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ckerhead/恶棍》 分卷阅读1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1 书名: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文案 约翰爵士说:这位先生必须死。 g先生说:遵命。我要这位先生死。 哈德逊小姐说:遵命,这位先生应该按照如下方法去死。 菲利克斯处长说:遵命,这位先生,请死。 克劳德先生说:回禀阁下,这位先生已死。 tom,tom, he er’s son , he learo play when he ;young. and all&uhat he bsp;play, &he hills and far away. 内容标签:甜文 现代架空 西方罗曼 制服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托马斯.克劳德,g先生 ┃ 配角:艾德娜.哈德逊,约翰.哈森,乔治.菲利克斯 ┃ 其它:大十字宫,西方架空,赫勒拿 ☆、bsp;1 托马斯.克劳德走出地铁站的时候,他看到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森林。 早春的空气清新湿冷,弥漫着淡薄的白色雾气,笔直的大道消失在白雾中,层层叠叠的树木在道路两旁影影绰绰,若隐若现。 他回头看看地铁站上的标识,再次确认自己没有坐错车。 有一个穿制服的年轻工作人员窝在出站口的玻璃岗亭里,头一点一点地打盹。 托马斯走上前去,伸手敲了敲玻璃墙:“抱歉打扰了。” 工作人员抬头,一把掀开玻璃隔板,撩起沉重的眼皮:“有事?” “这里是大十字宫地铁站吗?” 工作人员打了个哈欠,吸了吸鼻子,才慢吞吞说:“当然……当然。” “那……” “那怎么除了小灌木、橡树、枞树和雪松,什么也没有?”工作人员抢过话头,微带嘲讽又亲切地笑:“其实你仔细点,还是能发现什么别的——比如林鸽,乌鸫,知更鸟,呃,或者这里特产的黑鸽子——” “……可是这些和大十字宫有什么关系?”托马斯沮丧不已,“我从没到过这里,之前一直在市中心工作,我做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到这儿,却没想到大十字宫这么难找,我并没有看见它,这里什么建筑也没有。” 工作人员嘻嘻一笑:“没错,这里就是大十字宫。”他探着身子指了指出站口的蓝底黄字,“gbsp;great bsp;palace,没错。” “这里?” “这里。” “可是这儿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建筑物,我的视野所及,根本就没什么十字宫!这见鬼玩意儿竟然在地图上也找不到,我的上司将我派到这里难道让我一个人野炊?” 工作人员哈哈大笑:“没准儿——实话告诉你,这里是大十字宫的花园,或者你可以理解为猎场,试验场,坟场或者别的什么,你要找的建筑,嗯……顺着出站口的那条大道一直走”他挥了挥手,“——大概十五公里左右——你就能看到它了,等你到那儿的时候,应该能赶上他们喝午茶——享受最后的属于你自己的好时光吧,因为那里的茶叶都有魔力,你喝一口,就会到仙境里去漫游了……” 托马斯没等他说完,就转身冲出地铁站。 跑是没用的,就算是跑到那里,依然改变不了已经迟到的事实,他绝望地想,也许他连门都进不去,然后直接被pass掉,他要怎么和上司交代? ——嗨,因为迷路(?)迟到,于是我就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 他都能想象得出来总警督那黑麦面包般的胖脸上要浮现出何等扭曲的表情。 他的怀里揣着调任函,还没捂热,调任函上甚至贴心地注明了乘车路线,并温柔地强调不要坐错车,他一开始还为特情局的人文关怀感动不已,现在满脑子都是骂人词汇。拜之前的工作经验所赐,他曾经徒步追逐一名窃贼跑过五六个街区,绕着荣耀广场和凯德公爵大道转了七八个来回,最终窃贼的体力被硬生生耗尽,瘫在地上喘气。他把对方拷在人行道栏杆上,站在一边体贴地帮他打了急救电话。 也许他们只想找个结实耐操跑腿的。托马斯愤懑,我好不容易才升上警督,天知道为什么要把他弄到这么个鬼地方来。 亏他特地擦了皮鞋,穿了新买的西装和衬衫,戴上了很久之前前女友送的,一直舍不得用的丝绸领带,他感觉自己的衬衫领子已经被汗水渍透了,布料湿漉漉贴在后背上。他觉得热,本想脱掉外面的大衣,但又怕弄乱了好不容易才打好的领带。 托马斯气喘吁吁地走着,他本想看情况在半路搭辆车或者别的什么,现在完全放弃了这个念头,整条大路,没有任何经过的车辆,没有任何路人,除了他自己,只能偶尔听见几声清脆遥远的鸟鸣。 有鸟类扇动翅膀从树枝间扑棱棱穿过。 树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潮湿冰凉的空气缓解了他的焦虑,薄雾渐渐散去,太阳升到了高空,阳光普照大地,从高大树木的叶片缝隙间筛落下来,一道道光柱打在地上,微风里,地上的光晕摇曳不定。 他顺着大路登上一座小小的山丘,回头眺望,下面的树林被笼罩在金色的光晕里,大片浓绿仿佛是凝结的颜料。虽然他感到疲惫,但运动过后,沮丧却消散了大半,森林富含氧气,令人神志清醒,心情舒缓。 托马斯估计了一下天色,快到正午了,他大概已经走了三个小时。 他不敢坐下休息,怕熨好的西装出现褶皱,只能扶着路边的树干喘口气,活动一下热胀麻木的脚趾,放松一下酸软滞重的双腿。 他翻过小丘。接着,就停住了脚步。 西风从海面吹来,挟裹着暖意与生机,吹拂过这片古老广袤的密林。树梢的叶片簌簌而动,天地间静默沉肃。 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他面前,纵使是沐浴在正午的温暖金色阳光中,冰冷的铁灰色依旧毫无生气,就像一头与世隔绝的趴伏在密林深处栖息的怪兽。 静穆的,庄严的,带有无形威压的宏伟巨大的堡垒。 他未来的工作地点,国家特殊情 报局总局。 一座从未出现在地图上的建筑。 ——大十字宫。 大十字宫坐落于黑斯廷平原,一千年前,当时的艾拉达尼大公,普兰塔琪纳特家族的西格伯特一世在这片平原上杀死了当时的僭主埃塞克斯伯爵——法拉蒙德的杰弗里——并夺得王冠,自此一战成名。两百年后,西格伯特一世的后代在此地修建了大十字宫,用以纪念他们勇武先祖的荣耀。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2 但直到一百年前,当时居住在这里的国王——也是个沉浸在大、麻和性 爱中的瘾君子——被淹死在附近的哈托尔湖中,新任国王就封闭了这座斥巨资修筑的宫殿,但随即又将它当做礼物送给当时政府,作为新成立的特殊情 报局总局的办公场所。之后的一百年里,这里经过了数次重修和扩建,形成如今的规模:前楼保留了绝大部分初建时的面貌,阴沉的铁灰色哥特式建筑,直指天穹的四尖券拱顶结构,恢宏的三层透视尖形拱门,繁复的玫瑰、蔷薇、百合和火焰花纹雕塑装饰着的扶拱垛,十四根花岗岩束柱支撑起长廊,长廊两边是巨大的彩绘玻璃玫瑰高窗。 后楼是新近翻盖的主楼,作为办公地点,充斥着射灯、树脂、防弹钢化玻璃和不锈钢框架。 东楼是职员们的单身公寓,西楼扩建成档 案情 报室,是全欧 洲规模最大,信息最全,技术最先进的数字化仓库。——功能如此不同,各部分的建筑风格却能奇异地和谐统一,从空中鸟瞰,这是一个被湖水、森林、机场和训练场环绕的铁灰色巨大十字架。 大十字宫的历任主人们,就像一代代土拨鼠,将自己的洞穴不断积累扩大,拓宽纵深,经营成了如今的王国。 令人又恨又爱,历任国王首相大臣甚至是媒体记者们都无比忌惮的地下王国。 它就像一双翅膀,庇护布列班特免遭风雨,却因此而使得民众生活在无法摆脱的羽翼的阴影下。近几十年来,不断有越来越多的媒体或者官 方非官 方机构要求撤销特情局编制,或缩减工作范围,并归入国 防部下属的情 报局,但却很少有人能真正在民众面前证明它不再具备存在的意义——就像他们无法证明它存在的意义一样。大十字宫犹如引力,星球之间依此有条不紊地在轨道上运行,却观之不可见,触之不可得。 在当今这个民主社会里,“未知”本身就是不可原谅的。特情局的存在,并不会让人觉得多么不适,但是它所代表的却是“未知”——人们恐惧的来源。人们知道它的存在,却不知它为何存在,也不知它的确切地址,更不知它的情 报来源,工作方式,薪资待遇,员工福利。 你根本不知道对方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对方不知道什么——你甚至不知道“不知道”本身,这才是真正的“未知”,也是真正令人担忧的地方。 二十多年前,当时的首相哈克.费力佩斯如是评价特情局。 面对一个特情局职员,你和他迎面走过,你们互相微笑,点头问好,你却不知道,这个温和的陌生人连你出生时胎毛几何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民众对此毛骨悚然。 近来反对呼声渐高,政客博弈的后果是,大十字宫的神秘形象逐渐浮出水面,起码十字宫作为历史建筑而在全国著名历史建筑协会官网上存了档,并放上了正面高清大图。去年年底,长达3个月的激烈竟辩后,在首相的坚持下,议会表决通过了《信息采集限制法 案》,形式上划定了特情局的职权范围,但也依然只是形式上而已。 对于全国绝大多数民众而言,大十字宫仍然隐没在一团危险吊诡的迷雾之中。 对托马斯.克劳德而言亦然。 上上周五,早晨刚上班,托马斯就发现自己办公桌上放着一个十六开铁灰色牛皮纸文件袋,袋口封着盾牌形状,有剑、闪电和天平纹饰的火漆,他当时的心情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恐怖。 ☆、bsp;2 他拿着文件袋跑去组长办公室,组长又带他去了总警督办公室。 总警督靠在桌边,正一脸纠结地吃着番茄洋葱酸黄瓜素食三明治,见他们进门,痛苦地灌了一大口黑咖啡。 组长将托马斯收到的文件袋递给总警督,总警督拿过来看了看,一脸了然地耸肩:“别冲我兴师问罪,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你知道嘛,他们——”他歪歪头,自以为俏皮地用手指比了个十字,“总是这样,目中无人得令人发指,没有通知,没有公函,没有自上而下的传达,没有自下而上的报告,规章制度对他们而言犹如放屁——仿佛这样才能显示出他们的全知全能似的,可他们有这个资本是不是?我管不了,也不是你能管的,”他拍了拍组长的肩膀,“——至于你,年轻人,”又转过脸同情地看着托马斯,“立功升职有时也许不完全是令人愉快,哈?不过这个调任也许能让你得到更好的锻炼,哈?” 托马斯目瞪口呆:“可是我入职只有七年,我才刚刚……” 总警督挥手打断了他:“年轻人,别犹豫了,要知道……呃,”他踌躇了一下,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别人告诉我——这些话你得保证不说出去——你未来的上司当年成为代理局长的时候可是跟你一样大,那时他还是个毛没长齐的司法部下属某机构不知名的小律师,每天的工作就是整理文件煮咖啡,结果他一夜之间就成了局长然后一直平安无事到今天。——好好干吧,祝你好运。”接着他低头端起黑咖啡,又痛苦地咂着嘴喝了一大口。 托马斯双目呆滞地走出门。 他恍惚地瘫坐在桌子前面,瞪了一会儿这个平凡无奇的文件袋,袋口的鲜红火漆仿佛一大滴凝固的血液,上面的纹章像个咧开大笑的嘴。他动手拆封,里面只有薄薄一张调任函—— 尊敬的托马斯.克劳德警督: 我们非常荣幸地邀请您担任布列班特联合王国交通部下属第七局局长助理一职,兹请于3月7日上午9时正至大十字宫主楼(北楼)一楼人事处报道,并携带此函及您的警、官、证和社保证明。我们竭诚欢迎您的到来。 请搭乘地铁13号线至终点站,换乘特1线至大十字宫车站,换乘前请向询问您的工作人员出示此函。注意,请勿坐过站,也请勿在之前的站点下车。 请勿再将此函出示给其他人。 交通部下属第七局人事处 处长n.s.(签名) 托马斯盯了一会儿这张纸,又将它对着阳光看了看,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它放回文件袋,收在自己的公文包中。 他决定试试。 接下来的一周多的时间里,他咬牙买了新西装衬衫,修面、理发、擦鞋、洗澡,向房东借来男士香水,准备他认为可能要用到的材料,并上网搜索关于自己即将迎接的新职务的一切。 然后他沮丧地发现,自己几乎一无所获。 如果你在搜索引擎上输入“国家特殊情 报局”,是不会得到任何信息的,因为特情局对外的正式机构名称是“交通部下属第七局”,但是很多人都知道,交通部只有六个局,而且不会将数字作为名称。所以也有不少人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3 开玩笑地称其为“没有这个局”。 而有关大十字宫的条目更是少得可怜,大部分来自全国著名历史建筑协会官网上的信息,每个网页上都是一样的内容:十字宫正面高清大图,宏大壮丽的铁灰色建筑,有漂亮的哥特式尖顶,周围是森林,远处是万里无云的蓝天。图片下面是简介,坐落于首都东郊的黑斯廷平原,初建于八百年前,之后经历数次新建和翻修,占地面积,高度,建筑材料,曾经居住在这里的历任国王等等。 乏善可陈。 他无聊地拖着鼠标。 突然,一条信息跃入他的眼帘。 一个以八卦闲聊著称的社交网站上,有人放了一张图片,看得出是用手机偷偷拍摄的,画质极其模糊,一大群穿西装的男人和一大群穿套装的女人坐在一起,一个红圈圈出其中一名亚麻色头发的男子,他正扭头听旁边的女人说话。爆料人宣称,这个穿黑西装打蓝领带的男人,就是传说中所谓的现任“交通部第七局”局长。人称g先生。 鉴于一百多年来的可笑传统,历任局长的名字都属机密,他们一般会选择自己名字的第一个字母作为代号。 ……听起来简直像007。托马斯想。 照片中的g先生半垂着头,根本看不清面貌,应该是个尖下巴,从身形上看,瘦削挺拔。 下面的留言要么是不信,要么是要求放上更清楚的图片。 托马斯左右看了半天,试图处理图片提高清晰度,但最终失败了,他放弃地关掉网页。 他躺在床上,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心想,那样的男人,头发竟然是亚麻色,还留刘海,跟女孩似的。 托马斯加快步伐,穿过宽阔空旷的广场,走近这栋堡垒。正午强烈的阳光穿透云层,为面前这座庞然巨物镀上一层淡淡的冰冷金色。 他抬头望着大十字宫前楼直 插苍穹的拱顶,一只黑色的鸽子扑楞着翅膀从花岗岩玫瑰窗窗棂上腾空而起。 明明是古老的哥特式建筑,正门却安装了两扇宽大的单面玻璃自动滑动门。玻璃上清晰地映出托马斯的面容,他忙趁机理了理领带和头发。 玻璃门缓缓向两边滑开,他迈步进去,鞋跟敲击在光可鉴人的棋盘一样的黑白双色大理石拼接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空荡荡的大厅没有走动的工作人员。 穿黑色套装留着栗色卷发的前台小姐站起身,带着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声音里带着程式化的热情:“您好,先生,需要什么帮助吗?” 托马斯走上前去:“您好,我接到了担任局长助理的调函,需要到一楼人事处报到,现在会不会太晚了?” 前台小姐眯起眼,笑容更加热情:“请稍等,我需要给人事处电话确认一下。” 她拿起听筒,拨了一个号码等待。 这时,从旁边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轻柔而不容置疑地拿过前台小姐手里的听筒,“啪”地一声按回座机。 前台小姐惊讶道:“哈德逊小姐?” 托马斯这才发现身边站着一位叉着手的高挑女士挑眉看着他,黑长直发,克利奥帕特拉风格的齐刘海,肌肤光滑诱人,带着异域风情,瘦,黑框眼镜,黝黑深邃的眼睛,深紫色唇膏神秘病态又优美,黑色套装黑衬衣,黑色八英寸细高跟鞋,小腿又长又直。 哈德逊小姐拍拍前台小姐的肩膀:“简,放轻松,这个人——”她涂着艳丽的绛紫蔻丹的指尖轻指了指托马斯,“是g先生要的人,我来带他见局长。” “艾德娜.哈德逊,忝任局长秘书。”他们握手,她冲他点点头:“跟上。免得一会儿吃枪子儿。” 托马斯有点糊涂:“您好,哈德逊小姐。……抱歉?我难道不是应该到人事处报到吗?” “现在不是了,警督,你应该是早上9点到人事处报到,而不是12点35分到人事处喝午茶。”哈德逊小姐转身就走。 “哈德逊小姐?”简在后面小声叫。 哈德逊小姐头也没回地挥挥手,洒脱极了。 托马斯赶紧跟上:“抱歉,呃——我只是想说,我8点就已经到达了地铁站,但是——天哪,我实在是没想到竟然这么远!我整整走了四个半小时……” 哈德逊小姐谐谑地向后瞥了他一眼,勾起嘴角:“克劳德警督,如果我们不提供乘车线路,您就算是坐直升机都找不到这里。而您前几天用谷歌地图搜索十字宫的行为简直是傻透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托马斯被呛住了,脸涨得通红。 他们绕过大厅前台向里走,正午时分,空旷的哥特风格的走廊里寂静若死,阳光透过镶嵌彩绘玻璃的巨型细窄高窗铺洒在地面,反射着梦幻般的五颜六色的光晕。走在前面引路的哈德逊小姐穿着套装的纤细身姿曲线玲珑,乌木般的直发披散下来,在腰间微微摇曳,她步履轻盈,细高跟落在光滑的镜面般的大理石地面上平稳坚定。 像猫一样的高贵优雅的女人。 “警督,您9点整到人事部报到的话,将会迎来一场由人事处霍金斯主任主持的面试,而您却在12点35分出现在大厅,还像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一样迟到,弄头发理领带,心急火燎地打听在哪儿面试——恕我冒昧,我恐怕要质疑您得到这份调任函是不是系统错误。” 托马斯哑口无言。 “接到等待面试者命令的前台小姐都已经在12点之前完成任务交接,而您并未在第一时间向简表明自己的身份,导致她产生怀疑,她打电话,可能是向人事处确认您的身份,但更可能是向安保处申请不明来客的免责击毙。——这样的话,恐怕明天早上首都警 察局就要来人认尸了。” 托马斯惊出一身冷汗。 哈德逊小姐冲他笑笑:“你看,一点疏忽就能酿成大错,而任何错误,都是无法修改的。我们的前台和市政厅或者警 察局那些只知道喝茶修指甲对着镜子涂睫毛膏的白痴姑娘们可不一样。否则炭疽包裹每天都能送到局长手里。在这里,要时刻带着能够证明你身份的证件,时刻要向他人表示——你是可信的,安全的,有备案可供查验的,而且尽量不要在四周乱走,我知道这里景色很美,但哈托尔湖可是连国王都淹得死——你说呢?”她妩媚地眨眨眼。 托马斯咽了口唾沫。 “哦,抱歉,也许我吓着你了?”哈德逊小姐笑起来,“到了新环境,总要度过不太适应的阶段不是吗?慢慢习惯就好了。或者待会儿你需要一点茶?” “啊,不,我是说,谢谢。”托马斯回过神,语无伦次地回答。 哈德逊小姐耸了耸肩。 托马斯心情忐忑,手心里满是冷汗。他觉得,也许来这里是个无法弥补的错误。 前面又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4 是两扇闭合的单面玻璃自动门。 镜面玻璃毫发毕现地映出两人的身形,托马斯看到,哈德逊小姐冲他一勾嘴角,脸上带着魔术师般兴奋的表情:“surprise——” 玻璃门缓缓向两旁滑开—— 托马斯感觉自己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他完全忘记了呼吸。 异常明亮的金色和白色的光芒凶猛地向他涌来,光线仿佛带着万钧力量,将他整个人冲击得后退了一步。 这是一间极为宽阔的大厅。 他随着哈德逊小姐走进去。 简直就像是一步跨进了四维空间—— 穹顶高达45米,中厅跨度20米,明亮到刺目的白色背景墙上,全部是金色的、像手掌一样大小的五芒星,密密麻麻,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天花板上,墙壁上,地面上,旋转着,翻滚着,跳跃着,三百六十度,七百二十度,全部都是,到处都是。气势如交响乐一样排山倒海,又像管风琴上达天际的轰鸣,或者1869年美国波士顿万人齐唱《哈利路亚》,恢宏得令人类因其渺小而颤抖。 托马斯看看脚底下,又仰起头艰难地转着圈,瞪视久了,真有点头晕目眩——名符其实的眼冒金星。 他闭上眼,视野里也是因强光而产生的雪白金黄的光点。 再度睁开眼环顾四周,他发现大厅里有三四个穿正装的工作人员,有的在徘徊走动,有的依靠在墙上独自一人轻声说笑,其中一个年轻女子抚摸着墙上的一颗金星,然后吻了吻它,专注而虔诚。 “金星大厅。”哈德逊小姐的语气郑重庄严,“我们当中的英雄们荣耀光辉的‘百万年神殿’。”她转头看着托马斯,神色认真:“至今已经有近七万颗,如果我们足够幸运,这里也会留下我们的名字。” 托马斯仔细地观察墙壁上的金星,它们全部一样大小,中央镌刻着姓名,下面是生卒年月日。 优美的花体字,内容却极简单,没有职务,没有生平简介,没有溢美之词。 大厅中央的地板上竖立着黑色花岗岩石碑,托马斯走上前,看清了上面的几行鎏金拉丁文,截取自《约翰福音》:“amen, amen dibsp;vobis, nisi granum&i bsp;iuum&.” “我实实在在的告诉你们——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 作者有话要说: ☆、bsp;3 金星大厅后面是一条狭窄的过道,铺着提花地毯,灯光昏晦,暗红色墙壁上挂着十几帧小幅油画,全部是人物画像,影影绰绰看不清楚。站在一扇狭窄老旧的暗绿色双开雪松浮雕木门前,托马斯悄悄松了口气,金星大厅内炽热尖锐的光亮令人的神经高度紧张,他的眼部肌肉都在酸痛地叫嚣着,那种神圣崇高的、具有宗教般压倒性威仪凝聚成的无形压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哈德逊小姐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与和煦阳光让托马斯放松下来。 这是一个天井式的小型广场,位于十字宫中心位置,周围是草坪,簇拥着由奢侈的拜占庭风格马赛克拼成的大道,色彩绚烂的马赛克组成的花纹讲述着齐格弗里德和布伦希尔德的故事。 大道尽头就是特情局的办公区,折射着日光的不锈钢和钢化玻璃架起巨大的迷宫。依旧是自动镜面玻璃门,刚走进去,哈德逊小姐就收获了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的问候,跟在她身后的托马斯连忙挂起笑意,虽然他谁也不认识。 进门左转走到尽头是电梯间,哈德逊小姐刷了门禁卡,电梯“叮”地一声停住,托马斯跟在她后面走进去。 电梯空间很大,四壁光亮如境,头顶对角线上悬着两个电子眼。 哈德逊小姐自从金星大厅走出来后,就一直保持着仿佛是设定好的程序一般的笑容。托马斯初来乍到,略嫌尴尬,生怕自己找来的话题惹得这位女士心下不快。 于是一路无话直到局长办公室门前。 特情局局长的办公室在5楼,出电梯门左手边所有区域都是他的地盘,右手边几大间则是秘书和助理的办公室。这里几乎看不见什么水泥筑成的墙壁,办公区域全部用玻璃隔开,明亮灯光照在光洁的白色地板上,反射着无机质的冰冷。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生化实验室。走廊上到处是大块大块的镜面玻璃,根本看不见两边室内发生了什么,但托马斯总觉得,他正在被玻璃后面的一双双眼睛不怀好意地注视着。 毛骨悚然。 哈德逊小姐在门口的一台闪着红灯的小型机器上输入了一串密码,红色的闪烁的小灯变成了绿色,她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有两名中年女职员坐在靠窗的办公桌边,短发的那位用压低了的轻柔嗓音打电话,另一名正对着笔记本敲敲打打,看见哈德逊小姐进来了,微微一笑,看到跟在后面的托马斯,惊讶地一挑眉。哈德逊小姐也挑眉,回之以一笑。 托马斯发现,这办公室是个套间,桌子后面还有一扇关闭的玻璃门。 身后的门被推开,有人送来茶点,哈德逊小姐接过银托盘,将银制双层点心架和红茶放在茶几上,示意托马斯坐到茶几旁边的沙发里:“请先休息一下,克劳德警督,等g先生工作告一段落,我会通知您进去。”说完,就端着托盘轻轻敲了敲玻璃门,清风般飘进了里间。 托马斯看着茶几上的东西,心里只想无力地叹气。他们什么都知道了,他想,连他爱吃蓝莓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当然,对于他们而言,这理所当然不是吗?almighty and om.全知全能的存在。 茶是红茶,按照标准的2:1比例加了牛奶,方糖放在碟子里,托马斯端起描金玫瑰骨瓷杯喝了一口,轻盈芬芳的热气升腾氤氲,简直比在警 局喝到的充斥着甜腻香精和植脂末气味的速溶咖啡好上不止一万倍。可能是看到了他的表情,刚刚放下电话的短发女职员向他笑了笑:“taylate的yorkshire系列——员工福利。” 见鬼的员工福利! 另一个也笑了:“g先生经常喝这款,于是索性全局上下都喝这个了,方便采购,而且很难引起反感,看在价格的面子上,也不会有人反对——还不算太坏不是吗?” 见鬼的“不算太坏”! “——况且速溶的会增加心脏病风险,年终体检和医疗费又是一大笔。” 秀优越感讨厌死了! 他干巴巴地笑笑,喝掉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5 一半红茶,从架子上拿起蓝莓司康饼吃了一口,蓝莓颗粒大而饱满,浓郁的味道在口腔内爆炸,舌尖经历了一场天堂般的美妙体验,他一口气将它们全部吃光了。 两位工作人员交谈了一会儿,收拾了东西先后离开。午后的阳光温暖地照在他身上,吃饱了,沙发很舒服,困倦一阵阵袭来。他给自己续了一杯茶,又喝了一口提神。 细小的尘埃在斜射进窗户的光线中翻滚。白色的细麻窗帘静静垂落在木地板上。黑色的鸽子扑着翅膀飞过。几颗方糖静静躺在描绘着鲜艳花朵的小碟子里,托马斯将它们无聊地排成一排。 透过窗户望出去,一望无际的森林延伸至天边,近处的哈托尔湖泛着粼粼波光。 走廊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又渐渐远去。 显然,这里的隔音不错,他根本听不见隔壁任何一点声音。 安静得仿佛被人遗忘在角落。 他懒洋洋地眯着眼,在不弄皱西装的前提下,尽量放松自己的脊背,伸直双腿。阳光像调皮的精灵一样跳跃在脸上,他缓慢阖上双目,放任自己被这片温暖的光芒淹没。 他感觉自己摇曳在水中。 他睡着了。 但只是一瞬间的工夫,他又被惊醒。玻璃门“嗒”地一声轻响,缓缓打开,高跟鞋笃笃响起,哈德逊小姐微笑着走出来:“久等了,克劳德警督,请进吧。” 他迅速站起身,抻平西服下摆的褶皱,拿起随身携带的文件走进里间办公室。 套间似乎比外面的稍小一点,装修极为简洁,一如既往的玻璃落地窗,办公桌文件堆积如山,三部电话排成一排,一部红色两部白色;办公桌前是一把扶手椅,书架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窗前放了和外间一样的单人沙发和小茶几,门边的衣帽钩上挂着一件黑色开司米男款长大衣,还有一件驼色女式羊绒大衣,应该是哈德逊小姐的。衣帽钩下面是原木鞋柜,鞋柜旁靠着一根黑色手杖。 令托马斯惊讶的是,局长背后的墙上竟然挂着一帧巨幅画像,上面是王室夫妇及其女儿——国王西格伯特七世、王后伊丽莎白和王储玛蒂尔达公主。王后着香槟色缎子长礼服裙,坐在天鹅绒靠背椅上,国王穿军装佩绶带,站在王后身后,小臂搭在椅背上,玛蒂尔达公主穿白裙,依偎在母亲身边。三口之家神色平静放松,带着发自内心的和煦笑意。这和警 局里的组长与总督察的办公室都不一样,他们的办公桌上会摆一堆相框,里面的照片有老婆的,孩子们的,父母的,朋友的,同事合照什么的,反正不会在墙上挂什么国王的画像,作为一名公务员,效忠国王是义务,但在当今社会,也只是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义务而已——连首相和各位大臣都要靠着数选 票过活,王室的作用基本只剩下了在镜头里取悦民众,而且面临着被废除的风险。 真奇怪。托马斯想。再加上那根怪里怪气的手杖,局长显然是个遗老,也许他在家里也穿三件套。 g先生坐在办公桌后,始终未发一言,堆得凌乱的文件缝隙中,隐约露出他那头梳理好的整齐柔软的亚麻色头发和光洁额头。他低着头,笔尖划过纸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听见托马斯走进来,局长始终没抬头,声音有点发闷:“请坐,警督,请坐在那把椅子上。”他指了一下桌前的那把扶手椅。 他抬起的手腕纤白优美,指节修长。 托马斯忐忑地坐下,挺直脊背。 g先生放下文件,从桌子后面站起身来。 托马斯屏住呼吸。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金星大厅。 那种连上帝都会觉得奢侈的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的美貌。 g很高,至少和托马斯一样高,看上去很瘦,很难确定年龄,有一双灰蓝色的严肃的眼睛,轮廓极为优美,瞳孔却是明亮的无机质钴蓝,好似带着剧毒。挺拔的鼻梁有贵族式的傲慢,唇弓性感,肌肤晶莹剔透白如冰雪——这也让托马斯想起了那个能毁灭一切的冷酷邪恶的冰雪女王——是《安徒生童话》中的,而非迪士尼的。 我的天哪。托马斯感觉自己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心中呻、吟了一声。 g面无表情地向他勾勾嘴角,托马斯不确定这是否算是个微笑。他这时候才看清自己这位未来的上司:穿着深灰花呢三件套,端庄正统的大平驳领西装,凝固的血浆一样的绛红丝绸领带,半温莎结,同色白波点袋巾,双襟马甲,阿尔伯特双头银表链。 表链的一端是怀表,那另一端是什么呢?托马斯恍惚间不禁有点好奇。 他的未来上司绕过办公桌,像一片移动的阴影,他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您好,克劳德警督,久仰,非常感谢您的到来——我感到——”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寻找恰当的措辞,“非常高兴。非常高兴。”他又重复了一遍。 托马斯突然感觉自己简直就像被老师用教鞭压住肩膀的小学生,坐立难安。g先生垂下眼皮打量他,目光仿佛有形,一寸一寸地拂过托马斯的每一处,轻柔而尖锐,令他浑身上下都在疼痛,几乎要割裂他的皮肤,流出血来。那种目光是托马斯从未见过的,难以言明的沉重复杂阴郁晦暗,像连绵不绝的冬日阴雨。 他不喜欢我。 托马斯连忙站起来和他握手,g的手不大,但温暖干燥,带着稳妥的力度,拇指和四指张开的幅度很小,轻轻一握便很快松开——典型的贵族式握手。 这下要完蛋了,托马斯开始绝望起来,一个口味挑剔的厌恶自己的蓝血上司。 而且是个分分钟能搞死自己的情 报头子。 ——我可真幸运啊! 他甚至怀念起总警督那总是不耐烦的虚胖的黑脸来。还有同事们,虽说平日关系一般,但大家一起出任务或者在办公室里打情骂俏也挺欢乐,用劣质咖啡与速食披萨消磨掉一天,薪金虽然勉强但最大的麻烦无非就是不能按时上交报告——这样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他本来认为自己会像前辈们那样站在大街上吃热狗,执勤到六十岁,带着一嘴脏话和啤酒肚退休,三五不时地和板球球友们抱怨自己无聊的日常。 现在他面对的,完全是未知。未知的命运,未知的职业,未知的危险,未知的上司和同事。未知的生活。除了被告知以同样的级别,他可以拿到三倍于以前的工资——但现在看来,他的职业生涯也许要相应缩短三分之二。 “……托马斯.克劳德警督?” “呃,抱歉。先生?”托马斯赶紧收敛自怨自艾的情绪,正视g那双钴蓝色瞳孔。 “请坐下吧。”g用手轻轻压了一下托马斯的肩膀,他不由自主地坐了回去。 g走到一边的小沙发上坐下,背着光,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6 神色淹没在一片阴影里,他端起旁边茶几上的杯子。 屋里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托马斯知道g在观察他,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咄咄逼人,并且毫不掩饰地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逡巡,仿佛是恶魔的舌头,舔舐过灵魂,令人发出恐惧的震颤。 如果不是g的表情太过严肃,托马斯简直以为他要把他一点点细细切碎,然后一口口优雅地吃掉。 滞闷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时间也停止了。魔鬼将利爪轻轻按在托马斯的胸腔,尖锐的指甲就要划破他的肌肤。 “叮”地一声轻响,沉重的气氛被撕了一个小口子,g将茶杯放回碟子上。 空气又开始缓慢地流动。 “克劳德警督,我看过了您的简历,履历令人很满意——”g冷着一张脸,语气漠然,根本看不出满意在哪里,“当然,我相信您也能胜任这份工作——具体事务哈德逊小姐会和您接洽,想必她之前已经让您了解一二了?” ……如果差点吃枪子儿也算的话。 ……还有就是午茶,警 局的和这个一比简直渣透了。 “工作上的事务我无需赘言,但恕我冒昧,除了您的父亲之外,您家中是否还有其他男性亲属长辈?”g将手放在膝盖上,在沙发上挺直身体。 托马斯感到困惑:“不,没有,我父亲是独子,我的祖父也是——他们已经去世了。” “我很遗憾。” “不,没关系,我其实对他们并无什么印象,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离婚,我跟随我母亲一起生活。” “啊,简历上显示,您的家乡在法拉蒙德?是个漂亮的地方。” “对,很漂亮,街道两旁几乎都是中世纪的建筑,和这里很不一样,人们生活平静,物价相对也低。” 这时,办公桌上的那部红色电话突然响起来。 g点点头,站起身,注视着他的眼睛,再一次和他握手:“谢谢您,很高兴和您会面。” 他其实一点也不高兴。托马斯想。 作者有话要说: ☆、bsp;4 “托马斯——” “哈德逊小姐?” “叫我艾德娜。”哈德逊小姐踩着一双十厘米的闻名遐迩的 louboutin红底鞋,如履平地般从走廊一端快步而来,托马斯惊讶地发现,她今天在脑后盘了一个低髻,穿了一件黑色的m小礼服裙,化了极为精致的晚妆,和她白日里精明严肃干练的样子判若两人。 “呃,好的,艾德娜。” “你现在有空吗?”艾德娜没等他回答,不知从哪里抽出一个纸袋子,她一边拿着手包一边攥着三明治袋子的样子颇有点滑稽,她没等他笑出来,就一把将袋子塞到他手里:“老板的晚餐。” 现在是晚上八点,走廊里空荡荡的,白色灯光寂寥地映在玻璃上。窗外漆黑一片,森林隐没在夜色中,只能看清影影幢幢的大致轮廓,偶尔有飞鸟扑着翅膀掠过。 没等托马斯开口说话,哈德逊小姐自顾自地快速说道:“你知道他住在哪一层吗?还不知道?好吧,就住在你的头顶上那间,你把晚餐给他,一定要看着他吃下去,注意,要看着他吃下去,全部。如果你不盯着他,他一定会拿这些去喂鸽子或者塞到垃圾桶里,然后用一堆糖分超标的咖啡舒芙里把自己填满。” 话音刚落,哈德逊小姐就踩着细高跟袅袅婷婷地走了,走到走廊尽头还不忘转身一个飞吻:“过个好周末——” 托马斯看看自己手里的纸袋子。噢,天哪。他想。噢,天哪。 托马斯简直要烦死g了。 从第一天上班至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托马斯感觉自己完全胜任了这份工作——没谁不能胜任。早晨7点起床,在东配楼公寓提供的健身房锻炼,洗澡吃早餐,9点准时打卡上班,穿着西装领带在5楼的助理办公室坐一天,将艾德娜抱来的那些成堆文件按照内容分门别类然后等待归档,或者为年长的职员们跑跑腿带午餐或者叫咖啡——仿佛回到了刚到警 局当菜鸟打酱油的时光。 他入职当天,哈德逊小姐交给他一大堆东西——身份证明,调令确认函,十字宫门禁卡,办公楼门禁卡,助理办公室门禁卡,局长办公室门禁卡,地下信息仓库门禁卡,信息处理中心门禁卡,公寓房卡,水电卡,工资卡,一部黑色无标识全新手机,手机sim卡,外带一套制服——白色军帽,白色衬衣,藏蓝领带,特别gay的天蓝色外套和裤子,外套的袖口缀着金色袖扣,绲三道金边,左臂上是十字宫徽章,和之前他收到的文件袋上的火漆纹章一模一样——盾牌形状,上面是剑、闪电和天平。 这一个月里,他唯一的成绩是了解了十字宫的运行模式和工作方法,跟着艾德娜摸清楚了这堆建筑群的内部结构,包括超豪华加强版枪械实验室,她甚至让他参观了十字宫的核心部分——传说中的数字化档案信息仓库——抗核爆,抗十级地震的钢筋水泥浇筑的地下室里,恒温恒湿,终年弥漫着电子臭味,摆放着一排一排闪着各色小灯的顶到天花板的巨型处理器,好像身陷迷宫,永远走不到尽头,简直比《疑犯追踪》中的tm还要酷。信息处理区异常广大,从天花板到地面都是白色,工作人员拥挤如美国纳斯达克证券市场,却寂静若死,每一张工作台前都是数面等离子液晶高清显示屏,每一天,全国各地几百万摄像头录制的视频被实时传输到这里,上亿条信息汇集到信息仓库这个神经中枢,经过系统的自动筛选和简单智能分类,由十字宫上千名工作人员将筛选分类后的信息分析汇总,仔细查看,找出疑点,递交给上级,然后通知政府其他部门或者特情局行动处,由他们排除危险,防患未然。 至于g,这一个多月里托马斯总共见过他三面,第一次是初见,第二次是在男士卫生间,当他转身瞥见局长的时候,他吓得差点尿在自己的鞋面上,第三次在走廊,他和另外两名助理说笑着和浑身萦绕低气压的局长迎面相遇。永远的三件套,面无表情地提着他那根黑沉沉的手杖,大家立即肃容打招呼,g向他们点点头就走开了。但托马斯敢肯定,局长根本没认出他是谁。 如果可能,托马斯但愿这辈子都别遇见局长,但明显不现实,至少越少遇见越好,最好保持这个频率一直到他退休。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g穿着三件套,打着血淋淋的领带,一双恶魔般的钴蓝色瞳孔幽幽发光,勾起的嘴角诡异得就像《v字仇杀队》的面具男。 有些人天生惹人讨厌,有些人天生就讨厌他。 他拒绝不了特情局的调令,局长难道还拒绝不了这么个惹他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7 讨厌的职员吗? 他愈加疑惑。 春夜的风比白天要大一些,托马斯贪图省事没穿大衣,现在就只好竖起西装领子,将温热的纸袋子抱在怀里,哆哆嗦嗦地小跑着回到东楼。 东楼是酒店式公寓,大厅灯火通明,空无一人,很多单身职员选择在这个周五晚上赶回在市区内的家中过周末,或者如哈德逊小姐般,用一天12个小时工作外带无数加班换来的高额薪金犒赏自己华服美饰,然后像个潜入人间猎艳的吸血鬼,来一场隐秘刺激的锦衣夜行聊作安慰。 托马斯的公寓在6楼,走进电梯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个“7”。 他想,反正烫手山芋总要接,正好顺便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睡在棺材里。 公寓的所有楼层装潢一样,每个楼层的房间摆设由局里统一配备,托马斯敲开g的房门的时候,他发现,唯一和自己房间不同的是,起居室的墙上竟然挂着和办公室里一样的皇室家庭的画像,壁炉上则摆着一个玛蒂尔达公主的鎏金椭圆小相框。 妥妥的皇室死忠粉。托马斯想,可真是忠心的鹰犬。在办公室摆样子就算了,竟然在自己家里也弄这个——未免虚伪得太过。令人生厌。虽然不用吃选 票过活,但作为一名公务员,他难道不知道迎合民众才是立身之本?况且现在选 民普遍对王室敏感,连他一个小警 察都明白的道理。 尤其是颁布《信息采集限制 法 案》之后,议会、军 方、对王室负责的政府机构、由王室创立的特情局与王室本身龃龉不断,中间夹缠着各类政治皮条,《首都先锋报》曾经大版面分析梳理过各方势力以及他们间令人疲倦的无休止口水战。 “请坐吧,要喝点什么?”g的头发湿着,刘海落在额前,神色疲惫,灰蓝色眼睛抬了抬又垂下。他穿一件灰白条纹衬衫,领口解开一颗扣子,袖子挽在手肘上,露出白皙的小臂,蓝色血管历历可见。 托马斯回过神来,才觉得自己浑身发紧。他稳住声线回答:“什么都可以……g先生。” “叫我g就行,”他示意托马斯坐在壁炉边的沙发上,又端出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在他手边,顺便抽走在一直捏在他手中的纸袋子,“艾德娜走了?” “是的,是的。” “可怜的女孩儿。”g笑了一声,“总让我节食。” 托马斯想笑又不敢。 g看他一眼,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取出袋子里的素食三明治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又很快放下了。 他的手机响了。 g向托马斯点点头,走到卧室去接电话。 纸袋孤零零地躺在茶几上。托马斯捧着热气升腾的咖啡,小心地啜了一口。 电话大概持续了二十多分钟,g再坐到托马斯面前的时候,很明显已经失去了胃口。他勉为其难地快速将三明治解决掉,又从袋子里拿出一盒双豆蔬菜沙拉。 看他的表情,连托马斯都不禁要同情他了,他也最厌恨双豆蔬菜沙拉。 g索性放下盒子,从冰箱取出一瓶水,拧开灌了一口,然后拿起天鹅绒矮凳上放着的小提琴,走到窗前自顾自拉起来。 玻璃上映出g秀雅的面容,他垂着眼,神色沉静。 琴声如水般在室内缓缓流淌。是冰岛作曲家olafur arnalds的《film&s》。 他拉得很慢,左手仿佛不很灵便,虽然他在尽量用讨巧的指法掩饰,并且掩饰得很好,但托马斯还是发现了。 他的左臂或者左手受过伤。 这是一首很适合客厅的曲子,技法简单,情感克制,曲调优雅。 托马斯没由来感到有些滞闷。 g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一曲很快结束,他又开始演奏第二遍。 当他开始演奏第三遍的时候,托马斯有点坐不住了,他不知道现在告辞是否恰当,也不知道局长被打断是否会心生不快。 但这时又一个电话拯救了他,琴声骤停。他不禁松了口气——当然,如果他能预知未来的话,他一定会以最快速度告辞,而不是等到现在,像个傻瓜似的听上司拉小提琴。 g看到来电显示,很快将琴和琴弓放回矮凳,接起电话,刚向卧室走了两步,就停住了。 他一动不动地背对着托马斯,直到电话结束,他统共只说了一个单词:“好的。” 托马斯突然感到不祥。 果然,g转身对他说:“打电话给艾德娜。”随即走进卧室关上门。 不消片刻,g就从卧室大步走出,头发梳好了,换上了标志性三件套,速度堪比大变活人,他穿一件黑色平驳领西装,里面是黑色单襟马甲,白衬衣,黑领带,珍珠领针白袋巾——简直是去参加葬礼。他一边穿大衣一边又打了几个电话,收起手机,他扫了托马斯两眼。 托马斯听着自己手机里的嘟嘟声,一阵绝望,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g拎起手杖,又上下看了看托马斯:“跟我来。”说着就出了门。 给哈德逊小姐的电话很快接通,g伸手拿过电话:“回来。”就马上挂断。 托马斯跟着他乘电梯到顶楼,楼顶是个小型停机坪,已经有一架直升飞机静静等待着。 一名裹着大衣的工作人员站在直升机边,正是之前在g的办公室中,和托马斯有一面之缘的那位短发中年女士。她走上前:“都准备好了。” “谢谢你,维奥拉,”g神色和缓了些许,向她点头,“劳烦你了。” “事急从权,不是吗?”维奥拉带着笑意注视他俩登上直升机,挥挥手,“祝顺利。” 巨大的机械轰鸣仿佛怪兽的吼叫,螺旋桨高速旋转,带起狂风吹拂树叶枝桠摇摆怒舞,白色灯光劈开黑暗,直升机腾空而起,在浓重的夜色中远去。 ☆、bsp;5 托马斯直到很久以后才真正明白,当年在大十字宫地铁站门口,那位工作人员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享受最后的属于你自己的好时光吧,因为那里的茶叶都有魔力,你喝一口,就会到仙境里去漫游了……” 托马斯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时候还有点发懵,机械地跟着g往前走。夜色深沉,起风了,寒风打着旋儿刮过,托马斯打了好几个冷战。 他们快步穿过停机坪,穿过路灯照亮的草地,穿过大停车场,走进一座灯火通明的大楼。 布列班特国 防部。 托马斯肯定,如果他继续跟在g身边,他有朝一日一定会见到首相,甚至是国王。 地灯昏暗,巴洛克风格的竖立着一排大理石雕塑的外墙焕发着迷幻的神秘感,而推开镶嵌磨砂玻璃木门,迈入的却是不亚于十字宫办公大楼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8 的现代世界:亮如白昼的射灯,液晶屏幕,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工作台,电脑,加密门。 竟然没电梯。托马斯暗道。难道他们用消防出警滑竿下楼? g三步两步地跨上楼梯,托马斯气喘吁吁地在他身后奔跑。 6楼,正对楼梯的是一个小会议室,里面传出阵阵说话声,有人站起来走动,影子落在磨砂玻璃门上。一个穿军装的青年女子手持文件夹守在门口,她看了g一眼,又看了看托马斯。 女军官对g微笑敬礼:“先生,国 防大臣和国 防次长正在里面等您。” g转身看她,令人惊悚地微笑了一下。 “……”女军官明显一副被雷劈了的鬼样子,就像捞住脱落的袜带那样捞住嘴角的笑意道,“……还有情 报局长。” g这才点头,又对托马斯说:“跟我进来。”敲了敲半掩的门,一把推开。 门内烟雾缭绕。 托马斯期待的报纸上形容的那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相爱相杀的狗血大乱斗并未出现——国 防部下属的情 报局和十字宫不和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甚至曾有网媒在推上称呼双方为“枪炮怨偶”。就好比nsa和cia、mi5和mi6,职责重叠的地方就是利益冲突的战场。但令他失望的是,g和在座的几个穿军装的中年人一一握手问候,然后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托马斯暗戳戳期待的刀光剑影唇枪舌战静静地消弭于无形。 他坐在g的身后暗暗观察,虽然在座的几个中年老男人一直在微笑着寒暄,但翻来覆去不离天气和邮局,可以肯定,他们的关系糟透了。其他话题不可涉及,因为恐怕开腔就要喷出刻薄的高酸高腐蚀性毒液。 会议室里乱哄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几个秘书样的青年不停接电话打电话。 “好的,是的,先生。” “不,还没有确定,先生。” “是,长官。” “我明白了,好的,夫人。” “大概是晚上八点左右,长官。” “是,已经派出,长官。” …… g坐下,将手杖倚在椅子上,静静抽完一根烟,才问坐在一边的白发男人:“约翰爵士来过了?” 白发男人困倦地耸肩,将茶杯放回碟子里,“没,刚才只给……”他指了指坐在桌子对面的国 防次长,“打了个电话,他说要到首相府邸一趟,这种事总要知会首相——你知道,也得看他怎么个说法,虽然他还不如一个临时发言人好用。” g压低声音:“怕什么?真到不可挽回的时候,让莱恩去对付记者,他总是无所不知,不是吗?……尤其是《首都先锋报》的那位女记者。”他看了看对面金发梳得溜光,长着一双绿眼睛的男人。 白发男人压低嗓子沙哑地笑:“那可得让他提前洗牙,起码国 防大臣夫人得如此建议。” g勾起嘴角笑了一声,又道:“等消息吧,确切消息总得等等才能来。” 白发男人耸肩:“上帝保佑。这个月千万别再出事了,你们之间的拉锯战已经让我们这些老头儿疲于应付,人人都羡慕你们几乎不用去议会,你们之间有矛盾,却让我们出面打得热火朝天——天地良心!” “看在上帝份上!难道之前我没到议会去义正言辞地争取我们的正当权益?”g瞪大眼睛,表情一下生动起来,简直就要竖起手指发誓,“安东尼!我隔三差五就要跑去荷里路德宫喝茶是为了什么——” 安东尼拿起茶又喝了一口,含混不清地长长地“嗯——”了一声,然后打了个哈欠。 托马斯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他们不知所云的交谈,还觉得挺有意思,尤其是g,这时候他看起来完全是个正常人,正常的感情,正常的智商,正常的话语。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g精致的轮廓,烟雾中显得有点迷离,连那双尖锐的眼睛都缓和下来。g刚才抽烟的样子真是性感死了。 有人在不断地打哈欠,喝茶提神,秘书端来了咖啡。 托马斯接过,喝了一口,又放下了——太难喝,简直就是色素香精和毒物勾兑的化学液体。 安东尼看到了他的表情,了然地对g笑道:“又一个taylate的裙下之臣。你们的薪金福利已经是最好的了,是不是,小伙子?免费公寓,免费三餐,免费茶点,三倍薪金和双倍带薪假。” g眨眨眼:“同理,死得也最快。” 托马斯险些被呛死。 “而且我敢保证,例如像这位助理先生,如果放在行动处,不出一年,他就能荣幸地把自己名字刻在镀金的星星上。” 我好歹是警察!托马斯敢怒不敢言,在心里冲着上司比中指。 g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似的,温和地笑:“从技术层面上来说,你也许是个优秀的职员,但问题在于——”他用白皙的指尖点点额头,“意识。” 托马斯笑了笑,心里问候g的母亲。 g 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很快接起电话:“乔治?” 对方语速很快地说着什么。 g挑起眉,叹了口气:“好的,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 “19死,23伤,还有一名孕妇,现场尚未清理完毕,可能数字还会增加。”g叹息,“又是个不眠之夜。托马斯——”他站起身,提起手杖,“我们先走。”他低头安东尼轻声告别。 托马斯刚站起来,就听见对面一声冷笑:“尊敬的g爵士,难道又是内阁秘书的姘头先生第一时间送来了小道消息?” 托马斯突然来了精神,激动不已,来吧来吧!呀嘿!大戏终于要开场了! g微笑道:“只是到工作时间而已。先生们,请容我先走一步。”他向众人点点头,又向刚才冷笑的金发男人彬彬有礼地颔首,“况且,这是布列班特,不是英 国,我既不是布灵顿俱乐部成员,也用不着做这样的人——明明是追捧俱乐部的狂热粉丝,却要勉为其难地厌恶酗酒和讨好女人。” 已经有人不厚道地笑出声来了。 托马斯幸灾乐祸又同情地看着情报局长理查德.莱恩那一张美国影星般的脸上青红交错,煞是精彩。 g决然转身,将烟雾缭绕茶香弥漫的会议室抛在身后。 狭窄的走廊里空无一人,g一言不发地快速下楼,走出大门的时候,他突然用手杖大力猛击了一下地面。 托马斯吓了一跳。 g大步穿过停机坪,跳上直升机。 托马斯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坐稳,就看见g按掉手机。 g又变成了那个托马斯熟悉的冰人。刚才那个言笑晏晏的面具已经摘下来收好了。昏暗冰凉的机舱内,g的神色晦暗不明,线条尖锐冷厉的下唇微微抿起。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9 直升机的螺旋桨缓缓转动加速。 “停下来。” “g先生?” “停下。” 螺旋桨缓缓减速,停止。 g解下安全带,拉开机舱门,跳下去,黑色大衣划过一道弧线。 托马斯傻眼了。这是要回去接着打一架? g转身,紧握着手杖,白皙得透明的面容隐没在夜色里,灰蓝色的双目灼灼地盯着他。 “托马斯,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 ☆、bsp;6 神烦。托马斯想。 这算什么?我只是个负责端茶倒水递文件的小助理,现在应该在公寓里自顾自地睡觉,而不是像坠入爱河的华生医生那样义无反顾地追着神经兮兮的夏洛克在午夜空无一人的小巷里狂奔。 而且这么冷。 布列班特气候诡异一如英国,都已经四月了,晚上还是冷得要结冰,托马斯只穿着单薄的西装衬衫,凛冽寒风尖锐地沿着他的衣摆袖口领口钻进去,亲吻他冰凉僵硬的肌肤。 行行好,我快要冻死了。托马斯一边疾走,一边小心翼翼地调整呼吸,他哆嗦着看了看表。 凌晨一点。 g突然止步,托马斯刹车不及,险些撞上他的后背。g将手杖递给他:“拿着。” 托马斯没反应过来,啥? g将手杖塞到他手里。顶端的血珀手柄在昏暗的街灯下泛着幽雅的暗红,托马斯拿着看了看,难道这其实是外星人赠送的仙女棒? ……g用不可救药的目光瞟了他一眼,脱下自己的黑色双排扣枪驳领大衣递过去:“穿上。” 托马斯感觉自己就是个妞,现在正在被泡,而且是最白烂的桥段。但实在太冷了,反正又没人看见,不穿白不穿,他接过衣服:“谢谢您,老板。” g点了下头,转身继续前行。 大衣轻柔保暖,带着另一个人清冷的气息。像冬夜的初雪温柔地飘落在脸上。 他们大概又花了半个多小时,穿过一堆崎岖如迷宫的窄巷。巷口外的大道上,路灯下静静停着一辆黑色捷豹。 g拉开车门坐进车里,托马斯也坐到他身边,车内充足的暖气终于让他隐约作痛的神经舒缓下来。 “贝利尔街。” 司机沉默着发动车子。黑车平缓地滑行出去,隐没在夜色里。 托马斯在首都上大学和工作的几年间,很少有时间仔细地看看这座城市,哪怕是夜晚。商业区霓虹灯和led广告屏幕彻夜通明,目眩神迷的光影如水般从车窗玻璃上流淌而过。和熙熙攘攘的白天相比,托马斯觉得夜色中的这座城市更华丽,更静谧,更寂寞,更冷淡,更美。 车子驶过空荡荡的宽阔大街,穿过商圈,拐进一条街道,停在一盏暗淡的复古雕花铁艺路灯下。 贝利尔街是老街区,两边都是几百年前的房子,古旧的中世纪风格的小方木窗棂,灰白墙壁,铁艺围栏,窄小低矮油漆斑驳的木门,门边随意放置着盆栽和木板订成的邮筒。 g下车,三步两步上台阶,敲响其中一间房门。 拉着白纱窗帘的窗户亮着,门开了。 托马斯惊讶地睁大眼。 穿着三件套的内阁常务秘书长约翰.哈森爵士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就像一只摇晃着尾巴的狐狸。 “来得真晚啊,亲爱的。”约翰爵士说话轻声慢语,微挑下巴,细长的眼睛眯起来,“我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得了吧,说得你好像只有这个周五才在这里似的。”g漫不经心地走进门,托马斯忙向约翰爵士问好。 约翰爵士点点头,带着微妙笑意将托马斯打量了个遍,从头到脚,仿佛是在思考先从哪儿下嘴比较好。 g自顾自地坐到窗前的沙发上,将手杖靠在一边。 约翰爵士注视着托马斯脱下大衣,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转过身来看到g:“勇气可嘉!竟然坐在窗前,我可不想一起床就在报纸头条看见你。”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厨房,“茶还是咖啡?” g冷笑:“难道你没在这条街上洒满眼线?所以乔治才会跟我抱怨,说他宁愿在十字宫过圣诞。” 托马斯坐在g旁边的长沙发上,感觉自己麻木僵硬的四肢慢慢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还有大脑。他环视四周,呃,这是一栋单身汉的房子,小而温暖,稍有凌乱但很干净,墙纸和沙发有点旧,墙上贴着几张过时发黄边缘卷起的英国球星海报。很明显,这里不是约翰爵士的住处,因为他和g一样,都是穿三件套的公务员,而且出身相似。虽然托马斯不知道g的家在哪儿,但他们住的地方都应该是灯火通明的古堡,大草坪,森林湖水猎场,室内装饰是精致到死的洛可可风格,奥斯曼苏丹宫里的天鹅绒靠垫,德国骨瓷,金银器皿,到处是羊毛提花地毯,走廊里挂满祖先画像和十四个叉点的鹿头,爵位一直追溯到西格伯特一世,夜夜笙歌纸醉金迷,仪容俊雅,面色苍白,臂弯里挂一个家世相当的蓝血美人。永生永世伴随他们的,只有大堆不知所谓的头衔和乱伦通奸近亲结婚导致的基因缺陷与遗传疾病。 “我考虑的范畴从不包括瞄准镜,那是你应该考虑的。亲爱的,你明白,所谓的危险,从来都是长焦镜头和拍照手机。”约翰爵士递给他们加了冰块的威士忌。 g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轻描淡写地不着痕迹地恶狠狠地剜了约翰一眼,随即扭头对托马斯语带讥讽地嘲笑秘书长:“你有多么心口不一,茶或咖啡?瞧瞧最后你给的是什么?” 约翰笑着举起手:“天哪,明明并非我一人就能决定的事情,我一人却要承受你的责难。” “说责难未免太过,但是,约翰,”g举起杯子看了看灯影下流动的晶莹剔透的金黄酒液,又喝了一口,“you owe me one.” 约翰耸肩:“亲爱的——我的压力也挺大,你知道,首相是个未成年少女,他的监护人就是内政大臣,我得从监护人那儿把这个出了事只会焦虑地绞手绢的高中女学生抢到自己麾下,真是乏善可陈的工作。”他摆了个╮(╯_╰)╭的表情,“她只会说‘是,爸爸’和‘不是,爸爸’。你知道法 案通过那天他们怎么告诉我的?嗯?他们对我说:‘g的权力太大了。我有几个情妇只需要对我妻子负责,而不是对他负责。难道纳税人每年养着这些摄像头就是当狗仔爆料八卦?还是说他有确凿证据证明我的情妇和国家安全有关?如果和国家安全有关,那就请他将证据拿出来!他这是为自己的偷窥勒索行为找借口!而我根本就没有情妇,没有!’你瞧,他们天生能胡搅蛮缠。我们公务员哪一个是政客的对手?而你,亲爱的,明明你是当事人,却还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10 要我们到议会替你吵架,吵输了又来怪我们。你应该亲自见识见识内政大臣,我敢说,布列班特的银行家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他的入幕之宾……”约翰微妙地笑,声音渐渐低下去,仿佛耳语。 “粗俗的狗 屎。”g冷嘲。约翰大笑,笑容特别明媚。 托马斯听得津津有味。 g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转头对约翰道:“别笑了,我的意思是,你的理由是粗俗的狗 屎。” 约翰:“……” “躲着我?故意耍我?”g冷笑,“你们一个个想摆脱我?内政大臣上过多少张床我可以明天就让艾德娜整理成表格送给你——只要你拿到查阅许可——在我们这儿,没什么流言蜚语,只有真的和假的。我们掌握一切,了解一切,证实一切,实现一切,避免一切。一切。”g深吸口气,“而你,约翰,”他身体前倾,眯起眼,握着酒杯的手指指向秘书长,“别忘了,你才是这个国家的掌舵人,你的责任是保证这架机器平稳高速运行,消除隐患,查漏补缺,给它检查噪音,给它拧螺丝,给它加满油,而不是见鬼地和什么见鬼的内政大臣抢什么见鬼的首相!支持我,站在我这边,告诉他们‘带着你们自产自销的狗链子见鬼去’!行星之间有了引力才能在轨道上精确完美有条不紊地运行——十字宫就是引力,约翰,别让你的宇宙出现bug。” 约翰爵士沉默地坐在沙发里,壁炉里的火光照亮他晦暗不明的面容。 g灰蓝色的眼睛反射着无机质的冷光。 约翰抚摸着右手无名指的戒指,沉吟片刻才道:“不是你的问题,亲爱的。这个法 案早已提上日程。” “我知道。” “不对,你不知道。”约翰看他一眼,“有些东西,是摄像头看不到的。” g看着他。 “是a先生。”约翰轻声道,他看了托马斯一眼,明显不愿意多说,“是因为——”他又看了托马斯一眼。 托马斯站起身:“老板?” g示意托马斯:“坐下。约翰,请告诉我。” 约翰:“是因为‘猎杀尼德霍格’。a犯了错误,有人对此颇感忧虑,他们很难再信任他了,对大十字宫也是,对你也是。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没人知道你们想做什么。而他们已经不想忍受这种恐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狗血……吧? 我喜欢约翰爵士! ☆、bsp;7 g坐直身体,声音低沉:“你在说谎。” “不,我没有。” “我会弄明白这件事。不过,”g话锋一转,“十字宫要介入今天——”他抬手看表,“应该说是昨天的爆炸 案。起码要查明这不是一起恐怖袭击。” 约翰耸肩:“很明显,你应该知道得最清楚,况且我说了也不算……” “别推卸责任,约翰,你说了算数。”g已经不耐烦了,挥手制止约翰开口,并威胁道,“你能。别向我吐苦水。难道你忘了当初是如何向我一次又一次拿条件换取和乔治的偶遇?你这个以权谋 私的混混,别以为你跟乔治上了床,你们就能天长地久。听着——”他的声音带着笑意,“要是十字宫被排除在外,哪怕是一次小小的现场勘察,我马上就用手铐将乔治.菲利克斯拷在议会的椅子扶手上,当着你的面上他——你知道的,我总是言出必行。” 约翰突然扭头,忍着笑意凑到一直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旁边说:“乔治?” 壁炉里木材噼啪的爆裂声遮过了扬声器另一头的混乱。 室内一阵吓死人的寂静。 托马斯瞪大了眼,这特么简直太邪恶了! “;the fubsp;sons of bitbsp;to hell and fubsp;yourselves!”电话的另一头爆发出的咆哮几乎震得屋顶簌簌落灰。 砰地一声巨响,然后是嘟嘟嘟嘟的忙音。 托马斯冷汗都下来了。乔治.菲利克斯,特情局行动处处长,一头银色短发的俊美中年男人,举止利落面容干净,笑着抽烟的样子很迷人,看上去as straight as a line,却和内阁秘书长是这样的关系。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上司们的秘辛难道是那么好随随便便听的吗? 一片尴尬。 约翰沉默地按掉电话,轻轻咳嗽了一声:“g。” g:“嗯?” “我明天拿到查阅许可,你能让艾德娜把内政大臣的艳史整理好送到我的办公室吗?” “;the fuck!” g提起手杖就走出门去。 门哐当一声摔上。 托马斯回到东配楼公寓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亮了。 春天的露水缀在草丛中,闪着微光。空气湿润,黑暗的密林深处传来隐约鸟鸣。 g先生大发慈悲,放了他八个小时的假用来补觉。他幽魂似的飘回房间,门一关就栽倒在床上睡死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还穿着g的那件黑大衣。 他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白色闹钟看了看,11点。天阴着,彤云密密地一层层压在天空,白色窗帘半遮着落地窗。室内昏暗。沙发和书桌都笼罩在一片灰沉沉的天光中。 衣服上轻盈的清冷香气萦绕不去,有种欲说还休的惆怅意味,仿佛从温暖的肌肤之下一点点渗出。 托马斯内心安定,他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下午两点整,托马斯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几位秘书和助理正围坐在桌前,对着墙上的液晶电视喝饭后咖啡。 “怎么样?跟着老板夜半狂奔的感觉好吗?” 办公室无秘密,更何况是搞情 报的大十字宫。托马斯耸肩,发现桌上的纸袋子,袋子里是大份的芝士洋葱番茄三明治,大份的薯条,大份的咖啡。 饥肠辘辘的托马斯感动万分地道谢,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 一个男职员无聊地换台,换到新闻频道停下。 首相站在办公楼门前,正面对媒体,用沉痛的声音发表演说:“……我们将会尽最大努力帮助受害人及其家庭,我们的悲伤和勇气时刻与他们同在。时间变换,人世荣衰,唯有爱和思念能让万物永存。” “基督。”有人叹息,“真是太惨了。太惨了。杰弗瑞你看那些录像了没有?一片废墟,到处是断肢,爆炸威力巨大,遗体几乎没有什么完整的,伤员都是重度烧伤,恐怕几天后死亡人数还要增加。” “听说负责那个片区的家伙当时正在看摄像头,其中一个探头架设得很高,因此未被波及……于是那个可怜人看到了爆炸后第一时间的景象。” “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11 天哪。”一个女秘书轻呼。 “……结果今天去接受心理干预了。” “真是年轻——真是年轻人。”在座的唯一一名中年职员嘟囔着,喝了一大口咖啡。 托马斯扭头看了他一眼。 电视里正在播放伤亡名单和照片,然后是灰暗天空下被灼烧成黑色的断壁颓垣。警 察在现场拉上荧光隔离带,警 灯旋转闪烁着红蓝两色光芒。 镜头又切到医院,救治伤员的医生护士来回奔忙,新闻又播放了主要负责尸检的医生履历及照片。 法医名叫本杰明.图卢兹,一个消瘦的矮个子灰头发蓝眼睛的中年男人,戴一副无框眼镜。 “老板不在办公室吗?”托马斯大口咬着三明治,一边含含糊糊地问。 杰弗里点头:“早上9点主持了一个短会,然后和艾德娜乘直升机去爆炸现场了。” g的手杖简直就是外星能量棒,一握住它就有了超能力,能披着红斗篷飞到太空去。在经历了昨夜寒风中的奔跑后,虽然睡了一觉,但现在托马斯的大腿肌肉仍旧隐隐酸痛。 他用自己的电脑搜索关于这次爆炸的新闻。 引发爆炸的原因初步断定为瓦斯泄露,在现场,依然有大批的专家和警察在仔细寻找泄露的痕迹。距离爆炸发生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个小时,但收获甚微。 午茶时间很快过去,将要下班的时候,g和艾德娜回来了。 托马斯被叫去局长办公室。 “艾德娜,每次看见你肆无忌惮地大吃朗姆酒巧克力慕斯的时候,我都会怀念卡路里和胆固醇在自己唇齿间尖叫的快感。” 托马斯一进门就听见g在轻笑着抱怨。他坐在窗前的沙发上,手边放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看见托马斯进门,竟然罕见地向他微笑点头。 老板看起来心情不错。 艾德娜放下银勺子,又喝了口茶,用餐巾擦了嘴,才慢条斯理地招呼托马斯:“要来点茶吗?” “不,谢谢,艾德娜。” 艾德娜对g挑眉:“看在上帝份上,g,这是我长达二十二个小时连续工作后第一次吃东西,糖分让我胃部舒适,并保持清醒。” “你也说糖分能保持清醒……” “那不一样,g,你不一样。如果你能像我一样喜欢女人,你尽可以在婚后天天吃戚风蛋糕把自己吃成个秃顶的胖子,然后到处炫耀你太太的烘焙手艺——可残酷的现实是,你是个未婚的、连情人都没有的、无时无刻必须保持身材以便随时发 情的可悲的基佬,有朝一日,如果你出现在镜头前,你得保证自己能塞得进那套做小了一号的塞维尔街定制。 托马斯感觉自己被雷劈了。 艾德娜竟然喜欢女人! 这样性感的长发美女竟然喜欢女人! 她穿紧身小黑礼服裙和红底高跟鞋竟然是去和女人约会! 这对一个空窗期直男的打击太大了好吗!? 艾德娜仿佛感受到了托马斯激烈的情绪波动,她向他妩媚地眨眨眼。 g还在挣扎着为自己争取:“或许我可以吃低卡慕斯?你知道,那种……” 艾德娜无情地打断他:“天哪,这种鬼话你也信!低卡慕斯就像低焦油烟还是会让你肺癌死掉一样,你的结果其实只在于胖,和胖死,这一点区别。” 她一本正经说教:“想开点,亲爱的,女人胖了还能长胸,被夸作丰满,男人胖了只会长肚子,然后谢顶。你有胜过莱奥纳多.迪卡布里奥的美貌,但千万别重复他发福的悲剧,美人胖走了形比死更可悲。看看伟大的马克.加蒂斯,人家就算结了婚,都要将减肥事业发扬光大,并且让减肥也成为他塑造的mybsp;holmes的永恒主题之一——可喜可贺的是,人家还成功了。看看你,你拿什么跟人家比?童年阴影?” g挑着眉抿嘴。 这时桌上的一部白色电话响了,艾德娜洋洋得意地又挖了一大勺甜点,并示意托马斯接电话。 托马斯拿起听筒:“您好,交通部下属第七局局长办公室。有什么需要?” “您好,我是乔治.菲利克斯,g在吗?如果方便,请他接电话。”行动处处长的声音很好听,温和醇厚。 “老板,菲利克斯处长找您。”托马斯拿着听筒转向g。 g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索性按了免提:“乔治?” 乔治的声音有点疲惫:“首相即将召开第二次新闻发 布会,介绍初步查明的事故原因和处理方案,现在抓狂的发言人和警 察们威胁要把我锁在厕所里,怎么办?” “放轻松点,艾德娜已经把内政大臣的风流韵事告知内阁秘书长了。” “g,我没开玩笑,我说真的!现在警 方的专家能证明是瓦斯爆炸,却没有证据证明是厂区的瓦斯泄露导致生活区的连环爆炸!难道我们要提供假证据?十字宫提供的报告现在在约翰手里,难道我们要真的拿出来?” “情 报局尚未表态?” “别跟我提那些懦夫,有好事时自称是政府的人,事事争先;有坏事时自称是军 方的人,袖手旁观。从来不会想到责任。” “那就方便多了,乔治,让约翰告诉发言人和首相,就按照我们提供的报告来,那里面有他们需要的一切证据,证人,证词——然后——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天哪,g,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就死定了!”乔治压低嗓音。 g在笔记本上敲击了几下:“乔治,抬头。在你十点钟方向位置的天花板上,有一块小小的发黄污渍的破损。那是一个微型摄像头,你刚才的谈话已经被删除——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电子探头在厕所里?!”菲利克斯处长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 “安静。乔治。别抓不住重点。只要你摆平你的内阁秘书长就行,约他去五月花餐厅吃一顿晚饭,然后签我的单,你跟那里的老板也很熟。然后请约翰到你家里去,我几天前在你家的酒柜里层最上面放了一瓶皇家礼炮,打开它,然后心无旁骛地享受一个美好的夜晚。”g态度轻松,轻描淡写。 “fubsp;you!”处长气急败坏。 “那就这样说定了。”g温文尔雅地笑,随即挂上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菲利克斯处长快要被这两只玩儿死了otz ☆、bsp;8 作者有话要说:  坏心眼的局长准备玩坏苦闷的职员……嗯。 提前说明一下,mmc爆炸案灵感来源于英剧《国 家秘 密》,嗯。看到那里面的苦逼首相被内政大臣和企业家银行家们玩弄于股掌之上,我就想,如果这件事由g解决,会是什么样呢……? 托马斯坐在一边,已经惊呆了。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12 当年地铁站的工作人员说错了,他不是漫游仙境,他是被塞进了潘多拉的盒子里。 这些美貌的恶魔们身穿高级套装,享受丰厚薪金,掌握国家权力,竟然如此肆惮无忌旁若无人地商量着如何作伪 证,然后在首相召开的发 布会上用一堆胡说八道的bullshit来欺骗民众。 上帝。 艾德娜低头喝了口茶,杯底轻触描金骨瓷碟子。 叮。 室内寂静,窗外的天完全黑了。托马斯看到自己的面容映在玻璃上。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 g垂首在键盘上敲打片刻,然后将电脑放在办公桌上。 手机震动,艾德娜接起来,只说了一句:“好的,谢谢你。” 挂掉电话,她语气轻松地对g说:“搞定。” g走到外间,打开液晶电视,新闻直播,首相正在举行第二次发布会。 相较第一次发布会而言,媒体的情绪还算平稳,也没出什么乱子,起码不会再有激动的记者向首相扔录音笔。 g按掉遥控,艾德娜向他挥挥手,拎起包走出办公室。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托马斯局促不安地坐在g的对面。 g沉吟了一下,仿佛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恕我冒昧,但我实在不知这种情况下应该如何向你说起——”他仿佛有点羞涩地低头,厚重的睫毛飞快地翕动几下,偏过头,露出精致流畅的侧脸线条。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喉结滚动。 温暖的清冷香气扑面而来。 托马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知作何反应才好。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他的心脏在狂跳,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涌叫嚣。 g微微倾身,晶莹剔透的灰蓝色双眼迸发出像绞索一样的视线,层层密密地缠绕住他。 托马斯感觉自己后背有点发潮,他指尖冰冷,呼吸急促。 室内光线白得令人目眩。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我很抱歉。但是托马斯,你能把我的大衣还给我吗?” 托马斯:“……” fubsp;you! 遇难者和伤员及其家属的赔偿开始提上日程。 事发公司是一家跨国企业——莫比乌斯矿业公司,mobius mining c),总部位于美国德克萨斯,除了布列班特外,还在英 国、法国、澳大利亚和全球其他地区设有分公司。这间公司替布列班特承担着百分之零点六的就业率,每年,mmc都能解决数百个工作岗位。 简直就是政府的债主。托马斯暗自叹气。 而这次令人愤怒的是,新的安全生产条例和管理模式只在美国本土实行,英 国、法国、布列班特等国家明明同样为公司创造财富,却被人为地排除在外。 美国人的人命就比别的国家的值钱? 愤怒的家属在公司大楼下和首相府邸前抗议,首相表示将会保证让mmc对家属们进行最高额度的赔偿。但情绪激动的民众并不满意,他们要求矿业公司滚出布列班特,人群聚集,并和警 方爆 发了小规模冲突。有名巡警挨了个嘴巴,脸颊被对方手上的戒指刮破了,拿手绢按着腮部止血,一脸郁闷地站在路边,茫然地看着高声斥责失职政府和冷血企业家的人们。 前几天的头条新闻已经不再是悲痛欲绝的家属和焦黑一片的废墟,而是越来越多的抗议人群。首相府铁栏杆大门被堵得水泄不通,一部分机构被迫停止工作,站在楼上望出去,街上乌压压一片全是人,还有五颜六色的抗议标语。警 方加强了部署,道路两旁全是穿荧光背心的警 员。 托马斯办公桌前的液晶屏幕上放映的是经过截取整理的第三手资料,摄像头里人头攒动,旗帜飘扬,有种诡异的失真。 午茶时间刚刚结束,轻松愉悦的香气尚未消散,充沛的阳光照进落地玻璃窗,连摊开在桌上的文件纸张都散发着轻暖干燥的触感。 “民主社会的痛经。”g站在他身后,手里端着杯茶。 托马斯看了眼g,小心地斟酌措辞:“民众……似乎非常不满。” “总得有条发泄的渠道,”g耸耸肩,“其实也没什么坏处。他们现在生气愤怒总比漠不关心来得令人安慰,关注了才会有态度,有态度才会关注,选 票拿在选 民手里,选 民大部分是盲目的,没人真正清楚事实,媒体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还单挑他们愿意相信的信。不过就目前形势看,起码首相应该是幸福的。” “应该?” “啊,当然,他应该感到幸福。这件事将会得到完满解决,未来五年他依旧是执政党的首相——约翰爵士的羽翼丰厚而温暖,足以庇佑他孤苦无依的脆弱灵魂。” 托马斯抿抿嘴:“您信奉马基雅维利吗?” “不,当然不,”g笑,“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没等托马斯回答,自顾自说,“目的正确与否并不重要,结果正确与否才重要。我并不否定过程,但只有正确的过程,才会导致正确的结果;而错误的过程,就算所谓的目的再高尚再具有说服力,也一定难以得到令人满意的正确的结果,也许当时是正确的,但最终深埋在其中的错误基因会生发出来,最终摧毁一切。” “老板可是丘吉尔的拥趸。”一位中年职员走过去,向托马斯挤挤眼睛。 “正解。”杰弗里坐在办公桌对面的位子上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埋着头附和。 g轻笑。 但为什么要作假?托马斯忍住没有说出。知道真相的感觉并不好,尤其是在g的面前,托马斯觉得,越是了解g,感觉越复杂,心中越惶恐,就像是一朵路易十四玫瑰,远看鲜妍可喜,娇艳欲滴,近看花瓣边缘焦黑,叶片溃烂,但还是要忍不住俯身一闻,因为那种掺杂着腐 朽的迷醉香气也是如此诱人。 令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瞧瞧,啧啧,老板,托马斯快爱上你了。”艾德娜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托马斯一跳。女秘书今天穿得还是黑色西装筒裙,别一枚精致低调的水晶领针,手中抱着一大叠文件,满面戏谑。 g一挑眉:“我的荣幸。” 托马斯怔怔地看了艾德娜一眼,他感到自己脖子发烫。 艾德娜呵呵地笑起来,放下文件一阵风似的走了。 办公室的其他助理和秘书们互相走动轻语,对这个小角落发生的事并未多加关注。 g拍拍托马斯的肩膀,刚要走开,艾德娜又推开门,拿着手机一晃:“老板,内阁秘书的电话。” 他放下茶杯,接过手机,翘起腿倚靠在办公桌边:“老天,难得你能给我主动打电话。” 对方说了大概有两分钟左右的时间,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13 g一直在听,最后他微笑着说道:“约翰,你又欠我一次。” 他按掉电话,一直勾着嘴角,迎着阳光,他的瞳孔迸发出晶莹剔透的纯净的钴蓝色,犹如镶嵌在皇冠上的稀世珍宝。 ☆、bsp;9 托马斯这个周末回了一趟市区。 这几天气温在上升。调职已经快要两个月了,见不到g的日子还算简单轻松,每天坐在办公桌前,看看从信息处理中心传输来的经过层层筛选的录像,整理登记,摘录重要信息,交代给行动处,然后等待行动处的反馈。一日三餐和茶点都很丰盛,同事之间的关系也不错,有时一起打球钓鱼,或者晚上约玩《第二人生》。 他甚至胖了一点。 艾德娜看着体重秤上的数字,眼神仿佛是个刚得知自己十六岁女儿和邻家男孩半夜开 房的单身母亲,黑眼睛复杂阴郁地燃着幽幽鬼火。她阴森森地威胁他:“听着,托马斯,如果你再该死地胖下去,我就把你调去信息处理中心,让你坐在拥挤喧闹的大厅里,一辈子对着摄像头外的一个角落,专门负责搜集分析情侣打架和闺蜜撕 逼,每周都接受心理干预——你知道我绝对做得到,我甚至不用征求g的同意。” 托马斯的茶不再加奶和方糖了。 前两天,他的姐姐给他寄了个包裹。托马斯的姐姐住在家乡法拉蒙德,已婚有孩,丈夫体贴,生活幸福,可惜记性尤其不好,冬天都过去了,才想起远方的弟弟曾在去年刚入秋的时候向她讨要过围巾手套,等把那些织好,夏天都要来了。托马斯调职后,原来在市区租的公寓就退掉了,他曾打电话告知自己的姐姐,自己新工作单位在市区的统一收发件的部门地址,但坏记性的姐姐依然寄到了原来的房东那里。 于是他搭同事的车回到市区,去了房东家里拿包裹,连声道谢并婉拒了房东的午餐邀请,他打开包裹看了看,盒子里是两条白色围巾和两双黑白双线男式手套。托马斯合上盖子,将上面粘贴的地址仔细地揭下来撕碎,扔进垃圾箱。 当晚他和几名警 局里的朋友在以前常去的酒吧喝了两杯黑啤酒,看了半场球,期间来过一个金色卷发,勾着浓黑眼线的绿眼睛姑娘搭讪,托马斯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两句,他有点微醺,明天还得回去,他不想现在惹上什么麻烦。 越晚,酒吧的人越多,周围全是人,说话声,接吻声,吵嘴声,喝酒声,各种声音在浓稠的空气中搅拌交融,烟雾缭绕,闹闹哄哄,有人将酒杯砰地摔在木质吧台上。 托马斯扯开领口,觉得又热又闷。他挤出人群,走到门外去透气。 晚春夜风清凉,泛着玫瑰紫的夜空被商业区的各色灯光照亮,穿黑色蕾丝胸衣超 短皮裙的少女踩着细高跟招摇过市。有一个打着耳钉和唇钉,浑身缀满亮片的少年向托马斯抛媚眼。 托马斯清醒了点,靠在路灯下抽了根烟。 一辆黑车静静滑行而来,停在他面前,车窗落下,露出张带着笑意的俊丽脸庞,昏暗的灯光下,衬得那人的眼睛又清又亮。 “菲利克斯处长?”托马斯挺惊讶,随即又微笑起来,“您也来这里?” 银发的乔治.菲利克斯穿着白衬衫,袖子挽起,一手按着方向盘,一手搭住车窗:“路过而已,要搭顺风车吗?” “好的,谢谢!”托马斯颇为惊喜,他本来做好了准备——在酒吧混一夜然后明天天亮搭车回去,或者坐夜班地铁,在午夜的森林里徒步三个半小时。 ——无车族的悲哀。 他飞快跑回乌烟瘴气人声鼎沸的酒吧,和朋友们道别,腋下夹着包裹盒子从人群中一点点向门口挤。 “操!”托马斯一惊,死基佬摸他屁股!他猛然回头,迅速锁定那个准备扭身逃跑的人,一把将他死死攥住。然后一拧一扯,将他手腕卸了。 那个男人一声嚎叫,握着手腕蹲在地上,托马斯薅起他的t恤领子,将他拖出人群,踉踉跄跄地拉到门口,扔在地上,又往他脸上狠狠踹了两脚。 那个男人抱着手躺在地上呻、吟。 “他妈的小、婊、子,想男人了回家找你爸、操、你去!”托马斯恶狠狠冲他比了个中指,看自己的盒子完好无损,才放心地转身走向车子。 当他坐进后座时,才发现副驾驶座上坐着个人。 “晚上好,托马斯。”轻柔和缓的声音响起,副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缓缓转过身来,冲他笑笑,像只摇尾巴的狐狸:“真是巧啊。” 内阁常 务秘书长,约翰.哈森爵士。 “……”托马斯,“晚上好,约翰爵士。” 呵呵。真是巧啊。呵呵。 “sumer is ibsp;in.不是吗?”约翰爵士的声音里满是餍足的慵懒欢喜,嗓音更轻柔了,仿佛一曲咏叹调,“a;he lomb,lho;bsp;cu.bullubsp;sterteth,bubsp;verteth,murye sing cubsp;sihu bsp;swik thu naver nu……”【1】 ……托马斯没听懂。 “闭嘴吧,先生,”乔治打断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像是急于转移话题似地问托马斯,“到市区来探望朋友?” “是,”托马斯拍拍放在手边的盒子,“顺便在原来的房东家拿了包裹——我的姐姐给我寄了些东西,围巾和手套。”他语气里颇有点无奈。 “……春天快过去了。”乔治眨眨眼睛,转移了话题,“天气暖和多了,起码晚上不再那么冷了。”他笑了下,又说:“不过冷也有冷的好处,不是吗?窗外下着雪,室内温暖如春,喝着热腾腾的潘趣酒,吃薯片,躺在沙发上看球……”他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非常性感迷人。 “尤其是曼联对阿纳森,真是……可惜我国的球队永远在全欧 洲垫底,真丢人。” “哈,‘欧 洲的中国队’不是吗?据说布列班特皇家球队已经荣登黑话题榜榜首了,比糟糕的天气,迟钝的邮局和首相的推特还要受欢迎。” “主要是由于‘皇家’二字,一旦‘皇家’,总是最受关注,可惜挨骂也多。” “因为一样是只投入不产出。” 两人笑起来。 约翰爵士的声音适时加入:“或者在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也不错?”他语气活泼,“那位英国的‘掰你的壳.康勒个去’先生又有了新作,这次的角色是一个极有天赋的数学家兼密码学家,前途无量,但他将自己的爱人关进一座塔里,并且最终抹去了他的记忆。”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14 【2】 乔治冷淡地说:“天天给他吃莴苣?还是囚禁 play?真狗血。” 约翰爵士愉悦地微笑:“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狗血,但却是赚人气的杀手锏。这部剧今年冲击奥斯卡,我们什么时候……” 乔治语气冷淡地打断了他,目不斜视地开车:“是谁坚持要看本国的艺术大师的作品?我国盛产的,不是爆笑白烂无脑剧,就是神经兮兮的万集连播科学玄幻剧,2022年?哈!真希望那位面容和你八分相似的先生同样能在2022年保住他岌岌可危的发际线。”【3】 约翰笑得更畅快了:“话说回来,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回我家一趟?你的dvd落在我家的沙发上了。还有令人怀念的生日蛋糕。”【4】 “闭嘴吧,先生!如果你不想被我赶下车。” “你什么时候记得来拿?——沙发还是新的,dvd也是。——那个蛋糕?” “闭!嘴!”处长已经濒临抓狂的边缘,托马斯在车厢里暗淡的光线下看到,他的耳朵红了。 约翰爵士举起双手耸了耸肩,坏笑着闭嘴了。 作者有话要说:  【1】大约作于1240年左右的英国轮唱世俗歌曲。发现于雷丁修道院。 sumer is ibsp;in,(夏天到来了,) lhude sing,cuccu.(布谷鸟放声歌唱。) &h sed and&h med(种子成长了,草地上花朵盛开,) and springth the wude nu.(树木又发芽了。) sing, cuccu.(布谷鸟在歌唱。) a;he lomb,(母羊在小羊后面咩咩地叫,) lho;bsp;cu.(母牛对着小牛犊低声地叫。) bullubsp;sterteth,bubsp;verteth,(小公牛跳跃着,公羊放着屁,) murye sing cuccu!(布谷鸟欢快地在歌唱!) cuccu,cubsp;sihu cuccu,(布谷,布谷,布谷鸟,你唱得这样美,) &hu naver nu.(直到现在一刻也不停歇。) 【2】向缺爷的《模仿游戏》和我最爱的《灰塔笔记》致敬,我实在觉得缺爷可以去演安德蒙了,或者本就是作者大大想着缺爷塑造的安德蒙? 【3】《小不列颠》、《我欲为人》第四季,麦哥我又邪恶了= = 【4】麦哥在f上说蕾丝探长把dvd落在他家沙发上了,当时就炸起尖叫一片啊我擦,你个腹黑的马克加蒂斯…… 【5】summer is ibsp;in ☆、bsp;10 八点,雷打不动的早餐时间。 昨夜,车子一停在十字宫的地下停车场,托马斯从车里钻出来,刚要回头道谢,就发现车里的两个人迫不及待地拥吻在一起。 今天早晨也没有见到菲利克斯处长。 东配楼公寓二层是餐厅,白色吊灯,阳光充沛的落地窗,光可鉴人的酒柜和吧台,不锈钢高脚转椅,面对窗子的,是一溜抹茶色扶手沙发和长沙发。 天气晴朗,窗外的大片蓝天近乎奢侈,餐厅里播放着kim&son的竖琴曲《bonny at morn》,清澈柔和的乐音如水般流淌。 人来人往,员工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一边用餐一边轻声交谈。 餐厅供应的是英式早餐,布列班特人是全欧花在吃饭上的时间最多的民族,他们称自己吃的是“英 国人的早餐,德国人的午餐,法国人的晚餐”,相对缓慢的生活节奏为他们提供了充裕的时间,他们尽可以怎么丰盛怎么来,选取最好的最令自己满意的方式,而不至于像英 国人一样,时间紧迫到只够吃一只橙子。 艾德娜的的盘子里豪华得令人嫉妒,全套fry-up——煎香肠、煎培根、煎蘑菇、煎蛋、炸土司、薯条、烤番茄、茄汁黄豆、黑布丁,早餐茶是加两块方糖和全脂牛奶的阿萨姆红茶,她每天将无数高糖高油高热量塞进嘴巴里,可还是能若无其事地穿着xs码的套装或紧身礼服裙子招摇过市,刺伤别人的眼球。 g吃着一只小小的可颂,还有他最讨厌的双豆蔬菜沙拉和清咖啡。 托马斯端着餐盘想要躲远点,被g发现,硬是叫到了自己这桌。 艾德娜瞟了瞟他盘子里的无糖干果麦片粥,给了他一个满意的表情,又开始低着头,一边吃东西一边刷手机。 托马斯硬着头皮打招呼:“早上好,艾德娜,老板。” g点头。 他们闲谈了两句。 艾德娜的声音响起:“老板……” g:“嗯?” 艾德娜艰难地咽掉嘴里的食物:“你早上看新闻了吗?” “还没。”g放下面包,喝了一口咖啡,用一双阳光下近乎透明的灰蓝眸子盯着艾德娜。 艾德娜把自己手机伸到g面前,艰难地说:“我们恐怕有点麻烦了,老板。” 负责mmbsp;案尸检的本杰明.图卢兹医生向媒体爆料:在某些遇难人员体内检出剧毒物质。 另外,医生失踪了。 各种消息如漫天飘洒的雪片般蜂拥而来,挤满了各大报刊 媒体的版面,仿佛是一桶汽油浇在本就熊熊燃烧的人们的怒火上,引发了舆情的剧烈连环大爆炸。 首当其冲的就是首相,和参与调查的警 方。 “……听着约翰,”g急促地喘气,托马斯跟在他后面一路奔跑下楼,“在此之前,我们已经了解到他知情,而且对于他要说什么、做什么也已经掌握了,但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向记者爆料——” 托马斯隐约听见手机的听筒里爆发出内阁秘书长尖锐的嗓音。 “——我们现在就去你的办公室……我知道你凌晨4点就回去了,我会和菲利克斯一起去,我们会第一时间找到那个医生,我向你保证!” 他们跑到停机坪,乔治.菲利克斯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穿着一件藏蓝色薄风衣,头发还湿漉漉的,脸色疲惫,但精神尚可。 直升机掠过湖水森林,迎着灿烂阳光飞向市区。 托马斯和菲利克斯跟着g走进内阁秘书长的办公室的时候,看见约翰爵士正坐在壁炉前的沙发里,翘着腿,双手合十顶住下巴。他的情绪平静下来了,神色隐没在明暗交织的光影里。 他看见g走进来,只是回头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15 瞟了一眼,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个打开盖子的盒子。托马斯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盒子落在菲利克斯的车上了。围巾手套整齐地摆在盒子里,最上面是一张照片。 g带上一次性手套,将照片拿起来装进一旁的透明证物袋里,沉默着交给菲利克斯。 托马斯这才看清,一个小个子男人,垂着头,被绑着手,脖子上勒着绳索,高高吊在天花板上。 是本杰明.图卢兹医生。 “我们本应该昨晚就发现照片。”约翰叹了口气,“警方的任务会移交给你,先生,解决它。” g点头:“是,阁下。” 说不后怕是假的。托马斯咬紧牙,而且特别内疚,他犯了一个极其幼稚的错误,不单幼稚,而且不负责任。如果这不是一张照片,而是一枚小炸弹,菲利克斯和约翰爵士都可能因为他的疏忽而送命,而他竟然在回到十字宫就完全将它抛在脑后而忘记送到前台扫描,更是足以让他当场就被fire掉。 他已经不是个春风得意刚获升职的小警督了,他是个特情局职员,每天面对的,也不是家 暴、偷窃和入室抢劫。 乔治安慰地拍了下他的后背,又将照片反过来看了看:“下一个是首相。” g猛地扭头看他。 乔治将照片递给他,照片的背面写了一句话—— “下一个是首相。” “上帝。”g的眉头拧起。 约翰靠着沙发仰头,用手指按压前额。 “自从‘猎杀尼德霍格’之后,已经很久没出现过这样的事了。”g皱着眉,仿佛是在强忍住什么不适,“民众不应该回到那样的恐惧里。” “拍照的时间、地址、工具、胶片……包括这种写字的墨水,用的自动笔,在哪儿能买到这些,还有,找到本杰明.图卢兹医生。稍后会有信息处理中心的结果,秘书处会和你联系。” 乔治点头,接过照片出了门。 g拨通电话:“艾德娜,通知信息处理中心,调取昨晚托马斯在市中心活动的所有监控,只要是他出现的地方,都要。尤其是晚上8点到10点间,在巴力酒馆周边的录像。另外,调取本杰明.图卢兹在昨天一整天的所有录像。然后送到我的办公室。” “然后,”他看了一眼约翰爵士,又看了看托马斯,“走吧,我们去议会……” ……做什么?托马斯想问,却又不敢。他现在只是希望自己别被立即解雇,起码给他个补救的机会。 g接下来的话回答了他的疑问:“吵架。” 约翰爵士无奈地耸肩。 律师是用来干嘛的? 吵架。而且嘴巴越厉害,越刻薄,越能吵,越出名,挣得也就越多。 当然还要有厚脸皮和胡搅蛮缠的技能。 如下所言: 律师站在真理一边; 如果上帝有异议,请站在律师一边。 托马斯觉得,自己担心老板什么的简直就是多余,他像个傻子惴惴不安,却完全忽视了外星人赠送的那根神秘能量棒。g一握住血珀柄黑色手杖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一个生物学意义上的人了。 而且,托马斯总是忘记上司的本行:律师。 所以请放心,一个精力充沛欲求不满(咦?)的年轻律师完全可以k.o.议会的饶舌老头子,这是常识。 律师是全世界最能吵架的人,没有之一。 当然,议会里也有难缠的角色,不过局长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在吵架前闭嘴。 约翰爵士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g拄着手杖站在中央以一当十大杀四方,对旁边的托马斯低声说:“如果g是首相就好了,起码我不用在‘每周首相问答’上为我们的高中女生捏一把汗,他一说错话我就得掐他——简直像个给脑残明星提示台词的三流娱乐综艺节目编辑。” 最可贵的是,g个子高,身形端庄,穿着三件套站在台上颇具威仪,而且他的声音清越,高亢嘹亮的滔滔雄辩能够像管风琴的轰鸣般压倒一切,口齿清晰,语速极快,该狂风暴雨的时候狂风暴雨,该和风细雨的时候和风细雨,很多想反驳他的往往因为跟不上思路没法插嘴而罢手。跟他一比,那些坐在下面吵闹起哄的议员们简直就是七嘴八舌的杂毛鸡鸭。 g站在吊灯底下,被明亮的金色灯光笼罩,如同钻石一样爆发出璀璨的光辉。 托马斯从没见过g说这么多话。他工作时的命令异常简洁,就算是无关紧要的寒暄,也不过几句了事。 他太迷人了。托马斯不用听他讲些什么,他光看着他就够了。 “幸亏他不再做律师了,否则全法庭的人都要爱上他,他不用说话,只是站在那儿,法官都要向他宣誓效忠。”约翰在一边叹着气轻笑。 托马斯突然僵硬地坐在座位上,后背的冷汗一点一点渗进衬衫。 他浑身冰冷,血液都要冻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bonny at morn ☆、bsp;11 质询结束,托马斯看了看表,整整一个小时。 在这两个小时里,g首先表示对这次爆炸事件未尽到责任而表示歉意,但当议员们刚要借题发挥大加挞伐时,他马上话锋一转,开始提到了医生失踪遇害,十字宫采集信息受限导致无法及时有效发现疑点,这无疑给了犯罪分子可乘之机,而照片背面写着“下一个是首相”云云,这种赤、裸裸的恐吓如果不加以遏制,必然愈演愈烈。十字宫始终对国家安全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房间是因为经常打扫才保持干净,而不是它本来就干净,不能因为民众觉得自己生活的环境安全了,就把这些负责打扫的仆人们全部遣散。《限制法 案》始终都存在争议,而现在证明,法案不但没有让民众生活得更安全,反而带来了危险。接着就是关于《十二铜表法》、《查士丁尼法典》、《大宪章》和《西格伯特一世宪章》中的民权论述。一堆拉丁文。 托马斯的拉丁文早就还给老师了,他一个字也没听懂。 议员们一开始就没有跟上节奏,后来直接被医生遇害的消息震惊,却又抓不住重点,只能被牵着鼻子走,最后被g嘴巴里蹦出的大段长句和刻意被颠三倒四生拉硬拽的拉丁词组弄晕了。就算是听得懂的,想要站起来反驳却苦于跟不上语速。于是只剩下了一些后座议员们尽职尽责地起哄喝倒彩吹口哨,g根本没有理会那些。 内政大臣始终面色阴晴不定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内阁秘书长用内政大臣的上百张艳照成功地封住了他的嘴巴。 最后大家都吵累了,于是散场了。 布列班特的天气就是如此无常——他们进去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两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16 个小时后出来,天上已经下起了雨。 g站在罗马柱边,给艾德娜打电话询问信息处理事宜,他的臂弯上搭着黑色风衣外套。 约翰爵士递给托马斯一把黄竹手柄黑伞,是自用的fox umbrellas经典款,他眯着眼一笑:“小心镜头。” 托马斯感到莫名其妙。 g回头看他一眼,随即走进雨幕中。 托马斯快步跟上,撑开伞,举到g的头顶。 g语速飞快打着电话,又艰难地将肩膀把电话夹住,腋下夹着手杖,一手抖开风衣伸进一条胳膊。 托马斯惊心胆颤地看着这位凯旋的勇士心不在焉地穿外套,生怕他一步踩空滚下台阶。 起风了,雨丝斜飞,打湿了裤脚,他小心地把伞微微前倾。黑色的church’s布洛克皮鞋踏在反射着暗淡天光的积水的灰色花岗岩台阶上,溅起细小晶亮的水花。 电话结束,g将手机放进风衣口袋里。 他们走到台阶下面的广场上,风更大,雨更急,托马斯感觉有点冷。 一辆黑色捷豹缓缓驶过来,停下。他们拉开车门坐进去。 司机没有转身:“g先生?” g对司机说:“五月花餐厅。”他扭过脸看着托马斯:“下午我们去现场,总要有足够的力气才能对付得了这种高强度的外勤。”他停顿了一下:“况且你早餐也没吃。” 他的神色疲惫,但语气温和,温柔的灰蓝色眼睛出神地看着窗外。 托马斯看着g,觉得自己怕是完了。 他们在市中心的五月花餐厅享受了一顿相当丰盛的午餐。 巴伐利亚白肠蘸上甜芥末口感极佳,饥肠辘辘一上午的托马斯索性大快朵颐。g吃了几口猪肘肉就放下刀叉,却吃光了接骨木果汤。浓稠的紫色汤汁和银勺子交相辉映,非常美观,舀起一点,随即快速地消失在g的红润唇齿间。 托马斯赶紧埋下头去。 明明没有喝酒,他的心脏却跳得厉害。 g坐在扶手沙发上,背对着餐厅大门,托马斯坐在靠墙的沙发上,从这个角度一抬头就看见明亮的纯木德式高窗,深褐色的水波帘头窗帘与窗棂相映成趣,简净高雅又带着点小俏皮的风格令人心情放松。 午饭后,g接到了乔治.菲利克斯的电话,他们找到了本杰明.图卢兹的尸体。 按照照片中泄露的线索,十字宫的信息仓库和处理中心发挥了强大的收集、搜索、分析功能,仅仅凭借着窗户的形状、天花板的材质和桌椅的年份款式和采购记录,用了三个小时,就从存在于报刊、书籍、档案、绘画和监控中的几百万帧图像中找出了室内装修和照片中的最相似的场所。 三个小时,他妈的,还不够我从市区走到十字宫。托马斯面无表情地想。 是下堤区隐匿在某条小巷深处的廉价旅馆。 车子开不进巷口,他们步行进去。 旅馆阴暗潮湿,极度肮脏,房间已经清空了,但空气中还隐约可以闻见可疑的腥气。菲利克斯在之前已经和这里的老板娘谈过话,因为是破败的旧楼,价格格外便宜,而且不用登记,所以颇受流莺们的欢迎。老板娘昨晚喝醉了,根本记不清到底来过多少客人,各长成什么样,她只管收钱就行。痴肥的老板娘酗酒,一头枯草似的头发堆在头顶,瞪着一双水泡眼,和g谈话的时候,幽门螺旋杆菌导致的酒糟鼻尖都要碰到他的双襟马甲上的玳瑁扣子。 十字宫能锁定这里,还要归功于十几年前的性工作者连环被杀案,有一间屋子是案发现场之一。 现在又出了人命。 “没有下水道,没有执照,没有消防通道,没有电子眼。二战后开始的大规模城市建设已经让很多贫民窟消匿于无形,这里却还有条漏网之鱼。”g站在事发房间的门口轻声说。 空气中都是发霉腐朽的臭味,地上又潮又脏,托马斯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一个个冒出来了。 乔治和几名行动处特勤正穿着防护服戴着手套和口罩蹲在地上寻找线索。本杰明.图卢兹的尸体已经运去了他生前供职的圣帕特里克医院,负责爆炸案的现任法医将会在他们一同工作过的地方为前任法医检查身体。 乔治站起身子,脱掉一次性手套,扔在门外的垃圾袋里:“线索不多。作案人手法挺高明,在别处把他勒死,然后抛尸在此处。——他的住所和供职的医院都没有任何打斗痕迹,艾德娜刚才短信给我,说监控录像显示他在昨晚7点左右和一名《首都先锋报》的女记者共进晚餐,从餐馆出来走到街角就失踪了。而他失踪的地点正好是电子探头的盲区。我们问过了那个女记者,她根本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信息,或者是故意不说——谁知道呢,反正他们记者总是标榜自己无所不知,又捏着一点消息故作神秘。” g点头:“很显然,他们之前做过不少准备工作。托马斯?” 托马斯点点头,说:“刚才在车上,我已经向艾德娜发了邮件,昨晚搭讪我的那个金发女孩和……的那个男人是一伙的,金发女孩的相貌很好辨认,电子监控的录像也非常清晰;但是那个男人有很明显的反侦察行为,刘海很长,从不抬头,衣服上没有太多可以辨认的商标或图案——我只能确定,他应该是在一米七五到一米七七之间,目测大概比我要矮三到五厘米,尖下巴,瘦,声音稍微有点细,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黑卷发,是地中海地区的白种人或者是混血人种,也许有拉丁血统。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我无法探听他的口音。” “那个金发女孩可能只是个幌子,”g突然问,“——你翻过昨晚换下的衣服吗?” 托马斯摇头:“没有,我直接扔进脏衣篮里,现在还没动过。” g立即打电话:“艾德娜,去托马斯的房间里,把他脏衣篮里的衣服全部检查一遍。如果有必要,全部送进化验室。还有,检查一下登记在册的恐怖 分子和有恐怖倾向的危 险分子以及限制入境的人员记录。” 过了5分钟,艾德娜短信:“裤子兜里发现这张纸条。所有衣服都已经送检。” g点开附件大图。 一张小纸条,皱皱巴巴,上面的红色字迹歪歪扭扭:“再下一个是你。”比着标尺的正反两面照。 他把这张图片给托马斯看,托马斯耸肩:“从警校毕业那天起,就有滑板少年在街上冲我挥刀子了。” “但这次可不是滑板少年,”g收起手机,看着他,目光有点奇怪,“大十字宫平均每三天就能收到恐吓信或炸弹包裹,前台接待处甚至配备了专门的拆弹小组和生化小组。想把我们炸上天的人能绕着大西洋排一圈。” 在工作人员即将把旅馆房间清理完毕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17 的时候,艾德娜的短信又来了:“衣服上的指纹无法提取,首先因为衣料是粗糙的牛仔布,其次是对方可能事先在手指上涂抹了胶水。现在正在试图提取汗液或皮脂残留用以dna对比。另外,这两人并非是登记在册的恐怖分子,也可能持有假身份,正在排查刷卡消费记录。那个金发女孩的影像经过生物识别系统辨认,已经确认身份,名叫萨拉.古德曼,是首都城市学院的一名大一女生,我们将会对她进行问询。”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 “约翰?”g的声音平静,“媒体怎么样?” “不算乐观,尤其是《首都先锋报》,你知道,他们就像鳄鱼一样,一旦被他们咬上,就绝不会松开嘴,直到硬生生撕扯下一块肉为止。”约翰爵士语调一如既往地轻缓,“糟糕的是,刚才mmc公司召开发布会,宣布这起爆炸原因存疑,他们准备暂停对遇难者和伤员以及家属的理赔程序,好像他们完全忘记了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被政府敲诈的受害者。媒体们恐怕正商量着开香槟狂欢呢。” “天哪,上帝,”g竟然笑起来,“可真是……”那口气傲慢得跟初代吸血鬼似的。 托马斯暗暗翻白眼。 “人类。”g轻声呢喃,语调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bsp;12 托马斯被带到晚宴上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笨蛋卡特丽思嫁进了杜伊勒里宫。