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为官记》 分卷阅读1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 《太监为官记》作者:樵音迷觞 文案: 黎国大将季云在很久前就对太子有意,只是碍于身份和性别,一直扭扭捏捏不敢越雷池半步,日夜睹物思人。一日,邶庸大战,黎国出兵援助,季云和黎王不幸战死沙场,季云只恨自己未及时表明心意,含恨而终。或许老天眷顾,季云再次睁开眼时,竟发现自己还活着,只不过重生到了太子贴身太监韩凌身上。自此,季云以韩凌的身份重新生活,兢兢业业,直到发现韩凌与太子的那些事……太子:“韩公公,侍寝!”韩凌:“什……什么?!”原来韩凌和太子竟有如此关系?!韩凌惶惶不安,但终禁不住诱惑,爬上了龙床!扫雷:这是一个荒唐皇帝和低情商将军的故事,轻松向,无虐,非傻白甜。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黎烨、韩凌 ┃ 配角: ┃ 其它: ================== ☆、序章 “将士们,胜利就在眼前,坚持住,杀啊!” “杀啊!!” 邶庸大战,双方旗鼓相当,僵持不下。邶国有难,友邦黎国君王率众将出兵援助。 抵达邶国军营时,邶庸双方正战至酣时,黎国大将刘威当机立断,不做休整,立刻率兵奔赴战场! 黎王骁勇嗜战,不顾将士阻扰,执意亲自上阵,黎军登时士气大涨。邶王安衡兴不禁热泪盈眶,自觉交到了一位挚友,心潮澎湃,遂也跨上战马,一同奔赴前线。 战场上,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尘沙飞扬,将士血染疆土。 黎军加入战斗,局势大为好转,庸军节节败退,一派颓然之势。庸王手持□□,指挥号令:“撤!” 黎国将军:“擒贼先擒王,今次定要斩了庸王的脑袋,追!” “追!”黎王首当其冲,黎国将军随后,一路紧追不舍,眼见即将铲除庸国的残兵败将,不料庸国却留了后路,竟在逃跑的路上设了埋伏! 两山之间的狭长小路,道路崎岖不平,黎王方踏进入口,就察觉不妙,立即调转马头,然还是慢了一步,后方被自己的部队堵住,一时难以退出。两山之上,人头攒动,登时,密密麻麻的山石从山上滚落下来,黎王大惊,策马扬鞭,马儿受惊,乱了分寸,竟朝前直冲而去!黎国将军连忙紧追其后。奈何巨石滚落,堵了去路,黎王的战马一头撞在石上,昏了过去。黎王重重地摔下战马,不及起身,又有巨石落下,黎王一声惨叫,被压在巨石下,粉身碎骨。 “陛下!!”将军策马追来,然为时已晚,山石继续滚落,将军死守黎王遗骸,不离不弃,最终陪葬国君。 邶王赶来时,已是一片惨象,他仰天长啸,跪地哭了整整一日,悲痛欲绝下,他对着死去的黎王及众将士大声发誓:“今日多亏黎国各将拼死保护,方才保我国安宁,此恩大过天,本王定会涌泉相报!今后黎国的事就是本王的事,黎国的敌人就是本王的敌人,本王将誓死保卫黎国不受侵扰,百年不变!” ☆、1.重生 “韩公公,韩公公,现已卯时,该伺候陛下更衣了。”一名小太监在韩凌的床边催促着。小太监似乎不敢太过冒犯,只能隔着帷帐瞎着急,见韩凌迟迟没有起身,不禁嘀咕:“怎么回事?韩公公难道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会现在还在熟睡?” “韩公公,快醒醒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要是陛下怪罪下来,小的可当担不起啊。”此时,小太监说话已带了哭腔,他眼巴巴地望着韩凌,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唔……”韩凌翻了个身。 小太监眼前一亮,忙大声喊道:“韩公公!韩公公!您醒了!快收拾一下去清和殿吧!小的这就为您打水去!您可千万别再睡过去了!”说罢,小太监一溜烟跑了,表情如释重负。 韩公公……? 韩凌撑起身,捶了捶脑袋,他现在只感觉头晕脑胀,整个人犹如飘荡在云雾中,完全不在状态。 方才那人称我为韩公公?等等……我不是已经战死了吗?我怎么会在这里?韩凌摇晃下床,站在铜镜前照了一下,登时被镜中的影像吓了一跳,不禁连退两步,面露惊恐。这不是太子的贴身太监韩凌吗?!怎么会这样?我怎么变成了他的模样?!还是……我占据了他的身体?! “哎,韩公公,您怎么光着脚就下床了?”方才的小太监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见韩凌如此模样,立马放下铜盆,把韩凌搀扶至床边坐下。 小太监一边唠叨一边服侍韩凌梳洗更衣,他手法娴熟,有条不紊地帮韩凌收拾整齐。韩凌内心惶恐不安,浑身不自在,他默默地望着小太监的一举一动,寻思良久,假装不在意,说道:“何必慌慌张张,时间还早。” 小太监一惊一乍,“怎么会早?现在都卯时了,再过半个时辰可就到了祭天的时候,陛下现在还没起,若耽误了良辰,那可不得了啊!” 祭天?韩凌不动声色地垂下头琢磨,我最后的记忆是黎王战死沙场,而我尾随其后,也死了。不知现在距离黎王战死已过了几日,不过,既然要祭天,那莫非是太子要登基了?韩凌蓦地一怔,试探道:“宾客可请全了?” 小太监没起心思,顺嘴就说道:“当然是请全了。咱们黎国可是个大国,地大物博,人才辈出,经济发展,军力强盛。如今陛下登基,如此盛世,怎可能不请上所有人一同见证?而且啊,这也好挫挫庸王那家伙的锐气。” 庸王竟然没死?为什么安衡兴没有乘胜追击一举铲平庸国?那我和陛下的死还有何意义?!韩凌心里来气,一拍桌站了起来,满脸愤怒,小太监不明所以,手上的木梳被吓得掉在地上。他颤巍巍地问道:“韩公公……怎么了?是不是小的说错话了?惹你不高兴了……” 韩凌看也不看小太监,丢下一句话,“我去帮陛下更衣。”就匆匆走了。 进了清和殿,韩凌看见帷帐中太子的身影,心里不禁颤了一下,火气下去了大半,目光也柔和了许多。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竟能如此肆无忌惮地看着太子,他曾无数次幻想能与太子缠绵悱恻,但他曾为将军,职责是保家卫国,一生刚正不阿,不可有任何污秽的想法,所以,每次与太子擦肩而过时,他连一眼都不会看对方。 