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痴人说梦》 第一章 天下之痴人说梦 作者:仓羲 第一章 坐在山顶的巨石上,左手撑住下巴。山顶的风很大,鼓动起衣裳的下摆,墨色的发丝,也在不安分的乱舞。静静地等待,晨曦的到来,让朝旭的第一抹光彩来温暖我。 东半个天空,烧的一片火红,那么热烈,朝旭迸发,会越来越强劲,积蓄力量,让自己蜕变成赤日骄阳。所以我为自己取了这个名字----东方! 让那些曾经站在我的头顶为所欲为的人知道,当初他们犯了多么低级的错误;让丢下我的人明白,放下我,是你们的错,我会活得很好。我会爬到最高,站在风口浪尖,不用怀疑,天下,终将是我的! 站在山顶,一览众山小。虽然高处寒,高处寂寞,可我喜欢高处。孤独这东西,如影随行,是个人都会有的,只是这种感觉的强烈与否会不同吧。没关系,本人最不怕的就是孤寂,吾乃孤家寡人一只。 苍翠的山峦绵延数千里,遥遥无边。在大山里,最真实的感觉就是宁静,静的出奇,静的可怕,好像这个世界就剩下自己了。偶尔会有野鸟飞过天空,几声鸣叫打破死寂。 沿着熟悉的暗路,绕回巫女崖。 其实就是在无数大山簇拥下的一座很普通的小山丘,这样的小山包,在群山林立的地方,随处可见,本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当然,它本不叫什么巫女崖,恐怕这世界上就我一人知道,哈哈哈,这名字是我取得! 巫女崖这一带,几乎都是荒草,和一人来高的,长得乱七八糟的,还是带刺儿的灌木,别说是人,连个兔子都不会来。大树倒是也长了那么几棵,还是歪脖的。 调匀内息,足尖轻点地面,腾身飞起。要说轻功,咱可是相当彪悍的,那几颗歪脖树就是我到达山顶的阶梯。 在树冠上站稳,山顶处有一堆巨石,抽身过去,跳到一块青石上。最近,寒冰鬼爪已经修炼到了最后一重,这也是最难、最危险的一道关卡,搞不好就会走火入魔,翘掉。而且,严格来讲,不可动内力,这才飞了几下,身体就立马出反应了。内脏感觉火辣辣的,像要被挤爆一般。现在的脸色一定比死人的还惊悚,四肢酸软无力,呼吸不畅,得在原地休息一会。以现在的状态,遇见劫匪也不怕,脸比僵尸的还慎人,老子见人杀人,见鬼吓鬼。 半柱香的功夫,才从石头上爬了下来,对,我的确不是跳下来,是爬下来的。走了十几米远,找到了埋没于荒草间的石板,深吸一口气,将石板移开。一口荒废很久的枯井重见天日。 站在井口,向下看,井底还没有完全干涸,发臭的脏水中,水波一晃一晃的。就像是什么东西在不安分的游动。 看到这些,我总会异常的兴奋。纵身跳进枯井,脏水已经没过膝盖,水的温度比较低。壮的物体,在我的腿间来回的游动着,还有的缠上了我的靴子。井下还算宽敞,直径大约六尺左右,找到弧形墙壁上一块不起眼的,不规则的凸起物,向右旋转小半圈,再旋转回来,回复原位向里按。二尺宽,三尺高的墙面“吱”的向后退去,有种盗墓的错觉。 弓着身子,钻进了黑黝黝的隧道,顺便将缠在腿上一大团的五步蛇扯下来,扔回井里的小水洼。圆滚滚的身子,在落水的刹那,击起了一道道水花。淤泥里,半露的骷髅头,黑洞洞的眼窝好像在望着我,覆盖在天灵盖儿上的污泥像是腐烂了七八分的、番茄色的臭。 转过身,仍能感觉到怨念的视线,和她临死时的诅咒!灰色的墙壁缓缓合拢,那个头骨好像在歇斯底里的喊叫着我,怎么,哼,死了这么多年了,还在恨我?有恨我的功夫,还不如去早日投胎,下辈子重新做人哪! “砰、砰、砰!”一片漆黑之中,燃烧起来的火把照亮了前面幽暗的密道。火焰燃烧的很激烈,扭动着,墙壁上,怪异的影子,变换着,像是来自地狱索命的罗刹。每往前走一步,身后的影子就会变长一点,直到最后,畸形的我都看不出那是自己的影子。 密道的设计很像是迷,即使有人误闯了进来,我也不必担心,因为他不会活着出去。他会迷路,被困在某个黑暗的角落,没有水,没有粮食,没有光,但是,我总觉得他不会孤单。因为我特意在这里养了一大批红蝎子,和拳头大的西域毒蜘蛛,是的,在这里迷失会很有乐趣,有一群小灵陪着不知死活的人走向地狱的大门。 一条条不明方向的隧道,让我压抑。每一条通道的宽度都是一尺,只能一个人通过。高度是六尺,这样不会碰到我的头。在自己设计的迷里,其实本人都走错过,幸好身上随时都带着鬼画符一样的地图。 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任何人都会惊慌,会影响思考力,这是人类的本能。每次进来,我总是会在心里默背“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等到我背了一千次时,就会到达目的地。 寂静之中,我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衣摆间摩擦的“沙沙”声,我的呼吸声,还有地面不明物的移动声! 走了很久,空气在不知不觉间变凉了,气温也在下降着。继续走,墙面出现了冰渣,再往前,地面完全变成了冰面。手,有点麻麻的。 前面,一块石墙将路堵住。伸出右手,直接按在了石墙上,一排手痕中的第一个。用力一推,到达了我的世界。 这块空地和一个圆柱体相仿,周围满是冰块。脱掉身上全部的衣服,一步一步走进满是冰水混合物的大池子里,水刚好及腰的深度。 池子的另一端的大冰柱上,黑色的钢铁链捆绑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此刻,老者无力的低垂着头,四肢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让他看起来很可怜。不知道他的儿子见到自己的老子这般德行,会是什么反应。那他的娘子又会有怎样的反应哪? 一边往池水中央走,一边微笑着伸开双臂,撩拨着冰水。飞腾在空中的水珠,在不算明亮的火光的映衬下,晶莹无比,淡淡的华光,如同是折下的太阳的光辉。 偶尔的一步,会被池水里的讨厌的东西绊一下,但现在我已经不屑于惩罚他们。在池水的中央站定,披散的发已经被撩起的水打湿,伏贴在肩膀的两侧,发丝间的冰屑,像是别在发丝上的华美宝石。肤色,在寒冷的刺激下,苍白的有些发青。 继续的撩着水,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老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微微一笑,怎能表现出我此刻如此高兴的心情哪!哈哈哈,得笑出声音,得让别人知道,我高兴,很高兴。那老头子,还是耷拉着脑袋,没有反应,***······ “九老头子,你要是求我,叫我爹爹,或是爷爷,没准儿老子会留你一条贱命!”讲话的声音不大,但却觉得刺耳。 “老东西,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陪你啊!” “······” “好啊,你要不要看看你儿子,你孙子,脑袋搬家的样子啊?” “······” “哦,我明白了,你想断子绝孙呦!” “······让我的儿子,脑袋搬家,就凭你?哼,再等三十年吧!”不卑不亢的语调,浑然有力的声线,完全不像是出自一个老者之口。他也终于抬起头来,面容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如果去掉花白的胡子,他看起来会更年轻。虽然浑身很脏,衣衫破烂,但不难发现,这人在被囚禁之前是个美男子。“你长大了,耐确实不如从前啦!没有耐陪我,你不也陪了我七八年了吗?” “把你的臭嘴给我闭上!!听到没!” 事实证明,这老家伙被我关的脑子有问题了,依然自己在那里自言自语:“一年,四十年啊······一年,四十年······”迷茫的双眼,不在明亮,却有着似淡却浓的哀伤。 “你---求---我” “··· ···” “你---求---我” “··· ···” “你---求---我---啊!” “··· ···” “哈哈哈哈······机会我给了!”心里的暴怒之气,强制着压下。是在气我?激怒我?好吧,你成功了,我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被---气---炸---了。 “不想活了?活够了是吧!好,很好,我成全你!”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在水池子里来回的走动着。挥着拳头,狠狠的朝水面砸去,受力而溅起的水直接糊到脸上,那一刻窒息,眼睛被冰渣刺激的又酸又疼。 “我这就让你,和那个贱女人去阎王爷那儿去吃团圆饭去。”嘶吼的大声叫唤,震得我脑袋“嗡嗡”的。 一头扎进冰水,我看到了水下一对又一对死不瞑目的眼睛。刺骨的冰水,让我的脑瓜仁儿疼。成全我,当然得牺牲你们,一个青峰门算什么!冲出水面,一把将湿发撸到脑后。细小的水流,顺着额头滑下,颈间,脯,腰侧,最后落回寒潭。就像是生命,开启的旅程,无论是短暂,还是漫长,走了一遭,终要回到原点。 这么往水下一扎,清醒了不少,压制住了快要爆发的怒气。 气沉丹田,运转内息。集中全身的内息,以力引力。高举的左手臂,血管凸起,好似就快爆裂。额头处,青筋隔着表皮一清二楚。成败在此一举,寒冰鬼爪禁忌心神不可乱,吸取的内力要纯属,否则,修炼者的本身,会异常的痛苦。 隔空取力。池水中的冰渣在消融,身体四周仿佛出现了白烟。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心肝肺八成已经移了位,腔要爆裂,头骨要爆裂。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心悸的感觉传遍全身。 九老头的内力高深莫测,是当年一等一的高手,把他的力分解开来,变成自己的,并不容易。寒冰鬼爪,至至寒至毒的盖世邪功,凭借我自身的修为,如果要达到其炉火纯青的境界,恐怕真如那糟老头所说,得三十年。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我懂,要想得到,就得舍弃。无论多苦,多难,都无所谓,只是,就是死,我也不会花费三十年去完成一件事。 死老头子也很不好过,苍白的脸上冷汗直流,翻着白眼,身体剧烈的颤抖着。这回看清了,一个人在武功被废时,身体四周真的会有隐隐约约的白雾出现。 捆绑着他身体的铁链上,出现了一层薄冰。而我身处的水池子中,冰渣已经全部化开,大冰块也在不断的滴水,池水的温度由刺骨变为温热。而我的身体,像是着了火般,嗓子直冒烟。 这次,我会一次完成!将九老头的武功废的彻底,让自己内力提升的彻底。 ··· ··· 应该过了很久吧,到底多久不清楚,这里看不见太阳。 觉得自己很困,眼睛睁不开,但体力充沛。 睁开眼,我趴在几具死尸上。我经该是昏迷了!原本清澈的池水也变成了血红,这里有点臭,冰全部都化了,几百具死尸开始腐烂。 走出池子,披上衣服,真正做成一件事后,也不觉得有多高兴,反倒觉得空虚。九老头耷拉着头,不只是死了,还是活着。手掌轻扬,凌烈的力道,劈开了囚禁这个人六年的钢锁链。脑子尚处在晕晕乎乎的状态,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跃起,飞跃十几米的距离,在半空接住这个人。 他的脸上,爬满了皱纹,皮肤松弛,手上,脸上布满了老年斑,发色雪白。手腕,交完,腰,脖颈,骨,都是被铁链磨出的茧子,硬邦邦的。 翩飞的衣摆,色彩是艳丽的大红色,让我看起来像是春天里,美丽的花蝴蝶。跪在地上,抱着这个人,他的呼吸还在,他还活着。谢天谢地,突然间,竟然鼻子发酸。 他的呼吸很均匀,衣服全部都被冷汗浸湿了。 “从这一刻起,我给你自由。”活到这么大,这应该是我的第一句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吧!罩在眼睛上的那层水雾,模糊了我本该清晰的视线,让我越发的看不透现实与梦幻见的不同。 水,会一点一滴的汇聚,最后成就江河的浩瀚;一分,一秒,的集合,交织成了昨天,直到昨天变成了那一年的风景线。 山坡上,盛开的紫鸢花,天空可真蓝,还有滑翔的鱼鹰,蝴蝶,蜜蜂,当然,还有那个手拿折扇,一身白衣的男子。黑色的眼眸,比星辉都要耀眼。他的手,骨节很柔,起来是舒服的。满身是泥土的小孩,傻了吧唧的说了一句:“你可真好看!”······ 多少年已经过去,然而有些事反而会随着时光的流逝日渐清晰,就像他淡淡的笑容,永生都不会忘记······ 心口蓦地一凉,接着是排山倒海的、皮被撕裂、内脏被戳穿的剧痛,这种痛,是我没有尝到过的,比当年胳膊被打断比起来,要疼十倍,百倍······ 我慢慢的往疼痛的地方看去,半只手□了我的身体,此刻,还没有流血,不过能想象出,这只手抽出后,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怀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眯着眼。他的嘴唇颤抖着,面肌都在颤抖。戳进我身体的那只手,是他的,不自量力!想要我陪你下地狱??恩?他的另一只手,死死的护住自己的小腿。 我觉得自己傻掉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除了意外就是意外,这是做梦都没想到的事。 低下头,打量着他的脸,他也在看我,没有愤怒,有一些得意。 隔着垂落的发丝,我感觉到有意思银光朝我疾驰了过来。抽出在我的身体里胡乱搅动的手,一个侧身闪过,银亮亮的匕首从喉管前滑过,头发被削断了一大撮。 死老鬼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就窜了起来,跟个老猴子一样。挥舞着匕首朝我刺了过来。虽然,武功废了,但是他依然可以准的找到我的要害。 被他踹了一脚,我翻在地上,没有躲避。他冲了过来,毫不犹豫的······ 接住他的手腕,用力折,直接将让手背和手臂贴脸。这家伙还算个男人,骨头断了竟然都没吭声。他的身体来不及停下,自己撞到了不知道藏了多少年的匕首上。 从他嘴里吐出的血喷到了我的脸上,一时间视线里的全是红色的,狰狞的红色。血腥甜的气息,刺激着我的每一个感官神经。人,真***贱! 握住他的手,将匕首一刀接一道的刺进他的身体,一刀接一刀的······血,染脏了我的衣服,发丝也在滴着血珠······此时,像是嗜血的野狼,獠牙接触到了鲜血的美味,就再也停不下来······直到血模糊,直到整个躯干成了一堆泥。 我疯了,真的疯了······看着那人的呼吸停止,看着他眼里的浓烈的笑意,以及那一句“让我成为你过去的每一个瞬间!” 以及那张雪白的手帕上,刺绣着的紫鸢花,和那串小字“申小认”,下面的字,我没有看。 我想要的,得到了,我的这一步很成功!真的,很成功······ 将九老头的尸身放好,将井底淤泥中的枯骨挖出,把它们放到了一起。 等我从这座地下密室出来时,已是夜晚。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草窝里,虫子鸣叫着,呼唤同伴。撕下衣服的袖子,抱住前的伤口,如果再深一点,恐怕就算不会当场死亡,也会活不了多久! 我把这枯井毁掉了,这是进入密室的唯一通道。 罪孽也好,一切都长眠于地下吧!爱也好,恨也罢,尘归尘,土归土。这里是整个青峰派,上下几百于口人的墓地,也是那个人的最终归属。 萤火虫,飞来飞去,星星点点的微光,让夜色浪漫了起来!好像万物之中,唯独只有人,活的最为辛苦······看它们,自由自在,真好······伤口的疼痛,将我扯回现实。 如果我不拿起屠刀,恐怕我会就会在下一刻,成为别人的刀下之鬼。这不过是一个小曲,我劝导自己,不要放在心上。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也没必要让人知道! 我要的是---天下! 第一章在线阅读 第一章 - 第二章 天下之痴人说梦 作者:仓羲 第二章 在山脚下,寻了好半天,才在一块小石缝里,找到几种可以快速止血的草药。 记忆里,在正北的方向,应该有座瀑布,但又有一点不确定。还是决定去寻一下,唐突的敷药,伤口不加清洗,会化脓,到时候恢复的更慢。 我有一点轻微的夜盲症,在荒山野岭的索,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了,至于那草药嘛,是完全靠闻得气味。本人的鼻子,唯独对各种药材的气味最为灵敏,这应该是最值得我骄傲的地方。忍着疼痛,趴在地上听了听,没错,远处确实有水源。 青色的云拂过后,终于看到月亮了,视野里也变得清晰不少。月色下,不远处盈盈发亮。拨开树枝,水流声更加清晰。下了这个不太陡的坡,就能到达水边了。往下慢慢的移动着脚步,一小步一小步的往下走,小心,小心,再小心。可千万别摔着! “呃!”踩空了······ 一阵天旋地转,以花样打滚式从坡上叽里咕噜的就下来了,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受到了惊吓后本能的就知道双手乱抓,乱叫的,等我反应过来该如何应对时,我已经趴在河边了。还好,在小河边就停下不在向前滚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大河还是小河,万一直接滚进去,可就完啦,毕竟,我----不会游泳。 “噢······”抱着头,坐了起来,我的脑袋一定跟很多块石头有过接触了,要不然不会、不会这么疼!再往前爬爬,把手伸进水里,水不凉,温乎乎的,还好吧,一只手臂就触到底了,至少河边不深。 脱下长袍,解下系在伤口处的衣袖,捧在手里粘糊糊的,全是血腥气,刺激着鼻腔,胃里一阵倒腾。苍青的月辉下,肤色惨白,前暗红色的,暗到有些发黑的伤口,狰狞可怖,皮外翻,甚至看到了骨头,还有发黑的,近似于蜘蛛网的血管。连我自己都觉得浑身上下汗毛倒立,真吓人,伤成这样都没事。我也有点太牛了吧! 跪在河边,将那段满是脏血的衣袖浸入水里,搓了几下,拧干,擦拭伤口。柔软的布料,和血糊糊的才一碰触,疼的立马打了个哆嗦,这也太疼了,真的,很疼啊,绝对不是夸张,老子想喊,想骂人,想哭! 磨蹭了好一会儿,终于下了狠心。深山怪林里,猛兽多得是,比如:饥饿的狼!这般浓烈的血气会很危险。 伤口处清洗好后,浑身全是汗,已经虚脱了。从衣服里,掏出草药,挤出汁,涂抹上;再拿一片大一点的草药叶片盖住,最后再扯下右边的衣袖,包好。我很满意,这就是出生在医药世家的好处,突发事,要紧事,自个就能解决。 这种草药是比较珍贵的,叶片大如木盆,花和海底的珊瑚很像,生长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几十年一遇,叫“珊瑚花”,止血效果最好,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就无大碍了。 月光时隐时现,我在林间穿梭着,这里距离我的宅第有千余里,不到天亮,我就可以到家。我体验到了真正的御风而行,身比雁轻,这是我以前无法体会到的境界。 我曾听师傅讲过,像香江一叶那样真正的高手,其轻功的程度,可以在百余里间,不借用任何力点,因为风,就是他脚下的路,就是他的羽翼。当时还小,当故事听了,左耳进右耳冒。直到此刻,我让风,成为了我脚下的路。才明白,原来他老人家不是骗人的! 武林盟主----香江一叶,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名震大江南北,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从这个神话般的人出现,武林盟主的位置就没变过,一直是他的。他是玄玉山庄的庄主,玄玉山庄,号称天下第一庄。 传言中的香江一叶,为人谦和,宽宏大量。仪容潇洒,气度不凡,不过自从当上武林盟主之后,就很低调了,几乎足不出户。江湖中的后起之秀很多,但都没见过他。 至于他的年龄嘛,具体多大不晓得,不过可以推算一下:这人十六岁步入江湖这摊浑水,半年时间,就让差不多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啦。十七岁,他就当上武林盟主了!这把交椅一坐,就坐了差不多二十年。估计他已经是半个老头了吧! 恩?老头?心里不爽,老头这俩个字,在我心里完全就是那个姓九的变态的老鬼的代称!他娘的,怎么又像想起那个老杂种了!那个天下第一无耻大混蛋··· ··· 心里很难平静下来,可我还是没有停下来静静心,这颗心,本就静不下来。 ······ 黑暗,笼罩着山林,笼罩着乡村、城池。这时的街道没有喧器,只有人去楼空后的凄清,黑黝黝的巷弄,阔气的朱红的大门,还有依然明亮着的灯笼,低沉的石狮······青石板的路面,还遗留有白天行色匆匆的人们的烙迹。 夜风刮过,一阵清凉,地上早落的叶子,在风中卷起,打旋儿,再飘落,追着风跑······ 打更的,敲着破罗,扯着嗓子大喊“三更天啦,三更天啦。磨豆腐的该开工了!” 脚底碰触到房顶琉璃瓦的那一刻,才感觉到真实。我很累,跳下屋顶时,又一次扯痛了伤口。把守的大冥神教弟子,早就已经睡成死猪了。放轻步子,推门,迅速闪进东厢房。 赶快扯下这身已经臭的不能再臭的衣服,索到圆桌旁,拿起火石,碰撞之间,火星“兹兹”的响,引燃蜡烛。 手持蜡台,放下厚重的帘帐。 靠着枕头,观察了伤口很久,虽然看起来惊天动地的,可是不能否认,这就是皮之伤,如果皮肤合的话,一个月不到就可以痊愈。 受伤的那一刻,我是很惊恐的,最主要是怕那老鬼在手上放了什么毒,然后用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弄死我。看来我小题大做了。自己没事了,全身都放松了······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过了很长时间,我才明白,那一日,独孤九天不是杀不了我,也不是不想杀我,是因为他没舍得! 第二日,我睡到下午才起床。 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洗澡,之后,喝了一碗粥,很美味的。 换了套衣服,还是大红色的,像是办喜事的新郎官儿,头发用和衣服相配的发带绑在脑后。 已经是初秋了,早晚天气泛凉,中午和下午时分的阳光最好。 大冥神教,分为左、右两翼;除了教主独孤九夜之外,就是左翼天王和右翼天王最大,他们两人是平起平坐的,这两人我没见过,教主我更没见过。我从属左翼,左翼和右翼人员分配等很多事情上都是有很大区别的。左翼天王座下,排在第一的是四大金刚,之后排在第二位的是八大法王,第三位的是十二鬼使;第四位是十二坛主,在下就是这十二坛主中的一个。官儿麻,不算大,可是在坛主之下,还有很多小角色的。 在下东方,大冥神教,左翼天王,第一金刚座下,第一法王直属坛主,可以与十二鬼使享有等同的待遇。也就是说我是十二坛主中最老大的,位子和鬼使一样。至于右翼的是什么样的情况,不知。 后院,三亩空地上,种了一些秋牡丹,万物凋零的季节,它们开的正艳,每一刻,都在用芬芳证明着,自己的存在。院墙上的藤萝花,已经谢了,还有那么几串淡紫色在风中摇曳。 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到这里转转。这时,我的脑子里,没有血腥的杀戮,心里也很静,把乌七八糟的算计全都抛到了一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何尝不是一种人生境界?! “禀坛主,右翼一位护卫来拜见您,他已经连着来一个月了!!” “不见” 转过身,正对上管家惊慌的视线,在我转过头的一瞬间,他立马就低下头。战战磕磕的双手捧上一枚蓝白色的玉佩,形状为下山猛虎,虎的额头可这青字。 这玉佩我不陌生,是青的。青,是右翼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护卫,我来大冥神教认识的第一个人。他比我年长,在教里的时间也很长,很多事都是他帮我打点的。 我一步一步走上坛主的位置,有他不少的功劳,到今天,我活着站在这里,应该感谢他。有罪的人是我,但无罪的人却成了替死鬼。 青峰门,和玄玉山庄一样,都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哼,那一群可真是清高的不得了哪。外界都叫嚷着大冥神教是邪教,凡是和大冥神教有瓜葛的都应该人人得而诛之,难道他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是草芥吗?骂我们是邪教,哈哈哈哈哈,所谓的正义之士,总是爱把那些超过自己的人叫魔头,妖孽;超越他们的门派的都是邪教,魔教。 “叫他去厢房候着!” “是”家丁退了下去。 突然觉得园子空荡荡的。 为了炼成寒冰鬼爪,我可说是不惜一切代价。一夜之间,我杀光了青峰门所有没有利用价值的,有价值的全部转移到我私建的密室里,青峰门的武学是纯属,我要用他们来辅助我,将九老头的内力转为我有。 青峰门的没落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当时左翼天王其实已经开始将矛头指向我,也就是在这会,青帮我背了黑锅。教主废了他的武功,交给了武林盟主处置,还青峰门几百号冤魂一个公道。 当时的情景,比三年一次的武林大会还要盛况空前,各门各派的都集聚到了玄玉山庄······后来我听说,每个人在青的身上都挖去了一片,暴尸三天。再最后我就不知道了。 他有一子,叫宁宇,今年应该已经十六岁了。来见我的,我猜会是他吧! 抬起头,盯着太阳看,等到我转移视线看向别出时,眼前一片漆黑,之后是紫色的、青色的、红色的光圈。这是幻像,但却是我在这一刻看到的。 红色的衣摆,拂过青石板地面,穿过回廊,几只麻雀在庭院中央的假山上来回的嬉戏、追逐的闹着。锦鲤偶尔会吐出水泡,好不悠闲。 推开门,一身黑衣的、纤瘦身影,正在看圆桌旁的丝线和绸缎出神。听到脚步声,他才转过头。 白净的脸,是明眸皓齿时期特有的青涩,眼睛很大,还很圆,两道眉又细又长,看起来很书生气。衣着虽然是布衣料,却让这孩子看起来更加的清秀。他的老爹是个标准的美男胚子,而这小孩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很讨人喜欢。 他发觉我进了屋子之后,立马就低下了头,好半天才天膝跪地给我问安:“拜见东方坛主!”清脆的话音儿像是百灵。 “恩,起来坐吧!”指着圆桌旁的木椅。径自坐到他的对面,他只是往桌子这边靠了靠,却没有坐下。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凉茶,我感觉到他惊慌不定的视线在偷瞄我。 “让你坐就坐吧!”或许是我的语调太低沉的缘故,我总是觉得他怕我,好像见到了无常哥哥似的。想到这,差点笑出声来,我有那么吓人吗?呵呵······ “东方坛主,没想到您不光武功盖世,才思敏捷,还会刺绣。看您的针法,细腻,均匀,真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啊!” 武功盖世!才思敏捷?哈哈哈哈······刺绣也是用来夸奖男人的?我最喜欢看少年撒谎时的样子,分明已经露馅儿了,还在故作镇定。看他迟迟不肯坐下······ 伸过手,一把将他揽了过来,腰真细,仰着头看他,其实,我是真的想亲近一下这孩子。没有父亲的照应了,也没个娘亲,过的会很辛苦,这一年,没少被欺负吧。不过看他绷紧的笑脸,就知道他想多了。 “你有事,就说吧,毕竟,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陪你!” “我······”挣脱出我的怀抱,扑通的又跪倒地上。 “东方大人,久闻您藏有各种奇药,小的恳求,您能赏赐我、赏赐我一颗可以提升内力的奇药。求您了,宁宇这有礼了!” “当、当、当”的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恩······你要的东西,我有!”我笑着扶起宁宇,用力箍紧他的胳膊,强迫他坐到我的腿上。宇的眼圈有点红,跟个大姑娘似的。这脸蛋,还有几分姿色的。 “大、大人,您若觉得小的荒谬,或是······总之,就是,如果您不给我,我也会感激您的。”我还没怎么样,他就乱成这样了。 “呵呵呵·····”轻笑出声,静静地看着他的脸,我还是少年那会,应该也不比他差吧!他开始发抖了,抖得还挺厉害。 “宇,你怕我是吗?” “不、不,是······是、是很敬畏!” “别怕,乖,我只是觉得你很好看而已!”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知不觉的把头埋进了他的口。这样的距离好近,是亲近,可以感受到我的温度,和他的心跳。 “大人、大人,你、您······” 突然,他使出了一股蛮力,甩开我的手:“大人,我不是轻薄之人!如果您实在是不愿意帮小的这个忙,也没关系,但请尊重我!”一脸正经,一脸正气。说完,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跑去。 “如果我给那?”此话一出,他立马僵住。我知道他在犹豫······ “我给,我说了,就不会害你!只是,我不想白给!” 宇微微的侧过脸,“我知道,我要。您直接说条件吧!” “那你先过来!” 果真,在欲望面前,都是禁不住诱惑的。夏娃偷吃禁果,难道真的是诱惑之蛇----阿撒兹勒的错? 站起身,缓缓的走到他的跟前,托起他的脸。 “你的脸很好看!”掰过他的下巴,转过头,正对上前面的铜镜。距离远,有一点点的模糊。凑近他的下巴,悠悠低语“可是,我不喜欢。真的,怎么看,都不舒服!” 铜镜中的两张脸,位置一高一低,一个苍白的如同死人,一个红润靓丽。我连续六年修炼寒冰鬼爪,还附带的炼了些毒功,肤色不正常什么的,在我这,也算是正常了。用中指来回的刮着宇的鼻梁,暗黑色的指甲,在铜镜里,分外狰狞可怖。 “我不喜欢你的脸,宇,我们该怎么办?恩?你说我们可该怎么办才好啊?”略带着哭腔,吻上宇的额头。 寂静了良久! “乖孩子,我不会强迫你的!”轻轻的捏了下他的鼻头,我笑着说:“我从来都不会去强迫一个人,必须在我的意愿下去做、去完成什么!” “为什么要我毁容???恩?东方大人,你的脸比我美百倍千倍,你这又是为何?”不明白,真的很费解。 “没有为何!我只要你的左脸!你自己看着办。”坐回木椅,拿起绣到一半的手绢,银色的小针,穿透雪白的丝绢,紫色的线,一针一脚的编织成淡紫色的花瓣··· ··· “我同意。我们什么时候交易!” “随时,只要宇有时间!” “现在” “好”突然有种想跳起来,原地转几圈的冲动,哈哈哈,我太兴奋了,真的!很兴奋,很兴奋! 其实,刚刚在绣花瓣时,我特别的心不在焉。脑子里总是在盘旋着各种各样的图案,左脸,适合什么样的那? 关好门,放下帘帐,点燃蜡烛。宇一脸泰然的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好像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关系,要毁容的是我。 他扬起的脸,是那样的倔强,他是勇敢地。年少特有的轻狂、骄傲,还有一丝不明的情感,是对我的怨恨,或是鄙视。 将颜料放于圆木桌上,拿好银针。我有好多种图案,比如让我着魔、疯狂的紫鸢花,但我全部都摒弃了。要用更好的。 一针刺下去,再拔出,细小到无法发觉的针孔处,会慢慢的出现一点红,然后是半球形的血珠,最后是一股殷红色的细流,滑过白净的皮肤,像是从眼角溢出的泪,血红色的泪。额头上的汗,在不停地流,我用了两个时辰才完成,这个过程如此漫长,宇,没有说过疼,没吭一声。他的唇在抖······ 从美人尖,到鼻尖,到下巴,连成一线,整个左脸我为他刺成了浑然的苍灰色,没有一丝杂的图案,就像是一块天生就有的一大片痣。 当我把放有提升内力的药丸的锦盒交给他后,我把铜镜递给他,想让他瞧瞧自己的样子,但是这家伙没理我,谢字也没说,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继续绣我的紫鸢花!宇,我知道,你会恨我,而且是永生无法释怀。一旦有机会,你会第一个踩死我吧?!我要让你记住四个字:“人心险恶”这样,你才能在这乱世有存活下去的可能。总有一天,你会崇拜我! 第二章在线阅读 第二章 - 第三章 天下之痴人说梦 作者:仓羲 第三章 落日的黄昏,庭院内人影憧憧,家丁们来来回回的,整天这样,也不知道在想忙乎什么。 室内很暗,勉强可以看清屋内摆设的大致轮廓。 落泉刚走,他喝过的那碗茶还是温热的。天又黑了,又要撑灯了。总觉的这一天啊,过的特别快,我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哪,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前几年,一直都是落泉陪着我的。每到黄昏的时候,我就会习惯的给他讲故事听,那些故事都是从我的师傅那里听来的。落泉比我小不了几岁,他十岁那年开始跟着我,现在一晃七年啦,落泉已经是个翩翩美少年啦。 我让他叫我师傅,他的一身武艺,大部分也是我这个小师傅所传授的,当然,他学的都是一些剑法之类的,那些邪门歪道儿的玩意儿留给我自己就好。 