到处都是尴尬。 下午五点左右,雨停了。g、乔治和他刚从廉价旅馆钻出来,就被约翰爵士统统装上车,运到自己位于市中心、只与内阁办公厅一街之隔的家中。约翰每天步行上班,穿过一个十字路口,转个弯就到办公室。 这是一栋典型的复式联排别墅,有点像《纸牌屋》男主人公弗兰克的家。一模一样的大门,一模一样的台阶,风格庄重简素,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庭院。别墅有三层,标准的新古典主义风格的装修——华而不实的精美灯饰,带有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颜色深沉的胡桃木墙裙——一看就是专门为了招待浮夸的商人和政客所用。 托马斯想知道,这个沙发是否就是上次约翰在车里提到的“沙发”?它是新的吗? g在对着落地窗的单人扶手沙发上坐下,约翰倒了一点威士忌给乔治。 “托马斯——”艾德娜的声音传来。 托马斯吓了一跳,发现一身套装的艾德娜站在楼梯口上。 “跟我上楼。”艾德娜笑着偏偏头。 推开门—— 这是一间小更衣室,艾德娜把他推进去:“脱衣服。” 托马斯惊悚地看她。 “你又不是首相,别当自己是个高中女生似的指望别人怜香惜玉,”艾德娜不耐烦地上手扒掉他的西装外套:“快点,我们时间很紧。今天早晨得到消息后,一上午我都在信息处理中心和鉴证科两头跑,还要不停地向g和乔治汇报进展;中午我飞去伦敦塞维尔街的ede &&——tommy nutter太潮太基了,老板不喜欢——拿了衣服又飞回来,总共花了将近五个小时。可怜我午饭还没吃。现在,先生,请把这个——”她压制住托马斯的反抗,一把扯开他的皮带,将一个红色单开大纸盒递给他,“——穿上,你的气质其实挺适合这种大礼服,这套衣服是赶出来的,就算不合适也只能这样了,要知道,它本来是准备给你结婚用的……” 艾德娜.万能.蕾丝边.魔鬼高跟.卡路里杀手.哈德逊小姐如是说。 ……我的天,托马斯看着手里的衣服,头顶发麻。 带法式回褶袖口的硬领衬衫,白色凸花马甲,双排扣枪驳领真丝拼接黑色燕尾服,带腰封长礼服裤,背带,手套——还有一双男式黑丝袜。 艾德娜又拎出一双黑漆皮鞋。 “等等——艾德娜,我结婚?和谁?”托马斯一边打开盒子拎出衣服,一边惊讶地瞪大眼,“我还没——” 艾德娜随意一挥手:“口误,口误。” 她等待托马斯穿得差不多了,走到一边拿出一只精致长方白领结帮他系上,一边整理翻出的小尖领子,“我在瞎说。” 她将他的头发梳来梳去,小心翼翼地打上发蜡,又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蓝色小方瓶冲他的后脑和腰间喷:“davidoff的echo系列,我觉得这个挺适合你的,又甜又软又风情。老板用的始终是bsp;water,永远不出格的大路货,这个古板保守冰冷虚伪的老男人。” 她将托马斯一把拽到一面镜子前,神态满意得就像看到自家姑娘盛装出街的老鸨:“完美!瞧瞧,托马斯,好好打扮一下也挺不赖嘛!”她想了想,又从手边的花瓶里折了朵蔷薇别在他的领子上。 托马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迷惑得直眨眼:镜子里的黑发青年也眨着一双猫眼儿,头发服服帖帖地偏分,像个一百年前的风流阔少,额头光洁,眉毛笔挺,嘴唇红润,下巴上一道小沟。身上是质地细腻的黑色大礼服,枪驳领上别着开得艳丽逼人的蔷薇,红得如一小团燃烧跳跃的火,正好衬得他的眼睛浓绿如翡翠,华美沉静如地中海。 相映生辉。 见鬼的这还是我吗?托马斯有点发懵。 他突然特别沮丧:“要是我天天穿这样,我女朋友肯定舍不得甩我。” “别犯傻,”艾德娜呵呵直笑,“你本来就挺美的。情路艰难?嗯?我估计爱上你的女人都认为你喜欢男人,爱上你的男人都认为你喜欢女人。”她替他掸掸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按住他的肩膀挑起眉,“请小心仔细温柔地对待你这身,亲爱的克劳德先生,现在你身上穿得不是衣服,是6000英镑,就算一张张钞票粘在一起,也够粘出这么一身了——定制时间减半,价格翻了两番——这群吃人还嫌骨头硬的英 国佬!” 托马斯僵在当地。她拍拍他的肩膀,一阵风似的刮进门。 当托马斯还在小心翼翼地研究自己那双异常鲜丽的铬云母袖扣的时候,艾德娜已经挽好头发化好妆换好衣服一阵狂风似的从门里刮出来。——又是一双红底鞋,天哪,托马斯终于忍不住了:“艾德娜,你到底有多少双红底鞋?” 狂风挑着眼睛,舌尖勾勒着上唇:“多少双?不记得了。我爱她们。”她用鞋跟磕磕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鞋跟越高,女人的欲望越强烈。”她挺直腰肢,高昂起头,挎上他的胳膊拽他下楼梯,刻意压低的声线透着危险:“我是欲望强烈的女人。” 托马斯下楼的时候,另外三个男人都各自换好了礼服,坐在沙发里抽雪茄。 外面的天黑透了,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18 中高纬度地区的天黑得总是太早。 托马斯挽着艾德娜下楼来,约翰站起身:“辛苦了,艾德娜。” “你们看上去简直棒极了。艾德娜,你简直就像《倾国之恋》里的沃利斯夫人。”乔治清亮的眼睛盯着她,毫不吝啬地赞美。 艾德娜袅袅婷婷走过来,动作豪放地带上黑色女式长手套,用以搭配她身上的黑色m丝绸及地礼服裙:“谢谢。” g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们,他回头瞟了两人一眼,突然愣了一下,一口喝光杯子里的残酒,才站起身:“非常好。艾德娜,非常好。” 托马斯发现,可能是灯光太亮,他脸色有点发白。其实下楼的时候,托马斯就已经通过他映在落地窗上的影子观察他的面容——他坐在那里,手握玻璃古典杯,指间夹着熄灭的香烟,神情阴郁,眉宇间有尚未消散的淡薄倦意。 艾德娜眯着眼睛笑了笑:“您满意就好,老板。” 晚风骀荡徐然。树影摇曳。白天下过雨,空气湿润清新,沁人心脾。 布列班特的夏季就要到来了。 他现在脑海中徘徊不去的,就是《格林童话》里那个烁古耀今的笨蛋小卡特丽思。 他就是那个小卡特丽思。 我根本就不应该来啊卧槽。托马斯悔恨得想揪头发。 ——各种尴尬别扭就别提了:灯火通明的大厅,满场的人,衣香鬓影,宝石金表闪瞎眼,但他几乎谁都不认识——唯一认识的,就是现任首都警 察局局长——但局长又不认识他这个小角色。在场的人绝大多数是商人和政客,他们看g的目光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仿佛他是一只趴伏在这里憩息的狮子——就算知道他不会咬人,但人怎能不忌惮猛兽的牙齿和利爪?过来打招呼的屈指可数,一部分是相熟的议员,一部分是和g有过些往来的公务员。 g在人前就这么介绍托马斯:“局长助理,托马斯.克劳德先生。”然后他们就握手寒暄两句,托马斯一直挂着微笑,两颊发酸,和一堆完全不认识的人相互恭维东拉西扯特别伤害脑细胞,他感觉自己站得像根笔直的柱子戳在那里,后背僵硬,浑浑噩噩完全记不起来刚才胡诌了些什么。 但是,当有和艾德娜相熟的女宾过来问候,艾德娜必要特别热情地抱住吻来吻去,对方问及托马斯,艾德娜就会一脸暧昧地笑着暗示:“托马斯.克劳德先生,老板的甜心助理——局长的男伴,我的女伴。” 艾德娜要是个男人,托马斯一定会忍不住揍他。但他得忍着,还要一脸“哎呀艾德娜你真是会说笑哦呵呵呵呵”的愉悦表情逢迎女宾们。 g被首相叫走了,他的挺拔的身形隐没在一片黑色礼服里。 托马斯有点渴,他取了一杯香槟。艾德娜则用银制雕花自助餐夹子捡了几块布朗尼,毫无形象地拿勺子崴着吃,突然,她碰了碰托马斯,微笑着用眼神示意:“喏。” 托马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约翰爵士和乔治,他们正并肩站在一起,满面笑容地和内政大臣说话。 “天造地设的一对。”艾德娜赞叹,“多般配。” 她突然轻声说:“你的调令,其实是g签署的。”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最后的一点余音很快被人们交谈的声浪和室内管弦乐队淹没。 托马斯决定装作没听见。 他突然想起那天他刚到大十字宫报到,艾德娜半真半假地吓唬他。 然后是g一脸冰冷地盯着他。 托马斯悄悄解开西装扣子舒了一口气,拿下那朵碍事又娘炮的红蔷薇。他喝了一点香槟,水晶灯下,黄色的酒液清澈地在杯中流转,他放下杯子,突然感觉不对劲。 他转头,看见艾德娜正一脸悠闲地拿着手机对准他:“笑一笑。” 托马斯:“……” 作者有话要说:  看爽了就吱一声,好gn们,留个言又不会怀孕!=33333= ☆、bsp;13 最终艾德娜还是成功拍了照片。她得意地拿着手机向托马斯展示,声音欢快:“怎么样,美吧?简直就是王尔德笔下的少年。这样明亮的灯光下最容易出现瑕疵,毛孔、色斑和化妆品的痕迹都会暴露无遗,而你竟然如此该死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亲爱的,你简直就像颗钻石,放在灯光下,就能反射出五光十色的炫目光辉。” 手机屏幕不大,分辨率却极高,照片上的青年穿着夜色一样深沉的黑礼服,手持蔷薇,红润鲜妍的嘴唇让人想起阿多尼斯。他偏着头看过来,眼神里有七分无聊两分惊讶,还有一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艾德娜。”g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苍白平板得毫无情绪。 “……老板。”艾德娜飞快收起手机,俏皮无辜地眨眨眼。 g拿着杯香槟,灰蓝色的晶莹剔透的眼睛仿佛是冬日飘荡着浮冰的大海,他望着艾德娜,神色异常温和:“回到十字宫后,记得把关于萨拉.古德曼的报告放到我的桌上,然后去信息处理中心取回几个杀 手及其绑架所用的车辆的监控图片,写出分析报告和工作总结。至于……消费刷卡记录排查的情况怎么样?目击证人们的证词你还没从警 方那里拿过来整理好给我。——这不是乔治的责任,是你的,亲爱的哈德逊小姐。” “……”一听到“亲爱的哈德逊小姐”,艾德娜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你很闲。”g微笑,“既然这么闲,不如明天替我把这一季度的工作报告写好递给约翰?你说呢,哈德逊小姐?……如果抓紧时间的话,”他抬手看看表,“到明早上班前,你还有大概12个小时可以完成它们,过个充实愉快的夜晚,亲爱的。” “老板我错了!托马斯帮帮我!!”艾德娜扑过去,一手抓住g的袖子,一手又去抓托马斯。 托马斯干笑着举起双手,表示中立。 “艾德娜,”g笑了一声,“你没错,你只是太热衷于做媒了,听话,马上删掉它——难道你忘了,约翰.哈森从我这里挖角的旧账我还没跟你算清楚……” “长夜良宵,你们这群无聊的人竟然躲在这个小角落里喁喁私语,加西亚,上次一别,我们已经多久没见了?”带着浓烈调侃意味的嗓音响起,那夸张的语调简直像在唱歌剧。 g转身看去,艾德娜微微皱起眉头,托马斯发现老板后背挺得笔直。 来人穿一身白礼服,像个舞男,本来显得非常轻浮,但是穿在他身上却分外合衬,他的气质和英俊面容又使这种轻浮显得理所当然。从表面上看去,这是个赚尽女人眼泪的浪子,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意大利人,叼着雪茄,抽烟的时候皱起眉。他比托马斯要高一点,当他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19 晃荡着走过来的时候,托马斯本能地戒备起来。 “柯里昂先生,您好,”g语调冷淡但彬彬有礼,他伸过杯子和柯里昂手中的一碰。 托马斯突然意识到,“加西亚”也许是g的真名。每一任特情局局长都有会用他们名字的首字母作为代号,他们的身份对外保密,很少有人能知道他们的原名。 这位柯里昂先生看来和g相交匪浅。但g看上去并不喜欢他。 他甚至厌恶他。 真奇怪。 “新人?”柯里昂先生发现站在一边的托马斯,转头笑着问g。 g一板一眼地介绍:“局长助理,托马斯.克劳德。” 柯里昂吐了一口烟圈,慢悠悠道:“真是无法改变的恶趣味,加西亚,你竟然还喜欢黑头发的?——古板的口味。” 托马斯盯着他微笑:“您好,柯里昂先生。” “啊,我看看……条子?”柯里昂先生上下打量托马斯,难以置信地笑了,“天哪,加西亚,你竟然选了个条子?” “十字宫向来从公务员中遴选精英。”g的声音平板无波。 “一个……”柯里昂先生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一个站在街边吃热狗的条子?满嘴脏话,品味低劣——就算是他的脸——”他意味深长地一笑,“特别特别像谁,可是你确定你就能接受这种瞪起眼睛像兔子一样的玩意儿?还是他技术好到让你可以忍受他这满身的速溶咖啡和廉价芝士披萨味儿?”他猛地凑近托马斯的脖子,深深闻了一下,仿佛恶心似的避开:“呃——骨头里仿佛塞满了洋葱碎末,还有你这工业废水一样的香气——条子先生,告诉我,”他夸张地做了个洗耳恭听状,“——你是精英吗?” 首先托马斯应该感谢的是艾德娜的节食戒律让他保持了平稳的血压血脂血糖。 其次他应该感谢g先生,给了他一份相对高薪又稳定的工作,让他心态平和,不懈锻炼。 最后他应该感谢自己粗大到极致的神经和血管,没有被心脏泵起的血液狂潮冲击成筛子,他只是感到稍微有点闷热而已。 他还应该感谢他的左手,这只左手非常理智,既没有攥成拳头捶在那个意大利佬的横膈膜上,也没有握起来顶到他地中海风格的突出的鹰钩鼻上,他的左手只是抬起,轻轻地抚摸着外套上的第一颗扣子。 一颗用玳瑁手工打磨而成的纽扣。 一套价值6000英镑的礼服。 他的身上穿着的是他接下来三个月的工资——他的责任重大。 他深吸口气,微笑着礼貌点头,用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平和语调说:“谬赞了,柯里昂先生,如您所说,我只是一名小雇员,承蒙g先生不弃,忝居政府机构末位而已。”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被g附体了,他再也不是一个人。 柯里昂先生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眼睛一瞬不瞬,却是对g说话:“加西亚,你要见他,就跟我来,现在就来。哈德逊小姐也请一起——但是我讨厌条子,让他滚蛋。一身狗味儿,恶心。” g带着安抚意味瞟了托马斯一眼,随即面无表情转向柯里昂先生,一字一顿:“托马斯是我的人,和你无关。他和艾德娜是一样的。还有,这里没有什么见鬼的‘加西亚’,如果你再叫一声‘加西亚’,我马上就以泄密罪逮捕你。” “《保密条例》是你们自己制定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我们,和你的关系就是我可以据此逮捕你——你,和你的那些装腔作势的肌肉保镖们。建议你别试图挑衅十字宫以及十字宫的任何一位雇员,别触碰任何一条高压线,好好做你的生意。同时请适当地发泄不满,你知道你已经比其他人幸运太多了。” “你逮捕我有什么用?男扮女装跑到副首相床头安装针孔摄像头?” “不,但是里昂的那群办公室女郎们有用。” 柯里昂瞟了托马斯一眼,又看着g,神色复杂难辨,他耸肩:“随便你。” 他们向大厅一端走去。 走上旋转楼梯,上三楼,下面乱哄哄的喧闹声渐渐消失。迎着楼梯口是一扇紧闭的门,门口站着两名穿燕尾服的男侍者。 柯里昂推开门。 室内灯光昏暗,烟雾缭绕。三个男人坐在桌边,托马斯发现他们刚刚在玩梭、哈。 “马克——”其中的胖子怪叫了一声。其余两人,剪雪茄的剪雪茄,倒酒的倒酒。 他们走进房间,柯里昂微笑着介绍:“先生们,客人来了。” 胖子怪声怪气道:“伙计,应该把美人儿介绍给我们,而不是把我们介绍给美人儿。”他可能觉得自己特别逗,嘿嘿嘿地笑起来,喉管里发出酒色过度的沙哑痰音。 靠,托马斯暗骂,美国佬的贱嘴。 g看着柯里昂,柯里昂无奈地举起双手:“好吧,好吧,您请。”说着就走出门外,轻轻带上门。 g拄着手杖,一步一步走上前,鞋跟和手杖磕在地板上的声音空洞得令人心里发颤。 他走到桌边,坐在那个本属于柯里昂的座位上。 胖子不笑了。 托马斯知道,他一定是笑不出来了。因为g的眼睛——那双平时像浮着薄冰的冬日大海的眼睛,有一双钴蓝色的人造无机物一样的瞳孔——那是一双能毒死人的眼睛。 托马斯站在他身后,只能看到他亚麻色柔软的发根,洁白如新雪的脖颈,和平整无一丝褶皱的黑色晚装。 g靠在椅背上,翘起腿,拄着手杖的手摩挲着血珀杖柄。他根本没理会那个忐忑不安的胖子,他直接看向坐在旁边的那个剪雪茄的男人。那个男人又高又瘦,多血质的红脸,金发,一双蓝眼睛,尖下巴,穿蓝色条纹衬衫,袖子挽起,露出两胳膊金色臂毛。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那个男人还在自顾自摆弄手上的v型雪茄剪。 托马斯暗暗看了艾德娜一眼,那女人悠然自得地点了一根女士香烟拈在指尖。她抽烟的时候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微微蹙着眉头,样子像个男人。 “cohiba?”g笑了一下,声音清澈迷人。 托马斯仿佛听见春回大地时消融的雪水汩汩流动的声音。 那个男人放下工具,低头叼住雪茄。 g利落地掏出一个小巧的karl wieden银制雕花打火机,带着笑容欠身给他点上。火焰跳跃闪烁,映照着g那张冰雪般精致的暧昧晦暗的脸。 简直像只海妖。 托马斯暗暗咋舌,他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如果这事让g跳脱衣舞就能解决,估计他的眉头都不会动一下。 男人吸了一大口,吐出烟圈,回味了片刻才道:“你是谁?” “我?”g笑着,“我不重要。您,皮特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20 先生,作为mmc执行总裁,您才是这起事件中最重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德国打火机牌子貌似已停产。 另外,留个言吧评个论吧,我都这么努力了,来点留言吧,来点收藏吧……! 你们真的忍心让我孤独地在这里更文到死吗? 我快寂寞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我坑底呐喊! ☆、bsp;14 男人手肘拄着桌沿,指间夹着雪茄,斜着眼看他:“哈森派你来的?” g耸肩:“我们同为布列班特服务。” “听着小子,”皮特说,他用夹着雪茄的手指指着g,“我他妈不在乎谁派你来,也不在乎你为什么来,想让我掏钱,门儿都没有!不过你要是求我干你的话,你要多少都行——你值这个价儿!” 那两个傻 逼牛仔呵呵呵地大笑起来。 ……真是毫无谈话艺术。托马斯面无表情地想。 艾德娜无聊地抽完一支烟,开始掏出手机无聊地刷推。 g认真地摇摇头,语气诚恳:“那恐怕不行,皮特先生,我们纪律很严,绝对不允许和任何外国人发生关系——尤其是那种政、治倾向和宗、教情绪都比较模糊的人士。” “什么意思?”男人语气轻松。 “——字面意思。”g微笑,“听说,您对我们提出的解决方案稍有不满?——那没关系,只要您启动理赔程序,您提出任何要求,以任何形式,我们都会用最大诚意满足您。我向您保证,总裁先生。” “满足您”这三个字太他、妈、色、情了。托马斯继续面无表情。 皮特皱着眉:“开什么玩笑,法医鉴定结果都还没出来,你就让我承担责任?” “那么您当初是怎么承诺的,先生?作为mmc的掌门人,您和您的新闻发言人都在第一时间表示要全力帮助伤者和他们的家属,艾德娜——” 艾德娜不刷推了,她不知从哪变出一个文件夹,上前两步交给g。 ……也许是从衬裙里掏出来的?托马斯已经无聊得开始脑内了。 g打开文件夹,摘下一页递给皮特:“这是您当时的发言记录。您承认了mmc公司在布列班特的管理系统存在漏洞,导致了这个悲剧,对吧?这是mmc内部调查组和检方一致得出的结论,也是经过您亲口承认的。您亲口承认,mmc公司和受害方达成理赔协议,理赔启动,皆大欢喜。——多么完美的过程,为什么要中断它呢?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你们根本不能证明爆炸是瓦斯泄露引起的,法医已经提出了异议,你们难道让我承认根本不存在的事实?爆炸是那种剧毒的挥发性新型能源引起的,是那个当时不应该在公司里的工人偷出去的,我们根本都不知情。警方也已经说明了,他曾经数次扬言要杀死自己的前妻。还有,”他盯着g,“爆炸也不是从厂区扩散到居住区,而是由居住区牵扯到厂区!根本没有什么见鬼的瓦斯爆炸!我们才是这件事最大的受害人!” g惊讶地说:“这难道不是mmc公司的安全管理漏洞?这难道不是mmc公司的失误?如果这都不是,那什么才是呢?还是说,是您亲自签署文件,命令那位工人偷出燃料然后引爆它?董事会投票表决了?工会同意了?市场份额扩大了?股票因此又涨了?” ……真是律师的嘴巴,政客的脸皮。托马斯兴致勃勃地想,原来是这么个前因后果,报纸和网络新闻未免写得太模糊太笼统了,光忙着骂首相同情受害人,根本没有这种现场撕 逼的即视感嘛。 皮特先生噎了一下,随即恢复了理智:“如果非要我们承担责任,那也无可厚非,我们有责任给予需要帮助的人以最大可能的人道主义援助,mmc不会逃避自己的社会责任。但是,我需要你明白一点,责任方是那个见鬼的小偷杀人犯!” “请冷静一下,看看这个,先生,”g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平静温和的微笑,将打印着爆炸嫌疑人履历的纸张递给对方,“数次以盗窃和恐吓入狱,具有极 端倾向,甚至一度被警 方提请监控,后来监控撤销。他的前妻就是因家庭暴力起诉离婚,之后他的前妻远走他乡,进入您的公司在市场部任职,但是,您能告诉我——您的公司雇佣他的前妻无可厚非,她是一名坚强的女性,也是一位优秀的员工——可是,您又以什么理由雇佣了这个男人并最终导致他们的再次相遇?把他从布列班特的最北边挖出来弄到最南边,因为他怪异暴躁的脾性?危险极 端的倾向?还是快且利落的手脚?” “另外,皮特先生,您对我如此无礼,是因为您认为粗鲁和虚张声势能吓退我这个小角色,还是因为您觉得您有内政大臣和银行家撑腰就可以高枕无忧?啊,还有这位银行家先生——”g微笑着向对面看了半天好戏,举着酒杯刚要喝酒的男人点头示意,“您是准备片刻之后,在皮特先生对我不满,并威胁要从布列班特撤资的时候,对我发难是不是?怎么做?——让我好好想想,嗯——是当我要求您冻结mmc资金的时候义正言辞地拒绝我,还是我提出要求mmc和您进一步协同调查的时候语意模糊表面为难心里暗爽地婉拒?” 银行家嘴巴咬着杯壁呆掉了:“fuc——” “最后奉劝一句,先生们,对,说的就是您,和您,”g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手指点点皮特,又点点银行家,然后用手杖轻敲了一下地板,“如果真的和内政大臣关系密切,最好的方法是在公共场合和他保持一定距离,我们国王不喜欢他。也尽量避免和他出现在一张照片里——尤其是不穿衣服的时候。” 现在这个气氛……托马斯觉得应该叫辆救护车。 皮特的脸涨得通红吓人,他的脸本来就已经够红的了。他坐在位子上浑身发抖,呼吸急促地大喊:“来人!来人!” 门外涌进一大波黑西装保镖,每人手里都举着一把沙、漠、之、鹰。其中一个保镖拿枪顶住g的额头。 托马斯急了:“你们敢!你们敢明目张胆地杀人——”他一步抢上前想要挡住g,却被一个保镖薅住后领拿枪顶住额角,他猛地挣开对方的牵制,条件反射地一个后肘顶在那个保镖的肋骨上,那个保镖痛叫了一声,反手将他按住,合身将他压在一边的桌子上。 托马斯眼前发黑,这个吃巨无霸牛排长大的家伙简直有两百五十磅,他要被压死了。 被枪口瞄准的艾德娜的声音冷静地响起:“男孩子们,冷静点,别冲动,你们知道你们的枪口指着的是谁吗?” g看着拿枪对着自己的保镖,目光专注,语气平静笃定:“你只是个普通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21 的美国男孩,就算是当特种兵也好,当保镖也好,都只是一份工作而已,你有父母,有女朋友,将来还有你自己的家庭,不要卷入这种事——听话,男孩,放下枪。” “闭嘴,娘娘腔,”鼻尖红红的,还是个人高马大的少年样子的保镖咬牙道,“再多说一个字就叫你脑袋开花。” 房间里很安静。 因为安静,所以细微的声音就变得分外明显。 所有人都只听见了轻轻的“哒”的一声。 就像水滴落在石头上的声音,或者更确切点,花瓣在风中绽开的声音。 托马斯感觉一股细小而尖利的风从耳边刮过。 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托马斯怔怔地看着那个保镖缓缓地倒下去。他的神色平静,仿佛还来不及惊讶。 他的额头上只有一个小指粗细的血点,后脑勺却哗啦一下被彻底掀飞出去,破碎的骨骼和血液脑浆红红白白在地毯上淋淋漓漓洒了一大片。羊毛织物被血浸透,变得饱满沉重,很快凝固成深沉高贵的暗紫。他手里还紧紧握着枪,食指依然扣在扳机上。 竟然有这么多血。托马斯想,作为一个警察,他不是没开过枪,也不是没见过死人,但这么近距离地和狙击子弹擦身而过却是第一次。他转头去看窗户,玻璃上一个细小的孔洞,角度刁钻,瞄得很准。 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 静得吓人。 g平静地说:“先生们,把枪放下。这里交给我,请出去吧。” 保镖们如梦初醒,争先恐后地扔下枪,推搡着涌向门口。 银行家吓瘫在椅子上。皮特先生活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g的身上没有被溅到一滴血,他提起手杖,踩过被血浸透的地毯,像走过大雨后丰润的草坪。他站在皮特面前,一只手按在文件夹上,依旧是神色和缓:“总裁先生,您会想和我平心静气地交谈的。再会。”说完,就缓步走向门口。 “;the hell are you?!”皮特先生站起来喊。 “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先生。”g提着手杖站在门外,回头一笑,“我来自密林深处的哈托尔湖畔,如果您想找我的话,对它说就行了——” 他一指走廊上的闭路电视探头,那个电子眼好像接到命令似的,缓缓转向皮特,镜头上方的小红点冷冰冰地机械地一闪一闪,仿佛盯着他的魔鬼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连枪的名字都框框,jj你真是够nb啊哈哈哈哈! 阴险的g先生默默发飙了…… 撸爽了的妞儿们,留个言吧!!!收个藏吧!!!! 真的真的不会怀孕的!!!! ☆、bsp;15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感谢留言的阳台君gn和省略号gn,今日特地双更!!! 今天可真是充实的一天。 回程途中,托马斯面无表情地想,简直跟美国电影似的。 坐到车上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那个对他有莫大敌意,一嘴一个“条子”的英俊轻浮的意大利男人,名叫马库斯.唐.柯里昂,马、菲亚首领的独子,去年年初刚被挂了国际刑警组织红色通缉令! fuuuuuuuuuuuck——!!! 其实托马斯的记忆力挺好的,只是想起来要花费点时间而已。 现在大概是零点左右,一辆黑色捷豹在夜色笼罩的空旷大路上行驶。这条道路直通十字宫,却诡异地没有安装路灯,所以除了车灯照亮的前方之外,周围全部沉浸在浓重黝黑的夜色中。 托马斯透过窗户,看着车窗外飞速略过的一排排树木模糊的轮廓。艾德娜坐在副驾驶上,垂着头,那里小小地亮了一片,她又在刷推了。 早上跑去内阁秘书办公室,上午舌战议会群鸡鸭,中午只吃了一点东西,下午跑去案发现场,晚上稍稍在宴会桌上歇了口气,就又打起精神对付那个浑身牛仔气的总裁。 现在终于安静下来。g睡着了。 托马斯毫无睡意,他暗暗打量着身边的老板。 车开得很稳,g的额头顶住车窗,神态放松,双眉舒展。灰蓝色的漂浮着碎冰的眼睛闭上,红润的嘴唇微微抿着,亚麻色的发梢垂落下来,显得天真又无害,简直像个舞会晚归的高中男生。 g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十字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托马斯知道自己了解的只是冰山一角,是暴露在阳光下的,允许被看见的那部分,他还不足以被肯定并更进一步了解其他,他感觉这里又酷又危险,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巨大的能量,这种能量潜伏在布列班特地下,仿佛带着触角,像树根一样迅速有序地生长蔓延,交织成网,维护土壤状态的稳定。很少有人能感知到它,但它就在那里。 而掌握这种能量的人,现在正一脸毫无防备地裹着风衣睡在他身边。 这个冰雪女王一样的男人。 这种比喻真奇怪。托马斯想,但就是这样。 车辆在高速行驶,突然轻轻颠簸了一下,g晃了晃,没有醒。托马斯盯着他紧扣的衬衫领子上方露出的一小块皮肤,昏暗的车灯为那片肌肤笼罩上一层珍珠般的莹润迷离的辉光。 寂静的黑暗里,托马斯可以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目光放肆起来,他想伸出手,抚摸一下那里,看看是不是真的像珍珠一样细腻冰冷。 g身上的清冷的香气弥漫在身周,托马斯着魔般缓缓伸出手。 艾德娜仍然在兴致勃勃地盯着手机,声音里不见一丝疲惫:“想干什么就干吧,托马斯,别光看了,一会儿到了十字宫,你就没机会了。” 托马斯如梦方醒,被烫到般缩回手,无可救药的热度从脖颈蔓延到下巴和脸颊,他觉得自己在冒烟。他的心脏疯狂抖动,只要自己一张嘴,它就能噼啪地打着转儿跳出来。 他花了好大力气才让呼吸勉强恢复正常,幸亏车厢昏暗一片,他偷眼去看司机,司机一直直视前方,心无旁骛地开车。 艾德娜的双眼始终没离开手机,刚才的话仿佛是托马斯的错觉。 托马斯坐直身体,在前面两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他悄悄伸手,握住g垂落在座椅上的手。 出乎意料地柔软温暖,食指上有极薄的枪茧,手心干燥,手背细白,手腕纤细,手指修长。 他转头屏息去看自己的上司——g毫无反应,依然闭目安睡。 托马斯暗暗松了口气,随即,一种隐秘的难以宣诸于口的快乐幸福充斥着他的胸腔,他险些笑出声,但只是低头,在一片黑暗中轻轻勾起嘴角。 下午的大十字宫刚刚开始忙碌,丰盛午餐导致的沉滞和慵懒还没有消褪。 咖啡香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22 气尚未散尽,办公室内,打印机和传真机和嗡嗡地不停运转。 托马斯在饱胀感和血糖升高的困倦中艰难地挣扎着,他撩起眼皮,强打着精神看信息处理中心送来的关于那个金发小丫头萨拉.古德曼的问询记录——在夜店刚认识了一个男朋友,两人打赌,看谁能勾到托马斯,彩头是一百美金。无聊。——他们唯一能得出的结论是,她一无所知。 一个蹩脚的临时演员。 这姑娘没什么用。一个小角色。 关键还是那个男人。那个操蛋的竟然敢摸他屁股,并且往他的裤子兜儿里塞小纸条的男人。 托马斯托着腮,拈起一杆笔,在指尖转来转去。 杰弗里在对面捂着嘴,小心地打了个哈欠。 下午两点,最难熬的时间。 艾德娜推门进来了。她依旧是神采奕奕,踩着细高跟,手里抱着一大叠文件。她走到托马斯面前,坐在他的桌子上,将一张纸按在桌面:“找到那辆绑架本杰明.图卢兹的车子了。” 一张打印着图片的a4纸摆在他面前。四张照片,四个方位,一辆烧得只剩下铁架子的轿车。 损毁得厉害,证据什么是别想了,估计什么也留不下来。 “只有这个?”托马斯好奇。 艾德娜耸肩:“何止。我和老板昨晚连夜调取录像——本来还有你,但你睡得比死猪还死——排查了这辆车子从餐馆实施绑架再到旅馆抛尸直到出城——郊外摄像头太少了——的整个过程,基本可以断定,车上参与绑架杀人的,应该有四个人,前排两个,后排两个,他们把他勒死后,又将他塞到了后车座底下——可怜的法医——这样也就可以解释尸体上的诡异刮蹭和划痕怎么来的。毕竟三个大男人坐在车后座上是有点挤。可惜的是,除了你知道的那个男人之外,其他三人我们还是不知道他们是谁,长什么样,到底听命于谁,戴眼镜口罩棒球帽和手套,穿黑色外套,身高什么的和你见过的那个男人差不多。目击者能提供的也就这么点了。我们还在寻找目击证人。不过在有进展前,生物识别技术也派不上用场。” 艾德娜竟然一夜没睡,但还是神采飞扬,这个靠着甜食就能飞檐走壁的女金刚。托马斯暗暗吐槽,手肘撑在桌面上,认真地洗耳恭听:“然后?” “然后——还得等等,乔治带人去找出租这辆车子的车行了,喔,我看看——”她抬手看表,“现在应该有消息了。” 话音未落,门被推开,g探进头叫他们:“艾德娜。托马斯。” 乔治.菲利克斯回来了,他把一个塑料证物盒放在桌上,戴上一次性手套取出一个驾照:“我按照录像提供的车牌和型号找到那个车行了,结果老板给了我这个——”他将驾照打开,“爆炸案嫌犯。他们用的是他的驾照,他妈的这群该下地狱的东西是一伙的。” 托马斯突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一切疑点和证据都有序地排列起来,明亮的虚空中,那些词句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它们排列组合,互相勾连,点而成线,线而成面。 “好吧,那么事情的脉络清楚了:这个人——”g一指爆炸案嫌犯,“盗窃mmc公司正在试验中的新型燃料并在其前妻家中引爆并引发瓦斯爆炸,但是这种燃料挥发性强且有剧毒,所以一直停留在实验室阶段。然后,本杰明.图卢兹医生检出剧毒,这个情况我们当时已经掌握了。”g看向艾德娜。 艾德娜点头。 g接着说:“但是他在我们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将其尸检记录交给了《首都先锋报》的记者并爆料。但是,当第二天这条消息登上各大媒体的头条的时候,这位法医已经在昨晚被杀害了。这四个凶徒用他们同伙的驾照租了一辆车,作案车辆首先是从医生工作的圣帕特里克医院一直尾随他进了和记者会面的餐馆,晚餐后,当他出来时,他们尾随他至街角并绑架了他。——在这里要注意,他们是知道街角那处的监控死角的,那么,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是调查实验得知,还是有人告知他们可以在此处下手?”g看了在座的人们一眼,继续说下去:“他们在车上勒死他,车一直开着,因此很难引起注意,交警也不会特意敲开贴着反光膜的车窗。然后,他们将尸体带到下堤区的廉价旅馆,伪装成几个醉汉,小巷子里漆黑无人,老板娘又醉醺醺,流莺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将尸体吊在天花板上,拍照,然后兵分两路:一个人拿着那张照片,在酒吧里趁人不备将之塞到你装着手套围巾的盒子里。——这时候大概是……”g看着托马斯,“晚上10点?” “对,”托马斯点头,却疑惑道:“他们怎么认识我的?还有,他们为什么还要塞给我那张小纸条?我觉得,照片是他们的主顾要求他们做的,但小纸条是怎么回事?他们当中有人和我有仇?可是我并不认识他们……”托马斯话还没说完,就发现g在看他,g的眼睛又冷又亮,一瞬间闪过的复杂情绪仿佛是撞击岩石轰然而起的波涛,托马斯还没看清,那种情绪就像飞溅的浪花般碎成千片万片,随风消逝无踪。 坐在沙发扶手上的艾德娜:“那张小字条所用的纸张从是酒吧里的台式挂历上扯下来的,笔则是酒保签单用的,本来我们要提取指纹,但是那人用胶水涂满了自己的手掌——还算聪明。” g扭头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声线稳定地继续说:“另外三个人开着车,一路行驶到郊外,将衣服帽子眼镜口罩手套都脱下来扔在车里,一把火烧了个精光。结束。也许,皮特先生马上就要再次和我会面了,真应该让他在布列班特吃吃牢饭——他雇佣的人实在太鱼龙混杂。” 乔治赞同:“现在需要弄清楚的就是,这四个凶手的长相;还有,皮特到底是授意他们去杀人,还是他们自己策划了这次行凶——其实这也不那么重要——不过皮特先生这下可是官司缠身了,可惜这个资本家,做生意的时候还是挺聪明的,可惜别的事情上一塌糊涂。” ☆、bsp;16 托马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又见到了皮特。 他们在一个街边小餐馆会面。 freddy's餐馆距离圣帕特里克医院只有百米左右,经常能看见医院的医生护士排队在这里等外卖。餐馆内部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美国南部田园风,大玻璃窗,浅色墙纸,老旧原木桌椅,带着露珠的新鲜花朵插、在玻璃高瓶里,墙壁上挂满食客和老板的合影,很多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照片。时光在这里留下了欢乐温暖的味道。餐厅主打菜肴是soul food,味美价廉,很受周围上班族的青睐。 餐馆里回荡着轻飘飘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23 的爵士乐,周围坐满了人,大家都在用餐,低声交谈,有点乱哄哄。 “你竟然约在这里和我见面,”皮特压低声音,四处环顾,他显得有点紧张,“先生,你要知道,我在这里根本安排不下保镖!” “那正好。”g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兑过水的高粱糖蜜,放下杯子,双手交叉搁在桌上:“皮特先生,您下了飞机还没用餐吧?抱歉,恕我招待不周。据我所知,布列班特人是全欧洲午饭时间最长的民族,我们会花费至少一个小时消磨在餐馆里,也更愿意状态良好精神饱满地投入下午的工作,而不是浑浑噩噩叼着三明治在办公室里游荡,然后一个下午都在饥饿和困倦中煎熬,您说呢?” “先生,您知道我来是……” g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带着内阁秘书长式的悠游轻缓:“这里的招牌菜是烧烤肉排和华夫饼加炸鸡,食材虽然简单,却曾经数次荣登‘最受欢迎餐馆’榜首,嗯,我建议您也试试这里的炸鱼和羽衣甘蓝,布列班特临近北海,渔业资源向来丰富,每当西风从大西洋吹来的时候,总是鲽鱼和鳕鱼收获的季节。我们这儿虽然也吃炸鱼薯条,但不如在英国受欢迎,毕竟我们可选择的太多了,不过这种做法的炸鱼非常美味……” 皮特冷静下来,他整了整西服:“先生,如果我来到这里,而您只是为了请我吃一顿饭,那大可不必了。首先,我既不吃黑人食品也不会选择下层阶级的餐馆;其次,我的日常工作非常繁忙,每分钟都以美元计数,我不像您这种公务员,可以在露天咖啡馆坐一下午。我很忙,非常忙,我希望尽快见到您,希望尽快把我们之间的分歧解决,我想您和您的上司也迫切地希望这件事能够以最快速度告一段落,不是吗?” g突然笑了,托马斯发现他的牙又尖又白,像狼一样:“如果您没有故意放出风去,扬言要将公司搬到波兰,导致布列班特货币贬值,股市受挫;如果您不在我走后,竟然又跑去向内政大臣哭诉,像个躲在丈夫身后的娘们儿一样指望他为您报仇,而他又开始得意洋洋地向我们施压——那么,我们本来还是很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但是,”他话锋一转,灰蓝眼睛诚恳地看着对方,“您为什么不听从我的劝告呢?我们之前达成的协议难道不好吗?好吧,您不满意,并亲自推翻它了,但是,您自己又无法得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那您要我怎么样呢?” “那么,先生,您现在有解决的方案吗?我是说,”皮特迟疑了一下,托马斯发现,他的语气突然和缓了不少,“尽量折中一点的,我知道您有这个能力,就像您承诺的,您会以最大诚意令我们都满意。” “皮特先生,您喜欢布列班特的食物吗?”g突然问。 “是的,是的,我很喜欢,它们非常多样,并且融合了西欧多国的菜式——抱歉,您为什么……这么说?” “那美国的呢?” “当然,我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 “那您更喜欢美国的菜式?” 皮特先生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他开始有点怕得罪面前这个用一本正经的表情东拉西扯的男人,他不知道他下一句会说出点什么来。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如是作答:“我当然更喜欢美国菜。” “非常好,皮特先生,”g满意地一笑,他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摩挲着血珀杖柄,“起码在这个问题上您没诓我,我觉得这个问题之所以重要,其实还是因为这关系到您本人的切身利益——”他抬了一下下巴,调整了坐姿,“——也关系到我们是干脆直接提起诉、讼,把您留在布列班特,还是将您逮、捕之后移交给美国当 局。” “抱歉,您……什么意思?”皮特显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托马斯觉得他是装的,他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也当然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后果,但他显然再一次犯了同样的错误:也许是身处上位太久了,他以为g只是在敲诈他,他不认为他能威胁到他,他看轻他。 看轻一个你不熟悉的人,是莫大的错误。 g从不敲诈对方,他只会威胁对方。 因为他手里握的,从来只是事实。 这一次,坐在旁边的托马斯扮演了艾德娜的角色,他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掏出一份牛皮纸封面的文件夹,厚厚的一叠,递给自己的上司。 g没看,他转手递给对面的皮特。 皮特疑惑地接过来,打开扫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他仿佛是要捂紧装着魔鬼的瓶子,手慌脚乱地将封面合上,按在桌面,他身体前倾,死死盯住g,低声吼叫:“你他妈要干嘛?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都在这里了。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g一只手托着腮,笑吟吟地说,“冷静点,皮特先生,冷静有助于思考——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在刚才皮特低吼的时候,托马斯已经站起来,掏出随身的glock17式9mm顶住执行总裁的额头,面无表情:“坐回去,先生。” 他妈的爽死了,嗷嗷嗷嗷!托马斯心里呐喊,终于报了上次的一箭之仇啊我靠 !他妈的你竟然敢拿枪指着警察?还敢指着我们老板?我们老板这么牛x,分分钟秒死你! 周围的人还在用餐交谈,没人注意到这个位置隐蔽的小角落发生了什么。托马斯微微侧过身体,挡住自己拿枪的手。 皮特先生的表情如同猫爪下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老鼠,他颓然坐回座位,再次翻开牛皮纸封面。 他闭了闭眼才继续艰难地往下看,仿佛那些东西正在灼烧腐蚀他的视网膜。 “您担任执行总裁的数年间,大额行贿,倒、卖、军、火,组织卖、淫,这都不算什么,可是您总是爱挑着最挑动神经的来——资助、收。买、雇佣、指派……这些够不够?让这些恐怖 分子为您所用,让他们帮你杀人,顺便再方便他们自己杀人?现在,他们是不是不怎么听话了?那几个人跑了,他们成了在逃的恐怖 分子,而你,先生,你为他们提供假身 份、假。证。件、武器和金钱,你帮他们入境,让他们成为输入、性、病毒——你这个罪魁祸首。” 皮特面如死灰,还在试图挣扎:“先生,但是我和我的公司每年向布列班特提供数百岗位,我们……” “得了吧,先生,”g嗤笑,“谁他妈在乎那些?我是个公务员,又不是政客,我不靠讨好选 民吃选 票过活。我只是个清道夫。您这话,对首相副首相什么的说说也许还管点用,可惜您面对的是我。您是个富有的成功人士,又何必在乎那点钱?您本来能得到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可是,是你,亲自拒绝了它。你选了最愚蠢的一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24 条路。” 他自顾自继续往下说,完全无视皮特先生白得瘆人的脸,“你以为你扬言要搬离布列班特,以损害我国国民的利益来威胁我们,我们就会老老实实就范?你干的这点事儿——”他用手杖柄点点对方手里的那叠文件,“足以让你失去你辛辛苦苦奋斗几十年得来的职位,让你牢底坐穿,一辈子吃得都是炸不透的硬鸡腿,你以为这就完了?全世界的国家都会知道,mobius mining corporation是个什么玩意儿,你那些亲密的银行家伙伴们一个子儿都不会再给你,而你会成为全公司上下的众矢之的,带着你那些喽啰们滚出董事会。到时候,你们就尽管到火星上开矿去吧。” 托马斯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叫辆救护车比较好,有备无患。 “您以为您很有钱?您可以买来一切为您服务?呵——”g轻笑一声,“真天真。这个世界,什么创造财富?不是资本,而是信息。是不对等的信息。货币会贬值成一毛不值的废纸,纽交所的黄金期货跌得一日千里,地球上的各种矿脉都在枯竭,只有信息才是永远的财富。你掌握它,就掌握了一切,你对它一无所知,你就失去了一切。而我——才是最富有的那个人。” 托马斯如果没举着枪,他都要鼓掌了。 真他妈有气势啊卧槽! “……你这是勒索!” 托马斯都要可怜皮特先生了。 “bingo!”g微笑,“答对了。” 皮特白着一张脸,咬牙切齿:“你敢这样对付我,我也能这样对付你!” “那怎么可能呢?”g站起身,拄着手杖,抬头对天花板边角里的那个闭路探头说:“亲爱的,关掉你自己。” 探头上冰冷的一闪一闪的小红点熄灭了。 g转身看皮特:“看,我把它关了,我们可以说一些更私密的事……比如——”他瞥了一眼托马斯手上的那把glock17型9mm警、用手。枪,“这个,这是我们枪械实验室的最新产品,乍一看上去,它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玩意儿,是不是?但是,我们的实验人员将它做了改造——内置消。音。器,开枪比打开打火机的声音还要小,如果我这样——”g握着托马斯的手腕,轻声道,“砰——” 皮特一个激灵,吓了一跳。 “您的额角只会留下一个2mm左右的细小孔洞,连血都不会流出来,更不会像上次那样溅得像个掉在地上的碎南瓜。但是您的大脑,将会变成一团过火的玉米浓汤,不过请放心,您的后脑勺完好无损,玉米浓汤会安全地装在里面。这里没人会发现您,就算发现了,他们也不在乎,布列班特人最爱及时行乐,但冷漠较之于英 国人更甚。也许,11个小时之后,打烊的老板会发现您还坐在这儿,您不会给他添这样的麻烦的,对吧?” g特别变态地轻声笑起来,问他:“您饿了吗?” 那一瞬间,托马斯发誓,他仿佛看见了《我欲为人》的mr snow,g的表情,和那位吸血鬼boss问出“who’s hungery?”时如出一辙。 他俯视对方,嘴角的弧度血腥残忍。 作者有话要说:  jj你这个jp,我特么一篇发上来半篇都是框框瓦了个擦!! g先生再次发飙了灭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颤抖吧!!!!! 感谢留言的第二更!!! 爽不爽!!!! 爽了的妞儿们!!!!! 留了言再走!!!!! 留言越多,我更新越多!!!! 我知道你们在看!!!! 我不是一个人!!!!! 来吧!!!! mua!!!-3333333- ☆、bsp;17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直陪伴我的阳台君,我亲爱的莲子,还有那些默默撸文的好姑娘们。 我知道,你们悄悄撸完,暗中小小地爽一下,却因为羞涩或者各种原因而没有留言。 没关系,就算不留言,我也很爱很爱你们。 谢谢你们。 今日双更。 所以,当最后g宽宏大量地扔出那份一开始就签订好的最初的协议的时候,皮特应该是感激的。 一切都按照最初定下的来,家属会得到最高限度的赔偿金,公司公开道歉缴纳罚单,并承诺进行安全漏洞检查,更新管理系统,检修管道,提高工人待遇,保障福利水平。 g也承诺不再追究,他收回了那份材料。 皮特先生掏钱买平安,勉强保住了自己在董事会的位子,避免了被群起攻之而下台的危机。而布列班特政府也将撤销起诉。 人人都还算满意。 托马斯觉得,他们这么多天来的努力,也不过就是把一辆该死的出轨的火车推回到它的轨道上去。 至于如何将这一段时间的风波解释给民众,如何把谎话说得严丝合缝,如何转移视线搅混水,这是首相和约翰爵士需要操心的事情,而g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托马斯最终也没有问g为什么要在一开始掩盖事实。但了解前因后果之后,托马斯觉得,这样的事实还是不要让民众知道为妙。一个平日致力于慈善和环保的的公司,驰名全球,百年历史,待遇优厚,福利良好,每年为了挽救各国低迷凄惨的就业率和政客们空头许诺的嘴炮而不懈奋斗。背地里做得却是这些,这些,和那些。 ……托马斯简直不能想象,如果这样的事实被公之于众,整个布列班特乃至西 方世界得掀起何等腥风血雨。 ……所以还是算了。 “最重要的,是受害人和家属们能得到最大的援助和赔偿,作恶者能受到应有的惩罚——过分追求真相毫无意义,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最终见到的,是被阿拉丁神灯放出来的魔鬼,还是被所罗门关进瓶子里的魔鬼。” “所以,在恰当的时间以恰当的方式解决,这是最重要的。” 在回大十字宫的路上,g倚靠着黑色捷豹后座的真皮椅背,手里摩挲着血珀杖柄,对托马斯如是说。 “路易斯.皮特会和信息处理中心联系,将他雇佣的那四个暴徒各自的身高、体重、血型、面部特征统统告诉我们,还有他们的藏身之处,然后我们将之一举围歼。就这样。” g的心情还不错,事情基本解决,只剩最后的收尾工作,他扭头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郁郁葱葱的密林,突然叫了一声:“托马斯?” 托马斯立刻条件反射地回答:“老板?” g明亮的蓝色瞳孔映着正午的阳光,像宝石般流光溢彩:“你的调令是我签署的。” 托马斯抿着嘴等他继续说。 g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25 仿佛在观察他的表情:“艾德娜对你说过,对不对?不过,她没跟你说,我本来准备让你在试用期内就回警局。” “……您对我不满意?” “不,并无不满,当然也无所谓满意,”g看着他,“我只是并不需要一个助理。” 托马斯刚要说话,g抬手制止了他:“但我现在改主意了。托马斯,你留下来,在我身边。” 所以我应该感恩戴德?托马斯面无表情地想。 g微笑:“我没要求你感谢我,这个机会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你觉得,自己这几个月几乎没做什么,不是吗?