轮廓。 一条单行线只进不出。干净整洁的柏油马路,漆刷白亮的行道线,与之前泥泞坑洼的乡道云泥之别。 快要驶入山庄大门的时候,车内不禁噤声,不知怎么的,我们齐齐安静下来,像在酝酿某种庄重的情绪似的。 程芦雪对这显而易见的气氛上的改变不置可否,而她时不时散发出的明朗的安宁与温柔的气息仿佛正在安抚着我们激动又紧张的小心灵。 “哔哔哔哔!” 输入一串数字,欧式复古铁门“砰”一声自动开锁,缓缓打开。 就是这么随意,程芦雪驱车,沿一条小斜坡向上。 黑铁栅门重新关闭的时候,我听见大门上方监控摄像头“滋滋”转动对焦的声音从寂静夜色里传来。 坡顶,树影掩映间,一座古老英伦风格的尖顶独栋小楼怡然自得,廊口两点温润的黄光给雕纹精巧的拱门打出更为繁复的花影。 “到了。”程芦雪将车停稳,两位门侍已经上前,轻启车门。 “程……小姐。”其中一人躬身称呼道。 “老位置。”程芦雪道。 另一位门侍坐入程芦雪让出的驾驶座,泊车远去。 “请随我来。”留下的这位领我们入内,我听见他对手中的对讲机极轻声言说了几句,隐约说到“程太太”“一共四位”这样的词眼。 内中敞亮,我们仿佛跟着程芦雪走入一座山中城堡。门侍先带我们在一进门左手的接待厅稍等。这时,香槟酒已经送到,我和杨笑婵和许梵梵三人正忙着打量墙上的众多鹿角标本,谁也没有去拿雕花台几上的饮品。 程芦雪在奢华的鹿角长椅上坐下,捡起一支香槟,忽笑道:“我忘了,婵婵还没到十八岁呢。” “那也要喝。”杨笑婵一听,转而坐到程芦雪旁边,给自己拿过一支杯:“我都十七了,有什么区别!”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15 “嗯……”杨笑婵又想想,轻声道:“别告诉我妈妈……” 程芦雪不答,笑着与她轻碰杯。 “梵梵,你也没到十八,你去喝一口。我回去告诉你妈妈。”我小声对许梵梵道。 “你敢!”许梵梵白我一眼,回身走到程芦雪另一边坐下,道:“芦雪姐姐,谢谢你,我们一起干一杯吧!” “好呀好呀,小猫,你快过来!”杨笑婵喊我。 “谢谢你们。”程芦雪道。 “cheers!干杯!——”我拿过杨笑婵递来的香槟,高举,碰杯。 细长的高脚杯有剔透的光泽和叮呤的声响,我看着程芦雪明媚的笑容,一低眉间竟含一种羞涩,那长长的微挑的睫毛便似在我心尖扫过,有些,痒痒的。 香槟入喉,像清新的花语,疏密的气泡在舌间巧然怦放。 一瞬间,我开始好奇,程芦雪的丈夫,到底是个怎样的商人。 只这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不畅的感觉笼在胸口,如隔着雾看太阳。我放下饮尽的杯,假装回身欣赏屋内低调华丽的陈设与态度。我想这里的侍者应知道程芦雪的丈夫已经亡故。他们关切而谨慎地改变了措辞。他们称她为“程小姐”,而不是“程太太”。 “程小姐,准备好了。” 山庄侍者再次前来,将我们引入大堂。 正堂高而宽绰,有穹顶,四面圆钝,餐座环绕,竟是一间极传统的欧派舞会大厅改造。我们的位置在正中偏右,一抬首就可望见高天上的古典壁画,窄长的镶嵌玻璃窗透出庄严且梦幻的色彩,一时以为自己置身于一座精巧出尘的西斯廷小礼拜堂。 我们落座,水晶灯折射微紫的光晕,银烛台并未点燃,半明半暗的灯火似乎更适合窃窃私语。八点未到,客人零星,如此倒使我们放松起来。仔细瞧过菜单,还是征求程芦雪的推荐点了鳟鱼套餐。程芦雪替大家点了红酒,要了山庄自己酿制的赤霞珠。 其间一道小点,绸黑色的鱼汁浸泡小粒的硬米,很独特的西食,是地中海地区的做法。我们享受着奇妙又美味的时光,一套流程走完,直到甜点上桌,才真正攀谈起来。 我酒足饭饱并心不在焉地听着她们三人有一句没一句轻声聊天,偶尔爆发出一阵阵笑声。这让我更显得心满意足,用手有意无意摩挲过清润的瓷碟边缘。我得承认我的目光其实正慢慢回向穹顶的壁画。壁画亦是斑驳古老,仍可辨出日月星辰以及浓厚的宗教气息。学院派画法反而让人物更加灵动,充满天堂的姿态。我享受欣赏的快感与喜悦,可这种用镘刀在灰泥上作画,或是如油画技法般用画刀在厚纸上作画,并不是我所能投入的过程。 缺少一种流动。 一种水的流动。 我因此,没有选择西洋画。 “雪姐姐,这里真好,像是,秘密基地一样!”杨笑婵的声音。她使用了许梵梵早前对程芦雪的称呼,我想在某个时刻,美食使她们短暂和解。 “那是因为我们来早了,而且,今天不是周末。”程芦雪轻摇酒杯,回身笑道:“你看!……” 我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现场乐队正从幕后往乐池上走。这个乐队的配置可算的上一个小型管弦乐团。 “周末会有舞会的。”程芦雪转回,道。 “真的?!”杨笑婵眉飞色舞,忽而泄气般靠坐椅背:“周末我要补课……” 她这句话将我们拉回现实一些,大家不禁轻笑,许梵梵道:“那我还要高考呢……” “你报什么专业?考哪里?”杨笑婵快人快语。 “嗯……报医科,考省外。”许梵梵道,语气像在对自己坚定。 “哇噻,真厉害!”杨笑婵由衷感叹,她又对程芦雪看看,说:“我念的最好的,大概就是我的舞蹈班了!” “跳什么舞呢?”程芦雪问。 “什么都教,是综合的,兴趣班罢了。我最喜欢古风的现代民族舞,嗯……要舞风,很旖旎的那种!”杨笑婵道。 “旖旎?!……”这两个字从杨笑婵嘴里冒出来,我还真有些惊讶,你这个刁蛮少女,还知道旖旎?! “什么时候,可千万跳一个旖旎的给我看看!……”我鼻孔出气。 “切,你还别不信,我跳得好的很呢!独舞都叫我上!”杨笑婵不服。 “独舞?独舞要怎么旖旎个法!……”我故意眨巴眨巴眼睛。 “你!”杨笑婵突然觉得陷入了什么圈套,小脸飞红急道:“才不跳给你看呢!……你!哼!……你就好了,高考都不用考……” 我竟一时语塞,这时许梵梵瞧我一眼,从旁道:“小猫要考也是美术生,和我们不一样。” “是吗,小猫,你画画?”程芦雪眼中有一丝闪烁,突然插话问道。 我想这是她第一次听说,我的生命里还有这么一个算是比较重要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夜观天象,觉得这个周日是双更的好日子 \(^o^)/~ 果断再来一发! 感谢支持,周末愉快,明早继续哟! 第10章 cpt10 “嗯。”我点点头轻哼。 有些尴尬。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她的。 我根本就不想提。 “小猫不但画画,主攻的,还是泼墨山水画!”许梵梵笑道,像在夸耀自家孩子的父母。 “我靠,真深沉……黄小猫!看不出来,心有猛虎啊!”杨笑婵故意不可思议状在我面前摇头晃脑,还出声逗我:“最近有什么大作啊?有空展示一下呗!” “小猫,是吗?”程芦雪带着笑意轻柔又问,不知为什么,她略显探究的眼神转瞬即逝,也许,我多心了。 “是的。”我没有再看她的眼睛,羞赧答道:“长卷山水……写意画……” 不安地拨弄几下戳甜品的小银叉,完全出自潜意识的动作,小叉在瓷器上叮铃脆响。 乐队正在演奏,这几声小小的金属轻音竟叫我更为不安。 内心不知所措,嘴上就有些语无伦次:“不怎么画了,现在,改了,改看看电影,打打游戏,唱唱歌……” 许梵梵狐疑着看了我一眼,程芦雪却舒然而笑,说:“小猫喜欢谁的歌?” “额……”我一向自己挖坑自己填,早就习惯了,不过我确实有喜欢的歌手。 “狄……狄秋!”话题转变猝不及防,我结结巴巴吐露出内心中真实的答案。 “狄秋?香港的狄秋?”反倒程芦雪听了大为吃惊,但她的惊讶也一瞬而过,只道:“她隐退很久了吧?……她的声线很成熟。” “嚯!——”杨笑婵很不成熟的高音九转十八弯钻入耳膜:“原来黄小猫你喜欢成熟的!……嗯嗯……”竟还认真点了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16 几下头。 为什么她这话听着有些奇怪,好像……酸溜溜的…… 喂喂喂!我和狄秋可是清白的! “噗!小猫那时候可迷她了,有次周一升旗仪式,我一瞧,怎么主席台上一排罚站的人里面,居然有个眼熟的?再一看,黄小猫你怎么也站上去了?!原来早自习一边听歌一边看歌词,手机被没收了!……”许梵梵似重回那个让她雀跃不已的周一早晨。 “这这这这这……不带这样的!”我及时制止许梵梵,严肃解释说:“狄秋才出道的时候,我可根本没有注意!那一阵红得要命,我听了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后来不知怎么样的,她曲风就变了,好像连嗓音都变了……”我思考道:“不对,不是嗓音变了,是心境变了。嗯,就是这样。感情也就更丰富。一首歌能唱出好几个层次的感情,成熟的婉转的中音,又保留了刚出道时很清纯的亮音,前歌都是酝酿,副歌□□部分一下能上去几个key,像……破茧而出!酣畅淋漓!……音域之宽,气息之准,好像整个人突然,突然绽放了,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我激动得几乎屁股离凳,懵然发现周遭一片无语,啊不,一片无言。 后面本来还有一大堆“少年聊发少年狂”的溢美说辞,只能尴尬着“咕咚”“咕咚”,咽口水般强行吞咽入吃饱了的肚皮,感觉自己果然是——吃饱了撑的。 “你想掩饰什么?”短暂沉默后,许梵梵鄙视睨我。 “就是!喜欢她就喜欢她呗!好了,我们知道了。至于吗?!激动死了……”杨笑婵更大为不屑。 我:你们不懂艺术。 “我小时候,也喜欢和比我年纪大一些的姐姐们玩呢……”程芦雪笑道,像在安慰我。 “噢!——”杨笑婵使出善用的夸张的高频拖音:“原来小猫喜欢和雪姐姐玩,不喜欢和我们玩!哼!” “嗬嗬,承你吉言,那我请小姐姐跳舞去了,不和你玩了!”我拍拍屁股站起身。 “好呀!”杨笑婵满不在乎呛道,转脸如花似玉对程芦雪撒娇:“雪姐姐,我还想要一份甜点!……” “自己随便点嘛……”程芦雪笑说,示意远处的侍者再将菜单取来。 “小猫,没你的份。”杨笑婵作回绝不贪吃、矜持淑女状,眼睛瞬也不瞬我一下。 “切,小馋……”我刻意有意故意把“馋”这个字拉的很长。 杨笑婵刚要作气,许梵梵道:“嗳,可别牵扯上我!你给我们都点一份呗,除了黄小猫。” “ok!”杨笑婵轻捻兰花指,摆出冷艳贵妇姿态。 我如此背腹受敌,实难继续招架。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正待起身,绕桌向对面程芦雪邀舞,忽然发现乐曲刚好到了尾音。而接下来演奏的,竟然是一首热情洋溢、风格豪放的狐步舞曲。想来是到了整点,餐厅以此调节气氛,欲在午夜前带出一个小高.潮。客人渐多,虽不至燕尾、领结的地步,大都衣装高雅。有的入桌,只为与同伴小酌几杯葡萄美酒。 这新乐曲才走了五个小节,我果断重新落座,抄起小银叉,扑上面前一碟撒着糖粉的蒙布朗栗子蛋糕就吃,边大口嚼着品尝,边道:“吃完再活动不迟,我反正就这么点儿配额!……呣哇呣哇……”继续嚼。 我不认为这是一首适合程芦雪现在起舞的乐章。 太活泼,太热烈,这不是她现在可以跳的舞。 许梵梵和杨笑婵对我吃相很有意见,我想她们恨不得直接掀起桌布将我盖上,遮好。 好不容易熬到此曲终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灯光更暗,新曲挑音,我用餐巾抹抹嘴,道:“好了,慢华,该我们上了。”(慢速华尔兹) “小猫,你来真的?!”杨笑婵从她让人眼花缭乱的甜品盘子里抬起头来,严肃注目。 “小猫当然行了!小猫的妈妈可是弹钢琴的!……”许梵梵正色道。 此时大家酒过三巡还多几巡,就差相拥狂笑倾诉衷肠,说话百无禁忌,更没什么要强颜欢笑的。 “就是!我妈妈可是钢琴家!在下就算愚钝,华尔兹和狐步还是听得出来的!”我朗笑,起身,舍我其谁般走向程芦雪,向她递出手。 这是小约翰·施特劳斯的《南国玫瑰》。 我太久没有听过这首完整的曲子,加上乐团的即兴发挥,开头的衔接桥段过去半张曲谱的长度,才听辨出来。 灯影幻灭,疏影恍惚。 我一时间失神得很。 本想说“程小姐,可以赏光和我跳支舞吗”,竟堵在喉中作不得声。 一言不发,我牵住程芦雪轻搭上来的手,逃也般走到光影幽深的舞池中,加入另外三两舞对。 这首明快又不失伤感的圆舞曲——南国玫瑰,我只和一个人跳过。 这个人是我的妈妈,黄允儿。 我们在家中的客厅,时常跳起这首长曲。 后来她病了,跳不完第一小圆舞曲就要休息。 “小猫,谢谢你……”程芦雪在我耳边轻道。她似乎知晓,我为她刻意躲避过欢快狐步舞曲的简单用心。 她的手虚扶在我右肩,我却紧紧拥搂她的腰际,一时回过神来,赶忙放松些许,脚下竟有些乱了。 程芦雪井然有序带上几步,将我拉回正途。 “哦,不是的。我,我只是不太喜欢之前的那首曲子。就是狐步之前的那首。”我苍白掩饰。 “那首叫,最后的华尔兹。”程芦雪打量我的眼睛。 “就是,就是。”我眉目间躲躲闪闪,小声抱怨:“我们这才刚刚认识,怎么能跳最后的华尔兹呢?这不好,这不好……” “黄警官,你可真迷信……”程芦雪随舞步微微侧头,我几乎要融化在她淡淡的发香里,心境也一下放松很多。 华尔兹又称圆舞,因为舞态旋转性强,好的舞者像在舞台中翻飞滑行。 随着乐曲进入高.潮,我领着程芦雪,舞步越行越快。 我发现程芦雪竟是轻盈而娇小的。或因为她的舞技使她变得轻盈,又或许是她的坚强,在飘逸典雅的舞姿中褪去。 她的身形更在旋转中饱满。丰腴的胸线,俏丽的腰身,有些小鸟依人的向我轻倚,又倏然抽身,欲擒故纵般划出一个个圆美的弧度。她此时散发的自信令她妩媚动人,而我相信,她一贯的庄重与友善,令今夜每一个人都愿意向她靠近。 …… 曲终。 我轻轻托住她站定,她柔软下腰,白皙的脖颈,起伏的胸膛,微沁的额角。我想,希望她享受这支舞曲,如我一样。 礼节性的掌声在周遭响起,程芦雪将手轻扶在我双肩,待我将她领下舞池。我却未饮欲醉般于斑驳的暗光中怔怔瞧她,呼吸早变得炽热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17 。 她回避的眼神有娇美的姿态。 我不禁低头,轻笑。 气氛,真叫人微醺。 牵她落座,不知是否因舞场光源的刻意黯淡,杨笑婵和许梵梵均未加过多评论。 一个说音乐很好听,一个说再也吃不下了。 再也吃不下的杨笑婵便要求参观一下整个酒庄再行离开。 “我妈说十一点钟,她在大望地铁站外接我。现在还有时间。芦雪姐姐,咱们在酒庄里逛一圈,然后回去不迟!”杨笑婵提议。 没有异议。 但我说:“你们去吧,我想到外面透透风。” “小猫,你怎么了?醉了?”许梵梵上前一些,似要摸我的额头。 “什么呀?我哪里醉了,没喝多少。”我说的可是实话,我上桌后总共只喝了一杯红酒:“嗨呀,没事,我就是想在外面站站,酒足饭饱,懒得动了……” “好吧。”程芦雪笑道,用眼神示意我:“从那里出去,在外面等我们。” “臭小猫,真没用。”杨笑婵先疑惑看我,后从我无辜的眼神中认定,我是个十足的懒惰吃货。 于是程芦雪领着杨笑婵和许梵梵往大厅后门走去,而我直接右转,出了幔帐遮蔽的侧门。 作者有话要说: 早哇,新的一周在更新中火爆开场!o(∩_∩)o 哟!~~~~ 第11章 cpt11 穿过侧石门的时候,微风卷起白色纱幔,像穿过一个迷雾缭绕的梦。 漫天星斗,檐道木制蔓架上,攀满墨绿色的葡萄藤。 面前直露露一池池水,幽波粼粼。是长矩形的,深的泳道。仿佛兀自挖掘在天然的巨石中。 整个小苑更像是希腊遗迹的一角,每一块砖石,每一面墙垒,都来自古罗马的某个慵懒惬意的城池。 我禁不住靠立一端,让轻风冷却我发烫的脸颊。我开始失落起来。我意识到这一天将要真正结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我终将从程芦雪此时此地为我编织的梦中醒来,再投入现实里。光是想到马上就要和她道别这件事,就让我心中隐隐发梗,生生难受着。 “小姐,你们的红酒是存在这里,还是带走?”侍者忽然慢步前来相问。 我本能四下看看,像要寻找程芦雪似的。 “哦。”我对侍者道:“先放在这里吧。” “好的。”侍者将未尽的大半瓶赤霞珠放在我近旁的石几上,并照例放下一支空杯。 我想他是误会了,可如此不好吗?也许需要一些酒精。我内心躁动,不知是不是因为潜意识有些不愿回家。 空荡的,一个人的家。 “黄小猫,黄小猫……” 迷迷糊糊中,有人叫我。 竟是那个特警在叫我。 可我努力睁开眼,只看见摇晃的葡萄架,空空的酒瓶,手中勉强握住的酒杯,以及她们三人试图摇醒我的面容。 “小猫,小猫……” 并不是那个特警在叫我。 “小猫……”程芦雪轻扶住我的脸,她的声音摇弋。 真好啊,真叫人安心。我乏透了,闭上沉重的眼皮,昏昏睡去…… 再醒来时,天色微明。 熟悉的窗,风撩起帘角,是一个清冷的夏日的早上。 程芦雪侧身坐在凌乱的书桌前,静静看着我。 我“腾”一声从床上弹起,半跪半坐,紧紧团抱原是好好盖在身上的毛巾被,开始发窘。 而程芦雪也像一下从失神中醒来,凝住我,舒缓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她是成熟而娇美的,亦如昨夜。 她难道就这样看了我一夜? “哎呦!”我扶住脑袋,哼道:“哎呦!哎呦!头疼!” “傻瓜……”程芦雪说:“这叫宿醉。” 她并没有起身,或是做出些别的什么动作。 她只静静坐在那里,喊我傻瓜。 “哦……”我气馁馁颓坐床上,半晌才说:“……谢,谢谢你送我回来。她,她们呢?……” “当然是都回家了。”程芦雪亦安然:“十一点前准时开到大望地铁站,把杨笑婵完整无缺交给她妈妈,然后送许梵梵回家,然后……没有什么好办法叫醒你,就把你扶上楼……” “扶?……哦……原来我还能走几步,那好……那好……呵呵……” 她的安静使我不安,为什么?我只能自嘲着逃避,但我在逃避什么呢? “小猫……”程芦雪终于轻也重地说道:“你有多久没画画了?” 她的问题猝不及防,子弹一样打入我心脏。 可她的眼神是那么温情,我被戳穿了所有的心事。 空荡荡的墙壁,斑驳的粘贴的痕迹。所有的画作都被拿下。我的画作。 乱哄哄的书桌,干裂的砚台,无处可循的画笔,方便面的残杯,不是宣纸的废纸…… 我有多久没画画了? 我记不得了。 很久很久。 像奶奶病了,妈妈过世了,老爸死了那么久,那么久……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程芦雪。 你想问我,小猫,你是不是不能再画画了,你是不是画不出一张好画了…… 我木然怔怔,没想到她如此切割进我心里,可耳际,程芦雪清泉一样的声音裹挟着温婉明澈的言语,滚滚涌入我不知所措的世界中。 “我知道的……那年,怎么也拉不好大提琴了。仍可以使它发出声响,独奏出很长的曲目,却无法真正演奏。不过是一张张曲谱的忠实过场,不能称之为演奏。那时大学三年级,几乎要退出社团……那个秋天,家庭出现一些变故,在学校也不甚顺利……啊,感觉没有一件顺利的事情……”程芦雪平静地,缓缓地道:“是吧小猫……就是这种感觉……原本很充盈的河流,一下干涸了……” “会好的。”她顿一顿,道:“……有一天,提起笔,一切就会回来。可能用一种让你都很惊讶的姿态呢!……”她瞧着我笑了。 那一瞬间,我们一定心意相通。 我跪坐在床上,怀中半抱一整床绒软的毛巾被,简直要热泪盈眶。我没想到,一个人可以这么了解另一个人。 她这时却拿起包要走,我不知怎么留。 “好好休息。”她道。 “哦……等,等等!一起吃个早饭吧?……”我艰难找词。 “我累了。要回去了。”程芦雪摇摇头。长发下,是柔和的侧脸。 “哦……”我失望应承,又找词,多同她讲一句话也是好的,我决定不如谈一谈狗:“对了!昨天晚上,小狗狗去哪里了?没有跟你在一起……” “不要紧!——”程芦雪笑看眼前这个任性的孩子:“我找了人照顾它。” “哦……”我又耷拉着应承。 “喂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18 !——”程芦雪已经走到门口,忽俏皮探出身子对我说:“上班不要迟到呦!” “哦!——”我抓床,怒吼作答。 她同轻轻的关门声一阵消失。我“嘭隆”一下倒回床上,仰面用毛巾被遮住脸。 毛绒绒的堆叠中,我知道自己笑得灿烂,心里好像……甜甜的? 因为纪律,我不能随便过问程芦雪丈夫绑架案的案情。我想适当的时候,她会告诉我的。她愿意说给我听的,我都愿意听。那些她不愿提起的,我宁愿不知道。 程芦雪走后,我又在床上墨迹了一会儿才起。起床时,发现枕头湿了一块。也许昨晚我作了噩梦,是汗水,还是哭了?记不大清。 匆匆洗漱打理一番,在楼下叮叮铛铛逐渐热闹起来的巷口要了两根油条和一碗豆腐脑。是微咸的豆腐脑,加香菜碎,加腌萝卜丁碎。嗯嗯,这很重要。 狼吞虎咽吃完,到这时,我已经开始想念程芦雪。 今天起得是多么的早,上班之前,我决定去程芦雪的花店。也不是一种决定,就是满心欢喜、自然而然、腾云驾雾地往程芦雪的花店去。可不能说我还醉着,我想我只是冲动。 清晨六点四十一刻,程芦雪果然不在店里。 刚跳下挤满中小学生的公共汽车,我站在空旷的步行街上,认出这间花店同昨天去的那座酒庄一样,都没有名称的标识。 低调,很像她。 花店右边是一家咖啡屋,有很多甜点的那种。花店左边是一家金店,有很多金子的那种。废话。 我一个人就这样在程芦雪的花店前磨磨蹭蹭,东瞧西看。也不走近,只隔着街瞧。待时间过到七点半,我一路小跑回车站赶公交。程芦雪说不要迟到嘛,而且我想我明天还会来的。 “你看你同学的笔录写得多好,简直可以收录教材!你再看看你写的,什么玩意儿?”来到办公室,第一句完整的、很长很啰嗦的语句,是裴正裴队长拧着眉毛吐出来的。 “裴队您也太夸张,还有写笔录写入教材的!……我看我的也不错……可以当成负面教材。”看了一眼裴队的脸色,我机智改口。 “知道就好。”裴队长将我的几片薄纸往桌上一扔,只字未提借条的事情,我就当他收下了,并会帮我转交陆海啸的那份,嗯嗯。 “你。”裴正强调说道:“市中心玄武区派出所缺人手。当然,基层派出所总是缺人手的。你今天就去他们那里报到。以后,除非特殊情况,白天直接去派出所报到,下午下班前回局里再报一次到,然后回家。就是这样的流程,懂吗?” “是,裴队。”我想想又问:“那……裴队,这样的流程是多久呢?” “该多久就多久。”裴正将茶杯盖一拧,忽抬头道:“啧,怎么变这么啰嗦?赶紧的,拿好介绍材料,赶快去!” 大概最近很忙很多事,还都是很大的事,裴正不能回家多陪陪老婆,对不起自己的外号裴老婆。我感觉再旁敲侧击下去他该踢我了,急忙屁颠屁颠走人,最终也没有套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去总局特训。 不特训就不特训呗,我还得活下去。 来到玄武区派出所,所内已经一片汪洋大海的场面。 “警察同志,我自行车丢了!” “警官!警官!我家防盗门打不开啊,110打了十多遍,怎么还没人来开锁!你看我全身上下就穿这么条裤衩,我怎么上班去啊我!” “我昨天给他家狗咬了,他为什么不赔?!不赔我就咬他!” “我儿子刮了你的车?那我儿子他还是个孩子!” …… 我左推右挡,待办好基本手续,走出派出所,形同出入一趟桑拿。 带我出门的是一名老干警,名叫贡贺。 “年轻人好,年轻人好。”贡贺一边发动他那辆有些年头的桑塔纳警车,一边笑出满脸皱纹。他五十多岁快退休,四十岁那年头发就全白了。年轻时是当刑警的,有次追贼,给捅了一刀在后腰上,流光了半身的血。烙下不少病,比如夏天还会发冷。他一年四季穿冬装制服,从不脱外套,今天也一样,而我光是顶着大盖帽,就已经一刻不停默默在流汗。 “小姑娘,今天领你熟悉一下咱们的辖区。”贡贺慢慢打左方向灯,慢慢打左方向盘。 作者有话要说: 猫宁!~~~~ 第12章 cpt12 “玄武区很大啊……”贡贺慢慢打右方向灯,慢慢打右方向盘。 路过一个慢行路障,车在水泥突起上硌了一下,一颠,我的警帽忽又压在前额上盖住眼睛。 紧赶着扶回帽子,贡贺慢幽幽看了我一眼,继续开车:“别看咱们派出所统共百来个人,那是分布在相当大的区域里边,该管的事要管,还有消防啊,救护车啊,出了事都得前去协助。” “嗯,嗯。”我认真听着。 “你们二分局不错啦,一般一个正科级分局,把辅警算在里面也就两三百号人,治安和刑侦两个大队加起来那才四五十个人。你们二分局光刑警大队就三个,哎呀,小姑娘,你要把握机会啊……”贡贺感叹。 “啊?贡,贡叔,我不是……”我这才反应过来,贡贺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但他的误会可能是对的,毕竟我虽然没有背上什么正式的处分,但确实是有种发配街头的意思。 我想到这里又一阵泄气,无心继续解释,只往座椅上一靠。 “年轻人,书念的差不多,就要从屋子里走出来,多到第一线实践实践,走访走访,多摸爬滚打才好……”贡贺又慢吞吞瞥我一眼,然后右行,变了条线。 我不太摸得清贡贺的意思。他似乎在宽慰我,但无疑使我想到我连警校什么的一天都没有上过的事实。 “你看,你看……”变线后,贡贺指着街边,不急不忙继续说:“重点的地方要记牢,这里这些棋牌室……看清了?另外像大排档,酒吧夜总会,养大狗的,有藏獒的,还有混子痞子,特别是吸毒人员,遇见就要上前排查询问一下……总之,在一个地方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哦。”我默默记下,问:“混子痞子倒是容易看出来,吸毒人员真没见过,怎么看呢?” “凭他身形相貌。”贡贺又打左转灯:“长期吸毒的,大部分消瘦,特别消瘦,面色发黄,眼圈深黑,走路发飘,特别是眼睛,眼神涣散……跟正常人,那是好不一样……还有……” 这时微开的车窗涌来江风阵阵,视野豁然开阔,我们驶上跨江大桥,天地融蕴,初夏清煦。远处天际,江与云的分割线水雾模糊,像一滴墨入池,在广袤的边际无限晕淡。 “还有就是这里。这桥。事故高发地段。最好记得每个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19 出入口,不然夜晚执勤一定瞎猫!”贡贺老大人指示道。 “嘿嘿……我不是瞎猫……”天大地大的景色叫人振奋,我摇下车窗再多一点儿,探出脑袋吹吹风。 “嘭!——”的引擎声大作,一辆跑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几乎贴着我们的车蹿过去。我们的警车!!! 一把摁住帽子别给掠了,我才看清前车是个亮槟红的宝马超跑,切过各色车等,神经病一般飘向大桥内中。 “贡叔!什么鬼!”我道。 “事故!事故啊!”贡贺老大人一下子声音高了八度,开警灯、拉警笛、踩油门、扳方向盘。他双眼炯炯有神,精光四射,好似人狼月圆变了身。 我见状不禁咽口水、摸安全带、背紧贴、攥握斜上角扶手。 车窗涌入的风煞时要将我的脸皮吹成波涛狂乱。 我简直吓得不轻。 谁知刚追出二十来个车位,那槟红色妖车一个飘移急刹,完美靠边泊稳。 我们在后面“轰隆”一声停了个斜趴,闹得半座大桥喇叭声此起彼伏。 “怎么停的这是……”贡贺拉手刹,恢复老大人的老模样,搔搔脑袋,幽幽看向妖车道。 厉害了我的叔!你这一停我差点儿不在车里了! 哆哆嗦嗦急下车,我跟着贡贺,贡贺道:“我疏导车流,你去前面看着!”便对后车打手势,要求车流全部并线,另侧缓行。 就这几秒钟功夫,宝马车门“咵嚓”一开,气呼呼踱出波浪卷儿长发的妙龄女子一枚。 她一身槟红色长裙,波涛汹涌,妖艳欲滴,皮肤白,大长腿,两只圈圈的大耳环十分大腕儿明星气。 绝不像是吸毒的…… 我遵循贡贺老大人的话观察了一下。 难道是酒驾?这得喝了多少? “小,小姐,您这是危险驾驶,请您把驾照出示一下好吗?”我道。虽然毫无培训的上岗,“你把证件给我看看”这点儿常识还是有的。 妖艳女子飞快瞧我一眼,又移开视线。她手中连个包都没有,亦不说话。 “小姐啊,要不你先把车挪前面点儿?”贡贺赶来,两手比划:“你看你这车移动了,我们这车才能摆正呐,是不是?不然,后路全卡在那儿。” 妖艳女子不像要夺路而逃的样子,肇事车辆里也就她一人。 贡贺见人不理他,对我打个眼色,要我去说,进行一番妹子之间的对话这样。 我还没开口,妖艳女子“呼哧”将手中钥匙扔到贡贺手上:“你能开的走就开吧!” 我去,姑娘脾气大了!不过后面的喇叭声那是越来越响,车流速度越来越慢,贡贺就忍了,坐上宝马驾驶座准备挪车。 贡贺摸了半天,探出个脑袋,无奈问:“钥匙孔在哪儿啊?” “额?”我伸头往里看,贡贺突然喊:“黄小猫!!!快!!!快拦住了!!!” 我一回头,尼玛妖艳女子已经直冲冲站在大桥凭栏上! 她鲜红的高跟鞋,极细极细的跟,净是在我眼中乱晃,将我看得全身一阵大汗淋漓! “别啊!!!”栏杆很高,我纵过去一把只得抱住她的小腿。 小腿就小腿吧! 我死死扶住她,给她保持平衡。 可惜只能保住她身体的平衡,不是心里的平衡。 她微微侧头睨我,那眼神很释然,却如在对我说“徒劳无功”四个字。 我抱得更紧,道:“不能死啊!!!” 她就要将头转回去,风抚过波浪的长发,我一急,顶着风舍命大喊:“我看见你内裤了!!你下来打我啊!!!——” 妖女惊讶看我,我绝望看她,她嘴角忽勾起一抹微笑。很好,很温暖的笑。 我不知道人在赴死之前,是不是都会笑,欲留下最后的表情,还是选择笑吧。 总之,这一瞬过后,她身子一倾就跳下去了! 我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全是红果果的飞舞起来的长裙的色彩。 光抱小腿哪吃得住力?!我想我可能直接跳了起来,猛伸手穿过她的腰线,终于捞住她肩胛下侧,用尽上古洪荒妖魔鬼怪之力,其实并没有,咬牙切齿狠狠圈抱住她。 她和我“咣”的撞在跨江大桥铁栏上,回声不要太大,我耳中嗡嗡,脸肯定憋成猪肝,是不是眼珠子也要突出来了说不好,脊椎骨似一节一节脱开,双脚离地,两腿卷勾凭栏铁条。 这是好事,我的下半身还在大桥里面。 “黄小猫!坚持坚持!!!”我听到贡贺的声音。 接着涌来许多声音,许多只手,一股庞大的力量从我后背传来。 “扑隆”一声抱着要投江的女子躺倒在桥面,贡贺疏开人群:“黄小猫!怎么样怎么样!睁眼睁眼!醒醒!醒醒!” 我,得救了。 狂飙的宝马被拖走,交警接管了这起案件。 令这个城市引以为豪的跨江大桥,重新恢复通畅。 妖艳的姑娘担架抬上救护车。 医生给我做检查,左手手臂轻微挫伤,没什么大事。哦,还腰疼好几天。 她在担架上闭目养神,后来流了眼泪。 我远远望见,未想过后来还在工作中遇到许多欣然赴死之人。 死而复生,我希望每一种这样的哭泣,都是喜极而泣。 还有,那辆槟红色宝马,钥匙孔是定制隐藏的。 我和老大人后来才晓得,车里有个启动按钮,这叫做“无钥匙启动系统”,唉…… “哎呦……哎呦……”和交警大队交接完毕后,我坐回车里,捂着下巴直哼。 “嗬!牙都咬碎了吧!”贡贺关上车门,道。 “嗯。”我活动活动快没知觉的下巴,感觉好一些。 “要不去喝点儿冰的东西。镇镇。”贡贺发动警车。 “好。”我点点头,正寻思是喝冰镇酸梅汤,还是冰的甘蔗汁,接警平台“滴嘟滴嘟”两声,屏幕上新的接警单到了。 车载对讲机也响起来,贡贺看着接警单,对报话机讲了几句“知道了”、“没问题还是我去”这样的,拉着警笛驶下大桥。 “钟保,又惹事了。”贡贺望望后车镜:“老婆跑了,和女儿一起过。家里条件不好,一会儿有工作,一会儿没工作,还喜欢搓搓小麻,喝点儿小酒……总和街坊邻居起冲突,调解过很多次啦,老熟人!” 我们很快转下大桥向城南老区进发,未加改造的老小区簇簇落落,一般六楼就是顶层。有的居民楼在政府补助下加盖尖顶,有的还没“平改坡”。 警车缓行过窄街边一个熙熙攘攘的半露天菜场,菜皮满地,鸡毛的气味扑鼻而来。贡贺说:“转过去前面就到了,不晓得是不是又跟人打牌打出什么狗屁官司。” “严重吗?”我道。 “八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20 成又掀了桌子。”贡贺回答:“就这牌品……” 哪知一转过街,老旧小区大门口正对着的老旧小公园前,人山人海,叫叫嚷嚷,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吃瓜群众个个表情紧张,你寻我问。 我们在人潮后方将车停稳,贡贺半推开车门,探出身子,拉长脖子向里望。 “诶?!三保子!钟保!可不敢胡来!!!”贡贺脸色一变,骤然大喊。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 黄警官一天中能遇到的事,那是说也说不完。。。 第13章 cpt13 “警察来啦!——”“警察来啦!——” 人群炸锅般自动敞开一条路。 我跟着贡贺跑走进去,身后人影又像潮水般闭合。 “钟保!剪刀放下来!这是做什么这是!”贡贺厉声。 叫钟保的男人孤零零立在一方花坛前头,左手紧握一把大剪刀,右手拦腰拎抱着——一个孩子! 老式剪刀污迹斑斑,只有银亮而尖长的锐刃抵住人质脖颈。 小女孩泪眼汪汪,惊惧不能言,看见警察来了这才断断续续大声哭出来:“警察爷爷!警察爷爷!呜呜呜呜呜!……爸爸!爸爸!……” 我一听,怎么钟保挟持了自己的女儿?! 果然贡贺道:“拿孩子撒什么气?!放下!” 钟保凶相毕露,这会儿一见是贡贺,竟也流下泪来,边哭边歇斯底里穷嚷:“贡大爹,我老婆呢?!叫她来!叫她来!活不成啦!不想活啦!……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他登时情绪更加激动,女儿被他夹在腋下疼得嗷嗷直唤,明晃晃的尖锐在孩子脸面近前疯狂摇晃。 街坊之间打牌打出的口角如何演变成一桩劫持案,过程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桩劫持案,眼看就要突发成一起杀人案啦! “钟保!钟保你冷静一点!”目前的状况,贡贺根本无法接近父女俩半步。 这钟保天生一双虬眉,八字朝上,研究过人像的都知道,这类人物好面子、脾气急,今天大抵是给家长里短的无心玩笑捅了心窝。 贡贺将我拽到身后,在四周吵杂的人声掩护下,敛声发令:“黄小猫!再拖要出人命。你掩护我!我回车里拿装备,从他身后摸过去,把剪刀夺下来!……” “我,我怎么掩护你啊?!”我懵逼了已经。 “想办法转移他注意力!”贡贺丢给我一句,并对钟保大喊:“三保子!我叫你老婆来!” “她不会来的!不会来的!你们为什么都要骗我!呜呜呜呜呜!啊啊啊!……”钟保挟着自己女儿,涕泪横流,更加歇斯底里,抡起手臂狂挥凶器。 周遭人群轰然耸动。 身后,贡贺的苍苍白发极速消失向警车的方向。 身前,一个落魄大男人痛楚疯狂到令人不忍目睹。 我置身中央,只觉得人生怎么这么难?! “警察姐姐!警察姐姐救我!”钟保女儿一时缓过气来,撕声求救。 她的父亲变成了武疯子。 这幼小稚嫩的绝望呼喊简直刺刀般戳穿我,而这时,钟保身后的花圃尽头,贡贺探出身影,他上面套了件防刺服,不知是不是因为时间急迫,没有佩戴防刺手套。 哎呦!贡叔?贡伯!贡老爷子!!!你这就摸上去了?! 我急得浑身冒火,嘴里立时生出几个大泡。 “钟保!”我把警帽一抹脱下,当下指着他高声就骂:“你他妈的就一二百五!” 钟保一个激灵,瞪着我嚷:“你他妈是谁啊?!你他妈才是二百五!” “我靠!我滚你妈的!”我坚定回复。 之后发生的对话大概是我一生的黑历史,总之,我和武疯子当街对骂起来,我这一辈能骂出的脏话浑话就在这天里全用完了。 吃瓜群众后来都听不下去,外圈有人直喊:“警察骂人了!”“警察骂人了!” 我骂得热血冲头,义薄云天,生怕钟保不骂回给我! 钟保那边哇哩哇啦,口沫横飞,忽侧身一挣,贡贺猛虎扑食,双手死死攥住钟保的左手,和左手上的剪刀! 钟保女儿“啪啦”摔在地上,钟保竟与巩贺出拳搏斗! “贡叔!”我大喊一声,三步并作两步窜天猴般扑向钟保,狠命扳住他另一只手,贡贺借机脚下一个勾踹,钟保仰面挂倒地上。 “翻过来!翻过来!”贡贺朝我大喝:“反铐!反铐!” 如同挪腾一只嘶嚎的野猪,我和贡贺连推带扯,在土尘大作中,将拼命挣扎的钟保翻了几个横滚,终于使他面朝大地,春暖花开,啊不,嘴巴啃泥。 我用膝盖顶住钟保一条大腿,双手扣牢他一只手臂,那边贡贺亦控制住他剩下的大腿、胳膊。 咔嚓! 贡贺骑在钟保背上,给他双手上了个结实的反铐。 咣当! 我两人还没回过一口气,钟保裤兜里掉出一把匕首,是自制的那种,打磨的很粗旷,然而刃口白光闪闪,战斗力跟杀猪片肉的大刀没啥区别! “妈的!三保子!你搞什么玩意儿!”贡贺气极,两脚将钟保的鞋子踢掉:“你安生点儿吧!!!” 我心头“咯噔咯噔”直跳,到底是老干警啊,有经验!这要是之前给钟保把手铐靠在前面,他起身时候一发疯,或是在警车里一发疯,摸出这柄刀来乱捅,我和贡贺两百条命也不够用呐! 想到这里,不禁出了一身虚汗。要学的,还很多。 “黄警官,去看看孩子。”待钟保安静下来,贡贺依旧用膝盖顶着他的后心。 我见钟保真的一动不动,才小心翼翼撒开手。 钟保的女儿被几个老邻居捡起来抱着。鼻子蹭破了,脸上眼泪的痕迹,泥土的痕迹,却不会哭了。 我想这小娃娃难道摔出什么毛病来了不成?急欲走过去看看,又怕吓着她,一时犹犹豫豫来到她面前。 小女孩看见我突然怯生生问:“……我爸爸会不会坐牢?” 我眼中一热,不知怎样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我蹲下身问她,唉……只觉得腮帮子酸酸的。 “……钟芊。” “多大了?” “八岁。” 我轻轻将她揽在怀里,说:“今天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你看,我们一起坐那辆警车回去。” 钟芊沉默片刻,道:“好。” 我抱起她,穿过人群向警车走去。 贡贺在后面押着她的父亲。 附近支援警力全部到达,钟保耷拉着脑袋,赤脚登上铁栏窗的押运车。 贡贺将钟保那双穿得看不出本色的系带球鞋拾起,放入押运车内,叹了口气。 吵闹人声里,钟芊抱住我的脖颈,大概看见这一切。 “我爸爸不是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21 坏人……”她在我耳边轻声道:“我们……穷。” 我只想流眼泪,视线变得模模糊糊,好像早前跨江大桥上那件飘舞的红裙又在眼前晃动。 这个世界,穷人缺钱,有钱人缺命。 警车停靠在远离案发现场的街边另侧,我陪钟芊坐在后座,没有人打扰。 我不知道该对钟芊说什么,八岁的孩子,实在不晓得怎样同他们打交道。而且钟芊以后怎么办,我没有一丁点儿概念,心中隐隐升起很不好的预感。 贡贺老大人正与赶来的其他民警沟通情况,待会儿自然有个说法。 我躁动不安,佯装拍打身上的土灰,其实来来回回抱臂搓着衣袖,像怕冷似的。我想我其实很怕生,哪怕和一个陌生的孩子在一起,也会感到很强烈的不自在。 钟芊却很放松,她默不出声同我坐了一会儿,就解开头上有些凌乱的两只小羊角辫,嘴里咬着头绳,安安静静捋顺头发,重新扎好。 “洗洗脸吧。”我见她乖巧懂事,好像恢复了一些成年人在小孩子面前应有的模样,探身从前座拿过一瓶矿泉水,扭开盖子递给她。 “谢谢……警官姐姐。”钟芊细声细气道。 “我叫黄小猫。”指指胸牌,我说:“看见?猫咪的猫!” “嘻嘻。”钟芊轻轻笑道,努力推开车门,探出水瓶,往手上倒水。 我伸手替她扶住对她算是挺重的车门。 钟芊对着玻璃,用小手将脸拍湿,一点一点擦净,末了又用我递上的抽纸擦擦干。 “疼吗?”我问她,指指她蹭破的鼻尖。 “不疼。”钟芊回过脸朝我笑,是个细眉细眼,很可爱的小姑娘。 我心中一动,耳中回响起程芦雪那时,牵起我受伤的双手问,疼吗? 我开始……总想起她。 “啊!——口渴,口渴,口渴!……”贡贺老大人叨叨咕咕独自回来,一把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老手一阵乱摸,接着回头看看我,再看看小姑娘,道:“水呢?” “额,还剩点儿洗脸水,喝吗?”我眨巴眨巴眼睛。 “洗脸水,还洗脚水呢?!”老大人不高兴地朝座椅背上一靠。 “这么着吧,我们去喝点儿东西?”他又回过身问,主要是问小姑娘。 我一听,心中知道贡贺的意思,便对钟芊说:“怎么样?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有吃的,还有喝的,全是很甜很甜的东西!我也想吃些甜的东西!” 钟芊笑笑,只说:“好。” “贡叔,我指路!”我替钟芊关上后车门,替她拉扣好安全带,便趴在前座上不断发出“左转”“右拐”“等等我看看”这样的指令。 “黄小猫!你到底识不识路?!”当贡贺几乎要发出这样的吼声的时候,我们大概在高速上绕了三圈,走错两个岔口,并歪一条直行。 可我们到啦,那条风尚步行街,有程芦雪的花店,和花店边那个有很多很多夺目甜点的咖啡店。 “嘿嘿。”站在咖啡店柜台前,我和钟芊和贡贺,我们这样上有老,下有小,三个人全滚得像土驴一样。其中两位还是警察,咖啡店老板外加一名员工凝固在柜台内外,表示目瞪口呆。 “警官,您们要点些什么?”文艺大叔型的咖啡店老板略惊慌问道,他身边那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员工男,胸前抱着圆大的餐盘,亦推推圆圆的金丝眼镜,紧张点点头。 “这个,这个……”不文艺老大叔型的贡贺瞧着琳琅满目、五光十色、名讳古里古怪的各色美味,深吸口气,抬头挺胸道:“我们带孩子来吃糖!” 众人沉默,只听我一人“嘿嘿嘿”地傻笑着无法自拔。 果断出手,点好几样甜点和咖啡,我对就座的贡贺与钟芊道:“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去吧,去吧!”贡贺满意地在脖子里塞上洁白的餐巾,左手刀,右手叉,朝钟芊笑笑,凝视桌面,等待美食。 我想他的潜台词是:快去,慢回! “等我……别叫他都吃了!……”我悄然默念,对钟芊摆出口型。 钟芊又细眉细眼地笑了,并乖巧学着贡贺在脖子里塞上餐巾。 走出咖啡店面,我仿佛能听见自己内心持续不断的“嘿嘿”“嘿嘿”的傻笑声。 这个下午,花店并未开张,但内中有灯。 程芦雪在里面。 我远远地,早就望见啦!——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黄警官还是比较温柔滴! 每天道一声古德猫宁!o(∩_∩)o感谢支持!~~~ 第14章 cpt14 敲门时候,我如此激动,恨不得一头撞响花店大门。 “雪儿!雪儿!”我扑到玻璃上嗷呜嗷呜叫了两声。 “小猫?!”程芦雪曼妙的身影宛如融在花海,她这时抽离,似从一副繁复多彩的轻彩油画中绰约走来。 “雪儿!雪儿!”我对着门缝再喵两声,我若是有尾巴,尾巴该要欢快起舞,疯狂摇摆。 “小猫……发生什么了?”程芦雪抬手,急急打开闩门的上插销,惊讶面对我破衣烂衫的模样。 “嘿嘿……刚,刚执行好任务……”急忙上下拍打制服前后灰灰土土,我不好意思耸耸肩,笑,仿佛打完一套军体拳般收手。 有没有出息呢?见到程芦雪本人的一瞬间我就熄了火,半天吐出上句连不到下句的一句:“我,我巡大街……雪儿,你,这个,啊,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上班时间?”程芦雪歪头看看我。 我急了。 “休息!稍事休息!就是隔壁的店!……怎么?你,你有事?你,你……你五分钟……啊不,十分钟总可以?你看,我也,也就待十分钟……额,八分钟?” 不知怎么的,请程芦雪喝咖啡变成在菜场买菜讨价还价,我声音越说越低,益发尴尬。 我想我已经是一只废喵了,蠢哭了有没有?! “嗯……”程芦雪微微撅起嘴,思考状,并很同情打量我一眼。 我:微臣惶恐。 “只有十分钟哦!”程芦雪道,转身“咯噔咯噔”回去拿手包。 我无形的尾巴在空中螺旋桨般高速打转。 程芦雪今天很休闲,上身纯白色v领长袖衫,薄薄的清凉夏装,下身一条刚及膝的牛仔裙,小裙贴身得很,配上高跟的嫰色凉鞋。我一阵心跳加快,感觉空气间的温度,莫名其妙陡升。 “走吧!”程芦雪挽着小挎包迈出门,她白皙手腕上纤薄的金色手表在午后阳光下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刺入我眼中挺调皮的样子。 程芦雪嘴上说走吧,却径直一步栖到我面前,看也不看我的眼睛,只侧倾如水如丝的柔美长发,伸手替我认真掸去身上的尘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22 土。 我脸上登时发起烧来,她专注打点着,没有注意。 “你们单位的裁缝认识你吗?”程芦雪忽问。 “我,我们单位没有裁缝。”我仰面朝天,老实巴交作答。 “给你请一个?”程芦雪嘴角勾起一抹笑,轻抬眼角睨我一下,纤手停留在我制服前襟领口。 她轻拽领角,搓捻细看,我低头一瞧,那里早就磨破了口,我是怎么穿衣服的我?! “吃衣服呢你……”程芦雪低声嗔道:“才上班几天,都弄坏第几件啦?……” “嘿嘿,我做外勤嘛……威风吧?还有车坐!”我指指街尾泊着的那辆破桑塔纳的半黑不白的车屁股。 “你开车开成这样的?!”程芦雪有些哭笑不得。 卡塔尔沙漠拉力赛归来,比不上我的风尘仆仆。 “不是!不是!”我小手直摇,赶快将她往咖啡店领:“……额,介绍我的搭档,额,我的领导,给你认识。”我觉得以后再同程芦雪见面,千万要注意形象,可不能大伤小病、衣衫褴褛的出现。程芦雪,真的会担心。 “贡贺叔叔,这是程芦雪,程小姐,我的朋友。隔壁花店是她的。”我推开咖啡店门,将程芦雪让进。 我语音语调很平静、很谈定,内心激动不能自已,有种给亲朋好友介绍自家新媳妇的感觉,欢腾雀跃到无法自拔,天呐我这是什么毛病?! 然而眼前,贡贺老大人吃成了一只猪。他饕餮般大嚼,旁若无人,听见我说话,才赶紧撒手起身,撤了脖子里围嘴儿布,略显回不过神地同程芦雪握握手。 我的老脸被丢得精光。大爷,多久没吃了! “贡警官,你好。”程芦雪待贡贺坐下,亦笑而落座,主动对身边的小东西说:“我叫程芦雪,你呢?” 钟芊放着星星眼向程芦雪怯怯报上名字,又报上年纪,又报上在哪里念小学,我看她就要给程芦雪报上自家门牌号码了,及时出言阻止,插着话道:“额,芦雪你想喝点儿什么?” 喂喂喂,小妹妹,刚才是我救的你好不好?!怎么可以立即转投她人怀抱?!要投我先投! “芦雪,想喝点儿什么?老样子?”腹诽未了,另一个声音竟同时问起。 “嗯……好的,吕晋,谢谢你!”程芦雪对咖啡店老板说。 “你还想吃点儿什么?这里的松木蛋糕可好吃了,尝尝吗?”程芦雪转而先问钟芊,又对贡贺笑笑。 “好!——”这一老一小异口同声。 “来个大份的给你!”咖啡店老板吕晋对钟芊说。 “算我的。”吕晋补充。 “吕晋,不要不要,都算我的。”程芦雪说。 “欸欸欸!这多不好,两位两位,我买单我买单!”贡贺老大人站起身拍拍吕晋。 别看吕晋一副大叔相,听声音也就二五、二六……额,勉强算他快三十年纪吧。 吕晋这人,你明明可以叫她“小程”,你为什么偏偏要叫她“芦雪”?! 我一人坐那儿气得不行,几乎听不见别的声音,从此不想再搭理这位大叔,我简直入了狼窝。 “黄小猫!说话!”贡贺到底同程芦雪不熟,推辞不过,转眼间将重担交付。 我生闷气归生闷气,知道大家正抢着付钱,拔直身子一下站起,竟和吕晋来了个面对面。我当下直冲冲对着吕晋严肃道:“吕先生,我们队里有纪律,你看这样好不好,今天还是算我们的。改天放假了,休息了,我们只当是朋友来这儿,伙食可都算你的咯,成不?” 吕晋听我口气不太和睦,看看程芦雪,挤出笑说:“那好,那好,那最好!成成成!” 贡贺瞧瞧我,瞧瞧吕晋,接道:“是是是,我买单!那就我来,我来!” 他俩人继续打着哈哈。 我“嘭”一声坐下。 吕晋回到柜台内,招呼松木蛋糕的事宜。 在桌布下,程芦雪轻轻将一只手搭放我腿上。 她拍拍我,对我无奈又宽容笑笑,安慰似的。 好吧。我是很可笑,我就是这么幼稚,哼! 松木蛋糕,浇上淡蜂蜜,绵软细腻,糯香清甜。 几口下肚,我味蕾失守,气消了不少。 “芊芊,好吃吗?”同时开始有心思和人说话。 “好!——吃!——”钟芊手举小勺,笑了个眯眯眼。 “嘿嘿!”我自顾自再来一叉,贡贺的对讲机响了,他摁住对讲机外扩,使其不再发声,向我使个眼色,意思他出去听一下。 我点点头,放下小叉,用餐布擦擦嘴,坐直身子。 “小猫……”程芦雪的眼神中,颇是挂念,和隐隐的担心之类。 “没事的。”我心头一热,道:“家长里短。” “黄小猫,出来一下。”贡贺推开门喊我,恢复公事的腔调。 “哦。”我朝程芦雪笑笑,便起身走向店外。 隔着玻璃,程芦雪和钟芊其实正看着我们,贡贺对我说:“恶犬伤人,马上出警。不远。” 我道:“好。那孩子呢?” “孩子吗?……”贡贺摸摸下巴。 “程小姐,芊芊交给你了,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我拥护贡老大人的决议,钟芊暂时交由程芦雪保管,毕竟恶犬出没,防不胜防。 “芊芊,跟芦雪姐姐好好待着,我和贡叔叔一下下就回来!”我摸摸钟芊的小脑袋,钟芊安静点点头,如同之前一样。 “雪儿,麻烦你了。”出门时我小声对程芦雪道。 “小猫,你们小心一些!……”她说。 我喜欢她不经意透露的殷切眼光,那转瞬即逝的一刹里,你会感觉你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小猫,捉过狗吗?”车上,贡贺问我。 “捉过猫。”我答。 “这不行,哪听过有恶猫伤人的?”贡贺愁眉苦脸,一本正经讲道,我好想笑!心情如此放松了一些些。 “车后有工具,要注意,要特别注意!万一有狂犬病,或是几百斤的大狗,比折腾大活人还累!”贡贺踩油门。 “不是不允许养这么大的狗了吗?”我问。 “嗨!咱们当警察的,打开一扇门,就得做好这门里什么妖孽都有的准备!不然,有命出门,没命回家!”贡贺教育我:“不给养就不养了!那还不给杀人呐!就不出命案了?!以前我去过一个工厂,偷偷养着大狗。欸!哪里是狗!简直就是一头野兽!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隔着大铁门上一条小小窄窄的栅栏口幽幽看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我在下午的热风中听得直起鸡皮疙瘩,脑中涌现无数凶悍巨犬的恐怖形象,有的利齿如刀,有的口衔白沫,有的浑身癞子,有的腥臭如腐,有的焕发莹蓝鬼火,一如鬼魅…… 真的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23 到了现场,我立在原地,颤颤不能言语。 这个老小区的楼梯间内,一只巴掌大的卷毛小犬“汪汪”吠叫,奶声奶气,四只小短腿随喊声的起伏齐刷刷一蹦一蹦,我直当是个快没电的毛绒玩具! “恶,恶犬呐?……”我很虚弱地问那个被堵在楼道上的中年男人。 “就,就这个!”中年男人理直气壮指了一下小杂毛犬,又急急将身子缩回去。 我:你就是个废物。 “黄小猫!叫你看看情况!你怎么直接冲进去了?!”贡贺手提大网子、大叉子抢入楼道,看见这狗没狗样、人没人样,直接背过气去。 “尼玛这是伤到谁啦?!”贡贺气抖抖问。 “就是他!”我指着楼道上远远避着的窝囊男。 “我说同志,你再躲远点儿!我们这就要实行抓捕了!”贡贺朝上边喊。 “欸!——好!——”窝囊男的声音顿时缥缈。 贡贺将大网子、大叉子一股脑塞我怀里,徒手拎起小小狗,迈开大步:“走人!” 后来我在接警单上看见,此次出警的结果是:报案人非常满意。 “他这是报假警!”贡贺戳着接警结果,怒吼。 作者有话要说: 总是受到宠爱,醋劲还辣么大 ( ̄▽ ̄") 悄咪咪滴加更。。。 第15章 cpt15 “呜呜呜,呜呜呜……”车上,我怀抱小小狗,小小狗哼哼得像在哭。 “是不是饿了?”我道。 贡贺边开车边说:“八成是在楼道里要吃的……你找找,应该有包饼干在车上,开过封的……” “哦。”我摸索着在座椅挡板下找到,撇了些饼干碎碎放在手心上喂小小。 它这就有名字了,叫小小。 我扒开看了一下——男滴,咳咳。 小小没有项圈,却有项圈的痕迹,脖子的毛上压出一道印子还未消去。 小小大概刚被主人抛弃。挺干净的小狗,小卷毛一个,小黑眼珠,看人总是可怜巴巴的汪汪水眼。 我给小小瞅得受不了,就把它的脸对着贡贺。 贡贺看一眼,道:“哎呦!别让它这样看着我啊!我心里发慌!” 哦?贡大人有颗柔弱的心? 然而这一天就像永远结束不了似的,我将小小困迷糊的小脸抱向我,接警平台又开始“叮咚”“叮咚”作响。 “怎么回事儿啊?”我和贡贺一同看向电子接警单上的描述,我俩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贡叔……” “嗯?……” “……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还能说什么!这地方十几栋高层住宅,哪家鸭子在叫,扰民了!我听得出来是哪家吗我?!”贡贺一通牢骚,将方向打左,突然道:“等等,有鸭子在叫?他们说的鸭子,是哪种鸭子?……” 贡贺就此陷入了沉思,而我陷入更加深沉的沉默中。 贡大人,您可真是一位老司机! 因为没有听鸭辨位的本领,我们去报案小区勉强绕车并徒步绕走一圈,安慰了不堪鸭叫困扰的大爷大妈们,又和当地街道办事处及物业达成一致,当晚由小区保安挨家挨户投递“大楼内不许养鸡养鸭养家禽”的勒令通知。 此案便也告一段落。 重新开上高速路口,黄昏将近,蒸腾的水晕中,尚未炽烈的暑气急急消退。 这是临海城市初夏中特有的气候。 “芊芊!” 鳞次栉比高楼包裹下的这条风尚街,竟开始起风。 我看见钟芊坐在花店原木桌前,学着程芦雪的模样,开心地摆弄一盆属于她自己的插花。 街上变凉了,我敲敲玻璃门,向里面招招手。 钟芊听见,马上从椅凳跳下,小跑着拉开门。 程芦雪越过花瓣间醺白的灯火静静看着我们,我抬眼望她时,对我莞尔一笑。 “芊芊。”我道。 “你们去哪儿了?”钟芊打断我。 “没有去哪儿啊……”我表现得很无辜。 “骗人……你手里是什么?”钟芊笑嘻嘻戳着我藏在身后的一只手。 “欸——!”我拉长声音:“你怎么知道是给你的?” “当然是给我的!”钟芊笃定。 “喔——?”我说:“那猜猜是什么?” “吃的!” “哈?我就只能送吃的?!……”我自哀自怜。 “嘻嘻……!”钟芊向我伸出小手。 “猜错了!不给你!”我将小小往她手心一放。 “啊!——小狗!”钟芊一把将小小搂在怀里。 “它怎么这么小?……”钟芊怜爱抚摸着小小,用脸颊不停去蹭小小。 “呐,我也不知道它怎么这么小。”我摊手无奈:“它是你的了,给它取个名字吧?” “嗯!”钟芊用力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嗯……”钟芊回头看看程芦雪,向她求助。 “你自己的小狗,自己取个名字吧?”程芦雪走上前,蹲在钟芊身旁道。 “不要!芦雪姐姐,你帮我取一个吧!……”钟芊歪头抱着小狗说。 我:噫!你这孩子,真会撒娇!什么时候教教我呗! “咳咳!”我下意识轻咳两声,觉得有些尴尬。 切,我会吃一个八岁小孩子的醋?哼! 程芦雪勾起嘴角瞥我一眼,她眸中泛起清浅闪烁的笑意。 “嗯……叫,小小,好不好?”程芦雪柔声对钟芊道。 我脸上陡然一阵火烧。 叫小小好,叫小小好!……叫小小简直太好啦!啊哈哈哈哈哈!…… 心间这样花痴四溢,我想我亦露出花痴一般的笑容。 我和程芦雪真的心有灵犀,不点就通?! “小小……小小……”钟芊又用脸颊蹭蹭小小,抱着小小撒不开手。 长街上亮起了灯。 风吹过,不知是什么带走钟芊轻念的声音。 “小猫。”无言的沉默中,一直站在我背后的贡贺出语提醒。 我深吸一口气,向钟芊伸出手:“芊芊,我们该走了。” “嗯。”钟芊牵住我,像大人一样对程芦雪点点头:“芦雪姐姐,再见。” “再见,钟芊。” 那天,我回二分局报道,下班。 一天之内,我捡到一个孩子,捡到一条狗。 写当日出勤小结的时候,孩子和狗都不在我身边。 民政局的同事将钟芊和小小接走了。 钟芊没有再哭过。 我们的父亲,不管活着的还是死了的,都不存在。 “我叫黄小猫,这是我的警号。”临别时,我偷偷将一张字条塞在钟芊手里,上面写着手机号码。 这有些违反程序,但我没办法不做些什么就让她这样离开。 车开走时,我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24 看见钟芊一个人抱着小小,望向车窗另一侧出神。 那不是某种憧憬,而是未来不管发生什么,都将坦然接受的本能。 我忽然觉得,她不会打电话给我。 “钟芊会去哪儿?”我问贡贺。 “先要找她的妈妈。找到了,一起过。找不到,找其他亲友。再不行,民政部门指定监护人。当然,也有可能,找到孩子的妈妈,孩子妈妈不愿意要孩子,那么还得打官司,遗弃罪,你知道?”贡贺在车上点燃一根烟。火星在半明半暗中像要随时熄灭。 “今天的蛋糕……真好吃。”贡贺慢悠悠道。 我没有出声。 “那个程小姐,是你什么人?朋友?”贡贺又道。 “嗯……”我回答。 “这蛋糕吃的有点儿另有所图。” “哈?”我坐直身子。 “……咝,我觉得,这个程小姐吧,特别有女人味儿……”贡贺老大人一本正经向车窗外喷出一口缭绕的烟气,有意无意、自言自语般念说。 “什,什么叫女人味……?”我心惊胆跳加入这个话题。 “嗨!这女人味吧,就是,这个,就是看着让人,这个,骨头发酥!……这个,就是……”贡贺还在寻找合适的词汇。 我:听不下去了…… “贡叔,您是老司机,您赶紧发动引擎,咱们各回各家吧!”我斩钉截铁道。 “唉!”贡贺很烦心似的将烟头往窗外一弹:“发车!” 七月流火,我们这座即靠山又临海的城市,七月大水。终日迷漫的、清新的狂暴的大雨,是生活的一部分。 我的巡警生活,也日渐上了轨道。 每天早晨六点十一分,我起床。 在家或下楼吃早饭,先做做体操。 这种主要由拉伸运动组成的早操,十分必要。虽然只有十五分钟,但如此唤醒的身体,能够应对接下来二十四小时之内,可能发生的许多极端情况。比如突然极速的奔跑,剧烈扭身,疯狂伸手够高处的东西,来回扭动脖颈与四面八方的人说话,跳高,跳远,搬重物,扳人大腿,扳人胳膊,将人扭送警车后座,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七点差五分,我准时站在小区门口公交站台,期待去往风尚街的班车。 每周二、四、五,供应商为花店送花。 这时,程芦雪会在七点半开店,为花商和货品的到来做些准备。 她并不知道我每天都来,在她的花店门前站站、看看。 这亦成了我的早课,我在这里整理思绪,并感受她。我出身在人丁冷落的家庭,按理习惯了一个人独处,或者说,一个人的时候身心才能彻彻底底的放松、舒适。 但程芦雪,她是我无限接近的想往,以至这整条风尚街,都对我产生了非常特殊的意义。 没有花卉运达的日子,我会在八点离开。 八点半后去分局报道,九点钟在玄武区派出所签到,并和贡贺一同出车巡逻,正式开始一天的工作。 我是幸运的,也或许是照顾身体欠佳的贡贺,我们九点上班,如无特殊情况,五点下班。一般在六点前,我会回到分局大办公室向裴正裴队长汇报一天的情况,并完成当日出警小结。当然,裴队长经常不在,外出办案或开会,我就直接将小结写好放在他桌上。 这时,我可以选择去找杨笑婵,如果她来警局的话,或直接回家。 许梵梵已经结束高考,边打工边等待发榜那天。 回到家时,我往往筋疲力尽,只想倒头大睡,澡都不想洗,还得挣扎着去洗。 然后将近三周的时间适应下来,我好多了,回到家,洗手,洗脸,接着只打开台灯,拿出小豪,铺开画纸,顺着芥子园画谱一页一页描摹下去。 十点半钟,我熄灭台灯,去洗个澡,准时睡觉。 闭上眼睛,眼前充斥漂浮着墨色工笔的花草山石,屋宇宫纨…… 我在我远离的梦想中入睡。 “小猫!” 这天又是周二。 程芦雪的花店早早开张,她在店里等花,也等我。 花提前到了,送花的老头正从面包车上卸货,程芦雪帮着往店里拿。 每次送花的人都不太一样,但他们都以为我是程芦雪的妹妹。 程芦雪没说过是,也没说过不是。 “我来。”每次干活之前,我都将警帽往花店的原木桌上一放,然后弯起袖子,出门拎花。 “咦呀!老板娘,你妹妹是警察?!”送花老头手上的花卉已经转移到我手中,他用脖子上的白毛巾一角擦擦汗,打量我,感叹道:“哎,了不起,真了不起,小丫头,这么早就来帮姐姐的忙呀?”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哇!~~~~ 蠢作者今天才知道在哪里查看营养液的投食。。。_(:з」∠)_ 读者“”,灌溉营养液+10,2017-04-05 15:13:43 谢谢这位小伙伴,可是你的名字到底是个啥,一对儿双引号?o(≧口≦)o 我为嘛看不见? 明天还是一早更哟!~~~~ 第16章 cpt16 “师傅,您喝水。”程芦雪从后场冰箱里取来一听芬达递给送花老头。 老头不接,满是皱纹的脸喏喏笑道:“这可不敢,这可不敢,我自己有,自己有……”说着要就去驾驶室取水杯。 “欸,大爷?”我“扑呲”一声将芬达盖儿拉开,又从程芦雪手中拿过一听,也顺手拉开:“您看这开都开了,要不,您也干一杯?” “……嗨!小丫头,好好,大爷我同你喝一杯!”老头笑着接过,砸了一口凉滋滋的芬达,点点头,叹说:“唉呀,要是我儿子有你们姐妹俩一般出息,我还要每天受这老罪,早退休享清福啦!唉呀!”他摇摇头,牛饮几口,道:“行啦!都点清了!我得走啦,还要跑货跑一天呐!——快八点了这街里不能停车,那我就先走啦!”这老头风风火火将最后几包花捆拎下车,关上后车门。 “有什么事打我电话!”老头说。 “哎!好!大爷您慢走!回见咯!”我向远去的车影招招手,回身将堆在门口的花卉往花架上摆放。 “小猫,上班别晚了。剩下的我来。”程芦雪道。 “嗨呀,这不都拎进来了!”我一口气将花全搬到内场,猛站起身,眼前有些发晕。 “逞能……”程芦雪走过来,轻扶住我道:“哪有这么急站起来的呀?” “啊?我哪有这样娇气!……”我故意挪开她的手,站开一步抗议道。 “还说没有,都出虚汗了。”程芦雪嗔怪。 “啊?!不至于吧!”我闻言赶紧摸摸自己的额头。 “我天我不是中暑了吧?”我边说边凑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25 到程芦雪面前,厚颜无耻道:“要不你摸摸?” 程芦雪轻点我的额头,责怪似的:“摸摸……那摸摸之后,要不要举高高啊?” 天呐我就要被程芦雪举高高了! 我只觉得自己“轰隆”一声害羞得从头到尾巴烧成一个火人,嘴上却拒绝道:“这这这这这这,我哪有这么幼稚……” “拿着!”程芦雪将警帽塞到我手里:“黄小猫同志,快,上班去啦!” 她轻巧的声音像夏至中小巧的风铃,我看看手表,委屈道:“还有五分钟才八点!……” 每天的巡警工作要说很多话,所以公务以外的时间我尽量不说话。我本来也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到了程芦雪这儿情况又不一样,我一想起她,内心如同开了闸的大坝,真是什么都想说给她听,什么都想让她知道。我在路上看见一片漂亮的树叶,都恨不能双手捧着,撒腿跑去给她看。 “额……这个,这个……”我一如既往开始寻找话题,拖延时间。 “杨笑婵呢?她在夏令营还好吗?”程芦雪从不让我为难。新话题,开启。 “那是舞蹈夏令营,为开学以后全国舞蹈大赛特设的,估计得把她累死,可是正儿八经高强度训练!你看,开头几天还跟我联系联系,打几个字,到后来字也不打,光发图片,再到现在,声儿也没了,我估摸着,是累趴啦。”我摸着下巴,认真分析。 “那梵梵呢,成绩出来了吗?” “梵梵忙着做家教,打工呢!一天跑好几家……欸!你说梵梵是不是之前帮杨笑婵补习功课,这,这辅导出瘾来了还!特别享受当老师,为人师的滋味?嗯,嗯,这很像她……”我托着下巴,大胆推断。 “啊!”我这才想起回答程芦雪的问题:“没有,没出来,还得过几天才能查成绩。” “好啦,要成黑猫警长了!……”程芦雪笑着伸手将我的警帽托托正,又往下轻压压。 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那么柔而美,叫人看了出神。我想起有天同杨笑婵与许梵梵在一起的时候,她们说起程芦雪用餐时的样子是那么好看。我想,这就是贡贺说的……欸……女人味儿? “程程!程程!”一个人影猛冲进店门,还踉跄一下。 “吕晋,怎么了?”程芦雪略吃惊转身,她纤白的手臂仍旧停留在我面前,还未收回。 我见了这位隔壁的咖啡店老板,眉头更是拧成一股麻绳。什么鬼?!越叫越亲热了?! “程程程……程芦雪!”哪知吕晋面色发白,舌头打结,扶住花架急道:“前面的金店给打劫了!我开车刚好路过!几个人在里面又砸又抢!我一想坏了,不会抢完那家又来抢我们边上这家吧!赶紧过来告诉你!快走吧!” “报警没?!”我道。 “报报报……报警?我没来得及!我想有人报了吧!我我,我手机都掉车上找不找了!这不直接就来告诉你!”吕晋额汗直冒,忽然拿眼盯着警装笔挺的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吕晋把这事儿告诉我,就算报了警了。 “小猫!”程芦雪一下抓住我。 “我得去看看!几个人?!几条枪?!”我问吕晋。 “啊!至少……三个人?没看见枪,这么长的大刀!”吕晋细想一下,比划道。 “店里人多吗?” “不多,大清早的才开张!估计店主和店员,没啥顾客吧!我就车过去时晃着看了一眼!……哎?!黄小猫!黄小猫!——”吕晋回过神来,也不让我出去。 “赶快把店面关了,到后场去,不要出来!要是连环作案,说不定就撞上了!”我一边说,一边看着程芦雪的眼睛。她知道我要去的,她指尖的力度变小,她慢慢松开手。 “打电话给这里保安,他们离得近!吕晋,你的车呢?!借我!” 吕晋甩给我车钥匙:“车在外面!” “雪儿。”我压低声音,紧紧握了一下程芦雪的手,一回头纵出门去。 “吕晋!快关店门!”我边跑边大声喊。 “哎!——” 我听见吕晋在身后回答,看见他的四座雪铁龙轿车歪斜停在步行街中央,前座车门大敞,副驾驶座上几大包咖啡豆撒得满地都是。 要说这一个多月我在工作上有什么实质性的进步,那就是我抽空把驾照考了。 才到手的驾照好热乎,我飞身坐上雪铁龙,“啪啪”将门一关,小手直抖将火给打上。 “好了,好了……镇定,镇定……没事的,没事的……” 我像个话痨一样给自己鼓励,打弯转向,开出步行街,开上三叉路口转左。 吕晋说的那家金店我知道,这个区几家金店、几家银行我全都知道,总算半只脚踏入警察队伍,平时路过高危产业开始习惯性多打量几眼。 身边没有报话机,无法直接联系调度,我手机打了110,处于排队状态,我想打给贡贺,但划到他的号码前,人和车都到了出事的金店对面。 一瞧时间,离吕晋看到事发还没过八分钟,店门口全没人了,店里隐隐人影人声,街上车不多,但车行照旧。大概店面比较深,劫匪走到里面,外面就看不太见,徒留几位吃瓜群众相隔远远,怕兮兮伸脖探看。 我心中大跳,想着支援应该马上会来,照吕晋的说法,肯定店外有人当时就报了警。那么我现在的任务是拖时间,拖时间,摸清店里情况,不叫劫匪跑脱。 “拖时间,这个我在行。”如此默默安慰自己,我不动声色将车溜到金店前的直行街。 想到店内还有无辜的人,我咬牙忽想:我要是抢金店,我会怎么办呢? ……求财不求命!抢了直接跑啊! 我在街边店外开始狂按喇叭。 吕晋的车喇叭不错,杀猪一样的放声大叫。 果然,不但店里先冲出两个黑袜蒙头的人,前边街角更猛压出一辆小车。 接应的来了! 冲出门的两人往店门口前一看,均是一愣,然后才发现接应的车其实身在远处。 我藏在雪铁龙里,黑色车窗关闭,警惕观察对方。 匪徒中的高个儿朝店里喊了一声,内中又冲出一人,蒙着头罩,黑裤黑衣,左裤腿外侧一个大豁口,小腿血流不止。 这就是遇上反抗了,我急得不行,不知道店主、店员目前的状况。 劫匪光天化日走出来,站在大街上,我却不能撞死他们。 退而求其次,我一脚油门,硌着路牙子冲上人行道,蹿过金店大门口。 诸贼急退散,我更要一路加速,迎头笔挺撞向那潜伏着接应的四门小车。 “轰隆”大响! 两台车,汽缸白烟直冒。 他们那车真是辆破车!立时就趴了窝!卡在行道树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26 上不能动弹! 我一头撞在安全气囊上,晕得旋天转地。勉强回头看,打劫的没了车,亦像没了胆识,鸟兽状一时全当街跑散! 一人追三人,我没那么大本事,能做的是赶紧爬出雪铁龙,大吼着将车里那个倒霉鬼拖出来,在围观群众的帮助下,用一截捆甘蔗的麻绳将这同样发着头晕的贼人绑结实。 我跌跌撞撞跑入金店,脚下“哗啦哗啦”踩的都是玻璃渣子。 “店长,店长!警察来了!”柜台后,一个店员小姑娘推着倒地的男子,大哭。 那男孩年纪也轻,二十多岁吧,一脸血和污渍,右眼被踢得肿成血泡,躺在地上软成一滩稀泥。 另一位女店员亦靠紧柜台捂着脸大声抽泣。 “就你们几个?!”我问。 “嗯……呜呜呜嗯……”小姑娘店员勉强回答。 “他们有枪吗?!” “……有,有一把……土枪,我看见……上面用白色胶带缠着……”这店长小伙儿断断续续吐气说。 “你割他腿了?”我看见地上一柄带血的水果小刀。 “嗯,是……我不让他把东西带出去……我,我是外地的……我,我要转正了……”小伙儿迷迷糊糊答。 “店长!店长!”小姑娘店员又哭喊。 我听见店门外吵嚷,警笛呼啸,心口一松,捂着头坐到地上。 这天,我没见到贡贺,没去玄武区派出所签到。 我直接给拖医院里去了。 做了核磁共振,挂了消炎之类的药水。 待到下午出院时候,打劫金店的三个劫匪全部归案。 头戴丝袜在闹市区大街上行走,能跑多远呢? 警局来车接我出院。回到咱们刑侦九大队的办公室,我头压冰袋,横躺卧椅,还有同事端茶倒水伺候着,如此这样口述录完笔录。 “黄小猫!又是你?!”头顶一个炸雷,陆海啸陆队长从审讯室下来。 我虚弱朝他看看,我也不想的啊…… “哎……好啦好啦……你刚才是怎么说的?不是说引蛇出洞,处理得还算不错?……”裴正拉住陆海啸打圆场。 “……还引蛇出洞?!哼!——我可没说过!——”陆海啸鼻孔里出气,说完,一摆手拍拍屁股走人。 我忽想到要赔吕晋的车,一阵胸闷头疼加恶心。 “好了好了好了啊!你歇歇……”裴正对我摇摇头,追着陆海啸往外走,边赶步子,边冲他道:“你就没句好话?……” 陆海啸将裴正的手甩开。 “陆队,嫌犯家属来了。”我听见走廊上一位警员在汇报,便越过门隙瞄了一眼,没将我吓一大跳。 作者有话要说: 吕晋:程程!程程! 程芦雪:??? 黄小猫:我的机关枪呢?! 第17章 cpt17 “大爷!你怎么来了?!”我扔了冰袋跳起身,三步并两步,直接抢到陆海啸和裴正前面。确切的说,是野马分鬃,生生从他俩中间挤将出去。 陆海啸大吸一口气,八成要开骂,我面前老头颤声声开口:“小丫头,是你啊?” 我道:“大爷,不是说要跑货跑一天?怎么跑局里来了?” “唉!——”送花老头长啸一声,捶抱脑袋蹲到地下:“我家那两个不争气的玩意儿!把西门头那家金店抢了!这一辈子,算是全毁啦!——”说完痛哭流涕。 “大爷……”我心口一缩,酸酸楚楚无法安慰他什么。 老头哭得撕心裂肺,左右两个侦查员只好将他强行拖起身来,往楼上笔录室扶。 裴正皱皱眉头,对陆海啸道:“你们先上去,我有事问问小猫。” 陆海啸竟没吱声,闷着脸转身一同上楼去了,好像知道裴正要问我什么似的。 “黄小猫,你每天早上都干吗?”裴正问。 我好紧张,道:“没,没干吗。” “没干吗?……”裴正打量打量我:“陆队长刚才初审了一遍,你知道审出什么来了?” “初……初审?