太子似乎还在酣睡,韩凌又默默地看了片刻,方才出声唤道:“陛下,该起身了。” “唔~”一个女声传出,她翻了个身坐起来,揉揉眼,睡意朦胧道:“啊,原来是韩公公来了。” 韩凌蓦地怔住,脸色铁青,忽然高声喝道:“什么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2 人?竟敢爬上陛下的龙床,该当何罪?!还不滚下来!” 韩凌这一叫,太子黎烨也醒了,带着一股浓浓的起床气,不耐烦地掀开被子,骂道:“大早上就吵吵吵,你们烦不烦?!” 韩凌忙双手合十,行跪拜礼,“陛下恕罪,臣一时激动,失了分寸。只是先祖有规定,曰历代君王均不可留侍寝妃嫔过夜,否则罢免犯事妃嫔,将其驱逐皇宫。” 那女子登时慌了神,她连忙抱住黎烨,哀求道:“陛下,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请不要把奴婢赶出皇宫。” 黎烨一手搂着那女子,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别听他胡说,你先下去吧。” 那女子稍有犹豫,不情愿地裹了一层衣服,就下了床,她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垂首从韩凌身边走过。韩凌也不回避,他瞥了一眼那女子,不禁怒喝道:“竟然是宫女?!站住!” 那女子被吓得一怔,不敢再往前,可怜巴巴地回头看向黎烨。 黎烨挥了挥手,“无事,你出去吧。” 闻言,那女子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韩凌:“陛下!” 黎烨也下了床,他身着白色绸缎里衣,身材高挑匀称。他漫不经心道:“她也不容易,何必为难人家?昨夜是我强迫她留下来的,错不在她,在我。况且她就算陪我睡了数夜,也是没名没分,这已经很惨了。” 韩凌义正词严道:“若是她没有那心思,怎会顺你的意?她分明别有所图,这种人留不得!” “罢了罢了。”黎烨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他自己找了鞋子穿上,忽然一个激灵,问道:“韩公公,我怎么感觉你和平时不大一样?往日你可不会管这些闲事啊。” 韩凌心下一慌,暗自责备,怎么会忘了自己现在是韩凌呢?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何自己没死,且还变成了韩凌,但眼下,最稳妥的做法就是顺水推舟,伪装成韩凌,毕竟此事荒唐,若说出去没人信,反倒会为自己招来祸事。同时,自己虽是战死,但死得实在憋屈,太丢人现眼,还是不提为好。他忙做调整,找了个借口道:“陛下,今日起你就是堂堂正正的一国之君了,君严于律己,方可为人榜样,为一明君。往日的恶习必须摒弃,否则若让那些老臣抓住了话柄,不知又要如何闹腾。”见黎烨眼中仍有几分怀疑,韩凌又道:“且今日臣忽然想起一件事,邶王安衡兴竟放了庸王一马,让他有得以重新来过的机会,臣对此实在愤怒,所以言谈未免有些苛刻,还请陛下莫要见怪。” 黎烨摸着下巴,端详着衣架上的龙袍,道:“庸国投降,并答应每年供奉珍品给邶国和我国,若再赶尽杀绝,未免失了人性,会遭人闲话的。” 韩凌:“但先王因此战死,难道就能这样算了?!” 黎烨:“父王死了我也难过,我也气愤,但是庸国将军及参战士兵全部以死谢罪,我若再追究下去,岂不失了气度?况且,我军和邶军都耗损太多,若执意再战,反倒会让其他觊觎我国的小国有了可乘之机。” 韩凌一时无言以对,但心中就是有股无名火,发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唯有干站着怄气,自己和自己较劲儿。 黎烨漫不经心地拿起龙袍,套在身上,状似无意道:“韩公公,你是来帮我更衣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韩凌回过神,忙道:“自然是更衣的,方才是臣失态了。”说罢,他忙接过黎烨手中的龙袍,恭恭敬敬将它套在黎烨身上,又拂去褶皱,每一步都做得一丝不苟。 黎烨比韩凌稍高一些,低垂眼睑望着韩凌的一举一动。韩凌如此近距离的与黎烨接触,心中难免又是欣喜又是忐忑,一双手微微颤抖,当碰到黎烨结实的胸膛时,有一秒,他停住了,流连于那温润的触感,但很快他便移开了手,假装不在意,但内心早已荡漾。整理至衣领,韩凌正好能看见黎烨轮廓分明的下颚,以及微翘的薄唇,心不禁颤了一下,刺激着所有感官神经,简直妙不可言。韩凌意识失态,连忙垂头,专心整理。 黎烨开口道:“韩公公,今日你怎自称为臣了?平日不都称奴才吗?” 韩凌手一慌,方才梳整的头发散下一缕,垂在黎烨额前。黎烨吹了口气,发丝飞扬,铜镜中显出黎烨帅气不羁的脸庞,他嘴角带笑,“韩公公,可是因为最近我没找你,你以为我已腻味,所以想换个形象来取悦我?” 虽韩凌暗恋黎烨许久,但因为均是默默远观,从未与他有过正面交流,所以他并不清楚黎烨的脾气。只是觉得这人洒脱而又睿智,在这一成不变的深宫大院里,这足以造成致命的吸引力,尤其对于自小家教就颇严的韩凌而言。韩凌一直是直来直往的人,性子直,做事也直,所以口拙,不会说话,黎烨这样问,他也只敢正儿八经地答道:“奴才不敢,请陛下恕罪。” “真是无趣。”黎烨翻了个白眼,径自拿起玉冠给自己戴上,又手脚利索地在腰间挂上令牌和玉佩,在镜子前照了照,满意地扬起下巴,大步朝宫外走去。 韩凌忙追上去,想要跟随。谁知竟被黎烨阻挡,他说:“祭天祭祖乃庄严肃穆之事,宦官和宫女不可在左右。你去挑几名姿色尚好的宫女去龙翊殿候着,封禅仪式结束后需登基典礼,到时歌舞笙箫演奏,少不了她们助兴。” 什么时候封禅仪式不许宦官和宫女在场了?宣读封禅诏书的宣读官可就是宦官啊。韩凌纳闷,但也不敢多言,只是连声称“是”。 ☆、2.献礼 黎烨走后不久,韩凌就张罗着挑选宫女一事。他唤来了自己宫里的小太监,一边旁敲侧击打听太监韩凌生平之事,一边与小太监合力完成黎烨留下的任务。