对,其实就是这样。但是,我们这里不是警 察局,没有那么多求助的人,也没有那么多案件,你很少有机会栉风沐雨跑东跑西地办案——我们的工作,是观察。而你,托马斯,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观察。 “这种观察不是普遍意义上的,例如我看这个人多高,年岁几何,有怎样的生活轨迹等等,不是。有些事情,你看到了,但不说出口;有些真相,你了解了,但不急于探求它。你没有什么过剩的好奇心,却有足够的耐性等待事情最终水落石出,而你本身的生活经历又赋予你较为中肯的价值判断——这是你最可贵的,也是我选择你的原因。 “托马斯,在大十字宫,最危险的不是背叛或泄密,而是感同身受和好奇。每年,我们都有职员因为各种各样的罪名被捕,无他,他们面对屏幕,每天看着各色人等悲欢离合,不由自主地被他们吸引,甚至将自己当成他们中的一员,天长日久,结果会怎样?有一位男雇员,爱上了商场中闭路电视外面的某个女柜员,而那位女柜员的丈夫长期不忠,酗酒,家 暴,赌博,女柜员痛苦万分——最后,我们的男雇员枪杀了她的丈夫。 “我曾经有一位女助理,和艾德娜是好友,啊,只是好友而已。她性格活泼,和艾德娜一样能干,我很满意,但是她太好奇了。当时,我们也遇到了和这几天一样的,同时也需要按照这种方法处理的事件,结果,那位女助理得知我隐瞒事实后,竟然盗取了我的登陆权限擅自查阅特级机密并将那些揭露给《先锋报》的记者。当她被捕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松枝堆上的圣女贞德!——多么可悲又天真的勇气。也因为那次,十字宫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约翰爵士险些引咎辞职,我被内部隔离审查长达三个月,最终的结果,是议会通过了《信息采集限制法 案》。 “从民众的角度看,我的前任女助理是个英雄,可是,十字宫必须避免这样的英雄主义,我们的工作不是靠着fleming的左、轮手。枪、马提尼和泡妞手腕就能解决的。有时,正义与邪恶的界限就是这么模糊,但是我们自己要能够判断,做什么,怎么做,才最有利。 “托马斯,在这里,最大的敌人永远是自己,我们时刻要和自己斗争,因为我们掌握了太多的秘密,稍一不慎,就会流入歧途或被滥用,这是一份没有辖制的权力。所以,永远要记住:绝对公平,绝对客观,绝对中立。” g不再说话,目光专注地看着他。 托马斯眨眨眼,看着对方晶莹剔透的瞳孔,微笑道:“yes,sir.” 阳光明媚,车厢里萦绕着淡淡的冰冷的香气。 托马斯觉得,他和g之间的关系,那堵无形的墙正在渐渐崩塌。 尤其是那个晚上,他趁着g睡着,轻轻握着他的手,直到车辆抵达十字宫,他才松开对方的手,并唤醒他。 很多年后,每次托马斯回想起来,都觉得,这短暂的一个小时犹如梦境,充满逝水年华的迷离温情。 那个时候,他被称为—— t先生。 乔治和行动处的特勤们找到路易斯.皮特所提供的那个藏身处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已经人去屋空。 这栋公寓大楼位于下堤区和苏河区的交界处,楼里住满了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和立陶宛的毒、贩,还有一小部分是从北非和西亚偷渡过来的难民,那四个人租住房间的房东是这片社区的小学历史老师,斯拉夫裔,矮墩墩很和气,戴眼镜,秃顶,独居,有洁癖,平时兼职当黑、帮老大。 乔治和他喝了三杯威士忌,抽了半包烟,一个字都没从他嘴里掏出来,他拒绝提供任何有效信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生,你们能保证我帮助了你们之后,不被那些危险分子报复?那些人有枪有钱,也许他们对付不了你们,但是他们能对付得了我们。少看,少听,少说,少做——这向来是我们的保命符。” 乔治看着他:“你也有枪有钱,满楼都是你的人,你还对付不了他们?” 历史老师耸肩:“我们有枪,但绝不随便开枪,况且,我得为我的同胞们负责。” “见鬼的同胞!你们这群毒、贩子能平安无事地住在这儿,你以为你是圣徒摩西?” 历史老师:“先生,既然您都对付不了他们,那您怎么能指望我们这些毒、贩子呢?也许您正希望那些暴徒将我们杀个精光,然后你们再干掉他们,一举两得。” 扯皮永远无益于工作,乔治压低声音,神色危险:“你以为我们没有拘捕的权利,就拿你没办法?听着,要么给我们提供嫌 犯的信息,让我们把他们抓住,要么,我就把你和你那个脸上带刀疤的副手之间亲嘴儿的照片放到你们的社交网站上,让你们这些虔诚的东正教徒好好看看,他们的老大是个什么玩意儿。” “……”历史老师的眼睛无辜地瞪大了。 乔治悲哀地发现,永远是威胁最行之有效,永远是桃色新闻最易于威胁。 ☆、bsp;18 调查陷入了僵局。 那四个人仿佛是日出时分的露水,蒸发得无影无踪。 当初mmc的皮特用钱帮他们铺好了进入布列班特的通途,并悄悄抹去一切痕迹。虽然皮特把能说的都说了,鉴证科也依据他提供的信息,给这四个嫌 犯画了肖像。但是生物识别系统中并未发现和这四个嫌 犯的相貌有任何相似的人,十字宫开始寻求和英国、法国与美国的帮助,希望能从他们的数据库中发现一点有用的信息。 但是一无所获。 他们就像是遗失在人海中的炸弹一样,随时随地可能爆炸,隐患的阴霾永远挥之不去。 只要一天不抓住他们,防务部门就无法安枕。 而且更要命的是,首相在下个月出访美国。 g就算想反对也根本不可能,行程是去年就安排好的,只要黄石公园超级火山不爆发,布列班特不沉进大西洋,就算是天上下子弹,首相都得去。 不过,约翰爵士好歹为十字宫争取到了全程参与首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26 相安保的权利。 并且,防务部门决定,将国内恐怖主义威胁等级由轻微调升为中级。 自从“猎杀尼德霍格”之后的六七年间,恐、怖主义的阴霾已经渐渐消散,重新调高威胁等级,无疑挑动了全国的神经。不少人表示不解,但交通部第七局局长秘书艾德娜.哈德逊在一次国 防部召开的例行记者会上表示,他们已经有确凿证据表明,布列班特正在受到恐怖威胁。有备无患总好过亡羊补牢。 虽然笼罩着阴霾,但日子还是一样地过,况且,g的生日到来了。 g本人一切资料对外保密,生日也不例外,托马斯没有问艾德娜g的生日确切是哪一天,艾德娜告诉托马斯:“如果某天g叫你和他中午一起入宫并在晚上邀请你去他家中的话,那天就是他的生日。” 而且,艾德娜说,每当临近生日的这阵子,g的心情就会极差—— “就像是一年来一次例假似的,因为相隔时间长,所以内分泌失调的反应分外大。” 反应的确是分外大。托马斯想。 那天早晨,托马斯吃完早餐,走进办公大楼,刷卡签到,乘电梯上楼,走廊上,他遇见了艾德娜,艾德娜还是那样神采奕奕,仿佛永远精力充沛。 而且笑得阳光灿烂。 两人稍作寒暄,就见g提着手杖走出电梯。 托马斯向g点头:“早上好,老板。” g好像一夜没睡,神色疲倦,眼底发青,他冷冰冰瞥了托马斯一眼,刚要迈步走进办公室,突然扭头盯着艾德娜看:“艾德娜,你有女朋友了?” “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门禁卡记录显示,你昨天下午下班就去了市区,晚上在外过夜,今天凌晨6点才回来。回来后你换了衣服,但是洗发香波却不是你常用的那个牌子和味道,说明你之前已经在外沐浴过。你系了一条我从未见过的暗紫色女士丝绸领带,这是新的,而你的刷卡记录显示你近期并未购买类似产品。还有——天哪,竟然是el的新款镀银山茶花领针——这两样都是你的新女友送的——紫色的、性 、暗示意味太强烈,而且你也不喜好什么法国产品。” g盯着艾德娜有点发红的脸:“你今天用的眉笔浅了一个色调,平时你从不用灰色调的,你以前说过,这个颜色让你双目无神。还有唇膏——”他的表情仿佛是发现自己竟然烧裂了坩埚的化学教授一样,既惊讶又沮丧,“桃红色,上帝。还是先回去卸妆吧亲爱的,这些于你而言太惊悚了,你的样子简直让我怀疑是……” “闭!嘴!”艾德娜愤怒地跺着高跟鞋狂奔进电梯,扔在身后的字句仍然在熊熊燃烧,“你这个欲。求不满的死基佬,见鬼去吧!” 电梯门合上了。 g无辜地耸肩,看上去精神好了一点:“所以你更应该信任基佬的审美,而不是你那个假扮蕾丝边的所谓女友。” g没看托马斯,走进办公室。 咣当一声,托马斯被关在门外。 简直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附体,要多招人讨厌就多招人讨厌。托马斯翻个白眼,刚转身去自己的办公室,门又开了。 “托马斯——”g在身后叫了一声。 托马斯回头:“老板?” g盯着他,语调冰冷地说:“中午和我一起去见国王。” 门又关上了。 托马斯站在门外,愣了好久才明白,这特么是个邀请。 今天是g的生日。 中午下班后,他和g乘一辆款式保守的银色罗孚,从十字宫出发,g亲自开车。 明明已经进入夏天,布列班特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地诡异。 上午晴着天,气温一度高达三十摄氏度,到了中午,突然起了风,甚至有人在短袖外面套了大衣。 托马斯也感觉有点冷。如果是西装外套还好,但他现在只穿了一件polo衫。 g也是。万年三件套+阿尔伯特双头表链+布洛克鞋+黑色手杖的g,竟然和自己的助理一样,穿一件polo衫——见国王。 真诡异,托马斯想,真诡异。 他们开车出了大十字宫,绕过哈托尔湖,向北一路前行,大概过了不到半小时,大路两旁的森林消失,视野豁然开朗。空旷的翠绿原野上矗立着一栋小巧城堡,红砖堆砌的雉堞和塔楼映衬着清澈湛蓝的远天,犹如童话。城堡最高的四坡顶上没有国旗,只是悬挂了一面小小的红色旗帜,上面绘着金雀花枝环绕的三只金色狮子。 车子顺着引道,径直开进城堡的尖拱券跨门,门边站着几名穿西装戴空气导管耳机的安保人员。 车子停下,一名安保人员拉开车门:“阁下,陛下在中庭等您。” 托马斯听见,他用的称呼是“your honor”。 g向他点头,然后对托马斯说:“跟我来。” 中庭是都铎式花园,阳光明媚,花木扶疏,参差错落的樱桃树、接骨木、杜松、银杏、洋槐、金合欢树葳蕤生姿,层层叠叠的枝叶在草坪上洒下大片阴凉;单瓣白玫瑰香气浓烈,拥挤地开了一大蓬,懒洋洋地顺着墙面的菱形木头花架子往上爬;旁边茂密地生长着从西格伯特一世开始就深受普兰塔琪纳特家族喜爱的金雀花。 一个穿鹅黄色针织连衣裙的七八岁小女孩和一只小哈士奇蹲在草坪上玩闹,四处散落着几把木头靠背折叠椅,一名穿茉莉白短裙的纤细女郎坐在樱桃树下,头上扣着草帽,手里端一杯饮料。 那位女郎转头,看见g和托马斯,微笑挥手:“嗨——” 是艾德娜。 呵呵。托马斯淡定地微笑打招呼,他已经不再惊讶了。 因为他看见了更令他惊讶的。 国王西格伯特七世和王后伊丽莎白并肩站在一起,穿着情侣休闲装,背对着托马斯他们,正在有说有笑地bbq。 没错,托马斯没看错,国王夫妇在bbq。一名瘦削精干的中年人走过来,端着盛放酒水的冰桶,放在旁边的小圆桌上,向他们点点头,又静悄悄地离开。 初夏清凉的风中,夹杂着花香和食物的香气,小姑娘看见g,眼睛一亮,尖叫着飞扑进他怀里。 g被撞得一个趔趄,他退后两步站稳,将小姑娘一把托举起来,小姑娘兴奋地大叫。 “你好吗,亲爱的?”g微笑着,亲吻她柔嫩如花瓣的面颊。 一头温柔的亚麻色长卷发的小姑娘搂着他的脖子,笑嘻嘻道:“谢谢,我很好。g,我很想你。” g又亲了她的额头一下,微笑:“我也是,我也很想你。” 国王夫妇走来,一一和g拥吻问候,王后笑道:“注意点,玛蒂尔达,你已经八岁了,难道还要赖在g先生身上不肯下来?” 玛蒂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27 尔达公主反驳:“妈妈,就一小会儿。况且一会儿我还要和我的舞蹈老师进行一场艰难地讨价还价,以便我能花更多时间在文法课上——比‘每周首相问答’还要艰难。” 国王被女儿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王后耸肩:“注意逻辑,亲爱的。” g悄悄问玛蒂尔达:“你喜欢文法课?” 玛蒂尔达也悄声:“正相反。但是这是下午唯一能小睡一会儿而能被所有人都谅解的课了。” 王后看向她的丈夫,国王只好接手抱过公主,玛蒂尔达不愿意让父亲抱着,扭着身子顺着他的大腿滑下来,灵巧轻盈地落在草地上。她抬起一双明亮的灰蓝色大眼睛,专注地观察着站在一边的托马斯:“先生你好,你是加西亚的朋友吗?” g俯下身,语调温柔:“女士,请允许我介绍我的助理,托马斯.克劳德先生。” 托马斯连忙低头问好。 公主表情严肃地点点头,语气故作老成:“见到你很高兴,克劳德先生。你能在他身边工作,想必是一位杰出的有为青年。”但一只手还孩子气地抓着国王的衣角。 g又向国王夫妇介绍托马斯,托马斯有点手慌脚乱,他只能模仿电影里演的那些动作,不知所措地笨拙地鞠躬问好。 作为一个只在电视上见过国王夫妇的普通工薪族,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行礼好吗?! 该死的,这是g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托马斯都听见g在一边闷笑了。 尼玛啊!耍我难道这么好玩吗? 托马斯面上一派波澜不惊,心里都快煮开锅了。如果可能,他多么想把g吊起来用鞭子狠狠抽一顿,看看他还是否会像现在这样抱着手臂站在一边,一脸好整以暇地看好戏。 国王温和地微笑,令他的尴尬稍稍缓解:“放松点,克劳德先生,这不是在宫中,而您也不必这样。如果是正式的觐见,宫中接待室的门口就会安排专人教您怎么做了。这是私人场合,所以,请放松些。”他和妻子相视而笑,“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把我们当做您上司的亲戚。”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可能有点狗血【。 ☆、bsp;19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断更了几天,实在是过年家里事太多,根本没机会上网= = 继续撒狗血!!! 还有,为了感谢留言的守宫砂菇凉和阳台君菇凉,今天还是双更!! 爱你们!!! 托马斯猛地转头看向g。 g恍若未闻,既没附和,也没反驳。他走到圆桌边,从木头冰桶中挑了一瓶酒,用白毛巾垫着瓶身,酒液闪烁着点点淡金色,缓缓流过晶莹剔透的杯壁。 “老板的母亲是国王的堂姑。”艾德娜拿着一只装了石榴汁的大海波杯,她一边走到托马斯身边低声说道,一边举起杯子,带着笑意凝视阳光照射下令人迷醉的血液般的色泽。 托马斯想,果然是该死的贵族。 g将倒好的酒递给国王夫妇,王后突然说:“可能是纽伦堡香肠烤焦了。”连忙走去看,看了一眼就开始抱怨丈夫,“天哪,西格!你竟然把它们都忘了……”国王只好恋恋不舍地放下酒杯,过去给手忙脚乱的妻子帮忙。 这是托马斯从未见过的景象。 除了远处寥寥几个执勤的安保人员,这里就是一个简单温馨的普通家庭的聚会。孩子和狗在草坪上疯跑打滚,主人夫妇手忙脚乱地准备食物,客人们闲散地坐在一旁,享受微风和阳光。 g将酒杯递给他,托马斯接过来喝了一口,是接骨木花味道的利口酒。 托马斯发现,g好像特别偏爱接骨木花的味道。 “简直像个隐喻。”艾德娜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托马斯回头,看见这姑娘喝了一大口石榴汁,红色的晶亮汁液沾染在她丰润的嘴唇上,她向他笑笑。 g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饭后,王后带着公主先行离开。g和国王坐在树下下棋。 初夏午后,寂静宁谧,温暖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落在脸上,一小块一小块,光影斑驳。只有风吹树叶枝桠摇动的声音,和远处清脆的鸟鸣。 时光悄无声息地飞快流逝。托马斯看了一会儿棋,甚觉无聊,这样的天气让人昏昏欲睡。 精力充沛的艾德娜全神贯注地坐在一边看书。 “《玫瑰箴言》,”艾德娜发现托马斯看她,举起书让他看清封面,对他低声说,“西格伯特一世模仿《玫瑰传奇》所作的诗体小说,据说是为了纪念他放荡美貌的初恋情人,阿奎丹的波丽拉。但也有不少学者认为,这是他的宫相布利亚尔写给西格伯特一世的情诗,甚至还有人认为是西格伯特一世写给他哥哥的——谁知道呢。” g赢了棋,心情很好地取笑艾德娜:“亲爱的,在王室面前讨论王室秘辛,哈?” “陛下不会感到不快的。” “如果他没输棋的话,的确是这样。” 国王微笑着向艾德娜比了一个威胁的手势。 艾德娜笑嘻嘻地举起双手:“我很抱歉,陛下——”她看着g,一本正经,“但我真的很好奇。” g微笑:“我也好奇。但我们真的都不知道。也许,只是某个修道院的修士在这样的夏日午后穷极无聊的白日梦?或者是不能宣之于口的隐秘恋情,要考虑国家间的影响和教皇的脆弱神经?” “比如?” 国王插嘴:“比如是当时的卡斯蒂利亚的康拉德三世?或者是阿托夫.蒙西瓦利?你知道,翻来覆去就是这些人……” 艾德娜被打败了:“哈,陛下,您这样的回答简直——” “所有猜测都是不着边际的不是吗?那时候的事谁说的准呢?没准这就是事实。” “什么事实?用流言攻破流言?”g取笑对方,“一千年间,王室的流言太多,民众都不在乎了,反正不是最无聊的,就是最惊悚的——幸亏那时还没有十字宫。” “那么,亲爱的,”国王看着他微笑,“你觉得……这是无聊,还是惊悚?” g满不在乎地翘起腿,伸手端了一杯雪利酒:“既无聊又惊悚。” 说实在的,托马斯的确有点惊讶,国王和g之间的关系竟然那么好,他们可以随意打趣对方。但是,他又隐隐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有一种亲密的,阴暗的,不着痕迹的剑拔弩张——血亲之间的爱恨情仇。 一个安保人员快步走来,将手里的无线座机递给g:“阁下,您母亲的电话。” g看了西格伯特七世一眼,才接过电话。 一位侍从打扮的人走过来低声问托马斯:“先生,请允许我带领您参观一下城堡?” 托马斯看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28 向g,g点头:“如果你愿意的话。” 他们穿过庭院,走过长廊,进入城堡内部。都铎式的室内装潢非常俭省,与后来的巴洛克或洛可可式样不可同日而语。凸窗细窄高大,窗棂用灰白石头砌成,深栗色人字形拼木地板,裸、露着木料的尖拱天花板,款式简单的吊灯,没有墙衣的砖墙使室内显得光线暗淡,旁边的墙上是整面由小玫瑰窗拼成的直达穹顶的大高窗,镶嵌着各式彩绘玻璃,犹存哥特古风。橡木长桌上摆着银烛台,周围放着几把长靠背椅。 “赫斯特伯里庄园是西格伯特二世在1576年修建。在那之前,他倾慕当时的英国女王伊利莎白一世,向她求婚,虽然女王拒绝了他,但他终其一生都和女王是密友。这里仿照女王喜爱的凯尼尔沃思城堡和花园修建,但可惜的是,凯尼尔沃思城堡已经成为一片遗址。不可否认,伊利莎白一世是一位聪慧绝伦的女性,虽然不算美貌,但拥有无穷的魅力……” 突然,g推开门,稍嫌粗暴地打断了侍从导游般的滔滔不绝:“托马斯!” 正盯着彩绘玻璃高窗出神的托马斯被吓了一跳,他猛地转头,差点扭了脖子。 “……阁下?”侍从有点摸不着头脑。 “抱歉,”g对侍从微笑,但托马斯能感觉到他非常不快,“克劳德先生,请过来一下。” 托马斯觉得,如果是见家长的话,还是晚一点好。比如现在。 托马斯觉得,觐见国王王后什么的,比较像回家;而跟着g回家什么的,反而比较像觐见国王。 托马斯觉得,g在接到他的母亲的电话之后,情绪始终不稳定,如果说生日之前的几天像是经期综合症,那么现在就是痛经。 这种形而上的痛楚相当难于对外人道。 比起伊丽莎白王后,g的母亲更像个王后,那冰冷如蜡像的面容和刻薄如刀削的嘴角让她显得拒人千里之外。这位中年女士依然保持着少妇般的面容,身材纤巧,脊背挺拔,穿着上世纪初的束腰及地长裙,衣领上的层层僵硬的白色蕾丝花边裹住脖颈,托得下巴微微扬起,金色头发挽成高髻,行走间,缀着黑珍珠的裙摆如水波起伏,幽灵一样悄然无声。 简直就是从电影里或者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而这座市郊的大宅从里到外也如电影布景一般:上世纪的胡桃木家具,绣花丝绸坐垫,水晶枝形吊灯,墙上全是历代先祖的画像,面容板滞,一律是四分之三侧脸,手里捏一只戒指,或者捧一本圣经,衣服从尖头鞋萝卜裤到西装三件套。应有尽有。 最后一幅画,是g的父亲,他在g出生那年去世,生着一双夜色般柔软深沉的黑眼睛。 但g和他的母亲并不亲近,他和她见面,甚至不拥抱她。他们的车开进黑色铁栏杆大门,停在台阶前,他的母亲站在那里迎接他,身边是一位穿黑裙的银发女伴。她伸出手,他接过去吻一下手背,她随即就把手缩回去。 客厅是十九世纪的典型样式,豪华程度比起约翰爵士家有过之无不及,托马斯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个演员,正在《傲慢与偏见》的片场。周围奢侈的陈设隐没在大片阴影里,天色渐暗,客厅没有开灯,g的母亲坐在长沙发的一端,对面是并肩而坐的g和托马斯。 银发女伴将盛放茶具的托盘放在茶几上,轻微的磕碰声几不可闻。 g的母亲看自己儿子的眼神简直就像陌生人,带着彬彬有礼恰到好处的客气,而当这位尊敬的夫人的目光落在托马斯身上的时候,甚至连那点微不足道的客气都消失无踪,她的眼神陡然尖锐起来,像把锥子似的刺向托马斯:“g先生,他是谁?” 她甚至不用名字称呼自己的儿子。 “这是托马斯.克劳德。” “那个女孩儿呢?黑头发的那个?” “您是说哈德逊小姐?她只是我的秘书。” “所以这位先生不是你的秘书?” “不,他不是。” g的母亲冷笑了一下。 “抱歉,我应该先介绍的。”g点点头,对托马斯说,“这位是文特尔小姐。” 托马斯连忙问好,银发女伴向他怯怯地点了下头。 “这位是哈特菲尔德侯爵夫人。”g仿佛犹豫片刻,但最终还是说,“……我的母亲。” 托马斯小心翼翼地问候,她甚至没看他。 沉默。周围空气的密度在迅速增大。 他预感,这位高傲的夫人马上就要放下身段向他开炮了—— 果然。 ☆、bsp;20 托马斯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对自己老板的家世非常感兴趣,就像全世界所有坐办公室的无聊雇员一样。 但他没傻到去问艾德娜或跑到网上搜索,因为不管他采取什么样的行动,g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所以想探得老板秘辛,要么等着水落石出,要么去问g本人。 后者显然不可行。 但是,当他真正了解到g的家庭的时候,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解脱,这么说不确切。可托马斯的确是松了一口气。 他其实有点佩服g,不对,应该说,g的雕像不但没有在他的心目中崩塌,反而镀了一层金。在布列班特,所谓贵族这种身份,带给人的不是象征着荣耀和古老家族的优良传统,而是令人尴尬的不适。当法国大革命席卷欧洲,君主制下的布列班特也在劫难逃,国王被处死,王室流亡海外,共和政府成立,民选国家首脑,议会脱离傀儡的阴影,真正成为权力中心。但随着拿破仑倒台,这个国家依旧没有逃过复辟席卷而来的浪潮,在长达二十年的断断续续的内战和谈判过后,君主立宪制尘埃落定。但是民众依旧对国王和贵族们抱有或轻或重的敌意,接下来的一百多年里,每一任普兰塔琪纳特都在向着争取民众好感的目标孜孜不倦地努力,直到现在亦然。 在这个国家,王室充其量是财政供养的吉祥物,在重大国际活动中充充门面——很多公民对王室成员举止和容貌非常满意——而不享有任何特权只能凭借自己自力更生的贵族们,则很少再提及自己广袤的族谱树和漫长的封号——他们每一个姓氏背后都悬着大革命时代尚未解下的绞索。 当代社会,很少有像g的母亲这样矜持傲慢的……贵族。 他觉得,自己如果和g换一下的话,他也许会变成像汉尼拔博士那样的“吃人犯”也说不定,或者变成莫里亚蒂教授。当一个智商大步向前,其他灰飞烟灭的倒霉蛋。 g生着一双钴蓝色瞳仁的灰蓝眼睛,一般人瞳仁的颜色理应比周围更深,但g恰恰相反,这就让他在注视别人的时候显得分外冰冷空洞。而且,g的父亲,已故的哈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29 特菲尔德侯爵是黑发黑眼,g的母亲是金发碧眼,墙上的历代先祖没一个是他这幅模样。 而昨晚在g的祖宅中爆发的激烈争吵,也终于证实了托马斯的疑惑—— g是个私生子。他不是侯爵的亲生儿子。他的亲生父亲是他母亲的叔父,两个普兰塔琪纳特。 所以,他拥有绝大多数普兰塔琪纳特家族成员的灰蓝眼睛。 金雀花家族自安茹的亨利二世以来,始终无法摆脱仇杀、乱、伦和通、奸的阴影,无论是西格伯特一世,还是如今的哈特菲尔德侯爵夫人。这种阴影仿佛成为了基因的一部分,鬼影子一样附着在姓氏上,难以挣脱的命运的荆棘和枷锁随着他们代代相传,直到沉眠入土。 可以说,每一个幸福的人生都是相似的,每一个不幸的人生都是狗血的。起码对于侯爵夫人而言就是这样,她得知怀孕的喜讯后,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自己的情郎,却发现,情郎在丈夫的床上。 最古老的的桥段之所以经典,就因为它每天都在上演。 这种戏剧性对于一个生活平稳顺遂相对封闭、刚刚怀孕的少妇的命运产生了何等影响自不需赘言,而g的原罪则归功于他的父母。但显然,他的父母并未如此想,三人之间岌岌可危的平衡被打破,两个男人非常不负责任地远走高飞,抛下这个失魂落魄的美狄亚,浑然不知向谁复仇。 于是目标自然而然地指向了自己的儿子。这个罪恶的产物,不忠的惩罚。 因乱、伦而基因缺陷的怪物。 在这样的家庭中出生,平安无事地长到这么大,具有相对正常的思维和情感,并且没有变态没有杀人没有报复社会,金雀花家真应该在圣米迦勒大教堂鸣钟。g在诡异阴暗的家庭中长到十岁,因为母亲的精神状况每况愈下,他离开家,换名改姓寄养在一户中产阶级夫妇名下,直到高中毕业进入大学。 之前,这个倒霉儿子一直艰难地活在周围亲人营造的善意谎言里,而当他成为g先生的时候,拿在手里的第一份资料就是关于自己出生的前因后果。 详细的,真实的,鲜血淋漓的。 母子关系支离破碎,一旦见面就是针锋相对,或者说,是侯爵夫人单方面攻击,因为令人担忧的精神状态,使得这种攻击尤其不堪。 不过当时,托马斯还是被她吓呆了。 将自己隐没在客厅的黑暗里,侯爵夫人死死盯着他,蓝眼睛里闪着幽幽的光:“你是g的朋友?” 托马斯想了想,有点犹豫,但还是点头:“是的,夫人。” 然后,令所有人胆战心惊的一幕发生了—— 她突然双手举起桌上装着茶具的托盘,整个向托马斯掷过来。 坐在对面的托马斯狼狈一躲,摔在g的身上。 g连忙将他扶起。 在文特尔小姐恐怖的惊叫声中,洁白的骨瓷茶具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红色的茶水像稀薄的血液一样四处蔓延流淌。 被茶水沾湿的缀着黑珍珠的裙摆狂乱地抖动着,侯爵夫人那样瘦削的身体里竟然蕴含着如此巨大的爆发力,她愤怒地毫无意义地尖叫嘶吼,仿佛尖刀划破滞重的空气,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文特尔小姐躲在沙发后面拼命打铃,一个健壮的女护士从楼上跑下来,手法娴熟地勒住侯爵夫人的腰肢,将她按倒在沙发里,另一名护士拎着一个银色小药箱,将箱子打开放在茶几上。 托马斯猜测,那是镇定剂。 “先生们,恐怕夫人没法子再接待你们了,请你们自便吧。”护士的语气里带着公式化的冷淡。 “那么,我们先告退。辛苦了,护士小姐。” 托马斯下午从赫斯特伯里城堡出来后,随着g又换了一套正装,两人穿了一模一样的枪驳领双排扣西服,只不过g的是黑条纹,他的是灰色格伦格纹,他们戴着一模一样的领带和袋巾。现在,这件西装正湿漉漉地套在他身上,好料子总是吸水太快。 托马斯想赶紧把衣服脱了,他甚至发现有茶水顺着额前的头发一滴滴落在鼻尖上。 凉津津。 当他转身,刚要随g迈出客厅大门的时候,侯爵夫人的喘着粗气的声音突然响起。 “杂种。” g停住脚步,后背一下子绷紧了,托马斯发现他死死地握着手杖杖柄。 “杂种。”她又说了一声。 g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杂种。”她咯咯地笑起来,像个小女孩子似的,反复咀嚼这个词,只是为了好玩。 托马斯毛骨悚然。 镇定剂可能起效了,侯爵夫人冷静下来,她的头发微微凌乱,双目灼灼地盯着托马斯。 托马斯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接下来会做出些什么反应。 “他可真美啊,你也这样认为是吗,杂种先生?”她盯着托马斯,却在对自己的儿子说话。 护士们沉默地站在一边,客厅里一片压死人的寂静。 她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们背叛在先,又凭什么要求我的忠诚?你们违背誓言,却要我独自一人接受惩罚!你们走后,我日日在地狱中煎熬——”她酷似g的精致面容上浮现了一个扭曲悲哀的笑意,“现在,我终于得到了审判的结果——我的儿子,一个瞳孔异色病变患者,一个和他父亲一样喜好男人的变态!——我宁愿你现在就死!现在就死!” 看在上帝的份上,托马斯无语地想,她真够可怜的。 “这位先生,您知道我的这个儿子——这个小杂种——他是个怎样的人吗?告诉你,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别以为他现在小可怜儿似的,就能博取你的同情心,小心点,别等到他把你的灵魂都吃掉的时候才知道后悔。他的身上有撒旦的影子,他会变成一条蛇迷惑世人……” 托马斯上前一步,刚要反驳,却被g抢过话去。 “夫人,请别忘了,”g神色冷静,语气平淡,“如果不是您威胁您的丈夫,他不会和您结婚;如果不是您设计您的叔父,您也不会怀孕——这些难道不是您自己的选择?” 侯爵夫人仿佛是触电一样浑身哆嗦起来,她双目圆睁:“你这个该下地狱的魔鬼——” 托马斯看了g一眼,他们是不是应该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待下去,难道让他看年度狗血伦理大剧吗? 况且,客厅里还有别人。 “托您和您叔父的福。”g颇为有礼地颔首示意,“托马斯,我们走吧。” 话音刚落,他决然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出门去。 回程途中,还是g开车。他的脸色好了不少,竟然完全看不出刚才的影响。 托马斯忐忑不安地打量自己的老板。 g的神色专注,他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扔在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30 车后座上,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白皙有力的小臂。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得洁净圆润。 托马斯想起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夜晚,这样昏暗的车厢,他趁着g睡着,轻轻握住他的手。 那只手温暖干燥,手心柔软。 “别看了,先生,还是想想明天的议会质询吧。”g双目注视前方,嘴角却噙着一丝笑意,“但愿这次你能像艾德娜一样成为我的幸运女神。” “……幸运男神。”托马斯反驳。 “好吧。男神,把窗户放下去点。” 清凉的夜风涌进车厢。 g随手打开了车载音响。 吉他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一个微微沙哑的女声,如梦呓般低声吟唱: “moon river,&han a mile i'm bsp;you in style some day oh, dream maker,you& breaker wherever yoing, i'm going your way ……” 是《月亮河》。 托马斯恍惚间坠入了梦境。这梦境太过温柔,甚至让人不由心生疑虑。 g的表情舒缓放松,他们随意地说着话。托马斯的耳边飘荡着这含着甜蜜笑意的歌声,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仿佛是从高远天空中洒下来的,带着玫瑰和枫糖的香气。就像抱着小吉他,坐在窗棂上的赫本,充满跃跃欲试的期待,心内平静祥和。 如果托马斯再头脑热一点的话,他一定会问g:“我们私奔吧?” “…… we're&hat same rainbow's end, waiting round the bend my huckleberry friend, moon river, and me ……” 我的老朋友,月亮河,和我。 道路两旁的密林在黑暗中轮廓模糊,飞速后退。 这静谧的,甜美的,私密的,飞速流逝的吉光片羽…… 车子突然停了,打断了托马斯的遐思。 大十字宫傲然矗立在黑暗中,明亮的灯光冲破夜空,直抵苍穹。 作者有话要说:  moon river 赫本原声,极少修饰的纯净的女声,反而是我最爱的一个版本 ☆、bsp;21 作者有话要说:  建议菇凉们去看看英国议会的pmq,真的太搞笑了,不愧是“英国德云社”哈哈哈 另外,感谢包子馒头菇凉和阳台君菇凉,今日还是双更!! 我爱你们,多多留言吧亲爱的们!!! 托马斯早上醒来的时候头昏脑涨。 他本应享受一个完整的高质量睡眠,却意外地做了半夜噩梦。 先是那个阴沉沉的幽灵似的飘来荡去的侯爵夫人,披头散发地追他,一边追一边尖叫怒吼。他在梦里浑然忘了自己曾是个警察,吓得连滚带爬到处找枪,可是双腿酸软沉重,根本无法举步。他挣扎着醒来,刚刚一点半。他起身喝了口水,又昏天黑地地睡过去,这次,是国王,他站在旁边,游魂一样,眼睁睁地看国王面带微笑地签署枪决g的命令,他命人把g吊在赫斯特伯里城堡的大门上,命特种兵用狙击步、枪远距离射杀他。 他仰起头,发现g就吊在他的头顶上方,用基督受难的姿势,g被吊得太高,他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枪响了,他感觉自己被人用手扼住脖子,粘稠腥甜的血液从高空一滴一滴砸在脸上,他伸出舌尖去舔,然后像下大雨似的,带着冰冷清香的鲜血浇了他满头满脸,温热的风吹过,他勉强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远天暮色一片凄艳的血红。 他挫败地再次醒过来,浑身是汗,室内太闷热了,他打开窗子,在一片宁静中眺望远处黑暗的密林。 夜枭的鸣叫划破夜色,水波般传向远方。 凌晨的风吹起白纱窗帘,清凉湿润,带走了烦躁不安。 他躺在床上,了无睡意,头脑放空地茫然盯着天花板。 ……不知道天花板上有没有闭路电视探头? 洁净的白色,没有污渍。 他头顶上的那一层,也是这个位置,g躺在那里闭目安睡。 g也在做梦吗?他的梦中有谁呢? 托马斯躺平身体,放松四肢,闭上眼睛,缓慢地呼吸。 他仿佛是融化在温暖的海洋中,他睡着了。 但是早上起床的时候,他惊呆在床上长达一分钟,然后踉跄着飞奔进浴室,恶狠狠摔上门。 他洗了个冷水澡。 但冷水澡也拯救不了他了。 他浑浑噩噩步履飘忽地拎起电脑和公文包下楼,穿越广场,上楼,打卡,进办公室坐下。 艾德娜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又退回来,盯着他,颇为关心地说:“你昨晚熬夜了?脸色难看成这样——就算今天是你陪着g去议会,也别太激动。放轻松。” 托马斯干干地咽了口唾沫:“我没熬夜,我……”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说出来。他压低声音:“我昨晚梦见老板被国王枪决了。”他塌下肩,“我知道这完全是胡思乱想……” “就为这个?”艾德娜戏谑地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几乎都要掩饰不住了。 好吧,我简直就是个傻瓜,托马斯沮丧万分。 “好吧,well,”艾德娜耸肩,“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我……是的,我是有点。不过只是一点。之前我们不是准备了很久吗?我是说,那些材料什么的?” “你太紧张g了,little tom。”艾德娜难得一本正经,“这种紧张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托马斯懊恼地抚弄着自己的黑发。 “不过,也不是毫无道理。” 托马斯看她。 “如果不算上g和因病入院的前任局长,迄今为止已经去世的有二十五任,平安地死在床上的只有三个,剩下的,一半死在大街上,一半死在监狱里。” 在议会大厅里落座的时候,托马斯已经饿得心口发慌。 四周是多媒体教室一样的阶梯座位,一排排简朴的棕色椅面的靠背椅上,已经七七八八地坐着各党议员,乱哄哄地走动交谈。而接受质询的各部门公务员则端坐在大厅中央,简直像等待上场表演的马戏团的动物。 坐在旁边的g端详托马斯片刻,低声问对方:“你怎么了?” 他没等托马斯回答,又问:“你没吃早餐?” “……”比没吃早餐严重多了。 托马斯迟疑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31 地点了点头。 g看表:“……现在出去吃也来不及了,如果顺利的话,这次质询应该很快就能结束,我们可以去五月花用一顿早午餐,或者是,freddy's?” 正说着话,大门缓缓闭合,室内光线暗淡,托马斯头顶的水晶吊灯亮了,强烈的光线直射下来,将他们团团笼罩。 周围议员们的面容隐没在黑暗里,他们坐在下面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这种感觉实在瘆人。 之前看g轻描淡写地对付那些此起彼伏的吵闹鸡鸭,觉得实在酷毙了,但是当自己也在这里的时候,才发现想要冷静下来,都要费尽力气。 坐在前排的内阁秘书长约翰爵士回头看着他轻笑:“年轻人,紧张了?” 托马斯勉强勾勾嘴角。 “放轻松,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不会比你毕业论文答辩更难。况且主要还是看你的老板,不是吗?”他接过秘书递来的便携式麦克风,别在自己的西装的衣领上,“虽然和上次你见到的略有不同,但可比上次简单多了,机灵点,冷静点,把手里的资料理顺,在那些白痴们起哄的时候记得给你老板帮帮腔。一月只有一次,我们这些公务员当它是例假就好——首相最凄惨,每周一次,可怜的人,简直要失血而亡了!” “shit——”g忍不住轻笑起来。 他们检查了一下各自的麦克风,站在最高处主席台上的议长头戴白色假发,胸前飘拂着蕾丝花边领巾,穿镶金边的长礼服和套裤浅口鞋,他手中的礼杖重重一击地面:“肃静!” 嗡嗡的交谈声顷刻停止。 每月一次的政府机构质询比起“每周首相问答”来,仪式性和表演意味都要少得多,没有议长举着权杖招摇而过,也没有媒体直播或入场券。由于不必考虑民众观感和接受程度,所以气氛少了点电视镜头前矜持的其乐融融,变得分外激烈尖锐。 内阁常务秘书长约翰.哈森爵士率先站起身,彬彬有礼地进行例行致辞,之后是简短的每月工作总结,这期间,议员们的情绪还算平稳。接下来,就到了各部门的质询阶段,最漫长,也最难熬。 被率先发难的永远是经济问题。经济问题永远是每个官员的大痛脚。 对于约翰爵士也不例外,还有财政部和民政部的两位常务次官。 先是疲软的经济增速和低利率低国债导致国内经济状况长期不振,在野 党党魁不断嘲讽现行经济政策和难以实现的发展预期。然后是企业工人薪酬、政府机构一线雇员薪酬、养老金和社保问题等等等等。 能解决的问题都在解决或已解决,解决不了的,再义正严词地指责也无用。这些问题无一不是老生常谈,永远围绕着钱,钱,钱,钱。 没有钱,口水仗再多也是白搭,不过就是给本就白热化的两党拉锯战再火上浇油罢了。 难怪约翰爵士每次都要买彩票聊以寄托。 g好整以暇地坐在最边上,一手摩挲着手杖杖柄,一手支着下巴。 托马斯耳边全是东一句“mr speaker”,西一句“mr speaker”。他有点冒汗,手里的塑料文件夹都被他捏得湿漉漉的。 “……即使欧洲经济复苏困难重重,但存在于能源共享合作的机会依然很多,其中尤应该关注英国、法国和其他北欧国家之间的合作…… “……国家审计局和公共账目委员会均对就业项目启动表示肯定,这与前任政府花了四年才启动一个项目形成鲜明对比…… “……跨国公司在解决就业率和提振经济上的作用永远不可轻忽,而上个月的mmc危机却让我们看到,某些政府机关对于跨国公司的态度颇令人玩味:他们一方面高喊降低失业率的口号,异常积极地跑到大街上为那些即将失去工作的民众摇旗助威,另一边却小动作不断,减弱对于工业园区的资金财政支持,将一堆莫名其妙的条例枷锁一样套在对方的脖子上,这和他们所谓的初衷完全是背道而驰。 “……对于mmc事件,我认为,纳税人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才是最迫切需要得到保障的。就业计划的启动将会使60万人受益,300万人从中获利,跨国公司的角色虽然至关重要,但是我们的财政支持和政策优惠才是解决国内经济困局的最重要最关键的因素,我们总得动动自己的脑子——否则为什么不让mmc的执行总裁来担任布列班特政府机构的首脑呢?” “yayh——”底下的支持者一片叫好。 不停有反对者和支持者从座位上站起,以期获得议长点名。现场乱哄哄,两边的声音越说越大,尤其是后座议员们,唯恐天下不乱的喝倒彩和起哄不断,逼得双方人马一刻不停地调整麦克风抬高嗓门。 议长不得不再次狠敲了一下地板:“肃静!” 于是战火很自然地烧到了“交通部下属第七局”的身上。 在野 党党魁率先发难:“作为mmc事件的主要负责人,尊敬的局长先生,请您回答我的问题,您在民众情绪好不容易平息的当口,先是提高国内恐怖主义威胁等级,现在又扔出一个反恐方案,您能告诉我,恐怖 分子在哪儿吗?” 底下的议员们开始吹口哨。 真要命,托马斯想,如果有黑洞洞的摄像机镜头对着这些人,他们会收敛许多,起码他们不会肆无忌惮地吹口哨,也不会解开西装扣子,更不会嚼口香糖。像个菜市场。 而他们简直就是一群被人围观逗弄的猴子。 议长点头示意:“局长先生。” g站起身微笑:“感谢尊敬的先生提出这个问题,这也是我要说的,我们已经有确凿证据证明,本杰明.图卢兹医生的悲剧不是单纯的一起偶发的刑事案件,它是一起已经被确认了的恐怖案件,恐吓、爆炸、暴力袭击、杀人灭口。虽然恐怖 分子尚未归案,但我们已经掌握详细的线索,将会以最快速度将之缉拿。的确,mmc公司在我国的经济发展中始终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但是在案件最终水落石出之前,我对其在这起案件中所扮演的角色不予置评。第七局成立以来,始终致力于维护国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为此,我们建立了全欧洲最完善的监测网络,建立了严丝合缝的保障体系,但是,就像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一般,邪恶势力永远不会彻底灭亡,我们时刻都应做好打扫房间的灰尘的准备——” 他的话被打断。 “先生,您的部门向来是所有防务部门中预算最多的,但是您现在告诉我们这些话,那和我的保镖告诉我‘很遗憾,先生,您虽然雇了我,但还是随时可能挨枪子儿’有什么区别?如果这样,我国民众花大价钱的意义又在何处?” “nayh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32 ——”起哄声此起彼伏。 “先生,我们的国家总是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 g的话又被起哄声打断。 约翰爵士看了一眼议长。议长狠狠敲地板:“order——!!!” g抬手调整了一下领子上的微型麦克风,才不紧不慢地说:“——总是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正因如此,我们才要解决它们,所以,纳税人才会允许我们的存在。我们存在,不是为了在这里如您和您的人马般坐在这里洋洋得意地打个口水仗,铃声一响就拎包回家——” 口哨声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党魁冷笑:“所以你们就有理由像嗅到烤肠的小猎犬一样到处抽着鼻子搜罗官员们的照片和录像?” g没有理会他。 “——我们的存在,是为了时刻保护这个国家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的安全——即使他们本来就是安全的。但是,我们还要战战兢兢地像刚产仔的母狮一样翻来覆去地巡视这片领土,为什么?因为我们承担不起任何民众的任何损失,哪怕仅仅是一个人的损失。本杰明.图卢兹医生对您而言,不过是一起案件的受害人,但对于他人而言,他是父亲、丈夫、儿子、朋友,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失去他,他的家庭支离破碎,他的儿女成为孤儿,他的父母日日以泪洗面,对您而言,他不过是个陌生人,可对他们而言,他就是全世界。试想一下,如今,只是一个医生,如果我们任由其发展下去,明天将会有千万的医生,还会有护士、记者、消防员、警察——和在座的各位。难道我们忘了,十几年前,‘猎杀尼德霍格’是因何而起?我们都无法忘记,死亡恐怖的阴云是如何笼罩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头顶的。美国的林德伯格是如何让绑架成为一级犯罪?但是我们在座的哪一位父母,谁能够承受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小林德伯格?” 会场安静下来。 “对于广袤的世界和漫长的历史而言,我们每个人都如此渺小,微不足道。但对于我们每个人而言,我们就是百分之百,是全部,是家人亲戚朋友的最大的意义,我现在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告诉布列班特的每一个人,包括在座的各位——我们的国民,每一个人,都值得我们花费最大的力气去珍惜,去保护,去关注,而不是被贬低,被抛弃,被漠视。” 现场响起掌声。 g俏皮地微笑了一下,面容雅致柔和:“其实,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阶段性的反恐方案而已,它的功用就像道路警示牌一样,告诉人们,存在危险,小心安全。有备无患总好过亡羊补牢。我们要告诉我们主顾的应该是——‘您雇了我,虽然会有人向您开枪,但我永远挡在您面前’。况且,我们这些部门也并不总是花钱不是吗?去年我们有了不小的盈余,而且挽回的经济损失可比预算要多得多,我们在开支之外还能挣钱,这是好事——总比那些嗷嗷待哺一日断炊就要撂挑子的花钱如流水的美国政府部门好太多,不是吗?” 下面的人笑起来。 ☆、bsp;22 在野 党党魁站起来,耸耸肩:“好吧,先生,现在请您用您律师的雄辩嘴巴和充沛情感告诉我们,您刚才说,您的部门掌握了这起案件中恐怖 分子的详细线索,那您如何证明呢?” “我带来了一部分资料,是关于恐怖 分子的初步调查结果,进一步的调查还在进行中。由于这四人在我们现有的信息系统中没有被记录在册——可能是持假身份入境——我们还需要更详细谨慎的行动,也许接下来会需要多部门的配合。” g扭头,看向自己的助理:“托马斯?” 托马斯坐在座位上,脊背僵直,他能清晰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在发抖。 冷汗一点一点渗透了后背的衬衫。 灯光太强烈了,他甚至产生了轻微的眩晕。 他的呼吸急促,口干舌燥。 完了,他绝望地想,我完了。 心脏狂跳,他努力想要平稳呼吸,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局长……”托马斯瞪着眼睛抬头看着他的老板,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很抱歉……” g不解:“怎么了托马斯?你不舒服?” 议员们又开始窃窃私语。 “需要我叫救护车吗?”约翰爵士回头看着他,神色颇为担心,“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叫救护车也赶不及了。托马斯绝望地想。 旁边的交通部常务次官小小声说:“天哪,简直苍白得像死人……” 他吸了口气,闭了闭眼,鼓起从出生以后就一直积攒的勇气,口齿清晰地承认:“抱歉,局长,我忘记把您需要的资料带来了。” 他昨晚美得晕陶陶忘记整理公文包,今天早晨又在噩梦后遗症里苦苦挣扎,忙着赶时间,满脑子都是黄 暴废料,拎起门边的包就走,理所当然地把最重要的忘记了。 现在那一打装订整齐的纸张应该还安安稳稳地躺在自己公寓的桌子上。 周围一片安静。 议长制止了议员们的不满,他问:“局长先生?” g:“……” 周围人:“……” 约翰爵士按住额头,他叹了口气:“上帝。” “……damn it!”g的怒火仿佛从天而降,他气得仰起头,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平静下来,“我真应该……你!” 托马斯绝望得眼眶发热,他小声哀求:“对不起,老板,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holy shit.”g语调平静得近乎冷漠,“现在别说鬼话,托马斯,我他妈昨天晚上就应该把你从车里扔出去,而不是放任你无聊到做春、梦。” “……局长先生,”议长的表情既尴尬又诡异,“如果可以的话,您能把麦克风取下来吗……?” g领子上的微型麦克风没有关闭,他们说的每句话都清清楚楚地送到了在座的每位议员的耳朵里。 所有人:“……” 托马斯知道,自己这次肯定要被开掉了。他恐怕立刻就得卷铺盖滚回家。 在g的成长道路上,虽然布满各种荆棘和险滩,充斥狗血和鸡血,但是像一个二货般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出糗却的的确确是第一次。 在这之前,他曾是名校毕业的法学博士,司 法部下属机构的律师,年轻的特情局局长,并且一直有惊无险地担任局长到现在。只有他站在巅峰临风而立俯视众生的份,何曾有过让别人嘲笑到狼狈地落荒而逃的时候? 艾德娜是个负责的秘书,托马斯却不是个称职的助理。 很显然,托马斯本人也认同这一点。 他内疚死了。 仿佛有人拿枪在后面追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33 ,他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地跟着自己的老板,快步逃出议会大厦,将那几乎掀翻屋顶的起哄声远远抛在身后。 他回想起一向淡定如吃饱的狐狸般的内阁秘书长遭雷劈的表情,还有周围此起彼伏几乎要把他淹没的、对着艳舞女郎才吹得出来的放荡口哨,像个被掀了裙子的初中女生,羞耻得几乎哭出来。 g跑下台阶,手杖在花岗岩上敲击的声音又快又乱,他大步穿过广场,走到路边,一辆黑色捷豹缓缓滑行到面前。 司机问:“先生,现在就走吗?” g没有回答,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门砰地关上。 托马斯扑过去:“老板!”他试图拉开车门,但已经从里面锁上了。 “老板,别抛下我!”他声音绝望得像个弃妇,“对不起!