可能是长大的缘故,他来我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现在,如果不是有什么大到不行的事,他几乎就不来。 看着落泉长大,我时常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说不定哪天累了,就隐退江湖。 桌子上,一堆堆白花花的布料,比暗漆的家具显眼多了。最近,教里各方面都很稳定,很闲,我憋在屋子里,绣了一天的手绢,完成了六块儿。眼睛又酸又疼,就坐在窗边,丝丝凉凉的风,有着秋天特有的清冷。晚上会不会有月亮哪?我没有时间概念,不是又是初几了! 摆弄着自己的杰作,同样式一块手帕,我反复的绣,多少个年头啦,大概十多年了。足足装满了好几个大箱子,即使绣了千朵万朵的紫鸢花,也终究还是线编成的,花瓣不会随风微颤,不会有清香,明知道是幻想,却还死抓着不肯松手。如果连幻像都没了,我会更加的害怕,无所适从。 等到周围都静下来的时候,就我一个人,总会不停地回想着过去发生的一幕幕。有我爱的,也有爱我的。顺手拔下发上的玉簪,这还是当年九老头送我的哪。翠绿色的小龙,连鳞片的纹路都那么清晰。 握在手里,稍微用了点力。“啪”的一声脆响,玉簪断成了四节,玉片之间是一条暗黄色的细条。展开后,皱巴巴的黄纸上,满是米粒大小的字。 这个惊天的秘密,足以将武林翻个个的秘密,我背负的太久了,累了是一方面。隐藏秘密的最好方式,就是藏在自己的脑子里。别人偷不走,也不会有人知道! 我很佩服在这两张皱纸上,写了几千字的那个人----独孤九渊,大冥神教的第一任教主,混世魔头,无法无天。 在纸的最后一页的最后一行写着不起眼的五个字:“大磐涅心经”。独孤九渊是大磐涅心经的创始者,这套武功,阳相结合,亦亦阳。总共八十九重。它威力无边,却也危害无边!贸然修炼的后果是很可怕的。 取下灯罩,点好蜡,烛火摇曳。用手掌护在旁边,让它烧的更旺,将两页纸置于火苗的上方,看着它们一点一点的燃烧。在火苗的带动下,纸张来回的微动着,像是在挣扎。多少人,都在明里暗里的寻找着你,不过任何人都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你的真容,在世上消失吧。 与“大磐涅”相生相克的是“飞天之孽火重生”,不过在江湖上已经消失很久了。是当年兰樱子的父亲,兰九芝开创的,兰樱子前辈去世后,心法与剑法就彻底的失传了。也就是说,谁练成了大磐涅,就意味着天下无敌,可惜本人的修为尚浅,再有野心,也不必拿身家命来开玩笑。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青石灰的地面还留有夕阳的余温。 一个人,真的会孤单的,尤其是在很安静的晚上。指甲不停地敲击着木椅的扶手,“当当当”在夜里异常的清脆,落泉十二三岁时,在膝前绕来绕去的样子还是很清晰。 他是在十五岁那年,开始下意识的远离我的,自那以后,他经常一个人跑到后山上的枫林里去练剑。不知道这会儿,他在不在哪! 推开房门,跳上屋檐,鬼使神差的朝枫林的方向飞去。 圆月悬置中天,橙红色的枫林,在夜色的笼罩下,呈现一片暗紫。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还会发出“沙沙”的响声。 前面的树桩旁,斜倚着一个人,二郎腿翘的老高,衣摆跟着不停地悠荡。心里一阵窃喜,但看到他怀里半搂着个酒坛子,地上还躺着两个空的,心里不觉的有些郁。 温润的脸色,在斑驳的月华下,泛着淡淡的、朦胧的华光,高高扎于脑后的发搭在前,半垂着头,隐约见到他的侧脸,紧闭的双目,皱着的眉头,看来他真的很心烦。 放轻脚步,慢慢的接近他,伸出手,刚要扶起酒坛子就被他一把按住了手。 “你怎么会来这里?就让它们倒着吧,你不要管”语气很硬。 “喝了这么多······”抽回手,何必要忤逆与一个郁闷的人哪,本来想安静的闭嘴,可是一着急没忍住,犯老毛病,又啰嗦了几句“有什么心结,可以讲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憋在心里,能顶什么用,反倒会更烦乱!”我把声音压得很低,尽量听起来柔和、顺耳。 一阵风打着旋刮了过来,卷起的叶子在空中翻飞,徐徐降落,一片片,残缺的,或是血红、柠檬黄的,像是破碎的、又让人怀念的流年往事。 低沉的气氛,各有心事的两个人,在枫树下静默不语,像是一幅致的山水画,色彩艳丽,却掩盖不住伤的气息。 一片叶子,落到了泉的发上,习惯的想将它取下,手却因他冷的表情而僵住。其实,叶子停留在他的发上,看起来也是挺好看的。 “师傅,你会不会为一只**肋苦恼。”顿了一下“徒儿希望听到师傅的箴言” “会很苦恼,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泉很聪慧,是个温柔的人,说话时一直都很婉转,不过这次相比之下,是最为直接的一次了。好孩子,你问什么,我回答什么。 “那师傅会将其丢弃,还是继续食之哪?” “继续食之” “可是没有必要啊!” “恩,毕竟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但是做事,总是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来。不必去听从谁,如果一味的去在意别人的眼睛跟舌头,那么属于自己的生命还有多少哪?” 泉,一直盯着我的脸看,凌厉的眼神中,隐藏的东西很复杂。转过头看他时,他却特别孩子气的将头扭到一边。 爬过去,从背后将他箍到我的怀中,穿的真少,这样会着凉。将头埋在他的颈间:“傻孩子。不要想得太多了,让自己不开心······是谁让泉不开心了?告诉师傅,师傅帮你收拾他······好不好?”抽出手,捏了下他的脸“好不好?恩?呵呵呵······” 有些贪婪的呼吸着他的体香,手臂的力道更紧了,以为这样泉就不会感到冷。 温热的掌心,感到了他心跳的剧烈,就连呼吸也乱了。泉的眼睛不安的乱转······ “泉,那些扰人的事情,放到以后再说,我会给一个让你满意的答案,相信我一次。”他把头拧了过去,厌烦、焦躁的表情。 “师傅,你是寂寞了??”突然把头又别了过来,眼神轻佻。 “我不寂寞,是泉儿寂寞了!” 黑玉一样澄澈的眸子,让我慌乱。 “恩,师傅,泉的确很寂寞······”说着,揪住我的领口,一用力,就被他从后头抻到了前面,距离很近,面对面的。 泉眯着眼睛看着,再不逃避我的目光。 “那师傅能不能给徒儿解解闷啊?恩?” “怎么解法?” “你说那?” 泉凑了过来,我视线里仅仅就剩下他的两只狐狸眼了。他用鼻尖抵住我的下巴,冰凉的手指,从耳后,圆弧形滑过脖子,继续向下,在脯旁侧停住。 他把手伸进了里衣,在口的疮疖处,了,停了片刻,像是不确定一样,手掌又游了回来,确定了一下。随之,形状漂亮的两道剑眉瞬间凝成了疙瘩。 “你受伤了?”半跪起身,捧住我的脸,急切的不等我回答“什么时候受的伤?谁干的?是不是你消失的这两个月······恩?” “已经没事了!真的!”微笑着,将泉两鬓处的长发捋顺。 蓦地,泉一把推开我,径自的朝山下跑去,站起身,快速追赶着他。 正方西侧的小厢房,是泉的房间。此刻,烛光昏暗,黑色的人影正静静的靠在门闩处。犹豫着,还是敲了门。 “师傅,这么晚了,您去早些休息吧!” “泉,你为什么老是躲着我?有事情要讲出来,懂吗?别轻易的相信别人的话!” “师傅,我觉得告诉我一些事情的那个别人值得我信!” 什么?言外之意就是我的话不可信了?拳头握得咯噔咯噔的响······不行,我不可以和泉发脾气,可是,此刻我快疯了! 我不敢保证,我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万一发起脾气来,做出什么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来,该怎么办?泉,毕竟是个孩子,心智还不够成熟,他需要静一静,我也必须静一静。 又是哪个王八羔子,在泉的面前煽风点火,别让我知道。手肚不停地揉着太阳,准备回房。 这时,泉房间的门,冷不丁的开了,一把就被他拖了进去。脚还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一个后仰躺在了地上,这下摔得解释,连板凳都给咋散架了。 泉反锁住门,我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他就已经冲到了我的跟前。卡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拦腰将我扛起。 此番情景,我已经猜到他想干什么了。 “咣当”摔倒了床上,泉睡的这张床死硬死硬的,脑袋差点裂了。还没等到气儿喘匀,泉已经压了上来。一身浓烈的酒气,闻着想吐,嘴唇凉滋滋的,来回的舔着我的左耳。 “嘿嘿嘿······”我歪头缩着脖子,太痒啦。尤其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呼吸。 歪着头他就亲不到了,泉听到我的嘿嘿声,抬起头,擦了擦嘴角的体。帘帐将原本就很黯然的烛火光隔在了外面,随着他的安静,房里就真的只剩下呼吸声了。越听心跳的就越快,就越是抑制不住本中最原始的冲动,泉的眼里,传达着强烈的情、欲与占有的气息。 他的发丝,垂落到了我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竟然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很像是在深情的凝望着心底遥不可及的爱人。 坐起身,将发愣的泉搂了过来。俯首低吻,握住他的手然后伸进衣服的下摆,看着他在深吻中陶醉的闭上双眼。 这一刻,我不是泉的师傅,也不是与他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我知道,这是你想要的,一直以来都想得到的。 灵舌的搅拌,纠缠,让我觉得窒息,如果时间肯在这一秒停下也好,虽然我并不爱你。不知为何,我竟痴笑出声,啃咬着他的唇,亲吻他的每一寸肌肤。 泉,扯下我脑后的发带,黑发一股脑的倾泻而下,记得泉曾经说过,我的头发又黑又亮,起来滑滑的。他把十指入我的头发中,来回的摩挲。 不管明天会怎样,至少这一刻,我们是亲密无间的。纵然你会提着刀,用我教你的招式,来取下我的头。 泉,我亏欠与你,或许,那一日,应该让你和你的父亲、家人,一起去了。像是几百年的老宅,在时光、雨水、寒风的摧残下,渐渐垮塌、老去。 你恨我吧! 在他的手中,我释放了自己的欲望。趴在床上,任其把我当个娘们儿来压。猛烈的冲撞,疼得我浑身打颤,可我还是要叫的欢畅。 汗将被褥浸的潮湿,最后一次的进入,我喊出了声,全身,再没有一丝的力气。甚至动一下,都是奢望,□很黏,咬住唇,挪动了几下,了床单上湿的最明显的那一块儿。抬起手掌,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泉,侧过身子,扯住了我的发,恶意的将我揪到他的跟前。手臂紧紧的卡住我的脖子,怎么,要杀我?这么心急? 一阵诡异的冰凉从后背滑过,那是----短剑!啊?短剑!对于我满脸的惶恐与意外,泉显得很满意,勾起的嘴角,浅浅的笑容,扭曲的再不是从前的他,而是被仇恨吞噬了心灵,失去了人的魔鬼。 从高山倾斜而下的水珠,在接触深潭的刹那,弹奏出大自然最美妙的乐音,叮咚耳语,落泉之声,是苍穹的余音。 剑柄镶着红宝石的短剑,锋利的刃逼近我的脖子,只要主人轻轻一挥,就一切都结束了。他笑着,将刃一点一点的割破我的皮肤······ 他的动作好慢,是想把这么多年积攒的怨恨一点一滴的还给我。可是,被割破的喉管,从心脏中流出的血,在崩离身体的那一刻,速度不会慢。飞溅的血在空中划过,溅落到轻纱帘帐上,滑落到,还留有我俩彼此温存过的锦被上。 泉,脸色苍白,握住刀柄的手无力的垂在腿侧。 “东方,如果你求我,我可能会放了你!” 傻孩子,你忘了为师告诉过你的话了吗?覆水难收。你别怕,也不要后悔,如果不是这飞溅的血珠,染红了你的视线,你永远都看不透自己的心。 做了就是做了,不要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悔恨交加。可以怨恨任何一个人,唯独不可以嫉恨自己。如果时光倒流,你还会选择这样做!我也一样。 泉,还是太嫩了,这么点事,竟然哭鼻子了。很想帮他把滑落在腮前的泪珠,拭下,只是我没有力气了;更想告诉他,不要哭,毕竟对于他,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只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这些是我不能完成的。 “求我!求我!求我,你求我······”歇斯底里的,是你落泉在求我吧。 “东方,如果你求我,我会放了你的!”他再也无法假装镇定,死命的摇晃着我。 在我露出最后的微笑时,泉停住了手,也不再讲话。 细腻的血丝,从嘴角溢出,滑过尖下巴,一白一红,很有美感。 泉,笑了,跪倒床边,不再焦急,颓废的仰着脸,俯视着我。 “东方,你的话,果真相信不得!” “日出东方,多有野心的名字。”他看着我,却像是在和空气讲话。 “可、可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为你着迷,不能自已。” “东方,你要好自为之,今生与你相逢,我、我、我······不悔!” 模糊的影像里,泉,一脸微笑的爬了过来,冰凉的、伴有酒香的唇吻了上来。白色的手帕一角,刺绣着清雅的紫鸢,颤抖的手,为我擦拭着嘴巴上的血迹。毒死一个陪伴我七年的人,这次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依稀记得,他趴在了我的耳侧,告诉我了一些话。“我、我······找到你、你要找的那个人了,他、他还活着,在······” 只可惜,我已经听不见······ 我知道这一吻的含义,可是这确实我的生命所不能承受的。 好多次,在我绝望,或是睡眠之时,脑中总会浮现起十三岁那年的一个下午:小山坡上,开满了紫鸢花,还有那位一身白衣,手持玉扇的人。发长过腰间,回头莞尔的一笑,倾城绝世,美如画卷。 我一直坚信,我会找到你的······师傅告诉过我,在即将离世的时候,会想起自己在意的人,或是来不及完成的事情。 每个人,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遗憾。 师傅告诉我:“要惜眼前人!” “爱过的人,心里会活着另一个人的影子,可以想他,可以念他。却不能把他作为生活的支柱,因为那个影子好比水中月,镜里花··· ···” 然后我问师傅“那你的心里,装的影子是谁?” 师傅看着我,笑了,没有回答··· ··· 第三章在线阅读 第三章 - 第四章 天下之痴人说梦 作者:仓羲 第四章 染满了污血的青色纱帐,在清冷的晨风中,来回的飘动。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头很疼,如果不是潮湿的空气中,所夹杂的让人作呕的血腥气,时刻刺激着鼻腔,我会认为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很吓人的噩梦。醒来的时候,落泉,依然完好无损,他会在早起的时候来向我问安。 坐起身,浑身都是血,应该是自己流的。落泉的身体已经僵硬的冰冷,嘴角的血丝已经干涸。走下床铺,脚刚挨地,下半身传来刺痛。缓步走到桌前,拿起铜镜。镜子里的人面色惨白,甚至有些泛青,头发凌乱,脖颈间满是血迹。伸手了脖颈,明明落泉将我的喉管割破了,我没死这是奇迹,竟然连个伤痕都没有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难以置信! 推开门,走出落泉的房间,阳光照进院子,摆在回廊里的月季,偌大的枝干,只剩下一朵,胜放与枝头。它应该是这一季的最后一朵了吧,大红色的,很娇艳。在萧素的秋天,看到这么妖娆的一朵,的确有些意外之喜。家丁们神色慌张的看着我,满身是血,的确挺恐怖,可是,即便平日里,我好好地,他们的反应也一样,像见了鬼似的,无聊。 管家微笑着朝我这边走了过来,作揖行礼:“家主,早安。夫人今日下午就到家啦,要不要接风洗尘!” “不必了,自己人没必要弄这些的······” “是,家主早晨想吃些什么,老是喝粥,怕是对身体不大好!”语气很轻缓。 “不用,从今天开始,我不吃早饭了,连那碗粥也省了!给我去弄水,我要洗澡!” “是!” 虽然管家每一句都是出于好意,可是,我听着就是心烦。 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最后还是决定,我亲自去安葬落泉。 到柜子里,翻出那件白裘披风,裹住落泉的身体,现在叫尸体应该更贴切。从后院子的小门走出,便是一条小径,直通到后山。如今,秋风染红了叶子,漫山遍野,一片火红。 这所宅子坐落在山脚下,很偏僻的地方,距离城里要有几十里的路程。站在半山腰,放眼望去,一片火红之中,一处大宅院上,漂浮着青烟袅袅。不只是哪位仙人,挥动着狼毫,绘出了这等人间仙境。 小径好像好久都没有人路过了一样,长出了荒草,走起路来,沙沙的响。从这条近路走到山坡顶,也就半个时辰,可是今天觉得路变得长了,手臂发酸,路还是看不见尽头。 此时,我是很难过的,本来是不想杀人的。 置身于大冥神教,就是号称武林第一邪教的大冥神教。强者生,弱者死的环境,我能活下来,不是巧合。我认为死在你的手里,也是有意义的。我曾犹豫了很久,但是最后,我还是决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这是我的自私,也是我的残忍。 我以为,可以摆脱这个邪恶的躯壳,给灵魂自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哪怕飘摇,也是快乐,我好想得到解脱。可是,当阳光刺痛我的眼睛,当我近似于虚脱的站起身,重新打量这个世界时,有绝望的崩溃感,也有重生的喜悦。我已经死过了一回,死亡是何种滋味,当一了百了的那一刻,恐惧会侵占整个脑海。 现在,脑子很乱,不知道在想什么。依稀记得,我将落泉埋在了山坡的向阳处,用落下的枫叶盖满了整个坟茔,没有碑文,一件白裘,就是代替了一领裹身的席子。 这个宅的位置很好,只要我从房间走出,第一眼就可以瞧见你。落泉,你比我幸运,至少你死了还有个埋你的,恐怕有一天,我去了的时候,会扬尸荒野吧! 刚换好衣服,夫人就到家了,还没用我出去迎接,他自个就迫不急待的蹦跶到我身边来了。紧搂住我的脖子,嘿嘿嘿的傻笑,还和以前一样,挺爱粘人的。 “想我没?恩?” 略微侧过头,避开他的视线。“恩·······” “想没想?” “恩” “切······总是这样,说一句想了能死啊!” “呵呵······” “落泉那孩子哪!?好久没见他啦,让他出来见我!你这人忒没劲!落泉······泉,我回来啦,出来啊!” “别叫啦,你再也见不到他啦!” 依旧低头抚弄着腰间的玉佩,眼角的余光里,是崇羲惊得跟豆包一样的眼睛,随即两道细眉温怒的拧到了一起。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喂,东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言语之间,掩饰不了的慌张。 “就字面的意思,你再也见不到他啦!懂吗?” “东方,你说的很轻巧啊!什么字面意思,我不懂!你听清楚了,我---不---懂!” 崇羲指着我大喊,眼圈微红“别和我说,他······”已经没有将这句话讲完的勇气,他害怕那个字,害怕真的被自己说中了。那个孩子,是在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从小看到大。这不过才出了门两个来月,怎么······怎么! 崇羲痛苦的捏着鼻子,一把揽过他,将他圈在怀里。 “他不在了!节哀顺变吧!即使再难过,他也回不来啦!”看着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的瞳子,暗藏着杀机,疯狂的怨念。 “你干的吧!” “是!” “给个理由!” “没理由!” “东方君,你还真够薄情啊!呵呵呵······”冷笑着,挣脱了温暖的怀抱。冲出去几步,回头朝我轻看了一眼,轻轻地一票,竟然让我窒息。 一路发了疯的跑出宅院,一阵阵的吵杂声不绝于耳。 “崇羲公子,您这是去哪啊?” “公子,路途劳顿,先歇息一下吧!” “把衣衫换一下吧!” “这是刚给您沏好的茶,趁着热乎喝了吧!暖暖身子!” “滚·······”滚字的尾音拖得老长,喧嚷的大院瞬间安静。一个个跟傻了是的,完全石化了。 “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这些不是你们该心的。” 将玉佩别回腰间,喝了口凉茶,越来越觉得力充沛,身体在发生着一系列的变化,微妙到不易察觉。 崇羲,跑了之后,有一个下午了,那么大的人,到不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情。只是在太阳要落山时,跟梢的疏影回来说,崇羲,在城里的集贤宝斋里,喝了三大坛子的女儿红。 “真喝那么多?醉没?”盯着疏影看,简直不敢相信,喝一杯都找不着家的人,能喝三坛子,还是大坛子。 “醉了,在耍酒疯!”语气没什么起伏,这倒也非常适合这种人。毕竟是九夜教主的直属四大杀手梅痕艳影之一。不过,在讲这句话时,我看到他的嘴角微微的抽了一下。 “为什么不、不拖回来!”低下头,满脑子都是那人丢人现眼的样子。 “拖不会来!” “那么严重啊!那为什么不直接打晕了扛回来!” 疏影凑了过来,扳过我的脑袋,看着我说:“崇羲说了,谁碰他,谁就得和他行房,就得跟他一辈子!我想了很久,我确定,我不喜欢能喝三大坛子酒的人,况且,我喜欢女的!” “疏影,你的话今天还真多啊!”打开他的手,看来我得亲自出马啦。 “要不要我帮忙!” “滚吧!” “呦,东方坛主,你拉完磨就杀驴啊!” 驴??回头,看倚在廊柱旁的黑衣男人,杀手的思维果真和正常人的不一样,拿自己和驴比。落日后的黄昏,清冷的院落,风过,早晨还娇艳无比的花,落了几片花瓣,从宅子外带进来的细沙随风飘动,不得不眯起眼,不远处的男子,意义不明的微笑,竟有些毛骨悚然,清逸的俊容,诡秘的气息,杀手,真的是危险的生物。 一路快马扬鞭,趁着城门关闭前,赶到。 将马拴在了驿站的后院,这里离坐落在繁华地带的集贤宝斋还有一段的距离。大道两旁,摆满了各种小摊铺,卖花的,卖茶叶蛋的,还有卖糖人的;人很多,大多是吃完饭后闲着没事的。一下来到这种热闹的地方,心里竟有些激动,压制不住的兴奋,的确,很久没有出来逛逛了,今日就顺便吧。 这条街,都是卖小物件的,砍价的声音到处都是。只顾着东张西望了,突然觉得脚下多了点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看。 “哇!”的一嗓子“哎呦!” “啊?!”赶忙抬脚“姑娘抱歉,在下不是有意的!” “姑娘??哈哈哈哈哈,兄台,你这人很风趣嘛!”说着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肩膀上,笑声清脆、无邪。 抬头,眼前的人,明显要比我矮上大半头,穿着墨蓝色的短衫,头发梳了一个抓髻,系着一条白色的丝带。背上背个竹篓子,里面满登登的都是新鲜的药材。在看脸蛋,眉清目秀的,尤其是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睫毛很长,忽闪忽闪的,一脸稚气未脱,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的孩子。 “没踩疼吧?” “没有,我可没那么娇气,咱就是荒野里的草儿一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呵呵呵······”笑起来,左脸有个小酒窝。 等等,这张脸好像很面熟。 “兄台,就此别过,来日方长!告辞!”利落的抱拳,回身之际,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公子,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还没经过脑子,话已经溜达出来了。一把话说出来,就觉得自己白痴,青,被教主赐死,这是我亲耳听到,他断了气息之时,我也一直都在场。况且,眼前的这个,还是个孩子,青都三十几岁了,怎么可能,即使眉眼、气息再相似,也只是像罢了。 “呵呵呵······”少年转过头“好多人都这样和我说过哦,都说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我!呵呵······可是,我真的是第一次和兄台碰面啊!” “恩,不错,这少年的确和你的一位故人很相似,看来您是良心发现了?”轻佻的语调,从一家汤圆铺子旁的小巷中,鬼魅一样飘了出来。 那少年,我,一起扭过头,看声源的方向。二十一二岁样子的男子,迈着猫步,从巷子走出,来到少年的身旁。 “傻孩子,离这个人要远一些”手指着我,声音很大,很激烈。不过在这等闹市,再愤怒的嘶喊,也会被迅速的淹没。只有在身旁路过的几个汉子朝这边瞟了几眼,吐了几口唾沫,差点没竖中指。在这个年代里,三个没长胡子的、脸蛋白白净净的,尤其是我,还穿着红袍子,很像是窑子里出来的小官。狗娘养的,还好这些杂碎没做些什么特别过格的,否则立马宰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这个人远一些,那位兄台彬彬有礼的,又不是什么恶人。”少年,疑惑的看着默不作声、实际在各自的脑海里已经打作一团,甚至将对方分尸的我俩,小孩就是小孩,连问题都那么幼稚。 “你见哪个杂种把杂种这俩字写在脸上啦?”言语间,把少年揽在了怀里,警惕的瞧着我,好像我一动,那少年就会消失一样。 “贺兰少主,在下自认为从没有过得罪玄玉山庄的地方,不知少主为何会如此的出言不逊!”生平最讨厌假正经的嘴脸,厌恶之意不打一处来,声音也自然的降了几个调调。 “哼!你也配叫贺兰这几个字?” 贺兰家最小的少主贺兰银羽,歪着头,把我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看了个遍。握着长剑的手,有些发抖,看来他很愤怒。当然,这些我完全无视,为什么现在他看起来怎么这么欠打哪???! 估计我的表情也很臭,懒得理会这种徒有其名的角色。哼,庞大的玄玉山庄,全靠香江一叶,可是毕竟已经是不惑之年,老了,你们这群饭桶怕是也依靠不了几年啦。三位少主,一个比一个白痴,呵呵呵,大冥神教,称霸天下,指日可待,贺兰家,气数近已! 绕过这个烦人,得赶快去把那个丢人的弄回来。 “怎么,你怕啦?”贺兰银羽还在路边瞎嚷嚷着。 “原来公子是贺兰家的少主啊,我也姓贺兰,名宁烈!幸会!” 什么?这少年也是贺兰家的?摇摇头,少年在我心里的形象瞬间瓦解。 “恩,宁烈,你赶快回去,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奉陪!” 一听到“要事”,突然就觉得脑袋比木盆都大了一圈。他不会是要来纠缠我吧?最好别是! “你站住,东方!别走!哼······想逃?见到本少主就是你的死期!别跑!” 天,果然是,加快脚步。 贺兰银羽,这个不怕死,打不死,赶不走,死缠人,缠死人的神功,在下可是领教过了。 “等等,你---别---跑!” 胳膊一疼,我在脑海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贺兰银羽啊贺兰银羽,你脑子坏掉了是不是??他、他在抓着我的胳膊! “你害死了人,你得偿命!青峰门除去家丁,和只身在外的弟子,几百口人的命,我可以不管,可是你害死了青,我不会放过你!如果不手刃了你,我誓不为人!” 青峰门?听到这几个字,脸沉,直觉告诉我,我的脸在瞬间,从正常肤色,变成了白色,紫色,青色,黑色,最后恢复正常,再依次重复了十几遍。祸从口出,就是打这儿来的吧! “你怎么不说话!恩?受死吧!” 宝剑出鞘,锐利的剑气直逼脖颈!怎么,要直接取了我的首级? 迅速侧身,回旋,内力迅速积蓄于掌心,扬手之间,爆发的力将剑锋瞬移!贺兰银羽,第一招被轻巧的避开,他明显有些气急败坏。年轻人,气血旺盛,容易急。大步向前,长剑反刺回来,没看出,这小子的剑法还算可以,一剑挑开了我的长衫,轻纱落下,一些人已经开始围观。一阵惊呼,三尺长剑淹没于我的衣服之间,那些围观的一定会认为我被开膛破肚了。这一剑,的确是从贴身里衣划过的,就差一点点。 瞪着鲜红的料子上的大口子,小兔崽子,惹火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气得发抖,贺兰银羽运足了力,长剑斜扫了过来。 静静的看着他,细指捕风捉影中,夹住了尖峰。意识到剑被夹住,贺兰银羽本能的抽剑。“喀嚓”的脆响,半寸尖峰被掰断。中指、食指一路滑下,捉住紧握剑柄的手,:“我的脑袋,不是谁都能取得下的!如果是你,哼,这辈子----完全没戏!”腾出的手,拍了拍愤怒的脸蛋“你是少主哪,还是饭桶哪?” “住手,不能杀他!” 放开贺兰银羽,名宁烈的少年,在屁后应该是小跑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赶上来的吧。看到我的目光,少年的语气立马温和许多“不、不要伤他,好吗?” 气喘吁吁的、上气接不上下气的,却还在为别人求情,眼里的惊恐,让少年看起来如此的可怜。竹篓子里满满的山药,一路上跟种地似的,丢了一道,这下好,就剩半篓了。 “呵呵呵,那我就依了你,暂且放过这个饭缸!”鬼魅的朝宁烈笑了一下,身旁的贺兰银羽俩眼珠子直往外喷火。 借着散开的人群,迅速掩过自己的踪迹,那种没本事,却又杀不得的烦人是惹不得的。在路边挑了一张面具,毕竟,集贤宝斋的当家的不是一般的人物,和皇亲都能攀得上关系,崇羲在哪里闹了事,一把手会不会出现很难说。虽然,大冥神教的弟子行为隐秘,但能者居多,被他们认出来只会增加我的烦恼吧! 墨蓝色的羽灵编制出了面具的框架,眼圈的周围,羽毛染上了一层金色,戴上去,只会露出下巴。鼻梁处,是锋锐的鹰钩嘴,上面还坠了颗黑珍珠。 来到集贤宝斋前,没发现什么打骂、围观、哄笑的现象,看来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刚迈进门槛,三四个店小二忽的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 “对不起,我们这不收小官,不过涟月楼倒是收着嘞!您可以到那边去看看!”小二甲。 “恩,到哪里,您啊一定会很吃香的,我预感,你会成金牌艺魁!名动四方!呵呵呵······”小二乙。 “虽然个子高了点,不过有的大人就是待见腿长的,咱们的日君凌霄大人就喜欢大长腿的。哎呦,呵呵呵呵······”小二丙。 “小二哥,我是来找那位喝了三坛子女儿红的、穿一身靛蓝色长袍,下巴上有颗痣······呃······看起来不到二十岁,个子大概到我肩膀的一个男人的!”还伸手在肩膀上比划了几下。 “每天这集贤宝斋喝三坛子上等女儿红的多了······”甲。 “就是,人员兴旺,记不清啦······”乙。 “······嘿嘿嘿······看着脸蛋露着的部分挺诱惑的,干嘛罩张鸟毛面具啊!”丙。 黑线-------------------------------- “阁下想必是东方君吧,您要找的那位公子,已经离开这里了。具体去了哪里,并不清楚,不过从他零星的话语里,听到了涟月楼几个字,他应该是去哪里了吧,恩,这完全有可能。”很具男魅力的磁嗓音,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了。即便环境再过吵闹,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出现了,也太神了,我完全没有察觉到。 暗紫色的窄袖长袍,刺绣着金色的图腾,腰间束着刺绣着很多彩色宝石的带子;银色的发丝轻垂于脑后,用纤细的红绳扎着。左耳戴着一只耳环,耳坠是琥珀色的太阳图案。 难道是这里的大当家的----凌霄?我并没有见过这个颇为神秘的人物,江湖上传言,凌霄有一头银色的长发,堪比月辉,气势逼人。 刚刚几个脑子残废的家伙,见到这银发的男人,双腿打颤,恩,十有八九,被我猜准了! “多谢,那在下不打扰了!”总觉得灰溜溜的。 “等等,”男人的语气很慢“您的那位还没付账哪!”,哄的,整个厅堂的人都笑啦,那似乎瞧见天下最逗人儿的事似的,前趴后仰的,太夸张了吧。某只说的风轻云淡“四百两”,我的心咯噔一下。云淡风轻“黄金!可以打欠条!” 我晕,差点一激动把心脏给吐出来,我真的很想、很想问一问,他吃了什么东西,要花四百两----黄金!连我会打欠条都猜出来了,奸商、奸商、奸商。 这里果真不是人可以来的地方啊! “敝人有事在身,就不奉陪东方君了!慢走哦!”满身飘着钱臭味的家伙,飘走了。留下独自默默的伤心、默默的流泪的我,如此嚣张的男人,以及陪伴在左右两旁的美人儿,老子脑子里第一次迸发出很龌龊的想法。 