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心闼》 分卷阅读1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1 书名:锁心闼 作者:鹤巫 文案: 封仪王伏沉,戏子合欢。 都言封仪无情,都言戏子无情。 无情之人若是动了情念,即是动以万古深情。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伏沉,柳合欢 ┃ 配角: ┃ 其它:戏子,王爷,征战 ☆、引子 蒙欣二七三年,征伐北夷两年,七王爷伏沉凯旋而归。一身戎马,寒气凛人。这个不过二十有五的男子,平了边疆二百多年的战乱,仅用两年。 当年,皇上指派他出征北夷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让他送死。北夷之人,强弓劲弩,专骑射,骁勇善战,个个势如猛虎。 [冷血多谋, 欺霜傲雪。] 直至多年以后,北夷镇国大将军夏古每每梦见那场战争,都会被惊心的寒意刺醒,汗透衣衫。 作者有话要说:  几年前的手稿,逻辑有点混乱,作者懒得修其实也修不好。_(:3」∠)_ ☆、花好莫折枝 “落红成阵,风飘万点正愁人,池塘梦境,阑槛辞春……”[ 选自《牡丹亭》] 戏台上的人唱腔婉转,一频一动都似戏中之人,惹观者垂怜。 七王爷归来第一件事不是去面圣,而是要听戏。整个京城里几乎没有戏班敢接这场戏,一是得罪圣上,二是……人人都道七王爷性情暴戾,若是哪里演的不好,可是要丢命的。 “……蝶粉轻沾飞絮雪,燕泥香惹落红尘;系春心情断柳丝长,隔花阴人远天涯近。” 后台的气氛紧张又压抑……所有人都为台上的男子捏了一把汗。 词没错,音也对,走位也没问题……千万不能出错! 再看看七王爷的脸色,没有表情,什么也看不出。但保不准等一会儿他一个不满就会直接命人把整个戏班给杀了。 “香消了六朝金粉……”台上的男子丝毫不被影响,仿佛下面一个人也没有,他身在戏中,对一切浑然不觉。 一折戏演罢,一切安然。 后台的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这下没问题了,领了赏钱就能走了。 合欢在卸妆,饰张生的丹羡一身戏服为褪,走过来:“感觉如何?” 合欢刚抽下一支花簪,回头道:“和以前一样。” “你啊,台下坐的可是刚征战归来的七王爷,那战场上的杀气还能感受到,出了岔子,可是连命都得搭进去。”言语中是无奈的笑意。 “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吗?而且……我看那人不过是没有表情罢了,也不一定就如传言中那般不近人情。” 丹羡看着眼前的人,从小就一直在一起学戏,跑遍大江南北,见过了各种人各种事,算来已经十二年。从一个甩不起云袖的孩童,长成现如今已能撑起半边台柱的名角,吃了多少苦,除了合欢自己,恐怕就只有他知道了。 “你总是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好,当心受骗。” “是,是,是。”合欢点头应着,站起身来,“我去把脂粉洗了。” 此时,一个人突然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快!快!快换妆换戏服!七王爷要听《桃花扇沉江》!” 此话一出,戏班所有人都看向丹羡。 他只对上合欢的目光,安慰道:“没关系,这段我熟。” 来人又道:“不是你,王爷说要刚才那个‘崔莺莺’来唱!” 整个后台都安静了——这不是难为人吗?合欢唱的是女角,非要让他唱男角,这要命啊! “我明白了,你回去禀报七王爷,稍候半炷香的时间。”没有一丝不安和焦虑,他平静地交待道。 “合欢!”丹羡急道。 来人略带钦佩地打量了合欢一眼,道:“那你快点,别让王爷等急了。” 丹羡看着已经换好戏服的合欢,他的肩比自己窄,戏服多少有些不合适。 他担心道:“你根本没唱过这出。” 合欢笑吟吟的:“我是没唱过,但我听你唱了几百场,戏词、动作,我都记得。” “但是……” 合欢打断他:“我知道我肯定唱得不如你,但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不是吗?” 丹羡皱着眉头不说话。 “好了,这妆我不会画。”说着,将一支笔递向丹羡,“我知道,你最熟。” 丹羡无奈接过笔,俯下身来,左手扶着衣袖,给他细细画眉。 那人步进后台,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 “王、王爷!您……您怎么来了……” 那人的目光依然留在维持着刚才动作的两人身上,足有合欢眨过两次眼的时间。 “他我要了。”指的是合欢。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丹羡最先明白过来:“这……” 班头也很为难,但谁敢说一个“不”字。 那人没有再停留的意思,转身就走。 “不行!”是丹羡。 对方的脚步没有任何停顿,只是声音冰凉,不怒自威: “我不说第二次。” 戏不听了,人直接送到府上。 封仪府。 堂上的男人一身墨紫绸袍,侧倚在软塌上,沐浴后还未干的黑发散落着,泛着水光,手中举着一块浸染了血丝的羊脂白玉在眼前细细摩挲着,阳光照得他指尖也如玉清透。 这种情景的话,人该是很喜爱这块玉的。 可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下人将合欢带到后,便退下了。 男人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停了手中的动作。 不施脂粉的脸看上去格外舒服。 人似花解语,花好莫折枝。 他只是颔首,温声道:“王爷。” “叫我伏沉便好。” 有几人能直呼七王爷的名讳。 伏沉。合欢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笑颜未敛。 花好莫折枝。 这道理,伏沉是不明白的。 作者有话要说:  隔了两年更新了第一章……? 设定是架空的,不要在意朝代啦,懒得编词所以直接用了牡丹亭。 ☆、槐木锁心闼 十天来,合欢一次都没有见那个男人,对方只是吩咐下人要“好生伺候”后,就再没了下文。 合欢被安置在封仪府中一处深静的庭院。正值夏季,荼蘼花开得极盛,如一场静默却无人观看的演出。 他只知道,之后的第二天男人去面圣,领了一堆赏赐,然后又举办了一场庆功宴——这都是从下人口中听来的——风光得不得了。合欢不过是一个戏子,地位再怎么也不会高到哪里去,但是下人们却对他笑脸相迎,好不周到,就因为王爷那句“好生伺候”。以前无论什么客人来府上,王爷都未曾特别在意过,更别谈“好生伺候”。 这天,合欢推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2 开门,看见男人静立在庭院中的花树中。 他来了多久?怎么没有人通报? 男人只问了一句话,得到回答后就走了。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十天了,他竟才想到要问自己的名字,还特意亲自过来,合欢不觉好笑。 “姓柳,名合欢。” 合欢总是觉得夜里房上有动静,他问一个婢女:“夜里姑娘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婢女摇头。 “那这府上可有猫?” “府中不曾养猫,王爷不喜欢,所以连夜猫都没有一只。柳公子为何这么问?” 合欢歪头想了想,道:“那该是我听错了……对了,你可知伏沉为何把我带来府上?我以为他是想听戏,可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婢女慌了神……伏沉……他竟直称王爷的名讳?先前王爷来院内,他见了王爷既不行礼也不问候,虽然王爷好像没有在意,但现在……他怎能……戏子演了这么多戏,礼数是该知晓一些的罢…… 见婢女不答,合欢当是她不知道,便不再问。 “恩……柳公子,奴婢敢问您一句话。”婢女有些犹豫。 “问吧。” “公子……可懂礼数?” 合欢摇头。他戏里戏外分得太清,所以戏中的礼数,他一点也未想过在戏外用上。 “奴婢觉得,公子还是学些为好……若是碰上那天王爷心情不好,不知哪里礼数不周惹到了,就麻烦了。” 合欢也觉得这些天闲得无聊,便提议道:“这样,你教我礼数,我教你唱戏,如何?” “这、这不太好……”公子是王爷的客人,女婢怎敢…… 合欢有些失望,好些天没唱戏,嗓子都觉得怪别扭。 清风拂过,枝桠摇曳,绿叶相合,映下一篇树影婆娑。当日和丹羡别得匆忙,很多话没来得及说,虽然每日都想念戏班里的人,但最想的自然还是还是一同长大的丹羡。 当天晚上,婢女被王爷召去问话,回来时,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件戏服,婢女开心地对合欢说:“公子,王爷说同意我跟您学戏,!” 合欢想:谁说七王爷冷血暴戾不近人情? 伏沉这几天应酬不断,大多官员都趁机奉承巴结,送来的奇珍异宝不比皇上赏赐的逊色唯一一场伏沉不觉厌烦的事三王爷请的家宴。三王爷一直对他不错,还专门请了从小就喜欢跟在他身后玩的十四王爷伏慈,又来了一些关系不算差的兄弟,感觉不算讨厌。 酒过三巡,一群有妻有室的男人便开始谈起女人来。别说伏沉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就算他有了妻儿,也不会有人觉得他会喜欢谈论这些。于是,一桌男人兴致勃勃,只有他坐在那里面似凝霜,身为兄弟大家都习惯了,所以并未受到多大影响。 没人知道,七王爷看似心不在焉,但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住了。 记得最清楚的事伏慈那句:“哄人开心还不简单?想要什么给什么便是。要是不说喜欢什么,就给到称心了为止。” 想要什么,给什么便是。给到称心了为止。 [将军沙场,折煞骑千行。 夷人万里敢回望。 遇花解语,折枝却怅惘。 不知何以情衷长。] 一眼情陷而独钟。 伏沉不解风花雪月,也不知如何对人好,只认为自己喜欢的,最好随时都能看到,再好就是别人都别看。可是真见了,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 合欢已经习惯了夜里屋上轻微的声响,既然是封仪府,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夜里,他被人唤醒。 “合欢……合欢……”声音压得低沉。 他睁开眼,隐约看清来人的轮廓:“丹……羡?你怎么在这?” 戏班通常是哪里有戏哪里跑,没道理这十多天了还留在京城。 “没时间解释,我只问你,你是想回戏班还是留在这里?” 合欢模糊中想起戏班里那些朝夕相处的面容,下意识道:“回戏班……” 丹羡如释重负:“那你记号,五天后,三更半,我会打点好一切,你在院中等我。” 合欢困意浓得眼睛睁不开,点点头。 “那我走了,别跟人说起我来过。” “……嗯……” 丹羡离开,轻轻将门合上。 “五天后……三更半……回戏班……”合欢喃喃自语,而后又沉沉入睡, 躺在屋顶后侧瓦檐上的伏沉看着天上被阴云遮住的上弦月,后又闭上了眼睛,手指紧握,手心出了薄汗。 京城最好的那家木匠半夜被拍门声吵醒。 “按纸上的要求做一扇门,把你的学徒都叫起来,两天后午时前,送到封仪府。” 一听到“封仪府”三个字,木匠整个人都清醒了。他连忙接过纸,看了看,问:“用什么木头?” “槐木。” 木匠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这不是做棺材的……”说到一半连忙闭了嘴。 “就用槐木,”来人说着拿出一叠银票,“这是定金。” 木匠将所有学徒都喊起来,连夜赶工。几多人在一起看着这张图纸——这是怎样考验技术的一扇门啊!众人看了眼还只是定金的银票,瞬间充满干劲——完全不敢想象酬金是什么数!不管怎样都要想尽办法把这扇门做出来! 门在午时前完成,名曰“锁心闼”。 怪不得用槐木。 两扇门页合在一起,上部是镂空的百花缠凤图,几乎全是用最精小的刀剜出来的,下面是繁复错杂的花纹,虽不成图样,却别有一种美,其雕刻难度和上部相比有过之无不及。下陷的纹路全都以金水铸满。 做完这扇门,一帮学徒被折磨得差点改行。 作者有话要说:  手稿看起来没几个字,打出来怎么那么多 ☆、画眉深浅何相如 合欢换上一身戏袍,略施粉黛,手指轻拈,整个人感觉都不一样了。婢女看得出神,忘记了唱词。 “……风过罢乱红归去,影成单不似樽前……” 伏沉就在这时进来了,依然无人通报。 婢女连忙行礼:“王爷吉祥!”合欢比她慢了一步,也行礼道:“王爷吉祥。” 行礼了……还喊了王爷…… “这些礼数是谁教的?”言语不紧不慢,却给人一种压抑感,怎么听都有种不祥的感觉。婢女低着头,不敢说话。 “不要记这些礼数,和以前一样就好。” 合欢见婢女吓得快站不稳,对她说:“去看茶吧。” “是!” “不必了,”伏沉对婢女说,“你过来。” 婢女已经快要哭出来了,身子发抖地跟在伏沉身后。合欢不知道伏沉同她说了什么,只见婢女不停地点头欠身。 对婢女交待了之后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3 ,伏沉向合欢走过来。 两人无语相望了好一会儿,伏沉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合欢刚要开口,却见伏沉伸出左手,手心躺着一样东西:“给。” 合欢接过。 伏沉又伸出右手:“给。” 合欢又听话地接过。 然后,这人转身就走了。 一颗白色的夜明珠。 一支做工一般,确实用上好和田墨底墨玉磨成的簪。 合欢拿着这两样物品,眨了眨眼:他这是……送人东西? 伏沉每次都走的毫无预兆,合欢有话没来得及问。 婢女还未从刚刚的余悸中缓过来,又见到王爷送东西给柳公子……王爷也会亲自送人礼物?半个月前,七王爷北征归来,第一件事就是听戏,还将戏子带回府上。这件事在京城已经传开,尽人皆知。所有人都认为“七王爷原来喜欢听戏”,而没有人认为“冷血无情的七王爷看上了哪个戏子”,因为大家都觉得“封仪王动了情”这件事根本想不到,也根本不可能。婢女想到刚刚王爷交待的话…… 现在看来,却是未必。 “启禀王爷,锁心闼已送到府上。” “放着罢。” 封仪府的婢女们私下里都觉得王爷最近不正常。 “这些天,王爷夜里都不在房里,总是天刚泛亮的时候才回。” “是啊是啊,而且我听说,王爷还用皇上赏赐的墨玉砚台亲手磨了一支簪,真不懂究竟哪边儿值。” “还让人连夜赶做了一扇门,叫……锁心闼。” “王爷该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 “别瞎猜!” 自从那日伏沉走后,婢女们的话好像都成了同一个句式。 “柳公子可喜欢吃燕窝?” “柳公子觉得什么花最好?” “柳公子可有什么中意的东西?” “柳公子喜不喜欢锦鲤?” “柳公子……” 而且,只要他说了“喜欢”的,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以一种极其夸张的方式呈现在他面前。 比如,种类齐全,造型丰富,色彩鲜艳的糖人。 比如,一大块汉白玉做成的屏风。 比如,上百杆大小不同的狼毫毛笔。 他知道,这肯定是伏沉的意思。 七王爷给十四王爷发了张拜帖。 十四王爷受宠若惊,不敢劳七哥大驾,决定自己送上门去(任人宰割)。他觉得能让七哥发拜帖,一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因为仅仅是他给自己发拜帖这种事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本以为这次能看到七王爷不一样的表情,谁知还是那张似瘫若痪的脸。 在两个人喝了第五杯茶之后,伏沉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我好像有心上人了。” 十四王爷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开什么玩笑?! 七王爷对十四王爷的反应很不满意。 我同你说有心上人了,你喷茶做什么? “咳咳……咳、有心上人了?那就追啊!” “怎么追?”虽然旁人看不出,但伏沉确实在苦恼。 “你算是问对人了!其实也不难,经常去见她,带些她喜欢的小东西,说些她喜欢听的话,做她喜欢的事,她喜欢的东西你也跟着一并喜欢就是了。” “我如何知道他喜欢听什么?” 十四王爷默了……他怎么忘了他七哥是个不怎么爱说话而且根本不会说好听话的人。 “呃……比如,夸赞的话吧,大家都爱听的。” 伏沉盯着伏慈看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道:“脸很干净。” 伏慈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夸他,干笑了两声:“对对对,就是这样,继续努力。”七哥能说出这种话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能要求太高。 伏沉点点头,对他说:“你可以走了。” 十四王爷自己送上门之后就被撵走了…… ——我还没问他是哪家姑娘呢!! 于是,第二天,伏沉又去了合欢住的庭院。 合欢正在教婢女下棋,听见门声,抬眼看去:“伏沉?” 婢女连忙起身行礼。 伏沉走到他身边,看到他头上那支墨玉簪,沉声道:“很好看。” 很好看。不知道在夸啥。 合欢笑了,一边斟茶一边道:“坐吧。” 