请您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 周围的工作人员和远处执勤的卫兵都好奇地往这边看。 车窗降下来,露出了g那张冰雕雪砌冒着寒意的脸,他的眼睛里仿佛长出了两把钩子,恨不得将托马斯浑身上下的血管全部一根根挑出来挂在议会大厦楼顶上。 “老板,对不起……我马上——” “闭嘴你这个蠢货,”g恶狠狠地咬牙,用手杖指着托马斯,“趁我现在还没找回理智,你,立刻,马上,麻溜儿地,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未来的一个月都别让我看见你,否则我他妈就把你发配到格陵兰岛上观察海豹!我简直瞎了眼才会雇你这个见鬼的白痴,滚蛋!” 车窗嗖地升起,险些夹断托马斯的下巴。留下一缕尾气,绝尘而去。 失魂落魄的托马斯站在马路边,茫然愣了一会儿,他悲喜交加地发现,g没有解雇自己。 接下来,他花了四个小时回到大十字宫。 纯粹是靠双腿一步一步量回去的——没有出租车能取得通往十字宫道路的通行证,而特一线地铁只有接到来自大十字宫的命令才会开通,没有足够幸运地遇到乔治·菲利克斯处长搭便车——于是,他凭借着超(捉)群(急)的毅力和非(掏)凡(空)的体力,终于坚持着爬回自己的办公室。 “全局上下都知道了。”艾德娜怜悯地看着他,往他的杯子里添茶,“上帝保佑布列班特。你的一个失误,让我们花了一个月准备的阶段性反恐提 案直接灰飞烟灭,而你仅仅是遭到停职——恭喜,你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惹怒了老板还能活着回来的员工——我们准备给你举行一个小型欢迎会,并准备在你过世后,向教廷提出申请,尊你为‘圣托马斯二世’,这名字怎么样?” 托马斯手忙脚乱地将一只蓝莓蛋挞塞进嘴里,他还腾不出嘴巴来反驳。 “说实在的,汤姆,”杰弗瑞凑过来冲他挤眼睛,“你昨晚到底梦见什么了?春梦绝对不会把你弄成那副鬼样子,今天早晨上班的时候,你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明显是被吓着了。” “噩梦?” 托马斯抬头看他一眼,嘴巴还腾不出地方说话,只能点头。 “别搞笑了,托马斯,你又不是学龄前幼儿,做了噩梦就大哭着要妈妈哄。”杰弗瑞一脸不信,“你做过警 察,什么噩梦能吓到你?你平时工作虽不算出色,但一向勤谨——实话实说,你到底梦见了什么?” 艾德娜打岔:“杰弗瑞,请将你桌上的文件给我。” 杰弗瑞忙跑过去拿给艾德娜。 “谢谢,”艾德娜翻看文件,浏览检查了一下,“我得趁午茶时间把这些给老板送过去。”她叹了口气,站起来,“我还以为多个助理能分担一下我身上沉重的担子,但是现在看来,前警督先生,您简直就像朝 核会谈一样状况不断异彩纷呈每天都有新惊喜——我得亲自出马,让你尽快回到老板的视野范围内,这样对大家都好。” 托马斯喝了一口茶,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他尴尬地清清喉咙:“我……很抱歉。还有,谢谢你,艾德娜。” 艾德娜耸肩,手扶在玻璃门把手上:“你可是欠我一次。” “当然。”托马斯向她微笑,笑容温暖柔和,“我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  噗哈哈哈哈!!! 我好喜欢托马斯掉链子g先生扑街的囧样哈哈哈哈哈!!!! ☆、bsp;23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的梗来源于去年的新闻开粗来的脑洞,你懂。 首相出访的时间很快到来,托马斯被安排在随行队伍里。 g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过托马斯了,他的助理很守信,也非常识时务地尽量避免出现在他的面前触动他的神经。他们在同一楼层工作,住在同一栋公寓楼里,托马斯竟然能如此完美地避开他,这期间,艾德娜承担了助理的绝大多数任务,就像之前那样。 她怨声载道。 “我们的工作量每天都在增加,而你又停了托马斯的职。”艾德娜坐在饭桌边抱怨,“压力和失眠会让我增重。” g抬头看了她一眼,喝了一口咖啡:“或许你也考虑节食?” “节食对女性不人道,绅士。”艾德娜用大号的勺子吃树莓焦糖布丁,恶狠狠地咽了一大口,喘过气来才说,“我们没有可比性,老板。就好比您不会减少我的工作量一样,同理,我也不打算放松对您甜食的控制。” g耸肩:“我们一直达不成共识的症结正在于此。” “天哪,g,我可不想跟你的谈话内容除了文件录像就是卡路里。”艾德娜挫败地放下勺子,“说真的,你还是不想见见托马斯?” “我到现在还在后悔,自己怎么就走眼看上了个白痴。” “好吧,你也说自己是‘看上了’。”艾德娜笑意盈盈,“别怀疑自己的眼光了,你可不是什么会后悔的人。听着,托马斯向我保证,他再也不会那么做了。” “做什么?”g的神色严肃。 “比如犯傻什么的,尤其是,以后在任何场合任何条件下,都绝对不会让他的老板丢人了,当然,也绝对不会给他的老板丢人。” g看着杯子里的咖啡,嗤地笑了一下。 “嘿,我是认真的。” “艾德娜,你这么热切地把他拉到我面前,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维持你岌岌可危的年龄、体重、发际线和荷尔蒙的平衡。在我国,为什么性.服务从业者是合法经营?——他们为我国的低犯罪率做出的贡献不可磨灭。我可不想将来看见你变成阳痿的老变态偷.窥狂,或者看见托马斯变成奸.杀犯纵.火犯什么的。” “真令人感动。”g漫不经心的表情带着微妙的嘲讽。 “不相信,那好啊,中止对他的处罚,让他跟着你一起去美国,如果他真的无法令你满意,那我们就让他回首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34 都警.察局——反正他搞砸了自己的工作,被开掉无可厚非。” g斜着眼睛挑眉毛吸了一口气:“我真的不——” “我知道,我知道,你并不需要这么个托马斯或者别的什么人来填补你的工作、生活和情感空白,但是你面对的不仅是工作压力,还有脚步渐近的中年危机!再不找个能忍受你的人,你就老了!难道你真的愿意老到谢顶长斑体力不支的时候,当个惹人反感的糟老头子?就当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基层员工怎么样?这个警.察不错,亲爱的,试试,一点点对你没什么坏处。好啦,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天底下有谁比你更别扭?明明在不停地暗示,像只孔雀,开了屏又嫌别人看,出了问题总是恼羞成怒地归咎于他人。别摆着一副虚伪冰冷的克制样子了,恶……如果你还想继续坐在餐厅的话——你这种表情实在令人反胃……” 所以,托马斯出现在跟随首相访美的安保人员队伍当中。 当然,内政部特勤局的首相卫队还是主力,大十字宫行动处挑选的小组则穿上一模一样的西装混在保镖里。行动处的另外一支小组,潜伏在首相可能出现的周围,暗中观察以备不时之需。 g一直跟随进行技术指导,排查一切有可能发生恐怖袭击的地点和时间段,他们与fbi和nsa合作,一遍遍对着首相行经路线周围的监控录像反复推敲,不放过任何一个出现在镜头里的可疑人士。 在特勤局排查过的地方,十字宫还要再检查一遍才敢放心,首相的这次出访,简直耗费了全体人员十二万分的精力。 “空前绝后,如临大敌。”这是内阁秘书长约翰爵士的原话。 的确,虽然已知的是四个人,但恐怕还有更多的未知。 在首相出访之前,大十字宫联合北方几省的警.察系统展开了一场大规模清剿,搜查了二十余处长期布控的可疑地点,缉.捕了十余人,还有数人因开.枪袭.警被击毙,缴获了大量军.火和爆.炸装 置。 但是,依旧没有那四个人的踪迹。 从首相一只脚迈出官邸的那刻起,g的心脏就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出门,上车,到机场,上飞机,飞机起飞,落地,出舱门,简短的演讲,再上车到他下榻的酒店,招待会,晚会,任何一场讲话,任何一举手一投足,每一分每一秒各个方位,子弹都有可能破空而来。他死死盯着首相,神经绷得快要断掉,刚刚喝下去的凉水让他的胃有点痉挛。 所以,当一个简短的午休间隙,托马斯走进来向他低声汇报的时候,他的惊讶几乎难以掩饰。 托马斯的变化竟然这么大。他身上有点什么东西,给人感觉不一样了。他的助理穿着统一的黑西装黑领带白衬衫,腰间别着一把sig sauer p226,耳朵上夹着空气导管耳机,面容整肃,目光锐利,神采焕发。 g向来不认为自己对托马斯能产生何等促使他脱胎换骨的影响。但他的确是不一样了。 一个月前,托马斯.克劳德还是那个呆坐在议会大厅的椅子上,被自己的失误吓得浑身发抖,圆睁着一双翠绿猫眼儿,面色苍白,因黄.暴荒唐的梦境而冷汗淋漓张皇失措的二 逼青年。 g几乎忘了,他的助理是28岁的新任警督,当年也曾以高分入职,期间数次立功。 托马斯的声音轻而有力,语句干净利落。他快速说完工作事项,观察了一下上司的表情,斟酌片刻才道:“你还没吃午饭,老板。” g烦躁地看了一下手机:“给我颗烟。” 托马斯递给他一支,见他迫不及待叼在嘴里,又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男助理还是这点好,起码不会像老婆一样对你管头管脚。 他抽了一口,就皱起眉头,拿在手里看了看:“低焦油的?” 托马斯微笑。 “自欺欺人。”g笑了一声,“我恐怕得控制一下,烟价涨得太快了。”他清清嗓子,安静地抽完,精神好了点,接过托马斯递过来的水瓶又喝了一口。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室内一片安静。 美国东海岸夏日午后的阳光异常强烈,晒得人头脑发昏,和布列班特动不动就阴天下雨气温骤降的夏日形成了鲜明对比。g望了望落地窗外无一丝薄云的蓝天,心里稍稍给自己松口气。 四天后,首相回到布列班特,飞机落地的那一瞬,所有人的心也跟着落回了自己的胸腔。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谢天谢地。 次日是周三,当天下午四点是每周首相问答时间。可是托马斯发现,g回来后,不但没有稍稍放松的迹象,反而紧张得像只一惊一乍的非洲旱獭。那种感觉就像家中某处被藏了一颗炸弹,你不知道它在哪儿,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爆炸,只知道它一定会炸,那时候就是大家一起彻底完蛋。茫然等死的感觉太糟糕了,压抑得人喘不过气。 室内的气氛阴沉得能挤出水来。 “老板买的美股跌了?看看这阵子的石油,啧啧,一日千里。我就说嘛,能源公司哪个靠得住?”艾德娜企图让自己看上去轻松点,“或者是经期后遗症?”她向托马斯挤挤眼睛,“来点儿floradix iron怎么样?安全高效,我觉得效果挺好,尤其是绿色包装的那种。” 坐在沙发上的托马斯微笑了一下。 g站在窗前沉吟,窗外天光暗淡,彤云底锁,起风了,墨绿色的树冠随风摇摆,如海涛般起伏不定。 下午三时三十分,托马斯跟随g再一次踏进议会大厦。 托马斯一看见议会大厦高大的灰色花岗岩石台阶,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月前传遍整个布列班特政府机构的光辉万丈的丢人事迹,还有热辣辣的起哄和口哨,被轰出来的销、魂感实在令人脊背发麻。 他硬着头皮走进去,穿过铺满蓝白红三色马赛克的前厅,看见首相和大批的议员从旁边的小休息室哗啦啦涌出来,又哗啦啦穿过走廊和厅堂,涌进议会大厅落座。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如一大团沉淀在杯底的黑色咖啡渣。 里面顿时热闹起来。 还有几个犯了烟瘾的议员在外面焦虑地踱步,吸烟室锁了门,上面挂着“正在清洁”的牌子,已经挂了两周了。 g站在议会大厅门口,神色有点不安:“我想,大厦对面应该安排狙、击手,我们在大厦前面的广场上明显警力不足。” “时间恐怕来不及了。”托马斯看了下表,“如果通知菲利克斯处长,安排人手,协调调度起码还要至少四十分钟。” “那么我去看一下,议会大厦的安保系统是和大十字宫对接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从这里的小分队抽调几个人去看守对面的狙击点——现在也只能这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35 样了。你守在这里。” 托马斯点头:“是,先生。” g刚要转身走开。 一声清脆尖锐的枪.响冲破议会大厦古旧高大的厅堂,仿佛是一个打在所有人牙神经上又脆又疼的榧子。 震得人大脑一片空白。 ☆、bsp;24 “隐蔽——!”g大叫。 走廊和厅堂里的人尖叫着四散奔逃。 托马斯将他一把拉到大理石束柱后面,自己跑到议会大厅门口喊道:“先生们女士们,现在马上进入议会大厅,快点——” 穿着西装套裙的男男女女弯着腰跑进议会大厅。光洁的地板上映出混乱扭曲的人影。 “把门反锁,用椅子挡住大门!除了保安警卫和行动处的特勤,其余人全部进入议会大厅!快点!” 首相的保镖也拿着.枪跑进去。还有安保人员跑到楼上,大声叫喊着让站在外面的员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好门。 已经落座的首相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那颗留着灰白色半长头发的街头艺术家或游吟诗人般的脑袋还在无措地晃动。约翰爵士一把将他拉住,按回椅子里,然后看向他们,比了一个让他们放心的手势。 沉重的双开扇雕花木门缓缓阖上了。 托马斯环视周围,走廊和厅堂除了各自隐蔽在柱子后面的警卫与特勤,已经没有走动的人。 一柱柱暗淡的光线从玻璃穹顶上洒落下来。 灰尘在光线下飞旋飘浮。 枪.声在远处响起。 托马斯暗自庆幸,他们都提前穿了防弹背心,g递给他一把组装好的hebsp;& kobsp;mp5微型冲.锋.枪和一个防.暴头盔。托马斯戴上头盔接过枪,枪.身沉甸甸压手。他冷静下来。 g靠在柱子上,一手拉开警.用glock21的保险,一手按住耳机,听取对方的汇报。 “收到。”他低声回答,语速飞快,然后瞄准前方,偏头对托马斯说:“三个蒙面持枪的恐怖 分子,穿黑色防弹背心,先是射杀了广场上西格伯特一世纪念碑周围执勤的两名仪仗兵,又进了议会大厦,打伤了一位保安。前面大门处的警 力太少,他们正在往这边来。外围的鹪鹩已经报告,马上会有特警接应。” 话音刚落,那四名持枪的恐怖 分子就走过来了。 逆着光,托马斯看不清他们被巴拉克拉法帽遮住的脸。 g率先开枪。 那三人躲到不远处的柱子后面,开始射击。 周围的警卫还击,一时间枪声大作,在高大空旷的厅中连成一片。 子弹乱飞,带着尖锐的响声,在石柱上擦出火花。 有一人被击中倒地。 剩下两人,他们开始后退。 另一边,十余名全副武装的特警沿着走廊陆陆续续跑过来,前后夹击向他们开火。 又一人被击中头部,一股鲜血溅在大理石束柱上,点点血迹顺着柱身线条往下流。 只剩一人,他且战且退,向侧门跑去。 托马斯率先追过去,那人回身一枪差点击中他。 g将他拽到自己身边,立即开.枪压制住对方。 能够藏身的柱子并不粗,他们贴近彼此,g身上的味道扑面而来。 那人转身又跑。 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的感觉令人微微眩晕,心脏猛跳,胸中涌起狂潮,浑身颤抖,四肢发冷。涌进鼻腔的气息让托马斯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他突然信心满满,仿佛还是那个追着嫌疑人狂奔六个街区的小警.察,他枪法准,拳头硬,能飙车,会打架,长得漂亮,将自己的心上人勾到手不在话下。 那人跑出侧门,一辆黑色轿车飞速驶来,橡胶轮毂在沥青路面上摩擦,发出震耳欲聋令人牙根发紧的锐响,他跑过去,钻进那辆车。车飞速开走。 他们追出门去,g开了一枪,没有击中对方。 “上车,老板!”托马斯开了一辆车过来,竟是一辆警.车。 “系上安全带。”g坐进副驾驶座,托马斯按着方向盘,向他的老板微笑。 他打开警.笛,一踩油门,发动机低吼,车子呼啸着冲出去。 在g先生波澜壮阔的短暂一生中,他经历了无数生死瞬间,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用生命在演绎美剧。 没错,他觉得这简直就是美剧。 一种不真切的恍惚,他突然有片刻出神。 本应喧闹的市中心现在一片寂静,路人被紧急疏散,议会大厦周边都被拉上了荧光黄色警戒带,原本的车水马龙消失无踪。 托马斯兴奋地吹了声口哨,他的车技如同他的相貌一样华美绚烂,加油刹车离合器配合得天衣无缝,方向盘又稳又准,仿佛是钢琴炫技大师一般得心应手,操控车轮犹如操控四肢。他神色冷静,面带微笑,双目专注,还不忘语调愉悦地说:“亲爱的老板,它们在我的脚底下,就如同延音踏板和弱音踏板之于您。您现在可以选择,是打爆他们的轮胎还是打爆他们的脑袋了——请放心,虽然我没钱买车,但驾照尚未过期。” g没搭理他,拨通手机说:“艾德娜,我需要哈罗德街与凯德公爵大道交叉的十字路口的绿灯延长十秒,另外,帮我查一下车牌号为gh13mfi的黑色福特隶属于哪家车行,由谁租赁。” “遵命,老板。”艾德娜的声音在强烈的电流声中显得有些失真。 g挂掉电话,举枪瞄准前面开得飞快的黑色福特,开了一枪。 福特仿佛是长了眼睛般,一个小漂移,竟然躲过了子弹。马上,车里的人开始举枪还击。 子弹擦在钢板上,发出短促刺耳令人牙齿发酸的声响。 g开枪,打穿了福特的后备箱。 对方还击,击穿了警车的前挡风玻璃,子弹惊险地擦过g的肋骨,打在两人的座椅中间,塑料碎片四溅。 “哈,真来劲儿,”托马斯笑了一声,他看向g,“老板,小心。” 他再次加大油门,车子嗖地窜出去,左摇右摆,这速度让g不由自主抓住车顶板扶手杆。 前方的那辆车闯过十字路口,他们紧随其后。 绿灯在倒计时,5,4,3…… g抿起嘴,再次开枪,他打中了对方的后轮胎。 刹车声惊天动地,那辆黑色福特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滑到路边停下。 “干得好,老板!”托马斯欢快地叫道,“这下我们就能——” 绿灯如期变成红灯。 当一辆从岔路冲出的箱式小货车拦腰撞上他们的时候,其实g还有点发懵。他有点不解,怎么会这样? 天旋地转。视野内是模糊的五颜六色的光影。仿佛有七八十台大型吊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36 车挖掘机起重机采矿机同时作业,耳边只剩下轰鸣一片。 时间好像突然漫长起来。一秒,两秒,三秒。 睫毛被血糊住了。g使劲眨眼。他这才感觉到额头刺痛。 “托马斯?”他喘了两口气,大声问,“你还好吗?” 他的助理悄无声息地趴伏在他身上,血液迅速洇湿了黑色的防弹背心。 g大力踹开被挤压变形的车门,爬出翻了个底朝天的车子,又托住托马斯的身体,小心地将他一点点拽出来。 他将他拽到路边,仔细检查他的颈椎和四肢,谢天谢地,头盔和防弹背心帮了他一点小忙。但是左小腿可能有点骨折,右臂被碎玻璃划伤了静脉,血液浸透了他的衬衫,顺着指尖不住地往下淌,瞬间就在地上蔓延了一大片。 g揽住托马斯,摘下头盔,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使劲拍他的脸:“听得见我说话吗,托马斯?” 托马斯沉重的睫毛不住地下垂,他的眼睑缓缓闭合。 “别睡过去!托马斯!醒醒!”g贴着他的耳朵喊,“看在上帝的份上,保持清醒!” g额头上的血滴在托马斯的脸上。 托马斯仿佛是被烫了一下,失焦的双眼倏然睁大。 空洞的绿色石头般的瞳孔在暗淡天光中缓缓失去光彩,托马斯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濒死的,近乎圣洁的宁静,他姣丽苍白的双唇剧烈颤动,呼吸尖锐而急促,仿佛是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破碎的语句如一粒粒珍珠,滚落在地上—— “……亲亲我,老板。” g俯身吻住他冰冷的嘴唇。 浓烈甜腻的血腥气溢满口腔。 托马斯想笑,想跳舞,想站在圣米迦勒大教堂的尖顶上用高音喇叭向全世界宣告。 仿佛有轻柔的雪花从高远的天空飘下来,世界温暖平静,一片空白。 他满足地闭上眼睛,笑意凝结在嘴角。 中高纬度的布列班特的天色总是暗得很早,明烈的紫色霞光穿透了浓重的铅灰色云层,红色的光柱一道道直指大地,仿佛末日般壮丽神圣。 周围空无一人,高大的建筑沉浸在一片寂寞的青灰色的昏暗里。 起风了,树影沉默地摇曳。 g抬起头,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在头顶响起,白光将他们笼罩。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结尾了怎么样? 不过,怎么可能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bsp;25 微邈的女声仿佛是被风吹来,隐约飘摇。 托马斯站在荒凉的高原上,远处是起伏连绵的山脉。 天色昏暗,四野空无一人。 风夹杂着寒意,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吹来,带着海洋、苔藓和冰原的寥廓空茫的气息,有一只灰鹳从头顶的天空掠过,从古老的沼泽而来,穿越时空,飞向遥远的未知。 一片灰色的光影。 那个歌唱的女声清晰了一些。托马斯想,请再大声点,让我听清,你在唱什么。 歌声更大了。 好吧,慢一点。托马斯想,谁在唱歌?在唱什么? 歌声慢了一点,清晰了。 是拉丁文,托马斯听不懂。但他模模糊糊能感觉到,这和他的梦境有关。他放弃了探究内容的想法,他觉得,现在应该加入和声。 仿佛是春天冻土上开化的涓涓细流,从四面八方而来,汇成一股洪流。和声加入,声音更大了,带着坚定的节奏与力度。 突然,响起管风琴的乐声,仿佛是一枝嫩芽破土而出。 不,不要管风琴。只要单纯的人的声音,要那种像从圣米迦勒大教堂石头穹顶天窗射入的阳光一样,宁静的、淡薄的、清澈的、透明的。 管风琴消失了,如一缕轻烟,不着痕迹。 好吧,请继续下去,就这样,不要停。托马斯满意极了,他的内心平静安详,周身温暖。 美极了。 眼前的景色渐渐模糊,歌声渐渐远去,仿佛随风消散,洁白的光晕如缓缓展开的天使的翅膀。 渐渐扩大,再扩大…… 托马斯感觉自己仿佛是突然一脚踏空,失去重心,跌落进了一个阴暗不见五指的洞穴,飞速下落,身体仿佛是被一只手扯下,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滞重的酸痛让他几乎呻.吟出声。 他睁开眼,刺目的白光令他双眼酸涩流泪。 他闭眼,过了一会儿又睁开。 雪白的天花板。 轻微的仪器的滴滴答答声。 鼻间萦绕着消毒水和药液的苦涩。 他听见,有一个女声,用拉丁文缓慢地吟唱,声音清澈柔缓,像水流漫过坚硬的土地。 和他梦中的一模一样。 托马斯没说话,直到歌声渐轻,结束,他才开口:“艾德娜?” 喉咙仿佛被砂石堵塞,声音哑得厉害。 艾德娜沉默了片刻,轻轻笑了一下,却并未回应托马斯。 “公元1000年,天主教认为末日即将来临,整个欧洲惶惶不可终日,世界即将毁灭的恐惧,祈求上帝哀怜的希冀,面对大审判的惊恐,命运的无可奈何,重生的渴望,降下天火焚烧一切的疯狂。灵魂的尖叫,颤抖,挣扎,拷问,自省,了悟,全部都在这里。” 托马斯静静倾听。 “享誉整个西方世界的anonymous 4在公元2000年的时候出版了专辑《1000: a mass for the end of time》,用以向一千年前的人们致敬。这张专辑收录了这首进堂诗。它叫judibsp;signum——审判的迹象。” 托马斯没有说话。 艾德娜自顾自说:“公元1000年,本应是人类历史上的最后一年。那年出生的西格伯特一世,从艾拉达尼渡过海峡,缔造了如今的布列班特。据说,他在临终的时候宣称自己感受到了天堂的火舌降临在身上——和后来的希德加.冯.宾根一样。” 艾德娜走到窗前,拉开白色细麻窗帘,明亮的夏日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落地玻璃窗。 托马斯觉得,已经有一辈子那么久,他没有见过阳光了。 在那个漫长的梦中,他一人在阴暗的荒野独行,远处云柱垂天,仿佛圣迹,指引他前进。 “我开始还以为老板最喜欢的应该是威尔第的《假面舞会》那种繁华靡丽下隐藏的鲜血淋漓,或者是尤涅斯库的《秃头歌女》那种荒诞狂乱的悲喜交加。但是我都错了。g最喜爱的戏剧,是希德加的《ordo virtutum》,美德的表演,美德,和表演,多么令人满意。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分寸,灵魂摇摆不定,但终究在十七位美德的帮助下战胜魔鬼,最标准的答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37 案——简单,省净,精准,和谐,符合戒律,皆大欢喜——这就是g孜孜以求的效果,他会亲自拿着剪刀,剪掉一切他认为不恰当的花叶枝桠——既然你选择他,那我觉得有必要提前告知。亲爱的托马斯,如果你疑惑我为什么要说这些,那就请你先记住。将来终有一天,你会明白。” 托马斯突然想起,大十字宫中央的小广场上,铺的却是关于齐格弗里德和布伦希尔德故事的马赛克。 艾德娜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好啦,载誉而归的圣托马斯二世,您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感受到天堂的火舌舔舐灵魂的颤栗没有?” 托马斯想笑,但是牵动了伤口,他感觉浑身都疼得没法动弹:“我躺了多久?” “大概四十个小时。”艾德娜看看表,“用我叫护士来吗?” “不,不用。为什么我在自己的房间里?” “啊,不论你在哪家医院,记者都会拿出圣诞大减价的力气挤爆大门,再安排安保就太麻烦了。况且我们有全国最好的创伤外科和骨科医生,放心吧,亲爱的。你可真够幸运,我赶到那儿的时候,看到老板抱着你发傻,你流出来的血铺满了整个路面,那辆警 车翻在路上,七扭八歪成了一堆废铁——” “那两个人呢?” “跑了,”艾德娜沮丧地耷下肩头,“等我们的人赶到的时候,只剩下一辆被打爆胎的黑色福特,不过,我们可以从中提取指纹和血液毛发什么的,虽然车子是租来的,结果也许不乐观,不过总好过没有。我们排查了周围的监控和那辆厢式货车,现在还没发现疑点,不过那个开车进货的热狗店主还打算起诉你们闯红灯,哈哈哈……” 托马斯语调冷静:“g已经要求那个十字路口的绿灯延长了。” 艾德娜的笑容哗啦一声裂了:“……什么?” 门被推开,g穿着要人老命的三件套,拄着手杖走进来。他的额头贴一块医用胶布,衬着他阴沉的脸色,显得有点滑稽。 “嘿,老板,”艾德娜特别尴尬,“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你醒了?我去叫医生过来。”g点点头,转身要走。 “到底怎么回事?”托马斯问。 g冷冰冰瞟了艾德娜一眼,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责备:“因为你的失误,差点杀死托马斯。” 艾德娜发急:“看在上帝份上!老板!你回来之后只顾着忙托马斯,现在又对我说这样的话!我还以为你们是只顾打啵儿没看交通灯,谁能告诉我,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个见鬼的前因后果?” g:“……” 托马斯:“……” “好吧,”g一脸挫败,“我在车上通过手机对你下了两个命令,分别是——” “什么时候?”艾德娜一头雾水。 g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的脸本就缺乏血色,现在连嘴唇都白得发青。他拿起桌上的座机,飞快拨了个电话。 “乔治?到托马斯的房间来,叫上维奥拉。现在,马上。”他放下电话,长出一口气,脱力般坐倒在床边的扶手椅上。 艾德娜发现气氛不对,沉默地站在旁边。g一言不发地将托马斯的床摇起来,查看了一下他的吊瓶,然后递给他一杯水。 乔治.菲利克斯和后勤调度处的处长维奥拉.沃贝克很快赶来。 这位是一位非常有风度的中年女士,金色短发黑套装,淡妆,举止投足非常干练。几个月前,托马斯第一次进入g的办公室的时候,正是她在外间和她的助理秘书两人一起向他打招呼。 两人进门落座,g马上说:“把手机关机,取下电池。” 所有人照做,然后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g深吸了口气:“十字宫有地鼠。” 简单的几个词,串在一起却成了连环爆炸。 “……what?”乔治的眼睛差点瞪脱窗,“你在开玩笑?” 中年女士的风度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站起来捋了一把裙摆,走了两步又坐下:“好吧。你是认真的?” “和托马斯在追击那两个恐怖 分子的时候,我在警 车上用手机对艾德娜下了两个命令——”他看了一眼托马斯,托马斯接口:“首先,老板要求哈罗德街与凯德公爵大道交叉的十字路口的绿灯延长十秒;其次,老板让哈德逊小姐查一下车牌号为gh13mfi的黑色福特隶属于哪家车行,由谁租赁。” 艾德娜脸上一片茫然:“……我并未接到命令。当时我和乔治在一起,我们刚刚安排首相和议员们撤离了现场……” 乔治点头:“我们是接到警方的电话才赶到那里的,他们的直升机只能降落在楼顶上,而那栋楼足足有23层。” “……上帝。”维奥拉目瞪口呆。 g和托马斯互相望了一眼。 ☆、bsp;26 g和托马斯乘坐的那辆警 车上的车载gps和闭路电视都显示,大十字宫对这辆车进行了有效的实时监控。g的手机一直随身携带,艾德娜的也几乎从不离身,但是他们的手机,至少其中一部,已经被人做了手脚。 后勤调度处和枪械实验室(天知道为什么由这个部门负责)对大十字宫全体上下员工几千人的手机进行了统一检查,结果令人大跌眼镜,至少有五分之一的员工的手机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植入一个恶意程序,程序很简单,解决起来并不难,但传染性极强,艾德娜也中招了。 “最早一部感染这个恶意程序的手机显示,时间是在四月的最后一个周五——正好是mmc爆炸案发生的时间。之后,这个恶意程序迅速传播,但是,最后一个才轮到艾德娜的手机——这说明什么?” g坐在扶手椅上,双手合十,指尖顶着下巴,这是他思考时的典型动作。这动作让托马斯想起约翰爵士,他发现g瞟了他一眼,示意他接着说。 托马斯定定神:“第一,此款恶意程序虽然传播迅速,但相对简单,此人不是枪械实验室的人,如果他是,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天衣无缝,让我们根本查不出来;第二,此人和mmc爆炸案有相当密切的关系,甚至可能,他是那些恐怖 分子的同伙——那位执行总裁并未交代他所知道的全部,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这些,但这已经不重要了;第三,被恶意程序感染的手机全部属于信息处理中心的员工,这也可以解释,我们为什么在那四名恐、怖分子袭击议会大厦之前竟然没有接到任何可疑的报告,因为他将这些视频全部删除了,说明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权限;第五,他侵入艾德娜的手机就是在事发当天,这说明,他并不能经常接触到艾德娜,因为这种程序必须满足以下条件——手机开机、同时启动蓝牙和网络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38 、持手机的两人相距不超过三米。” “他很有可能是一名权限级别不高的信息处理中心的职员,因为如果其他部门的职员进入信息处理中心需要授权,这样频繁的小动作必然会引起警觉。”托马斯下结论。 “……我们现在会不会也被……”维奥拉难掩担忧。 “不会。”g的语气笃定。 乔治斜觑了他一眼。 艾德娜耸肩:“托马斯的房间和老板的一样安全。” 托马斯:“……” “我同意托马斯的观点,因为在你们前往议会大厦之前,我去了一趟信息处理中心去取老板要用的一些文件——但那里人实在太多,几乎每个人都和我相距不到三米。一般我并不常去,那天专门负责传送文件的秘书助理请假了。” “老板的那条通话记录有编号吗?” “有,而且的的确确是显示,艾德娜的手机根本没有接通,完全被对方截了胡。” “那回答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我每天说太多‘遵命,老板’了,”艾德娜痛苦地皱眉,仿佛是牙神经痛,“信息中心的人总是取笑,我每个月就这句话说得多,他很可能是直接把以前留下的录音放在了这里。” “的确,电流声过大,而且失真,我当时太大意了,没有注意到这点。”g捏着眉头,“或许我们应该提高权限,成立单独小组来处理本局的通话信息。” “……恐怕约翰爵士那里的阻力就很大,您知道,”托马斯斟酌了一下,语气保留,“他们会认为这是别有用心的小动作。” 维奥拉点头。 g似笑非笑地看了乔治一眼。 乔治撇嘴,耸肩摊手。 可能是吗、啡的劲道过了,托马斯浑身上下又开始难以抑制地涌上酸胀和疼痛,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被水泡发的面包,面包里又包了一颗坚硬的小石子,时时刻刻提醒着存在感。 那种疼痛令人浑身无力眼前发黑呼吸急促。托马斯咬着牙不让自己呻、吟出声,却感觉后背一点点渗出汗来。 “需要我再加点吗、啡吗?”g发现了他的异样。 托马斯喘着气:“谢谢。” g欠身伸手在床边的仪器上滴滴按了两下。 艾德娜等他平静下来,长舒一口气,才调侃道:“命大先生,你未免也太敏.感了,骨裂而已,竟然这么怕疼。”她带着笑意看看自己的老板,又转过头,“但愿你能赶得及‘夏日银行假期’之前的派对,我们可是下注赌你和老板跳探戈,不过如果你们穿情侣基尔特我们也能接受……” “……啊?”托马斯一头雾水。 “别听她胡言乱语,”g转过话题,“那两个被击 毙的嫌 犯……?” 乔治正正表情:“就是那四人中的两个。虽然找到了那辆福特的车行,但租车行的记录神秘消失了,我们甚至在那个录入系统里没发现篡改的痕迹。” “运气真不错。”g轻轻笑了一下,神色晦暗不明,手指摩挲着黑色手杖的血珀杖柄。 托马斯养伤的日子出乎意料地平静,他的身体健壮,伤好得很快。艾德娜总是忙里偷闲地捏一捏他的脸蛋,看看是不是又长肉了。 那只地鼠警觉起来,不再做出小动作了。 信息处理中心依旧每天处理着各种监控录像,邮件,短信,通话,忙碌拥挤如纽交所。 两名袭击议会大厦的在逃嫌 犯依然在逃,他们留下的踪迹少得可怜。福特车里的指纹、血液和毛发化验结果已经出来,报告摆在g的桌子上,g将它给了约翰爵士,约翰爵士又将它给了首相,首相照本宣科,用一堆东拼西凑的理由勉强堵住媒体记者的嘴。 一切重新步入正轨,托马斯依旧是局长助理,每天端茶倒水,将一堆视频录像和杂七杂八的资料送到各处,把行动处的反馈整理成报告。 他和g之间并未有什么实质改变,难道,g是真的把那个吻当做bug剪掉了? 干净利落,毫不恋栈。 他们相处的时间并未延长,工作之余几乎不见面,每天重复着问好,说着例行的套话递送文件,说着例行的套话反馈批复,空闲时间,他们如果在走廊相遇,甚至只有轻轻的一个点头,随即错身而过。就算是在餐桌上,他们谈论的也是工作,多数时候,g用午餐时间调整安排自己的日程表和托马斯下午的任务——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 仿佛还像从前那样,严肃的上司和苦闷的职员。g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公事公办,钴蓝色瞳孔带着冰冷空洞的漠然。 托马斯忐忑不安。 他结束一天的工作,没吃晚饭,回到公寓,发现卧室的窗子忘记关了,夏夜清凉的微风轻轻吹拂,他用手按住被风鼓起的白色窗帘,手指刚刚搭上钢架窗棂,就听见深沉的夜色中飘荡着小提琴精致纤巧的音符,如细细的水流划过皮肤。 竟然是布列班特的国歌—— 《i vow to thee,my try》 歌的曲调截取自holst 所作《the&s》中的《jupiter》乐章,但经过了一点小改动,现在在g的琴弦上缓缓流泻出来,没有了往日的激昂庄严,反而带着温柔怅惘,仿佛一段难以宣之于口的带着缠绵爱意的昏黄旧梦。 琴弦颤动,托马斯想问g,你想的那个人,是谁? 托马斯倚在窗棂上,静静倾听。 g将这首曲子反复演奏了三遍,最后还差几个小节,却戛然而止。 琴弓铮然离弦。 托马斯想,g知道是他。 g将琴弓在空气中挥了一下,托马斯甚至听到细而凌厉的风声,像个轻轻的嘴巴,打在脸上不疼,却有种难以言喻的轻亵意味。 托马斯轻笑出声。他听见g的叹息,如花瓣凋谢跌落尘埃,随即被风吹散。 他们谁都没有开口,却像说尽了千言万语。 托马斯站在窗前,室内的光线将他的面容勾勒出来,纤毫毕现地映在玻璃上,神采奕奕的漂亮青年,面容端庄,气质沉稳,穿打背带的薄花呢长裤,白色衬衫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袖子挽到手肘,小臂坚实有力。 托马斯恍惚地想起前不久的那场晚会上,在他遇到唐.柯里昂之前,艾德娜用手机为他拍了一张照片。 手持蔷薇花的黑色晚装青年。 身后是熙熙攘攘五花八门光怪陆离的名利场。 他当时其实已经看到了站在艾德娜身后的g,他手上端着酒杯,一手抄兜,身姿挺拔,站在不远处,直直看过来,嘴角微笑尚未收起,眼里却一片空白,如同冬季大风刮过的苏塞克斯平原,空无一物。 托马斯将手按在玻璃上。 脚下不远处,哈托尔湖的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39 轮廓模糊,密林一直延伸到天边,黑暗诡秘的夜空中,一轮巨大的圆月正缓缓升起。 托马斯关好窗户,拉上窗帘,将自己的额头抵在细腻冰凉的织物上,无言地闭上眼睛。 ☆、bsp;27 一阵急促如雨点的军鼓之后,风笛缓缓响起。 头戴白色贝雷帽,上身穿天蓝十字宫制服,披灰绿格子单肩缀流苏长披风,穿灰绿格子基尔特,白长筒袜红袜带,脚蹬软底鞋,二十名十字宫仪仗队员正伴着风笛串烧,四人一组,用芭蕾般的轻快舞步跳highland fling——发源于苏格兰的高地抛舞。 军鼓打着节拍,风笛如火如荼,抬腿,踢腿,叉腰,举手,打榧子,转身,腾挪。他们的脚尖在地上四把剑摆成的十字架间左右跳跃,脑后垂下的流苏缎带随着舞蹈步伐飘摆,身前的银色吊袋摇动翻滚,上下拍打,一次次惊险地压住即将走光的裙摆。 “真可惜,都是男的,”艾德娜无力地抱怨,“我敢保证,老板,你再不做点什么,托马斯就要跑过去掀裙子了——这一个多月来,他那一脸强忍的模样,浑身上下都像五月玫瑰般暗香涌动,你再束手旁观,他的荷尔蒙就要将办公楼夷为平地。” g喝了一口香槟,闲闲地抱着胳膊:“干卿底事。” “……虚伪冷酷的老男人,”艾德娜恨铁不成钢地捏杯子,“早晚你得后悔。” g温和地笑了一声,向站在一边和杰弗瑞说话的托马斯遥遥举杯。 托马斯勉强地回以一笑。 “还以为大家不知道呢,其实整个布列班特的行政系统几乎都知道了。”艾德娜冷哼:“小心点,亲爱的,我可是压了50镑赌你今晚得和托马斯跳探戈。” “小心血本无归,”g不动声色。 “怎么会?今年的最后一个节目已经在官网上投票敲定了,就是阁下您跳探戈——选一个男舞伴,除了托马斯还能有谁——您不可能不知道。” “……”g冷冰冰地剜了秘书一眼,“不说出来也没人当你哑巴。” 艾德娜幸灾乐祸:“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亲爱的老板,沃贝克女士和整个后勤处都特别特别希望你满足她们的愿望,这可是全体员工的年中大礼包,算上圣诞节也不过一年两次而已——况且圣诞节你总是躲开。” “我应该表示感谢?……真是女员工过多的好处。” 风笛声中止,掌声响起,军鼓再响,风笛奏起《军队进行曲》,仪仗队员们动作整齐划一地从地上拾起佩剑,列队退场。 充当司仪的人事处长尼古拉斯.斯图亚特是个矮胖和气的圆墩墩老头,红润的面庞喜气洋洋。他戴着滑稽的黑色天鹅绒圆帽,白色蕾丝宽领,穿绣金长礼服,套裤浅口鞋,手中的礼杖重重一击地板—— “the grand vizier's flight!” 舞会开始了。 人们走动交谈,向大厅四周涌去,光可鉴人的地板映出一片纷繁的衣香鬓影。 室内乐团开始演奏肖斯塔科维奇的《sebsp;waltz》,开场的华尔兹由g领舞,这次他穿着塔士多礼服,万幸没拿那根神奇仙女棒般的黑手杖,而是步履庄重地走到穿长裙的后勤处长面前,微微欠身,伸出胳膊,用优雅绝伦的姿态将女士引到大厅中央。 g身高腿长,由他掌控的舞步坚定而极少花样,他带着臂弯中的维奥拉.沃贝克女士按部就班地旋转,每一转身,她的裙摆就如孔雀开屏般忽地铺展开来,意大利吊灯流光溢彩,金银线堆绣和海水珍珠点点闪烁如夜空中的繁星。 两人跳了几个小节,g在旋转的间隙伸出手臂一挥,其他对对舞伴也开始起舞。 艾德娜的舞伴是毫无悬念的托马斯,她的手搭在他的手上,压低声音:“别一脸纠结了,little tom,刚才你还陶醉地和杰弗瑞大谈视频游戏。” “你怎么知道?” “你们一个是没女友的万年猥琐宅男,一个是和自己的男友还在暧昧期的苦闷二货,凑在一起能干吗?masturbation?” 托马斯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小心别踩我的脚!”艾德娜毫不留情,“能享受一分钟是一分钟,别人的‘夏日银行假期’都有四个礼拜,可我们却只有四个小时,而这四个小时里还要用二十分钟来应付这种老掉牙的华尔兹。” 托马斯叹气。 三首华尔兹很快结束,男男女女矜持地相互行礼。 按照艾德娜的话,后面就是“美国式乱蹦嘉年华”。 年事已高精力不济需要担心血压心脏的参加者们纷纷退场,局长留下一句“尽情享受”就不知所踪,他前脚一走,刚才还寂静一片的东配楼一楼大厅就彻底狂欢起来。 pitbull的《i know you ;me》如狂飙般席卷人群,西装革履的室内乐团让位给穿t恤打舌钉的dj,光辉万丈的水晶吊灯让位给眼花缭乱的led彩光灯,小巧文雅的香槟让位给五光十色的鸡尾酒,不少男职员将外套一把扔出大门,女职员干脆将长裙一脱,露出里面的露背吊带和超短热裙。甚至连刚才穿基尔特跳高地舞的仪仗队员都换了衣服加入进来——其中一个满脸雀斑的红发青年特别有辨识度。 简直就是从一百年前的老电影里穿越到当今的美国高中。 托马斯还没转过弯来,艾德娜就欢呼着扑进人群。 杰弗瑞将他手里的酒杯扔到一边,把他拽进摇头晃脑狂叫的乱舞群魔。 工作压力越大,发泄出来的爆发力就越惊人,托马斯甚至看到平日满脸冰冷刻薄的信息处理中心的女秘书助理和一个男职员抱在一起,吻得难解难分。 周围的人一片鼓掌叫好。 “托马斯!快点!”艾德娜在拥挤的人群中跳跃扭动,尖叫着向他挥手。 旁边一个女职员一把环住他的脖子,将口红狠狠蹭在他的衬衣领子上,托马斯不防,被拉得一个踉跄。 艾德娜哈哈大笑。 我靠 啊!托马斯回味无穷地沉浸在刚才那个e罩杯狠狠蹭在自己手臂上的销、魂感觉,简直要飘飘然。 “见鬼!”杰弗瑞愤恨地大吼,“死基佬还招妹子!” 托马斯得意万分:“英俊性感得简直没办法。” “英俊的二货,告诉我,一会儿你和老板跳探戈吗?”艾德娜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大叫。 电贝斯和低音炮轰然作响,周围太乱了,他们交谈都要贴着对方的耳朵大喊。 “什么?”托马斯听不清。 “你——一会儿——和——老板——跳探戈吗?” “…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40 …”托马斯囧,“你们就这么希望看我出丑吗?” 艾德娜得意:“你和老板互动的照片天天都在我们的内部论坛上刷新,天天都是hot no.1!” “……啊?”托马斯懵了。 “真可爱!”艾德娜捏住他的脸蛋,狠狠亲了一口,“可惜以后不能放肆地调戏了——说实话,你会和老板跳探戈吗?很多人认为他太冷淡你太害羞,老板宁可自己搂着空气跳也不会和你大庭广众秀恩爱!但我觉得恰恰相反,老板那种闷骚到死的虚伪男人,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名正言顺释放变态占有欲的机会?” “……所以你和你那群女同事就在网上刷票刷到让老板和我跳见鬼的探戈?”托马斯万分绝望。 “这么说,是真的了?” “……” “万岁!啊,上帝保佑布列班特!我那红通通的50镑!啊哈哈哈,托马斯我爱死你们了!”艾德娜转起圈来,双手伸直,挥舞不停。 “……所以老板就用之前那件6000镑的见鬼的晚礼服要挟我接下来三个月的工资?”托马斯崩溃,“强迫我腿刚好就爬上天台和他搂在一起扭来扭去练什么见鬼的舞步!” “放松点,这对g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反正每年都有这一遭,否则,谁能忍受他这种暴君一样的上司?每到这时候,简直就是报复老板的大好时机,没人舍得放弃,我们承受着比别人大上数倍的生活和工作压力,虽然假期带薪但基本没有假期,我一想到明早9点还要爬起来上班打卡我的头都大了!这种发彩蛋的机会每年只有一次,圣诞节本来也有舞会,但是老板总是用值班做借口逃掉!” “每年?” “当然!” “老天!我以后可怎么办——那去年是什么?” 艾德娜诡异一笑,说:“钢管舞。” “……what?”托马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钢——管——舞——!” 昏暗的大厅里,五色灯光闪烁迷离,放眼望不到边的青年男女忙着打情骂俏,忙着跳舞嬉闹,忙着拼酒闲聊,到处嚷嚷吵吵,艾德娜揪着他的领子在他脸蛋上结结实实又一个吻:“50镑!” 托马斯落荒而逃。 ☆、bsp;28 托马斯长长出了一口气。 夏夜晚风清凉,透过落地玻璃看,里面拥挤的人群在混乱闪烁的五色灯光下显得有些变形。 远离了欢腾喧闹得快要爆炸的东配楼,托马斯在小广场上独自溜达了一会儿。他抽了根烟。 袅袅的白色烟气在黑暗中飘散。 手里的银烟盒还是g的,他见不了托马斯每天捏着印着惨烈如案发现场的血淋淋宣传照片的烟盒——那些千疮百孔的肺部解剖图实在没法放在餐桌上——他将自己平日用的雕着西格伯特一世头像的烟盒扔给对方。 托马斯看着手里快要燃尽的烟,微笑了一下。 万籁俱寂,只有纺织娘和蟋蟀在草窠中不知疲倦地鸣叫,远处的森林偶尔传来一两声仓鸮的婉转哀鸣,悠远凄凉。 空荡荡的广场,白日里的青蓝、金白、玫红、粉紫的马赛克绚烂夺目,齐格弗里德的大氅和克里姆希尔德的裙摆随风飘扬,在夜色浸染中,却扭曲成一片滑腻混乱纠缠不清的色块,像融化的颜料。 斜对面的办公楼灯火通明。 他被无形的力量驱使着,穿过草坪,穿过广场,一步步走近那扇闭合的透出明亮灯光的滑动门。 滑动门开了。 “托马斯?” 托马斯猛地转身。 一个全副武.装手提hebsp;& kobsp;mp5微冲的男人站在他身后,他的脸隐没在黑暗中。 “……菲利克斯处长?” “你找g?” “他在哪儿?” 乔治耸肩:“毫无悬念,办公室。你们还有四个小时的假期,可我们和安保处还要继续巡.逻——加油吧,祝你们过一个热烈火辣的夜晚!——另外,我也压了50镑,千万别让我赔本。” 他转身走进茫茫夜色。 托马斯站在楼底下徘徊了好久才上楼。 明亮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闭路电视上的小红灯在天花板的角落里一闪一闪。托马斯推开套间的门,果不其然,g隐藏在办公桌后,只在纸张和文件夹的缝隙中漏出了亚麻色的头发。 托马斯静静站在门口,踟蹰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部白色电话的铃声响了。 g接起来:“第七局,我是g。” 他听了一会儿说:“好的,多谢。”随即放下电话站起来:“托马斯?” “……老板。” g看着他笑了笑。 托马斯更尴尬了,他握住门把手的手指松开又收紧:“我是说,呃……你,呃,您想喝茶吗?” “不,谢谢。”g语气平板,面无表情。 我靠……托马斯挫败得想捂脸,现在,请上帝告诉我,我应该对这个该死的说什么? 说夏天天气总也不好忽冷忽热东边日出西边雨邮局的快件总是无法按期送达要命的是还经常送错餐厅的茄汁黄豆太硬了无法下口其他的还挺好的尤其是抹茶巧克力慕斯可惜艾德娜总是拦着我不让吃老板你那个双头表链一边是怀表另一边到底是啥啊我们所有员工简直都要好奇死了但是你这阵子怎么又不戴了老板你是不是喜欢接骨木花啊为毛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该说点什么?其实我早就看上你了你看老板咱们不应该这么不咸不淡地暧昧下去了再这样我就憋疯了您还是给个准话吧你看是我上你还是你上我或者我们互相解决……? ……呵呵。托马斯面无表情地走近一步。 g望过来,明亮的白光下,瞳孔浅得蓝中带绿,仿佛是华丽的硅孔雀石,带着波斯猫一样的慵懒狡黠和几乎难以察觉的小危险。 他们注视彼此,托马斯闻到了那股迎面扑来的气息,从人字纹花呢西装的领子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不是bsp;water,是他身上的荷尔蒙散发出来的,令人心跳加速,头晕眼花。 那种味道冰冷,清新,洁净,令人心旷神怡,有沉默无言的宁谧意味,如大雨过后的草原。 每一次胸腔的起伏,托马斯都要下大力气死死拉住即将翻下悬崖的神智,他尽量放缓呼吸,放松面部肌肉,松开紧咬的牙关,扬起下颚,眯起眼睛。 他在观察他,他在勾引他。 他那双明亮得惊人的灰蓝眼睛蛇一样摄住托马斯,他甚至能在对方的眼睛里辨认出自己强自镇定的绿色瞳孔。 这个十几平方的小办公室里,两股荷尔蒙如旋风般推搡、拥挤、碰撞、旋转、升腾、膨胀,空气凝结,时光停滞,空间当中到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41 处充斥着无形的实体,已经满溢,但还在一次又一次堆填……天哪,托马斯想,我仿佛听见玻璃在一丝丝龟裂破碎。……终于爆炸了,湖水,森林,地平线,冲击波席卷一切,光芒吞没一切,末日的火光照亮天地万物。 火焰如天雨落下,灵魂痛苦地灼烧,挣扎,扭曲。 水滴落下的声音。 焦土一片。 虚空。 g的笑声清脆,打碎了室内的薄冰,他退后一步,将自己从这种粘稠的气氛中撕扯出来。他抬手看表,语调轻松:“啊,我们要准备一下,然后让我们的全体员工都得到满足。” 托马斯悄悄深呼吸,他镇定了一下:“好吧,需要我怎么做?” g笑了笑。 临近午夜的东配楼依旧乱哄哄,超市大减价一般拥挤不堪。托马斯随着g走进门的时候,差点被扑面而来的混杂的酒气汗气香水气熏得窒息。 ……味道的确不怎么好闻。 站在高处的dj见大门被推开,立即停下手里的活计。 劲爆混乱的电子乐戛然而止。 聊天的喝酒的调情的接吻的跳舞的摇头晃脑的都停下了,大厅安静了一瞬,随即又被点爆了。 局长和局长助理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人肩宽腿长,身形相仿,梳一样的三七分背头,穿一样的藏蓝青果领马甲,黑领结,白衬衫,黑西裤,白色软底鞋——像两个流连花丛的公子哥儿,虽然步态端俨,但周身浮动着游戏人间的浪荡气息,让人们怀疑他们会在卧室里肆无忌惮地品评女人的吊袜带。 口哨和起哄的声音大得震耳欲聋,尖叫如利剑,险些击穿落地玻璃。 哈托尔湖里的鱼都要被吓醒。 托马斯低着头穿过人群,瞥见了艾德娜激动得发红的脸庞,她向他挥舞双臂,摆了个“50”的手势。他脊柱发麻,感觉好像有一根细针扎进他的头皮。他脚步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平静面具羞耻得几乎挂不住。 