审打劫金店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再想想?”裴正眼睛一眯。 “裴队长我冤枉啊!我没打劫金店啊!” “屁话!谁说你打劫金店了?!”裴正恼起火来,将我往走道边一拉:“你知道嫌疑人说什么?” “什什什……什么?” “他兄弟本来看中的,是花店旁边的那家金店。花店,你知道吗?他们老头送货的那家。但是踩点好几天,发现每天早上都有一个警察在那条街上转悠!所以就改目标了!改成前头西门口那家!你说,那警察是不是你?!” “我……!” “说不是你也没有用!陆队长叫人查过监控,一看就是你!你说你什么毛病,每天绕路跑一趟,还风雨无阻!你没毛病吧你?!”裴正压着嗓子怒问。 “我我我我我我我……!” 天呐我怎么说啊我! “你你你你你!你什么你?!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裴正顿一下,道:“你是不是去看那个程芦雪?” “我!……我是去看她。我想看看她店里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我给裴正一逼迫,这些话脱口而出。 帮忙? 我忽然想,难道我只是同情程芦雪? ……不是的。 决不是这样的。 我喜欢她! 我忍不住想天天见她! “唉!——”裴正大叹一声,语气却舒缓起来:“黄小猫,每一个有良心的警察都要过这道坎。有人过得去,有人过不去。可过不去也要过!警察要有感情,可感情过于丰富的人,绝不会是一个好警察,除非这个人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感情。”裴正若有深意地看我,像在揣测我听懂了没有一样。 “……裴队,我知道,我以后会注意的。”我嗫懦回答。 裴正瞅瞅我,那眼神明明是在瞅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一只涉世未深的雏鸟,一头嗷嗷待哺的小猫。 “以后心里有什么事,可以给我说,可以给郑局长说,可以说出来。”裴正嘱咐道。他言语间有停顿,大概是考虑了一下给陆海啸说的可能性,然后果断放弃了。 “谢谢裴队。”我老实道。 “嗯。”裴正拍拍我的肩,迈步上楼继续处理案件。 我抬眼打量裴正的背影,心里很是内疚。 我又说了谎。 我想说,程芦雪,她,不一样。 “黄警官!” 耳边蓦地响起程芦雪的声音,明媚的,关切的,我难道真的走火入魔了?! 我摸着楼道边扶手转身,真的是程芦雪! ……还有吕晋? “黄警官!黄警官!我们可担心死你啦!你没事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吕晋瞧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27 我还能站着,认为我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我:吕晋,你的车报废了。 “你们怎么进来的?”我问,警察局可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嗨!我和芦雪听说你给拉去医院,急啊,就到医院找你,好不容易打听出你收在哪家医院,结果去了,没找着,你都出院了!这不,没想到在急诊室门口碰上老贡,老贡也没见着你,这样老贡就把我们带这儿看你呗!老贡在外面停车呢!”吕晋这人,可能有些人来疯,几句话讲完,自己能把自己激动死了。 “你,你没事儿吧?”吕晋抬头又将警局大楼内部好好打量一番,对我道。 我正看着程芦雪,像生离死别。 “……没,没事儿。真没事儿!” 她瞳中莹莹,楚楚动人的眼眸在几秒后回避开我的目光,嘴角却漾出娇柔含羞的笑意。 她那时那么紧得拉住我,攥得我都发疼,最后还是让我走了,一句话都没说。 对不起,谢谢你。 我心里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黄小猫!行啊!”贡贺老大人手提一大串钥匙,满面春风迈入厅中:“脑震荡几度啊?还认不认识我啊?” “欸?老贡来了!”吕晋叉起腰笑道。 “贡叔,什么话?哪有这么严重?”我心虚地瞥了一眼程芦雪。 “审得怎么样?”贡贺指指楼上。 “哦,陆队长在里面。”我低下眉眼,绝是不能提裴正刚才同我的对话。 “陆海啸?”贡贺道。 “嗯。”我发出微弱的声音。 “呵!”贡贺笑笑,转头对吕晋说:“这样吧,小吕!黄警官是裴正队上的,警队给你赔偿,要他签字,你跟我来一下吧!” “哎,好!”吕晋笑眯眯应声。 “吕,吕晋,你都知道了?”我艰难问出口。 “嗨!粉身碎骨,为国捐躯!”吕晋走过我身边,朝我眨眨眼:“这可不是我说的,是芦雪说的!……对了!”他压低声音又道:“警队还要多给我缴一年的车险,以资鼓励!” “小吕,你还来不来了?”贡贺站到楼梯上喊:“还有你们两个,等我们一下,待会儿我一起送你们回去!” 贡贺与吕晋消失在拐角,我走到程芦雪身边,讨好似的说道:“雪儿,队里要给我放假了,放个小长假……” 程芦雪睨睨我:“怎么,是表扬你,还是让你的脑震荡快点儿好?……” “嗨嗨……都,都有。”我傻笑。 其实我这次真的诊断出脑震荡,医生说我介于一级和二级之间,有轻微的耳鸣、眩晕和头痛,没有昏迷、后遗症或后遗综合征,但当时整个人看上去是很迷糊的。 “多久?”程芦雪面向我,抬脸问道。 “什么多久?”她和我站的这样近。一滴水珠般的绿宝石挂饰,她精致的锁骨,我窘迫得又迷糊了。 “放假啊?多久呢?”她蹙蹙眉,细瞧我一下。 “哦吼吼……三周。”我躲开她探究的视线,小退半步,莫名好紧张。 “怎么过,想好了吗?”她的柔声。 “没,没有。”我低头认罪一样轻道:“额……明天开始……在家吧,躺着,休息。看电视……”我竟说出这么无聊的话来。我的生活真可悲。 “当然就是这样。”她屏起眉梢微微一笑,好像在说:你还想怎么样呢? 我晓得她在开玩笑,却又忍不住去想,我在她心里会不会就是个挺无聊的人呢?脑筋急转弯这么一下,不觉纠结不已,初见她时的欢喜变成铺天盖地的不自信。 心绪随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跌宕起伏,大约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只是那时,自己还没察觉罢了。 所以,我放假啦! 三周! 三周…… 我要怎么过呢?…… 如果程芦雪不问我,我不会与这个问题胡搅蛮缠,我蒙头大睡,吃好喝好,三周的病假就会嗖嗖过去。 但我可能是一个劳碌命的人,太清闲了天都不放过我。 假期的第一个早上,事情来了。 日上三竿,敲门声能把我从床头震飞出去。 我伤筋动骨般爬下床,提溜着睡裤去打开门。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黄小猫你给我开门!黄小猫你给我开门!”睡眼惺忪我一下就醒了,赫然映入眼帘,是杨笑婵捶着我家防盗门嚎啕大哭。 我鸡飞狗跳将门拧开:“婵婵?!怎么了这是?你不是在夏令营吗?!” “呜呜呜呜呜!她们都欺负我!”杨笑婵进了门,直接穿桌过凳到我房间,扑我床上大哭。 我纳闷,我家你来过? “你妈怎么说?”我赶紧着关上我家大门二门,到她身边探问敌情。 “呜呜呜呜呜!她还能怎么说?!她说都是我的错!呜呜呜呜呜!” “那你错哪儿啦?” “黄小猫!”杨笑婵泪眼朦胧狠狠看我,然后又哀怨哭道:“你也欺负我!呜呜呜呜呜呜!” 姑奶奶,我正自顾不暇,再说了,我哪敢欺负你啊? “哼!她们就是嫉妒我!”杨笑婵一股脑从床上翻起身道:“嫉妒我跳得好……” 嗨!吓我一跳,我当多大的事儿,原来是姑娘们内部矛盾。 “怎么?你又有独舞节目了?”我松口气,坐去床沿上笑问。 “嗯……最后一个出场,压轴的。”杨笑婵摸摸眼泪。 “好事啊。”我道。 “好什么……”杨笑婵揪揪我的毛巾被,扔出几撮轻飘飘的白毛絮子:“她们都不和我说话了,还,还老找事情编排我……” 哎呦,以杨笑婵这个刁蛮少女的战斗力和承受能力,搞成这样估计叫人欺负大了。这次她们舞蹈夏令营聚集着全国各地选拔上来的尖子,竞争激烈,决斗惨烈,可以理解。 “这点儿就受不了啦?……”我道:“不招人妒是庸才,你非得像我这样,没人理才高兴?” “谁说你没人理了?”杨笑婵嗔道。 “哦,那是谁啊?第一天几百条微信给我,后面变两张图片、三张图片,再后面没声音没图像的!……” “那人家不是有事,心里烦吗?”杨笑婵打断我,别扭道。 “有什么烦的?人生在世,哪有不烦的?……”我感叹。 “黄小猫!你怎么了你就历尽沧桑了?!”杨笑婵觉得我在笑话她。 “我不是顺着你的话往下说吗?那我怎么讲,死人才不烦,干脆死了算了?” “你讨厌!” “哎呦!”毛巾被砸我头上,我两眼一抹黑。 “你妈为什么说是你的错?”我摸摸索索探出脑袋,转开话题。 “哼!……”杨笑婵闷哼一声:“我妈就这样,什么都是我不好,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28 都是我的错。” “你躲避什么,我看,你在夏令营八成也没干什么好事情。”我大胆推测。 杨笑婵努努嘴,道:“她们把我的舞鞋藏起来了。” “嗯,然后呢?” “带头的叫鞠美美。” “嗯?再后来呢?” “鞠美美去上厕所。” “嗯,上厕所然后呢?” “我就随手拎了一桶水。” “……嗯。你拎了一桶水。”我有不祥的预感。 “我就想浇进去。” “嗯……那你浇进去了没?” “我,我……”杨笑婵突然提高声音,说:“我浇是浇进去了!可我不知怎么拿错了桶!我说怎么这么重!结果我把老乡沤肥的一桶粪水浇进去了!” 我两眼一抹黑:你浇了人家一头屎啊?!—— “婵婵,我要吐了……”我阻止她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呜呜呜呜呜呜!”杨笑婵又回身扑倒,委屈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 杨笑婵:呜呜呜呜呜呜呜! 黄小猫:( ̄﹁ ̄)别问我嘴角为什么常含血水 第18章 cpt18 “你妈妈说,是你的错,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杨笑婵继续哭了大概二十分钟,不嫌累,我无奈,出言安慰。 “黄小猫,你也不来看看我!问问我好不好!呜呜呜呜呜,我都快给折磨死了!没吃没喝的,就那几样破菜还不许多放盐!”大小姐机智作答,不谈她妈。 “你们深山老林的,我怎么去啊?再说,我也不会跳啊,轮不着我去呐?你说是不是?”我好言好语伺候。 “哼!你和芦雪姐姐跳得不是挺起劲的?到我这儿就不行了!”杨笑婵抽泣着朝我勾勾手,我知趣递上抽纸,抽好,交到她手里。 杨笑婵擦擦鼻子,对此表示还算满意。 “你妈知道吗?你回来了。”我问。 “不知道。我还没回家。” “你们老师知道你回来了吗?”我又问。 “不知道。知道又怎么样?她会打电话给我妈,又不会打给我……” 我想她老师这时候应该还没打电话给她妈,不然她妈早把我电话给打爆了。 “黄小猫!我没地方去,你可得收留我!”杨笑婵撂下话来。 我寻思,到底是人家的女儿,我是不是还得给郑霞郑局长说一下啊? 心念未清,我家大门又给“咚咚咚”擂得直响。 我和杨笑婵一下都不吱声,我滴个妈妈呀,到底是干公安的,郑局长这就追上门来讨要女儿啦?! “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啊!……”我心惊胆寒,小跑着去开门。 门打开,许梵梵挂着眼泪对我说:“黄小猫,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梵梵?!你,你不是早上都有家教的吗?”我彻底不中了。 “还教什么教!……”许梵梵推门进来,抹抹眼泪,边入内边说:“你得帮我。” 我急关上我家大门二门,身后许梵梵忽没了动静。我疾走一看,她和坐在我床上的杨笑婵在我睡房前铆上了眼。 “她,她是刚来的!——”我家要爆炸了,我一把从床上拖起杨笑婵,对她道:“站好。” “哼!”杨笑婵一下甩开我,说:“我昨天晚上就到了!” “什,什么鬼?!昨天晚上我还没在家呢!”我想我昨天晚上是在家的,可我也要装成没在家。 “黄小猫!”许梵梵硬生生喊我。 哎呀喂,是!奴才在!我心中凄苦,简直跌到许梵梵面前。 “你帮不帮我?”她看着杨笑婵,却问着我。 “帮帮帮!帮帮帮!”我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坐下!这么热的天,我要中暑了!” 如此绝望地说着,感觉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哪知话音刚落,她两人竟齐刷刷“嘣”的一同坐下。一个坐床沿上,一个坐椅沿上,留得我一人木愣愣呆瓜一样站着,于是我屁股一滑,靠坐桌沿,也算是坐了下来。 “我妈不给我去学校报到。”许梵梵直截了当说。 她眼睛一红,我急了:“不是都考上了,怎么不给去了?” 许梵梵高考成绩超过一本二十多分,那天我激动地走上我家天台,打电话叫她从自家窗户那里看我放烟火,我同时点了五大个五十五响的连珠炮,脸都叫花火熏黑了,还叫居委会大妈在楼下扯着嗓子训了一顿,那叫什么?那叫五子登科! “我妈身体越来越差,厂里想让她退了。让我接班。我妈也是这个意思。” 我刚要插话,许梵梵又说:“当医生要七八年才读出来,出来又不知道能不能进到好单位。厂里看我妈的工龄和家庭情况,答应给我安排一个好位置,我妈也想我有个铁饭碗。” “那你怎么想?”杨笑婵问。 “……我。”许梵梵看看她,道:“医科花钱多,课紧又没时间打工。我不知道拿了奖学金会不会好一些,但这样要拼命念书,我妈就很辛苦了……” 咱们省分数线本来就高,许梵梵跨省考上全国一等一的医科大学,却有这种烦恼!换成别家该是先去祖上烧高香,然后兴高采烈准备开学去首都。 “要我帮你什么?”我问。 “我想现在就去学校,入学,上暑期预备班。”许梵梵道。 杨笑婵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珠先看看我,再看看许梵梵。 “小猫,我想你劝劝我妈妈,多陪陪她……她在这里,就和你最亲……等我到了首都,生米煮成熟饭,她会慢慢接受的。我……也会慢慢接受的。小猫,不要以为我走的很容易,我爸爸过世早,我妈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她,可怎么办呢?……”许梵梵长长的睫毛又濡湿,咬咬嘴唇不使自己再哭出来。 杨笑婵终于感到许梵梵的事儿比她的事儿大多了,拉拉我的衣角,半晌蚊子一样发声道:“……要不,我先回去?” “……别回去!你俩谁也别回去!——”我一下站起来,怒说:“你回哪儿去?回夏令营?!” 杨笑婵停顿一下,先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想跳舞……”她说。 许梵梵则眼角挂泪,惊讶看我。 “好,你想跳舞!可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许梵梵,你想读书!可你一个人去首都,我也不放心!你俩人给我等着,我先送你杨小姐回夏令营,再送你许小姐去大学!就这么定了!你两人在我家坐定!冰箱里有吃的!哪儿也别去!我马上回来!”说着,我稀里哗啦换下睡衣,我“嗙”一声关门冲下楼道。 七月盛夏,走到水汽弥漫的大街上,真叫人喘不过气来。 胸口撑得发慌,拼命大口呼吸,意识到脸没洗就出门了。 再多待一秒我也要掉眼泪,我想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29 起许梵梵的妈妈冉秀婉得知我在警局工作后那替我由衷高兴的样子。我依然认为她是一个好妈妈。 我去找程芦雪借车。 下午,程芦雪的花店顾客来往。我倚在门边,目送一位位朝她单向暗送秋波的男顾客离去。 “你的驾照。”程芦雪抽空向我摊开手。 “驾照?怎么?你不信我?” 我可是撞爆你邻居雪铁龙的小英雄! “驾照。”程芦雪强调道。 我翻翻裤兜口袋,从钱包里抽出崭新的驾照证件给她。 程芦雪仔细看看领证日期,说:“这么新。” “雪儿,你可要相信我的驾驶能力!”我撒娇。 “后面停车场,雪铁龙的suv。”程芦雪含眼瞧我,递给我车钥匙和我的驾照。 “欸!”我有点儿呆:“你,你不问我为什么?” “我干嘛要问你为什么。”程芦雪回身拎起一枝粉水荷,漫不经心用手指拨弄一下花骨朵:“怎么?你要去做坏事吗?” “我我我我我,我可是一身正气!”我结巴道。 程芦雪“咔嚓”一剪刀将花骨朵给剪了,悠悠侧脸,缓缓道:“那还不走?” “哎是,是!我这就走了!”我觉得自己的阴谋阳谋在程芦雪面前好似完全无法遁逃,只好自己先遁逃。 “黄小猫!”程芦雪突然叫住我,我整个人在门口一滞。 “小心点儿。”她不看我,只将修剪过的花枝轻轻放到桌上。柔柔的语音如花瓣落雪。 我将雪铁龙suv开回家的时候,对这辆银色五门很是满意。 可我不满意这是一辆雪铁龙。 吕晋开的也是雪铁龙。 我不太喜欢这种巧合,像一种暗示。 但是话说回来,吕晋有雪铁龙又怎么样,反正他的雪铁龙已经被我干掉了。 呵呵。 “吉莲山风景区?”我将杨笑婵和许梵梵一同装到后座,录入导航仪准备出发。 “哔哔”! 车载导航仪接受完毕。 “此去吉莲山一万八千里。”我读道。 “胡说八道,取经呐你!”许梵梵白我。 “一路不停要开三个半小时,都到二省交界,和取经有什么区别?”我说。 “猪八戒,我来开好了!”十八未满的杨笑婵道。 “我去!唐僧!送的就是你!”我回头对大小姐嚷。 “沙僧,火腿肠带好了吗?”我又问许梵梵。 “你才是秃头!”后勤大队长一把将我的脑袋拨回去:“还带了六瓶水呢!” “嘿嘿!”我发动小白龙,啊不,雪铁龙,眼看后视镜,道:“这可不行,八戒和悟空,我只能当一个!” “你就适合当猪头,手刹没拉!”杨笑婵骂道。 “哎呀!”我松开手刹。人做坏事,或者觉得自己在做坏事,就会心里发虚,心神不宁。可见,我不太适合做坏事。比如偷偷运送人口这种事。 “哼,把车搞坏,回来观世音姐姐削你的猴毛!”杨笑婵发出唐僧般的嘱托。 身兼大师兄和二师兄的双重重任,我抖擞精神,认真开车。 我们轰轰烈烈上了路,一路往西,西北的西。 吉莲山风景区可是好地方,古迹、温泉、别墅一应俱全,杨笑婵这舞蹈夏令营规格高了。 杨笑婵在车上将她和鞠美美的故事又讲了一遍,简直横扫世间一切阴霾。许梵梵总算破涕为笑,我见了亦是松下口气。 “所以,我还没说完呢!”杨笑婵这天没吃什么东西,剥了玉米火腿肠边嚼边比划:“结果我和鞠美美都吓哭了,我还一边哭一边给她往里面浇清水!浇了好几桶才把她救回来!但这事情还是叫别人泄露了,搞得她也不好看,我也不好看,最后捅到辅导员那里,辅导员就怒了,打电话给我妈,我妈在外放里把我臭骂一通,我抹不开脸,才逃跑的!” “干点儿邪门歪道你都干不成!”我说。 “谁说的?!都怪老乡,沤粪的桶还亮澄澄的干净……你说装屎的桶要那么干净干吗?地上摆了一排,我眼都看花了!……”大小姐总是有理。 “我真是服了你了我!”我只想抱拳。 三个半小时的车程,开到夏令营营区大门口,天都快黑了。 山路不难行,心路难行。 我将杨笑婵押送入内,对她的辅导员道:“席老师,您看,这孩子!我说我带她出去吃顿饭,改善一下伙食,她也不告诉您一声!我是她表姐,她表姐!让老师担心了,让老师担心了!” 席老师年纪很轻,舞蹈演员的标准身高身段。 她环抱双臂:“杨笑婵,以后不许先斩后奏。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人都出营了,这是不行的!知不知道?跳舞的人哪能不自律?” “老师说的对,说的对。婵婵,以后不许这样,害我和你一起犯错误。”我义正言辞。 “嗯,嗯。”杨笑婵按照我们之前决定好的,只低头认错,不抬头辩解。 席老师的心情好多了。 “你还挺疼你表妹,山高路远,开了多久?”席老师问我。 这“表姐”“表妹”听得我好肉麻。 “就是,我表姐可疼我了!”杨笑婵上来挂我手臂。 “没有,没有!”我躲:“还是老师辛苦,老师辛苦!席老师,我们婵婵说席老师可好了,我们在山下买了些猪肉脯,黑猪肉的,特产,您肯定知道!来来,席老师收下!” 这主意还是许梵梵出的,杨笑婵这条命,现下可全捏在她辅导员席老师手里。 “我们不收礼。”席老师道。 “理解,理解。要不这样,婵婵,你替席老师收着,一会儿,和老师同学一起吃?”我将猪肉大礼包递给杨笑婵。 “婵婵,快开晚饭了,和表姐说说话,就去食堂。”席老师和气很多,对我笑笑。 “老师慢走,老师慢走。老师回见,老师回见。”我目送小席老师离开。 “噗!黄小猫,你嘴上抹蜜啦?真会说话,看把我们席大美人哄的。”杨笑婵嬉笑。 “去去去!我见了当老师的人就紧张,你知不知道?……” 世上漂亮的人多了,我心里只有程芦雪一个。 “切,没羞没臊,奴颜婢膝!” “还不是为了你!——”我不和大小姐计较:“回去了,梵梵还车上等着呢!” “欸!黄小猫!”杨笑婵从后边喊住我。 我回头等她的懿旨。 “加油!——”她蓦地握住小拳头说道,接着莞尔一笑,拎上那大包猪肉干,追她席老师去了。 “加油!……”我勾起嘴角,轻声道。 此去首都一万八千里,我要把许梵梵安全转移。 作者有话要说: ~~~~窝是勤劳滴小蜜蜂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30 !~~~~ 关于更新时间: 下周开始试一试每天两更(请为窝祈祷),早上11点一更,晚上8点一更,谢谢大家的支持! 那么,明天早上11点见啦!o(∩_∩)o!~~~~ 第19章 cpt19 “回来啦?”许梵梵在车上等我。 “嗯。”我坐上驾驶座。 “怎么样?”她问。 “甜言蜜语……搞定!”我得意道。 “臭美。”许梵梵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 “……什么时候走?”直到开出山麓,上了高速,我先开口。 “越快越好。”许梵梵望着车窗外,答。 “明天?” “嗯。” 夜晚的路途实在没有什么风景,路灯,路灯,黑黑的树。 月亮在天上,我们在地上各自想着心思。 “铛铛嘟”! “铛铛嘟”! “铛铛铛铛嘟”! 打破沉默,我手机响个不停,有消息。 “梵梵,帮我看看,谁?”我把屁股向许梵梵的方向撅撅。 许梵梵在我裤兜里拉扯半天,拿出来看了一眼,放下:“杨笑婵的,你自己看吧!” “我开车怎么看啊?” 许梵梵这才将我手机重拿回手上。 “密码四个零。”我说。 “懒人。我知道。” “哦对,早告诉过你。” 许梵梵划开手机,读道:“亲爱的小猫,么么哒!” 我车要开沟里去了:“哎呦我滴妈,直接说什么事儿!” 许梵梵继续阅读,平静道:“说是鞠美美同学调去另外一个营地,所以,并不是她不想道歉,而是想道歉也没有对象。” “借口。”我道:“还说什么了?” “黑猪肉很好吃,圆满改善了营友们之间的关系。” “一吃泯恩仇……完了?”我余光见许梵梵还在刷屏幕。 “还说,席老师问,你表姐是干什么的?” 我沉默。 “怎么,那个席老师很漂亮吗?”许梵梵瞧着手机。 “啧!什么跟什么!”我抬头挺胸,坐直身板:“我只是甜言蜜语,又没有大献殷勤!” 许梵梵将我手机放下,目视前方:“这两个问题有关联吗?” “没有关联吗?”我无辜。 “有关联吗?” “没有关联吗?”我好无辜。 许梵梵不语。 片刻静谧后,她轻道:“有关联吗?” “哎呦梵梵,你饶了我吧!——” 十点四十六分,我将车停在我家小区楼下,熄火,关门,锁车。 “要不,我陪你回去理东西?”我对许梵梵道,反正她老妈今晚大夜班,无所谓了。 “不就带几件衣服,有什么好理的?”许梵梵扶着我,将鞋绊搭好。 “我靠,你不会都理好了吧?”我问:“那被子呢?床单呢?” “学校统一发。” “我靠,真能赚钱。” “哪个学校不一样,就你啰嗦。” “嘿嘿,你说带什么,就带什么呗!” “小猫,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开车呢……” “我没事儿啊!” “那我回去了。”许梵梵回头瞧瞧我。 “嗯。”我朝她挥挥小手。 所以,计划是这样的。 趁冉秀婉连着两天夜班,这母女俩一个昼伏夜出,一个夜伏昼出,基本打不上照面,就这么个时间差里,我结结实实开两天车,把许梵梵送去大学,报到,注册,完事儿。 我觉得许梵梵是计划好了才来找我的,至少计划好了大部分。我这个人,在这个计划中,光出体力,外加实力。 这两天车开得我,简直磨练了人生。送完许梵梵,回到家的许多天后,我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跑也跑不完的高速公路。我甚至出现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开车的幻觉。 满打满算,从我们这儿到首都,开车单程十一个小时,分两天跑完其实还行。然而我是新手,没跑过长途,精神压力和体能压力很现实的存在。 我两个招子一路像铜铃般大睁,生怕下错岔道,上错路口,撞着鸡,撵着狗。待我和许梵梵来到他们新校区大门口,我觉得自己简直跟没长眼皮儿似的,都不会闭眼了。 “新同学,哪个系的?”刚停好车,就有穿着统一t恤衫的学长前来搭话。 校区停车场浩浩荡荡,车并车,人并人,大包摞小包,爹扛妈抱,你拎我拖。中间强制空出的步行道两边,学生会什么的拉起大旗,咨询的,免费茶水的,卖台灯热水瓶的,与庙会赶集不差,好生热闹。 “临床一。”许梵梵下车,拢拢微垂的鬓发,看着学长手中的名单,道。 “欸!梵梵,咱们没来晚吧,哪能都正式开学了?!咱们开了二天,还是二十天?!”我跟着下车,松散筋骨,伸出两个指头,一脸懵逼。 “嘿嘿,小妹妹,这年头,勤鸟先飞!虽说暑期预备班,可上可不上,但只要是我们学校的新生,还真没听说不来上课的!”眼镜学长推推眼镜,豪迈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说话间有些北方口音:“额,许梵梵同学,你名字真好听。我叫江圣!我也是临床一的,大你一届。我是临床学院学生会总干事,要不我领你先去宿舍把东西放下,再去注册报到吧!” 我:这位学长,您真是好口才。 “不麻烦你了。”许梵梵有礼有节。 我: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不麻烦学长,不麻烦学长!学长您看,我们东西不多,就这么一个箱子!”我出于善良,给江圣下个台阶。 江圣真的探头,努力往车里望望,发现果真就一个行李箱。 “哦,是哦……”他失望道:“那么,那么,我们回头见!” “学长再见!学长再见!”我满面春风,招招小手。 “额……”江圣走了几步,转身道:“天热,那边有免费的酸梅汤!……”说完悻悻地,啊不,依依不舍地离去。 “哦——!”许梵梵已经去后车取行李了,我独自倚在前车盖儿上感叹:“梵梵,瞧见没有,一入宫就给当朝大太监看上了!啧啧!……” “黄小猫!说什么呢?”许梵梵殇我一眼:“还不过来!……” “哎!来咯!——”我欢快小跑,腿蹬后车轮边儿,手盖到她手上一起将行李箱死命往外拉。 许梵梵将手抽走。 “怎么?”我问她:“生气啦?” “你胡说八道什么!……”许梵梵黑着脸。 “我没说什么呀,是他利用职务之便!……” “油腔滑调,你就不该去当巡警。”许梵梵盯着我看。 “啧?……你怎么又提这事儿……”我略尴尬,赶紧埋头苦干,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31 将大行李箱给拖出来。 从箱子“咣当”落地,到我关门锁车,许梵梵一直不理我。 “欸!”我走近,拽拽许梵梵的衣角:“我渴了。” “……想喝什么?”她情愿又不情愿地问我。 烈日高悬。 万里无云。 “大太监说,前面有免费的酸梅汤!” 我跑。 许梵梵跺脚:“黄小猫!——你怎么这么讨厌!——” 我拖着箱子哪能跑过学霸女神,校一千五百米冠军! 粉拳加身,我被许梵梵揪住了后襟。 “黄小猫!你累不累?!”许梵梵嗔怒。 “……累累累,累死我了!”我上气不接下气,忽然察觉这一跑搞得好多人在看我们,羞得马上将许梵梵的手从我后领上悄咪咪摸下来。 “哼!”许梵梵没好气道:“还知道丢人!……” “我是怕给你丢人……你看你这样,显得多不成熟……” “什么成不成熟的……你越来越没正型了!”许梵梵打我一下。 “我一直就是这样啊。”我重新拎住行李箱,笑道:“走吧,报到去!” 报到注册学籍什么的,都很顺利,流水化作业。 教学大楼里全是“啪啪啪”盖章的声音。 这才七月中旬,人头川流不息,我叹道:医学院就是苦啊! 许梵梵从办公室走出来,我凑过去说:“办齐了没有?” 她将手中大小文牒卡片又检查过一遍:“要去食堂激活一下饭卡。” “我看看。”我拿过许梵梵的学生证,瞅瞅,美滋滋道:“照片照得真好看!……你把头发放下来,温柔多了……” “哎呀黄小猫,你这么大声干什么?!”许梵梵四顾羞羞。 我看往来路人,路人们假装什麻都没有看见,什麻都没有听见。 我:你们对美如此麻木不仁。 “我就不该找你来。”许梵梵百年不遇地承认起自己的错误:“我去宿舍了。”作势要走。 “欸欸欸!别啊别啊!饭卡不是还没搞定吗?”我拉住她:“你在这儿看着箱子,我去给你跑一趟,全当赔罪啦!”说完我箭一样没了。 待我再回来时,许梵梵在教学楼廊下傻了眼。 “小猫,你?……” 我替她将饭卡的事搞定,我还回了一趟停车场,换上一身笔挺的警服。 我正正警帽,伸手拎过箱子,道:“走,去宿舍!” 许梵梵环顾一下周遭各位同学、老师、家长,大家鸦雀无声,她疾步跟上我,挽住我低声道:“小猫,你干什么呢?” “没什么啊!”我目视前方,边走边说:“以后看谁敢欺负你!谁欺负你我把谁拷了!” “……噗!”许梵梵闻言,顿了一下,笑道:“小猫你真幼稚!” “防患于未然。” “你不能异地执法。” “哦,我本还想开着警车来呢!” “那你怎么不开?” “公车私用,我不敢啊!再说了,贡老爷子那辆破车,估计活不过全程就……”我认真摇摇头:“到时候我可怎么回去啊?……” 从一号教学大楼到学生宿舍区,用时二十多分钟。 新校区可不错,树荫密布,要不我领着许梵梵走大道中间,一路得瑟下去,该烤成人干儿了。 其间遇见一女孩,一男一女两个当兵的送她,我们两拨人面对面在宿舍楼门口碰上。 大家互相一瞧,我和那两当兵的不约而同立定站好,各自向对方行了极标准的军礼。 宿管大妈见状,吓了一跳。 “姐!走啦!”女孩儿笑道:“同学,回见!” “再见!”许梵梵和声道。 “嘻嘻!”待人走远,我轻笑两声。 “小猫,偷笑什么?”许梵梵不客气地问。 我拎着行李箱上楼,说:“人家大部队都带来了,你还不许我一个小小滴警察,出出镜?” “好好好,知道你一片苦心!……”许梵梵在后面托住箱子,让我省点儿劲。 去到许梵梵宿舍,一间四人,每人一个上铺,下面书桌。独立卫浴,热水空调。 “不错不错,你们可以在阳台上种点儿花。”我验收住房后说:“还可以种些青菜萝卜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哇!新的一周又开始啦!~~~~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窝码个字都是爱你们的形状!!!o(∩_∩)o ~~~ 今天的第一更提前奉上,说什么11点发文,结果根本hold不住稿,直接piu一声发了~~~ 所以二更也会提前,下午3点钟准时出现~~~~ 第20章 cpt20 “哦对了,学生证给你,饭卡没问题。”我放在她书桌上。 “谢谢。”许梵梵道。 “被褥什么的,在那儿?”我问。 “宿管室那里取。” “哦!” 我正要转身下楼拿,许梵梵叫住我:“小猫,回来。” 我走回她身边:“怎么了?” “……你早点儿回去吧。”许梵梵低下眉眼,轻声道。 “怎么,赶我走啊?”我又说了傻话。 她眼圈一红,别过头去:“不是。” “别开夜车,路上多休息。”她片刻回过身道。 “好。”她这时说什么,我都答应。 “我不送你了。”她又说。 “放假我来接你。你别担心,回去我就去看你妈妈。”我保证道。 许梵梵一下抱住我。 “小猫,谢谢你。” 我有些吃惊,轻拍拍她的肩膀。 “小笨蛋。”我说。 回家的路途很快。我不知道为什么。去一个地方总是很慢,老是到不了,从哪里回来却总感到快。 来到许梵梵家的时候,我觉得像从没离开过一样,可许梵梵已经不在家了。 “小猫,你坐吧!……”冉秀婉倒很平静。木已成舟,她的为人是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你送她去的?”冉秀婉问。 “是。”我硬着头皮道。 “我知道你会陪她去的。”冉秀婉像在夸我。 “阿姨!……”我好内疚。 “唉!女儿是我的,我自己还不知道吗?……”冉秀婉将刚喝过药片的水杯放在桌上:“不想苦了她,其实早就苦了她……” 我没作声。 “小猫,她们学校好不好?住的地方好不好?”冉秀婉问我。 “好好!”我打起精神诌开了:“我们特地先从长安街开过去,看见故宫紫禁城!新校区好大,什么都是新的!梵梵的房间有四个人,可我们去早了,我谁也没见着!阳台可以种菜……”我哔哩吧啦一直说,连校区门口有几个烧烤摊子都告诉冉秀婉了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32 。这样一刻不停汇报到晚上十点多钟,冉秀婉回房休息,我在许梵梵屋里住下,这几天我都会住在这里,陪陪冉秀婉,顺便帮着买买菜,烧烧饭什么的,照顾一下。 [小猫,睡下了?] 许梵梵发消息给我。 [刚躺下,你枕头也太低了吧,我抱了两个自己的过来] 我回复。 [你怎么给我饭卡充了两千块钱???] 许梵梵无视我上一条信息。 [你怎么才发现???] 我好奇。 [带的方便面吃完了,才发现。] 噗,梵梵好老实。 [你这样不好,应该搭配着吃] [不要逃避我的问题,你当我是猪吗,谁能在食堂吃两千块钱!!!] [慢慢吃呗!!!] 我暗笑。其实我冲钱的时候,食堂大爷也是以“你是猪吗”这样的眼神看我的。 [我同学都知道了。] 她打。 [什么?] [我在饭卡里充了两千块钱吃饭。] 她又打。 [土壕] 我回复。 许梵梵没回话,是不是气到气绝了? [你妈睡下了,今天她有回复你消息吗?] 我又码字。 [还没有。]她半晌发来一条。 [哦,不急,要给人时间] 我发。 [嗯。] [不要心情不好嘛!大太监呢,还找你吗?] [黄小猫,你烦不烦?!] [呵呵] [马上熄灯了。] [哦] [晚安] [晚安,臭小猫。] [对了,帮我谢谢芦雪姐姐!] 许梵梵追来一条。 [好的,其实我没告诉她车的用处] [你以为她就不知道了?] [晚安,笨小猫。] 对话结束。 我抱住手机翻个身,心里想,对啊,我借车的时候也没说借多久,如今整整五天了,程芦雪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连个短信息都没发来问过。 我决定找程芦雪说个清楚。 她也太不关心我了。 “雪儿,我来还车!……” 穿过门径石斛兰挂下的紫嫣,我包围在朱顶红、风信子、鹤望兰、大花惠心、鸟巢蕨、小金桔、蝴蝶霞、彩赤马蹄莲……等等等等的清风白露中。 好像世间所有的颜色都在身旁,我却只能看见程芦雪薄纱的长裙微微撩动。她轻捧着一只复古铜颈的琉璃小壶,“呲呲”洒出散漫的水雾,我在午后的霞蕴中,发现些许彩虹。 忘了要诘问什么,我用手指轻敲敲一侧墙壁:“雪儿,是我啊……” “知道是你……”她继续轻巧沐浴花朵,裙摆柔卷成一袭淡淡的花晕:“除了你,还有谁这个时候来呢?” 程芦雪缓然放下水洒,黠笑回眸:“疯够了?” “欸?”我大义凛然,不改半点儿颜色。 哪知程芦雪没有说下去,她走过来,道:“我在准备晚上的插花课,要不要帮我?” “哦,哦,好。”我将车钥匙放在她手边,她抚着桌面,倏拿走了,借车的事便像没有发生过了结。 天呐!我好内疚!要不你好歹问我点儿什么吧!我什么都告诉你! “坐啊!”程芦雪腾过椅子。 “我,我去了趟首都!”我坐不下来,额头微汗。 程芦雪笑道:“怎么了?” “我,我去了趟首都啊?”我强调。 “嗯?”程芦雪瞧瞧我,仿佛不明所以。 “我!”我还要招供。 “拿好。”程芦雪塞了一枝粉色的花骨朵儿给我。 我一见:“大马士革玫瑰?” “噫?几天不见,分的清月季、玫瑰、蔷薇了?”程芦雪笑话我。 “就是哦,都好几天没见了……”我嘟起小嘴,手拿程芦雪给我的玫瑰骨朵儿,喜上心梢。 “哎呦!”我心猿意马,给斗大的花刺戳了一下。 “没事没事没事!”我赶快喊。 程芦雪笑道:“真没事?” “真没事!咳咳……”我拿起花剪,认真修琢一下花根部。 程芦雪亦拿了花剪,取出另一枝粉玫骨朵,修葺梢部。 “这谁啊?订这么多大马!……”我瞧瞧地上的花盒:“空运来的吧这是?” “嗯,一个朋友。”程芦雪摸摸发梢,柔柔的刘海便在前额处打出个可爱的小卷儿。 “哦,朋友……”我点点头,专心修花,继而幡然醒悟:“我去!这不是送给你的吧?!”完了,我还剪什么花,我老婆要给人拐跑了! “不是!”程芦雪看看我。 “哦。”我故作镇定。 “……花店好像不太一样了。”我四下打量一圈:“花变好多啊!” 噫?我忽然想到,有没有可能,花店里的花可以表现程芦雪的心情?她心情好时呢,花又多又美,心情不好,花就凋落了这样…… 我沉迷在这种繁花似锦、分外妖娆的小幻想中不能自拔。 “夏天了嘛……”程芦雪眉眸明婉,淡淡笑道。 她一笑花就开了,她一蹙眉花就黯淡。 好吧,我又犯花痴了。 “小猫,这个周末有空吗?”她问。 “额?”我回过神,道:“周末?周末当然没问题!我还放假呢!” “嗯。”程芦雪轻嘤一声。 我听得意乱情迷,完全忽视了这个问题之后的各种潜台词,只知道对她傻笑,修花也修得益发卖力。 “雪儿,那我回去了。”我拍拍身上花叶花枝:“马上你学生就要来了,我在这里不好,影响你发挥。” “我可以无视你啊。”程芦雪道。 “这……这样也不太好吧……”我凄凉。 “问梵梵妈妈好。”程芦雪说。 “啊?!” “你来之前,婵婵刚刚联系我。你快回去吧,还要准备两个人的晚饭吧?”程芦雪倾身,收拢原木大桌上修剪好的花枝。 我(认真脸):我们中间出了叛徒。 “我是要告诉你的,没,没说出口!这事儿吧……”我也不知道杨笑婵这个碎嘴妹妹是怎么说的,说了多少。 “小猫。”程芦雪却温婉嗔怪道:“你是大人了,什么事都要汇报啊?” “……就,就是!我是大人了!我以后什么都向你汇报!” 程芦雪给的自由,一时不知如何接受。 “噗!走吧!要堵车了!”程芦雪不禁失笑,她带着大大的略显泥污的白色花工手套,一手轻扶原木条板的花盒,盒中粉色盛放,另一手轻滑过嘴角,好像要遮住这笑嫣一样。 这个场景让我许多年忘不了,即使那时,我已经是个真正的大人了。 之前说过吧,我可能是一个劳碌命的人,太清闲了天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33 都不会放过我。 在这里,我要再强调一遍。 周六一早,我睡的晕了吧唧,手机嗷嗷直叫。 我闭着眼睛去摸,可是许梵梵的床头柜和我家是反的,在床脚,我一个摸空半截身子“咚”搁在地板上,倒挂死猫。 “小猫,醒啦!”冉秀婉循声推着半掩的门进来,我整个人一节一节宽片儿面条似的滑到地上,安心躺好。 冉秀婉跨过去拿手机,跨回来塞手榴弹一样塞到我手上:“赶快!接完吃饭,我做了韭菜盒子,趁热吃!”她关上门出去。 我睡眼朦胧抬起迷茫的脑袋,下意识点点头,便向电话里困倦说道:“喂!——” “黄小猫。”一个男人在很空旷的地方说话,声音听起来如千里传音。 “啊?你谁啊?”我想我接了个诈骗电话。 “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裴正一下靠近电话,嗓音高了八度。 “裴队长早!”我“腾”从地板上立起来,笔直站好,就差向手机敬礼。 “……你休息的怎么样?”裴正调整情绪,问。 “谢谢队长关心!我,我挺好……”我笑道。 “挺好就好。看新闻了吗?” “新闻?” “当警察的人,怎么能不关心国家大事?!”裴正教育道。 我哑口无言。 “市里下周一,招商引资大会开幕,拟协议总投资额3148.33亿元,现在全国各地、港澳台以及海外商界人士代表,汇聚一堂,全在路上。”裴正向我宣读了文件。 “哦……”我凝神屏息听完,说:“我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裴正的声音又传来。 “来加班吧。”他道。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二更来了!n(≧▽≦)n~~~~~ 关于更新时间: 鉴于作者根本hold不住稿,自明天起,一更清晨6点,二更午后3点!orz,请理解窝的彷徨和任性t.t ~~~ 送乃们发发 =《* !~~~~ 第21章 cpt21 我叼着韭菜盒子我就奔出门去。 “小猫!小猫!牛奶不喝了?”冉秀婉在楼道上喊。 “不喝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晚了您先睡吧!我带着钥匙!——” “注意安全!” “嗷!——” 结果这一天叫我给忙的,先去跨江大桥上协助维护交通秩序、道路状况,又去代表们下榻的几间大型宾馆、酒店一一巡察内部及周边环境,要求做到绝对保证安全。 我找了一份需要七天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工作,回到家晚上十一点多,洗个澡马上睡下。 第二天五点十五爬起床,和冉秀婉重复了一段关于来不来得及喝牛奶的对话,然后走机场高速去机场检查,然后下机场高速去火车站检查,然后我发了条信息给许梵梵。 [你妈早上又做韭菜盒子了!] [有意见?]她很快就回。 [装傻?!] [我最讨厌吃韭菜!!!] [除了饺子里的韭菜!!!] [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要是还有一点儿同情心,帮我说说吧……] [我妈不理我,我说不上话。]许梵梵摊手。 [见死不救!] 许梵梵发来表情:[路过] 这时,我正和局里同事,两通排,肩挤肩,坐在警务车后厢,路过状元楼大酒店。车停下,小分队队长前面下车,拉开后厢门,点名。点到的人,也下车,巡检该酒店及周边。 状元楼位于我市市中心偏北,沿河风光带,商务五星级,餐饮住宿一体,听名头便知豪格霸气,古色古香。 打小没进去过,我等着看是否有我,手机突然响了。 我捂也不捂,赶紧接起来:“喂?” “小猫,是我,今天晚上有空吗?”程芦雪问。 “额……几点?”晚上有没有空可真不好说。 “有事啊?” “没有没有!”车上同事们一起盯着我,我发现说话很不方便。 “你说话不方便?”程芦雪问。 “不是不是不是!”我好不方便。 “有空一起吃顿饭吧,我过会儿把地点和时间发给你。尽量来哦!” “好好好好好好好!”我道。 “嗯,再见!”程芦雪那边说。 “再见。”我回答。 挂上电话,身旁警员小赵道:“欸黄小猫,你可别想开溜啊!” “什么什么,开溜不在我字典上!” 本来做内勤的小孟凑道:“我看有趋势,神神秘秘的……连人称呼都没提一下,怎么,金屋藏娇啊!” 我滴妈,这真是满车警察,躲无可躲! “是吧,我就说,黄小猫,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这电话接的,猫脸上要笑出蜜糖啦!” “切,我听她说‘喂’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整个后厢叽叽喳喳,猛的爆发成一片。 我在巨大噪音中,无辜回头,扳过自己的脸往车窗玻璃上直照,深沉说道:“我有吗我?……我没有啊!” “欸欸欸!”小队队长敲敲后厢车框:“嚷什么呢这是!一车单身狗,嫉妒是吧!关门!走了!” 一车年轻的单身狗们勉强安静下来,蓦地谁飞出一句:“队长,你也不是成双的……” 队长“咣当”一声就把后车门踹上。 “噗噗噗噗!……”单身狗们憋笑。 车启动。 “滴嘟!” 来消息了。 我低头一瞧,程芦雪发的。 [六点半,状元楼大酒店。已订座。] 啊?!—— 我内心狂喊,扭头看着车窗栅栏外,愈行愈远的状元楼,不知六点半之前还能不能回来! 四点半,我在查车。 五点半,我在查人。 六点半,我在查房间。 七点半,我在街上狂奔。 迟到整一个小时还多,我气喘呼呼入到状元楼大堂,门口迎客的大堂领班上下看我,说:“警官同志,还查啊?!” “……不查,不查,我吃饭!”我伸手打断他,意思让我多喘几口气。 “订位子了,程小姐。”我摘下警帽,用手背擦擦汗,再戴上。 领班又瞧我一眼,扶扶领结,在平板触屏上一查,忽咧开大嘴、高声媚笑道:“您好您好您好!您稍等!您稍等!您稍等!” 我差点没给他吓死。 “程,程小姐还在吗?……”我勉强开口确定。 “在啊,怎么不在啊!”他向后面一个严阵以待般的服务生招招手,服务生走上前,领班道:“一官的,带客人上去。” 我听了懵懵懂懂。小服务生闻得,一开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34 步,一请手,算是承让,在前面恭敬带路。领班在柜台中亦陪着大大的笑脸。 我给人领着绕走过富丽堂皇、灯火辉煌的餐宴大厅,觥筹交错,桌桌满台,西装革履,把酒言欢。想到这两天跨江大桥上浩浩荡荡,车水马龙的情景,我真是一点都不吃惊,此次招商引资,目标几千个亿呐,咱们市里一下多了多少人,各大酒店宾馆全是满的! 走入专用电梯,服务生按了顶楼。 我知道,是顶楼旋转餐厅的包间! “额,一官是什么意义?”我在同样金碧辉煌的电梯里问服务生。 “‘一官’,‘二官’,升官发财!”带着白手套的服务生笑道,他看我们年龄相仿,便没那么拘谨:“‘1号’,‘2号’,听着像坐牢——蹲号子,多不好!” “有道理!”我真心服气。 电梯铃响。 顶层到了。 “警官,这边!”服务生让着我,领走过雕花攀凤的木格致内廊,他不久驻步一间并无什么特别标识的包厢前,轻敲敲门,而后,半推开,请道:“警官。” 我眼神谢过,他就在我身后轻阖上厚重的门。 “来了!”程芦雪的声音。 锦黄色的重幔隔断后,我瞧见半张金丝楠木大圆桌,镶嵌着青色大理石的桌面。 “你怎么不回我短信呀?我还以为你生气了!”我疾步跨入内间。 额? 我在桌前一滞。 巨大通透的落地窗外,一整面墙不存在般,存在的是整幅都市夜景。 流连不返,如静欲动。 星星点点,璀璨生辉。 高楼大厦凌厉的线条,在月光中柔美,在灯火中延绵。 程芦雪长发披肩,略施妆容,柔媚可人,亦如往常,眉梢却出现一种青涩洒脱、欲收欲放的安然气质。 她身边,还坐着另一个女人。 那女子冲我微笑。 我定在原地,一顾再顾,见她斯斯文文,像个知识分子,活泼又蓬乱的大波浪短发,透过金丝的眼镜,有同样活跃的目光。 “啊?!——”我热血冲上脑门,嗷嗷直唤:“狄,狄秋!你是狄秋?!你是香港的狄秋小姐!——” “哎呀!小阿sir!”狄秋两手一拍,站起身来:“还说什么我是你的女神,好不容易才认出我吧!” “我我我!你你你!她她她!”我一会儿看向狄秋,一会儿看向程芦雪,我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程芦雪掩面轻笑。 “哦呦,激动的!”狄秋拍拍我后背,让我在她身边坐下,爽朗笑道:“小阿sir英姿飒爽,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不敢当!不敢当!不敢当!”我赶紧脱帽,起立鞠躬。 “噗!坐下坐下!”狄秋招呼道:“小阿sir好可爱,这是才下班啊?怎么还全副武装呢?” 我又起立,边鞠躬边道:“不敢当!不敢当!不敢当!” “噗!你放松一点!”狄秋伸手拽我坐下,并挑眼看看程芦雪。 程芦雪道:“小猫,我和狄小姐是大学同学。” “啊?”我抬头。 “噗!lichee你太坏了!哈哈哈哈哈哈!”狄秋大概是不能够再忍笑,再忍要忍出内伤。 “哪,哪所大学?”我痴痴问。 “港大啊!”狄秋笑答。 “港大?……什么系?……”我脑中晕乎乎的,坐在那里莫名就施展出巡警绝技之一,查户口。 “什么系?当然是文学系,才女都上文学系!”狄秋一本正经道。 “秋!”程芦雪像怨她胡说般止道,并对我说:“当时鼓励内地生念文科。奖学金也高。” “谦虚什么?”狄秋不以为然:“好久不见,你还是这样,以前学校里那些妖精总捡你欺负,还不是‘人善被人欺’?”她一字字着力去念,又说:“怎样,我这句普通话,讲的还够中意吗?” “中意,中意!”如果桌上有菜,程芦雪可能要替狄秋拣起什么,然后堵嘴。 可她们什么都没点,只有茶水。 狄秋兴致很高,听程芦雪模仿她的粤音,毫不在意,转头便问我:“小阿sir哪里高就啊?” 我这时恢复了一些平静,叽几可以控制住我叽几一些:“狄秋小姐过奖了,我叫黄小猫,在市二分局工作,我,我就是个小警察,上岗不到两个月呢!” “黄小猫……”狄秋笑眯眯看我,问:“真叫人过耳不忘,为什么叫‘小猫’啊?” “这……” 这其实有个挺长的回答。问我的人多了,我会说,名字贱,好养活。省得麻烦。但这只是答案的前半段。后半段从没跟人说过,我爸死了以后,更不想跟人说。 可今天我的偶像大女神狄秋问我,而且,程芦雪也在身边。 “这是因为……”我感觉要我要全招供啦。 作者有话要说: 黄小猫:雪儿雪儿,你英文名叫lichee咩!~~~~ 程芦雪:嗯……(羞涩 黄小猫(吃货状):(⊙o⊙)哇!荔枝呀!~~~~哇!好想剥开!~~~~~ 程芦雪:啪!一击耳光play(继续羞涩 黄小猫:( ̄▽ ̄#)莫名感动 狄秋:歪,是110吗? 第22章 cpt22 我的爷爷来自北方一个小城,小城下有个县,县下面有个村。 那个村就叫黄家村。 黄家村的人都姓黄。 黄家村祖上的祖上就开枝散叶,批发全国,行走世界。 黄氏便有个大祠堂。 祠堂越大,规矩越多。 黄氏子孙,不论男女,一生总要有一次回归故里。 那时,十二房宗家各自取出一把钥匙,共同打开十二连心锁,开启祠堂大门,焚香祭祖,跪拜先人,而后才能将名字正式添入族谱,永续荣光。 我爷爷死得早,却也来得及将我爸带回老家,添名家谱。 我出生的时候,我爸不在,我妈虚弱得抱不住我。 我奶奶搂着我,向来登记的护士道:唉,跟个孤猫崽儿似的……叫小猫吧,名字贱,好养活。小猫啊,等你老儿回来,老儿带你回黄家故地嗑个头,再问你叔爷叔公讨个好名字! 结果我名字都报上户口了,我爸还没回来。 我就一直叫黄小猫。 后来我爸死了,我妈不在了,我奶奶躺在医院里人事不知。 没人带我回家。 我就一直还叫黄小猫。 “所以就是这样哦!”我平静笑说:“我也不知道黄家村在哪里,要不然,我可能会自己去一趟。你看,黄家还欠我一个大名没给呢!” 程芦雪和狄秋很寂静。 半晌,狄秋说:“黄小猫。我觉得这个名字就好好。” “嘿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35 嘿,我也听习惯了……”我摸摸后脑勺笑道:“啊!……好害羞,女神夸我了!” “黄小猫,我不得不说,你挑我做女神,有眼光!”狄秋伸出大拇指。 我一听也来劲了,问:“女神女神,那么你最近都在做什么呢?可不可以小小透露一下啊? “你也知道我退居幕后咯!”狄秋身子朝后靠靠,得意扶扶金丝眼镜。 程芦雪莞尔:“不是吧,对你的忠实粉丝和疯狂的追求者们来说,狄小姐可是神秘失踪了呢!” “就是这样。”我坚定拥护程芦雪的论断。 “人家不过换了个笔名写歌,你们就不认识我了……”狄秋娇滴滴委屈道。 “哦?真的只是写歌?”程芦雪试问。 “哎呦好啦,lichee!”狄秋说:“寻我开心是不是?这事我们后面好好谈!” “小猫。”她转向我:“我这次来是出席招商大会的哦!早上刚下飞机。我想在内地投资成立一家影视公司。可能是我自作多情,请你芦雪姐姐出山帮帮我,她呢,就只想守着老公和她那个花店!” 我听了当头雷劈一样! 芦雪的老公他,他已经?!…… “你有空……”狄秋侧倾身,用手肘戳戳我:“有空帮我劝劝她……” 程芦雪还没有将丈夫遇害的事情告诉狄秋知道。 她们久别,重逢的喜悦和满腔的热望,这真是件难以开口的,却总要开口的噩耗。 我愿程芦雪能找到恰当的时机。 “好,好……”我只能下意识答应着,不禁闪烁去看程芦雪。 程芦雪显得气定神闲,只用手捉住茶盏,轻轻抿了一小口,放下。 没有看我。 这就是她的不自然吗?…… 她应该相信我,我今天就算什么都没带,却总还带着脑子。 “哦!……回答的一点儿也不坚定!……”狄秋笑嘻嘻,很不满。 “lichee,你不帮我,那我可要自己去找华奥,叫他放你出门!”狄秋向程芦雪打趣。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程芦雪丈夫的名字。 “华,华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问。 我问得很大胆,对程芦雪,对狄秋,对我自己都是。 我也许真的对华奥这个人好奇,但此时,我只想替程芦雪解围。 她如果这时不告诉狄秋,华奥的死讯,她就欺骗了好友,我不愿她为难,我接过狄秋的话头。 “华先生很英俊很能干的吧!”我生怕狄秋又问到程芦雪那边。 “英俊?……哼!配我们家芦雪宝贝,光看脸哪行?!”狄秋顿时一副孩子她妈状:“能干当然能干,不然就把我们lichee追到手了?!……哎呀,你不知道华奥有多热情,有多坚定!我真是佩服他!”但狄秋脸上一副我一点儿也不佩服他,但我真的是服了他的表情:“华奥是念finance(金融)的,哦呦,大我们好几期呢,那时他master(硕士)毕业留校工作,对lichee不知道多好,最后把我都感动死了!不过我不开心,华奥后来争取到澳洲几家红酒公司的代理权,去到内地,生意越做越大,就不回来了,我们lichee也跟着不回来了!……” “秋!怎么说这些……”程芦雪轻抚住近侧狄秋的手臂,狄秋小姐就快讲得张牙舞爪了。 “害羞哦?半个学校都知道的事,说出来有什么关系咯?”狄秋耸耸肩,表示此事校史有记载,不是她胡说,她还不嫌事大,继续道:“你爹地也知道哦,那年难得来看你,还偷偷问我华奥这个人怎么样哦!……” “秋!”程芦雪颊上绯红,似有薄怒。 “好好好!”狄秋笑道,对我讲:“我再说下去,不用你劝,她也不理我了!……” “呵呵呵呵……”我赶紧撑出我这张老脸陪笑,狄秋这么活泼经事,我感觉架不住,程芦雪恐怕马上就要和她说华奥的事情,至少先吹吹风。我想我得找个机会开溜,还是她们两个独处的时候说合适。但是我走了,程芦雪说了,今晚我又要担心得睡不着觉。旧事重提,悲伤刚刚抚平一些,再拿出来,扒翻伤口给人看,程芦雪得多疼,我要不提前退出,守在状元楼下面等着好了。 正思量着,轻轻的敲门声。 门一开一关,进来个人。 顿时闻到很浓烈野性的玫瑰香水味道。 玫瑰真是女人永恒的主题。 尽管后香有百合或茉莉花的感觉,但我只感到身后像突然出现一头火辣辣的、身披大红玫瑰花斑点的豹子。 “久等。”那女子稍显冷漠的口吻,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 “几点了,还知道来吗?”狄秋一下冷淡。 “秋!……”程芦雪劝道。 那女子性感长裙裹身,将手头皮挎包往座椅上一搁。 她顿一顿,像抑制满腹牢骚怪话,终开口念:“家姐。” 又念:“芦雪姐姐。” 我石化成一座碉堡。 毕竟我穿警服,她不耐扫我一眼,便移开视线。 “你还当我是你家姐?!”狄秋一下站起:“几年没给家里电话?!没给爹地妈咪电话?!你自己说!” 狄秋急起来讲得全是广东话,我滴个妈妈我竟然全听懂,不枉那些年哼过狄秋那么多粤语歌! “芦雪姐姐你也不找,有没有?!一年光打几个电话,敷衍一下,是不是?!你不要看她,我没问她,她也没跟我说,我是你家姐,我还不知道你?!” “秋!好好讲!”程芦雪起身,亦是广东话柔言来劝:“姣姣,如何不给家里电话,要家姐追到身边?好辛苦的!……” “家姐来内地不是开公司的吗,怎么是来追我?”狄姣坚持不用广东话,似在故意要给我这个外人也听听。 我心里奇了,这两位狄家小姐,哪里像是姐妹!一个精装才女,一个火辣女郎。 你看那姐姐,一身利落文雅的商务西装套裙,贵而不奢的金饰耳坠;你再看那妹妹,骄奢夺目的作派,掩盖了一切其他值得瞩目的特质。不过呢,她皮白人艳,前.凸.后.翘,大长腿,波涛汹涌…… 等一下,她波涛汹涌。 “你瞪着我干什么?”狄姣忽然对我发难。 “姣姣!!!”狄秋见她对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出言不逊,气到扎心。 “跨江大桥?”我弱弱蹦出一句。 “啊?”狄秋不可思议看我。 “跨江大桥!”我提高嗓门。 “啊?!——”狄姣认出我,走到我面前,一下捏住我的脸,转头对程芦雪气喊:“芦雪姐姐,就是这个人!我上次对你说,在跨江大桥上乱抱我大腿的人!” 她这次讲得是广东话。 “哎呦哎呦哎呦!”我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36 惨叫:“松手松手快松手!咕噜咕噜咕噜!……” 我半个脸给她提拎的脸皮要脱离,话难说利索,挣扎喊:“……不是抱大腿!不是抱大腿!是小腿!是小腿!抱的是小腿!” “哼!”狄姣在狄秋和程芦雪做出反应前,将手一甩,松开我。 我捂着小脸,拼命揉。 “我没真看你内裤啊!”我捧脸,委屈出声。 “看就看好了,我怕你看吗!”狄姣怒回。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狄秋听得目瞪口呆,觉得自己已经赶不上国内的形势了。 程芦雪却道:“小猫,姣姣,饿不饿,点菜了!” 我顺着程芦雪的台阶往下蹭:“饿了,饿了,要不你们先点,我去趟洗手间。”转身就走。 狄姣细高跟“噔噔噔”,竟比我先到门前,她将门一推,人横在门口:“我也去!” 我瞟瞟她,一蹲身,从她横陈的胳膊下钻出去。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狄姣见状冷哼,将门扇一松,跟出。 悠悠关闭的门隙里头,狄秋捂胸口,迷迷茫茫道:“欸,欸!你们……你们可别打架啊!” 程芦雪上前抚抚狄秋,安慰不知所措的她:“小朋友啦,回来说清楚就得。” 作者有话要说: 捂胸口+1 请让窝捂住胸口。。。 第23章 cpt23 我和狄姣恐怕说不清楚了。 状元楼的洗手间,要先通过化妆休息室。 高镜皮凳,如古装的闺房帷中。 灯光敞亮,我对镜,观猫脸,仔细确认我这脸皮子,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 狄姣“咯噔咯噔”,踩着恨天高扭着走进来,在我旁边的镜子前一站,长发左撩一下,右撩一下,开始补口红。 她一声不吭。 “跨江……大桥?”我余光警惕,开始敌疲我扰。 “嘣”! 狄姣把口红往化妆台上一拍,低头,抬头:“你就会说这四个字啊?” “……你真是狄秋小姐的妹妹?”我问。 “废话!” “哦。” “那你和芦雪姐姐是怎么说的啊?”我又问。 “……打架。” “什,什么?”她声音太小,我没听清。 “哎呀,打架啊。说我和人在桥上碰擦,下来一言不合,拉拉扯扯!那个人,也就是你,还抱我大腿,看我内裤,臭流氓!……” 我:小姐,是我救了你的亲命。 我急了:“你这人真不仗义!你跟谁瞎说不好,你跟……” “我怎么瞎说了,我说的也是事实好不好!”狄姣稍顿,道:“部分事实。” “唉!”我大叹,继续对镜查脸,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狄姣眼缝儿瞥瞥我:“你要跟我家姐说啊?” “说什么?”我轻捏捏我的左脸,看看还有没有知觉。 狄姣努努嘴。 “你指甲够长的,你看我这儿这儿还有指甲印子!……”我摸,道。 “我看看。”狄姣说。 我转过脸,把手放下,她突然上前,在我饱受折磨的左脸颊上,轻轻舔了一下。 “好点儿没?”狄姣道。 …… 我先是面无表情。 “好个鬼啊!!!”我炸了。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我两手全上,一边一只,急护住左右脸颊。 “那就说好了,那天的事,不可以告诉我家姐哦!”狄姣勾起嘴角,冲我眨眨眼睛。 我好像陷入了某种奇怪的交易。 “我才不知道那天有什么事呢!我就当没遇见过你啦!”我还在捂脸爆炸。 “哼……”狄姣扭身,轻懒懒出门,口中若有若无念说:“冤家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我戒备盯看她远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门边,这才松下一口气。 撑住化妆台想回回神,发现狄姣的那管口红落在妆台上。 “唉!……”我无奈,替她拿了口红,摇摇头往包厢回去。 出到走廊上,坏啦,不认识哪个包间是我的! 转了大半圈遇上一个服务生,如见到海上明灯,将我带回“一官”。 顶楼好神秘的样子,如果来寻人的话,知道人家在第几包间,恐怕还是找不到呢,安全工作做得真好! “回来啦,我还以为你给她吃了!”狄秋斜睨妹妹,妹妹无动于衷。 “嗯。”我答应着,坐下。 狄秋在我右手,狄姣在我左手,我将狄姣的口红轻轻放到她面前桌上。 狄姣毫不惊讶,“啪”一声抬手拿过,收好。 我觉得我中计了。 “哎呦,这么快就和好啦!”狄秋又来兴致,向程芦雪打眼伸,那意思就是:你看看,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小猫啊,姣姣在大桥上擦到你什么车?要不要紧?”狄秋问我。 “警车。”我说。 狄秋噎了一下,为之气结 “姣姣!……”她怨念的眼神。 “家姐,她是下班时间。”狄姣这个大骗子又开始诓。 程芦雪笑道:“秋!好啦好啦,还吃不吃饭了?说什么要尝尝状元楼的特典,好不容易订上的,让我白操心。” “噫?葵花大斩肉?!”我对着满桌珍馐,目光锁定青花瓷盆一只,淡爽清汤中,煨着一只超级巨大的肉丸。 “就是,家姐,你尝尝!宫廷秘制,入口弹牙。”狄姣插嘴说:“我每次带客户来,这道少不了的。” “你现在想到家姐啦?”狄秋傲娇一下。 “黄小猫,快,公筷!把肉丸分了,给姐姐夹菜!”狄姣指派:“三个姐姐都夹。” 你才不是我姐姐呢! “小猫,今天狄秋姐姐接风宴,过会儿要敬酒的哦!”程芦雪隔桌道。 嘿嘿,这个我爱听。 “欸,真不好意思!”狄秋一时泪光,拉住程芦雪的手动情说道:“lichee,我真是忍不住要第一时间见到你!分开这几多年,也只得打打电话问候。瞧你!——还是这么温柔美丽,知寒知暖!……那时我遇上alan个混蛋,竟然为他要死要活,一蹶不振,如果没有你特地南下劝我陪我,我哪里有得今日!早就在九龙城割腕了结!现在想来简直痴线!” 我听得一惊一乍,不禁撇了一眼狄姣。两位小姐,你们这种说死就死的精神,果然是亲姐妹! “小猫。”狄秋忽然转向我,感慨道:“察觉我声线变化的人不多,你亦可算是知己。现在你了解啦,有人念书长大,有人信仰宗教长大,有人在情伤中长大……”她自嘲轻笑起来。 “家姐,在情伤中长大的人最愚蠢呢!……”狄姣兀自哀凄凄来这么一句,也不知说给谁听。 “嗷,那你就在毒舌中长大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37 好了!”我莫名其妙脱口,心中竟是想打断狄姣,怕她一冲动把跨江大桥上闹自杀的事说出来。 “秋,都过去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吓我就好。”程芦雪亦握握狄秋的手,道。 “就是,家姐,我们一起敬芦雪姐姐一杯,好吗!”狄姣起身提议。 “饮杯!”我拿起杯盏,也来一句广东话。 “好好,来,大家饮杯!饮杯!” “干杯!” “干杯干杯干杯!” “哇!芦雪姐姐饮尽,饮尽!” 对饮成四人,狄姣最能喝。 她们欢天喜地叙旧,我才得知,原来狄姣大学没毕业就自作主张,放弃学业,离开香港。现在一家很知名的平面设计公司供职,该公司隶属于法国第二大广告与传媒集团,二十三岁零九个月的她正要竞争成为公司合伙人之一。 “这行靠的是才华。”狄设计师说:“家姐也讲啦,有人念书长大,那自然也有人不念书长大的啦。” 她姐姐狄秋,凤凰涅槃,幕前转到幕后,在香港音乐界闯出名堂,当下正计划进军影视。 “音乐公司先找人打理咯,人嘛,要多尝试不同,有没有!如果天天重样,那活一天就够咯!”狄老板说。 我吃着大鱼大肉,喝着好汤好酒,更听到好多了不起的事情,见到了不起的人。 程芦雪交到手中的幸福,总是这样无声无息。 就像今晚,虽然狄秋小姐是灿烂的主角,但程芦雪娴雅体贴的温柔陪伴,叫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程芦雪是个安静的人,也许今晚过于安静了,我知道她不能多说的原因。 我能做的,是在她看向我的时候,努力的微笑。 我是真心的微笑啊,但愿她能知道。 天下筵席,聚得快亦散得快。 好筵席更是如此。 吃到十点十三分,我不能再待,只好告辞。 程芦雪送我,正好让狄秋、狄姣姐妹俩单独说说话。 状元楼贵宾间,服务生一路负责领进领出,我和程芦雪便没有多说几句。 走到酒店楼门外,我说:“雪儿,你回吧,她们还等你。” 程芦雪不急不忙嘱咐道:“早点休息,明天要早起呢!” “嗯。”我答应着,想对她说声谢谢,但觉得说出口就显得很分生的样子,便咽下了。 “怎么,还不走?”程芦雪见我眨巴眼睛站原地不动,笑道。 “走,走,那我回去了!”我向她招招手,跑下台阶。 十五分钟后,我气喘呼呼到达嘉澍东路一处岗亭。 “我靠,黄小猫,你还真来了?!”同事小赵看看手表:“这么准时!十点半刚好。” “你拿我当什么人了?说来当然会来。”我缓口气,向岗亭里另外两位辅警也打声招呼。 小赵将桌上水杯一拿,道:“那我可走了!” “你走吧。” “那我可真走了!”他强调。 “啰嗦什么,快走吧!”我说。 “嘿嘿。”小赵自行车一开,水杯往车篓子一放,跨到车上唱:“回家睡觉去咯!——” “欸!谢谢你跟我换班儿啊!改天请你吃饭!别忘了!”我追上一步喊。 小赵扶着车把,歪七拐八绕上自行车道,头不回,手摆摆:“忘不了!——你待会儿啊,别加蚊子吃了就行!——” “我去,这么严重!”小赵离开,我问两个辅警。 辅警老钱岗哨里抽屉一开,对我和辅警小杨说:“风油精,一人一瓶,擦擦。” 老钱接着在岗哨名单上打个勾,说:“小黄,你这个岗,到凌晨三点。” “嗯,知道。”我顺便递给辅警小杨他的风油精。 我用晚班和小赵换了个大夜班,如此才可以赴宴。 周日的晚间,街道总显得格外清冷。 入夜后,岗亭上方的红蓝警灯无声转动。 上午下过一阵雨,气温降了些。到十一点多时,竟有凉爽的夏风习习,吹得人还微微感觉冷呢。 我们一个警员,两个辅警,刚开始还说说话,吹吹牛,后来街头越来越寂,话便也少了。 出到岗亭外,第一次在沉静的深的夜里看这座城市,心中竟充满安宁祥和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一更更,一更更完,有二更!~~~~ 狄姣:我来自江湖 第24章 cpt24 这是我第一回 站夜班,漫漫长夜如何打发,自然没有老钱和小杨那么自如。 长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不久,我发现自己在数街边密密麻麻停放着的自行车和电动车,到底有多少辆。 在我数出密集恐惧症之前,当机立断制止了自己这种无聊行径。 我又开始数街上有多少个广告牌。 “滴嘟”!“滴嘟”! 掏出手机一看,是许梵梵隔着屏幕敲我。 [这么晚还不睡?k书啊?]我发。 [我妈理我了!]许梵梵欢呼。 [是吗恭喜,终于啊!] [我告诉她,小猫不吃韭菜盒子。] [别做了。] [啊???]我:要不要这么直接啊。 [我妈回:] [胡说!] [她早上当着我面儿吞下去仨!]许梵梵打字神速。 [大汗]我发送。 [好吧,我承认你和你妈之间,有了一些转机……] [怎么谢我?] [大恩不言谢] [明天告诉我妈,我说错了,小猫最爱吃韭菜!叫她顿顿炒韭菜!] [睡觉!]她打。 [别啊!!!!]我发。 但就没有回音了。 “唉!……” 难伺候,我安慰自己,忽然想到还有一件事没办,赶紧去敲杨笑婵。 [睡了没] 半晌没人回话,我已经放弃。 [半夜三更的,干吗]不久“滴嘟”一声,好凶。 [发张你照片给我呗] [小贼,你想怎么样] 我天,我还没说完呢,我奋力打字。 [不要误会,今天认识一位前辈,聊起来,提到你。] [提我干吗] [说你美呗,跳舞好呗] [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不信!] [不信拉倒!!!你发不发照片!!!] [不发!] [发吧,发吧] 我也糊涂了。吃饭时候,和狄秋开玩笑什么的,说到有个朋友,就是杨笑婵,人漂亮,舞蹈天分高,不如狄秋给她做经纪人好了。哪知狄秋说好啊,能见见人吗?我说不巧,人比赛去了。狄秋说,有照片吗?我当然是没有。狄秋道,有空发一张给我。 我觉得这是好事啊,杨笑婵不是想跳舞吗,让狄秋也帮帮她。可为什么我俩人一讲话就要吵架呐?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38 百思不得其解。 [发吧,发吧]我坚持。 [烦] [等我挑一张]她幽幽然。 [好好好]我回复。 [不急不急] [黄小猫,你是不是] [想把我照片放你钱包里?]忽然跳出两行字。 [巨汗] [你想的也太多了吧!!!]我嘶吼。 所以这段对话也就这么结束了。 哎呀……这长夜漫漫,我做点儿什么好呢? 世间有一种魔咒,叫作,人不能太闲。 就像急诊室的医务人员,他们一旦不小心说起“今天怎么没人啊”或者“我们急诊好空啊”,往往接下来急救电话便要响个不停,最后忙到人仰马翻。 这大概是人类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所有的特殊工种,没有事,才是好事。 因此警察也不能抱怨自己太闲,一觉得闲,往往就要来事儿。 街口左首,冒出一辆轿车,四门,黑色。 它在斜里小岔道上探头,顿停一下,便往后倒。 我眼光所见,立马从腰间抽出强光手电,毫不犹豫朝车首,打间歇灯示意,并大步跑过去,喊:“停住!检查!——” 老钱和小杨一下汇合到我的方向。 “停住!检查!——”我再次朗声大喊,并回头疾道:“老钱跟我,小杨准备汇报!” 老钱和小杨马上分开,老钱跟在我身后几步,作为支援;小杨随在更后处,靠近岗亭。 “下车!下车!”我接近黑色轿车,隐约看出内中只有驾驶室坐着一个男子,三四十岁左右,身材较高,看似镇定。 怕不是遇上了老江湖?!…… 我不禁一手举住强光手电向里猛照,一手摸在后腰警棍上。 老钱那边更是紧张,也大声吼:“下车!下车!”手铐都抖甩出来。 车内那人动作缓缓,开门,下车,站直,回身,抬手额前,挡住强手电光,正色道:“我当是谁……黄小猫,你挺警觉的啊!” 我将强光手电一关,“啪嗒”敬礼:“杨处长好!” 什么命啊,这不就是杨笑婵的老爸,咱市总局刑侦处处长,杨崇光! 我这一敬礼,连带着老钱、小杨一起跑上来“啪啪”敬礼。 “好了。”杨崇光笑着摆摆手:“大家辛苦了。” 