一顿饭,差点让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打了张欠条,明日会派人将银两如数的送过来,应该可以装好几大箱子吧,我的钱啊······泪奔! 崇羲,希望你不要在涟月楼再捅出什么窟窿来,否则相公我把房契都得押上,到时候连西北风都没得喝。 扛着千金重的脑袋,怀着极度难过的心情,在路上狂奔,一寸光一寸金啊! 烟花柳巷,这地方还真是头一次来。第一次,竟然是来寻找断袖的爱人,荒谬,气死了。涟月楼,在小巷之中,整个一座庞然大院,被数不清的小艺倌包围着。屋檐,巷子里,挂满了红灯笼,箫声、琴声悠远的飘来。才到巷口,就闻到了扑鼻的香气,前厅门口,各色小官、女儿调侃着来客。细软的声线,夜莺般的笑声。手中的小圆扇,色彩明目的手绢,绫罗衣衫,脑子里可以想象出是怎样奢摩的情形。 心情很沉重,也很闷,纵然知道,里面的那个人在乎我,我也接受不了此番情景。避开女儿们的打情骂俏,步入院落,不惊为眼前的景象吃惊。院落里,满是奇花异草,开的正浓,落了叶的树枝上,缠满了丝绸、缎子,制成的仿真叶片。 假山上栖息的蓝孔雀,小水池子里,不时吐泡的金鱼,回廊上也缀满了大红花、大红绸,像是新婚之夜的王爷府。也许,历史上的华清其奢华程度也就如此吧,本不像是艺伎馆。 打扮妖异的老鸨迎了上来,三十左右岁的样子,头上戴着一朵大的有点夸张的大红花,穿着件淡紫色的裙裳,轻纱层层叠叠,手肘间搭配着橙金色的彩带,走起路来,脑袋上的金钗、珍宝珠花叮叮咚咚的。 “客观您里边请!”简短的一句话,绕了十八个弯儿。“香玉,快,茶水伺候着公子!呵呵呵呵······” 恩,很风骚的少妇。 “公子,快到里边歇着,这外面风气大,看您着凝肤玉面的,怎么能在外头遭这份罪啊!” 老鸨拽着我就走进了前厅,相对来说,这是消费比较低的地!像是有点名气的艺伎、艺倌都不在这里,可以说红牌是千金难求一面。 西门崇羲,好小子,好,你干的很好。 这混蛋扎在里一个很显眼的位置,瞧那白痴的脸,看那手,他在干什么? 崇羲醉眼迷离的紧搂着怀里的女子,手还在人家前来去,才看出来,崇羲这小子,竟可以笑的那么猥琐。 穿过人群,拨弄开依依呀呀的贱人们,背后叫骂声一片,吗的,等老子把手头上的混球弱智处理了,再回来处理你们。 一把扯开崇羲怀里的少女,扔到一边,那少女可能是被我抓的痛了,立马就开始嘤嘤的哭泣。不少无耻的,想要一怒为红颜。 “哼!薄情之人,东方君,!”崇羲无力的趴在桌子上,脸红扑扑的,眼睛水盈盈的,莞尔的一笑,尽是难以释怀的哀伤。有一种人,在清醒的时候,不敢讲出也不愿意讲出心底的真话,可是当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之时,往往会吐露出最真诚的语言。酒这东西,从来都不是壮英雄胆,更应该说:酒壮熊人胆。 “是不是哪一天,当我威胁到你的利益之时,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刀刃指向我?恩,一定是的,是这样······东方,你最爱的人,其实是你自己。” “你好可怕!” 很奇怪,他喝了这么多,竟然说话还是如此的流利,没有大舌头。 走到他的身边,将崇羲打横抱起,:“我带你回家!你累了!” 他还在不停的挣扎着,艺倌里的打手们也早就在门边候着了,或许我这种行为就是有一闹事吧!老鸨拍着手,眼神里尽是鄙视,涂抹的鲜红的血盆大口,差点撇到了耳子上。 “清莹丫头,琴一曲黄金五百两,酒水三百两白银,您在这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让客官们心慌了,黄金赔偿一千两,结了帐走人,否则哪,您留下来做小官抵债,我也不介意。”说着,还一边噼里啪啦的拨罗着小算盘算着帐。 “结账?好,你的脑袋值多少钱!就你的脑袋了!” 瞬间,安静了,甚至连呼吸声都消失了。确切的说,涟月楼的当家不在,亮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呦,我的脑袋??呵呵呵······”一声浪笑,七八个魁梧的汉子冲了过来。 “找------死!” 懒得动这些三脚猫,可是三脚猫却偏偏不知死活那,不知自己是半斤还是八两哪! 右臂揽住陷入昏睡的崇羲,左手扭曲成鹰爪状,血管凸起,呈墨黑色,长指甲也迅速变黑。一切来得太过迅速,在众人还未觉察到此异常情况之前,已经顺利的将扑过来的汉子们,打退了十几米。 没空在这里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踮起桌角,一个扬身,冲出前厅。抱紧崇羲,连身轻越,直接出了满是污秽之气的巷弄。 准备回客栈去,此时,城门已关,什么事都得等到明日去解决。 月朗星稀,步履轻盈,背后有些许的异常,被跟踪,会是那号人物?掩饰自身,做的这么不到位,肯定不会是什么高手。 也罢,今日已经晦气的到家啦,不差这一次了。停下脚步,后面的脚步声、衣服的摩擦声也戛然而止。气不打一处来······ “谁在后面?滚出来!” “啪啪”一连串的拍手声,“被你发现了!” 这声音!天哪!!!!!!!!!!!!!!!!!!!!!!这混蛋让我抓狂了! “东方,你不仅滥杀无辜,去欺凌弱小。你无耻!” 贺兰银羽,那娘们样,就差点原地跺脚儿了。 “小兔儿爷,如果你跟我说,你千方百计的跟踪我,就是为了骂我无耻的话,好吧,你随便。”这等白痴,叫我如何理会?理会他,我不也成白痴了? “你!你去死!” “幼稚” 我保证,现在他的脸是绿色的! “总是去杀害那些手无寸铁、手无缚**之力的人,难道这就是你东方的格调吗?” “兔儿爷!你长得真嫩,去戏台上耍大刀吧,咚儿咙咚呛!或者去唱花旦,看你那小身子骨,小细腰,别说,还真合适!” 于是乎,兔儿爷恼羞成怒,怒发冲冠,拔剑······ “贺兰银羽,老子有些放过你,你别不知好歹!” 跳到屋檐上,一只胳膊夹着那只喝了三坛子酒的死猪,一只手指着兔儿爷:“想杀我,可以,在下随时恭候。” “不用你随时恭候,在下现在就替贺兰家灭了你,灭了魔教!”他拿着剑指着我。 噗······哈哈哈哈哈!兔儿爷是在唱大戏?! “有在这里调侃我的功夫,还不如回去学点真本事,免得以后香江一叶那个老头子挂啦,你们连个自饱的能力都没有,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掉了大牙。我看啊······” “你个混蛋!我师傅福如东海!” “恐怕老子的打下的基业,你们这群饭桶连守都守不住哦!” “你混蛋!现在本少主就杀了你!”嗖的一下就也窜上了屋顶。连续后退几大步, “贺兰银羽,今日我放过你,完全是看在武林盟主香江一叶的面子上,望好自为之!” 昏暗的夜色下,几季银晃晃的光,一闪即逝。 “这是给你的教训!”武起衣袖,将被银针刺中小腿的兔儿爷掀下屋檐。 一路在屋顶上飞奔回驿站,可不要再出什么罗乱! 从跃上屋顶,和那个兔儿爷对骂的时候,一直觉得后背心发毛,总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一股杀气。 难道,在夜深人静的街道里,除了我和兔儿爷还有第三个人? 如果有,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是我这等角色所望尘莫及吧。 将昏睡的崇羲,放在床榻上。 小白痴,做个好梦吧,不过,别梦见我,免得又没完没了的粘着我! 放下纱帐,轻脚走出房门。 我一直相信我的预感。并不是我盲目的自信与自己,是我的感觉往往会成真。 只觉告诉我,那个神秘的家伙,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会腾空出现来找我。从周遭所散发出的煞气来讲,不会是好事情。 我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在这里遇到他,那么会危及到崇羲吧!还是我主动的去应付的好! 中空的半月,偶尔会被云所遮盖,地上万籁俱寂。 第四章在线阅读 第四章 - 第五章 天下之痴人说梦 作者:仓羲 第五章 夜色苍茫,屋顶之上,身手敏捷的朝城西的方向飞窜着,矫健的身影,像是在夜间捕食的兽。 城墙的塔楼屋顶处,一袭白色的身影矗立于琉璃瓦间,白色的纱衣,在秋风中被鼓动的森森飘动,衣摆翩飞的老高。 在与此人相距几百米的城墙上,站稳身体。借着朦胧的月色,隐约见到对方,一头雪发在风中舞动,面部罩着轻纱,看不见他的脸,身材高挑、消瘦。一只手提着衣衫的下摆,他并没有朝我的这个方向看。 他不动,但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凌烈的杀气,我也不动,双方这样僵持着。 “嘎、嘎······”一群乌鸦像是受到惊吓,肆乱的从巢飞起。 浓烈的血腥气传来,刚刚飞起的乌鸦已经面目全非的跌落到树下,沾着血的羽毛在空中飘飞、旋转 ,慢悠悠的着落。 我只看到了乌鸦们腾的全都飞了起来,接着就是鲜血的腥气,然后就是噼里啪啦的都掉地上了。用的是什么武器,作案的过程,不晓得。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我愣然! “我问你,你怎么会认识贺兰家的人!”“贺兰家的人!贺兰家的人!贺兰家的人!贺兰家······”无休止的回音。 纤柔的语调,魅惑的声音,竟听得我好似灵魂就要出窍般,头晕的厉害。高手就是牛儿,相距几百米,就用上了千里传音,装拽! “你是谁?!” 虽然心里很惊恐,但仍然故作镇定的反问道。哼,你问我,我就说??!!! “哼!”略带鼻音的冷哼一声,顿觉身边的温度冷的开始掉渣儿,危险地气息排山倒海般侵袭过来。当感觉到他冰森的视线时,我深刻的理解了什么是双目如电!电的我俩腿发软,脑袋发麻。 也就是手肚轻揉太阳的一瞬,身体冷不丁的僵住,不受自己的控制,腾身飞起,朝着那个蒙面男人飞去,准确的说,是被那个恐怖的家伙隔空封住道后,被吸了过去。生死只在一线间,夜路走的多了,今儿个碰到鬼了,还是个大鬼! “呃······呜······”还没来得及大叫,脖子已经被卡住。冰凉的大掌,锋利的指甲似乎随时都可以戳进我的脖子。后背贴着那人的膛,被一层冷气环绕。 “回答我的问题,还是说,你想做一只死鸟!” 余光瞟见,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把轻纱吹得一股一股的。从嘴巴里冒出的气都是冷的,故意放慢的语调,时刻在提醒着他的猎物:主人的时间不多,耐心也不多! “我怎么会认识贺兰家的少主,你没必要知道!” “你是在忤逆与我吗?”调调更柔了! ··· ··· 忤逆与我,这四个字,很熟悉,很熟悉。刻在了脑子里,永远都挥之不去,永远的恐惧,总是可以唤醒内心最深处,让我痛的信息。 曾经,也有个人问过我同样的话“你是在忤逆与我吗?” 不清楚这个人的面容,我不敢看他。有一些会让自己,抑制不住的恐惧的事,总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遗忘他,可是,总会在某个不经意间被想起来。方才恍然大悟,忘是忘不掉的,只会随着自己的老去,它的纹路而越发的清晰。欺骗的最后结局,是骗了自己。 有谁会这样高深莫测,有谁会让我一见到就想顶礼膜拜,不是当朝的天子! “你、你是教主!”内心的情感复杂之极! “······” 他没有说话,是默认了吗? “我、我并不认识贺兰银羽,青、青认识他!” “哪个青?” “就是那个灭了青峰门的主谋----青!” “喀嚓” “啊!!”骨头被浑厚的内力,硬生生的打断的痛楚,让我不由自主的痛喊出声音。 在好几十米高的塔楼上,被身后的人一把扔了下来。 看似轻巧的击中左肩的一掌,我却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身体飞速下坠的过程,周身的道也被奇异的力量解开。 稳稳的站落在青石地面,脚跟一阵酥麻。如果没来得及施展轻功,直接摔在地面上,会摔成泥吧! “即使瞒天过海,也修要想侥幸逃过我的眼睛,哼!”电光疾驰一般,消失于塔楼。真的是他----九夜。 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就越容易变态,总是去做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如果认为我暗中勾结贺兰家的,你可以一招毙命啊,我做过的过分的事情,多着哪,既然瞒不过你,那你也可以立刻给我死刑啊。要说是惩戒或是警告,依照这个人的脾气,一掌,太轻了,难道是他变得善良了?不大可能,还是······他有什么想法!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想的太多了。最近总是容易多想。 几乎是拖着身子回到的驿站,走进客栈的上等房时,大概已经是三更多了。屋子里很静,均匀的呼吸声让我很心安,看来他睡的很好。床榻前,有一张长绒毛的毯子,暂时凑合一宿吧。虽然和崇羲有着一层很亲近的关系,但是实质上,我们和兄弟差不多,至少那种事情没有做过。肩膀还很痛,盘腿打坐,运功······ 懵懂之中,我看到了院子里有好多好多的宾客,厅堂内贴着大红的双喜,我是在参加谁的婚礼吗?那么成亲的人在哪里?天空飘着瑞雪,一片祥和,但我却一点都喜庆不起来。人们在笑,在相互的敬着酒,好像看不见我。我为何会如此悲伤,难过?好像打赌时,将一样比命还宝贵的东西给当成了赌注,而结局却是我输了。绝望的心境是我从未体会到的! 在极度的压抑中,我慢慢的醒了过来,心像被撕裂了,脸上也惊出了冷汗。阳光透过窗纸,在地上留下了斑驳的影子。掀开棉被,支撑着站起身,本以为自己会因为昨晚受的伤而虚弱不已,没想到的是,站起身一点都没费力,很正常。甩动几下左臂,活动自如,好吧,迷惑之余,我只能安慰自己,昨天被九夜打断左肩骨头的场景是梦。 我发现我是睡在床上,盖着被子,光着脚。咦?崇羲哪!跳下床,木桌上,茶碗地下压得一张白纸尤为显眼,心咯噔一下,感觉不大妙。 一碗凉茶,仍然保有茉莉的芳香,清秀的笔迹,干练、洒脱:只身一人,闯荡天涯。倚天为幕,以地为席。崇羲笔。 熟悉的墨痕印证了我不好的预感,他走了,是怪我害了落泉,还是说在崇羲的心理,我真的是薄情寡义? 曾幻想过,如果崇羲有一天真的离开了我,我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我幻想过自己会哭吧,当一些成为现实,一点都没有想哭的欲望。只是淡淡的忧伤中,有一丝的无奈,想挽回,却没有去挽回。离开我,是明智的选择。崇羲,愿你一生都活的洒脱。 爱,会成为一种习惯,习惯是依赖。 相逢、相知时的激情澎湃,分别之时,竟是如此的简单,甚至连声道别都没时间去说给对方听,崇羲带走了那匹“踏雪”宝驹。 一个人,走过喧哗的街道,走过无人的郊外野径,深处繁华二心不知,落寞的萧条荒野,南飞的鸿雁,素廖谁人知晓?从后门回到家里,摆设没变,哈哈,才出去一晚上,怎么可能会有变化哪。 将崇羲、落泉用过的,凡是和他们有关的,吩咐吓人,全部都从房里清了出去,扔到后山上烧掉了。 天又黑了,遣散家丁,连门口守卫的教中弟子也被放了假。屋子内,点燃烛火,透过铜镜,查看昨晚受伤的部位,连个青紫的痕迹都没有。将一系列的事连起来想一下,似乎我的身体已经是传说中的不死之身。被割破喉管,没有死,一夜竟恢复如常人。难道大磐涅心经真的是如此的神奇吗? 心中抑制不住的兴奋,虽然知道要遇到的危险远远大过宝藏所带来的利益,但仍然阻止不住猎奇的心去窥探,像是罂粟,闪耀着致命的诱惑。 紧抓住铜镜的手,在因为过分的激动而颤抖着,镜子里,有些模糊的脸,在笑,贪婪、危险。当有了一些能力的时候,野心也会跟着膨胀! 放下镜子,以后我应该是再也用不到它了哪。走进里屋,移开床榻,在脚下左数第三块砖上,用脚尖轻点三下,雪白的墙壁应声后退三尺。手持烛台,走进甬道,转过一个弯,暗红色的厚纱帐从石质的屋顶一直垂落到了地面。撩开帘子,将墙壁上的火把点燃,腾的燃烧起的火光,将密室里的影像毫不保留的展现。 长和宽各二十尺,深三尺半的池子,看起来很像洗澡的。这间密室很小,做工也很糙。此刻,坛子里注入的血已经凝固。脱掉衣服,从台阶上一步一步的走进去,踩在凝固的血块上的感觉和酪很像。除了在练功时,见到血会兴奋外,在平时见到,胃会很难受,很想吐。 盘腿坐于血潭之内,静息冥神,将所有会影响自己心绪的人统统抛开。大磐涅心经----孽火重生的口诀,在脑子里回忆着······一小股接着一小股的微弱寒流,缓慢而稳定的驱赶着体内的燥热,体温的下降,并未感觉到不适,反而是身体越发的清朗。奇异的力量游走于脉路之间······ 白天闲暇时间不多,随时都会收到这样或那样的命令,尤其是九夜,他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一个地方,最近会有事情 发生。心里很没底,这个年代,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只能充分利用晚上睡眠的时间,来修炼,这会儿,被打扰的几率会小一些。 血潭内,暗黑色的血,越发的血红,原本凝固成块儿的,也开始散开。 “啪”,清脆的碎裂声,在夜里听的格外清晰。恩?这声音,是从屋顶上传来的!是什么人,这么大胆,不行,在此练功,若是被什么人发现了就是死路。 脑子里,一晃悠出这些杂乱的想法与担忧后,脉路顿觉不畅快,尤其是心口,憋了一大口气。喉咙处,一股燥热、腥甜······赶忙运息,压下翻腾、不稳的暗流。将嘴里的血又咽了回去,短暂的头晕后,屋顶微弱的走动声,还在。 飞出血潭,提起一件长衫穿上,走出密室,将墙壁重新合拢。“啪嗒、啪嗒”,正是这个屋顶,很感兴趣,倒要看看 ,谁会有这等超越常人的胆量,敢私闯魔教坛主的宅邸。冲出屋子,却在经过案头铜镜里,一闪而过的画面,而生生镇住。放慢步子,退了回去。 镜子里的影像也跟着清晰。右半侧脸还好,还是白白净净的,只是左侧的、左侧脸,整个变成了暗青色,这个图案和我刺在青之子脸上的图是一模一样的。 恶鬼一般的暗青色,在背后红色轻纱的背景下,骇人之极,反复从地狱中走出了恶鬼。惊恐之间,猛的向后跌了几步,连呼吸也变得急促。镜子里的那张脸,眉头紧紧的皱到了一块,眸子里满是血丝。 突然觉得脚跟发软,双脚无力支撑身体,一个啷呛,摔倒了椅子上。我吃惊、害怕的不是自己此时丑陋的容颜,这一切,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大磐涅心经的可怕之处,究竟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大磐涅心经,是给女人量身定制的,女子诺是内力深厚,修炼了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男人的身体为纯阳,修炼纯的武功,定会出现异常。 下意识的了左脸,是冰的,再右边的,热乎乎的,焦躁万分。窗外,回廊上摆的盆景处传来了沙沙声,其细微的响动并非人类可为。指甲在木椅的扶手上,抓出了声响。拍出一掌,房门打开,飞冲出去,一个翻旋跃上屋顶。 月朗星稀,空气清冽。 东厢房的墙角处,一团银白一闪而过。宽袖扬起,翻腾的内力,似愤怒的蛟龙,凌厉的力道如同锁链,快如闪电,瞬间,刚还在跑动的银白色的不明活物已经被宽袖子吸附住,左臂翻转几圈,骤然缩紧的袖口,猛的张开。 左手提拉住不听话的小东西,定睛一看,是一只狐狸,已经断了气的狐狸。 “你、你、你杀了它!!!”声音颤抖的厉害,恐惧有一点,更多的是气愤。 闻声而望,十几米开外,那人身着一身白衣,袖口和领口处,压着淡紫色的宽边;头发扎到脑顶,齐的长度;后颈处还戳着一把折扇,手里攥着一张淡粉色的小手帕,不是小官,就是纨绔子弟。 面容谈不上倾城国色,倒是很清秀,一脸书呆子气,此刻,白净的脸蛋满是委屈,眼睛卡巴卡巴的看着我手里的死狐狸。 “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看这人德行,也不像是杀手之类的,会不会武功都难说。 “呃······”那人赶忙抱拳躬身行了一礼,官腔式的语调:“在下乃天下第一庄----玄玉山庄的少主,贺兰颜也!在下的狐狸从公子您家的后花园里钻到了前院,私闯宅邸,实属不得已。” “贺兰颜?” “正是!”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骄傲的笑容。 玄玉山庄共有三位少主,那位兔儿爷大人----贺兰银羽已经见识过了,不知这位有何神通。 “深更半夜,打扰了公子,真是罪过,那就不打扰了!哈哈哈哈······告辞啦!”说罢,欲转身离去。 “等等,把它还给你!”叫住那个想拔腿就跑的少主,把死狐狸一把扔了过去,好家伙,连人带狐狸一起从屋顶上翻到墙外去了,紧接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啊?哈哈哈,柳公子在此,幸会幸······唔” 柳公子?这事很蹊跷,神经条件反的绷紧,一个越步,紧跟其后,翻身墙外。贺兰颜正被一戴着面具的男子捂住嘴巴! “呵呵呵·····”看到这场景,不由的轻笑出声。 那贺兰颜在拼了小命的挣扎着,奋力推开捂着他嘴巴的男子,咳了几声。直起身,直勾勾的盯住我,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我,看这架势,很像打算骂遍半条街的泼妇。 “哼!呸!”吐了口唾沫“原来你就是贼人东方啊!哼,果真是魔教的走狗,见到本少主连名号都不敢报!” 没素养、自大、狂傲,最重要的是白痴,和兔儿爷还真像啊,不愧是一窝子的。很不适时宜的刮过一阵风,刚好将遮在左脸处的长发吹了起来,还没来得及伸手遮住。那位正义之士“吱哇”一声,向后连退了二十几步,没站稳,咚的一声闷响摔到了地上。这回是俩手指着我,“啊、啊、啊”的乱叫,而那位戴着面具的男子则快速的抽出宝剑,警惕的看向我。我的威力不小嘛! “啊!!!!!!!!!!!!!!!!!!!!” “啊!!!!!!!!!!!!!!!!”贺兰颜俩手捂住耳朵,歇斯底里的叫唤着。 “飞虹少主,您、您怎么了?”面具男一边询问贺兰颜的状况,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哇哈哈哈哈哈······魔教的人原来长得这么丑,太怪异了,哈哈哈,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样的丑八怪,原来江湖上传言的东方坛主竟是这般模样!着实吓了我一跳啊!嘿嘿······” 看不到面具男的表情。 忽然感觉,头顶上,好像飞过了一群乌鸦,“嘎、嘎、嘎。真丑呀!嘎,嘎、嘎······”余音绕梁。 这绝对是我一生中,看到的最不真实,最为滑稽的场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俩腿呈八字的坐在地上,一手指着我,一手捂住肚子,八字腿儿来回的蹬,前仰后合的,嘴巴张得跟烧菜的铁锅一样大,原因就是见到了一个他认为,迄今为止,最为奇丑无比的怪人! 如果不是我出去的一毒针,恐怕他会“哈哈”到天亮。 面具男的动作也很快,一道回旋的剑气,将附有三成力的毒针移向了别处,可恶的“哈哈哈”声,戛然而止。 “东方,你竟然下作到,用如此狠的方法,杀害一个不懂武学之人,简直无耻到了极点!”相距不到二十米,大致可以看清他暴露于空气中的半张脸,唇形优美,竟蹦跶出这么可恶的话来。 “你断袖就不下做吗?”将挡在眼前的发,别到耳后! “你!” “我什么我!恩?告诉你,那个白痴,还没有资格死在我的手上!” “啊?你这混蛋,奸贼,你说什么?”一旁的贺兰颜腾的跳了起来,这回是俩手叉腰,歪着头“你骂我是白痴?” “是的!” 要忍住,东方,忍住啊,不能跟白痴去计较,否则自己不就和白痴划等号了吗?忍住,忍住,忍住!磨牙······ 第五章在线阅读 第五章 - 第六章 天下之痴人说梦 作者:仓羲 第六章 “贼人东方!你杀害青峰门几百口子的人,今日就要你血债血偿!” “贱人,你就受死吧!” “奸诈、狡猾,你无恶不作!哼!全天下的人得而诛之······” “生下流、无耻” “东方你个小蹄子,变态、□!” ······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佩服江湖中那些长有巧舌之士。三寸之舌,把活人可以说死,死的可以说成活的,把人先哄得团团转,然后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可怜的死了到了阎王那儿,都不知道该咋告状。我主要佩服的是,人家组装词语的技艺如此之湛。 眼前的这位翩跹公子,白沙飘飘,宛如天人,却是顺嘴开擂。骂人,骂了这么久,而不会重复!面具男和我差不多,显然被这位豪放的少主惊到了,不是没见过白痴,是没见过如此自信、光明磊落,重要的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打到邪恶势力的英勇气节、的白痴。 站在我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见,小水点点儿,不停的从他嘴里往外喷,还拿着粉手帕擦擦嘴巴。这等人,无视他就对了,越理他,他就越跟你来劲儿,跟你撒泼。 面具男在一旁站着,眼神时时刻刻紧盯着我的这个方向。 “你就是那柳公子吧!恩?” 康庄大道你不走,地狱无门偏偏闯进来,轻瞟那人一眼,语气中不觉竟有些轻蔑。 “······” 那人并未急着回话。 “是又怎么样!啊!奸人,哼,这位就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剑魔----柳淮南,柳剑真君!”贺兰颜神出鬼没的一下蹦到我的面前,那小眼神儿! “哦!”尾音兜了好几个圈儿。“你是天下第一庄的少主,他是为江湖人士所敬仰的柳剑真君。” “正是,所以说,贼人,你受死吧!”贺兰颜有点咬牙切齿,怀里还抱着那只没气儿了的狐狸。 “柳淮南,你说我今夜的收获是不是很大哪?哈哈哈······”掩嘴轻笑,“好啊,香江一叶,你听着,今夜,我看在你的薄面上,暂且放过这只兔崽子。不过他日未必!” 猛的抬头,正对上贺兰颜恼羞成怒的猴屁股似的脸,转身,朝柳淮南身侧跑去,冷不丁的一转身,嗖的朝这边飞过一团不明物体。 侧身闪过,还没来得及感叹这小子会两下子时,身后的墙传来咚的一声,那东西还反弹了过来。 那、那、那东西是······,整个世界寂静了,那东西是、是沙----包,就是一群小孩子,丢来丢去的沙包!香江老兔子,你可那什么来拯救你的这帮小兔子啊!原来,一个男人,被气到脸红脖子之后,竟然愤怒的意图拿一个小沙包去杀死对方。将沙包勇敢的砸向我的动作,我看的很清,他是下了死手的,噗哈哈哈哈哈····· “柳淮南,既然亮明身份了,为何还要罩着一张面具哪?你这作风很娘们儿啊!”朝柳淮南走了过去,站在柳淮南旁边的贺兰颜往他身后缩了缩身子。 无论如何,将这柳淮南留下都是个祸,他毕竟是青峰门的弟子,那日,确实很乱,竟然把这条大鱼给漏掉了。 “东方,你我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语气淡漠,没有情感的起伏,低沉的声线很好听。 “泥菩萨过河,还有闲心去保佑别人!” “东方,你不要太狂妄了!大丈夫岂能食言?”语气低沉了几分,似是猛兽最后的忠告。 “我可以看心情,再去考虑要不要放过他!你在跟我拖延时间吗?”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哼!”柳淮南的长剑的剑柄上,吊着一串翡翠柳叶,随着长剑的舞动。而跟着来回晃动。青翠欲滴的叶子上,罩上了一层淡淡的月辉,看起来棱角、线条更加柔和。 每个人,不是一出生就很坏,都有自己的个。随着步入凡尘,像是石块顺着雪山的融水,清流而下,滚入河道,经历了洗涤,磨去了棱角,变得圆滑。有多少事,或许本来不情愿去做,可是在不得已的迈出第一步后,如同覆出去的水,再难收回,只能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柳淮南不愧为剑魔,招招快、狠、准。我也听过他的大名,为人正派,武功嘛,自然是不好招惹的硬角色。不过这只适用于以前,逆流而行,不进则退。在这趟浑水里,没有那个人会是永远的强者,都只是暂时的。 荒草随风而动,青色的云朵,在月下起舞。 柳淮南挥动着手中的长剑,人剑合一,气势逼人。 和手持利刃的嗜血魔鬼,保持一定的距离,细指不断的弹出毒针。“当、当、当”被剑梢轻巧挡过。 无论什么样的侠义之士,一旦进入属于自己的战场,都会变得疯狂,对鲜血偏执的热爱。 剑锋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寒光。柳淮南身形一晃,原地消失,凌厉的剑锋卷起阵阵寒气,这一招是直奔我的喉管,速度快的咋舌。 身体后退半尺,惊险的闪开这一击。柳淮南见势,猛的提膝跃起,飞腾起来,原本回旋索命的招式顺势幻化为暗藏劲力的陡然劈落。 透过面具,我看到他的双目因激愤而血红,战斗中最为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很好,看着他怒不可赦的凶巴巴的样儿,心里好不高兴。他的激勇、咄咄逼人的进攻,使得我异常的兴奋。忍不住的舔了舔嘴角。 在柳淮南的剑锋,距离我的额头不到半毫儿之时,那一刻额上皮肤甚至已经感觉到了剑锋的锋利。快速伸出食指中指,夹住长剑的三分之一处,容不得半分迟疑。左臂朝地心使力,楼淮南的眼里,一丝迷惑一闪即逝。我歪过头,就当一旁观战的贺兰颜大呼:“奸人东方要疯了,要砍掉自己的右肩膀”,喊道“疯”的时候,双指猛的松开剑,借助柳淮南与我相逆而行的力,翻旋身体,足尖踏上剑梢。长剑弯了又直,我整个人已经腾起三、四丈。长剑在瑟瑟的风中,来回的抖动,银光闪闪。 柳淮南立马施展轻功,飞身赶上,眼角的余光瞟到他意图袭击我的后背心。转身与他正面接招,掌心集聚了五成的内力,随着一掌朝柳淮南的左劈去,韵积的内力瞬间爆发,强劲的力浪将沿袭的屋顶的瓦片掀起。 柳淮南手中同样注入内力的长剑,迎势劈下,相互碰撞的力浪,砰的一声炸开。持剑快速移动的身形,在周身处,近似于疯狂的胡乱劈砍着瓦片。 看似平安无事的防守,却在我逼近欲进攻之际,从剑柄处,“嗖”的窜出一物。此时,与柳淮南相距不到六尺,速度如光,只觉一丝银亮。 感知危险,退与躲都来不及了,身体一震,右腋下冰凉。随后,紧接着身后“啷呛”一声脆响,金属与瓦片接触的声音。 “他***,原来柳剑真君子,也放暗箭啊!”这一句,完全是我扯着嗓子喊出来的,高音处开叉。吃惊之余,更觉的好笑,什么狗屁剑侠,我呸!我呸! 背心冰凉,汗毛直立,用这来形容现在的我,一点都没夸张。闪电般,后退几步,站稳。腋下的风嗖嗖的,经不住打了个寒战。 从血潭中,冲出来的太急了,连身子都没擦,直接就披了件长衫。身上此刻散发着很浓的血腥气,深秋的夜里,光穿件衫,现在,唯一的遮盖物,还被那个人面兽心,披着人皮的兽,给开了个大口,更凉爽了。 那到暗箭几乎是贴着我的皮肤,划过去的。在修炼内功之际,被附有内力的兵刃所伤到,是很不利的;不知道那段剑是不是有毒,要是有毒的话,不堪设想,于是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接二连三的蹦出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万幸,柳淮南----他刺偏了。 虽然对这等自认为清高的人,全无半点好感 ,但对于他的机智不得不钦佩。在如此紧急关头,还会演戏迷惑人!假装自乱阵脚,然后诱惑我上钩,再然后开肠破肚,小子,你真是险,老子今天要活捉了你喂蛇去。 “呵呵呵······”一长串的轻笑,爽朗入耳。柳淮南怔怔的看着我,目露凶光,好不煞人“暗箭??哼,你若不喜欢,若嫌弃这等把戏不够狠,那我就给您换点好玩的!您的口味还真是重啊,怪不得连威震武林的怪杰----独孤九天就满足不了你!啧啧······” 柳淮南特别下作的捏着嗓子,低沉的男嗓音,变得越发尖细。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下流啊!柳淮南,如果你去了涟月楼,信不,你保准儿一夜之间就能成为红遍大江南北的头牌儿花魁!”在这一刻,我有一种神错乱的感觉,我怀疑自己看到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睛撒了谎。 “谢谢夸奖,要说去做男妓,在下和您比起来,那造诣可是远远不及啊!还请东方君多多指教啊!”柳淮南,这货还在装花旦。 一身白衣的他,看起来道貌岸然,哪知荤段子顺口成章。白色的衣摆被鼓起,纤细的裤管如同女子,不过修长的腿看起来有力,恩,腰也很细。所以说嘛,俩字----欠草! 在猫和老鼠的游戏中,猫永远都比老鼠有情调。要是一下子就让老鼠嗝屁了,那多没劲,但问题是,猫咪现在想换一种激烈的玩法。 孽火重生! 按照大磐涅心经中,孽火重生的心诀,运息。寒的气息,在体内积聚的速度特别快,强大的力聚到一起,只是一瞬,因此,在用这种方式杀人时,自己也会痛苦万分。 力聚集完毕,只有一丝意识尚存,牙齿都在打颤,头发、眉毛 ,连汗毛都会变作雪白。