期间,他终于得知这小太监名为刘宝齐,人称刘公公,是韩凌的贴身手下。 韩凌隐约可以感觉到黎烨挑选宫女的目的,但毕竟主从之间,侍从是不可肆意揣度主子的意思,所以他也没往深处想,兢兢业业做事。只是,当事情真如他所料那般发展,他还是气得差点吐血。 黎烨从祭祀台回来,风光甚好,脸上洋溢着夺目的光彩,他与杞王杞亚有说有笑地走来,不拘谨,不做作,样子随意大方。他一步跨进龙翊殿,后面群臣纷至沓来,其场面壮大,不输先王登基之时。群臣之后,是各国使节,他们手捧礼品,目光虔诚,小心谨慎地迈着脚步。 韩凌立于龙椅左侧,见人来,连忙小跑下来,朝黎烨行了个礼,便自觉跟在他的右侧。 龙翊殿本就金碧辉煌,如今宾客满座,更是气派非凡。黎烨邀请杞亚上座,杞亚也不客气,随他在龙椅旁坐了下来。众朝臣使节也各自寻了座位,只是没有坐下,站在椅子旁边似在等待黎烨发话。 龙翊殿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3 乃黎王上朝及商政议政之地,是黎国王宫的核心建筑群,亦是黎国繁荣昌盛的标志。单是殿堂,就占地近百亩,里面装璜大气而不失精致,鎏金柱梁斗栱错落有致,撑起重檐歇山式的屋顶,屋顶用金色琉璃瓦铺陈堆砌,又布墨绿剪边,富丽堂皇。考虑到登基之时要以龙翊殿为歌舞表演的场地,黎烨专门请了十位闻名黎国的画师,在龙翊殿的四面墙身上绘制了一幅龙游三界图。画面以墨蓝色调为主,低调奢华,暗流涌动,流畅的笔法勾绘出本朝天子是居三界之首的神龙,万物福兮祸兮,皆由天子所定,神龙降于黎国,象征黎国将统一诸国,以得天下。 杞亚望着壁画出神,不禁咂舌道:“真是妙,这简直是最妙的艺术品。” 黎国众臣看着壁画,也是沾沾自喜,为自己的国家骄傲。而他国使节则面露尴尬之色,若黎国统一天下,那岂不等于自己的国家将会灭亡?他们心有愤怒,却又不能当场发作,附和不是,反驳亦不是。只是心中思忖:黎王当真野心极大,不可不防啊。 黎烨端坐龙椅之上,对杞亚笑道:“得你夸奖实在不易啊,看来听画师们的意见是没有错。” 杞亚听出弦外之音,挑了挑眉,道:“哦?难道你还有自己的一番意见?” 黎烨玩世不恭地邪笑道:“我本想让他们画一幅春宫图,可他们就是不干,威逼利诱都没用。我没办法,只好由着他们的意思去了,真是一群迂腐顽固的糟老头啊。” 杞亚认同地点头,“当真迂腐顽固,不过没关系,改日你来我的王宫走一趟,来看看我为你创作的绝世春宫图。”言毕,杞亚暧昧地朝黎烨笑了笑。黎烨会意,笑得心神荡漾。 韩凌在旁边听着,不禁面红耳赤,虽然他并不在意这些床第之事,但这是他第一次离黎烨那么近,而谈话内容又与黎烨有关,他们谈得风生水起,丝毫不避讳任何隐私,韩凌自然是浮想联翩,身体燥热,而偏偏现在又是举国欢庆的时刻,满朝文武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但凡他稍有一丝异样,都逃不过那些老狐狸的眼睛。韩凌感觉到下半身有异常,但又不敢有所动作,只能憋着,浑身难受。忽然,他一个激灵,发觉不对,韩凌身为太监,为何下/身竟会有反应?! 此时,秦尚书走出队伍,朝黎烨行了个礼,朗声道:“陛下,众卿已经到齐了,是否开始登基仪式,宣读诏书?” 黎烨答非所问,看了一眼韩凌,问道:“让你办的事都办妥了吗?” 韩凌恭敬道:“都办妥了,她们正随表演者在殿外候着。” 黎烨伸长了脖子向外看,但看不见半点人影,不禁有些失望。他端坐回龙椅,对秦尚书说:“开始吧。” 适时,弦乐声响,悠扬动听,萦绕大殿。众人屏息,望着殿门外,两将护卫,礼官手捧云盘行于前,他们表情严肃,随着礼乐声缓步行至秦尚书跟前。秦尚书揭开黄盖,拿起诏书,展开,霎时,乐声止。 大殿内一片静谧,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凝固了一切。秦尚书双手持诏书,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邶庸之战,先王不幸罹难,幸得膝下尚有一子,不致国业后继无人。新王博学达知,爱民如子,实乃治国之良才。今顺天之意,于龙翊殿登基,主持朝野,联合百官,共扶社稷。遂,从即日起为平川元年,大赦天下,以示皇恩浩荡。”言毕,他合上诏书,放回云盘,行跪拜礼, “吾王万岁!” 适时,文武百官均跪地行礼,大磕三个响头,齐声喊道:“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雄浑厚重,回荡于大殿之内,尤显隆重浩大之势。 黎烨站起身,张开双臂,大声道:“众卿家平身。” 管乐声又起,众臣纷纷起身,互相谦让着落座。宾客之座位于龙翊殿两侧,中间空出来以作歌舞表演的舞台。数十名宫女井然有序地进入大殿,她们手持银盘,里面放满了山珍海味,浓香扑鼻。她们动作优雅,缓缓将银盘放于客桌上,又徐徐走出殿门,彩裙飘飞。 黎烨站于殿堂之上,情真意切道:“今日,感谢各国使节远道而来,本王设了酒宴,聊表谢意。物虽小,但情且真,还请各位不要介意,尽情享受。” “谢主隆恩!”言毕,大家都客气地拿起筷子,开始装模作样地品味起来,席间,他们交头接耳,时不时看看黎烨,时不时又陪起笑脸,心思完全没在这食物上。 黎烨反倒吃得开心,完全不理会那些各怀心事,欲言又止的大臣,同时,他还大赞今天厨师手艺不错,有赏。终于,龙臻丞相沉不住气了,他起身走到大殿前,朝黎烨恭敬道:“陛下,各国使节带了些珍品觐献陛下,以庆陛下登基之喜。现在大家正吃得开心,不妨再加个余兴节目,来看看究竟是些什么宝贝,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黎烨道:“甚好!” 登时,礼官持卷册小跑上来,他翻开册子,轻咳一声,朗声道:“庸国献夜明珠一颗,夜明珠光辉炫目,且光芒经久不衰,寓意黎国将永世昌盛,陛下万寿无疆。” 言毕,庸国使节手持檀木宝盒走上前,轻启盒盖,一颗足有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映入众人眼帘,它的色泽莹润质地光滑,周围散发着一层莹白微光,显出冷艳高贵之感。