杨崇光随我们踱步到岗亭,递给老钱和小杨一人一支烟。老钱和小杨不敢接,推辞了半天才收下。 杨崇光毫不介意,自己又踱到岗亭外,点上一支。 “杨处,怎么啦这是,秘密行动啊!……”我凑过去。 杨崇光笑笑:“突击检查。” “嗯?……”我奇怪,哪有刑侦处长突击检查街边岗哨的? “为什么啊?”我就又问了一句。 “睡不着。”杨崇光道。 我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理由?! “杨处,我们真是有缘!……您大半夜睡不着觉,来个突击检查都能检查到我头上?……”为避免冷场,我只能嘻嘻哈哈、半开玩笑,感叹。 “黄小猫,眼神不错。”杨崇光没理我这茬,点点头自顾自说:“我出入岔口仅仅三秒钟,反应很快,很好。” 杨处,你这种做贼心虚的开法,谁都会觉得可疑吧! 我心里这样想,嘴上可不能这样说,毕竟受到了领导小小的赞扬。 至于为什么短短三秒钟时间,我就能发现可疑车辆,更不能给他说了,理由实在太过莫名其妙,简直有些不着边际。 我眼神好,那是因为,我画过速写啊! 画速写的第一关键在于,先看动,后看静,先看远,后看近。 在最短的时间内抓住眼前情景的重点,极速绘于纸上,需要长期的训练。基础扎实的速写者往往在大场景中见人视物有一个习惯,就是视野发散,注意力如宽频的雷达,铺射到目力所及的每一个角落。简单说来,即是目光不可执着。看见甲,便忽视乙丙丁,乃观察者的大忌。 这些我能说吗,我不能说,挺复杂的,说出来好像我有神经病一样。 “三人成列也是对的,这段时间,学了不少东西嘛!”杨崇光又说。 “杨处,您可别夸我,我这就是……一拍脑袋想出来的。”我给他说的不好意思,真心谦虚道。 “哦?说说?”杨处长弹烟,抱臂倾听。 我只得老实回答:“杨处,我们统共就三个人,您是一辆车。您要是耍个诈,等我靠近了,突然开车,那就拖翻我一个。再不济,您一狠心,从我和老钱身上直接压过去,那不是小杨保住了?小杨一回头,锁住岗亭门,及时电联总部,您总是跑不了的。其他情况也一样,比如说如果车上呼啦啦冲下来一群人,寡不敌众,我们三人一个隔一个,总有一个人可以跑脱,立即告知总部。您说是不是?……反正,我下达这样的命令,纯粹出于本能……”我忽然觉得自己话有点儿多。 杨崇光听完,没再说话,揉了揉眼睛。 我急道:“杨处,怪我!我对着您一阵乱照,太刺眼,晃疼了吧?” “没事。”杨崇光眨眨眼睛,湿润一下眼球舒缓舒缓,问我:“婵婵怎么样?在夏令营好不好?” “额?她,她挺好的……”我试探着打听:“郑局长没和您说吗?” “说什么?”杨崇光问。 哦,那就是杨笑婵泼人一身屎粑粑的事您不知道了。很好很ok。 “说婵婵这次比赛压轴独舞,她们辅导员钦点的。”我自己都佩服自己压制内心独白的能力。 “我不知道。”杨崇光轻摇摇头:“你们郑局是招商引资大会总协调,已经去市委总指挥办坐镇了,上周就不在家里住啦,住进宾馆咯。” 他吸一口烟,慢慢吐出。 烟雾缭绕,他说:“我现在有点体会了,婵婵总是一个人在家的心情。” “……杨处,我上次不是故意的。”我不禁道,有些自责。之前在办公室,莫名其妙冲撞了杨崇光,好像他和郑霞都不关心女儿似的。那时杨崇光手下的一个卧底侦查员给坏人推下酒吧高楼,摔死了。当时我亦不知道坠楼者的真实身份。后来杨笑婵偷偷告诉我说,小猫,我爸爸那天一个人在书房哭了。 现在也一样,我觉得杨处长其实是一个很感性的人,但我们的职业不允许我们将个人情感过多的表现出来。 “我应该多陪陪婵婵。”杨崇光像没听见我说话。 “哦对了,其实我连我们裴队长,还有,七大队的陆队长他们,回来上班之后一面都还没见过!……”我自觉退让,所言其他。 杨崇光又吞云吐雾一下,才说:“他们两个骨干,非常时期,能见到他们就怪了。也去了市委,重点单位全是他们负责,职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39 责很大哦。” “哦……”我似懂非懂听着,忽然意识到裴老婆队长又不能陪老婆了。对此,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夜真的深沉。 风吹过,杨崇光静静抽烟,我们静静站岗。 如果一个城市永远像今晚这样有惊无险,一切都是虚惊一场,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讲道理,杨处长你也不是小姐姐,一个人为什么要占大半章的出场时段。 杨崇光:黄小猫,你的机关枪呢?! 黄小猫:杨处!这个人……这个人不能杀啊!喵喵喵喵,喵喵喵!(捉急,试图说理,其实只听见“喵”字 杨崇光:黄小猫,你还想不想要我女儿的照片了?! 黄小猫:( ̄﹁ ̄)别问我嘴角为什么常含血水 今天三更,下一更8点!敬请期待!o(∩_∩)o谢谢!~~~~ 第25章 cpt25 第三只烟抽完,我说:“杨处,早点回去吧,休息休息,明天可是大日子。” 杨崇光“嗯”了一声,鲜有交通的左街口却车灯大亮,来车向岗亭这里闪了两下远光,直径换线靠近。 白色,梅赛德斯奔驰。 车靠边停稳,门打开,下车的是程芦雪,长发飘裙,手捧托盒,上面三杯外带的咖啡。 我的下巴直接“吧唧”摔落地上。 “咦?这不是杨处长吗?我是程芦雪。”程芦雪走近岗亭,和暖看了我一眼,主动与杨崇光打招呼。 杨崇光稍愣,随即走上一步握手,并道:“程小姐,没想到在这里遇见。” “杨处长今天也是夜班吗?”程芦雪问,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在安静的夏夜里格外好听。 “哪里哪里,路过而已。”杨崇光笑道:“程小姐不会也是路过吧?” “我可是有备而来哦。”程芦雪落落大方,坦然道:“刚才从街对面开过,看见黄小猫他们在值班,这不买了几杯咖啡过来,给大家提提神吧!不过,杨处长,当时没瞧见您,可没买您的份啊!” “哈哈哈哈!”杨崇光大笑:“程小姐真是有心了,如果人人都像程小姐这么支持我们的工作就好啦!” “黄小猫!过来!”杨崇光喊我。 “把咖啡帮程小姐分下去。”他嘱咐。 “哦。”我从程芦雪手上接过咖啡,程芦雪眼含笑意望我,对我说:“这么晚了,只找到星巴克一家,别介意。” “哪哪哪,哪里,谢谢!”杨处长在,我略尴尬,假装很正经,双手托咖啡,还朝程芦雪小小躬身一下,窘迫回头,小跑给老钱和小杨送咖啡去。 我听见杨崇光片刻对程芦雪压低一些声音,说:“程小姐,华先生的案子……” 杨崇光其实是要把我支开,华奥遭绑架遇害将近一个半月,案件尚未侦破。我这种级别,基层小警察一个,无权介入这样的大案,可以理解。 岗亭另一侧,我手捧咖啡偷瞄杨崇光和程芦雪的方向。杨崇光大概是在讲一些安慰的话,程芦雪颔首倾听着,偶尔开口,没有多言什么。 不一会儿,杨崇光朝我招招手,我一仰脖,将剩下的抹茶咖啡一饮而尽,飞跑过去。 “黄小猫,我回去了。”杨处长当着程芦雪的面,道:“你这个小东西,真是不巧啊,放个假还碰到招商大会!” “呵呵!”我傻笑。 “那么程小姐,我们再见。”杨崇光向程芦雪点点头,便返身向自己轿车走去。 “杨处长再见!杨处长好好开车!”我在他后头小手直挥。 “雪儿,狄小姐她们肯放你走啦?”我同程芦雪靠在她的车边聊聊天。 “嗯。”程芦雪不置可否。 我有点儿心虚,又说:“你怎么找到这儿来啦?” 程芦雪轻瞥我一眼,睫毛长长的。 “你家不是在状元楼南边,怎么往西边走。”她飘飘然一句。 我觉得我身边全是福尔摩斯。 “啊哈哈哈哈!……”我搔搔脑袋笑道:“被你发现了!” “为了吃饭换的夜班?”她柔声喃喃道:“你可以告诉我的,可以改时间呀。” “还好没改时间,不然我何年何月才见到我女神啊?!”我急说。 “你本来也没打算见你女神好吗!”程芦雪笑。 “对哦!真没想到!……”我亦笑。 夜风曼曼,程芦雪长发柔动,裙袂飘飘。 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随清风袭来我的方向。 我和她靠的这样近,心不觉跳动得好快。 “冷吗?”我问。 她摇摇头,宛如沉入夜的孤意,并享受着。 “我还是没有说。”她忽然道。 “哦。”我轻声回答。 “狄秋会理解的。”我说。 程芦雪听了,舒然一笑。 她伸过手,握住我的手。 我的小心肝差点儿跳飞出去,傻傻的竟没有握回,以至于很多年以后还在为此懊悔。 她的手心那么温柔。 在这个夜里,像世界的中心。 “我该回去了,影响你们工作。”程芦雪走的时候说。 “雪儿,我很矛盾,又想你回去休息,又想你留下。”我噘嘴,此时不撒娇,更待何时?! “那我回去休息,你就可以不用矛盾啦。”程芦雪回眸嫣然。 我恋恋不舍替她打开车门。 “小猫,注意安全,下班赶紧找时间补觉。”她系上安全带,不厌其烦嘱咐。 “嗯嗯。”她车都启动了,我两只爪子还在她车门上可怜兮兮地扒着。 “小猫。”她见状,不禁莞尔。 “哦。”我放开手。 车溜出街边。 “雪儿!”我喊。 “什么?”她几乎要踩刹车。 “晚安!”我说。 “晚安,黄小猫。”程芦雪明媚回道。 今夜是不是太美好了? 到凌晨三点十分同事来接班的时候,我还激动得瞪圆眼珠,满街乱扫。 “年轻人,精神头真是好啊!”老钱对此感叹。 第二天需要早起,我没有回家,直接上了来送同事的巡逻车,把我在二分局大门口放下。我去到休息室,抓紧时间歇咪一会儿。 不久天就亮了,夏天嘛,白日长。 我在警局洗洗漱漱,去食堂吃了早饭,看时间还够将皮鞋上油,擦得锃亮。 事无巨细的整理好仪容仪表,人员陆续到齐,接我们的出勤车在警局前院,停得满满当当好几排。 说来真巧,我那队还是直径去的状元楼大酒店,下来简单查看一下周边,继而大门前列队两侧,安排商务人士代表上大巴。之后会护送跟行,一同去往招商引资大会开幕式现场。 狄秋上车后,才看见我。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40 她还没坐下,就不住朝我挥手,打得车玻璃铛铛响,搞得车里好多人看她,还看我。 我正表情严肃,立定站在队列,只能向她眨眼睛,耸眉毛。 狄秋大笑,亲切而光明,她调皮向我敬礼。 我立即抬手,标准回礼。 开幕式这天,是超级晴朗的一天。 阳光遍洒,清亮而不辣。 无尽的前方在等待。 等待有志者四方相聚,大展鸿图! 大会闭幕的时候,我的假期也没剩下几天。 安全工作圆满完成,这两天全队整休,我想想还是不要打扰裴队长陪老婆,就联系了一下贡贺老大人,问他我下周一是否直接去上班,还是可以给我补休。 老头半天才回复,说大会这段时间忙得他一把老骨头要散架,他也不知道,不如周一我还是先去局里报到,反正如果补休的话,还是要填表让队里签字。 我一想也成,赶紧好生问候已经散架的贡老大人,表达了由衷的同情和无比的钦佩,于是就在家里过上醉生梦死、专心补觉的懒癌晚期生涯。 好在许梵梵和她妈处于半和解状态,母女俩能说上话了。我便安心住回自己家,不然每天大早还要被冉秀婉准点拎起床,吃饭喂牛奶,美其名曰作息要有规律,叫我还如何安睡,做一只光荣的懒猫? 我算是看透,当上警察就与规律的作息告别了。 再!见! 就是这么潇洒。 不过吧,冉秀婉真的不再让我吃韭菜盒子,如此想来,许同学还是有功的。 在家不死不活躺了两天,我满血复活,极端想念程芦雪。 看看我之前都忙成什么样,七情六欲都忙没了。什么叫早出晚不归,什么叫披着星星还戴个月亮?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滚半天,决定直接给她打电话。 “喂?”响了没两声,程芦雪接听。 “雪儿!雪儿!雪儿!”听见她的声音我好激动,喵喵直叫。 “忙完啦,想起我来啦。”程芦雪轻笑。 “呜呜呜呜呜呜……”我假哭:“人家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呢?”她问。 “好有良心的,我们明天一起去逛街好不好!”说实话,我不知道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 “嗯……好吧!”程芦雪很轻松的语调。 喂喂,可不可以“嗯……”的不要那么长,搞得人很紧张啊。 额?她答应了?好像比想象中的顺利。 “好啊好啊!一定一定!”我可能使用了恬不知耻的献媚口吻,生怕她反悔似的不断确定。 挂了电话,我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没听过穿警服和人逛街的,压马路还是押赴刑场啊,但是呢,我穿警服的时候会显得年纪稍大一些,成熟一些。 我脑补程芦雪带着位傻呵呵的高中生逛街的场景,急忙挥手将头顶这片乌云散尽。 当晚我就累倒了。我把能试的衣服都试穿一遍,看花了眼,累晕。 但累晕之前,我许了一个愿,一个关于明天的愿望。 第二天上午,我从满地衣山衣海里爬起来,该穿什么穿什么,出门。 休闲衫,休闲裤,休闲鞋,我休闲了,就是这么任性。 和程芦雪约的十一点钟,我九点二十九分便从家走,十点零七分杵在商场门口等她,这时商场也不过刚刚开门。 七月学生放假,街上人慢慢多起来。 十点五十一分,程芦雪从熙熙攘攘中走来的时候,我眼中简直闪闪发光,追着她的身影挪不动地方。 两颗亮亮的钻石耳钉,阳光下,长发中,若隐若现。 大框太阳镜,时尚超酷。 小巧黑提包挽于白皙的手腕。 清爽露背衫,及膝的浅色牛仔小裹裙,淡色高跟。 我滴天,知性活泼,玲珑浮凸,简直就是少女! 还好我没有瞎折腾,我当下觉得我和程芦雪根本没有年龄差好吗! 我心潮澎湃,只想振臂高呼:雪儿,就算有天我老了,你也永远十八岁! 作者有话要说: #当街发二五系列# 今天就到这里啦,提前道一声晚安o(∩_∩)o,明天一早见咯,略略略略略!~~~~ 第26章 cpt26 “雪儿!”我向程芦雪招招手。 和这么美丽的女朋友逛街,我表示毫无压力,光顾着傻笑。 “才来?”程芦雪走近,问。 她探手揉揉我的前发:“忘梳头啦?” “哦,就是这么乱乱的。平时戴帽子,看不出来。”我狡辩。八成是在商场门口站的太久,给条门上的风墙直接吹成鸟窝。 “有吗?以前不是这样的。”程芦雪表示怀疑。 “嗯……是不是之前剪过一次?”她探究着挑剔捏捏我的碎发道:“以后我带你去剪头发好了。” “哦,好呀。”我还能说什么,美人儿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盛夏,气温开始上升。 我和程芦雪决定,没有空调的地方,不去。 这意味着今天大部分时间都要在各大商场中度过。 很好。 警局入职之前,也就是还做学生的时候,从小到大基本三点一线。上课下课,回家,周末去美术班。后来家里出了很多变故,高中上到一半美术班也停了,自己在家画。 我懵懵懂懂跟着程芦雪在各大品牌进进出出,说实话,好多门店我自己来都不会进门,一看就很高档的。 程芦雪逛的挺开心,我乐意陪她,拿着果鲜榨汁,叼着吸管,漫不经心随在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超级惬意。 她不时拎起这件,挑起那件,在我身上比比量量。 “我不要。”我推推脱脱躲道,一边“咕咚咕咚”饮果汁。 “站好。”程芦雪拽住我命令:“我看看嘛!天这样热,我懒得去更衣室换啦!……” “哦!”我立定稍息,果断合作。 结果几个店面出来,给我买的衣服比给她自己买的还多。 “拎着。”她道。 “哦!”我大包小包,左右手开工。都是夏装嘛,也不重。 如此逛到另一个商场,娱乐餐饮为主。 我来劲了。 “雪儿你饿吗?”我问。 “我还好,你饿啦?”程芦雪笑道。 “不饿我们去玩电动吧!” “什么呀,我不会。” “我教你!” “不要啦。”程芦雪有些不好意思。 “打完电动就会饿的。”我认真用歪理说服。 电动城在五楼,程芦雪应该是被我坑蒙拐骗走进去的,但她非要去柜台给我换游戏币。换好后,她捧着一盒硬币紧紧贴站到我身旁,用无辜又纯真的眼神看着电动城内电光斑斓,乐音喧嚣。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41 我不禁轻笑:吼吼,程芦雪念书的时候一定是个好学生。你看看我,读书的时候隔三差五、百忙之中,还不忘利用宝贵的课余时间来电动城玩个十块钱硬币再走。 然后我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硬币。 满满,满满一盒。 “我滴个亲天,雪儿,你换这么多什么时候才用的完啊?!”我大惊。 “你慢慢打好了。”程芦雪毫无经验,并对此不以为然。 我慢慢打,我明天都出不了这个电动城啊! “咳咳。”我镇定一下,道:“那我夹个娃娃送给你。” “好啊。”程芦雪推推我笑道。 不敢说自己夹娃娃是行家里手,但好歹练过。 仔细观察一下所有的夹娃娃机,我选了最有希望的一个,投币。 倒计时开始,程芦雪竟忽然屏息观看,一时逗得我“噗嗤”笑出声。 第一次不行,第二次“呼嚓”夹起一个神奇宝贝的粉红色小海星宝宝,这个宝宝上半身是海星,下半身是个蛋。 “哇!——”程芦雪欢呼。 “送给你!”我得意,心里其实抹了一把汗,大叹,苍天厚我!苍天厚我啊! 如此幼稚的礼物,我鲜花一样送上,程芦雪接收下来很开心。 她抿起嘴角笑笑,显出一些羞涩,电动城嘛,每夹出一个娃娃,都是万众瞩目的哦,好多人看的哦! “我要打枪!我要打枪!” “我要投篮!我要投篮!” “碰碰车!碰碰车!” 然后我专门选可以两个人一起玩的项目,差点儿没把自己累死! 原来程芦雪的命中程度、耐久能力、驾驶水平高出我不知道多少。 射击,我被她救。 投篮,大分她拿。 碰碰车,她替我报仇。 甚至她的赌博能力也超越我一大截,大转盘游戏竟然转出个二等奖!一只超大号毛绒狗熊! 我觉得我该从电玩界退役了,新的女神已经诞生。 “小猫,还玩什么?”程芦雪抱着狗熊,兴奋问我。 我:姐姐!还玩啊?! “累啦?……”程芦雪仔细瞧瞧我,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折开一张,伸手,在我额鬓上沁沁。 “嗯……”我用手背抹抹额头,虚弱答道。 保守估计一下,我今天的投篮次数可能超过四百个,纯属壮举。 我很想对电玩城管事的说,老板,我是警察,这些游戏币,麻烦重新换成钱。 走出电玩城,商场从上到下食肆林立,程芦雪指了斜上方一家,是简餐风格的泰餐馆,模样清新,适合酷暑。 程芦雪抱熊,我提包包,挤挤囊囊一同上去电梯,就在那里入坐。 “雪儿,我们吃完饭去看电影好不好?”我落座,将大小拎袋放在身边,放在脚下。 “好啊。”程芦雪将熊熊靠放在她身旁的坐椅上,这熊就像个大活人般加入了餐桌。此时侍应生向程芦雪递上食单。 “你随便点啦。”我道,又对侍应生说:“你好,要不先把茶水上上来吧?” 我快渴死了。 “好的,您稍等。”侍应生答应着走开。 程芦雪这才隔着菜单“噗嗤”笑出声:“呐!行不行啊?” “所以说一会儿看电影嘛!……可以一动不动,休息两个小时!”我吐露心声。 这顿吃的不错,鸡排超美味。 心满意足买好电影票,离开场还有二十多分钟,我和程芦雪就在放映厅这层逛逛,这层亦有好多衣衫啊、潮流小礼品啊的门面,我们权当散步,不急不忙等待开场。 “好棒,动作巨制,我喜欢!”我对程芦雪道。 “就知道你喜欢,打打杀杀的,精力旺盛。”程芦雪跨出店门,调侃我。 “什么叫打打杀杀?这叫毁天灭地,吃饱了撑的!”我贴着她,嬉笑答话,忽的长廊那头有个女人的声音尖厉嘶喊:“小偷!抓小偷!” 远处人群轰然骚动,我踮脚,伸长脖子一望,失笑对程芦雪忧伤地说:“雪儿,我昨天晚上还特地许了个愿呢!……” “什么?”程芦雪从前方收回微蹙的眼眸,莫名看我。 “唉!……”我仰天,幽幽大叹一口气,道:“我跟老天说,但愿今天街上,没有小偷!” 话音刚落,我左手大包小包,右手小包大包,背上背着一只半人高的毛绒狗熊,我“啪”的一声踢出右腿,迎面撞着人流疾跑来的小偷“咚隆”给勾倒在大理石地面上。脸先着地。 将包左右一放,我腾出双手,带着熊,“呼嚓”骑到小偷身上,将他一个反剪,膝盖亦顶住,使他不能动弹。当然,他刚才一跤跌得魂飞魄散,直接起来是不太可能。 “行了,别挣了!”我从容朗声:“警!察!——” “哎呦!”然后我后脑勺就被人打了。 手机被窃的大妈追来,甩着包就往小偷身上招呼,顺带打着我。 “打!打!” “往死里打!” “叫你偷!叫你偷!” 围观群众十分兴奋。 “阿姨!阿姨!你冷静一点!”程芦雪赶紧上来拉架。 这阿姨力大无穷,小拳拳捶个不停,程芦雪拉不住,一下滑坐地上,小偷更是被擂得嚎嚎惨叫。 “阿姨!阿姨!行啦!解解气就够啦!”我边摁住小偷,边狂喊。 情况有些失控,周遭里三层,外三层,四面八方都是给小偷捅黑拳的、踩黑脚的。 你说当小偷多招人恨! 可我无辜啊,欸!那谁!谁把我狗熊扯走了?! 程芦雪在千手万脚中爬蹭到我身边,死命推挡,嚷道:“你们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她想阻止人群误打到我,结果她小手手挥来撩去,还打到我好几下。 说实话,我出巡警三周有余,抓小偷这种事,见怪不怪。 不过人民群众一股脑涌上来帮着打,倒是头一回见识。 我看这毛贼运气当真背到家,此时整个走廊围得水泄不通、闹得叽叽哇哇,根本逃不脱,干脆站起来,也不管他,反身死死抱住丢了东西、跪在地上死命捶打的阿姨:“阿姨阿姨,别打了!住手吧!不然您该进去了!” 乱哄哄的有人喊:“报警报警!打110!”“歪?!是110吗?!”“110!110!” 阿姨这才骂骂咧咧罢手,扶在地上直喘气。 “阿姨您消消气!帮我看住他!”我见失主真的平静下来,起身嘱咐。 “嗯!”阿姨扑在地上坚决点头,两眼儿凶神恶煞盯着小偷眨也不眨。 我忙不迭赶去扶起程芦雪,摸摸她的膝盖,急问:“怎么样啊?!” “没事。”程芦雪侧身坐在地上,找回随身的小挎包,倚着我踉跄一下,便站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42 起来。 “打到你了?”她问。 “给大妈的包碰了一下。……说是打小偷呢,怎么全招呼到我身上了,你说我冤不冤?”我讪笑,给她身上掸掸灰。 程芦雪打我那几下当然忽略不计,一点儿力度也没有,简直是手无缚鸡之力。 “真没事?”她挽住我。 “没事,没事。”我揉揉后脑勺,确定地说。 接下来就是走正常流程。十分钟后110到达,小偷拷走,我和失主和几位热心目击群众,各自简短口述一下事情经过。失主大妈可委屈,原来这贼抢夺了她的手机,还把她推了一下,推倒了,摔得不轻,怪不得五雷轰顶般暴打。 大妈恢复理智后,过来谢我,我和110的同事不得不教育她一番。 “阿姨,你这可是袭警啊!”我摸摸脑袋。 “是是是,都怨我,都怨我!下次看清楚再打,看清楚再打!……”恢复理智后的阿姨,更加理智了。 虽然是小案件,处理起来花费的时间却不少,这样一折腾,电影看不成了。 我和程芦雪肩并肩坐在一家甜品店店外的长椅上,回回神。 半晌,程芦雪先笑了,我跟着也笑了。 “黄小猫,你许的愿,一点儿也不灵!”她道。 “我尽力啦!”我说。 警察逛街就是这样,逛着逛着,就上班了,唉…… “……回家吧。”她停一停,轻捋捋柔发:“去我家好吗?” 我看着满地购物袋和从犄角旮旯救出的狗熊,自然点点头,起身说:“走!” 我们在路口叫了出租车,回到程芦雪家的时候大概下午四点多钟。 第一次送她回家是晚上,只记得地点是在市中心。 白天看,这栋公寓楼位置黄金,出入低调,内部现代华丽,简洁说来就是高大上。保全工作做得很好,摄像头不缺,门卫保安均礼貌、有序。 “小猫,进来吧。” 程芦雪家在二十三层。 一进门,原来是跃层式的。上面卧房,底下面积超大的厨房,客厅,活动区,露台。 “狗狗不在?”我边换鞋边问。 “嗯,交给别人代养一段时间。”程芦雪说。 “东西放哪里?”我又问。 “先放那边好了。”程芦雪指指客厅里的大沙发。 “哦。”我稀里哗啦放下,说:“我用下洗手间。” “等等,我拿条毛巾给你用。” 洗手洗脸,体温顿时降下来不少。 大厦中应该是四季恒温的,我听见程芦雪在外面又将空调调低了几度。 对着镜子擦擦脸,不经意瞧见镜框下储物格中,一把刮胡刀。 用过的。 华先生的痕迹。 毛巾捂在脸颊上停住,我心里说不清的滋味。 “小猫!喝点什么?”程芦雪隔着门问。 “哦!不要什么,喝点水就行啦!谢谢!”我赶紧挂上毛巾,道。 走出洗手间,程芦雪正在厨房忙活。 “还是泡点茶吧。”她笑道。 花瓣盛放在精致的玻璃茶具中。 “我想吃个这个。”我在水果盘中抓起一只苹果。 “好,我给你削。”程芦雪伸手向我要。 “咕吱”“咕吱”,我大嚼苹果,围着程芦雪在厨房直绕。 “出去,热啦!”程芦雪嗔道。 我一会儿在她左边,一会儿在她右边:“我看看,我看看还不行!” “一下就好,有什么要看的!” 当然要看,我们决定晚饭在家吃一吃,程芦雪亲自下厨,煮点儿意大利面。 我还以为面煮开了,淋上超市买的速食浇头就搞定,这样也不错啊,我自己在家经常这么弄,味道挺好。 程芦雪浇头也自己来,我就没脾气,不是说好随便弄点儿吃吃的吗? 等到通心粉装盘端上,我傻了眼,确定不是偷偷在米其林餐馆点的外卖? 我特别喜欢吃意大利面,因为我特别喜欢吃西红柿,特别是西红柿配上牛肉末的味道。 “还行吧?”程芦雪在盘中洒了些起司粉,问我。 “嗯嗯嗯!嗯嗯嗯!”我嘴里塞的鼓鼓囊囊,早给自己这盘加了三倍的起司:“真好吃真好吃!” “好吃不能慢点儿吃……”程芦雪睨我。 她兀自拿起高脚的红酒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玫红的酒色和她天然的唇色一样动人。 “饿了还有面包。”程芦雪说,餐桌上早摆好斜切整齐的法式面包棍。 “不饿不饿不饿!”我其实吃相勇超饿死鬼,我这个人还有没有脸皮? 程芦雪被我逗笑,她慢慢品酒,缓而优雅。酒是浓烈的红,这红色到她身边,亦有了一丝清媚婉敛的滋味。 我看她洗碗,看她收拾桌子。 她和想象中的一样贤惠温柔。 我未饮多少,只在这久别的温馨中恍恍将要沉醉。 有一瞬间,我看见妈妈倚在池边,水龙头哗哗作响,那时夏日未央,我伸手向她要两元钱的冰棒。 我不能说程芦雪总让我想起我的妈妈,她让想起的,是阔别已久、几乎忘却的家庭生活。在那个早已空空荡荡的住宅里,曾经也有人爱我,曾经我也深深爱着我以为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人。 那些弥足珍贵的东西,短暂而稀有,并且当时,一无所知。 “小猫,累了一天,过来坐坐,看会儿电视?”程芦雪在厨房收拾停当,坐到沙发前打开电视。 我坐过去,程芦雪忙着将给我买的东西,和给她自己买的东西一包一包分开。 “看,挺好的。”她将超大狗熊拍拍理理,同我送给她的半个蛋造型粉色小海星宝宝一起,摆放沙发上,让它们排排队,坐坐好。 如果是我自己做这件事我会觉得很幼稚,程芦雪做吗……哇噻,超可爱的! 我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程芦雪翘眼梢看我,挽挽一侧滑落的长发,嫣然道:“吃饱了就傻笑。” “嗳呀,打傻了,怎么办呐?”我做楚楚可怜无辜紧张状。 “才没有呢!……”她明明不信的笑说,却探出手伸来,摸摸我的后颈。 “这里?”她问。 我们坐的很近,我忍不住倾身,蹭着她的发梢,在她脸上“啾”的亲了一下。 吻得很突然,她一时没有动。 我没去看她的眼睛,她耳际的发香如火一样炙热点燃我,我一把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像要将她揉抱入我的身体。我埋在她耳鬓厮磨,继而热烈地亲吻着她白皙脖颈。她的手亦拉扯我单薄后襟,又像在抚摸我的脊背。我呼吸急促,终于找到她的唇。深深,深深地吻下去,只想肆意吮吸她的温柔。得到的回应,竟是后脊上一阵难以名状的疼痛。程芦雪的指痕从我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43 肩头缓缓划过。我闷哼一声,将她扑倒在沙发上。仿佛失去理智,我一手紧紧压住程芦雪,疯狂地亲吻她,另一手撩拨她起伏的腰际,深入后,触上冰润如玉的肌肤。 “小猫……小猫!……”程芦雪嘤咛喘息。她在我身下婉转扭挣,忽然躲避起我的热吻。 我浑然不觉,更沿着她玉腿轮廓,急急侵入她裙摆,撕扯她腰线上下的一切遮掩。 “小猫!……黄小猫!”程芦雪嗔怒一声,猛推顶我的肩膀,一手死死按住我在她裙摆间猛烈游走的手。 我一时呆住,不知所措看她,胸口仍在剧烈起伏。 她咬着唇望我,目光倔强而盈盈委屈。 窘迫得无处可躲,我移开眼光,跌撞抽身,真不敢看她。 她却忽然勾住我,在我耳畔柔声轻喃道:“小猫……给我一点时间……” 我惊讶凝着她,她轻睫扫过,将眉眼流转,避入柔媚的发丝。 “抱抱我……”她说。 如果我心中还有什么艰砺的部分,此时全部柔软。 我俯下身,将脸埋入她如水的柔发,轻轻抱住她,轻轻蹭蹭她。她侧身,枕在我手臂上,伸出一只手抚抚我的脸颊,便安然蜷缩在我怀中。 我发誓,我这一生都不要离开她。 那天,我并没有在程芦雪家过夜。 她送我下楼。 贴近的衣袂之间,我偷偷捉她的手。 她轻浅微笑,我们十指紧扣。 这是七月末的一天。 知了叫个不停。 作者有话要说: 小象:妈妈,妈妈,这章为什么这么长? 象妈妈:傻孩子,这章有车啊! 第27章 cpt27 医院。 阳光洒进窗棂,窗外浓绿欲滴。 我走到窗边,拉下百叶遮挡一些,重新坐回病床前的靠椅。 护工刚给奶奶擦过身。 我每周会来看奶奶两到三次,除非特别忙的时候。 入职以后,特别忙的天数越来越多。我尽量多来,但每次待的时间不得不减少。 奶奶没什么变化。 我很多次觉得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真的。也许别的类似病况的家属还抱着一线希望,认定亲人只是困守在躯壳中无法表达,却总有一天还会醒来。 我觉得奶奶,已经不在这里了。 假期还剩两天,我守在病床前,不再像完成某种仪式,而像简单的日常。 就是坐在那里吧,表现一种存在。 细想我和奶奶一起生活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真正能记住的事情。我不是一个随时表露心迹的孩子,她亦未体现出如何的感情丰富。我想,我和我老头子家的人,总不是很亲的,也没有办法如何亲热。 鼻饲过后,我随护士小姐下楼办理了一些手续,无非细水长流的缴费取药。 回到病房,继续拿出纸笔随意描描画画,这样,我可以度过很多很多漫长时光。 我在医院里很少思考,本能地害怕这个地方。长大以后更怕。 医院应该快进快出,不要有什么想法,想得越多,人愈要崩溃。这是我的经验。 可今天有些不一样。我老是看着窗外走神。 晚上八点,探视时间结束。 我收拾起背包,走到房门边,关灯。 仪器低声作响,发出极轻的,嗡嗡的声音。 我走回奶奶床边,借着月色看她,觉得她并没有变老。 “奶奶。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扶着床栏,轻轻说给她听:“我喜欢上一个人。我好像……爱上她啦。” 周一早上,我按照贡贺老大人的指示先去局里。 九点钟,我一进办公室,裴队长向我招手道:“黄小猫,等我一下。” 裴正将手中几页文件看完,签字,便起身:“和我去一趟郑局长办公室。” “休息的怎么样?”裴正在电梯里问。 我瞄瞄他手中拿的文件,就是刚才签字的那份,说:“队长,我也没休息几天呐!” “怎么,要求补休?”裴正目视前方,嘴角露笑。 我心中一动,高兴道:“裴队,不是吧,你这么好,你这是带我去批补休条啊?” 裴正故弄玄虚,把手往后一背:“机灵是吧?” “嘿嘿!”我笑,太棒了! “郑局。”裴正进门。 “郑局长早。”我小脸笑成一朵谄媚的花。 “早啊!”郑霞坐在办公桌前,桌上依旧堆满奏折。 裴正将手中文件送去郑霞面前,郑霞接过,翻到最后一页,直接签上大名。 “黄小猫,这下开心了吧?”郑霞将签字笔戳入笔套,直视我问。 “开心!开心!”我眯眯笑。 “开心今天下午就出发吧,局里有车送你。”郑霞起身,将文件递回裴正手上:“早去,可以早适应一下环境。” “哈?”我一片混乱,适应什么环境啊? “总局那里协调好了,你可以参加最新一期特训。这是你的介绍材料。”裴正将他和郑霞共同签字的红章文件塞给我。 我,愣住。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这恋爱才刚谈了个开头,我不能走啊!!! 裴正见我没反应,推推我:“乐傻啦?还不谢谢郑局长,局里给你争取了好久。” “……谢谢郑局长,谢谢郑局长!……谢,谢谢裴队长。”我为什么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我曾多么期待这次集训啊!不让我参加的时候,我难过到生无可恋,批准我参加吧,我却不太想去啦。 天呐,这一定是爱情的力量! 我勉强挤出些笑容,心头盘算:三个月呐,要三个月呐!三个月见不到程芦雪,我可怎么活啊! “裴,裴队长,陆队长怎么没来?”我仍想无谓挣扎,我知道,陆海啸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果然猜对了。 “问陆队长干吗?你又不是七大队的。”裴正没有直接回答。 郑霞却不避嫌,坐回办公桌后,说:“陆队长的意思是……” “什么?”我迫切希望陆海啸发表不同的声音。 “陆队长说……”郑霞绘声绘色学着陆海啸的海啸腔,嫌弃道:“去吧!去吧!都去吧!让咱们黄老虎祸害别人去吧!——” 我被裴正拖出郑霞办公室。 “什么毛病?还想不想去了?!”裴正火大。 “去去去去去去!”我求饶,胳膊肘快给裴正捏断。 “磨蹭什么!”裴正抱怨:“下午就走,我送你去。马上回家,收拾一下行李。” “啊?!这么急!”我嘟囔着抗议。 “你是不是没听见郑局长说话?!”裴正瞪我:“告诉你,局里算是给你开后门,好不容易才把你安排进去。那边是全军事化管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44 理,你可不要嘻嘻哈哈,叫人赶出来!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一听好委屈,小嘴儿一抿一抿。给他这么一讲,我忽然有些怕怕的,事情好像变的很严肃。 “唉!……”裴正瞧我这惨样,语气缓和一些,道:“也就一个半月,忍一忍就过去了。” “什么?一个半月?”我的生命出现新的希望。 “那就是三十天,再加上十五天?”我两只小手齐比划。 裴正见着,脸一黑:“你还走不走!你不走我踢了我!” 回到家,我扑入房门,拿出背包往里猛塞衣服。 其实没有什么好带的,训练服从头到脚要统一发吧?被窝床板不能没有吧?裴正说牙缸脸盆都不用拿。 内衣内裤、袜子,个人洗漱用品,还有什么啊? 裴正坐车里,楼下等我。 我快速思考,放了两个便携式充电器在背包里,想想又多带了一个手机电池。 后面的日子直到集训结束,我只能指望手机活着。 冷不丁进入异地恋的状态,全无防备,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嘟嘟”! 裴正在底下按喇叭催我。 “裴队,你不怕扰民啊!”我一肚子的牢骚。 不过吧,我忽然非常同情和理解裴队,甚至产生共鸣。 裴老婆,裴老婆,如果没有时间陪老婆,那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 “唉!”我想想再无它物,便关窗锁门,飞奔下楼。 “早去早回!早去早回!……”我这样安慰着自己,一屁股坐进即将长途奔袭的车里。 四、五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在车上小睡一觉,醒来发现,世界已经变换了颜色。 秃山矮草,风卷黄土,渺无人烟。如此广大的区域,只有一条半宽不窄的柏油路昭示人类还存在。 “队长,我们抛锚啦?”我揉揉迷糊的睡眼,问。裴正这时告诉我,我们在塔里木盆地,我也会信的。 “到了。”裴正下巴一撅,我望见远山下一座高墙铁丝网的校场。 “这里原来是装甲师。”裴正又道:“后来改建为总局训练场,我觉得很好,很合适。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他开始念诗,我简直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大概是说,这里荒得厉害。 “请出示您的证件。”门卫道。 大铁门呀呀打开,有人来迎。 “哎呀,小裴呐!好久不见啦!”训练场总指导马东,招手走上前。 “马指导员。”裴正同他握过手,不忘再向他敬个礼。 马东五十出头,着警服,警衔二级警监,比杨笑婵老爸杨崇光还官大两阶。双鬓稍现点点白发,不算大腹便便,总也有些肚囊。 他人精神,相对矮胖,笑呵呵的,说:“你队上的?” “马指导员好!”我敬礼。 “好好好。”马东回身,向大操场喊一嗓子:“古三春!” “到!——” 操场上一个训练方阵中跑出位大个子的姑娘,人长得结结实实,晒得挺黑。 她来到我们面前:“马指导员!”敬礼。 又向裴正和我敬礼。 马东笑着晃晃手:“这是二分局的黄小猫同志。” “黄小猫,你在三班,这是你的班长,古三春同志。”马东介绍。 “班长好!”我又敬礼。 古三春很热情,马上伸手过来,说:“来,包给我!” “不麻烦班长,我自己来,不重!”我俩一人一边,扯着包带客气半天,古三春将包背到她肩上。 “真不好意思。”我说。 此时马东和裴正亦几句话叙完旧,天色不早,裴正该回城了。 “裴队长……”他突然要走,我算是彻底被抛弃在这荒郊野外、人生地不熟,眼巴巴看看他上车。 裴正坐到车里,想说什么,又没说,过会儿发动了车,又想说什么,还没说。最后他从车窗探出头,我很期待盯着他,他像憋了半天似的,总算憋出一句:“小猫,好好干!” 铁门又开,他绝尘而去。 我依依不舍目送我局黑色小轿车愈行愈小,古三春在旁羡慕:“黄小猫,你们二分局真好,来这儿还有队长亲自送呐!……” 贡贺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二分局条件不错之类的。 “走吧。”马东道。 “哦,对了。”他回头:“黄小猫,把手机留在门房。” “啊?!”我脑袋瓜子轰隆一声,这是要没收手机的节奏哇?! “啧,这是封闭训练。”马东见我表情比较夸张,不以为然一句,似乎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解释。 “马指导员,我要报告!我今天早上才接到通知来这里,还没有来及告诉家里人。”机智的少女讨价还价。 “这样啊。”马东背手,点点头表示理解:“你在这里群发一下,十分钟时间。” 我:人家想把手机带在身边一会儿发,然后假装忘记上交手机这件事。 阴谋挫败,我掏出手机,赶紧刷开,打字。 万能的朋友圈: 我写道。 外出集训, 一个半月。 早上通知, 下午出发。 手机上交, 彻底消失。 有事没事, 找我单位。 是本人发, 不是诈骗。 发送。 然后在下面评论留了大办公室总机电话。 最后一个号码打完,“叮”,杨笑婵已经来点赞了。 [好诗] 她评论。 [你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 虽争分夺秒,想想还是回了她一句。 接着,自然急急打开程芦雪的私聊界面。 马东抬手,看了下腕表。 [雪儿,不多说,同事催我。]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踌躇一下,发了两个[亲亲][亲亲]的表情。 紧握手机,坚持等待两分钟。 “嘟嘟”!“嘟嘟”! 程芦雪回复:[爱心][爱心] 是两颗粉红的爱心。 我心满意足,如坠蜜糖,值此将手机、备用电池、两个充电器一股脑全上交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讲道理,奶奶你也不是个小姐姐,你为什么…… 奶奶:谁说我不是小姐姐?! #鉴于评论区一直节操丧尽,乃们可不要又被奶奶圈粉了,窝接受不了# 关于更新: 想从今天起试一试三更这样(对手指。。请继续为窝祈祷,鞠躬,感谢~~~~~ 6点和15点的基础上,加一更20点哟!~~~~ 第28章 cpt28 马东和我们在训练场主楼前分手,古三春领我去后勤处拿统一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45 装备,回宿舍楼放下。 “黄小猫,晚饭前你要去体检,抓紧时间。”古三春一边替我将被褥铺在上铺,一边说。 我正收拾毛巾脸盆,问:“班长,体检什么?” “额,高考那种体检。主要是给你建档。” 高考体检我知道,我去参加过,但最后没有参加高考。 换好训练服,黑短袖t恤,黑运动长裤,黑运动工装警靴。 “挺酷的啊,像特警一样。”我在宿舍楼门口全身镜照照。 镜面上方用漆红毛笔写着:时刻注意警容警貌。 我下意识更加抬头挺胸。 “黄小猫,三人成行,两人成列。起步走!”古三春突然喊。 我一个激灵,先是同手同脚,马上原地跳,跳成不同手同脚,再跳,跳成和古三春一个步伐。 古三春左转出门,我俩人并肩踏着步,去了前楼医务处。 古班长替我填了些表格,交代了吃晚饭的时间和地点,离开,继续回操场训练。 古三春告诉我,她警专三年级,正待毕业。她是学校选送生,这次特训对她很重要,可能直接决定日后工作分配。 “哇,古班长,你一定是精英啊!”我由衷说道。 “嗨嗨。”古三春憨厚笑笑,从上铺爬下来,跳到地上,只道:“好了,以后豆腐块要自己叠哦。” “嗯!” 我坐在医务室一张床边,白白的床单,白白的墙,我晃着双腿,等医生来。 一推门,一下进来三个女医生,她们七手八脚,将我又看又量,从一个房间拖到另一个房间,又测眼睛,又测呼吸,肌肉、骨骼、力量、柔韧全落不了,还上了跑步机。 半小时后,我气喘吁吁走出医务室,重新将皮带扎好,犹如经历一场暴风骤雨。 “黄小猫!”走廊上一位白大褂喊我。 “到!”我跑过去。 “最后一个项目。”医生大手一挥,遥指操场:“去跑五千米。” “啊?!——” “高考体检有这个项目?!……”我一边跑一边骂。 将近黄昏,从校场看出去,长河日落,云层火染行千里,我产生出一种末世激荡的悲怆凄凉。 跑道环绕的大操场上,各个男子方队和女子方队正先后进行舒展运动。 该吃饭了。 “快快快快快!”才跑到第二圈,两个医生已经在起跑线上皱眉急催。 目测跑道四五百米一圈,我的妈,我不是要跑上十圈还多! 奋力加速,气喘如猪,我耳后忽响起一声:“你也是插班的?” 一个体型苗条娇小的女生自后追上,亦着统一黑训练服。 我哪还说的出话来,呼哧呼呲,勉强点点头。 “我也是,我在一班。你今天才到?”她和我并肩跑,马尾辫有节奏的甩动。 “嗯——”我呲出声。 “我也是!”她超过我。 过会儿,她又回来了。 “嗳!你知不知道,这期特训,上周四就入营啦,不过我刚问的,他们这几天就是体能训练和列队走。”这姑娘小黄鹂一样,声平气稳道:“说是因为,你们三班和四班的教官好像另有任务,耽搁了,这周才能到。” 我:哦……这你也知道。我去!你怎么还能讲话?! 我赶快向她点点头,表示我听见了。 她轻轻一笑,又超过我。 过一会儿,她又回来了。 “嗳!你……”她轻巧追上。 我靠你是谁啊?!我汗流浃背,口吐白沫不至于,反正离壮烈牺牲不远。 胸口直冒血丝味儿,耳边竟莫名响起隆隆呐喊。 幻听了?…… “黄小猫!加油!黄小猫!加油!——” 杀声震天。 我斜眼一瞧,班长石三春正带领全方阵学员,乌泱泱一片涌在道边,给我加油助威! 妈呀,行行好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跑死算了吧! 我欲哭无泪。 丢人啊!整个操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去吃饭,全来看我! “你叫黄小猫?”黄鹂少女“噗嗤”笑道。 “嗯……”我点点头,死就死了,将名字留于后人传颂吧。 “我叫钱漫妮。”她这次滴溜溜超过我,再也没回来。 “钱漫妮!18分35秒47!”医生在起跑线掐秒。 钱漫妮稍减速,小跑着跳出跑道,表示毫无压力。 “黄小猫!怎么搞得?!要跑到明天早晨吗?!” “快快快!快快快!手臂摆起来!手臂摆起来!” 两位医生在钱漫妮过后,等半天等到我行尸走肉般的躯体,魔鬼一样的步伐,一前一后大声催促。 五千米,我跑了四十分钟。 医生们表示不可思议,不晓得我是怎么混进警察队伍的。 当晚饭都没吃,石三春她们将我扶回宿舍,推到上铺,我一觉睡到天亮。 半夜里,迷迷糊糊的,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总说“集训”“集训”,而我碰到的每一个人,用词都是“特训”? 睡着。 崭新的一天在清晨六点的嘹亮起床号中到来。 曙光,曙光。 到底年芳十八,天大的事情,睡一觉能好一半。 晨训一个小时。 早操,慢跑,喊口号。 狼吞虎咽扫荡早饭,吃了五个水煮蛋的我,又是一条铁打的好猫。 今天周二。 课程安排上午战术训练,下午警政課程。 九点钟,这期市总局特训学员七个班,共八十六人,整整齐齐分成男、女两个方队,在室内训练馆集合完毕。 训练馆中一个大大的拳击擂台。 马东马指导员正在擂台前同几位教官说话。 “额,大家注意一下。”不久马东他们走近队伍,马指导员扶住后腰,高声向全体宣布:“今天早上的战术训练延期,与下午警政課程对调。各班长将队伍带回教学楼!” 我毫无触动,哪知队伍里小范围炸了锅,交头接耳,切切私语。 “总教官不会不来了吧!” “我靠,什么情况啊?!” “想见一面真可不容易!……” 不管男队、女队,当然,主要是男队,一副副哀鸿遍野、望眼欲穿的怨夫面孔,搞得士气也像低落起来,几分钟之前个个意气风发、少年英雄的模样基本崩塌殆尽,渣都不剩。 “班长,怎么啦?……”我看石三春还是很镇定的,转头悄声问她。 石三春不讲话。 “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教官……人还没来……”一个小小的声音从侧前方传来,我打眼一瞧,钱漫妮千里传言大法,传过几重人排欲和我唠嗑。 我:你真是黄鹂的嘴巴,蝙蝠的耳朵! 对钱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46 漫妮笑笑,回应我由衷的感谢,迎面瞄见训练馆那头一扇侧门大开,风风火火入来一个人影。 “马指导!”那人远远朗声,声音甜亮。 队伍中又是“轰隆”一阵人声大爆发,众位跟打了鸡血一样,纷纷踮起脚,争先恐后伸长了脖子看。 青春的荷尔蒙要hold不住。 “小唐!终于来了!”马东迎上前。 “肃静!肃静!”其它教官安抚队伍,也不生气。好像唐教官的出场本该是这样的声势浩大。 “这就是唐晴。”闹闹哄哄中,石三春忽然说:“军转警,已经荣获个人二等功两次,集体一等功一次。她马上警官大学毕业,是我们三班,还有四班的教官,同时出任这期特训的总教官。” “这么强?!”我这个外行亦感叹。 “人家去年前年,两界警事比武大会冠军。什么项目来着的?射击和搏击?”我前排另一个学员偷偷别过头,加入讨论。 “好像还有十公里武装越野吧!”又来一个插嘴的。 “简直是天才啊!”换一位感叹。 这些我全无具体概念,反正光是听着就非常之厉害,但作为凡人的我可以明确一点,唐晴,是一个美人,俏姑娘。 细黑的眉目,眼睛亮亮如半杏,瓜子脸,身量窈窕矫健,朝气饱满。 她已换上一身黑色训练服,左手提一只黑色武装包,长款。 唐晴同马东和各位教官一一敬礼,握手。 从头至尾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凌厉果断。 乌黑的马尾辫长长一束,垂在背心,小蛮腰之上。 “辛苦啦!辛苦啦!那么……马上开始?”马东征询道。 “是!马指导!”唐晴回答。 “好好!”马东转身:“全体学员,稍息。立正!” “这堂依然是战术课程。”马东背手,安静的训练馆回荡他一个人的声音:“有些话,因为总教官刚才不在,我没有说。但我不说,大家也应该知道!……本次特训,参加者是我省、我市,警界各机关单位、各教学机构,层层选拔,逐级筛选,精英中的精英!” 队列中好多人听及此处,挺胸拔背,斗志昂扬,而我此刻,心口脑中,真叫一个,东风吹,战鼓擂,我是被骗来的,谁怕谁! “你们为什么相聚在此!”马东掷地有声:“有人说,是为了提升技战技能。不错!也有人说,是为了突击强化警政水平。也不错!如果有人说,是为了增加职业资本,我也不会反对。但是,我要提醒你们,警队,是纪律部队。团结,是第一要义。在以后的训练学习中,你们时刻要想到,你们身边的每一个人,日后都可能是同事,是战友,很可能是重案危案现场处置过程中,唯一可以托付性命的人!” 马东严肃环顾鸦雀无声的学员方队:“所以,我在这里宣布:本次特训,除个人成绩之外,团体成绩同时计入个人总分。团体总分以班为单位计算。” 队列中有些无声的骚动。 “这不光是对你们,对学员。”马东心知肚明这种不安:“特训最后一天,还将以一期为一个大单位,进行绩效评估。你们每一个人的表现,每一个班的表现,直接影响唐晴总教官和各位在训教官的作训成绩。换言之,牵一发而动全身!” “啊?!——”底下哀鸣一片。这种精英计划,顾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照顾到每一个人? 我更是一拍脑袋,完了,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天不赏饭系列# #黄小猫掐指一算,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第29章 cpt29 “希望大家在本次特训中充分挖掘各自的潜力,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我们万分期待大家的表现!”马东直接无视眼前汪洋大海般的哀怨神伤,转头低语几句,向唐晴和教官组交接,走出训练场。 他刚迈出馆场大门,全员立马咕呖哇啦抱怨吐槽,口水沫子横飞。 “要人命啊,这次不拿个a回局里,我就别回去了!” “老子评估全靠这次成绩拉分!这波不稳,老子转正,tm悬啦!” “哎?你们学校有要求吗?” “废话!当然!我们要拿a+回去才有加分!” 我听得早已石化。 “我的妈呀。”半晌,连沉默寡言的古三春也苦菜花脸般沉重吐出一句。 “好了。静一静。”唐晴健步上前,一众教官列队在她身侧左右,负手立正。 唐晴下巴微抬,眼光虚藐。气场一出,任你鸭子、八哥、喜鹊、百灵全闭上嘴。 “这就是你们的体测成绩。”唐晴单刀直入,抖开随身携带的黑色武装大包。她不需要做自我介绍,她很清楚这一点。 白纸表格如同鹅毛大雪飘了一地,她下面的话语叫人心寒。 “惨不忍睹。”唐晴说。 四个字煞时伤到很多人的自尊。 唐晴笑笑:“有人不服气,认为体测时,没有全力以赴是不是?” 队列中出现些许赞同的附和声。 “好。”唐晴勾起嘴角:“我可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特训结束前,全体学员重新体检,重测体能!之前成绩一律作废!” “好!” “好欧!” 我身边的学霸精英们没有一个不赞同的。 我搞不清他们的世界。 “切,唐教官真会做人。”钱漫妮又在排头小声发表演说:“我们这期苦了,唐教官,想拔头筹啊!……” 第一当惯的人,哪里都想当第一。 “下面开始战术演练。”唐晴不再多话,一翻身攀上擂台。 “两人对抗,十五分钟计时,那么,我来点名!”唐晴目扫四下,指到:“你。姓名?” “卢花生!” 队列最后一排排头,锵锵跑出一个高头大耳的男生,他宽背圆腰,拥有狗熊一般的体魄,和仓鼠一般豆粒的眼珠。 卢花生握住擂台上腕口粗的防护绳,伸脚一踏就走上高台,动作行云流水,唐晴的身形一下给完全遮住。 我:你长这么壮也配叫花生?! “卢花生好样的哦!”起哄的人比卢花生还激动。 卢花生回头咧嘴,呵呵傻笑一下。 “卢花生你不要中了美人计啊!”底下神经病们吆喝。 “准备!——”五班王教官盯着墙上高挂的大钟示意。 “计时,开始!” 卢花生立即虚伸手臂试探,唐晴忽斜身倾上。 我刚瞧见唐晴的身影,边上石三春大叫一声:“哎呦不行了!” 话音未落,只见卢花生熊身起飞,“噗叽”在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跟头,背翻在地。 大家全傻了眼,还没来及给卢花生加油呐!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47 “百闻不如一见……”石三春道。 “卷摔?是卷摔!”有人说。 “班长?……”我弱弱唤一句,意思是你给我解释一下呗? 石三春很兴奋,目不转睛盯着擂台,滔滔不绝道:“这可是唐晴的成名招式。粘上可跑不掉!比单纯的背摔厉害多啦,对手的身体在空中完全失控,三百六十度转下来,往往头晕得爬不起来。” “……我看过视频,真叫四两拨千斤!动作要快,力度要狠,技术要准,缺一不可。说着简单,怎么都练不出来!”队列中话痨不少。 “就是就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花痴的语调。 我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可以想象,如果你好好走在大街上,一个人猛然上前,将你“轰”地推了一个向前三百六十度腾空转体颈椎着地,你的生理平衡系统会作何反应? “你的失误,在于妄动。下一个!”唐晴朗声,继续点名。 卢花生真的半天才站起身,下来以后,两手拼命揉太阳穴。 第二位上去的还是男生,修长身材,尖下巴、尖脸,皮肤白得瘆人,气质阴兀兀的,像条蛇一样。 “班长,这是谁啊?”我抖霍霍问。 “哎呦……”石三春只轻叹道:“唐教官真会点人呐……” “哎!白起,你行不行啊?”女队前排,钱漫妮边上一个女生向这位蛇一样的男子小声问候。 白起偏过惨白的脸,只笑了一笑。那种微笑给人的感觉,就像春天的向日葵地里,偶遇一条蟒蛇,蟒蛇头带鲜花,吐信微笑。 “喂?你认识?”钱漫妮探头,戳戳那个女生,问。 “白起啊,特勤组的。”女生回答:“我们以前同学。” “啊,他是外事科特勤的?”钱漫妮吐吐舌头:“归归,唐教官特种部队的也打?……这是要给我们下马威呐!……” “这个白起是他们那届枪王,没毕业就给特勤要走了。”石三春见我竖着耳朵听八卦,客观说道:“格斗不知道什么水平,应该不会差。” 白起上台,全体拭目以待。 计时开始。大家发现,这个白起,简直是个妖孽。 白起一声不吭,蛇行在唐晴周围。步伐像泥鳅一样,眼神如秃鹰一般。 说他在拖时间,很可能,说他随时会暴起,也很可能。 他既涣散无为,又叫人无法安心,作派简直讨厌至极,刺激得人烦躁至极。 我在底下看得都想抄起袖子上去打他。 “攻心战啊……”钱漫妮评论:“你们特勤的人就是深沉。” “我靠,是男人你上去打啊!”男生那边有不镇定的开始催喊。 白起不为所动。 白起也很无奈。 唐晴稳稳站在台中,先陪他走了几圈,接着不屑一笑,忽身形一滞,凝住不发。 白起绕场多时,这刻本能跟着一顿。 电光火石之间,唐晴倏然出手,俯身一个扫堂腿,白起“咣当”翻坐地上。 “我的妈呀!”全场惊呼,之前的郁气、紧张、全神贯注随着集体一声叹喊全抒发出来,四体五骸都舒畅了。 这难道就是书上写的:高手对决,只求一招! 我五体投地。 “你的失误是,犹豫不决。”唐晴看看白起,移开眼眸,道:“下一个!” 另一个倒霉鬼被点上台,白起脸色煞白下来。 “哎呦,这个白起,想绕唐教官,结果给唐教官绕进去了。”钱漫妮说。 唐晴一口气又接连放倒好几个,招式变换自如,不拘一格。无论男生、女生,基本五分钟解决一位的节奏。 每个人都跌跌爬爬下来,但大家兴致越来越高,用石三春班长的话说,真是大开眼界,学到很多东西,人生走上新层次! 上午的课程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大半,唐晴抬头看看大钟上的时刻,说:“再来一位吧。” 她顿一顿,道:“黄小猫,你上来。” 了无声息。 “黄小猫!”唐晴蹙眉。 “哎呀你啊!”我几乎是被石三春一脚踢上前的。 “这是谁啊?……” 我木楞楞往擂台上走,八卦委员会左右夹道欢呼。 “这人你都不认识,昨天五千米跑四十分钟那个!”有人科普。 “嚯,刺儿头啊!比我还勇!”莫名奇妙的夸赞。 我:大兄弟你还是人不是! 好不容易挪到台下,好不容易小腿儿勾啊勾地爬上擂台。 笔直站去唐晴面前,唐晴上下打量我一秒,笑道:“你就是黄小猫?真是艺高人胆大啊,五千米敢跑出四十分钟的成绩,怎么,是不是一向自我感觉特别良好,特别自视甚高,来到这里,连附和我们的样子都不愿意做一做?!” 唐晴这是在训话了,吓得我眉头一跳。 我冤枉啊,我不是故意跑这么差的,我是真的就跑这么差!哪一种情况能更不让她生气呢,我也糊涂了。 “你很厉害呀,市二分局一向只出人才。今天打赢我,更不缺关注了。”唐晴对台下王教官道:“计时!” “黄小猫加油!二分局加油!” “黄小猫!别给咱二分局丢脸!” “二分局万岁!” 台下不明真相的无辜围观群众高喊助威,火上浇油。 我回头一望,还真是咱二分局的年轻同事。 还朝我挥手,女队一个,男队两个,因为不是一个大队上的,叫不出名字,只觉得面熟。 “哼,对你期望很高呀。”唐晴轻抚手腕,冷冷一句。 我猛回神,小手直摇:“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唐教官,小姐姐!你听我说啊!——” 接着“哎呦!——”一声惨叫。 唐晴箭步上前扣住我手肘,一个反剪前压,我扭身嚎叫,这手臂咯吧咯吧里边响得跟放炮仗一样,已经不属于我。 “哎呦哎呦!你轻着点儿!你轻着点儿!”我强忍巨痛,好声劝道。 唐晴有些意外,甚至恼羞成怒,她厉声忿忿道:“黄小猫,你态度认真一点行不行?!你就这么看不起人?!” 我耳边一下响起裴正裴队长之前的嘱咐:黄小猫,你不要嘻嘻哈哈的,到时叫人给赶出去!…… 我滴个苍天呐!我没有嘻嘻哈哈的啊!我没有看不起人啊!我,我就是个画画的,我是真打不过你啊! 所以,如果不打架,就会被认为嘻嘻哈哈态度不端正;态度不端正就有被清退的危险;被清退不但影响个人前途,还会给二分局抹黑;因此,必须出手,努力打人? 这是什么诡异的逻辑?! 此时此刻,当时当地,跳进黄河洗不清。人,总有尊严。 我心一横,怎么办,唯有舍命一搏,尽力而为。 下定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48 决心,先里外里往地上一赖,这倒好,全身一软,反而是自己反手一转从唐晴身下滑脱了。 “哼。”唐晴略满意一笑,干脆松了手。 待我爬起,两人重新站好,开始第二局。 怎么说呢,我和唐晴的这场世纪大对决,由第二回 合开始,只可以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泼皮打架。 我抱她大腿,我啃她胳膊,我给她背摔过来,卷摔过去,踢得鼻青脸肿,打得满地找牙,一次次站起来,一次次倒下去,终于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扑在唐晴身上,我就再也不撒手啦!任她十八般武艺,三十六种变化,我大活人一个紧紧吸在她身上,凭她撕,凭她扯,她全副功夫一件施展不出来! “黄小猫,你放手!你放手!”最后唐晴也急了。 “我不!我就不!”到了这个份儿上,老娘我誓死不从。 唉!…… 我都觉得我很壮烈了。 这是一场鏖战。 整整十五分钟,霹雳吧啦,全是我被砸翻在地的声音。 虽然最后关头占到一些小小的便宜,还是落败。 “时间到!时间到!”也不晓得是不是时间真的到了,王教官慌不及吹哨,吹得嘘嘘直响。 教官组几人四面八方纷纷上台,将还在抱摔中的我和唐晴掰开。 擂台下,一片安安静静,大家表示:我们全体受到了惊吓。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压力有些大,握紧小拳拳!~~~~ 第30章 cpt30 “来!来两个人把她扶下去!”高台上,一名教官检查了一下我的伤势,向台下挥手:“二分局的,来两个!” 急急跳上一男一女两位同事,架住我往下走。 “你怎么这么呆!……”女生同事偷偷在我耳边低声讲:“打不过不要硬打啊,半道儿上装装死都不会?!……” “唉!……我们二分局要出名咯。”男生同事基于现场形势,很自信给出预判结果。 当真,午休开始就谣言四起,甚至传出高墙之外。 后来我才知道,有谣言说:二分局有人给教官打死了。 当时我正靠在医务办公室一张躺椅上,浑身酸痛,脑中沉沉的头发晕。 送来的午饭勉强吃了一半,喝了些紫菜冬瓜鸡蛋汤,实在咽不下。 其他还好,但整个人着实遭受了剧烈的、经久不息的震荡,犹如坐上长达十五分钟的超级隧道过山车,其间脑瓜子还不断撞击在四野岩壁之上,差点儿一去不复返。 “黄小猫?”半掩的门突然推开,医生探入半个身子给我说:“传达室有你电话,快去听!” “哦!……”很不情愿撑起身子,我顶着正午的大太阳半跑半走,扑入大门口门卫室。 门卫指指座机,我拿起听筒。 “喂?我是黄小猫。” “听说你给人打死了?”竟然传出陆海啸嘲讽的声音。 我不吭气,羞耻。 技不如人,打不过人家。 “谁打的?哪个教官?”他问。 “陆队长,是我技不如人,我还好,没什么事的。” “我问你是谁?!” “我,我过两天就好了。” 我不说。 “呵!你倒不是个孬种。你不说,我也懒得管。” 我沉默。 片刻,陆海啸突然提高嗓门:“你说你怎么这么笨!打不过你直接跳下擂台,出界,不就得了?!” “啪”!他挂上电话。 烈阳暴晒,我一个人走回医务室,躺下。 我心里的苦有谁懂啊?! “黄小猫,吃好了吗?”之前扶我下战场的分局女同事王瑶,还有那个男同事广林,另一位也是二分局的,小宋,三人一起来看我。 王瑶先前还给我打饭的,我问她:“小瑶姐,你可同我说实话,唐教官怎么样了?” 王瑶替我将餐盘一收:“还有空操心别人,不是跟你说了,她好得很,就是有点儿披头散发。” “嗯……”我想想:“也对,其实我也没有怎么样唐教官啊……” “你不是还要咬她?”广林咯咯笑道。 “这你也看见了?我那是做做样子,又没真啃上去。”我表示清白。 “噗哈哈哈哈!……”小宋忍不住笑了。 “干吗?”王瑶问。 “你们知道马场长说什么?”小宋压低声音。 “什么马厂长?”王瑶皱眉。 小宋和广林一起窃笑。 “马东,马指导员啊,训练场场长!”小宋说文解字。 “真是越玩越大了……”王瑶感叹:“说吧!别卖关子!” 小宋嘿嘿道:“我吃饭前去收被子,小花坛那儿,几个教官围着马东和唐晴直嚷嚷,群情激奋的,不晓得是不是集体告御状哦!……没敢多听,听见一句。马东估计给烦得不行,不理其他人,光对唐晴说,我看呐,也就这个黄小猫和你打成平手!一句话讲得教官组没脾气!……嘿嘿嘿嘿!” “黄小猫,行啊!”广林推推我。 小宋乐不可支:“这可是唐教官她自己说的,我们二局专门出人才。” “行了,这事儿就咱们几个知道,可不能乱传。人家到底是总教官,要留面子不要?”王瑶提醒道。 “那当然!”小宋保证。 “不过呐,黄小猫。”小宋转头对我道:“你后面可得悠着点儿,得悠着点儿。” “是是,你千万悠着点儿,悠着点儿。”广林和王瑶突然与小宋统一战线,一齐认真地、无奈地着重点头。 “我,我知道。”但我一瞧他们三人那有苦说不出的便秘模样,问:“怎么,郑局打电话来问了?” “不是。”三人一齐摇头。 “那怎么了?”我坚持。 “……是大小姐打电话来了。”广林苦脸看看王瑶,又看看小宋,吐露出来。 “杨笑婵?!” “嘘!——你喊什么?!”广林止住我。 “黄小猫,我们可是给大小姐在传达室里开着外放,骂了个狗血喷头。”小宋接话。 “……怪我们没冲上去帮你一起打!给二分局丢脸了!”王瑶哭笑不得。 “二分局万岁还是我喊的呢!”广林委屈。 “这……”我无言以对。 “所以啊,你悠着点儿吧,啊?”小宋求我一样。 “是是是,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低头认罪。 “你年纪最小,我们照顾你,还不是应该的。”王瑶安慰说:“我们不知道你要来啊,爬上擂台我才瞧清,这不是咱们单位黄小猫吗?” “临时通知,临时通知。”我解释。 “别提啦,昨天你五千米跑,我听他们喊,还以为是个叫“黄小毛”的,我拉着小宋哥直接吃饭去了。”广林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49 摊手。 石班长这家乡口音也太重了点儿。 “欸?不是我说,小瑶姐,这次特训,到底什么名目啊?文件上连个正规抬头都没瞧见,光是‘本次特训’‘本次特训’……”我忽然想起,赶快问。 “你是不是给打傻了?”王瑶斜眼儿:“这就是传说中的‘雏鹰计划’,省公安部重点项目!年龄有要求,十八周岁以上,二十六周岁以下……这个这个……哎!你现在脑子不清楚,和你说了也白说,总之告诉你,有人打破脑袋想参加还参加不上呐!开心吧?” “哦……”好像有些懂,石三春不是还说关系到工作分配吗? “好好表现!”小宋站起身,拍拍我,鼓励道。 谢过他们三人,我独自留在医务室静养。 医生说,我最好观察一段时间。 冷静下来,心中怎么别别扭扭的? 觉得自己太冲动,太硬气? 是不是一次次倒下又站起来,在他人眼中,也不算上什么光彩的坚持,而是对唐晴的一次次挑衅,一次次死缠烂打? 我当时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还是王瑶的话提醒了我。 唐晴,毕竟是教官。 唐教官其实对我挺好了,这么撒泼犯浑,她也没说真的揍我揍出内伤。 我撇撇嘴,决定:去向唐晴道认个错吧。 估计是因为总教官今日抵达,课程持续调整中。 下午的警政课程,改为枪械射击。 授课地点从教学大楼变成射击场馆。 同时午后一点多钟的云,漫生酝酿。 愈展愈厚,渐行渐稠。 两点零六分,疯狂的暴雨骤降。 空气顿坠清凉,狂风不止,场外射击课搬到室内打靶场。 唐晴不在,我暗自松一口气。如果她要我当众道歉,我想我会的。但在此之前,还是找机会,先私下里打个招呼,缓和一番,比较好吧。 “大家立定!稍息。”射击科目的曹教官浓眉大眼、一表人才,我知道他不太喜欢我,列队以后,曹教官扫过人排,特地关照了我两眼。还是因为早上的事。 “领枪之前,大家,过来把平均最好成绩如实填写一下,便于分组。”曹教官指示:“以九二式□□7米10发,15米30发,每轮10发,共4轮,最后10发计入总分。” “报告教官!五四□□成绩可以吗?”有人问。 “可以。”曹教官接道:“100满环,还有什么问题?……没有开始吧!” 各班班长带头,我们一队一队上前,先填写表格,再领枪,领弹匣,领护耳。 平心而论,我也是一个有历史成绩的人,我在家门口夜市打过气球。 眼瞅表格上一串串“98”“99”,另有几个大大的“100”,我总不能填“10个气球”? 只好空着。 也许曹教官会问我,怎么没成绩啊? 我将如实招供,没摸过真枪。 可曹教官什么都没问,最后一名学员归队后,他粗略扫了一眼表格,放下,说:“上靶。” 成绩相近,没有分组的必要。 那我怎么办啊?!早知道填个零蛋蛋啦! “班长,班长!”安静的队列中,我轻声向石三春求助。 “别讲话。”石三春调头一句。 我又想喊“教官!教官!”,可一跟曹教官对上眼神,曹教官脸就黑了,拉得好长,避开我求救的目光。 “砰砰啪啪”! 第一排站入隔间,向移动靶开火。 火药还是硫磺的特殊气味弥散开来。 我想,人救不如自救,凡事总有头一遭,前面还等着几排,我得好好观察一下。 全神贯注,他们站立、握枪、换子弹匣、开保险栓,我细瞧两次背也背下了。这对我有什么难,别说背下了,闭着眼睛我都可以画下。 然后再看射击要求,原来是有时间限制的,所以必须在每轮第一枪之前尽力瞄准,后面快速扣动扳机,连续击发。 我额头小汗,右手紧攥着枪,左手避人眼光,从枪头摸到枪尾,又从枪尾摸到枪头,争分夺秒熟悉这把九二。 轮到我们这排时,出枪的动作流程已在心中默默回放好几遍。 戴上护耳,全世界安静。 趁热打铁,作为一名自学成才的少女,我镇定摆出标准击发姿势,长伸手臂,托稳,下颚收紧,举枪站定。 “滴”一声电子音频。 我轻点右手拇指,完美打开保险栓,并通过准星平正线瞄准。 “滴滴”两声! 可以射击! “嘭”——! 我打出人生中的第一枪。 第一枪发出之前,我自己都把自己给骗了,我自己都把自己给感动了。我以为我可以的。 真枪和玩具枪的区别在于,后座力永生难忘。 一枪打出去,天花板开始扑啦啦往下掉渣。 我按在扳机上的手指震僵了,卡在扳机里面又开了好多枪! 枪头简直对天开火,曹教官从后面扑上来死命按住我的手,吼道:“停!停!停!” 停火的时候,弹匣都打空了。 “怎么搞的啊?!”曹教官夺过□□,一挥手将我头上耳护也打到地上。 “没开过枪啊?!”曹教官红着眼睛骂。 天花板“噗隆”,又掉下一块。 “你过来!你过来!——”曹教官脸都青了,将我从射击队列中扯出,众目睽睽下,他气抖抖抓起表格本,杵在我面前又拍又摇:“刚才成绩怎么填的?怎么填的?!叫你们如实填写!——”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里还敢回嘴说我如实的没填。 “你给我站过去。站过去!”曹教官气到梗哑,将我拎推墙角:“就站那儿好好反省反省!——” 我低头,用t恤前襟轻抹抹落满粉白墙灰的脸,不语。 射击训练在沉寂中重启。 “白起,你说说,这个黄小猫,怎么看着像第一次拿枪啊?……”队伍中有人悄问。 “枪王”白起往我这儿斜斜看了一眼,依旧惨惨白白的脸,没有说话。 “看吧,我就说……”那人如同得到白起的默认。 “哎,这个女生不是开后门进来的吧,搞什么什么不行,基础项目一个都过不了!……” “我靠不是吧!马指导还叫我们性命相托,托个屁啊,不给她害死不错啦!” 石三春这时亦转头凝我,马上又不看了。 “后面的事谈不上,倒是她这成绩……得把全员拖死。” “……什么毛病,最讨厌她这种关系户!……” 后面的话就越来越难听,开始往二分局骂了。 “行了行了,都别说!不就打穿个天花板嘛,瞧把你们吓的……”爱八卦的钱漫妮先前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50 一声不吭,这时说起话来。 她娇小的身量遮蔽在前排,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下课。 各班清点枪支弹药、归还器械,鱼贯而出。 我一个人还站在墙角。 曹教官也不来喊我。 等了半天,管理室走出来个人,说:“走吧!”然后他顺手关了灯。 我想想走出门,站到屋檐下。 真是灰溜溜的。 雨依旧很大,豆大的点子。 天空啊,远山啊,黑压压一片。 这风雨,大有灌溉到天明的气势。 我胸腔中沉甸甸的难受,望着湿漉漉的一切,我想:如果明天被赶走了,那么至少今天,去向教官们道个歉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o(∩_∩)o!~~~~ 第31章 cpt31 如果不是天全暗了,可以看见黑云压顶。 