不远处的柳淮南握住剑柄的手,指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握住衣袖砸向天空,身后出“轰隆”一声响,夹杂着一阵接一阵的叫喊声。成片的瓦,齐刷刷的腾空而起几十丈高,随着衣袖的向前扇去,瓦片像是有了自我意识般,几千片直朝柳淮南劈去。 “哼,柳淮南 ,谅你有天王老子那么大的神通 ,也修要躲过这一劫数。”踏上瓦片,送上一掌。 与柳淮南相距一定距离,手掌并未接触到他的身体,视觉上的效果就是一点红光钻入了他的腰腹。 此刻的他好似并未察觉,在密如雨点的瓦片阵中窜出。左右横劈的长剑中又刺出些许剑只,好家伙,迅猛如雷,他是要和我拼命了。 左闪,右挡,柳淮南已然杀到跟前。却在我两指入他的双眼的一霎那,惨叫着,轰然倒地。 一股股羽毛烧糊的味道传来,失去双目的柳淮南在地上翻滚着,身上冒着诡异的黑烟,皮肤通红。甚至在夜里泛着红晕,柳淮南伸着双手,似在求救,嘴巴大张,嗓子喉喽喉喽的,发着不规律的音节。指甲奋力的抓着地面,指甲嵌进了土里,丝丝的血迹,在月下尽显妖娆。 孽火重生,修炼的人要在体验百火焚身之痛后,劫后余生,才可使出冰火双凰;大磐涅,是在近乎杀死自己的情况下,去杀死敌人。孽火,是复仇的烈焰,不会遇水而熄灭。因为它是将火种直接种入了敌人的身体,孕育,从体内燃烧五脏六腑,纵然身旁有水,又有何用,最终,即便孽火真的熄灭,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具烧光了心肝肺的焦尸罢了。 或许这正是大磐涅心经,被称为邪功的原因吧。 “吱吱呀呀”,朱漆红门打开,管家提着灯笼,一脸惊恐的跑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位身强体壮的家丁。 一伙人在看到我的一瞬间,现实揉眼睛,满脸的迷惑,地上的一滩呈人形的灰烬,在我满身是血的情况下,变得更加诡异。 “坛、坛、坛主······”向来镇定自诺的管家,竟然磕磕巴巴的,是没睡醒吧。 “告诉大家回去睡吧,没事的!” “是、是是”管家飞速转过身,似在极力证明,他什么都没看到,真的,啥都没看见。朝家丁们挥着手“大家回去吧,回去吧,没事的,没事的。没有贼的······安心的回去睡吧!” 管家很识时务的将人拆散去,自己也赶紧走进院落,连头都没敢回。 风,吹起地上的灰,飘向远处,好像是在寻找,追逐。好像这一宗牵挂,是生死也阻隔不了的。 抬眼看去,荒草丛生的远处,孤单的矗立着几耸坟茔。还有那些被丢弃的废物之类的,被抛弃的都在这里吧-----远离人群的地方。 目无焦距的盯着远方,好像什么都没看。突然觉得视线一晃,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恩?”揉了几下眼睛,毕竟在夜晚时,我的视线容易出差的。 像周围又巡视的一番,也没什么动静,裹紧了衣衫,果然是自己花眼了。 “唔······”打了个哈欠,折腾了这么久,累了。 前脚刚迈进大门,“噗!”的一声,还是断断续续的,很婉转的飘入耳膜。正在推门的手掌僵住了,眼睛可能会花,耳朵总不会也花吧!? 退出大门,确定这声音是从百米外的正北方向传过来的,幸好刮得是北风,否则这么细弱的响动定会被忽略。 应该是什么野兽吧,荒郊野外的有个野兽出没也很正常,但猎奇的心理让我想看个究竟。一步一步的,尽量不发出响动的靠近。 一股臭味,越来越浓。堆积的几个大木桶,在夜里很显眼。这不是,前两天那个城里回收大粪的王二丢在这里的吗?到底什么东西,会喜欢这么臭的地方? “唔、唔、唔······呜呜呜······”隐隐约约的声音,像是哭声。模模糊糊,听的不大清楚,但可以肯定,是从某个粪桶里发出来的。 绕着粪桶堆转了一圈,并没有异常,什么都没发现,但声音还在。捂着鼻子、嘴巴,又往里走了几步,在最不起眼的一个大桶里,有一团白色的影子 。 “啊!”粪桶里传来一声尖叫,我确定是人。这声音,好像还有点耳熟哪,绝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听过。 “咚、咚”几声,白影从木桶里爬了出来,顿时,臭味刺激的,几乎可以把人臭晕过去。 “穿白衣服的,”恩,怎么碰到的人全都穿白色的衣服,今年的流行色吗?白影一晃,不好!!!!!!!!! 咣当的,被浑身臭气熏天的白影砸倒了,我的后脑勺,很可能是磕到石头什么的,比较坚硬的东西上了。脑子里、耳鼓,嗡嗡作响,真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眼前会冒金星,这绝对不是胡侃的,十有八九,可能头骨骨折了。 抱着脑袋,头痛欲裂的滋味还不是一般的难受。好半天,才勉强的睁开眼睛,什么臭味啊,一激动,闻不到了。 爬着坐了起来,长衫已经滑到肩下,两条大腿就这么暴漏的露着,还好关键的部位没露。搋下粘到头发上的枯草,那个从粪桶里钻出的某只,正蹲在我脚边,低着头,抱着个跟小狗差不多大小的东西,还时不时的往我这里偷瞄。那小样,特无辜,那小脸,特清纯。可是,我总觉的,我现在这姿势像是被人蹂躏了、被强上了一般,郁闷。 “你、你不是······呜呜呜······你不是说,不不杀我吗???呜呜呜······” 刚那个让我觉得十分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我想起来了。有些愤恨的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那个将我撂倒的、哭的稀里哗啦的、一脸无辜的罪魁祸首。 “贺----兰-----颜”磨牙,现在一提贺兰颜这三个字,就条件反的磨牙。“你想让我怎么形容你?” “我不想、不想、让让让你形容我!!!呜呜······” 看他哭的,我真担心,一口气上不来,他会憋过气去! 白净的小脸已经哭花了,干净的、粉色的小手帕也成花的了。 “哇!哇!哇······啊·······呜呜呜······”贺兰颜吱哇的跳了起来,毫无征兆的异常兴奋,他----果真不是那个词就能形容得了的。 跳起来后,一拐一拐的朝我扑了过来,如果不是心理早有防备,就又被他砸了一下。怎么的,那我当垫子有瘾是不???怒!!!!!!!!!!!!!!!!!!! 于是,某只像蛤蟆一样,趴在了我的旁边。一股脑又爬了起来,坐在草窝里,俩手比划着,眼睛瞪得老大,但没说话。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腰----那里-----大腿-----小腿-----脚------黑色的----棍子! 棍子???恩?往前凑了凑,棍子----动了,发出沙沙的声音。 “啊·······”贺兰颜这声音,已经完全不是人类能发出来的了,“蛇呀~~~~~~~蛇把我的脚趾咬住了,咬住了!!!!救命啊!救命啊!!!” “呜呜呜······救救我啊,快点啊,它在咬我啊!它在咬,用牙齿咬啊!!!”贺兰颜,他已经疯癫了。 “闭嘴!”于是乎,我这等从来不会大嗓门的人,大嗓门了一次!“混账,不用牙咬,难道用屁股咬吗?” !!!!!!!!!!! ·········· 安静了,连那条响尾蛇都安静了。 “不用牙咬,难道用屁股咬,是什么逻辑关系!”贺兰颜,弱弱的问我,水盈盈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查看着我的脸色。 我:“······” 蛇:“!!!!!!” 贺兰颜:“你一直都这样讲话吗?” 我头疼,算了,不要理他了。 一巴掌拍下去,那条叼住贺兰颜鞋尖的响尾蛇,口吐鲜血,脑浆迸裂而死。揪住蛇尾,在空中兜了几个圈,嗖一声,扔了出去。 呆坐在地上的贺兰颜浑身发抖。抬起他的右脚,他往回缩了缩。 “你干嘛?”一把抓住了我后脑勺的头发,力气还不小,头被迫的向后仰。他的声音微弱,全没了那会骂我变态时的雄赳赳、气昂昂。 “紧张什么,帮你看看 ,脚丫子被咬到没!”语调柔柔的,柔柔的,轻飘飘的,轻飘飘的!望天,我还从来没温柔过。 脏兮兮的小脸,还留有嘟嘟的婴儿肥,贺兰颜的眼睛很大,还很圆,看起来就更像个小孩了。他涉世未深,还不懂得怎样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 脱掉鞋子,袜子上有两个血点,看来是真被咬到了。单手撑住地面,俯低身子。 脚还挺小巧的,被咬的部位是大拇指和二拇指之间。将他的脚又抬高了一点,用嘴巴吸住两个小血洞。 我感到了他浑身都跟着一颤! 温热的腥甜,涌入口腔,攒足了一大口,吐出去,再吸,反复······ 原来,要去做一件事,并不一定就必须要什么理由。比如,帮贺兰颜吸蛇毒的时候,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想! 第六章在线阅读 第六章 - 第七章 天下之痴人说梦 作者:仓羲 第七章 晨**破晓,黎明的火光,将略微发黄的窗纸,染得微红。 这一夜,我虽然是睡在火炭盆旁的毯子上,不过睡的很踏实、安稳,没有被子盖 ,一样挺暖和的。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撩开阻隔在里屋和外屋之间的帘帐,透过半透明的床纱,床榻上的人睡的正熟。 推开房门,深秋特有的清冷之意袭来,打了个机灵。 院子里,落满了发黄的叶子,家丁正在打扫。见到我直勾勾的盯着院子,神色木讷,小家丁放下扫把跑了过来,小心的问道:“家主可有何吩咐??” 抱拳作揖,点头哈腰的,墨蓝色的短褂子,肩头处,已经洗得发白,天都这么冷了,还赤足的穿着草鞋,脚冻成了紫色。他讲话的时候,嘴巴一张一合的冒出白色的哈气。 “管家哪?”将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一番后,才缓缓的问话。 “管家在给您烧洗澡水!” “哦” “这会儿十有八九已经烧好了,”小家丁看起来有点兴奋,老感觉他身后的尾巴在不停地晃。 “恩。” “家主早!”细嫩的嗓音,听起来会很舒服,婢女们也起来了。 “早!”在院子里和他们搭讪了几句话,脑子明显的清醒了不少,这才注意到自己邋遢的样。头发估计会被喜鹊当成自己的窝,衣衫上又是泛白的灰尘,又是干涸的血迹的,本来衣着就有些暴露,还被撕开了好几个口子,昂贵的料子,被糟蹋了,在瑟瑟秋风中,忽闪忽闪的飘着。 “家主······哇哈哈哈哈·······唔”枫荷的脸色很可怜,那种憋不住的想要爆笑,却在关键时刻被捂住嘴,惨啊! “哇啊!”又是枫荷!牟足劲儿捂住枫荷嘴巴的春杏,一个劲的朝身旁的小家丁使眼色,还不时的朝我傻笑。 晨光像是为他们三个涂上了一层金粉,十七八岁的年华,天真无邪的脸,笑起来那么真。也就是一瞬,心里感到一阵暖,或许这种感觉就是,所谓的家的温馨吧。 “春杏啊,你去准备一下早饭吧,恩······”思考一下,正常的早饭都该准备什么,他们三个登时愣住,小家丁的嘴巴张得老大。我从没有正经的吃过早饭,想来想去,早饭,当然不能太清淡“恩······虾仁汤,米饭、酱**腿、东坡肘子,水晶脆骨,恩······恩,这些吧,就这些吧,应该够了!” “哇,家主,你今日真是胃口大开啊!”枫荷那丫头的表情特别诡异“家主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枫荷特麻利的,腾的就挣开了春杏钳着她的手,跳兔一样跳到了我的跟前。 “没有啦!”我低头看着她,完全不明白她为何会有,站在我跟前相隔不到一拳距离的地方的这一举动。 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一旁的春杏用手肚按着太阳,看似很痛苦的样子。 在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绕了我几个圈,把我满身都看成筛子眼儿之后,枫荷终于开口了“家主,你多久没-------------洗澡-------------了????” 枫荷用纯洁的大眼睛,纯洁的看着我“还有,衣服几个月没换了?还有,家主,天这么冷,你为什么不穿裤子?” 我:“早起没睡醒,一迷糊,忘穿了,再说我打算去洗澡的!穿了也要脱下去,为何还穿?” 枫荷:“昨天半夜的时候,你也没穿啊!”转过身去,看着春杏,要得到肯定的回答,自言自语般,“不过家主昨晚很神勇啊,虽然,不穿那啥,打起架来很不方便,不过家主的表现的确很让人意外啊!” 看着枫荷抓头发的样子,春杏脸红的样子,小家丁低头的样子,我觉得身上起**皮疙瘩了!!!哀哉,这群孩子看什么不好,非得看家主······ “恩,来了客人,去准备一套衣服吧,男款的,白色的,个子差不多到我的肩膀!”迅速转移话题,安排好任务,赶快闪进东厢房的浴室中。 反手关好门,听到身后窃窃的私语。 “枫荷,你胆子可真大,敢这样和主人说话!”声音故意压得很低,生怕被人听到,是小家丁。 “就是啊,万一把主人惹生气了,看你怎么办!我那么给你使眼色,你都没看到,还在自顾自得胡说!”话语上,有几分严厉,但更多的是出于关爱的担心。 “你们想的太多了,我从来不认为家主会严惩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外界的流言蜚语,我也不认为都是真的!”有些沙哑的嗓音,是枫荷。“家主惩治的人,都是该死的。我们虽然是家主的仆人,可是家主对我们是很有礼的,况且,我只是说了真话。也许,主人和你们想的并不一样!” “好啦好啦,散开吧,我们该开工了” 春杏很适合时宜的哄散了他俩。 厢房内,弥漫着热气,有一些窒息的感觉,身体也暖了许多。 正在浴盆旁舀热水的管家转过身,微微一笑:“家主今儿起的真早!” “恩!是挺早!” 管家将手指探入冒着热气的浴盆,“恩,水温正好。” “你可以退下了!” 听到这话,管家愣了一下,赶忙问:“家主不、不擦背吗?”这一句几乎是不加思索的就从嘴里溜达出来了,刚说完,脸上就浮现出一丝悔过之色,毕竟,奴才一个,哪有资格去揣测主人的想法?自己多嘴了,身处虎,先要管好自己的嘴巴。 “我自己来”其实我没有在意管家,这句近似于刨问底的举动,就算他面露惊恐,也只是他自己想多了。 朝呆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管家,拜了拜手,示意他出去。听到了关门声之后,才快速扯掉身上这件发臭的乞丐服。 一脚踏入浴盆,“啧······还真烫!”。一点点的躺下,身体渐渐被水面漂浮的花瓣所掩盖。情不自禁的眯着眼,享受着被温暖的体包裹的滋味。 隐约间,竟有些犯困。心口一阵瘙痒,感觉有一股热流,顺着脖子滑下,然后流到心口窝处,打了几个转,继续向下流,最后万流归宗般,混入水里,再随着热气而升腾。 像是美梦被打扰了一样,厌烦的揉了几下眼睛。却在睁开眼睛的瞬间,看到了非常惊悚的画面。 一身黑衣的男子,面带微笑的蹲在我的浴盆旁边,左手搭在浴盆沿儿上,右手、右手提拉个黑色的布袋子。那里面是滴血的人头,这想法虽然有点邪恶,但这真的是,在我看到这个男人,脑子里第一个蹦出的想法。 我觉的惊悚,并不是因为那只装有不明物的黑袋子,而是大白天的,浴室里什么时候钻进来个绝对危险的人物,都不知道,是我疏忽了,还是对方太强了? “东方,你好像有点吃惊啊!”男子,纤瘦的手指,敲击着盆沿,饶有兴致的看着我。这样用意不明的眼神会让我更紧张。毕竟,我和正常的男人还是有区别的,我不喜欢女人。他这样说暧昧不暧昧,说挑逗不挑逗的看我,我不确定我会不会多想,而对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得意起来。 “恩,我很是吃惊。”盯着他,盯住他的一举一动,省着自己是怎么挂的都不知道。和一个杀手相处,是件很费脑子的事情,不光行动敏捷的不似人类,还长了颗超越常人思维的脑袋。没准儿,下一秒,我就是他那小黑袋子的目标。 疏影,没有急着回话,以同样能把人戳出几个窟窿的目光盯着我。浑身不自在,很不自然的往水下缩了缩,还好水面上是曾厚厚的花瓣,要不我还被占了便宜了。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要不要看?恩?”疏影一脸兴奋的凑了过来,带来一股凉气。调皮的表情,看起来像个小孩儿。 他提拉起黑布袋子,手掐住口,朝着我的浴盆一松手。“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让我想起了煮饺子。 本想一阵惊呼,但声音卡在嗓子眼儿没憋出来。以此生最快腾的速度,从与盆里跳了出来,光溜溜的身子还在滴水。我深知-----我丢人了! 将头发刮到脑后,心扑腾扑腾的乱跳,大有破膛而出的架势。脑子里,依旧是刚才惊险而刺激的一幕。疏影松开手的瞬间,从小布袋子里,先掉出个海蛇,然后是陆地上的眼镜蛇,再然后是两只超大个的蝎子,黄白相间的条文,看起来十分诡异。 这些都是带有剧毒的家伙,但这并未让我有多害怕。再然后,骨碌出个圆圆的球状物体,拖着好长的黑色毛发,在落入浴盆的刹那,正好瞧见了那张被毒蛇、蝎子啃咬、哲的青紫,红肿、流血的脸。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那眼神满是怨恨,好像在说“我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而这张骇人的嘴脸,竟是枫荷,刚刚还在和我说笑、敢在我面前说真话的枫荷,穿着明黄色的衫子,粉色罗裙的枫荷,喜欢把头发上满小花的,不到十七岁的丫头。这孩子,没什么心眼,有点傻乎乎的,和贺兰颜有点像。 很难形容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还没到伤心欲死的地步,但压抑的喘不过气来。果真,杀手的思维,和我们不是杀手的人是不一样的。 呆愣在原地,不该如何是好,什么光着身子,什么失态,颜面啊,脑子真正的空白。当我准备从浴盆里跳出来的时刻,那人头的发已经碰触到了我的小腿,发丝滑过肌肤的触感真是的刺激着我的灵魂。 罪魁祸首,还蹲在原地,扬起的嘴角还保持着优雅的笑容。 “疏影!”声线有些颤抖,但我已经极力的在让自己平静下来“你知道吗?她能做你的妹妹,她比你小两岁!” 疏影站起身,轻巧的步伐,像是一只时刻保持警戒的黑色野猫。魔一样的男子,站在我的跟前,从未发现,他的个子竟然比我还高。 “她比你小八岁!”疏影幽幽的说,目光似有似无的扫过我的眼睛。“能做我的妹妹,比我小两岁,你为什么和其他的行尸走一个样。为什么不直接骂我残忍、疯子哪?还是说,这种滥杀无辜、毫无道德的行为深深的讽刺了你本身?所以,你不敢来教育我,对不对?” 疏影凑近了他的脸,黑色的眸子似一汪深潭,不见底,所以有着不可抗拒的、想要一探究竟的吸引力。稚嫩的脸蛋,却有着和年少不相符的妖气、邪魅,冷血的杀手,没有感情的动物,往往是最会勾引人的。 疏影几乎是和我贴了面的对站着,他的衣服上,游动的凉气,还没有随着屋内的温暖而化解。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自恋了,总觉得这孩子对我有那意思。作为大冥神教教主的直属杀手,武功高强自然不必多言,行为是很神秘的。怎么会如此频繁的在一个区区坛主面前现身呢?梅、痕、艳、影中,其余的三位,我还没见到过。 后来,等到疏影再长大了一些后,我发现的确是我的魅力太大,我没有想多。只是,在懂得珍惜的时候,往往都是在应该被珍惜的已经失去了的时候,人类的觉悟总是会迟到一步。 不知为何,室内的气氛变得极其暧昧,满是□的气息。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影的心跳。 疏影将身子后退了些,这一动作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没想到他下一步的动作,直接让我无地自容。双手托住我的脸,我不抬头,我快要羞死了,毕竟咱现在和你身份不同,咱是裸着的。他特别别扭的,硬是用力的捏住我的俩脸蛋,强迫我看着他。这一刻,我看到疏影的眼里,满是温柔,就是我一直想要的那种。他静静的看着我,我以为他会忍不住的吻我、抱我,暴躁的占有,然而都不是。声线极其温柔,轻声趴在我的耳边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是真诚的,真的是想和我在一起。不会给你压力,不会让你为难,他在告诉我:“你是可以选择的!” “可我会害了你!”他问的很平静,我的回答也很平静。 “我想和你在一起!”他近似顽固的行为,是年少者特有的狂傲,不顾一切。 “我和别人在一起过!” “让我和你在一起!”疏影将额头抵住我的脑门,轻柔的声音中是不容拒绝的倔强。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一刻,我都是感动的。 明知道,自己不会喜欢、也不会接受这个人,但还是在贪婪的享受这难得的幸福时刻,至少能感到,我还是被在意的! 疏影乖巧的像是一只无害的小绵羊,喉咙里发出类似于小猫讨好主人的呼噜声。俯着头,用头轻蹭我的脖颈,顺滑的发丝,冰凉的划过我的皮肤。 见我没有拒绝他的暧昧,这孩子胆子也大了起来,在这样的情况,都容易得寸进尺。疏影可真瘦,他环抱住我,用的力很大,搂得很紧,纤瘦的手臂、膛,硌得我很疼。 浴盆里刚还腾腾冒着热气的水,已经凉透了,屋子里的温度也很明显的下降。这会被他这样抱着,倒是暖了不少,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发抖。因为拥有是奢望,所以感谢每一丝的温存。 疏影单手环搂住我的腰身,腾手解开束在腰间的衣带,退下外袍。披挂在我的肩头,影松开了手,开始脱掉自己的里衣。虽然清瘦,不过他还有肌哪!纤瘦的小臂,线条流畅,看起来也很结实,不愧是武术行家出身啊! 赤、裸着上身,他又凑了过来,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将他搂进怀里。头靠在他的肩侧,双手抚着他的脊背,目光却停留在空空如也的右肩。 世间的欺骗分百种千种,唯独情感上的,即使经历过时间的稀释,愤怒的心情也不会变淡丝毫!凡夫俗子,看透金钱名誉,已经很难,何况是情海如天。 人,最怕伤心。 魔鬼,最怕拥有了人的感情,那相当于自我毁灭。看来我该感谢你,戏弄我的家伙!让我看清虚伪面具后的真实!妖娆的玫瑰花,有的不只是美丽,还有刺。 因为冷,双手的温度变得底了,但依然来回婆娑的揉抚着怀中,嫩滑的体。他动作轻缓的掰过我的头,双唇贴了过来,瞬间的窒息,一时觉得心悸。灵巧的舌头,在我的空腔中,很是强横,轻吻也渐变得用力,我也在努力的回应、满足他的纠缠。 他的手骨节明显,不过很柔软,美中不足的是指尖有些老生的茧子。他才亲了我几下,竟觉得大有□焚身之势,身体上强烈的欲望,难以自持。是我饥渴了?寂寞的太久了?还是,我抱的这个是个床上高手? 身体的每个敏感部位,他几乎是了如指掌,在下更佩服这炉火纯青的接吻技巧。抚在我腰间的手掌,开始缓缓的下移······ 当双手抚到我的臀部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推开我! 预想到他会有什么行动,但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的、用这么大的力气,将我一把推开。先前从浴盆里,挣扎的跳出来时,地面上溅了很多的水,这会儿派上用场了。脚底一滑,四脚朝天的来了个仰马哈,这一下,墩的结实,估计尾椎墩的粉碎骨折了。后脑勺还撞到了强上,那可是砖墙啊,不是闹笑话的,顿觉脑袋轰隆一声。 试着扶着墙站起来,俩腿怎么也不听使唤,屁股一阵酸麻,连疼痛都感知不到了。等我费了老大的劲爬起来时,室内已经空无一人,双叶门还在摇晃着。回想刚见到的画面,虽有些模糊,不过我很自信的确定,冲出屋外的是两个人。 这两个人速度快的,我不想形容,只是两团黑乎乎的影子,转瞬即逝的消失于眼前。 心里暗暗惊讶,首先,这两个人都是在我清醒的状态下,潜伏到我的身边,但我都没有丝毫的察觉到;第二,这二人,不是想杀我那么简单。否则,很有可能大冥神教的东方坛主已经呜呼了。 曾经,我看到过疏影的裸背,在他的右肩头,刺着一只黑色的类似于梅花形状的奇怪纹身。我猜测,梅痕艳影,梅是四人之首,而他的纹身是黑色的,代表的应该是一朵梅花的影子吧,也就他自己,疏影,影之杀手。 杀手毕竟都太会伪装,如果那一日,我见到的是真的,那么今天这个像我表白的就是冒牌货。或者说,那个是假的,今天的这个是真的;再或者都是假的!想着想着,脑袋大了。 步入江湖这么久了,竟然犯了个初出茅庐的嫩瓜会犯得错误! 裹紧披在身上的黑衣,这件算是定情信物吧!双目漫无目的的扫过房间----然后视线落到了浴盆处,清澈的水应经被染得通红,一丛丛黑发,像水草一样,漂浮着。蝎子裹在了头发里,一条海蛇紧紧的缠绕住头颅。 头颅睁得大大的眼睛,已经就剩下了一颗眼珠,这画面让我害怕,会让我做恶梦。加快步子,绕过屏风,一股脑的想冲出厢房,越接近门口,就越觉得身后有一只血淋淋的手在抓我,离我越来越近,眼前的光明,唾手可得,却好像马上就要消失,容不得半刻犹豫。 冲到门口,门突然被推开,憋足劲的步子来不及停下,好像撞到人了。 这次意外受伤的是鼻子!那人也被撞得“哎呦”一声。于是两个鼻孔泛滥了······ 捂住鼻子,正准备抬头,却被那人抢先一步,被他揪着领口,又给拖回了厢房内。 这张脸,就是刚刚在这里,挑逗过我的那张脸,不过身上那份隐忍、万物莫近的冰冷气质却是和刚才那近似放浪的大有不同。 疏影看着我,单手搭在我的肩上,张了张嘴,想要说,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原本只是搭在肩上的手,忽然用力的捏住我的肩头,力道大得似乎骨骼就要承受不住,然后手劲儿又渐渐的缓和下去。全过程他的视线并未移开过我的眼睛。 他的眸子平静的像是西子湖的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世间百态就是浮梦一场,而他却不属于这场梦。 不知为何,如此平静,也本该如此平静的眸子,让我看见后,竟突然觉得心疼。 第七章在线阅读 第七章 - 第八章 天下之痴人说梦 作者:仓羲 第八章 疏影最终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讲就走了,宽敞的屋子又变得安静起来。直到叩门声响起,才缓过神儿,自己在这儿愣的太久了。 “家主?家主?衣服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是春杏给家主送到屋子里,还是在外面候着?”春杏还是一如既往的伺候着我,平平的语调,永远都可以将内心藏得严严实实,让任何人都无法窥探到一丝一毫的秘密。 “进来吧!!” “是,家主!” 春杏推开房门,手里捧着一沓衣物,雪白的色泽在白天强烈的光线下,反着朦胧的光晕,白色,像雪一样的干净,这颜色是我从来都没穿过的。 “放在那里吧!”伸手指着左窗台旁边的躺椅。 “是,家主” 春杏将衣物放好,动作和平时比,迟缓了一些,心里有什么难过的事情,总会分心的。古人说,女子如水,干净、温柔,却坚韧。 春杏好比是一汪湖水,平静,往往趋近于深沉,但风飘过水面,也会荡起涟漪无数,苍穹泛蓝,白云悠悠;而枫荷则是欢快的小溪,浑身散发的是青山翠柏的灵气,叮叮咚咚,一路走来,一路欢笑,童真、无邪,她来自自然,不会被尘世的俗气所感染,直到离开。 我自认为我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有很多人都会唾弃我,但是,我特别的瞧不起杀害女子的人,尤其是这种和刀剑江湖本不沾边的柔弱女子。 春杏一直背对着我,此刻正拿着抹布在擦溅到地上的脏水,消瘦的肩膀看起来很可怜。她一直都是,从不会说些多余的话,此刻安静的氛围满是悲伤。 慢悠悠的走到躺椅旁,脱掉黑衣,提拉起椅子上摆放的方方正正的衣服,麻木的一件一件的套着。其实 ,现在脑子是空白的,心里也什么都没想,没有觉得不高兴,更不要说什么伤心难过,但就是笑不起来。 想和春杏聊几句,但是从哪里开始聊那?算了吧,前脚刚迈出门槛,正好遇见从后院子里,急匆匆赶过来的管家。他的面色很是慌张,见到我在看他,愣了一下,然后擦擦额头的汗,快步朝我走了过来。 管家身后,是养马的陈师傅和几个中年汉子,小声的在嘀咕着什么,手里抬着竹制的担架,上面罩着白布。 管家走到我跟前后,顿了顿,才缓缓开口:“家主节哀吧!”管家是比较圆滑的人,他很清楚发生的这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再提一次,无非会使得我更加心烦,而主人心烦,历来都是下人遭殃。 “恩。”现在我也迷茫,想了半天,才开口:“去挑一幅棺材吧,头颅在东厢房,再找陈师傅的娘子去帮忙挑件儿好点的衣服。走了,总得换件干净的!”几句话很简单,可讲出来时,我觉得费了我好大的力气。 我一直还没觉得难过,是因为我不认为枫荷那丫头已经不在了,在我的意识里,她还好好的。大门开启的声音格外的沉闷,抬着的担架就从我的面前经过,白色的布帘下,露出一抹艳丽的粉红,绣花的鞋面上沾着几**毛,这孩子,胆子大,杀**比爷们都利落。忽然想起了,我早起的时候说了,我想吃**腿。 视线里好像只剩下了那抹粉红,一直看着,然后消失在拐角处。当消失于眼底的那一刻,我忽然想赶快跑过去,追过去,狠狠的抓住,不松手。 “家主!”声音嘶哑。 “恩?”是小家丁。他头垂的低低的,两手攥着衣襟,小声说:“家主,饭菜都准备好了,家主要是再不过去,就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不去送送她吗?” 当听到我说出这句话时,小家丁立马扬起了头,大眼睛惊愣的看着我。长长的睫毛上,还粘有透明的体,红红的眼圈,看来他很厉害的哭过。 “去送送她吧,以后想她了就去后山瞧瞧,这你-----不必问我,也不必担心管家会去罚你!”伸手扶住他的额头,攥住衣袖,擦了擦潮乎乎的脸蛋。 哪知,我的衣袖刚一碰到他的面颊,眼泪就立马又流了出来,嘴巴撅的老高,脸也憋的很红。小孩子应该都这样吧,明明内心已经崩溃了,但还是死撑着,就是不哭,但眼泪已经流的一塌糊涂,他的肩颤抖着。紧皱的眉头,红肿的眼睛,哭的那么难过,那么心酸。 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小家丁扭过头,牟足了劲的狂跑,瞬间便消失在了我的跟前。虽然,我从来都不和仆人们讲太多的话,可是在零碎的闲言细语之间,也多多少少的知道一些关于小孩子的秘密。 这小家丁一直都挺挂念枫荷的,懵懵懂懂的,处于只差一层窗户纸的阶段吧。小家丁没有名字,我打赌,他不会回来了。 “喂,小美人儿,你既然准备了饭菜,却又不让我吃,这是不是有点太邪恶了?”蓬头垢面的某只,倚在廊柱旁,正用满是眼屎的眼睛看着我,他这样,可真是像痞子。 “谁说那饭菜是给你准备的?”在衣衫不整的某只的注视下,走回房间,打开窗子,换换空气。 正厅的圆桌上,摆满了菜肴,一碗米饭,一副筷子。贺兰颜跟了进来,愣愣的站在桌旁,我在米饭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怎么还站着,不饿吗?”我还没有从枫荷的事情中,缓和过来,难过早被怒气所代替,但又深知这件事不简单,暂时又不可轻举妄动,心里怄火的很。 “可、可是······”贺兰颜盯着桌子上的食物,双眼冒花。“可是,一碗米饭,你吃还是我吃?” 俩眼睛睁得特别大,圆溜溜的看着我,食指在下唇上划过来划过去,像是异常痛苦的做着什么决定般,最后深呼一口气,眨巴眨巴眼。“我光吃菜也是可以吃饱的,米饭让给你!” 听了贺兰少主的这话,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和想象中的大相径庭,一点都不一样。 我以为他会半夜起来,偷偷的逃走,毕竟这是邪教之地,但是早晨我都睡醒的时候,他还在打着呼噜;我以为等我打点好之后回房,这少主会毕恭毕敬的向我告辞,然后机警的离开。都没有,都不是,他仅仅穿着一件里衣就跑出房和我打招呼,而且我安排的饭他也敢吃,这份胆量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不必······”被这个脑袋不按常理思考的家伙,给严重的刺激到了,我竟然说话也结巴了。“米饭是给你准备的!你吃吧!”抬手示意他坐下用早饭。 贺兰颜很不客气,跟谁都自来熟,巴登的就坐到椅子上。刚拿起筷子,歪歪头,又放下,站起身,笑着把我面前的凉茶端了起来,又坐回原处。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这才又端起饭碗。 夹了几大块牛放进碗里,又往饭碗里舀了几勺**汤,半趴在桌子上,一手拿着汤勺往嘴里不停地扒拉饭,另一只手还不停的往碗里夹菜。真想问问他,几年没吃饭了?吃饭的姿势为什么这样?难道他吃饭之前不洗手?在玄玉山庄里,就这么披头散发的吃饭?一共有三位少主,再加一个师傅,师妹,啊哈,趴着桌子,围了一圈,呵呵! 和他在一起,我总是不知不觉就会放松警惕。 贺兰颜夹住一只**腿,突然停住所有动作,手、筷子、和那只肥乎乎的**腿,僵在半空。贺兰颜抬起头看着我,那眼神特诡异。 “我忘记了一件事!”又吧嗒了几下嘴,把嘴里的饭勉强的咽下。 “忘了什么事?