黎烨嘴里叼着排骨,用筷子指了指夜明珠,含含糊糊道:“好东西,下一件。” 礼官继续道:“隅国献上刺绣作品——《锦绣河山图》,该作品长约十尺,用材精致,手法细腻,是隅国知名手艺人董桂等人缝制了近一年才完成的作品。如今献给陛下,是愿陛下的国家蒸蒸日上,繁荣富强。” 黎烨吐出骨头,抬眼扫了一眼那幅刺绣图,说道:“隅国的刺绣技术果然名不虚传,这幅作品更是结合了画艺之精髓,可谓栩栩如生,实乃佳作。杞亚,你不是一直缺一幅挂在床头观赏的画作吗?我看这幅不错,就送给你吧。” 杞亚手里端着酒杯,身体摇摇晃晃,眼神朦胧,样子微醺。他眯起眼看着那幅刺绣,笑道:“这么好的东西,你舍得吗?” 黎烨道:“你我乃是挚友,怎会舍不得?”一边说着,黎烨就对隅国的使节说:“你们把东西交给杞王的侍从,然后你们下去吧。” 话一出,龙臻的脸都变了,他忙道:“陛下,此乃隅国献给您的礼物,怎可随意转送他人?这是您对自己的亵渎,对隅王的不敬啊!” 黎烨继续嚼着排骨,淡定道:“龙丞相,您这话就言重了。本王不但没有不敬隅王,反而是因为敬重他才如此做。这幅刺绣实在是件珍品,本王欣赏得很,所以将它送给杞王,如此便可托杞王的福,在杞国打响隅国刺绣的名声,从而扩大隅国刺绣市场,这不是件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4 好事?况且,杞王收了本王的礼,岂不可以促进我国与杞国的关系,是谓一举两得啊。” 杞亚笑着摇摇脑袋,“好小子,原来你打着这注意。” 龙臻一时无言反驳,唯有泄气地坐回桌前。隅国使节尴尬地捧着刺绣,不知所措,见无人再帮隅国说话,使节只能硬着头皮将刺绣给了杞亚的侍从,而后默默地退了下去,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礼官叹了口气,又继续道:“武国送天山雪莲一株,雪莲象征纯洁挚真的爱情,寓意陛下将寻得佳偶,辅佐左右,稳固朝纲,白头偕老。” “此乃邶国所赠的奇楠木雕,高三尺,质醇厚,是为邶国杰出的木雕师所刻,从材料搜集到作品完成用时近五年,实为呕心之作。现将这至宝献给陛下,是希望邶国与黎国友谊长存,邶国将毫无保留一如既往地拥护黎国。” 黎烨挑了挑眉梢,吃惊地对邶王安衡兴道:“世伯,这东西可不便宜啊。” 安衡兴捋了捋胡须,眉眼隐约带笑,悠悠道:“黎王为我国献出了性命,这区区一块奇楠算什么?黎国对邶国的恩德,本王毕生难忘,将来若是得了好物,本王也定会与您分享。” 黎烨拱拱手,笑道:“多谢世伯,今后晚辈还得仰仗您老人家啊。” 安衡兴但笑不语,只微微点头,似乎对黎烨的态度甚是满意。 之后,礼官又啰啰嗦嗦宣读了各国的见面礼。其间过程实在乏味至极,黎烨吃饱喝足,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挺着个大肚子,睡意渐浓。韩凌站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轻咳一声,见对方没反应,又轻轻碰了碰黎烨的手肘,小声提醒道:“陛下,众臣和各国使节还在下面看着,请陛下注意形象。” 黎烨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又挺直腰板,端坐在龙椅上。礼官的声音波澜不惊,一直一个调,而那些礼品又是千篇一律毫无新意。终于,黎烨的耐心耗完了,他摆了摆手,道:“余大人,可以了,就到这吧,你先退下吧。” 礼官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了一眼黎烨,眼中带有些许迷茫,但他没有多言,合上册子,欠身道:“臣告退。” ☆、3.玩乐 黎烨掐了一把已在旁边昏睡过去的杞亚,而后坐正身子,一本正经道:“承蒙各国厚爱,请各位大人务必向你们的君王转告本王的谢意,你们的厚礼我已收悉,那些繁文缛节不如省去,宣读就到此吧。各位既然来了我国,定不能草草吃顿饭就结束了,本王定会让你们尽兴而归。来人,奏乐!” 乐声又起,相比之前悠扬平缓的调子,现在的欢快了许多,每个音节都如在指尖跳跃一般,轻快灵动。一群身着华丽长裙的舞女提着裙边,脸上盛开笑容,扭动着婀娜的身姿,随乐曲小步地聚向殿堂中央。她们朝黎烨行了个礼,便开始起舞,她们身材窈窕,舞姿诱人,一身香粉味儿飘满了大殿。众臣们不禁咽了下口水,却又故作正经地摇摇头。使节们没这顾虑,直接瞪直了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瞬间。 黎烨又道:“在门外候着的宫女们都进来吧,快来陪陪众卿家,这良辰美景好酒,自然少不了美人作陪,对不对啊?” 言毕,果然有数十名姿色卓绝的女子挨个走了进来,她们步伐轻盈,千娇百媚,一回眸,眸间留光,柔情似水,流至心扉,融了冰山,化了雪水。她们各自选了一位大臣亦或使节,就在他们身边坐下,芊芊素手缠上对方的脖颈,如灌了蜜糖一般的声音甜甜道:“大人,请用菜。” 有两名姿色更胜一筹的女子分别来到黎烨和杞亚身边,她们半跪下身,为其斟酒,她们动作纤柔,惹人怜爱。杞亚咂咂嘴,道:“好小子,金屋藏娇啊,那么多美人也不送两个给我,尽自己占足了便宜。” 黎烨笑了笑,“我怕你看不上啊,你那国家,尽产美人。不过,要你喜欢,不如就让她们两跟你走了?” 杞亚一拍腿,笑道:“这感情好!今日我来你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啊!”杞亚的年纪比黎烨稍小三岁,他的脸庞白皙,眼睛圆溜溜的,但因还未及弱冠,脸上的婴儿肥还未完全褪去,一张包子脸笑起来显得尤为可爱。他若不说话,任谁也想不到这天真的面孔下,竟是一颗淫虫的心。 此时,整个殿堂内胭脂飘香,春光无限。龙臻的脸都快变绿了,他一把推开旁边的宫女,暴跳如雷:“陛下!先王才去世了半月,您怎可这般肆无忌惮?!竟让这些胭脂俗粉把堂堂龙翊殿搞得乌烟瘴气的,且按规矩,先王驾崩不及半年不可有喜庆活动,你这又是吹箫又是唱歌跳舞,成何体统?!” 黎烨不为所动,他一手搂着宫女的腰,仰着头,张开嘴,喜滋滋地等宫女把葡萄喂进他嘴里,之后,他又含住宫女的指腹,笑意更浓。 