远处轰轰的夏雷,闪电在山后面,时隐时现。 雨淅淅沥沥,雨瓢泼肆虐。 盛夏的暴雨,喜怒无常。 我手遮凉棚,从室□□击馆一路跑回教学大楼。 淋得湿透,我向后捋捋头发,迎面遇见班长石三春从食堂吃饭回来。 “班长!”我在廊口处笑笑,喊她。 石三春走近我面前。 “黄小猫,你是不是靠关系进来的?”她没有一丝笑意问我。 “我……” “是不是呀?!”她又问。 我很心虚,我爸因公殉职死的,我想我是靠这样的关系才进的二分局,二分局恐怕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破例送我来这儿。 这种现实,我不想承认,亦没法躲避。 “那就是咯?”石三春很气,也很难过:“……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努力才得到这个机会,你呢?!” “班长!别理她!”前面有人喊。 石三春错身走过我,我还记得第一天见到她的时候,她大大咧咧跑来,笑着抢我的背包。 雨更大了。 走廊中的地面洇水,出现一汪汪小小的水潭。 我不管不顾,踩着这些水坑疾走,像逃离。 转过廊下,碰上钱漫妮,她和朋友打着伞,我身形一伫。 我应该谢谢她,这么多人,她帮我说话。 “黄小猫。”钱漫妮小小巧巧,当着她的班友毫不客气开口:“他们都在传,你是靠关系进来的。” 她用的是肯定句,没有要我回答的意思,可我仍不由自主闪躲起她的目光。 “我说黄小猫!”钱漫妮瞧我一副没出息的样子,挑挑眉说道:“靠关系怎么了?!难道人人活着都是清汤挂面、孤家寡人?!不怕告诉你,我爸是部队的,要细说,我也算靠关系进来的!靠关系怎么了,还不让人活了?!”她吸口气又道:“但是黄小猫,你不能这么玩吧,没你这么玩的!我是靠关系,可我门门达标,科科优秀!你说你是个怎么回事儿?!你丢不丢人!害不害臊!你把我们这些关系户的脸都丢尽了!” 我被她震住。 “漫妮,别气,别气,犯不着!我们走,我们走!……”同伞的朋友推劝钱漫妮前行,钱漫妮气呼呼,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真是撞邪了,所有阶级联合在一起鄙视我,一个个都觉得我沾了光。我家老头子死了,我沾了什么光?!我这也叫沾光?这种光你们来沾沾,我不要! 我火气也升起来,噌噌直冒,咬着牙,顶着雨,大步往教官办公室走。 道个歉,认个错,明天我就走。此处不留喵,自有留喵处,谁也别欠谁的。 教官办公区灯火大亮。 隔着窗,唐晴一个人在她的办公室里,她端坐桌前,将头发披下,也不知是喜是怒,是怨是哀。 还管这个干吗,我一个要走的人了,刀里刀去,火里火去,油里油炸。 忽然她办公室门一开,马东先于我走进去找唐晴。 唐晴办公室在拐角第一间,我躲也没处躲,生怕马东隔着窗户看见我,又怕站在走道上撞见别人。 灵机一动,我跳过道边低矮灌木丛,往唐晴窗户底下一蹲。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藏匿地点。 上边连个屋檐都没有,雨水集在窗台楞上,然后浇灌到我天灵盖。 然而马东和唐晴的话音,此刻像悬在我头顶一般响亮,我一时不敢乱挪地方,只好抱住笨笨的自己,贴身墙壁,尽量躲开水瀑。 “小唐,还生气呐?”马东笑呵呵说道。 “没有。”唐晴惜字如金。 “那就是生我的气咯?”马东又道。 “我生马指导员什么气。” “你看,你看,明明还在生气,我说人家小孩子和你打成平手,怎么,不对啊?”马东呵呵呵陪笑着,坐下。 “马指导,我不是为了上午的事。我就纳闷了,二分局怎么送来这么一个人?”唐晴有点激动:“你看看,除了视力及格,没有一项合格的!拖累全体成绩就算,刚才曹远龙来说话啦,射击场天花板也叫她几枪打塌下来一片,马指导,这可是重大教学事故。” 马东听完,说:“我看看。嗯……这不是身高,还有体重,都成?还有,这项……嗯,这项!……” “马指导!”唐晴打断他:“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马东继续顾左右而言其他:“二分局郑局长中午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说?”唐晴倒很警觉,问:“二分局要告状啊,还是要把人拿回去?” “都不是。” 唐晴略似小小松气:“我还没抱怨呢,轮不着他们先来。……嗯,是郑霞郑局长?她怎么说?” “她当然是问你好不好了。她说这个小孩子,破坏性是大了点儿,不是个坏孩子,请你多体谅体谅。”马东安慰着说。 “欸?马指导,这我就更不懂了,这是什么来头啊,要这样宠着?!”唐晴莫名奇妙:“这不符合规程,对其他学员不公平,况且我看……不太好,不是什么好苗子……” “小唐,这我可要说你,她怎么不好了,你连人家简历都没看过!”马东“嘭”将一叠材料放在桌上。 唐晴坐下,翻了一翻,边翻边道:“我现在看还不行嘛……” “唉!……”马东说:“小唐,你一个带兵的长官,连自己的兵都不了解,这怎么能行?……” “我不是……今天才到,没时间吗……”唐晴小声辩解。 “哦!看履历没时间,看体测报告,就有时间?”马东不中这一招。 唐晴默不作声翻纸。 “看见了吧?这儿,617酒吧街坠楼大案,单人拦截主犯。”马东戳着页面,道:“这里,几天后,龙潭下路水市街私制□□爆炸案,追逃过程中负伤,搭档殉职。这边,如意小区持刀劫持恐吓案,救下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51 一个小孩……还有,西门头金店劫案,单人出警,当场生擒从犯一人,负伤。啊,看,还有,跨江大桥,救下一位轻生者……” “还要我读下去吗?”马东敲桌子:“刚刚入职两个月不到,能有这样的简历给你,你还嫌人家不好?那再告诉你,这孩子,高中才走出校园,你看,这儿写得什么?……美术特长生!人家之前就是个画画的,你说你对她要求是不是太高?!……” “唉!……”马东叹口气,“砰”屁股坐回椅子上:“郑局长今天也说了,这孩子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 唐晴继续翻简历,翻得很慢,看得仔细,半晌才道:“怎么不错了?” “额……比较拚。”马东寻找合适的形容词。 “你是说,喜欢送死?”唐晴严肃道。 “应该还挺机灵的……”马东还在琢磨着找词,听唐晴这么一说,回神道:“嗨!你操什么闲心,这孩子有二分局养着,怎么好好送来的,再怎么好好送回去。” “马指导,这我可不同意!你们这是在害她!”唐晴更严肃道。 “什么话!什么叫害她!这是当时总局、分局,还有小孩子学校,领导啊,老师啊,共同商议的结果!讨论了半个多月呐!”马东回忆。 “不是有英模子女计划?可以保送大学的吗?” “她家情况特殊。再说了,如果去警校或公安大学,四年毕业,回来这个岗位在不在了还不知道。英模计划,那也是有定向专业的。我们本事再大,能保送她去中央美院?!”马东心烦得很。 “马指导,我觉得,你没和我说实话。”唐晴不客气说:“至少,没有把全部事实告诉我。” “事实?!你想听什么事实?” 唐晴不语。 片刻,马东长叹:“唉!……小唐,你问我为什么二分局那边就要宠着她,是不是?” “是。您没回答我。” “你问我这个问题,是因为你只知道她父亲因公殉职这件事,而你却根本不认识她父亲这个人。”马东顿一顿,说出叫我吃惊不已的话:“可我认识。” 远方雷声阵阵,我缩卷在窗台下,觉得有些冷了。 “她爸爸黄璜,很年轻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来过这个训练基地。那时,尚没有‘雏鹰计划’这个代号,但说来也巧,当时黄璜参加的特训,可以说,就是‘雏鹰计划’的前身。” “黄璜是一位刑警,但他可不是一位普通的刑警。他是缉毒警察。他是卧底的缉毒警察。” 马东一字一字咬出,每一个字都有击穿我心脏的力量。 我呆呆坐于久久不肯停息的大雨中,眼前空旷。 我爸爸是缉毒警察? 我竟第一次知晓。 “这……这都不在记录上。”唐晴喃喃说道,轻翻两下纸页,像回复心神。 “没有记录的人,就不存在。”马东忽然笑道:“呵呵,我老啦,很多东西不愿意去想。……黄璜啊,他妈住院的时候,回不来。他老婆病重过身的时候,他还是回不来。他老婆,那时两人还在谈朋友,好像是弹钢琴的,也姓黄。我记得有阵子,黄璜那些打光棍的同学,天天拿他出气,叫他们两人,额,‘双黄蛋’?……可惜啊,卧底时间一长,人里里外外,变化得很快,混得跟他周围的烂仔一模一样。家里完全顾不上,整年整年的找不到人。” “这样还不离婚……”唐晴表示不可思议。 “组织上的意思,也叫他们先假离婚,一是双方缓和一下,二来有具体任务上的考虑。可女方不同意啊,孩子她妈妈当时说了,假离婚也是离婚,不离。就拖下来了。”马东轻叩两下桌面:“……小唐啊,你不要以为小孩子占了她父亲什么便宜。我告诉你,黄队长的葬礼我是去了的,我们哭得昏天黑地,小孩子从头至尾,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作者有话要说: &!^.^ 各位,窝看见了评论区的呼唤(每天严密监视),雪姐姐当然明天就粗线,难道让我们喵守寡不成?! 唐晴(听见):作者你过来一下,我们谈谈人生。 作者:窝不要,窝不要啊!(被捉走,摔过来、摔过去。。。 祝大家周末愉快哦!(擦鼻血~~~~ 第32章 cpt32 “派作卧底,牺牲是很大的。超出常人的想象。可是缉毒刑警,哪个没有执行过卧底任务。区别不过是短期临时,和长期蛰伏而已。” 唐晴很沉默,马东却如同打开心中某个落满灰尘的话匣。 “这个小孩,二分局是要当宝贝的。你要理解。” “马叔叔。”唐晴哽咽道。 “晴晴,你爸爸是我的老领导,老叔我看着你长大,我还能害了你?”马东也改了称呼:“其实这次特训,不会存档黄小猫的成绩。你懂吗?她的成绩,不会计入任何一项总分。这件事,我不应该告诉你,但你知道以后,自己拿捏吧。” “马叔叔,我……”唐晴听完,非常意外。 “晴晴,你有时,太求胜……不要对下属过于苛刻,警界讲得是配合,是集体!你听听那些传闻怎么说的,说你把二分局的人打死了。”马东讲。 “马叔叔,这种胡说八道,怎么可能?”唐晴因他最后一句话气得笑出来。 “胡不胡说是一回事,这至少表明了大家的一种态度吧,对不对?”马东分析。 唐晴无言以对。 “晴晴,人小孩子不错啦。叫你白打了十五分钟,人自己对外,一句抱怨你的话都没有,是不是?他们郑局长,还是开会时听三分局传来的小道消息,那才知道的!”马东笑着拍拍衣服,站起身:“好啦,我也承认,这个兵不好带,怎么,指挥官受这点挫折,还能一蹶不振?” 唐晴起身送马东。 “行了行了,你忙你的。”马东推辞,他的声音变远,大概两人走去门边。 “马指导,特训结束后,黄小猫什么安排呢?”唐晴问。 “巡警可能要撤下来一段时间。郑局长的意思是,转入文职比较妥当。”马东说完,踏着淅淅沥沥的雨走人。 如果没有这场雨,我可能在窗台下早已哭成个傻瓜。 和着雨水,眼泪就不咸了,眼泪就不苦了。 “谁?” “谁在哪里?!” 走廊上,巡夜的值班员蓦地晃来刺眼手电光。 我耸背团身,像小兽般沿墙根灌木嗖嗖疾走,一口气从大楼另一侧窜出。 “哎呀!” 直接撞上一个人。 熟悉的男声:“跑什么跑?!教学大楼内不准奔跑!” “黄小猫!怎么又是你?!”曹远龙大骂。 “曹,曹教官……”我摸摸撞得生疼的胳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52 膊,退后好几步。 “过来!”曹远龙一边拧眉,一边把手中撞歪的饭盒整整好。 “你怎么搞的你?掉进游泳池啦?”曹教官眼尖,瞩目我浑身滴水,人形瀑布。 我向前挪了一步,又向后退了两步。 “哼!干吗,怕我?”曹远龙嘴角一提,鼻孔出气。 我进入打死不说话的状态。 曹远龙侧头,看看我出现的位置和线路,摇头晃脑冷笑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因为唐总教官,才不待见你。” “我不喜欢你,是因为你挑战权威。”曹远龙硬生生睥睨。 我吃惊看他,没想到曹远龙这么直接。 “我们是警察,你很快就会明白,特别在重大案件当中,一个人的力量极其渺小。”曹远龙说话时,不经意微侧过脸,向到另一边。惨白昏暗的日光灯下,一条狰狞可怖的灰白色伤疤,赫然现出,长虫般自他左颈颈侧爬入他的后襟。 我本能微微皱眉,他已经回头来。 “但也许,你永远也不会明白。”他嗤笑道。 “我会向唐教官道歉的!……我,我也要向曹教官道歉。” “哼!道歉什么?你当我在乎那几块破天花板?……”曹远龙看也不看我。 我:嚯,原来曹教官是一个傲娇的男子。 “不过,你是应该去向唐教官道个歉。”曹远龙兀自说道:“卧槽,还有这么比武的?……抱得爽吧,我当年怎么没想到?……” 我:曹教官我错了,你就是一个衣冠禽兽。 “你们在说什么呢?”唐晴突然出现在曹远龙身后。 她依然披着乌黑的长发,紧身t恤衬托丰满的胸脯十分夺目。 我耳中倏然回荡起“抱得爽吧”那种混账话,脸竟微微发烫。 虽然都是女生,但双方已是成年人,而且根本不熟。我之前像个不要脸的大水蛭一般吸在人家身上,极端的近距离身体接触,镇定之后,简直尴尬到身亡。 不过,唐教官吗,软软的,弹弹的,手感很好是真的,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曹远龙闻声一个激灵,头也不敢回,拿眼儿直瞪我。 唐晴一见是我,微怔。 “哦!呵呵呵呵呵……”我摸着后脑勺呆笑:“曹教官罚我跑步,刚跑完。” “咳咳!”曹远龙装模作样:“我看罚得还不够……今天先到这里。哎?唐教官,有什么事吗?” 唐晴四下望望,说:“没什么。刚才值班员报告说,好像瞧见草丛里有人,往这边跑了,我过来看看。” 曹远龙撇撇嘴,斜眼儿睨我一下:“看错了吧,荒郊野外、半夜三更,谁没事钻草里喂蚊子?我看,不是黄鼠狼,就是大野猫。” 他这个“猫”字念得很重,我心里小鼓乱打。 “好了,我先走了,饭还没吃呢!”曹远龙向唐晴打个招呼,根本不再理我地扬长而去。 寂静的长廊,只剩我和唐晴两个人。 情况一时非常尴尬。 唐晴的出现,使我脑中充塞起她和马东之前的对话。 纷乱而庞杂。 我想开口,又咽下。 作为一个成绩不会被存档的无用之人,我怀疑我的话语,甚至我这个人,对骄傲的唐总教官来说,是否还存在任何意义。 终于还是低下头,眼角凝向别的地方。 雨声好像停了,草里的蛐蛐难道也困倦?亟须什么声音填补悠长的空白。 “换衣服去吧。”唐晴道。 我听闻,如同赦免了大罪,调头便往回跑。 向走廊的尽头越跑越深,我猛的刹住脚步,返身又跑回去。 唐晴还站在那里。 我来到她面前,向她鞠了个躬,站直,敬礼。 然后,又跑掉了。 “黄小猫!我会一直盯着你的!——”唐晴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沿着廊道放大,能听出一丝开朗。 我,不禁微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加速狂奔,雀跃般跳出回廊,如此向宿舍赶去。 我在宿舍里的遭遇是比较惨的。 没有人理我。 没人理,就早点儿上床睡觉呗。 作息时间是六点起床,九点熄灯。 十二点到两点,午饭,午休。 每天运动量很大,其实应该午间睡一觉。 但我的午休时间,要么跑步,要么去射击场馆,拆装枪械,或实弹射击。 别人说你不行,就觉得自己真不行,就自暴自弃,这和别人叫你去死,你就去死了,有什么区别? 我不信这个邪,不行我自己练。 其实我内心非常抵触任何一种使得手指僵硬的体育活动,比如打篮球,比如长时间握枪,或实弹打靶。 绘画者要求手指柔韧、柔软。 高中时,我很喜欢打篮球,一度入选校队,参加过区级比赛,荣获过最佳控球后卫的称号。 打篮球伤手。 一天晚上,我坐在画桌前,顿悟似的意识到,不会亦不想走上职业篮球队员这条道路,就此果断放弃,再没碰过一次球。 这双手,从此将只握住画笔。 那一刻,就是这样热血沸腾向自己宣告。 然而,以前打篮球是个人兴趣,现在练枪却是最基本的职业需要。当然,这里面,确实还含着某种个人荣誉啊,尊严啊之类的东西。 每一次扣动扳机,后座力冲得虎口生疼。半小时持枪,半小时实弹,折腾一轮,下场之后,双手止不住地抖。 说我好面子也行,说我一根筋也罢,反正,我就是不服气。 再说,我以后能不能在绘画这条路上闯出名堂,早成了未知数,越来越存在于缥缈无着的未来。有时甚至会想,手练残了算了,少了一件念想。这大概同时成为坚持练枪的理由之一。 算不算用一种自暴自弃毁灭另一种自暴自弃?人生真是讽刺。 反正,我不喜欢开枪,但也没办法。就是这样。 八月,酷暑。中午时分,狗都不出门。 我几次差点儿中暑,后来学乖了,端盆清水放在跑道边上,起跑点处。头上顶着湿毛巾跑,每跑一圈把毛巾浸在脸盆里拧拧干,再吸吸水。每次长跑结束,衣服后襟靠脖子的地方,结出一层白白的盐粒。 真的很努力,可就是这样,我的体能成绩依然不理想,射击成绩勉强。这就把我给打击坏了,弄得每天心事重重,和其他学员的关系也更难改善。 而这同时,训练科目渐次升级,有时一天负重行军十公里计时,接连三天,体力消耗巨大。 还好法律、警察执法技巧、犯罪学、刑侦学、警务管理……等等诸多警政課程,我还能应付的来,不然我一个大活人和警犬有什么区别?!额……我大概还不如一头警犬,警犬还有敏锐的嗅觉……我的天。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53 细思恐极。 作为一只警喵,我羞愧地底下头颅。 警界十大废人之首,这个称号,获得。 转眼三周过去,我的感觉是,越来越度日如年、生不由己。 话说人陷入最深的绝望就会有希望。 我的希望来了。 特训期间,每人总共有一天半的事假,可请可不请,允许外出。 当然要请,我要去找程芦雪。 曾用传达室的座机拨过几个电话到她手机,“嘟嘟嘟”的没有人接。 果然是打电话的时机不太好呢! 程芦雪其实挺忙的,一边要照顾花店,同时华先生留下的公司,这时肯定诸事繁杂,急需人手定夺、打理。 上交手机时,我将她的手机号码牢牢记在心里,去到宿舍,急忙摸一支铅笔,偷偷写在床板上。从此每晚熄灯后,借着窗外的光,悄悄掀起枕头被单,不叫人知地看上几眼。虽然烂熟于心,这仍变成一种习惯,一种睡前仪式。 粗糙铅笔头镌刻在木制床板上的小小数字,竟演化为我与程芦雪之间唯一的精神联络。 单向的,亲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一更先来!(废话! 第33章 cpt33 轮到我调休这天是星期二。 这天起得非常非常早。 天蒙蒙亮,挎上背包精神抖擞,大步来到门卫室取回手机。 本想先发条短信告诉程芦雪,想想还是不要,惊喜才是最美味的。 谢过门卫,我迫不及待刷开手机看消息。 惊喜已经到来。 早前群发的那首入营打油诗下面,狄秋竟然点了赞,还留了言! [小阿sir好棒棒!] [家姐,应该叫madam好吗]狄姣没有点赞,直接评论。 [你懂咩啊,小阿sir多好听][气][气] 她姐姐不服。 “噗!”我笑。 “去哪里?”门卫闻声,转身搭话问。 “回家,回城里。”我笑答。 “那还不抓紧时间!”门卫替我着急。 屁颠颠沿着柏油公路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就是走了不少时间的意思。 我来到最近的山麓小镇,等待最早班的公共汽车。 小镇还未醒来。 寂寥无事的晨风快活掀卷着电线杆上残缺不全的牛皮癣小广告,红红绿绿的全褪了颜色。 我独自坐在汽车站的破长椅上玩手机。玩得无聊了,灵机一动,打个电话给许梵梵,骚扰她。 “喂?”她马上就接起来。 “起床啦!——起床啦!起床啦!”我兴奋狂喊。 “早起了。”她说。 “哦……”听她清醒的口吻,确实是起床了,我大感无趣。 “从大牢里放出来啦?”许梵梵幽幽问。 “矮油,你还知道哦,为什么不给我点赞?” “有什么好点的,缺我一个啊!” “你妈都点了!……” “我妈是我妈。”她冲我。 “怎么样啊?累不累?”她接问。 “额……挺好的。” “真的?” “嗯。”我点头,虽然她根本看不到。 “你怎么样?”我马上接道:“一切都好?那个……那个……那个谁,他有没有?……” “你烦不烦!我挂电话了!” “嗨嗨!……”我讪笑加奸笑,遁入沉默。 “喂!”半晌,许梵梵道。 “嗯?” “跟你说个事。” “哦。” “下周我可能回一趟家。” “啊?为什么啊?出什么事儿了?” “没怎么。不是我的事儿。” “哦,那好那好,你说。” “记不记得我们那天在宿舍楼下面遇见的女生?” 我认真想想:“哪个女生啊?” “就是你还和她姐姐敬礼的那个!”许梵梵没好气地提醒。 “哦!……”恍然大悟。 “嗯。她和我一个宿舍,她家里人出了点事儿,所以要去看看。她姐姐开车同她一起去。” “所以你搭顺风车?”我料到。 “嗯。” “好啊!那太好了!” “马上暑期班也结束了,剩几天空档,不如回家看看我妈。” “就是就是。好闺女。” “你又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我神么都不知道,我也神么都不想知道。” “到时候能见一面不能?” “额……看缘分。” “啧,讨厌!” “哎哎哎!别挂啊!再跟我说会儿!” 挂了。 “起床气真大……” 嘟嘟囔囔,我踏上清晨空空荡荡的乡野公交,之后转了四次车,历经七小时,终于在午后两点二十八分风尘仆仆矗立在花店门前。 周二下午,风尚街人影稀疏。 花店开张营业,我长舒一口气。 漫长的路程中,每时每秒都强捺着联系程芦雪的冲动,若想予人惊喜,原来需要先忍耐自己内心等待的煎熬。当然,这也变成礼物的一部分。 本体出场,怎么可以两手空空? 送花还是送巧克力,这不是一个问题。 之前绕去专柜买了lindt瑞士莲巧克力软心球,大盒粉色装,带着私心的决定,和程芦雪一起吃。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走入花店的时候,明显感到盛放的新鲜花卉比月前我离开时少了许多。绿意的氛围也些许不同,色彩上多了深敛的秋的气息。 淡金色的干花束束,拾入白铁皮的花桶,随意摆放道旁。 毕竟夏末,适合秋冬的花材已然进场,我这样想着,瞧见程芦雪一袭锈红色的立领连身长裙,中腰微束的裁剪,双手轻倚桌边,独独站立,若有所思。黑色丝袜衬着娇柔的细尖高跟,她成熟又甜美的背影令人晃神,竟还叫人心疼。 我轻轻走到她身后,慢地且毫不犹豫地抱住她,将脸埋蹭在她肩头柔婉的乌发里。 她没有回头,只微微抬起脸,靠近我的肩头,好像看去我看不见的地方。 半晌,她轻叹口气,拍拍我环在她腰间的双手。 “别这样……”她回过头似笑非笑柔声对我说:“小猫……” “再抱一会儿!……”我撒娇道,摇晃脑袋在她香香的脖颈里直蹭。 程芦雪松开握住我的手,身体仿佛僵硬起来,像无奈着纵容调皮的小孩子。 我比她想象中的敏感吗?还是她故意让我触碰疏离? 察觉异样,我莫名其妙,有些讶异抬起头,背后响起脚步声,有人迈进店门。 “小雪!狗狗是不是缺水啊?尿了半天才尿出来!” 程芦雪一下挣出我的怀抱,向前疾走一步,兀自抱臂站在原木桌前。 如果没有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54 长桌的阻隔,她可能还要离开我更远些。 我不可思议看着眼前这一幕,使劲眨眨眼睛,才能回过头,去望那个说话的女人。 这是一个身材姣好颀长的短发女子。她发鬓整齐时尚,细长的纹眉,可称得上细眉柳腰。大大的眼睛楚楚可怜般深凹眼眶,眼梢微挑。颧骨稍高,妆容简约精致。口红的颜色有些偏暗,内中穿着吊带衫,外套一件不及腰的修身小夹克,下身很随意着一条牛仔裤,踩着半高的凉鞋。 我尚未从程芦雪突如其来的反应中回过神来,脑中怔怔趋近空白,惟有直楞楞面对着来人,眼神胡乱飘零地在她全身打量。 短发女子却似知道我一般,未表露出一丝一毫陌生人初见时的试探与防备,她含蓄微笑一下,像是被我盯得不好意思,弯身抱起呼哧呼哧喘着气直吐舌头的狗狗,走向花店后场。 听见她将狗狗放入狗笼里,关好门,又向食槽里加了水,放才出来,扶着门框对程芦雪笑道:“矿泉水用完了,我去买?” “好的。”程芦雪拿过钱包。 “不用。”她边拍拍腰前裤兜口袋,边上前。 让过我身边时,她再次腼腆又客气地对我笑笑。 “等会儿见了!”出门,她道。她的声音,明亮中透着圆润和软糯。 “小猫……”短发女子走远片刻,程芦雪喊我。 我还愣愣望着门外。 “她是谁?”我问。 “插花班的学生。”程芦雪回身,在宽桌上整理起零碎的一些事物,然后道:“也是我的初中同学。” 我心中怎么样的就那么一沉。 “她叫什么名字?”我依然望着店门口,呆呆问。 程芦雪顿了一下,道:“施鸳影。” “她多大年纪?”我仍目不转睛盯着店外,问。 “……二十七,二十八。”程芦雪的语气有些乱,似在耐着性子。 “她是哪里人?”我表情茫然无感,还问。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我语调平静,不迫不急,又问。 “小猫……”程芦雪终于放下手里的动作,唤我一声。像责备,像无奈。 我心里愈发疼得厉害,回身对程芦雪笑着说道:“我要回去了呢。好像……又要下雨了!” 程芦雪竟迟疑片刻,最终没有接我的话头。 她从来不这样的…… 我挤出笑容,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从没有笑得这么灿烂过。 拎起背包,我走出门。 后来,真的下雨了。 靠海的城市,夏天就是这样。 风雨说来就来,我栖身一家商场侧门的檐下,坐在台阶上,大口大口,把巧克力球一个个剥了皮,全塞进嘴里,都吃了。 或赶路、或避雨的人们在我面前的雨幕中奔来跑去,行色匆匆不晓得在忙碌什么。 我觉得大家,都像傻子一样。 这是一场凶猛的阵雨。 雷暴过后,太阳在雾渺渺的云后显露稀薄的镀金面孔。 忽然想到,在我为数不多的几堂油彩静物课上,写生过几束浮出淡淡金晕的干花花簇。枯糙却饱满,那是类似金秋的大麦的颜色。 老师说,这种意象常表示收获,或者,表示哀愁。 “才回来?玩过头了吧!啊?!玩玩玩,你看看有几个人没事还请假的!” 一根粉笔头砸来,打在我身上,衣服前如此给画了条白杠,我却连躲都懒得躲。 百来号人的阶梯大教室,我垂头丧气,单手拖着背包,站在讲台边上耷拉着。 “黄小猫!你来这儿是好玩的是吧了?!”刑侦课的汪教官用略带口音的普通话高声数落道:“户外课嘛户外又不行,射击课嘛把天棚打掉的了,专业课!你看看,又没有基础!你呐?!还逃课!也不想想自己和同学有多大的差距啊哦呦!赶都赶不上,现在干脆连课都不上了!这怎么行?!”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汪兴怀教官是个好老师,教学有将近二十五年的经验,人不算老眼不算花,就是嘴太毒。脾气还急,还大,在他的教室里天王老子,唯我独尊,骂人蠢啊,笨啊,猪啊,别的什么动物啊,手到擒来,张口成诗,流芳百世。不过他就是个窝里横,课堂以外,很能看人眼色。 所以,他说我故意逃课我很冤枉,但完全没有想和他解释的冲动和动力。 程芦雪不要我了,我快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守寡play# 黄小猫:作者,信不信我砍死你?! 作者:虽然一个人的努力很重要,但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 镰刀斧头飞过!~~~~ #小虐怡情,大虐死亡# 作者:这是小虐啊,这是小虐啊!!!!!!!! 二更就酱! 第34章 cpt34 “黄小猫!嘴嘟,嘟什么嘟,我哪一句说你,是说错了的吗?!”汪教官愤怒的吼声劈头盖脸冲杀过来:“还嘟!” 我把嘟着的嘴收回来一些。 我知道汪教官今天为什么特别生气。 因为年轻的唐晴,唐总教官此时也坐在台下,第一排。她像学生一样,面前还展着教材和笔记本,认真听课。 “法医学,法医学!多么重要的一堂课!在刑侦手段高度地,全面地,标准化科学发展的今天!作为一名人民警察,怎么能没有一点点基础的法医学常识?!啊?!怎么第一时间合理处置现场,啊?!怎么和法医部,啊?!痕检部,啊?!怎么和各部门的同事们沟通!协作!你说说?!啊?!” 程芦雪不要我了。 我昨天昏天黑地跑回家里,冲了个半冷不热的澡,倒头就睡。几小时后迷迷糊糊醒来,浑身大汗,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梦记不起来,只感到胸口如同灌铅一般,整个人茫茫然的发怔。 赶上回训练基地的汽车,倒了四趟,再历经七小时,重新站在山麓小镇的公交站台,我犹如行尸走肉沿柏油公路往回走,越走越慢,又越走越快,凄凄眯眯返回特训队伍的时候,下午的警政课程已经上过大半,而按规定,我应在正午之前归队。 我是被门卫牵着胳膊,直接扔进阶梯大教室的。 “对你们的要求难道很高吗?!只是一些在我看来,很基本的医学常识嘛!抽出时间,特别占用两节课的宝贵时间,给你们专门提一提,拎一拎重点,你看看,好忙的吧?!非要出趟远门不可哦!”汪教官讨好地偷斜一眼唐晴。 汪教官这是想替唐晴出出气,给我个下马威。 这个马屁精。 “我靠,汪汪今天发神经啊?” “猫狗大战。” “赌猫,还是赌狗?” “屁话,当然是汪汪。” 我的同学们一针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55 见血地指出,赔率的天平根本不会青睐我这个怂货。 “搞什么搞?!”汪教官没完没了:“听说你还是二分局出来的,到时候嘛到了现场,一看!杀人案!法医给你讲嘛,哦自杀还是他杀,快速检测一下,这个肝怎么怎么了,这个肾怎么怎么了?你知道这些个器官的地方不知道啊?啊?!听不听得懂啊?!” 那时我将下巴轻伏在程芦雪的肩头。她的气息,像忽然屏住,她的冷淡随她僵硬的身体传开。她的体温亦如骤降,霜寒般抗拒我。 然后施鸳影笑着喊她,小雪…… “你说够了没有?!”我撂下包,大吼一声。 声音狂风样席卷过人群,在空旷宁寂的阶梯教室上空回响。 不等汪汪再汪,我一个箭步纵上讲台,手握红、绿、白三只粉笔,扑在大黑板上“刷刷刷”“刷刷刷”,用素描的明暗手法和工笔画的细致写实,生生画出一颗教科书级别的三彩肾脏,血管神经分门别类,一应俱全。 我敲着黑板,大声道:“这是肾!” 手上用白.粉笔随意添加几团,是水墨勾皴法的笔意,然后红粉笔高光,再敲黑板:“这是肾结石!” “刷刷刷”!“刷刷刷”! 在一片安静祥和的死寂里,我又大敲黑板:“这是肝!” 手中粉笔擦潇洒表现擦白的技法,并用白.粉笔加红粉笔补晕,继续将敲黑板进行到底:“这叫肝硬化!” “你!你!……”汪兴怀大嘴半咧,下巴撞地。 “报告汪教官!我还会画脑子!脑子是个好东西!画不好就成了脑残!” 程芦雪为什么不要我了?我哪里不好?!她为什么这样对我?! “黄小猫!你要造反啊?!”汪兴怀原地爆炸,勃然大怒,口沫飞出的程度可能预示要发心脏病,但发病之前,唯一诉求是把我拖出去枪毙:“你说什么?!你敢给我再说一遍!——” 前排两个男生赶紧冲上台,拉住小手直戳的气急败坏的汪兴怀。 “黄小猫!你给我出去!”唐晴给他们使的眼色,她自己亦站起身,快步走来,厉声道:“去门外面给我站好!” 唐晴拽住我,往外直拖,路过门口还捡起我的包。 人和包都拖到门外,她将包一丢,把我向墙上一撂:“站好!” 我耷拉。 教室里,全班鸡飞狗跳、乱七八糟,有安抚汪兴怀的,有感叹人生际遇的,“嗡嗡嗡嗡”充斥说话声。 “我的妈,真是奇人自有异象!……看不出来,看不出来,想不到喵喵还有这种功能?!” “我靠,其实我想押猫的!” 之前准备打赌的那帮无良人士捶胸顿足,节节懊悔着压错了宝。 他们不知道,汪汪再凶,汪汪还是个正常人。 我可是受了刺激的。 此生重创。 我tm失恋了。 我tm莫名其妙就失恋了! 砰!—— 唐晴在身后关上教室门。 我独自站在昏暗的长廊上,听不清里面乱哄哄还在说什么,我也不在乎。 什么“职场失意,情场得意”都是骗人的。 遭受职场情场双重暴击的我,觉得快要活不下去了。 几分钟后,阶梯教室内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唐晴抱着她的教科书和笔记本走出来,关上门。 我抬眼看看唐晴,心说,死就死了,反正我这个人也不计分。 “把包捡起来。”唐晴站在我面前,道。 我捡起包,唐晴迈步先行:“跟我来。” 走道中,是唐晴咯噔咯噔的脚步声。我游魂一般循声跟着她,迈出教学大楼的一瞬间,午后的太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坐下。”唐晴带我到她办公室。 我轰隆一声将自己托付给座椅,似乎用尽全身力气。 唐晴走到我对面,从办公桌左手抽屉里抽出一叠纸,放在我面前,随后递给我一支黑色签字水笔。 我犹豫一下,镇定心神,一把拿过黑水笔,摸过纸页,准备在清退协议书之类的东西上签字。 “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发现这一叠a4纸,全是白面。 唐晴搬了把椅子,坐到我身边:“画得不错嘛,教教我?” 她脸上没有什么笑,却也没有什么怒,就这样看着我,直到看得我嘴角微抽,开口说话:“唐,唐教官,我,我能教你什么?……切,呵呵……” “刚才在课堂上,不是画得挺好的,同学们都舍不得擦。”唐晴继续看我,而我瞧不出她的心意。 “呵呵……呵呵……”我不习惯别人长时间注视着我看,我会浑身不自在。 “唐,唐教官,我,我错了……”我嘴角继续抽搐。 她和我坐得太近,我竟没法躲避她的目光。 “哼……”唐晴轻哼,那意思就是,哪个不知道你错了,还要你自己说? “知道汪教官怎么说你的?”唐晴问,口气像聊家常。 “不知道。”我严肃回答,她能和我聊家常,我不能和她聊家常啊。 “说你指桑骂槐,大逆不道。”唐晴直接得很,还朝我眨眨眼睛。 我又不知道哪根筋一时搭错,如同受了什么鼓励,顺着唐晴的话头和语气,认真说理道:“汪教官嘴也太毒,严重影响我心理健康。上纲上线起来,他这是行使语言暴力。还好我不是很脆弱,不然学着新闻上的,我也不声不吭去跳楼了!……当然,我才不会为这种事去跳楼呢……我和汪教官有代沟,我不怪他……反正我火也发出来了,也不至于怄气把自己憋死!……” 唐晴手肘靠桌上,撑着半边脸蛋,静静听我啰啰嗦嗦的抱怨,我反应过来,道:“唐教官,我抱怨完了!……我保证,我可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为这种事寻死觅活的!” “那你想为哪种事寻死觅活啊?”唐晴一个突然袭击。 我语塞。 我想寻死觅活的事太多了,多的我九条命都不够用了。 唐晴轻哼一下:“还学人家跳楼……你不把人逼去跳楼就不错了!……” “欸嗨嗨嗨……”我尬笑。 “你怎么会画那些,今天课上画的?”唐晴依旧看着我,不放过我地问。 “嘿嘿!”我最喜欢科普了,我是一位热心肠的少女:“唐教官,这你有所不知。你看,我是画水墨的,主攻山水。但我入门的时候,不是直接走的国画。先是学素描,西洋画派。学素描,逃不过画人体吧!当然,任何一种绘画技法,都绕不过画人物这么一课。画人是很难的,人体的比例,人体的结构,人的动作,人的……韵味,对不对?学问很大。我算很用功啦,画完石膏画模特,画完模特画石膏,最后特地买了一本医学院的本科教材,《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56 人体解剖学》,回来研究!……这么厚的书呢!” 我比划着,越说越激动,似乎回到当年激情燃烧、走火入魔的岁月。 “当然,主要是学习标准情况下,人体的比例结构,以及大概的大框架下,肌肉骨骼分布。但是啊,我喜欢摸鱼啊!” “呵呵。”唐晴轻快笑道,并饶有兴趣地问:“怎么说?什么叫摸鱼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打卡!=^.^= ~~~ 第35章 cpt35 “摸鱼就是……”我被她打断,思考一下,说:“摸鱼就是,该画的不去画,不该画的偏要画。” “哦……开小差啊!”唐晴领悟。 “噫?这可比开小差格调高尚。那是灵感的爆发,艺术的升华!” 唐晴抿抿嘴笑,表示她正在听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继续说。”她道。 “额……”我嚣张的气焰反倒收敛下去:“摸鱼的时候吧,有时随便翻起《人体解剖学》后面的内容,什么消化系统,排泄系统,啊不是,是免疫系统什么的,咳咳,就照着画画描描呗……” “你这都是童子功啊!”唐晴释然笑道。 “因为肾和肝长得比较可爱,所以记得牢。”我脱口道:“啊!还有心脏。” “噗!”唐晴忍不住:“你的审美观?” “嗯!肾像颗大蚕豆,饱满水润,肝切开来里面像海绵蛋糕一样,心脏单纯是形态美咯!……怎么?难不成还有人喜欢大肠的?”我摊手。 “噗!好了好了,笔拿好!”唐晴道:“你这样说,我也不会饿的。” “画个心脏我看看。”唐晴身子靠近过来,将黑色水笔塞在我手里。 “干,干什么?”我紧张攥住笔,有点向后躲的意思。 “叫你画你就画。” “哦。” 我就毫不费力地画了一个。 “要不要红笔?”她凑近,看着纸面问。 “好……”我回答。 她起身找出一支红色签字笔,走回来,递到我手里,说:“再画一个。” “嗯……” 我就用红黑两种颜色又画了一个大大的,肉肉的,胖胖的心脏。 “再画一个?”画完,唐晴拎过一只蓝色签字水笔递给我。 “好……” 我有些懵逼。 “这颗心画小一点儿。画这里。”我正准备换一张纸,唐晴伸手一点,戳住第一张纸页的边角。 她的手正好碰住我的手,我这人害羞,脸蹭地烫起来,急忙将手挪开,回避一些。 唐晴俯视我,很看不上眼地说:“碰到手一下下怎么了?是谁那天,死抱着我不放!……” 她半嗔的话音未落,我的脸“轰”一声烧熟,两手夹在大腿之间扭捏。 我的天,我就抱抱,没干什么呀!难不成我还要负什么责任吗?! 唐晴又睨我两眼,转身走开,说:“你在这儿好好画吧!” “欸?我……我画什么?”她已经走到门边,我扭身急问。 “画心脏啊,画五百个。”唐晴理所应当地说。 “五,五百个?!”我震惊,几欲拍案而起。 “已经半价了,之前我和汪教官说,要罚你一千个,他还很勉强呢。”唐晴平静。 我无语哽咽。 “省着点儿用纸。”唐晴继续嘱咐。 “唐教官……”我小嘴一抿,波浪状抖动。好可怜啊。 唐晴半个身子已经出了门,她又探回头,道:“黄小猫。” “嗯?”我心中重新升起希望。 “心是个好东西。画不好,就成了狼心狗肺。”唐晴一笑说完,将门带上,走啦。 五百个心脏,我从下午奋笔差点儿画到天明。 以后猪心,牛心,鸡心,鸭心,不管是什么心,全都不想再吃。 我还不敢不好好画,不然就成了狼心狗肺? 听说汪兴怀后来手捧这五百个形态迥异、憨态可掬的心脏,一页一页捻着纸看过去,心情大好,脸上奔腾着折磨完敌人后的满足与快意。 “哎呀,这个黄小猫,还是蛮听话的嘛!”汪兴怀笑开了花:“我不知道她原来是美术特长生啊,要不然,我要叫她画五百遍《清明上河图》了呀!”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躲过画着五百遍《清明上河图》直到终老的命运,我在训练基地的生活似乎有了一些起色。 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是,大家已经习惯我这朵奇葩了。 短暂的休假日过后,训练强度越来越大。 同期的精英们亦开始叫苦不迭,可我却越来越安静,越来越退出人们的视线。 我试图不去想和程芦雪的最后一次接触,但最终也没有把床头用铅笔写成的她的手机号码擦去。我试图找出一种逻辑,比如说,其实我和程芦雪并没有自己感受到的那样亲昵、贴近。可那天在她家里,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能允许自己向更坏的方向继续思考,我开始偏向另一个极端。也许是我天生过分敏感,程芦雪那时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 最后,各种解释都无法说服自己。我的内心有了显而易见的变化,特别容易急躁,特别容易上火。但我无处发泄,成日里闷不吭声,反倒更加沉默。 那天急冲冲走出花店,不知道,程芦雪有没有在背后喊我。 哪怕她走出来看看我也好。 我真后悔,自己没有回头。 转眼又过了一周。 这周周四,上午的自卫术与搏击对抗课程刚刚结束。 作为一位人尽皆知的沙包,我一边饥肠辘辘往食堂赶去,一边庆幸自己还没有死。 “黄小猫!”唐晴在艳阳高照的大操场上叫住我:“跟我去趟传达室。” “哦……”我恋恋不舍看了一眼食堂神圣的方向,不情不愿屁颠颠跑过去。 来到传达室,唐晴问门卫:“还没来吗?” 门卫客气笑道:“没有哦,唐教官。” 我有没有说过,唐晴的胸很大?可如果老是这样错过午饭的话,胸会越来越小的哦! 内心无声抗议着,我瞥眼瞧见门卫传达室桌上的座机电话。 是不是应该给程芦雪打个电话呢? 这几天,一直在动摇。 为什么可以在别人面前谈笑风生、死皮赖脸,在程芦雪面前就痴呆得像个木桩子一样? 我还要和程芦雪生气多久呢?情敌这种生物,难道不是用来打倒的吗?! 想到这里,一时豪情万丈,气盖云天,几乎伸手去摸电门,啊不,电话。 唉!…… 我又一时望天。 程芦雪的身体抗拒着我。简直扎心。 我有什么不好?我比那个施鸳影英俊潇洒美丽动人乖巧可爱玉树临风天真无邪多了!她竟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57 然不要我?! 好气哦。艾玛真是气死我啦! 唐晴和两个门卫发现我独自在传达室门前苍蝇一样围绕着电话,毫无廉耻地唉声叹气、朝天望地,纷纷给予关切而莫名其妙的目光。 “来了。” 汽车引擎声大作接近,一个门卫率先反应过来,探身按钮,开启大门。 “姐姐!二姐!” 驶入的绿色军用吉普车尚未停稳,半透明的黑色车窗中已传来女生雀跃的呼喊。 我:你家属探亲把我叫来干吗啊?! 唐晴见车停稳,一边上前开门,一边对我道:“黄小猫,车后边有两箱橘子,拿下来。” 我:是!……大少奶奶! 我气势汹汹大步迈到吉普车后厢,歪脸咬牙把两大箱捆扎得整整齐齐的糖水柑橘搬下车,一手一箱,跌跌绊绊走回来,看了一眼唐晴身边站着的几个人,差点儿没摔死。 “梵梵?!许梵梵!”我放下橘子大喊:“你怎么在这儿啊?!” 许梵梵讶异回身,半晌才认出来,道:“黄小猫?!” “什么鬼啊?”我双手上前,摸住她的两边臂膀,好像她不是真的:“你不是回家的吗?你同学呢?怎么把你丢到这么个荒郊野外来啦?!” “喂!你不要动手动脚的!”一只小手抹下我的手,小女生细声细气,怯生生拉许梵梵到身后护着:“我就是她同学!你才把人丢到荒郊野外呢!” 定睛一看,这小女生,不就是,不就是在医学院宿舍门口遇见的那个,我还和她姐姐敬礼的那个?! “小同学,我们又见面了。”唐晴身后锵锵站出那位女军人:“我叫唐诗,这是我妹妹唐晴,还有唐果。” “晴晴,这位是唐果的同学,许梵梵。嗯,梵高的梵。都是临床一的。好了,现在大家都认识了。” 哇,女军人姐姐身材高挑,凤眉杏眼,好果断,好犀利! 我:好崇拜呦!—— “我还不认识她呢!……”唐果亮亮的眼珠瞅我一下,轻轻飞出一句,好像用了极大的勇气一般。 “嘿嘿,我叫黄小猫。”我看着姐妹三人,就这个小妹妹似是很胆小,很羞涩的样子,身材也比她两个姐姐娇小,说话像只柔嫰的小鸟一样,觉得挺可爱,马上回答她。 “你,你就是黄小猫?!”唐果竟一下回转过眼神,气呼呼地盯着我,然后她小拳头就猛打上来! “叫你欺负我姐姐!叫你欺负我姐姐!……”涉世未深的少女一下狂化。 “欸欸欸欸!什么情况啊?什么情况啊?”一切突如其来,我试图躲避,又试图握住她乱捶乱敲的小手。 “黄小猫!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哪个臭流氓!”许梵梵完全不顾我眼神求救,走上来在我肩头愤怒推了一下,恨铁不成钢道:“我都听说了,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你凭什么欺负人家姐姐!” 我醍醐灌頂,这下全明白了。 “哎呦!”混乱中,唐果踢我一脚。 “唐教官,唐教官!”我疾呼:“你不是说你不介意的吗?” “我是不介意啊。”唐晴摊手,冷眼旁观:“我也就和我姐姐,和我妹妹说说这事儿,不行吗?” “唐教官你救我啊!”我绝望:“哎呦!哎呦妹妹,你轻点儿踢啊!——” 作者有话要说: 早!~~~ 黄小猫:一大清早被驴踢,感谢作者。 作者:好孩子,能更惨点儿不能?! 第36章 cpt36 唐果打得差不多了,唐诗迈步走上来,将我俩人,还有许梵梵分开。 “臭流氓!……”唐果竟然泪汪汪的。 “就是!”许梵梵道,站在唐果一边。 我一颠一颠踉跄过去扶住吉普车,揉揉浑身上下疼痛得地方,特别摸摸两条小腿骨,该给驴踢碎了。 “哎呦哎呦,哎呦哎呦!……我说唐教官,你到底跟她们说了什么?”我龇牙裂嘴。 “哼!”唐晴将黑黑的马尾辫一甩,无视我:“果果过来!……让二姐看看,学校伙食好不好啊?……”如此亲切。 “许梵梵同学。”唐晴又招手:“来,午饭一起吃吧,我让食堂开个小灶。” 她一手揽着许梵梵,一手揽着她妹妹,就向教学大楼那边走。 “黄小猫。”唐诗摇摇头走到我身边,和蔼笑道:“你别见怪,我们家小妹,父母亲娇宠得厉害。” 唐诗肩章又是星又是杠的,我晕忽忽不知怎么称呼,只好道:“不见怪,不见怪!谢谢领导关心,谢谢领导关心!” “马指导员说,你能和晴晴打个平手。不错嘛,什么时候我们可以交流交流。”唐诗又道。 我的妈呀,要我命啊!可我也不能说马东那是胡说! 我急忙道:“不敢当,不敢当。纯属侥幸,纯属侥幸。” “哎?小唐啊!稀客稀客,你怎么来了?唐参谋长好吗?”一位训练基地领导来传达室取包裹,瞥见唐诗,招手笑道。 唐诗朝我轻点点头,走过去握手,搭话。 这三姐妹可真不得了,我松下一口气,整理衣衫。 哒哒哒哒哒! 我听见四蹄生风的跑步声。 抬眼一瞧,唐果一个人又跑回来了。 吓得我贴着车身,直往后躲。 “喂!”她情愿又不情愿喊我。 我大气也不敢出。 “嗯……二姐说。”她绞绞衣服。 “二姐说,让你把两箱橘子拿到她办公室去。” 唐果鼓足勇气说完,扭头跑掉。 我原地站立,犹如雷劈。 哼哧哼哧,连拖带拉,我将两大箱柑橘给唐晴办公室送去。 唐晴竟然人在办公室,一见我劈头就道:“真慢。嗯……放那边!”她指指。 两大箱橘子随后被我抱到沙发前的茶几上。 我喘气。 “走吧。”唐晴倚在办公桌前站着。 “哦。”我抹抹汗,转身准备出门走人。 “回来。”她用下巴看着我,又说:“你去哪儿呀?” “去食堂吃饭啊。” “现在去大食堂还有什么饭吃。”唐晴上前:“走吧,黄小猫,跟我吃小灶去!” 大食堂边上的小食堂还开着门。炊事大厨特地炒了几盘家常小菜,有荤有素,比大锅饭好吃多了。 “黄小猫,坐我身边。”唐晴命令道,如此将我和她妹妹唐果隔开。 我另一只手坐着许梵梵,对面是唐诗。 席间,她们一家姐妹三人有说有笑,主要还是聊聊小妹的学习和生活。有时许梵梵也插上几句话,谈谈学校啊,老师啊,同学啊什么的。 我的主要任务是吃,我都快饿死了。 吃归吃,耳朵还保持功能,她们轻松愉快的聊天不禁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58 叫人感叹,真是长姐如父,长姐如母啊。唐参谋长听来亦是个大忙人,唐诗和唐晴早早参加部队,培养出独立自信的人格,似乎不需父母怎样的关注,倒是小妹妹唐果,从小备受宠爱,掌上明珠第一颗。这次上大学,才是人生里第一次离开家。 我边吃边想,唐诗是大女儿,唐果是小幺,按理唐晴这个排在中间的,最不受父母重视。根据我之前的观察,比如说画五百颗心脏那天,唐晴后来回到办公室。然后有教官们前来汇报工作什么的,一个个对她毕恭毕敬,说话小心翼翼,好像都有点怕她似的。学员们对唐晴更是敬而远之,虽然很崇拜,但除了花痴的站在远处对她傻笑,其他亲近一些的举动根本不敢有。 “欸!你们老爸是不是很凶啊?”我偷偷问唐晴,我觉得唐参谋长应该是一个特别霸气,特别威严的人,正所为身传言教嘛。 “你老爸才凶呢!”哪知唐果见我向她姐姐伸过头去,又以为我要欺负她姐姐似的,发出勇敢的小小的声音训斥我。 唐晴不禁抿嘴笑,起身夹菜说:“果果,尝尝这个拔丝苹果,特地做给你吃的!” “谢谢二姐!”唐果笑靥如花,同时不忘警惕地看看我。 “额!……”我转头蚊声问许梵梵:“她到底都说我什么了?!……” “说上课的时候遇到一个臭流氓非礼她啊。”许梵梵轻巧说道。 “就这样?” “就这样。嗯……上下其手这样。” 我:啊嚓!这算什么时间地点人物动作?! 我向唐晴侧目。 “小猫,辛不辛苦啊?”许梵梵问。 “不辛苦,好的很。”我笑道,拣菜。 唐晴可能听见了,但她没说什么。 “骗人,我刚才都认不出你了。”许梵梵道。 “怎么了?我不美了?!”我忙不迭摸摸脸,受到了惊吓。 “不是。”许梵梵说:“就是,看着有些不一样。” “嚎!”我觉悟:“你是说我变沧桑了?” “嗯……”许梵梵再次仔细打量我的脸:“好像是的。” 我想,哪个少年经过我目前所经过的还能保持懵懂?我心累啊我心累!经过这一切我都懵逼了! 但我说:“哼!我本来就很沧桑。” “臭美!”许梵梵笑着白我道。 饭后又聊了一会儿,她们该走了。先把许梵梵送回家,然后唐果要和大姐去部队再看看爸爸。 “问爸爸好。果果,多给妈妈打电话!”唐晴在车边嘱咐道。 唐果拦腰抱着唐晴不撒手。 我在车另一边和许梵梵告别,偷偷往她包里塞了五百块钱。 “我们真有缘分,说见就见!” “讨厌,谁跟你有缘分!” “嘻嘻!……” “羞羞羞!羞羞羞!……”我跑转回来的时候,手遮着嘴往还抱着姐姐的唐果耳朵里送话。 “欸欸欸!”唐晴推我快滚开:“要翻天啊,欺负妹妹!” 我屁颠屁颠又跑到车前面,招招小手:“唐诗姐姐再见!唐诗姐姐一路顺风!” 唐诗透过军帽帽檐向我微微一笑。 哇,好帅! “黄小猫,别在这儿杵着!”唐晴一把拉我到她身后,车开动。 唐晴敬礼,我赶快跟着,挺身拔背,敬礼。 “给人家塞钱了?”吉普开远,唐晴仍保持敬礼的动作,望向土尘飞扬的那端。 “嘿嘿,你看见啦?不能说哦!”我放下敬礼的手。 “幼稚,不说就不知道啦。”唐晴没好气话:“好了,你回去吧,该上课了。汪教官的课哦。”她故意强调一下。 “谢谢唐教官!唐教官再没什么吩咐我可走了。”我假意毕恭毕敬。 “去吧。”唐晴摆摆手。 “那我可真走了!”我非常严肃。 “滚吧,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再找你。”唐晴气笑。 结果这天晚上,真的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凌晨一点刚过,紧急集合号忽然大响,划破天际。 训练基地一时灯火通明。 我裤子都来不及穿,抱着衣物直接从上铺滚下地。 窗外,基地内所有在训队伍一股一股狂奔向大操场。 “快快!跟上,跟上!”各班班长在宿舍楼楼道内催促,点人。 脚步踢踏,无人闲语。 全员集合完毕时,营区各种车辆已经发动预热。 片刻不到,我们这期“雏鹰计划”特训学员,一共七个班,分三组,三辆车,跟随大部队浩浩荡荡,沿黑灯瞎火的县级公路,往西北方向疾驶。 满天星斗,山峦起伏出暗沉绵长的轮廓。 车上,依照命令全员静默,只有后车车灯不时扫过每一个人的背影。 十五分钟后,总教官唐晴在前排回过身,向大家传达指示。 原来临省这夜突发一起恶性入室杀人案,竟夺走一家七口七条人命! 年龄最小的受害人是一名仅四个月大的男婴,除此之外,还有两名六十多岁的老人遇害。 事发地点为两省西北交界处一座小城。 凶手在逃! 她几句话介绍完案情,大家面面相觑,黑漆漆的车厢内,一片肃杀。 离案发时间尚不到三个小时,我们的任务是,支援当地警力,在城内、城外进行大面积排查、封锁,保障最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雏鹰计划”特训部学员,是整个基地在训队伍中最年轻的一支。出于保护和锻炼我们的目的,组织安排我们在市区范围内执行任务。虽然都是精英,但学员成分单纯,要么是学校里的尖子,要么是各单位新晋的年轻骨干,实务经验相对较少。 一个警察一生能碰上几次大案? 大家暗中交换着激动的眼神,既心怀忐忑,又跃跃欲试。 半小时后进入城郊,大部队按既定方案沿各条道路、岔口不断分开,一辆辆满载战友的汽车如龙似虎般八方扑啸,誓将这座今夜注定无眠的边界小城团团围住。 我坐在车上,不安摸摸腰间配备的九二式手.枪,满载子弹。 入室杀人案,多由入室抢劫案恶化而成。杀人作案后,凶手情绪通常极端不稳定,在逃窜过程中,特别是仍持有武器的情况下,很可能引发新的血案。 万万没想到,我才刚刚拿到持枪证不出三天,放在口袋里还没捂热,就遇上了不得不时刻准备拔枪上膛的情况。 我与唐晴一车,因为她也同时出任我们小班的班指导教官。谁知因为唐晴那个总教官的身份,我们这辆车竟直接开到案发现场的小区里。 这是城中一处高档公寓楼小区,身在闹市,居然还有面朝湖光,背靠山色的风景。 此时小区从内到外全部戒严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59 ,当地警察和保安一同移除路障让车进入,随后马上合拢铁闸门。 夜半三更,树影憧憧。 我们缓缓驶入小区,小区内家家点灯,户户无眠,却是里里外外安静得一丁点儿人声都听不见。 浅浅虫鸣,让寂静的深夜更加静得可怖。 每次想起这个夏末的晚上,都禁不住地阵阵发寒。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昨天晚上是不是出现了什么误会啊嗷嗷嗷嗷?!每天三更啊三更!!!! #三更怡情,四更死亡!!!!!!!# _(┐「ε:)_ (妖娆滴躺倒。。。 第37章 cpt37 车在事发单元的单元门前停稳,出事的是五楼。 我们两个半班,共二十九人整队下车。 刚踏出车门,血腥味道毫无预兆扑面而来,浓稠得几乎将人冲倒。 大家本能掩鼻、皱眉,随后干呕声不绝。 这是人血的味道。 鲜鲜的腥气中还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诡异的甜腻。 为避免恐慌,七具尸体已被救护车和殡仪馆的车第一时间拉走。 光来一个单位的车,已经不够用了。 单元门大敞,门框高处横拉起黄色警戒线隔离。 大门外,不管是水泥地还是青草地,全部染红,地上杂乱踏着各类血脚印,血车轮印。 我捂嘴掩鼻,胃中突突,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鼓起意志向单元门内仔细看去一眼,真是后悔看啊! 电梯停用,两位当地派出所同志正带领受害人的某层邻居一家从楼道上下来。那个年轻男人一手撑住老婆,一手抱着孩子,用毛巾将小孩子眼睛捂住,而他和他老婆好像软脚虾一样,给民警左右搀扶着,才好挪步。 两位民警竟还替他们打伞,伞面上全是血水。 看见我们下车,两位远远守在警戒线前的年轻便衣刑警走上一位,同唐晴敬礼,道:“是唐晴唐教官?你好你好,感谢你们的支援。” 唐晴注视着楼道口的情况,问:“怎么了?” 便衣刑警在血腥味中干咳着说:“所有住户都已撤离,唯独这家,睡得……睡得猪一样,刚把门敲开。吓得不轻啊,现在是,不管有事没事,所有住户先带到医院,马上进行心理辅导。” “报案人在哪里?”唐晴收回眼神,道。 “报案人啊,也在医院。晕过去了。”便衣刑警又是直泛恶心地干咳两声,用袖口掩掩鼻子,坚持汇报说:“是一对年轻小夫妻。十点二十分左右回家,丈夫先发现楼道口有红水流出,进去看了一眼,当时就晕过去了。老婆吓得边拨110,边进去查看。这个小姑娘胆子倒是很大,报警描述称,二楼楼梯口半挂着一具女性受害人尸体。她和接警员说话的同时,一路沿血迹走到五楼,在第一案发现场,就是受害人家,往门里看了一眼,便昏倒在门口。” “你们郭队长呢?”唐晴又问他。 “郭队在楼上,人手不够,他亲自在现场守着。”便衣刑警皱皱眉,伸手去前襟掏手机:“我打电话看他能不能下来。” 唐晴果断道:“不用,我们上去。” “我需要一个人和我一起上楼。”唐晴回身,走来问我们帮已经听得原地石化的人。 凶杀现场必定惨不忍睹。 还有,我真的好想吐。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热流猛然冲上胸口、憋堵喉头,再忍受不住,不禁一步迈出队伍。 “好,黄小猫,就是你了。”唐晴道。 我“哇呜”一声吐在身旁草地上。 大家侧目,唏嘘不已,有人松了一口气,有人恼怒自告奋勇的太慢。 “石三春,出列!”唐晴叫石三春石班长到身边,介绍给便衣刑警,并道:“听当地公安同志的指挥,带领大家,做好小区内及小区附近的排查、甄别工作,一有线索,马上汇报。” “是!”石三春临危受命。 “黄小猫,你跟我来。”唐晴转身。 我是怎么走进这栋大楼的,双腿无法回答,不像是走进去的,而是全身上下颤栗而起的根根汗毛下意识摩擦着空气将我抬进去的。 两部电梯暂停运行。 楼道中,大滩大滩的血泊,血液尚未凝结,仍在有节奏的一滴一滴从高处落下,如同飘着血雨。 我尽量不看,踏着唐晴的脚步,她踩哪里我踩哪里,不去二次破坏现场。 楼道内,墙上大大小小的血手印,地面血脚印亦是繁多凌乱,足见当时整间大楼内的住户,经历了怎样的恐怖与惊吓。 来到五楼时,血味愈加浓烈,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正紧紧捉着唐晴的衣角。 唐晴在楼层口站定,我急忙松手,她将后衣襟重新塞回裤腰,继续前行。 “咦?唐教官来了?”受害人住房门前,当地公安局刑侦大队长郭俊,远远认出我们的黑色训练服,迎走过来。 “郭队长,辛苦了。”唐晴敬礼。 郭俊低眼笑笑,额头皱纹迭起,他掐灭手中烟头,放到一个塑料袋里:“我也是遭不住啦……”他直摇头:“我叫他们小年轻站在底下……这场面,老刑警都吐了。” 唐晴和郭俊接着交流了一下人员安排,又给楼下的两位当地刑警打去一个电话传达一番,随后谈到案情:“电梯和楼道的情况你也看见了,现场可以说是破坏殆尽。家里的情况保存较好,因为太血腥,没有群众敢进去。我们第一时间拍照,然后移出尸体。其中一具女性尸体在楼道,另有一具女性尸体在电梯中,随电梯上下。还有一具年轻男性尸体,卡在电梯门内。” 郭俊向身后招招手,示意一名捧着照相机的警察过来。 他又道:“家中有很明显的盗窃痕迹,包括死者的钱包都被人翻捡过,有价值的财物,项链、首饰之类,大半不翼而飞。我们已经提取小区出入口,电梯口的监控视频,进行辨认。” 郭俊他们再说什么,我没仔细听,越来越无法集中精力。 五楼的气味可以说是,已经没有了氧气。 仿佛在凝固的血冻中,鱼一般的呼吸,每呼吸一口,在肺部过滤的都是鲜血。 地上有长长的长长的血痕,亦被脚印踩踏的不像样子,应该是受害人爬动时留下的。我不禁沿着血痕往前走了几步,最后直走到案发住房门口才停住脚。 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力量,就像握有山洪、海啸或大地震的现场视频,明知是一场灾难,明明不想去看,害怕去看,却忍不住去看。 房中凌乱不堪,那儿那儿都是血迹,好像有人曾拎着装满腥浓血水的大桶,冲入房中肆意泼洒过。 我看的作呕,闻的腿软,人痴楞楞定在门边,竟忘了动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60 。 修罗地狱。 房门口可以望见厨房,厨房墙壁柜壁上下,犹如宰杀完牲口的屠宰场一角。 这时,有人拍拍我的肩膀,作为总教官小跑腿的我,不应该站在这里。 “是……是……是,是仇杀!……”我蓦地从自我意识中抽离回来,不禁脱口。 “哦?你认为是这样?” 声音年长,沉稳,甚至有些过于理性。 不是唐晴,不是郭俊,却是一个高身材、花白头发的老者。 老人右手拄拐杖,消瘦但精神旺健,如此环境,眼中目光仍自然、沉敛。 “黄小猫!乱说什么。”唐晴走过来,拉我一下,把我放到她身后。 “钟教授。”唐晴非常恭敬向老者点点头。 郭俊郭队长亦上前,殷勤备至说道:“钟教授,您看看,这就是案发现场,来来,给您鞋套。” 端着照相机的那位民警赶紧取出一双崭新的蓝色鞋套呈上,钟教授却双手都放在拐杖上,推辞而过,单单凝视我,缓缓出声:“你说说。” “……瞎,瞎猜的……”我躲在唐晴身后,涨红了脸,为失言而羞愧。 “瞎猜也得有根据,你看过尸体吗?你怎么瞎猜的?”钟教授问得波澜不惊,字里行间却似含有一种责备的味道。 郭俊他们同情地看看我,唐晴轻捏捏我的手臂。 可我心中哪里却坚定起来。 “我没看过尸体,我不用看尸体。”我道。 “咦?你这个小同志!”郭俊忙不迭去看钟教授的脸色。 脚步声,楼道中又走来两男一女三个年轻人,站到钟教授身后。 “这是我的学生。”钟教授道:“你不要怕,过来讲讲。” 那三个年轻人狐疑地瞅着我。 骑虎难下之时,唐晴开口:“黄小猫,钟教授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我给唐晴轻拽一下,推回钟教授面前。我认为,唐教官的求胜欲望又在她脑中占了理智的上峰。 说说就说说呗,谁叫之前话多,不小心说走了嘴。 我屏息凝神,重新望入这间血淋淋的厅房,随即将双眼一闭。 脑海中,厅房的影像仍在。 只是铺天盖地,那些形态万千、如静似动的片片血痕,斑斑血迹,不再以令人作呕的浓血存在,它们是水,它们是墨,它们是色彩各异的红,它们是受害者倾力挣扎的笔端留下的最后印记。 我曾着墨,犹豫时墨点滴落。 我泼洒山麓长河,飞溅出龙蛇的走向。 亦轻狂写意,将澎湃江山拖至枯笔,再来收心,轻扫水迹,将千世万世用晕染延续。 我睁开眼,满眼尽皆朱红的墨色。 “您看这里。”不等钟教授继续问话,我坚定地侃侃道:“这间正对大门的外厅,我认为,这里是搏斗的第一事发地点。” 大家一同伸头向里看。 我指住地板上的一摊血滴,继续道:“这里是受害人被凶手突袭的地方。血液滴落时,掉在地上的血点是圆边的,并且每一滴血点直径相仿,说明受害人遭到突袭,凶器插入体内的时候,受害人很疑惑,很吃惊,因此受害人站立不动,血流出来,滴下,是自由落体的状态,形成完满的圆滴。” “同时,我判断凶器很可能不是刀,而是一把锤子。是一把一边是锤头,另一边是可以起钉子的尖头,就是那种鹤嘴状向下弯曲的翘头。”我又指向与第一滩血迹有重叠区的第二滩血迹:“这里的血点一半小,一半大,还有甩动的特征。我猜想,凶手先用尖头攻击,插入受害人体内,凭血滴大小看,高度很可能是胸腔,然后拔出尖头,又用另一头锤击过。于是锤子两头沾血,凶手拿在手上,才滴出这种平行的,却一大一小的轨迹。因为相同的血量,尖头处滴血,每次滴下的肯定比钝头上滴下的少,且速度快,所以血点也小,也密。” 我完全进入状态,纯粹用多少年来对墨汁性状的了解来分析血液。 至少,我不那么害怕了。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唯有钟教授跟住节奏,道:“那么,后来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血淋淋的三更!orz 第38章 cpt38 “接着,受害人开始反抗。你们看那面墙!”我又指:“墙上的血迹是大块大块的飞溅和蹭挂,说明受害人在躲避、在挣扎,其间手臂因为格挡大量流血,这里沙发上,矮柜上,地面,全是飞溅血。” 大家顺着我手指,目光一直追到厨房。 “受害人去厨房了。”我道:“我想受害人反应过来,赤手空拳必死无疑,舍命退到厨房里……” “去拿菜刀?!”端照相机的警察脱口道。 “是,你看水池边上的那套刀具,最理想的自卫工具。”我被打断一下,回到之前想说的:“我因此认为,我们现在讲的这位受害人,应该是家里的男主人,身体素质比较好,人比较强壮。所以,他退去厨房想取菜刀时,凶手立即掏出□□,击中了他的头部。” 郭俊突然道:“对对对,是打到头了,你们看,墙上还有脑组织残留!” 郭队长也入了戏,听得聚精会神。 “嗯。”我强忍恶心,勉强又道:“厨房墙上的血是爆炸式的大喷射,我认为一枪爆头,受害人直接倒地,倒在橱柜下。” 钟教授眼角轻抬,道:“所以你认为是仇杀?” “是的。”我指着下方橱柜表面几波暴雨般的血渍,道:“如果是入室抢劫,受害者已经放倒,甚至可以确定死亡,为什么还要用重物,当然,很可能就是那把锤子,去砸受害者的头面部残躯,还要砸这么多下?” “一下,两下,三下……”我数道:“每砸一下,带起溅撒状的血痕,一股一股,可以数出来的比较明显的椭圆聚集形态就有五处,至少狠砸了五下之多。这不是仇人是什么?……” “还有可能是变态!”钟教授的一个学生嫌恶地皱眉骂道。 钟教授却伸手制住他,示意我继续。 “哦。”我答应道:“但是我一路上来,没有看见其他受害者的血迹显示有毁容的迹象。也许是现场被破坏了,但是你们看。” 我望着地面,说:“这里有几串血滴,是血和水的混合物,明显比纯血稀薄,八成是卫生间出来的。看!这里还有一小块羽状的擦痕在地上。” 欲言又止,众人一起看我。 “说!”郭俊道。 “郭队长,我不知道怎么说。”我犹豫,实难用词:“……我觉得吧,凶手杀了人以后,可能,可能心里产生了什么变化,竟然去洗手间找出扫帚、拖把之类的东西,试图打扫现场?……” 大家面面相觑。 唐晴这时道: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61 “难不成,一时良心发现?” “很有可能。”钟教授点点头说:“凶手也许本不想搞到杀人这一步。” “嗯,他情绪失控,待回过神来,已经杀了人家全家。凶手这时茫然无措,头脑一片空白,可以说处于一种,很混沌的状态?……”我顺着他们的思路推想。 “把照相机拿过来。”钟教授要求。 郭俊赶快接过照相机,点亮触屏,大伙儿头凑在一起,查看事发现场照片。 果然,厨房里,一名身材粗壮的男性被爆了头,凄惨扭倒在橱柜下。 有一张特写,他大半边脸稀烂,不成人样。 另一张特写,墙上残留黄黄的液体,混黏血中,是人的脊髓液。 钟教授一边看郭俊翻照片,一边道:“男主人在厨房遇害。当时他的儿子在后屋打游戏,可能带着耳机,没有意识到外厅的动静。这时,凶手已经去到内厅,杀死了正在看电视的女主人,和女主人前来拜访的妹妹。再去往后面两个卧房,第一间卧房内,杀死了男主人的两个孙子。第二间卧房,杀死了男主人的父母两个老人。最后转回,破门而入,杀死了男主人的儿子。” “但是男主人的儿子和女主人,以及女主人的妹妹,三人先后挣扎爬出了房门,但因为伤势过重、失血过多,夜间无人施救,还是……”唐晴望着最后一张照片,说道。 “他们三人逃生途中有没有被凶手补刀?”钟教授另一位男学生指着照片,示意想再看一下前面几张。 这个问题很关键,可以直接判断凶手目前的精神状况。 “……我觉得不会。”我说。 钟教授嘴角微勾。 “你们看四面墙壁,高处的血点……”我抬头:“像天女散花一样!……” “嗯。”钟教授点头:“很小,很淡。” “这是电风扇打出来的。”我继续道:“血溅到运行的吊扇上,甩出来的。” 郭俊一惊:“谁关的吊扇?!” “如果没猜错的话,凶手关掉了吊扇……”我缓缓说。 “为什么?”钟教授凝视我的眼睛问,像在引导。 “他杀了人,却不急着走……我……我想,凶手心里很乱?吊扇嗡嗡的,光影交错,他听着,看着,心里烦得很?……”我不太自信。 “对,我认为凶手这时,恢复了一些人性。不,不是一些,而是很多。”钟教授郑重说道。 不知怎么的,我脑海中竟想象见凶手面目模糊的身影,他踏过尸山血海,最后关上吊扇的时候,是否回头多看了一眼。 他可否内疚?自责?还是释怀? “……凶手会不会,会不会自杀?!……”我望着钟教授。 钟教授拍拍我。 “郭队长。”钟教授面向郭俊:“凶手极可能初次作案。现场指纹的提取、可疑血样的提取,工作量很大,如果信息库匹配不上,可以暂时搁置。目前重点,是排查男主人的亲朋好友,熟人同事。特别是有过矛盾纠纷的。小区内的住户,还是交给唐教官的人,继续排查,方案不变。鉴于本案还有许多细节需要确认、核实,所以包围圈仍旧不可以放松。” “是。”郭队长应道,转身布置任务去。 “你过来。”钟教授将我带到一边,当着唐晴和他三个学生的面道:“哪个学校毕业的?刑侦学谁教的?” 我看看唐晴。 唐晴答道:“钟教授,这是二分局的,普高毕业,刚入职。” “哦?”钟教授大概看我年纪比较小,没想到我已经参加工作了。 “什么岗位?”钟教授看着我。 “……巡,巡警。”我喏喏道:“才,才上岗两个月,不到……” 钟教授听完,又瞧瞧我,对唐晴说:“汪兴怀没来?” 唐晴不禁莞尔道:“钟教授,你也知道汪教官,他晕车。比您教他那会儿,晕的还厉害。” 我一听,这是遇上祖师爷了?! 钟教授哼了一声,说:“回去和汪兴怀讲,这个黄警官要是想报考刑警,我可以写推荐信。” 说完,钟教授拄着拐杖,在学生们的簇拥下回到现场,继续工作。 “是!谢谢钟教授!”唐晴立定,微笑。 “谢,谢谢钟教授!”我被唐晴按着脖子,只来得及向背影鞠躬。 我发现,钟教授的右腿,竟瘸得厉害。 当天早上七点十分,距离恶性入室杀人案案发不到十二小时。 小城城东某临街小旅馆内,一声枪响。 初初听到时,有人以为是大清早工地里发出的启动机械的声响,有人抱怨爆炒米的老头上工太早,有人觉得定是哪里两车相撞,出了车祸。 特警入门的时候,简陋的旅社房间内,一个男人饮弹自尽。 使用的是一把枪源不明的自制土枪。枪柄和枪栓之间,包裹着层层白色胶布作为连接。 这个男人只穿着一条平角衬裤,死前精心沐浴过。 他的遗书很长,埋怨不多。 要说埋怨了什么,也只提了一句。 ……他买了大房子,第二辆车,儿子结婚大操大办,还生了二胎,为什么不能把六万块钱还给我…… 结案时,我们已经全员跨过省界,车窗外,是低山连绵的归途。 往后的几天,我不想说话,看什么,眼前好像都是灰灰的发青。 向血红色中凝视的太久,抬起眼来,会不断闪现青色。 这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生理现象,称为“补色”。 是视网膜对色彩的补偿。 青色与红色互为补色。 那天我看到的红色,太刺眼,太浓烈。 我不知道结案报告会怎样写。 如果是我,大概也只能无力填上一些因果。 比如欠钱还钱。 比如杀人偿命。 荒芜的地方,初秋不甚明显。 九月悄悄到来。 风有些冷了。 那场八月末血案带来的震撼,正从我身心日渐消弭。 至少,我的视觉毫无意外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常。 时间不一定可以治愈什么,只是将一切隐藏得更深,直到我们没有力气,而不是没有记忆…… 唯独那间血淋淋的屋企,我永远也不会忘。 这些话是谁说的? 哦……是她。 分开的这段时间,程芦雪有没有,偶尔想起过我呢? 特训还有两周多一些的时间,就将结束。 我在训练基地的日子,突然好过起来。 身体渐渐适应了各种体能项目,虽然还是不太跟得上趟。枪也打得越来越好了。 