你但说无妨!”一手敲着桌面,一手支着下巴,和他对视。“呃······你·····” “东方,你要老实回答我啊!”他又往前伸了伸脖子,神经兮兮的。 “你······” “东方,你该不会在饭菜里做了什么手脚吧?” “你······” “打住,停,要我先把话讲完。”大手在我眼前晃了几下,示意我闭嘴,好吧,我就闭嘴。 “我告诉你啊,我师傅是大名鼎鼎的贺兰君枼,江湖人士称作:香江一叶!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叫吗?” “······” “不知道吧,我就知道你不会知道!这香江一叶的寓意是指:我师傅为人低调、谦和,谦谦君子也!懂吗?” “······” “我就知道你这种邪教之人是不会明白何为正道的。我师傅他武功那是没的说,不得了,天下第一,无人可以超越,就是独孤九夜,也会买我师傅四分薄面!”说到这里,贺兰颜两眼放光,露出无限崇拜之色。 “你想说什么?”看着这张沾满饭粒儿距离我的双目越来越近的脸。 “我想说”嗖的跳到了一旁,两手叉腰:“你不能害我!好了我我师傅不会放过你,你必死无疑。与其咱俩同归于尽,还不如咱俩好好活着!” “哦,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啊!” “是的,东方,你可以继续说你刚没说完的话,别说我不给你发言权!”说完,巴登又坐回椅子上,他做椅子上都能出声。 “我要说的就是:你脸上沾了八九个饭粒!” !!!!!!! 贺兰颜擦了擦脸,继续盯我,默,我脸上也没开花啊,干嘛一直看。 就算做了手脚,饭你都吃了一半儿了啊,这反弧还不是一般的长啊。江湖传言,贺兰家的少主都很有特点,果真,名不虚传啊!凡事都是有据的。 “你怎么不吃了?” 这家伙还在看我。 “你为什么不吃,我就知道你下了毒!哼······我消失了一个晚上,没有去陪我师傅,满山庄的师兄弟都会出来找我。你想暗害我,没门儿,你不会有机会的!我师傅一掌就能把你劈成两半儿,你别笑,等我师傅来了,你连耗子洞都没得钻。你还笑,你笑什么?笑死你!” 贺兰颜动作就是快,单脚踩在椅子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整儿一个市井小流氓,小恶霸,小霸王。贺兰颜,我看你应该叫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长得如此的温柔腼腆,怎么会有这等狗脾气,疯了乱咬人。 “哦,你们都是凭借香江一叶的庇护罢了,他要是有个万一,你们这群不成器的都完蛋。香江一叶老了,风光不了几年了······大冥神教,踏平贺兰,一统江湖,指日可待啊!” “不会有意外!”贺兰颜歇斯底里了。 “不一定!” “师傅他千秋万代,不会有不一定!”某只脸红了,可以和猴哥的美臀媲美。 “或许吧!” “没有或许!”磨牙。 “恩,凡事都是没准儿的。” “不会没准儿,有准儿!”握拳。 “八成有准儿吧!” “没有八成!”眼圈红了。 “可能没有!” “就是不会有!”小宇宙就要爆发,已经天了,马上就要下雨。 “呜呜呜······” 看吧,就这点能耐。 脸憋得通红,鼻涕一把泪一把啊,哭的那个伤心啊。他的眼睛里,满是委屈,这眼神和小家丁的很想很想。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跟前。 贺兰颜抽噎着,掏出手帕,帮他擦拭着满脸的泪花,和嘴巴上一圈的油渍,动作轻柔,生怕力气稍大一些,会曾破这可以捏得出水来的肌肤。 他别过头,不看我。却瞟到了我的手帕,一把从我手里抢了过去,跳到一边。展开,仔细的打量着。 方形的白色雪绸,一角上,刺绣着一直盛开的紫鸢花。淡紫色的花瓣,明黄色的蕊,翠绿色的梗,针脚细腻。似乎花瓣可以随着风,轻轻摆动,诉说,它又走过了一个夏天。 贺兰颜有意思失落,怔怔的看我,目光有些空洞。“你为什么会有我师父的手帕?为什么?”声调带着浓烈的哭腔,不过,他在努力的压抑着,不想哭。 “因为你师父----贺兰君枼暗恋我!可以吗?”坐回椅子,语气平淡的回答他幼稚的问题。 “真的?什么时候,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不,是我师傅什么时候暗恋你的?” 贺兰颜给我的印象就是:白痴一个,无理取闹型的。可是这一刻,他是那么的理智,或许,这个人是大智若愚吧。 乌黑的眼睛,总是那么炯炯有神的闪烁,可是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暗淡无光,他的世界,在这一刻,是不是已经乱了哪? 他的反应,给了我答案,他和香江一叶是在一起的。 “贺兰颜,你还真傻,我是骗你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这让我看起来分外的真实、可信。“我和你师父都没见过的,那手帕嘛,在集市上随意挑选的,这世界上的巧合,是很多的。来吧,你还没吃饱吧!恩······”看着桌上的菜,已经凉了“我去给你叫点甜点吧?” “嘿嘿嘿”贺兰颜凑了过来,趴到桌上闻闻“还没凉哪,这样多浪费啊。甜点就等我吃晚饭后再叫吧!” 这回,连筷子都省略了,直接上手,拎起半只**,就香喷喷的啃了起来。刚才的失落,一瞬间无影无踪。他不是大智若愚,是白白。 “恩······好吃!真的好好吃哦······恩······对了,东方啊,刚你说,我师傅喜欢你,我可真是吓了一跳哪!吓死我了······嘿嘿!” 抬起头朝我傻笑,“慢慢吃,别急,吃的太快对身体不好的!” “恩,东方,你满贤惠的。连我没吃饱都瞒不过你,我师弟他们都看不出来的。好久都没这么放松的吃一顿饭了。哎,你生的这般好看,要是女的,准是一俏娘子,嘿嘿,然后我就娶你过门!” 生的好看,我少年的时候,曾有人这么夸过我。想起练功时,半边脸变成苍青色,心里甚是酸楚。 “东方,你为什么一口都不吃哪?味道真的很好!”贺兰颜含糊不清的问我。 “因为不饿,所以不吃。”竟问没用的。 一炷香的时间,贺兰家的少主,成功的干掉了一只**,两只肘子,三大碗**汤,两条香酥鱼,四盘儿小菜,一碗米饭,甜品三份!算了一下,这是我半个月的口粮。 吃完,用袖子抿抿嘴。回到里屋,提拉起昨晚沾满大粪的衣裳,准备要穿。 “得啦,你换一件吧,那还能穿吗?” “东方,我没有干净的怎么换!” “你等着,我给找找!”这绝对是最痛苦的一天,到柜子里找了找,都是大红色的,翻了好半天,找到了一件以前我穿过的白袍,还不旧,白色最适合这人了。“给,穿这件吧!”递到他跟前。 “这是旧的!”几乎是没经过脑子,贺兰颜就冒出这么一句让人挺尸的话来,把这当成是你们玄玉山庄了吗?这是你家啊!想踹死他。 看我一动不动的,雕像一样,贺兰颜终于觉悟了“那就凑合一下好啦!” 从里屋出来,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牙直痒痒。 “换好没?换好了,你可以走了!”折腾了一早晨,连讲话都有气无力的。 “好嘞,干嘛下逐客令啊,真不礼貌,才夸完你贤惠!” “管家!”大喊一声。 “在”管家轻手推开门,快步来到我的身旁:“家主,请吩咐!” “送----客!” “喂,东方,昨天的事情我还没谢你哪!” “走吧,公子,家主累了!” “喂、喂,老头,别推我!” “东方,东方!” 直到响起啪的关门声,才转过头,顿时的安静,还要适应。坐到床头,轻揉着太阳。 一片苍翠,告诉我,春天就要来临,那将是繁花似锦,燕规啼; 也是这一片,让我看到了秋的萧杀。 风吹来,带走了叶,从此开始一段短暂的旅程,随着风啊,飞舞,然后悄然而落,至少飞舞过;或许,它会怨念树枝,为什么在他离开时,不做挽留。 你可知,这岂是我想留就能留得下的? 走过春秋冬夏,游荡一边天涯,才知天边的那一抹绯红的云霞,并不属于我,他是蓝天的。这么多年,我所憧憬的,成了一个笑话。 第八章在线阅读 第八章 - 第九章 天下之痴人说梦 作者:仓羲 第九章 原本还是晴朗的天,下午却转,灰蒙蒙的天空,看起来异常的惨淡。没多久,便飘起了雪花,刚开始还是零零星星的,才一会的功夫,就下大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飘飞的似棉絮般一坨一坨的,很快覆盖了庭院,屋顶的瓦。 关好窗子,室内的熏香,浓郁、醉人的香气渐渐袭来。披了件裘袄,坐到炭盆旁的长椅上。一旁的疏影,抚弄着古琴,晦涩、略带凄呛的弦音,让两人之间的氛围被压抑的气息所笼罩。 “疏影”想了想,还是由我来打破这份沉静吧“影,你穿的太单薄了,已经初冬了,你会着凉的。” 站起身,走到疏影跟前,将裘袄脱下,给疏影披上。琴音因我的动作,戛然而止,疏影低垂着眼帘,细指按在琴弦上停住。抬头,瞅着我,略微上扬的眼角半眯着,神情有些恍惚。他刚走神儿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啊······”低下头,准备继续弹奏,可手指却迟迟未动,他不知自己弹到哪里了。手指茫然的拨弄了几下,有些焦躁,弦来回的抖动,他的心绪很乱。 按住他的手,“去那边暖暖吧!”在疏影跟前,我总会不自觉的就把声音压低。他还是没反应,不过也没有反抗的意思,扶起他,走出里屋,坐到外屋的长椅上。炭火泛着朦胧的红光,这是房间里唯一的热源。或许我自己也没有注意到,此刻和疏影的坐姿是何等的暧昧。疏影很听话的倚在我怀里,而我则紧紧的搂着他,下巴抵住他的额头,疏影裹着厚厚的袍子,被我囚在怀里。 “东方!”疏影仰起脸。 “恩?怎么了?”我把头又放低了些。 “我想问问你,你、你以后······想怎样的过活?”他的眼睛此刻睁得很大,眼里满是希冀的神采。 “不知!”我摇了摇头。以后想怎样的生活?这个问题我没有想过,我只知道我想得到一个人,不计一切后果与代价,只要得到他便可,至于以后会怎样,我很迷茫。 疏影看着我,兴奋的眼神有一丝黯然滑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调整了过来。迅速垂下眼帘,睫毛微颤,看的很清晰。疏影整个人都窝在了我的怀里,这会儿,头轻枕在我的腿上,另一只手抓住我的手。 “你猜我想怎么过?”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不过我猜一定很像小孩,在调皮的坏笑。 “······猜不出来······”手不停的梳弄着影的头发,哎,我这人是不是很没趣儿啊,三番五次的扫兴,可是我是真的没心情跟他玩儿小孩过家家一样幼稚的问答。 “哼······我知道你猜不出来!我告诉你啊,我希望以后能在边塞的小村庄生活。” “为什么?” “恩,那里距离草原很近啊,一出关口,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春天,小草刚长出来的时候,就骑着马去草原上驰骋。”疏影描绘着他憧憬的未来:“秋天的时候,草半黄,看着羊群、马群,在秋风中看夕阳西下。冬天的时候,待在小村子,去附近的山林里打猎,然后回家炖野兔。住土屋,窗纸最好旧的泛黄。腊月末,就贴对子,晚上,看城内放的烟花······”说到最后,疏影不忘总结的加一句:“当然,要有我爱的那个人陪着我!” “哦,很不错的设想!喂,那你爱谁啊?”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反问了一句。 “······”疏影没说。 一下又安静了,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抱着疏影,怀里暖暖的,无比的温馨。如果,有那么一刻,自己是觉得温馨、舒适的,那就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抓紧时间的去享受,因为很难预料到,这种感觉是否会延续到下一秒。真实的触感,如此平淡,却是日后在腥风血雨、尔虞我诈的日子里,我唯一感到踏实、幸福的时刻。 我和他,或许都沉浸在未来的幻境之中。 “家主、家主、家主······喂,公子,家主在休息,你不能硬闯啊!哎呀······公子、公子······家主休息的时候,从来不准外人打扰的······”是管家,在屋外扯着嗓子大喊大叫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焦急、十万火急,如同百万大军随时破关般。 “闪开!”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低沉,暴怒的煞气很明显,看来来者不善啊,还真是多事的一秋啊。 “公子、公子······你这人太不懂礼法了······站住你给我······没家法,难道你家长辈就告诉你随便闯私宅吗?” 管家和那人还在争辩着,声音越来越近,疏影警觉的站起身。对视一眼,很默契的潜伏到了屏风背后。毕竟人多眼杂,疏影是教主九夜的直属杀手,如果被知道和我私交甚好。对与我俩来说可是找死,无论是我,还是他,都是教主的一粒棋子而已,一颗棋子一旦有了感情就会不可靠。家丁们不会认识行踪诡秘的疏影,不过万事要小心,以防万一。 “啪”推开门。 庭院中正在撕扯的两人停下了滑稽的动作,一齐朝这边看来。 雪已经没过脚踝,风也大了些,夹在冷空气的雪花打旋、飞舞,像是三月的柳絮,一时间,竟有些唯美、浪漫之感。 静立在雪中的陌生男子,一身紫衣,交叉的领口带一圈毛茸茸的黑色皮毛;发呈棕色,银色的绸缎发带将顺滑的发随意捆绑,搭于肩侧;此时,身上落满了雪,两条剑眉,英气逼人;手里紧握着出窍的长剑,剑柄处是缀着一块冰蓝色的美玉,是一朵盛开的紫鸢花;这是玄玉山庄的标志。玄玉山庄,共有三位少主,已经见识过的有两位,二少主:贺兰颜;三少主:贺兰银羽。而眼前的这位,无法掩盖的卓尔不群的锋芒,显然不是平庸之辈。眉宇间的赫然正气,那份傲骨,清冽、冰清的眼眸,如果没猜错,他就是贺兰家的大少主。 管家瞧见我全无半点笑意的脸色,转身拿罪魁祸首开起刀来:“怎么不说话了?傻了吧你!” “东方坛主,在下今日打扰,实属无奈之举,听闻坛主您宽宏大量,还望多多海涵啊!”说完,抱拳行了一礼,完全无视接已经愤怒到爆的管家。语气铿锵有力,听起来是为自己冒失的行为感到抱歉,可是这调调倒是句句讽刺、挑衅参半。 “不敢当、不敢当”漫步来到庭院,微微欠身:“敢问阁下是?” “在下玄玉山庄大弟子----贺兰剑铭!” “哦······”故意走到他跟前,转着圈儿的细细打量一番:“恩,早闻大名,真是久仰、久仰啊!剑铭少主能光临在下寒舍,实在是此生有幸啊!里边请,里边请······如不嫌弃轻笑纳一碗敬茶!” “东方坛主客气了,这茶就免了吧,不是在下不是抬举,实属受之不起!” 管家瞪了贺兰剑铭几眼,但却不敢话,没敢说些什么。 “东方坛主,我敬你是一条汉子,咱们不必拐弯抹角,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好!我也很欣赏剑铭君的真情,来此地,有何贵干,讲!” “我师弟贺兰颜可有命之忧?请东方君务必如实回答!”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麻烦你说清楚一点。” “我师弟贺兰颜可有命之忧!”重复这一句的时候,他的语气加重了几分,杀气也更加浓郁。 “我没见过你师弟!所以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呵呵呵······”贺兰剑铭突然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却很是张狂。他迈前几步,和我的距离不过一拳,正义的脸蛋此刻看起来有些邪恶。他动作很轻缓的将剑架到了我的脖子上,皮肤接触到锋锐的剑气,本能的想退缩,毛骨悚然的炸寒快速蔓延至全身。“东方君,你是怕我那生憨厚、老实巴交的师弟,把你那一晚是如何杀害柳淮南的恶行,揭发告知天下,让你成为人人喊打的老鼠吧?敢做不敢当,哼,你也配站着撒尿?” 俩屋厢房,暗藏的大冥神教弟子,已经蠢蠢欲动。群起而攻之,非吾之爱好。 “哈哈哈哈······嗤··嘿嘿嘿······”痴笑着拨开架在脖子上的剑,捂住肚子,笑弯了腰,笑的肚子都疼了,才缓缓站起身。而静立与身旁的贺兰剑铭很好耐的欣赏我的表演。 “笑够了?”冷冷的瞪着我道,如果目光可以作为武器杀人,我想我已经死了不计其数次了。 “啧啧······哈哈哈哈,原来所谓的天下第一庄就是这样子啊!哦······”哦的尾音拐了山路十八弯个弯:“就是一个老断袖带领着一帮小断袖,去搞断袖。叫玄玉山庄干嘛呀?还不如直接叫断袖山庄哪!问:天下第一山庄何许也?曰:断袖之地也,妙哉,爽哉,悠哉,游哉!这个世道啊,不得了呦,断袖成风啊,男色盛行啊!断袖的也忒多了!哦呵呵呵呵······” 我以为在我枪林弹雨的轰、刺激下,某只会咆哮着,拿着家伙朝我劈过来。结果,出乎我的意料了,他雷打不动,泰然自诺。好吧,他承认了,他承认贺兰家那一窝子都是断袖癖。 “是的,不过请不要污蔑家师!”很清脆,轻佻的嘴角竟如此骄傲,我就不明白了,俩男人在一起,是什么值得昂首挺,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污蔑?污什么蔑?你师父不仅是断袖,还是乱伦哪!” “你什么意思?”嘿嘿,贺兰剑铭有点按捺不住了。 “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贺兰君枼是贺兰颜的师傅吧?贺兰君枼是和贺兰颜在一起了吧?老爸和儿子瞎胡闹,这不是乱伦吗?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嘛?我说错了吗?” “哼,你是说错话了,贺兰颜是我的人!记住!”“铮”宛若游丝的声线,似乎是利刃撕破风时,所发出的不易察觉的声响。 凌厉的剑法宛若蛟龙出水般,迅猛,柔中带刚。只是一闪,相隔数秒,背后传来轰隆一声,一廊柱轰然倒塌。断了四截,断裂面齐刷刷的。贺兰剑铭收了剑,这个人一直都站在我跟前,而剑气竟然划断了相距好几十张之外的实的石柱子,转瞬即逝之间,断了四截,这人----挺可怕,是真材实料。 清冷的面容,傲世的眼眸。 这贺兰颜,果真是傻人有傻福啊!香江一叶旷世雄才拜倒在他的傻气下了,这位明日之星,也被他俘虏了,艳福不浅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佩服佩服,好声佩服。 “把解药交出来吧!”他没有用剑指着我,好像我这等鼠辈,本就用不着他出招,就能把我给毙了一样,没见过这么自大、瞧不起人的,眼睛长脑瓜顶上了。 无视。 一声骏马嘶鸣,打破了杀气腾腾的对峙。接着是大门被踹开的声音,跑进来一个人,咯吱咯吱的踏雪声渐近。 来人一身白衣素裳,脸色青、紫、苍白,好几种颜色。额头上的冷汗清晰可见,发上满是落雪。径直冲到贺兰剑铭的跟前,挡在我和他之间。眼睛泛红,嘶哑的吼道: “不要和他打好不好!为什么让我担心你哪?咳、咳、咳······咳、咳,回家······咳、咳······回家吧!”剧烈的咳嗽,似要把心肺都要咳出来。 贺兰剑铭赶紧一把将其搂进怀里,轻吻住对方的额头,眼里的焦急之色,以及无限的爱怜之色,也只有在这一刻,才看清这人,原来他不是冷血的。只是把温柔与热情,全部都给了一个人而已。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哪?恩?”怀里的人仰起头看着他,声音早已经嘢咽。怀里的可人转过身,这是才看清他的面容。 吗呀,这不是万人迷----贺兰颜吗? “啊?师傅也在这里,徒儿拜见师傅。”说着,扑通的跪倒在地。 恩?我还在想,这家伙,才几个时辰未见,怎么脑子坏掉了!身后传来轻飘飘的声音:“起来吧,地上凉,别跪着!”男嗓音,很低沉,却十分的清脆。贺兰剑铭没有说话,不过眼神里却流露出了怯懦之色。 下意识的转过头朝身后看,屋脊上,不知何时已经站立着一个人。 落雪之间,翻飞、舞动的衣摆,泼墨一般的长发,随风而动,遮住了半张侧脸;雪白的衣裳,纤尘不染,恬静的神色,如同是来自上古的仙人。芸芸众生,各色美人也见了不少,而这一位,不是倾城国色可以形容的了,一个男子,还不是什么少年,竟也会美到这种勾魂摄魄的境界;他的美,带有侵略,望而生畏;如同夏莲,可观不可亵渎。 扑通一声,这回站着的那个也跪下了。乖顺的低着头,没想到却一语惊死人:“师傅,把颜让给我吧!我真的爱他!” 我傻了,管家也傻了,竟然跑到我家来表白,来搞三角恋来了。虽然这是绝对的岂有此理,不过咱还是得老实的静观其变,贺兰家的硬角都到齐了啊,场面空前啊!有好戏了,有好戏了,有好戏了。 “剑铭,带颜回去,这等天寒地冻,他的身子受不了!” “师傅······”贺兰颜抬起头,犹豫的讲到:“师傅,对不起!” “别说这个,回去吧!”说的很平淡,好像老婆就要被拐走的人不是他一样。 贺兰君枼从屋顶轻越而下,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我曾经幻想过很多种,我和他再次遇见的情景,大概有四十几种吧,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番情景。看来马失前蹄了呀。在我的心理,高手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神出鬼没,飘忽不定的。我认为堂堂的武林盟主,会像朝阳喷薄而发那一刻,迸裂出的光线,向四面八方一样,眨眼之间,降临到我们跟前,那是怎样的视觉冲击啊。不过现在看出来了,他果真是个低调儿的人,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漫天乱飞,好好显摆一番。 他走到俩徒弟跟前,止住脚步,俯身,扶起还跪在地上的贺兰颜。就在这时,贺兰剑铭嗖的跳了起来,一把拉过万人迷,连退几步。贺兰君枼拍了拍手上的雪,轻声道:“带他回去!” “师傅,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望师傅成全!”贺兰剑铭的情绪很激动,而万人迷只知道默默的流伤心泪,一滴接一滴的,泛滥了。看不出来,这贺兰颜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竟然也会红杏出墙,或者说是贺兰剑铭爬墙寻红杏?嘿嘿,正合我意,那我就蹲墙角,等红杏。 “这件事,我记下了!带他回去!”贺兰君枼的语气依然是温和的,但不知为何,却觉得异常的危险。贺兰剑铭拉着万人迷,跑出院子。马非常悲壮的嘶鸣了一声,马蹄声渐远。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哪种心态,也后脚跟着走了出去,莽莽的落雪,湮没了奔驰的背影,空留下一串清晰的痕迹,风刮过,一切都会被掩埋。手掌遮挡在眼前,眯起眼,大块的碎雪,扑打在脸上,甚至灌倒了脖子里,打了无数个机灵。 还是回屋子里吧,好歹还有个炭盆儿。转过身,刚做出冲刺跑的架势,却发现贺兰君枼还站在门口,手里的白玉折扇紧顶着下巴。涣散的目光,不知道他究竟在看向何处。第一次有机会,可以这样静静的注视着他,岁月带走了他明眸皓齿时的青涩,但却没有在他的容颜上留下任何痕迹,还和那时一样好看。深邃的眸子,少了年少时的灵气,却有了隐忍的成熟,和洞察世事的犀利。 即使是一个不经意的转身,顿时也会风生水起。即便是相隔了这么多年,见到你,我还是会紧张、激动不已,还似儿时那般痴迷。现在的你,像是一条经过风描雨绘的绵延之河,静匿的流淌,一抹亲密的疏离,是属于你永远的魅力。 忽然发现,即使这样看着你,都是我莫大的幸福。 我站在原地,贺兰君枼朝我这边走了过来。在一尺的距离处,驻足。 “刚才你说了什么?” 他应该没生气吧,对,不会生气,他这么明智,不会迁怒的。他瞅着我,也确定他是在和我讲话。于是,怔怔的回话:“你说的是哪个刚才?” “每一个刚才!”为什么,当贺兰君枼把眼睛眯起来的时候,我总觉得他要吃人哪?每一个刚才,这是什么屁话? “哦······”同拐山路十八弯个弯:“你是说刚才啊!我说你断袖了!” “恩,还有那?” “我还说,一个老断袖带着一帮小断袖搞断袖!” “恩,再然后!” “我还说你乱伦!” “再往下!” “没了!” “没了???”贺兰君枼忽然抬头,眼睛睁得老大,吓了我一跳,原来一个人的眼睛发展空间会这么大。 “恩,没了,你还要给我加几个罪······呃!”不好,咱被活捉了。 贺兰君枼在左手拿着一把扇子的情况下,卡住了我的脖子,充分的说明我的脖子是纤细的。强韧的手劲儿憋的我透不过气来,话就更说不出来了。 他凑近了脸,好吧,这是我心里期望已久的,就算我在占你的便宜。贺兰君枼撇着嘴,趴到我耳边轻声细语的说:“我是断袖,我是贺兰家的,可贺兰家不是我的!”语气越来越凉。 一把甩开我,干咳了几声,原来如此啊!“你是因为我说你们山庄,你们贺兰家都是断袖,于是才恼羞成怒了啊!” 贺兰君枼怒瞪之,轻飘飘一个甩袖子的动作。我也是一阵轻飘飘的感觉,然后就是一脑袋扎进雪里了。 好半天,好半天,再加好半天,才慢慢的爬了起来。坐到雪窝里,没再乱动。***,浑身都火辣辣的疼,快散架了。不是我脆弱,更不是我不禁打,主要是打我的人太没人了。拍掉脸上的雪,视野里的景象才清晰起来。眼睛从一线变成了**蛋,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不吃惊。 贺兰君枼还在那里保持着优雅的赏雪的姿势,站着,我哪?从他身边飞到了现在的位置,和他的间距足有百米。一个扬袖就把我掀出了百米远,好歹我也是个高手啊,也是武林中的杰出人才。深不可测的内力,将地面也跟着掀起百米长半尺深的沟壑,那是个壮观啊,我还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此刻,我只能用狼狈来形容自己,头发上、衣服上,粘满了泥跟雪。试着动了动腿,还好没断,死要面子的站了起来。在直起腰的那一刻,特别想咳嗽,几乎压制不住。我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咳嗽的后果。如果这事传出去,大冥神教的东方坛主,被香江一叶一扬袖子就给打的吐血了,我可怎么混那。手掌很自然的压住心口,步伐利索的走回去。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笔直的站在贺兰君枼的身侧。 “不准动柳淮南!” “你管的可真全面!”气死我了! 晚上被我干掉的那个,总觉得不是柳淮南,都说柳淮南的剑术可以和贺兰君枼媲美,两人相差的只是内力。而我在剑术上可是说是一塌糊涂,闻名于四海的刘淮真君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挂了,况且夜袭也不是那人的形式风格。从贺兰君枼的话看来,我的推断是正确的。 “反正不准你动他!也不要动我家少主!” 得,又给加一条规定,你以为你谁呀?死去吧你! “如果是他们动我哪?”不对,我说的这句话好像有点毛病。 “你挺着!” “贺兰君枼,你放屁!”飞起一脚,已经瞄过准儿了,老子要踢你屁股。 “他们动你,如果你不挺住,也可以自裁 啊!”闪过 ,啪,一扇子敲在了我的小腿上,没什么感觉。 贺兰君枼,拂掉衣服上的雪,一步一步的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走进院落,关好大门,众弟子和管家都整齐的站立在院落。管家想跑过来扶住我,我对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让平时伪装成家丁的弟子们继续去伪装。 倚在门上,仿佛每呼吸一下,都在耗费着巨大的体能,身体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一个高手,弹个脑瓜崩儿,都可以把一个普通人给弹死。虽然,对于我而言,刀枪棍已经杀不死我,就算当时嗝屁了,过会还会活过来,这是修炼大磐涅的好处。坏处是,遇到纯阳的刚强内力,不死之身起不到丝毫的作用,复活?那是天方夜谭。这一下打的不轻,感觉从嘴角溢出了一股细流,温热的朝脖颈处滑下去。 清绝, 影也别, 原无春风情。 如何共? 海棠说。 如今, 海棠消瘦, 零落, 零落。 愁煞我, 愁煞我。 当我日思夜想的人,去温柔的搀扶贺兰颜时,我怎么可能会不嫉妒? 我不是一个,会轻易说难过的人,纵使难过,是因为我的一厢情愿。 贺兰君枼, 贺兰君枼, 一遍遍的重复,一遍一遍的想念······ 第九章在线阅读 第九章 - 第十章 天下之痴人说梦 作者:仓羲 第十章 空气格外的清冽,夹杂着浓郁的花香,清新扑鼻,四周的景象是模糊而陌生的。 好长、好长的甬道,长的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地面上铺着地毯,华丽的质地,暗红色为背景,上面刺绣了好多国色倾城的牡丹花,雍容、华贵,姹紫嫣红的色彩,争奇斗艳的姿态,呼之欲出。甬道估计也就六尺来宽,光滑的墙壁被涂成了黑色,上面绘满了赤身裸体的男女,交欢、靡的场面。这种东西看久了,眼睛会疼。 眼睛!恩?这是怎么回事,这才注意到,我看到的影像都是倒着的。这种乾坤倒转的感觉很别扭,想动,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身体的每个关节都和自己对着干,反着来,越想动,就越动不了,于是我确定,自己是做梦了。 既然是做梦,那发生了什么都没所谓,恩,这么想来,心里倒是踏实了一点。 甬道的顶部,很神奇,缀满了青色、紫色的葡萄,翠绿的藤蔓,巴掌大的叶子;上面的露珠甚至都可以瞧见,圆滚滚的葡萄粒,煞是诱人。 眼前倒着的满是□气息的交欢图,很自然的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向后倒退着,或者说我在前行。我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了,在飞吗?记得小时候做梦,没有翅膀,也会飞,而且飞得还很快哪。脑子始终也是不怎么清醒,我好像是被贺兰君枼给打伤了,对、对,是这样,天还下着很大的雪。然后哪?然后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没印象了哪?! 花的香气越来越浓,还隐隐约约传来了流水声。之后很沉重的一声闷响,刺激着我的耳膜。顿时,水流声清晰起来,哗啦啦的,像是山间的小溪般。密道的空气几乎不怎么流通,并且还混有潮湿的地气,可是,我刚刚所经过的这条,空气好的很,吸一口,连骨头都快酥了。 眼睛无力的半眯着,好像这样我能将周围的环境看的更清晰一些,这俨然是另外一个世界,让我想起了桃花源。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块状物纷纷扬扬的下落着,落到了我的脸上,凉滋滋的,我的体温,将他们灼伤成了水珠。顺着面部皮肤滑下,有一滴滑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听见了,踩在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四周是生的很错乱的树木。枝头已经没有了叶子,不过却在一层白色的棉絮下,蕴藏着一朵朵的粉红。朔风来袭,羸弱的花瓣在风中打着颤,有的干脆飘落。现在,我眼里的天空,就是纵横交错的光秃秃的树枝上,闪耀的不计其数的小花,原来不止粉红这一种颜色,还有洁白的,火红的,还有明黄色的。指甲大的花瓣,从树枝上飘落,下起了一阵阵花瓣雨。五片薄花瓣,一只嫩黄蕊,就是傲骨嶙峋,诗仙骚客们,所赞颂的梅花。这是什么季节,梅花都开了。 在冷风中,缓慢的行动着,感觉很冷,上下牙打架的感觉是如此真实。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丘,苍灰色的天空,灰白色的山头,多像出自狼毫笔下的水墨画。 欣赏着景色的同时,心里也在感慨,这次做的梦好长啊。 “冷吗?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下!乖,听话!”柔软的声音似乎萦绕于耳畔,但却飘渺虚无。 唇上一热,真实的触感,还有温热的舌头,轻舔了几下我的下唇。我是睁着眼睛的,但为嘛我什么都看不到?我没有幻想什么龌龊的行径,也没有意谁,我是真的被亲了一下。还有,刚才那讲话的声音,我绝对听过,好暧昧的词汇啊。 “还记得刚才我们经过的那条甬道吗?”魔异的声音,又一次毫无征兆的想了起来。 “记得。”淡淡的回答着。天哪,太可怕了,连嘴都不受自己的控制,开始莫名其妙的讲话了。不,这是巧合,我不是经常会不经大脑思考,就信口开河嘛,对,我这是条件反。 “恩,小认,那你告诉我,甬道里的什么,让你印象最为深刻,让你的思维停留的时间最长?”过于平缓的语气,猜不出他的情绪有何变化,不过,倒是很肯定的可以感觉到,充满了溺爱。 “甬道的墙壁上,那些、秽的画面,让我无法忘记。” 当我讲完这句话时,我想我的头发都已经竖起了,被吓得。我心里真的就是这么想的,结果嘴巴出卖了我的真心。我是不是中邪了?还是被下什么迷药了?怎么问什么答什么?