龙臻忍无可忍,大声道:“陛下!” 黎烨在宫女的腰上掐了一把,而后笑着对龙臻道:“龙丞相莫要激动,父王的头七已过,不必再如此忌讳。况且今日本就应是大喜之日,天下各国的使节都来了,我们怎能让他们来服丧?宫里已经沉闷了很久了,是时候该换换空气了,正好用这喜气来冲了那丧气。还有啊,半年内不得有喜庆活动那是上一辈的规矩,新王继位就该有新气象,本王宣布,这规矩废了,以后别搞这些形式主义。往后要是本王死了,你们第二日就庆祝,那也无妨!人要遵循自己的内心,别太压抑,对吧?”言毕,他又亲昵地搂着那名宫女,柔声道:“来,告诉本王,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羞答答的,低垂眼睑,又悄悄抬头看黎烨,声音如糯米般柔软,“奴婢名叫翠花。” 黎烨微微蹙眉,一把把翠花推开,道:“人长得好生水灵,怎会取了这么难听的名字?今日你就跟着杞王回杞国吧。” 杞亚登时苦笑不得,“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龙臻气得发抖,他指着黎烨,口不择言道:“孽障!孽障啊!先王不幸,怎会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黎国将亡,黎国将亡啊!” 黎烨脸色一变,他阴侧侧地看着龙臻,冷冷道:“龙丞相,方才您说什么?若本王没听错,您可是犯了大罪,妖言惑众污蔑朝廷诅咒本王,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龙臻一怔,立刻意识到自己言语偏颇了,连忙跪地求饶,“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是老臣糊涂,老臣该死,但请陛下网开一面,不要牵连老臣的家人。” 黎烨笑了笑,“龙丞相,方才的气势到哪里去了?” 龙臻浑身发抖,一把瘦骨头看得摇摇欲坠的,他跪在地上,头深深地埋在手臂中,不敢抬头,只是恐惧地等待最后的结果。 黎烨也不啰嗦,直接道:“拖下去仗打五十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5 大板,打完以后便把他拖回家待着起去,反思一月后再来上朝。” 龙臻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黎烨,旋即连忙叩首,“多谢主隆恩!多谢主隆恩!” 此时,杞亚手中已抱了两名女子,他啧啧道:“黎烨,你可真大度,他说了诛九族的话,你竟只是打他一顿了事,况且还给他留了一月的休养调息的时间。” 黎烨不以为然,“他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黎国,黎国能有今天的成就,他功不可没。况且他本心是为黎国着想,只是言语过激了些,若因此折了个良将,岂不显得本王太小气?还有,这朝 廷里的迂腐之气该改改了。” 韩凌在旁边听着,心里不甚舒服。在他眼中,龙翊殿就是王权的最高象征,它威严而不可侵犯,怎能是一群女子吹拉弹唱之地?往日先王需赏歌舞,都会移驾朝阳殿,且不请侍女作陪。现在韩凌的做法,简直把龙翊殿搞得与妓院无异。 其他大臣无声地看着龙臻被侍卫带了下去,后又面面相觑,沉默片刻,均模仿起黎烨的模样,一手勾住宫女的腰肢,把酒言欢,谈笑风生。秦尚书直接附和黎烨的话道:“黎国迂腐僵化了近百年,是时候换换路子了。” “对对对,所谓改朝换代,新王自然有权提进行改革。” 一时间,赞成声不绝于耳。舞女越发卖力地扭动腰肢,纤细的手指轻轻挑起近者的下颚,眨眨眼,一抬腿,又转身起舞至殿堂中央。她们身姿妖娆,风尘气十足,不似王家舞者那般高贵典雅,令人望而生畏。在场的诸位大臣,就算再根正苗红,但始终是个男人,面对如此诱惑,且又见黎烨同宫女玩得甚欢,也蠢蠢欲动。终于,欲望冲破了理智,不少大臣开始放开手脚,将手探进宫女的衣物内,笑容猥琐。登时,场面香艳至极。 韩凌终于忍无可忍,他一步跨至黎烨身前,跪下身,大声道:“陛下!改革并非如此!龙翊殿是黎国历代君王商议政事之地,就算如何改,也不能将它改为妓院!” 韩凌振振有词,毫不避讳地说出妓院二字。刹时间,乐声止,舞女停,龙翊殿一片安静,众臣惊恐地看着韩凌,身为一宦官,竟敢胆大包天,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恐怕今日是必死无疑啊!黎烨微微垂目,一错不错地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韩凌,他面有愠怒,周围气压低到了零点,偏偏韩凌还毫无自觉,他抬起头,一双闪亮真诚地眼睛对上黎烨的眼,他道:“陛下!改革须有原则,须有底线!且要产生新的有益价值,不能乱改,否则难能服众啊!” 韩凌冷冷道:“谁说本王要把龙翊殿改为妓院了?” 黎烨高声道:“现在宫女作陪,歌女撩骚,与妓院何异?!” 韩凌蛮不讲理道:“本王是国君,本王爱怎样便怎样,轮得到你说话?况且你身为宦官,竟敢干政,该当何罪?!” 黎烨理直气壮:“君王有错,身为臣子,无论居何位,都该指出,这是做臣的职责!先王仙逝不久,举国本不该有庆典,但今日乃陛下登基之日,是为大事,有庆典可以理解,但不可这般大张旗鼓,更不可将女流之辈带进龙翊殿!” 黎烨咬牙切齿地看着韩凌,他沉默片刻,冷静下来。今日的韩凌和往日果然不大一样,往日韩凌对他都是服服帖帖,他说一,韩凌不敢说二,无论自己如何肆无忌惮,韩凌均是双手赞成,毫无脾气。简单说来,曾经的韩凌就是他身边的一条走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可现在眼前这人,虽然有着与韩凌相同的模样,但性格大不相同,这人有着韩凌所不具有的耿直和忠诚。黎烨忽然不气了,他饶有趣味地看了看韩凌,笑道:“本王并无意将龙翊殿改为妓院,今日之所以如此,是个例外,下不为例。但今日的宴席也不可中途停止。韩公公若是介意,不妨先行告退便是。” 