教官和同学们对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竟还成了汪兴怀汪教官课堂上的红人,每次提问,他总不忘叫我站起来答一答。 从全期拖油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62 瓶,到扑街小透明,再到如今曝光率飞速提升,我不能否认自己开始体会到一种如沐春风、四蹄要生风的小小成就感和归属感。 或许,我应该借由这股人生的小东风,给程芦雪打个电话,稍稍联络一下感情? 什么“职场得意,情场失意”都是骗人的。 我黄小猫一辈子倒霉到今天,就不能双丰收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哇!~~~~\(^o^)/~ 第39章 cpt39 当晚,我掐指一算,觉得今夜就是一个丰收的好日子。 吃过晚饭,一看时间还早,我去图书馆坐了一会儿,自然坐立不安。 “呦!黄小猫,汪教官又布置你新课题啦?”有同学笑着走过。 我满头问号,翻检书封。 《规模化猪场种猪产前产后护理及保健》? 为什么会有这种书?! 几乎将书整个的扔出手中,我怀疑我来到了一个假训练基地的真图书馆。 怒而弃书,我摸摸肚肚,晚餐消化的差不多了。一阵左思右想还纠结,最后直接跑回宿舍,取了衣物,到澡堂洗了个澡。 重大活动之前,古人都是要沐浴净身的好不好?我也不能免俗。 如此这般一直拖到八点二十八分,我在宿舍楼楼下,一身黑色警训服、黑警靴,穿戴整齐,左照照镜子,右照照镜子。 “你还去不去打电话了,啊?!九点就熄灯了,你知不知道,啊?!”我诘问着镜中的自己,还学着汪教官特有的恼人口气,好像这样做,便能催生出什么勇气似的。 年轻人的问题是,面子极薄,又极好面子。 “三班301室黄小猫!三班301室黄小猫!传达室有人找!传达室有人找!——”忽然有人放开嗓子在楼前大喊:“人回来没有啊!——再喊一遍我就当带到了啊!——” “欸!来了来了来了!——”我一边冲出宿舍楼,一边大喊回去。 “黄小猫!几点啦?!快去快回别错过点名!——”班长石三春从楼上探出头。 “哦!是!——我,我跑!!!”我又得甩头往上喊。 “什么?黄小猫要跑步啦?”好事者的尖声。 “哎呦,黄小猫加油!——黄小猫来一个!——黄小猫,快快快!!!”黑灯瞎火不知道哪个妖精起了个头,满楼忽然人头耸动、嘻嘻哈哈,大晚上齐刷刷呼喊起劳动号子。 我含泪,一步三回头往传达室小跑。 年轻人还有一个问题是,憋久了,就该发神经病了。 “小猫!黄小猫!——” 老远就看见有人在传达室门口,向我拼命挥手。 我越跑过去越稀奇,大晚上的,杨笑婵怎么来了? “欸?”我都来不急和她打招呼,直接问:“你妈来了?你爸来了?” “黄小猫。”杨笑婵拉过我到一边,她自己远远背对着门卫。 “哦!……大小姐,你不会又闯祸了吧?”我凑过去,借着大门处的一点灯光打量打量杨笑婵的小脸,根本没想这句话问得有没有逻辑。 杨笑婵穿着薄薄的单衣,下面一条小裙。 其实九月初的晚上已经开始凉了,连我都套上一件黑色警训服毛衣在t恤外面,毛衣双肩处有明显的防磨的皮料装饰。 “怕什么!上次你传给我的照片,我已经发给那位前辈了。以后,她会捧你作大明星的!”我眨眨眼,用手肘碰碰她。 她欲言又止,半晌瞥开目光,说道:“我才不要人捧呢!……” “好好好!不捧不捧,咱们天赋过人,咱们自力更生!”我一边说,心里一边想啊,要不今晚杨笑婵先跟我睡宿舍,还是……去拜托唐晴给杨笑婵安排个房间?哎呦我的天还有啊,我待会儿怎么给郑霞郑局长说呢? 千头万绪,我对杨笑婵道:“要不,先进来?”我回身指指大操场那头,教学楼、宿舍什么的黑魆魆的建筑群。 “黄小猫,你是不是,是不是很喜欢程芦雪?”杨笑婵突然在我背后轻声问。 我一时笑容全失,缓转回身,疑惑瞪她。 “你说,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程芦雪,你是不是很喜欢她?”杨笑婵死死盯着我,这次坚定发问。 “……是。我很喜欢她。我,我特别特别喜欢她。”我似紧又慢地说道,脑中茫茫然的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但我的回答比她的问题更坚定,我,更是在向自己坚定。 杨笑婵目不转睛,认真凝视我的眼睛,她在判断什么,又仿佛在一字一字辨识我的话语。 半晌,她似轻叹一口气,走上前紧紧擒住我的手,抬着脸望我,道:“小猫,你听了不要急。告诉你,程芦雪,出事了……” 我眼中一下灼热起来。 “芦雪姐姐她,她被绑架了!……我偷听我爸妈说,今夜凌晨突围,解救……解救人质!……”杨笑婵担惊受怕看着我的反应。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我声音颤抖,希望杨笑婵在跟我开一个极其拙劣的玩笑。 “几天前吧,我不知道具体的。”杨笑婵低声说,回头警惕看了一眼门卫的方向。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一下子提高声音,又气又急又委屈,全身凝不住地发抖。 “喊什么!……”杨笑婵急推我,将我挪到灯下的阴影处,压着嗓子训我道:“谁敢告诉你呀?谁知道你会做出什么吓人的事情来!……再说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吗?!……”她气恨恨在我胳膊上掐一下。 “这不一样!……”我热血冲头,要掉眼泪。 “有什么不一样,我知道地方,我带你去。”不想杨笑婵这么说,而且忽然说得很轻巧。 “你,你怎么来的?”事到如今我才意识到这个大问题。 “我开车来的。”杨笑婵面不改色心不跳:“我爸的车。” “咳咳!……”我领着杨笑婵走到门卫小哥面前:“那个,我想取一下手机,抄个电话号码给她,就一分钟。” 杨笑婵仰着无辜的小脸,纯真点头。 门卫很不情愿又不好推脱地走去传达室后面保险柜,翻出我的手机递上,说:“一分钟。” 我假模假样报了个手机号给杨笑婵,她假模假样地记在她手机里。 我的目的达到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程芦雪没给我打过一通电话,没给我发过一条讯息。 她的生活里,已经没有我了。 我向杨笑婵轻努努嘴,意思是:我这里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和信息。 将手机交还给门卫之前,我往杨笑婵的手机上发送了一张照片。 杨笑婵跨出铁门,我喊:“欸!重不重?要不要我帮忙拿一下?——”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63 夜幕,训练营地的两扇大铁门紧紧关闭,唯有大门上的一扇小铁门开启。 车在外面,就停在门口,杨笑婵的骂声从小门那头传来:“废话!吃吃吃!就知道吃!重死个人啊,自己来拎!——” “嗨嗨!……苹果,苹果!……”我摸着后脑袋瓜子朝门卫傻笑笑,镇定迈出小铁门。 五分钟后,我与杨笑婵风驰电掣般疾驶在夜黑风高的山野公路上。 目标:先回城,然后赶往城东南郊县一个小山村。 导航仪显示,这样是最快的线路。 “怎么绑到村里去了?!……”我一边换挡,一边问。 杨笑婵还沉浸在我不允许她开车的愤慨中,回道:“那你说往哪儿绑啊?关在宾馆,好吃好喝?” “什么规模?”我专注开车,又问。 “持枪团伙。”杨笑婵道。 一句话说得我一脚又加了油门。 “持枪团伙?!不是菜刀架在脖子上的那种?!” “废话!特警都出动了!我爸还在现场呐!” “这么严重?!” “你知道什么?程芦雪和她老公都是港商身份,一家两口接连两起案子!能不重视吗?!市总商会把局里电话都打爆了!意见不要太大啊!报纸新闻铺天盖地!” 不晓得是车速越飙越快,还是心情特别紧张,我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吊着嗓子在车里大喊着说话。 “你手机呢?”我问。 “开车不许打电话。”杨笑婵道。 “那你帮我拨!”我报出号码。 手机扬声器中是“嘟嘟嘟嘟”的忙音。 我想也是打不通的,程芦雪的电话。 心像鼓锤一样跳动,几要跳出心口,只是想做些什么能和她更靠近的事情,哪怕仅仅是有关也好。 车程很长,我必须平复心情。 “你都有驾照了?”我试图和杨笑婵保持对话,让双方都冷静一点。 “没有。”杨笑婵果决。 对话中断。 上到绕城公路,已接近午夜。再向东南山区行驶一个多小时,途径高速,低速,最后上到土路,我们的车颠颠簸簸拐进村口,远远瞧见唯一一条车能上山的大路已经特警持枪,立岗戒严。 一排黄色的戒严路障,上面橘色警灯走马灯般旋转不息。 村口乱哄哄围满被紧急撤出的老少村民,不少人身披棉被,年轻一些的仍围站在警戒路障前,年长的,或蹲或坐在村口前一间破破烂烂的小杂货铺内外。孩子们有的结伴疯跑,有的在亲人怀里迷糊入睡。 我心头一紧,上面准备突围强攻了。 仪表盘上的时间,一点三十二分。 杨笑婵翻找出一支移动警灯,捧到我手上。 我点点头,将警灯插电,探身出窗,把移动灯往车盖上一吸,在静音的状态下开启转灯。 高亮的红色光束四方照耀,围观村民本能地开出一条路来,我将车一直开到黄色的戒严路障前停下。 “在车里等我一下。”我推门,对杨笑婵道。 “同志,我是二分局的。我们队长在上面。”我走上去,扶着路障对两位持枪的年轻特警道。 杨笑婵没下车,从车窗内长长探出身子,在后面关注。 村民们亦在车后方,自发形成一个半圆,竖着耳朵打探案情最新进展。 高个子特警端枪看看我,又看看我的车,和车顶盖上大闪的警灯,道:“你的证件。” 我把□□、身份证、驾照、持枪许可证全拿给他看,矮个子那位特警便也凑过来看了一遍。 “你不能上去。”高个子将所有证件还递给我,说。 作者有话要说: &!*^.^*~~~ 8点还有一更哟! 第40章 cpt40 “这是你们陆队长的命令。”矮个子颠颠枪,道:“全村上下已经封锁,任何人员不得出入。” “这一定是个错误。”我道。 矮个子提提眉毛,表情严肃,站上前一点,硬生生对我说:“马上有重大行动,无线电全员静默,我想你还是等一等。” “我的意思是……”我拿出杨笑婵的手机,给他们看:“这是我和人质的照片,这件案子一直是我在跟。没有人比我熟悉案情,你们现在不让我进去,出了事情你们是要承担责任和后果的!”我语气强硬起来,并向他们两人的警号扫视。 “我看看。”高个子拿过手机。 “这是程芦雪没错。”他辨认一下,向矮个儿点点头。 程芦雪和我和狗狗,背景是风尚街,这竟然是我同程芦雪唯一的一张合影。 “我从总局特训基地赶过来,所以晚了。”我趁热打铁:“我必须马上见到陆队长和裴队长。”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能帮忙当然最好。”高个子眼神同矮个子商量。 矮个儿又看看照片,叹口气,将手机还给我:“你跟人质关系不错嘛,她丈夫的案子是不是你也在跟?” 我接过手机,只是点点头。 “你上去吧。”矮个子特警眼神中略带同情,拉开戒严路障一角。 “谢谢。请你们等我一下。”我没有马上踏入警戒区域,而是走到杨笑婵身边。 杨笑婵马上将身子钻回车里,笑笑对我道:“好啦?可以走啦?” 我捉住她的手,将手机放到她手里。 众目睽睽之下,杨笑婵这样给我捉着,有些很不好意思。 我从后腰拿出刚刚在车上摸到的她爸爸的手铐,“咔嚓”“咔嚓”,将她这只手牢牢铐在车内。 “欸!黄小猫你干吗?!”杨笑婵抬头,左手扶着右手,右手挂在斜上方把手那处:“你个没良心的!——” 周遭一片哗然,在大家惊恐的目光中,杨笑婵拼命挣扎,探身怒骂:“说好一起上去的呐!黄小猫,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不是人!黄小猫!黄小猫!——” 我头也不能回地走入警戒路障内,高矮两名特警,大眼瞪小眼,圆眼瞪方眼:“这是怎么了?” 我:“原地扣留。” “什么罪名?” “无证驾驶!” 两人呆呆看了一眼还挂在车窗外怒骂的杨笑婵。 高个子道:“好的,她交给我们看管。” 矮个子说:“你先上去吧,回来处理。” 我说:“有枪吗?” 他两人:“哈啊?” “上面不是很危险吗,我总不能赤手空拳上去。”我平静道。 “小同志,这我们可做不了主!”矮个儿苦笑搔搔头。 “你们给她把枪会怎么样?!”杨笑婵突然从后面嚷说,手腕上,手铐叮铃叮铃直响:“不是警察谁三更半夜跑来这儿送死!给把枪怎么了?!——啊呸呸呸呸呸!黄小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64 猫,你可不能有事!你一根汗毛都不许掉!——”杨笑婵小哭腔。 我已经准备徒手上山了,此刻不禁远远回头,对她微笑。好像忍俊不已。 唉!…… 真拿她没办法。 抵押了身份证和驾照,又向杨笑婵诚恳保证坚决不死,我端着一挺冲.锋.枪,得以上山。 沿绕绕曲曲的土渣子路山道,好不容易跑上一处土坡平台,平台横七竖八停满各样警车。装备警灯的,警灯都还在顶上亮着,蓝蓝红红的闪烁一片。 一个人也没。 风刮过,高树茂叶簌簌沙响,幽幽落下几片。 我用背带将冲.锋.枪斜挂到身上,端紧,又深深咽了口吐沫,穿过车阵继续往上。 小跑着踏过一串又长又仄半土半石的台阶,眼前豁然开朗,平房、窄院、小菜梗子地一应俱全。原来这才真正进村,下面那道特警岗哨的位置,其实应该叫山口,而不是村口。 “谁?!” 我刚探出头,村口前的第二道岗哨有人哑着嗓子发问。 “大蟹?小蟹!”我如同见到亲人,亦压着声调,道:“是我啊!——黄小猫!——” “小猫!你怎么来了?快!快过来!”大蟹擎着手.枪,朝我招手。 站这第二道岗的,是我二分局两位同事,两人都姓谢,都是巨蟹座,大蟹比小蟹大一轮,小蟹比大蟹壮一圈。 小蟹三十出头,见我来了笑道:“行啊!特警的冲.锋.枪都使上了,我看看!” 我赶紧把枪从脖子上拿下来,小蟹抱着瞧。 “什么冲.锋.枪,这是突.击.步.枪。我们用的才是冲.锋.枪。又短又小……”大蟹撇眼儿道,又朝向我:“可不能再朝前走了啊!危险!就要冲进去了!” 我急,说:“我过去看看!” “看什么看!几十号人把那间屋院围得水泄不通,不缺你一个!”大蟹伸手拖住我:“听话,别添乱!” “给她件防弹衣,让她去看看呗!”小蟹朝我挤挤眼儿:“又不多她一个!” “瞎说!你们这些小年轻,没样子!”大蟹瞪我和小蟹一眼,转转眼珠,走到身侧警用小面包后头,掀开箱门,拿出一件防弹背心扔给我,道:“穿上!” “穿上,穿上!……”小蟹嬉笑朝我说完,安慰大蟹道:“紧张个啥,咱们就是看守弹药库的,离的多远啊他们!” 我乖乖穿着防弹背心,一边寻思怎么溜到前方去。 哇,穿上以后好重啊! 大蟹上前帮我整理一下,并不搭理小蟹,道:“重吧!……后勤保障多关键,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懂别屁话!” “切,我们这是大后方好不好?”小蟹继续拨弄突击步.枪。 我也相信这是大后方了。 外围这道二岗,就他们两位,守着停在村口的这一左一右两辆小面包车,车里边是成排的小型冲.锋.枪,几支手.枪,五四、六.四、九二式都有,防弹衣,灭火器,手电筒,头盔,对讲机等等若干,以及五金工具箱,折叠铁锹,涂着红漆的火警用斧之类。 “真厉害,没手榴弹吧!”我打量着车内,余光瞧向大蟹和小蟹的站位。我就是真一口气跑了,他们也不能一路追着我吧,不能擅自离岗的哦!| 此时我们三人立在两辆小面包的中间,小蟹大蟹面对面站着,我给大蟹挡在后面。 我心中一肚子的坏水儿泛滥,正考虑是直接来个“野马分鬃”拨开他两人飞跑向前,还是再花言巧语几句哄骗他们放我过去。 可时间不等人呐,我的手往大蟹肩膀上一拍。 呼锵!—— 一声尖厉长啸。 我的手还没触到小蟹,什么东西飞窜而来,一下将小蟹蛰倒! “哎呦!”小蟹大喊,肩膀“噗噗噗”开始涌血。 前方猛的枪声四起!十几道密密的火头蛇信般突突大喷! 嗖嗖嗖! 嗖嗖嗖! 细细密密的成百弹道霎时呼啸扑来,撕裂周身空气。 我和大蟹一同扑倒在地上,拖着小蟹拼命往面包车后面爬。 “拿枪!拿枪!”大蟹喊。 两辆面包车瞬时成了马蜂窝,玻璃砰然粉裂,稀里哗啦的落。 砰!砰! 大蟹坐在地上,探出枪向前盲射。 对面黑乎乎的一片房影墙影,什么都看不见,只看见对方开枪的火信子。 我趁大蟹回击的瞬间,扑入还未关闭后厢门的这辆面包车中,死命扒拉出几把冲.锋.枪,同枪支啊、弹药啊、斧头铁锹什么的一大堆东西一起滑摔地上。 “哎呦……哎呦……”小蟹越喊越轻,好像失去了意识。 “黄小猫!黄小猫!”大蟹手.枪打空,在对方凶猛不息的枪林弹雨中喊我。 我一看,大蟹坐在一摊血里,小腿上一个血洞。 对面狗急跳墙,火力越来越猛,各种枪声都有! 一咬牙,我拔出小蟹腰间的手.枪塞到大蟹手中,然后捡起一把冲.锋.枪,开保险栓,上膛,探出枪就往外射。 耳中一下什么都听不见了,全是突突,突突的声音。 第一把枪打空,我捡起第二把,第二把打空我摸过第三把。 凭着小面包的掩护,我死死、死死玩了命的向前扫射,对方一时前进不得,我大汗淋漓、咬牙切齿,心道,他们要是从两翼包抄过来我们就死定了! 大蟹身上发虚,开始还能一枪一枪往前射击,现在嘴唇也白了,每开一枪,手就软软坠下来,要好久才能再发一枪。 难道姑奶奶今天就要死在这儿了?! 我如此想着,手中一滞,对面像洞悉我的犹豫,一下猛开一阵大火,子弹像腾空出世的梭子凶煞,“乒乓”两声,左右两辆小面包车的前车盖都给咬得飞翘起来,在半空中一瞬变成两大块筛板! “我靠!杀人啊!——”我破口大骂,眼也红了,手中一拎,抵着车框边缘,上下架起两把冲.锋.枪,同时往前方黑影中扫。 对方子弹叫嚣飞过我耳际,自己枪侧飞弹出的灼热弹壳撞上车身,又弹撞到我胸前。 我打得双眼眨都不眨,脑中枪声轰隆,忽然听见后面有人狂喊:“黄小猫!黄小猫!” 回过头去时,我面目一定如同鬼魅,唐晴手.枪上膛,“啪啪啪”俯身向前连射,快速移动到另一辆小面包后面。 “唐教官!”我的妈呀,我激动得都要哭出来:“是你吗?!” “别说傻话!”唐晴托枪,冷静点射。 “车里有枪!”我扫射不停。 “没有手榴弹!”我几欲哭喊。 “收到!继续火力压制!”唐晴轻点下头。 这下得救了! 被对方包抄也不怕啦! 我控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65 制前方压制,唐晴两侧点射掩护,妈蛋,死不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我的机关枪,终于上线# 黄小猫:为什么没有手榴弹?!?!?!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冷漠):怕你炸死自己。 黄小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嗝!( ̄﹁ ̄) 作者(殷勤滴双手奉上):送.你.原.子.弹! 第41章 cpt41 “啊啊啊啊啊啊啊!——” 激动起来,我自己都害怕我自己。 有了唐晴的支援,我心中排山倒海、吞天灭地。 仍开手中两把空枪,我再架上两把,恨不得直接冲出去端枪横扫。 这时,大蟹恢复过来一些,不开枪了,专门捡我扔下来的空枪给我上子弹。 “黄小猫,注意了!……”唐晴一边开枪,一边向我使眼色。 我点点头。 对面的火力好像弱下来些许,这是要撤退,想另找突破口! 黑黢黢中,对方火舌数量开始变少,忽然,我听见前面很远处“啊!——”的一声尖叫传来,随即隐没。 “芦雪?……程芦雪!——”我向对面扯开嗓子,鼓起胸腔,大吼:“程芦雪!!!——” 半晌,远方消弱的枪声中传来一个不大却很清晰的呼喊:“小猫!黄小猫!——” 是她的声音。 但戛然而止。 来不及听出任何情绪和暗示。 我眼前一灼,热泪涌满眼眶。 “是人质?”唐晴侧耳倾听,警觉问我。她已经停了枪。 “是,是她,是人质。”我点头,走向乱成一摊的弹药枪支。 ……不会错的。 我快速挑取两把九二式手.枪,一把别在腰间,一把绑在腿上,又拎起一把冲.锋.枪。 唐晴将她的手.枪插入腰后枪套,穿上一件避弹衣,拎起一把冲.锋.枪。 “我去。你扶小蟹下山。”我说。 “不行。你不许去。”唐晴道。 “那你打死我好了。”我道。 我和唐晴互相瞪,眼波在对视中滋滋冒火。 “小蟹我来。”大蟹哆哆嗦嗦扶着打烂的车身摸站在我俩中间,又“嘭隆”坐下,咬牙道:“腿我自己包好了,小蟹已经止血……不要担心,我会叫支援,你们快去追击!替我和小蟹,断了他们的后路!”大蟹说道这里,恨恨用手拍着泥地。 小蟹侧躺在地上,昏迷过去,肩膀伤处塞上了止血棉。 “嗯!”我狠狠向大蟹点点头,看向唐晴。 唐晴单手做出前进的指示,坚定道:“走了!” 村中房屋分布时舒时密,一会儿路宽,一会儿路窄,这里有光,那里没灯,情况比较复杂,属于巷战地形。 我按照特训时双人单组实战演练的套路,和唐晴交错前进,相互拱卫。 歹徒伏击我们的地方,是一条菜洼地,砖梗上,血污斑斑,空弹壳、弹夹遍地。 仔细查看,有迹可循的血痕有那么几条,在不远处一条岔路口汇合在一起。 “看来并没有分散。”唐晴轻声道。 “人多力量大。”我说。 “继续追击。”唐晴示意,并领在前面。 沿主路又向北小心追了一段,没有遇上一个活物,鸡鸭全都不见,而地上绵长散乱的血迹竟忽的消失了。 这么多人同时消失?还挟持着人质? 我俩人一前一后在白白的地面上注目查看,一无所获。同时暴露在大路口灯下,十分危险,我们急忙撤离光晕,一左一右贴在道边。 “呲呲……”唐晴口中轻轻唿哨,指住前侧僻巷口一端,砖墙跟下有轻微血滴。 时不我待,唐晴率先转入僻巷,谨慎前行。 僻巷中光影幽暗,亦是四通八达。 地上断断续续的血点。 愈来愈圆,愈来愈大,再跟下去竟出现大块坠落的血滩。 前面这人应是越跑越不济,并出现撕裂伤,感觉快要追上了。 而我嘴里蓦然腥腥的,一摸,原来左脸被子弹擦出条血口,顺着脸颊淌血。还好不是很深,出血量不大,几乎干了,之前没有发觉。 就在一侧头拭血的瞬间,我眼角余光瞟在右前方甬巷口,那里侧墙角下处,灰白肮脏的水泥角上,有一条彗星状的拖着尾巴的细长血迹,像蛇一般低低潜伏在暗处,如疾甩的毛笔所留下的墨痕,意味着疾跑的瞬间,然而,我们跟踪的大滩血迹,明明还在懒惰缓慢地朝直前方延伸。 我浑身的血液煞时凝固,脑中“嗡”一声大响! “小心!”我大呼一声,而右面仄暗甬巷内,突然冲出三条层次不齐的黑影,一下把唐晴扑撞向侧墙! “滚!——”我发了疯似的,疾踏步飞身上前,死活不顾举起枪托“啪啪”就砸中两颗脑袋。 那两人瞬时倒地,而剩下一人正拔刀相向,扼着唐晴的喉咙同唐晴缠在一处。 你是不是想死?! 我心里骂道。 果然,唐晴一把扭住那人手指,逆关节擒拿,那人疼得发不出声,手掌咯咯吧吧传出筋骨断碎的声音,同时一个三百六十度空中向前转体大卷摔,连人带刀飞上天堂,再跌回人间。 唐晴扣住他的手,别住他胳膊,警靴往他喉头一踩,我举枪控制住头上开花、躺倒在地的两人。 “混蛋!”我怒火中烧:“好聪明是不是?!” “咕噜咕噜咕噜……”被唐晴踩着的那位说不出话来。 唐晴将鞋头放轻。 “人质呢?”唐晴问。 “哎呦!哎呦!哎呦!”那人满脸污血,面目变形,毕竟十指连心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巴爷,是巴子……巴子带人做的,我,我只拿钱,我,哎呦!啊啊啊啊啊啊啊!——”惨叫声不绝。 “有……有,地道,地道!……”墙边躺着的一个,捂住脑袋沉沉开口,一个撂了,全体开始积极争取宽大处理。 “地道?!”我和唐晴对视一秒。 “通向哪里?!”“几个出口?!” 我们异口不同声。 “那,那房子有地下室!……先向南出村口,村口火力太猛,没有冲出去,现在,现在巴子带人回地道,向北,去后山……”地上的继续交代。 第三个人始终没有说话,因为他被我砸晕了。 “后山具体位置!”唐晴问。 “不,不知道!……我,我收钱,办事,就这样!……”那人和其他两人身上都有枪伤,估计来自刚才村口遭遇战。 “前方人员表明身份!” “前方人员表明身份!” 忽然高倍手电光大晃,若干个高朗的声音从纵横暗巷中由北面包围过来。 “二分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66 局黄小猫!二分局黄小猫!”我清晰咬字,但还是忍不住大声补充着叫道:“自己人!自己人!——” 话音刚落,我和唐晴被特警、便衣、制服警员团团围住。 “黄小猫!——”陆海啸拨开人群走上,见我灰头土脸、要死要活,头皮也炸了,大骂:“你跑来干什么?!” 我看见他简直气死了,程芦雪出了这么大的事,凭什么不告诉我?! 我当时根本没想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凭什么告诉你呢? “你好!”唐晴松了脚下歹人,走上来,隔开我和陆海啸,同陆海啸说:“我是黄小猫特训总教官,我叫唐晴。” “我是黄小猫二分局队长。本次行动负责人。陆海啸。”陆海啸和我仇人般越过唐晴,凝视对方。 “陆队长,对方目前挟持人质,经地道,向北逃离。”唐晴吸口气,道。 “地道……”陆海啸听毕,老脸漆黑。 “妈的。”旁边有警官骂道。 我大致观察了一下身边所有警员的状态,应该是闻村口枪声长途追击至此,没有和绑架团伙遭遇。 如此看来地道出入口都是极其隐蔽的。当下没有时间面红耳赤吵架怄气,陆海啸让人押着还能走路的一个歹人,来到村中主路,又进入一处半花坛半菜地的小田梗。绑架团伙的大部队就是在这片区域突然消失的。 开启田埂中一个半入地式铁门,原来上半部分是储放农具的小隔间,下面红砖台阶直通地下走廊,向北。 “村里以前挖过防空洞?”陆海啸皱眉。 “不,不知道……”伤歪歪的俘虏说:“巴爷,不,巴子以前在这儿开过工厂,后来,后来小厂子倒闭了……” “向北通向废厂区?”陆海啸又问。 “应该是的……”俘虏头上大包越来越大:“没,没走过……” 这俘虏是我和另一位特警押着的,唐晴走在我身侧。 我非要押送,我对陆海啸说,是我抓的,我就要押着。 其实我怕陆海啸他们趁机甩了我。 陆海啸为这又差点气死,但没有时间应付我,特别是当着外单位这么多特警的面。 “多少人下的地道?多少枪?弹药?”我抢问,并把俘虏踢到半入式铁门旁边,自己探头向下看了一眼。 陆海啸眉头大拧,几欲咆哮出声。 “十几个人……人人有枪,有人有刀,弹药不清楚……应该不多了……”俘虏答。 “说实话?!”我骂。 “弹药不清楚,多不多不知道!……”俘虏低头。 “不老实!”我说:“陆队长,对面一个个狡猾得狠!我提议,入地道后,□□式手.枪一律不得使用!” 陆海啸这时眯缝一下眼,没吭声。 我想陆海啸理解我的意思,□□式手.枪较五四式,以及最新款全国试点配发的九二式,容易跳弹。曾有打中颅骨跳弹的极端案例。此处地道矮仄,为砖墙结构,上涂水泥。这种坚硬表面,一旦枪战,□□式手.枪因威力不济,子弹难以贯入墙体随即发生跳弹,那么,场面将完全失控,极有可能误伤人质。 “全体注意!”陆海啸目不转睛看着我,口中高喊:“如配备□□手.枪,地道内一律不得使用!” 作者有话要说: 早早早!=^_^= ~~~~~ 第42章 cpt42 目前使用六.四式手.枪的警员应该已经不多,但若出了事往往一枪定生死。 陆海啸命令一出,我长吁一口大气。 看着黑洞洞的幽长地道,有埋伏也罢,没埋伏也好,反正现下就是往里走吧。 “黄小猫,你滚到后面去!”陆海啸臭脸卷土重来。 我一愣,我还以为我们和好了。 陆海啸没好气举枪,人已经同身旁一众干警抢下台阶。 唐晴一把将我扔到后面,也下去了。 我急急赶着身前纷纷越过我的特警们追下去。 这种时候,人们竟要争先恐后。 地道里漆黑不见五指,一道道手电光随奔袭的节奏愈发混乱。 已经向北前进了十五分钟左右,没有一个转弯。 这时大家几乎猫着腰在地道中冲刺跑,前方出口处大开着,微光射入,隧道将至尽头。 “陆队,陆队,016报告,出口安全,出口安全。016继续向北追击,请指示,请指示。” 对讲机传来地上部队的汇报。 情况明朗化,歹徒无心设伏,正一心逃命。 都说穷寇莫追,可为了将人质追回来,刀山火海也要去了。 我和大伙儿窜出地道北口,前方部队正向前猛进。 出口在村后一个废弃工厂旧址,地上泥泞污秽,没有屋顶天棚,黑雾雾的巨大天幕下,只有残垣断壁,破罐烂瓦。 无线电再次静默,手电光全部关闭,我们在重重黑影中栖身向前,地毯式潜行,每一个破屋僻角都不放过。 空气腥臭,歹徒再无一人掉队。 很可能马上就要和绑架团伙的最有生力量接触,我不禁紧张到汗毛竖立。 试图使用“人质”这个字眼,而不是“程芦雪”。 一路不敢再提程芦雪的名字,哪怕在心里。 可他们绑架的是程芦雪啊!他们是杀死华先生的人! 我简直不敢去想象待会儿会发生什么。 出地道口的时候,我偷偷跑到陆海啸边上,轻声问:“陆队,是同一伙人吗?” 陆海啸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是。”他一会儿说:“从绑架手法、作案习惯的相似程度上来看,是同一伙人。” 我当时脚步慢下来,而陆海啸举枪,头也不回,往前突进。 “黄小猫,怎么了?”唐晴在我耳边说。 “没什么。”我端紧枪,重拾步伐。 我都不敢告诉唐晴,他们之前绑架的华奥华先生,程芦雪的丈夫,已经死了。 卷土重来,这帮亡命之徒挑战的,是警察的极限,是人性的极限,是这座城市的极限。 我咬牙切齿,怒火无法抑制,突然眼前一片巨量的人造灯光远远刺目射来,前方黑漆漆的广大空场大亮。 空场上,显出十几个人雪亮的身体轮廓。 后方警力一同止步,无声无息。 “我是谈判专员,我是谈判专员。”大喇叭中,一个沉稳的、毫无攻击性与挑衅力的中年女声响起。 “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她又重复这句话两遍,声音平静如水,仍未出现任何感情。 我的眼睛这时才适应强光,远远向前一看。 原来绑架团伙全部走出废弃厂址,站上厂前空地的时候,埋伏在前方林间的机动部队陡然现身。 一排大型警用吉普车,车顶架起巨型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67 探照灯,扩音大喇叭。 警员全部出车,举枪伏于大开的车门后。车顶上,能看见瞄准待命的狙击手若干。 谈判专员站在车边,手持扩音话筒,我瞄见市总局刑侦处杨崇光杨处长,和我们裴正裴队长立在谈判专员旁边。 他俩人如同所有干警一样,也避弹衣加身。 我如坠冰窖。 当真会是一场恶战吗?程芦雪怎么办?!…… 偷偷移动脚步,很微弱的挪动,我可以越过破墙间的缝隙,往绑架团伙处探看。 他们身影雪银银的发亮,皆端枪不放。 强光下,一颗秃头更为醒目,这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用手.枪抵住一个人的太阳穴处,并挟持着那个人挡住自己,特别是自己的头部。 “我会打死她!”秃头大汉躲在人质身后喊:“我要车!四辆!” “好的。车,四辆。”谈判专员果断应道,她其实不必通过扩音喇叭同绑架团伙交流,使用喇叭的目的,一来是威压,二来是让后方部队了解前方实时动态。毕竟这个时候,后方隐蔽力量无线电必须静默。 后方干警,最近的一个,离绑架团伙五十多米,大概一个标准游泳池全长的距离。 但对方人手众多,虽然敌明我暗,倘若一个打草惊蛇,就会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瞪大了眼睛,支棱着耳朵。 而我,我真的掉眼泪。 一百米不到的距离,我和程芦雪隔着生与死。 她熟悉的长发和身影在巨大的光照中轮廓模糊,像要随光消弭一样。 尖锐的失去感刺痛全身,我的心脏,淌血样疼痛。 “给我们十五分钟的时间,安排车辆。”喇叭中依旧镇静。 “不要耍花招!五分钟!”秃头大汉道。 我想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巴爷”“巴子”。 “把车开过来,叫开车的脱光!” “好的,司机会把车开到你们前面,司机会……”谈判专员顿了一下:“脱光。” “哈哈哈哈!鞋也脱掉!不要在车上耍花招!我们先查车!”巴子笑起来。 他的声音粗野,残忍。 这是有原因的。 巴子下一句说道:“弄死一个,不介意弄死第二个!五分钟!快!” 我知道,一旦程芦雪跟他们上了车,恐怕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汽车引擎的声音,给巴子他们的车正在接近中。 巴子的十来号人手,一动不动,铺开站立,个个端枪。 紧张的气氛凝结到极点。 我回头,指指唐晴,意思要她把避弹衣给我。 唐晴疑惑看我,不知我要怎样。 “避弹衣,脱给我……”我用唇语,无声而夸张,并缓慢而坚定地比划。 唐晴皱眉,半杏的美目灼灼发光,她只是摇头。 我对她无奈笑笑。我竟然还笑的出来。 我便伸手去脱自己的防弹衣,唐晴一下捉住我的手,十分疑惑却快速脱下她身上的避弹背心,交到我手里。 唐教官真是个好人,要是能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抱着她上下其手的。 脑中竟还能产生这么愚蠢的玩笑,我真是对自己很无语。 我向唐晴笑笑,回过头,笑容全收。 一步一步,我轻而缓而极度小心谨慎地向前走去,走出后方潜伏队伍,走去程芦雪所在的那团光里。 周遭涌动众人的惊异气息,没有人敢说话或发出任何足以致命的声响,陆海啸试图缓步追上我,我向他打出战术手势:我一个人;请远离跟随;时刻关注我的举动;必要时,开枪。 陆海啸脚步停滞,死死盯着我的眼睛,第一次不像在看一个光会惹他生气的傻孩子。我只是想,陆队长这个人,就是脾气太臭。 微微一笑,我要往前走。 拎着唐晴给我的避弹服,我如小兽般潜行,这个世界好安静,大喇叭里哇啦哇啦什么我也听不见。我全副身心注入我的每一个细胞,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消失气息般,不为人知。 五十多米路,像走了一辈子,可我没有一辈子去接近程芦雪,我只有五分钟。 五分钟后,我在一堵破墙躲定。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唉…… 也不一定吧。 “哈哈哈!不是脱光的吗,怎么还穿裤衩!”巴子在空场上大笑。 四位民警同志将四辆普通外观的四门小车开上空场,在巴子的指挥下停在绑架团伙近处,巴子他们为此全部后退了一些。 四位民警下车,连鞋都没穿。 “手举起来,退回去。不要作怪!”巴子阴兀道。 他自始自终躲在程芦雪娇柔的身体后面,保护着他的头胸部,正如程芦雪自始至终,在这个粗野狂徒的挟持下,不曾哭闹,不曾崩溃。 程芦雪,是一个坚强的女人。 我如此笃信这个判断,从遇见她的第一天开始。 那时没有想过,我和我的笃信今天会要放手一搏。 “查车!好好查!车底下!看清楚!”巴子手.枪顶住程芦雪太阳穴,往后略退一步,他的手下正要鱼贯上前,验明车辆。 “呵呵……”巴子狠狠笑道:“你们的狙击手,撤掉!” 机会转瞬即逝。 这一霎间,一切凝固。 我忽然想,就算最后的最后,雪儿,我要再见你一面! “喂!!!”我挺身站上墙头,朗声喊道:“死秃子!!丑八怪!!看我啊!!!——” 大概劫持团伙众人没有一个长得好看,头发丰盛的也不多,他们每个人都觉得我是在叫他自己,所有人齐刷刷仰头,看墙头上的我。 我只能看见程芦雪。 她抬起头,我们相视了比头发丝还短的一微秒。 她一下扳住巴子举枪的手,错开她的太阳穴,她的身子同时往下一沉。 头偏过。 “砰”一声响! 狙击手开枪! 子弹贯穿入巴子的右额。 巴子将倒未倒的一刹那,我纵身跳下砖墙,用尽全部力量扑在巴子和程芦雪身上。 你看,只需要给阻击手一个机会。 三人一同倒地的时候,我听见前后各方向鸣起巨大的枪声! 当真万弹齐发! 程芦雪倒在地上,巴子的身体盖在她身上,我又压在巴子身上。 唯一能做的事,是用手中大敞的避弹衣将程芦雪未被保护的部位,特别是头面、胸腹,好好遮掩,然后呢,然后我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想,在山洪爆发、排山倒海般的枪林弹雨中,我紧紧裹住程芦雪,护住她的头,压着她死死贴在地上。 天呐,世界该被打成什么样子了?而此时我竟有些想笑,从未有这样安心过…… 硝烟,不散。 枪声停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68 止,也或许,是我聋了。 从周遭白茫茫的雾气和烟火气中探出脑袋,我,还活着。 身前的汽车被打得稀烂,车门半垂欲落。 到处是尸首和轻微的哀嚎,巴子脑浆混血流了一地,背侧上方还多了一个弹孔。 他的团伙,覆灭了。 前后方向,同事们大步奔来,我轻轻抱起程芦雪,程芦雪一下扑到我身上,紧紧抱住我。 她就哭了。 安静的黎明前的长夜,最后就剩下她的哭声。 多么哀伤,多么悲怆,多么痛彻心扉。 她突然回身,死命捶打主犯的尸首。 没有人拦她。 很多事过去了,很多事回不来了。 “雪儿,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我从后面抱住她。 她精疲力竭,哭泣着慢慢停住了手。 我再次将脸埋入她乌云般的柔发中。 “雪儿……” 我右侧肩下一阵巨痛,忽然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打卡!!! 第43章 cpt43 那天差点死了。 作为自己人生的女主角,一颗流弹差点将我亮闪闪的主角光环打得灰飞烟灭。 醒来的时候,是一个安逸宁静的下午。 我觉得外面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清响,和百叶窗外,墨绿的湿露的树影。 病房中,程芦雪伏睡在我旁边,她的一双手握住我的左手。 层层窗格的光影静谧投在她乌黑的长发上。 没有见过程芦雪浅睡的模样。 睡颜是长长的睫毛,柔柔的眉目。 她均匀地呼吸,发丝轻垂在侧脸,安宁,娇美…… 好想继续看她,看一辈子,但仍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她的手好暖和啊,有个问题,我好想问她。 “你还生不生我的气?”我用尽全力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程芦雪醒了,一下站起身,眼中涌出泪道:“黄小猫!……” 她急按床头的电铃按钮,倏然抽出我掌中她的手,跑向病房门外大声着喑咽道:“……医生!医生,她醒了!——” 踢踢踏踏的脚步,闹哄哄的人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医生护士一股脑涌入病房,直接扒开我的眼睑,拿小手电筒照。 接着查指标的查指标,做检查的做检查,打电话的打电话…… 场面一度十分繁忙。 唉!……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呐! “感觉怎么样?”被医护人员团团围住,一名医生问我。 “……”我迟疑一下。 “肚子饿……”我说。 “噗!——”周围人全放声笑,可我已经说得很腼腆,很婉转啦。 “肚子饿就对咯!”挂着护士长胸牌的大姐走上前,一边让床尾的谁把床摇起来,一边扶住我,在我脑袋后头加塞上一个大枕头。 “哎呦!哎呦哎呦!”我虚弱地喊。 “还疼吧!”护士长盈盈笑道。 我右半边身体猛然从胸腔里放射性的痛,上半个身子又麻又重。 “哎呦哎呦哎呦!”我继续喊,直到倚着床背六十度角坐起身。 “差点打到肺里,知不知道?”护士长胖胖的,声音高亢。 她帮我两边塞塞被子,又道:“先吃饭!马上叫你姐姐进来喂你!” “我姐姐?”浑身沉得很,包括脑袋,我寻思麻药是不是还没过去? “嗯!你姐姐啊!哎呦衣不解带在这儿照顾你!”护士长看看监测仪器上的指标。 “我,我昏迷几天了?”我虚了吧唧扶着床问。 “四天,加今天上午四天半!”护士长瞧瞧我。 “这么严重!我不会快死了吧!……咳咳咳,咳咳咳!……”我捂胸口。 护士长拿下脖子上的听诊器听听我,道:“现在知道怕死了,之前跳墙头的时候怎么没想到?” 我:大姐,这你也知道?! 护士长大姐似乎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她利索指挥完病房里的事,待医生走开,我赶快向她打听各种八卦。 从她口中,我了解到,小蟹和大蟹就住在我楼下普通病房,还有几位行动中受了轻伤的干警也住在那里。 “有谁负重伤吗?”我问。 “你啊!”护士长答。 “哦。” 我这个是加护病房。流弹打穿肩膀,又从防弹衣腋下的空隙进入胸腔,与肺片擦肩而过,而我的昏迷主要是由于内出血过多。 局里曾排队给我献血。 “你们有个姓陆的队长,哦呦,配不上血型在这里大吼大叫,直接被我请出去了。”护士长大姐撸袖子。 “凶得很!”她说。 “对!凶得很!”我也说。 要不是右手不能动弹,我会像平常一样拍起小手,连声附和。 “歹徒呢?”我问。 “有死有伤。”护士长忽然压低声音道:“不过主犯都叫你们击毙了。” “我姐姐好看吧?”我一时心情大好,逗问护士长大姐。 “切,你两人一点也不像。”她嫌弃瞅瞅我:“你这个二胎,生得有问题。” 我噗,我有什么问题了?! 啊喂,我怎么成二胎了?! 自己挖的坑,自己咬着牙也要听完。 “你看你姐姐多温柔,多娴慧!”护士长一脸赞美歌颂状,然后老脸一黑:“你再瞧瞧你!” 吊水瓶“咕嘟嘟”冒着泡,我浑身上下缠打满绷带,一条胳膊挂着,左脸盘贴着狗皮膏药似的两剂创伤贴,无言以对。 “没事不要乱动,咳嗽的话轻一点。后面几天,早中晚必需各吸一次氧,每次十五分钟,记住了?”护士长大姐严肃叮咛,好似认定我这个人很不听话一样。 “嗯嗯嗯!”我很乖地小头直点。 “吃饭吧。”护士长一扭一扭走出门,叫程芦雪进来。 “嘿嘿嘿嘿嘿!……”程芦雪一边喂我汤汤水水,我一边抑制不住地傻笑。 “都流出来了……”程芦雪柔柔嗔怪,用汤勺尖替我拭拭下巴。 她手腕处亦包了一圈白纱。那真是个疯狂的夜晚。 程芦雪将凳子更拉向前一些坐近,问我:“鱼汤,好喝吗?” “好喝,好喝,你喂我什么都好喝!”我精神亢奋,声音挺大。 “……不许瞎说。”程芦雪有些娇羞道。 此刻病房门大开,走廊不时有人来来往往。 “咳!”我呛了一下。 “咳!咳!咳!”我捂住前胸大咳。 “黄小猫!”程芦雪又气又急,站起来扶我,却只敢把手轻抚在我的后背。 “嘻嘻!”我赶快靠进她怀里。 呐,这种时候不撒娇,可不是白捡回一条命来! 我攥着程芦雪衣角不放手,脑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69 袋轻蹭。 程芦雪莞尔失笑,抱着我摸摸,说:“听话,先吃饭。” 她将鱼刺都剔掉了,我可以啊呜啊呜地吃。 “黄小猫,吃饭呐!” 鲜美的鲫鱼汤泡饭,剩几口没喂完,房门“咚咚”敲响,是郑霞郑局长和裴队长来了。 “程小姐。”他们先和程芦雪打招呼。 领导出现,我赶紧扶着床沿试图坐坐直。 “行了,你躺着。”裴正道。 他手上拎一个果篮,放来床头小桌柜上。 “你们还没吃饭吧?”程芦雪起身:“我出去买些。” “不用不用。”郑霞半拦半拉道:“我们先代表局里来看看她,一会儿就走,不要麻烦。” “那我去洗两个苹果。”程芦雪坚持,其实是怕我们说话不方便,毕竟有可能要讲些公事什么的。 “好的好的,谢谢!”郑霞心领神会,表示感谢,陪程芦雪一起走到门边。 “陆队长呢?”我偷偷问裴正。 “小东西,你还好意思问!”裴正背着郑霞嘀咕给我听:“陆海啸嘛,差点叫你吓出心脏病来!他不来了,生气!” “你就不生气了?”郑霞已经走回来。 我看着裴正,咽口吐沫。 裴正看看我,陡然提高嗓音,大声骂道:“以后不许这样,听见没有?!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么多个人英雄主义?!擅自行动,无视命令!讲过你多少次?!嗯?!目无纪律,无法无天!!!” 我赶紧抱住被子直点头,表示听见了。 裴正擦擦嘴边的吐沫星子,露出笑脸对郑霞道:“你看我批评过了,她知道错了。” 郑霞走来,往我床边小凳上一坐,无声。 “……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带头盔,记得不?你现在比特警还猛,头盔都不拿?!……”裴正悄摸摸在我后头叽咕说完,往床尾方向撤退。 郑霞目光追着他,道:“陆海啸那种人还能得心脏病?明明是你血压高。” 裴正找一张板凳坐下,翘起腿,摸出烟盒放在手上低头把玩,假装没有听见。 我心说,局里派你们来讲这些? “小猫,还好吧?”郑霞问我。 我急忙喊疼,省得又被骂。 “我们刚才问过医生,总之你安心休息,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不要担心,有什么困难尽管向我们,向局里说。”郑霞摸摸我的头。 原来郑局长今天不准备自己出山骂我,我放下一颗心,马上问:“杨笑婵她……” “她在家关禁闭。”郑霞冷酷说道:“今年都别想出来!” “啊?”我惊恐。 “你不用给她求情,胆子也太大了!”郑霞火气上升,脸色向青色发展去。 “哎呀,小孩子嘛,我十岁的时候,能开拖拉机上街。”灭火大队长裴老婆马上预测到事情要糟,走过来劝郑霞。 郑霞可能前几天在家把火气全爆发了,现在是余火未熄灭,她调整一下情绪,缓和下来。 “杨处长问你好。”郑霞捋捋头发:“他忙着突审,陆队长也是,人都在局里,要不一起来了。” “不用不用不用!谢谢局长,谢谢队长,谢谢处长,谢谢大家!”我谢谢、谢谢,讲到舌头打结。 这时程芦雪端着切好的苹果进来,郑霞站起,寒暄道:“程小姐,麻烦你伺候咱们黄小猫吃吧!你也保重,有什么需要尽管联系我!我和裴队长还要下楼看看其他人,今天有人出院,正好顺路接走,再晚怕是要堵车。好了,黄小猫,好好养伤,那我们先下去了!” “郑局长哪里的话。”程芦雪说。 “回头见啊,黄小猫!”裴正向我摆摆手。 程芦雪代我将他们两位领导一直送到电梯口。 她回来时,病房门里又蹿进来一个人。 “黄小猫!”那人吊着一只膀子。 我一看:“咦?小蟹啊!” 小蟹同程芦雪打个招呼:“程小姐。”然后跑到我床边,拎出一个食品袋,说:“我妈给我做的包子,吃不吃?” “吃吃吃!”我道。 “馋猫。”小蟹把包子袋撂到我怀里,我搂住,保温。 “郑局刚来过,还有裴队。”我道。 “晓得!”小蟹讲:“电梯口险些撞见,我走楼梯上来的!不然又要慰问我!哎!他们说什么没有?” “这……”我有些为难。 “骂你是不是?”小蟹奸笑:“我在底下都听见喊啦,哈哈哈!” 我无语哽咽。 “别傻了。”小蟹嘲笑完,神神秘秘说:“告诉你,局里要申请集体二等功啦!”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咯,三更咯!~~~ 第44章 cpt44 “真的假的?!”我问,刚才几乎被裴正他们的态度给骗了,我正寻思不给我降下“个人一等罪”便算佛祖大开恩。 “这还能有假!”小蟹对我怀疑他的情报能力极其不满,他托托受伤的手臂,转而嘻笑补充:“你知道总局那边说什么吗?” “神马?”我觉得小蟹的表情简直一个包打听的媒婆。 “嚯嚯!总局里传,大局长私下亲口讲,二分局这次不得了哇,听说一个文职的小姑娘,单人打掉近千发子弹,你们看看,哪个局能做到?”小蟹止不住咯咯咯地笑:“黄小猫,这不就是你吗?!啊哈哈哈哈哈!” “说得轻巧!……你要减肥了,拖都拖不动!”我嫌弃。 “我那是人肉盾牌,就得肉厚!”小蟹不屑,甚至试图夺回包子。 我不给。 “喂,还有呐!”小蟹继续八。 “嗯。” “那个狙击手,就是打死光头的那个。要报个人一等功。”小蟹低声道。 “那个人,他拿十个一等功我都支持。”我说。 “是个人物。”小蟹点头:“你吃包子吧,我下去了,我妈等我一起吃饭。” “好!你保重!”我说:“欸!大蟹呢?” “他没事儿,就是流了不少血,要养,腿伤下不来床,估计正和我妈唠嗑呐!”小蟹招招手,告别。 我独自在床上吃小蟹他娘亲手做的牛肉包,包子很大,一共四个,留了两只给程芦雪。 程芦雪很知事,小蟹同我讲机密话,她便客气点个头打个招呼,自然而然出门去。其实同事们上来讲话并不避讳她,怎么说呢,毕竟大家一同经历过生死的考验,颇有些程芦雪是自己人的味道。 “你吃吗?”程芦雪回到房里,我举着包子问她。 “好吃吗?”她笑道。 “可好吃了!咬一口?”我又将包子举举,朝她吧唧吧唧眨眨眼。 她走过来,手背在后面,弯下身子,贝齿轻咬。 “再咬一口,还没咬到肉馅呐!”我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70 说。 她便又咬了一下,一手轻掩到唇边,笑了,回身走去,要给我倒些热水喝。 “真好吃。”她端起水杯的时候说。 我看看包子,赶快在她咬过的地方也咬了一口。 真好吃,真好吃!…… 我的心肠,那是大大的坏。 毕竟大伤初醒,元气不济,人其实虚弱得很。 补充过餐饮,也只得些许能量,时间到了七点多钟,我感觉发晕,困倦乏力,脑袋很沉,身子很飘。 甦醒之后业务不断,精神比较亢奋,还好不是回光返照。 此刻,上下眼皮子打架,接着一同直往下掉,肾上腺素回落至负数水平。 正好吸氧时间到了,护士小姐进来,程芦雪帮着她让我躺平,给我接上床头的氧气阀。 雨。 蒙蒙的夏末初秋的雨。 天色渐暗,并没有谁打开灯。 迷迷糊糊中,我仍然追随程芦雪的身影。 她同护士小姐说了几句话,两人便走向门边,出门,站去走廊。 曾以为她的高贵清雅,妩媚娇柔,与医院、病房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然而不是这样的。 她是真实的生活的一部分,是我的一部分。 幸好,程芦雪还是程芦雪,虽然经过那么多怆然往事。 我希望那些事至此,全都成为往事。 门被轻掩,廊上晕入微弱的光。 隐隐约约,程芦雪在和护士,还有一位医生说些什么。 “会不会影响她的手?她还要画画的……” 我听见只言片语。 雪儿真傻,谁说用右手拿筷子的人,就一定得用右手画画的呐! 我心里想着,不禁轻笑。 这又是她不知道我的地方。 我是个左撇子。 但我从来只用左手画画。 可不要紧啊,如果是右手也不要紧,为你,死了都行。 我心中暖流充斥。 程芦雪回到房中,将门关好。探视的时间已经过去,整个楼层,安静听雨。 病房内大概只有我深沉的呼吸声和仪器运作时偶尔的轻响。 “睡了吗?”她走到床前,帮我拨开遮在眼睛上的头发。 我不知道我为何要这么幼稚,要去浪费那么多时间。 “施鸳影她……” 我只想道歉。 程芦雪纤长温媚的指尖,若即若离,轻划过我的额稍,我全身的触感凝聚在这即将离去的一点暖意。 “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程芦雪倾身,温柔望住我的眼睛,好像施鸳影这个人是不存在的,只有我存在于她的世界里。 “那,你有没有亲过一个,鼻子上插着氧气管的人?……”我低声问她。 程芦雪的发丝落在我脸上。 从未想过我们的关系中,会是她先吻我。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亲吻她。 她呼吸间的幽香与灼热,是不知名的远方的花。 柔软唇瓣触到我的瞬间,我浑身上下如同电流穿过,可她却蜻蜓点水稍退去,留我在夜色中只见她朦胧双眸如水。 来不及读出什么,她的柔唇又陡然盖住我的嘴角,热烈,而深暖。 我情不自禁轻抚上她的发端,呵护般捧住她的脸颊,慢慢消磨这番缠绵蜜意。 可她轻曼嘤咛,我一下勾住她,大口啃噬起那一朵娇柔唇齿。 “小老虎……咬到我啦……”她推开我,嗔羞婉转,颊上竟泛一些嫣红。 这个吻,短暂而漫长。 “睡吧。”她温暖握住我的手,在我耳边浅笑轻语:“我会陪着你的……” 翌日清晨,我发烧了。 程芦雪吓了一跳,医院也吓了一跳。 本来这天会有许多同事来看我,考虑到我的生命安全,全部取消。 郑霞在病房里进进出出两趟,最后听见她对裴正说:“你说你,昨天是不是批评的太过分了?” “啧?!”裴正圆眼大睁,表示,很委屈。 而我卧倒床上,一会儿浅浅睡,一会儿沉沉醒,伤口未愈,偏还自带高烧buff,几近虚脱,难受得想死。 当然,我这也就是说说而已,至少这次,我不太像要死的样子。 几大瓶水,从早上“突噜噜”挂到下午。烧退。 这场高烧,来的莫名,走的蹊跷。 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程芦雪已经决定,亲亲这种事情,还是等我痊愈以后再说。 唉…… 好桑心…… 我有那么兴奋吗我?…… 冤! 然而这天下午并没有下雪什么的,连雨都停了。 晚饭之前,我又能靠着床背坐起来,这是好事,程芦雪松了一口气,医生也是。 然后医生就把唐晴他们给放进来了。 “黄小猫,气色不错啊!”唐晴进来就说。我气色怎么不错了,你好像还没看我一眼吧。 唐晴仔细看着程芦雪,道:“程小姐,你好。你没事真好。我是黄小猫特训期间的总教官,我叫唐晴,这是我们部分学员,特地来看望小猫。” 唐晴同程芦雪握了手,这时同学们才鱼贯而入,病房里一下喈喈呱呱起来。 “黄小猫!好啊你!啧啧,还单人病房,正中心脏啦?” “黄小猫,这个火龙果我吃一个。” “喂,我看看,毁容了没?” “黄小猫,你病房怎么能没有电视?!” 我勒个去,你们是特地出来看我,还是特地出来放风的啊?! 石三春走上来,握握我的手:“黄小猫,你要多注意休息。” 我感动得不禁在心中竖起大拇指:班长,就你一个正经人! “伤好以后补交一份检查给我。你这种情况,是要关禁闭的。”石三春突然补刀。 “就是,黄小猫,脱逃的挺专业。”钱漫妮剥开一个橘子,两片两片塞进嘴里:“听说来接你的还是一个美女,你解释一下呗,你们是哪种关系?” “黄小猫。”唐晴走来。 床前正围得水泄不通,我连程芦雪的影子都瞧不见了,四下是蝗虫们咀嚼水果、面包、巧克力的嚓嚓声音。 “你的手机。”唐晴直接放在我床上:“还有一些你的个人用品,全带来了。” 石三春道:“哦,我都放一进门桌子上啦。” “其他还有什么,以后找机会再给你拿过来吧。今天带了这么多些人,车里挤不下。”唐晴又说。 “黄小猫,瞧你面子多大,来看你一趟,还要打报告!这算什么?竞争上岗?!”钱漫妮抓了一把彩虹巧克力豆抛进嘴里。这是大蟹他老婆送我的,我还没吃呐! 我咽咽口水,伸出小手叫她留两颗给我,她居然不理我。 “对了,还有充电器。”唐晴从她上衣口袋里掏出来,扔给我。 我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71 笑:“唐教官,这是要我掀铺盖卷走人呐?” “你的特训已经结束了。”唐晴直截了当说。 “啊?”我有点儿意外。 “啊什么啊,你还想特训?就你这样还能再继续么?”唐晴反问我。 “哦……”哎呦无所谓啦,反正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黄小猫你知足吧!”钱漫妮从别人手中撕来半块肉松面包塞到嘴里。我想问训练基地的食堂是不是倒闭了。 钱漫妮边嚼边道:“你这样,体能考核还有哪项能过?再说了,反正没几天就要结训,你回去也是关黑屋,把牢底坐穿!这儿多好,好吃好喝好姐姐伺候!……” “咳咳!”我听完直咳嗽:“这里是医院,不是疗养院!” “还有什么吃的,赶紧拿出来!”钱漫妮逼问。 传言特训中后期饮食,属于特种饮食,能量和营养素供给参照军标四类灶,顶配,但严格定量,严格搭配。饿死是不至于,就是嘴里淡出个鸟。 这帮饿狼,来时两手空空,去时满嘴流糖,拿我当后勤大队长么?! “我这儿已经三光啦!”我抗议。 “哎?这是什么?……”有人稀里哗嚓,扒拉出两块硬邦邦的东西。 “我靠!这是洗衣肥皂呐!肥皂也要吃?!”我大骂。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o(∩_∩)o ~~~~ 别拦我!你们谁都别拦我!我也要插氧气管!快给我插氧气管!——— 咳咳,今天评论区每人送一根氧气管!此为隐藏道具,装备后可能获得“小姐姐的轻吻”,请勿过度使用~~~~~ 第45章 cpt45 可能我这里能吃的东西都吃完了,草根也不剩,同学们决定告别。 到底同期一场,还是一一上前,说了些安慰的话。 很奇怪,白起竟然也来了。临走时我才看见他。这个眼神阴兀,面色煞白的蛇男,一直站在门边,背手贴墙,一动不动。 “黄小猫,那我们走了。”大家慢慢退到门廊上,唐晴留在最后对我说。 “……唐教官,谢谢你!”我轻一点声道。 唐晴抬起下巴,哼笑一声:“那天听见满宿舍楼喊你的名字,我就开始眼皮直跳……果然是要出事。” “跳得左边,还是右边?”我不禁暖心微笑问。 “哼,我忘了。”唐晴挺挺身子,青春的胸部更加丰满,将马尾辫儿一甩:“黄小猫,保重吧!” 她直到走出门,都没有再看我一眼。我想给她敬个礼,右手却抬不起来。 “哦对了。”唐晴在门边停住,道:“你也许想见一个人。嗯……他也想见见你。” “白起,进来吧,抓紧时间。”唐晴走出门。 我不禁努力支起身子。 白起站在床尾远侧。他身上阴冷的气息腾然显现出一种熟识的感觉。 “那枪是你开的?!”我脱口问道。 “是。我是枪王。”白起面无表情说。 告诉了他,却没有告诉我,我是多么的无用。 “祝贺你!”我道:“我听说了,要给你申报一等功呢!” “我觉得这不公平。对你不公平。”白起说。 他的表情仿佛从来不会变化。 当然,他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表情。 “有什么不公平?”我讪笑:“你做的,是该做的事,我做的……是冒险的事。” “歹徒很聪明。分明三辆车可以坐满他的人,却要了四辆。”白起莫名说道那个夜晚。 “当然,他们目标越分散,我们警力越分散。这是为脱逃,竭力创造机会。”我回应,不知他到底想谈什么。 “我赞同你。”白起忽然说。 “赞同什么?”我问。 “我觉得人质一旦上车,生还几率微乎其微。”白起顿了一顿,喉头耸动:“我的意思是,我曾认为,她无法生还。” 我微怔,没想到冷冰冰阴恻恻的蛇男口中能说出这样坦白的话语。 “可你到最后一刻都全神贯注,没有放弃,不是吗?”我道:“我相信她,也相信对面狙击的你,当然,我那时并不知道你也是狙击手之一。” 白起缓缓点头,后来又缓缓摇头。 “其实,是她自己救了自己……难道不是这样的吗?”白起感叹似的说道。 “是的。她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我无法更加赞同,她的镇定与勇气。 白起走到门边,停一停,回身,立定,向我抬手敬礼。这才离去。 有了手机,我在医院的漫漫长日不再难以打发。 很快,程芦雪不能再无时无刻陪着我,她有许多事情要打理,不得不去,但她每晚都坚持,甚至固执的回来陪我。 我的生活进入另一种缓慢的程序。 除去三餐,大部分时间我都躺在床上,减少胸腔和肩部的压力。 两周后,康复过程加入一些轻微的肌肉复健项目,但这并不能打发多少时间。 我变成每天等待程芦雪归家的小猫,她一出现,就心花怒放着喵喵喵地叫;她一离开,就义愤填膺地嗷嗷嗷。 白天好长。 手机,是我的亲人。 我用左手也玩得很溜。 左撇子,就是这么任性。 我受伤的事情,没有告诉许梵梵和她老妈冉秀婉,她们以为我还在封闭训练中。我同前来看望我的同事和朋友们都表达了这样的意愿,我很好,受伤的事能不提就不提了吧。后来,许梵梵无意透过唐晴的妹妹唐果才了解到真相,自然将我大大的狠狠的数落一番,啊不,是好几番。不过那时早已痊愈出院,她也不用影响学业,特地回来。 但我一连几天,都在联系杨笑婵。 打电话,电话不接,发短信,短信不回。 就在我以为她手机肯定是被没收了的时候,杨笑婵忽然毫无征兆地发来一条。 [黄小猫,你是世界上最没有良心的人。] [我要和你绝交。] 自此,音讯全无。 我孑然长叹,心中默默做好日后负荆请罪的准备。 对了,天冷了。贡贺发消息给我,说不能来看我。老大人外出巡逻时受了风寒,卧倒在家,不许起床。 一时同病相怜,心有戚戚焉,赶快回复,祝老大人万寿无疆。 对外联络工作,到此,暂告一段落。 每天刷刷手机,看看新闻,闲得不亦乐乎。 有时,给奶奶的医院打个电话,问问医生她好不好。 某天中午,我挂了电话,把亲人插到充电器上,自己也闭眼休息。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谁的高跟鞋啊?! 我愤怒睁眼,狄姣一袭奢华靓丽的皮草大衣,丰胸翘臀地撇我一眼,“砰咚”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72 往床前小凳一坐,手里拎袋往我脸上一糊。 “给你的!”狄姣反手轻扶扶亮莹莹的珍珠大耳饰,四下打量一下这间病房的级别配备,问:“芦雪呢?” 险些教她砸死,我将大提袋从脸上拿下,勉强坐起。 一看礼品包上写——正宗梧州龟苓膏。 我:这大冷天,哪有送人龟苓膏的?! “怎么?嫌弃啊?”狄姣瞧我。 “没有,震惊罢了。”我说。 “谢谢!”我将礼盒袋放在床头。 “嗯。”狄姣可能对我的反应比较满意:“不要以为我来看你看晚了!……我来的时候,你还在手术室里没睁眼呢!” 我:我也想睁眼啊!全麻!我睁得开么?! “谢谢你第一时间来看我。”我强忍腹诽,一字一字道。 “也谢谢你,照顾她……”我又诚恳道。 “哼,算你还有点儿良心。”狄姣轻巧转转发梢:“我倒是没给你吓着,虽然你血糊淋淋的,我觉得吧,你这人,根本是很难死掉。倒是芦雪,不吃不喝,不睡觉也不休息,不说话,还不哭,光守在外面坐着!十几个小时呐,真把我吓虚了!……” “她这样?!……”我很心疼,很心疼她。那个晚上,没有一个人好过。 “你快好吧!你们这些人,赶快全都恢复正常比较好!……”狄姣顺手抽过床头柜上一张报纸:“什么年代啦,也就医院这种地方还有人看报纸了吧!” “打发时间嘛。”我说。 报纸边角空白处,有些蓝圆珠笔的奇奇怪怪的符号画,我没事时候自己测试测试右手灵活度用的。随便涂涂。 “我听芦雪说,你画画?”狄姣看着报纸页,也没抬眼。 “嗯。”我点头。 “画得好吗?” “不好。” “你这是找的什么破工作,要不你到我公司来?”狄姣还是没抬眼。 “不要。” “需要我劝你吗?传媒公司,平面设计。高薪,专业对口,有前途。”狄姣在看报纸。 “画不好。” “你考虑一下吧。”狄姣站起身:“告诉芦雪我来过了。”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狄姣火燎燎地来,火燎燎地走。 她好像又换了一种香水,陌生的前香与后香,但还是玫瑰香水。 傍晚程芦雪回来,我如实向她汇报我今天是如何垂死病中惊坐起的。 “狄姣来过来了。下午。她说她之前出差,早上刚下的飞机。”我接过程芦雪递来的保温饭盒,她替我打开小台桌,放上。 “你们有没有吵架?”程芦雪调皮看看我,又帮我揭开饭盒盖。 “哇!通心粉啊!”我举叉。 “回家取东西,顺便咯。”程芦雪在我床边坐下。 我开吃,嘟囔着嘴:“当然没有,我对待狄小姐,犹如春天般的温暖,再说了,我也打不过她!……” 程芦雪笑:“谁问你们有没有打架!……过来。” 我把脑袋递过去,她在我衣脖里塞上一条餐巾,展展平。 我继续吃:“狄秋姐姐说,有空可以让杨笑婵去香港试试镜。如果她愿意的话。短期的,不影响上学。” 程芦雪听着。 “我不敢说。要不,你和郑局长说说?”我舔舔叉子,偷瞄程芦雪。 “你和婵婵讲过没有?”她问,白皙芊手上多出一只水润润的大胖梨子,削。 “她不理我!”我干瞪眼。 “要婵婵自己愿意才可以呐,不然,你是叫郑局长逼着她去啊,还是逼着她不去啊?”程芦雪瞅瞅我。 “哦……”我左手握拳,撑脸,为难。 “你还没有问她?”程芦雪将削好的梨放来我面前。 “嗯……”我哼哼着思考。 “太大了,吃不掉。”我说梨。 程芦雪轻应一声,提刀要将梨切成两半。 “欸!你干吗?”我急了,手一挡:“不许分梨!” “什么?”程芦雪眨眨睫毛,停手。 “分梨!分离!分离!不能分离。”我抱过大胖梨子:“我吃!” “袄——!”程芦雪不禁咯咯大笑:“黄警官,你还是这么迷信!” 我撅嘴气呼呼地啃梨子:“你说我现在联系杨笑婵是不是不合适?就好像我巴结她一样!她都不理我了,我还叫她去香港?……万一她一听,挺想去的,却因为我的缘故,赌气,不去,那我不是害了她!……” “你这个小脑袋里想得还挺多的!”程芦雪故作讶异。 “哎呦哎呦哎呦!”我扶额。 程芦雪急道:“你怎么了?” 我倒吸冷气,惨凄凄唤:“我一思考,就头痛。要不……”我一溜烟撅起小嘴儿白痴一样朝向她:“亲亲就好了!” 程芦雪可能想直接赏我一个耳光。 但其实她“啵叽”亲了我一下。 我:艾玛好羞涩!…… 程芦雪转身,若无其事去将水果刀啊什么的冲洗,留下我如同开了锅的沸水,凝固床头,久久不能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作者:大家好,这次的隐藏道具是“水汪汪的胖梨”,装备后可能获得“小姐姐的亲亲”,请勿过度…… 众人狂飙而来(鼻插氧气管):打死辣个骗子!!!!! 作者:8点三更,先撤了~~~~(飘~~ 第46章 cpt46 “吃完啦?”程芦雪又走来,端去我面前的梨子核。 我沉浸在巨大的腼腆中,晕晕乎乎“嗯”了一声回话。 “呐。”程芦雪洗好饭盒、碗碟,坐回我面前,笑颜道:“狄秋如果看中一样东西呢,绝对不会移开眼睛。看中一个人也一样。她不会随便说出让婵婵去试镜的话,你应该把这点告诉婵婵。不过,婵婵明年要高考了,对不对?也许她对自己的未来,有自己的计划呢?对她好的事情,就应该全力以赴地告诉她,也许,她希望你再主动一点呢?” “我已经很主动了……”我说:“难道去她家门口跪键盘吗?……哎呦哎呦哎呦!”我托住受伤的右胳膊,换个坐姿:“不过,听你的!我要客观地,详细地,深刻地,把这件事情传达给她。” “我也有一件事要传达给你呢。”程芦雪听完,莞尔道:“这个秋天,我想回一趟老家。” “要去多久?什么时候?是不是这几天?”我一连串迫击炮般发问,仿佛要两眼泪汪汪。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啦。”程芦雪挺无奈似的看看我。 “咦?”我迷糊。 “你好得快呢,我们就早点儿出发,你好得不快呢……我就不等你了!”她轻抿嘴唇,眼梢朝我。 “哇!你要,你要带我去啊!”大起大落,跌宕起伏,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73 我脸部欢笑成一朵大傻花。 “好得快好得快,我怎么可能好得不快!”其实,我所有的伤口可能激动到要崩线。 我甚至忘记问她的家乡在哪里,反正刀山火海也要去嘛,不管不管。 后来,我才问她。 她说:“北方。” 在南方长大的我,开始向往北方。 几周后,我平安出院。 在医院里整整待了一个月零八天。 那夜的代价是,每当阴雨,右肩胛处总作痛不已。 医生说,慢慢会缓解的,需要时间。 我有的是时间,只需要吃止痛片时不被程芦雪看见。 当警察嘛,谁身上没点儿小病小灾的,好像一种勋章似的。不过,以前我还不太能体会这句话的含义。 我回到二分局,转入文职。 这时右手还不太能长时间书写或打字,正好上午要在一楼大厅作群众接待工作,熟悉一线业务流程,下午回大办公室处理文档报告。人头仍挂在刑侦九大队。 某天午休时,我靠在躺椅上看手机。 本想联系程芦雪,但还是决定不要打扰她。 为了下周我们的旅行,她在花店和公司两头忙碌,我倒没有什么,把年假请光,这就是我的计划。 杨笑婵还是不理我,铁心吃了秤砣! 害我每天特地翻翻她的朋友圈,可她是不是已经把我屏蔽啦?! 无聊用左手大拇指上下推摁着手机屏幕,我忽然想到杨笑婵那夜在车上跟我说,商界对程芦雪夫妻俩一前一后的绑架案意见非常之大,还搞到新闻报纸铺天盖地? 我以前很少看新闻,觉得很无聊。 往大里说,往小里说,其实全是“人是人非”,不过平台不同,境界有别。 不参加高考就更不上心看了。为此裴正不是还训了我一顿,市里开招商大会那会儿,说警察怎么能不关注新闻什么的。 心里烦不下那么些管也管不到的事,虽然我这个人还挺喜欢乱管闲事。咳咳。 所以我寄情山水。咳咳。扯远了。 我便也就关注一下新闻。 浏览器中输入程芦雪的名字,点搜索。 一想不对啊,新闻报道怎么会指名道姓,直接爆出受害人或受害人家属的真实名姓?不怕吃官司吗? 正欲重新输入关键词,海量搜索结果豁然跳出。 “程芦雪”“华奥”“华奥”“程芦雪”“绑架”“赎金”“勒索”“港商代表”“红酒”“凶杀”“撕票”“公司”“中心豪宅”“委员”“商协”“慈善”“才俊”“资产”“富豪”“青年”“华奥”“华奥”“华奥”“华奥”“华奥”…… 连篇累牍的各式报道一条接一条长虫般侵入眼帘,来自各种媒体渠道、各类传播平台,报社、杂志、周刊、自媒……我满眼扫读以上红色高光的关键词,越看越像血的颜色,不禁一下关闭了浏览器,重重喘息。 不知道程芦雪在风口浪尖的那段日子是怎么过的,顶着多大的压力。 她是否曾在某个街口被记者纠缠?她是否曾被堵在花店无法出行?她家楼下可曾人满为患?…… 她要施鸳影来陪陪自己有错吗?…… 我简直是一个混蛋! 扔下手机,我闭上眼,手臂遮住眼帘。 我发誓,我要好好对程芦雪,再也不叫她伤心难过。 梦寐以求的远行。 开始的原点是凌晨五点十分的火车站。 前晚加班到九点。 高铁特快一路向北,第一缕清秋的朝阳唤醒大地时,我靠着程芦雪的肩头睡着了。 这是温暖而明媚的一天。 少有人在九月末出行。 车厢空荡,透明的鹅黄色光束从东侧一方一方高阔的玻璃大窗斜入,空气中某些颗粒状的轻盈物质在光线里飘浮舞蹈。 窗外,晨雾褪去。遥远的风景豁然开朗,是水绿色的南方的田野。 远丘浓重,当日头跳出,也要变得通透。 程芦雪香香的。 我抱紧她的胳膊,磨蹭在她的柔发中。 从来没有问过她洗发水的牌子。神秘的,都美好。 细碎的发梢温柔,有时微微戳人,叫我脸颊上刺刺痒痒的,心里面,酥成渣渣。 “小懒猫……”一道暖光隔过窗棂射来,我迷迷糊糊的眼眸半眯半睁,她伸手轻抚过我的脸。 “……嗯。”我长哼:“我饿了!……”撒娇满分。 她轻侧头,蹭蹭我的脑袋心,道:“想吃什么?……面包?” “嗯……”我慵懒唧唧:“不要。干了吧唧的……” “怎嘛……要我现场给你煮鱼汤啊……”她低声细语,声音轻柔着俏丽。 “哼!”我不满。难以实现的愿望。 虽然住院时,长江里的鲫鱼都要给我下汤喝光了,我还是很想喝程芦雪给我煲的鱼汤,无时无刻。 她只给我吃鱼腹和鱼脊上的肉,那里刺大又少,或根本没刺。有时我吃的急,她就将鱼腹上的肉用筷子揭下一块,放到嘴边轻轻将鱼刺剔去,吹凉一些,才直接塞到我嘴里。 那时我只会咧着嘴呵呵傻笑。 现在我长本事了,我吭吭着要求:“嗯……我要吃方便面!……” 这个“嗯”字嗯得九转十八弯。 “哦……”程芦雪道:“猫大人对牌子有没有什么要求啊?” “没有!……爱妃你速速去吧!……”我小手直摇,斜倚车窗,继续呈现半昏睡状态。 程芦雪娇笑一声,站起,向车厢前面走去。 我头顶在玻璃窗上,闭眼贼笑。 也不知程芦雪是不是直接去了餐车,半晌才回来,我几乎又进入梦乡,被她点着肩膀轻轻唤醒。 她已替我放下小桌板,呈上泡面,还将白色小塑料叉递到我手中。 完美。 我揉揉眼睛,正举叉,她也坐下来,放下她面前的小桌板,两只柔美颀长的手臂交和在一起,倾身倚在小桌板上,靠住头。