好吧,我只能祈求,不要问我敏感的问题,像是什么想不想篡夺教主之位之类的,要不会被肢解的。即使是在做梦,我也不许自己说些有的没的。 “宝儿,你很诚实!” 额头又是一热,又被亲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 “就是为什么会对那些画面感兴趣呗?”这绝对是引诱、勾引。 “□吗?哼······那些图,每个人见了,都会露出鄙夷之色;可是心却是抑制不住的澎湃起来,总会不自觉的联想到画面中的情形。欲望是人体的本能,理的拒绝,却本能的向往。” “那么,你向往吗?” “向往!” 我的脸红了,怎么会在陌生人面前,不,这人没准儿我认识,讲出了这么不要脸、不知羞耻的话。 突然,周身一暖。 睁开眼睛,一片透明的樱兰,一连串的泡泡不断的从地面升起。而我,像鱼一样,漂浮着。鼻孔处冒着泡泡。这是水底世界! 脚可以接触到地面,直起身。 “噗······咳咳咳!”弯着腰,捂着嘴剧烈的可咳嗽着。 水面才没过腰,刚站起身,就绝的上半身被冻得僵硬无比,发尖甚至隐约可见,细碎的冰渣。扬起头,雪还在下,天色很暗。 大块儿的雪花还没有落到水面,就已经融化,消失的不见了踪影。水面腾腾的冒着热气,我赶忙又缩进水里,这是一座小温泉,呈弯月形。 岸上,雪地里,站着一个人。手里提拉着一堆衣物,是很醒目的红色。暗金色的花纹,镶着玉的发带,这堆东西很眼熟啊。低头一看,哦,怪不得眼熟,那不是我的嘛。伸手朝腿上了,滑溜溜的,下头也是光着的。 岸上的人,很平静的注视着我,没有丝毫的异样,可我却不敢对视他的视线,生平第一次感知到尴尬为怎么一回事。 透瞄了那个人几眼,一身朴素的白衣,头发高高的扎于脑后;脸上罩着一层白色的轻纱,就要跟雪景融为一体。 又是穿白衣的,看来白色是今年的流行色啊! 那会儿和我搭话,叫我宝儿,套近乎的人,应该就是这位面纱君吧。脑里仔细回忆着他的声音,虽然很柔,但却不似女人的媚;清脆但不稚嫩;低沉却少了男子的硬朗,难道他不男不女?这个人个子比较高,很纤细,尤其是那腰身,仿佛力气大了都能给捏断了一样。 他面无表情的丢掉手里的衣物,事实上,他有表情我也看不到。然后脱了靴子,脚就直接踩在雪地里,往岸边靠近了几步。一头扎进了温泉里,砰的一声,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我赶忙捂住眼睛,生怕他下一秒就满脸是血的浮上来,然后用死不瞑目的眼神,痛苦的看我。才齐腰深的水,他竟然也会扎猛子。 水花击打着满是涟漪的水面,发出“咚咚”的脆音,像古老的编钟,由乐师轻轻敲击出的美妙之音。擦掉脸上的水,刚才那人扎猛子的水面,已经渐渐的平静,整个水面也没有任何的异常,好像这一跳,就跳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可是心脏却砰砰乱跳,好像水下隐藏着危机。 四周,突然的就安静了下来,诡异的平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现在越静,过会就越容易地动山摇。我紧张的呼吸着,紧盯着水面,咽了几口唾沫,现在我该怎么做? “啊!”轻喊出声,手立马按住口。赶忙把伸展的腿蜷缩起来,刚我好像感觉,水下有什么东西接触我的脚心了。全身的每个细胞都紧张了起来! 口有一丝瘙痒,我也不敢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这三亩二分地儿。此刻,我半跪在水里,水面刚好到腋窝处。一团黑色的水藻一样的东西,一点点的浮了上来。刚开始是一团,渐渐地变成了一大片,乱糟糟的纠缠在一起。心应经卡到嗓子眼了,随时准备扑腾出来。紧张的时候,总是容易失去判断力,待那东西全都浮出水面,我才判断出,那是头发,虚惊一场。等等,那什么?头发?好不容易放下的心,这回窜到了口腔里,我可怜的小心肝,忽上忽下的。 “哇啊······咳、咳、咳······”惨叫进行到一半,身体受力,向后倾了过去,灌了好几口汤。 身体不由自主的像某一个方向滑了过去,水下的世界很新奇,可我却还在继续的被灌汤。在水下,要是被呛到了,就别想停下,就一直被呛吧,除非把脑袋钻出水面,否则一直呛晕,然后呛死。 两片肺好像被咳的裂了,腔也是阵痛,鼻腔的感觉,就更折磨人了。眯着眼睛,我看到了水下诡异的场景。 被撂倒在水底,被迫的挺尸中。一只骨节明显的大手,正牢固的扣住我的脚踝。他半蜷缩着身体,发丝胡乱的漂动,在水下,泛着蓝光的脸,在海草一样的乱发中,忽隐忽现。而我也意识到了眼前的状况,刚我的位置是浅水区,并不是温泉的每一处都是及腰深的。比如现在的位置,两个我摞起来,也休想够到水面,我弱智了,谁说温泉的深度必须是统一的? 他抓住我的脚,我也起不来,马上就要淹死了。挣扎着用另一只脚踢他,踹他,为自己争取时间,现在已经是火烧眉毛了。 看来他会游泳,在水里的动作,比泥鳅都灵活。而我的反抗竟是如此可笑,像是三四岁的小屁孩要把一个健壮的少年给打倒一样,绝对不可能的事。 完了,完了,这回真的完了,大磐涅里可没说,淹死了也能起死回生。这么长时间,都没喘一口气,我顶不住了,就在我要断气的时候,脚腕一阵放松。一道黑影移至我的正上方,他松手了,可是我也已经没力气求生了。 他用单臂,钳在我的腋窝处,另一只手臂则来回的摆动,像是鱼的鳍。身体随着他,移到了浅水的位置,水底的石壁都是滚热的。被他带出水面的一刹那,开始猛的咳了起来。 他站着,俩手托住我,然后我特没形象的弯腰狂吐,喝的汤都自己吐出来了。咳的身上都没劲儿了,打开那人的臭手,自己站着,俩腿在水底下打颤,发软的狠啊。将糊在脸上的头发撸到脑后,手掌按住额头,一阵眩晕。上半身,汗毛立马竖了起来,不停的发抖,不过这种情况下还是清醒一点好。抬起头,正好瞧见那人饶有兴致看好戏的表情,轻扬起的嘴角,戏谑味道十足。 白色的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头发还在顺着脸往下淌水,去了面纱,看到了他的真正容颜。长眉入鬓,眸似朗星,线条柔润的面颊,虽然谈不上英武,但却绝对的强势、霸道。光看美人头,我会认为他是最娇艳的冷面花。他单手叉着腰,半撸起袖子,手臂纤细,尤其是那只和长相完全不相配的大手。领口大敞,凸起的喉结,戳破了所有幻想的泡泡。如果男子的样貌,如妇人一样娇嫩,可该如何评价哪?反正我对这种人,向来无好感。 “嘿嘿嘿······你傻看什么?”他说话了,这小声音很对得起他的这张脸蛋儿。“呵呵呵,你挺厉害的,这么呛你,你都没死······而且被我拖上来了,竟然自己把水都吐出去了,都不用我帮,佩服!” 无视他,清醒到头发结冰的程度已经可以了,慢慢的蹲下身。他也跟着缩进水里,朝我游了过来。我怔怔的看着他,确定,这个人我没见过,可是他给我的感觉又是如此的熟悉。他离我越来越近,他的双手卡在我的腰部,轻轻的往后推我,顺着里,坐到了水里,刚好没过肩头,背靠在温热的大石上。 他凑近,一手扣住我的后脑勺,一手轻刮着我的下巴,来回的挑弄着。水下的肢体,也没有片刻的清闲。他坐到了我的大腿上,两腿勾住我的腰。他轻笑着过来添我的睫毛,一路下滑,猛的用力咬住我的耳垂儿,身子一下子绷紧了。他伏在我的耳边,轻声道:“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恩?” “我说了什么?” “你说---欲---你---也---向---往!”眼睛眯成了一道缝,用鼻尖碰触我的鼻尖,如此亲近的距离,甚至可以看清楚他上翘的睫毛。 他吻了下来,吻的很热烈。“你知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会向往□吗?”一边啃咬一边断断续续的问我。 “为什么?”没有回应的拥抱他,任凭他的放纵。 “哈哈哈哈·····因为你寂寞!因为你想要的人,什么都不肯给你!” 他在嘲笑我吗?立马扯住他后脑勺的头发,迫使他头后仰的看着我。“呵呵呵呵······”或许是因为情绪激动的缘故,我竟然也失控的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诡异的笑声,自己听了都恐怖。瞪圆了眼睛死盯着他:“那意思是,我想要的,别人不愿意给,你愿意给喽?” “恩,是,咱俩是一路上的,谁让我的那个也不待见我哪!我伺候你······”说着,他一把打开我紧抓住他头发的手。 他没有做什么前戏,报复的让我进入他的身体。他骑跨在我的身上,一边亲吻,一边律动着身体,我则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这姿势我一点都不喜欢,总觉得被上的那个会容易受伤。啧,还好我不是。 他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他来没来□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没什么感觉。倚在石头上望天,我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喷火,不要误会,是愤怒的。不过那股好像要把人撕成碎片一样的怒火,应该不是针对我。 他的肩膀剧烈的抖动着,脸色也开始发白,这一系列反应来的特别突然,等我意识到他的反常,转过头看他时,他的脸已经成死灰一样了,能吓死人。往他身边凑近了一些,有些害怕的问道:“你、你怎么了?是冷吗?” 伸出手想试探一下他的额头的温度。 “滚开!”哇的一嗓子,震的我脑子嗡嗡的响,被他吓得一哆嗦。伸过去的手也被他捉住。恐怖的力道,另我不得不担心,手骨会不会被他捏碎,力气可真大! 僵持片刻,他忽的像猎豹一样扑了过来,手还被他捏着,躲都没处躲。猫一样趴伏在我的身上,眼睛闪着寒光,一动不动。 然后一点的、慢慢的往水下缩。“你又想干什么?” “嘿嘿······帮你干我!”他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我,在我惊愣的目光中,潜入水下。 此时,他在咬我的脚趾,白痴!牟足劲儿,飞起一脚,我十四岁那年,一脚就踢死了一只大狗,我现在成年了,脚劲儿更大了,这一下让你吐血。“咚”闷响一声,嘿嘿,踢中了。 静静等待,他被呛水,狼狈的窜出水面,吐血的那一刻。 ······ “???” “哇······啊······”这叫声是我的!事实证明,我小看这小娘们儿了。 故技重施,抓着我的小腿往水里拽,一时没防备好,被拖了下去。扑腾了几下,手扣住了岩石缝隙,这才没被再拽下去。这下他抓狂了,钻出水面,黑发糊在脸上,像水鬼一样。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脑袋上,扣住天灵盖往下按我。 我是不会游泳的,连小孩都会的狗刨都不会,所以说,我是不擅长水上作战的。脑袋被他按下去,提上来;按下去,再提上来;再按下去,提上来;如此反复,***,这家伙想淹死我!我现在特别想使出大磐涅中孽火焚身的那一招,让这混球自燃。我试了几次,内力无法聚集,否则老子发誓,混蛋加贱人的某只,连骨灰都已经被风吹跑了。 我不挣扎了,挣扎也没用。随着我的安静,他乖戾的煞气也克制住了不少。头无力的向后靠去,雪掩埋了我整个后脑勺,不均匀的喘息着,现在还在天玄地转中。平静下来的变态,很好心的扶起我的头,让我靠在他的怀里。我一点都没觉得感动,没准下一秒,他一刮妖风,直接就把我的脑瓜当西瓜给扭下来。我完全相信,只有我想不到的,没有他不敢干的! 双手不安分的在我的腿间来回的试探、索着,极尽挑逗的动作让人心烦,“你不是想让我再上你一次吗?恩?那你就痛快点,别跟我磨磨蹭蹭的!” “恩!”天,变态又钻进水里去了,他是水下生物吧?! 头又开始昏了,眼前的又变得似真似幻。尚未完全丧失的身体触觉,告诉我,在那个家伙的嘴巴的帮助下,我完成了应该完成的那一步。 眼前的人,我不认识;这地方从未来过,这梦什么时候才会醒哪?他好像还没有尽兴,意犹未尽的侧过我的身体。背对着他,他用火辣辣的硬物顶了我几下,这情况很不好。 进入我的身体中,肆意的放肆的时候,他在我耳边说了几句话:“我想要你的第一次,但却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就只能委屈一下自己,虽然是前面的,不过是干净的。这里太脏、太脏了······” 对他来说是愤愤不平的发泄怨气,但对我确是摧残。或许我越是觉得痛苦,折磨我的、恨我的那个人,就会越高兴,越开心吧!但是很抱歉,我昏死过去了,再大的伤痛,我也感觉不到。 让混蛋,自个自娱自乐吧! 第十章在线阅读 第十章 - 第十一章 天下之痴人说梦 作者:仓羲 第十一章 感觉很冷,本能的蜷缩起身体,后背一暖。 疲惫的睁开眼,大黑影占据了我全部的视野。手指细长的大手,正提着被子,给我往上盖。见到我混沌的眼神,黑影愣了一下后,赶忙蹲到床沿边,轻柔的问到:“东方,觉得怎么样?” 室内光线很暗,以我躺在床上的姿势,只能看见光发亮的大眼睛,面部表情,看不太清。说完,伸手,在我的额头上了。他的手很凉,碰了我脑门几下,害得我打了好几个哆嗦。 他站起身,为我又裹了裹棉被,将我额前凌乱的长发别到了耳后,才俯身贴我耳边小声说:“汤药已经熬好了,我去端······” “不,我累,我想休息!”没等他讲完就打断。 “恩,喝完药就休息,你着了风寒,如果不吃药,睡也睡不踏实的!”说起话来可真温柔,第一次有人如此的关切我。嗓子发干,喉咙处像着火了,也没回话。 眯着眼睛,见这人放下了床纱,朝外屋走去。走路的调调像猫一样,都不会发出声音。此刻,脑袋有千斤重,稀里糊涂的,像浆糊一样。勉强的硬撑着睁开眼睛,看着四处,这是我家。透过床纱,圆桌上的红烛火明明灭灭,烛泪悄无声息的滑下,顺着烛台。 间隔在里屋和外屋之间的落地帘帐,被轻轻挑起,一身黑衣的男子,端着冒着热气的瓷碗儿,小心翼翼的朝床铺这边走来。清秀的脸,眉宇间似乎添了一抹新愁,眸子中暗藏的晦涩的情愫。脑袋嗡的一下,这、这不是疏影吗?怎么刚他在床边为我盖被子,和我讲话时,一直都没认出来哪?我果真是中了风寒,脑子都烧坏了,连同党都不认识了! 疏影走近,那汤碗一定很烫手,想坐起来帮他将床纱撩起。那知道,刚一翻身,像被雷劈了一样,浑身的每一块都疼的。尤其是后头,这种疼可怎么形容哪,就是没法形容。疼死我了呦,想喊,想哭,想杀人。再稍微动一下,小腿一阵疯狂的痉挛,差点从被窝里直接翻到地上。我放弃了所有的想法,乖乖的侧身躺在床上。 疏影单手撩开床纱,蹲下身,用汤匙来回的搅拌着汤药,还轻轻的吹着气。瓷器与瓷器间的碰撞,发出脆响,在静悄悄的屋子里,让我觉得心安。目光注视着疏影紧捉住汤匙的细指,舀了一点,放到嘴边,伸出舌尖试探了下,还撇撇嘴,应该很苦吧!看我在炯炯有神的盯着他,疏影微笑着凑了过来,那笑容很腼腆像是情窍初开的懵懂少年,反正疏影的年龄也不大。 “我尝了一下,可以喝了!来······” 疏影舀了一汤匙的药,用碗接着,递了过来。侧着躺着,也没法喝。他能给我喂药,已经万分感谢了,总不能指望人家像小媳妇一样把我拂起来,一口一口的喂吧,再说,咱也没那么娇气。 手臂支撑着,想要爬起,两臂抖的很厉害,就像力气被抽空了一样。手臂一软,又要丢人了! “呃······”轻呼出声,准备好狼狈的栽倒在床上。 见我软绵绵的豆腐样,疏影立马将汤匙丢到碗内,起身前倾,纤细的右臂揽住我的肩膀,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疏影扶着我坐起,将枕头竖起靠在墙上,要我倚在枕头上,省着墙面的凉气直接接触我这病怏怏的小身板。坐着的时候,那里到不是疼的无法忍受,只是活动的时候,感觉新生的芽就又被撕裂了一样。疏影将被子往上提,裹住了我整个身体。还真是贤惠的,一勺一勺的喂我喝药。 暗淡的光线,让疏影脸部的线条更加的柔和,他的睫毛可真长,一小条模糊的影。喂药时略有些笨拙的动作,让我忘记了他是独居的物种----杀手。他长得并不女气,但却让人联想到不会笑的美女;下颌的弧度刚好,就算不是断袖的也想多看两眼吧! 喝完药后,脖子发酸,索将头靠在枕头上。脑门处突然奇痒无比,伸手抓了几下,手一碰脑门,浑身立马石化。不敢相信的又了几下,这回确定,脑门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大包,估计又半个**蛋黄那么大,凸起着。什么时候多出个大包,我怎么不知道哪?手指无意的抓着头,一抓不要紧,顿时被抓的部位像被马蜂子蛰了一样,针扎火燎的。放轻手劲儿,紧张的索着,从脑顶检查到后脑勺之后,我释然了,脑门上和这个一比较的话,那半个**蛋黄本就不是事儿。后脑勺上的那个足有鸭蛋那么大个儿,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脑袋有千金重了,不是烧坏了,是被打坏了! 那是谁把我给打了哪?被贺兰君枼的那股力浪掀出百米远,的确是脑袋先着的地,准确的说是脑门着地,所以**蛋黄是有解的。那后脑勺是怎么回事,也没记得有人偷袭我的后脑勺啊?当然,莫名其妙的脑袋多出几个包,我是可以不计较的,问题是诡异的事情太多了。为什么我后头会那么疼,像被强上了一样。记忆里,就是在自家院里靠着门意识不清楚了,昏过去了。 该不会我做的那个大大的春梦是真的吧!一想起梦境,脊背顿时发寒,可别是真的。趁着疏影这会儿不在,得赶紧确定一下。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慢慢的睁开眼睛,生怕见到了什么我接受不了的事情。呼,拍拍脯,还好,穿着裤子,紧绷的神经瞬间的放松。将被子全部掀开,挽起裤腿,从下到上,进行地毯式检查、搜索。小腿处没有异常,不过脚腕处,却有一道分外抢目的青紫色於痕,看起来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如果眼睛花一下,一定会错看成是一只爪子在死死的钳住脚腕。 好不容易缓和的心情,瞬间沮丧。那绝对是个噩梦,以至于每个细节都是历历在目。我被那人捉住脚腕,往水底拽。无力的靠在枕头上,不用检查了,事实已经明摆着了。 我肯定是被灌迷魂汤了,心里很是恼火。闭上眼,回想足以让我呕血而死的被□的经历,过程,甚至那个人是什么姿势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唯独对这个人的长相,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他说过的话,我记得,但语调、声线却模糊不清,想报仇都找不得到门户。虽然不是黄花大闺女,又不是什么第一次,但心里别扭,恶心,恶心啊,恶心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越想我就越生气,在自家院子里晕倒都会被灌迷药,很好,我养了一群饭桶,家主消失了那么久,他们就不知道找找嘛?找,呃······我不是在温泉里吗?山坡上种满了梅花,而且全都盛开了,漫山遍野的!我怎么醒了却在自己的家里哪?好吧,那个强上我的人,很有良心,又把我送回来了!虽然,疑云重重,但也只能找个这样自欺欺人的理由来糊弄自己了!毕竟这种事还是低调的处理比较好!贞洁已经不保,名节总不能也一块丢了呀! 自己又钻回被子里,困,闭着眼,但却不敢睡,原来一个男人也会有胆怯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气息,渐渐的靠近,来人是疏影。 他搬了张椅子,坐到了床边。任何人都不会平白无故的去对一个人好,这世上本不存在付出不求回报的痴人。而我和疏影的关系,也只不过是拴在一绳儿上的俩蚂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关系变得有些朦胧了哪?我自认为,东方还没有这么大的魅力,去改变一个人的本。可是疏影这些年来,的确是从杀人的工具,蜕变成了有点人情味儿的冷血了。一个人,不管多可恶,即使心都已经成了黑色,但还是长的。他对我好,我就会有想对他好的欲望,而这危险的欲望很可能会将我打入无底的深渊。我没有那么睿智,我也不敢保证,就不会看错人。 “清绝, 影也别, 知心唯有月。 原无春风情, 如何共? 海棠说。 如今, 海棠消瘦, 雁诉离愁, 一叶知清秋。 知君愁, 我更愁。 知君苦, 我更苦。 痴情怨爱何须诉, 浮水云星, 惊鸿一瞥, 却无觅处。 鸳鸯戏水虽好看, 偏偏有人打鸳鸯路。 谁之错? 谁之过?” 一片寂静,让疏影柔和的声线更加惑人,动人心弦。原来,一张致的面具下,掩盖了这么多。 “东方,我知道你还没睡!”声音很小,有一丝咦噎。 我将眼睛眯起一道小缝儿,偷偷的看看他,看他在做什么。疏影,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面,一动不动,好像傻了一般。唇微张,好像在自言自语着什么。消瘦的肩膀,失神的眼睛,看起来很可怜,好像,瘦弱的肩,扛了很多。纯净似水的眸,藏匿了太多。伪装出的冰冷,让人忘记了,他是人,也会受伤,也会难过。也会思念梦里的人,也会追忆美好的过往。然后在淡淡的感伤与无助的彷徨中,学会面对、成长。 “恩······”我能看得出他现在不开心,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他好起来。我的嘴巴,只有在骂人的时候才不笨。想了好半天才说道:“可能是睡的太足了,所以就不困了。额······”突然意识到装睡的问题,装睡好像是不大礼貌的行为,又补了一句:“其实刚才还迷迷糊糊的睡了来着!” 我特窘迫的抓了抓耳,这是习惯动作,跟了我二十几年了。 “呵呵呵······”他笑了,让我觉得更窘迫了。咯咯的,笑的还挺开心,可是听着心里头不怎么舒服。 疏影笑着笑着,忽的转过头来,那双勾魂眼毫无遮拦的瞅着我。被人莫名其妙的盯着,感觉好像有成千上万之蚂蚁在我的心尖儿上,不安分的骚动着。冰玉似的眸子,像是黑色的漩涡,一点点的被吸进去,挣扎,却逃脱不得。 他笑起来更好看了,也更销魂了。见他缓缓地站起身,我的心也缓缓的跟着紧张起来。噗通的闷响,证实了我向来准确无误的猜测。他像猫捉老鼠一样,乍开俩手,朝我扑了过来,结果,就咚的一下,砸在了我的身上。还好,他不是很胖,要不这下,肠子都会流出来。 疏影调皮的来回吐着舌头,仰着脸,欣赏着我五官同时抽筋时的魅力模样,两只大手扣住我的肩膀。他这一扑,让我想起了一件事,好像那个家伙的前奏,也是扑着过来的哪。现在的疏影,就是一只玩心大起的大猫,蛤蟆一样趴在我身上,再配合他这吐舌头的个表情,我无语了。隐约的,我怎么老感觉,他屁股后有一只尾巴,在不停的摇啊摇哪! “东方,其实,你的武功底子很差劲。”说着抽回一只手,挠了挠自己的鼻尖。 “恩,这个我也知道。”不过我更知道,你话题转移的很快,其速度不是一般人的思维可以跟得上的。 “哦······”顿了几秒,才意犹未尽的说:“如果你再继续胡闹下去,会死的!”他的俩眼睛又开始发直了,不知道他的思绪这会儿又飞到哪里去了。 手指挠完鼻尖,又开始挠下巴,我怀疑他有多动症。挠了好半天,才又抬起头,看着我,打算和我继续话题。幽幽的感叹着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点头,其实早就蒙了。 “大磐涅是个害人的东西······东方,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呵呵呵······”每次都是,只要有人干预我做事,都会表现的很不冷静。不过,这一刻,我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不计后果的烂脾气。一字一句的告诉他我的想法:“做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既然开始了,就没打算半路收手。” “你为什么这么倔哪?”疏影皱着眉,讲话的声音也跟着大了不少。“东方,在你的眼里,难道生命就那么不值得一提吗?你连爱自己都不会!” 就到此打住,如果再接下去,会吵起来,弄不好会打的头破血流。 靠在枕头上,眼睛看着别处,疏影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趴在我的身上,他的视线一秒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脸。直到他将头靠在我的口,揉蹭着埋进我的颈窝。顺滑的发丝,给脖颈带来一片清凉。膛与膛的靠近,让我感觉到了他的心跳声。 “我想让你过的好,就是这样,不管你是不是相信。”说着,又往我这边挪了挪身子。 “理解!我也希望你过得好!”表述起来僵硬,听起来也不会柔软吧。 “我们签个契约吧,东方?” “什么契约?” “我助你炼成神功,而你只需答应我的一个条件。放心,我不为难你的。” “讲出来听听!” “条件就是:即便你日后,离开了大冥神教,也不能做出有害于独孤九夜的事情。” “恩,你的条件不算为难我,就是差不多快包罗万象了。” “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就是如果有一天,他会臣服于你的剑下,你放过他一马,留他一命就行!”疏影,轻描淡写的讲着这些鬼话。 怀着窥视的心理,套他的话,没想到套出了这么大的秘密,我很震惊啊。这些都是做梦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这话要是让独孤九夜听见了,小子,咱俩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胆子也忒大了吧,他这不是想篡位吗?我是有野心,想过独步武林,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把独孤九夜干掉,自己当教主。因为那些简直就是笑话,独孤九夜,他可不是一般的跑龙套的。他的武功是和香江一叶不相上下的,他老爹是混世大魔头,他最起码也是个混世小魔头啊,况且,他还打断过我的骨头哪,我可是有记的人。 我脑子没事,疏影肩膀上扛得那颗坏掉了。 “你倒是答应不答应啊?”卜愣的坐了起来,歪着头,眨着大眼看着我,一脸等的不耐烦的表情。 而我,受到了惊吓,还没缓过劲儿来。痴痴的问到:“你要我答应什么?啊?谋反吗?告诉你,我可不敢。不,是不干!” 疏影挑起嘴角,似笑非笑的打量了我一番,继续讲鬼话:“你不是一直都想谋反吗?你不是很想当教主吗?当了教主,就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了。要什么有什么!”已经习惯了他平淡的语气,可是在平淡中,我总是认为他在讽刺我。 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屁,这是污蔑我。火气开始往上冲,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那是你的想法!” “哦······这不是你的想法,那你为什么还练大磐涅!”疏影完全不照顾我身体的不便,揪过我的耳朵,趴在耳朵旁,叫阵一样,吼完了这几句。 一阵耳鸣,耳朵被震坏了,他比我还能喊。 “为什么?恩?为什么?说啊,你倒是说啊!” 我的耳朵已经承受不住了,挥起胳膊,一拳打在了疏影的小腹上。力气足够大,把疏影打的倒在床脚好半天都没动,手掌紧捂住小腹。 “我只是、只是想······保护自己而已,我认为武功最高,就没人能欺负我!”说这些时,往事像泛滥的洪水,冲击着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理智。 “你撒谎!哼······”疏影捂着肚子坐了起来。 今天的疏影,不大对劲儿,他的话平时可没这么多。该不会是那个杀了枫荷的冒牌吧?头皮一阵发麻。 掀开被子,爬到一脸戾气的疏影身前。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的下流,厚脸皮,说到:“怎么?这么不信任我,是不是我把你打疼了?恩?别不理我啊!” 听我这么一说,他更来劲了,干脆把头别了过去。 “疏影,你是不是在我的药里面又下别的药了?” 疏影僵硬的转过头,表情很奇怪,问我:“你什么意思?” 呵呵呵,我得意地笑,我得意的笑,某只已经开始迷惑了。因为我的魅力而不知所措了吗? “什么意思?嘿嘿······我浑身发热!” “你受了风寒,发热很正常!” 疏影的脸告诉我:东方,你不可理喻。 “恩,所以想让你给我降温!”不等他鄙视我,单手扣住他的肩,腾出手来,捉住他的领口。一用力,单薄的料子“嗤”的就给扯了个大口子。连带着里衣,一起扯了开来。□的肩膀,在左肩部位,有一片错乱的黑乎乎的影子。哼,要是空空如也的话,直接结果了你。 “好了,我不热了,我睡觉了!”无地自容的滚回被窝。 哎,别人无视我的时候,就怨念;关心我的时候吧,就像刚才,竟然怀疑人家是假的。还企图用色相将其迷惑,然后诛杀之。我还挺聪明的,知道不能以卵击石。 把自己裹得像个大卷饼一样,包的严严实实的,就露个头。撒谎真的不好,谎言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现实,比如:我刚才一点都不热,偏偏说热;现在好了,真的浑身发热了。和我编的一模一样,先是浑身热,然后是某个地方出奇的热。身上还开始出汗,呼吸的声音越来越大,可能是被子捂得太严实了,不过这呼吸声听起来特别的······ 隔着被子,感觉身上的重量逐渐的增加,疏影像蛇一样,缠了上来,完了,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呵呵呵······”笑声渐渐的接近耳朵,逐渐感觉到声浪中的温度,和从嘴里吐出的气。“其实······我真的在药里头下药了······没想到药这么慢,这么久了,你才有反应。哦呵呵呵呵呵······” 紧闭住眼睛,闭住眼睛,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看见。 “得啦······别装清高了······”疏影一边奋力的扯着,被我死死裹住的被子,一边飘乎乎的说到:“身体骗不了人的!况且,我不是大闺女,也不会生孩子,日后,也不会去告官······这么死撑着,何必那?喂······喂,那里是不是胀的很疼啊?没关系,我帮帮你就好了!” 病号在打拉锯战时容易吃亏,某只很成功的钻了进来。 “让我伺候你吧!”疏影一边退下长衫,一边低声的说。 “东方,你不必记住今天······更不必记住我!” “我会兑现我所给你的许诺······我要让你成为武林的一朵奇葩······无人可以超越的神话!” “没有人敢欺负你······没有人敢逼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 “我会把我能给你的,全都给你!” 现在,身体更烧了,但与□无关,我很冷,浑身乏力。如果我没有受伤,我还有力气去推开疏影。 求不得----苦,就是因为我体味过,所以才明白,疏影脸上的笑容越浓,就代表他的心越痛。他知道我的心里装着别人! 从他的面颊滑下的汗,像是不小心从眼里滴出的泪珠,忧伤却很美。像是飞雪中胜放的梅花,醉人,醉心。 身体上的纠缠与快感,仿佛飞上了云端······飘渺的万层浮云,恍如隔世轻烟。 第十一章在线阅读 第十一章 - 第十二章 天下之痴人说梦 作者:仓羲 第十二章 刚刚做了一个梦,内容不记得了,不过一定是个好梦,因为我是笑着醒来的。也不知道在床上窝了几天了,好想起来活动下。 轻轻的撩起被子,下床,披件长袍。天还未亮,屋子里很暗,隐约的可瞧见家具的摆设。炭火已经着过了,屋子里有些清冷。这个时候,应该是人们睡的最香的时候,所以院落里,此刻好安静。床榻上响起的均匀呼吸声,提醒着我,昨晚发生的事。 犹豫了下,还是蹑手蹑脚的走回床边。撩开轻纱,疏影正背对着我,侧身熟睡。长发搭在肩头,身体蜷缩成了一个团,头深深的埋进了枕窝儿。给他裹好了被子,才从里屋出来。 搬了把椅子,坐在了窗边,手肘支在梨木的窗台面上。百叶窗上糊着的窗纸有些发黄,窗台角的那盆七星海棠开的正艳丽。百般聊懒的推开窗子,冷空气顿时涌了进来,刺激着身体的每个毛孔,不过清冽的空气,让鼻腔很舒服。 天空呈蓝灰色,靠近东方的位置接近宝石蓝,静匿的天幕,很像冰玉圆润的面,光滑的没有一丝瑕疵,零零散散的悬挂着几颗孤星。屋顶上的积雪泛着银光,就像不小心从月里倾泄而下的月辉,朦胧的光晕,总是使人在不经意间魂游天外。 “咳、咳······” 转过头,疏影正歪身靠着柱子。瞧见我发现了他,他才迈着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怀里还抱着一大堆衣服。见他用手掌捂着嘴,我心里琢磨着莫非夜里,他抢被子抢不过我,被亮了光溜,也着了风寒了?试探着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恩?没、没有······”疏影转悠到我背后,将怀里的衣物,三两下的全都裹到了我身上。两手轻搭在我的肩膀上,小声的说:“还真是不会照顾自己哪!” 疏影走到窗台边,手特别的不老实,顺手牵羊的,把盛开的海棠给撸下了一大捧。还特幼稚的蹲到了窗台上,将手里的花朵,一下一下的撕成了碎片。