韩凌本就不太会说话做人,反正眼前的这一幕幕他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且他话已到,黎烨也保证不再如此。于是,他干干脆脆一拜,然后拂袖道:“属下告退。”就这样,他在几百双眼睛下,扬着下颚,大义凛然地走了。虽然他喜欢黎烨,但他分得清是非,对于自己所爱之人,他更不容许他如此荒唐,言语难免过激,但他并没觉得做错了。 杞亚无比崇拜地目送韩凌离开,他小声对黎烨说:“在朝堂上很难遇到如此憨厚之人,只是可惜了竟是宦官。今后他若惹你不高兴,想把他宰了,我求你手下留情,把他给我,放在我杞国助我打江山。” 黎烨鄙夷地看了一眼杞亚,道:“你这如意算盘真是打得太好。” 韩凌这么一闹,众大臣使节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尴尬地将手摆在自己腿上,旁边的宫女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只能佯装在思考。 黎烨道:“方才真是让诸位扫兴了,本王实在过意不去,事后定会重罚这不懂事的太监。大家无需介意,请继续,尽情享受。” 话虽如此,但众人们再提不起兴趣,这就如同即将高潮时被泼了盆冰水,从此阳痿了一个道理。对于旁边宫女的献媚,也就随便应付着。自顾自喝酒吃菜,又不敢不给黎烨面子,其间还要面无表情鼓掌夸奖几句舞女跳得实在太好。 黎烨倒是依旧自在,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和杞亚两人时不时调笑一阵,然后哄堂大笑,简直毫无形象。 ☆、4.做媒 安衡兴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没有参与任何活动,对于宫女的搔首弄姿,他无动于衷,或许是他老了吧,他心想。见现在的气氛终于平和了下来,他稍作斟酌,对黎烨道:“陛下,如今你已及弱冠,又已登基,但尚未娶妻,不知可有钟意之人?” 黎烨一巴掌拍开杞亚的脑袋,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对安衡兴道:“世伯,您可是想帮本王做媒?” 安衡兴笑着点头,和蔼可亲,“小女安柔年芳十六,恰是花容之时,正好也未出嫁,不知陛下可有意与我结亲?” 黎烨想了想,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她长得可美?” 安衡兴微微一愣,旋即道:“不瞒您说,我这些女儿中,就属安柔长得最水灵可人。” 黎烨一拍腿:“好,就这么办吧。若与安柔成亲,那与邶国可就成了亲家,彼此相互照应,以后也方便,当真是一举两得啊。” 就这样,这门亲事算是定了下来。宴席散了后,黎烨又和安衡兴私底下重新商量了具体事宜,安衡兴的意思是先王刚刚去世不久,不宜操办喜事,不如把婚宴放在一年后。而黎烨则觉得,对人的敬重在他死后的头七便可,何必一年都在守孝?活人的生活还在继续,不能因为已死之人就耽搁了,毕竟时间不等人,谁都说不准一年后是什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6 么样。 安衡兴毕竟是老一辈人,传统观念根深蒂固,加之先王是因他而死,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结这门亲的初衷也是为黎烨考虑,因为两家若是亲家,日后安衡兴帮助黎烨也可更名正言顺一些,且自己姑娘确实不错,将来定能辅佐黎烨,助他霸业更上一层楼。可若是现在马上就成亲,那岂不是要愧对先王了?让他老人家一人在阴曹地府孤苦伶仃,而他儿子却热热闹闹地迎娶娇妻。说什么,他也过不了心里这道坎儿啊。 黎烨见安衡兴不同意,干脆提议道:“不如先把安柔娶过门?拜了天地就是夫妻,至于婚宴酒席庆典和册封仪式可晚些操办,在一年后补办也未尝不可。” 安衡兴斟酌片刻,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他相信黎烨作为一国之君,说话定会算数,所以他不用担心黎烨会占了自己姑娘便宜,而不给她名分。于是就同意了,并约定于下月月底拜堂成亲。 一日之内,黎烨成了黎王,转眼又将成为新郎官,他心里欢喜,送走杞亚等各国来宾后,他高高兴兴地回到了自己寝宫。只是刚一进门,他就看到韩凌如瘟神般面无表情地杵在门口,登时,好心情烟消云散。他大步走到椅子前坐下,将脚抬得老高,挑衅似的看着韩凌。 韩凌不明所以,反而又挺了挺脊背,目视前方,表情越发严肃,如同站岗的士兵。黎烨瞪了他许久,最终败在了他炯炯有神的目光下,这人的表情为什么如此好笑呢?黎烨无奈地抬了抬腿,佯装发怒:“怎么?规矩都忘了?快帮本王脱鞋!” 韩凌一愣,差点就说那是太监宫女的活儿,与臣无关。后来蓦然反应过来,自己就是那个太监啊。他暗自懊恼,今早真是白听刘公公唠叨了一早上,结果什么事儿也记不住,模仿的韩公公估计没有半分相似!他不禁泄了气,自己到底在搞什么玩意儿,站在门口,还道是在守营护驾,这一辈子的习惯,当真难改啊。 韩凌走到黎烨跟前,恭恭敬敬帮他脱了靴子,又换了衣服,后又差人烧洗澡水,陛下准备沐浴。韩凌不清楚黎烨的生活习惯,他只能尽量按照刘公公所言,为黎烨打点琐碎的事务,至于一些细节,他根本无从得知了。 黎烨身着睡袍走进沐浴间,他瞥了一眼木桶,便道:“韩公公,今日你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做事还处处出错,本王何时用过木桶沐浴?且还在水里放了玫瑰花瓣,你当本王是姑娘家?” 韩凌暗道不好,又露出了马脚。曾经自己作为将军时,经常在外安营扎寨,因为早已习惯野外生存,他几乎不在家沐浴,只是到附近的水塘里洗洗便好。这木桶沐浴又放玫瑰花瓣的方式,他还是瞧自家夫人如此做,才依葫芦画瓢照搬过来,竟不料黎烨洗澡还有自己的讲究? 见韩凌始终沉默不语,黎烨又道:“韩公公,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本王怎么觉得……唔,今日的你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 韩凌一惊,更是手足无措,他本想敷衍过去,但奈何没有插科打诨的本事,好不容易张了口,却是结结巴巴道:“实……实不相瞒,陛……陛下,奴才,奴才今日醒来,发现自己竟,竟然,竟然失忆了。