秀发如瀑,她用手轻向后一捋,如云如鬓,全倾斜在姣容一侧,眼里如梦如幻,望得我目不转睛,浑身发热。 我看着她,往嘴里,送了口面条。 两秒钟后,车厢前后贯穿我的惨叫。 “我去!——怎么这么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个激灵蹦起来,大口大口嘶嘶吸着冷气,跟只疯狗一样。 感觉不到嘴唇的存在,我只想喷火。 程芦雪冷静扶住泡面纸碗,不叫我撞洒了。 我也不好从她头上飞出去,只得一跨身,连人带尾巴翻过软座靠背,倒在幸好无人的后座,继而屁滚尿流撑起身,往后厢洗手间方向奔杀去。 长长的车厢中冒出零星的脑袋,我却顾不得捂脸。 漱口,漱口,双手拢着,“哗啦哗啦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74 ”往脸上泼水。 一看镜子,嘴唇都红了! 我想,我中了美人计。 丢盔卸甲,我捂脸走回车厢,耷拉着站在程芦雪身边,摇摇她的衣角。 “进去。”程芦雪起身,让我。 我乖乖进去,坐下。 方便面纸杯已经不见了。 我:我的天呐,这是有多辣?!里面到底放了什么?!犯得着毁尸灭迹嘛?!你该不是和餐车服务员串通一气要谋害亲猫吧?! “还挑不挑食啦?”程芦雪问我,问我的时候,她又将柔美的面容不经意般斜倚在美丽的手臂上,却没有看我。 我死死凝住她的丰姿,摇头,再摇头,我向领导坚决表态,有生之年都不敢再挑食了。 “吃吧。”她低头,从身侧拿出一只面包袋,和一听饮品,“哆”一下,“哆”一下的,放在我面前。 咖啡奶茶,还是热的。水雾渐呈的易拉罐瓶身,之前被放入热水中耐心加温过。 果仁面包,饱满的葡萄干沁满糖衣,各类新鲜坚果、果脯,紧实内中一卷一卷,彩虹般包裹海绵蛋糕的加层,气孔细密,如顺滑的乳酪。 嘤嘤嘤嘤嘤!…… 我简直要大哭起来。 程芦雪对我真好,我就快被她玩死了! 作为一个没脸没皮的少女,美食靓饮立马收买了我。 我不动声色地吃喝,越来越欢天喜地。 “嘻嘻!……你要不要咬一口啊?”我双手捧住甜美的面包,贼眉鼠眼,又开始作怪。 “好啊!”程芦雪果断合上手中的一本旅行周刊,探近身来咬了一口。 两秒钟后,车厢前后再次贯穿我的怒嚎。 “哎呦!哇哇哇哇哇呀!——咬到我的手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黄喵呜的老婆不好惹系列# 黄小猫:呜呜呜呜呜呜! 作者:活该。 第47章 cpt47 “哦,是吗?——对不起啊!”程芦雪若无其事,将多出嘴边的面包轻塞入樱桃小口,继续翻看杂志,随意洒脱。 我挂着两滴大眼泪,蹲在座位上对着手指,吹。 长长的车厢中又冒出零星的脑袋打看,我已经不需要捂脸了。 但我幽幽贴着椅背滑坐下。 不需要捂脸,不代表不要脸…… “疼!……”我举着火辣辣的手指,对着程芦雪道。 可食指指腹、指背上,两排红嫰濡湿的鲜明牙印,和轻有轻无的、淡玫色口红的掠影,我看得有些出神。 程芦雪不理我。 刚要把手指含在嘴里抿着,止止疼,程芦雪却一下将我的手捉过来。 她温暖的指尖,摩挲着替我轻揉。 始终目不转睛阅读着周刊,程芦雪一会儿才道:“……把羽绒衫穿上,要冷了。” “好!——”我岂敢不从,雀跃着在行李架上翻找。 毛衣外套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我气喘吁吁坐下,不久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再不久,临危不乱,如坐桑拿。 “嗳呦!……”程芦雪笑叹,还好她及时用眼角浅瞥我一下,当即出手风驰电掣般拉开我前胸道道拉链。 “笨啦!”她终于丢开杂志,薄怒着嫣然嗔怪道:“傻乎乎的!……披着就好啦!——” 瞧,程芦雪又理我了。 灰蒙蒙的北方小城。 经过高铁、绿皮、汽车、小巴的洗礼,一天一夜之后,我们在晨曦里到达。 路途中,程芦雪一直在照顾我,可我年纪轻轻、活蹦乱跳,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照顾的地方。 连去车厢后面打开水这样的小事,我也无法插手。 她忽然完全的,彻底的,变成一位邻家姐姐,少女般的婉柔贤淑,易于亲近。 高贵矜持的那面,大概在愈来愈往家乡行驶的火车上,慢慢失落了。 她的成熟与美丽总含着少女的姿态,她有着令人心生亲近的奇妙距离感,是不自知的矜持与自制。然而这种距离感,如今已不存在。 路灯稀落,东方微明。 但北方此间天地广阔,所有的风景都开敞着,低低渺渺沿地平线展开。 天空高沉,气温冷得怕人。 不知道絮絮坠落的是不是飘雪?…… 这就下雪了吗?刚刚九月末的天。 程芦雪急急跑出小车站,将行李提包往地上一放,伸出手。 “看呀!黄小猫!……”她眼里闪烁起流光溢彩:“下雪了呢!……是山上飘来的雪!” 真的下雪了。 九月末的雪。 如果程芦雪还能赠与我什么惊喜,这一刻已经足够。 雪絮飘然,愈加致密,她长发缱绻,忘记在东南风中紧裹毛绒堆蓬的围巾和修身柔挺的大衣。 “雪儿!——”我高声喊她,拎住行李急急跑向她。 她回过身来,在小雪侵袭的朦胧清晨对我微笑,明媚倩影的轮廓竟分外皎洁。 “好冷的,是不是?”她抬起脸,柔声问我。 “嗯!”我将厚厚的毛线围脖拢拢,便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你可不要乱跑哦,不然我就找不到你了!” 雪落地,就化,留不住。 “你才不要乱跑呢!黄小猫!”她逆着凶猛的风在我耳边欣喜喊道:“你若是丢了,就自己回家!” “切!我才不会丢呐!我顺着火车道,都能走回家去!”我后脑勺顶着雪,大声说。 程芦雪忽的微一低身,脱开我怀抱而去。 “欸?!欸!——你去哪儿啊?!……”我在雪雾中急得叫唤。 “黄小猫!追我啊!”她回身,边背着手倒退去,边笑盈盈逗我。 “哦!——你就是不想拿行李!哼!——”我手里左右有包,还得把她丢在地上的包捡起来,夹在胳膊底下。 “……欸?!芦雪!程芦雪!——你等等我嘛!——” 冽风飞雪里,我大包小包,寻着她咯咯的笑声,追上街道。 天很早,人很少。 毫无顾忌,边笑边闹,世界上似乎只剩我们两人。 我从不知道,下一场雪,竟能叫人这样欢喜! “雪儿!我们去哪儿啊?——”我问她。 她在前面笑道:“马上你就知道了!——” 然后,消失进另一条小巷。 雪落在柏油路上,会化;落在草叶上,就不会。 我们站在一个空旷的大运动场上,结结实实的土梗地,其上结结实实的草甸负雪。 后面就是白雪皑皑的山。山下远远又有几间平矮的校舍。 “我妈妈在那里教书,还是校长呢!……”程芦雪指着那排教室:“这就是我的小学。” 她舒心微笑,展开双臂,在落雪中,努力呼吸着远山的气息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75 。 “这里原来是一个小镇,只有小学、初中。高中得去大县城走读。现在还是这样!”她转动身体,兴奋地四处张望。 “这里真美!……”我极目远眺,不禁感慨。 天很高远,山巍峨,矮房子。温馨旧时光里才有的景色。 时间变慢了。 我仿佛看见在很多很多年前的某个时刻,程芦雪背着书包,牵着妈妈的手,一同在白雪簌簌的清晨第一个开启校舍大门。她们笑呵呵推开冰凉凉的铁门,一起拍去手上沾染的老旧铁锈,两人又一同踏过草层浓厚的广大操场,直到点亮母亲办公室里的小台灯。热腾腾的早餐面点或贴敷在程芦雪胸前,或收放在母亲的书包。那里有语文课本,或小朋友们笔记稚嫩的写字簿。 程芦雪一家并不是北方人,只因为她的母亲来小镇教书,才全家迁徙到此。每个放学的午后,程芦雪在教室里边写作业,边等妈妈下班。每逢华灯初上,母女俩在沉沉暮色中锁上校门,远处,山的黑影压将下来,总叫人害怕,可一回头望见父亲骑着自行车从巷口转来,车筐里,报纸包着刚出炉的烤红薯,在石子路上,一颠一颠。她怕红薯掉出车篓,急急跑去相迎。 程芦雪有一茬没一茬兴奋说起这些,一会儿指到东面,一会儿指回西边,长长的睫毛上,雪的晶片肆意停落。也落在她发上,脸上,围巾上,衣袖上……一切闪闪发光。 我丢下包,站在茫茫雪景里,犹如找回很多年前的自己。 真想抱住她,告诉她,那样的温馨日子,可不可以从今往后,一起度过呢?…… 怔怔出神,忽然一个松散的雪球“噗”迎面打在我脑门正中,散开蓬乱的雪花。 脖颈一凉,我“扑通”栽倒在积雪的草场上,一动不动。 “……黄小猫。黄小猫!——”程芦雪吓坏了,跑到我身边,疾抚住我的后背。 “黄小猫!——”她哭腔着喊。 “喵喵喵!喵喵喵!——”我兔起鹘落,从装死中暴起,将程芦雪扑到在雪地里。 “啊!——”她惊叫一声,又打又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吓死我了!黄小猫,你坏死了!——” “哇哈哈哈哈哈!”她拼命挣扎着欲我身下脱出,向前爬,我脸上迷的全是碎雪,抱她拖她,打闹成一团。 她终于跑开,远远跑到一角,蹲身忙碌。再站起时,雪球扑天盖地向我袭来。 程芦雪捏的雪球,松松软软的,绝不会伤人,却飞得很高很远,偏不会散落半途。不似无知或阴险的人,生生握出个冰球将人砸得哭痛,失去了快乐玩耍的本意。 打雪仗都如此贴心,程芦雪一定是爸爸和妈妈的小棉袄。 这样一下玩到天光大亮,我最后累得坐倒地上,呼呼喘息。 脸吹得冰凉冰凉,双手红通通的,冷得要命,却又火辣辣的发热。 程芦雪走来,绕到我背后,塞了一个雪球在我脖子里。 “欸呦妈呀!你饶了我吧!”我都没力气反抗恶势力了,任雪水一瞬侵袭过汗津津的后背。 “啊哈哈哈哈哈!”我冻得直哆嗦,仍大笑不已,指着后脖子说:“你看!你看!冒白烟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傻瓜!”程芦雪打我一下,双手撑住我的肩膀,伏在我后背说:“小笨蛋!……” 我向后微仰,用鬓角轻轻蹭她,心底一片柔软。 忍不住侧脸,找到她微凉的唇,情不自禁吮吸起来。 她温柔相应,缓且慢地轻轻压附而来,香津甜美生暖,柔发触碰我脸庞。 “雪下大了!……”她俯看我说,并帮我拨开遮在眼眉上的凌乱前发。 “要被埋起来了。”我仰着脸道。 “走吧。”她轻笑牵起我。 “打个电话。”她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另手掸掸我衣裤上较大的雪垒。 “哦。”我捋捋重又倾覆眼帘的额发。 嘟嘟……!嘟嘟……! 听见手机话筒传来的忙音。 程芦雪忽然伸手,指指雪地一角,道:“把包包挖出来啊!——” “哦哦,对哦!”我赧然,又被亲傻了的节奏,只顾飞身而去,狗刨般蹲去雪地,将行装一一起出来。 山上定是狂风肆虐。 我们站在学校大铁门外面,裹紧衣物。 我又呵气又跺脚,程芦雪看着我笑。 片刻,一辆白色两厢小面包开来,雪幕中,远光灯向我们闪了两下。 丰田埃尔法,高端mpv,豪华车型。 贡贺曾说,查这种车要小心,里面不晓得坐的是什么人。 我笑,那当然,常常用作明星大腕们的保姆车嘛! 车停稳,司机一身笔挺黑色制服下车,吓我一跳。 盯睛再看,还带了顶小圆帽,原来是酒店侍应生制服。 行程全部由程芦雪安排,我没什么发言权,也不想发言。只要在一起,哪里都好。 “山雪真大啊,今天!”司机小伙儿扶住帽子,冒着密密雪片走来:“山上又变天了!” 他快快查看一下程芦雪手机里预订凭证之类,将我们迎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 早!~~~ 天热起来了,她们却在雪地里肆意翻滚,╮(╯▽╰)╭ 唉……好羡慕哟!~~~~~~ 第48章 cpt48 可坐七到八人的豪华商务车里,就我和程芦雪两人。 “程小姐,午饭是在大堂用,还是送餐?”司机问。 程芦雪看看我,我满头大汗,正忙找座位边安全带的搭扣。 “送餐吧。”她说。 “好。”司机答,便通过蓝牙耳机传达回总部。 “呵呵。”我笑:“我可没劲去大堂吃了!——欸?远不远?”我问司机。 “开四十分钟左右。”小伙儿说。 车熟门熟路沿大街小巷,往西南方向行驶,不一会儿就出了城。 “哎呀,你的中学还没去呐!”我说。 程芦雪轻蹙眉,看向窗外,笑道:“那里又不在山下,可没有雪仗打哦!……” 城外道路护栏两旁,净是密密麻麻的高长芒草,迷离摇荡的芒花,别有一番野趣。 离山越远,飘雪越小。 城外,更是完全不见雪的气息,温度也感觉回暖不少。 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从冬季回归初秋,十分奇妙。 正午之前,我们来到度假村。 风格现代,独居一隅,远离尘嚣。 内部幽静雅致,极力使用原木的颜色,没有超过二层的建筑。 这很似程芦雪的风格。优质大气,却是极简的。 行李先行送入客房。 程芦雪怕我提前饿死,在简餐厅订了几个三明治。 她办好入住手续的时候,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76 三明治们已经被我团灭。 “小猫!……”程芦雪朝我招招手,我将矿泉水一饮而尽,从前厅沙发上站起身,走去。 她把身份证递还我,我们便步去房间。 游廊纵深,光线古韵,拙朴细致的通路仿若晋魏的风调。 待房门打开,我不禁惊讶驻步,接着脚下飞快,奔向落地大窗,贴脸。 窗外,开阔万里。 漫天遍野,是芦苇摇弋,中有一条明净的悠长水带,波光粼粼,安宁流远,流向远远处,天际边,白头积雪的山脉。 “名家之手,名家之手!……”我不迭轻声感叹,这建筑屋企,必定出自名家手笔。 窗外画一样,左低右高的景,清秋的暖阳与点缀的云朵在左上角留白,轻而易举突显黄金分割的法则。 “好画!……好画呀!……”我衷心着喃喃道,有什么曾经远离的感触点点滴滴回到我心里。 “不要太激动哦!——”程芦雪浅笑,在她看来,我之前可能是“嘭”的一头撞在玻璃窗上的。 “哦呦哦呦哦呦……”就是这样没错,我赶紧揉揉额头。 回身发现程芦雪正在拎行李包到里屋床边,我跑去帮忙。 里间和外间也就是入门处,黑木质地的小半敞隔断分开,如此不会破坏了房屋设计的整体性,特别是窗景的观赏。可我一瞧洁白的床铺傻了眼,一张超大尺寸的床。 咳咳,一张。 我想这可能不是我的房间,我又慌忙把我的行李给拎回门口。 程芦雪道:“干嘛呀?” 我道:“我房卡呢?” 程芦雪递出卡,说:“嗯,给你。” 我接过卡,说:“等会儿见。” 程芦雪说:“站住!” 我说:“我去洗澡!” 程芦雪指指里面:“洗澡去那边。” 我指指外面:“我回自己屋洗澡。” 程芦雪抱臂,靠墙:“你没有自己屋,你的屋就是我的屋。” 我两臂一耷拉,扶墙:“哈啊?!” “这个,这个!……”我小脸发烫,猛戳大床的方向。 “哦。”程芦雪飘渺回头一望:“不愿意啊?等下让服务生来,分成两张床好了呗!……” 我不是不愿意啊!然而我此刻也不能直接回答说我愿意啊! 哇呀好纠结! 我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最终没能回答出这个问题。 羞愧不已,我决定:唉!还是先洗澡吧!…… 打玩雪仗后洗个热水澡什么的最舒服了。 淋浴完,我跳进扇贝型状的spa浴缸,将各种喷水装置和波浪模式玩了个遍,又在水里扑腾了半天,才爬出来。 本来就吃得半饱,出水时,四肢百骸懒洋无力,竟有种五千米过后妄想从游泳池拔身而起、想爬爬不出来的巨大疲惫感。 差点儿跌回浴缸,我咬牙,背心内裤,扶墙而出,直接倒毙床上。 “头发干了没啊?……”程芦雪放下茶杯,在外间沙发上问道。 “……嗯,半干不干,不干拉倒……”我困唧唧出声,拉过薄被往身上一盖。 “小猫,黄小猫!……”程芦雪进来一看,发现我已经没救了。 她拿来一条软厚毛巾,裹住我的头一阵轻轻的鸡飞狗跳的揉擦,最后拎起几根毛捻捻,感觉了一下湿度。 我想她对此表示满意。 她伏下身说:“窗帘拉起来好吗?……” 我已经没了动静。 醒来时,窗帘半遮。 “嗡嗡嗡……”的低沉响声,好像是吹风机的动静。 我抹抹脸,清醒清醒,眯缝着眼爬下床。 一拉窗帘,天地芦苇、长河雪山,美景油然。午后的灿烂阳光刺眼,一切金光闪闪。 伸长胳膊来个大大的懒腰,打个沉沉的哈欠,我满血复活,焕然一新。 走去外面,程芦雪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 “醒啦?”她头也不回地问。 纯滑的丝绸睡衣单薄,和她瀑布般的秀发一同柔柔垂下。 美人出浴,洗净铅华。 我不禁走上前,从她手中拿过小巧的吹风机。 她半湿的乌发自然柔嫩,轻一触摸,好似触摸起鲜花朵朵。看不见的花粉会在空气中怦然绽放出花蕊,芳香扑面。 “再稍微吹一下就好了……”她笑着说。 我故意将热风吹进她耳朵里。 “痒啦!……”她抽身躲道。 “嘻嘻!”我向镜中看去,镜子里的美人冰肌玉肤,轻垂着眉梢娇媚的朦胧眼儿,婉曼可人。 “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晚上呐。”程芦雪怨道。 “哦,我还以为我要睡到明天早上呐!”作为一名吹发师,我相当认真。 “你可以睡五天五夜啊,睡到我们回家去。”她避着小热风的风头,转开脸道。 “坏死了!不带我玩!”我气。 程芦雪摸摸发梢,表现出漫不经心:“好了,马上去出玩。” “我也去!我也去!”作为一名称职的烘干师,我立即关闭吹风机。 她打开化妆盒,取出眉笔。 “不要画了,化不化妆对你有什么区别吗?”我抗议着说出实话。 程芦雪边轻描,边道:“可化妆,是对别人的一种礼貌啊。” “谁说的?”我拖过一张椅子,椅背朝前,跨坐,小脸直接搁在木头棱上。 “等我一下嘛!……”程芦雪瞧我等不急便就地耍赖的样子,无奈莞尔。 “谁说的?”我继续问。 “嗯……”她放下描眉的笔,拿起口红,道:“上大学的时候,老师说的。” “一定是个爱美的女老师。如果是男老师,一定是个色狼。”我严肃点头。 “什么呀?!……”程芦雪听罢,笑得无法好好涂唇色:“是家政课的老师啦!……小坏蛋,等我一下都不行……” “哦!——”我摇头晃脑不屑道:“如果一个人,因为别人没有化妆,就认为别人是对自己不礼貌,那么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有谁去为他化妆。” 程芦雪不禁一愣,停手看看我,笑:“……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深沉?” “嗯?你是不是笑话我啊?——”我下巴站椅背,懒懒无趣,拖着调儿道:“这叫逻辑感。咳咳!只不过嘛……” “不过什么?”程芦雪又手持口红,面对明镜。 “老祖宗说得好,女为悦己者容!”我跳下椅子,闪身隔断后,只探出半个脑袋:“你继续,你请继续!” “好啊黄小猫!你!你!……”几秒钟后,那厢传来程芦雪气迭迭的声音,我想她要说“你!你调戏我!”,但是忍住了。 “哼!”她扭头,继续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我穿条小内裤,撅着小屁股,躲在黑木隔断后面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77 ,竟慢慢瞧得两眼儿直迷离。 为什么她不紧不慢,还有些气气的,抹唇膏的样子这么好看?!特别嘴角一嘟,又一抿的时候,根本没什么刻意,我的心却跟着提起来,又掉下去,是怎么回事?! “快去换衣服啊?”她大概终于忍受不住身后花痴又炙热的纯纯目光,轻勾起嘴角,没好气说道。 “对对对,换衣服,换衣服!”我似被撞破什么不良行径,登时像苍蝇一样没头没脑在入壁衣柜前忙碌。 我昏睡不醒的时候,程芦雪把行李衣物都理好,整整齐齐收挂壁柜。 “要不要这么贤惠啊!……”我望着阅兵式般的排列,激动叨念。 “嘀咕什么呀?”程芦雪在外厢问。 “没什么!没什么!……你吃了吗?”我边提裤子边转折。 “我不饿。换了一些冷餐,面包火腿什么的,你饿了我让他们送?”她在梳妆台前半站起身,对着镜子配上耳饰。薄丝的水绸轻裹,玲珑有致。 “哎呦喂!”我目光离不开她,偷瞟,两条腿几乎踩入同一只裤筒,踉跄。 事故不断,程芦雪走来瞧我:“谁心急火燎要出门的?” “我……”我举手发言。 “哪还不出去?”她伸手指外厅。 “你要换衣服啊?”我傻傻相问。 “难道脱衣服吗?”她几乎要叉腰。 “嘿嘿!”占了口舌上的便宜,我火速抱起没穿上身的一堆衣服向外飞奔。 “——黄小猫!”几秒钟后,程芦雪气跌跌的声音又从内里传出。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了!!o(∩_∩)v ~~~ #8点三更预警# 第49章 cpt49 想必从午睡起床,直到踏出房门,程芦雪被我气得够呛。 她酒店前门也不出了,“腾腾腾”往度假村后门去。 我屁颠屁颠在游廊上紧跟,心里还有点儿小委屈哦! 我:那人家也被你撩得够呛,简直心火燎原有末有!……当然,这不怪你。好吧,我是故意的。 这种很想欺负程芦雪的心态不知是什么时候慢慢萌芽的,又为何此刻茁壮成长。 回到故乡,她少女的滋味越发脱颖而出,那些活泼的,欢快的,可人的,怜爱的,安心的,躁动的,无不深深叫人着迷。 “小猫!快点儿!”程芦雪忽回身,在前面一扇木门下喊我。 “来啦!来啦!”受宠若惊,我将夹克外套的拉链来上,准备抵御外面的秋冻。 这件夹克外套还是她给我买的呐! 可她不等我,就一个人将原木色的古朴大门推开了。 午后三点多钟的阳光如闪亮黄金的箔粉洒入,刺得睁不开眼睛。 待适应西斜光芒,木门之后,通往无边无际的芦苇原野! 风不断拂过,芦花飘舞天空,如金絮银丝,下面芦波涌动,海潮般沙沙作响,滚滚向东。 两匹高头大马,纯白身黑鞍骥,被绛红制服的侍童牵引,安然伫立门下,蹄掌轻踢,长鬃飞扬。 “程小姐。”侍童伸手虚扶,程芦雪一个优雅的鹞子翻身,坐立马上。 “小猫?”程芦雪想打量台阶上的我,发现我已经稳坐另一匹马身。 “不错嘛!”她挑眉夸道。 那是当然,我童年爬过树,冻伤华侨路,骑过儿童公园的小野狗。 “谢谢。”程芦雪从侍童手里拿过缰头,一夹马镫,就向芦花飘舞的旷野驰去。 “欸?!”白马入芦花,一切有些突然,侍童把缰绳塞到我手上,那意思——快追啊! 我认为骑马这个项目,费用应该包括参加者的人身保险,所以,我咬牙一夹马肚,骏马启动了,用毛驴的速度向程芦雪的方向漫步。 不敢乱甩马缰,我硬着头皮,踢踢踏踏朝女神前进。 “逞能!……”程芦雪片刻纵马转回,美目娇嗔,同我并驾前行。 我们慢慢来到河滩,沿滩涂溯水而上,可以极目眺望雪山之巅。 此刻芦草渐密,风卷来,芦花一时漫天,犹如飞雪! “下雪了!——”我激动挺身马上,伸手去触。 “芦花飞雪……”程芦雪道。 我不禁转过头看她,而她正转过头看雪,我觉得她在向我诉说什么更深刻的意思。 “以前的家,就在河那头。”她的乌黑长发在这场芦雪中飞舞:“没有了,拆掉了。” 她抚住头发,回过脸对我笑。 我伸长脖子眺看她手指的方向。 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成片的芦苇摇荡成海,飞花漫漫。 天高地阔的浩大。 之前慢行高草中的迷离与恍惚感,顿然不见。 我眼眶微热,迎着风拼命打看。 不为看见什么,只因为她指向那里。 原来我对她知道的那么少。 我们的初见,真可谓交浅言深,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彼此更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还以为我不会再回来。真好啊……芦花飞雪……”她这样轻叹,眼中熠熠生辉,倒映出斜阳的清暖亮彩。 鸟儿时高时低掠过水面,素洁芦花如天降瑞雪,模糊了白马上她的倩影。 我描摹过单只的芦苇,知道饱满的苇穗会在入秋时节由淡紫转为粉白,知道芦苇开花,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一生最美的两场雪,都是她带我看的。 那天晚上做得很厉害。 程芦雪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彻底交给我。 我蜷缩在床角一端,面窗假寐。 她笑说:“忘记叫他们来把床分开了。要不,你下来推吧?” 我枕着手,一动不动,了无声息。 她见我没有反应,关掉床头台灯,钻进被窝。 一点温黄的豆火熄灭,我身后窸窣几声,便再无声响,也不知程芦雪是面对着我,还是背对着我,更不知她是张着眼睛,还是闭目入眠。 偷睁眼线,清幽的月光从半拉的帘幕洒入窗际,星星在很远的地方。 世界好安静,我觉得程芦雪睡着了,不禁轻轻长舒了一口气。 但程芦雪忽然伸手搭住我的肩膀,接着舒身而来,从后面若即若离般贴住我。 她伏在我肩头,柔发在我耳鬓厮磨一下,便不动了。 气吐如兰,叫我通体发软,可心头却被烈焰点燃,冲动翻过身去,将程芦雪牢牢压在身下。 “黄小猫……”她眼中朦胧,盛满月色。 我紧扣她手腕,她动弹不得,任由我疯狂吮吸每一处秘密的禁地。 “啊!”抚摸、进入,肩头一阵尖刺的痛楚,她张口咬我,接着像藤蔓一样紧紧将我缠缚。 情到浓时,私.处交合,我热汗淋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78 漓,不住在她身上逞欢。 她妩媚迷离,婉转嘤啼,灼热的起伏与缠绕只叫我一瞬间融化殆尽。 绵软无力倒入程芦雪香汗莹莹的环抱,我重重喘息着亲吻她白皙香甜的耳廓,不久沉沉睡去。 只记得她轻抚我赤.裸的脊背,然后是头发,最后慢慢将脸庞埋入我颈项里…… 我们在北方呆了将近一周。 每天要做的事,就是腻在一起。 这似乎就是她的全部安排。 有的夜晚,我一连要她好几次,早上,她会抱着被角轻轻啐我。 “要被你折腾死了……”她总这么说,凌乱薄被里半隐半露的姣好酮体,或红或粉地控诉着我的前夜恶行。每当这时,我就会看得兽性大发,重新扑回程芦雪身上。 “啊!……”她挣扎着无力打我:“……黄小猫!你又来了!……” 我头上会挨很多的枕头,有时羽毛飞起。 “嗷呜!嗷呜!——”我奋力向她咬去。 她倒在洁白无瑕的床垫上,无奈轻念道:“小老虎!……你把我吃掉算啦!……” 吃掉就没有了。 一连几天,精力旺盛的我,一有机会便将程芦雪咬来咬去。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以至于休假回来后,同事们问我,都去哪里玩啦? 这个,我不太记得了,好像一直呆在酒店的床上,啊不,呆在酒店这样子…… 好吃好喝,偶尔游泳,偶尔骑马,偶尔漫步河滩等夕阳,然后……咬来咬去? 我满脑子都是“咬来咬去”,直到安静的大办公室响起裴正般的炸雷。 “黄小猫!魂丢啦!——”裴老婆再给我气下去,会变成陆海啸同款。 “……裴,裴队。”我起立,耳膜穿孔。 “又犯什么毛病?……”裴正严肃观察我,说:“听见没有?这是你第一次独立办案,出警勘查前要多做背景调查,努力熟悉情况。还有,赶快把车领了!” “啊?出警?我不当内勤啦?”我搔头,大搔特骚。 “咦?”裴正先皱眉,后挑眉,那意思——废话,当然不当了! “为,为什么呀?”我问。 “什么为什么?!”裴正爆炸:“我刚才不是跟你讲过为什么?!你怎么还要问我为什么?!你说说看,我费劲同你讲那么些,到底是为了什么?!——”裴正将案卷和几张表格往我桌上一砸,我还是没闹明白为什么。 裴正看我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啪啪啪”拍着桌面又啰嗦一遍:“黄小猫!你想得美!——基层有多缺警力你知不知道?!就你,年纪轻轻,活蹦乱跳,四肢健全,眼儿也不瞎,你还想当内勤?!我告诉你,这个案子,你可给我好好办了!今天领到车,今天去,明天领到车,明天去。两天之内,向我汇报!” “哦!……”我“刷刷刷”点头,立马应承下来,表示自己并非迟钝到无药可救,顺便低眼一瞧案卷封面,分类是——诈骗案。 “欸?可这不是经侦的活儿吗?”勤学好问的少女提问,心里忽然有点儿小得意,现在电信诈骗案高发,经济侦查那一块儿忙得很,莫非是来搬救兵? “经侦,老母猪的案子还要经侦?——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裴正喷血大笑,转身就要走。 我懵怔低头,急翻案卷。 薄薄一张纸,基本案情是:有农户反应,自己家不论公猪母猪,大猪小猪,全部贴不上秋膘,怀疑购买了假的猪饲料。 看得我两眼一抹黑。 怎么说也是当年冲锋陷阵的小英雄,可案件无大小,领导有高低,我就忍了。 “嗯,你多研究研究,要耐心,要细致。还有,赶快把枪和车领好。”裴正坐回他的办公桌前。 “……”我也坐下,登时喜笑颜开。 哇哈哈哈,裴队长说什么?领枪啊! 我拿过表格伏案细读,一份是申请警局内部的用车证明,还有一份申请个人持枪许可?! 这和警界通用的持枪证可不一样,是二分局内部枪库的使用凭证。 也就是说,今后我将被安排到刑侦第一线啦! 我无声大笑,嘴巴咧得没完没了,如同生吞一支衣架,含在口中。 “咯咯咯”乐得没完,我在裴正的侧目中,屁颠颠去后勤管理处递交一应表格。 那天并没有领到车,都出警去了,我在电脑前研究如何养猪怎样喂猪,研究了一个下午。 待昏天黑地处理完之前内勤岗位上落下的一些杂事,毫无意外再次加班到九点整。 可我心情大好,迎着小风,哼着小曲一路步行回家。 中途经过一家小杂货铺,和老板养的土狗聊了几句人生,顺便买一瓶可乐,一饮而尽,犒劳自己。 我觉得我要翻身了,真的要翻身了! 什么职场情场双逆袭这种事情,终于要落到我黄小猫头上啦!啦啦啦啦啦!—— 作者有话要说: &!!!=^.^= 从此她们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并每天咬来咬去。全局终。(大雾!!!!!! 作者:别闹,明天一早见!~~~~~ 第50章 cpt50 白天,我忙着猪饲料的案子。猪场还挺远,十月秋雨又多,搞得每天风餐露宿。 不过驾车技术是越来越好了,熟能生巧。 回到局里,还有杂事,有时调配去接待大厅帮忙。 安排我去内勤,变成一种过渡,特别是我出院后,身体得有一个恢复期。 现在恢复结束,都能跑到北方度假去了,一不留神,又给抽调回第一线。 我每天给程芦雪打电话,周末一定会抽出一天陪她。 我们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看电影,一起去公园,一起去购物,还一起……咬来咬去? 总之,过上了幸福美满的家居生活。 但凡有一点点空闲时间,我都给了程芦雪。 只可惜,警察没有什么空闲时间。 唯一的个人时光,是临睡前的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照常保持习惯,用来画画。 芥子园快要临摹完了,这么厚实详尽的画谱。 其实,世事纷乱如潮,谁能静心作画,我便可坐定,因我相信程芦雪说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以一种突如其来的方式。 而一切,不是正都慢慢好起来了吗? 我的人生仿佛第一次走上正轨,我想向每一个人微笑,或傻笑,我心里每天开出许多花。 可有一件事,如暗刺一样埋在我心头。不去触摸,也要隐隐作梗。 之前草草一瞥网路新闻上,关于程芦雪和华奥绑架案件的报道,只粗粗浏览为首一页名目繁杂的各种标题,已极其反感,甚觉恶心。 媒体如此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79 热衷窥人隐私辛秘,一天到晚只想搞个大新闻。商人心态可以理解,但作为我,若积极阅读,便似成了同谋。可如果视而不见,假装报道一事全不存在,又颇多置若罔闻的意思,难道只能同甘,不能共苦?我想替她分忧。 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理由。 此次与程芦雪出行回来,我发现我对程芦雪的了解是那么少。 我想更多的了解她。但直接去问程芦雪一些事情,怕是又要勾起往事,徒然让她伤心,给她添堵。 我便即想,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毕竟商界名流,那些报道也许只是泛泛而谈,毫无实质性内容,不过博取眼球,狂蹭热度,骗取些个点击罢了。 一个晚上,我破天荒没有铺展宣面,提笔细功,而是坐在电脑前,屏息凝神,最后像做出一个重大决定般,在浏览器中再次输入程芦雪和华奥的名字。 那天我盯着屏幕怔忡看到深夜,一颗心竟随夜半时分的指针“滴答”,“滴答”……愈来愈瘆得发慌。 我觉得关于华奥绑架案的一篇篇报道,着实诡异了。 且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商界头衔,令人咋舌的纳税总数,居然绑架者何时寄上勒索信件,信件用的几号字体,何时打的联络电话,电话里说的哪几句话,全部如数家珍,一一奉上,读来叫人历历在目,如临现场。 我掐着手指,仔细回忆我与程芦雪第一次相遇的那天。 那天,她来警局认尸。 我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在日历上寻找。 那也是我入职报到的第一天。 “六月十六日,雨。”随手捉来一张白纸,我咬着笔盖,急急写下,口中念念。 再次扫读屏幕,情形更加不可思议。 所有针对“华奥案”的细节写实报道,竟大都发表于“六月十六日”这个日期之前很久?! 我热血冲头,定下心来,一篇一篇细读。 读了也不知几百上千页,如此又有了一个奇怪的发现。 大部分报道,内容雷同,句式相仿,信息丢三落四。仿佛优秀学生的作文,你抄一句,他抄一句,抄得支离破碎,敷衍了事。 我便循搜索记录一直向最早的时间往下读,终于读到一篇颇为冗长的特稿。 这是本市《商业周刊》五月十九日发表的署名文章,《商业周刊》自己的官网上竟然无法查到原文。 我看到的版本,转载在一个弹出广告满屏的小小资讯网站上,网页花里胡骚,内容五花八门、三教九流,更不便赘述。 全文连个标题也没,恐怕网站抓取器运作到这里出了什么问题? 抬头三行反复出现《商业周刊》的大名各三遍。 重要的事情,要讲九遍了。 鉴于页面长度,我迫不及待,一目十行往下吞读。 果然,这篇才是原稿,是一切稿件的源头。 而其他平台媒介,绝非敷衍了事地抄袭复制,而是刻意把极其敏感的信息隐去。半掩琵芭半遮面,如此达到巧分一杯羹,又不负法律责任的目的。 只因这些敏感内容,怕是要叫撰稿人坐牢。 比如文中写道一个细节。 绑匪第一次同人质妻子程芦雪通话,使用的是华奥的手机。 电话接通仅短短四秒。 是一个男人。 男人问:“钱准备好了吗?” 人质妻子:“好了。” 男人说:“等消息。” 便切断电话。 四秒钟,警方已获取足够时间,基于蜂窝网络基站,通过多个信号塔三角定位的方式,第一时间追踪出手机即时使用位置。但现场偏是城中一个人流往来如织、极其繁忙的休闲娱乐广场,即使通过监控录像,也无法精确定位究竟是哪一个人在使用华奥的手机号码…… 我到此读得冷汗直冒,狠狠记下了文末,一排小字。 那是作者的名字。 秋俊悟。 《商业周刊》的秋俊悟。 这个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 《商业周刊》杂志社,华侨路416号新世界大厦21楼。 一夜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翌日天刚大亮,我连猪饲料的案子都顾不得,直接赶赴杂志社。 路上我想,秋俊悟这个名字八成是个笔名,还很有可能是个一次性的笔名。 用假名发表的特稿原文早已撤下网站,《商业周刊》从集体到个人分明就是不想负责任! 尽量不要表现得气势汹汹,我努力语调平稳,强咽着一口恶气,向一进门处的接待小姐道:“早上好,请问……秋俊悟,秋记者在吗?” 正等着她生硬回答“没这个人”,或警觉提问“您是哪位”,然后可以拿出打印好的特刊原文继续套问,谁知大大出乎意料,接待小姐头也不抬,边整理手边的邮件、包裹,边随口道:“秋俊悟不在我们这儿上班了。” 我一听,还真有秋俊悟这么个活人? 刚要再开口,接待小姐似乎很想打发我离开的样子,直截了当说:“他去了《东升早报》,你去那儿找人吧!”然后举起一把大剪刀,“哗嚓”开膛快递包裹,拎出网购的一条羊绒围巾上下打量,鉴定成色。 我无话可说,但想想还是恭维道:“真好看。” 如果没有问出秋俊悟的踪迹,我大概会讲,哎呀真好看!特别适合你!小姐姐你真美丽!什么的…… 简直多此一举。 接待小姐轻哼一声,意思是——姑奶奶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我懵懵懂懂赶上电梯下了楼,觉得一切貌似过于顺利,这接待员姐姐不是在用胡话诓骗我吧?! 对付慌言的办法,就是立马核实。 我一出大厦,在街角报摊买了份《东升早报》,翻看地址又开车去了。 《东升早报》是本市销量前三的综合性民生报刊,报社地址在市中心的长和报业大厦,隶属媒体巨头长和集团。 这是一座五星级商务大楼,地标性建筑。 高敞的一楼大厅,现代豪华,一排门禁入口,所有人员需刷卡进入,我看得不自禁眉头一皱,这是在玩我吧?! 该放明炮,不打暗枪。径直走去东边接待中心,我把警.官.证往青花大理石的柜台台面上一拍:“你好,找《东升早报》秋俊悟。” 接待小妹起身,微鞠躬,甜甜道:“警官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我见秋俊悟从不预约。”我说:“他上班没有?” 小妹下意识整理一下制服前的丝缎围巾,手扶在电话上说:“您稍等,我问一问。” 电话接通。 小妹细声细气说:“秋主任,有一位……”她目光看来,我将警.官.证打开,提到她眼前。 “有一位黄警官要见你,人在楼下。”小妹抱着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80 话筒。 “哦,哦……”小妹答应几声,传话问我:“请问黄警官有什么事呢?” 我出一口气,道:“华奥案的专题稿是不是他写的,我有事问他。” 接待小妹赶紧把话原封不动传回去。 电话那头似乎没了动静,半晌,小妹才“嗯嗯嗯”又答应几声,合上电话,对我说:“黄警官请稍等。” 她在电脑前操作一下,按流程拍照登记了我的证件,便双手交奉一张访客出入磁卡,接着走出柜台,同我一齐穿过门禁,将我送到电梯入口才只身转回。 依照她的指引,我一气坐上二十八楼,也不过刚到长和报业大厦高度的三分之一。 出了电梯,迎面看见一位白白净净的小青年左右打量着来人,目光一瞬追上胸前挂着访客卡的我。 “您是……黄警官?”他轻声轻气地问,狭长的眼阔透过圆薄的黑边镜片散发出孱弱书生特有的文静气质。 “是,我是。”我点点头,见他似要伸手,又不要伸手的怯懦姿态,不觉想,这个小实习生,新来的吧! 小实习生抹抹整洁的向后梳的小分头,最终也没能握手。他长裤皮鞋,上身一件薄羊毛开衫,露出白衬衣的领口和袖边,中规中矩,标准的温和文艺路线。 “请跟我来。”小实习生在前领路。 我看着高大上的冷酷工业风格走廊,和一盆盆沾染冷气、叶片锋利的室内绿植,心中冷笑。 秋俊悟,你倒是替自己寻了个好去处!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 \\\\(^o^)/~~~~ 作者:我要开始放大招了。我真的要开始放大招了。 众人:说人话! 作者:大家好!感谢大家陪伴至今!后面剧情疯狂展开,非战斗人员请自动撤离!!别怪我没提前通知啊!!! 第51章 cpt51 走入要闻编辑部,小实习生领着我穿过一方方忙碌的格子间,来到阔长办公室的后场。 他敲敲门,打开一间小型会议室,开灯,请我坐下。 小实习生也坐下,将门一关,合握双手,坐在我对面。 我皱眉,只见他温声温气,垂着眼睑,轻笑说:“我就是秋俊悟。黄警官,要不要先喝口水?” 我差点儿一气从座椅上站起来,但紧攥住扶手忍住了,手指几乎陷进真皮的材质里。 “还是喝口水吧……”他搓搓手站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探头喊:“小郭,泡两杯茶来!” 外间有人答应一句,少顷进来一个男生恭恭敬敬放下茶水,笑着退出去,道:“秋主任,我下午和老陈去海滨采稿,晚了就想……直接回家了……” “好的,你去吧。”秋俊悟点点头微微一笑,也不看人。这个面相比他老十倍不止,听声音却似乎年龄相仿的小郭,便放心地替我们关上门,走远。 空气安静得发重,我决定先开口。 “秋先生。”我道:“华奥被绑架,是五月十七日下午。” 秋俊悟一怔,肢体任何微小的动作都停滞。 “愿闻高见。”他忽然说,眼眸依旧低垂。 一句实则挑衅的话竟能说得如此诚恳真挚,我承认之前看错了人。 “可这篇你写给《商业周刊》的专题特稿,五月十九号早上就付印发表,之后线上线下,转载无数,红极一时……”我强捺冷笑,从大衣内袋里掏出文稿打印件,铺展桌上。 秋俊悟听见窸窣纸响,仍没有抬头。 “五月十九号,人质还在绑匪手上吧!”我试图继续平静说话,心头却止不住的熊熊怒火,飞窜而起:“这篇报道一发,绑匪便知道家属报警了!你说,华奥的死,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 “黄警官!”秋俊悟低声打断我,接着用自言自语一样轻小迷茫的声音缓缓说道:“……黄警官说话,真是客气。不才我还听过更糟糕的言语。比如,华奥是被我杀死的,被我和我的报道亲手杀死的……” “你?!”我瞠目,脑中飞转流过自己拎揪他前襟,抄起桌椅将他就地暴打一顿的画面。 秋俊悟似乎看得太多,讪讪漠然道:“想揍我的人很多,黄警官却是来问事情的。” 我胸口憋出重伤,强压恶气,咬牙问:“报道里这些办案细节,都是谁透露给你的?” 秋俊悟浅笑道:“怎么,黄警官以为,警队里出了叛徒?……” “谁是你的内线?”我终于问出心中的疑团。记者在警局有内线人士并不可怕,也不犯法,可这次,却杀了人。 “呵呵呵呵呵……”秋俊悟突如其来低笑,越笑越是失控一般,仿佛我说的话十分可笑:“我这种小记者,哪来的什么内线!……”他最后狠狠一句,并伸手擦擦眼角,竟是笑出些泪来。 我心中很不好受,毕竟华奥的案子是我们二分局全权负责侦办的,我真怕他吐出哪个相熟的名字。 可我还是得问,硬着头皮去问:“秋先生,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走的。” “……你为什么要知道?”秋俊悟忽扬起头,饶有兴趣看着我。 我脱口道:“因为这是不对的!” 秋俊悟定一定,面部阴晴变幻。 少顷他复又低首,独自坐着喃喃念:“……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对的……” 我见状,不禁背贴座椅,真被他唬得莫名其妙,只听他哼哼着开口,嗫懦道:“……你去问问……程芦雪吧。” 我“轰隆”一下起身,椅子都推翻在地。 “你是什么意思?!”我激得头皮发麻,指着他鼻子大骂:“程芦雪能告诉你这些事情?!” 秋俊悟抬头,睁着纯良的双眼看我,嘴角勾起隐约嘲笑。 “你不信,我又能怎么样呢?……”他说完低下头,满脸浮出晦涩不明的笑意。 正要冲口骂他是个乌龟王八蛋,然见他凝笑益发萧瑟,陡然失去刁滑的味道,我心头哪里一跳,不觉却步。 有一瞬间,心念发虚。 我初出茅庐,遇上须要急勇的情势,尚可独当一面,但对待文火慢熬的繁复手段显然缺乏经验。心下一时警醒,知道今日再难问出个所以然。 “秋先生。”我深吸口气,已经有了打算,镇声道:“不打扰你工作了。下次再见,可不是倒一张椅子这么简单。” 穿门夺路走出长和报业,我站在川流不息的广厦门口,胸膛起伏着出气。 转身重入,我退还访客卡,从另一位接待员手中取回质押的警.官.证。 我犯了大忌,对华奥案知道的太少。 想来裴正曾嘱咐过,每次出警勘查前,有条件的,要多做背景调查,努力熟悉情况。办案哪能只凭一腔热血,我给私人感情冲昏了头脑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81 ,一对上面,就让当事人杀个措手不及。 急急发动引擎,我驱车赶回警局,反正秋俊悟人也找到了,还怕他一时半刻生生跑了不成?! 下车,直往后楼档案科走,走得贼眉鼠眼、贴墙靠边,生怕给队上同事,特别是裴队撞见。 反正这猪饲料的案子我也管不了了。 跨入冷冷清清的档案科,我手插衣兜,阳光灿烂挤着笑脸向里打看。 “那个……有人吗?”我问,声音透过一排排满满当当的档案架,在这冷宫里荡漾出绵长而清涩的回声。 “证件。”背后有人出声,吓我一跳。 蓝小琼身着制服,头戴警帽,手端洗净的饭盒、筷子、勺子,甩着水走进门来。 我从没和蓝小琼打过照面,只从同事们口中听说档案科有这么一位“冷宫小仙女”。 今日得见芳容,我觉得,很普通。 赶紧瞧了一眼她的胸牌,确实是蓝小琼。 “自己人,要什么证件啊?……”我恬不知耻笑道。 蓝小琼边收拾饭盒,边打眼瞧我:“哪个部门的?”她身材丰腴,是个肉嘟嘟的姑娘。 “九大队。”我吸吸鼻子。 “九大队……”她兀自想想,又甩甩手上的水,走回对着门口的桌前。 “欸……”我低头,右脚踢踢石砖地面:“华奥的案子你知道吗?一个月前,绑架案。” 蓝小琼不屑道:“这里哪个案子我不知道?”坐下,剔剔指甲。 “嗳呀,我们警花姐姐真是个顶个的能干!……”我知道说错了话,赶紧拍马屁。 谁知马屁拍到了牛臀上。 “我才不是警花!”蓝小琼扬脸盯我,不卑不亢道:“我是图书馆学专业毕业的!” 我:还有这种专业,恕我孤若寡闻。 但我嘴上抹着蜜糖道:“哦,那真是学以致用!怪不得这里条清目顺,焕然一新!” 我都不太确定有没有“条清目顺”这么个词,蓝小琼却来了精神:“怎么,你之前来过?——切!那当然!……告诉你!”她打开抽屉,摸着瓶瓶罐罐,配出一把保健品胶囊,合水一仰脖吞了,起身续道:“不是吹牛,在我大刀阔斧的改革下,找什么侦查案卷不是秒秒钟!” “华奥那个案子是吧?”她走去后场,看看这方架子,瞅瞅那台柜子,一转眼功夫踩上梯凳,抽出一袋厚厚的牛皮纸包,回到桌前,一撂。 我激动伸爪。 她两手往案卷上一摁。 “申调单呢?”她问。 “我是九大队的!”我左脸抽搐着笑。 “叫你们裴队长签字!”她说。 “我是自己人!”我补充之前未尽的语意。 这事给裴正知道还得了,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没有申调单?”蓝小琼转转眼珠,再次确认。 我纯真眨眨眼,摇摇头。 蓝小琼抱起卷宗,大踏步回去,归位。 “……真不通人情,我瞅一眼还不行?”我噘嘴嘀咕,确保蓝小琼听得见。 蓝小琼面无表情坐回桌后,一会儿伏案写作,一会儿抬头打字,忙碌起别的东西。 我在她桌前绕来绕去,最后道:“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 蓝小琼从屏幕转过脸来看看我,我立马龇牙笑。 蓝小琼认真道:“我喜欢男的。” 我噗!—— 我几乎吐血身亡! 世道真真不同啦,以前男的请女的吃饭,有奸.情;现在女的请女的吃饭,也有奸.情?! 怎么,是我太英俊潇洒、清秀迷人,以为我对你有意思还是怎么的?! 我对你是有企图,可不是那种企图! 再说,我也是名猫有主的人了,啊不,猫了。 要不说求人难,难于上青天? 我强咽尴尬,柔柔含笑道:“要不,你考虑考虑呗!……” 蓝小琼眼珠滴溜溜缓缓转了两圈,没搭话,看回显示屏。 我搔搔脸,手插衣兜,轻叹口气,只好悻悻出门。 如果不是蓝小琼后来叫住我,我今天晚上可能要夜闯科室,强取案宗,犯下毁天灭地的大案。 “欸!”我回头,蓝小琼跑出门道:“今天晚上吧!——时间我定,地方我选!” “……好好好!”我半藏在厚厚围脖里的脸蛋欣然跃出,疾步上前加了她的微信。 几小时后,我踏入蓝小琼在火锅店内设下的鸿门宴,差点儿一去兮,不复还。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喵喵哒!~~~ 第52章 cpt52 火锅小店藏驻在华灯初上的美食巷内,秋凉,天黑的早,半大不大的精致店堂,蜀风重味,檀木门槛处,椒香扑鼻。 我未着急进门,而是先给程芦雪打去电话。今晚必定死缠烂打,怕是要回去晚的,何苦夜半吵扰她休息。 刚打去,程芦雪就接起,我汇报说晚上和同事有饭局,时间、地点,唯独人物模糊带过。 程芦雪似在店中忙碌,隐隐有顾客问询的声音,还有包花裁纸的轻响,她顺口道:“那好,你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应该和同事多接触接触才好!” “吃饭了吗?”我问,时间已经六点二十。 “嗯,马上吃。晚上有插花课。”她把电话从一侧转到另一侧。 “哦。那我今天恐怕不能来接你了。”我实话实说:“东西多吗?搬的时候小心手。” “小影在这儿,如果需要,我留她下来!”程芦雪轻笑,施鸳影亦在远处笑说几句,没听得清楚。 “喔是吗?她今天的课?好呀!——天冷了,你们结束以后都早点回家!”我耸耸肩嘱咐,巷内好大的穿堂风。 “遵命,黄警官!”程芦雪又笑。 挂上电话,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啰嗦了,不自禁缩缩脖子,迈步躲入沸腾的火锅店内。 “黄小猫!你好意思吗?!”蓝小琼端坐桌前抱怨:“请我吃饭还来晚,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蓝小琼今天就是爷,不过我踏着约好的时间点前来,确实不算地道,可不能怪我啊,我还得去猪场调查案情呢! 我风尘仆仆在蓝小琼对面坐下,大衣刚脱下,蓝小琼指指她身边的空座,道:“你不坐那儿,坐这儿!”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呗,我抱着大衣围巾,穿过她,坐入靠窗的位置。 我一想不对啊,一张长方桌,两条靠背长椅面对面,我们总共两人何苦挤在一边?! 我:你可不要对我动手动脚啊!…… 蓝小琼听不见我的心语,招手唤来服务员,道:“加点儿汤。” 桌中央,麻辣锅底沸成汤,我斜眼,要不要这么火爆! 蓝小琼抚抚高领毛衣的前襟,又挑手理理两侧肩膀。 我一看蓝小琼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82 还画了淡妆,心肝登时像下了面前红油辣子锅,突突直跳。 莫玩火,玩火要失火! “……要不,上菜吧?”我含笑,试探问道。 “急什么!”蓝小琼睨我一眼,拿出化妆小盒单把口红补了妆。 小嘴儿煞时红得像邻桌头盘里的猪肝一样,生亮生亮。 她白日里将那份卷宗拿到我面前,又收回,如同鱼置猫口,再将猫踢飞。 我忍辱负重,由她怎么样都好。 半晌,邻桌几盘羊肉涮下锅,吃得都吧唧嘴儿了,打门外进来个人,裹着冷风寒气便往蓝小琼面前皮长椅一坐,轻车熟路。 小伙子倒也眉清目秀,他体格瘦长,一边搓着手呵气,一边道:“来晚了,来晚了——哟!还有朋友?……” 蓝小琼根本没介绍我,也没责备他,只拖着调儿问:“又去看楼盘啦?” 那小伙子突然两眼放光,点头如捣蒜:“紫云阁二期,刚开盘,一号线到底。不远!不远!——一平方米才……” 忽意识到还有生人在场,小伙子打住话头,对我客气讪笑道:“叫我小蔡就行了,额……” 他略略一顿,蓝小琼接住话,哼道:“小蔡,人家可是住在鼓楼区!” 这个称呼为小蔡的小伙儿听罢,眼中猛放出狼一样的精光,还隐约透露几分痴傻,吓我一跳。 他鱼吐泡似的激动说:“鼓楼区!鼓楼那片儿的?——什么户型?朝南朝北?几楼?有电梯吗?一季度物业费多少?哎呀!……”他羡慕至极:“现在一平米,早就冲破十万大关了呀!……” 火锅“咕嘟咕嘟”冒了两声泡泡,我对视蓝小琼,心道,你可真能胡说!我什么时候住到鼓楼区了?! 小蔡兀自在对面痴眯眯搓搓手,少顷起身,急急笑道:“忘了,得去趟洗手间,你们先点吧,先点。” 他泥鳅般的身影刚在大堂转角消失,我一箩筐的话劈头盖脸,伴着唾沫星子往外飙。 “房产中介?”我大惑不解。 “不是。”蓝小琼面不改色,拿眼儿盯着滚了几回的汤:“机关单位。没编制。” “着急买房?” “嗯,他着急。” “买婚房?” “不是。二套房。三套房。房房房。看同事房多,他眼红。” “有钱买吗?” “没有。所以急着要结婚,想两家一起买。” “你愿意?” “当然不愿意。你看看这模样,天天除了房子,没别的可谈。一问人在哪儿,在外面看房。” “男生么,总有些压力……” “我又不是要给谁压力。你也看见了,不谈房子,再谈不出别的。人家买房透支信用卡,他买房,透支灵魂。” 这话说得犀利,我只得默然,忽又省悟。 “你既然不愿意,还叫他来干吗?” “亲戚介绍的。抹不开脸。” “不是,我是问你,你今天叫他来干吗?” 话说到这儿,小蔡回来就座。 “小蔡,我有事跟你说。”蓝小琼将脸一扬。 小蔡陪笑坐下,丝毫听不出蓝小琼语调中的果决,感觉是个糊里糊涂的男生。 可我比小蔡还糊涂! 蓝小琼说完上句,转过脸来凝着我说下句。 “黄小猫,你说你要照顾我一辈子!生生世世对我好!你说话,还算不算数!——” 火锅店里只剩下煮火锅的声音。 我嘴角像弹簧一样上下抽动,牵连眼角弹跳如飞。 蓝小琼撅着红润润的小嘴儿,含情脉脉抬脸盘望我,望得我仿若汆下油锅的牛百叶,直接油炸死,还没留下全尸。 但我是什么人,我简直不是人,我脱口就道:“算数!——当然算数!” 蓝小琼威风凛凛,调脸看向那边下巴旁落的小蔡。 火锅店内一片倒吸冷气的声响。 小蔡眼睛眨巴的蒲扇一样,结巴道:“真真真真……真的?” “嘁!……”蓝小琼翻着白眼,喷冷气。 小蔡低头,握拳。 我也不管这店里尴尬的如在南极,绝对零度,挺直身板,目瞪中桌,只怕小蔡暴起,将一百八十度的火锅甩在我们头上。 我手都摸到手铐上去了,小蔡忽然若有所悟抬头,诚恳说:“琼琼,你应该早点儿告诉我啊……你真勇敢,我也应该……和你一样……” 我:哈啊?! 他缓缓站起:“我不该总想着买房子,得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其实我喜欢……喜欢我一个小哥们儿,可从来不敢告诉谁,更不敢让他知道……” 我:what?! “琼琼,我不会告诉叔叔和阿姨的,我祝福你们……毕竟……”小蔡哀怨瞟我一眼,衷心道:“毕竟她在鼓楼有房子,比我出息……” 我:wtf!!! 说完他就走了,缓缓夺门而出,接着雀跃奔出巷口,仿若奔向新人生。 我隔过大玻璃窗怔怔寻着他,直到不见了踪影,才想起来——我去,蓝小琼!你还有心跳么?! 我扭头,见蓝小琼不动如山,气喘如常,只侧首垂眸,对着火锅店内噘着血红的嘴巴娇呵一声:“看什么看!没看过另结新欢!——” 火锅店中一时只剩下埋头吃火锅的“吧唧吧唧”咂嘴儿声。 “……蓝小琼,姐姐!——”我低声哀求:“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蓝小琼侧目:“没出息的样……就在这儿吃!——” 还好吃火锅翻台快,一盘羊肉的功夫,店场内再没几个认识我们的人。 这顿饭叫我吃得心惊肉跳,辣得六亲不认。 半晌我就火了,拍着桌子道:“这种混账事,干吗找我呀?!” 蓝小琼捞着锅底,口红也吃没了,悠然念道:“我这人要求高,换成别人,怕他不信。” 一气儿堵得我无话可说。 “好吧,谢谢。”我表示,理解万岁。 “嗯。”蓝小琼昂首轻应。 我俩碰杯。 酒过三巡,我比蓝小琼醉得还厉害。 今天太邪恶了,我准备回家。 蓝小琼见我歪身去拿大衣什么的,招招手说:“坐过来。” 之前不让我坐对面的是她,小蔡走后将我赶到对面去坐的也是她,现在又有什么事要指派我? 我有些头重脚轻,跨过她身前,“砰咚”坐到里位去,贴着窗。 “喂!……”蓝小琼扭身,缓缓靠近我,在我耳边低低敛声道:“华奥的案子,别碰了!……” 我一时酒醒,浑身热辣辣竟蓦地出一阵大汗,内里衣衫,前后心全透透濡湿。 “欸呀……”蓝小琼沉沉叹:“这案子,叫人心里撑得慌……” “怎么呢?”我头也不转,抹拨微湿的前发,轻声问。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83 “……人质家属,就是华奥的老婆,叫程芦雪是不是?……我记得真真切切,五月十九号那天,她按照绑匪的要求,带着钱,开车去放置赎金。谁料半道上,绑匪打电话来。那男的说,‘你报警了?’,程卢雪说,‘没有。’,那男的冷笑,‘自己看新闻。’,就把电话切了。后来,再没有联系,整个的无声无息!……二十多天后,华奥的尸体冲上海滩……泡得那叫……欸……都给鱼,咬烂了……” 蓝小琼轻轻拿起一根筷子,又微微“咯呤”一声放下,像在转移注意力:“你是没看过照片。我啊,几天都吃不下饭,还做噩梦呐!……致命伤在颅骨,类似一根铁管或者金属通条那种事物,在头侧生生穿出个大血窟窿!当然,看见时早已不是血窟窿。脑浆什么的,都流光了……胸骨、肋骨等等其他地方,也有多处人为打击伤的痕迹……骨碎、骨裂……死前怕是……吃了不少苦啊……” 我听罢,早泪目眼眶,心里难受得像有酸苦痛彻的潮水一阵一阵拍击心房。 “现在这个世道,一点点儿消息,传得跟投胎一样。”蓝小琼拧眉,抿了小口啤酒。 “是那个……叫秋俊悟的。”我抑制住哽咽,努力平静道:“为什么不抓他?” “这事情就是闹心在这儿啊!……”蓝小琼一磕杯底,转而轻疾着声:“这个记者吧,是受害人夫妻俩的学弟。跟他老婆程芦雪,还是一个系的。——那个什么?港大文学系!……小着程芦雪两界好像,当然,比华奥是小很多界的。” “他们关系不错,夫妻俩对这个小记者很提携,有什么商界活动都带着他。别看秋俊悟在什么商报工作,级别根本不够参加。后来华奥一出事,程芦雪自然找他商量,谁知两人刚说完话,第二天他就把事情捅出去了!——写了份头条,长篇大论赶上人物传记啦!……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忘恩负义,真tm不要脸!”蓝小琼酒红上颊,一时气得骂。 ……你去问问,程芦雪吧…… 我仿佛看见秋俊悟貌似温纯的窄眼在精致的玻璃镜片后向我冷笑。 “那就这么算了?!”我低吼。 作者有话要说: &!~~~~ #来啊,快活啊!!!~~~~# 第53章 cpt53 “这种事最后也要法院判啊!——还得先有人去提告是不是?”蓝小琼道:“那天接完最后一通电话,程芦雪心知不妙,撑了几天就病倒啦……后来的事你也知道吧,总算主犯伏法,偿了性命。” “太便宜他!……”我恨恨,抱着头揉。 蓝小琼看我一眼,道:“要我说啊,真将那个小学弟弄下大牢又怎么样?她老公也回不来了!……秋俊悟供职的那个地方也不是没有准备,估计这官司一开庭,先把程芦雪给拖垮了才是第一桩……多气人啊这种事!要我都该吐血了我!——遇人不淑?农夫与蛇?!……” “秋俊悟不在《商业周刊》干了……人家如今,草鸡变作凤凰……”我咬牙,这秋俊悟当真不是个敞亮东西,之前存心诓骗我去问程芦雪。若真去问了,岂不是借我之手,再次血淋淋去剖程芦雪的心膛?! 我气得发抖,蓝小琼摸摸我后背,叹道:“欸……喝了酒,便不该谈这些怄死人的肮脏玩意儿……” “谢谢你。”我说,不住去揉大痛的额头。 “切……”蓝小琼将杯中剩酒一饮而尽,轻哼:“我告诉你的事,全警局都知道……” 全警局都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和蓝小琼在巷口分手,她非要叫了辆出租送我回家。 头比腿重,腿比铅沉。 一步一步爬上楼梯,打开家门。屋里黑洞洞的,室外射入斑驳,且夹杂树影的光。 也不开灯,冲了澡,草草吹干头发,我晕晕扑倒在床上,一会儿功夫,眼泪止不住哗哗而下,浸湿枕头。 我真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由着别人欺负她…… 这天晚上,我终是半睡半醒,眼前飘过的,耳中充斥的,全是“秋俊悟”三个字。 他晦涩不明的笑容有了尖刻恶毒的含义,但某个时刻,我微微展开眼,夜深人寂的窗外,秋风鼓噪,落叶簌簌,丝丝冰凉气息妄图挤入窗隙,也真的挤入窗隙。 我坐起,就着微明月光,身上瑟瑟的冷。 他若有心借刀伤人,为何又笑得那般萧瑟疏离,似心中一时万千嗟叹难与人知,便就,不为人知吧…… 可我只匆匆一见,况且当时心绪怒愤,当真不是瞧花了眼? 噗噜,噗噜…… 窗下桌前的空白宣纸,一头石镇压住,一头被潜风弹拨出声。 我定是太过敏感,又犯了画匠们的职业通病——那秋俊悟不过这样笑一下,难道非要找出什么更深刻的意义吗? ……自负观察敏锐,其实,是太过敏感了吧。 “唉……”轻叹口气,捂被倒头,试着什么都不想。 酒力片刻来袭,我昏昏入睡,却梦见玫瑰花的香甜。 黑黑的背景中,一片淡粉色的饱满花瓣,坠地,无声…… 我仿佛看见谁和谁,还有谁的轮廓,正一一向我回首。 可霎那间,这些高高矮矮、低低却却的影象腾然消散,如花形破灭,随风。 再勾勒不出轮廓,我还以为这是一场清梦。 毕竟,逝去的东西若归来很难,有美好的记忆,就应该只记得当初那些美好的。 程芦雪若选择决绝埋葬,我是不是也应该选择彻底忘记?…… 第二天,多云。 霜重雾朦的大早,远远望着猪场负责人在前来采访的媒体面前眉飞色舞,滔滔不绝,我漠然耸耸肩。 猪饲料的案子了结。猪贴不上膘,不是因为用了假饲料,而是因为用了真饲料。吃着良心饲料的猪,自然没有猛下药的猪长得肥,长得勇。 这片好几家猪场停业整顿,为着滥用违规添加剂的事,扣人,罚款。 送走结束采访的农业大学顾问老师,我穿过猪场大铁门前的车阵,心想着和场里负责人打个招呼,我便就回城去。还得开一个多小时的车,更有冗长的结案报告要写,我脸色在此刻郊外天寒露重的蒙蒙里,更显漠漠。 空气清冷得极,有纤微雨丝一触脸便不见,我越发赶着走了,路过一辆宽长的面包车,余光一抹,车腹中门敞开,竟是秋俊悟紧裹风衣独坐那里,幽幽点着烟,探半个身子出来。 他手上烟头凝得灰火好长,没有发觉我。 青天白日,我乍见仇人,哪有不打招呼的道理,手抄衣兜,直径走上前道:“呦!这不是要闻编辑部的秋主任吗?” 秋俊悟一见是我,不自觉直起身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84 ,手指烟灰弹落下一地。 我见他随即避开我目光,便下巴抬抬,指着猪场里面“咔嚓”咔嚓”快门声不绝的场景,说:“这就是,你们的要闻?” 知道来者不善,秋俊悟望望猪场里,温漠道:“猪肉是民生问题。再说……”他轻扶扶眼镜一端:“黄警官不觉得,凡是与畜生有关的新闻报道,比如猪啊,狗啊的,往往很能博得眼球,有一种病态的吸引力?” 我心说,你就是个畜生。 “那叫重口味吧……”我侧目。 “口味轻重,我拿不准,我只知道,哪样的新闻,最受欢迎……” 秋俊悟淡淡一句话说完,我如同点了煤油的汽油桶,轰然爆炸。 这个人,无药可救! 强忍弥天怒火,我却同情瞧了秋俊悟一眼:“秋主任,好自为之吧。” 秋俊悟嘴角一勾,眼眸转也不转,目视前方,平淡说:“黄警官,领教了……” 我抽身迈步,心中忽猛然一动,又回身,问他:“秋俊悟,这是笔名吧?” 秋俊悟一愣,昂头:“怎么,这世上就没有姓秋的?” 我微点点头,忽又瞧着他问:“你知道大马士革玫瑰吗?” 秋俊悟面不改色,只是平时总谦和藏在薄薄镜片后的精细眉眼,凝神般展露出来,转瞬即逝。 他轻咽,喉头滚动一下。 “好像……听过……”他如常低垂眉眼,不久动作生疏着抽一口烟。 我看看天,雾气好重,白漫氤氲丝丝缕缕,弥散在郊外疏密无度的枯败林间,一会儿像要散了,一会儿像要来了。 脑中若隐若现有什么,呼吸之间又退了。 什么招呼都没打,我坐回车里,驶向回城的路。 心中起伏不定,像眼前蜿蜒曲折的山间小路,叫人不得安宁。 眼角愈湿,想起昨夜的梦。 那不是一个梦,是我在每一个现实里曾经忽略的碎片,拼不起来。 太阳穴疼得很,难道宿醉? 怎么可能是宿醉…… 不愿去想,不能去想,我紧握方向盘,咬着牙努力说服那个将要逃离的自己——华奥的案子,确实是有哪里,隐隐不对…… 下午还有行动,我心念繁乱,回到局里却见队上人来人往,车满后院。 “黄小猫!怎么才回来!”裴正在停车场门口看见我,扶着车门仰手催道:“快快快!还有十五分钟出发!” 一看手表,一个多小时的归路生生叫我开出三个小时来,有多漫不经心? 我赶紧“嗯”一声答应,不敢再想旁的事情,逆着人流,三步两步冲往枪械科,领了九二式手.枪一件,子弹五发。 “腰套?肩套?”枪库管理员简短发问。 我刷刷签好字,答:“肩套。” 这次围剿非法赌档,旧城区中街巷环境复杂,自然是越隐蔽越好,亦防止抢枪。 趁管理员核对子弹和弹匣的功夫,我火速脱下短大衣,将腋下枪套环双肩配戴牢靠。 几分钟后,随大部队出发,我开车,车上另坐三名男同事,一名女同事,均携带枪支。我们紧随头车,就是指挥车后面。裴正在指挥车内不时通过对讲机与各小组保持联系。 半小时后,黑赌档匿藏所在,一片低矮小楼群,四面八方停满大小车辆,相临楼道、屋顶尽皆伏满便衣。 按照计划,我和同车的女同事常颖先行试探。 局里也不知哪处寻来两套老旧衣服,大秋天我俩穿裹得灰头土脸。 手上再提一床五花大绑的脏脏被窝,我随着常颖上楼。 五楼破败门廊,空镂的砖栏露出红泥本色,栏台上三五破搪瓷盆,种着大葱。 两侧伏兵,常颖泼辣道:“妮子!可是这里吧?”话音间浓重的外省方言口音。 我边跟着她走,边稚气娇说:“大姨,别找了,我可累,我要回家!” 常颖停在一户门前,门板上一个福字斑驳难辨。 “说啥呢?——就是这户!瞧把你宠的,吃不得一些些苦!……”常颖故意大声,起手“咣咣咣”敲铁门:“开门开门!小邓啊,我侄女到啦!——小邓!小邓!——” 少顷内门缝隙一开,探出个寸头大汉,劈头道:“干吗?!” 常颖说:“咦?小邓在吗?” 寸头厌烦皱眉:“什么小邓!” “他老儿介绍我们来的啊,我侄女在他家大饭店当服务员,包吃包住,他老儿可是答应好了的,额……我们服装费都交了!”常颖不依不饶,手举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什么大饭店,走走走!”寸头哼笑,那意思——被骗了吧? 我老实巴交垂手站在一边,冷得缩着脖子,门缝幽暗里,没有异响。 “欸欸欸!小伙子!”眼见寸头要关门,常颖说:“你大姨眼不好使,你帮大姨看看,这宿舍地址到底对不对!你给瞅瞅呗!——” 寸头不耐烦看她一眼,她回头嫌弃瞥我,骂:“叫你不识字,连撂被窝的地方都不会找!——好不容易供你到小学,就知道吃!”说完还掐我。 “哎呦!”我尖叫,低头哭腔:“大姨你不也不识字?!……” 作者有话要说: 早!\(^o^)/~~~~~ 第54章 cpt54 “哎!——”里面有人闷喊:“赶快打发走!吵吵闹闹干么事?!” 寸头一咂嘴,推开保险门,也不知要看纸条,还是推我们滚蛋。 门隙一现,七八只手拉住门边,我和常颖向后一退,呼啦啦啦的十数条飞影破开大门,直往内冲! 一时间,门内掀桌、砸物、咒骂、断喝、摔跌,麻将哔哩吧啦掉在地上,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后场房上还夜枭一般扑楞楞窜出几个落荒而逃的,踩着房棚走,刚一露面就被黑洞洞的枪口指住。 此战没费一枪一弹,扣押嫌疑人若干,收缴西瓜刀、大砍刀若把,匿藏的现金若箱,摇.头.丸五十颗左右。 押送疑犯时,我正低头,在打开的车后盖处,自顾自脱下行动时套在外面的衣着,常颖走过来,一边脱她的行头,一边笑我:“呵,老革命了!热闹都不看?” 我知道她指什么,故意夸张伸长脖子,朝押运车那里拼命瞪圆眼珠。 一串带着黑头套的嫌疑人双手上铐,正一个搭前一个的肩膀,向车后抬脚上去。 这块场地暂时戒严,远处黑压压挤满同样伸长脖子的好奇围观人士。 “行了,别装了!见怪不怪……”常颖又笑,将衣服往后备箱一丢,激起一阵土灰:“今天配合不错!——够能演的,碰你一下喊得跟杀猪似的。”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我悠悠,忽然转口:“欸不对,主要是我……细皮嫩肉!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85 ” “臭美!豌豆公主啊!——”常颖爽朗朗大笑,转而从车里拿了手提包,一挎:“那我先跟小罗他们的车走,早点把枪还了。我家那位出差还没回来,不早了,完事还得赶紧去接孩子。” 常颖是双警家庭,自然比别人辛苦。 “够坐吗?”我四处看看,没找到小罗的车。 “没事,挤挤呗!”常颖招招手,忽回头嘱咐:“小猫,被窝呢?那可是公家财产,快去找回来!——” 两手空空这么一看,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我好像把被窝直接撂地上,也跟着冲进去了。 我应了常颖一声,急急回头上去找,正碰到裴正带咱们队上一波人从楼梯走下来。 “裴队长。”我喊。 “往哪儿去啊?”裴队疑惑问。 “上楼。”我说。 裴队一拧眉,周围几人也改了些面色。 裴正很紧张道:“楼上封了,找什么?” “额……之前拎的被窝没了。”我不好意思道。 “嚯!——”大家一同长舒口气。 “怎么了?”我问。 裴正猛戳我的肩膀几下,低声训诫:“当你第一天就把枪给丢了,想吓死个人啊!——记住,人在枪在!平时,枪弹分离!” “是!”我立正。 其实抓捕结束后,我已将子弹退膛,并反复检查了保险栓。 怎么说也是特训过的人啊,虽然最后没捞到毕业。 裴队示意我和他们一同下去:“被子不在楼上,大概谁顺道捎带下去了,自己问问。” “欸。”我应道。 “今天表现很好,沉得住气,就该这样。”裴正笑道:“没事早点回家,明天还有报告要写。” “谢谢队长!” 我又向其他同事打了招呼,回身看着裴正被众人簇拥的忙碌背影,想问他些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 坐回车里,犹豫不决,心头空荡荡的。 不自觉拍拍衣肩上蹭到的墙灰。 这件短大衣,是我和程芦雪逛街时,她给我挑的。 又轻又软,活动方便,寒秋里,亦暖和得极。 内里的套头毛绒衫也是,她说颜色好看。 白衬衫也是,她说穿着精神。 长裤也是,她说黑色耐脏,但别老穿制服裤子,经常在外面跑,外裤要勤换。 皮鞋也是,她说当然黑鞋好配,临时有任务回警局或什么正式场合,半道上不用换鞋。 围巾也是,她说开什米尔的毛料子她挺喜欢。 手套也是,她说真皮手套最防风,当警察风吹日晒的,怎么能不准备一双在车上备着…… 我喜欢这些衣物,喜欢它们和程芦雪有关。 爱屋及乌,就是这个样子。 一看时间都快七点了,我拿起手机,要打给程芦雪。 我想,我还是应该先见见她。 或许,秋俊悟又在耍花招?或许,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缘由? 一直以来,我说服自己不去多想、不要多问华先生的案情,到底是为程芦雪着想,还是为着懦弱的自己? 此时此刻,我应该直接了当问她,就算过去伤痕累累,只要我们坚守在一起,只要我一直陪着她,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 未来那么长。 鼓起勇气,下定决心,我划开手机,已经有两通来自程芦雪的未接电话。 我忙的时候,一般她只拨两次,就不会再打。 心里很高兴的,她还是老样子,我们的生活绝不会为着什么改变。 