捧在手里,看着我笑,眼睛弯成了新月,咧着嘴,露着一排小白牙。 疏影,仅仅穿着一件里衣和长裤,料子单薄,还光着俩大脚,堵在窗口,他不冷吗?可是看他气色红润,我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他裹个严实,现在俩腿还在不停的抖啊抖。第一种情况是:他脑子和正常的人脑不一样;第二种是:他的内力深不可测,即便是大腊月天的,也可以穿着件轻纱日行千里。疏影的武功再高,也应该是有限的,但我的确从来都没见他在冬天里穿过棉袍什么的。无论寒暑,每次见他 ,总是一身黑衣,黑靴。 我好奇的问道:“疏影,你不觉得冷吗?” 他看了看我,一脸不解的摇了摇头:“为什么会觉得冷?你冷了?要是冷了,我抱你回床上暖和一会吧?”随说着,就准备从窗台上往下跳。 “不不不、不······不冷,我不冷!”赶忙打住他。 “喂,东方啊,天一亮,你就去城里准备点随身用的物品,顺便也是让你放放风,咱们就要出远门了!”拍了我一下,疏影看起来很兴奋。 “出远门?去哪?”被他的话刺激的一愣一愣的。 “去长白山的天池啊!” “长白山?天池?”看我如此激烈的反应,疏影只是点了一下头,淡定的说:“是,长白山的天池!” “去那里干嘛?都冬天了,那里会很冷的,再说长白山上,人烟稀少,去那里干嘛?教主让的?有什么秘密行动吗?”我满脑子的狐疑,都是为什么?为嘛?为什么?为嘛? “就是因为冷,山上聊无人烟,才要去那里的······”疏影低头想了想,才又继续道:“不是教主的密令,和他没有关系。” “那我干嘛跟你去?万一教里有什么行动找不到我的人,怪罪下来,你担着?”就是嘛,在大冥神教里,第一条就是:随叫随到,否则杀!弄不好就要掉脑袋,而且,左翼天王狠、毒辣,是人人皆知的啊! “找不到你的人?你是独孤九夜的左膀右臂吗?还是,你是左翼天王的心腹?”疏影嘴角一撇,讽刺的问我。 “不是!都不是” “那不就的了!在这儿废什么话!” “可你是啊!他万一找你怎么办?” 疏影别过头,看向别处,不耐烦的说:“找我?他找我干嘛?我又不是陪他睡、让他干的宠儿。” “可是······等等······让我想一下该怎么和你表达啊······恩······”我在思考着,在组织语言。 “恩什么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疏影噌的从窗台上朝我冲了下来:“独孤九夜在闭关,左翼与右翼也在密室里陪着他!”手指点着我的鼻尖:“现在还担心吗?没人会知道的!” “恩······你还没说去长白山干什么哪?” 疏影我俩对视着!黑色的眸子,快速闪过四个字:“你是白痴” “昨天的事你忘了?”他皱着眉问我。 “什么事,昨晚的什么事情?”我皱着眉反问。 “我教你武功啊!” “你教我----武功?呵呵呵······你要教我什么武功?别说是大磐涅啊······”忍住,忍住,年龄小,总爱想些狂妄的、不着边际的事情。我不可以笑!不要笑,不笑“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嘿嘿·····哈哈哈······”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哼······”说着,又跳兔一样,跳到了窗台上。 橙红色的朝旭,冲破一切束缚,喷薄而出,千万道金光透过火样的云霞。潮水般,掩盖掉宝石蓝色的夜,和金色的明星。 疏影,蹲坐在窗台上,双臂抱膝,下颚顶在两膝之间,青丝随意的垂落。不约而同的我们看了对方一眼,疏影微笑着,将捧在手里的海棠花瓣朝我扬了过来。这一刻,让我产生了错觉。晨光中,纷纷洒洒的花瓣,飘然落下,像是有颜色的雨滴。透过雨滴,我看到了完美如花的笑靥!这个笑容,也将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记忆。 我原本还想在窗台旁坐一会的,可是疏影嘟囔着把我拽回了里屋。他抱着我,和我脸贴脸的说:“东方,我真的要带你去长白山的天池,我真的是要教你大磐涅!”他的语气很郑重,我在也无法打趣的问话,让我觉得沉重。 我不知道疏影是否真的有这样的实力,却不敢再怀疑。他伸手,将十指入我的发中,托住我的后脑勺,静静的看着我,他在笑,可我倒是觉得,像是微笑着哭泣。他的眼睛里,是无尽的哀伤。 整个早晨都显得十分诡秘,大冥神教的弟子们,一个都没有冒头。 梳洗完毕之后,疏影换了身白衣,是夏天的穿的那种轻纱的、凉滑的料子。我则穿了夹袄,棉靴,还批了件虎皮的披风,差不多把我的箱底儿全都派上用场了。 门口拴着四劈马,马鞍上分别系着两个包袱。疏影扔给我一只马鞭,说到:“上马吧,先去城里把肚子填饱,然后就赶路,中途可没有休息的时间啊!” 四匹马,一黑,一红,两白,均无一丝的杂色;四肢健壮,肌线条优美、流畅,跑起来应该不错,好,很好。选了那匹黑的,解开拴在门口石狮子上的缰绳,踩住马镫,跃上马背。 好马就是好马,我甩了一个空鞭子,它就四蹄开始倒腾起来。 一场雪,掩盖住了荒草,看起来不再那么荒凉,空旷的四野,白雪皑皑。远处,青灰色的城墙,雄伟而壮观。 一路上飞驰,直奔城内。四蹄如飞,在雪地里都能跑的这么快,而且又稳;我骑的这匹和疏影的打头,另外两匹在身后紧跟,训练有素,这马都通人气啊! 到了城门口,疏影先跳下马,也没拴住,而是放任自由。紧跟在疏影身后进了城,小声问他:“那马不会跑掉吧?啊?万一被贼偷了怎么办?” 疏影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害的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和他脑门亲脑门,他黑着脸和我喊:“你以为我的马和你的一样啊?见谁跟谁吗?丢?丢了就丢了······丢了活该!” 嗨······这又怎么了这是?我又哪里惹到他了? “我去药铺······你去吃点东西吧,正午到城门口会和!你不要迟到啊!”边说着边拐进人群里。 “喂······你去药铺干嘛?”扯着嗓子喊人。 “你别管了!”人群中的某个角落里,传来疏影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城内,路上的积雪早已清理的干净。雪后天晴,能冻死个人。才这么一会,耳尖儿就像被猫咬了一样。捂着耳朵,走进一家茶楼,喝杯热茶,先暖暖身子。 “客官,您里边请!”小二热情的过来招呼。 “来个楼上靠窗的位置!” “好嘞,客官,您慢着,随我来!” 跟着小二,走上楼梯。 楼下厅堂茶客并不多,都是些布衣百姓,楼上显然就是高了一个档次。墙壁上,挂着名家的字画;窗台上,摆满了花花草草;地板干净的可以当镜子用。小二带我来到了一个靠西窗的位置,随便点了花茶,又要了几盘小点心。里会和的时间至少还有三个时辰,外面很冷,不愿意出去,就在茶馆里度过,也不错。 注视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车水马龙,店家献媚的招呼声,包子铺,混沌摊的吆喝声,声声入耳。 “师兄可真是好福气啊!”兴奋,不,讲话的人是很兴奋,兴奋的冒泡! “好师弟,此话怎讲?哎,何来福气啊,最近大师兄让我焦头烂额啊,都快愁死了,还福气哪!” “师兄,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你看啊,我们央求师傅两天,放我们出来打猎,师傅就说一个字:不。可你哪?就那么一句:师傅我想出去看雪。师傅不但痛快答应了,还跟着咱们一起出来了。由此可见啊,师傅有多么的溺爱你啊,都泡在蜜罐子里啦,还愁什么愁啊!” “啪”说话的人将剑放到了桌上。斜眼看了一下,在我的斜对过的位置。 “客官,两位点点儿什么?” “小二哥,等我们师傅来了再点,劳烦您了!”是那个兴奋的。 “呦,客官,您外道了不是?小的先退下,有事您吩咐,随时效劳!” “恩,小二哥客气了!” 食指在桌上来回的画着圈儿,怎么是这俩人,我还真够晦气的! “客官,您的茶来了,还有您的点心!慢用!” 小二将托盘上的茶碗、茶壶小心的端到桌上,四盘甜品摆在茶壶两侧。小二刚要退下,叫住了他:“把帐结了!” “嗳······好类,纹银一两!” 将银两递过。 小二给满了茶退下了。轻抚着茶碗,一个早晨才感觉到一丝的热气啊。刚要准备喝口茶,去去寒气,就被那两只气得丁点的心情都没有了。 “师兄啊,我们的师傅还真是仁慈啊!”是兔儿爷。 “啊?怎么了?”这个是万人迷。 “东方还活着哪!” “恩······你怎么知道?” “就在我后面啊!”两个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但还是被我听到了。 “我还以为他死了哪,真扛打!” “哎······贱皮子啊!当然抗打啦!” 分明是在挑衅,就是在讲给我听的。想必贺兰君枼应该就在附近吧,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捅马蜂窝了。 将微热的花茶一饮而尽,起身准备离开。才走到楼梯口,身后传来一声凌厉的大喝:“怎么,东方坛主是被我师傅吓怕了吗?别说是你,就是独孤九夜见了我们师傅,也要礼貌几分,您也不和家师打声招呼便走,实在是不把家师放在眼里啊!是在挑衅我师傅香江一叶的威名吗?”贺兰银羽一字一顿的讲完,站起身。 “哼······敢妄图诛杀柳淮真君的人,我当有多大的本事,不过是敢做不敢当的鼠辈罢了。家师既然还耐心的开导你,哎,真替他不值啊······你这中苟且之人,师傅倘若杀了你为民除害,都会污了他的手······哼,你看什么看?干嘛瞪我?想杀我灭口吗?你来啊,来啊?我不怕你!”坐在一旁的贺兰颜跟着随声附和的很起劲儿。 严格的说,我并不介意被别人骂,这世上 ,骂我的人多了。我手下的冤魂也有很多,他们无处伸冤,我的手沾满了鲜血。我是很可恶,我的确是魔鬼!弱强食,这是恒古不变的生存法则。恨我,可以来打败我啊!杀了我啊?为什么不动手哪?是不敢还是本胜不了我?本人讨厌歪曲事实,如果贺兰君枼是仁慈的,那天下就没有残忍二字!本不想和他们纠缠,但那傲气的、鄙视的、瞧不起人的目光,让我不舒服了。捋了下鬓角的碎发,转过身,朝贺兰银羽他们的方向,缓步走过去,在我刚才坐过的位置停了下来。 “你们知道,你们的师傅叫什么名字吗?” “啊?”俩人异口同声,愣住了。 “好,我告诉你们,你们的师傅叫:暴力,叫断袖,叫乱伦,叫下流,叫暴力······怎么没听明白吗?他不叫贺兰君枼,他叫暴力枼,变态枼,下流枼······懂了吗?”这一句喊得声音特别大,连自己的耳朵都跟着嗡的一声。 “哇啊······我---不---准---你---侮---辱---我----师----傅!”贺兰颜大吼着,涨红了脸,扑了过来。 贺兰颜,是三位少主中,才华横溢的一位,他的文章连当朝天子看了都拍手叫好。可是他生来就不是学武的料子,也就是说,他是一等一的良民,半点武功都不会。 见状,贺兰银羽赶快抽出长剑,紧跟着窜了过来。或许他的本意并不是和我打,而是怕我伤了他的良民师兄! 我们相距不过五尺有余,贺兰颜是老实人被逼怒了,全然不顾生死,像小老虎一样,咬牙切齿的乍开手来和我比划。贺兰银羽则挥舞着长剑,试图将良民护到身后。绝对不能和贺兰颜动手,他的小身板可承受不住,要是赶巧他见了阎王,我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左晃右闪,招架着贺兰银羽的损招,还要照顾着那位老实巴交的。 突然“轰隆”一声,紧接着又是“咕咚”的闷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撞裂了一样。贺兰银羽,保持着他仙人指路加金**独立的姿势僵住,我也愣了。快速的用余光扫了下,我确定我没受伤,贺兰银羽也好得很啊!该不会是······贺兰颜哪?一种不好的预感排山倒海的袭来。见贺兰银羽面如死灰。( ⊙o⊙)哇!贺----兰----颜! 只见刷着暗红漆色的紫檀木方桌,已经被肢解了,身体的零件乱七八糟的躺在地上;窗台上的几个价值不菲的盆景也已经壮烈了。我的左手握着一块镶着金边的白、形状不规则的白布,飘飘忽忽的,在风中凯旋。 而迷倒众生的万人迷,此刻就趴在方桌的零件上痛苦的呻吟着,娃娃脸好像是破相了。俩手抱住头,血顺着指头缝噌噌的流。 “呜呜呜······留血了······呜呜呜······哎呦,哎呦啊,哎呦······流血了······师傅!”贺兰颜一边捂着头,一边用袖子来回的抿眼泪。正是这个动作我才意识到,手里的步为什么是形状如此奇怪的了,那是、那是贺兰颜的衣袖。 贺兰银羽的脸变成青的了,这家伙,比变色龙还霸道。一个箭步冲到贺兰颜跟前,满面的焦急,将贺兰颜搀扶了起来,关切的问道:“师兄,师兄,师兄······你没事吧?恩?都是我不好,我没用,没保护好师兄!” “师弟,你别这样说······呜呜呜,没大事的,就是疼!”贺兰颜呜咽着,还不忘朝自己已经吓坏了的小师弟笑一下,省着让他担心,没关系,只是皮外伤而已。这会儿,突然觉得他俩也没那么不可理喻。还知道团结友爱哪! “哼······”贺兰银羽,转过身,态度九十度的急转弯,朝我大声吼道:“东方,你太过分了!你下毒毒我的师兄,还残杀我师傅的至交----柳淮真君,即便这样,我师傅都放过了你。可你非但不知悔改,不知感谢,还重伤一个手无寸铁的一介书生。你的心比石头都硬啊······如果我再畏首畏尾,那就真是有辱我玄玉山庄的气节,有辱我师尊香江一叶的大名!大丈夫,宁可站着死,也不会苟且着生。跟名节比起来,生命算得了什么!” 贺兰银羽发飙了,用词慷慨,语气激昂澎湃。 一招“反弹琵琶”变幻莫测,凌厉的杀气竟有势不可挡之劲头。我的对手百分之百的认真,那我怎可以懈怠?那岂不是对对手的不尊重吗? 转瞬即逝间,贺兰银羽的身形来回变换的竟使我眼前有些昏花! 反弹琵琶,是飞天剑法中的一部分,并不是上乘,但倘若悟出其间之奥妙,也可在武林中有一席之地。飞天剑法,深博大,只可惜,贺兰银羽年龄尚浅,还没有掌握要领。 将体内的寒之气,汇聚掌心,使出大磐涅中的翻云手。 从掌心喷薄而出的寒之气,与贺兰银羽的剑气以及纯阳之力相互碰撞。膨胀的力浪将贺兰银羽震出,寒光闪闪的长剑刹那间碎裂成了六截,比上次惨多了。 贺兰银羽提着半尺来长的残剑,腾的就蹦了起来。看他活蹦乱跳的样,我心中一阵窃喜,看来我发力时的准度有所提高啊!我的目标就是他的剑! 对与剑客而言,剑和生命一样重要。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贺兰银羽,你的剑都没了,还拿什么和我纠缠? 丢下手里攥的有些发潮的衣袖子,他们闹够了,我也该走了。 “东方,你站住!”跳到我跟前,拦住我。贺兰银羽还不服气。 “兔儿爷,早就告诉过你,要练好基本功;就像你现在三脚猫的样子,也只能到戏台上去耍大刀。不学无术!” “你不许侮辱人!”又来个帮腔的,看哭花脸的。 “哼······还有你个大花脸,正好一个是武旦,一个是花脸。哬······你们师兄弟真不错呀,啧啧,凑合了一台大戏啊!” 贺兰银羽还是死倔死倔的拦在我前面,好,不让我走楼梯,在下跳窗户。纵身跃上窗台的一瞬,却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惨叫。不是良民,不是兔儿爷,更不会是店小二。而楼上应该只有我们三人才对!转头的瞬间,背后的场景,差点害得我失足,从二层楼上摔下去,怕怕啊!心吐吐的跳。我僵硬在窗台上,而那梦幻白痴唱戏贺兰双人组,俨然也是大脑受到了冲击,还是前所未有的,脸,已经变成茄子皮色了! 见一身白衣的、手持折扇的、笑的一脸邪气的公子,正踩着趴在地上的那个人的胯骨间。被踩的那个面容扭曲,浑身发抖,却不敢再喊出声。而那位嚣张至极的、一脸痞像的白衣公子,竟然是我崇拜的、视为终生信仰的、爱的死去活来的----贺兰----君枼。 良民、兔儿爷、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而他完全无视我们,自顾自的。笑呵呵的,将地上的半死不活的男孩子提拉了起来,摔倒了一张方桌上。那动作,那表情,让我联想到了龌龊的东西,不过那二位的眼睛告诉我,他们的想法和我是一致的。 “呵呵呵呵······”贺兰君枼笑的很开心,那张魅力不凡的脸,更加的惊艳。他俯身压在男孩的身上,用扇子敲打着他的脸蛋,说到:“你说为什么男人的那里,会变硬哪?”贺兰君枼一脸清纯无比的睁大眼睛,很认真的。诚恳无比的问男孩。 男孩的表情很无奈,说到:“公子,我偷了你的银两,是我该死,我错了······你打我,骂我,惩罚我,送到官府去,小的无一丝一毫的怨言······您、您何必这样哪?” “别扯远了,告诉我,为什么会硬哪?”说着,用扇子敲了一下男孩的额头。 “师、师傅······您、您、您怎么了?”贺兰颜抓紧衣角,弱弱的问。 贺兰银羽小脸儿煞白的愣在哪,话都不敢说了。 贺兰君枼继续无视我们,继续装疯卖傻:“恩······我在想一个问题。”单指按住太阳作思考状:“如果你硬了的时候,能舔到那个小家伙吗?恩?我很疑问啊!” “师傅!不要这样啊······” “恩······我想应该能舔到的······不过尺寸是关键啊!” “师傅!” “你可能舔不到,不过我可以帮你啊!把你绑到椅子上,然后······呵呵,你怕了吗?” 男孩往后缩着身子,眼里泛着泪光,其实不过是个十五六岁孩子!有必要这样吗? “怕什么?”贺兰君枼捉住他的双腿,面色温润,却蹦跶处让人抽气的混话:“我提醒过你,为何你还要动我的东西哪?” “师傅以前不这样的······”声音很小很小。 “银羽······师傅那是、那是杀**给猴看!” 杀**给猴看?那不就是给我看吗?我还真是笨啊,要别人提醒,才认识到这一点。 贺兰君枼放开那个男孩子,男孩子疯了一样冲下楼去。大名鼎鼎的谦谦君子,扑了扑手,自言自语道:“把我惹火了有什么好处?哼······”冷哼一声。 “你为何要迁怒于他人哪?”十个字而已,却耗费了我很大的力气,不知为何,此刻,我竟然如此的失望。 “你还活着啊?”语气生冷。 “呵呵······我不该活着吗?”我反问他。 “你该去自裁啊!” “好啊!”跳下窗台,走到贺兰银羽旁,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断剑,架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儿的动作,还配合的翻了个白眼。将剑丢到地上······当啷的坠地声······ 自打进门就没瞧过我一眼的贺兰君枼,缓步走了过来,俯身捡起我脚旁的段剑,站起身,轻柔的说:“自裁不是像你那样的,来,我来教你!” 贺兰君枼并没有握住剑柄,剑是悬空的,他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弹指,剑像闪电一样,晃了过来。早知道他会这么干,全力的一个闪身。 后背撞到了墙面上,断剑砰的刺进青砖墙壁。贺兰银羽和贺兰颜惊叫的退后,过了一会才觉得右肩膀刺痛难忍。 “嘿嘿嘿······贺兰君枼······贺兰君枼!贺兰君枼!贺兰君枼!贺兰君枼!贺兰君枼!贺兰君枼!” “恩?恩?恩?恩?恩?恩?” “你是喜欢我吧?是不是很爱我啊?暗恋着我吗?” “切······” “不暗恋,为什么不干脆点的把我解决了哪?” “不是告诉你自裁吗?” 我不能自裁,我还有事情要做。好吧,我消失便是,何必在这里害的你一直做颗歪脖树哪!?贺兰颜骂的对,我奸人一个!奸人怎么可以走门哪,跳窗户最合适不过了。 从窗前越下的瞬间,街面上的行人发出一阵惊呼。是不是以为有人跳楼了?呵呵······不是的! 一厢情愿,我也体会到了,回头看时,还是会有淡淡的感伤。 我想告诉你,是你误会了我。我没有伤害他们,否则断了六截的会是一把破剑吗?会有人爱你,关怀你,但你身边再不会出现第二个东方。 这是我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浑身无力。我没有错!!!也许你会明白,也许你不会明白,也许你不屑于明白! 第十二章在线阅读 第十二章 - 第十三章 天下之痴人说梦 作者:仓羲 第十三章 距离正午还早,可我又能去哪呢?还有啊,下完雪的天太晴朗了,阳光那么的刺眼。 游魂一样,从城内游了出来。果真,马和马是不能比的!四匹马在城外的荒地上,来回的追逐着,如果是我的马,早就自己跑的没影儿了,能找回来的指数为零。 城内的街道,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可城外,本就找不见路,被雪盖得严实。一点轻微的响动,也能让马儿异常的警觉,况且我走起路来啪啦啪啦的,离着一里地都能听得到。 早晨我骑过的那匹黑马,朝我跑了过来。脖颈上的鬃毛一甩一甩的,四蹄轻盈、有致,毛色在日光下黑的发亮! 在我身前停住,俯头轻蹭我的口,一丝欣慰,一丝暖涌上心头。连动物都是有感情的,何况是人哪?有的人不是没有感情,是不懂的感情吧! “喂······你很守时啊!” 平如薄镜的雪地,反着太阳光,看不清远处。伸手挡住眼睛,眼前五颜六色的光斑在乱窜。一片昏花中,一个黑影,朝我跑过来,无法见到他的容颜,但温和的声线告诉我,他是疏影。那个在行床第之事时,向我承诺:要把能给我的,全部都给我的人!不管,这些承诺是否会兑现,我都是感激的。我一直期望,别人为我许下承诺,因为许诺也是一种胆量,能否实现暂且别论。 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是我在追逐、在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殊不知,他也在追寻着别人。而疏影现在就站在这里,等我。 走近了,他一把拉下我的手,说到:“怎么?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吗?见我跑过来了,你还把眼睛挡上了!咱俩以后见面的日子长着哪,那你就天天的挡着吧!” 向来对情绪察觉异常敏感的他,今天不知怎么的,好像是兴奋的过头了,完全没有发现我的落寞。不过一个人在不开心的时候,还是适合跟一蹦一跳的人在一起好,容易分散注意力,将扰人的东西抛到九霄云外去。 “我没有不喜欢见到你啊······是阳光刺得我眼睛睁不开!”他像一块黑云一样遮在我的眼前,好多了。 “嘿嘿嘿······我知道啊,我是逗你的!” 疏影拉着我的手,打了个口哨,三匹马跑了过来。他侧过头,瞅着我说:“我们要敢好几天的路,而且日夜不停,中间也就有个上茅房、喝水、啃馒头的空······”着鼻尖,停顿了一下:“喂,你能挺住吗?” “为什么不能?”每次都是这么爱逞能!没救了,不睡觉哪成啊,会从马背上掉下来,摔死的。还没来得及话锋回转,疏影就开口了,他这几天太活跃了,以至于我得刮目相看了。 “我们不住客栈,不进城!” “为什么?”别人说完话,我总会习惯的脱口而出问下,这就话完全是没有经过大脑的。 “哇······你不觉的你很显眼吗?”疏影长大嘴巴,假装吃惊的瞅我。 “显眼?嘛意思?” “你不知道现在廷贵族的阔少,玩女人玩腻了,四处寻觅美男吗?” “你这是嘛意思?”我也是美男?不算吧,不过我的确是比较有魅力。 “我怕······算了,这一路你只要知道:万事都要听我的就行了。”某只特自豪的晃着尾巴窜上马背。 手起鞭落,轻骥绝尘! 风从耳边刮过,呼呼的响,我大声喊疏影:“喂,你还没告诉我,要在长白山待多久哪?” 疏影没有回头,只是侧过脸,大声回到:“来年三月!” “啊?来年三月!!!!”脑子瞬间就大了,我好像被这小子给当猴哥耍了! 他继续扯着嗓子喊:“才几个月,过的很快的!” 恩,过的是很快,再回来时,我就又老一岁了! 疏影在转过头的一瞬,微微一笑,看着他笑,我也笑了,而且他用余光察觉到了我的笑容。人生中,有很多的时刻是难忘的,也许某一秒,在我们回忆起来的时候,那种滋味,会让人怀念到哭。 疏影,这一刻,我能感觉到,你是幸福的,是真的幸福,没有半点的杂质;你的眸光告诉我,你也体味到,此刻,我也很舒心。这就已经足够了吧!即使有一天,我们留给对方的只剩下背影,但往事的残骸,依然会让我和你,永远牵挂着彼此。 这不是爱情,它比爱情更朦胧;不是亲情,因为没有血缘;不是友情;因为它比生死之交还要浓稠。 血色的夕阳,已被远处起伏的山峦掩去大半个。大地呈一片昏暗之色,青灰色的烟雾,朦朦胧胧的漂浮着。 疾行风一样,跑了大半天,这会两个人的头儿疏影大人,才发下号令,可以放慢些速度了。马也累了,“噗噗”的呼着气。 四下是一片空旷,目所能及的方圆数十里之内,都是遍野恒生的蒿草。这草很像水稻,只是水稻的是稻穗,而这草长的是和稻穗相仿的白色绒毛,这草还挺高,甚至没过了马的膝盖部位。偶尔吹过一阵凉风,蒿草此起彼伏,仿佛是涌动的海浪,一波尚未平息,一波又起。夕阳最后的光辉,为这片浩瀚的海域,渡上了一层如火似金的绚烂。 零零星星的矗立着几颗枯树,光秃的枝桠上,有寒枝织成的巢。白颈的山鹰,停歇在枝上,展开羽翼,用喙轻理着羽毛。 这里的景色虽然唯美,但欣赏时开阔的心境,也会在不知不觉间,觉得凄清、萧条,让我感慨万千。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怎么可能会不感慨?还是说,疏影真的打算,日夜不停的杀到长白山?我可是受了伤的啊,这一天,大北风把我这脸吹得啊,就别提了。现在耳朵都已经被冻得没只觉了,不知道还在没在。 “东方,休息好了没?”疏影转过头,大声的问我。 玉面小生白净的小脸,成紫黑色,这让我想起了过年杀猪时,挂在杆子上的猪肝儿!果真是一白遮三丑啊,人的肤色决定了很大的问题。现在的疏影,怎么看怎么像公夜叉。一脸微笑的、无限温柔的关切的问我休息好了没,深情的放电,而这张平日里魅力无限的脸,此刻却让我惊心动魄。 “啊?”休息?他的意思我不大懂耶! “休息好了,快马加一鞭,太阳落山之前,我们必须要到达百里外的馒头山!驾······” 一声马嘶,扬起四蹄,如离弦之箭。我还没做好准备,这匹力很充沛的小黑毛,没用我下暗号,就直接飞奔起来。幸好手紧抓着缰绳,要不会从马背上骨碌下去! “喂······你的体力可真差劲!柔弱的跟个风情万种的小娘们儿似的,亏你还是习武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大号变成单子“喂”了! 拍一下马屁股,小黑毛加紧的捣腾了几蹄子,和疏影的那匹赤朱并驾而行。瞪着疏影,大声回道:“我几时柔弱了?” 疏影呵呵的笑了几声,清脆的回答我说:“任意时!” 这小子还来劲儿了!不在理他,只是觉得这马越跑越快,身旁的景物嗖嗖的往后倒退,本就看不清个数。腾云驾雾般,疏影竟会有这等好马,看来疏影的家底儿不薄,做杀手油水也挺大的! “喂!知道大冥神教的镇教之宝是什么吗?”疏影的问题,对话总会特别的突然,上一句和下一句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切······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你还来问我!”没好气的回答他,马跑的速度特快,带起的风呼呼的,连喘气都困难,他还没完没了的问个不停!这可不是花前月下,镜花水月,小荷西塘,夜静风轻,鸳鸯蝴蝶梦。聊个屁呀聊!!! “恩,既然是江湖人都知道,那你倒是告诉我啊!”疏影是脸皮厚哪?还是缺筋少弦哪?他没发现我的不大对劲吗? “大磐涅心经!” “恩,你认为大磐涅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火莲吐蕊啊!” “错!” “怎么会错?从九老爷子那里得来的大磐涅心经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此心法最高境界为火莲吐蕊,神兵止步!”糟了,说漏嘴了!别人说我错了的时候,我就爱辩解,力争我没错!哎,都说少说一句你能死啊?是,当然不会死,可往往多说一句,就会死无全骨! 独孤九夜派了无数暗使,明的、暗的,满世界的寻找他老爹----独孤九天的下落,就差掘地三尺了!别人避还避不过来,我竟然在独孤九夜的心腹面前,自曝出,我有可能知道前任教主的下落!九老爷子已经被我弄死了,要是他儿子知道,是不是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啊! 疏影在听到“九老爷子”时,原本一脸轻松的表情僵硬了一下,过了一会才悠悠的开口道:“你手里的只是大磐涅的一部分而已!就那部分而言,火莲吐蕊算是最高境界了······还有一部,在独孤九夜的手里。” 他微笑的注视着六神无主的我,一个真诚的笑容,似是莫大的安慰。说到:“大磐涅号称天下第一邪功,他的最高境界----是冰火双凰!” “我没听过!” “你当然没听过了,知道这个的人,屈指可数!” 夕阳带走了最后的余温,野外的黄昏颓然而落寞。璀璨的繁星,像是破碎的冰晶、玉石,悬挂于九霄天幕。 牵着马,走在山间的小路,错落的枯枝,不断地挂扯着头发,披风。山体并不陡峭,生着很多矮趴的树木,碎石很多。 “喂······”疏影放开马,停下脚步,转过身对我说:“就在前面的山洞里,凑合着过一夜吧!” “好啊!”怎么能说凑合哪?不晚上赶路,就已经很满足了。 “别牵着它们了,让它们也自由自由吧,亲热亲热!”疏影说着,从我手里接过缰绳,放开,拉住我的手,一脸笑意。 跟在他的身后,往前又走了一段。前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反正莫名其妙的跌了很多个跟头,脸就不停地往疏影的后背上撞啊撞,我最为引以为傲的高挺鼻梁啊,都给撞平了。 “你先待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记住没,可不要乱走哦,小心野兽把你当点心!” “那你去干嘛?” “撒尿!呵呵呵······别跟我说,我撒尿你也想跟着!” 我愣,我记着疏影是个超级闷的闷油瓶啊,就算说话从来都是很讲究的,很儒雅的一个人。怎么他最近好反常啊,转型成话痨了不说,还在往下流的方向发展。 已经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了,他就小解一下,也该回来了啊,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动静哪?莫非他被野兽当点心了,嘿嘿······还是他在发泄欲望?是用手呐,还是······哇,该不会是和兽······交吧!那可真是太疯狂了,不过一想也是,人在寂寞了的时候,什么都能干的出来,人,是复杂而多变的。当他站起来俩腿走路时,就是人;趴在地上爬时,就是披着人皮的兽。 脑子里以极其可怕的频率,快速的闪过无数荒唐、猥琐的画面。突然,身后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踩在树叶上发出的。还是间隔着,一会儿响一下,一会儿响一下,好像很小心的怕被发现一样,朝我这边靠近。 我咽了几口唾沫,紧张的不得了,老天可真不照顾我,我夜盲症一个,万一要是什么大型的兽靠近我,我可怎么办?这什么都看不见,发功都打不准,一个失误,没准儿就被开膛破肚。哎,这疏影就算是发泄□也该回来了啊,急死了,就差跺脚了。 最后的哗啦一声之后,就安静了,越安静就越觉的危险,乍毛了,乍毛了,真乍毛了。疏影,你个王八蛋,你个鸟人,老子有半点闪失,做鬼也不放过你。 “哇啊······”这一叫,喉咙差点喊破。左脚的棉靴,突然被向后的力狂拖,劲儿还不小。单腿儿站的不稳,身子也跟着左晃右晃。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靴子是被什么叼住了,倒不是很疼。不明物还一直闷“哼哼”,发出呼噜呼噜的警告声音,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很显然这个是小的,更不能确定,它后头是不是还有个大的。大的?我死! “哇啊······啊······呀呀呀呀······” 喀嚓的一声,衣服的后摆被扯掉了,叼着靴子的这只更来劲了,看吧,果真还有一只大的。身旁传来,布料被扯成条,再扯成碎块的声音,我的脑子里勾勒出,锋利而有力的獠牙。 “啊······疏影!”在这种危急关头,我忘了孽火焚身是怎么用的了,寒冰鬼爪也没印象了。 “疏影啊!疏影······哇啊······你在哪啊!快出来啊?疏······啊······” “嗷嗷、嗷嗷、嗷嗷嗷······”野兽发狂了,兴奋的嚎叫着,在这食不果腹的隆冬,碰到倒霉的我,它们不兴奋才怪,终于可以全家老小的开荤了。 “啊······”静匿的山里,传出无限凄惨的嚎叫声,树窝里的小鸟被惊得四下而逃。 “嗷!” “嗷!”这两声嚎叫非常的短促,然后四周静了下来,像各个方向撕扯我的力,也瞬间消失。紧接着咚的一声闷响,啊,小腿的腿骨八成是折了。我被丧尽天良的给踢了一脚,这脚真狠啊。 “哼······”不屑的冷哼“你就这点本事啊!?”疏影像我吼道,呼吸的声音很明显,虽然看不到,却能想象出他被气得瞪着眼睛的样子,蛤蟆气鼓,蛤蟆蛤蟆你气鼓!我的思维太敏捷了,由疏影一下就联想到了青蛙。 我小的时候,经常到农田里去抓蛤蟆。然后把蛤蟆四腿儿朝天的放到沙地上,手里拿个小树棍,敲它的肚皮。嘴里不停的念叨:“蛤蟆、蛤蟆,你气鼓;蛤蟆、蛤蟆,你气鼓······”蛤蟆的肚子,会越来越圆,最后胀的跟个球似的。