他瞟了一眼窗户。 竟然连在外面执勤的安保处的职员都在转头往这边看。 “你敢现在跑?”g压低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威胁他,“试试看,看我明天会不会把你扒光了吊在广场上。” “……”托马斯伸手把脸上的面具托住。 他们走到大厅中央。 彩光灯熄灭,水晶灯重新燃起。 ……这么亮的光线下穿吊带热裙好奇怪。托马斯漫无边际地想,眼风扫过前排那一片白花花的d、e、f。真幸福。 他们对面而立,中间隔了七八米。 周围一片兴奋的窃窃私语。 g向dj举手示意,dj点头。 古典吉他澄澈如水,汩汩流淌。托马斯和g按照节拍,向对方一步步走过去,握住手,摆好姿势。托马斯女步,g的手臂揽在他的腰间。 突然,排山倒海的手风琴倾泻而下,刚劲的小提琴随即攀附而上。g大踏步后退,托马斯一个急促的四步六响跳,用镶嵌金属边的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击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然后,按着昂扬顿挫的节拍,两人手握着手,面向同一方向,急行军似地跳出一大串狂放的滑步。 ……托马斯险些劈叉。 地面好滑。他紧张得快心梗了怎么办。 “小心。”g轻声,不着痕迹地一把拽稳他,“几乎全办公室都压了钱给你,你那张6000镑的账单还在我的书桌上。” ……卧槽。托马斯勉强定定神,随即跟着g开始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跳小滑步,然后一边转圈,一边左右扭。 这动作……太他妈羞耻了。托马斯咬牙抿嘴,握紧g的手,g的手心微微出汗,柔软温暖,他也在紧张。他双腿分开,托马斯抬腿踢腿,探入他的腿间,脚尖勾起,充满暗示意味。 多少女同事在无声地尖叫。 两人交叉双拉手,规规矩矩,你退我进,你进我退,亲密而疏离,带着隐秘的不动声色的角力。探戈作为男人间的舞步,就应该是贲张的肌肉,滑落的汗水,阳光一样的体味。 鞋跟在地板上滑动,发出轻微的刮擦声。 g松松握住托马斯的手指,托马斯半蹲着转动脚尖。这动作太累了,几个节拍后托马斯站起,g蹲下,两人互换男女步。 手风琴流畅,小提琴激昂,两人单拉手,托马斯托住g的腰,双手用力,g将体重完全交给他,托马斯一拽,一个三百六十度转身,g身体前倾,双腿绷直,脚尖在地面上画出一个完整的圆圈。他挂在托马斯臂弯上,仿佛轻飘飘没重量,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托马斯的手臂在他腰间一拦,g一个下腰弹腿把所有人都惊艳了。【请参考这个动作┌(_Д_┌ )┐】 真是好腰。托马斯面无表情,而且细。 感谢艾德娜。 ……不过男人毕竟太沉,托马斯的胳膊快断了,二十八年来,他的臂弯里只挂过两个不到一百磅的女朋友。他胳膊酸得差点叫出声,但还是强忍住了。他们互相搂着腰,带动对方旋转,踏步,脚尖点地,扭腰,转身,他们的额头几乎抵在一起,鼻尖碰着鼻尖,眼睛望着眼睛,嘴唇对着嘴唇,连呼吸气味都纠缠在一处,就像两片拼图,完美契合,无法分开。 ……别蹭了,再蹭真的硬.了……而且好热,托马斯额间冒汗,灯光映得晶亮一片。 他神情严肃地看了g一眼。 g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轻笑了一声,拉开一点距离。托马斯暗暗松了口气,几个滑步,g用腿勾住他的腿,步法巧妙,他几个错步,再用自己的腿勾住g的。两人再次交换位置,托马斯换回女步。 g带着他跳了几个小节的滑步,一个八步跳,然后是托马斯几个大幅度的抬膝踢腿,观众有点眼花缭乱,只看得清纷繁错落的白色足尖在半空和地面来回跳荡。刚才还兴奋不已地人群屏住呼吸,将尖叫压在喉咙里。 他们松开对方,面对面分别做出几个街舞太空步,非常潇洒。地板光滑如镜,鞋尖在上面滑动,需要小小心心,战战兢兢。很快,他们继续牵住彼此的手,飞快地几个转身,又是托马斯抬膝踢腿。 托马斯心里郁闷得想吐血,但面上还是笑意盈盈,一双翡翠似的猫眼儿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坏了……他刚才一个抬膝,幅度有点大,差点顶到……g。 g轻巧地向后一躲,巧妙地掩饰过去,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但他那双灰蓝眼睛却像危险的火苗,焰心蓝光闪烁。 死定了。 托马斯温雅地向g启唇微笑,心里却绝望得一塌糊涂。他拿出当年当着女朋友父母的面法式长吻的破罐子破摔的勇气,随着g又是几个大滑步,g托着他的双手,他借着力道高高跃起,在半空中做出一个芭蕾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42 的动作。g随即用力一举,松开双手,扶住他的腰,托马斯落在g的怀里,双臂勾着g的脖子,双腿环在g的腰间。 他们喘着气凝视对方。 乐音落下。 完美结束。 ☆、bsp;29 艾德娜和同事们满意地赢了钱。 大家非常高兴,每个人见了他都点头问好,对他露出灿烂的微笑,笑得托马斯浑身发冷。 托马斯根本不敢看论坛里对那场午夜大梦的火热评论,尤其是最后结束,四下一片沉寂,g有力的双臂揽住托马斯的腰,抬起头,微笑着吻了吻他的嘴唇。 带着温和轻柔的凉意,如夏日微风吹过波光粼粼的哈托尔湖。 “……直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艾德娜一脸过度震惊后的恍惚,“老板可能已经遇害了,现在在办公室的是个西贝货,你和他是有奸.情的同谋……”她一脸少女表情,周身升腾起粉红泡泡,“天哪如果我们都是直的,像三流言情小说那样,你和老板都爱上我就好了……” 托马斯同情地看了看她。 “大家都特别好奇,你们跳完了之后去了哪里?是去了你的房间,还是老板的房间?”杰弗瑞向他猥琐地挤眉弄眼。 托马斯温文一笑:“和你无关。”他重新将自己埋进文件里。 ……其实谁的房间也没去。 托马斯郁闷死了都快,他从g身上跳下来,他们松开对方,彬彬有礼又整齐一致地向周围尖叫抽气打口哨的观众们再三鞠躬致礼,然后一前一后稳步退场,一如来时。 然后他们上楼,g向他点头道晚安,然后转身走进电梯。 无一字赘言。 托马斯呆愣着站在电梯门前,看着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合上,吞没g挺拔的背影。 不锈钢香槟金镜面蚀花电梯门模糊地映出他的影子,他看着面容模糊的自己,咧嘴笑了一下,扭曲如被蛇缠缚的拉奥孔。 “……所以,这个小组能不能成立,还得看约翰爵士的态度,就像托马斯所说……托马斯?” 艾德娜叫了他一声。 托马斯一惊:“抱歉?” “你怎么了?”艾德娜问,却仿佛突然纳过闷来,不禁为自己的失言有点局促,这对她来说实在稀有。她用手将自己垂在面颊的发丝捋到耳后:“……我是不是,我是说——“ “没事,没事。”托马斯点头,“我很好,我的意思是,我们——”他耸肩,咧了一下嘴“——很好。” 中午的办公室被咖啡和茶的热气熏得昏昏欲睡,人们互相交谈,来回走动,而这一角陷入尴尬的沉默。 杰弗瑞努力打破这种尴尬,他故作轻松道:“刚才我是和艾德娜说起,如果十字宫的通讯要成立单独小组审阅,那么权限就是个大问题——知道部门之间流传甚广的那个笑话吗?” 托马斯看向他。 杰弗瑞正正坐姿,清了一下嗓子,“网上一直有这样的笑话——”他用演话剧的腔调道—— “约翰爵士说:这位先生必须死。 g先生说:遵命。我要这位先生死。 哈德逊小姐说:遵命,这位先生应该按照如下方法去死。 菲利克斯处长说:遵命,这位先生,请死。 克劳德先生说:回禀阁下,这位先生已死。” ……呵呵。托马斯想笑,但脸上仿佛被套了个僵硬厚重的面具,他费力勾了一下嘴角,面具裂了一道口子。 “……”艾德娜托着额头,“杰弗瑞,这下你总该知道,作为一名直男,明明身处女性 比例最高的部门,却还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了。” 托马斯今天早上爬起来,就没见到老板的面。 g独自一人去见内阁秘书长,进行一场封闭的小规模唇舌之争——报告之前的手机木马,顺便争取关于十字宫的信息权限。但是,就老板现在的脸色来看,显然,过程并不顺利,结果也不令人满意。 托马斯和g在餐厅相遇,他们对面而坐,共进晚餐。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暮色四合,晚风吹拂。餐厅玻璃外面,花木葳蕤,树影轻摇。室内光线昏黄,每个人的头顶上方只有一盏小小的北欧风格的吊灯,烘托得气氛迷离暧昧,方便每一对坐在卡座的情侣们谈情说爱。 g又在喝那款英国产的接骨木花味利口酒。他喝了两口就将杯子放在桌上,酒液在日光下会呈现出迎春花般的娇嫩鹅黄,但在这样的光影里,折射着诡异的淡绿,仿佛是加了硫酸铜的毒液。 托马斯面无表情地吃黑胡椒鳕鱼柳,一刀一刀,切得又快又狠。 g的手指按着桌面,下意识焦躁地点了两下,托马斯瞟了他一眼,将落在自己手边的餐巾推过去。 g抬头看他,接过餐巾,他又喝了一口酒,仿佛是在斟酌什么,犹豫片刻才开口:“我——” “你——”托马斯刚要开口。 他们看着对方,突然微笑起来。 僵硬的空气终于活泼泼地流动起来。 “好吧。你今天顺利吗?”托马斯放下刀叉,喝了一口水。 “一点也不。”g挑挑眉,“从上午十点到下午五点,我和我的上司约翰爵士一起吃了一顿早午餐,一顿下午茶,期间喝了至少一品脱葡萄酒,十盎司威士忌,抽了十七八根烟,从他自己做根管治疗说到皇储换牙再到医护体制改革和工资制 度,我一提起枪.械实验室他就扯glock21和21c哪款更好,接着又打电话给某位常务次官在射击俱乐部约会——他明显对此避而不谈。” “在这一点,约翰爵士会选择和绝大多数人坐在一起。” “是的。可惜,如果乔治不忙的话,我应该带着他去,起码约翰.哈森不敢在他面前明目张胆地跟什么次官调情,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浪费我的耐心——或者我应该带你去,让你见识见识我国的积重难返的行政 弊端——这些在凯德公爵大街上班的老混混每天做什么?他们最感兴趣的就是传播流言蜚语,暗地使小绊子,通奸捉奸,打色.情电话,一边闲扯一边抽烟一边毫无节制地喝雪利酒,然后混天黑,混退休,长期久坐的办公室生涯最有价值的馈赠就是肚腩和痔疮。” g面无表情地吐槽的样子把托马斯逗乐了:“所以我们还得费力耗神地对付那个不知藏在哪个洞穴的地鼠?” g耸肩。 “约翰爵士也许并不在乎什么权限,或者说,他们谁也不在乎什么权限,他们在乎的是你拥有的权限比他们更高,哪怕仅仅是可能,哪怕这种可能只有一点点——都令他们无法忍受。信息处理中心单独成立小组处理十字宫内部通信,就是一个小小的突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43 破口,他们惧怕这种暗示。”托马斯端起水又喝了一口。 “的确,当年我刚刚继任时,独自一人,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整理好那些所谓‘最高权限’的档案,里面的内容,简直是腥风血雨刀光剑影异彩纷呈——包括我自己的——也无怪乎他们忌惮,毕竟他们看不到的,也不希望别人看到,我能看到的,他们也希望能看到。理解。” 托马斯轻笑:“……异彩纷呈?” g笑:“异彩纷呈。” 过了一会儿,g又说:“真遗憾,他们竟然将保守秘密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作为全世界最饶舌的一群人,竟然希望身处其中、和他们一样饶舌的人保守秘密——这个世上没有秘密,唯一能使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被发现的方法,就是既不去做它,也不去说它。” 他们结束晚餐,又在十字宫周围散了一会儿步。布列班特的夏夜温度不高,风从湖边徐徐吹来,带着湿润的水汽,夹杂着桃金娘、小叶女贞和石楠散发出来的阵阵清芬。在柔软的草丛中迈进,发出沙沙的轻响,他们躲在茂盛灌木的密叶长枝间,艰难地避过监控探头,轻轻地,试探着,触碰着,亲吻对方。 但令人沮丧的是,当他们结束散步,暧昧迷离的气氛就一扫而空。 g还是一如昨晚,彬彬有礼地告辞上楼。 托马斯也一如昨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走进电梯,将自己关在门外。 仿佛有来自异度空间的尖锐电流穿透耳膜,或者是外太空生物的喁喁耳语,一连串从尾椎到脑神经的震荡颤抖使他眼前突然发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托马斯转身回房,恶狠狠摔上门。 作者有话要说: ……托马斯真的快被憋疯了了了了了!!!!!! ☆、bsp;30 艾德娜盯得托马斯浑身发僵。 “再过几天你就得流鼻血了,恭喜。”艾德娜声音平板,暗含嘲笑。 托马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击。 她将一摞文件放在托马斯手边,靠在他的办公桌边低声问:“你们……还没有进行到……”她想了想,找了一个比较文雅的措辞,“希腊式的……?” 托马斯冷着一张脸。 别说见鬼的希腊式,什么式也没有。 “好吧,我知道了。”艾德娜耸肩,识趣地转换话题,“还记得一个月前乔治曾经向那个下堤区的斯拉夫裔黑 帮老大兼历史教师问询过关于这些恐怖 分子的消息吗?” “然后?” “那个历史老师提供了一堆不着边际的假消息,扔下满楼无头苍蝇似的的马仔,第二天就跑路了。乔治跑回去找他,却发现他的房间空无一人,学校也联系不到他。” 托马斯有点发愣。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喏,这是昨天行动处和信息处理中心的反馈结果,记得一会儿给老板。” 托马斯拿起那叠文件向她摇一摇:“收到。不过,老板呢?我今天上班就没见到他。” 艾德娜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掏出手机看了一下。 “他一会儿就回到办公室了——可能还蹲在信息处理中心?秘书助理说她今早在那里看见了他,反正这些算不上什么急等用的。就这样,我有事先走——”艾德娜话还没说完,就走出门去。 托马斯将这些文件粗略地翻看了一下,见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将之放在一边。 他点开了今天信息处理中心实时传输的监控画面,什么都有,闹市区的、地铁站的甚至还有政.府机构大楼中的——按照内容分门别类,而不是地点或名称。 这是他今天的工作,每一天都从这里开始。 他闲闲地从纸袋子里拿出三明治和咖啡,他早晨懒了一会儿床,起晚了。 揭开盖子,苦涩而热烈芬芳的香气瞬时充盈在鼻间。 有点烫,他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他的眼睛没有离开屏幕。 咖啡翻在桌上,顷刻就将摊开的文件浸湿成沉重的褐色,紧紧粘在桌面。 托马斯跳起来,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咖啡渍,他掏出手机给g打电话,听着传来的嘟嘟声,他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 他浑身都在发抖。 g没接,他挂掉了。 托马斯扔下手机跑到走廊对面g的办公室内间,他拿起一部白色电话再次按下g的手机号。 这次g很快接起:“艾德娜?什么事?” “老板,我是托马斯,十字宫进入了两名不明身份的人,他们没带身份凭证和工作证,已经进入前楼大门……”他勉强压制住自己尖锐的呼吸,手心里全是汗,滑得几乎握不住听筒。 g挂断电话。 几乎只有几十秒,托马斯发现g站在了自己面前。他惊讶地张大嘴。 他是怎么从西楼地下的信息处理中心跑到办公楼5楼的……? 托马斯简直以为这间办公室里有壁炉和飞路粉。g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在界面输入密码,打开了托马斯传过来的截取的画面。 这是两名穿黑夹克的的年轻人,黑发,个头不高,身材瘦削,他们的脖子上没有吊着那一堆各种证件卡片组成的工牌,刚才他们还在前楼的大门处,现在应该已经走进金星大厅。 g飞快地在自己的电脑上连接了一个微型麦克风,托马斯看他稍稍调试了一下,就放在唇边:“我是g,现在各部门员工全部就位,各部门员工全部就位,所有在室外的员工立即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所有在室外的员工立即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回到你们的办公室内,呆在你们自己的办公桌边!三分钟后,所有在室外逗留的人都会被无差别击.毙!三分钟后,所有在室外逗留的人都会被无差别击.毙!” 托马斯听见隔音良好的玻璃门外响起g严厉的语声,走廊里天花板和地板的特殊材质很好地吸收了回音,清晰有力的声音响彻十字宫上下。 g的语速飞快,托马斯不确定别人是否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但是他在闭路电视的画面里看到,走廊上打电话送文件的员工、咖啡机边闲谈的员工、躲在吸烟室摸鱼的员工、甚至是刚刚在洗手间还提着裤子的员工(……),他们一听到g的声音,就毫不怀疑,也无犹豫地奔回自己的办公室里并关上了门——就像是受到威胁的三带双锯鱼一样,异常机警迅速地钻进了卷曲异辐海葵的触角中。 不到两分钟,走廊上、广场上、卫生间里、一楼大厅都已经空无一人。 行动处和安保处以最快速度做出反应,他们全部出动,兵分六路,四个小组前往前楼、办公楼、东配楼公寓、西楼电子仓库和信息处理中心以及地下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44 的实验室,剩下的,一组留在中央的小广场上随时戒备,另一组则占据十字宫的各处狙.击点。 头戴防暴头盔,衬衫外套着黑色防弹作战背心,腰间是警 用 八件套腰带和数字对讲机——特勤人员充斥在屏幕里的各个地点,手里按着glock21,压低身体跑动。 g走出套间,将办公室的门反锁,托马斯透过落地玻璃向前楼方向望去,一小队特勤已经从前楼的后门突入。四名特勤在门外瞄准。 金星大厅内部没有安装闭路电视,无法得知具体情况。 突然,清脆的枪声划破寂静,一声,两声,三声,然后越来越多,逐渐连成一片。 他们在金星大厅交.火了。 托马斯不禁有点担心,他有点担心前台和接待处那些动辄就要拔.枪的姑娘们的安危,还有那几万颗星星,这般宏伟的内部装饰,如果损毁未免太可惜。 过了五分钟左右,枪.声渐稀,然后停止。 g接起一部白色电话,按了免提。 是乔治的声音,他听上去有点疲惫:“嫌 犯一死一轻伤,那名轻伤者向哈托尔湖方向逃跑了,我们刚派了人过去,但还需要直升机。接待处有两人重伤,前台全部牺牲了。” g声音平静:“知道了。医生马上就到,你留在前楼,我和托马斯去安排直升机。” “遵命。”乔治挂断。 g和托马斯又一次登上顶楼的停机坪,一架ebsp;警 用直升机已经在那里待命。 他们坐在座椅上,系上安全带。托马斯看着g从旁边拖过一只风暴箱,打开,取出里面的厚重的黑色笔记本电脑,他戴上耳机,调整一下麦克风和电线,自顾自调出地图。 飞机起飞,托马斯再次确认安全带后,开始快速组装一把警.用狙.击步.枪,然后打开舱门,向下瞄准。 风狂暴地从舱门吹入。托马斯眯起眼睛,尖锐的气流顺着眼眶往里钻,他没戴防护镜,晶状体都要被吹破了。g从箱子里拿出眼镜,从后面给他戴上,然后手势轻巧地调整了一下,看看有没有压到鼻梁。 螺旋桨带起的巨大气流漩涡卷动大片树冠,枝叶疯狂摇摆,托马斯在瞄准镜里看见密林的缝隙间有一道黑影闪过,随即消失不见。 森林太过茂盛,树干间距极小,地面的特勤小队无论是搜寻嫌.犯还是向密林更深处挺进,都分外艰难。 g正在和特勤小组联系,他双眼紧紧盯着屏幕,查看并确认地形方向和坐标。 直升机上的卫星电话突然响了,g依然按住麦克风和对方通话,托马斯从瞄准镜上回头,示意副驾驶接电话。 副驾驶连忙接起,听了片刻回头说:“局长,哈德逊小姐找您。” g中断通话,但并未抬头:“告诉她,请她先原地待命,十字宫的封.锁还将持续一段时间。” 托马斯瞪得眼睛发痛,视野里全部是被风吹得七扭八歪的树枝,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影子简直如同幻觉。这个方向并没有路,但通向哈托尔湖,如果对方跳进湖里,搜索难度又将加大——虽然这个人生还的几率也将微乎其微。 副驾驶刚说了两句,又回过头:“哈德逊小姐说,有要事向您汇报。” g摘下耳机欠身接过电话:“艾德娜?” 托马斯竖起耳朵。 虽然螺旋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狂风呜呜作响,但奇异的是,就算夹杂了轻微的电流声,艾德娜沉重的声音还是传到了托马斯耳朵里。 短句,语速不快,非常清晰—— “老板,a先生去世了。” ☆、bsp;31 g接到艾德娜的电话后并未做出什么反应,或者是托马斯没看出来他有什么反应。他们依旧是一个和地面小组联系协调,一个蹲在舱口寻找瞄准。但就像g曾经说的那样,这个人真的非常幸运,他消失了。 莫名其妙地从森林里消失了。 地面的特勤小队又增加了一倍,他们将搜索范围扩大到二十平方公里,一寸一寸地寻找,花去五个多小时。 毫无收获。这很奇怪。 他们甚至动用了警.犬,结果却像一堆没头苍蝇似的在不见天日的密林里乱转。 暮色四合,中高纬地区的太阳总是吝啬。阴了一天,傍晚时分反而晴朗起来,晚霞漫天,玫红淡紫蟹壳青,薄云丝絮般飘浮在天际。 g下令收队。 托马斯已经将近一天水米未进,一跳下直升机,他才发现自己饿得浑身发软。 但显然老板并没有放他去填饱肚子的打算,托马斯跟着他从天台的停机坪下楼,在电梯里,托马斯试探地问了一句:“你要来点茶吗?” g根本毫无反应,托马斯发现,他在出神。电梯四壁都是镜面,托马斯看他映在镜中的影子,他笔直地站着,甚至连裤缝线都无哪怕一丝的轻微波动。强烈的白色灯光打在他的面容上,亚麻色睫毛沉甸甸毫无生机地垂落,在眼睑留下两抹疲惫不堪的浓重阴影。 他们回到g的办公室的时候,乔治正在办公室里烦躁地踱步:“就这样算了?他明明已经被击伤,如果我们坚持下去,一定会——” g挥手打断他:“那个被击毙的恐怖 分子?” 乔治点头:“就是上次袭.击议会大厦逃.逸的其中一人。” “接待处的两名重伤者?” 乔治:“还在icu,尚未脱离危险。” g点点头,在外间窗边的扶手沙发上坐下,他抬手捏着眉间:“当时前台有几名工作人员?” “三名。全部是女士。” g叹口气:“……上帝。” “托马斯,你……要不要去看看简?你进入十字宫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吧?我觉得你们的关系可能不错,你几次从市区回十字宫的安.检通行证都是她发给你的?她还曾经刻意去找同事倒班,就为了能和你多说几句话。” 托马斯下意识看了g一眼,却发现他一手拄着下巴,又在出神,一双灰蓝色的眼睛仿佛秋天清晨的天空,薄雾朦胧,带着冰冷潮湿的水汽。他垂着头,定定地看着脚下一小片地板。 “好的。”托马斯点头。 “……等一下,”g突然开口,“乔治,你先不要通知她们的家人。” “为什么?” “她们不是被恐怖分子杀害的,乔治,她们是在上班途中车祸身亡。”g语气平静,并未抬头。 “什么?”乔治惊呆了,“你疯了?这样她们的名字根本不能被刻在金星大厅里!” “那很重要?”g语气冰冷。 “当然重要!”乔治愤怒地压低声音,“你竟敢让她们死得不明不白?我们怎么跟她们悲痛欲绝的家人们交代!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45 ” “她们被刻在金星大厅,她们的家人就不悲痛欲绝了?——菲利克斯处长,我想我应该告诉你,在我担任特情局局长期间,我没有必要在做决定前征求你的同意。” 乔治面色发青,他难以置信地怒视他:“you basterd!” g恍若未闻地对托马斯说:“听清楚了,托马斯?你去把这件事完成。” “是,老板。”托马斯站在一边,神色平静,“我先去看看简,然后就和荣养基金的同事们接洽。” 乔治瞪大眼睛惊讶地看他,托马斯对他温和地笑笑。 乔治平静下来,他停顿片刻,认真地看着对方:“g,你调来托马斯是对的。” 托马斯点点头:“谢谢你,菲利克斯处长。” g对乔治说:“亲爱的,抱歉,原谅我。我今天不太好。” 乔治耸肩:“你正常的时候也不多。” g笑了笑,眉梢眼角布满疲惫:“——那就请你这两天先对约翰保密,好吗?尤其是在床上。” 乔治愤恨地:“holy fubsp;shit!” g用手指按着太阳穴上,拄着沙发扶手,闷闷地笑起来,可是他仿佛是控制不住自己似的,越笑越大声,最后竟然变成了大笑。 托马斯站在一边,静静看他仰着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出来了。 乔治有点担心:“你还好吧?” g一边直咳嗽,一边掏出袋巾擦眼泪,他努力平复喘息:“没关系,没关系。好了,先生们,忙你们自己的事情去吧。” 托马斯的手刚扶上门把手,玻璃门开了。 艾德娜缓步走进来。 办公室里没开灯,g坐在扶手沙发上,垂着头,隐没在越来越浓重的黑暗里。 “怎么了,艾德娜?”乔治难掩惊讶,他猛地转身,回头问g,“这是你不对劲儿的原因,对不对?” 艾德娜走近了,托马斯才发现,她哭过,眼底有点发红,虽然她重新化了妆,很小心地掩饰住。 “你去看过简她们了?”乔治问她。 艾德娜扭头看着乔治,怔愣一下,有点想笑,眨眨眼,却滚落一颗泪珠。 托马斯有点吃惊。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艾德娜,他和她相处好几个月,她从来都是神采奕奕的、精力充沛的、快活的、时时带着笑意的、俏皮话一连串的,她会生气,会冷笑,会用脏.话甚至是拳打脚踢发泄负.面情绪,但他从没见过她哭,他向来视她为全知全能的女超人。 “乔治,a死了。”艾德娜的眼泪一串串往下滚,她努力咧出一个扭曲的笑意,“他死了。” 乔治沉默了。 g恍若未闻地坐在沙发里,垂着头,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支着头颅,静默如石像。昏黄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时间仿佛突然凝滞,寂静若死。 托马斯突然发现,外面下雨了。远方天际是明霞万丈,丽云垂天,绚烂的嫣红瑰紫的天光普照大地,映彻苍穹,而近处竟然稀稀落落飘起雨丝,然后越来越急。 水珠急促地打在g身后的玻璃上,迅速滑落,余下水痕,映着晚霞,仿佛一道道血迹。 天完全黑了,托马斯打着伞,独自一人穿过小广场。 铺满马赛克的地面积了水,反射着办公楼的灯光。 黑色皮鞋踩进水洼里,溅起细碎的小水花。 起风了,雨丝斜飞,打湿托马斯的裤脚。他有点冷,哆嗦了一下,空无一物的胃已经无力让他感觉饥饿,他感觉不到任何体内器官的存在,他只是觉得发空。 a先生的讣告刚刚发布,他在长廊上听见有女员工躲在茶水间偷偷哭泣,不知是哭不幸的同事,还是早逝的前任局长a。 他快步走进东配楼,将雨伞收起放在门边的挂钩上。穿过空荡荡大厅,走进电梯,按下直通地下三层的按钮。 电梯门打开,细窄的走廊,一片黯淡惨白的灯光。 托马斯迈步走出电梯,已经有一名戴口罩护士的女护士站在那里。 “你好,克劳德先生,请随我来。” 托马斯点头,跟着护士穿过走廊,护士打开走廊尽头的一扇小门,推门进去,是一大排一大排直达天花板的冰柜。 太平间。 说起来有点吓人,公寓楼的地下三层就是太平间,不过十字宫的员工们对此并不反感,首先,这里很少被使用,其次,睡在这里的人生前都睡在楼上,这里每个人都是他们所熟识的。可能是动.荡频仍的历史所致,布列班特人的天性中有种豁达乐观的冷漠。没有人讳言生死。 “先生?”护士的疑问将他飘远的思绪扯回来。 “啊,抱歉?”托马斯尴尬地笑笑。 护士的眼睛一弯:“没关系,请问您是要探望简.朱丽叶.莱德小姐吗?” 托马斯发现,护士用了“探望”这个词。 “对,”托马斯点头,“谢谢。” 护士拽住其中一个不锈钢拉手,缓缓将冰柜拽出来,寒气凝成的白雾涌出,弥漫在托马斯周围,静静躺在冰柜中的简的面目渐渐显露。 “您有十分钟时间。”护士点点头,走出门去。 虽然经常碰面,但托马斯很少仔细地看过简。他的记忆里,简的话不多,总是挂着无懈可击的标准笑容,微微眯起眼,栗色卷发乳白皮肤,很漂亮,她见到他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用手捋发梢,托马斯知道她紧张兮兮的小心思,但托马斯没有给她任何回应,简心知肚明,始终保持安全距离。 现在的简依旧很漂亮,她的神色平静,卷发散落在四周,双唇微张,带着熟睡的娇憨,皮肤闪烁着晶莹光泽,眉目精致如俄罗斯陶瓷娃娃。她的面容永远定格在最美丽的时刻,死亡的痛苦与恐怖并未攫住她,她胸部连中三枪,当场死亡,也许她死的时候,心底还保留着那个求而不得的甜蜜幻想。 托马斯在她旁边站了一会儿,摸了摸她失去生机的卷发,转身走出门去。 ☆、bsp;32 22岁大学毕业,随即通过公务员考试,高分进入首都警.察局,从一个实习警.员开始做起,七年后,经过数次立功,成为整个首都警 察局最年轻的警督——托马斯的人生已经算得上是一帆风顺春风得意。除了青春期的中二后遗症和家庭阴影,按照一般逻辑,托马斯会成为一个忠于国家、忠于正义、忠于公.民、忠于国王的最最合格的公务员。 可现实是这样吗? 连托马斯本人都不知道。 他一早起来,很小心地修饰自己,刮胡子,穿上白衬衣,黑西装,戴上黑领带,银袖扣,仔仔细细擦过皮鞋。 他想起,几个月前,g接到mmc爆.炸的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46 消息时,也穿了这么一身。 托马斯突然想笑,他换衣服的速度比自己实在是快多了。 他的心情不轻松,但也说不上多沉重。他吃过早餐,和十字宫荣养基金会的人在大门口碰面,然后一起驱车依次前往这三名遇难员工的家中。 是遇难。对,车祸,不幸。 不是殉.职,不是牺牲,不是光荣地为国献身。 车厢内一片静默,托马斯看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路边密林,恍惚间想起简那如同酣睡的美丽年轻的面容。 早晨7时,街上的车辆不多,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第一个需要拜访的,就是简的家庭。 位于市郊的中产阶级普通双层别墅,篱笆内外爬满蔷薇,有非常可爱的木头栅栏和邮筒。 同行的同事们互相看了几眼,托马斯整肃神情,推开栅栏走过草坪,抬手准备按门铃。 他听见门内隐约传来的欢声笑语。 每个普通家庭的早晨都是紧张忙碌生机勃勃的,做早餐的声音,脚步的声音,孩子们吵闹的声音,大人们催促的声音。这是监控探头外面的,真实可感的,平淡幸福的生活。 一股由来无端的惶惑令托马斯生出一点怯懦,他站在门口犹疑片刻,深吸一口气,避过门铃,直接敲响房门。 欢声笑语戛然而止,不祥的沉默弥漫开来。 门锁轻响,从里面打开。 他们花了一天的时间,完成了工作。每个人都心情低落,既沮丧又疲惫。 托马斯拖着脚步回到公寓,将自己扔在床上,定定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痛哭、低泣和叹息回荡在耳边,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他一天都没见到g。 次日早晨,他上班时还是没有见到g。 一身黑衣的艾德娜走过来,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别找了,老板不在十字宫。” 她的脸色苍白得妆容都掩盖不住,眼睑还有点浮肿,但精神恢复了不少,她向托马斯点头:“跟我去信息处理中心取文件吧,秘书助理们都忙着归档——安保处把那里翻得像龙卷风过境一样,什么都乱了套——虽然那儿本来就乱哄哄像个旧货市场。还有一份a先生的葬礼程式文本要转交给教堂,恐怕你得跑一趟。” 他们一同向电梯走去。 一进电梯,艾德娜就一个劲叹气:“地鼠找到了。” “这么快。”托马斯挑了挑眉。 “你一挑眉毛……”艾德娜做了个惊悚的表情,“简直让我怀疑是老板站在面前。” 托马斯一笑。 “当然快,那个人始终在为恐.怖分.子提供远.程技术支持,包括这次针对十字宫的袭击,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从电梯走出来,穿过一楼大厅,走出滑动门,穿过广场,艾德娜看着他说:“老板的意思,是这件事不要宣之于人。” “明白。”托马斯点头。 “你知道吗?”艾德娜笑着叹气,“亲爱的,你开始有点像老板了,尤其是某些细微的小神情——这难道就是所谓夫妻相?”她语调正经,“昨天你和老板在直升机上的时候,安保处就已经搜.查了信息处理中心和东配楼公寓,有不少人被带走调查了,不过这是老板需要过问的事”,她耸肩,“——与咱们无关。” “——与咱们无关。”约翰爵士耸肩。 “这群只知道抡起舌头打架的——“g坐在他对面,他在扶手椅上挺了挺腰,坐正身体,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下去。 “放轻松点吧,毕竟他们已经同意了不是吗?‘猎杀尼德霍格’之后,他们这些人简直天天盼着a先生蒙主宠召,现在他们终于心愿达成,必然要慷慨激昂些以示宽容。反正又不用他们掏腰包,心情一放松,嘴.炮的本能自然就发作,很正常,就像狗流口水一样。” “但是,虽然陛下同意举行礼仪葬礼,并由十字宫的荣养基金筹备,但是陛下对a先生的态度实在是令我……” 约翰挥手打断g的话,倒了一点黑方递给他:“国王的态度不会影响他出席,他和他的妻子都很爱你,你不应该这样揣测他们。” g接过杯子放在手边,用手指按着额头:“好理由,所以他们当初对我的事横加干预便是理所应当?” 约翰撇了撇嘴:“原谅他们吧,毕竟多少也算是你的兄长,为你担心总是没错的。况且就我而言,我也对a本人持保留意见——他是一名好上司,也是一名好下属,可实在不适合做一名好情人——看看特里斯坦.欧根,几乎把自己弄成了半夜爬阳台的苦命鸳鸯,a为他闹得满城风雨,当时连议会都在津津乐道他俩的关系。欧根若不死,助理局长的位置也轮不到你。而你,a早就看穿了你的心思,这反而成了他选择你的一个重要理由。” “但陛下对托马斯却并不反感。” “哈,当然,托马斯可比欧根聪明多了,也识时务多了,而且你还拉了艾德娜过去帮衬。”约翰压低声音,“但国王照样不喜欢他,可是他喜欢谁呢?他也不喜欢我。现在毕竟不是大革命前了,三百多年过去,他不满意也只能这样,何况还要伸手向纳.税人要钱。看看现在的报纸,天哪,虎视眈眈的炮口瞄准每一位欧洲王室,那鄙夷刻薄的口吻,简直就像服装设计师品评走秀的菜鸟模特似的。” g看他一眼,闷笑出声。 约翰爵士也笑了笑:“好吧,我们换个话题——前阵子的议.会大厦枪.击 案吓得他们魂飞魄散——恭喜你,阶段.性.反.恐法.案通过了。” “同喜。”g举杯,两只晶莹剔透的古典杯碰在一起,响声清脆。 “那么,接下来……” “接下来,就是葬礼的安保,这没什么可担心的。况且到时候我准备抬棺——” “你胡说什么?”约翰爵士坐直身体,“你在开玩笑。” g神色严肃:“不,我没有。” “你疯了?”约翰爵士放下杯子,他站起来踱了两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然。” “我已经不想再多嘴了,可是你一次一次让我惊喜不已——”约翰强抑着怒火,“你如果想死,现在就跑到外面喊一声,我保证至少有七八条狙.击.枪.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别说得这么严重,”g微笑,“我总是有我的道理的,既然我能坐在这里对你说出这些话,我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就像十字宫遇.袭,好吧,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就没有人敢知道——我有我的办法。” “见鬼的办法!”约翰爵士气得够呛,“你以为你是谁?美国总.统?你也想让自己的后脑勺在众目睽睽下像个烂西瓜一样飞出三米远,然后碎得满地都是?” g哈哈大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47 笑。 约翰气急败坏:“闭嘴吧先生!好吧,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这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反正你们局里谁来抬棺自己决定,但是我要警告你,亲爱的g先生——” g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如果,”约翰深吸一口气,“我是说如果,十字宫遇.袭的事情被泄露出去,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一定会亲自开.枪.击穿你的头颅。” g抬抬眉毛,语气轻松:“我的荣幸,先生。” 约翰爵士恨恨地盯着他,良久不语,他叹气,挥挥手:“趁我改主意前快走。” g点点头,站起来:“那么,葬礼上再会。” 他拿起手杖,打开门走出去,又轻轻带上门。 透过办公室的高窗,约翰爵士望着穿纯黑三件套的g。他拄着手杖,迎着光,缓缓穿过马路,夕照斜射在街面上,将他的影子拖得又细又长。他的脊背挺直,步履坚定从容,一步一步走进暖融融的金色光晕中。 ☆、bsp;33 在g从内阁办公厅走出来的时候,托马斯随着游览的人潮进入市中心的圣米迦勒大教堂。 这座教堂初建于11世纪,是西格伯特一世登基后,为了纪念其兄长,在兄长遇害的地点所建。主体建筑是非常典型的早期哥特式,柳叶尖拱门刚刚替代了圆拱门,两栋尖顶塔楼比肩而立,直指苍穹,飞动凌厉的线条还带着盎格鲁罗曼时代的粗犷。前厅极其幽深,两边是精美异常的高窗,彩玻璃上绘着使徒圣迹,黄昏的阳光透过窗户,幻化成一片融融的五光十色,柔和地流淌在两侧的大理石雕历代先王像上,他们的腰带衣褶流畅地垂下,神情严肃,静穆崇高。 但是再向里走一点,就会发现,在圣坛两侧是巨大的双层玻璃柜,柜子里摆放着十二具完整的人类遗骨。每具遗骨都被固定成不同造型,有的站立,有的倚坐,有的俯卧,或独自沉思,或互相交谈,或布道般双臂前伸。他们生前的身份已无人知晓,教堂方面一直宣称他们是布列班特第一批殉教的圣徒,也许他们生前只穿粗麻长袍或者粗毛衬衫,吃黑面包,喝最普通的葡萄酒,可他们死后,筋肉消解于土壤,血液浇灌大地,骨殖却被从不见天日的坟穴中挖出洗净,如广告牌一样供来来往往的如织游人品评、拍照、合影留念。 他们被摆在那里,黑黢黢的空眼眶,裸.露着齿骨,以一种无辜的姿态,被装饰上各色珠宝,猫眼石、青金石、孔雀石、红蓝宝石、玛瑙、琥珀、玉髓,枯干尖锐的指骨上戴着金戒指,身上披挂着沉重的镶嵌珍珠的金银线堆绣的层层绸缎与天鹅绒长袍。 死与美,天衣无缝地结合。 时光在这些人的身上完全静止,于他们而言,珠宝华服乃至整个世界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可是,珠宝华服和整个世界却需要他们来提供意义。 享受这种尊荣,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一名穿修士袍的中年男子站在玻璃柜前的阴影里,托马斯穿过那些轻声交谈不停拍照的缓步游荡观光客,快速走到他面前:“伊森修士您好,我是局长助理托马斯.克劳德。” 伊森修士和托马斯握手,他是个不苟言笑,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嘴角有两道深刻的法令纹,他深深看了一眼托马斯,目光随即转向他手中的文件夹。 “哈德逊小姐命我转交给您。”托马斯将它双手递给他,他接过,握在手里,但并没有翻开。 “代我问候哈德逊小姐。”修士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他的目光越过托马斯,看向托马斯身后。 托马斯转身,看见g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教堂大门洞开,灿烂的阳光斜射进来,他逆着光,影子一直铺到他脚下。 托马斯发现,游客正在工作人员的劝导下三三两两地离去。 g向伊森修士点头,伊森修士却像没看见他似的,转身走进一扇侧门。 “现在还不到四点。”托马斯看表,纳闷,“教堂这么快就要关门?” g看了他一眼,才道:“他们需要筹备葬礼。” a的葬礼。 托马斯沉默不语,过了一会道:“时间是否有点紧迫?” g笑了笑:“的确,不过仪轨已经基本敲定了,需要准备的并不多。明天晚上,a先生的灵柩运抵十字宫,在金星大厅停灵一晚,后天上午11点,在这里举行葬礼。你从没见过他,对不对?” 托马斯点头。 “真可惜,以后也见不到了。他是个非常耀眼的男人,就像钻石一样璀璨,光芒四射,非常吸引人,很少有人能拒绝他。”g的语调温柔和缓,他叹了口气,与托马斯并肩而立,拎起手杖在地板上敲了敲。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中。 “做这一行,尤其是我们,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我被任命为局长后,之前的所有记录都被销毁,我的名字不会出现在任何一份文件中,我的影像不会出现在任何一段监控里。任何人都不会知道我的名字,任何人都不会向他人提起我的存在——我就像影子,永远躲在他人身后,阳光照耀到哪里,我就消失无踪。” “加西亚,这难道不是你的名字?” g轻笑,他望着大门,夕阳西下,门外天光逐渐暗淡,细碎的一点光芒在眼中跳跃:“这是我刚担任局长助理时用的化名。” “你曾担任局长助理?——可是我只听说……” “只听说我曾担任司法部下属机构的某个实习律师对不对?——我告诉过你,托马斯,档案是后来伪造的,那些流言蜚语,捕风捉影,都是假的。” “你的真名是什么?”托马斯凝视着黑暗中的g,心中满溢着莫名的悲哀温情,“我不能知道吗?” g望着前方,笑着叹气:“如果你足够幸运,活到我死的那天,你就能在墓碑上看到了。就像我,不知道a的名字,说不好奇是假的,但是我要一直等到后天中午以后,才能揭开这个谜底。——对你而言,也许那一天不会太远?” “……什么意思?”托马斯微微皱着眉,他向前一步,紧紧盯着g的双眼。那双眼睛折射着盈盈光辉,清澈无比,坚定纯净,仿佛硬度极高的宝石。 “十字宫是我的安身立命之本,它的每一条光纤都环绕着我的血管,每一条电缆都纠缠着我的骨骼,每一个摄像头都组成我的细胞,一旦将我与它剥离,就是末日来临之时。” 托马斯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一步,看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我们代代相传的金枝,托马斯,做好准备,不久的将来,它将属于你。” 托马斯瞪大眼睛。 g站在对面打量他,神色缱绻。 “当命运的羽翼降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48 临的时候,尝试着去接受它,并好好把握它。托马斯,我会陪着你,一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时候。” “你不会死,对不对?”托马斯呼吸急促,他抬手握住g的双肩,“我是说,请别将自己置于险境,别这样轻率地决定什么,我们都需要你,艾德娜、杰弗瑞、菲利克斯处长、沃贝克处长,还有我——我需要你。” “我不会死,托马斯。” “向我保证。”托马斯急切地握紧双手,十指陷进黑色凡立丁羊毛衣料褶皱中。细腻,平滑,轻薄,让人感觉空落落无依无靠。 “向你保证,托马斯。” 游客全部走光了,徒留一地寂寥,晚霞一缕缕从天窗漏下,成为昏暗混沌中的唯一光源。 他们良久无言。 托马斯看着g,他的精致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起伏柔和如远山连绵。 周围一片黑暗,g背后的玻璃柜中,是一具穿着缀满珍珠的长袍的骨骸,沉重的绸缎如水般垂落两侧,它双臂前伸,微微低首,眼眶空洞地注视着g,像是欲将之揽入怀中。 死神一样温柔而轻缓的手势。 仿佛拥抱,仿佛接引。 他心下微动,想握住g的手,就像是那晚在车里一样。 但他的手抬了抬,最终还是放下了。 特情局前局长a的灵柩,在次日傍晚夜幕降临时运抵十字宫。 大批员工拥挤在楼前的广场上,不少女员工捧着花,迎接a的到来。 虽然他们其中的很多人与a从未谋面。 g和艾德娜、托马斯也在其中。他们寂静肃立,现任局长还是一身黑色三件套,双手交握,手杖拄在身前。他身边的艾德娜少见地垂目肃立,缄默不语,黑色的裙摆被风鼓起,轻柔地拍打着小腿。 空气中浮动着夏日的草木清香。夕阳西下,高天的风更大一些,吹动丰茂的树冠,如海潮一样的沙沙声从远处而来,又如海潮般急速退向远方。 最后一点霞光彻底消散,道路尽头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点,不,是两个黑点。 两辆车一前一后渐渐驶近,前面是运送灵柩的克莱斯勒殡葬车,后面跟着一辆轿车。 车子拐了个弯,停在广场上。 轿车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名穿黑西装的白发老人。 g走上前去和他握手,他们站在一边交谈了几句。从灵车上下来四名穿燕尾服戴白手套的青年,他们向g点点头,将棺木小心翼翼地从车中抬出。 广场上的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十字宫正门大开,四名青年抬着棺材,穿过人群走进前楼。白发老人跟在他们后面。 托马斯看见那个棺材,他惊讶于其简单与窄小——勉强够一个成年人躺在里面,没有任何装饰,单薄的橡木板上刷了一层清漆,仅此而已。 g跟在那位老年人身后,一言不发地走上台阶,进入大门。 他们把棺木稳稳当当地放在金星大厅中央早已设好的棺床上,就在黑色花岗岩石碑后面,一位随行牧师为之进行了简短的祷告,随即告辞离去。这位前局长停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晚,将会在十字宫的几万名英灵的陪伴下度过。 人群渐稀,托马斯走入前楼,穿过前厅与长长的阴暗的走廊,推开金星大厅的门。 g独自一人站在里面,垂首而立,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面前的灵柩。 托马斯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 “我得知他的病情是在四个月前,他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从容地与我告别。” 清越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 托马斯偏过头注视他。 “他在死前经历了孤独而漫长的艰难时光,用高贵的尊严与耐心忍耐着来自于这具滞重躯壳的羞辱折磨——逐渐失明,失聪,呕吐,瘫痪,大剂量注射吗啡,产生幻觉,失语,甚至失忆。但他一直坚信不疑,这是上帝给予他的最后考验,看他是否能经受住这种肉体的磨难,并通过这种磨难实现精神的完满。事实证明,他胜利了,他是一名勇士。可是,既然每个人的结局都是肉体的消亡,那现在的他又在何方?在这里的——”他低头看那具静默的棺木,“这是a吗?这具空荡荡的躯壳就是a?可a又是谁呢?托马斯,躺在这里的,究竟是谁?” 他的话仿佛一阵风,忽地吹透托马斯的身体,只留下内心深处泛上来的寒意,好像缓缓浸入冰水,任由其淹没口鼻,身体失重,无法呼吸。 金星大厅的灯光太过强烈,容易导致视网膜的疲劳,以至于看什么都有些失真。 “我不知道,老板。我不知道。”托马斯有点茫然,他想了想,回答,“也许我们的身体就像我们穿用的帽子手套和衣服一样,它们本身只是有机物的组合,是这个自然界当中的一部分,并不具备什么其他特殊含义。” 托马斯想,所以,也许当我们围着死去的亲人哭泣的时候,就像围着一堆帽子外套哭泣一样。 毫无意义。 ☆、bsp;34 托马斯回到公寓,脱下外套,他感觉不到饥饿,放弃了吃晚餐的打算。夜幕降临,室内一片黑暗,他没有开灯。 他随手打开电视。 电视屏幕的蓝光照亮他平淡无表情的脸。 老旧的吸血鬼题材言情剧。换台。 广告。换台。 傻子似的爆笑脱口秀。换台。 又是广告。换台。 新闻。换台—— ——等等。 托马斯调回去。 “各位观众,现在.插.播一条新闻:交通部下属第七局前局长的葬礼,将于明天上午11点整在圣米迦勒大教堂举行,届时国王夫妇、王储和首相都将出席,并邀请了数百名嘉宾列席。明天上午8点到12点,首都西区市中心凯德公爵大道、格雷大街和多弗大街进行交通管.制,其余街道施行阶段限.流和单向通行,希望市民尽量合理安排出行路线,在此对给您造成的不便表示歉意,感谢您的理解和体谅。谢谢。” 虽说是为了降低安保方面的压力,但这种方法实在是……托马斯简直都能想象得出,明天一早的报纸会用何等尖酸刻薄的嘲讽语气抨击当.局。 他关掉电视,在黑暗中沉默。 第二天是个阴天,没有阳光。天空的颜色仿佛是翻倒了墨水瓶,深深浅浅层层晕染,彤云堆叠直到天际。起风了,带着三分湿润的凉意。 托马斯想,也许今天会下雨。 金星大厅中正在举行一个小型仪式。 厅中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大多是十字宫的中高层。他们换下黑色的西装套裙,穿上特情局的天蓝色制服。 牧师念诵《马太福音》,声音舒缓,低沉清澈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49 。 “……忽然大地震动。因为有主的使者,从天上下来,把石头辊开,坐在上面。 他的相貌如闪电,衣服洁白如雪。 看守的人,就因他吓得浑身乱战,甚至和死人一样……” 托马斯小心翼翼地走到g身边,悄悄打量他,他静默不语,垂目而立,应该是一夜没睡,倦怠苍白的脸色几乎掩饰不住。他上身穿了天蓝制服外套和白衬衣,打了藏蓝制服领带,下面是政府格黑灰基尔特和白色长筒袜,胸前挂一枚希利亚德勋章,右手托着白色军帽,手里没拿那支黑色仙女棒。 怪不得没精神。托马斯暗道,他那根手杖简直就是移动充电器。 g的目光扫过来,托马斯向他眨了一下眼。 他的目光又转向别处。 他早晨没吃东西。托马斯断定,而且嘴唇干燥,他没有喝茶,也没喝咖啡。 “……耶稣进前来,对他们说,天上地下所有的权柄,都赐给我了。 所以你们要去,使万民作我的门徒,奉父子圣灵的名,给他们施洗。 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我就常与你们同在,直到世界的末了。” “阿门。” “阿门。”众人齐声。 一片寂静。 昨天托马斯见过的那四位黑衣青年鱼贯而入,站在一边。随后进来的黑衣老者将手里捧着的红蓝白三色国旗抖开,仔细盖在灵柩上。 穿着制服的艾德娜上前几步,将一个硕大的洛丝玛丽白玫瑰花环安放在棺盖。 g走上前,从制服票兜里拿出前几天员工们写下的悼念与祝福的白色折叠卡片,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小心.插.在花环上固定好。 艾德娜瞟了一眼托马斯。托马斯面无表情。 g向那四位青年点头,青年们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用肩膀抬起棺木。 老者走在最前,棺木随后,接着是十字宫的众人。 