对!失忆了!对于曾经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奴才怕陛下会因此把我赶出皇宫,所以才会隐瞒,请,请陛下恕罪,恕罪。” 黎烨怀疑地看着韩凌,失忆的人能记得本王?失忆的人能知道黎国的规矩?失忆的人敢理直气壮地顶撞本王?他是选择性失忆吗?见韩凌额头上冒了一层汗珠,黎烨不禁好笑,一个当着满朝文武对君王指手画脚都没半点惧怕的人,如今说个谎就怕成了这般模样?这人果真有趣。黎烨没再追究,反而还关切地问韩凌道:“韩公公,失忆可不是件小事儿,不如找荀太医给你看看,说不定能治好。” 韩凌忙道:“多谢陛下关心,不必劳烦荀太医了。奴才只是忘了一些小事,多些日子琢磨,应该能想起来的。” 黎烨也不勉强,只道:“既然如此,韩公公你平日里注意休养调息,若感觉哪里不适,就立刻告诉本王。至于沐浴一事,本王就再告诉你一遍,本王平日不用木桶沐浴,均在隔壁房间的浴池内沐浴,水里要加凝神的香料,香料的配方本王也不知道,你可以问问荀太医。” 韩凌不可置信地望着黎烨,心中百感交集,如此好的君王,何处能寻啊?!不愧为我看上的人,思想做法果然不同于常人。韩凌道:“奴才明白,奴才这就为陛下重新烧水。” 黎烨打了个呵欠,伸个懒腰,道:“不必了,再折腾下去就太晚了,本王要去歇息了。啊,对了,你让夏晓来本王寝宫侍寝。” 韩凌拱手道:“遵命。” 黎烨回到寝宫,见韩凌居然没有跟回来,暗骂那个没脑子的,连太监都当不好,还能有什么能耐?他懒得召唤其他太监,毕竟用惯的人忽然换了,难免需要时间适应。于是他干脆自己铺了床,又脱下衣物鞋袜,钻进了被子里。想起今日没有沐浴,脏兮兮的,黎烨心里不舒服,又光着身子爬起来,就着盆里的水擦了一把身子,方才舒服地睡下。 睡意朦胧时,黎烨隐约听到开门的声音,还有一连串脚步声。然不及他慢慢清醒过来,一声嘹亮的声音彻底打破了他的梦境,“启禀陛下!奴才召集后宫佳丽三千,依次筛选,最终找出名为夏晓的女子共九名,不知陛下今夜要临幸的是哪一位?” 黎烨面无表情地看着韩凌,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一排女子,崩溃至极。就算隔着帷帐,黎烨似乎都看到了韩凌炯炯有神,等待嘉奖的目光,然而,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啊!他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为何吩咐韩凌去找夏晓来侍寝,他竟会去了那么长时间,原来他竟是把宫里所有叫夏晓的人都找来了!我究竟该夸他做事严谨还是骂他愚蠢至极?! 不一会儿,黎烨恍然道:“对了,陛下,方才奴才还查到有一名太监也名夏晓,不知可是那位?不过,恕奴才多嘴,龙阳之癖可不是好事。” 黎烨一头砸在床铺上,苍天啊,大地啊,你们把本王聪明激灵的韩公公弄去哪儿了?!黎烨心情郁闷,被吵醒后也难以再入睡,干脆把头伸出帷帐,扫了一眼,勾勾手指,“来,夏晓,你过来。”虽然这一排女子都叫夏晓,但她们心里知道黎烨要找的是哪个,所以一个人都没有动,唯有一名画着淡妆的女子娇滴滴地走了过去。黎烨又对韩凌道:“韩公公,下次本王还要找夏晓,你就带她过来,知道了吗?” 韩凌瞅了一眼,道:“奴才明白。” 黎烨:“你下去吧。” 韩凌:“遵命。”说罢他便领着剩余的女子离开了。 黎烨勾着夏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7 晓的细腰,把她揽进怀里。他把头埋在夏晓的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笑眯眯道:“今日可是用了香薰?恩……还是茶树味儿。” 夏晓撅了撅嘴,不高兴道:“听说陛下要娶妻了,还是邶国的公主。说好明年给晓晓封贵人的,若邶国公主来了,那晓晓该怎么办?” 黎烨一手揉在了夏晓的胸部,他捏了捏,感觉到夏晓在自己的怀里柔软了下来,他咬住夏晓的耳垂,轻声道:“一起册封你们。” 适时正值秋分,窗外枯叶悬挂树枝,摇摇欲坠,秋风过,一阵萧瑟。灯影摇晃,情意绵绵,吟声不断,又是一夜春宵好梦。 黎烨呈大字躺在床上,气息逐渐平稳下来。夏晓舒服地枕在黎烨的臂弯里,表情甚是满足。黎烨稍作喘息,又翻过身抱住夏晓,似是想再缠绵一会儿。谁知,嘴唇还没碰到夏晓的肩膀上,一个不生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陛下,已到子时,该就寝了。奴才现在就把夏姑娘送回去,请夏姑娘更衣吧。” 夏晓一惊,连忙钻进被子里,遮住脑袋。她搂着黎烨的腰,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他怎能就这样随便闯进来?!” 黎烨被这一声喊得措手不及,他象征性地拉了拉被子,想要挡住自己的身体,奈何夏晓紧紧地抓着被子,黎烨方一起身,被子就从他身上滑落下来,露出他结实的胸膛。虽然隔着帷帐,但韩凌还是看见了黎烨胸膛的轮廓,他不禁喉咙干哑,这种朦胧的感觉才最具诱惑啊。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但却早已心猿意马。 黎烨不禁恼怒,开口大骂:“韩公公,你今日脑袋是被驴踢了么?!本王正在办事你竟敢中途打搅,且还擅闯本王寝宫,该当何罪?!” ☆、5.木头 韩凌不为所惧,依旧头头是道道:“陛下,根据先祖定下的规矩,侍寝女子不得留宿君王寝宫,以免陛下被枕边风吹坏了脑袋。况且,彻夜云雨不利陛下龙体,现在已是子时,是时候该休养生息了。还有,奴才并不算擅闯,奴才本就是服侍陛下的贴身太监,可随意进出清和殿。同时陛下也不必担心奴才进来的不是时候,搅了您的雅兴,奴才一直在门外候着,直到屋里没声了才进来。” 夏晓捂着脸,“啊,他居然在外面偷听!” 