伏沉坐下后,看着桌上的围棋,问:“你喜欢下棋?” 合欢将倒好的茶放到他手边,答道:“下得不好。” 伏沉牢记伏慈的话,说:“我也喜欢。” 喜欢个甚!他最讨厌围棋了! 婢女们面面相觑。王爷讨厌围棋这件事之所以她们都知道,是因为王爷之前一直被强迫学围棋,以至于他听到“围棋”就想杀人,而他也真的这么做了——在那个十分擅长围棋的人用夸张炫耀的口吻在王爷耳旁提到了他家那张通透明净的棋盘时。 而且,那个人是四王爷家的公子。 而现在,他竟陪着柳公子下了一个上午的围棋…… 眼前这个王爷一定不是真的! 讨厌不一定是因为不擅长,也可能是太擅长。 直到饭菜送来,才收了棋。 两人在庭院里对坐着用膳。 合欢终于有机会问他话:“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你把我带到这府中是为何事?” 伏沉放下筷子,表情认真严肃:“听戏。” 合欢点点头,重复道:“哦——听戏——”为了听戏把自己带到这,然后半个月来一次戏都没听。 伏沉正襟危坐:“忙,晚上就听。” 合欢也不拆穿他,只觉得伏沉一本正经的样子很好笑:“那——听哪出呢?” “贵妃醉酒。” 晚上,柳公子在上妆,七王爷一直在旁边顶着一张冰霜脸看着。 合欢坐在梳妆台前,娴熟地上好了粉,抿了唇红,正欲拿笔画眉,却被另一只手抢了先。 合欢回头看了眼伏沉,眼眸低垂想了想,侧过身来,面对着男人,将下颌微微仰起。 伏沉手中紧握着笔首,玩下腰身,将笔尖轻落在合欢窄细清秀的眉上。他画得极细、极慢,合欢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给自己画眉的人,怎么也无法将他和“暴戾”、“冷血”、“无情”这样的词联系在一起。直等他画完,合欢脖子都酸了。 合欢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评价道:“浅了,短了。”说着拿过伏沉手中的笔,对着镜子,两三笔将眉色加深,又把尾梢拉上上挑了一些。然后,将笔递还给伏沉:“另一边交给你。” 他结果笔再次俯下身,比刚才更加小心,一边画着眉,一边看着另一边的眉形,比着描绘。连合欢一直看着他,他都没有发觉。 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这么苦大仇深的表情画眉。 哎?苦大仇深?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4 真是难得见他有别的表情啊…… 合欢这么想着。 最后一笔的时候,合欢还是没能忍住,笑出了声。 伏沉将眉笔放回妆奁内:“笑什么?” “没。”合欢转身面对妆镜,道:“挺好的。” 得到夸奖的封仪王毫、不、在意地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就出了房门。 ……现在倒想去外面等了。 伏沉坐在那张白玉圆桌旁(记得那块屏风吗?一起送来的)。 一盏清酒,一叠酥糕,月色溶溶泛点点疏星。 伏沉谴走了所有下人,只有二人相对。 “……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选自《贵妃醉酒》] 那晚月未圆,只是庭中所有的花一同吐艳,在这如水的夜色中,摇曳生姿,簇拥满目。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似嫦娥离月宫,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没有音律相伴,只有他一人婉转的清唱,如醴入喉般绵长,夜色也仿佛被这声音拉长,随着长袖起落。 “……人生在世如春梦,且自开怀饮几盅。” 人生在世如春梦。梦中这一腔余韵和夜色中弥漫的花香,都随着月光,洒在了谁的眉间,落在谁的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手稿看起来那么少,打字为什么这么多 ☆、惟愿花间人长久 [绒花新合夜初静, 花已开满待月圆。] 有传言,这两句很风花雪月的诗是封仪王所作。 但没人相信。 伏沉第二日又去到小院中。 ——经常去见他。 他用没有起伏的语调说,教我唱戏。 ——他喜欢的东西也跟着一并喜欢。 合欢盯着他没有波澜的双眼看了好一会儿,实在是看不出他是哪里想学戏。也许…… “有人逼你学戏?是皇上吗?”有些同情的口吻。 “……”伏沉没能跟上他的思维。 “我明白了,现在开始吧,我会好好教的。” “?” “手像我这样……”教伏沉当然是不能教自己学的那一套,于是他就想着丹羡演戏时的姿势和唱词来教他。 “不对……是这样的……嗯,好……” “脸上表情,不,算了……不需要你的表情……” “好,迈出一步……别那么僵硬,再来一遍……” “还是有点别扭……放松,想着正常走路的感觉……也不能太正常了……” “手再高一点……低一点低一点,对。” …… 柳公子终于被伏沉僵硬的动作打败了。 “习武之人的骨头都这样硬吗?轻功什么的,筋骨不是该很柔软的吗?” “我……”伏沉欲言又止。 “怎么了?” “不僵硬的。” 合欢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点头。 他低声向下人吩咐了句什么,不久,一把泛着白光的尚方宝剑便呈了上来。 他伸手握住剑柄,对合欢道:“我舞剑给你看。” 下人们的心脏受大了极大的冲击!有没有人考虑他们的感受?!王爷说!他要舞剑!给柳公子看!端着点心路过的婢女听到这话,手中的托盘直接掉在了地上。 合欢不敢置信地问道:“用……尚方宝剑?” 伏沉耐心解释道:“放着也没用,别的剑太利,易伤人。” 尚方宝剑!被用作舞剑!原因是!不够锋利!而且!放着也没用! 他静静站在庭院中心,便有一股欺霜傲雪的风骨。 庭院中的落叶和残红缓缓地随着剑气的聚集颤动着浮起,不断上升,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伏沉舞剑的时候,身上又多了三分凛然,伏沉每次拔剑都必会见血,早已成了习惯,只要剑在手中,身上就自然就有了杀气。 漫天的花叶在他舞剑的过程中竟无一落地,他身轻如燕,脚尖轻点便飞起丈高,剑指地面而下,接着剑的韧性向后翻去,单脚落地,此时剑面上覆满了花叶,如同被紧紧吸住一般,接着剑上的花叶似被一股力量猛地弹开,剑在空中横划了一道,所有花叶齐齐落地。 伏沉随意地将剑花一挽,走向合欢:“不僵硬的。” …… 又有传言,七王爷向一名戏子学戏后,要亲自用尚方宝剑舞剑,一个婢女被惊得撒了点心,而她现在还活着。 依然无人相信。 “七王爷学戏”、“尚方宝剑舞剑”和“还活着的婢女”,哪个都像鬼扯。 伏沉!七王爷!一身傲骨!冷血!无情!多谋!嗜血!两年平了有着恐怖战斗力的北夷的封仪王!开什么玩笑! 而封仪府的下人都觉得七王爷好像多了那么一点点的人情味。 离丹羡来的时间只有一天了。 就这么跟他走吗?如果伏沉发现自己不在了,他会难受吗? 不告而别。 这么做,太伤人了罢…… 伏沉在心中算着日子,明天是最后一天了。 他摸着立在面前的“锁心闼”,表情阴沉,眼中无半点光芒。他取出那把陪他一同征战沙场的“龙吟”,轻轻擦拭着。 …… 丹。羡。 …… 合欢真的要跟这个人走。 这个人到底好在哪里。 皇宫内…… 礼部尚书:“封仪王这两天很忙?” 丞相:“大概是吧,我的请帖他也辞了。” 六王爷:“还有我的。” 五王爷:“原来不止我一个啊。” 三王爷:“……”幸好我请帖发得早。 侍郎:“加我一个。” 又一个声音:“还有朕。” 众人惊恐:“吾皇万岁!” 皇上:“封仪王在忙些什么?伏慈你说呢。” 十四王爷不敢欺君:“回皇上,七哥他……有心上人了。” 众人发出恍然大悟的一声“哦——” 等等! “封仪王有心上人了?!!!” 伏慈觉得自己的耳朵要被震穿了。 与此同时,封仪府。 “柳公子,王爷说今天要带您出去一趟,让您去选一匹马。” 在这待了这么久,他早就想出去了。 合欢一眼就看中了那匹通体黑亮的马,伏沉还没来,他便先骑了上去。下人小声提醒:“公子,这是王爷的马。”原来是伏沉的,合欢刚要下马,伏沉便出来了。 “不用下来。”说罢,侧身上马,双臂圈过合欢的身体,拉住缰绳。 王爷何时变得愿意与人如此亲近了? 除了杀人的时候,他碰过谁啊? “那个,我还是再选一匹吧……”合欢被下人们的目光盯得很别扭。 伏沉扫了一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5 眼他们,所有下人头都低得像鸵鸟。 “为什么?”声音算不上温柔。 “呃?”生气了? “你讨厌我?”伏沉不想让别人听到,所以身体前倾,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合欢身体一紧:“不是的!” 七王爷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尽管脸上看不出来。 刚从皇宫出来,就和一众人去品茗楼喝茶的伏慈,不经意向窗下看了一眼—— 那不是他七哥吗?!他臂中揽着的是谁? 其他加起来都几百岁的人也跟着向下看。 丞相:“那好像不是个姑娘啊……是我老眼昏花了吗?” 伏慈:“……不,那真不是个姑娘。” 三王爷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没想到两名男子也能如此赏心悦目。” 六王爷:“三哥真是开明呐。” 三王爷叹声道:“七弟虽然容貌俊美,但总是冷冰冰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没有人敢亲近他,我一直担心他会不会找不到人结发,断了香火。现在看来,这香火还是要断啊……” 众人皆叹惋。 山下,清溪,百花田。 伏沉翻身下马,又将合欢扶下来,将马拴在溪边。 清溪隐在花田中蜿蜒,流水眷着落花,日光倾洒,看不到边际的花田,映了人满眸花色。 蝶飞鸾舞,夏蝉长鸣。 “你怎么知道又这么个地方?”合欢问伏沉。这个人是没有观赏山水摆弄花鸟的兴致爱好的,而这个地方又如此偏僻。 自某日从婢女那得知“柳公子说喜欢花”,他便骑马到郊外找有花草的地方,花了整整一天,才找到这里。 伏沉只问:“喜欢?” 合欢正拨弄着凤仙花的花瓣:“当然了,这里很美。” 有人面无表情地小小得意了一下。 “这里竟有这么多种花。”合欢低叹。 “你都认得?”有人对花一窍不通,所有的花都只是花。 合欢已习惯了他用这种死气沉沉没有求知欲的口吻问问题,所以也完全不受影响,依然充满兴致:“大部分都认得。”说着竟不自觉抓住伏沉的手,拉着他将花指给他看。 “这种是兰花……这是蛇目花……” 伏沉任由他拉着,跟在他身后。 “那边的我们去看看……嗯,这种,还有这种,其实也是兰花,跟刚才的颜色不一样,品种也不同……” 伏沉一直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那些“什么什么花”,他一个也没有记住。 “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伏沉的目光这才从两人手上移开,看了眼合欢指着的花。 “合欢。” “什么啊,原来你认识的,害我在这白费口舌。”合欢皱起细细的眉,嘴唇微微翘起。 浅颦深笑。 伏沉摇头:“只认得这一种。” 眼睛看着的却是合欢公子。 [绒花新合夜初静。] 绒花,便是合欢花。那小小的如扇叶般的红色花朵,成双的叶片。白天对开,夜间合拢。 两人并肩坐在花田之中歇息。 “开心吗?” “嗯——”合欢声音懒懒的。 “那,以后还来,如何?”试探性的的一句话。 以后。 如果今夜三更半,他不跟个人走,就还有以后。 合欢愣了一下,他侧过头看向伏沉,对方的目光落在正前方,仿佛刚刚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光线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他仰头看向天空,阳光照得他眼睛眯了起来,晴空如洗。 溪水潺潺,流水成音。 耳旁是蝉不知疲倦的长鸣,还有马儿轻轻的喷鼻。 两人静静地坐着,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倦鸟归林,日沉西山。 “好啊。”合欢突然道。 伏沉一直在等合欢的回答,所以虽是突如其来的一句“好”,他立刻就明白了是何意。 如奉纶音。 伏沉看着身边的人,眉目清明。 暮野四合,天边只剩一道残红,月还未明。 伏沉觉得,这或许是他一生中见过最美的场景。 [花已开满月已圆。] 合欢。 你既说了好,就不能跟那人走了。 记得你说过的话。 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睛,不觉出神。伏沉侧过身,缓缓地将唇覆在对方的唇上,他能感觉到合欢颤抖了一下,但并没有拒绝。 这是他第一次与人亲吻。 合欢的嘴唇软软的,暖暖的,很舒服。 回到府中,已是二更天。 下马之前,合欢学着伏沉之前的行为,向后伸出手,道:“给你。”头也不回。 伏沉看着眼前紫红色的花,嘴唇轻轻碰了碰合欢略带粉红的耳朵才接过。 “这是什么花?”口吻竟不那么死气沉沉了。 “火球花,我最喜欢的。” 下人们出现的时候,只看到柳公子低头红着脸,不知发生了什么。 再看看自家王爷,一脸正人君子什么事都没做过的样子。 ☆、我欲将心向明月 伏沉回到自己的房间,婢女将茶水奉上。 他将茶盏放到唇边,问了味道又搁下,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侍立一旁的婢女,将杯中的茶喝下大半。 好你个丹羡。竟连我身边的人都收买了。 婢女退下后,一个黑影闪进屋内。 “四王爷那边怎么样?”伏沉头也不回地问道。 “不出您所料,他果然向皇上进了书谏,说您功高过主,应尽快除去,以免养虎为患。”黑影单膝跪地,答道。 当初提议让伏沉出征北夷就是四王爷提出的,这步棋可谓是考虑周到,若是兵败自不用说,若是功成,便可给他安个功高盖主的帽子,无论如何都躲不过。 “皇上怎么说。”他漫不经心问道。 “没有动静,那份书谏皇上还未批。” 伏沉不作声,所有的利害关系,可能牵涉到的所有人,以及假设的情况发生之后,以这些人的性情和立场会做出的各种反应,都在他的脑中一一列过。 “王爷有何指示?” 伏沉走到案木前,拿起一支笔,蘸饱了墨,疾书了两封信,递给黑影。 “我若出了什么事,这两封信,一封送给封夷军副将,一封快马加鞭,送到北夷。” 伏沉抬手,熄了屋内的灯火。 二更半。 门外两人低声私语…… “王爷睡下了吗?”又一个婢女,声音急促而慌乱。 “嗯,喝了查水睡下了。” 而后是两人一同走远的声音。 伏沉有些不安,这种不安随着漏响不断加深。 他不会走的。 不久前他亲口才说过。 以后还要一起去赏花游水览山……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6 可是,如果——如果明天醒来,见不到他…… 朱檐翠树掩映着月照当空,莲漏三声,月隐龙吟。 伏沉绕过所有的家仆,来到合欢所住的庭院附近,守院的下人四处张望着,似在等着什么人。 伏沉轻轻点地,便飞身入了院内。听到合欢房内有动静,他侧身将自己隐在红色的廊柱之后。在一阵细微的声响过去之后,他听到合欢推开房门的声音。 背后是冰冷的廊柱,伏沉仰起头,目光平静,他阖上双眸,呼吸缓慢而沉重。 合欢站在庭院中,想着马上要如何开口对丹羡说。 他不由得又想起伏沉,这个连对人好都显得很生硬的人,不管是高兴还是生气,都总是那样一副表情,却在给自己画眉时,显得那么认真那么小心……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呢? 合欢没有想到丹羡会从正门进来——他竟收买了封仪府的人? “丹羡!”从小到大,两个人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再次见到,合欢倍觉亲切。 丹羡一身黑衣,见到合欢不由露出笑容,他拉住合欢的袖口:“快点走。” 合欢刚要开口说话,就见一道凛冽的白光晃过两人的眼。 风吹过伏沉的黑发,龙吟指地,只能看见他隐在柱后的半边身影,如此就已经能感受到那骇人的寒意。 他从廊柱后走出,缓步逼近二人,动作缓慢,给人一种濒死压抑的感觉。 合欢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男人,眼前的这个人分明不带任何与人有关的情绪,一点也找不到之前那么些天相与的痕迹,他终于明白,为何人们说他拿起剑时如□□罗。 合欢紧紧握住丹羡的手腕,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是见识过男人的剑法的,仅凭剑气就可伤人。 “伏沉……”合欢轻声唤道。 男人好像听不见似的,一步一步向他们逼近。周围明明没有一丝风,伏沉周身的气流令衣袖翻飞,长发飞舞。 “伏沉……”合欢不不确定地喊着,这个人还是不是自己所知的那个伏沉。 男人看起来很平静,直至走到两人面前,才将剑缓缓抬起,指向丹羡的喉咙。对他来说,杀人是比呼吸更自然的事。只要再往前刺一分,就可以了。 他的眼中已被杀意填满。 合欢一时心急,只想拦住眼前这个人,竟直接伸手握住剑身。 龙吟有多锋利,只有死在它刃上的魂魄才明了。 殷红的血顺着剑身流下,落在地上……吧嗒……吧嗒…… 伏沉看着合欢不断流血的手……这只手,就在今天还牵着自己在花丛中游赏,就是这只手,将火球花递给自己,而现在,它却不怕疼似的紧紧握着冰凉的龙吟。只是—— 为了他身旁的那个人。 [我欲将心向明月。] “柳合欢……”他目光落在血滴下的地方,念道。 “……” “你骗我。”他看向合欢的眼中没有一丝光彩,如同燃烧后的灰烬。 你明明,说了“好”的。 合欢直直地对上伏沉的眼睛,道:“我没有。” 伏沉眸中依旧没有半点波澜。 “放手。” 合欢手上的力气又增了两分,摇头。 伏沉心中一紧:“放开,我不杀他。” 合欢见他眼中杀意未退,坚定地摇头,不仅不敢松手,反要将另一只手也握上去。 瞬间,龙吟落地,鸣响悠长。 血坠落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十分清晰。 你说的“没有”我不信,就如你也不信我。 合欢的手指无法伸直,疼得一身冷汗。 “合欢……你……”丹羡看着何欢满是血的手掌,心疼却又不敢碰,怕弄疼了他,“你何必……” 因为疼痛,他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一只手换你一条命,值了……” 伏沉觉得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怎么碍眼,皱眉,龙吟在不断震动着,不断作响,仿佛挣扎着要回到主人手中。 见状,合欢慌忙对丹羡说:“你快走!” “那你呢?” “我没事的,你不要再来了……”龙吟越来越不安,合欢用另一只手推着丹羡:“快走!” 丹羡被他推向庭院门口:“你的手……” “我的手没事,真的,只是皮外伤,不用担心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丹羡还有话要说,却已被合欢推出门外,合欢用力将门合上。 龙吟终于平静下来。 伏沉看着何欢的右手,由于剑利而薄,那细窄的伤口几乎已经不再流血,看上去似乎用不了多少天,伤口就会愈合。 可是,他能感受到……就在他说了“放手”之后,合欢明显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刃,在那时深切入骨。自己若是再多用半分力,就可能划穿他整个手掌。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明明骗了自己,还要跟别人从自己身边逃开,可在看到他流血的时候,自己有的不是报复后的快感,而是不亚于感同身受的心疼。在看到他另一只手也要握上龙吟时,竟不经思考立刻松开了剑柄。 怎会是这样…… 他曾听经常流连于烟花巷陌的伏慈说什么“梨花海棠,锦屏鸳鸯”之类的话,那时,他是不明白的,也不以为意。可是,不知怎么,此时他忽然想起伏慈玩笑似嚷嚷的那句话。 “这人吶,爱对了是三生姻缘,爱错了,那就是一世命劫啊——命劫——” 爱错了,一世命劫。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放毒…… ☆、心局败子落 伏沉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 合欢刚彻底放松下来,就听得半声惨叫。他走出门查看,只见守门的那个下人倒在地上,双目突出,嘴巴张开,地上只有几滴血。 合欢的心脏骤地跳了一下,他闭上眼不断深呼吸…… 冷血,暴戾,嗜血…… 原来我不相信他们说的是你。 伏沉…… 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合欢不想扰醒已睡的婢女,自己回到屋中,找出一些碎料,缠上右手。每触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包扎好之后已是一身冷汗。 突然,封仪府喧嚷起来,一阵密集的敲锣声和叫喊声。 “起来!起来都起来!全都起来!王爷要问话!听见没!快快快!” 封仪府上下都急忙起身穿衣,生怕迟了王爷会不快。 合欢院中的下人们也都慌忙起来,一时间,整个封仪府灯火通亮。 合欢推开房门的时候,下人们已经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往外面跑去了。他不知道这些人要去哪,他对封仪府并不熟悉。 没多上时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7 间,府上又安静下来。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手上的伤稍有一些动作就会撕心地疼,所以他无法走得很快,跟别提追上那些人。 他们都去了哪里? 所有的下人都到齐的时候,伏沉才从里室走出来。 面似冷玉,眉眼含霜。 下人们低下头,大气不敢喘一口,一片死寂。 伏沉扫了所有人一眼,侧过脸对左护卫小声交待了什么,左护卫退下了,不一会儿,他回来的时候将七把短刀一一陈在下人面前的长桌上。 伏沉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软椅上,食指轻支着额角,好久才开口:“自己出来吧。” 有两个人已经站不稳,跪坐到地上。有四个人抖着双腿站出来,短短几步路,走了很长时间,伏沉也不急,只淡然看着他们,等他们走到长桌前。 伏沉眼神示意了一下,右护卫便将两把短刀递到那站不起来的两人面前。 “动手吧。” 大堂中只剩他们充满恐惧的呼吸声和颤抖的手拿起短刀时碰到桌面的声音。 没有人求饶。 一句也没有。 所有人都知道,求饶是没有用的。 当初想着不过是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戏子午夜进来一趟罢了,能出什么大事,于是便收了钱,哪里想到会搭上性命。 其他人头低得更甚,生怕殃及自身。 血涌喷溅的声音,整整六声。 红色的血溅在牡丹屏风上,晕染开来。 周围人的衣服和脸上,都沾了血液,无人敢拭去。 粘稠的血腥味弥散开来,令人作呕。 伏沉抬手端起茶盏,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又放回桌上,提起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水,缓缓倒上。 水声清晰。 “让我猜猜,这茶里有什么……”他将杯盏放在鼻前闻了闻,“朱砂、磁石、龙骨……还有,琥珀……你说,对不对,嗯?” 那个婢女惊慌失措连忙上前跪下:“王爷!” “怎么,不对吗?”伏沉的语气变得柔和。 “奴婢……奴婢是想着王爷您在外奔波了一整天,所以才用这些药草,想让王爷能好好休息……” “这么说我便不懂了,茶里需要放蒙汗药吗?” “奴婢、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道……”婢女已经带了哭腔。 “既然你如此为我着想,就自己动手吧。”他指尖轻轻抚摸着瓷盏的花纹,头也不抬地说道。 合欢在封仪府中寻找着,想起自己刚来到封仪府见到伏沉的地方,只有那个厅堂大到可以容下府中所有人。 那时伏沉的住处,华仪。 在离华仪不远处,他迎风闻到一股血腥味,心中一沉便加快了脚步。 “王爷!奴婢真的不知道!王爷!奴婢真的是无辜的!”婢女不断磕着头,一颗颗眼泪纷纷涌出。 伏沉似察觉到了什么,吩咐右护卫:“出去拦住他。” “是!” 婢女身边是刚刚那些人流的血,血泊蜿蜒流淌,沾染了她的衣裙。 伏沉走到她面前,俯身望着她,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低声道:“我相信你。别哭了。” 婢女眼中露出一种重获新生的光芒:“王爷!” 伏沉的手指向下滑过她的脸颊,一直滑到她下颌还未滴下的泪水:“你看,还说为我着想……” “让我进去!” 右护卫一声不吭,只是拦在合欢面前。 “他在干什么?让我进去!”合欢心急如焚,越靠近华仪,血腥味越浓,他不敢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右护卫只是挡住他的路,王爷只是说拦住他,他知道自己不能伤了这个人。 合欢只好硬闯,两人在推挡中,右护卫不经意碰到了他的右手,合欢只觉得疼得快不能呼吸,他蹲下身,咬紧了牙,汗如雨下。 右护卫方看到他缠了布料的右手,皱眉:“你的手怎么伤的?” 合欢只摇了摇头,说不出话。 伏沉将她脸上的泪水全都拭去后,并没有停下动作,骨节分明的手一直延着她的下颌,移到她的脖子上。 “……结果,还是要我来。” 婢女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一个字也没来得及说,就清晰地听见自己喉骨碎裂的声音。 她的眼睛缓缓闭上,身体倒在一滩血液中。 “他……是不是在杀人?” “……”右护卫沉默。 从合欢的角度向里看去,只能看到堂内密密麻麻的人一动不动地站着,被他们挡住了视线,无法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伏沉直起身,再也不看她一眼。 “知情不报的,站出来。”声似寒冰。 合欢见堂中人影移动,屋中紧张的气氛即使在外面也能感受到。 “能不能……扶我站起来。”合欢对右护卫说。 右护卫对合欢没有什么防备,没想到在扶他起来的时候会被他有手肘狠狠击在腹部。 合欢趁机闯进了厅堂内,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差点吐出来。 十几个下人正站在伏沉面前,浑身发抖。 “伏沉!” 伏沉皱眉,没拦住吗。 合欢来到他面前,地上是七具尸体,和还在不断流淌开的血迹。 伏沉看见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气,汗水湿润了他的皮肤,在灯火下泛着柔和的光,右手上缠着的布料已经渗满了血。 没有上药,没有好好包扎,他是不想要这只手了吗? 合欢一整天没合眼,手上的伤又入骨,筋疲力尽的他几乎快没有站着的力气,眼睛也沉重得睁不开,眼前忽明忽暗,模糊不清。 好像满目尽是血的红,地上、墙上、柱上,那些人的脸上、衣服上,还有那画屏牡丹上,全是血,到处到处,都是血。 唯有他,一身墨绿纹饰长袍,站在这血色之上,青丝未绾,白玉雕颜,不染瑕垢。 为什么,这个人看起来,那么陌生…… 那么……高高在上…… 对了,他是七王爷,是封仪王,当然高高在上…… 合欢看着那十多个还在不断发抖的下人,低垂了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伏沉不明白,为什么看到这个人苍白的脸,自己会难受得这么厉害。他想看一看他的手怎么样了,想问他为什么不让人包扎。 伏沉向他走了一步…… 几乎是同时,下意识地,对方退后了一步。 再欲向前的脚步生生停下。 合欢眼帘未抬,屈膝跪下,头叩地面,声音虚弱却坚定: “求王爷开恩。” 伏沉瞳中一紧,全身如同被施了咒一般无法动弹。 “——你,叫我什么?” 合欢身体又低了些许,道:“求王爷开恩。” 好—— 很好。 “我若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8 不开恩呢?柳公子又怎样?” “自是不能怎样,”合欢依旧以首叩地,“只是这件事因我而起,合欢一命难偿。” ——如果,这个人死了。四肢冰凉,眼眸长掩。 伏沉发现自己无法接受这种也是会发生的情况。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合欢慢慢直起了身体,语气中再无先前的柔和:“那便劳烦王爷动手了。” 不到半日的时间,花田中的执手相与并肩赏景,不顾他人目光的共驾一马,赠花后的厮鬓,现在就已成了荒凉的记忆。 即使恨他骗自己,恨他选择了丹羡,恨到无以复加,但只要心中还剩下一丝情衷,他就下不去手。 伏沉走到长桌前,拿起最后一把短刀,对合欢道:“你且看着,看你够偿多少条命。”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已经再清楚不过。 合欢目无波澜地注视着伏沉的举动,心念已定。 伏沉手指扣住刀柄,姿态娴熟。 合欢身后是十几个吓得心跳快要停止的下人。 刀刃转了一个角度,寒光扫过每个人的面孔,他手腕轻动,却在刀在脱离指尖的一瞬,改变了方向。 有温热红猩的液体溅在合欢的侧脸。 他不知伏沉这一刀杀了多少人。 短刀打在朱红色的长柱上,又弹回伏沉手中。 合欢闭上早已疲惫不堪的眼睛,朝伏沉仰起了下颌,将脖颈完全露出,等着那把沾了血的刀刃也划过自己的喉咙。 这个姿势…… 伏沉垂下的手轻握了一下。 ……同当日自己给他画眉时一模一样。 他就那么确定自己不会留情,确定到,不肯回头看一眼身后。 伏沉不知,合欢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强撑着不让身体倒下,只感受到脸上那滴血的温度。 耳鸣声越来越大,他几乎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声音。 所以,他没听到有什么东西从房梁上掉下来,也没有听到身后的十几个人一同跪下后喊的那声“谢王爷不杀之恩”。 那把偏离了方向的短刀只飞向了梁上的一只蝙蝠。 合欢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微仰的下巴在伏沉眼中,如昭示着不妥协。 “起来。”他道。 可除了尖锐的耳鸣,合欢什么也听不到,此时他也根本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伏沉发现了他的异常,心跳乱了一拍。 “柳……”他停顿了一下,“……合欢?” 合欢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想着,怎么……还没动手。 他的身体软软地倒下去的时候,掉进了一个不算温暖但十分结实的怀抱。 没有人见过伏沉如此紧张的样子。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怀中的人,稳稳扶住对方受伤的那只手,以免被磕碰到。 太瘦了……那么高的个子,怎么这么轻。 伏沉抱着合欢进了华仪后院一间宽敞温暖的屋子。 门上镂空雕花,金水灌注。 对戏子来说,手是很重要的。 合欢的手生得很好看,修长的指骨上紧致地包覆着白皙的皮肤,指甲圆润透亮,透出淡淡的粉。 伏沉将合欢手上的布一圈圈慢慢拆开,最后一圈时,伏沉松了口气,还好是丝绸碎料,才没有黏到伤口上。 掌心一道细而深的刀痕,向外翻出的红色血肉在这样一双手上显得格外狰狞。 婢女端来一盆热水,看伏沉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合欢手上的血迹。 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合欢的手指稍微动一下,伏沉手上的动作就会比之前更轻更慢。 这个男人仿佛有着无尽的耐心。 可他的脸上至始至终都没有表情,没人看得出他在想什么。 伏沉给他上好药,又在伤口包扎之前,在自己手上试了试松紧,才给他缠上。 当他做好这一切,已快五更天,天边微亮。 伏沉洗了手,对婢女吩咐道:“轮流看着,别让他的手乱动。” 他径直走出锁心闼,没有回头。 伏沉回到屋中,已经清淡的月光从支起的花窗中投下斑驳的花枝疏影,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长案后,月从背后映照着他的轮廓。 风将一片花瓣从窗外吹入,缓缓飘落到案上的砚中,沾染了墨色,在墨中轻轻荡着,漾开细小的波纹。 伏沉的目光落在那片花瓣上,很长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别扭得要死的七王爷 人家喊你王爷你就闹小脾气喊人家公子 ☆、刀痕心痕自情痕 午时过后。 伏慈:“三哥,快点!” 三王爷:“小崽子,没见我年纪大了吗?”三王爷慢悠悠走着。 侍郎:“两位对退一步,退一步啊,别不愉快。” 丞相:“你说我们就这么去合不合适?” 尚书:“总不会不让进门吧?” 伏慈:“我之前又一次没拜帖就直接去了,进倒是进去了……” 三王爷:“……然后就被七弟丢出去了。” 众人:“我还是送了拜帖再去吧。”把人丢出来,确实像是伏沉干出来的事。 皇上:“有朕在,你们怕什么?难不成封仪王要把朕也一并丢出来不成?” 丞相:“可我们这么些人一起去打听人家的情慕之事,是不是……嗯……不太正经?” 伏慈:“怎么会?我们可是很正经地来打听七哥的绯事的!正经到连圣上都一起来了。” “……” 三王爷皱眉看了伏慈一眼。 ——这孩子太缺心眼。 封仪府。 “王爷,该用午膳了。”端着托盘的下人们发现清早送来的食饭菜没有动过的痕迹。 “嗯。”伏沉应了声。 下人们将东西一一摆好。 “……还没醒?” “柳公子还在昏迷中。” 伏沉想了想,低声道:“该换药了。”下人们不知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下命令,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王爷!门外来了好多客人要见您!” 伏沉只知道三王爷和十四王爷送了拜帖今日要来,问道:“可是有我三哥和伏慈?” “是,还有……” “其他人让他们改日再来。” “可是……王爷,恐怕不妥……来的还有皇上……” 伏沉低头扫了眼自己的长袍,发现底边有一片黑色的污印。 昨夜不小心沾到的血迹…… ……该是合欢昏倒的时候,自己慌乱中染上的罢…… 婢女见状连忙将干净的衣袍奉上。 “厅堂候着。” 合欢刚睁开眼,就听见婢女充满欣喜的声音。 “柳公子,您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想吃什么吗?” 