他们走出前楼大门,石阶下面,几名穿红袍的牧师站在一侧,另一侧是六名仪仗队的摩托骑手。 广场上,一列三辆车已经停好。 棺木重新被装进那辆克莱斯勒殡葬车,车窗是透明玻璃,可以从外面清晰地看到覆盖的国旗和花环上的大朵玫瑰。g、托马斯和艾德娜等人依次坐进后面的轿车里。 三名仪仗摩托骑手组成一个三角,作为前驱,另外三名殿后。 在众人的目送下,车子发动,缓缓滑行出去。 突然,礼炮响起,如一声夏雷,从天边滚滚而来,沉闷而悠远。 一声,又一声。 阴沉灰暗的天幕下,大十字宫尖锐的塔顶直刺苍穹,铁灰色的庞大建筑群在视野中后退,最终消失在地平线。 车队在宽阔空旷的林间大道奔驰,惊起大片黑色鸽子,它们扑楞着翅膀向两侧腾空而起。托马斯突然想起,他到十字宫的第一天,也是这样的黑鸽子停留在前楼的玫瑰窗上,用血红的眼睛凝视他。 三十响礼炮过后,是静如亘古的沉寂。 只有鸽群消失在远天。 车队进入市区,速度明显放缓。 前往圣克莱梅特礼拜堂的道路设置了单向通行,在车队经过的十字路口.交通灯一律调整成绿色。 抵达礼拜堂的时候,大概是上午10点。道路两旁却已经是人满为患,两排警.察对面而立,互相警 戒。车停住,周围响起迟疑的、稀稀落落的掌声。托马斯从车里下来后,就戴上空气导管耳机,走进礼拜堂大门对面的人群里。艾德娜、沃贝克女士和其他十字宫的同事们则先一步驱车前往圣米迦勒大教堂。g则和礼拜堂外的其他七名抬柩人站在一起,静立等候。 市区的各大教堂钟声齐鸣。 托马斯的身后站着一位年轻女士,他听见她轻声问自己的男友:“丧钟为谁而鸣?” 直到现在,包括g在内,大家还不知道死者的名字。 礼拜堂不大,厅中设了棺架,架子上裹着紫色天鹅绒。 在一位着白法袍高举十字架的修士的引导下,四名抬棺者走进厅中,将覆着国旗的灵柩置于棺架上,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厅内燃着枝型蜡烛,灯火通明。 礼拜堂教长的声音坚定有力地回荡在空旷的厅中。 “……现在,我主基督耶稣,我们将他的躯体交付给大地,使之尘归尘,土归土,以期使其获得复活而得永生的希望。让我们称颂上帝赐仁慈于这位先生。阿门。” 教长走到灵柩前面,高举右手,朗声称颂:“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 祈祷持续了二十分钟左右,一切结束,伴着轻柔的管风琴,八名穿各色制服的抬柩人列队进入,分别来自皇家陆.军、皇家海.军、皇家空.军、皇家禁卫仪仗队、皇家海.军陆.战队、警.察厅、国.防部情.报局和特殊情.报局,他们步履一致,鞋底敲击大理石地板,发出齐整的轻响。 圣米迦勒大教堂那口重达十吨的历史悠久的大钟始终在敲击,指引着无依无靠的灵魂,一高一低,一高一低,在灰蒙蒙的天空中一波一波传向远方。 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马蹄声,一辆六匹黑马拉的炮架车在一小队骑兵的护卫下缓缓停在礼拜堂前的大路中央,托着帽子的仪仗兵各就各位。炮架车前方是穿黑制服佩红绶带的皇家陆.军军乐队组成的方阵,乐器蒙着黑布,以示对死者的敬重。两位手举指挥.刀的骑兵军官在队伍最前面,他们胸前的金银线浮动绣流苏随着.胯.下黑马的踢.踏微微摆动。 寂静。 突然,军鼓如风声般,由远而近,仪仗队吹起风笛,带着从容平稳的力量,和充沛克制的感情,那声音嘹亮高亢,直达天际—— 《amazing grace》。 托马斯看到,随着军鼓的节奏,灵柩从礼拜堂中被平稳地抬出来,国.旗四角垂下,又被风吹起,花环上的洁白玫瑰盈盈颤动。抬柩人中,g赫然在列,他戴着白手套,一手搭在旁边那位皇家陆.军少校的肩膀上,而后面的人又将手搭上他的肩膀。他们用手臂和肩膀的力量支撑着棺木,走到炮架车前。 警.察们举手敬礼。掌声再度响起。布列班特的民众总有一种宽和,虽然出行受阻,但毕竟不是每天都能看到这样大场面的礼仪葬礼。人群中还有不少外国游客,高举着手机拍照。一些提着长焦镜头和摄像机的记者们来回奔跑,想要寻找一个最佳角度。 天阴得厉害,闪光灯连成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50 一片。 可惜,这些照片却根本无法登上明日的报纸。 托马斯稍微有点紧张,十字宫的安保能力毋需赘言,但他看着面色苍白垂着眼睛托扶棺木的上司,还是难以抑制地担忧。 最前面的g和陆.军少校牵起国.旗两角,小心地不让灵柩压住布料,他们的动作轻柔灵巧,棺木被一点点安放到炮架车上。 风笛声落。风稍稍大了些,吹得国.旗四角翻飞,托马斯甚至看到了下面的黄色棺木。 一声口令,车架两边的八位抬柩人的手齐齐举起,手心向外。仪仗兵将军帽分别放在他们各自的手中。 又一声口令,抬柩人将帽子戴好,稍作调整,随着第三声口令将手放下。 骑兵、军乐队、仪仗队、抬柩人,还有后面跟随的骑兵小队都无语静立。漫长的队伍后面是十名手捧红色天鹅绒方垫的特情局员工,各个方垫上摆放着a先生生前获得的各色勋章、绶带、封爵诏书、佩剑和他曾经穿过的制服。队伍最后是一小队持.枪.骑.警。 钟声还在一高一低地响。 一声嘹亮悠长的口号划破静默:“禁卫军,皇家军礼——举枪致敬!”【1】 马蹄声,木车轮碾压路面的摩擦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同时响起。 众目睽睽之下,灵柩缓缓移动。洛丝玛丽玫瑰在风中微微颤抖。 肃穆的军鼓、醇厚的低音大号、忧郁的单簧管和悲壮的法国圆号轰然作响,前方的军乐队边走边演奏,是门德尔松所作的《e小调无词歌》。 ☆、bsp;35 随着乐曲的节奏行进,队伍所过之处响起一片掌声。 托马斯在人群中一路挤过去,与队伍保持同样的速度。他一边静静听着耳机那头向他报告情况,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g。过了一会儿,艾德娜的声音响起:“首相夫妇已经到了,正在与柯林斯先生谈话,啊,他又对教长说了两句,不过我看不清他的口型。说实在的——马甲和燕尾服让他像个乐队指挥。” 钟声还在响。 上百人的队伍,穿着各色制服,保持匀速步伐,穿过市中心商业区,道路两旁是鳞次栉比的落地玻璃橱窗和五花八门的广告牌,道路两边的人群更拥挤了,有人举着各式各样的不着边际的宣传标语,还有高扬的同.性.恋平.权彩虹旗,托马斯甚至听见身边一个小姑娘向同伴大肆称赞g的美貌。走过十字路口,到了凯德公爵大街,街边满是十八、九世纪的建筑,充斥着古典主义风格的罗马柱圆拱门和高大的白色石头外墙,再向前一点,就是议会大厦和内阁办公厅。 钟声越来越响,距离大教堂越来越近了。 一个小小的转弯,圣米迦勒大教堂尖锐的穹顶和飞扬的拱券突兀地跃入眼帘。这个庞然大物坐落在街角,视野不算开阔,前面是三角形广场。广场上挤满了穿黑白藏蓝三色军服的陆海空方阵,一名仪仗队员站在最前方,手中举着面悬挂红地金狮子纹章的盾形旗帜——王室成员已经到来。 炮架车稳稳当当停在大教堂的阶梯下面。三十六名参加过“猎杀尼德霍格”行动的特情局前雇员身穿军礼服,头戴军帽,站在台阶两侧,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已经是显出老态的五十余岁的中年人。 灵柩再次从炮架车上移下,抬柩人再度将它扛上肩膀,他们步履坚定,踏上灰白色的石阶。 教堂沉重的黑胡桃木雕花大门向两边敞开,戴眼镜,头发花白的教堂教长身着黑披风和白法袍,袖着手伫立在高高的台阶上。风乍起,棺盖上的国.旗四角鼓动飘摆,教长的袍角和披风猎猎翻飞,几欲乘风而去。 现场有成千上万人,可除了一波波荡远的钟声外,只剩下压抑的密闭真空般的安静。 嗽喘不闻。 托马斯看着灵柩在台阶上渐渐升高,他离开人群,快步跑向教堂侧门,那里有一条直通主会场大厅的狭窄隐蔽的特殊通道。 当他站到艾德娜身边的时候,才悄悄松了口气。他环视四周,教堂内的吊灯全部燃起,光辉万丈如天使降临,彩绘玻璃玫瑰窗被强光映得令人眼花缭乱,玻璃柜里,十二具穿着华丽的骨骸也不再那么阴森可怖。国王、王后和皇储分别坐在最前面特设的天鹅绒高背椅上,他们旁边是首相和各部门大臣,内阁秘书长坐在他们后面那一排的最边上。 教堂内的宾客不算多,大约只有四五百人,还有很多空位尚未坐满。a生前就默默不为人知,外国大.使和领.导人们的吊唁是想都别想了,a本人也没什么亲近的朋友,那些曾与他共事的同僚们,在得到葬礼请柬时,也是高兴居多哀伤居少。 托马斯暗地撇嘴,真应该感谢他们没带香槟来。 那些穿黑西装黑套裙,打着黑领带,戴着黑蕾丝礼帽的绅士淑女们正嘤嘤嗡嗡地互相咬耳朵。托马斯站在第二排靠近走廊的位置,他前面十点方向坐着王室一家。他看见玛蒂尔达公主穿着黑裙,亚麻色的美丽卷发披在身后,闪烁着莹润的光彩。 “还好吗?”艾德娜压低声音问托马斯。 托马斯悄声回答:“一切顺利。” 艾德娜耸肩,轻嗤一声:“明明死亡是私事,葬礼却成了公事。” 他们不再说话了。 站在大门口的修士咳嗽了一下,嗡嗡低语如被风刮走般无影无踪。 又是寂静。 鞋跟磕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隐约传来。 宾客们纷纷站起身,转而朝着大门方向。 大门内侧两边树立着巨大的泥金彩绘圣像,是十一世纪的遗物,有部分颜料已经剥落,露出下面斑驳的木板。 天空阴沉欲雨,伊森修士高举沉重的镶金大十字架,穿着玫瑰红天鹅绒面白鼬皮大氅,第一个出现在大门内。 四十名戴白蕾丝圆领穿白袍的唱诗班成员紧随其后,缓步而来,齐声轻唱—— “miserere mei, deus, sebsp;maguam. ……” 是阿莱格里的《求主怜悯》。 没有管风琴,没有乐队。只有纯粹的人声——九个声部。 现在也算得上是不动声色的奢侈。托马斯想。 歌声如远古梦境,带着吹过加利利大海与山谷的风的气息,辽远空茫,缥缈难寻。 令人眷恋怅惘。 唱诗班后面跟着两位手持银烛台和白蜡烛的白衣修士,然后是穿镶银边黑披风的圣米迦勒大教堂教长,再次是头戴白色绣金冠冕、挂白羊毛缀宝石披带的首都主教和布列班特大主教。 最后是灵柩。 a先生的远房表亲哈里斯.柯林斯走在灵柩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51 前,手捧绛紫锦垫,垫子上摆放着希利亚德勋章。他是a的遗嘱继承人,前两天刚刚得知消息从美国赶回。a先生终生未婚,没有子女,爱人早逝,父母也已去世,一些亲戚因为某些原因拒绝出席葬礼,最后只剩柯林斯一人出席。 在宾客的注视下,灵柩缓缓移动。 当g抬着灵柩走过托马斯身边的时候,托马斯敏锐地发现,他的军.帽下,一滴灯光照耀晶莹闪烁的汗水顺着鬓边滑落领口。 g目不斜视地越过他。 他们抬着灵柩,将其安放在圣坛前的黑色棺架上。然后列队退下。 歌声随之止歇。 圣米迦勒大教堂教长走上圣坛,开始回顾经过修饰改造后a先生那短暂而乏善可陈的一生。 g终于坐到托马斯身边。托马斯在心底狠狠松了一口气,他握了握g的手,手心里都是汗。 托马斯从西装的票兜里掏出袋巾,悄悄塞在g的手里。 g面无表情地捏了他一下。 托马斯突然想笑。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艾德娜翻了个白眼。 “……我们怀着感激之情回忆局长先生对布列班特做出的杰出贡献,在完成了他认为是正确的共同利益上的勇气、坚定和决心。”他用充溢着激情的声音再次祝福a,能够将灵魂交给上帝。 一个靠着窥.探隐.私.玩.弄.情.报勒.索政.客的同.性.恋特.务头子,将自己的灵魂交给上帝? 你确定是认真的吗? 教长的话音刚落,站在圣坛后面排成两排的唱诗班歌声再度响起。 这次,是巴黎圣母乐派领军人物佩罗蒂努斯.玛格努斯创作的一首奥尔加农——《sederunt principes》——君王们落座。 又是拉丁文。 整个教堂大厅就是绝佳的音响,男中音仿佛汇成了一股激流,扑面而来,起伏连绵如水波动,轻重缓急高低,动荡回旋,连成一片。作为背景的歌声永远存在,然后一点一点,像是调味般地,高音加进去,低音加进去,和声加进去,第二个和声加进去。然后纠缠,盘旋,上升,下落,溅起颤抖的余韵。 继而是柯林斯先生发言。他走上台,念诵了一段圣经,取自《以弗所书第10章》: “我还有末了的话:你们要靠着主,倚赖他的大能大力,作刚强的人。要穿戴神所赐的全副军装,就能抵挡魔鬼的诡计。因我们并不是与属血气的争战,乃是与那些执政的、掌权的、管辖这幽暗世界的,以及天空属灵气的恶魔争战。所以,要拿起神所赐的全副军装,好在磨难的日子抵挡仇敌,并且成就了一切,还能站立得住。所以要站稳了,用真理当作带子束腰,用公义当作护心镜遮胸,又用平安的福音当作预备走路的鞋穿在脚上。此外,又拿着信德当作藤牌,可以灭尽那恶者一切的火箭。并戴上救恩的头盔,拿着圣灵的宝剑,就是神的道。靠着圣灵,随时多方祷告祈求,并要在此警醒不倦,为众圣徒祈求。”【1】 唱诗班的歌声再度响起。 接下来是首相致辞。灰白头发的男人风度翩翩,但穿着燕尾服的样子总让人怀疑他是走错场的乐队指挥。他翻开手里的文件夹,摊在木头书架上,托马斯简直觉得他要变出一根指挥棒捏在手里,但当他发声时,他的嗓音却意外地沉静柔和—— “你们心里不要忧愁,你们信神,也当信我。 在我父的家里有许多住处;若是没有,我就早已告诉你们了;我去原是为你们预备地方去。我若去为你们预备了地方,就必再来接你们到我那里去;我在哪里,叫你们也在那里。我往哪里去,你们知道;那条路,你们也知道。多马对他说:‘主啊,我们不知道你往哪里去,怎么知道那条路呢?’耶稣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2】 葬礼没有安排悼词,于是,首都主教做了长达十五分钟的讲话。托马斯转过头去看g的侧脸,明亮的灯光勾勒出他的面部轮廓,一点汗水反射着润泽的辉光,洁净如珍珠。 ☆、bsp;36 现在,他躺在这里,作为我们当中的一员,参加属于他自己的葬礼,面对所有人共同的必然命运。 上周,议会进行了坦诚的争论,但在这里,今天,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这是个葬礼,而非悼念会。 这是调和常人同情心之地,这是超越政治辩论的真理之地,这是万物之上的希望之地。 养成讲真话的习惯、同情心,和合作的能力。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用以培养决策和部署,并给予其权力。 人生是一场战争,不断做出正确抉择,并藉此实现自由,无论物质或精神。 自然法则必然导致衰朽,但是任何葬礼的目的,在悲伤和回忆之后,都是希望。 如定义“真我”一样艰难的,是死亡。 作为人类,我们拥有成为自己的自由,可以绘制与神性日益密切的关系。我们生活中的一切爱都将变成上帝的记忆。首先是争取自由和独立,其次是自我奉献,相互依存。 我将我的殷切期望赠与你,那将使我们更加接近——谦逊如他,指引我们通往和平的彼岸。 愿主赐予他永恒的安息,与无上光辉荣耀。 阿门。 很多年后,也是这样的一个阴天。t先生在葬礼上听到首都主教几乎一模一样的致辞,那时的他和现在一样,流泪,微笑,感怀,叹惋,悲喜交集。他穿着十字宫的天蓝制服与黑灰格子基尔特,穿过灯火通明的大厅,越过两边默默注视的宾客,将灵柩抬到圣米迦勒大教堂的圣坛之前,然后走回自己的位置,却没有人将自己的袋巾塞给他,带着三分小心翼翼的热切。 生命往往会设置无数巧合用以彰显神迹,就如现在。 葬礼结束,来宾纷纷告辞,迫不及待地涌出大门。托马斯走在后面,陪伴在g身边,看着初来的那四名穿燕尾服的青年抬起灵柩,再次将之装进那辆克莱斯勒殡葬车,随着一声沉闷的轻响,后备箱合拢。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放晴,正午时分,仿佛是虚空中一只无形的手撕开阴沉的天幕。刹那间,丽云垂天,碧空如洗,铺满金色光芒的云层如恢宏的海洋,高风怒卷,云涛奔腾,一道道灿烂的光柱穿透变换无定的缝隙,笔直地射向大地,地面的阴影随之聚集消散。大片云朵层层翻滚着堆叠在日轮周围,犹如通向天国的壮美宏阔的阶梯。 准备离去的教堂前的人群纷纷驻足,每个人都在无声地惊叹。 上帝。托马斯被惊呆了,他看着天空,浑身颤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赞美主。 “老天——”一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52 边的艾德娜激动地喃喃。 托马斯转过头去看g,却发现他的上司仰头凝视苍穹,良久无言,在他灰蓝色的清澈眼眸中,有天堂的火焰降落,灼灼生辉。 死亡是神圣的,因为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使神性在人类这面由上帝塑造的粗糙镜子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他们在当天下午完成葬礼。托马斯对于a的认知基本上都是从别人的交谈中得来,他对这位因癌症去世的前任局长并无太多态度倾向,但他还是感到多少有点尴尬——约翰爵士、乔治、艾德娜、沃贝克女士,当然还有g,他们都和死者熟识——只有他,一个新鲜出炉的菜鸟,被排斥在情感圈子和人际圈子之外。他参加葬礼,也只不过是因为他是现任局长助理,说到底,在这场葬礼中,他和那几位燕尾服青年也没什么区别——都是背景板和道具。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刚刚入职几个月,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是当他发现g对前任局长态度并不那么公事公办的时候,他应该承认,他的的确确是感到不快的。之前,g也并不向自己的助理隐瞒对a的态度,但是当托马斯看到他拿着那张祝福卡片亲吻的时候,他险些冲上去狠狠给自己老板一拳。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他知道,他自己没有这么做的权利。 布列班特不承认同.性.婚姻。就算是爱到天崩地裂的情侣,一方情变,也不过就是如此而已。 他们之间维系感情的绳索太过纤细,况且,虽然g并不拒绝他,但他很少做出回应。 好吧,是的,那种唧唧歪歪你侬我侬的调调太娘.们儿了,毕竟他们都是男人,但是,对方给自己的感觉——怎么说呢,就是那种,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太遥远。 他对g几乎仍是一无所知,除了穿ede &&的定制三件套,用bsp;water香水,喝taylate与清咖啡,喜好接骨木,包括这个味道的茶、利口酒和果实做成的浓汤,喜好甜食但从不敢越雷池一步;早晚洗冷水澡,每周在健身房消磨掉两个下午,正在努力戒烟,虽然还没老,但中年危机的脚步已经临近,提上日程的还有体重和发际线,他高兴和不高兴的时候都会微笑,挑眉的时候代表他想掩饰情绪,他眯着眼睛看人的时候,总会让人感到若有若无的勾.引意味。 一个大美人。有一双惊心动魄的无机质蓝玻璃般冰冷空洞的瞳孔。 啊,还有一根奇妙的镶嵌血珀柄的黑色仙女棒。他一旦握住,托马斯相信,再披个红披风什么的,就能飞上月球拯救世界了。 但是,托马斯还是觉得,他们之间如隔天堑。 就像是,他会关心他吃没吃晚饭,关心他昨晚是否失眠,关心他是否需要开夜车加班,但他无法关心他想什么,做什么,决定什么,隐瞒什么。 这种深重的无力感几乎要拽他下深渊。 g的内心是无人能够抵达的黑箱,一开始,托马斯本就已经打定了主意,绝不探求上司的禁.区,但是随着二人关系的转变,保持这样的距离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 他无时无刻不在渴望,能够看对方所看,想对方所想,做对方所做,托马斯想触及他的一切。 而不仅仅是说、“是,老板”、“明白,老板”“一切顺利,老板”。 他愁得想抽烟,摸了摸兜才发现昨天换了衣服香烟盒丢在公寓里了。 如果是艾德娜,她一定会满不在乎地说:“你们这是内分泌失调,相信我,干一.炮.什么都好了,真的。” 如果g在这些年的流言蜚语中透露出来的零星履历都是伪造的,那么托马斯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自己的上司的生母是国王的堂姑,乱、伦生下他,之后他被匿名寄养在一户中产阶级家庭中,享受到相对幸福正常的青少年时代。 但他之后的生活,上了什么中学,上了什么大学,毕业后从事了什么工作,因何机缘进入大十字宫,又是从什么职务开始做起,托马斯完全是一无所知。 他甚至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虽然这也不妨碍什么。 现在,他和g站在墓地中,在一片紫衫和侧柏的树影掩映下,隐藏着一面很不起眼的小小的黑大理石墓碑。墓碑形制简朴,没有雕刻,没有墓志铭,像是怕被发现似的,只有躲躲闪闪的一行鎏金小字——“奥古斯特.弗里德里希.希尔德布兰特和特里斯坦.欧根”。 奥古斯特.弗里德里希.希尔德布兰特。 这是a的全名。 这是他和那位死在“猎杀尼德霍格”行动中的恋人的合葬墓。 托马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g。 布列班特的天暗得太早,还不到五点,晚霞已经一点一点消散在尚且泛着亮紫的天际。树影幢幢,在一片昏黄的暮色中摇曳。 柯林斯先生赶晚班飞机回三藩市了,遗嘱和遗产自有律师们负责接洽处理。 艾德娜赶回十字宫,为明天下午的月度议会大战做准备。 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托马斯,和g。 四野无人,到处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墓碑,风吹过,发出隐约的呜呜声,凄凉诡谲。 真见鬼。托马斯被风吹得有点冷,他缩了缩脖子,明明是夏天,空气中却渗着丝丝凉意。 g低着头,用手杖一下一下地戳着脚下的小草。 “真是一出漫长的戏剧,哈?”g翘起脚尖,用手杖支撑住身体,托马斯简直不知道他是如何隐藏仙女棒的,又是如何将之凭空变出来的。 托马斯将手抄在兜里。夜幕降临前的墓园非常安静,间或有一二草虫的名叫。 g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托马斯:“现在完满地剧终,staff上终于出现了他的名字。”他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最后一次,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名字。” 托马斯叹口气:“如果单从大家这几天的反应来看,希尔德布兰特先生是个好演员。” g不咸不淡地盯他一眼:“你在讽刺我。” “你想多了。”托马斯耸肩,他撇了一下嘴,“我只是在感叹,这位先生足够幸运,能成为第四个死在床上的特情局局长。” g笑了一声:“你这样的表情简直就是吃醋。” “我的确嫉妒他。”托马斯大大方方地承认,“从任何角度而言。” g意外地沉默了。 “因为,”托马斯注视着g的双眼,“他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是‘曾经’得到过。”g纠正。 托马斯怀疑地看着他:“你肯定?” g烦躁地一挥手杖:“我不想像艾德娜那样吐你的槽,但我实在没办法,因为只有狠一点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53 儿才能让你开窍——助理先生,你那点小心思简直就是贫.乳.女士的事业线,想露出来,又怕不好意思!” “……”托马斯懊恼得简直想给对方跪下,深吸了一口气,浑身都要爆炸了,他来回走了几步,最后才挫败地道,“好吧,好吧!我算是败给你了!好吧……应该这么说,g,请你,现在,认真地,听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站在对方面前,死死地盯着他:“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卸任了,不干了,金盆洗手了,他.妈.的见鬼地退休了,我向你保证,你可以想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只要我还活着,这个承诺就永远有效——谁也不能更改它。” 托马斯呼哧呼哧地喘气,眼部神经都被血压冲得直抽搐。 g沉默地看着他。 “听见了吗?!”托马斯低吼。 “收到。”g温柔地眯着眼睛微笑,他轻声说,“我也是。” ……我.靠。托马斯恨铁不成钢地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鬼迷心窍什么时候是个完?!如果这样下去,永远别想取得主动权了!到时候等着被牵着鼻子走吧亲爱的,你这个白痴。 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的一部分摘译自撒切尔夫人葬礼上的主教致辞,有意译,有添加,有改动。 ☆、bsp;37 g先生和白痴先生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约会是在g先生的公寓里。 不是在大十字宫,而是在市区的公寓。 那天是周六,早上,他们驱车前往市区,g将车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口,跑进去买了两包薯片和一瓶大包装的接骨木花饮,又将一听蓝莓碳酸汽水扔给托马斯。 这是他以前惯常喝的那个牌子,可惜十字宫的餐厅不提供这个。托马斯打开喝了一口,g发动车子,继续向前开。他发现老板买的东西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玩意儿。那什么才是重要的? 这还用我说吗? 见鬼。 托马斯恨恨地又喝了一大口。愤怒地想,我他.妈又不是只有十三岁,谈个恋爱就是打电话发短信互道晚安或者在推.特上示爱什么的。 十字路口,停车。托马斯手疾眼快地一把揽住g的脖子,不管不顾地吻他。 g先是纵容了一下下,但很快就发现托马斯没完没了,于是只能无奈地狠狠掐了一把对方的手肘。 “……”托马斯顿时半个身子都麻了。 g推开他,挑挑眉,抹了把嘴:“第一,我讨厌蓝莓。”他伸手指了一下车窗外的电子监控,“第二,估计现在局里的女同事都在尖叫,如果想要回去之后不被她们包围,劝你在公共场所最好悠着点。第三,我还不想被警.察敲窗户——起码现在不想。” “……卧槽。”托马斯挫败地举起手,“好吧,好吧,那我们这是在干什么?一会儿我们去影院?或者我给你买个甜筒?”说到这他都把自己气乐了。 “……别拿自己跟mr finch比,无论是智商、钱、气度,还是穿衣品味,你都应该向他致敬。”g的语调轻松。 托马斯耸肩:“智商、钱、气度和穿衣品味,这好像是说你自己?” “……说点别的,托马斯,现在别忙着抱怨,到明天你就该感谢我了。”g打方向盘,车子转了个弯,拐进一条小路。 一条空荡荡的单行道,道路两旁是高大的遮天蔽日的建筑。不起眼的大楼外观,布列班特随处可见的复古风木框旋转门。这个地方距离商业区步行大概只需要二十分钟,是个闹中取静的所在。 他们停车,下车,走进大楼。 一楼是大厅,装潢颇为雅致,有点古典和现代主义的杂.交风,人们来来去去,看上去受过良好教育,着装得体,举止带着恰到好处的客气。g穿着三件套,一手提着手杖,一手却拎着装薯片的纸袋子……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但那些人看见了也没什么反应,顶多是眼风一扫,点头而过。 这种高冷的态度……托马斯怀疑这是十字宫的在市区内的据点。 “你猜的也不完全对。”g瞥他一眼,“只是有一些业务关系。” 他们走进电梯,上17楼。 出电梯,左转走到尽头。 走廊的壁灯幽幽亮着,丰厚柔软的地毯吸收了跫音。 托马斯发现,这里竟然没有安装闭路电视。不知只是这层,还是整栋楼都没有。 也可能是他没发现。比如天花板的污渍或者地毯边缘的花纹什么的。 g打开一扇房门,他们走进去。 明亮,干净,简洁。面积不大,但采光良好,有大窗子和白窗帘。极简主义北欧风,黑白灰色调,橡木地板,大书房,大书架,书架上没书,却排满了14d白文件盒,有银色折叠钢架地灯和灰色布沙发,典型的中产阶级单身汉寓所。没有电视,书房里有三面大液晶屏和台式机。 这里很好地体现了g的喜好,却很难探查他的生活轨迹。 主人洁癖严重,所有物品各就各位,门口的挂钩上甚至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如果有人入室行窃,会误以为这是一间样板房。 也许g并不在这里常住。托马斯暗道。 g脱了外套挂好,将纸袋子放在茶几上,摘下袖扣,卷起袖子,从抽屉里拖出一个笔记本打开。 托马斯无聊地靠在沙发上看着他摆弄。淡淡的白色阳光温柔地洒进室内,铺了g一身,他的额头泛着珍珠色的光,头发柔软地垂下来。 他点开通话页面:“艾德娜。” “我滴个老天——”屏幕里的艾德娜一开始背对着他站在办公桌前,听见他叫她,她一回头,就做了个吐血的表情,“我在这里加班,你却和托马斯逍遥自在!” 托马斯咧嘴,对她挥挥手。 “那就生个孩子吧亲爱的,”g无良地讥笑自己悲痛欲绝的秘书,“到时候你可以休一年产假。” “闭嘴!”艾德娜愤恨不已,“作为一名典型基.佬,你的第六感和你的嘴巴一样可恶,真不幸被你说中了——我们已经从哈托尔湖里把那个倒霉催的失踪嫌.犯捞起来了,现在鉴证科的法医们正在为这枚被茶水泡胀了的小玛德莱娜点心检查身体。” ……托马斯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g看了看旁边人的脸色,不禁笑出声来:“好吧,谢谢你,亲爱的。等报告出来后,将备份递给约翰爵士。” “好的。”艾德娜点头,“祝你们过个好周末。” “承你吉言。”g勾了一下嘴角,关掉了视频窗口。 然后,令托马斯讶异的一幕发生了。 g拿出一袋薯片,撕开,然后开始用笔记本电脑看片。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54 ……是《疑犯追踪》。 托马斯花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托住下巴:“老板?” g眼睛盯着显示屏,将薯片袋子递向他。 “我是说,你还好?”托马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他瞥他一眼:“当然。你不吃?” 托马斯捻起一片放进嘴里。……呃,是海盐味的。 “我的意思是,我还以为你从不看电视剧,只看希区柯克和昆汀的电影,正经读物是福柯或者哈贝马斯,而将勒卡雷用来消闲。” g微笑:“全错。” “我基本没有时间看任何电影电视剧,每天盯着屏幕已经让我神经衰弱了。况且,mi6的人谁还去读《史迈利三部曲》呢?比起福柯,我更想完整地睡上六个小时。而今天恐怕是我有生以来最悠闲的一天了——我本打算在床上消磨掉整个白天。” “或者你可以这样理解——我希望起码在死前,能过一天正常人的日子。” 托马斯顿时兔死狐悲。 于是他们一起窝在沙发上吃薯片,捧着笔电看剧到深夜。 第二天,托马斯醒来的时候,满心都是自暴自弃的欢喜。 虽然是盖棉被纯聊天,但是俩人毕竟一张床上睡过觉了(……)。 托马斯都禁不住可怜自己。 早晨,他还没醒的时候,g就被一个电话叫起来了。 他走到窗边接手机,轻声说了两句就挂掉电话。 托马斯睡得迷迷糊糊,他感觉旁边一轻,过了一会儿,又一沉。他翻身,闭着眼用手摸摸摸,摸到了g穿着睡衣的胳膊,一只手拽住他的手,一只手拉住他的胳膊往直怀里送。 “托马斯?”他拍他的脸。 托马斯有点头疼,他难受地松开手,又翻了个身,背对着g。 g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当机立断拽住托马斯的双臂,用力将他拉坐起来。 看着翘着一头呆毛的,翡翠眼睛水汪汪眯着的小助理,g突然想伸手揉揉对方的脑袋,但他很快回过神来。 “没时间了,托马斯。”g一把扯下托马斯的睡衣带子,然后伸手拽他。 托马斯无力地被他一拽,拽成了软软的平行四边形,险些翻下床,他吓得一激灵,睡意散了。 “快点,”g把他拖起来,连推带搡进浴室,“刚才约翰爵士来了电话。” “……啊?”托马斯还有点发懵。 g叹着气:“《首都先锋报》的总部大楼收到匿.名电话,声称将一枚炸.弹放置大楼里,现在警.察和排.爆专家已经赶赴现场。” “……”托马斯好想说“活该”怎么办。 他一边挤牙膏一边按住热水龙头拧拧拧,从镜子里看着依靠在门口的g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那需要我们做什么?” g语气轻松:“警.察先生们已经苦苦搜寻了将近两个小时,却一无所获。我们得先把炸.弹找出来。” “闭路电视难道比警.犬还好用?”托马斯使劲使大了,热水哗啦一下溅出来喷了他一脸。 g耸肩:“情况总要到那里才知道。” “真是……”托马斯一把将牙刷杵在自己嘴里,含糊说,“你简直就像夏洛克,约翰爵士就是你的亲哥哥啊。” “他除了那股不变.态死不罢休的劲头之外,还有哪点像?” 托马斯想了想:“三件套。”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g身上溜。 g转身走出卧室。 “速度,先生。” ☆、bsp;38 他们从地铁站钻出来,步行穿过整个街区,最后站在《首都先锋报》办公大楼下面的时候,托马斯的确有点发憷。 或者说,只要是个公务员,或者是多多少少和媒体打过交道的人,都对这座大楼发憷。托马斯还是实习生的时候就曾经在发布会上面对过这家媒体,七八年过去,阴影残留至今。 自《首都先锋报》诞生一百多年来,收到的炸.弹和死亡威.胁不计其数,而他们已经习以为常——谁让他们以惯爆猛料和抨.击一切著称。 最荤素不忌的媒体,简直就是《卫.报》、《太阳.报》、《now》与《hello!》的布列班特版杂.交怪胎。 同时也是全国销量最大、最有钱、最受欢迎的纸媒。 当你觉得他们会尖酸刻薄地鄙夷时.政的时候,他们就会用各种相关小道消息刷爆读者的眼球;当你盼着看些无聊的桃红废料的时候,他们又一本正经地谈论起今年的消费税.率。 对于这份报纸的倾向,恐怕和它的性质一样难于定义。 可是有什么办法?他们写什么人们都会看,布列班特人更愿意用这些玩意消磨餐桌边的时光。况且,《首都先锋报》为了让自己麾下那些在bra和pants里藏录音笔的妖孽们能更肆无忌惮地横行于这个五花八门狗血四射的世界,他们砸下重金雇佣了一堆律师,专门负责帮他们吵架。 可惜这次的问题吵架和爆料都解决不了了。接到报.警后,警.方迅速清空大楼,然后开始逐寸检查,迄今一无所获。 乔治带领的行动处小组已经先一步抵达。警.方征用了对面大楼一楼的一间小办公室,托马斯现在就和他的上司挤在里面。 “说实在的,我真不知道我们原来比排.爆机器人、金属探.测器或警.犬都好用——或许我们应该表示感谢?”乔治抱怨着检查佩枪,戴上手套。 信息处理中心已经将事发前后的录像整理好了,托马斯托着腮拖着鼠标刷视频。 “如果还没结果,警.察就要收队了,反正什么也找不到,况且今天是周日,”g站在他身后,蓝盈盈的一双眼睛盯着屏幕,“也许像以前一样,还是恐吓而已……等一下。” 他按住托马斯拿鼠标的手,将滚动条往前推了一点。 画面定格在一个抱着篮球的男青年身上。 “这也是他们的员工?” 旁边的一名警.察凑过来看看画面:“不是,这个人的身份已经确定了,他叫埃德蒙.汉迪,是这里的摄影记者克莱德.汉迪的弟弟,他哥哥昨天过生日,他赶到这里,送了一个自己收藏的签名篮球作为生日礼物。” 他们赶到汉迪记者的办公室,那个签名篮球正好好地躺在桌子后面的架子上,旁边还摆着他的全家福。 防爆专家们拆开篮球,却只在里面发现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炸弹”这个单词,然后用一个小箭头指向三两笔勾勒的一个线条简单的涂鸦,然后是下面的落款,一个吐舌头的俏皮笑脸。 小纸条,小纸条!又是小纸条!我恨小纸条! ……真希望这就是中二少年的恶作剧。 难怪防爆机器人和金属探测器都不起作用,这里本来就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55 没有炸弹,炸弹也不在这里。 “这是……议会大厦?”托马斯看着那简单至极的三两笔涂鸦,不禁有点同情起来,天咧,议会这是有多惹众怒啊,三天两头不是遭袭就是被威胁。 拍照后,纸条和那个签名篮球都被拿走取证了。 g吸了口气,刚开口:“乔治——” g的手机响了,他看一眼屏幕,接起来,就听到约翰爵士劈头盖脸的冷笑:“也许我这周该买彩票?” “……?” “如果你想派警.察和排.爆专家过来的话,还是不必了,虽然首相和我都在这里。”约翰爵士的叹息简直都要顺着电子信号流淌蔓延,将办公室淹没,“刚刚,这里的一名工作人员撕了只信封,结果被白色粉末洒了一身——现在全楼都被封锁,生.化小队正在排查炭.疽攻.击的可能,你想进入大厦,起码也得是两个小时后了。” “……” 呵呵。托马斯终于明白,为什么昨天他的老板会对他说“明天你就要感谢我”。 真是……可预见的充实一天。 拜周日的闹市区交通所赐,乔治带领行动小组和专家花了半个多小时才赶到议会大厦,凯德公爵大街塞满了转着红蓝灯的警.车、救护车和消防车(……),荧光隔离带已经拉好。他们跨过隔离带,向警.察出示证件并要求进入,不出意外地,对方拒绝了。 于是他们只好眼睁睁等在外面。 g通过监控探头看了看凯德公爵大街的壮观盛景,乔治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于是托马斯只好又在上司的指示下开始通过电话和对方的负责人扯皮,但要命的是,明显对方不相信议会大厦真的被安装了炸弹,这位可敬又负责的警督,在看过发给他的那张纸条的照片时,竟然冷笑着回了句:“dame funny.” ……托马斯没敢让g听见。 于是g只好又打电话给秘书长,三方协调下,剑拔弩张地终结了通话。 漫长的一个半小时后,化验结果是,白色粉末是石膏粉,一切都是安全的。 防爆小队进入议会大厦。 托马斯轻轻松口气,拽了拽领带,室内有点滞闷,夏天快过去了,但气温始终没有什么变化,作为永恒的话题,布列班特的天气——简直不知是优点还是缺点——春天像冬天,冬天像秋天,秋天像夏天,夏天像春天。 g靠.在一把旋转椅上盯着屏幕,他脱了外套搭在一边,把袖子挽起来,手指支着太阳穴。 托马斯坐在他身后,出神地盯着上司清透洁白的后脖颈,亚麻色的发根搔得他心底发痒,蠢蠢欲动。 他无聊地扫着屏幕,发现一个闭路电视镜头画面中,乔治正在和一名穿防护服的男子争论,他们情绪激动,防护服男人没戴口罩,他瞪着乔治,嘴里不停地说话,并向后退了两步。 乔治愤怒地掏出.枪.来指着对方,然后突然扑过去,从他的手里抢过了什么。 那个人被吓坏了,松了手站在一边。 托马斯有点惊讶。 g已经站起身来。 乔治疾走到监控探头下面,仰起脸,双手举起一张扯平的小纸条。 上面画着一个与上一张纸条一模一样的笑脸,笔触流丽简省。 小纸条!托马斯简直都要对纸条神经过敏了。 下面是一小行字—— “我在开玩笑。” 下面又是个吐舌头的笑脸。 乔治将那张纸条收在证物袋里,他们通过口型辨认出来,乔治对着摄像头一字一顿地说:“在那个装有石灰粉信封的夹层里刚刚发现了这个。” g猛地向前走了几步,几乎要趴在屏幕上。 托马斯疑惑:“老板?” g拨通手机:“艾德娜,把《首都先锋报》总部大楼的结构图和地下管道、隧道和地铁线路图全部发过来——警.方使用的结构图只是一部分,我要全部的。” 当托马斯拿到艾德娜传过来的大楼结构图的时候,发现g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这栋大楼的地下室原本只有一层,用作车库。 而艾德娜发过来的大楼结构图显示,车库下面,还有一条小通道,连接着更下面的隧道。 ☆、bsp;39 大楼门口的两名警.员正在拆隔.离带,被g及时制止,然后向他们借了警.用手电。他一手拿手电,一手拽着托马斯,从大楼旁边的车库入口跑下去。 托马斯有点发懵,他想问问上司,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必要,反正g在做决定并付诸实施的时候,极少会向对方解释,或者征求意见,他只会告诉对方,照我说的,这样做。 一开始托马斯有点不适应。他还曾腹诽过艾德娜的盲从,但后来发现,老板往往总是对的,与其浪费时间作不必要的口舌争,还不如早点干完下班,毕竟不是议会,需要g一遍遍苦口婆心绞尽脑汁地说服对方。 况且g也没仁慈到允许自己的员工费时间打完嘴.炮后还能准时下班。 特情局不是军.队,也不是警.察,但它对雇员们的要求依然是:忠诚,准确,高效,勤恳。 这几个单词被刻在十字宫徽章的周围,那个徽章上又是剑又是盾,有点像kgb的标志,但更纤巧精致漂亮。 托马斯一边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一边被上司握住手腕,拖着跌跌撞撞地奔跑。 跑到地下车库的尽头,那里有一扇关闭的绿色铁门,g推了推,没锁。 他们踏入一片黑暗。这一层没有安装闭路电视,也没有照明设备,他们打开手电,明亮的白光在阴冷潮湿的空气中落入虚空。 托马斯打了个寒战。 直梯是摇摇欲坠的铁架子,脚踩在上面,发出空洞的响声,他们只能小心地一步一步往下挪。 很陡,托马斯屏住呼吸,用手电照着脚下。 g走在前面,他在后面,他走一步,他走一步。 托马斯生怕铁架子突然垮塌,心脏都捏着一半。 当他们的双脚终于落在坚硬潮湿的地面上的时候,托马斯长长舒气,他用手电四处照了一下。 前面是一条窄而深的隧道,差不多刚好容纳两人通过。 g看了看他,托马斯这才发现,他们的手一直握在一起。托马斯感到那股融融的暖意,顺着手心,小臂,大臂,一直流进心脏。 他向g微笑了一下,却不知对方在黑暗中是否看清。 跟在g身后,他走进那条隧道。 寂静,密闭,漆黑一片。 突然,托马斯狠狠地颤抖了一下,掌心的手电几乎被甩到地上。 “托马斯?”g停住脚步,他转身看着他,用光线晃了他一下。 托马斯没有回答,他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56 瞪大眼睛,呼吸微微急促,他仿佛是在梦境中来过这里。这样不见天日的深达地底的漆黑,空洞,死寂,只有他们两个,仿佛是走在一条直通地心深处的不归路上。 然后,他们携手,同归永寂,从此之后,太阳之下的世界再与他们无关。 只有他们两人存在的世界。 另一个世界。 “托马斯,我在这儿。”g的声音仿佛是从天际传来,听不真切。 “……”托马斯回过神来,“啊,你在这儿。” g没有再说话,转身继续向前走。 托马斯定定神,忙跟上。 鞋底摩擦在薄薄的沙粒上,发出细碎的响声。 他们大概是向前走了五十米左右,g突然站住了。 托马斯猜测,这里应该是大楼的最中心处。 托马斯刚想说话,g握住托马斯的手紧了紧。 他们侧耳倾听。 没有声音。 但托马斯的警 察嗅觉突然闻到了危险的气味。 g举起手电,向前一照。【1】 托马斯觉得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自己的脑神经上,他甚至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他双腿发软,呼吸急促,心脏疯狂地跳动。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托马斯在害怕。 作为一名曾经的警.察,这样说其实很丢人,但他不得不承认,作为一名人类,他的确是在恐惧。 像是缓缓沉入冰水中,彻骨寒意漫过口鼻,浑身的细胞都在被侵蚀,被噬咬,无法挣扎,无法尖叫,无法呼吸。 那种恐惧,非是历经生死之人不能体察。 他举起手电,浑身颤抖着向前迈了一步。 白色的光线缓缓抚摸着墙壁。 他们的面前,是一个由炸.弹组成的洞穴。 至少上千枚雷.管和大团相互纠结的电线像是蔷薇花藤一样蔓延伸展,爬满黑色的湿漉漉的四壁,从上到下,从外到里,一直延伸到隧道深处,目中无人地宏大地盘踞在这里。每一处电路板都仿佛是一张怪物的面孔,向他们绽开灿烂邪恶的微笑。 那永夜般黑暗的深不见底的洞穴的更深之处,仿佛有来自太空的虚无缥缈的风吹来,夹杂着一点轻微的嘶嘶的电子音。 托马斯恍惚间听见自己尖锐的呼吸,他眼睁睁地看着上司走近几步,更向它靠近了一点。 他踉跄着跟上去。 g定住了脚步,将手电靠近墙壁。 托马斯看清了那样东西—— 一只小小的,破旧的老款诺基亚手机制成的计时器,绀色外壳,布满划痕的塑料屏幕。 g将手电再靠近些。 他们都看清了屏幕上不断蹦跳的数字。 一瞬间,托马斯想笑,却笑不出来。他仿佛浑身都失了力量,他长出口气,仿佛是濒死之人潮状呼吸的最后一口气。 还有7分钟。 他看向g。 g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地举着手电,仿佛变成一根盐柱,黑暗中,他的神色被掩饰得很好。 托马斯抖着手,掏了好几次才掏出手机,他一看屏幕,顿时想将这个破玩意掰成两半。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见鬼的信号。 现在跑回去搬救兵完全来不及了,不用等他们爬上地面,他,和他老板,还有整栋大楼,外加周边建筑、行人、警.察、车辆等等等等,全都得炸上天。 这个操.蛋人生。 g移动着手电,旁边.裸.露的湿润墙壁上,旁边是用白石灰写就的两个单词:“bsp;one.” 单词下面又是那个吐着舌头的俏皮笑脸。 一根箭头连接了单词和计时器上的红蓝双线。 “我们推门进入这里的时候,触发计时器启动——计算精准;一片pic10f系列单片机,一个axi继电器,一个上拉电阻,一个经典的按钮开关就构成保险装置;而且,热熔胶封装加上万能板——这股浓浓的geek味道……”g在黑暗里轻声笑,像是唇边开出一朵小小的白花,“我很喜欢。” 托马斯都快跪下了,而他的老板竟然还有心思说笑! 还有6分钟。 “……怎么办?”托马斯浑身颤抖。 “就像他说的,红蓝线,选一根。”g他将手电放在一边,取出一把军.用小刀,向那两根线比了一下。 天哪。托马斯想,天哪。天哪。 托马斯做了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一个决定,他上前几步,从上司的手中取过小刀:“让我来。” “那么,红线还是蓝线?”g问。 这个问题曾经在无数的电影、小说、电视剧里出现过,托马斯始终都不认为这些会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红线还是蓝线? 这是个问题。 托马斯也像g一样,将手电放在一边,看了看手里的小刀,又试了试刀刃。他深吸口气,强行压抑住颤抖的声线,死死瞪着对方,绝望无力地叹息:“我舍不得你死,又什么办法?” 他很缓慢地惨笑了一声:“你赢了。先生。祝贺你,你赢了。” g的脸被暗淡的白色灯光勾勒出大片阴影。 “现在,滚出去吧,滚回到地面上,告诉那些人们,有多远跑多远。”托马斯干巴巴地说,“尽量远点,我觉得最后的效果可能堪比9·11——这栋大楼也是钢结构。” g点点头,拿起手电,转身就走。 托马斯:“等等。” g回头:“什么?” 托马斯抿抿唇,但还是决定说出来:“我想弄明白一件事。” g点点头:“请讲。” 托马斯闭了闭眼睛,鼓起勇气。 “死在哈托尔湖里的那个恐.怖分子,是你派人杀的。” 托马斯用的是肯定句。 一片沉默。 模糊的塑料屏幕上,数字还在飞速倒退。 g的脸浸没在大片黑暗中,他的背后,是寂静的隧道。 “是。”g承认了。 托马斯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手里怎么没有拿手杖?他的手杖放哪里了? ……啊,对,他们今天出门很急,他可能是忘在房间里了。 厨房的餐桌上还放着他昨天没有喝完的蓝莓汽酒。 g的公寓总是有良好的采光,非常明亮宜人。 托马斯干笑了一声,语气故作轻松地说:“好了,我知道了。现在请转身走吧。请快点,时间不多了。” g点点头:“祝你好运,托马斯。” “……我想一个人呆着。”托马斯费力地盯着他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很小声很小声地嘀咕。 g真的消失了,在黑暗中。 还有,我那个啥,你。 托马斯心里发空。 如果某一天,你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突然被告知:完了,小行星在5分钟内就要撞上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57 地球,这个世界马上就毁灭,而且,这次的确是真的。 你会怎么做? 托马斯之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从来不做无意义的假设。 从公元1000年开始,就不停地出现各式各样的流言蜚语,说地球要毁灭了,我们要完蛋了,不是今年某月某日,就是明年某月某日,还有那个为了警醒人类而特意设置的倒计时钟。 不过,末日这种玩意,对于一天一天活着的人类而言,太抽象了。 虽然有那么多末日灾难片。 不过绝大多数人还是认为,世界末日?——早着呢。 其实,对于每个人而言,世界末日就在不远的几十年或十几年后,一旦寄居的躯壳消亡,这个世界于他们本身就不再有意义,也算是从另一个角度而言的……世界末日? 托马斯孤零零地站在黑暗中,周围没有光,没有人,没有植物,土壤,水,没有喧嚣繁华的闹市,没有来来往往的车辆。 他在这个无人关注的世界的角落里,独自一人,面对悄无声息迫近的死神的脚步。 现在,这个问题终于摆到面前,他的人生还有最后5分钟,世界就要毁灭了。 那么,做点什么? 他会原地立正,闭上眼睛,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回忆。 于是,他站直身体,闭上眼睛。 彻底寂静的黑暗,仿佛是真空一样。 眼前开始闪烁出小小的白色火花,火花汇聚成光点,光点拼成一个场景,又一个场景,连缀在一起。 他并不幸福的童年。 孤僻的少年。 进入警.校。 毕业入职,他发现自己还算是喜欢这项工作。 他努力工作,升职,并因救助他人而感到快乐。 但他不满足。 他被调进十字宫,当看到那个穿三件套的大魔王从文件堆后面站起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仿佛一脚踩空,坠入另一个空间。 仿佛砰地一声砸在彩虹球海里,四周溅起亮晶晶的泡沫,迎着阳光飞远。 一双有毒的蓝眼睛。永恒的平淡语调。规规矩矩的三件套。还有那根诡艳惊人的血珀柄仙女棒。 雨后草原的味道。静谧针叶林的味道。冰雪的味道。接骨木花的味道。 托马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微笑。 还有那次丢人现眼的探戈。 卧槽。 他嘿嘿地笑出声,挣开眼睛,用手电照照屏幕。 呃……还剩不到1分钟。 他叹口气。 这里潮湿冰冷,并不适合做长眠之地。 但是,死路都他妈是自己走出来的。 还剩30秒。 好吧,好吧。托马斯叹着气,就这样吧。 这个操蛋的美好的世界,再见。 他拿起小刀,深吸一口气,锋利的刀刃仔细抵住那根红线。 三,二,一。他默念。 g先生。 ☆、bsp;40 尾声 马库斯.唐.柯里昂先生已经不是第一次进警 察局了。 但却是最令人懊恼的一次。 被普通警.员抓和被国际.刑.警抓的感觉有很大不同。 虽然警.局的大蒜披萨和速溶咖啡熏人欲呕,但起码他们不会把他关在一间小审问室里长达六个小时。 他水米未进,又累又饿。 况且外面还在下雨。 见鬼的秋天的冷雨。 他蜷在一把扶手椅上,领带西装发型都被揉得皱巴巴。 他本来乘一架喷气式飞机,从新西兰直飞卢旺达,飞机上塞了几亿美.金的a.k47和便携式火.箭.弹。结果在塞拉利昂大草原上空被一架战.机截停了。他非常机灵,飞机降落后,他马不停蹄地用上面的军.火、饮用水和食物武.装了周围三个村落。 什么都白送。 当晚,欣喜若狂的土著们拉家带口扶老携幼地搬空了飞机,拆光了铁皮,卸掉了架子,最后举着各自的战.