我应该告诉她,我爱她。 我今晚就要告诉她。 至于过往,总有一天会风平浪静。 只要勇敢面对,往事虽不能忘,却也不能再纠缠谁。 “小猫,忙完了?”程芦雪很快接起我的电话。 “嗯,我……” 略一犹豫,程芦雪那边笑道:“我在开车。我去警局门口接你好不好?周五晚上,轻松一下嘛!” 正和我意,虽然明天还要加班,那有什么要紧,写结案报告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 “好的,不过我不能马上到,至少半小时。”我腾出右手,发动引擎。 “不急,慢慢开车,等会儿见。”程芦雪道。 “嗯!”我应着,听筒中“嘀哩”一声,她关闭了外放。 转念一想,我在队上私群里发了一条公众消息——谁瞧见我被窝了?那是公家财产,捡走的麻烦联系我一下!急! 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急,我着急去见程芦雪,全天下没有比去见她这件事更大的事了! 我将车转入警局大门的时候,天又开始下雨,小海洋气候嘛,雨水充沛。 远远看见程芦雪的车停在她每次等我的街口,心中温暖将化。 特别特别想她,哪怕天天打电话,天天见面,还是想她。 车一放稳白线格子内,我顾不得找雨伞,直接往淅淅沥沥的秋雨中冲刺。 空气真清新,草与叶的爽和,坠雨砸出朵朵溏花,我轻盈快乐的跳着躲避,觉得咱局停车场,该重铺一回路啦。 程芦雪见我沿路跑过来,宾利车的远光灯闪烁两下,向我示意。 “怎么不打伞?”我坐进车里,她从驾驶座伸过手来,递给我几张柔软的面巾纸。 我接过,擦擦头发和脸,拿下围脖,说:“下的不大。” 这时猛然一个闪电,接着“轰隆”大响,车外一时暴雨倾盆,浇得挡风玻璃上瀑布如注,水茫茫什么都看不清楚。 “呵呵……”我兀自讪笑:“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 程芦雪看着我轻笑。 我侧头,眼前一亮,不觉痴痴发怔。 程芦雪穿一条灰鸽紫的长水裙绉纱晚装,胸前莹莹亮片闪烁着低调华贵的光泽。下摆裙裾长而飘逸,娇足不现,而堪堪浮饰玉腿的轮廓。 容妆比平时稍浓,说不出哪里不同,只更加柔婉典雅。 口红也艳深了,一点娇嫣欲采,长发倾坠怡然,后面盘出古淑的髻绣,若隐若现。 她流光溢彩,神态翩静,瞅着我仿佛打量憨态可掬的小兽,宠宠溺溺,叫我羞得没心没肺,感觉身体被掏空。 一打眼只敢去看她珠圆玉润的宝光耳坠,脱口道:“去酒庄?” 大雨敲窗,她片刻才问:“什么?” “去酒庄?”我挺身坐直,这才将目光又锁住她。 “当然。”她轻笑,颔首去瞧后视镜,准备将车开出匝道。 忽罢了手,雨刷未启,先问我:“你喜欢这车的,你来开?” “真的?!”我喜上眉梢,仿佛从座位上蹦起。 “不要啊?”她眸中烁烁,像在奇怪我为何一问。 程芦雪便要推门,下车换座,我急依过身,抚住她说:“别呀,裙子弄脏了!——我到后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86 座,然后你坐过来。” 雨乍缓乍急,这时又大了,程芦雪轻拎裙摆,抽身向我这里来,我往后退退身,轻将她手腕一提,程芦雪不禁轻嘤一声,一个踉跄横坐到我怀里。 “啧,黄小猫!……”她蹙眉看我,却只得抱着我的脖颈坐稳。 “嘿嘿!……”我纯真奸笑,紧紧搂住她,将脸埋在她胸前。 “你今天真漂亮……”我轻声道。 她一直很美。 她的体香,温润清甜,叫人心安。 程芦雪挣扎几下,捶拍起我的肩膀,薄怒道:“黄小猫,像什么样子?!……你放开!……叫人看见了!” 外面明明谁也没有,大风大雨的,匆匆路过也看不见吧!再说…… 我仰脸,委屈:“我抱抱我自己老婆也不行!……” 程芦雪忽倾身吻住我,温柔缠绵,转而炽烈迫切。 我脑中空白,心尖甜痒不知所处,一时全身电流阵阵不歇,十万伏特。 她双臂交缠,栖住我颈项,应觉察我不老实的手爪开始不自觉轻扯她的纱裾,呼吸急促,她一下捧住我的脸,朦胧多情望我。 “头发长了呢……”她用手指轻揉我的前发:“有空,我带你去修一修……要不要?……” “……要要要!”我脑海中沉沉,也不管她到底问我要什么:“……雪儿,我们回家去吧!……”我简直哀求。 “……噗!”程芦雪掩口轻笑,又捧住我在唇上好好亲了一下:“急猴……” “什么时候回去不行啊……”她柔声躺入我怀里,怨道:“不愿替我开车……” 我这时候听什么都弦外有音,话外有话。 “好好好!”我搂住她蹭来蹭去,耳鬓厮磨,满口答应:“我们这就去,这就去,然后早点回家!” “——谁说我不愿替你开车?!”我一斜身挪去空座,已经手握方向盘,眼看侧视镜,激动表示:“我要给你开一辈子车!我要一辈子作你的老司机,啊不,小司机!——” 我呸! 这种表达衷诚与爱慕的方式,三分二十七秒钟后我自己回过味来,立马汗颜得无法接受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祝大家周末愉快,然后好好享受假期哦!爱乃们!笔芯!!!~~~ 第55章 cpt55 蜿蜒开至山间酒庄,雨路难行本就格外小心,加之偶尔同程芦雪轻语几句,车中微醺的温柔灯光令人忘记了时间。 口口声声说着要早些回家,最后如同鞭策蜗牛一般慢慢将车停稳在酒庄门廊下。 山中雨势渐弱,树叶溯溯,折出光净可人的暖光点点。 挺括制服的门侍依然撑一柄大伞而来,立在车前。 我那边下车,向门侍轻抬手示意一下,他便只将撑着的伞往车门高高递去。 我拉开门,程芦雪盈盈绰约,轻拎起飘曼贴身的裙裾,虚扶我手臂一下,站到廊内干地上,转而仰脸,笑着瞧我。 她越发神采焕发,俏声轻语道:“好久没来了!……” “程小姐,直接用餐吗?”前台领班上前,恭敬询问。门侍正将车开走。 程芦雪对领班道:“待会儿车泊好,将钥匙送过来。” “好的。”领班点头应。 时间已过九点。 “先吃点东西吧?”程芦雪征询我的意见。 我自然点点头。 略过餐前清酒,领班带引我们进入小礼拜堂风格的高穹弧顶餐宴大厅。 桌位早已预留。 还是之前的位置,阔高琉璃镶嵌的五彩竖棂窗,斜斜筛雕繁复明暗光影于洁白桌帘,在大厅幽舒雍雅的暗宝色舞池灯火中,凭添迷离和圣洁的碎彩。 想到头一次来到这里便酩酊大醉被程芦雪送回家,不禁自嘲着莞尔。 舞池中,双双对对,流影翩然。我们来得却不算晚,周五此时,夜的缤纷在此刚刚上演。 光影沉醉温馨,周末时分更觉轻松欢洒,果然一首接一首明促的节奏继踵而至,司仪燕尾黑服,活泼条纹领结,正鼓舞全场随节拍挥舞手中白色餐巾,为舞者、众人助兴! 满厅一时欢腾振奋,说笑不绝,如无数白鸽芊鸟曼腾起跃,这注定是一个欢畅愉悦的夜晚。 也许有人认出了程芦雪,也许没有。 程芦雪入座时,不少眼眸细细打量着她。 恐怕出于涵养,恐怕出于她真的美丽,薄纱下的锁骨,暗花裹袖中的玉臂……总之,一小阵如急雨般的切切私语过后,灼灼相探的目光倒是不再远近袭来。 管这些干吗,别人看我几秒,我却要过一辈子。当然,我正沉浸在与程芦雪独处的安畅甜蜜中,眼里放不进别的梗阻。 毕竟饭点过了好久,室内此时温度宜人,如至早春,干爽温和却不料峭。褪了围脖,敞开外套,我额头上细细出了些汗。 “要不点些冷虾和三文鱼?”程芦雪看在眼里,建议道。 清清爽爽的菜肴,她清清爽爽的点了。 贤妻如此,猫咪何求? 喵呜啊呜飞速吃完,实在美味,程芦雪又要点酒,我知道她酒量不错,但今天似乎饮得有些太快。 “急着回家?”她轻捻酒杯,眼梢翘翘,仿佛读出我的心思。 我一时脸也烧烫,着急回家这种事情,她不提,我都忘了。 正扭扭捏捏低下头,看地。 “跳一支舞?”她忽问,长睫轻烁。 “你行不行啊?”我余光瞩目桌上空空的红酒瓶。 “小瞧我。”她不等我邀舞,竟兀自长身,款款站起,施施然向我伸来纤丽的右手。 我急忙站起来,捉过她的手,拉近她道:“瞧,喝醉了!” “才没有。”她依身靠在我胸前,裙摆遥遥拖长,双手抚上我衣领摩挲着轻道:“外套脱了吧?这样热……我喜欢你穿白衬衫……” “……跳完这支就回家?”我支撑着她全身力量和她商量。 “嗯!”她眸中迷迷蒙蒙,一时变成听话的小鸟,任猫咪指挥。 “好吧!……”我撅撅嘴,两手刚摸上大衣前襟左右,便凝固般定住。 ……我竟然,忘记还枪了?! 心急火燎要见程芦雪,彻底忘记了枪械科的存在。 这下可好,除非特殊情况,枪库也不是二十四小时登记登出的,这把九二手.枪,如此要同我一起过夜啦! 顿感压力山大,责任重大,上衣可是一件都不能脱了,人在枪在! 再说……公众场合公然携一把九毫米口径火器上场舞蹈,这不是神经病吗?! 一犹豫间,程芦雪更栖身上前,故意沉沉环坠我的后颈,撒娇一般笑说:“生气啦?……” 我托住她曼妙腰肢,道:“当然没有!”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87 可这一下,衣间枪柄好似轻轻一顶,我还没问,程芦雪双手轻飘飘滑脱我身前,面对舞池,如在倾听。 “雪儿?……”我不确定地唤她。 她蓦地回身,眼中明媚,笑盈盈牵起我的手,切切道:“跳完这支啊!——然后回家!” 我想我又看错了人,她酒量其实不并怎样好,稍微喝得快些,就变成两个模样。 “小猫!快点!……”她赌气着拉我向舞池去,似不愿错过即将开场的任何一个音符。 时间十一点四十,灯光又调暗了许多,为着午夜整点时分的高.潮酝酿。 会是一首轻柔婉转的短小舞曲,充斥着长夜绵绵前的爱意与甜美。 乐声仿若悠扬海风细细渗透心田,我一听,恍恍一怔。 《最后的华尔兹》。 我说过,不跳这首曲子的。 一束幽蓝的宝石光。 乐台上,蓝调歌手开始低淳唱道—— i wonder should i go or should i stay, (我正考虑离开还是暂留,) the band had only to play. (乐队已在演奏最后一首。) …… 我心头动荡,想到多年前家中老旧黑胶唱片放出这首曲子,总伴有留声机独特的沙沙作响。 妈妈越来越多的喜欢听忧伤的曲调,不久便去世了。 恍然若梦……那时开始,我再画不出什么像样的作品。 我说过,不跳这首曲子的! “小猫!……”程芦雪牢牢牵紧我冰凉的双手,凝锁我瞳眸中欲说还休的惊惶与懦弱,坚定注视道:“跳完它!——和我一起,跳完它!……” 她轻咬着微颤的唇,不徐不疾说得犹如曼语,眼梢眉目全是灼灼眷恋情意,我竟听出恳切,听出迫求,益发不明就里…… 我怔怔望住她,一刻也不能离开她楚楚柔情的妩媚面庞,我想我亦显露初见她时候,彻头彻尾的单纯神气。 程芦雪眉心一恸,轻扑在我肩头,不久喑喑啜泣。 “小猫……”她哽咽:“跳完这支,就走吧……” 我环住她腰际,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温言安慰说:“好的,不过一支小曲罢了,又有什么要紧……” 我早应该和她跳这支舞的。 不过一支小曲罢了,又有什么要紧! 我领着她,在幽暗光影的舞池轻轻绕了几个圈。 她柔弱怜人的姿态,出众得叫人动容和伤逝。 轻伏在我胸前,她的气息渐渐平静。 我故意装作偷偷看她是不是还在哭鼻子,她眼波流转一下,正瞧见我凑过来的侧脸,羞赧含泪,笑着蹭转到另一边。 我又跑到那边去看,来回几次,她气气捶我一下,将脸深深埋入我怀里。 “呵呵!……”我笑她比我还幼稚,我们俩简直幼稚死了! 乐曲将熄,我不自禁扬起头,看入高远迷蒙的苍穹弧顶,和着台上歌者在她耳边低唱—— i fell in&h you, (我觉得我爱上了你啦,) & ;should last forever. (盼最后的华尔兹延长永久。) ……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大厅的灯火,倏地由内向外,渐次挑亮,在座男男女女、各方人士,相继举杯,随变调后越来越欢快的曲调,众声齐齐高唱尾部,欢腾腾圆满结束了这首旋律优美的歌。 歌者谢幕,掌声雷动。 我与程芦雪含情脉脉,明朗着相视一笑,牵着手走出舞池。 “小猫!陪我去酒窖取瓶酒吧!”没有落座,她直径牵我穿过宴会大厅的侧门。 转眼步入明亮幽长的拱道,墙垣的石方略凸略凹,粉刷光洁,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长椭圆形的栅栏灯罩彰显黑铁本色,跳跃般曲折向前领路,正如同程芦雪轻盈提挽水裙,快步倏身而去。 我被她十指紧扣,急弯时不自禁伸手摸住凉滑细腻的象牙色墙壁。 她的裙摆像花一般绽放,咯咯的欢快笑声温柔回荡在拱长的狭仄空间,听来更加清恬、靓丽。 “马上就到!”程芦雪在台阶上回身,仰脸看我。 我牢牢牵握住她的手,笑:“慢点儿!……” 一言既出,话语的回音竟嗡嗡隆隆着十分震耳,不觉向她挑挑眉,吐吐舌头。 程芦雪只笑呤呤瞧我,撒娇般两手拖住我右手,顾也不顾身后,往阶梯下倒退着走。 “欸呦慢点儿,慢点儿!……”我怕她摔了,疾跟着迈下几级,干脆一跃下地,直跳到她身边。 “嗷!……”我思忖般皱眉挑眼,将她腰肢一抱:“真调皮!” 她脸颊绯红,羞羞打去我的爪子,扭身对长阶下那扇暗红漆铁钉纹木门,含笑着俏俏说:“到了!” 她兴致总算重又恢复起来,而今变得这样高。我觉得今晚还是应该好好度过,日子长得很,想问她的事,其实挺难开口。 木门后就是酒窖,我想我们已经在很深的地下,气温益发凉了一些,空气也变得沉厚。 程芦雪按启墙上的密码锁,推开门时微滞一下,我对自己说“明天吧!”,便从纠结的思绪中抽离。 门挺重的,我用了不少力气,才和她两人一齐推开大半。 她领先走进去,温控灯全部自动打开照明,我拍拍手上灰尘,眼见两侧厚重壁墙上,高大的原木制花棱架,一格一格,挤挤挨挨,储满数不可数的各式葡萄琼酿。红酒居多,白酒亦是不少。粗看酒标文字,怕是世界各地,列国争鸣。 温控灯发出舒适的暗黄色冷光,烘托木器与酒馥相互交叠缠绕的柔香。 我随程芦雪往这宽室内中走。 人甫一离开门下,那老旧木门竟悠悠然然,老象挪步似的自动轻声关锁。 作者有话要说: &!~~~ 推荐一个版本哦~~~~ & of ;最后的华尔兹》 演唱:e humperdinbsp;英格柏·汉柏汀克 (黑白mtv70’s ver.) i wonder should i go or should i stay 我正考虑离开还是暂留 the band had only to play 乐队已在演奏最后一首 and then i saw you out the bsp;of my eye 我回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88 头看见你 a little girl alone and so shy 一位小姑娘在一旁孤独害羞 i had the last ;with you 我挽着你伴着最后的华尔兹翩翩起舞 two lonely people&her 两颗孤独的心在相碰 i fell in&h you 我觉得我爱上了你 & ;should last forever 盼最后的华尔兹延长永久 but the love ;;g 虽说我们相爱情意绸缪 through the good and bad& along 也曾真心愿风雨同舟 and&he flame of love died in your eyes 但你眼中爱情的火渐渐熄灭 my& ;broken two when you said goodbye 当你与我道别我的心儿碎 i had the last ;with you 我挽着你伴着最后的华尔兹翩翩起舞 two lonely people&her 两颗孤独的心在相碰 i fell in&h you 我觉得我爱上了你 & ;should last forever 盼最后的华尔兹延长永久 it s all over now, nothio say 如今全已休,无言以对 just my tears and the&ra playing 我的泪如曲声流淌 la la la la la la la la la i had the last ;with you 我挽着你伴着最后的华尔兹翩翩起舞 two lonely people&her 两颗孤独的心在相碰 i fell in&h you 我觉得我爱上了你 & ;should last forever 盼最后的华尔兹延长永久 la la la la la la la la la 第56章 cpt56 搔搔脑袋,我不禁低着声笑:“又骗我,原来是自动感应的,害我咬着牙替你往死里推!……好多酒啊……都是谁的?” 顺眼去瞧身边酒架,从上到下,密密麻麻的菱形雕花格段,只有一两瓶酒的瓶颈上挂了小小的白色棉纸标签,可上面什么都没写。 我想酒庄惯例有替客人纳酒的传统,以便下次来再享用余盏。可四顾看去,这里的藏酒,皆未开封。 “……不是谁的,都是我的。”程芦雪只手轻轻摩挲过一枚一枚纯醇木塞,舒足逶迤向前,银色水晶高跟若隐若现,纤细尖端轻踏,回音涟漪绽放。 她转而回头,浅浅温婉一笑,眉梢微挑:“也是你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懂这些……”我笑。她又逗我,但听了心里暖暖的,嘴上非要漫不经心说回一句,才急急追上她脚步,去到地窖后处,面对另一扇同样的暗红生漆木门。门上黑铁线,铿锵描摹繁复的花饰,是蔷薇还是别的什么,抽象着分不清楚。 “原来酒庄是你的啊……”她启门时候,我自嘲着说道,有些意外,想想却合情合理。 大门自动悠悠开启,我也不再傻傻猛力去推,门后又是一间石室酒窖,只不过内中是整齐两列横卧于木台的巨大木桶,左右各五,铜制的酒龙头相对,原木的醇香更胜前室。 每只大酒桶能有一人多高,手掌宽的黑铁圆箍三匝,我兴奋跑入中道,来不及等温控灯全部亮启,就抱在一只酒桶的大肚肚下咯咯地傻笑,直觉得好玩得紧。 我恐怕也是醉了。 程芦雪的身影慢慢穿过我,不徐不急,翩然直径向前。 见她不理我,我从酒桶后探出半个脑袋,嬉笑睨她。 这间后室亦是通室,后壁同样的半拱暗红漆黑铁饰木门,不知又要将我领向何方。 石板的中道上,光与暗的交界模糊,头顶哪处温控灯低微的“呲呲”一响,提醒着寂静的地窖中,只有我一个人在笑。 程芦雪颀长婉曼的背影斑驳,胸前簌簌的水晶亮片与银光流转的纤细高跟舞鞋,在她华雅俏柔的一侧身中,星辰闪耀。 她如天鹅般高贵与温柔,仁慈而忧伤。 她在这种寂静里,吐露密语般轻道:“你喜欢这里?……” 我眼中一时只有她,怔怔“嗯”了一声,点点头。咯咯的贪玩声早化成甜暖笑意挂上唇梢。 她嘴角亦噙起笑,眸中忽茫然一下,回转脸柔柔睇我,又移开。 再看来时,她说:“……我不喜欢这里,华奥就死在这里。” 沉默。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我脸上还挂着笑,她却对我说这些? “……你,你说什么?”我嘴角抽动,人已经整个站出身,面对着她,直挺挺立在中道上。 天地如同颠倒旋转,我耳中轰隆回响着她的话语。 ……我不喜欢这里,华奥就死在这里。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不喜欢,这里…… 华奥,死在这里。 她说得那么清晰,我听得那么透彻。 可我仍要挣扎着问她——你是不是饮醉了?! 下一刻我知道她从没醉过。 她的眼神,仿佛道别。 长睫如鸦,凝眸如秋水,一刹那间,我不过在某个飘溢原木清香的港口目送她登船远去。 她为这趟远行精心准备。甚至一同跳了最后一曲。 这是她期待的离别。 海水在我耳边拍浪,退下砾石沙滩时,低念嘶嘶的轻语。 谁静静躺在那里,黑霾一团。 我望向惨淡月光,银亮发冷,在浪花变作纷飞泡沫之前,还来得及嚎啕大哭吗? …… 如此定定站住,像在单薄的甲板上站立不稳,我浑身激起肃杀的涟漪。 而程芦雪抿抿唇,终于要说出最后的话。 也许我心中某个时刻曾萦绕过这句话,话不出声,埋在最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89 深渊的心底。 “小猫,是我……人是我……!” 不知哪里吹来粗粝又干涩的风,带着咸咸的海洋的气息。 我眼里模糊着看不见,想对她喊“别说了!别说了!——”,却怎么也叫不出声。 她笑了一下,眼中一片恬静的舒然,好像在说——这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我心头如炸裂,痛得无以复加,咬着牙不哭出声。 ……你不能这么对我! 程芦雪! ……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垂下眼睫,等我走过去。 恍惚晃动的场景,泪目间,惊觉一个黑影蓦地栖到程芦雪身前。 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住程芦雪的眉心! “……为什么要出卖我!为什么要出卖我们!——”那人怒不可竭,勃然咆哮。 心口大跳,我猛打眼——那人倏身一转,一手扼住程芦雪的喉,另手持一把泛着斑驳银丝光亮的老旧黑色勃朗宁手.枪,枪头挂着小巧粗短的消声装置。 “施鸳影!——”我简直懵了,一瞬间,拔枪相对。 “哈哈!”施鸳影大笑,将短发一甩,面部扭曲着用枪头狠狠顶住程芦雪的额侧。 “看见了吧!……”她不屑贴在程芦雪耳际,温言般道:“我警告过你,她是警察,她是警察!……能对你安着什么好心?!……” “黄警官,别来无恙。”施鸳影挑衅看我,阴恻恻软侬:“怎么来一趟……还要带着枪吗?!” 她陡然厉声,尖刺的语调凄啸划过酒窖,可此处在地下太深,有谁能听得到呢! 我被她冲得一个激灵,脑中一时清明不少。 “别瞎来!”我看那破枪有些年头,别激动走了火! 哪知程芦雪突然哭道:“小猫,人是我杀的,你让她走吧!……” 我头皮一炸,作不得声,手中紧攥着的枪,自枪口处轻微抖动起来。 “都是你……”施鸳影半哭半笑,痛心疾首着尖刻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她微哂,眼眸中忽点燃三千炙火怨怒锁向我:“都是因为你爱她!她让你懦弱!……不该这样,不能这样!你忘了我们……!” “小影!——”程芦雪打断她:“人是我杀的,你快走吧!——”说完呜呜哭泣,一双眼生生看着我:“黄小猫,把我拷走!求求你!……” 我被眼前这幕惊呆,能听到自己起伏胸膛里,一颗心支离破碎的声音。 ……你对我这么好,难道只因为,我是警察? 我不是故意接近你,我不是为着你,今天才带了枪…… 我爱你的,你,还信吗?…… 睁大眼睛,我觉得我并不活在现实里,看到的,听见的,全是虚构,可手中的枪呢,那冰凉滋味,难道也是假的吗?! “施鸳影,你冷静一点。”我一手握枪,一手脱开枪身,掌心张开举在一旁,试图减少动作上的咄咄逼人,缓和一触即发的危险情势。 “哼!……要我把她还给你?”施鸳影的精神状态似乎很不稳定,我可以看见她的瞳眸在大大的眼眶中隐隐颤抖,那是不自觉的抖动,竟有一丝痴惘的意思。 我额上如此留下汗来。 “你很,心疼她是不是?”施鸳影的观察力来自尚存的理智。 “我也很心疼她。”施鸳影将愈见狰狞的脸贴在程芦雪脸上。 “不要这样……”程芦雪哀求,一侧泪痕蹂.躏:“小影,不要这样……” “我们一起走。”施鸳影忽下定决心般,眼角一凝,拖起程芦雪就往后退。 程芦雪被她颈口一扼,本能向后磕绊几步,两人一同“嘭”的靠在门上。 “把门打开。”施鸳影对程芦雪道。 程芦雪摇摇头。 “那我就先打死她!”施鸳影用枪口刮刮程芦雪的脸庞,抬起下巴指指我的方向。 “不可以……”程芦雪急道,泪又流下来。 我脑中飞速旋转,心道待在这酒窖中,端的是死路一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如让她们开了门去,外面不晓得是什么情况,若能见机行事,说不定绝处逢生。 我便不出声,只拿枪盯着。 施鸳影将要调转枪口对准我的一瞬,程芦雪伸手,按开密码。 木门缓缓向内侧开启,很慢的。 后面灯光微闪打开,我远远一瞄,没晕了过去。 又是一个储满巨大木酒桶的房间。 “不许跟着!”施鸳影恶狠狠道:“不然……”枪口划过程芦雪白皙的脖颈,那样用力顶刮,现出长长的红色痕迹。 我不敢乱动,眼看着施鸳影拖住程芦雪,滑入门缝。 蹑手蹑脚挪到门边,我屏气凝神,倾听前头的动静。 幸好木门沉重,开和关都慢,在木门将要自动合上的一瞬间,我猛提肩膀,疾吸肚皮,连挣带扯将自己挤进门内。 而这时,程芦雪和施鸳影都消失了,只见后方远处一扇木门正在兀自关闭。 仅靠着这种莫名其妙的时间差,我得以远远近近,跟住施鸳影和程芦雪的凌乱脚步声,一路往上走。 几次听见施鸳影对程芦雪低声恨说——“不要讲话!”。 我想施鸳影是否心态上稍微平复了一些,竟很警觉?更不敢追得太凶,如此几次探身晚了,差点儿给门活活夹死。 就这样又走了几间酒窖,感觉地势向上,可各个房间置放酒桶酒瓶,竟几乎装潢设计的一模一样,简直如行怪诞迷宫,仿佛此生永远走不出去。 还好能听见前方些微的响动,更闻见她身上熟悉的不知来处的香,至今说不出花名。 我眼中一热,想到特训那时去花店看她。店中花色凋零,现出过早的秋天的凄楚哀愁。施鸳影也在。 竟没有发现吗,她那时变了,变得离我远了。 清凉的夜风拂过,夹杂着雨的湿冷味道。 我望着最后一扇门,门那头黑洞洞的,像我,像施鸳影,手中的枪口。 室外有草的气息,我深呼吸一口气,将子弹轻轻上膛,打开保险栓。 再次攥紧手.枪的瞬间,大概云飘过,清冷迷蒙的月光微微展露一角,又没去。 外间终是彻头彻尾的黑了,我倏身挤过正自沉缓合上的大门,这一去便叫自己淹没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不知道等着我的会是什么,哪又怎样? 总不过,是她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稳住!稳住!各单位稳住! 不管乃们在想什么,事情不是乃们想象的辣样!!! 第57章 cpt57 我讨厌这个秋天。 说什么秋高气爽。 十月间,夜晚雾朦霜重,月亮舍不得频频露脸,难道还怕冷吗。 溜出门来,我一矮身纵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90 入墙角前蓬乱杂生的灌木高草。 速度很快,如果施鸳影真的寂静蹲守在前方某处等我,想来我也不会一下叫她给几枪打死了。 循声不见,却发现地下丢落的一只水晶舞鞋! 冷冷在暗光下流动幽银的光彩,是叫我走,还是叫我留。 落魄的后花园,树影阴沉,杂木冗生。 我踩在草上,厚厚草甸亦无声响。 半蹲着去瞧,月现时仔细分辨,小小树枝折断,草头倒向一处。 如此总算摸出条路,沿痕迹猫身继续向前,转过身侧石屋。 一切在暗里豁然开朗。 原来已经离开酒庄主建筑群不少的路,辉煌的大厅灯火在身后依稀可辨。 是从花匠小屋走出来的。 依然在山庄的范围之内,远远能看见黑黢黢的绵延丘陵。 而直对着的正前方开阔地,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全是晃动的高草的浮影。 内中有水流的声音,忽远忽近,乍高乍低。 冷风吹来,捎带雨丝,蓬草呼呼如海潮般出声,那水的存在,好像又听不见了。 忽然程芦雪的声音遥远惊道:“小影,你到这里来干吗?!——” 飘渺而稀疏,在我耳中却像惊雷般划破天际。 我举起枪一头扎入长草中,急急向前寻找。 她们言语难辨的争执声一会儿从左边传来,一会儿从右边传来,我往草原里寻的越深,越辨不清方向。 那草碴得好痛,刮破脸颊,缠住手腕,绊住腿踝,我简直奋力在十万触手的地狱里挣扎。 眼里涌出泪来,夜那么黑! 咕咕的枭低沉沙哑鸣叫。 脚下越踏越湿,越踏越软,难道趟入沼泽? 而这竟是一片繁茂芦苇! 认出来的时候,她们声音倏然消失一瞬。 那一瞬,我凝听,不由仰头瞧了一眼草尖。 夜光下,芦花暗暗的,絮絮的。 不是我初见的时候。 那时天高地阔,她在白马上等我,融成一幅画。 而今砚台打破在画上,一切都浸染墨汁,黑得渗出黑来。 我一生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地方。 我在这里迷了路,怔在原地,失去任何辨别的参照。 呼吸声益发重了,自己却不觉得。 忽然哪边“嗖”一声暗响,我知道那支旧勃朗宁被击发了! 脑中登时一片空白,我像野兽一样猛冲去枪响的方向。 豁然一亮,我走出了芦苇之地,站在泥泞的滩涂上。 眼前是一条泊泊流淌的河弯,不宽,不窄,只逶迤从山庄后平缓通过。 波光在芦草疏离稀薄的遮蔽中若隐若现,粼粼散发清冷。 一片烂泥,我枪口所指,是施鸳影和程芦雪。 她两人满身污泞,拉扯着半倒在水边,施鸳影起身,扼住程芦雪也起身。 枪还在她手上,施鸳影朝我微眯着眼一哂,阴冷说:“小雪,你的宠物,不太听你的话了……” 程芦雪一字未应,只避开枪口,痛楚别过脸去。 我见程芦雪,大急,不得不开口,问:“你……你们怎么样?!” 施鸳影恨我,我一出声,她便狞笑:“你们?!——你是想问‘你怎么样’吧……她好得很,不过枪走火一下。我绝对不会让她受伤的。她……是完美的……” 施鸳影迷恋地看住程芦雪,用枪口细细摩挲程芦雪避开的脸庞。 细雨。 连毛毛细雨都算不上。 这种雨落在人脸上,也知道人在哭泣。 我听她越讲越不像样子,更不能出言刺激她,益发沉下性子,安慰着道:“有什么事好好说,都可以解决。”其实眼瞳中全是施鸳影手中那把破勃朗宁,生怕这老枪再出意外。 施鸳影似有察觉,痴痴转动手中小巧枪身,道:“你们这帮废物……好在我弄到这支枪……小雪,以后不会有谁将你带走了,我会保护你的,会保护我们……” “鸳影,你走吧!人是我杀的,我会去自首!我会去自首的!——”程芦雪终是痛哭,摇着施鸳影的手臂。 “不可以的,不可以的!”施鸳影的疯狂磅礴起来:“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的生活中不该有她!……我对你不够好吗?!我不够……不够爱你吗?!都是这个警察,都是因为你爱上这个警察!你才会背叛我,你才会背叛我们!……我们是完美的,不可以坐牢!你不可以坐牢!没有人可以评判你,你永远都必须是这样完美无瑕!……我要杀了她,没有她,你又是我的,我又是你的!——” “鸳影!”程芦雪死死抱住施鸳影持枪的手臂,哭道:“这一切都结束了你明不明白!——在我这里,一切都结束了!” 她两人的身影在我准星前晃来晃去,我大汗淋漓,施鸳影对准程芦雪的枪口仿佛愈来愈战抖! 耳中如同又要响起枪支走火前的恐怖静谧,我不禁大喝一声:“施鸳影!你根本不爱她!你自己知不知道?!——” 施鸳影和程芦雪两人如定格般看住我。 程芦雪低下头,垂泪着摇摇头,似叫我不要说,而她也不想听。 “施鸳影,你凭什么说你爱她?!”我托住枪,踏上一步,道:“我才爱她。我爱她,是想保护她、照顾她,一直陪着她!——你呢?!你爱她,是想占有她、变成她,完全夺取她!……施鸳影,这就是我跟你的不同!……” 施鸳影失神,脸色煞白,如同被我哪句击中要害,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她手里一重,枪口低了。 “施鸳影……你把枪放下……”我慢慢靠近,半步半步,小心地挪:“你看……一切都会好的……你跟我回去,总能说清楚的……” 心头反复回味施鸳影所说的每一句话,我知道华奥案定是另有隐情,可脑中乱作一团,只把脑浆沸腾了也想不出完整面貌。 事实东一块西一块,脸孔左一个右一张。 但我心中生出渺小的希望。 我不顾一切去紧握的,就是这一点点火花。 施鸳影在犹豫。 枪不离手,她茫然着垂目四顾,眼珠突圆瞪出,嘴唇颤抖着毫无血色。 我不知自己之前一番话竟招得她凄楚如刀剐,心中也是暗暗惊讶。我不过说了实话,眼前能依稀理清的纤微事实,就只能说出这么多而已。 “施鸳影……”我谨慎拿捏言语,这时雨大起来,可能早就下大了,我们却浑然不觉。 劝慰的话还没出口,程芦雪忽然呜呜低泣着唤我:“黄警官!……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告诉她,你会让她走的,我会跟你回警局,我求求你!——” 雪儿,你在说什么呢……事到如今,谁也走不了了。 就连我,也走不了了。 离着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91 她俩还有五米左右的距离,我托着枪继续靠近,心早跃过了喉口,在我嗓间怦然。 我想程芦雪再说几句,我再说几句,就能摸到施鸳影身前,按下枪头,能否这样完满? 施鸳影的神情彻底崩溃的模样,完全猜不出她内心发生过什么,也不想猜了。 我忍不住递出一只手,想再次对施鸳影道——把枪放下,好吗? 程芦雪见我还在接近,未听她半分,全部心神都集中于施鸳影,像着了魔一样,凄惘着拼命摇头,跪倚地上。 “小猫……她,她怀孕了……”程芦雪全身脱了力般绝望哭道:“我求求你,让她走吧!……” 雨轰轰然变得更大,雨幕中,人们淋成落汤之犬,还能分辨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可我竟然相信她,我相信她说的话。 我就这么举着枪,对着一个怀了孕的人。 我一生两次举枪,与人相向,全是为了她。 哭也好,笑也罢,大雨瓢泼,沉闷轰雷远处。 浑身湿透,如立狂礴瀑布之下,我握紧枪,只能狠心不再看程芦雪。 可我忍不住看她,看我的懦弱和张狂。 “……如果不是警察,我会放她走的,可我穿上警服,便不能……叫她走了。” 徐徐说出这些话,眸中是雨水还是其它什么。这是,我的诀别。 我意识到的时候,程芦雪侧坐泥泞之中积水及膝,低头饮泣,再没抬起。 她没有力气了,她真的累了。 而施鸳影长臂舒展,缓缓举枪,是要对准我吗? 电光火石的刹那,我望着施鸳影的眼睛,决心一赌。 我要相信,洞察力这种东西,作为有着十几年画龄的少女,我黄小猫绝不会输给谁! 右臂一仰,我对天“嘭嘭嘭嘭嘭”连放五枪。 九二式枪响如霹雳,划破长空! “碦咔”一声,冒着白烟的枪管突出。 枪空了膛。 没有子弹了,就这样。 而施鸳影的枪口正黑洞洞指住我胸膛的方向,她脸上变幻着复杂的光。 一切发生太快,程芦雪惊吓中猛回身。 她看向施鸳影,施鸳影松手,早已丢落枪。 枪身跌入漫涨的泥水之中,倏然裹挟不见。 施鸳影嘴角噙出一丝微笑,像小孩子出门买糖,转身,走入身后汹涌的河段波涛之中。 “鸳影!施鸳影!……”程芦雪凄厉哭喊。 她张出手,匍匐在污泥河波中向前,欲去拉阻,却早已瘫软得用不成一点力气。 我纵身而上,飞跨跃过她身侧的芦苇高草,一头扎入冰冷刺骨的水中。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稳住!继续稳住! 不管乃们又想到什么,事情依然不是乃们想象的拉秧!!! 第58章 cpt58 浊水白浪深处,只见施鸳影沉沉往下潜坠,挣扎都不挣扎一下。 听说溺水死是很痛苦的,我千万不能死在这里。 追着下沉,双手托住施鸳影的腰际,向上猛蹬水,她面色比河中枯石还要苍白,晕厥过去,鼻腔中只喷出最后一串细小气泡。 我见情况要糟,双腿交叠打水到屁股抽筋,用作为人类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将她的头面升出水面。 大雨倾盆,路痴的我根本分不清南北。 费力托抬施鸳影的下颚以上出水。每喷出一口气,都虚脱得要了我的老命。 体力在寒冷中可以瞬间蒸发,忽听见左岸一处有人扑来,喊:“小猫!小猫!——” 我模模糊糊瞧见程芦雪向我伸出双手,迎着河浪用尽最后一股力气狂游向她。 呛了不知多少口水,我叼着草根木屑什么这些乱七八糟啃满嘴,连拖带扯在程芦雪的帮助下,把施鸳影捞上来。 我们一起将愈来愈重的施鸳影拉出乱草河滩两三米远,筋疲力尽,再不能挪动半分。 趴倒在稀烂的黑泥滩涂上,我“哇”一声吐出来,把满肚子河水呕个干净,浑身哆嗦着“啪叽”一声仰面翻睡在大地之上,胸腔啸鸣着大口进气。 “小猫!——”程芦雪伏在地上,焦急喊我,而施鸳影一动不动,烂泥般软软坠在烂泥里,怕是不行了。 我吃力翻转过身,又滚又爬抢到施鸳影跟前,扶正她的头颈,查看她口腔气管中是否有异物阻塞 施鸳影牙关紧锁,这倒是好的迹象,旋即开始给她做心脏复苏。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不喊一二三,一二三,就这样默念着“你不能死”四个字,直着肘,合着掌,有节奏地猛力压迫施鸳影胸腔。 压了十分多钟还是更长,施鸳影“噗噜”一声吐出水来,她缓缓侧身踡住,气若游丝。 我几近绝望的内心登时松散,不禁向后一倒,长长出一口气。 雨势似乎小些,气温陡降,眼间自己呼出白气如霜,我挣扎着又得爬起来,跌撞走到最近的芦苇丛边,徒手割草。 天冷,草杆变得生硬,我割芦草还是芦草割我,搞不太清。 抱着满怀草垛递给程芦雪,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像着了火。 程芦雪半跪倾身,急忙用芦苇长草覆盖住施鸳影瘦长的躯体,替她保温。 少顷,见施鸳影微耸动一下,面色不再那样惨白,似乎正在恢复状态。 我冻得哆嗦不止,想她终是不会死了,如释重负般轻叹一声,抬起脸,正遇上程芦雪的目光。 我不能再去淬读她眼神中万千复杂,只一把抱住衣裙单薄、瑟瑟发抖的她。 她亦缓缓地,抱住湿冷冰冻的我。 天太寒了,我们紧紧相拥着取暖,颤抖发白的嘴唇,一句话也没有说。 微光初现之前,山庄内外警车包围,警灯闪烁。 公安越野车一直压到河滩里面,警笛大作,可是长夜早已撕开。 施鸳影首先被七手八脚抬上救护车,我和程芦雪背对芦苇河弯,静静站在一处,裴正和陆海啸正带人走过来。 陆海啸身后,还跟着两名制服女警。 我脚步一动,面无表情挡在程芦雪身前,从后腰掏出随身携带的手铐,“咔嚓”一响,将我的右手和程芦雪的左手,铐在一起。 众人见状皆是一怔,包括程芦雪,而陆海啸横眉一耸,眼中怒光。 裴正抢在陆海啸前头斥道:“黄小猫,枪呢?!” 此时我肩下枪套空空。 伸手指住远处地上的一件外套,我没有说话。 枪在大衣口袋里,下水前,边冲刺跑,边将大衣飞快脱了。 不是说“人在枪在”吗?…… 陆海啸睨着眼,兀自气恨恨向我手指处幽幽点点头,径直带两位女警同队上部分人手往外套那里去,一边走,一边俯身寻找弹壳的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92 踪迹。 裴正见陆海啸走远,冷冷对我道:“那么你押解她上车,回局里!” 嘴角浮出一丝察觉不到的笑意不让裴正瞧见,我握住程芦雪的手往一辆四座警车走,一名警员正扶着车门,等我们过去。 将程芦雪让入车内,我回身对这名警员道:“还有一支枪,勃朗宁消声,可能冲进河里了。”便上了车。 这警员将门一关,疾小跑着往河滩赶去,那里,物证组和一些痕检人员沿河岸上下,正在忙碌。 车里暖和极了,前座警员递来一条毛毯,给程芦雪披上。 我浑身燥热,看着前后座之间的条铁隔离栏,心中又一下冰冻三尺。 程芦雪只一直看着窗外。 我觉得,她淡漠下去。 她的手,不再对我有任何回应。 她和我的唯一联接,是我们手腕上冰凉的手铐。 五六辆警车的车队呼啸鸣笛,从山中一路疾驰,回到警局大楼。 我们被带去候审室,坐等。 少顷,陆海啸和裴正进来,裴正道:“钥匙呢?” 我仰脸,说:“丢了。” 陆海啸脸色铁青,老鹰般狠狠俯瞪我,冷叱道:“行啊!你老人家先在这里好好等着——今天还治不了你了?!” 我不吭声,也看着他。丢了就是丢了。 陆海啸更气,高声道:“小罗!去把备用钥匙拿来!”转身就走。 小罗在外面“啊?”了一声,觉得挺稀奇的样子。 “快去!”陆海啸怒道。 裴正重重叹了口气,跟着走出去,不忘向候审室门口看管的警员道:“我回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入。” “是!”看管警员边将门带上,边道。 候审室中一下寂静。只有门廊远处稀疏的脚步和轻轻的人语。 我就要失去她了是不是? 哪怕多待一刻也是好的。 程芦雪默然不语,看着什么莫名的地方出神。 手背轻轻靠过去,碰碰她的手背。 她慢慢移开,不愿触碰。 手铐轻抖,呤呤的响。 这一退,叫我心中创恸,撕裂了。 眼眶一热,我控制住情绪,一字一字望着她的侧脸,认真道:“……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她摇摇头,彻底别过脸去。 脚步杂踏,不久,众人群星拱月般涌着小罗和备用钥匙来了。 我一向配备的是小铐,钥匙不像普通中铐和大铐是通用的。 一锁一钥,小罗拔腿跑去后勤装备科,查登记,找钥匙,费了些时间又跑上来。 “你咋把钥匙弄丢了尼……”小罗蹲在地上悄咪咪对我小声道,那意思——你胆子要不要这么大? 片刻功夫,他满头是汗,对着锁孔,开了半天也没打开。 陆海啸与裴正一左一右,盯得越来越近。 小罗举着钥匙,奇怪:“呀?我拿错哩?” 陆海啸夺过钥匙,自己蹲下来开,往锁眼里戳了半天。 裴正好奇凑过头:“怎么搞的?编号不是一样么!……” 小罗搔搔头。 “他娘的……”陆海啸骂,继续捣鼓。 我轻轻笑了起来,呵呵笑出了声。 程芦雪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流下来。 两位领导叱喝成一团。 “黄小猫!这时候,还胡闹!” “笑!你还笑得出来?!” “什么东西卡在里面!——” “陆队,好像是……石子,还有木头屑子!” “起出来,镊子呢?找枚回形针过来!” “……不行啊!卡得太紧了!……” “叫消防,叫消防!把冲枪拿来,割!” 陆海啸带着人出门,气势汹汹踏到门边,恶狠狠回头凝我一眼,破口咆哮道:“胡闹!——” “嘭”一声用力将门关起,门框四周震得墙灰扑落。 “呵呵呵……哈哈哈哈!……”我双眼通红,喉中咕噜,大口喘着气,止不住愈笑愈觉得可笑。犹如受伤的野狗,只能对着惨淡的月亮凄凄哀嚎。 我不禁哭出来,边笑边哭,从没有哭得这么痛快过! 看也不看程芦雪,我只顾着哭,只顾着笑! 再没什么可想,我已经永远失去她了!—— 消防车片刻即至,裴正等人领着两名消防员几乎破门而入。 “拆了拆了!给我马上拆了!——”裴正动了真怒。 我就是不把手给他们,我咬着牙,咬出血来。 人们骂着,喊着,拎着我的衣领直晃。 我眼前一百个人,一千只手,一万张嘴。 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谁也不能把我从她身边带走。 “黄小猫!——”程芦雪终忍不住,侧过头,戚戚哭着喊。 你够了吧! 她是不是想说。 “……你生不生气?!你生不生气?!——你生不生我的气?!”我被很多人拦着,拉着,冲着身拼命向她吼问。 雪儿,你理我啊,你倒是理理我啊!—— 候审室中咒骂、拖扯,金属椅凳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刮划出尖厉刺耳的啸声。 “黄小猫!手还要不要了!”裴正大骂,亲自压制我的手腕。 我看不见她的全影,因无数只手又压将上去。 “啊!——”我知道大势已去,凄嚎一声。 火花飞溅,金石磨断的脆响! “抬出去,抬出去!给我把她抬出去!”裴正指挥众人,连扯带扛,一波人把强硬挣扎的我拖出门外。 大伙儿以为抢出人来也就算了,谁知因我挣动凶猛、力量太大,众位同仁各自手头微松一下的瞬息,竟落至人叠人,齐齐被我撞带着踉跄扶坐墙边。 “小猫!不能进去!” “哎呀黄小猫!——” 一群人七歪八竖在我身后喊。 我“嘭”一声扑在紧闭的门上,攥紧了双拳,侧脸贴去门板,呜呜哭着再说不出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在此!~~~ 感谢大家,无以为报,明天四更,6点 11点 15点 20点!!! 祝各位五一快乐!!!mua!!!~~~~ 不管乃们又又又想到什么,事情依然不是乃们想象的辣辣辣样!!! 亲们千万稳住啊!!!!(大声疾呼 第59章 cpt59 “黄小猫,过来。” 候审室这层闹得不像样子,好容易平复了。 郑霞从楼上下来,在走廊上喊我。 我抽抽鼻子,抹着眼泪,离开程芦雪所在的候审室。 郑霞示意我跟上她,领着我往大楼东翼去。 路过楼梯口时,正好碰见管档案的蓝小琼三步并作两步前来,怀抱几大叠牛皮卷宗。 蓝小琼瞧着我一愣,我用袖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93 子擦擦泪。 郑霞说:“陆队长在候03,把资料送过去。” “是!……” 我们分道扬镳,蓝小琼一定知道,她说不要去碰的那个案子,我终是毫无反顾一头扎了进入。 “坐。” 郑霞另开启一间小会议室。 这里离候03很远。 我低着头寻了个位子坐下。眼泪已经擦干了,还是抬不起头来。 郑霞自己也坐下,隔着长椭圆的小型会议桌一角面对着我。 半晌都没听见她说话。 我也不吱声。 郑霞又站起身,出去一趟。 回来时,我脸上忽然捂上一块暖暖的湿毛巾。 郑霞给我擦擦脸,擦擦耳朵,理理我的头发。 “陆队长过来以后,你要好好说话,不可以同他顶嘴了,知不知道?”郑霞温言。 我点点头,心中一热,难受得想哭,却没有眼泪可流。 踢踢踏踏的皮鞋声响,裴正先进门,看了看情况,向郑霞点点头。 接着,陆海啸走进来。 后面,杨崇光走进来。 一时间,呼啦啦鱼贯走入的人将小会议室坐满,制服的,便衣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面熟的,脸生的,咱们局里的,当地派出所的…… “杨处长坐这里吧。”裴正道,在我正对面陆海啸身旁拉开一张座椅。 杨崇光摇摇手,好似不想给人压力,隔开一个位子坐下,将位子让给裴正。 我不知道省局刑侦处也来人了,看着杨笑婵老爸,正好他也有意无意般看我一眼,我赶紧将目光移开。 众人落座,郑霞关上门,坐到我身边。 鸦雀无声,空气凝重得要把我压死。 可我是死过几回的人了,死都不怕,却莫名畏惧板住铁青面孔、杀气腾腾瞅瞪着我的陆海啸。 裴正咳嗽一声,陆海啸削他一眼,这才开口。 “黄小猫,在座各位都曾参加过‘517华奥绑架遇害案’的主体侦缉调查工作。”陆海啸右手翻开一份牛皮卷宗:“现在有几个问题向你核实确认一下。” 我一扫卷宗首页上,回形针别满血肉难辨的躯体残骸特写照片,又白又肿,令人作呕,不忍再看。 “你觉得这个案件有没有问题?”我正走神,陆海啸突然来了一句。 此时此刻,这个提问实在奇怪,可我脱口道:“有问题。”因为事实确是如此。 会议室里激起一片窃窃私语,郑霞鼓励我道:“慢慢说。” 千头万绪,我只能从最早的节点开始,我自己都没有如此细致完整的梳理过一切。 “……程小姐……程芦雪来辨认华奥尸体的那天,我不小心捡到她丢失的一张单据。当时并没有发现,所以事后亲自上门,物归原主。” “认识她以后,特别是……是她被绑架以后,我好奇她丈夫的案子,就在局里找同事打听了一下。” “找谁打听的?”陆海啸横眉问。 我镇声道:“我只是问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比如,那个记者,秋俊悟,就是他一篇特稿坏了事!……我在网上看过那篇稿件,他怎么知道这么多办案细节?!我很生气,跑去找他。” “你跑去找他?”陆海啸确认。 “是。我到《商业周刊》找他,没见到。人家一文成名,洛阳纸贵,去了《东升早报》。” “为什么去找他?”陆海啸继续盘问。 “当然要找他,我以为局里出了内鬼,把案件详情都告诉这个记者了!”我声音大起来。 “黄小猫,有事说事。”裴正提醒道。 眉角起伏,秋俊悟这个人留给我的极端恶劣印象,如诈尸般再次袭上心头,我怒不可竭,仿佛又回到当初和他对峙的状态。 “……秋俊悟说他没有内线,是程芦雪告诉他案情的。我不信,不欢而散。”我冷淡道。 “你有没有怎么样?”陆海啸问。 “什么……怎么样?”我问。 “你有没有对秋俊悟怎么样?”陆海啸将话说清楚,不相信我这只猛兽可以“不欢而散”这么简单。 我思考一下,道:“我站起来的时候,把他办公室椅子带翻了。” 陆海啸拧眉,裴正摆摆手,要我接着说。 “后来……后来总觉得哪里不对。”我想我开始说出关键:“秋俊悟是华奥和程芦雪在港大的小师弟。如果程芦雪可以将老公被绑架的案情同他分享,找他商量,关系应该是非常好的咯?那么……秋俊悟肯定也认识一个人。因为这个人和程芦雪是特别特别好的朋友。” “谁?”这次裴正问。 “狄秋啊!你们……知道不?香港的狄秋小姐。程芦雪港大的同学。唱歌的……可好听了……我偶像来着!……咳咳……出道很早,后来因为,因为男朋友什么的,闹着要自杀……割腕什么的,就退居幕后了……”虽然涉及狄小姐的隐私,但当下人命关天,我吞吞吐吐往外挤,不能不合盘脱出。 会议室里有人掏出笔,开始记录。 “这是一个新的情况。”裴正向陆海啸等人点头。 “之前市里招商大会,狄秋也来了,有投资的意向。程芦雪那时介绍我们认识,吃饭的时候,有狄秋,还有狄秋的妹妹——狄姣。……说来也巧。”我叹道:“狄姣小姐吧,在跨江大桥上闹过自杀,要跳桥。那天刚好是我和我的搭档贡贺,外出巡警,给她拽下来了。” “怎么又说起这个妹妹?”此时杨崇光杨处长突然出口问。 四周笔记声“刷刷”。 我对杨处长说:“……这姐妹两个人,表面上看,一静一动,一个文雅一个泼辣,其实两人可像了!相似的不得了!——内心都是那种自信,又冲动!姐姐为情割过腕,妹妹也应该是为□□跳的江。这妹妹爱玫瑰,只喷玫瑰花的香水,难道姐姐就不喜欢玫瑰花?” 说到这里,我明白众人疑惑,个个笔头都停住,干脆一口气说完:“回想和狄秋姐妹吃饭那天,我总觉得忘了什么细节……原来是某时入座,无意瞧见包间窗帘底下,落了一片玫瑰花瓣。很新鲜的,饱满圆润,一丝花锈也没有。我当时只瞟见一眼,本不上心,但见过那个记者之后,有天突然回忆起地上这片粉色花瓣的存在。我还想,可能是大马士革玫瑰哦!” “因为临近吃饭的前几天,程芦雪曾在花店修剪一盒大马士革玫瑰,我当时还问她,谁送给她的?她说,是为朋友准备的。——这秋俊悟的名字里一个‘秋’字,我后来忽然就想,难道秋俊悟喜欢狄秋?这盒大马士革玫瑰,是秋俊悟拜托程芦雪准备,送给狄秋的?!” “可程芦雪准备花的时候,华奥已经遇害,尸体都辨认过。那时程芦雪和秋俊悟的关系,不说杀夫之仇吧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94 ,至少也老死不相往来,怎么好端端情愿替秋俊悟置办起花来讨好别人?——当然,我无凭无据,全靠乱想。可昨天,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又碰上秋俊悟,就是城北猪场猪饲料的案子,我去结案,他带人在那里采访,他不是要闻部主任吗?” “说重点!”裴正一听什么猪厂的案子扯出来,敲桌。 “哦。”我应道:“我就问他两个问题,第一,秋俊悟是你真名吗?第二,你知不知道大马士革玫瑰?” 杨崇光、陆海啸、裴正三人突然一同问:“他怎么说?!” 把我吓了一跳。 我如实道:“……他反问我,这世上就没有姓‘秋’的?然后说,好像听过。” 会议室里了无声息,人们在咀嚼每一丝每一毫的信息。 “你自己怎么认为,他的回答?”陆海啸挑眉睨我。 “我觉得他在说谎。”我干脆道。 “哦?为什么?”陆海啸抱起胳膊。 “不为什么,就因为我在那里,同他面对面。我的感觉是,他撒了慌,而且,他认为,我知道他撒了慌。”我更加坚定。 “擅自寻访案件相关人员……”陆海啸眯了眯一边眼角。 陆海啸是跟我有仇吗! 我管他怎么阴阳怪气,我说我的:“昨天早上问完秋俊悟,又是不欢而散。我可什么都没做,我掉头就走!……开车从猪厂回来,直接加入围剿老城南非法赌档的任务。任务结束后,我本来想问裴队长,有没有可能查一查秋俊悟的曾用名?……可我很犹豫,特别犹豫。毕竟以上种种关联,都是自己的猜测,毫无证据可言。如果问了,一来,很突兀,莫名其妙旧案重提,却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二来,我对华奥案没有全盘的了解,单单顺着一条似是而非的线挖下去,极其容易搞出误会来吧!所以……” “所以没有汇报。”陆海啸斜眉角,粗暴打断我,冷哼道:“还有呢,是不是怕……给程芦雪惹麻烦?!” 我气得嘴都鼓起来,无视他,接说:“想来想去,我决定直接去问程芦雪。我的考虑是,反正都结案了,有什么误会,大家说清楚就好。碰巧程芦雪也联系我,我们一同去了酒庄。谁知……”侃侃说到这儿,我不禁蹙眉,心中痛楚一坠,停了半晌,才组织起语言,将昨夜酒庄发生的事情大致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我讲得简短,平静——程芦雪邀我去酒窖取酒,却突然告诉我,华奥是死在山庄的一间储酒地室里;施鸳影不知何时跟住我们,并持枪劫持程芦雪;我追到山庄后院河滩上,对天开了五枪,施鸳影在我手上求死不成,投河自尽,也没成功;酒庄内有人听见枪声,确凿无疑,报了警。 “你是说,程芦雪坚称,人是她杀的。”裴正问我。 “是的。” “其间改过口吗?” “没有。” “施鸳影对此的反应是——我引用你的原话——她当时拿枪指着程芦雪,对她说,‘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裴正一字一字,照念桌上记录道。 “是的。” “程芦雪告诉你,施鸳影怀孕了。”裴正再次确认。 “是的。” 裴正朝陆海啸和杨崇光点点头。 “好。”杨崇光亦点头,开口道:“我认为,突破点应该放在秋俊悟身上。从时间上推断,黄警官昨天询问他后,他应该马上就联系了程芦雪。很可能由此造成当事人心理上的某种变化,程芦雪继而联系黄警官,不惜认罪。” 裴正拿出手机,翻看一下,道:“秋俊悟现在已经被控制,老侯他们正把人带离长和报业大厦。” 陆海啸问郑霞:“施鸳影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郑霞又查看一次手机,说:“常颖和王瑶两个人在医院。施鸳影刚进行了全面的体检,她本人体质偏虚弱类型,目前情绪也不太稳定。医院方面的意思是,医务人员在场的情况下,可以进行审讯。另外,小常刚发的,施鸳影确认怀孕。” 陆海啸道:“从目前情况看,程、施二人的侦询应该放在最后。首先摸清黄小猫提供的新线索,涉及人员一概侯审。”陆海啸看向杨崇光。 杨崇光点头,对会议室众人道:“鉴于案情的复杂性,请大家抓紧时间,如果有需要,再次熟悉一下华奥案的案情经过。所有卷宗都在陆队长这里,包括华奥确认遇害月余之后,程芦雪的绑架一案。” 陆海啸起身:“秋俊悟一旦到达,突击侦讯工作将马上开始。请大家做好准备。”陆海啸的意思是,车轮大战就要展开,大家该填肚子填肚子,该上厕所去厕所,想打盹的赶快眯一会儿,等下一旦开工,吃喝拉撒的空隙可都找不到。 在座各位对此应该习以为常,但一齐认真严肃,如临大敌般点头。 “这案子奇了……”一个较为年轻的侦查员在后座一角极其小声窃窃私语道。 准备散会。 “还有什么问题?”陆海啸环视四周,最后惯例性质问道。 “我有问题!——”我举手。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60章 cpt60 会议室中不少人屁股已经离开椅凳,全又坐回去。 一时场中落针可闻,陆海啸没好气扭头看我:“你又有什么问题?!” “我……我想问一下陆……陆队长……”叫陆海啸一凶,我又虚了,结结巴巴:“难道队上也觉得这个案子是有问题的?” “为什么这么问?”裴正说。 “没,没什么。”我低头,再抬头:“是陆队长先问我觉不觉得这个案子有问题的!那陆队长也是觉得有问题咯?” “哼!”陆海啸坐下来,对众人道:“你们先走!” 熟悉陆海啸的同事知道我又要倒霉挨吼了,纷纷起身抬腿,不但自己脚下抹油,还推推搡搡着把其他不明就里的无辜同行紧急带离。 剩下郑霞、裴正,还有杨处长。 杨崇光面子大,陆海啸脸上狂风骤雨变幻半天,一张老脸陡然漆黑沉下,抽出一份文件“啪”扔给我。 纸页飞的我满桌前都是,我惊恐看看郑霞,郑霞说:“你记得巴子?巴爷?” “当……当然。”我疑惑。 白起击毙巴子的那个夜晚,终身不能忘。 “巴子,本名巴裕。”郑霞道:“这个人是在逃人员,公安部a级通缉犯。三年前,身上有一条命案。确切的说,是两条。一名受害人当场致死,另一人重伤,入院两周后不治身亡。” “什么案子?”我问。 “毒资问题。”郑霞说,她伸手理理桌上凌乱的文件材料,摆在我面前。 我听她说得奇怪,手放在文件上,却没去看。 思索一下,我蓦地大惊,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95 腾的起身道:“巴子那天说,弄死一个,不怕弄死第二个!……巴子弄死的不是华奥?!是他三年前杀掉的那个人!” “对。”郑霞颔首:“巴子不知道三年前的第二受害者也死了。警方一直没有公布第二受害人的死讯,以免刺激嫌疑人,增加追捕难度。但是两周后提高了悬赏金额。” “华奥案的作案者另有其人。所以,你说的不对。华奥案,从来就没有结案过。”裴正平静道。 我一屁股坐回椅垫上。 “华奥案影响之恶劣,却远不及程芦雪随后的绑架案。商界震动,舆论沸腾。市里、局里压力很大。再加上华、程两人的港商身份,贸然间大张旗鼓重启调查,场面会变得非常棘手,甚至失控。”裴正右手指节轻嗑桌面。 “可以……理解。”我失神看着墙壁一角,颓唐漠然。 “当时不调查,不代表永远不调查。对程芦雪,包括对秋俊悟的重新侦讯,恐怕都是迟早的事情。”裴正说完,瞧瞧我:“……但程芦雪主动找你,倒是出乎意料的。” 我眼眶一湿,但马上假装着东看西看,移转眼珠,将差点夺目而出的泪水掩饰,压迫,深藏。 果然,陆海啸见众人对我仁至义尽,站起来道:“审讯你就不要去了,避避嫌吧。” “报告队长!”我起身,立正:“我旁听可以吗?” “不行!”陆海啸怒拒。 “报告队长!人是我抓回来的!”我简直上演鱼死网破。 陆海啸一时恼得话也说不出来,脸煞白煞白,两手啰嗦着直捋袖子。 “欸好了好了好了!……”裴正起身,连拖带抱,将快要狂化的陆海啸推出会议室。 “哎呀呀呀呀呀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走走走走走走!——老样子,你审讯,我善后,多的不要你管了!……” 话音越来越远,陆海啸咕噜咕噜好像还在挣扎,走道上又传来踢墙的声音,裴正好说歹劝,将他拖走。 我眼巴巴看看郑霞,郑局长要是不答应,我真该崩溃了。 郑霞却看看杨崇光。 杨崇光撇撇嘴,道:“黄小猫,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呼呼地点头,生风。 郑霞就说:“杨处长缺个跑腿的。黄小猫,你今天跟着杨处长,叫你办什么就办什么,不许啰啰嗦嗦的!” “是!”我领命,如劫后余生。 “杨处长,郑局!秋俊悟带到了,在审06。”有警员跑来,敲敲门通报。 “知道了。”郑霞说。 杨崇光大步出门。 我愣了一下。 郑霞瞧我一眼,说:“还不跟着去?!” 我似被她敲醒般,急忙像兔子一样跳着追出去。 第006号审讯室。 摄像、录音,一切就绪。 没有窗,门紧闭。 一块漆黑阔高的单向玻璃,几乎占据东边三分之二的墙面。 墙后有无数人的眼睛,也有杨处长的眼睛,也有,我的眼睛。 惨白的日光灯下,秋俊悟白净的脸蛋被照衬着没有一丝血色。 孱弱身材,个头不高,依旧文艺青年中规中矩的朴实打扮,散发出的内向与腼腆的文学气质。 他不时推推薄圆的金丝眼镜,将一切眼神与心态藏匿其中。 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格格不入。 隔桌相对,陆海啸高身大马,一件厚皮夹克。他左手边坐着书记员,全身制服,也很高大。 秋俊悟简直像在受罪,而陆海啸才刚刚自我介绍了一下。 “那么,秋先生,有曾用名吗?”陆海啸问。 秋俊悟缓缓道:“秋俊悟是我居民身份证上的名字。” 陆海啸马上说:“秋先生,你说的居民身份证,包括香港居民身份证吗?” 我不明白秋俊悟为何还要硬撑,但后来我知道,这其实是秋俊悟性格的一部分。 秋俊悟的格格不入,不止是在这里,在警局里。 “我本名叫彭俊,户口本上有记录。没有香港居民身份证,我是内地生。”秋俊悟忽简短两句,实际发表着不满,对陆海啸明知故问的不满,但语气轻和,一如既往。 对手依然做着抵抗,陆海啸立刻脱口:“程芦雪昨晚向我们坦白,华奥是她杀的。” 如晴天霹雳,洪荒突袭,秋俊悟一怔,满脸潮红,低垂的双眸瞬间自眼眶扩大。 陆海啸不动声色。 沉默继续在施压。 “呵呵呵呵呵……”秋俊悟忽然低声笑起来。 “是吗……”他轻轻念道:“太讽刺了,我一直……很自责的……” “自责”二字一出口,秋俊悟嘴唇一阵发抖,竟红了眼眶。 “陆队长,警官,你想问我什么?”他抬头,直视陆海啸的眼睛,磊落得如同换了一个人。 “之前你的供词称,华奥被绑架后,程芦雪曾找你商量如何应对。请你把当时的情况再重新叙述一下好吗?”陆海啸知道一语中的,改作一种温和的口气:“或者,有什么你想说的,想起来的,都可以告诉我们。” 陆海啸在给秋俊悟机会,秋俊悟心知肚明。他靠住椅背,手放在桌上,轻嗤一声,喃喃道:“大马士革玫瑰……她还是没有收……” 陆海啸一听,不自觉向单向玻璃深处看了一眼,就好像他知道我站在那里一样。 我见了心头一跳。裴正在我身后拍拍我的肩膀,杨处长等许多人也看向我,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马上全部转聚回秋俊悟身上。 “我是程芦雪的学弟,也是狄秋……狄小姐的学弟。文学系是个好地方。适合我。呵,不食人间烟火。”秋俊悟自嘲浅笑。 “爱屋及乌吧!我这个人,仕途不顺,辗转回到内地工作,最后在一家不入流的小周刊落脚,勉强混口饭吃。我和程芦雪不经常联系,偶尔打个电话,问问对方好不好,主要是从程芦雪那里,知道狄秋小姐的一些近况。” “程芦雪对我很照顾,连带着华先生也对我很照顾。那些高端商业酒会,虽是商报记者,但小小记者,级别低,无法参与。他们总以个人身份邀请我去。” “慢慢我和他们夫妻俩走得近了,我看见他们夫妻,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么美满……貌合神离。这有什么,和我在商界见到的许多模范夫妻一样。分裂他们的,或许是金钱,或许是时间,或许婚姻本来就不是与爱情为基础而建立的,谁知道呢?”秋俊悟漠然。 我紧咬住牙关,去抑制我的战抖,夫妻关系“貌合神离”? 我内心那一点微小的希望,渺茫着行将熄灭。 “秋先生,你是在暗示,程芦雪利用了你?”陆海啸果断推进审讯节奏。 “利用?”秋俊悟似笑非笑,面部浮现出清高的狂气:“警官先生,你真的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96 相信成人世界里,有‘利用’这回事吗?——疯癫痴傻嗔怨怒!中了哪一处软肋,才会被人利用?!是我自己的贪婪罢了!……” 陆海啸不语,只等他发泄完毕。 秋俊悟摇摇头,整个人瘫软下去:“五月十八号,我记得很清楚。程芦雪打电话给我,叫我马上去她家一趟。她电话中的声音不同往常,这我之前都说过,她很焦急,很害怕。我现在仍旧会这样描述她当时的声音,那通电话中,她很焦急,很害怕。” “到达她家以后,程芦雪告诉我,华奥被绑架了。这我在之前的调查中也说过,我当时吓了一跳,问她有没有报警,她当然是报了。” “华奥确认是在十七号上午被绑架的。我们在客厅坐下来,我急急寻问了一些情况。程芦雪对我说得很细致,并给我看了匪徒寄来的两封信件。一前一后,相隔一天的时间,两封公共邮筒寄来的市内平信。程芦雪说,警察已经彻底检查过这两封信,没有指纹、没有笔迹,没有任何线索。方块字是印刷品上一个一个剪下来,拼成语句的。我看了一下,确定来自普通报纸,并认出了所用的字形、字号。” “你还记下了两封信件的内容,一丝不漏。”陆海啸适时提醒秋俊悟,不要拐弯抹角。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61章 cpt61 秋俊悟很敏锐,马上听出陆海啸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直截了当道:“我是去帮忙的,至少可以起到一些安慰纾解的作用。但不能否认,作为职业记者,我本能意识到如果可以独家发表一切,我的事业将会迎来巨大转机。不止是内容方面,还要考虑到时效性。” 陆海啸沉声:“作为一名新闻记者,你应该知道,在刑事案件进行中报道出来,可能引发重大的后果。” “当然。”秋俊悟应道:“这么细致入微的情报,肯定是记者通过警局的内线获悉的吧!毫无疑问,歹徒也会这么想。那么,我的报道无疑传达了一个讯息,那就是——程芦雪报警了。” “你很明白。”陆海啸说:“那篇特稿,我拜读过,写得……很有水准。” 难掩讽刺。 秋俊悟听得,呵呵大笑,仰天长叹:“报道是什么,新闻是什么,我也有梦想的!——警官,你以为读者想看什么?是娱乐,是八卦,是惊悚,是血腥!你必须像喂养毒蛇一样喂养人们的好奇和无知!……才华?文笔?我秋俊悟缺才华,缺文笔吗?哈哈哈哈哈!……可惜,人们在报道中寻求的不是唐诗宋词、正直伟大,而是他人辛秘。媒体也是生意,要看销量的!记者也是人,要吃饭的!这些,你懂不懂啊,阿sir!——” 秋俊悟复落凄凄,摇摇欲坠般又念:“可我不是为钱、为前途出卖一切的人。我不是这样的……” 他冷静下来,揉揉眉心:“我当时见程芦雪心情平复一些,还开玩笑同她说,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别忘了,我可是个记者,不怕我直接捅出去吗?” “我们那时已经谈了整整四个小时,真的是,案发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话给我知。我想,女人嘛,遇到这种事,难免啰嗦一点,没有了主意。安慰劝解的话,也不能翻来覆去的说,我能做的,唯有耐心听着,陪她度过这段难熬的时光。” 秋俊悟顿一顿,艰难开口:“直到程芦雪对我说,俊悟,只有这点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我才发现,我可能,能做的更多……我问,什么?程芦雪说,我是她的妻子,我觉得,阿奥已经被撕票了。我惊得大汗淋漓,头皮麻凉麻凉,我问她,你确定?她说,是的,我非常确定。” 陆海啸用眼神示意书记员,书记员在这一段记录的纸页边贴上一枚亮黄色的高光标签。 秋俊悟喉头耸动:“我相信她。这么多年相处,我知道她没有说假话。现在想来,她确实没有说假话,她用真话骗了我!……她见我的那天,华奥已经死了,对不对?……” 陆海啸没有回答秋俊悟的问题,但秋俊悟所提供的新线索,将华奥的死亡时间推进到五月十八号当天,或更早的时候。 “秋先生。”陆海啸继续提问:“程芦雪有没有明确要求你,或请求你,将你们当时,也就是十八号,所谈的案情细节,尽快发表出来?” 秋俊悟笑笑,似乎也不指望陆海啸能解答他的疑问:“没有。使我下定决心的,是程芦雪又说,说狄秋小姐不久之后要来市里参加招商大会,可以安排我和她见面。” “你自己不能和狄秋见面吗?”陆海啸马上问。 秋俊悟闷声嗤笑:“我表白过,表白过很多次。我不是……狄小姐喜欢的类型。‘百无一用是书生’,警官,听过吗,你看看我,我就是这种书生……一路辗转到程芦雪的城市,是想和狄秋唯一的好友,和狄秋最好的朋友更近一些。程芦雪是我和狄秋之间唯一的纽带。我和程芦雪走近了,就觉得我还存在于狄秋的世界里,还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我仍与狄秋有关!你们……懂吗?!” 秋俊悟脸上一时掠穿过万千种凄惘迷蒙的神色,他继而如同麻醉自己般轻笑说:“……我总想着,也许哪一天我的近况好起来,事业有成、名利双收,狄秋会重新考虑我的,对不对?……可我也知道……”他温和勾起嘴角,眼神清澈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狄小姐,她喜欢高大威猛的……唉!……当年还为一个这样的混蛋割过手腕,事业一度停滞,复出后不久,退居幕后。可我就是喜欢她的激烈,正直,潇洒!……没有,没有。”秋俊悟痴痴大笑着摇头:“程芦雪并没有要求我什么,我们那天交易的,是我们之间的默契。筹码,是她的目的,和我的贪婪!……” 陆海啸向审讯室一角的监控摄像机点点头,对秋俊悟的再次录审结束了。 秋俊悟。 他提到狄秋,还称呼她为狄小姐。 小心翼翼的,到底是性格使然,还是出于某种残酷的现实——他这么爱狄秋,对她,却连一个与众不同的,只属于他们二人的爱称,都没有。 陆海啸站起来,两位制服警员推门而入。 “我不恨她。事情不应该这样的。”秋俊悟起身,被带离时,颤抖轻念道:“可以告诉她吗,我不恨她。唉……” 秋俊悟哭起来。 “杨处长,你怎么看?”裴正出门监督一下秋俊悟的暂扣情况,不久回来问杨崇光。 杨崇光道:“案情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如果真如秋俊悟所言,那么程芦雪凶杀的嫌疑非常大,当然,不排除多人涉案的可能。” 裴正隔着单向玻璃,往审讯室中的陆海啸看过去,陆海啸正端着茶杯,咕咚咕咚抓紧时间喝水。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97 几分钟后,将进行下一场讯问。 “我和陆队长的意思,原审讯顺序不变。”裴正道。 “施鸳影先审?”杨崇光确认。 “是的。程芦雪在候审室一言未发。”裴正看了我一眼,道:“郑局长亲自去程芦雪那里做了一些工作,将秋俊悟的新证词也传达了,没有什么作用。” “很棘手啊。”杨崇光感喟:“这场拼图大赛,对手非常高明,一直在给我们错误的图示。即使手握完整的碎片,拼出正确的全貌,也不过是,自以为正确的全貌。” 裴正附和道:“陆队长也是这个意思,整个案件的分析思路,恐怕要彻底推翻了。” 我心中明白他们的意思,华奥案,从头至尾,根本就不是一起绑架案。 可如此的精心策划,到底是为了什么?!…… 预定几分钟后开始的审讯,愣是延迟了半个小时。 裴正和陆海啸两人进进出出,打着电话。 而下一位被请入审讯室的,竟然是狄姣。 去见客户的半道途中被警车拦下,狄姣气不打一处来,以一贯的狂野作风,怒踏宝马油门,彪悍飞车十五公里,若不是遇上交通堵塞,连人带车就都跑没了。交警开出罚单后,她才妖娆坐入警车,高贵冷艳女王一般,降临审讯现场。 带人去寻她的同事广林,一回来就在走道里委屈地直嚷嚷:“桑塔纳追超跑,我追得上吗我!欸欸欸!陆队,我们什么时候换车?!——” 陆海啸“绑——!”一声把审讯室门甩关上。 “没钱!——”仿佛戳中痛处,陆海啸又裂开门缝,朝外大吼一嗓。 广林气呼呼推门走到我们这边来。 “这小妞可真难缠,差点儿叫她跑脱了!——还,还抓我!”隔着单向玻璃,广林沉痛去摸手臂上几条长长的指甲红印,不忘哀怨往审讯室里直噘嘴。 那边,狄姣谁也不理。 “黄小猫,黄小猫呢?!”她甫一坐下,挺起饱满的胸脯就喊。 长发飘摇,一袭皮衣长裙,浑身金灿灿的链子镯子,哗哩哗啦碰撞锵脆。 “你叫她干什么?”陆海啸怒忍,眉头拧成一条乱七八糟的麻绳。 “除了她,我和谁也不会说话。