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蛤蟆就被我气死了。 路过的乡亲们问我:“小认,你在干吗?怎么都正午了,还不回家?” 我会说:“等我再气死一只蛤蟆,我就回家吃饭了!” 但每次都是在这个时候被我爹抓到,然后他会骂我不学无术、不成材、没出息的东西,还会踢我。而我也确实很没出息,被踢了几下,就哭得跟打雷似的,趴到地上打滚。爹爹则提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拎回家,就这样我都不会老实,俩腿在地上打拖儿,不肯走,耍赖。因为我知道,回到家里,会被他用藤条给抽死! 疏影突然扣住我的右肩膀,猛的一拉,很凑巧的两个人抱到了一起。疏影晃动着我的肩膀,问我:“你这里疼不疼?” “你说那?”咬牙切齿的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都冒冷汗了,你说疼不疼?疏影可真险啊,明知道我肩膀上有伤,他还用力的抠。 疏影环扣住腰的手臂,力道猛的收紧,然后放松。握着我的手:“走吧!” 跟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前方,有一丝火光。走近,原来是一个幽深的山洞。洞口和内部,燃了好几处的火堆。 进了山洞,暖和多了。将披风解下,当垫子坐,围在火旁烤手,这一天啊,手都冻僵了。看着跳动的火焰,和好大一堆的干柴,以及身旁用蒿草铺成的简易床铺,原来疏影消失了大半天是去弄这个啦。哦,怪不得要那么久,为什么不叫上我哪,两个人捡木柴不是更快嘛。借着火光大致检查了一下自己,靴子被掏了个大洞,衣服被扯了几个口子之外,没什么伤,如果被疯狗咬了,可就不好了。 疏影放下包裹,坐到我的旁边。从包裹里掏出个黄色的小药瓶,抠掉盖子,然后对我说:“上药的时候,你老实点,这药敷上去,会疼。” 我惊讶的看着他:“什么药啊?” 疏影笑了笑,说:“是专治外伤的。”然后凑到我的耳边,小声说:“放心,不是□!” “哦······你敷药吧,我最不怕的就是疼!” 将领口扯下肩膀,一天了,才见到肩膀上的伤处。长度有七寸,深度半寸,不是什么大伤。被割裂的皮翻翘着,在摇摆不定的火光中,看起来有些狰狞。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光影的缘故,此刻,疏影的双眼一片腥红,那股子强烈的怨恨之意,似是有心而发。 疏影将我揽过,单臂揽住他的肩膀,他则单手紧紧固定住我的腰,说实话,这姿势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粉状的药末,在接触伤处的瞬间,冒起了白烟,皮处不断的冒泡泡。觉得嘴里一股腥甜,手指被咬出血了,事实证明,我太瞧得起自己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怎么这么疼,疼的心痒痒。 “是不是很疼!?”疏影温柔了许多。 “恩!”岂止是很疼,是要死了。 “马上就好了,马上就不疼了,再忍耐一下!”疏影放下药瓶,取出纱布,用牙齿撕扯了一块,帮我包扎着,随着他包好纱布,被药刺激的疼痛感觉,也渐渐轻了许多。 “东方······这里······会留下疤痕!” “恩!”穿好衣服,离火堆儿又凑近了些,对于刚才,还心有余悸。 疏影守在我的旁边,帮我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打趣的说:“喂······如果以后你有了孩子,会给他娶什么名字?” 说完,将几块干柴扔进火堆儿,火堆儿啪啪的乍出响声。看着明红色的火苗,我吗?我会有孩子吗? 疏影站起身,走向洞外,回头笑着说:“先让你想一会儿,你得好好回答哦?” “你又干嘛去啊?” “我去把那两只狗洗涮一下······都这么晚了,你早就饿了吧!”空旷的回音久久都未散去。洞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不少,竟让我有些不适应。 我也开始思考疏影问我的问题。我还是比较喜欢男孩的,原因不是重男轻女,因为男娃好养,不像女孩那么娇柔。名字嘛,都说人如其名,以后我的孩子最好是可以继承他老爹的魅力与美貌和智慧,但格不要像我这么冲动就可以。叫什么哪? 正绞尽脑汁的思索着,突然刮来一阵冷风,吹得我满身**皮疙瘩。风······嘿嘿,就要风儿吧! 风,走遍天涯海角,也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一世潇洒;不被牵绊,才会拥有永生的自由。 疏影跑了回来,他做什么都很麻利,将串架在火上后,擦了擦手,一屁股紧挨着我坐下。笑眯眯的看着我:“想好没?” “恩,想好了······叫风儿。” “哈哈哈······这名字是不是······有点俗啊?” “······恩,可能有一点吧!不过男孩叫风多潇洒啊!······疏影,要是你的孩子哪?打算叫什么?” 疏影笑的更甜了,道“就叫他余音!” “哦······你喜欢女儿啊!” “恩?我什么时候说的?” “你看啊!”我慢慢的开导他:“余音是给女孩用的名字,对不?” “不对!”疏影怔怔的瞅着我,眼神无比坚定:“这名字男女通用!男孩也好,女孩也罢,都是冲着爹妈来的,我都爱。” “喂······”捅他一下:“说说,为什么叫余音?” “一首曲子弹奏的好坏,往往最后收尾的一弦更重要。这一弦若是出了差错则毫无意境、美感可言,袅袅余音,让人回味无穷。” 疏影注视着火光,再未言语。 最后一个出场,却会掌控全局,智慧无比;回味无穷,是指美貌与德行并存吧。他比我还自信,反正我肯定是养不出那么完美的孩子来! 吃完了香喷喷的狗,躺在蒿草上打盹。疏影坐到我脚边,将棉靴脱了下来,把裤子挽起。小腿处一块淤青。 疏影又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将凉滋滋的体到我的腿上,然后揉啊、捏啊。看他哈欠连连的,我心里舒坦啊。哼,谁让他踢我了!不过他捏的到挺舒服。 “今晚你要好好休息,明日在太阳升起之前就要赶路,次日,在太阳落山之时,到达长白山天池。” 第十三章在线阅读 第十三章 - 第十四章 天下之痴人说梦 作者:仓羲 第十四章 初晨的冷风,带着隆冬的清冷,刮过耳畔,天地一片铁青之色。一座座连绵、层叠的峰峦,呈现出墨蓝色,青色的烟云,丝丝屡屡的萦绕于峰峦之巅。 “疏影,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连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除了解手、吃些干粮让下了马之外,连喝水都是在马背上,更不要说什么睡觉了,疏影说到做到啊!现在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个关节都很酸、很乏力,越往北走,天气就越冷。 “这不就是长白山嘛!”疏影说着伸手指向远处,道:“看到那十六座山峰了没,就是它们包围着天池,天池所在的主峰就是白头山。” “哦······”数了一下,看的还不是太清楚,不过差不多有十六座吧,笑着和疏影调侃:“喂,看不出来,你还挺神通的啊!” “怎么神通了?”疏影略微侧过脸。 “呵呵······走了这么远,都没见你看地图;大半夜,黑漆嘛乎的,骑马的速度比白天都快,这还不神通?”我特崇拜的看着疏影的背影,束在脑后的青丝,被风扬起。 “切······这还用看地图?白痴啊!”听这说话的动静,我就能想象出现在疏影的表情得有多么的臭屁。我是路盲,出门必备的东西就是地图,即使准备的如此充分,也阻挡不了我误入歧途的脚步。而且,只要不是火烧眉毛的大事,就绝对不会在夜里赶路,这个了解我的应该都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吧,再说一次,我夜盲。 望着天边,明艳艳的火色云霞,在下才顿悟,原来那里是东面啊!其实,我早就转向了,疏影往哪走我就跟着往哪走,就算他走差地儿了,我也会傻跟着。天色渐明,四处一片古铜色。 来到白头山的山脚下,下马,山上有很多泛白的碎石片,这是长白山特有的白色浮石。身处崇山峻岭之间,只觉从身到心的宁静,一片苍野茫茫,辽广、豁达。寂寥,无半点人烟,仿佛已经与世隔绝。顿时忘记尘忧与俗世的纷纷扰扰,片刻的自由自在。浩渺大宇宙,人是何其的渺小,如同沧海之一粟。 疏影从身后,环搂住我的肩膀,在耳边低语:“我们去山顶看看吧!” 自从,那日早晨从馒头山出来,疏影不知为何,脸一直拉的老长。眼神也是凶巴巴的,怨气滔天,好像我欠他黄豆,还了他绿豆似的。一路上死气沉沉的,素来会察言观色的我,很识得实务,就尽量不开口,时刻准备着,他问我,我就答,但这家伙,闷了一路。 疏影,像个撒娇的小孩子一样,在我耳边斯磨着。他的温柔我懂,他对我好应该也是真的,可是我不钟情于他也是真的。爱这东西并不等同于同情、怜悯,我思考了一路,我觉得我应该果断的拒绝他,不可以这样任其暧昧下去,否则会引火烧身、玩火自焚的,害了他,也会害了自己。这世上,什么债都可以还,唯独欠下的情债最难还;我们可以只顾自己而无视他人的感受,但却不可以忽视真心。 突然,疏影转到我的旁侧,搂肩的动作也顺势化作单臂拦腰。我的大脑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思考,仅仅一个恍惚之间,身形一轻。眼前的景象昏花片刻,再次站稳脚跟时,让我惊愕万分。 一切都好像是经过了心的策划一般,准无误。白头山的顶峰,四处是一片雪白,虽然呼吸有点不适应,但心里却是兴奋万分。 朝阳喷薄而发的刹那激情,让心绪也为之动容、澎湃;泛着红晕的金色光芒,轻敷在山巅,圣洁的光宇像是让无数信徒朝拜的神界大殿。万里浮云,悠然万物,尽收与眼间。远处,宏伟的城池,古老的城墙像是俯卧的巨龙蜿蜒百里;错落的村庄,青灰色的瓦当,扶摇而上的炊烟,万家烟火,意境阑珊。纵横的沟壑、峡谷;倾斜而下的飞瀑,好像静下心来,就可以听见轰隆的水流声。 天空澄澈,犹如心打磨过的蓝田美玉;瞬息万变的浮云,此刻似乎伸手可及。小时候,看着天上的云,我总会想,要是有一天我能到它多好。摘下一块儿,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有棉花糖好吃吗?长大了之后,偶尔的回想,才知道那时是多么的幼稚、天真,傻得可笑,但也是美丽的梦想。儿时遥不可及的幻想,在这一刻成真。 “这时候的长白山,虽然很好看,不过看起来有些荒寂。欣赏美景的黄金时间是八月份,上坡上有好多、好多的花朵,都叫不上名字来,尤其是颜色,格外的艳丽。山花烂漫,山风拂面,再适合不过的形容。”疏影的眼里,荡漾着幸福的神采。 在他描述时,我的脑子里真的出现了曼妙的场景,五光十色的绚烂,姹紫嫣红的芳菲争妍,应该比皇家的御花园还别有一般趣味呢。 看着疏影,眯着眼睛问他:“你知道的可真清楚,你来过?” “恩!”疏影饶有兴致的直视我的眼睛。 疏影笑的越甜,我的心就会越慌,越心虚。有点僵硬的避开他的目光,假意的看着别处。我的良知告诉我,我做错事情了。我不该来,明明不能给故事一个完整的结局,却又顺其自然的让它开始,让那一方备受折磨,这是罪过。长痛不如短痛,现在让他停住脚步,应该还来得及。应该在什么时候开口哪? “东方,你何必想得太多,而去错过眼前的哪?” 侧头看着他,怎么,我在为他犯愁,他看出来了?我的伪装技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烂了,不过,被他发现也好,这也是一个快刀斩乱麻、减轻罗乱的机会。心脏,停跳了一拍,这气氛太严肃了。 “东方,你可想过鱼与水的关系?”疏影的语气很凝重。 “啊?”谈话的时候,要是涉及到需要用脑子的,我的大脑立刻就会运转的变得迟缓起来。 “水,养育了鱼儿;鱼儿游动四方,活的欢畅,也让一潭死水变得活分起来。水,给了鱼儿的,不仅是生命;而鱼即便想回报于水,竭尽所能,怕是也还不清的。鱼儿时刻惦记着知恩图报,而水想得却不是这些······或许将你与我的关系,比喻为鱼与水不太恰当。但希望你能认清楚一点,我没有指望会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所以,东方君,你不必想得太多,让自己烦恼不说,也会让我们变得生疏。” 不计较回报的帮我,我遇到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能吗? 疏影又说:“你可知道,当心里装的那个人,开始不是自己了的时候,有很多事情,是没办法去计较的。” “可是,我会计较啊!”说出这句话时,心情格外的沉重。 “你?你计较什么?”疏影的脸色已经开始晴转多云了。 “我、我会觉得······鱼会觉得亏欠于水!” “亏欠不亏欠的,等你下山时再说吧!现在你要做的是安心练功。时候不早了,我们别说这些会让人烦恼的东西了,我这就带你去练功的地方。跟紧我!” 黑影一晃,等我适应过来时,他已经缩成了一个小黑点。施展轻功,赶快跟上。我的速度并不慢,可是始终,疏影的背影总是那么一个小点,不论我如何加快速度。 我飞来飞去,最后像鱼鹰俯冲一样,冲刺到地面。气喘吁吁的像个老头,上不来气儿,呼吸太困难了,连腰都直不起来了。而疏影此刻正躺在一块向阳的巨石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草梗。我来了,他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良久,才将眼睛欠开一条缝,瞟了我一下。 “太慢了,这么短的距离,你竟然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如果遇到强劲的对手,你早就一招毙命了,连个耗子钻洞的时间都没有。而且,瞧你这样,真不明白,这功夫你当初是怎样练得。估计三脚猫的徒孙儿都比你厉害。” 喘了好半天,终于能直起腰板儿了,也跟着疏影靠到石头上。大石头上热乎乎的,还背风。疏影的武功比我好,这一点我早就心里有数,而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虽说很容易就放下戒备,但心里也确实是时刻都提防着他。杀手是冷血、狡诈的动物,暗算人是他们的生命乐趣。说真的,我一直还挺自信的,总是认为,倘若哪天和疏影过招的话,即使胜不了他,但他也休想在我身上得到便宜,大不了鱼死网破。 真没想到啊,真人不露相,今天这一露脸,差点惊讶死我。事实上,鱼网相争,鱼可能会死,但这网绝对的不会破。 从白头山,到这里,这里具体是哪我也不清楚。大致的目测了一下,有好几百里远,像我火烧屁股的狂冲,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够快了。总觉的疏影一抬腿就到了,突然觉的他好可怕。他真实的实力,到底怎样?同时,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笑,疏影本没必要暗算我的,可以光明正大的灭掉我。 变态的人,往往他的实力也是很变态的!简直不是人脑可以想象出来的。 疏影坐了起来,若有所思的说到:“我十岁那年,从这里到白头山的山顶,一个来回,连半柱香的时间都用不了!”神情有些恍惚,似是在追忆着过去。 十岁,十岁那年我还在稻田里抓蛤蟆哪。要不就是和铁蛋儿他们去村口的铁匠家去偷铁卖了;再要不就是去西瓜地里去偷瓜了!人和人的生长环境是不一样的,自然长大了也是千差万别啊。如果拿一个专业杀手的教育模式,去和普通的小孩比的话,那普通小孩就没活路了。 疏影吐掉草梗,揪着我的衣袖,一个大跨步,就把我从石头上带了下来,看他长得女人样,竟然还有一股的蛮力。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断崖,被脚踢落的碎石,轻飘飘的下坠。飘渺的雾气,遮掩着视线,我迷惑,他该不会是要带着我一起往下跳吧!哦,不! “抓紧我!” 然后“嗖”的一声,就真跳下去了,说万丈深渊可能会夸张,不过这的确是深渊。紧攥住疏影的手,手心已经开始噌噌的冒汗了。身体快速的下坠,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感,被激发,心脏扑腾的速度,俨然接近崩溃的边缘。 他要做什么?殉情吗?干嘛要拉我!! 我的神处于溃散的状态,轰隆的一声,一块巨石滚落。而我的身体也开始向上飘,突然眼前的峭壁,喀嚓的像两边裂开,出现黑黝黝的洞。刚要尖叫,已经被疏影抛在洞的地面上,巨大的石板也开始慢慢的合拢。眼见着唯一的光明,也在随着两扇石门的靠近,而越来越微弱。我有一种在石门合拢前冲出去的冲动,仿佛这个诡秘的洞,是个很可怕的存在。那一丝光明,好像是我唯一的希望。嘶吼着想往外跑,却被疏影死死的抓住。 就在石门咣当的合并上的那一刻,最后一道光在疏影的脸上转瞬即逝,我竟觉得他是拖我下地狱的鬼使,他掠夺了最后的希望。 “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心脏会跳的这么快?恩?”声音也变得邪恶,我开始思考,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 “砰、砰、砰······”一连串的响声,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里大方光明,此刻,也可以看清楚它的全貌。 密室呈球形,有五六间房那么大,比较宽敞,整体石青色。弧形的墙壁上,一排排的雕刻着骷髅的手臂,骨骼的手里有个托盘,托盘里是燃烧着的火焰。靠地面围了一圈的是棺材,棺材盖上是手臂交叉放于前的、石刻的骷髅。而锅盖一样的屋顶上,绘满了彩绘。烛火的光不够明亮,看起来很模糊。 这个密室,我只想说恐怖之极,它的骇人程度是空前的。密密麻麻的骷髅手臂,像是直接从墙壁里伸出来的一样,看的我头晕。可能是刚才太过紧张了,现在才觉得脚下软绵绵的。低头一看,一层黑乎乎的东西已经没过脚面,好像还在蠕动着。还有很多木棍子一样的立着,直到敏感的耳朵觉察到“嘶嘶”的声音,顿时头皮发麻,差点就昏死过去。这声音我太了解了,只有蛇吐芯子时,才会发出这么慎人的鬼动静。 人害怕到了极点的时候,身体的器官都会失灵,我想失心疯的大喊,因为我已经癫狂了。可是嘴巴张了老大,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能想出,如果我动一下,那么那些兴奋的小家伙就会兴奋的、齐刷刷的朝我冲过来,那是个怎样壮观的场面啊。 抓紧了疏影的手,打死都不会松开,声音颤抖的问:“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疏影看着我。 “你个混蛋,你丧心病狂、丧尽天良······” “怎么了?干嘛用这么不礼貌的词来形容我?呵呵······别怕,跟紧我,它们就不会咬你了。” 疏影也攥紧了我的手,在我的额上落了一吻。疏影轻柔的移动脚步,偶尔会把它们踩的疼了,会将脑袋挺起来,血红色的嘴巴大大的张开,不过,确实没有袭击人。 来到一口石棺材跟前,疏影在骷髅头骨上,敲了三下,然后摘下发上的玉簪,入骨架的左扇第三肋骨,骨架砰的将身子转了过去,吓了我一跳,以为这畜生复活了。又从怀里找出一串形状怪异的钥匙,刚才骨架躺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钥匙孔。 疏影从一大堆的钥匙里,看似随意的拿了一,戳入钥匙孔。棺材盖儿,像是被死尸从里头推开了一样,缓缓的向上移动,突出半尺才停下。疏影扳住骷髅拉开,一道幽深的隧道出现,原来这不是棺材,而是造型前卫的石门而已。 他朝我抬了抬下巴,示意我进去。我战战磕磕的进入甬道,心想,万一我刚一进来,疏影要是就把石门给锁上,我被困在一个没有光、没有水的空间,并且在无尽的黑暗中,会埋藏着很多未知的生物吧。 人心难测海水难量,毕竟我曾经对别人做过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保证疏影就不会这么对我呢?该不会、该不会······心里好毛啊!只是向前走几步而已,我却觉得无限的漫长。我很想回头对疏影说“我不进去,我害怕,要进也是你先进!”可是,疏影的微笑,让我始终没有将这句会让人心凉的话讲出来。 踩在甬道口的门槛上,又往里走了三步,心里数着一······二······三······ 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即使我真的被困在这里,我也没什么怨言,只能是归结于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吧! 也许,疏影是我生命中,注定的劫数。 咚的巨响,石门狠狠的合住,墙壁间来回荡的余音,刺激的脑袋嗡嗡作响。附加在石门上的力道非常大,好像埋藏了千年万载的怨恨,要集中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一样。 我一直都在背对着疏影,背对着光线。以为,当石门突然合住,世界一下被黑暗所取代时,我会恐惧的抓狂,会抱着头大叫,哀嚎。但是都没有,一点都不怕,只是觉得有一点点的孤单,谁说不是哪,我一直都很孤单的,只是当一个人处在黑暗中,这种感觉会更加的容易察觉吧。 无力的靠在门上,然后像骨头散了架似的滑坐到地面。也许这里会有出口,可是现在我并不在乎这个。甬道里,一定布满了机关,没头苍蝇一样乱飞,只会提早的一命呜呼。 早晨还在烦恼着该怎样拒绝疏影呢,此刻想一下,那一幕突然变得遥远起来。好像在山顶欣赏风景的那个人本不是我,而将我困在绝境的人也不是疏影。 拒绝,是因为不爱却又不想伤害。不爱,为何我的心还会难过哪,被背叛的苦楚久久散不去。独孤九天,当年被我困住的时候,心境是否也和我一样啊? 双臂抱住双腿,或许这只是一个梦,等到梦醒了,就会柳暗花开······ 好啦,就这样吧,这样不是很好吗?独孤九天,当年你所经历的,我将会重新走一遍;你承担的,我也一毫不差的承担。我跟你扯平了,谁也不要再怨恨谁,我不再欠你什么,也不必再忏悔、自责。 想想那一日在茶楼里,和贺兰君枼的相遇,和他的对峙,真有意思。当时不过在心里暗暗的说了一句,在你面前消失便是了,没想到,我的话,比如来的还灵验,真的就要在你面前永远消失了! 我还有什么遗憾吗?好像就是没在有生之年上了贺兰君枼,嘿嘿······让他趴在我的身下哭着求我······ 君枼,你是我永远的思恋! 谁都不清楚,到底会不会有来生,就算有,下辈子,我们也未必遇见! 只能在此世,愿你幸福万万千! 第十四章在线阅读 第十四章 - 第十五章 天下之痴人说梦 作者:仓羲 第十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br>宿舍的线路坏掉了,断电好几天了,一直更不了文!而且发生了几件让我郁闷的事情,情绪也要调整!明天开始我会继续更文的! 还有我把余下的章节公布了主要有两个原因:1:我总是容易写着写着就写多了,目的控制章节数。 2:为了激励一下自己,如果失落了,就写不出来了,希望理解。 不管看得人多少,我都会写完!@ 主人公的经历是来自于生活中的,只是想将一段难以忘怀的记忆留在心里! 对于这几天一直没更文,感到很抱歉! 这几天心里真的很乱,非常难过!什么都干不下去。明天就好了<hr size=1 />  汗不断的从额头上顺着脸颊滑下,越来越闷,扶着石壁站了起来,将身上厚重的裘绒披风解了下来。已经被困在这里多久了,并不清楚,已经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凉滑的里衣料子,黏在身上,连头发都变得潮乎乎的。 我在思考,其实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并不是一点都没有。石门的厚度约莫一尺,用内力打碎并非难事。只是,这密室的建造者,应该考虑的更周全,可能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不行,不可以贸然行动。 我是从什么时候思索着要逃出去的呢?应该是在觉察到自己呼吸不顺畅的时候,记得被疏影暗算那会儿,在下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呵呵······”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轻笑出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慰自己:我并无无聊。 我记得,我一直以杀人为人生的一大乐趣,喜欢猎物在我手中挣扎时露出绝望、恐慌的表情;我喜欢杀人见血,最好是刀子割破血管时,滚烫的血会像水柱般,喷溅到脸上,将我的视线染得腥红,因此会被撩拨的更加兴奋。好战,不仅喜欢鸣枪暗战,还喜欢背后捅刀子;疯狂的迷恋奇毒邪术。那时候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要打败比我强的,武功要天下第一高。 又是从什么开始,当生命凋零的时候,我的心不再麻木,而是会有罪恶之感;是从是么时候起,血不再让我狂热,而是腥气让我作呕。厌烦自己,恨自己,甚至病态的希望结果在某个人的手里。 像是在捋顺一团乱麻,去寻找着让我逐渐蜕变的线索。思虑逐渐的清晰,这种破罐子破摔的人生观是从杀死独孤九天开始的吧!? 独孤九天,想起这个名字,心脏抽搐了一下,好像一把利刃,在心脏上游走,虽然没有刺进去,但凌烈的寒光,所带来的恐惧,却是加倍的让我觉得折磨。所以,我甚至在潜意识里,强迫自己,忘记有关这个人的一点一滴。事实上,在他死后,我这是第一次,在脑子里回想过去。 好像我也幸福、快乐过,往昔岁月留给我的并非都是感伤。 人生里,第一个难忘的一天,当属是七岁那年的五月十五日。 那天早晨,娘亲正在和往日一样,坐在小轩窗前梳妆。而我,正好奇的蹲在母亲旁边,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锦盒里,令郎满目的首饰,娘亲拿着碳,娴熟、仔细的画眉,这时候,我觉得她是最美的女人。 温馨的画面,随着一声响亮的踹门声,戛然而止。闯进来七个长相怪异的人,两男五女。他们凶狠的怒视着我们,说了一些话,那时候,我还不能理解。 当时,我被吓的都尿裤子了,哭都不敢哭,娘亲面不改色的继续画眉。 有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开始按捺不住,其他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手紧紧的握住剑柄,随时都会出窍般。娘亲放下碳,拖着我的屁股将我抱起,她亲了一下我的额头。也是从这以后,亲了我的额头的人,我就会认为他爱我,会像娘亲那样,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我。 他们七个人对峙我娘亲一个人。 七把长剑上,刻着柳叶状的花纹。他们当中的一个说了一句:“斩草要除。”娘亲为了护住我,左臂被划了一道极深的口子,血像泉眼一样,冒个不停,染脏了水蓝色的纱衣。 娘亲用她臂间的彩带,将我从屋子里抛出来,稳当的落到了丫头(婢女)的怀里。从一片打斗声中的屋子里,飞窜出一个身穿灰色布衫的中年女人,左脸有一道黑色的大疤痕,像是一条蜈蚣趴在那里,甚是吓人。她提剑像一阵旋风一样,刺了过来,丫头怒目圆睁,轻弹手指。 “砰”的一声,四周立马被白色的烟雾包围。丫头用手掌遮住我的眼睛,只觉耳边有呼呼的风刮过。身子一坠,等她松开手时,我们已经到了村口。她用手不停的比划着,告诉我:一直往东面跑,娘亲会在东方等着我,不要停下,一直跑。丫头是个哑女,一直都是她陪着我玩的,所以我相信她的程度不亚于我母亲。 于是,我很听话的牟足劲儿的朝东跑······等我再回头时,丫头已经无影无踪。其实我想问问她,我爹在哪?他上哪里去了,有人在欺负娘啊!家里出事了,赶快回来啊。 我一直跑,在村子的东面,是连绵的小山。坡很缓,山上有很多的野果,铁蛋儿我们天天都往山里跑。 村口有一条小河,是上山的毕竟之路。每次我都是冲在小伙伴们的前面,但这次不知怎么的,跑着跑着,竟然栽了一跟头,膝盖碰破了,衣服也湿了。五月天的早晨,还是有些清冷,水也凉,更重要的是水底都是小石头,快把我摔零碎了。了眼泪,娘亲就在前面,只要我跑的快,就能早早的和娘会面。 等我跑到半山腰时,已经是中午了吧。这时天变得暖和了许多,站在山腰处,可以看见这个村子,也能看到我家。山坡上,开满了紫色的花朵,没过了我的腰。花朵只有三片条形的花瓣,很简单,不是十分好看。可是当它们成片的出现在眼前时,确是那样的美不胜收。肚子饿了,从怀里掏出个青梨,这是在道上跑歇脚的时候,在路边摘得。拿袖子蹭了蹭,刚要吃,突然听到了沙沙声,立马蹲下身,将自己藏了起来。 将挡在眼前的花梗,拨开了一道小缝隙,然后我看到了最美丽的画卷。 一位穿着一身白衣的美人,正朝我这边走来。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用扇柄缠住头发来回的打着圈,没有笑,不过表情很恬静。单手扶着衣摆,小心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迈,是怕踩到花吗?不知为何,我竞想让他走的快点,最好一下就出现在我的跟前。 当这位美人走到我旁边时,我低下了头。他也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子,说:“你是谁家的小孩?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怯怯的抬起头,此刻,能更清楚的看到他的样。待在我旁边,比在远处更好看了,长的比我娘还白。 “那你又是谁家的小孩?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笑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只是觉得任何人笑起来都不会有他好看。“我是贺兰家的小孩,在这里等人!你看,我都告诉你了,你也得告诉我,对不对?” 恩,我一想也是,于是也学着他的样子笑着说:“我是常家的小孩,我也在等人。” 他哦了一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个手帕,雪白雪白的,伸过手,擦拭着我膝盖上的口子。动作很轻,很柔,手帕的一角,用紫色的丝线,刺绣着一朵花,就和我身旁的长着三个花瓣的一模一样。 我问他:“这花叫什么?” 他一边帮我擦着脸上的泥巴,一边说:“叫紫鸢花,象征着等待、纯洁和永恒的爱!”话音未落,他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觉的额头凉凉的。 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目光注视着远方,柔和而平静,我也顺着他的视线,看着他所看的方向。山脚下,出现一抹淡淡的红晕,渐渐的移动,像是游离的火蝴蝶。 过了许久,我才看清,那不是什么蝴蝶,是个和这位美人一样的美人。他穿着明艳艳的大红色衣服,头发又黑又长,很随意的挽在脑后。系着头发的带子也是火红色,他像美人微笑着挥了挥手,美人也笑的很甜。他们很亲密,就像我和丫头一样。 美人和我说:“我等的人已经到了!”然后笑着和我挥挥手,一红一白,在一片花海中,竟是如此的协调。从他们逐渐模糊的对话中得知,那位白衣的美人叫君枼。我想跟着他,想让他带我走,可是我也在等人啊。手里的青梨已经被捂的热了······ 追了过去,这次跑的跟快了,慢了他就会消失吧。追到他们跟前,截住他,气喘吁吁的说:“咱们做比买卖怎么样!” 红衣的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不过那笑容让我害怕,好像他会变成猛兽吃掉我。美人个子真高,我的把脑袋扬的幅度很大,才能勉强的看到他的下巴。 他俯下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什么买卖?” 我把青梨在他面前晃了晃:“用这个换你的手帕······”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很甜的,正好解渴!” “呵呵呵······好啊!”他接过青梨,然后从怀里掏出手帕,放到了我的手里。 第十五章在线阅读 第十五章 - 第十六章 天下之痴人说梦 作者:仓羲 第十六章 各位亲们,冰火双凰总共用五章的篇幅来写完。我觉得把我即将要写的章节先告诉大家,心里会有激情和期待,否则我会找不到感觉。大家不用报错,这几张提前告知的,就是我要加油努力更完的! 第十六章在线阅读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