利品,跳舞唱歌,开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篝火嘉年华。 当国际.刑.警小组赶到时,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一个闲闲地抽着烟游荡的柯里昂先生。他们只能懊恼地用黑洞洞的枪口冲他比划,并粗暴地把他拷走。 他尖叫痛骂求饶皆无果,最终还是被拖上飞机,载回布列班特。 那名尖下巴的国际.刑.警都锲而不舍地追了他好几年了,别误会,就是字面意思,他时刻像条蛇盯着田鼠似的盯着他,只等他一着不慎,他就一击毙命。 不过,他能成功吗? 唐.柯里昂先生显然不像刑.警先生这么乐观,他有恃无恐地威胁对方:“你觉得你抓住我了?你觉得你大功告成了?你觉得你从此就能把我送进监狱?你觉得你能以此平步青云?——真是错得离谱,大错特错!” 他暗戳戳地兴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特情局局长附体。 可惜,他失望地发现,对方似乎并不买账。 国际.刑.警先生不相信。 可现实由不得他不信。 很快,这位勇武的国际.刑.警接到了上司的电话,他先是受到表扬,进而是一堆寒暄闲话,最后,重点终于来了,他被要求无条件释放马库斯.唐.柯里昂先生。 他感到惊讶又愤怒,刚准备辩解两句,上司就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压制住他,稍作安抚,随即挂掉电话。 已经有一位穿黑色套裙,留黑长直发的美貌高挑女秘书踩着高跟鞋走来。 纤细的鞋跟稳稳立住,光洁如镜的地板反着光,映出修长笔直的小腿。 她挂着程式化的标准微笑,向他点点头,并将一份文件双手递交给他。 他接过,打开,是关于唐.柯里昂先生的移交文件。 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女秘书推开房门,向那个恶贯满盈的军.火商微笑点头。 他们消失在走廊尽头。 国际.刑.警扑到走廊的窗子上往下看,透过窗户,看到有一个打.黑伞穿大衣的男人站在乳白色的花岗岩门斗外面抽烟。 柯里昂和那名女秘书走近那个男人。男人掐灭烟头,和柯里昂握手,并从女秘书手里接过一个黑色的小手提箱,递给柯里昂。 一辆黑车驶来,停在高大的门廊下面。 柯里昂打开车门,向那一男一女点头致谢,坐进车内。 那个男人按住车门,又说了一句什么,才推上车门。 黑色轿车徐徐开走。 一道道水迹将玻璃割得支离破碎,还有站在后面的,那名国际.刑.警的面容。 “秋天雨水太多了。”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他身边,打着伞抽烟。 “你们越来越相像,这对我而言,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方轻笑一声,将烟蒂扔在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58 地上踩灭。 “趁着你的老板不在这里,我要给你看样东西……啊,虽然我们国家不承认同.性.婚姻,但我还是必须要说,恭喜。” 对方和气地微笑:“多谢。” “至于……至于你们那天在那条小隧道里,躲在一堆导线和雷.管深处吻得如火如荼难解难分——请原谅我的措辞,这是艾德娜的原话——正好被赶来增援的大批警.察撞个正着……我想,作为你们两人的上司,我还是非常有必要提醒一句——在公共场合,最好保持克制。” “是的,我很抱歉,我们一定会注意。我们对哈德逊小姐非常感激,多亏了她发现手机信号消失,及时联系增援。” 约翰爵士满意地点头:“当然。——尤其是《首都先锋报》,我的天哪,他们简直连后脑勺上都装着相机……看看这个,四个多月前的照片,他们竟然打算用这个做一档关于你们两人关系的专题,上帝保佑,我简直能想象得出来,这样的新闻恐怕比起库克出.柜也不遑多让了。” 对方接过约翰爵士手里的照片。 照片里,两个黑衣男人正在一前一后从议会大厦外面的灰石台阶走下。前面的男人一边打电话一边伸着胳膊套风衣;后面的男人高举着一把黄竹手柄黑伞,伞面向前微倾,遮住斜飞的雨丝,却不顾自己的肩膀被打湿,他瞪着一双翡翠似的猫眼儿,专注地看着身前的男人,显得机灵又沉稳。 他捏着手里的照片看了看,装进兜里,对约翰爵士说:“i owe you one.” 约翰爵士笑着摇头:“你还要感谢我另一件事。” 他微笑不语。 约翰爵士又打开随身的黑色公文包,拿出一个封着火漆的铁灰色文件袋。 是大十字宫专用的那种。 他接过文件袋,拆开火漆。这东西实在颇有古风,他想。 将袋口向下一抖,一张照片轻飘飘落在掌心,他愣了一下,拿着照片,神色专注地凝视着上面的青年。 这是一个如阿多尼斯般美貌的青年,身着质地细腻的深沉如夜色的大晚礼服,戴着白领结,小巧的硬领子尖尖地翻出来。他的面容轮廓精致,一双碧绿的眼睛,嘴唇红润如花瓣,下巴上一道小沟。 仿佛是被人叫了一声,他转身回头望过来,手里拈着一朵火焰般热烈绽放的蔷薇。他的神色和缓,眼神中带着七分无聊两分惊讶,还有一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的背后,是灯火通明,是金光万丈,是五光十色的名利场。 但他却如此夺目绚烂,如那颗打磨精致,光华四射的非洲之星。 只有无上荣耀的权力之地才是他的终身归宿。 他拿着这张照片,翻过来看了下。 上面一行小字,看墨水的光泽度,应该是……&ein ink的玛瑙黑? 字迹潦草随意,每一笔都稍稍向上勾,寥寥几个字母都欢乐得要飞起来。 “a to g.” 约翰爵士不着痕迹地打量对方的神色。 他将照片放回袋中,向约翰爵士温和地微笑:“谢谢您。” 约翰耸耸肩:“不谢。”他撑开那把总是随身携带的fox umbrella黄竹柄黑伞,迈下台阶,走进雨幕中。约翰一手抄兜,一手举伞,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转身向他一笑:“期待我们的共事。” 他站在廊下高高的台阶上,后面是黑黢黢的门斗与长廊。 他微微低头欠身:“彼此。” 在约翰爵士的身影完全消失后,他又将那两张照片拿出来,仔细端详片刻,又装回袋子里。 然后,他将袋子折了两折,掏出一只小巧的银制火机。 火苗呲地一声窜出来,映亮这阴暗昏晦的世界一角,小小一团,在风雨中摇曳不定。 微弱的火光映着他面无表情的脸。 精致,冷漠,带着令人心惊的残酷流丽的线条。 火苗靠近,他将袋子点燃。 纸张燃烧得很快,十几秒的时间,就化成一片片散落在地的灰白余烬。 起风了,雨陡然大起来,水在台阶下的石板道路上聚集成流淌的小河。斜飞的水柱泼洒在台阶上,很快将灰烬冲刷得一丝不剩。 g打着伞走上台阶。 “柯里昂先生……?”他站在最高的台阶上,任由雨水打湿鞋面。 “完满结束。”g收起伞,向他微笑了下。 他回之以微笑,伸手接过对方的伞,语调轻松:“走吧,我们这就和总警督见一面,天哪,真禁不住要感慨,我只是离开了几个月,却发现,这好像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他们转身走回长廊深处,并肩而行,黑暗渐渐吞没他们的身影。 轻声交谈的话语模糊地回荡在白石长廊中,依稀传来,随即被雨声覆盖。 ————————————————————————————————fin. 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是借用了一点《战争之王》的梗 写在完结后的话: 其实这个文,尚未完成,还有很多埋在正文中的伏笔没有说清楚。但是由于实在没有心情,所以正文完结,番外再说。 比起别人,托马斯实在算是个幸运透顶的家伙,作为我的亲儿子,他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收获了很多。而g也好,a也好,都没有他这样的幸运,这也算是傻人有傻福? 我描写a的葬礼,其实是想向大家展示,g的葬礼也是这样的,而且,也许,他的葬礼就在不久之后【。 a也好,g也好,即将登场的t也好,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承担一样的责任,履行一样的义务,分享一样的命运。 托马斯爱不爱g先生?当然,他其实第一眼就被对方吸引了,但作为一个直男,弯掉是需要时间的,但你说他能多爱?我也说不清楚,他能为了对方去冒着死亡的危险拆弹,但却不会原谅g先生对他的隐瞒。 g先生爱不爱托马斯?也许不怎么爱,但他绝对没把对方当做a的替代品,他很清楚,他们不一样,而他喜欢的也是托马斯,而非a。但是,像g这样的人,我不认为他有什么爱人或者被爱的能力。如果他表现得像是爱某人的样子,我觉得那一定是假的。他会选择托马斯,只是因为他觉得对方适合陪伴自己。仅此而已。 有人在知乎上发过一个帖子,问:如果现在我们这批80、90后成为广、电总.局领.导的时候,我们国家的电影电视剧动漫行业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我记得有人当时这么回答,他讲了个故事:从前的一个村庄,有一条恶龙住在山里,它不停地要村民进贡金银财宝,不停地吃掉村里的少女,村民一年又一年地找来勇敢的骑士去消灭恶龙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59 ,却总是有去无回。 终于,有一个骑士经过艰难战斗,杀死了恶龙,当他爬上恶龙栖身的金银堆,身上就渐渐长出鳞片——他变成了那条恶龙。 我不至于那么悲观,毕竟时代在发展,某些人不想向前看,但异常残酷的历史的车轮却由不得你不看。 我只是想说,我用这个,来解释托马斯的结局。 托马斯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他的生活还在继续,我创造了他,可他已经不属于我了。 之后,他会有很好的生活,起码比我要好,我希望。 接下来还会有番外,会有虐,会有甜。 敬请期待。 感谢一直陪伴我的菇凉们,谢谢你们。 鞠躬。 ☆、番外一 我的伴侣,希望你能在我之前死去,因为如果我恨你,这可以作我原谅你的借口;如果我爱你,我希望这巨大痛苦由我一人承受。 托马斯总是被g骗来骗去,其实也不差这一次。 他本以为上司会安安稳稳呆到自己继任,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死了。 这是托马斯第二次发现自己的生命中充满了不确定性。 第一次是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时候,成为特情局的局长助理。 g曾经对他保证,他绝对不会死,起码不会这么快就死。 但他食言了。 由于他拒绝尸检,所以,直到很多年后,托马斯都不太清楚,g到底是怎么死的。就像风吹拂大地,像蒲公英绽放飞翔,像种子生根发芽,像图灵吃掉那个苹果,仿佛是自然界再平常不过的事,g死了。 不过较之fbi的埃德加.胡佛与克莱德.托尔森,他们已经幸运太多。 起码g先生不用赤.身.裸.体地僵直地躺在床边的地板上,死后八.九个小时才被女仆发现。 g死去的前一晚,他们过得非常平静,和任何一个普通的夜晚没有任何区别。 昨天,他们加班到很晚,中间到餐厅共用晚餐,然后回到办公室继续。 艾德娜那天要到市区一趟,她和自己的裁缝约好,准备做几件新大衣。她早早下班,连招呼都打得匆匆忙忙。 空荡荡的办公室寂寥宁谧,托马斯坐在外间的办公桌上整理当天的文件,门开着,g在里面正在打电话,他正在和约翰爵士讨论下个月的工作部署。 新任首相即将访.俄,却选在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敏、感时刻,显然不合适。不说造成的国.际影响,单就安保而言,也给他们带来不小的压力。虽然十字宫不同于特勤局,也不是外.交.部,但一旦发生不测,他们谁也无法推卸责任。 况且前两天,布列班特外.交部.门刚刚就俄.乌问题表态。 很显然,约翰爵士也不赞同新任首相的决定。 但他并未及时阻止首相。 g的发丝落了几缕在额前,柔软纤细。他垂着头,没穿外套,衬衣袖子挽在手肘上。他显得有点不耐烦,叹着气,站起来踱了两步,一手托着话机,一手握着听筒,靠在办公桌上,双腿交叠。 托马斯抬头瞟了他一眼。 他一边说话,一边看托马斯,然后对托马斯比了个手势,示意通话马上就要结束了。 托马斯对他摇头,用口型告诉他:我并不着急。 g点点头,又埋下头接着说话。 托马斯盯着电脑屏幕,竖起耳朵听g的声音。他喜欢听他说话。虽然他们独处的时候,他的话不多。 整通电话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g放下听筒,长长地叹了口气,显出一点疲惫的脸色来。 托马斯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午夜。 他们快速处理完手头余下的工作,一起回到公寓。 托马斯在g的房间中洗了澡,他出来的时候,发现上司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真难得,对于一个习惯性失眠的人来说。 他怕他睡得难受,小心翼翼地帮他解扣子,换睡衣,不时地观察他的反应,生怕吵醒他。 手法温柔,就像触摸春天初生的娇嫩花瓣。 托马斯知道上司无法入睡的痛苦。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托马斯夜半辗转醒来,看见g躺在身边,洁白月色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他的睫毛轻轻颤动。 他一夜一夜睡不着,又怕吵醒身边人,于是就只这么躺着。托马斯看他,他也睁开眼,转过身回望过来,夜色中的一双眼睛带着熟悉的温柔笑意,灼灼生辉光。 几乎每一次,托马斯忍不住都要吻他。 那天晚上,他们依旧并肩而卧,月色也一如往昔。 托马斯心中平静安定,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虽然这几天他们忙了点,不过十字宫不忙的时候的确太少——去年圣诞节,金融大街的莉莉玛莲咖啡馆遭遇人.质劫.持,他们忙了整整三十六个小时,最终还是回天乏术。 劫.匪被当场击.毙,但人.质两死数伤。 约翰爵士将这归咎于十字宫的疏漏,对他们大发雷霆。 托马斯知道,g也准备借此机会,着手离职事宜。 他们比以前更忙了,尤其是托马斯,他不得不在短短的时间里学会顶住各方压力,做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这对他而言颇有挑战。 他的世界里,领导者永远是他的上司,那个穿三件套,提手杖,神色冷淡,面容苍白,心思阴沉又爱作弄人的魔鬼。g先生将他带进这个世界,给了他对于一名伴侣最为奢侈的幻想,并将幻想变为现实。在托马斯的世界,是g先生带着他一步步走向未知,他始终走在对方给予并引领的道路上。 而g却在托马斯最慌乱的时刻,给了他猝不及防的一击。 那晚,托马斯半夜醒了一次,g还在睡。他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到厨房喝水。 当他回来的时候,g醒了,他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温柔的黑暗笼罩,托马斯亲了亲他的睫毛。 g微笑了下,他握住托马斯的手,轻声说:“我做了一个梦。” 托马斯望着他的眼睛,低声问:“关于什么?” g没有回答,他翻了个身,叹着气:“我真是……这两天累得要死。” 托马斯笑出声,他刚想说什么,却发现g呼吸平稳。 他又睡着了。 托马斯似醒非醒的时候,总是闭着眼睛,习惯性地在身边摸摸摸。 有时候g先起床,总爱在这时候,恶作剧地将湿哒哒的冰凉毛巾塞进他怀里,然后满脸坏笑地欣赏对方一头乱毛恼羞成怒坐在床上发脾气的样子。 托马斯不止一次听对方称赞他那时候非常……可爱。 ……这真是……什么诡异癖好。 这天清晨,托马斯依旧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一边慢条斯理蹭枕头,一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60 边伸手在身边摸索。 ……啊,拽住睡衣袖子了。 托马斯抓着g的衣袖,就往自己怀里带。 他搂住他的胳膊了,他的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意。 他将耳朵在他的臂弯上蹭了蹭。 然后,托马斯睁开眼睛,神色平静地坐起身。 他冷静地看了看g,然后将手指贴近对方的颈动脉。 他收回手指,下床洗漱穿衣。 然后,他拿出一套深灰花呢三件套,仔细地挑了一件已经熨好的140支埃及棉白衬衫,还有那条绛红色丝绸领带,同色白波点袋巾,一副红碧玺袖扣。 他帮他穿好,手法依旧非常小心温柔。 啊,还有那根沉甸甸的血珀柄黑色手杖。 托马斯将它摆在床边,仔细看了看它,他还没来得及问一句,这是什么材质,内里是否尚存乾坤。 然后他坐在床边,握着g的左手,抚摸着他的手肘,这地方曾被一颗7.62mm狙.击.弹穿透,虽然后来动过数次手术,并替换人造关节,经历漫长的复健,但还是需要g尽力掩饰,方才能不被看出破绽。 托马斯俯身在他的肘关节吻了吻。 细腻的衣料上残留着熟悉的清冷香气,不是冷水,是g的味道。他的味道就像他本人,已经消失,却依旧徘徊不去。 躺在这里,闭目安睡的男人是谁? 从此以后,他不会再对托马斯的话语或举止做出回应,不会再对他微笑或发火,不会再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吃着薯片看美剧,不会再刻薄他或者艾德娜,不会再精神奕奕地跑去议会打嘴架,不会再回应他的吻,不会再失眠到天明, 这不是g。他已经离开了,去了哪里不知道,反正不在这里。 这里的是他的衣服,手杖,和一具已过保质期的由各种有机物组成的躯壳。 托马斯站起身,拉开窗帘。 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谁死了,谁活了,都没关系。 太阳照常升起。 金色光线温暖宜人,玻璃干净,床单洁白,托马斯打开窗户,晨风吹进卧室,带着秋天的微冷。 他给艾德娜和约翰爵士分别打了电话。 约翰爵士刚起,语气里还带着从被梦境里扯出来的懊恼:“托马斯,我今天早上4点多才睡下……” 托马斯语调冷静地告知他这一消息。 约翰爵士突然不说话了,他沉默片刻,冷笑了一声:“真是多事之秋——又一场礼仪葬礼。托马斯,建议你现在先和荣养基金会的人打好招呼,免得到时又像之前那样扯皮。” 说完就挂掉电话。 托马斯随即打给了艾德娜,艾德娜的反应很正常,开始是不相信,后来是崩溃地嚎啕大哭,不过她还算有点理智,就算是哭,也没有扔掉手机。 托马斯差点被她嚎聋了,他轻轻皱了下眉头,将听筒拿得远了些。 微风鼓起窗帘,阳光的照射下,草木的清芬随之涌入。 艾德娜的情绪平稳了点,托马斯条分缕析地交代事宜,然后将她的断断续续的抽噎按断在手机里。 他将手机放在窗前的茶几上,出了一会儿神,回顾房间四周,决定从楼下搬上来。 隔壁书房的铃声一直在响,应该是那部红色座机,托马斯知道电话是从荷里路德宫打来的,但他并没有接。 太阳渐渐升高,万丈光辉普照大地,密林深远,湖水澄澈,从十字宫的落地窗望出去,天高地广,亘古如一。 托马斯拖过一把扶手椅,放在床边,坐进去,一手握住放在床边的手杖,一手握住g的手。 那只手轮廓优雅,细白冰冷,如大理石雕塑。 托马斯俯下身,靠近了一点,发现这只手的虎口处浮着一点娇嫩的粉白,如一片不慎飘落的蔷薇花瓣。 又如一枚精致的吻痕。 那是一块尸斑。 ☆、番外二(上) 作者有话要说: 菇凉们,打起精神哟嘿!!! 忘掉之前的虐!! 这才是真正的他们的生活!!!! g先生绝对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完菜滴!! 下面还有!妞子们等着先! 压马路(上) 他们交往快一年了,但尚未有过一次正式约会。 ……什么算是正式? 起码要有鲜花、茶杯蜡烛、丰盛晚餐、红酒——最后还有……咳。 但是,做梦吧。 因为g的生日·又·快到了,托马斯一想起这些,牙神经就隐隐作痛。 艾德娜更是一脸戒备生人勿近的模样,循规蹈矩地穿衣化妆,那只款式保守的水晶银领针一连戴了六七天。在局长办公室绝不耽搁超过二十分钟以上,脚步轻巧手脚利落,来去直如一阵风,好像是生怕玻璃门夹住自己的裙摆。 整个十字宫上下都弥漫着内分泌失调的焦虑。 “伟大的圣托马斯二世,历史赋予您的艰巨任务,别想着逃避,请您完成它。”艾德娜抽走了托马斯用来挡脸的文件,一本正经对他道。 杰弗瑞也凑过来,左右四顾,然后压低声音:“万幸这阵子老板忙得厉害,否则我去卫生间都要在手机上装一个报.警软件——老板一靠近我就后背发紧……” 艾德娜瞪他:“……怂样。” 杰弗瑞:“哇靠.你倒是不用害怕老板!你的套裙就是铠甲,鞋跟就是利剑,靠光合作用就能飞檐走壁,老板在你面前也要甘拜下风的好不好!” “老板手里拿着仙女棒,”艾德娜打个哆嗦,“我惹怒他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残忍地把我变成一只非洲旱獭。” 托马斯:“……” “难道你们还不知道?”艾德娜惊奇万分,“今天上午,菲利克斯处长和防.务部门的反.恐专家们被邀请到电视台参加一档时.事节目,处长答非所问状况频频,好不容易熬到节目终了,女主播表示,近日有市民反映,新出台的直通十字宫的反.恐热线号码比较难记,而当主播问及菲利克斯处长的时候,处长本人竟然也忘了电话号码。” 托马斯、杰弗瑞:“……” “这串电话号码,一个数字不落,全忘了,”艾德娜嘴角浮现出一道浅浅的悲哀怜悯的微笑,“直播,他坐在桌子后面,被主持人和同僚们注视着,聚光灯下,对着镜头整整呆了几十秒。你们能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吗?——托马斯,我敢说,这可比你上次从议会被撵出来时丢人多了——这可是在全国民众面前……之前我还对着记者们信誓旦旦说过这串号码特别容易记就算是整天打毛衣养猫消磨时光的老太太都记得住……哈哈哈哈……我滴个老天好丢人嘤……” 托马斯、杰弗瑞:“……” “你们如果愿意的话可以看下新.闻,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61 估计全国媒体都在笑话我们——在国外也是——刚才局长已经发话了,他决定在约翰爵士出访韩.国回来后,马上就把可怜的处长派到我们设在肯尼亚的分部视察,然后是几内亚、纳米比亚和塞拉利昂,也许还有中非.共.和国,或者刚果索马里什么的,等约翰爵士再度出国的时候,再把他弄回来。” 艾德娜表情惊悚:“老板已经命我联系全国各大网媒,在首页上替我们的反.恐热线打广告,还要印传单,街头广告也得有,估计过不了几天,托马斯,你就会像个卖保险的一样起早贪黑拎着皮包到处围堵广告商了……” 托马斯:“……” “所以说,快去救救老板吧,亲爱的,想想他透过显示屏亲眼目睹约翰爵士在候机大厅吻别乔治时的表情。”艾德娜打了个哆嗦,“或者是救救我们,伟大的圣徒,以你伟大的牺牲精神,快点,否则我们都会变成非洲旱獭——如果记不住反恐热线号码!” ……于是托马斯就来解救g先生了。 现在是周六下午四点多。 落日余晖洒满整个凯德公爵大道,宽阔的街面染成了暖融融的橙黄色,夏天的风温凉清爽,他们顺着大道一路走过去,故意忽视存在感强烈的议会大厦,他们缓步而行,就像两个无所事事的小青年。 绕过西格伯特一世骑马雕像,不少游客在荣耀广场徘徊,喂鸽子,坐在台阶上纳凉。 广场边有一家非常出名的冰激凌店,托马斯买了两只甜筒。 于是,两个大男人,就一边闲逛,一边……吃甜筒。 这画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一个戴眼镜梳马尾辫的亚裔女孩从他们身边走过,奸笑着向托马斯眨眨眼。 托马斯干笑了一声。 还有一对老年夫妇经过,他们对托马斯微笑,那名丈夫搂过自己的妻子,狠狠地吻了她。 妻子惊叫了一声,然后哈哈大笑。 g随即揽住托马斯的肩膀,吻向他的面颊。 ……呃,甜筒化了。 于是,托马斯舔甜筒,g先生亲了个空。 蓝莓香草双味冰激凌粘腻的汁液顺着华夫筒流到手背上,托马斯又伸出舌尖舔手背。 g先生实在看不下去,拽住他的手,将手帕按住他的手背。夕阳余晖的照耀下,g厚重的金色睫毛半垂,掩盖着纯净的蓝色,光辉流转,艳丽得直击人心神。 托马斯干咳一声。他环顾四周。 一个留着络腮胡子戴太阳镜和草帽的胖男人站在台阶上拉手风琴。 一个戴围兜的小天使将手里沾满口水的彩虹糖一把按在她老爸脸上。 一个穿吊带紧身裙长发披肩的窈窕女郎举着一杯冰饮走过。 一个滑板少年冲入鸽群,广场上的鸽子扑棱棱四处乱飞。 突然,圣米迦勒大教堂的钟声响起。 五点正。 托马斯刚想开口,g一把攫住他的下巴,带着恶狠狠的力道吻下来。 他嘴巴一痛,吓了一跳,下意识一挣。g按住他的手,加大力道。 眼前一黑,一件外套兜头罩下,昏暗的视野里,托马斯只看得见对方温软的闪着光芒的眼睛,和高挺笔直如一道雪峰的鼻梁。 这个封闭的小世界里,全部是他的气味,清新的,干净的,温暖的,安全的,令人沉溺其中,难于自拔。 他们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托马斯恍惚着闭上眼睛,尝到了血的味道,他抬起手臂,试探着揽住对方的脊背。埃及棉细腻柔软的布料包裹着温热的肌肉,年轻,坚实,带着勃勃生机。掌心下,脉搏在跳跃,血液在奔涌。 钟声还在响,周围有人在欢笑,跑动的脚步声响起,鸽子挥动羽翼。 这幸福平和的吉光片羽,轻轻飘落在托马斯心头。 一阵尖锐铃声突然响起。 “……?”衣服被掀开,清新微凉的空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托马斯这才发现自己出了点汗,额头凉津津,他抹了一把,喘着气看g。 g微笑着,用手指轻轻蹭了蹭托马斯的嘴唇。 啧,流血了。 铃声还在锲而不舍地响。 托马斯循声望去,铃声来自不远处的一个空电话亭。 他们走过去,打开门,挤到里面,g看了托马斯一眼,摘下听筒:“艾德娜?” “老板!如果你们打算亲嘴儿,就别蒙着头,如果你们打算蒙上脑袋,就要事先通知安保处的特勤!你知道我们做一次你的安保要多么心惊胆战我滴个老天爷!所有的狙.击手和鹪鹩们都吓得手抖啊瓦了个擦!菲利克斯处长马上就要如您所愿地变成非洲旱獭了!他在屏幕前尖叫的样子你见过吗?——就算是约翰爵士也没有您这么会折腾人!” g、托马斯:“……” 艾德娜继续怒吼:“好啦!算你们狠!如果你们不想现在就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架进防.弹车,最好低调点儿!还有!想打啵儿就大大方方地,咱们这儿又不是老毛子,谁管你是不是……” “艾德娜,你是美国人?”托马斯突然问。 “我上初中前一直住在落三鸡,咋滴咧?” “没什么,”托马斯说,“遵命,女王陛下,请放心吧,我们一定不再出状况了。” “算咧算咧,你们就这个样子罢咧。”托马斯仿佛能看见艾德娜大度地挥挥手,“接下来你们可以多说点甜言蜜语,多来点肢体互动,多多地你侬我侬,多多地打情骂俏——咱这儿女员工们爱看这个。” “……” 作为补偿,g先生又吃了一只甜筒。 天际晚霞深深浅浅地泛着甜蜜的玫红粉紫,如流淌的浓稠的腻呼呼的蓝莓和蔓越莓果浆。 他们迎着晚风缓步而行,风中飘荡着令人沉醉的花木清芬。 g只穿着衬衫,挽着袖子,一手勾着休闲西装外套搭在肩膀上。 托马斯斜着眼看他,发现他和缓放松,眉目神情简直像一只正在舔毛的埃及猫,漂亮又慵懒。 一路上,不断有年轻女孩目不转睛地看他们俩。 托马斯得意极了。 他们在一家法国馆子吃晚餐,然后去了毗邻的金融街上的一家酒吧。 这家酒吧可比托马斯经常光顾的巴力酒馆逼、格高得多,虽然巴力酒馆也在商圈,但这里明显更小众——看看那夸张变形,刻意做出崩裂花纹的拱顶,满墙挂着的线条扭曲的后现代主义绘画作品,还有被大量使用的钢构件,树脂射灯,重心可疑的摇摇欲坠的不锈钢座椅,从天花板到地板都是色调冰冷的黑白灰。 还有七零八落的顾客。 托马斯看了g一眼,连放松都要选这么诡异的地方? 托马斯不喜欢这里,他宁愿在拥挤憋闷的小酒馆喝杯黑啤,看半场球赛。 但是如果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62 g喜欢,他也不会拒绝,不过看g的神色,明显是不感什么兴趣。 有时g的口味非常复杂难解,他穿三件套,拄手杖,打扮得像个遗老,听中世纪拉丁文宗教道德剧,闲暇时会到赫斯特伯里的庄园骑马消磨时光,还有一大家子关系极端混乱血缘错综复杂的姓普兰塔琪纳特的亲戚(托马斯后来在g的带领下面见了所有七大姑八大姨叔叔伯伯堂表兄弟和外甥侄子们,乌泱乌泱塞满了半个荷里路德宫),但同时,他吃薯片,看美剧放松神经,和托马斯一起打视频游戏,厌恶一切形式的酒会或者高尔夫聚会,可能是工作原因,从未出国度假,并且几乎没有任何社交活动(所以直到现在托马斯依旧不知道他毕业于哪所学校就读什么专业),宁可吃soul food烤大排,却对约翰爵士情有独钟的怀石料理敬而远之。 ……就好比是他选择的托马斯,外表是个光芒万丈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超级大美人,梳背头穿高级定制端着riedel水晶杯回眸一笑也蛮能唬人,但内心深处却是一枚妥妥的吃披萨喝蓝莓汽酒睡觉流口水分不清什么黑领结白领结的屌丝。 这名屌丝就是g先生爱好的终极浓缩。 ……变换无常,复杂如tunny密码。 托马斯耸肩,他们坐在这里,无疑遭到了周围顾客们的鄙视—— 月薪两千的公务员与日薪两千的基金经理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艾德娜有钱,因为她有个有钱老爹;乔治.菲利克斯有钱,因为他有个有钱老公;g先生有钱,可能他有点祖产外加灰.色.收入。 和他们一比,只有托马斯是个穷、逼。 况且他准备分期付款,买一辆车,起码不能是二手的,那像个穷学生。 ……好吧,他现在就被人当成穷学生了。 啊不对,不是穷学生。 他坐在吧台边,被三名年轻金融家搭讪,将他当成了那种身份可疑的……男孩。 托马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吧,简简单单的蓝色棉衬衫,没戴领带,解开两个扣子,一条卡其布裤子,脚上是杏色布洛克鞋。算不上正式,但也不至于让别人误会什么。 起码他没有打舌钉或耳钉,也没有穿露脐低腰流苏牛仔裤或者光着膀子穿亮闪闪的铆钉马甲。 况且,这间酒吧貌似也不是允许做那种生意的地方。 托马斯有点发懵,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误会了对方或者听错了,他眨眨眼,再一次确认:“……抱歉?” 那个浑身公子哥儿气质的,穿法式衬衫的小青年不耐烦了,他语气有点生硬:“别唧唧歪歪了,现在走不走?” 托马斯扭头去看g。 g这个该死的,竟然笑吟吟地托着腮靠在吧台上看好戏。 天哪你难道还没玩够我吗?托马斯愤怒地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其中一个高个金发的男人问,他神色严肃,打量他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就是块牛排。 好吧,还是神户牛排,不是什么杂七杂八的。 “他叫托马斯。”g终于发话,却险些点爆托马斯的神经,“今晚他是你们的了,先生们。” “……”托马斯现在无比厌恨传承百年的十字宫可笑的保密措施,他.妈.的,他想骂g都不知道该叫他什么! 这就是当局长的好处? 托马斯发誓,他一定要,不对,今晚就要,把g吊起来,用鞭子好好教训教训他! “托马斯?这么普通的名字?难道不应该叫什么塔尼?托尼?或者……哈尼?” 他们哈哈大笑。 g微笑着,那表情简直就是高级妈妈桑:“他挺漂亮,对吧?比照片上的还美。” “的确,他值这个价。”第三个小个子男人说。 托马斯真的要爆炸了! 这个……对!这个自寻死路的普兰塔琪纳特!我呸!好拗口的姓!妈、的! “托马斯,跟他们走吧。”g笑得一脸yd,对他眨眨眼睛,“乖乖听话,对绅士们礼貌点。” ; the fuck! 托马斯仰面咽下一口老血,强忍住恶心,向那三人扭曲地微笑了一下。 你们不嫌恶心,我也犯不着! 他们走出酒吧,托马斯飞快地回头看了g一眼,g向他比了个小心隐蔽的手势。 ……那个高个子竟然把手搭在他的腰间,托马斯拼命忍住想要揍他的冲动。 那三个公子哥儿开了两辆跑车,一黄一红,骚包得娘炮。 托马斯跟著高个子上了後面那辆红车,装作不经意间用手摸了摸鬓角,那里他剃得很短,好让他看起来不那麽女气。 他点开了内置耳机,这玩意儿是枪械实验室的新品,还未大批量投产,特别精巧,安装在外耳道上根本看不出来,仿生皮肤外观,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小的肿块。 托马斯也是第一次用这个,多少有点不习惯,尤其是g的声音在他的耳道里响起的时候,那声音清而远,就像他在自己颅腔里说话一样。还有个大问题,g知道这款耳机信号强大,因此刻意将语调放轻放低,怎麽听都带著那麽股子难以言喻的缱绻柔情。 托马斯一听他这口气,就快硬了。 幸亏已是傍晚,车厢里昏暗一片。他额角出了汗,却不敢擦,只是努力放松身体,强忍著恶心躲避著那个高个儿的咸猪手。 两辆跑车在市内奔驰,他们上了苏河大桥,一路向东。 托马斯突然有种即将被抛尸荒郊的不祥预感。 g的声音又起,如情人的喃喃低语:“一会儿他们会和某个人碰面,从那人手里购买商业情报,盯住他们,然後拖住他们,等待行动处接应你。” 呵呵。托马斯面无表情。等我回去,非得狠狠操哭你这个小婊子。 “先别忙著想怎麽操,等你全须全尾地回来,估计有心也无力了。”g又说,他说这话的语气平板无波一本正经,和作报告时没什麽两样。 托马斯突然想起自己老板站在约翰爵士办公桌前身姿挺拔领口紧扣豔如桃李眉眼含霜一板一眼的样子,发现自己又硬了。 另外,什麽叫“有心也无力”? 难道任务特别繁重? 他们一路开车到某间赌场,这里是下堤区最繁华的街道,再向前一点,就要出市中心了。 远处是暮色沈沈宁静安详的社区,这里却一片灯红酒绿群魔乱舞。 一走进玻璃旋转门,霓虹灯、旋转彩灯和led射灯爆发出的五色光晕让人眼花缭乱,电子音和低音炮冲击著耳膜的极限,周围除了玻璃就是镜子,到处都亮闪闪,地板清晰地映出衣著暴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63 露踩著细高跟的兔女郎们的长腿翘臀。 托马斯从没来过这里,他想,不知道g是否来过。 不过就算没来过,他们也在工作时用电脑屏幕看过。 几个人一路穿过乌烟瘴气闹闹哄哄的大厅,从白色大理石铺就的旋转楼梯上二楼。 在大厅,托马斯看到了这里的老板,迈克尔.鲍德曼,一个留著络腮胡子的矮胖中年人,西装就像香肠肠衣般紧绷在他身上。他站在远处,正接过一个打手递过去的电话。 他比镜头里显得更胖。托马斯想。 走廊寂静无声,厚重的地毯吸收了足音,托马斯发现壁角的监控探头正对著他闪光。 他一直被那个人勾著腰,真不知道现在还坐在屏幕前的那群女同事们会怎麽想。 他们推门走进一个包厢,包厢里已经有人了。 托马斯四下环顾,室内昏暗,只亮了一盏水晶壁灯,墙上贴满了恶俗的描金壁纸,缀满金流苏的红色天鹅绒帷幔层层低垂,贝都因酋长式的沙发上,大大小小堆满了各色软垫,脚下铺著提花地毯。 一缕细细的香气似有若无地飘荡,香豔旖旎如奥斯曼帝国宫妃的闺房。 两个勾了眼线的男孩坐在沙发一边,另一边是一个局促不安的男人,那人细瘦伶仃,空荡荡的西装挂在身上,他局促不安地站起来和他们握手:“你好你好,见到你们很高兴……” “你不是那个人,你是谁?”那个穿法式衬衫的青年冷著脸质问。 瘦子搓著手:“这样,我的老板今天不能过来,他们已经察觉了,你知道,在这方面他们总是嗅觉机敏得像史宾格犬──” 法式衬衫不耐烦了:“我们是他的老客户,他就这样敷衍我们?──东西呢?” 他们落座,高个子在托马斯腰间狠狠掐了一把,托马斯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瘦子看了看托马斯。 “没关系,别理他。”高个儿说。 瘦子从身後的公文包中掏出一个文件夹,瑟瑟缩缩递过去。 门突然开了。 瘦子手慌脚乱地把文件收回藏好。 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推著酒柜车款款走进来:“先生们,鲍德曼先生送来的香槟。” 气氛瞬间凝固。 托马斯安安静静束手坐在一旁,成千上万匹草泥马在心中呼啸而过。 穿白衬衫黑马甲系著领花的菲利克斯处长取出一瓶香槟,托马斯看到了包装,啊,出产於占尽天时地利的苏塞克斯郡,和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法国香槟地区一样的好品质。 托马斯不动声色地转开眼,菲利克斯处长垂著头,轻柔地将瓶子放倒,将瓶颈浸入低温盐水,片刻後,酒液结冰,他手势娴熟地打开橡木塞── 砰。 短暂的轻响,含著杂质的酒液白沫喷出,他随即用纤长洁净的手指赌住瓶口,然後用毛巾垫著瓶身,将金色的透明液体缓缓注入水晶杯。 昏暗的灯光下,细小气泡聚集升腾,载沈载浮。 菲利克斯始终没有抬头,美丽的容貌隐没在阴影里,但当他将酒瓶放好准备退出门去的时候,那几人还是看清了他的容貌。 “抬起头来。”法式衬衫突然说。 “先生?”菲利克斯一脸茫然。 那三个男人互相看了对方几眼,其中一个说:“虽然年纪大了点儿,可是大有大的好处。” ……托马斯在心底非常非常缓慢地冷笑了一声。 那两个勾眼线的男孩子一看生意堪忧,紧张地盯著这些他们。 法式衬衫站起身走到菲利克斯跟前,伸出两根指头拈了处长洁白尖俏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迎著灯光打量:“真不错。” 托马斯坐得低,看不清处长的神色,又听见衬衫男流里流气地笑:“哎呦,还挺有料嘛。” 他听见g在耳机里轻咳了一声。 完了。托马斯想。 万幸的是,菲利克斯忍住了,躲过一劫而不自知的衬衫男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一叠钞票从处长穿的那件黑色掐腰小马甲的缝隙塞进去:“一会儿活完了过来。” 处长微微涨红了脸,但还是老老实实说:“是,先生。” 他退出去,门又阖上。 托马斯松了口气,杯子喝了一口。 高个儿接过瘦子递过来的文件,翻了翻,另一个青年问:“就这麽些?” 瘦子点头:“前几天安保处曾经逐个部门搜查,我的老板也被叫去谈话,十字宫的风声趋紧,你们要的那些东西只有一部分……” 高个儿挥手打断他:“我们付了大笔订金,你现在却拿这些垃圾来敷衍我们?!” 瘦子紧张地低声说:“他们派人来监视我们,我们已经不被信任了……” “这跟我们有什麽关系?”法式衬衫满不在乎,“你们给我们的这些远远不够。” “你们应该知足了!”瘦子气急败坏地低声说,“之前你们已经用我们提供的消息做空那家美国药企,一夜就挣了十几亿!可你们却拿我们当叫花子似地打发!小心点,要是我们倒了霉,你们也跑不了──” “……”托马斯明白了,这是违法贩卖情报和违法购买情报的双方正在撕逼。 难怪他临出门前,g坚持要他系上那条内置微型摄录仪的腰带。 无聊。 那些人越说越激动,瘦子抄起一杯香槟泼在衬衫男脸上。 他垂著头老老实实地坐著,等待他们撕到高潮时分,行动处再破门而入抓个正著。 本来大家都是这麽安排的。 可惜就有人喜欢不按照剧本写好的来。 一声巨响。墙角一人多高的花瓶倒在地上摔得粉碎。 男孩子们尖叫起来,慌忙逃窜。 托马斯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发现那个法式衬衫冲著瘦子开了一枪。 子弹钉在墙壁上。 门突然被踹开,全副武装的行动处特勤端著枪在外面瞄准。 瘦子的大腿被打了个洞穿,正躺在地上抱著腿哭叫。 那两个男孩儿尖叫著连滚带爬地躲在沙发後面,托马斯也随著那三个小青年儿躲到沙发後面。 “把枪放下,先生们。”菲利克斯穿著防弹背心站在门口,“你们被包围了。” 三个绝望的年轻人困兽犹斗,法式衬衫掏出枪来抵住托马斯的额头,手臂勒著他的脖子。 剩下的两人也有样学样,揪住小鸡崽子似的男孩儿按在怀里权当人质。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64 其中一个男孩吓哭了。 托马斯瘫著一张脸叹气。 法式衬衫浑身发抖,咬著牙放狠话:“哈,美人儿,带著你的条子们滚出去,否则我就让这个小婊子脑袋开花!”托马斯真怕他手一抖枪走火。 菲利克斯眨眼:“随你便。不过,我可不是条子,他也不是婊子。” “什──” 托马斯趁著这个空档一手肘杵在衬衫男的胃部,那倒霉孩子闷声一哼就蹲下去跪地上了。他面无表情地一脚踹翻他,拾起落在地毯上的手枪。 啧啧,沙漠之鹰最新款,不错嘛。 特勤人员一拥而入,另外两个还在发怔的倒霉鬼被按在地上铐起来。 抽泣的男孩儿们眼线花了,黑黑白白糊了一脸,裹著毯子被人领走。 躺地上半死不活的瘦子也跟条死狗似地被拖走了。 菲利克斯突然道:“等下。” 所有忙碌的特勤放下手头工作,看向处长。 菲利克斯将枪放回套中,走到法式衬衫面前:“我来了,先生。” 法式衬衫痛得直哼哼,还没从托马斯那几下子里缓过劲儿来,他迷瞪瞪地看著处长,双眼焦距都对不上。 菲利克斯伸手哢嚓一下卸了他下巴,将那一叠钞票塞进他嘴里,又哢嚓一把托上。 他偏偏头,示意下属将这些人弄走。 托马斯沈默著站在一边,这时候才用手指点点耳朵:“老板?” g没有答话。 ──现在才知道害怕是不是晚了点? 菲利克斯惊悚地看了托马斯一眼:“我是无辜的,要算账找老板。” 特勤们来得快去得也快,托马斯暗黑阴沈的低气压让人心惊胆战,大家都挺有眼色,呼啦啦退潮般争先恐後地消失了。 “托马斯。”g的声音响起,不过不是在耳机里。 托马斯翘著腿坐在沙发上,见到g从走廊过来,劈头就说:“关上门。” g无语地瞟了一眼墙角的花瓶碎片。 “过来坐下。”托马斯冷声说。 g乖觉听话地坐下。 ………………………………接下来是小蓝字 “接下来有两个选项,”托马斯勾著嘴,“一个是你现在就躺平了让我干一炮,多出来的这次权且抵消你耍我的错误;一个是咱们该怎麽来还怎麽来,但接下来的账也该怎麽算还怎麽算。选一个?” g垂著睫毛,沈默良久,艰难地说:“还是算账吧。” 托马斯腾地一下爆炸了,跳起来揪住他上司就按在沙发上啃下去,两人嘴里都尝到了血腥气,g仗著比他高,一把掐住他的腰翻到地上,两人位置颠倒,托马斯处於下风。 托马斯抬腿要顶他,g用膝盖格住,一手按著托马斯的手腕,一手撕他衬衫。 托马斯气得双眼发红:“you son of bitch!” g又俯下身恶狠狠吻他。 俩人啃得难解难分,急赤白脸地喘在一起。 托马斯心里的火气一股股往上涌,几乎要烧著了,他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g忙著吻他分了神,一著不慎,被托马斯挣开双腕,一拳狠狠砸在下巴上。 我们的局长先生!当一下仰面而倒。 托马斯顺势而上,用胳膊压著他的胸膛,揪著上司的领子狠命一撕。 140支埃及棉布发出凄厉的尖叫。 g的胸膛露出来,肌骨匀停,白得耀眼,崩了扣子的前襟可怜兮兮地敞开,两抹粉色的乳首若隐若现。他索性不再挣扎,放松下来,躺平了任托马斯气急败坏地用舌头长驱而入,只对助理的口舌之争作出微弱的回应。 托马斯吻得晕头转向,浑身都要著了,他索性一路向下,在肌肤上留下一串痕迹,最後隔著裤子含住那处凸起。 局长一开始还在恬不知耻地闷声发笑,直到被托马斯掌握要害,才一惊,随即翻身而起。 这可正中托马斯下怀,他趁著g翻身,拽住他的皮带,一手扣著腰,一手利落地拉开拉链,探手进去握住那团物事。 g背对著他,後背一下子绷紧了。 感谢上帝,今天他们都没穿背带裤,也没穿麻烦得要死的三件套。托马斯得意地简直要大笑,手里不住揉捏,腾出来的另一只手剥掉了老板的衬衫。 g垂著头,只是不说话,托马斯气愤地一口咬在他後颈上。他一抖,托马斯更带劲了,又嘬又吮又舔又咬,任他在自己怀里缩成一团,非要将那处皮肤弄得红肿渗血才罢休。那里的肌肤尤其细腻白皙,趁著亚麻色的发根,任谁看了都要蠢蠢欲动。 托马斯攀著对方的肩膀,耐心细致地一寸寸吻过去,又回到他的嘴边。 g的嘴角勾起来,托马斯温存地用舌尖舔舔他的靥窝。 他们的呼吸交融,难分彼此,体温蒸腾,整个密闭的空间都充斥著对方的味道,托马斯的薄荷沐浴露味,g平常惯用的冷水味,肌肤散发出的缱绻温柔的惹人留恋的气味,渐渐激烈起来的带著海洋气息的荷尔蒙味。 天哪。托马斯微闭著眼睛想,我在上一只妖精,他会让我死在这里。 “我会让你死在这里──但不是你上我。”g突然出声,他回头笑著和托马斯接吻。 托马斯色令智昏,根本没拿这话当真,只是专注地在老板身上到处点火,直到体内升起一股空洞的无力感,他才茫然了片刻:“……你给我吃了什麽?我什麽时候吃了这个?” “在香槟里啊。”g半裸著大喇喇坐在地毯上,将无力地歪倒在他身上的托马斯揽在怀里,一边抚摸著他的脸颊一边微笑道,“只有一点点而已──感谢乔治的小把戏。” “……”难怪处长躲得快,原来是在这儿等著呢。 乔治.菲利克斯!等著约翰爵士操死你吧!托马斯气得发疯,好端端的一个机会,又被搅合黄了! “那麽,”g先生冲著托马斯的耳道吹了口气,“知道吗,人们在哪儿呼唤上帝的次数最多?” ……啊? “──在床上。”g先生轻笑,“向上帝祈祷吧,托马斯。” 上帝。托马斯的一声哭咽哽在喉咙里,憋得他眼前发黑。 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被扳倒了。他仰面躺在又厚又软的提花地毯上,浑身光溜溜,双腿大张。g先生用他那甜得腻人软得发麻的唇齿和他厮磨,一边还不忘揉搓他下身,腾出两根手指在他身後进出。那处早已经水淋淋不停翕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65 张,像只贪吃的小嘴儿,嫣红娇嫩可怜兮兮地含著作恶多端的手指。 g的手该死的极其灵活,食指上带一点枪茧,他指尖一勾,正好擦过托马斯的前列腺。托马斯一声惊喘,眼角发红双目含泪,他愤恨地盯了上面的人一眼,犹自嘴硬:“妈的,下次我一定得找回场子……” g用手指狠狠一顶,托马斯的呼吸都没了。 “那也得你挨过这次再说。”g的脸颊发红,腮边一点汗意,水灵得像朵山茶。他吃吃笑道:“怎麽样,现在可别求饶……” 一边说一边又把握在手里不停揉搓的托马斯那根蓄势待发硬挺的欲望紧了紧。 不停地被套弄,後面的手指抽插不休,前後刺激越来越大,欲望的潮水将他一次次抛上浪尖。托马斯实在忍不了,终於小声哭著连连告饶:“老板──老板,我的上帝啊……” “求我啊。”g自己憋得要死,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笑吟吟。 托马斯像是根本没听见他说话,只茫然地喘息不已,半睁著一双盈盈含泪的绿眼睛,像破碎的水晶。 g先生俯下身,笑著亲亲他的眼睛,一点点仔细地舔掉眼角的泪水,手底下却暗暗使了力气,逼得托马斯像条被扔进开水锅中的活鱼,扭著腰惊跳起来。 “please──”他尖锐混乱地喘息著,一把抓住g的胳膊,手指深深陷进去,几乎要掐出血来。 g吃痛,狠狠在他下唇上咬了一口,两手配合得天衣无缝,终於将托马斯逼上阿尔卑斯雪峰,又逼他从上面一跃而下。 “──!!!!”托马斯蓦地瞪大双眼,腰身一颤,脚尖紧绷,缩在情人怀中抽搐著释放了。 他仿佛置身於黑暗渺远的宇宙银河,周围是沈默行进的星球,有五色斑斓壮丽宏大的恒星风呼啸而过,纠集,碰撞,挤压,膨胀,爆炸,飘散,直到一切归於虚无。 又仿佛是孤身一人行走在广袤荒芜的原野,呼啸的寒风穿透他的身体,他化作微尘,随风飘荡,飞上阴云堆卷的高天。 突然,一滴雨水穿越重重云层,落在脸上。 托马斯抖了抖,睁开眼睛。 哪有雨水,是g在吻他。 他们时常接吻,或者说,对他们彼此而言,接吻比做爱更令他们著迷。 他们就像两个好奇的孩子,为彼此的吻和油然而生的幸福感兴奋不已。 托马斯微笑,伸出舌尖舔了舔g的鼻尖。 g呼吸猝然急促起来。 托马斯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 但也晚了。 g的嘴巴泛著娇豔欲滴的石榴红,额角青筋暴起,分开托马斯的双腿,欲望抵住那处汁水淋漓的柔软的穴口,挺身而进。 托马斯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闭著眼睛抿著嘴深呼吸,尽量放松全身,难受地用臂膀勾住对方的脖子,咬牙切齿地哼唧:“慢,慢点──” g没搭理他,上来干脆就是一通狂猛抽插,托马斯被他折腾得差点没了脉,张开嘴尖锐地抽息,抖如枝头枯叶,几乎进入濒死状态。而上司只顾埋头苦干,那根坚挺的硬物简直就像钢筋水泥浇筑的,搅得托马斯神思恍惚,仿佛那玩意儿永远不会停歇,永远不会软下去,就这样插著他直到天荒地老。 两人没换过姿势,始终面对面搂抱在一起,托马斯的腰已经麻得毫无知觉,浑身力气都随著汗水流干了,手心滑腻得抓不住对方的胳膊,他索性放了手,揪住身下的地毯,一下下随著动作软著嗓子呻吟。 也不知过了多久,托马斯的魂儿都快要被身上的人撞散了,他昏昏沈沈地躺著挺尸,只感到一股股滚烫的热流冲进体内,连腹腔内都被熨烫得温热起来。 他心惊胆战地暗暗松口气。 g终於爽了,心满意足地继续抱住托马斯的脸蛋啃啃啃,下身却依旧满满当当塞在对方身体里,丝毫没有退出去的意思。 再做下去非死不可,托马斯扭著脸开始躲,g好脾气地啧了一声,两人你追我赶地闹了一会儿,气喘吁吁地发现彼此又有点起兴。 托马斯颤抖著深呼吸,让自己沸腾的血液降温,他皱著眉看趴自己身上的上司:“出去。” g无赖道:“就不。”说著还特别不要脸地狠狠顶了他一下。 托马斯炸了毛,推开他的脸扬手就是一个嘴巴。 g精虫上脑,三下两下压制住反抗,不管不顾地准备添酒回灯重开宴。 托马斯手疾眼快地掐住他的脖子。 哢嗒一声轻响。 g撑著身子坐直,气愤得脸都红了,不情不愿地从托马斯身上下来。 托马斯不知从哪里摸出了衬衫男的那把沙漠之鹰,上了膛顶著老板光溜溜白皙透粉的健壮胸口。 托马斯一手持枪瞄准对方,一边将自己挪到沙发上,胡乱地拽过一条裤子往腿上套。 管他是不是自己的,反正俩人身高差得也不算太多。 g无聊地赤条条坐在那里叉著胳膊,面无表情地看著他穿衣服。 托马斯稍稍一动,就有白色液体顺著大腿往下淌,把身下的垫子都沾湿了。 “操!”他崩溃地看g,“妈的你又不戴套!” g眯起眼睛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会让我帮你清理出来。”一边说著,还用鲜红的湿润舌尖舔舔上唇。 托马斯绝望地扔开手里的枪和裤子。 他们又搂抱著吻在一起。 手机响了。 谁都没管它。 又一部手机响了,g摸索著将那玩意儿扔进酒柜车的盐水桶里。 “这次我得在上面。”托马斯口齿不清地含混著说。 房间里的转盘式仿古座机哗啦一下尖叫起来,那声音又高又亮,把俩人吓了一跳。 ……靠。局长先生崩溃地捂住额头。 托马斯气得翻出电话线一把揪掉,又揽住g的肩膀:“别管它。” 这下,连酒柜车上的冰箱都滴滴滴滴地叫起来。 “…………………………………………” 托马斯认命地开始找自己的手机,发现已经被g泡在盐水里了。 他又从破碎的衣服底下翻出响个不停的g的手机,按了免提。 …………………又是搅局女神艾德娜。 “你们两个什麽时候能搞完?” 托马斯看看g,叹口气:“马上。” “别上了,先生。”艾德娜刻薄地说,“总不能让车子和特勤们就这麽呆在停车场等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Peckerhead/恶棍 作者:赫勒拿 分卷阅读66 你们。祝贺你们,所有人都对你们的持久力表示赞赏──可惜实在太晚了,姑娘们守在这里看得双眼放光上窜下跳嗷嗷直叫血压飙升──但毕竟已经过了餐厅提供晚餐的最後时间。” 托马斯敏锐地捉住了重点:“你们看见什麽了?” g自暴自弃地指了指托马斯那条被扔在一边的内置摄录仪的腰带。 “呵,男人。”艾德娜小姐冷笑,“──男人。” 分卷阅读6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