——程芦雪怎么了,你们凭什么抓她?!除了冤枉好人,你们这些警察还会干什么?!”狄姣肝火沸腾。 陆海啸“啪”一声拍桌子:“程芦雪就是她拷回来了!” “不可能!”狄姣怒视,十个鲜红的长指甲哆在桌面上咚咚咚。 “怎么不可能?!她是警察!是警察!”陆海啸,海啸。 “你骗人!骗人!”狄姣吵嘴。 我们这边,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郑霞向裴正使个眼色,裴正马上出门。他很快去到对面审讯室内,在陆海啸一侧坐下。 书记员在陆海啸另一边握着笔头,想想还是不记录这段了。 “狄小姐,黄警官出警去了,我是她的队长,我姓裴,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说一说么!呵呵呵呵呵!……”裴正施展出平时陪伴老婆大人和女儿大人的耐心与风范。 陆海啸恐怕天生不太能够自如应对浑身是胆的年轻女性,当下也懒得说话。他只需要长长挂住一张盛怒到漆黑的老脸,就算帮了大忙。 想必我交的朋友令他一百二十分的不满意,陆海啸又瞩目一下单向玻璃这头,那凶残眼神的意思是——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靠,开玩笑吧!”狄姣碰上个软柿子,刚烈的气概一时无处激发,扭身拨拉拨拉耳边瀑布般的长发:“程芦雪都进来了,她倒好,还有心思去办别的事请……” 我知道她又在骂我,但我不在场的假象似乎给与狄姣某种安全感,让她认为程芦雪并没有遇上多大的事。 “好了好了!想问什么问什么吧!赶快!”狄姣不耐烦道。 裴正便开始拉拉杂杂问了一些狄姣本人的情况,比如家庭成员,在那里工作什么的基本信息。 问得狄姣直打哈欠,情绪倒也平静下来。 她的回答大概是——老娘今年二十三,非常年轻,还是个宝宝;家中上有老,下没小,父母双全,有一个啰嗦的姐姐;老娘在一家超级牛逼的广传平面设计公司工作,你们听过吗?听过吗?肯定没听说过吧。 狄姣一副“你们这帮警察现在有求于我,早在大街上拦了老娘的车是什么意思”,的这种意思。 裴正抹抹汗,见识到她游刃有余的商业谈判风格,赶紧切入正题道:“狄小姐,你对程芦雪的丈夫华奥,了解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第62章 cpt62 狄姣微微一愣,脸色蓦地不太好看起来。 她皱皱眉,沉了半晌,才说:“怎么又是华奥的事,不是已经结案了吗?还没完没了!……” 毕竟是桩人命案,狄姣显得很烦心的样子,叹一口气,坐正身子:“实话实说,我和华奥没有过多的接触。我和程芦雪其实接触也不多,但我家姐拜托程芦雪照顾我,搞得像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不能生活自理一样,所以我们慢慢走得近了。” “你们不要误会,我很喜欢程芦雪。她就是小说里那种十全十美的女人,男人恨不得立刻将她娶回家,女人恨不能摇身一变成为她。”狄姣看看自己的手指甲,检查指甲油是否依然完美。 “但越了解程芦雪,我就越讨厌她老公。”狄姣咳嗽两下,声音轻了一些,叹气哼道:“死者为大,我就事说事。先说说程芦雪为什么单独出来开了一间花店。你们以为是富家太太闲着没事干吗!……切,那是程芦雪为了避嫌,不愿刺激她老公,才从公司全身退出,另开了花店,各管各的。我真为程芦雪可惜。她这样的女人,干点儿什么不行,她老公的面子,有那么重要吗?” 狄姣自顾自抱怨般说着,裴正他们一时也插不进嘴。 “我姐姐不是没有劝过。”狄姣打机关枪似的:“程芦雪就是这样,她在大学的时候就老被人欺负,还好我家姐总护着她。真是,也不知道保护自己!要我说,那些贱货就是嫉妒她,嫉妒她漂亮,嫉妒她淑女!要不然,就是些莫名其妙的男的,追求她,没得到手,又变着法儿想毁了她!我靠,怎么能这么倒霉?!在座各位警官,你们一定能够理解吧,女人太优秀,太完美,烦恼的事情可是一件接一件,永不停歇的哟!……” 狄姣最后说得自哀自怜,现出很忧伤的楚楚模样,仿佛告诉大家——你们看我,就是因为太优秀,太完美,才一直麻烦缠身呢! 见者无不扶额。 裴正揉揉太阳穴:“咳咳,狄小姐,你是说,华、程二人的夫妻关系,实际维持在女方的妥协上?” “要我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98 说,程芦雪总是退,华奥简直不知好歹。”狄姣果断道:“程芦雪从不抱怨,默不吭声的,我今天都替她说了吧,想想还真是气死人!” 裴正点头。 可狄姣瞧也没瞧裴正一眼,女侠般捋捋袖子,兀自道:“我也是听,之前几位广告客户说的。说这个华奥啊,其实屁本事没有,他的红酒公司完全靠他老婆一手打理,才越来越兴隆。起家的时候,一个法国大品牌的地区独家代理权,公开竞标那是争得头破血流!程芦雪硬是带着abcd四份企划案出场,过五关斩六将,才谈下来的。” “相对这个华奥呢,好像是……书呆子?大道理反正一套一套的,不谙世事那种,商场如战场,根本玩不转。当然,这些话背后说人,可是够损的,但好几位老总对他都是类似的印象,总有些原因吧?是不是?……说得更难听的还有呢,华奥那时不是又当了商协委员,又得了什么‘商界菁英’的称号,还什么史上最年轻?人家都背地里嘀咕他,还不是因为讨了一个能干老婆!……我还听说,华奥公司以前的所有文件啦,账目啦,都是程芦雪签的字,盖的章。你说程芦雪也是,辛辛苦苦打拼这么多年,公司说不管就不管了,还真是舍得!——” “欸!——”狄姣大叹,像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方诉说出多年的冤情:“反正吧,我也不爱去他们家。我觉得华奥在家里阴阳怪气的,好像程芦雪欠他一样,连着我也欠他似的!他可能以为我只是程芦雪大学同学的小妹妹,不属于他们那种高大上的资本圈子,所以在我面前连夫妻恩爱的样子都不愿意装一下,简直是目光短浅!——程芦雪还帮他说话,说他只是今天心情不好。我靠,我哪次去不是这样?!” “……有时我也能看出来,华奥处于很烦躁的状态。我不是说他没有教养,他是发自内心的不自在,好像到了无法掩饰自己的程度。就好像我也在背地里说他坏话、背地里嘲笑他似的,如芒在背那种样子!你说这人没本事,疑心病倒是很重!我冤不冤枉?!去过一两次,再也不去了。看不得别人脸色,我受不了那个气!……” 裴正见书记员记录的差不多了,朝陆海啸点点头。 陆海啸说:“我们之前电话联系了你姐姐,也问了她一些类似的问题。” “家姐怎么说?”狄姣还没有反应过来。 陆海啸稍顿:“是你说的情况,关于大学时期。狄秋小姐会坐今晚的飞机过来。” 狄姣呆住。 “家姐要过来?……怎么了?……程芦雪到底怎么了?!”狄姣站起身,忽闪着睫毛焦声急问。 “狄小姐,你冷静一点。”裴正起身试图稳住她,陆海啸开门,叫外面两位值班女警进来。 “狄小姐,我们还需要你在这里暂候一段时间。请你配合我们。小郭,把狄姣小姐带去休息室。”裴正指示。 陆海啸忽问:“狄小姐,还有一个问题,你听说过一个叫秋俊悟的人吗?” 狄姣脱口道:“谁?彭俊?——我靠,那个小马杆儿还没对我姐姐死心?!” “欸欸欸!——彭俊他,啧,秋俊悟怎么也掺合进来了?!”狄姣不死心地挣扎着问,两位女警已经一左一右虚架她两侧往外请人。 她当初不肯来,现在不肯走:“你们不告诉我,我也能问出来!——”通天入地的少女在走廊内大声道:“我这就问去!——” “滴嘟!滴嘟!”我手机响了两声。 忘记静音了,我赶紧走到门外,怕突然铃声大作。 一看,原来是狄姣的短信。 [黄小猫!你死到哪儿去了!] [我tm都给关你们局子里!芦雪现在怎么样?你可以的话赶紧去陪着!] [不给用手机了,我在休息室02,你赶快去看一看程] 她的最后一条草草,没有来得及输入完全。 ……赶快去看一看程芦雪。 现下我连这样一件事,都无能为力。 “黄小猫!——”有人在走廊上气势汹汹喊我。 “咚咚”的脚步声,如跺穿楼板。 我从手机屏幕抬起头,杨笑婵上来给我一个耳光,哭道:“你怎么把芦雪姐姐抓回来了!你混蛋!你混蛋!——呜呜呜呜呜呜呜!” 耳光“啪”一击清脆。 郑霞出现,后面跟着杨崇光。 “婵婵!”郑霞大怒。 我怔怔看着杨笑婵,对她凄苦笑笑。 “妈!——”杨笑婵一头扑进郑霞怀里嚎啕大哭:“爸!妈!你们一定搞错了!呜呜呜呜呜呜!”她看向我,泪珠磅礴,重重啜泣道:“黄小猫,你倒是说句话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杨笑婵很激动,又埋头去郑霞怀里落泪:“不会的,不会的,人怎么会是芦雪姐姐杀的,黄小猫,你疯了,你,你混蛋你!……呜呜呜呜呜呜!……” 我也希望我疯了。 我恨不得我是一个疯子。 想像杨笑婵一样痛哭一场都不行,我必须竭力维持表面的冷静。 然而像杨笑婵一样坚定,我可以吗? 每一个人的每一句话都在暗示同一个方向。 人是程芦雪杀的。 人是程芦雪杀的。 什么都指向她,她也一心认罪。 茫然无措间,我如同重新置身那间灯火不明的酒窖,大地仿佛甲板撞击海岸前,疯狂颤动。 哗哗的浪涛磅礴低泣。 她远远回身,裙裾飘舞,凭栏一笑对我道:人,是我杀的…… 郑霞抱住杨笑婵,轻拍着她,摸摸她的脸蛋,无声安慰。 我真的是铁石心肠吗……我跟着杨崇光,两人一言不发,回到审讯室隔间。我只看着空荡荡的单向玻璃那侧发呆。 右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揉也不揉,我麻木得像一块石头。 不一会儿,郑霞在走廊上说:“王瑶,带婵婵去歇歇。” 王瑶“欸”了一声。 听见杨笑婵呜呜哭着,渐渐走远,大概王瑶带她去自己的办公室。 郑霞又说:“常颖,你进去陪着。医务室的人马上过来。” 常颖和王瑶回来了。 我知道,施鸳影来了。 “下面再最后确认一次,先提审施鸳影。”慎重起见,陆海啸、裴正、杨崇光、郑霞,还有之前在小会议室的其他同事、同行,聚在一起。 单向玻璃那侧,常颖和书记员陪同施鸳影一同在审讯室坐下。 施鸳影精神不错,脸色比昨天那个疯狂冰冷的夜晚稍稍正常了一些,还是白,惨淡的白。 衣服也换过了,穿着医院蓝白色条纹的病员长衣长裤。 怕她冷,送来时,医院给她裹了两条灰棕色的毛毯。现在依然裹着,尽管警局大楼内打足了暖气。 裴正这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99 边继续道:“刚才我又见了一次程芦雪,该劝的话都劝了。唉……”他摇摇头,转而正色道:“程芦雪说,裴队长,真对不起,你辛苦了。人是我杀的,我恨他。”裴正说完轻咳了两声。 陆海啸道:“我这里准备好了。” 杨崇光点点头,没有看谁,只说:“开始吧。” 裴正和陆海啸走出隔间,一前一后进入审讯室,坐下。 施鸳影嘴角微微一提,轻微扭动一下瘦长的身体。 不得不说,施鸳影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卸去容妆后依然拥有世俗却精致的脸庞,但她的美丽总让人感到微微的苦。我想是因为她总蹙着眉。轻轻的,纤微的蹙着,连她自己也不自知吧。 “施小姐,我们不如……开门见山。”陆海啸抬起眼。 作者有话要说: &! 亲们,明早见!!搞大事的日子又到了!!! 第63章 cpt63 “程芦雪昨晚称,她的丈夫华奥,是她杀死的。死亡地点,在山庄一处酒窖内。对此,你知道多少?”陆海啸接道。 施鸳影不答。 “施小姐,请你仔细回顾一下你所了解的情况。”陆海啸紧逼。 “……她现在仍然这么说吗?”施鸳影忽问,眉眼间有一丝狡黠与挑衅。 陆海啸与裴正对看一下,裴正踌躇片刻,缓缓点头道:“是的。程芦雪一心认罪。她坚称,人是她杀的,因为她恨华奥。” 施鸳影煞时变色,像一个人猜错一生中最重要的答案。 她眼中流转,莹莹发光,嘴角抽搐着欲撕欲裂,连带着这个躯体瑟瑟发抖般病态颤动。 半晌,她忽释释然开始笑,笑得像哭:“哈哈哈哈……她还是这么愚蠢。她不恨华奥!……是我,是我恨她,我一直恨着她。我,我一直恨着程芦雪!……” 闻者皆惊,惊涛拍岸。 施鸳影绷紧下颌,将头大摇特摇,歇斯底里般念说:“她什么都有了,什么都有!——她却不在乎!……说不要,就不要!说丢弃,就丢弃!多么奢侈,多么……狂妄自大……我们……我们都不如她吗?!” “……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施鸳影突然起身,尖叫啸鸣般“呜呜呜”嚎哭乱扑! 常颖赶紧纵起身,手忙脚乱控制住她。 裴正开门,又喊一位女警进来。 “施小姐,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常颖大声道,试图按住施鸳影,却几番不成。 我不知施鸳影何时生出这样大的力量,她的头拼命在硬质桌面上嗑,嗑得额头火红一片登时紫肿,“嘭嘭”大响叫人心惊肉跳。 陆海啸疾伸出一只手掌,垫在她头下。 施鸳影感受到热度,颓颓趴伏桌上,痛嚎道:“人是我杀的!人是我杀的!”桌面被她双手猛烈拍击得轰隆隆直响:“她为什么要这样!……人——是我杀的!……” 场面一度失去控制。 心脏几乎从我心口“噗通”跳出,生生拍碎在面前的玻璃上。 我眸不能动,惊诧无比看着施鸳影的方向。 光穿过单向玻璃的特制涂层射过来。身边,每一个人的脸孔都被渲染成凝重的蜡色,黯淡,低沉,斑驳着辉映一种青青蓝蓝的黑光。 我心中没有一丝庆幸,只陷入从未体会过得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暗那么沉重,坠得我如临渊底,全身被压迫得僵直冷硬。 “人是我杀的。这是一场意外。”施鸳影重新坐下。 医护室人员替她检查后离开,常颖与另一位女警一人按住施鸳影一侧肩膀,站立于左右看护。 “施小姐,我们愿意听一听你的说法。”裴正温声道。 施鸳影调整呼吸,喃喃张口,她眼睫不住颤动,仿佛行将面对狰狞恶兽般痛苦过往的吞噬。 “……那是一个周二。五月……五月十六号。和往常一样,每过两三周的时间,程芦雪都会邀请我和力锟去他们家的酒庄聚一聚。力锟是我的男朋友,在一家修车行工作。” “他的全名是什么?”陆海啸适时打断一下。 “王,王力锟。”施鸳影道。 陆海啸示意施鸳影继续。 施鸳影闭一闭眼睛,睫毛上还濡着泪:“出席酒庄的晚宴,大多数时候是我和程芦雪,还有华奥。力锟工作很辛苦,而且,他也不太愿意到那种场合去。” “那天也是这样。我先发了简讯给力锟,力锟没有回。我又打电话给他,他也不接,我就自己去了。” “你开车去的吗?”陆海啸问。 “是的,开车去的。” “是自己的车吗?” “力锟的车。不过,车的贷款是我们俩一起办的,一起在还。” “嗯。”陆海啸点头。 “七点左右我到了酒庄,进去以后,看见华奥在门口等我,对我说,程芦雪临时有约,不能来了。我知道,虽然程芦雪早已从他们家的公司退下来,但很多重要的项目其实还是要她去洽谈,去运作的。这也是大多数股东的意思。她自己的花店,其实也不能全心投入。华奥没有多说,就讲,我们先吃好了,雪儿不能来,她很抱歉,小王呢?我告诉他,力锟今天要加班,也不能来。华奥说,太遗憾了,今天酒庄里新进了两箱澳洲南部产地的赤霞珠,口味干爽醇裕,果香独特。程芦雪特地安排了西冷牛排配这道典藏红酒。” “……我和华奥入座后,先开了一瓶。华奥当天兴致很高,餐后又要求开了一支。” 施鸳影深吸一口气,呼出:“那天我也不知是怎么了……大厅中流光溢彩,舞池喧闹热烈,一切如同每一次在场时那般迷醉美好,那般动人心弦……恍恍惚惚间,我觉得……我觉得这一切仿佛都属于我!成功的事业,体面的生活,温馨的花店,优秀的老公,完满的家庭……金钱、地位、名誉、自由、美丽、温柔……她什么都有了!她那么完美!……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眼楮中星星点点的光彩骤然即逝,施鸳影抖动的双唇吐露出她内心最深的恐骇:“……下一刻,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和华奥……紧紧拥抱在一起,在山庄地下一间酒窖里。他肆意地亲吻我。我!……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赶紧推开他,他又走上前抱我。我向后躲着,最后只好出言提醒他不要碰我!可他醉了,醉得厉害,撕扯我的衣裙,还骂道,你是我老婆,凭什么不让我碰!我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看不起我!雪儿,你们都是一样的,你们全都看不起我!——” “我害怕极了,推搡中高跟鞋踩到裙角,一下摔到在地上。他不放过我,扑到我身上!他说我躲不掉的,今天非要了我不可!……我拼命挣扎,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100 爬过一个又一个储酒的圆桶。我哭,我求他,一下摸到木桶前的酒龙头,想把自己拉站起来,可一使劲,那龙头竟掉落到我手中,红酒喷涌而出!我跌摔在地,酒水倾下来,浇的满身满脸什么都看不见!我怕极了,试图脱开华奥的纠缠!……谁知,谁知他突然倒在我身上,一动不动……我再看时,他,他张口结舌,已经死了!……手中那个铜制的龙头,在,在他的头上,到处都是鲜红色的!……那龙头里流出来的,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他的血?!啊?!啊?!——” 施鸳影面色惨白,鬓发俱乱,几乎是尖叫颤栗着说完最后的话。如果不是身后有常颖和另一位女警牢牢按住,恐怕又要起身发狂。 “……施小姐。”过了半晌,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裴正开口对形如素缟的施鸳影沉声道:“后来呢?” “后来……”施鸳影眼神空洞,人不像人,周身散发出凶丧怯骇的气息:“我怕极了……我怕极了!……我,我坐在那里,坐在汪洋一般的鲜红酒水里,看着华奥。华奥,华奥他……一点一点漂……漂浮起来。——电话!他的电话突然响了!我……我摸索着去接,是程芦雪!我哭着叫她赶快来,赶快来接我!——我不知道……我只有她一个人,我只求她赶快来接我!——”施鸳影捂住脸,失声痛哭。 “程芦雪到达现场后,你怎么和她说的?”陆海啸的脸色越来越黑沉。 所有人都一样。 “……还能怎么说。”施鸳影抽泣后调整一下呼吸,挂着眼泪,字字冰冷道:“我告诉她,华奥酒醉了,要强.奸我。” “所以她答应帮你,演出一场丈夫被人绑架撕票的大戏?”陆海啸一拍桌子。 “呵呵……”施鸳影浅笑两声,原已稍稍干涸抹净的脸庞又滚滚滑下两道清泪:“她不是没有犹豫过。她跌坐在酒海里,半晌说不出话来。我们这样坐了很久很久。后来我告诉她,我怀孕了,是力锟的孩子。她哭了,过来抱住我说,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一切都会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施鸳影喃喃反复轻念,声音最终消逝下去。 整个审讯室内外一片死亡般的寂静。 我眼前血红一片,海潮的拍击与酒水喷薄而出的嘟噜声响振聋发聩,直叫人站立不稳,目眩欲呕。 跌撞寻了隔间后处一把折叠椅凳,我轰然坐倒在漆黑的暗角中。头痛欲裂,脑中一片腥红的空白。 程芦雪被带进审讯室的时候,我甚至无力起身相视。 我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只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就一下泪湿眼眶。 之前的几场审讯,全变成超脱现实的梦,那么的虚幻不真。 可她走入审讯间的一刹那,我心潮中涌出的,竟是彻头彻尾的绝望。 每一张脸谱,每一张口。 他们口中的事情,真的发生过吗? 我必须听程芦雪亲自说给我听。 双掌合住,擦擦脸面。 她如果此时能够看见我,应该发现,曾经青稚的脸孔早已不见。 我面无表情,甚至冷酷凛冽。 我比谁都冷酷,比谁都无情。 如果不能这样,表现出自制和稳定,我就再也不能加入审讯阶段,我就不能看见此时的程芦雪。 可我说好要陪她的,我要一直陪她走到最后。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我自己同自己说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大家好,鉴于目前八堂会审的状态,今天继续四更,6点,11点,15点,20点! 此章已小修解锁 第64章 cpt64 程芦雪仍穿着那件灰鸽紫的盛装,肩头轻曼斜披着一条薄羊绒的短毯。 她的盘发有些凌乱,脸和手,和白皙的脖颈全都擦拭干净。唯有裙裾上大片大片的泥沼印痕,时刻提醒着不可抹去的昨天。 她累了,云淡风轻的目光散漫穿过这间没有窗户的房,看见蓝天,白云,骄阳,飞鸟?还是电线杆上啾啁打闹的麻雀,还是小卖部前嬉笑跑过的顽童,还是公园前携手缓步的老年夫妇,还是每一个平凡的生动的细水流长日子…… “程小姐。”裴正像在唤醒她。 她转过脸,雍雅而高贵。 她没有办法脱离这种气质,这是她的一部分。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她也没有办法脱离自己。 别以为这是一件好事。 这真,叫人心痛。 “程小姐,我必须再一次向你确认。”裴正叹息般道。 “谢谢你,裴队长。人是我杀的,动机是,我恨他。”程芦雪不疾不徐,她已经将一切都放下。 “施鸳影已经招供了。程小姐,如果这真的是误杀,我们会搞明白的。”陆海啸打望程芦雪的反应。 程芦雪温然一笑:“施鸳影不能证明她自己所说的,所谓误杀,不是吗?” 陆海啸刚要说话,裴正打住他的话头,耐心道:“程小姐,我们已经取来了酒窖中的铜制酒龙头,进行比对。直管端楔形的削口非常锋利。初步的判断是,符合华先生颅骨处的致命伤。” 程芦雪没有说话。 陆海啸忍不住,但顺着裴正的意思讲下去:“程小姐,你丈夫的伤口在颅侧前端上方处。……你丈夫不是一个瘦弱低矮的男人,施鸳影的身高你也很清楚,与华先生相差甚多。体格上也是云泥之别。如果两人不是处于俯卧或侧卧位,或一方站立一方蹲坐,很难想象女方直接从正面攻击能够一击得手的可能。从伤口深度上,也说不通。当然,更严格的场景模拟还需要更多的讯息。……程小姐,你们山庄上下所有员工,目前都在我局,进行说明,或补充说明。我可以直接了当地告诉你,有不少人依然很清晰地记得十六号那天晚上,施鸳影与你丈夫确实在酒桌上相谈甚欢,他们的一些举动,似乎显得过于亲密无间,甚至亲昵,这让许多员工侧目。‘侧目’,这是很多人的原话。” “够了。这些事情我不想知道。”程芦雪凛然打断陆海啸的心理攻势,眉目间毫无掩饰的出现一些厌恶的神色。 “程小姐,我们想请问一下,你和施鸳影的关系。”裴正和缓接声道,不肯放过。 “我们是朋友。” “可以说得,再确凿和细致一些吗?”裴正又问。 程芦雪轻轻蹙眉,希望将一切赶快了结般侃侃道:“我们是中学同学。初中三年都在一个班。高中时我考取市立一中,离开了家乡小镇。大学,我去了香港。” “你们什么时候又见的面?”裴正道。 “两年前,她来这座城市工作。”程芦雪短短一句。 陆海啸已经失去了耐心,给程芦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101 雪的机会到此为止。 陆海啸站起身,裴正看看他,陆海啸对着一直抱臂倚墙,站在审讯室一角的郑霞道:“郑局长,还是你来说吧。” 程芦雪向郑霞注视去,眼光清澈幽婉,坦然着毫无畏惧。 郑霞叹息,少顷才说:“程小姐,不管你同施鸳影是什么关系,我想你还不太了解她。……施鸳影的产检报告已经出来了。王力锟配合调查,人也去了医院一趟。孩子确实是王力锟的。但怀孕时间,与施鸳影所述,不能吻合……” 程芦雪眸中一动,缓缓念道:“什么叫……不能吻合?……” 郑霞无奈点破程芦雪心中的答案:“程小姐,施鸳影骗了你。华奥死的那天,她哀求你说她怀了孩子,要你帮她。其实那时,她并没有怀孕。” 程芦雪听完,眼光轻轻垂到地上。 “现在是十月,胎儿尚未成形,才刚刚八到九周的时间而已。”郑霞补充道。 程芦雪长睫抖动,阖上眼睛,嘴角挂出一抹凉透了的浅笑。 “……早就该结束了。”她说:“很久很久以前,早就该结束了……” 如果能破开我的胸膛,看见我的心。心脏还在它该在的地方搏搏跳动,只是每跳一下,都渗出汩汩鲜血。 我在内心中痛哭失声,直到程芦雪从审讯室走出去,我都能听见自己哭着呼唤她的声音。 后面,又问了程芦雪父亲,《商业周刊》总编辑,《东升日报》负责人,奥雪实业的会计、出纳、股东、销售员、办事员、看大门的……形形色.色的相关人士出出进进,诉说着别人,诉说着自己。 我无心再听,心中滴滴答答全是血,行尸走肉般站在单向玻璃后面。 很多年以后,我还能一字一句复述这个故事。 但我,只说给自己听。 雪山下的北方小城。 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即使在尚未入夜的时分,街道房屋,也全都是灰蒙蒙的。 没有五颜六色、姹紫嫣红的花,河边只有灰灰白白的芦草。 后来为什么选择开一家花店…… 小学五年级,母亲去世了。 可能是空气中挥之不去的煤絮,可能是数九寒天的霜冷,可能是支教学校的繁忙……总之,生于南方的母亲在一个秋冬交际的普通日子,去世了。 孩子们有时可以变得很残忍。他们撕裂蝴蝶的翅膀,扯断蚂蚱的大腿,在塑料瓶里烧死不知名的虫…… 五年级开始直到高考那天,小镇校园也是冰冷的,冰冷得有点儿残酷。 美丽而纤弱,她总令人相形见绌,由此格格不入。 只能拼命念书。 还好父亲无声坚守着家,他在电厂一年到头的工作。每个周六,将她放在自行车龙头上,送她去省城上大提琴课。车后座上是大提琴。不太方便的乐器。她妈妈喜欢。 从音乐老师家出来,父亲会在临街一处小饭馆,要两个炒菜,一素一荤,多少年没变。父女俩吃完,披着夜幕回家。 这个南方男人一生没有续弦,酒却喝得越来越多,越来越烈。 高中,是许多人的噩梦。 她也有许多逃不开的事。男生追求她,女生嫉妒她。 那天被人用小刀划破了脸颊,是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父亲的工厂急电学校,肝炎复发,已经停工半月有余,赶紧回家看看。 高三这天的黄昏,空荡无人的宿舍,她起身,一下踏站在窗台上。 “小雪!这么黑,怎么不开灯啊!——”施鸳影推门而入,又溜进学校来找她。 顺手摸开灯,施鸳影几步过去,将她拉下窗沿。 “看什么呢!多危险!——什么东西掉下去了?”施鸳影将买好的两人份盒饭丢在桌上,巴住窗,俯身向高高的六楼下打望。 “没有什么。”她笑,用长发遮住脸上的伤痕,说:“买的什么?……” 施鸳影抑制不住欢笑:“当然是胡老头家的炒饭!……欸!告诉你!我今天涨工资了,我叫胡老头媳妇,给我们一人加了一个鸡腿!——” 施鸳影上到高二就不上了,用她自己的话说,算了,不是什么好学校,也不是读书的料,肯定考不上大学。家里不止施鸳影一个孩子,看开了,托了叔叔的关系,来到省城一家国有五金厂当办事员。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铁饭碗端着,不能说滋润得冒油水,却是稳定和安心的。 学生时代对施鸳影来说,很早就结束了,那时施鸳影还是一个挺结实的小姑娘,与现在的修长窈窕截然不同。发育早,个头比同龄人高,她从小的口头禅就是:“你们不许欺负程芦雪!——” 内地生全额奖学金。 远行那天,施鸳影在凌晨一点的站台送别。 大提琴很重,也很轻。 “打电话会不会太贵了?你要写信给我,写长点儿,多写点儿!——”施鸳影对着火车的方向拼命招手。 她陆续写过,回信慢慢少了。 后来总收到退信,她问父亲,父亲说,好多工厂倒闭了。 就此断了联系。 毕竟,人们在不同环境里各自生活的时候,很难再长久的联系在一起。 大三,父亲肝癌确诊。 狄秋急得没办法,说,这些歌的版权我不要了,买断吧。 她不同意,坚持这几首歌狄秋必须自己留给自己唱。 那是狄秋的第一张专辑,包含三首成名曲,几个月以后的事情。 手术费是华奥凑的。 华奥那时研究生刚毕业,在学校代课教书,玩儿命地教。 白天要上五六个小时的课,除去备课、补习、改作业、监考,还同时接了导师手上好几个加班加点的项目。 全是为了钱。 一大笔钱。 她将老家的房子抵押了,都不够。 钱能救命,华奥熬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全是为了她。 父亲手术那天,拉着她的手,说,要不是舍不得你,我早随你妈去了。我对不起你,如今拖累你了。你大了,爸爸最想你嫁的好。你考虑考虑华奥,好不好?他很老实,对你又好。要是这次下不来手术台,晓得你有人照顾,也能安心闭眼了。 那时她跟华奥不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金融系的学长,学术成绩全a,留校工作时,商学院院门口特地贴了红底的大字报,公示他的名字和简历。 手术前后,华奥请光了年假病假事假,儿子一样床前床后在医院伺候。 狄秋表示,不可思议,十分敬佩。i服了you! 她大学毕业时,他们结的婚。婚礼在香港举办一次,在内地华奥的老家又举办一次。 华奥是哥哥供出来的。带着新娘回渔港那天,哥嫂两人在小码头上,笑得合不拢嘴。 如果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102 问她:“你爱他吗?” 她会回答:“他是一个好丈夫。” 以后的很多年里,她也一直是这样说的。 可不可以,这样定义这场婚姻……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临时通知: 63章五分钟前系统锁章,马上小修两处描写(不是不可描述的描写),大概一小时以后解锁。 修改后不影响剧情发展,无须重读。 (仰天长叹。。。 第65章 cpt65 再次见到施鸳影的时候,她和华奥已经回来内地,在这座四通八达的沿海城市定居。 婚后不久,华奥决定,离开体制。 很遗憾,有些人在体制内如鱼得水,一旦脱离体制,跑到体制之外,别说如沐春风,不喝西北风就算能干。 雄心勃勃,满腔自信,一入商海,碰得头破血流。虽然在大学办理的是留职停薪,但眼见同期,甚至后进,在外混得风生水起,华奥觉得没脸回去。 她鼓励他,帮助他,在他最艰难困顿的时候扶持他。 她像一个底层办事员一样,出外日晒雨淋,跑遍每一个洽谈会,每一场推广会,握过一千只手,说过一万句话。 夜幕降临的时候,她还得匆匆赶回家,给睡了一天的华奥做顿晚饭,陪他聊聊天,告诉他一切会好起来的。 对有些人来说,自信上的打击,空前致命。 自尊,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命运很残酷,因为它有时极端公平。 才华和努力,加在一起,等待一个机会。 艰难竞争到第一个地区代理权之后,奥雪实业高速迈上正轨。 公司越做越大,随之而来的,是丈夫的远离。 气量不仅是男人与男人之间、女人与女人之间。夫妻爱人之间,更需大度。 每种感情都需要经营。 她决定退,她退出时,心灰意冷,却全无怨言。她甚至,抱有一丝希望。 他们什么都有了,金钱、地位。 如果这些都不能使人真正快乐,作为妻子,她愿意改变。 她隐藏起自己的光华,决定为这个家,坦然接受一种命运。 芦絮的命运,是必须紧贴着河岸生长。 永远是陪衬,永远不能独自绽放。 谁知退出不满一年,股东怨声载道。 三顾茅庐的事情,不仅仅发生在古代。 花店短暂关闭,她不得不重回公司,调整一切,至少,持平业绩。 她精心维持着与华奥之间的平衡,征求他的意见,顾及他的感受,帮助他加入商协委员会,安排他在报纸媒体上适度曝光…… 如此种种苦心,却叫华奥更加与她愈行愈远。 她再次决定退出公司的时候,心凉透了。 不再讨好他,不再迎合他,可她总亏欠他。 她只能在自己的世界里,封闭。 可惜,人们看不见她的痛楚与无奈。 至少,施鸳影看不见。 工厂倒闭后,施鸳影的生活一落千丈。她和一帮同样失去铁饭碗的年轻人去了南方。当过服装厂女工,电子器件流水工,酒店前台,歌厅领班…… 很苦、很累,空虚,迷茫,没有了希望。 疲惫的身体,麻木的头脑,各种不友好的周旋,恶意或无意。 为了生存最后一搏,她考取会计证书,随电器厂打工时认识的男友王力锟,来到这座她在的城市。 王力锟投奔朋友,加入一间修车行。 施鸳影去了一家贸易公司作基础财会。 贸易公司老总的小儿子大婚那天,遥远的首席上,坐着程芦雪和华奥。 很多年以后,她们在一个陌生人的婚宴上再次相遇。 程芦雪先看见她。 其实不是,她先看见程芦雪——光彩夺目、卓尔不群,她想像小时间一样走过去扑住她,却蓦地意识到一切早已不同。 施鸳影是何时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不得而知。但随着她们越走越近,她的极端羡慕与憧憬,应该诱发出许多华而不实的臆想和幻觉。另外,还有一种推测可以加深这种论断,当年的保护者沦落为被保护者,也许施鸳影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曾经只存在于潜意识中的高高在上,摔落得多么惨重。 总之,华奥死亡的那个夜晚,施鸳影因为恐惧而说了慌。 她对程芦雪说自己怀孕了,怀着男友的孩子,她和力锟想结婚的。 这由此又造成后来另一桩悲剧。 被警察带去医院做亲子鉴定的时候,王力锟先是坚称孩子绝对不可能是他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要小孩的计划;检验结果出来后又说,意外怀孕是不是,正好人在医院,打掉行不行。施鸳影让他滚出去。 王力锟,能混一天是一天,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根本没想过结婚的事情。至少,从没想过和施鸳影结婚的事情。 他们俩的情深意浓,大概也只存在于施鸳影应付外人的只言片语中。 施鸳影说得不错,她,只有程芦雪…… 程芦雪推开酒窖大门的那刻,如同望见绯红的地狱深处。 她一脚,一脚,踏入玫瑰色的烈酒之中,深红过踝,沿丝袜慢慢侵上,狰狞血藤般,附着、缠绕。 华奥倒在地上,竟随她脚步激起的波澜微微摇晃、飘浮,头上血洞渗出比琼酒还鲜红的血泊四处蔓延,以及黄的、白的、灰的,奇怪的稀烂的组织萦绕颅伤边缘。 程芦雪一下瘫软,滑坐在嫣红一片的狞湿里。 “小雪!小雪!——”施鸳影扑上前抱住她,不知在她怀里哭喊了多少声。 “怎么回事……”很久很久以后,程芦雪才道,她试图看着施鸳影的眼睛问。 施鸳影早没了力气,哑声哀鸣着告诉她,华奥的醉酒,其后的……意图不轨。 这很难说出口,施鸳影呜呜咽咽、断断续续,最后泪眼磅礴。 “小雪……他要强.奸我!……”施鸳影哇哇痛哭着吐出这句话时,程芦雪窒息般胸中一恸。她闭上眼睛,摇摇头。 当时她和华奥之间的夫妻关系到底恶化到什么程度?是全无希望还是可以挽救? 也许华奥并不是一个有何等胆色的人?她可曾怀疑过施鸳影口中,华奥当夜的行为? …… 但这些全不作数。 华奥,已经死了。 她必须考虑,活着的人。 “小雪!……我怀孕了!是力锟的孩子!我们要结婚了!——呜呜呜呜呜呜!……”施鸳影伏在程芦雪怀里道。 施鸳影其实并没有必要撒谎。 程芦雪看着她,回忆起那个被划破脸庞的平凡黄昏。 程芦雪决定,把命还给她,成全她的孩子,她的家庭,她的力锟。 而华奥,她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是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103 让他有一个体面的死法…… 五月十六日,华奥死亡第一天。 这天晚上,程芦雪调低了酒窖房间的温度。仅此一间。 室温在手动控制下,以两度两度的速率,很快降温至零下十度。 死人是很重的。所有细胞活力消失之后,重力成为完全的力,将整个躯体向下拖沉。 她们两个女人,处于手软腿麻、心悸肉跳的状态,既没有触摸尸体的勇气,又没有移动尸体的力量。 惊魂未定的她们将尸体留在原处,保藏在恒温密封的地下酒窖内,匆匆沿甬道拾级而上,去到山庄二楼客房,冲洗,更衣。 凌晨二点十分左右,程芦雪驱车外出。 当时仍有晚归的客人看见程芦雪驾车离去。 山庄中的吩咐是,程太太先回家了,因为小狗没人照顾。施小姐和华先生今晚留在客房休息,两人已经各自睡下,施在二楼,华先生在三楼,不要打扰。 审讯室。 山庄厨师。 “你是厨师长,没有发现酒窖异常?”警员问。 厨师长:“太太说酒窖漏了。太晚,不要辛苦别人。我们太太人可好了,从来都是为别人着想。” “后来呢?”警员又问。 厨师长说:“我怕湿气太大,长霉,就问太太,温度调低了没有?太太说,已经调好了。警官,我们山庄都是上等酒,精贵得很呐,我在厨房后场忙完,想想不太放心,因为以前从没出现过木桶漏酒的事故。我下到地窖,一摸,门非常凉。没有必要用这么低的温度,红酒会变质的!我想进去看看,但密码锁怎么都按不开。这种新式玩意儿就是麻烦,按三遍按错了也能自己锁死。有备用钥匙啊,但那天钥匙不见了!我着急的不得了,赶快打电话给老板娘。我说太太,麻烦了,看来里面的几大桶酒全要留不住!太太说,钥匙在她那里,之前用了一下,忘记放回原位了。” “我很心疼,这些酒别看是大桶装,非常名贵的!但老板娘说,可能是温控系统出了问题,酒架上几瓶最好的,她拿回家了。我这才放下心来,既然老板娘都说不要紧,那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损失既然这么大,当晚为什么没有直接去问华奥?”警员道。 “警官,我不愿意乱说太太家的私事。”老厨师顿了顿:“反正太太是太太,华先生是华先生,这山庄里都愿意听太太的。也不是太太要怎么样,就是华先生这个人吧,对我们……嗨,说不上来,总像隔着一层。当然,他也不常到山庄来,有时候陪着太太过来谈谈生意,见见客人……我们和他见面不多。警官,您恐怕不知道,酒庄上下,还有他们公司,其实全是太太在打理,要不然,早完了,哪能有今天?……” “程芦雪还说了什么?”警员看看这个矮胖的男人,他的抱怨同大多数被采访者如出一辙。程芦雪在山庄,而至生意上倾注的心血,真是瞎子也看得出来。 厨师长眨眨敦厚的小眼:“太太让我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嗯。那么这间酒窖后来怎么处理的,你在不在场?”警员追问。 “后来华先生被绑架了,谁还顾得上修酒窖的事情!再说,我们山庄也不是就这一间地窖储酒。我记得好几天以后才开得门,应该有九到十天的样子,地窖里面冰天雪地,满地冻碴,愣没将我给摔死!酒桶里的酒全结成大冰旮瘩,化了一天一夜,全部扔掉!……” “瓶装酒呢?”警员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厨师长保持着非常心痛的神色,勉强道:“那间酒窖主要是桶藏,没有几支瓶装酒。反正我进去的时候没看见,确实是被太太拿回家了。哎?你们问这干什么?我们太太可是好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还用问吗?” …… 五月十七日,华奥死亡第二天。 多人证词表明,这天清晨,华奥独自驾车,出了山庄。 下午晚些时候,程芦雪查看家中邮箱,收到勒索信函。一小时后,报警。 华奥怎么又活过来了? 当然不是。 早上开车出门的,是施鸳影。 施鸳影在五月十六日之前,长发飘飘。 五月十六日当晚,她在山庄客房内剪成一头男式短发,此后,再未蓄发。 审讯室。 山庄侍应。 “你亲眼看见华奥开车出去的?”警员再次突审。 侍应生:“是的,我之前说过,我亲眼看见的。” “大概什么时候?几点几分?”警员努力再次确定时刻。 这座山庄,富商名流出入,只有前后门和主廊有监视器。因为当时定性为单纯的绑架事件,录影录像无法轻易调取,但当日的多人口供,错误地证实华奥还活着。 至于酒庄内部,如果一间私人酒庄遍布监控,谁还来呢?会显得别有用心吧。 “一大早,七点钟,额……七点十五?”侍应生迷糊着用力翻着眼白想,这个小年轻最后道:“哦,七点十五分,我早班刚上了没多久的时候。” “你倒是记得很清楚。”毕竟五个月之前的事情,警员严格按照本次侦讯流程一步步细问,尽最大能力提示他:“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比如说,有什么和平时不同的地方?” “和平时不同的……”侍应生撇撇嘴:“哦,其实那天早上,华先生的背影我一直忘不掉,像刻在脑子里。” “为什么?”警员问。 “因为,因为华先生好像变瘦了。说不上来,也许是我看花了眼。”侍应生悠悠道。 “上次你怎么不说?!”警员拍桌。 “上次?上次你没问啊!”侍应生好委屈。 …… 程芦雪报警后,华奥的手机多时联系不上。位置也无法查找,想是直接被人拔去电池,而不是简单关机。 信件是市内平信,应该是一天前投递在某个无名邮筒。 实际上,这份信件由程芦雪亲手投出,时间,就在前一天,也就是十六号凌晨两点以后。 信件最终的投递时间,决定了程芦雪报案的时间,程芦雪报案的时间,决定了华奥的轿车,最后在山间小道被发现的时间。 空无一人的轿车,大敞着门,泊在山道林边树下。 又一处监控的盲点。 当时的分析是,华奥是不是扯入了什么经济纠纷,因为四下不见打斗的痕迹,很有可能是相熟之人将华奥带走的。 经济纠纷的事情,也曾得到某些人的证实。 有人说,华奥向其借钱,大有脱开程芦雪,自己重新另谋项目的企图。 有人说,华奥借不到钱,那一定是去借高利贷了? …… 大家说的,煞有介事。 总之,认识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104 华奥的人,不敢借这么大的数目给华奥。 十七号这天,施鸳影将华奥的车泊在事先约定的地点。 为什么说,是事先约定的地点? 因为施鸳影弃车后,穿过密林沿山坡向下,来到另一条柏油山道。 程芦雪在那里将她接上车。 施鸳影躲入车后座下面,遮盖一条厚重的毛毯,两人一同返回山庄。 到达后,施鸳影在车内,带上一头化装舞会时使用的纤长假发,精心梳扮妥贴,重新变成她自己。 少顷,她在山庄工作人员众目睽睽之下,开自己的车离去。离去时,轰鸣的引擎声恐怕还在追求一种万众瞩目。 施鸳影就此消失,她必须抓紧时间,完成别的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第66章 cpt66 五月十八日,华奥死亡第三天,517特案正式立案第一天。 中午时分,程芦雪接到一个男人的电话。 电话由华奥手机打出。 男人短短两句只问了钱。 钱有没有按照勒索信件上的数额准备好。 程芦雪说,准备好了。 男人说会再联系,就挂了电话。 无法追查的通话来源。 这通电话,施鸳影当天在市内一处繁忙热闹的市民广场拨出。不存在的男人总共说了两句话,两句话都是另一部手机的播放器,播放出的人声合成录音。 通话后,施鸳影拔掉手机电池,默默退场,小心躲避着每一处监控摄像头,一如她来到广场之前。 通话后不久,另一封勒索信到达程芦雪家中的信箱。 信件交代了放置赎金的具体地点,时间是第二天。 不许报警,不许报警。 这封信同之前那份一样,在最后强调着不能引入警察的重大要求。 当然,这第二份信件是由施鸳影昨天寄出的,在她离开山庄之后。 同警察打完交道,为明天中午交放赎金做好安排,下午,将近黄昏的时候,程芦雪打电话给秋俊悟。 秋俊悟来到程芦雪家,看见两封勒索信上赫然充斥着“不许报警!”“不许报警!”的字样,却依然于当天夜晚赶出一份超过万字的长稿,泄露一切。 秋俊悟能不能完成这笔交易,是程芦雪的赌博。 可她了解秋俊悟不是吗,这个文弱男人的雄心、抱负,痛苦、不甘。 五月十九日,华奥死亡第四天,517特案正式立案第二天。 谁能想到,一切竟在这天戛然而止。 放置赎金的路上,程芦雪接到电话。 同一个男人的声音,只告诉她说,你报警了。 挂断。 自此,华奥和绑架者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无音讯。 秋俊悟在《商业周刊》的大力支持下,于十九号凌晨这天,发布特稿。 早上六点,刊登特稿的周五专刊,已经摆放入大街小巷,摊头铺口。 销量一飞冲天。 秋俊悟借此机会,另觅高枝,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 那时,华奥的尸体冲上海滩,毁坏的不成样子。 两位女士抛尸的时候,大概未曾想到有一天,能如此快的再见到这副尸骨。 毕竟是浅海,黑洞洞的夜晚,应该也成为她们一生的噩梦。 抛尸入海前,施鸳影举起一块大石,隔着塑料防水布,击打了尸首。尸首骨骼上由此留下许多细小的人为骨裂伤,疑似绑架犯折磨所致。 此后,程芦雪一直在服安眠药,方能入睡,她没让我知道,就像我肩胛受伤后,没有让她知晓我在服用止疼药一样。 我为她受的枪伤。 几乎为她死了。 而针对她的绑架案,却是在任何人意料之外的莫名其妙,狗血淋头。 如果不是媒体大肆炒作,巴子不会绑架程芦雪。 巴子全是为了钱。 铺天盖地的报道,不断妖魔化的资产、身家。 巴子决定,铤而走险,并想出一个所谓完美的计划。 巴子是暴力致死案的逃犯,但不是没有脑子。巴子的脑力旺盛,想到采用媒体上细致描述的绑架手法,绑架程芦雪。巴子想误导警方,伪装自己,将一切罪状推脱给绑架华奥的人。 可是,绑架华奥的人,从未存在过。 这真的是报应吗? 获救后,程芦雪曾问施鸳影。又或许在问她自己,她说她差点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施鸳影说不是的,但施鸳影很害怕,她想保护程芦雪。她很认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之后去黑市购入一把老旧退役的勃朗宁手.枪。这把枪,后来险些要了程芦雪的命。 …… “黄警官在不在?”施鸳影走出审讯室的时候,忽然问裴正。 陆海啸皱皱眉:“你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带到。” 是保证可以带到吧。 我在单向玻璃后,静静倾听。 “帮我谢谢黄警官。”施鸳影说。 “谢她什么?”陆海啸低低哼道。 施鸳影一笑:“告诉她,我沉去河底的时候,特别想活……” 陆海啸没出声,挥挥手说:“带走。” 我目送施鸳影离开,心里知道这个女人病了,病得很厉害。 她早已经活成了另一个人。 程芦雪是她的向往,她的希望。只要程芦雪如她期待的那般完美生活下去,她的人生便也是完满的,永不会堕落深渊的。或许,即使处于渊壑最深处,也有希冀可以仰望,就忘记了自己身处不幸的现实。 她不愿意程芦雪坐牢的意愿如此强大,正如程芦雪不希望她在这起误杀案中承担任何后果一样。 可至始至终,没有任何确凿证据,可以证明施鸳影是误杀。 直到十几天以后,物证组在山庄外河流下游处,收获一枚电脑硬盘。 硬盘是可拆卸式的,来自山庄酒窖监控系统。 技术科的同事用了五天时间,修复部分画面。 在图象干扰如雪花纷飞的短小视频中,专案组看见了施鸳影所描述的误杀经过。 真是讽刺啊,草草丢弃硬盘,是这个天.衣.无缝般完美计划中,最拙劣的一笔。 就是这一笔拙劣,最后,拯救了施鸳影。 “黄小猫,你来一下。”郑霞喊我。 突审进行了一天一夜,这时已是第二天午后。 我所在的审06室早人去房空。 灯也关上了,我一个人站在黑里。 对于程芦雪的几轮审讯都在这里进行。 从头到尾,她没有提过我的名字。 “黄小猫。”郑霞催我。 我麻木跟着郑局长走入一间办公室。 贡贺竟然在那里。 我莫名着说不出话来。 片刻,裴正和陆海啸先后走进房间。 郑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105 霞一言不发,关上门。 “老师。”“老师。” 裴正和陆海啸毕恭毕敬称呼贡贺。 我心中生起奇怪的预感。 “你们为什么不审审我。”我平静问。 “没有必要。”贡贺答:“黄小猫,你爸爸也是我的学生,今天陆队长和裴队长在这里,我还是这么说,黄小猫,你爸爸是我最得意的门生,是我培养出的最好的卧底人员之一。” 裴正、陆海啸、郑霞,他们侧立白发苍苍的贡贺身旁,面无表情,像一尊尊铜像般审视我。 “你们早就怀疑程芦雪,你们利用我?”我声线没有一丝波动,纯粹问个问题。 你们都骗我!其实我心中,脑海中,我最深的愤怒与疯狂里,我早已拍案而起。 可我没有,我保持冷静,为了程芦雪,为了待在离程芦雪最近的地方,我要保持冷静。 “不是利用你,黄小猫,你自己也知道吧,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这就是警察的直觉。我们其实什么都没有做,我们只是静静看着你走到这一步。黄小猫,是你让一切走到这一步的。”贡贺沉沉笑道:“黄小猫,你是一个好警察。” 讽刺吗,她也说过,我一定会是一个好警察,而我亲手抓的她。 “卧底人员,天生不需要别人的注视。”贡贺背手道:“其实雏鹰计划之后,局里对你早有打算。只是针对程芦雪的绑架案一出,你一时风头太劲,没有办法马上加入特种任务。但谁能想到呢,程芦雪的案子,你很好的证明了你自己。穿着警服的卧底,真是少见……简直是卧底中的卧底!哈哈哈哈哈!” “我没有什么好。”我道,毫无波澜。 “哼,你和你爸爸一样麻烦……”陆海啸评论老同学的口吻哀怨幽长,仿佛一时间涌出多少往事。 贡贺收住笑:“黄小猫,我们需要的,就是你的青涩,你与警界的疏离,你的自然天成!想去警校?那才是毁了你!……我们都是这样,一个案子,一个案子,成长起来的。你马上就会接到新的任务。你父亲的路,我相信,你会比他走得更好。局里对你,很有信心。我个人对你,也很有信心。” 我默然不语。 “黄小猫,我们期待你的表现。”贡贺抬眼示意郑霞,领我出门。 “郑局,那我先回办公室了。”一出门,我对郑霞道。 郑霞大概还想对我嘱咐什么,但看我平平常常,除了稍显沉闷一些,没有什么需要心理辅导的地方,便放我走了。 西斜的阳光从一扇扇玻璃方格窗照入,完全不刺眼,还是我眸中早已淡漠。 走下楼梯,穿过游廊,迎面一位警员朝我道:“黄小猫,黄警官,正好,这个人找你。” “怎么带人直接进来了?”我问。 警员笑:“他刚录完口供。程芦雪的案子。” “知道了。”我点点头。 警员见我不再说话,忙道:“我在那边等着。”避走到廊口另一头。 来人是个小伙子,怯生生的,一只脚有点儿跛。 他喏喏道:“黄,黄警官,程太太……啊不,程,程小姐之前嘱咐我,要我一定亲手交给你。” 我问:“你在酒庄工作?” “嗯。”小伙子晃晃头,轻声答应。 他手里攥得紧紧的,掌中印出钥齿的痕迹。 递给我的,是一把车钥匙,宾利车的钥匙。 我拿住,摩挲着程芦雪曾经摩挲过的事物。 小伙子见我再不说话,便往等待他的警员那里走。 “欸!”我叫住他。 小伙子莫名搔搔头。 “哦!想起来了!”他突然灿烂一笑,重复着她的话:“车归你了。你最喜欢的。” 小伙子冲我招招手,走出门廊。 我只手捧着那枚钥匙,紧紧,紧紧握入手心。 “滴嘟!”“滴嘟!” 是许梵梵的短信。 我靠在楼道边,只看了看,便把手机放入口袋里。 [小猫,怎么回事,杨笑婵告诉我,芦雪姐姐出事被捕了?] [电话你怎么不接,在忙吗?] [有空赶紧联系我!!] 许梵梵后来说,如果她爸爸跳楼那天,有人能从后面抱住他,不管是谁,自己的命都可以给这个人。所以,她能够理解。至少,理解这些。 轻轻长出口气,我耳中传来一叠叠脚步声。 来了。 就在第一次相遇的门廊,程芦雪又一次在众人的簇拥中向我走来。 那时我撞住她,一切零落一地。 “黄小猫,你怎么在这儿?”郑霞先开的口。 程芦雪避开我的目光,根本没看过我。 羁押车停在警局大楼前。 “给我五分钟。”我一把捉住程芦雪的胳膊,管也不管将她几乎抱着拖入一侧空房间,“喀哒”直接反锁住门。 “黄小猫!黄小猫!——” “黄小猫!你这是违反纪律!!!” 几位女警在外面“砰砰”砸门。 “搞什么鬼啊!把门给我撞开!”有人喊。 我泪流不止。 程芦雪亦落了泪。 我刚要说什么,她垫起脚,捂住我的嘴,看着我的眼睛,拼命摇头。 我想说,我爱你,不要离开我。 她眼中脉脉,亲吻了我的唇,隔着她的手。 我无法抑制抽泣。 “小猫,不要等我……”她俯近,在我耳边轻道。 我睁大眼睛。 她忽然抽身,走出门外,将门反锁关上。 她对我真好。 她总是给我自由。我想出去的时候,再出去。没人可以打扰我。 我听见众人的脚步声渐远。我听见她的脚步声渐远。没有人入内。 背贴墙,找到一种依靠,不能哭出声。 我将泪擦干,走出门。 我工作到六点下班,其间甚至去郑霞那里道了歉,为着刚才的鲁莽。亦热情接待了几位访客,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回家,做饭,吃饭,破天荒看了一小时二十分的电视。 洗澡刷牙。 晚上十点,准时熄灯上床睡觉。 黑夜中,我猛然弹起。 打开所有的灯。 厅中,将大餐桌上的东西全推到地上,铺上空白的宣纸。 提笔,汲墨,手不会战抖。 我只画了一笔。 手腕转走,自上而下,只画了一笔。 我将这幅画用水拓在客厅正墙上,搬了把凳子,坐在画前,终于哭出声来。 画中,一个婀娜的女人的轮廓。 她向我走来,亦向我走去。 她烟视媚行,她仪态万千。 周遭白茫茫一片,是漫天漫地的芦花飞雪! 而她融入这场盛大的留白中,亦不知去向何方。 我望着画,坐了一夜…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106 … 小时候胆子很小,晚上一个人在家就很怕。 十八岁那年当了警察。 我叫黄小猫,阿猫阿狗的猫。 如果你遇见一个名叫程芦雪的女人,请你告诉她,我,在等她…… (全剧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不弃不离一直陪伴这本书到完结! 特别是评论区的各位!万分感谢你们的鼎力支持!(360度环绕鞠躬 想到明天不能通过更新和大家道一声“早安”,心里还有些小难过哩…… 但是,大家,只要有缘,我们一定会在某本新书中再次碰面的!~~~ 第67章 cpt00 雨夜,淅淅沥沥。 狭长市井小巷,商肆栉比,因为落雨的缘故,也显得有些清冷了。 霓虹迷蒙,星星点点。 女孩撑起伞,牵着一条高壮威猛的凶恶大犬,漫步走出电玩小店。 手里的黑色塑料袋中,是刚刚出货的游戏光碟。 走私货品,价格偏高,但她总能玩到最新的,这使她非常满意。 凶犬踱步无声,鼻腔中呼呼喷散出股股白气,牙口咧起,呲呲出声。 “我知道。”女孩轻抚凶犬的脑门,浅浅笑道:“乖!——” 她是轻盈的,校服裙摆与手中荡来荡去的塑料黑袋的磨蹭,沙沙作响,活泼点缀着暗夜的时光。 十三四岁而已,个子较同龄人高出那么一些,反而显得娇柔纤弱起来。 “你还跟着我吗?”五分钟后,女孩驻步,细长的眉眼忽闪着向前方幽深的甬巷问去。 仄巷涌黑的道口,站出一个人来。 路灯不明,醺冷的微光散洒在来人的身形上,那人像模糊着又要隐去。 “你不该来这里。这里,有时很危险的。”来人动动嘴角,清朗的声音在雨夜弥漫着听不出情绪。 “是你吗?”女孩表现得波澜不惊:“……还是叫你找到了。可惜,姐姐不想见你。” 雨水打上伞面,开始发出“哆哆”“哆哆”的声响。 “唔唔”“唔唔”,凶犬鼻息间发出撒娇的欢喜,挣着绳链,欲向来人扑去。 “小小!”女孩被急拖一下,有些恼,不禁手中用力,道:“不许这样!” 凶犬颈中受勒,“呜呜”委屈着趴倒地上,蹭蹭女孩的脚尖。 “噗!”来人却笑了:“小小……好吧,我的一生难道都是意外拼成的吗……” 女孩听见,轻转转雨伞,水花有意无意想要溅到来人身上似的。 “……芊芊,我知道你找过我。对不起,那时,我已经……”来人压压帽檐,双手插在挺立的大衣口袋里,落寞的眼际低垂,清浅着忽然露出很多年以前的稚气。 “你已经不是警察了。”女孩见状略略失神,急忙抢白,又道:“那有什么要紧?我找到了姐姐,姐姐她,一直照顾我。” “是吗……你找的到她,我却找不到她。”来人在暗里萧瑟。 “你这不是已经来了?”女孩轻笑,皮鞋蹭着地,踢出水花:“我知道你会来的。我还知道很多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女孩兀自点点头。 “哦?说说看!”来人勾起嘴角,语调变得轻松。 “嗯……”女孩歪头一想,仿佛接受挑战:“你总喜欢开那辆旧款宾利,老掉牙的型号,和你的身份,很不相符。” “还有呢?”来人憋笑。 “嗯……《芦花飞雪图》。”女孩狡猾地反击:“它带给你的金钱、荣誉、成就,不可估量。它不是你的最高杰作,却是出自你手的,唯一一幅人物画作。很多人在打这幅画的主意。可他们说,你在等一个人,你在等画里的那个人,所以这幅画,永远都不会献世。至少,不能用正常手段获得。” 女孩甜甜微笑。 来人轻叹口气:“……不管你在复述谁的话,你在这条街上混迹的太久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你知道什么对我是好,什么对我是坏?!你不应该把那张纸条塞给我,我也不应该幻想着可以去找你!”女孩蓦地扬起脸,多年来的委屈同伤心,完完全全浮现于娇俏的脸庞。 “芊芊……”来人咬咬唇:“任务在身,我那时几乎连自己,都丢了……” 来人想向女孩靠近一些,忽然,一只小花伞插入两人中间。 “小姐姐,小姐姐,买花吗?” 奶声奶气,卖花的小妹子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住来人,小手拎起一小篮包装整洁的花束,凑身,呈上。 人还没有狗高。 凶犬小小瞥了一眼,表示:懒得去咬。 “欸……”来人退后一步,掏出钱包,俯身,递给卖花小妹子一张大额纸钞,说:“花就不用了。” 小妹子满眼洋溢星光,接过一百大票塞入怀中,踮起脚举花仍道:“小姐姐,小姐姐,拿一枝花嘛!拿一枝花嘛!” 来人再叹,说:“……我最讨厌玫瑰花。还有,把我的钢笔还给我。” 打发了花盗小贼,来人无奈耸耸肩。 女孩抿着唇偷笑。 她双手握住伞柄,轻转腰际,要将制服校裙抖旋开似的,眼角睇向来人道:“你还要在这里淋多久的雨?” “……芊芊。”来人欲言又止。 “你都找到我了,自然可以自己去找她。她现在在家。”女孩开诚布公。 来人没出声,洗练的侧脸在立起的衣领上避了避光亮似的,半晌才问:“……她……好吗?”。 “怎么?你不敢见她?……这真不像你……”女孩上下打量:“你是故意叫我发现的吧,你若悄悄跟住我,总能见到她的。” “……你不是说,她不想见我。”来人幽幽念道,眼光往注雨的狭街上看向空寂里。 女孩一时摸不清对方的打算。 “你在顾忌什么?”女孩问。 来人就笑了,清冽的像一滴透彻的泉水:“你说得对。我,怕见到她。” 时间可以将一个人改变得这么多吗? 钟芊对面前的人产生了一丝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陌生感。 “……芊芊。”来人从暗处走出来,眸中带着淡淡薄雾一般,也不知是不是因着下雨的缘故:“带我去找她,好吗?……” 钟芊回想起那天紧紧抱起自己的人,两张面孔重合在一起,终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你长大了……”钟芊莫名蹦出一句。 “哈哈!”来人笑道,黑长的前发稍稍盖住一侧眼梢:“是你长大了。” “姐姐!我回来啦!——”钟芊牵住奋力扒门的巨犬小小,去按门铃。 高层公寓大厦,豪华,却又不是记忆中那样奢华。 想象过无数次与她相遇,最后,相遇在最普通的地方。 家。 门倏然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107 打开,钟芊将来人向内一推。 “芊芊,又不带钥匙……”程芦雪柔婉的声音像被利刃斩断。 两人立在门口。 来人颀长的身姿被雨水打得湿透。 她们第一次相遇,也是一个暴雨倾盆的天气。 程芦雪再看她,那人眉目清秀,左边眉角尾侧,一条细细伤痕斜切出一个永久的缺隙。从来稚气满满的火热眼神,消退得无影无踪,眼光所到之处,温润,淡漠,还含有一些冷酷的滋味。 对方脱帽,悠悠打量厅堂四周,最后的最后,才将目光重新凝结到程芦雪的面庞上。 “……程小姐,你还是……这么美丽吗?”对方缓缓开口道。 程芦雪早已冰封的心,哪里一恸。 “姐姐!”钟芊在门外也不进来,只探出一双细目狡黠道:“我去虫子家打游戏!” “……什么,时候回来?”程芦雪清清哽咽,勉强出声。 “嗯……没想好,晚了就不回来了!”钟芊如无其事,拖着凶犬小小的铁链就要走。 来人一脚踏在链条上,清冷问道:“虫子是谁?男的女的?” “嗳呀!——”钟芊生起气来,双手拔河般拽住链头不放:“你还是这么多管闲事!——虫子是我同学啦,女的,女的!” 来人踩住链锁就是不松,忽侧头瞧瞧程芦雪,像在辨识某种真相。 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只相信程芦雪,可笑吗? “……让她,去玩吧。”程芦雪将将接住探究寻问的直视目光,想避开又避不掉,想伸手抚抚那人的臂膀,劝她别欺负孩子,又做不到地抽回。没有触碰。 “你把芊芊宠坏了。”来人漠然回头,蓦地松了脚下。 钟芊一个踉跄,站稳,气急急理理头发、衣装:“哼!女生就安全了……喂,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可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话音刚落,钟芊拖着自认为马上就要吃到美味夜宵,但实际上屁也没有的饿犬小小,飞速逃离。 小小哀怨的呜咽和挣扎声,在楼廊中曲折回响。 奇怪的事情? 来人撇撇嘴角。 身后,程芦雪绾绾发稍,道:“进来吧。” 大厅中的光是从厨房那头传来的,厅中晦暗,落地玻璃通透。 程芦雪盘绾起的柔黑长发,衬出白皙的脖颈,天鹅那样。 海蓝色的连衣薄裙,勾勒收窄的腰线,修长的玉腿,轮廓分明着孤意。 程芦雪背对着来人,看向窗外,大雨。 “我可以把大衣脱了吗?”来人也站住,她已经习惯站在暗里。 “……小猫。”程芦雪长吁,如同从痛彻的心尖喊出这个名字。 “啊……”来人却轻巧着感叹:“很久没有人这样叫我了,真是怀念……你知道吗,我后来,又有过许多名字……” “你为什么还要来?……”程芦雪轻轻环起双臂,v字形的海蓝领口,三股小而圆致的白珍珠项链纠叠,让白玉的肌肤如若大海中的雪曼浪花。 来人踱过去,从身后,环住她。 暖热的鼻息喷洒在耳际,程芦雪身子一颤,立时灼热得仿佛融化在深沉的港湾。 这种温柔的怀抱,再不像以前那样冲动顽皮,却沉静,安稳,真叫她难以抵抗。 “小猫!……”程芦雪觉得全身轻软的就要坠去,不禁嘤咛出声。 “怎么呢?我不能……抱抱你吗?……”身后那人将冰凉的面颊埋入她的脖颈,忽越蹭越热,修长有力的精致双手,猛然不老实地揉捏起白珍珠下丰腴的柔软。 “……不要,不要……放开我……放开我!……”程芦雪呼吸都变的急促,她无助扭身,想挣脱的到底是来人的放肆,还是自己的坚强?! “黄小猫!!”程芦雪一下甩脱拥抱,胸前珍珠项链不知怎样崩脱,“哗啦啦”坠雪般跌散一地。 来人轻退一步,呆呆看看右手,虎口被断裂的细金穿链,生生勒出一道血痕。 “哼哼哼哼……”她闷声笑起来,英俏的脸孔苍白,双目泛起清晰张狂的血丝:“……你为什么要躲着我?!……这么多年,我找了你这么久?!……你不是爱我的吗?如果不爱我,你当初为什么要自首?!你当初为什么,要向我自首?!——” “你是爱我的吧……啊?……告诉我……”嘶吼的质问,还是变为哀求的确定。 程芦雪被对方焦灼痛楚的眼神定定锁住,往事狂风骤雨着再次充斥两人的内心。 “小猫……不要这样……你一定要逼我说出来吗!……”程芦雪倚住窗面,无处可退。 “……我当然爱你!——” 来人眼中一下涌出泪来。 “……可我骗了你,从一开始,就骗了你!……小猫,有多少次,我想将一切告诉你,折磨着我的一切!可话到嘴边,总是说不出口的……因为总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多待一会儿……多待一天也是好的!后来,你查到秋俊悟的头上,我知道逃不掉的,要捉住我的人,终究是你!……你明白吗,那天你带着枪,我以为你是来抓我的!只想和你再跳一支舞……如果我知道小影也带着枪,我怎么可能让你冒险!我会直接走进警局,直接去找你!——” “别说了!”来人流泪道:“我不要你成全什么!” “……不是成全。小猫,我特别特别爱你,第一眼见到你,就很喜欢你。可我不能向自己确认什么,那时,我已经没有资格……去爱另一个人了。” “可你,你……”来人抽泣着疑惑。 “可我把自己给了你……”程芦雪温柔轻笑:“那时我想,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除了这件事情,还有,想去芦苇的深处再看一看老家……妈妈的骨灰,就洒在那里……小猫,我很幸福,是你陪我去的……” 程芦雪低垂眉眼,长睫濡湿:“我怎么舍得你……那天你为我,你为我受的枪伤,我才醒悟过来……小猫,你是我最爱的人,可我早就,早就配不上你!你为我拼命,值得吗?!——不值得的……不值得的!——”程芦雪哭着向那人喊去。 “你在胡说什么?!……”来人泪痕满面,不可思议地瞧着程芦雪:“雪儿,我爱你的!我一直一直爱着你!——” 再次听见她这样称呼自己,程芦雪的心疼痛碎尽,她失声哭道:“……你不应该再来找我!你应该忘了我!——你还年轻,你有事业,有责任,你的未来恢弘远大!不应该再有我!——我们彼此拥有过,我很幸福,会和我的幸福一起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会和我的回忆一起悄无声息地终老……这就是我要的……还有芊芊,我会好好照顾芊芊,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我们很好,你愿意的话,可以抽空,时常见见她,就你们两人……”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老虎出更 作者:金色的saber 分卷阅读108 “程芦雪!!”对方走来,一把紧握程芦雪白皙的手腕,她吼道:“你自以为很了解我吗?!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看!你看!——”她一下将薄纱的窗帷更拉扯开来,指着窗外瓢泼的雨幕道:“你看这些大楼,楼身上这些巨幅装饰!你看见吗?!用的,是我的画,都是我的画!……一幅,两幅,三幅,还有……你认的出来吧?我知道你认的出来!——”她嚣张而骄傲:“不错,我要我的画,挂在每一个地方,每一个高处!我要人们谈论我,谈论我的成功,我的声名,我的天赋!——这样你就躲不开我……你就得每天想起我!——” “小猫!……”程芦雪喊住她,像喊住她的疯狂。 “呵呵呵……”她凄楚笑道:“可我要说的,不是这些!……雪儿,那件事以后,他们要我,要我做了一些别的工作……好几次,我身处险境,行将死去!……可我没有死。为什么?……因为我想着你,想着要见你!——再次见到你之前,我,都不可以死!” “雪儿……”来人终是软化下来,她睁着迷惘的瞳,道:“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 近在咫尺,程芦雪被她攥着手腕,压迫在雨幕的窗前。 那人逆着程芦雪的力量,一瞬倾身而来,亲吻住粉色的唇瓣。 一切骤然升温,程芦雪颤抖着,腰际一软,那人轻轻托住,狂热掠食起失而复得的至宝。 当她发现程芦雪的唇齿开始越来越热烈的回应,那人反而倏然停下,疼爱般呵护着拥住,任凭程芦雪的十指全深深嵌入自己的肩头。 “……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好吗?”那人轻蹙起眉心,柔暖看入程芦雪迷离的双眸:“……原谅我。” 午夜,两人赤.裸相对,激烈过后,那人伏在程芦雪身上,沉沉喘息。 体温熨烫,程芦雪拉过被角,替她掖好,然后紧紧抱住。 全身上下,又满是她的痕迹,程芦雪柔柔浅笑,在黑暗中,轻轻吻了怀中人的额角。 那人咕噜着哼了一声,仿佛许多年,都没有睡得这样安稳过。 “小猫……”程芦雪喃喃轻念,伸手抚住黄小猫长长的前发。 乌发下的那张隽秀脸孔,好像又回复了最初时一见,纯真青稚的模样。 “……雪儿。”她在暗里说。 “还没睡着吗?”程芦雪将她拥得更紧。 “明天,我会去见一个人。我要告诉他,我不干了。” “你……” “雪儿,没有什么比你更珍贵。没有你的未来,我不要。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陪着你……” 程芦雪长久长久都没有出声。 以后,都不会再做恶梦了吧!…… “……我要问问芊芊。”程芦雪婉曼笑容在深夜尽头望不见,对黄小猫的语调流淌柔情蜜意的宠爱与依靠。 “问她干吗?!”黄小猫拍床案而起:“等你嫁给我,家里哪边还有她说话的地方?!——” “……小猫?!过来!”程芦雪薄怒。 黄小猫老老实实,全.裸着又一头扎进程芦雪的怀抱。 “……要受凉的。”程芦雪娇嗔。 “嘻嘻!……”黄小猫在她香颈边一阵乱蹭。 天光微亮。 楼下传来“咚咚咚”“咚咚咚”的巨大敲门声。 “我去开。”黄小猫示意程芦雪别动,随手拿过床边雪白睡袍,潇洒披上,两袖一拢穿过,前襟相合,懒懒系上腰带。 “行不行啊你?”程芦雪抱住被子,娇躯倚坐,问她。 “嘁……”黄小猫鼻中喷气,挺挺修长的身段,撩撩乌黑的发稍,表示:搞定。 不久,楼下传来这样的对话。 “芊芊!你怎么才回来!” “我什么时候回来管你什么事!” “键盘我给你准备好了,去跪吧!” “黄小猫,你以为穿成这样了不起?!小小,咬她!——” 沉默。 寂静。 接着,满房乱窜、客厅爆炸的声音。 “欸!!!!!我去,你真咬啊!你这条没良心的臭狗!——” “小小,别听她废话!——” “……芊芊,芊芊!救我!——”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程芦雪!程芦雪!——下!来!救!人!啊!啊啊啊啊啊!——” 程芦雪纤柔一笑。 雨什么时候停了,几缕阳光射进窗棂。 她起身,晨幕照耀下,婉媚光洁的脊背,游淌金箔般润亮的温暖波澜。 如果还有什么过错,她已经,全部赎罪。 她一直等待的那个人,终于重新出现在她眼前,就像从未离开过那样。 “黄小猫。”她洗净铅华,身披纯白可人的薄棉睡袍,赤着足,盈盈走下台阶。 黄小猫抬起头,光洒下来,画里的那个女人,曾经向自己走去,现在,向自己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抚慰人心的番外# 分卷阅读1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