一连串的问题,合欢有些缓不过神,他抬起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9 自己的右手,试着动了动,只有小指有反应……大概是废了吧…… 见合欢露出苦笑,婢女连忙道:“王爷说了,只要公子的手好好养着,按时上药,肯定会好的。公子您放心吧!王爷这么说一定不会错的。” 合欢见她那么高兴,也笑了笑,问:“怎么那么开心?” 婢女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激动了,低了头,道:“公子救了奴婢的命,就是奴婢的恩人。公子醒了,奴婢自然开心。” “恩人?”合欢回想了昨日的情景,“我分明看到那把刀……” “公子没有回头看吧,王爷只是杀了一只梁上的蝙蝠,”另一个婢女接过话,道:“公子该饿了吧?我去拿些吃的过来。” “嗯……对了,伏沉呢?” “王爷在招待客人,在厅堂呢。” 一群男人聊天,从国事到家事,再从家事聊到房事,是很自然的。 伏沉只是偶尔应两句,大部分时间都在听他们说话。 “听说封仪王最近收了个戏子在府上?”皇上看似随意地问起。 伏沉瞥了伏慈一眼,伏慈缩了缩脖子。 “嗯。”伏沉应道。 尚书:“不只是哪个戏班的角儿?” 三王爷:“我说尚书大人吶,您就别打听人家的私事了。” 尚书:“我这是关心。” 伏沉思忖后答道:“锦绣班,柳合欢。” 每个人心中都打着不同的算盘。 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会被在座的人揣测深意。 华仪的厅堂在前院,和后院相连。合欢走在建在水上的回廊之中,水中点点钱荷,红苞微吐。 伏慈恍然大悟“我说那天在茶楼上看着那么眼熟!我在洛城的时候听过他的戏!那唱腔、那身段、那相貌……要是个女人我就收了。” 三王爷恨不得把茶壶扔他头上。 听了最后一句,伏沉十分不友善地扫了他一眼。 皇上挑眉:“哦?当真如此?” 侍郎点头:我也听过,确实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丞相也表示赞同。 皇上看着伏沉:“看来只有朕没见识过……不知此人现在何处?” 伏沉道:“他受了伤,在休养。” “王爷在里面吗?” “柳公子,王爷现在在和皇上及各位大人谈话,不能进去。” 前厅和后厅由左右两开的门相连,门上绸帘垂地。 合欢在后厅隐约听到前厅里的人谈话的声音。 没人注意到后厅的动静,除了伏沉。 皇上道:“既然如此,今日就罢了。那戏子多大年纪?” “二九。” 侍郎:“才二九?这么年轻就已经是角儿了?” 丞相顺了顺胡子,语重心长:“伏沉啊,一时兴起没关系,还是要赶紧找个女子定下来啊。” 站在帘子后的合欢没有听见伏沉的回答。 尚书:“是啊,无后为大,况且戏子无情,世人皆知。” 皇上轻咳了一声,尚书不再说话。 伏慈却被戳到了伤心处:“是啊,之前听戏见戏班一旦角竟是女子,我将她买入府中,好吃好喝好用好玩好伺候着,但她还是稍有不满就冷脸相向,一点也不念情……” 侍郎接话道:“我听内人说,她娘家表舅生前也收过一名戏子,他放着正室不管不问,对那戏子好得连家产都给她,正室小妾都去跟他闹,他也没改主意。后来他得病死了,那戏子将他的家产全都变卖了,而且没去他坟前看过一眼。” 伏慈更加伤感:“好的时候说的话全是我喜欢听的,不好了直接翻脸不认人,没个几百两的首饰衣裳是哄不回来的,真不知道她是喜欢我还是喜欢那些衣裳。” 尚书补刀:“那还用说嘛。” 丞相安慰道:“十四王爷不必太在意。戏演多了,有的是分不清戏里戏外,有的是看透了世态人心之后变得无情,戏子不都是如此吗?” 合欢在后厅静静听着这些话,他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只在意那个人的想法。 伏沉知道合欢在帘后听着,他打断还要诉情史的伏慈,道:“诸位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三王爷放下茶盏:“误会?” 尚书:“封仪王难道不喜欢那戏子?” 合欢不由屏住了呼吸。 伏慈快言道:“怎么可能?那日我们在茶楼分明看见你和他一同骑马,同一匹马唉……”而且还问我要怎么追他……只不过这句话没敢说出来。 三王爷的白眼快翻到天上了。 皇上若有所思。 伏沉的视线扫过厅堂中的每一个人,缓缓开口: “昨日府中的事,相比各位都有所耳闻了。” 一阵短暂的尴尬,这话其实是说给皇上听的。 他这话说的太直接,点得太透。皇上在封仪府中安排了眼线,大家都心知肚明。伏沉此次功高过主,皇上自然要提防。 也许,不只是皇上。 只有伏慈和三王爷一脸茫然。 伏沉看到所有人的反应,继续道:“昨日府中下人和外人串通,私放他人入府。” 伏慈注意到柱脚有未清理干净的血迹,道:“七哥,你昨日……杀人了?” 尚书插话道:“怎么扯到这事上去了,惩罚下人,什么杀不杀的,不提不提……七王爷,你这不是在岔开话题吗?方才问的是你喜不喜欢那个戏子。” “不曾想此时竟让各位如此挂心,既然连皇上都知道了,伏沉也不好再用托词敷衍过去。”很明显是套话。 三王爷表情疑惑地看向伏沉。 这次只有他和伏慈二人真的是来封仪府闲聊的,其他人都各怀目的。伏沉说的越多,就越容易让他们有机会找到弱点,甚至是死穴。这种问题伏沉大可不必回答,一句“不劳各位费心”就可以挡回去,皇上也不可能太明显地难为他,至少大家表面上要演得和睦。可现在,他却要自己说出来……莫非,他是真的不在乎那戏子?伏沉一向多谋善策达观人心,他这么做一定有什么原因…… 皇上笑道:“难得封仪王愿意坦诚相言啊。” 伏沉颔首。 婢女在后厅找到合欢,小声道,“柳公子,饭菜已经备好,公子现在……”话未说完,合欢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想知道伏沉的答案。 婢女觉得奇怪,也没多问什么,看合欢的表情,觉得他仿佛在等最后通牒。 “那日在台下见到他,只是觉得顺眼,便将他收入府中。后来,看了他卸了脂粉后的模样,确是动了心,”伏沉缓缓说道,“我曾向十四弟请教过该如何讨人欢心……” 伏慈“哈”了一声:居然自己说出来了。 “‘想要什么便给什么,给到称心了为止。’他喜欢围棋,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10 我便陪他下……” 气氛又一次沉下来,自从四王爷的独子被伏沉一子封喉之后,再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棋”这个字。 伏沉对围棋的厌恶是满朝皆知的,相对棋盘上的博弈,他喜欢的是见血的厮杀。 “……他喜欢花草水木,我便去寻……” 这、这人谁啊?!是封仪王吗?!是伏沉吗?! “可就在昨晚……”众人注意到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 “……他要跟别人逃走……还千百般护着那个人。”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种声音的冰冷程度,简直就是杀人的前兆。 伏沉继续不紧不慢地说:“这也就罢了,可他不久才告诉我不会离开。我平生最讨厌的事,就是被骗。” 怪、怪不得说那戏子受了伤……真的还能休养好吗? 皇上道:“那为何还将他留在府上?” 自相矛盾啊…… 伏沉不慌不忙,答道:“他本意就是想逃走和那人在一起,放了他,岂不是遂了他的意?人间长恨生离别,咫尺却不能相见,这才是最大的折磨。最深的伤从来都不是在身上,而是在心上。” 不在身上……那是在谁的心上? 谁的目光似烟火燃尽后黯淡冷却,扯着五脏六腑一起疼痛。 我没有骗你,只是你不信我。 对你来说,喜欢和相信,是没有关系的吗? 这就是你的答案。 伏慈:“咦?这么说,七哥你不喜欢他了?不对不对,你现在……是恨他?” 伏沉眼中闪过一丝即逝的杀意,被皇上看到了。 他不在意地托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恨?” 言外之意,岂止是恨。 合欢原本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已经变成惨白。 前厅里的人,真的是伏沉吗?说出这种话的人,真的是他吗。 骗人的吧? “公子,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婢女紧张地问。 合欢张开嘴却发现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下意识地一步一步后退。 碰到了身后的栏杆,发出声响。 丞相:“是我老了吗?后厅是不是有声音?” 侍郎:“有人在听我们谈话?” 伏沉摇头道:“是猫。” “猫?”伏慈个二愣子十分耿直,“七哥不是不喜欢猫吗?” 三王爷:好想砸他好想用茶壶砸他!你跟谁一伙的?! 伏沉盯着十四王爷的脸看了两秒,直接把伏慈眼里闪着的好奇光芒给浇灭了之后,才道:“因为有老鼠。” 哦,因为有老鼠。 好有因果联系。 三王爷:“我们不要再提七弟的伤心事了,换个话题。” “伤心?”伏沉接道:“何谈伤心?正如方才丞相大人所说,伏沉不过是一时兴起觉得新鲜罢了。戏子无情,今日在下也算有所领教。龙阳之好终难以长久,还是女子更合适一些。况且,伏沉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不登大雅之堂的事耿耿于怀。” 本来就觉得封仪王谈情说爱这件事太难以置信,现在听本人这么说,果不其然。 谁都难免一时兴起,兴头过了也就过了。 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合欢都没听进去,只是呆呆站在那里。 …… “时间不早,咱们也该走了。”皇上道。 伏沉起身欲送。 “罢了罢了,别送了,这么多人一起呢。” 伏沉听罢停住了脚步,目送众人走出华仪。 “公子,那个,饭该凉了。”婢女提醒道。 合欢回过神,轻声道:“走吧。” 伏沉拨开隔帘进入后厅时,合欢已走到通往后院的门口,听到身后的声音,只稍稍顿了脚步,并未回头。 后来,七王爷身边只剩下右侍卫。 后来,七王爷腰间那块自北夷归来后就一直挂在腰间浸有血丝的羊脂白玉不见了。 “送信去北夷之时,将这玉也一并带上,给北夷的君王。” 后来,七王爷一个月没去见那戏子,只下了一道令: “不准柳合欢踏出锁心闼一步。” 都言封仪无情。 都言戏子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  心怀鬼胎八卦团 伏慈专业坑七哥 ☆、乞巧结万缘 那夜的对话,合欢记得很清楚。 [你喜欢他,是吗?] 这是黑衣人的第一句话。 [是又如何?] [他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不能知道。] [凭什么。] [他现在立了功劳,朝中大臣全都虎视眈眈,皇上和四王爷正在找机会给他冠上罪名以除后顾之忧。这种形势下,不允许他又任何牵念,也不允许他有软肋。] [我会妨碍他?] [你可想过,若皇上拿你威胁他,他该怎么办?] [就算……我不让他知道我的心思,他就能断了情念吗?] [相比之下,会容易割舍得多。] [他这样的性格,求之不得到最后剩下的只有对我的恨吧。] [……] [等他当真断了情念,若皇上用我威胁他,那我会怎样。} [……] [会死吧?] [……] [可是……在你们看来,我的命哪有他的命重要,是吗?] 黑影不再说话,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咄咄逼人。 正常人哪个都不会愿意这么做的,这是人之常情。 一旦这么做了,无疑就是给自己今后的人生留出了最糟糕的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突然笑了,笑得有些悲凉。 可眼泪分明不是笑出来的。 他沉默地看着他的笑,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那人说: [你赢了。因为刚巧我也觉得,他更重要。] 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赌爱的一切,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没有逻辑可言、没有规律可循的奇迹。 它可以成为世间一切的理由。 这几乎是所有放手爱过得人达成的共识: 被爱的人最重要。 后来伏沉反复想起他将手放在合欢喉咙上的场景。 只要手指稍稍用力,就再也没有什么能扰乱他的心思。 就这么简单,对方连反抗都不会有。 可自己就是办不到。 若是平常,他是可以判断出一个人的心在谁哪里的。 但事关自己的“情”字,他就不擅长了。 以他这么些年处世的经验来看,所有的事都应只做最坏的打算。 他不擅长的,有人擅长。 十四王爷有生以来第二次受到他七哥的拜帖,结果还是他诚惶诚恐地自行倒贴上门。 这次倒好,主人一句话都不说,就听他一个人讲情史。 从十二岁第一次看上和春苑的头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11 牌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毫无保留,直至说到最近与安华公主纠缠暧昧的过程。 简直就是一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史书。 但七王爷不满意。 没办法,十四王爷只好开始说血泪史。 大体是——我喜欢她,但她不喜欢我,因为她喜欢他。 “说下去。” 哦……原来七哥想听的事这种段子。 “我是很讨厌那个男人的……” 嗯,恨不得杀了他。 “但我想吧,强扭的瓜不甜,杀了他,那她肯定会恨我,而且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还是得顺着来。” 幸好没有杀…… “我就一直一直对她好,好到让她习惯我……” 怎么才能知道他有没有习惯自己…… “但后来我发现,我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还是介意那个男人……” 嗤。一直都介意。 “所以,最后我放弃了。” 放弃了?七王爷皱眉:“你究竟喜不喜欢她?” 十四王爷瞬间绷紧了神经:完了,七哥不喜欢这个结局。 “结果她知道我的好就回到了我的怀抱哈哈哈哈哈……” 十四王爷还没哈哈完就被撵出了封仪府。 合欢并不知道这天是什么日子,但一直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其实也不算小的院子里实在是快闷死,经过几天的琢磨,他准备溜出去一下。因为如果自己真的失踪,不知道伏沉又会发什么疯,所以趁伏沉这几天不在府中,自己出去看一下再潜回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反正没人敢向伏沉告状,没人会没事给自己找罪名。 天刚黑,院子里没有别人。 成功把握有五分,要不是右手还不灵便……自小在戏班练功,这种高度的墙翻过去完全不是问题。 左护卫在房顶上看着他,正要阻拦却看到墙外的身影,两人目光交流了一下……好吧,不拦就不拦。他摇摇头,看着努力翻墙的合欢,有些同情。 一次,失败。两次,失败。三次,失败。 第五次时,他加大了右手的力气,很疼,但是成功了。 落地缓冲不稳,被好心人扶了一下。 “有约?”好心人问。 听见声音合欢心中一凉:完了。他不是不在府上吗? “也难怪,今天乞巧。”他想起自己书案上那些写给合欢的信,没署名,但他知道十成是丹羡。 嗯?乞巧?!哦天啊柳合欢你太会选日子了这下还解释个屁。 “没约……”他无力地答道。 “这样。” “是啊。” “恩。” “那个,如果我说,我等下还打算回来的,你信吗。” “……” “算了算了,就知道你不信。说吧,打算怎么办吧。”合欢自暴自弃。 伏沉拉住他的手腕就往前走,有些无奈道:“跟我来。” ——怎么回事?他不是该生气吗? 其实,伏慈的话他大多都会采纳,而且一切按顺序来。 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封仪府的大门口。 所以这是要带自己出去? 可他却在这时想起了黑影的的话。 “我不跟你出去!” 伏沉也停了下来,回头不解地看着合欢:明明是你想出去的。 “因为……因为今天是乞巧。” …… 伏沉的手放开了他的手腕。 因为是乞巧。 所以不要跟自己一起出去。 伏沉垂眸轻笑了一声,便向府内走去。 合欢看到了他的眼神。他从来没想过这个男人竟也会有受伤的表情,那一声似有似无的笑,只是听在耳里就让人觉得难过。 合欢内心挣扎了一下……算了,就这一次没关系的! “你等等!” 伏沉背对着他停下脚步。 “你就只是怕我闷所以带我出去一趟是吧?” “……”不然我回来做什么。 “刚刚我误会了所以……”瞎掰。 “……” “我不是不想跟你一起……” “……” “我现在后悔刚才说的话了……行不行呀?” 行不行呀? 呀? 七王爷被这个语气词击中了。 “嗯……走吧。” 京城,衮衮繁华,灯火通明。 合欢是第一次到京城,没想到乞巧节会这么热闹。 于是某王爷就自行充当某戏子的“行走的钱袋”。 捏糖人的…… “这个好逼真!” 钱袋买了一个铁拐李和一个吕洞宾。 卖面具的…… “居然这么多种类,还有脸谱,和我之前画的一模一样唉,你看!” 钱袋买了一个脸谱面具。 买红笺的…… “这种纸怎么做出来的,真好看。” 钱袋买了一叠。 戏子瞄了一眼买丝绸的,钱袋就买了一匹,刚巧是戏子瞄的那一匹。 …… “你不用全买下来的,我只是看一下而已。” 钱袋不为所动,冷冰冰一句:“我自己喜欢。” 好吧,你喜欢的东西刚好和我喜欢的一样,拿这种人能有什么办法? 和春苑楼下……因为走得太快,拿了一堆东西的钱袋没跟上。 “公子,来嘛~嗯~进来嘛~” 合欢被几个姑娘拉着脱不开身:“姑娘,别……我不……” “来嘛来嘛~公子~” “我……真的不……”合欢回头看到伏沉连忙呼救:“伏沉!” 几个姑娘听到“伏沉”两个字还没反应过来是谁。 等钱袋走过来,姑娘们连忙松开手,合欢赶紧逃掉。 七王爷! 他凯旋归来时全京城的百姓都站在路边看着,谁不认得? 钱袋继续跟在戏子后面。 那个是七王爷啊…… 那、那个公子是谁?难道是太子吗? 合欢很远就看到那座桥。 桥上系满了红色的绸带,桥下是无数盏花灯顺着河水流动。 十里流光糅金水,灯花荡。 人面桃花,花落画桥,径自萦香。 桥上人多得几乎无法走动,河两岸蹲满了放花灯的男女。 “公子,放花灯许个愿吧!” 合欢摇了摇头。 钱袋这次有了反应,带着戏子去了一个地方。 万缘寺。 怎么看伏沉也不像是信佛的人。 “进去后,找到最大的那棵树,把许的愿挂上去,”又补充道,“越高越灵。” “你不进去?” “我杀业太重。” “你不怕我跑掉?”搞事情。 眯眼……“你跑得掉吗?” 合欢撇嘴:“你真了不起。” “过奖。” 合欢进去后发现到处都是许愿签,绳子上、树上,到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12 处都是。 最大的那棵树很好找,因为它真的很高很高,比院墙还要高出几丈。 伏沉在万缘寺外倚着一棵树等着。 “测字。” 伏沉看了一眼来人,是一个老得不能再老得人,白胡子一大把,眼睛却仍发亮,清瘦得有股仙风道骨的味道。 见伏沉不理他,他也不急,慢悠悠吧东西都摆好,把纸铺平,研好磨,又继续道:“你等的这个人,与你今生无缘,来生无分。” 伏沉又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才觉得甚是眼熟。 “你是?” “白眼狼连师父的师父都不记得了。” 伏沉这才有了耐心,解释道:“师祖,您都老成这样。”谁能记得。 “记不清也没关系,青珞真人死前让我来找你。” “师父?” “他老得够资格了吧。” 是够资格了,只是这话从一个老得更有资格的人口中说出来十分奇怪。 “你师父说的没错,你真的不会因为他的死伤心分毫,”老者将笔蘸好墨,递给伏沉:“写吧。” 伏沉不明白,他师父都活了一百多岁了,有什么好伤心的。 他接过笔,在白色的纸上写了一个规规整整的字。 盛。 老者摇了摇头,叹道:“世道要乱呐……” 说罢,拿起朱红色的笔在字上画了三个圈。 “一刀,一戈,一血,一盛世……” “师祖,伏沉不会反。” “现在不想反,不代表以后不会反。” 伏沉不再争辩,只问:“你说我同他今生无缘,怎么讲?” 老者问:“你以为,这个‘血’,是谁的血?” “……” “便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 合欢请了签,在红签上写下了四个字。 一笔一划,字字虔诚。 然后用一根很长的竹竿将签挂在了最高的树枝上。 “不能改?” “这是天数注定,不能改。” “……我不会让他有事。” 老者只是摇头。 “不过,你今天带他来这万缘寺,算是做对了。” “怎么?” “我道你与他今生无缘来生无分,可他今日在这万缘寺中许的愿,让你们又多了一种可能。”老者向旁边看去,“他出来了,我该走了。答应你师父的事我已经办到了,真是煞了阳寿。” 合欢一眼就看到了伏沉。 因为某人身边空气太冷,密密麻麻的人群就只有他那里空着一片地。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只对话了一次,而且破天荒是伏沉先开的口。 “许的什么愿?” 多了一种什么可能,他想不到。 “不告诉你。” 盯…… “你就有本事瞪我,了不起你自己去找啊,猜猜那么多签哪个是我写的。” 伏沉第一次有了内心无力的感觉…… 多少人跟他说话连大声都不敢,这个人居不仅在这里跟自己顶嘴还耍无赖。 也只有他喊“伏沉”喊得最理所当然最顺口,没有一点顾忌。 当封仪府的下人们看到两手空空的柳公子和自家手中拎满东西的王爷一起回府时,连忙上去接过王爷手中的东西。 这个画面实在太没有真实感,这个世上居然存在能让脾气又臭又烂的七王爷心甘情愿当苦力的人,柳公子你深不可测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有不可描述小剧场xd 不过比较含蓄……大概肉沫都算不上 ☆、天地若坼非人间 (伪第十章) 合欢发现伏沉的心情是周期性暴躁的,而且一次比一次暴。 他不知道每次周期的第一天都是伏沉拦截到丹羡来信的那天。 而伏沉对他如先前一样好,可合欢出于客观原因不得不对伏沉不冷不淡。 所以伏沉才会暴上加暴。 他太介意丹羡的存在,介意到不介意对方不存在。 他的不快具体体现在了加高一尺的墙上,封仪府下人的月奉上,捏碎的茶盏上,拜帖被无情退回的大人们身上,无故不参加的早朝上以及被嫌弃的十四弟身上…… 合欢看着被加高的墙,叹了口气……真是的,这下彻底出不去了…… 一个心急得不到,一个有话不能说。 两个人的心都在煎熬,一直从夏天熬到入秋。 合欢清楚地记得那天是八月十五。 皇上搞家宴,沾亲带故的全都给召进宫里去了。 伏沉讨厌这种场合,所以半场就回来了。因为被一群大人轮番敬酒,就向皇上以“不胜酒力”为由先行离去。 问题是谁都没看出他哪里像是不胜酒力。 更大的问题是没人知道他真的是不胜酒力。 进了华仪之后,他遣走了正要上来服侍的下人,定着眼睛走向了后院,走过那片荷塘,荷已渐残,余香未散。 他进入锁心阁时,下人们都吓了一跳,王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见他推门就要进入合欢的住处,婢女连忙道:“王爷,公子他正在……”话还没说完,锁心闼就被从里面锁上。 “……沐浴……”啊!啊啊啊!王爷他!进去了!!!太疯狂了!!! 屋中氤氲着水汽,合欢浸在水中,黑发散落,发丝飘散在水面上,在微黄的灯光下闪着暧昧的光,一滴水从发梢滴落,打在白净的锁骨上,再缓缓延着细滑的皮肤流入水中。眼睛被水光映得明亮,沾了水的嘴唇比平时更加红润。 伏沉进去后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色。 合欢不知所措地看着伏沉:“你……” 伏沉觉得心里的火“噌”地一声被点燃,他有些烦躁地向合欢走去。 “喂!等下!我……伏沉……你别……啊!”话没说完,人就被伏沉从水中给拦腰捞了出来。 “放我下来!我还没穿衣服!你发什么神经……唔!”嘴唇被堵上。 “唔唔唔!唔!” 好大的酒气……他是喝酒了? 伏沉将他扔到床上,胡乱地扯着自己的衣带也上了床。 “你……你要干什么?”合欢声音有些颤抖。 伏沉一边拉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边俯身吻着他身上的水珠。 细细碎碎、密密麻麻地从脖子开始,一路向下。 合欢被他吻得浑身酥软,身体又因害怕而颤抖,不断想要推开对方的手在伏沉的躯体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他能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伏沉……停下来……停下来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男人加深的吻。 “呃!嗯……别碰那里……伏沉……伏沉……” 此时男人只听到合欢在喊他名字,越发动情。 “嗯……别……伏沉……我错了……嗯……我,我真的错了……”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13 伏沉觉得一直在推开自己的手让人不爽,他抬手解开发带,将身下的人双手缠住绑系在床木上。 合欢有些害怕:“不要!伏沉……伏沉……” 门外的人下巴快脱臼,这什么状况? “要、要不要阻止王爷?” “你嫌命长吗?” “可是公子喊得那么……呃……” 怎么说,好像也不是那么不情愿…… “……我们就这么听着?” “你还想进去看怎么着?!” 屋内传出挣扎的声音。 “不要……不要……伏沉……”话音已带了哭腔。 “嗯~别、别这样……我不行了、不行了……不、不……不要……啊……”已经接不过气来的求饶。 “呜……我错了……轻、轻点……啊嗯……救、救命……我不行了……伏沉,伏沉……求、求你……求你……” 这……太刺激了…… 下人们面面相觑。 “呜呃……啊!呜……呜……别……伏沉……沉……” “啊啊、啊……嗯、不……啊……啊——” 像是断了弦,突然没了声音。 这……莫不是昏过去了?王爷太刺激了…… 公子那身体,果然撑不住的吧。 屋里安静了很长时间,没人敢进去。 “嗯……我们,回屋睡觉?” “也只能这样了。” “明天起来再看吧。” “有点担心公子啊……” 第二天。 伏沉睁开眼,捏了捏眉心,看到身边的人,愣了。 全身不着衣衫……两只手被绑在床上……手腕勒出红色的痕迹……白细的皮肤上是密密麻麻的吻痕…… 身上还有干涸的红色血迹?! 伏沉一惊!低头看看了自己胸膛上的抓痕,松了一口气,幸好是自己的血。 合欢的头无力地侧向一边,眼睛紧闭着,皱着眉头。 一向我行我素的某人,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有了“完蛋干了坏事”的自觉。 七王爷努力回忆昨晚的内容…… 惨……太惨了……不忍回想…… 对方还没有醒来。 现在怎么办? 善于解决各种问题的七王爷这次也没了想法,呈放空状态。 ……嗯,得先解开发带。 该死,这根本不是重点,解开发带以后怎么办?! 啊好乱总之先解开发带! 伏沉刚把合欢手上的发带解开,对方就睁开了眼睛。 两厢对望。 像什么尴尬自责羞愧之类的表情是不会出现在伏沉脸上的,他没有这种表达能力。 所以合欢看到的是一张虽然和往常一样但现在看起来就十分碍眼的面无表情的脸。 “……动不了?”面瘫发话了。 合欢用力闭上眼又用力睁开,以牙还牙地面无表情,意思是“说什么废话”。 伏沉用被子把合欢盖好,闷着头迷之尴尬地穿上衣服,出去吩咐下人准备热水。 热水?早就准备好了。 当下人们要把热水送进来给柳公子清理的时候,受到了王爷“敢进来看试试”的眼神威胁。 ——什么情况自家王爷竟已心甘情愿沦落为柳公子的专用侍从了?! 柳公子果然深不可测呐xd! (正文) 黑影最近很郁闷,因为伏沉的暴点越来越低,而且大有不断创新低的趋势。这是怎么回事?而且某人也完全没有想控制一下脾气的意思。 酒后乱性惹的事?这都过去快两个月了。还在计较什么啊? 这段时间宫里十分不稳定,一群人在秘密准备着什么。 再过不久就是伏沉的生辰。 伏沉预感到今年的生辰可能不会安稳,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太意外。 他不喜欢热闹,可皇上说今年七王爷凯旋归来,生宴是必须办的,不能不给皇上面子,庆贺就庆贺吧,摆席就摆席吧,布置就布置吧…… “那些红布是干什么,拆了。”管家道。 “搭什么台?真以为王爷喜欢听戏?我看你天真得有问题。”管家道。 “放炮?又不是过年……过年也不放!”管家道。 管家深得王爷心思,让伏沉少暴发了很多次。 宴会开始前两天,伏沉再一次进了锁心阁,从那出来后明显淡然了很多,瞬间又回到该有的状态,仿佛之前的暴躁都是大家的幻觉。 经过是这样的—— 婢女对合欢说:“柳公子,您要是再对王爷不冷不淡下去,不知道多少人要遭殃了。虽然王爷不说,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暴脾气,王爷生辰快到了,这次您就说两句好话哄哄王爷吧。” ……每次都故意装出一副“我不稀罕你”的样子好难的,他也不想这么做好不好。 于是,当天合欢先是喊了句“伏沉”。 然后给他倒了杯水。 再递到他手边。 最后对他笑了笑。 伏沉整个人都懵了。 伏沉走后,合欢问身边的婢女:“这样可以了吧。” 婢女点头:“看样子有用了。” 合欢:“他还是这么好哄。” 婢女:“哎?” 合欢:“没什么。” 宴会前一天夜里,合欢半夜被人唤醒:“离府!” “什么?” 连夜,他被左护卫带往京城外的郊区,安身在隐秘树林中的一小座竹屋中。 合欢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道:“我只服从王爷的命令,其他一概不知。” 第二日便传来消息—— 七王爷私藏龙袍,欲图谋反,封仪府上下一百二十七人全被抓起来,伏沉被打入死牢。 事情来得太突然,突然到没有一点真实感。 伏沉是发觉了什么,才将自己送出府的。 “他早就知道会出事……他早就知道的,为什么不走……” 左护卫低头道:“他走了,罪名就坐实了,就是要了封仪府一百二十七条人命。” “他……” 左护卫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答道:“他不在乎那些人,可是你在乎。而且,逃跑从来不是他的作风,谁都别想让他让步。” 合欢发现自己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伏沉谋反大逆不道”,如果伏沉真的铁了心要谋反,他竟会希望要是谋反成功就好了。 这种想法太不应该,但他确实这么想的。 一想到伏沉会死,他就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让我去找他,我要见他,死牢也好,断头台也好,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左护卫横刀拦住他:“这是王爷的命令,我不可能放你走。” 合欢盯着左护卫的眼睛:“杀了我,或者放我走。” 左护卫无奈地跟他讲道理:“你安全了,他才能没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14 有顾忌,你要走,就是害了他。” “……”合欢抬头看天,心中渐渐升起了怨怒。 ——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能为他做,为什么自己一定要让他保护。 ——为什么总是这样。 ——为什么。 死牢内。 哗啦啦的锁链声响起,一个人走进了死牢。 伏沉眼也不抬,直到来人开口发话。 “七弟!四哥我来看你了!”四王爷笑得十分“和蔼”。 “……” 很显然,相对四王爷不待见七王爷,七王爷更不待见四王爷。 四王爷心里高兴,也不在乎。 “七弟啊七弟,可知为何你建立传世功业,确实落得如此下场?该不会以为只是功高过主这么简单吧?”明白白的风凉话。 伏沉缓缓开口:“……不想我这‘谋反之心’这么早就败露,想必四哥定是功不可没。” “不愧是我七弟,便是在这阴森的死牢中也不失往日风仪。你聪明一世,可知这次是输在哪里?” 伏沉心情竟也不错:“还请四哥不吝赐教。” 见他如此,四王爷虽有疑惑,但转念一想:他死罪已定,说不定早就自暴自弃,现在不过是装样子罢了。 “输在你不得民心。百姓知你生性暴戾、不近人情,纵是立了丰功伟绩,将你处死,民心也不会乱,说你意图谋反更是水到渠成。是你断了皇上的后顾之忧啊!” “多谢四哥提醒,伏沉以后定会注意。” 四王爷皱眉:以后……他哪来的以后?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得民心,得军心,如何?” 不等黑影将信交给副将,封夷军早已混乱一片。 消息传来的时候正是早朝,满朝文武正争论着如何处置伏沉。只有三王爷、十四王爷和少数几个大臣认为伏沉是被陷害的。 封夷军大乱,势欲造反。 四王爷眉头皱得更紧,周围大臣议论纷纷。 最后也没讨论出个结果。 退朝后,皇上令四王爷留下。 “皇上……” “四王爷有话直说。” 昨日死牢内—— “伏沉不得民心,可那日我归来之时,满城百姓都在欢呼。” “……就算封夷军反了,也不过三十万,而禁卫军有一百五十万,就算真的交战,你也没有胜算。” “四哥,你这是越活越糊涂了。” “我糊涂?只要封夷军敢动,你这罪名就坐实了。” “北夷之乱平复之时,封夷军便是现在的三十万。” 四王爷明显身形一僵。 伏沉。封夷军。宇内之人皆闻风丧胆。 皇上听了四王爷的话,不言语。 “伏沉还让我带句话给皇上。” “什么话?” “他说:兵自何来?” 兵自何来?兵自民来。 得军心,则得民心。 不过是时间问题。 秋风吹黄了树叶,白霜附在枝叶上,树叶飘落。 “吃吧。”左护卫把东西递给合欢。 没有反应。左护卫摇了摇头,无奈地陪他一起坐下。 “他什么也不告诉我。”合欢道,像是自言自语。 “你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能让我为他做哪怕一点点事都好,无论什么我都愿意,我不想在这里等。” “是王爷让你在这里的。” 合欢转头看向他:“他让你在这看着我,看到什么时候呢?如果他死了呢?你就这么看下去吗?” “……”这个问题他没想过。 合欢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答,却突然像是想开了,拍拍衣服,站起身来,对左护卫伸出手,歪头笑着问:“吃的呢?” “嗯?”左护卫把东西给他,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合欢拿了饼走进屋,左护卫听到他说:“放心吧,不会让你为难。” 左护卫不明所以。 没什么好怕的。 你若命弦中断,天地便坼,从此何处人间。 合欢关了门,轻声呢喃:“你要是死了,我就去找你。” 全国上下都在议论纷纷,大街小巷都能听到人们小声的谈论。 “谋反呐?株连九族肯定不会,人家是皇亲国戚。” “听说封夷军三十万士兵一同向朝廷请命要再彻查此事呢。” “这是不是有造反的苗头。” “所以皇上把这事搁下了,不然七王爷能活到现在?” “你说七王爷武功那么高,那死牢锁得住吗?我可听说他曾经用内力震碎过敌人的兵器,不是断,是碎!碎得跟面粉一样!” “那他怎么不自己出来?” “说不定就是被冤枉的,所以才不出来。” “哎对了,赵家那男人是封夷军吧?” “嗯,陈嫂子家男人也是,还有王大妈的儿子。” “咱这儿在封夷军的人不少呢。” “那要真打起来,向着谁啊?” “那还能不向着自个儿家的人?” “嘘——小声点!” 宫内。 “四王爷,你看该怎么办?”皇上问道。 四王爷想了想,答道:“这乱是压不下去了。现在,只能找伏沉的软肋。” 他要是有软肋就好了!还用等到现在?! 没妻没妾没子嗣的,拿什么威胁他? 不对……也许有一个人…… “回皇上,狱中没有叫柳合欢的。” 哈,谁说七王爷没有软肋。 “那些下人说,在七王爷生辰前一夜,柳合欢被连夜带出了封仪府。” “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到!” “是!” 四王爷府上。 “抓住了吗?” “属下无能!此人轻功极高,抓住他怕是很难,但属下尽力阻拦,已经伤了他,估计那黑影现在刚出京城。” “知道他要干什么吗?” “不知道,但是通过这些天的阻拦,我们发现他似乎是要向北。” 向北?北?向北那是…… 北夷?!难道…… “一定不能让他到北夷!不用活捉,死要见尸!” “是!” 他最终还是小看了伏沉。 黑影咬紧了牙齿,该死,中毒了……大意了!这样根本到不了北夷…… 后面的人追上来,他只好闪身躲到树林中去。 不一会儿,听声音又有另一拨人过来了,而且数量更多。 “进去搜!” 黑影突然反应过来,这片树林……糟了,竟不小心把人引到了这里。 左护卫已经听到声音,全身绷紧,准备开战。 “怎么了?” “他们找到这里了。” 火把的光已经映照到这里。 突然从旁边闪出一个人影。 “无夜?”左护卫喊道: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15 “你怎么会在这里?” 黑影的呼吸已经开始不顺,说话有些不连贯。 “我中毒了,情急之下不小心躲进了这里,以后我自会向王爷请罪……只是现在我无法跟他们正面交手,你拖住他们,我带柳公子走。” 无夜轻功极高,左护卫刀法造诣高,这个方案再合适不过,只是…… “放心,我一定带他出去……不然怎么跟王爷交待。” 火光越来越近…… “他们在那里!快!” 左护卫抽出长刀,刀光凛凛,迎向火光,对身后人道:“快带公子走,不然我也没法跟王爷交待。” 黑影道:“保重。”拉着合欢向山后撤去,并吹了声响哨。 后山处有一匹马在等着。 “你怎么样了?” “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上马!” 一群人已经将左护卫围住,是皇上的人。 四王爷的人被这么一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皇上也派人来了?四王爷跟皇上说了?这个拿刀的又是谁? 这群人武功高可惜脑子不好用,任务都忘了…… “你是谁?”一个打头的冲左护卫喊道。 他的眼睛只看着自己闪着寒光的刀刃:“封仪王左护卫,左无刃。” “刀神左无刃?!”有人惊讶道,认出了他那把刀。 “左无刃?左无刃是封仪王的左护卫?!怎么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伏沉要强大到什么程度? “你真的是左无刃?” 他笑道:“你说呢?”话音未落,刀已出手,快到看不清动作,有人就已倒下。 树林中尽是歃血声。 合欢发现他们居然在往京城跑。 “回京城?”他不理解,救伏沉吗?他们两个? “封仪府。”无夜道,声音虚弱。 “你到底怎么样了?”合欢担心地问。 “我说了没事。”这人态度很差劲。 什么叫没事?!合欢忧心皱眉,这明明都可以算苟延残喘了。 封仪府。 不能翻墙入府,合欢踩在马背上跃上围墙,无夜虽然中毒,但这种高度还是不在话下。 府内空荡荡的,大得有些阴森,不过十多日,竟已如此荒凉。 合欢跟在无夜身后进了华仪,伏沉的房间。 无夜从机关后找出一个长长的匣子,放在落了灰尘的桌上,将匣子打开。 仅是剑鞘就借着月光瞬间映亮了半间屋子。 龙吟。 未出鞘就可以感受到的寒意,无数尸骨堆砌出的寒意。 合欢疑惑地看向黑影。 “你说,你也觉得他更重要。” “是。” “想救他,就听我的。” 虽然不明白自己怎么能救得了伏沉,但还是点了头。 黑影把一封信和一块染血的白玉交给合欢:“带着这些去北夷,交给他们的王。” “我?” “为了他,你能做到吧。” 伏沉…… 我终于也能为你做点什么了。 合欢紧紧咬了下唇,点头。 “那这把剑?” “你试试能不能拿出来。” 合欢试了一下,那龙吟好像有千斤重,“太重了。” “重的不是剑本身,是剑意。” “你是说,它只认伏沉?” “我只见王爷拿起过它。” “……” 合欢想了想,对龙吟说道:“伏沉有难,你竟然不帮?” 剑发出长吟,合欢发现自己几乎不用力气就可以将它拿起,如若无物。 无夜眼中难得有了笑意:“带着它,走吧。” “你呢?” “我?”无夜忍住胸腔里翻涌的血,擦了擦嘴角,“……恐怕,早晚都要死的,别管我,快走。” 合欢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意思,重重呼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就算不中毒,就凭自己让柳公子去送信,伏沉也不会饶了自己。 可是,时间太紧,他没有别的办法。 只能赌一次,赌王爷他看上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mp3 我已经尽力了 手稿从上一章之后就没写章节名了。 作妖一时爽,现编火葬场。 ☆、一程风雪一程沙 左无刃的刀横在他的脖子上,无夜仰头看着他。 “这就是你答应我的?” “我想赌一次。” “你这等于让他去送死!他根本不会武功!信也送不到北夷!” “他可以。” “你!”左无刃气急,“……无夜,你有私心。”你想让他死。 “呵、你这样想我?” “他走多长时间了?” “你的轻功?追不上。” 左无刃盯着他看了很久,最终还是将刀收回,转身离开。 他说:你对得起王爷吗,无夜? 无夜一个人在黑暗中坐着,他能感觉到毒素在体内流动着,侵蚀着他的内脏,渗透着骨头,还能活多久?就这样,等着自己从内到外被腐蚀…… 你对得起王爷吗? 他站起身来,封住身上血脉,疼,疼得他只想笑。 既然早晚都是要死的,那就拼死再护他一次。 合欢不知道去北夷的路,只能骑着马一路向北狂奔。 跑了整整两天一夜,实在坚持不住,马也累了,合欢找了条河停下来休息。这时他才发现这匹马就是之前的那匹黑马。 马背上有一个袋子,袋子里有一些干粮,可以充饥。 随便吃了点东西,他靠在树下休息,却又不敢睡得太沉,害怕睡的时间太长。 这两天没有遇到追兵,他也就放松了点,闭上眼睛就浮现出很多人很多事……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连累到戏班的人,不知道左护卫有没有受伤,无夜身上的毒有没有找到解药…… 还有,最放心不下的那个人…… 休息了一段时间,再次动身。 短短时间内,马儿也恢复了精力。能让伏沉选中的马,果然是百里挑一的好马。 在经过山脚下的时候,突然一支箭从侧面向他射来。 合欢向右侧身,箭险险擦着脖子飞过,合欢惊魂未定,又有几支箭飞来,一时心急没来得及辨别方向,沿着路就上了山。 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时,为时已晚。没有选择,只能一路向山上逃去。 脖子上有血流出,他一只手按住伤口,希望能稍微止住血。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身上出了冷汗。活了这十八年,别说被人追杀了,他连被班主追着打的经历都没有。 山顶是悬崖,合欢猛地拉住缰绳。 听声音,追兵已经上来了。 到对面的距离太宽了,过不去的。 这时,他听到声音不对,好像打起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16 来了。是谁? 他回头看去—— 竟然是无夜!他没事了?! “无夜!” 无夜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边挡住官兵的攻击,一边向他那边移动。 合欢从身后抽出龙吟,剑在出鞘的瞬间,剑气已经震退了好些人。有人冲着合欢过来,他隔空划了一道,那些人身上就割出了深深的口子。好厉害的剑! 找准了时机,无夜轻轻点地跃起,上了合欢的马,他从后面拉住缰绳:“驾!” 黑马开始向前奔驰,到悬崖边,合欢闭上了眼睛。 时间太漫长,是落到对面还是坠崖…… 事实证明,伏沉看中的马绝对不是泛泛之辈,睁开眼看到已经到达对面,合欢由衷感叹。 “放箭!” 身后箭密集如雨,无夜驾着马不敢停缓。 合欢感到身后的人身体一僵,回头问道:“你中箭了?!” 无夜不说话,咬紧了牙,眼睛死死地盯住前方。 到箭再也射不过来,他才停下。 合欢连忙查看他的伤口,背上三支箭,合欢不敢拔,太深。 “这次,你真的要一个人走了。他们还会追上来。” “可是你……” “别管我,不然我们谁也走不了。这里离北夷不远了,只要你入了北夷,他们就不能再追了……”说着,手伸向背后,猛地拔出一支箭。 “你干什么?!” “没事,箭入得不深,射程太远,而且……他们要活捉你,所以没毒,”说着又用力拔出了一支,“你看,只是皮外伤。” “要走一起走。”鬼才信只是皮外伤! 无夜拔出最后一支箭,想了想,道:“好。” 合欢扶着他站起来,走到马前,无夜道:“你先上马,再拉我上去,我没力气。” 合欢怀疑地看着他,“你要是不上马呢?” 无夜举起三只手指:“我发誓,否则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重点只落在发誓上,这个誓太毒,还没彻底冷静下来的合欢并未细想这个誓哪里有问题。所以,在他上了马之后,无夜用箭尾用力扎了马身,黑马嘶鸣一声便飞奔起来。 “无夜!”合欢回头地愤恨而担心地喊道。 无夜只对他笑了笑。 …… 他靠坐在树下,毒已冲破封住的血脉,深噬内脏。 还好,自己没有来晚…… 他闭上眼睛,想着。 居然保护了自己最不愿保护的人……左无刃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不过现在都没关系了,自己,也不算对不起“他”了吧。 下起了大雨,雨水冲刷着山上的一切,冲刷去了没有人注意到的,断断续续一直延伸到悬崖边上的血迹。 追兵追到这边时,一个人也没有找到,有人发现树干上还残留未被雨水冲掉的血迹,难道那个人没有走还在山上? 可他们搜了很长时间也没找到……不见人,也不见尸体。 大概是一起往北去了吧。 无夜用尽最后的力气,跳下了悬崖。 他要让他们认为他还活着,这样会对合欢有一点好处。 王爷,我只能做到这些了。 那些人一直追合欢到边境,境处有士兵把守,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远远观望。北夷和昆的关系何止恶劣,只要对方拦住合欢不让他进入北夷,接下来就好办了。 “我有东西要给你们国君。”他在沙漠边缘对士兵道。 “你是谁?没听说有使者要来,你哪里来的?是昆国的还是其他国的人路过昆?”其中一个守卫说道。 “我从樊阳来。” 樊阳是昆国的国都,这打完仗没多久,北夷对昆没什么好印象。 “没有文书不能过去!”另一个道。 合欢没有办法,硬闯是过不去的,他身后就是虎视眈眈的追兵。 他被那些士兵推搡着后退,被身后的石头绊了一下,没有站稳。 身上那块羊脂白玉掉了出来。 守卫看到这块玉后,脸色都变了,两人对视了一下,对合欢道:“过去吧。” 合欢捡起白玉,心想幸好是掉在沙子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不拦了,不过能过去就好。 远处一直观望着的一行人脸色一寒,怎么会让他过去的?! 他若是进了北夷,那就真的没办法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放箭。” 合欢牵着马走入大漠。 瞄准,拉弓,放箭。 合欢腿上一阵剧痛,跌坐在沙漠中,血沿着衣物染开,一支箭射入小腿。 “什么人!”守卫大喊,这一喊又出来了一些守卫。 “他们在那边!”一个人发现了那群追兵。 被发现了,一群人只好撤退。 一个守卫走到合欢身边,问道:“你要不要包扎一下?” 合欢对他们态度转变如此巨大有些不适应,还是点了点头。 “待几天再走吧。” 合欢摇头:“我时间不多了。” 守卫无奈叹了口气,打量了他:“就你一个人?他们都是来追杀你的?” 点头。 “你们昆是没人了吗?” 合欢满脸疑问。 “这样吧,我给你找些水喝干粮,对了,还有衣物,你这一身行头在大漠里会冻死的。” “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友善…… “沙漠天气怪着呢,跟你们那儿不一样,你执意要走我也不拦你,但要是碰上风沙暴雪,你就好自为之吧。” “有多远?” “要是一路顺顺利利,也就两三天,要是天气不好,十天半个月也说不定。” 十天半个月……太久了…… 见合欢皱眉,那守卫道:“算了算了,看你白白嫩嫩的又不会武功,估计你凭这匹马也难过得了这片沙漠,我既然放你过去了,也不想让你死在半路上,我牵头骆驼给你,你把马留这儿。” “……” “怎么?占了便宜还不愿意啊?!” “不是不是,”合欢连忙否认,“我是说,你为什么这么热情,我有点不适应。” 守卫一愣,随即大笑道: “你们管这叫热情啊?那我们这儿的人都挺热情的!只要不是敌人的,就是兄弟,你看起来不像恶人……就算是敌人也是没威胁的,所以该帮就帮嘛!” 合欢被他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逻辑逗笑了。 “谢了。” “谢就免了,我就受不了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客套,回头别忘了把骆驼还我,你这马再好也没我的骆驼中用。” “是——是——一定。” 结果走了不到一天就遇上了风雪。 逆着风根本寸步难行,风雪夹着黄沙,眼睛都无法睁开,温度骤降。合欢想:伤口该不会结冰吧?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17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等到风雪小一点,又开始前行。 他牵着骆驼,蹒跚地迎着风雪向前走,皮肤仿佛要被寒风撕裂,身上的伤也冻得没有知觉。不知道这样的天气还会持续多久,已经快到晚上,如果一直这么下去,连休息都不可以,因为睡着了就可能再也醒不来。 风雪断断续续了两三天,嘴唇也已经干裂,合欢只能趁它停下来的一段时间休息一会儿。 心急如焚。 这一番折腾过后,他只能凭着意念向前走。天气寒冷不用担心伤口感染,但同时也无法愈合。 眼前的东西全是模糊的……好累…… 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只能不断这样告诉自己。 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看到前方是沙漠的尽头,这次,大概也是幻觉吧…… 腿如同灌了铅,再也迈不动,风雪仍然侵袭着骨肉。 失去意识之前,想到的是在戏台上初次见到伏沉的模样…… “将军!有人在沙漠边上捡了一个汉人!” “汉人?” “嗯,从他身上找到了这些、” 夏容接过,是一封信和一块羊脂白玉,他见到这块玉,皱了皱眉头,打开了信。 “那个人现在在哪?” “昏倒了,身上还有伤,在……我带你去。” 帐中。 “是他?”夏容回头问。 “是他。” 夏容又盯着合欢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再次回头问道:“真是他?” “真是他。” “……” 见夏容又要开口,连忙又重复了一遍:“将军,真的是他。” 夏容疑惑地看了合欢很长时间……这,不太对啊…… “将军知道他是谁?” “他应该是伏沉的死士……” “啊?什么?”这下他也吃惊了,不可能吧?! “……等他醒了再问吧,对了,快马加鞭把这封信和白玉交给国君。” “遵命!” 此时,合欢缓缓睁开了眼。 “嘿,他醒得还真快!我以为至少两三天呢。” 夏容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 “啊,对!”那人拿了信和玉就走了。 合欢看到身边站着的人,用眼神询问对方的身份。 “我是夏容,北夷守边将军,你的信我已经让人送给国君了。” 合欢本想道谢,但想起之前那名守卫的话,就只对他点了点头。 “你先休息,等醒了我再问你些事。” 合欢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就闭上了眼。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这一睡,就是两天。 夏容第二次见到合欢时,心莫名乱了起来。 见惯了粗犷汉子的夏将军,没想到人还可以长这样。不夸张地讲,北夷的女子都没能长成这样,反正他是没见过这么……好看,不,舒服的人。 所以这一眼看去,直接把心看化了。 合欢被他看得不太自然,提醒道:“夏将军?” “嗯?”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哦,那你为何……这么盯着我?” 夏容这才反应过来。 “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 “对,嗯,咳。你,你是封仪王的死士?” 摇头。 “那你是?” “戏子。” “戏子?” “就是唱戏的人。”合欢以为他听不懂,又好心解释了一下。 伏沉让戏子给他送信?!! 伏沉你真了不起啊! “你会武功吗?”夏将军不死心,得到的回答却还是否定的。 伏沉让一个不会武功的戏子给他送信?! 中原文化果然博大精深,汉人的思维方式不是他随随便便就能明白的。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柳合欢。” 柳、合、欢,汉人的名字真好听。 夏容长得不似原生态的北夷人那样奔放,而是一种带有豪气和书卷气的俊朗。 “夏将军的相貌和中原人有些相像呢。” “我母亲是汉人。” 信使来报,国君命夏容率五十万大军,攻打昆。 怎么会是这样?! 合欢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伏沉的意思还是北夷趁火打劫? 夏容见他神色不对,关切道:“怎么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轻声的自言自语。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合欢抬头看着他。 他被看得心里有些痒,解释道:“当初封仪王和我父亲交战时,北夷节节败退。你知道吗,他本是可以直接将北夷整个倾覆的,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在战场上的时候,他已只身一人劫持了我们的国君。” 合欢觉得不可思议,但一想那人是伏沉啊……又觉得可以接受了。 “后来,他和国君达成了协议,而这个协议的内容出乎我们的意料,他要求在他需要的时候派兵援助,仅此而已。” 如果对手没有伏沉,北夷的军队就没有了顾忌,攻打昆国就不会有太大损失。 “你们大概都以为他用两年赢了这场仗,觉得不可思议。其实,那场仗只打了一年。但不知什么原因,封夷军又在这里耗了一年,才向你们的朝廷送了捷报。这一年里,他在北夷不做别的,只是练兵。” 合欢这才了解伏沉的心思有多可怕。 封仪王。 冷血多谋,工于心计。 从皇上让他带兵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为自己留好了后路。 这个后路留得太厉害,能让三十万封夷军对晚了一年报捷的事绝口不提。他是用了什么方法得了这么多的人心?竟没有一人起异心。 伏沉根本不看重任何东西,包括权势,若不是被逼到没有退路,怎么也不会走这一步。 但若说能让他上心的人,倒是有一个。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打仗吗?” 夏容觉得这个问题好笑:“他说了,攻下的地方归我们,你说,能不打吗?” “……” 夏将军很想问他有没有心上人,但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你留在这里吧,打起仗来,那边不安全。”夏容道。 合欢摇头:“我要回去,要还骆驼。” “哈?” “还得要回我的马。” “什么?” 夏容完全听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一看就是be呀哈哈哈 下一章就b了?再下一章就e了 ☆、不如长恨生离别 在向南行进的路上,夏将军的表现很奇怪。明眼的一下就看出来将军这是被情所困了。 “我……我有话跟你说。”夏将军一脸窘迫。 合欢看着突然拦在自己前面的夏容,疑惑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18 道:“什么话?” “虽然我是男人,你也是,但是!我!我……我喜欢你!” 合欢眨了眨眼:“我……不太明白。”什么喜欢?哪种喜欢? 夏将军觉得自己表达不清楚,也许是文化代沟,于是他用手指按了按自己嘴唇,又将手指贴到合欢额头上。 这下合欢明白了,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夏容眼巴巴地看着他,像是在问,懂了吗?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某人眼中的火苗灭掉了,问:“是谁?” 合欢又眨眨眼。 于是夏将军大庭广众之下毫无形象地抱住头:“好了好了!我知道!是他是他!强大得像怪物一样的七王爷!反正我打不过他!!” “……”这人谁……北夷将军这德性? “不对,不对不对,不一定,我又没和他交过手,说不定有希望,我可比我爹要厉害得多!嗯……有希望有希望……” “……”什么啊,八字没笔的事吧。 “我要是赢了他,你就会喜欢我了吧?” “……”这个人到底几岁。 合欢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就是北夷人特有的童真吧。 因为合欢腿脚不便,所以□□熏心的某将军滥用私权搞来了一辆马车过来。 这次,穿过那片沙漠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合欢只能默叹自己运气差。 到了边境,骆驼和马都物归原主。 皇宫内。 “皇上,北夷军五十万正在南下,已经犯边!” “什么!” “据说,是封仪王派人求助于北夷。” “他当真和蛮夷勾结?!” “可是恐怕……” “恐怕人们都会以为,北夷是见封仪王被打入死牢,没了忌惮才敢南下的。” “……” “若是不放了七王爷,怕民心会乱。” “好个伏沉……” “皇上,怎么办?要不要,找个人顶了‘私藏龙袍’的罪名?” “找谁顶罪?谁能把龙袍藏进华仪,还能让众人相信他才是犯人?” “皇上,有一个人,就住在华仪……” “柳合欢?” 北夷军势如破竹,节节取胜。每次夏容这个少根筋的北夷将军回营告诉合欢战胜了多少人,取了多少地时,合欢的神色就会难看几分。 后来,他才反应过来,合欢只是身在他这里而已,怎么说他也是在攻打人家的国家,所以合欢才会不高兴。 怎么才能让他高兴呢?夏将军一边砍人一边想着。 “将军,樊阳四王爷求见。” “他见我干什么?我跟他没话说。” “他说,他是来见柳公子的。” 夏容转头问合欢:“你跟他关系好?” 合欢摇头:“不认识。” “不见不见!又不认识,聊什么聊!” 合欢已经习惯了北夷人的脾气,对通报的人说:“我见他。” 四王爷说:“只要你去认罪,说是受了陈大人指使,与他里应外合藏了龙袍,伏沉立刻可以出来。” “此话当真?” “本王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你想,只要你认了罪,皇上还有什么理由关着他。” “我明白了。”合欢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 四王爷没有想到会这么简单,顺利得有点过分了……以至于觉得会不会是被耍了。 “你不能去!”夏将军吼道。 “我要去。”合欢态度也很强硬。 “你会死……”夏容委屈地放低了声音。 “没关系的。” “只要我带兵杀入樊阳,加上封夷军的呼应,伏沉不会有事!” 合欢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知道他不会有事,可你要杀的是谁?” “……”夏容语塞。是啊,杀的是谁。 过了好些时间,夏容问道:“他也喜欢你吗?”想个憋气的孩子。 “应该吧。” “应该?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合欢叹了口气:“他大概以为我喜欢别人。” 夏将军快喷血:“你怎么不告诉他!” “不能让他有牵挂。” “所以……他也许根本就不会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他?!”夏将军暴躁了。 合欢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点点头。 “所以他可能认为藏龙袍的人是你?!”夏将军破音了。 点头…… “你不是说,他应该是喜欢你的吗。” “我觉得是。” “那、他喜欢你,不是应该相信你吗?” “先前该是相信我的。他在被打入死牢的前一天夜里,将我安送出了封仪府,但若我亲口说龙袍是我放的……” “他会恨你的!” 合欢抬起头,不让眼泪出来,笑道:“……那样,也未必不是好事。” “你们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绕来绕去的累不累?!” “不只是关乎伏沉……夏将军,我不想看到杀戮和死亡,而我刚好可以选择不让这一切发生……只要伏沉恨我,他就不会谋反,不会为了一个他恨的人……所以,夏将军,别让它发生,好吗?”合欢红着眼睛问道。 夏容也冷静下来:“这算是,遗言?” “是请求。” “……你替别人想这么多,有没有想过自己?这样做,值得吗?” 你替那么多人着想,却不为我着想哪怕一点,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 “别问了……你再说下去,我怕自己会动摇。” 从战场上下来,夏容发现合欢不见了,黑马也不见了。 “人呢!!!”暴脾气夏将军吼道。 没人问“人”是哪个,大家都知道他指哪个。 “回将军,他去了樊阳!” 脸上血还没来得及擦的夏将军出去翻身上马就向樊阳奔去:“等我几天!” 一群人呆在原地—— 将军这仗还打不打啊将军!将军你快回来! 夏容不断地抽着马鞭,疾驰如飞,身边的景色掠过只留下模糊的影。 “合欢可以认罪,但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守营离樊阳并不远,所以夏容心里着急,因为他很可能赶不上合欢。 “让我去那片树林的竹屋中。” 夏容以为合欢要去的地方是宫里。 合欢牵着那匹黑马,步履不稳地走到竹屋前,他摸了摸黑马的背,轻轻拍了两下。 黑马像是感觉到什么,不断地用头蹭着他。 合欢从身后取下龙吟,两个太监吓得往后退。 合欢对他们笑了笑,温声道:“我只是把它放进去。”他走进竹屋,竹屋中干干净净,没有什么灰尘,将龙吟放在桌上。 走出来时,太监对他说:“柳公子,选一个吧。” 白绫、匕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19 首、毒酒。 合欢拿起了毒酒。 旁边的黑马突然仰头长啸,如若悲鸣,两个太监吓了一跳。 合欢看向黑马,安抚道:“没事的,乖。” 左无刃刚回来,听得一声熟悉的马嘶……莫非是柳公子?! 他连忙赶向竹屋,却见合欢已拿起毒酒入喉,来不及多想,他用石头将合欢手中剩下的毒酒打落,又快速封了合欢周身穴道。 两个太监被这动静吓得不轻。 左无刃狠狠瞪了两个太监一眼,将已经昏迷的合欢抱进竹屋,放在床上。 “撑住,我去找王爷。” 左无刃一出来,两个太监吓得连忙逃走。 他骑上黑马,直奔死牢。 他知伏沉可听见方圆十里的声音,却不知以现在的距离他现在能不能听到。他口中不断念着“王爷,树林竹屋,公子命危”,希望伏沉能尽早听到。 看守死牢的狱卒正在谈论。 “北夷这一打,可乱了套了。” “七王爷的事拖到现在也没个明信儿,圣上不是不敢下令吧?” “说不定,还得把七王爷放出去,不然谁收服得了北夷?你看这些天,突然就让好吃好喝好伺候着……” 两个人自以为压低声音的谈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伏沉耳朵里。 突然,似听到了什么,伏沉眉头紧锁。 王爷……竹屋…… “你说,七王爷武功能有多高?他要真想出去,这死牢关得住?” “可能在等皇上放他出来吧,逃狱听起来不太好。” “闭嘴!”伏沉斥道。 七王爷难得对他们说了这些天的第一句话,两人吓得赶紧闭嘴。 王爷……树林竹屋……公子命危…… 狱卒只听见噼里啪啦铁栏落地的声音,再一看,两层铁栏尽断,狱中已经不见七王爷人影……人呢?七王爷逃狱了?!就在他们眼皮底下但竟然没看见!! 伏沉的轻功在无夜之上,所过之处就是一阵无影风。 曾经,人们都以为伏沉虽然打仗厉害,但是不会轻功,因为没人见他用过。 事实上,是因为没人看清过。 夏容潜入皇宫怎么样找不到合欢,然后急火攻心的夏将军什么也不顾了,逮人就问柳合欢在哪,理直气壮正大光明道没人对他这个外来分子提出质问。 他抓住两个慌慌张张的太监:“柳合欢在哪?!” 太监一哆嗦:“在……在城西山下的树林……” 夏容恨得咬牙:刚刚就经过那里! 北夷守边大将军抛弃了他的军队,一个人骑着马在敌国的都城内飞奔着。 肆无忌惮。 左无刃到了死牢,只见一片混乱。 “封仪王逃狱了!!!” 合欢记得好像听到左护卫说要去找伏沉,便一直强撑着不让意识模糊……但不知他等的那个人还愿不愿意来。 想想自己也真是听话,那个人不准他离开竹屋,所以他连死都要死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推开门的声音。 ……他……来了? 伏沉一步步走到离床边两步远的地方,便不再靠近。 合欢困难地将头转向他这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来人。 看不清脸,但只是看到熟悉的轮廓,心就直接软下去。 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涌上来。 这些天来的提心吊胆、无以可解的思念和无处可诉的委屈…… ……你就不能,再靠近我一些吗? 我好想看清你的脸…… 不能哭……不然,就功亏一篑了……他闭上眼睛忍回眼泪,才再次睁开。 “七……王爷……”伏沉…… 伏沉默不作声。 “若……以后……王爷还能……想起我……”他的声音很小,但伏沉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落在心上。 “我只要王爷……记得……一件事……” 伏沉却只是垂目听着。 “我……柳合欢……从来……不曾……喜、喜欢……过你……” 眼泪就要忍不住……当他真的开始恨自己时,原来,会这么难受…… 他不愿意靠近自己……也不愿开口对自己说话,哪怕一个字…… 他只是听着,不带任何情绪地听着。 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但是……最后……真的好想握住他的手…… 空气已经无法进入肺中,张开的嘴也发不出声音,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向那人所在的方向伸出了手。 直至那只手无力地垂下床沿,伏沉也没有任何动作,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泪水还是在最后闭上眼睛的时候流了出来…… 到了最后……你都不愿看我一眼…… 夏容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虽恨不得直接上去跟伏沉打一架,却也明白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他只是一个外人。 到合欢闭上眼的那一刻,伏沉都只是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碰过他,任那只朝他伸出的手失望地落下,从头到尾,他就像一个戏外人。 但不知为何,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合欢的尸体很长时间。 七王爷最终还是没有为任何人流下过一滴泪,谁对他来说,都不是例外。 没有人会觉得诧异,这便是两个无情之人最好的诀别方式。 夏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闭上眼。 如果,是我先遇到你……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你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只为换他一句“恨你”。 你当真一点都不后悔? 开始,他不相信历了生关死劫,只身一人穿过那片风刀雪刃的蛮荒大漠,千里迢迢给伏沉送信的死士,是个戏子。 这讲不通。 现在才他明白—— 在这世间,可以让人视死如归的,不是只有忠义。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夏将军和伏沉都是一丘之貉。 说好听了都是一见钟情,说白了都是看脸。 因为我本人也是。 都随娘。 ☆、无情至深至深情 七王爷逃狱的事被压下来了,对外称是七王爷得知自己遭亲信陷害,震惊之余仍念及旧情,出狱只是为了看故人最后一眼,现已无罪释放,真正的犯人已经认罪领死。 左无刃以为王爷会问罪,但是没有。 他想,就算不论勾结奸臣私藏龙袍这件事,就只是柳公子死前的那句话……王爷这次大概是真的对他恨之入骨了。 伏沉在竹屋中立了很长时间才离开。 他对左无刃说:“带着他,回府。”语气平稳,安定如常。 夏容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他算是领教了人们口中的伏沉究竟有多无情! 没有人知道,他不是不想抓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20 住他的手,不是不想靠近他,不是不想将他揽入怀中……他想,他当然想。 只是他害怕,一旦如此,他就无法再放开手…… 而后,连理枝花,相思千叶,彩蝶双栖,并蒂白莲。 比翼□□鸟,芰荷护鸳鸯。 他眉眼渊渟,唯剩凛冽。 不见合欢。 从此阴阳,再无风月。 封仪府的下人开始忙碌,锁心阁里的婢女一边哭一边收拾着合欢的遗物。 夏容想,要是这混蛋敢随随便便找个地方把合欢脏了,他一定跟他拼命。他想告诉伏沉真相,但这样,合欢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封仪府挂起了白绸,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七王爷不管不顾。 这摆明了跟皇上过不去。 皇上这时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夏容看伏沉悠闲万分的样子就万分不爽,而且看样子,他真的是不打算反了。 合欢说得没错,伏沉不会为了一个他恨之入骨的人谋反。 虽然不想走,但他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那几十万人还在等着他呢。 撤兵吧…… 伏沉没有去锁心阁,甚至连后院也没去过。 这一天,大雪漫漓,遮掩了沉沉院落,堆出一片苍凉孤寂。 人们都说,七王爷该恨死那个戏子了,居然是内贼。 可恨自何来? 情不死,则恨不灭。 情弦已断。 当恨再也没有依附,爱也无法自行消亡。 北夷军开始撤回。 天下依然太平。 这一阵的混乱,不过是历史中一个小小插曲。 七王爷平冤昭雪,坏人罪有应得。 一切又平静下来。 先前皇上是有顾虑的,怕柳合欢死了伏沉会不快,但之前伏沉亲口说过: 岂止是恨。 而现在,似乎一切都已过去了,封仪府内很平静。 “皇上,臣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尚书道。 “此话怎讲?” “不知皇上可还记得,那日华仪后厅有动静时,七王爷说是猫。” “记得。” “当时我们以为那戏子受伤是伏沉因恨所伤,并且定是重伤,所以无法见人。而臣得知,封仪府从不养猫,那他是在瞒着我们什么?在后厅他不想让我们见到的人,臣能想到的只有一个。” ——从一开始,他就在在护着柳合欢。 四王爷道:“可是,柳合欢已经死了这么些天,除了在府上挂白绸,也没见伏沉有什么动静。尚书多大人也许虑了,经此一事可以看出他并没有谋反篡位之心,而且封仪王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戏子谋反。” “可封仪府上下挂满白绸,这些年来,何时见他府上有过这么大的动静?还是谨慎为妙。” “他会不会是在等……” “皇上的意思是?”尚书询问道。 皇上抬起头,看着他们二人:“等柳合欢的头七。” 第七日,伏沉换上了一身白衣。 ——若以后王爷还能想起我,我只要王爷记得一件事,我柳合欢从来不曾喜欢过伏沉。 他站在合欢的灵位前,用责备而宠溺的口吻,轻声道:“骗子……你都哭了。” 夏容刚带着五十万大军回到北夷,就传来消息—— 封仪王樊阳谋反。 伏沉要反,封夷军就毫无原则不问理由地响应。 简直毫无预兆!夏将军气得骂人都想不出词,马头一掉:“南下!” 心中想着:谁说封仪无情? 无情至深至深情。 无情之人若是动了情念,即是动以万古深情。 只是这份感情突然之间无所凭依之后,要如何承受? 万里江山,红水白骨。 每一次历史的倾覆都将轮转无数生命。 一场场与世间的诀别…… 一幕幕血溅黄土,身委尘沙…… 一次次血染双眸的杀戮…… ——用一段人间炼狱换百年血染盛世。 ——没有人问值不值得。 盛。 一刀,一血,一戈。 一个盛世。 ——你现在不想反,不代表以后不会反。 ——那是谁的血? 兵临城下。 黑压压的铁衣戎马似黑色的瘟疫般缓缓地蔓延,侵蚀着广袤江山。 【蒙欣二七三年,封仪王平北夷归来。同年冬月,反,结夷军五十万,攻城拔池。行至处,不见白河。】 “报——敌军如疯了一样,全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副将不敌……” “伤亡惨重!” “密、梁二城失守!” “赵将军阵亡!” “江州将士皆以身殉国!” …… 【八十万如丧心智,皆以命战,略以一敌三计。】 “我只知伏沉善心术,终究还是小觑了他……” “这哪里是得了军心,这是得了军命啊……” “气数已尽,国将亡已,国将亡已……” 【沉,战必亲征,不著战衣,一身素缟,白绫系发,取命夺息于目瞬之间。飞血溅地声,战终而止。】 夏容看着他,终于明白为何父亲说此人如炼狱修罗。 他根本不需要任何掩护,只身厮杀于漫天血光之中,白衣不染红颜。 他在战场上的身影,足以让任何人骇目惊心,不管敌我。 【夏容,字念和,北夷守边大将军,镇夷将军夏古与汉女之次子,善骑射,有容姿,其能甚于古,战无不胜,尝与封仪王攻昆,一生无败绩。至白发慨叹曰:“此因吾未与沉战也。”】 “洛、宁、吴已降。” “东南已降。” “三方已降。” “京师,已降。” 【二七四年,沉破樊阳,杀降者两人,一乃国君,一乃其季兄。毕生两战,一战名慑天下,一战弑君封王。】 城楼之上,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他君临天下。 看着城下千万将士兴奋的脸庞,他突然觉得……一切都失了意义。 他想起合欢,想起他说过的那些话。 此刻才明白,他的心上人是谁已经不重要,自己想要的,不过是在花前月下,对月斟酒,看他唱词婉转后卸尽铅华的一个莞尔。 仅此而已。 而现在,这世间成了他一个人的世间。 事已至此,夏容准备告诉伏沉真相。 “龙袍不是他放的。” “我知道。” 夏容一怔,随即暴躁:“你知道你之前还那样对他!!” “他连锁心阁都出不了,哪来的龙袍。” 夏容真心觉得自己跟汉人难以沟通,瞪了伏沉半天,然后气冲冲地离开了,却忘了告诉伏沉那件最重要的事:合欢喜欢的人只有他一个。 文官在耳边不知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伏沉莫名在此时想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21 起当日带合欢去万缘寺的事情…… “登基大典已过,皇上,所有的事都要重新整理……” 伏沉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飞身上马:“不整。”便向万缘寺奔去。 留下一脸无辜的文官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左护卫。 那棵巨大的树上挂着无数红签。 伏沉站在树下,想在满树的红签中找到合欢写的那一个。 他不介意把所有签都拆下来对着合欢的字迹一个一个找。 此时,一阵风吹过,将一个签吹落在伏沉脚下。 他俯身拾起,突然想起今天是七夕。 是你吗? 他缓缓打开红签,上面只写了四个字,一笔一划,工工整整: 黄泉结发。 谁会在七夕许这种愿?除非他早就料到自己会死。 ——我道你与他今生无缘来生无分,可他今日在这万缘寺中许的愿,让你们又多了一种可能。 多出的一种可能…… 他心中一惊,他想要黄泉结发的人——是自己? 伏沉回到府中,左无刃已经把合欢的遗物准备好,伏沉看了他一眼,便开始翻看。 ——我只说心不在这屋中,却也不表示就在别人身上。 不在别人身上,在你身上。 “无夜死了,信是他送到北夷的。” “所以他的脖子上和腿上才会有箭伤。” “您在死牢中时,他说若您死了,他就去找你。” “我看见了,那次是他夜里故意淋雨的。” “他想见你。” “公子在昏迷中喊的人只有一个。” 从来都不是别人。 戏子薄幸世人念,弗解合欢多情怨。 弗解弗解、伏不解。 只有左无刃一人知道,时隔一年的七夕,伏沉进了锁心阁。 他用手指细细地勾描着门上金水灌注的繁复纹络,一遍又一遍。 世人口中冷血无情的伏沉。 在那天,仰头倚着锁心闼,哭得像个孩子。 第二日,伏沉丢给左无刃一张纸,留了句:“留着,或随便找个人给了。”就走了。 左护卫打开一看,傻了。 再抬头,哪里还有伏沉的影子。 要他自己留着根本不可能…… 左护卫碰到了十四王爷……随便找个人…… “左护卫?你怎么在这?” 左护卫拿着那张纸,喉结上下滑动了好几下才犹豫地开口道:“十四王爷,您觉得当皇上怎么样?” 伏慈口无遮拦:“好啊!我七哥让位就成。” 左护卫把纸丢给伏慈,像丢掉一块烫手山芋,丢完就跑开了。 伏慈见他这般反应,还以为是情书(?),打开一看,也傻了。 左护卫的内心在咆哮! ——妈的老子刚刚和皇位失之交臂啊!谁能理解我的感受! 伏慈的内心也在咆哮!! ——老子就上街逛个花楼!!干什么这么刺激我!!七哥你皇上才当了三天三天!!!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三王爷知道这个消息时,差点呛死。 伏慈连忙帮他拍背。 “皇上人呢?”三王爷问。 伏慈摇头。 远在北方的夏将军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淡然了。 中原文化博大精深,不是他们能轻易弄明白的。 他已经决定永远都不要和汉人打交道了……夏将军的母亲很是莫名。 【昆既灭,七月建灵,年号清容,为灵华帝。 凡三日,即让位于慈,后不知其所之。】 百花田,清溪,飞蝶,蝉鸣。 战乱从未来过的地方,这里美得一如往常。 好像时间从未流走,他站在这里,静静看着这里的一切,总觉得一回头就能看到那个人在百花中抬起头对自己笑。 连夕阳都似于那日一模一样。 龙吟泛着白光,漫天星辰如泻。 苍霞落尽、暮云卷。当时清风,当时玉玦,星昼迁。今宵孤影成双,难忘花底叶下,谁予绸缪一言,月华掩。 道却薄幸、梦千回。墨沈历历,泾渭青白,为血染。见忆旧时形骸,恍悟一字一句,皆成懊侬辗转,心字缺。 债情,当还。 -正文完- 懒蛋笔者附赠北夷君王小剧场: 当年,伏沉和北夷君王达成的协议内容是北夷在他需要的时候派兵援助,而且攻下来的地方都归他们。 破樊阳后,伏沉见了北夷君王,进行了秘密谈话。 伏沉的大致意思是:按协议,整个昆国全给你,要不要? 不论是话的内容,还是伏沉本人,都把北夷君王被吓得不轻。 当年的协议,是北夷攻打昆,而现在,伏沉毫无疑问就是新的皇上,从伏沉手里要割地? 开玩笑,不要命啊? 耿直地摇头摇头又摇头。 “那你想要多少。” 看着伏沉的脸,北夷君王继续痛苦地摇头。 “不要?” 不论伏沉说什么,在对有心理阴影的北夷君王听来都像威胁。 摇头。 “当真不要?”不爱废话的封仪王难得同样意思的话说了三遍。 对方就是坚定摇头。 送不出去啊…… 伏沉烦躁皱眉,没再说什么,只觉得这个王脑子有病。 ☆、番外1 黄泉结发 人都知忘川河上有座奈何桥,奈何桥上有孟婆在卖孟婆汤。 却不知孟婆身边还有一位公子。 这位公子……在拉客。 “吃碗面再喝汤吧。” 公子是奈何桥边一家面馆的人,负责拉客。 其实他是在等人,闲的时候就帮面馆掌柜,掌柜是阴间厉鬼,怨气太重,投不了胎,不过他也不在乎,直接在桥边开起了面馆。 在黄泉路上徘徊的阴魂都怕他。 而这位公子好像就比较善于对付这类恶人。 掌柜骂骂咧咧的,公子也不在意。 “你都在这等了三百年了!!” “才两百二十七年。”公子好脾气提醒道。 “不准纠正我!黄泉一年,人间一天,才一天!” “我知道。”公子依然心平气和。 “你要把他等死得多少年!他来的时候说不定都是老头子了!你还能认得出来吗?!还结什么发!”掌柜露出一脸厉鬼相。 “我就想看看他。” “我跟你说,你要是跟个老头子结发,我第一个把面盖你头上!”掌柜仿佛把公子当儿子养了。 公子转头看向掌柜,掌柜凶神恶煞地瞪回去,忍着不眨眼。 谁先眨眼气势上就输了! 公子并没有跟他比这个,故意眨眨眼道:“面钱算谁的?” 掌柜的掀桌了! 掌柜说:“他要是变成老头子不记得你了,你怎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锁心闼 作者:鹤巫 分卷阅读22 么办?” 公子说:“那你也打不过他。” 掌柜说:“谁问你这个了?!说真的。” 公子说:“还能怎么样。” 掌柜刚想问“你打算投胎还是继续留我这个地方给我拉客”,公子就伸手指了指奈何桥的方向:“那我就跳下去。” 忘川河。 喝了孟婆汤就会忘掉一切记忆,重新投胎。若想不忘记生前的爱人,就要跳下忘川河,忍受世间历法一千年的孤独,在这一千年中,你可以看到奈何桥上走过的爱人,却无法说话,只能看着对方一世世轮回。 掌柜起身走开:“没见过这么傻的。” 在黄泉路上可以听到—— “后年就是我儿子生辰了。” “明年就七夕了。” ——这样的对话。 在黄泉,一个节日能过一年。 七夕后的这一年。 掌柜:“你平时一个人待着都干什么啊。” 公子:“想他的样子,时间太长,我怕忘掉。” 掌柜:“你干嘛不早说!” 公子:“你又没问。” 掌柜:“他妈的老子现在发现老子连自己女人长什么样都忘了!” “谁见着我的头了~”一个无头鬼喊着。 “你的头正在说话!你应该问‘谁见着我的身体了’。”掌柜道。 “可我的身体在四处找我的头,又不是我的头在找我的身体。”无头鬼晃晃悠悠。 “那你听声音不就找到了!” “耳朵也长在头上啦!” “别吵了,我帮你找,”公子见多了,也就习惯了,“你再喊两句,我听听在哪。” 合欢在路边的彼岸花里找头,摸到一个东西。 “掌柜!这不是你的眼睛吗?” 掌柜高兴地接过,塞进眼眶里。 合欢正蹲在路边拨开彼岸花好心帮鬼找头,听到远处的鬼魂喧嚷起来。 “来了来了!!!” “真来了?!” “来了来了来了!真的来了!!” 他抬起头,顺着那些鬼魂叫嚷的方向看过去。 隔世百年,一眼望却。 那人一袭火红长袍,龙凤相缠,繁华叠簇。 长发轻挽于后,踏着火红的彼岸花,策马而来。 风乱青丝,纱起飞红。 那是在心中描摹了无数遍,即使是百年的等待也未能磨灭分毫的轮廓。 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轮廓完全重合。 那是—— 喜袍。 忘记了所有的言语。 合欢被一群小鬼拉走,任他们给自己换上红色的喜袍。 掌柜满意地笑着:“我就说会合身!” 早就备着啦~ “掌柜的,要不要给公子化妆了?”一个女鬼问。 “化什么妆?!人家本来就好看!不需要不需要!” “掌柜的,你得请客啊!”小鬼贺道。 “那是那是……是个屁!我又不是他爹!”掌柜的踹了他一脚。 一个鬼胡乱摸着过来了:“公子?公子?我的头找到了吗?” 掌柜的又是一脚:“找找找!每天不是找头就是掉头!找了还不是被你搞掉!人家现在忙着没空理你!” “忙?忙什么?投胎?”这是身为一只鬼能想道的最忙的事了。 “投胎算什么,你自己不会长眼看啊!” “……”呜,我这不是头没了吗。 一群小鬼们把合欢推到伏沉面前。 合欢不敢相信……他真的来了? 他想要伸手抚他的脸,似想到了什么,又堪堪收回。 伏沉伸出手一把将他拥入怀中,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身体,他这才轻轻地反拥住他的背,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什么。 “伏沉……” 话却被伏沉抢了先,他在合欢耳边低声愧疚道:“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握住你在最后一刻向我伸出的手。 合欢安抚地拍着他的背,喃喃道:“我喜欢你,伏沉,一直一直,都只喜欢你。” 伏沉将合欢搂得更紧,头埋进他的颈窝里:“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群鬼起哄:“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双唇相碰时,合欢听到伏沉说: “抱歉,让你久等了。” 掌柜回头问一群小鬼:“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一群鬼拿着乐器喊道。 “喜乐——起——” -番外1 完- ☆、番外2 以恶制恶 掌柜的站在奈何桥上悲伤地45°仰望人间。 在伏沉出现以前,掌柜的都以为自己是古往今来黄泉路上最嚣张猖狂、蛮横霸道、丧尽天良、说一不二的大恶鬼。 “掌柜的,怎么不见公子了?自个儿出来拉客啊?你长这么凶,谁会去你的面馆啊……你看,这个被你吓的一口干了孟婆汤撒腿就跑了……”小鬼问。 掌柜叹气:“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春宵苦短日高起……” 孟婆:“从此公子不拉客。” “孟婆婆好文采。” 掌柜:“我的面馆成他们新房了……” “他俩不都在这几千年了吗?阳寿也该尽了,该投胎了吧……还说什么新房?” “对啊,掌柜的你不是很厉害吗?” 掌柜:“厉害个屁!人家才叫厉害!前些天黑白无常一起过来都没能把他俩带走!” “怎么会?骗鬼呢吧?” 掌柜:“怎么不会?!人家武功高强加真龙护体你能有什么办法?!再这么搞下去,老子连投胎的心都有了……” 被谈论的两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掌柜身后…… 伏沉:“快去吧。” 合欢在伏沉身旁笑吟吟:“面馆算谁的?” 掌柜欲哭无泪:谁来收了他们! -番外2完- 分卷阅读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