此时,黎烨的脸也是一阵白一阵黑,他道:“你胆敢做出如此龌龊之事,你究竟置本王于何地?!” 韩凌愣了愣,不明所以,难道方才自己说错话,做错事了吗?为何陛下会如此生气?韩凌猜不透陛下的心思,以为是自己没有交代清楚,于是又傻不拉几地补充了一句,“回陛下,并非奴才有意偷听,只是您们声音太大,守门的士兵和太监宫女都听见了。” 黎烨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简直臊到了极致,他大声道:“跪下!” “啊,遵命。”韩凌连忙跪下,偷偷抬眼看着黎烨。所谓无知者无畏,即便黎烨已大发雷霆,但韩凌的一颗心仍是不慌不乱,就连求饶这样的话,他也没意识到要说。 黎烨顺手抓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大步到韩凌面前,正准备一脚踢飞韩凌之时,恰对上韩凌无辜而又迷茫的眼睛,瞬间没了脾气。他收了脚,在韩凌身边转了无数圈,心烦气躁。他心里明白,韩凌如此做,并非存心让他难堪,他是真不懂人情世故,且他本意也是为自己着想,也无半句虚言,若因此惩罚他,难免显得自己太过小气。可若就此放任不管亦或让步,韩凌定会觉得自己做得没错,往后也会越发理直气壮,这指不定今后还要闹出什么乱子。 斟酌良久,黎烨心一横,站定在韩凌面前,大声道:“不懂君心,枉为臣子,来人啊,拖出去仗打五十大板!” 韩凌本想大喊冤枉,可回头又想,自己确实不懂君心,黎烨的很多举动他都看不明白,一切全凭猜测。这罪扣得,真是完美。 韩凌被拖出去打板子了,黎烨现在终于得以安生,他钻回被里,看到夏晓又朝他靠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收了手,对夏晓道:“你先回去吧,本王想静一静。”韩凌说得没错,我确实有错,既然他为自己的呆头呆脑付出了代价,我确实应该有番改变,以不枉他的苦口婆心。 韩凌被打了,黎烨也确实有了改变,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黎烨不让女子留宿仅坚持了五日,就又变回了老样子。韩凌因为身体伤痛难耐,所以告假休养,最近没人烦黎烨,黎烨更是肆无忌惮,有几日竟留了三名女子作陪! 一日,黎烨感觉最近身子虚得很,遂走出了清和殿,独自一人到花园里散步。院子很大,里面虫鸣鸟叫,枯叶纷飞,一层薄云笼了半边天空,微弱的阳光透过云层射了下来,温和舒服。黎烨深吸几口气,顿觉神清气爽。忽然,他隐约听见剑声,心中暗道不妙,若是遇上行刺,那以他这番造型,怕是难逃一劫。他犹豫了一下,连忙悄无声息地往回走。可走了几步,他又感觉不对,这皇宫大院里怎么会有刺客?且听这声音,不像是在打架,倒像是在……练剑?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鬼使神差的,黎烨又悄悄摸了回去,寻着声音往院里深处走。不一会儿,他便看见了一个人影,他凑近了些,发现那人竟是韩凌!此时韩凌正双手持剑,目光凌厉,风过,落叶飘舞,韩凌迅速舞动手中双剑,登时剑风四起,枯黄的树叶瞬间被斩为两半,轻飘飘落下。韩凌深呼吸一下,收了剑,在地上捡起一片完整的树叶,不禁叹了口气。 “好剑法!”黎烨忍不住鼓掌,他欣喜地看着韩凌,“韩公公深藏不露啊!想不到你竟有如此绝学!” 韩凌一惊,手上的剑没拿稳,掉了下来,他连忙跪下来,叩首道:“参见陛下。奴才方才太过专注,竟没注意陛下来了,还请陛下恕罪。” 黎烨顺手捡起韩凌落下的剑,随意挥舞了两下,样子实在是别扭难看,干脆又把它扔回地上。黎烨顺着韩凌绕了一圈道:“韩公公,本王听说你因为那五十大板,疼得下不了床,所以告假休养一月。可为何现在本王见你生龙活虎,根本不像是个病人?你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啊。” 韩凌直愣愣地拜了拜,大声道:“请陛下恕罪。” 黎烨“啧”了一声,面对韩凌如此愚钝的脑子,他不得不又把话说明白了,“你为何要欺瞒本王?” 韩凌耿直道:“刚被打那日,奴才确实疼得受不了,可过了五日,疼痛渐缓,伤口结痂,奴才感觉并无大碍,本想继续服侍陛下,可转念又想,奴才请了一月的假,若是提早见驾,陛下会不会觉得奴才言而无信?所以,奴才就没有去找陛下,反而每天在这花园里强身健体,修习武术,待期满一月,再去见驾。” 黎烨顿时无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8 言以对,整个宫殿里,怕只有韩凌一人会有如此清奇的思维。黎烨想了想,又问道:“为何要练剑?”虽是如此问,但黎烨毫不担心韩凌练了剑会对自己不利,因为对方不是那块料儿,他没有很深的城府,也藏不住事儿。 韩凌一板一眼道:“想当年,奴才就算受一百军棍也面不改色心不跳,如今居然会因为区区五十大板而下不了床,实在是一大耻辱。所以,奴才必须加强锻炼,重获强健的体魄。” 黎烨表情诡谲,他上下左右打量了韩凌一番,已经认定他绝不是跟了自己十多年的韩公公。韩公公油嘴滑舌懒惰无比又贪吃贪财,像现在这个呆板又有志气的韩凌,根本就是韩公公的另一个极端。不过黎烨也没有追究韩凌为何会变成这样,曾经的韩公公又去了哪里,因为那毕竟只是一个下人,就算跟了他十多年,也因为那些虚情假意而毫无感情而言。相反,他倒觉得现在的韩凌挺让人省心,因为不需要揣度。忽然黎烨有点想逗韩凌,他漫不经心道:“原来韩公公还受过军棍,不知是何时啊?” 韩凌一怔,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支支吾吾掩盖道:“在,在梦里。奴才,奴才做梦的时候梦到过。哈哈……” 黎烨笑了笑,走了。 之后,他没再管韩凌的事情,就任由他一人在院子里舞刀弄枪。到了一月的时限,韩凌果然老老实实来当差了,他又尾随黎烨左右,黎烨去哪儿,他便跟去哪里,简直是个标准的跟屁虫。 只是,经过那五十大板,韩凌还是没长教训,他依旧每天守在黎烨的寝宫外,直到子时,必会闯进寝宫,提醒黎烨该就寝了,而侍寝女子也该回去。黎烨气得抓狂,命人将韩凌拖出去仗打,可事与愿违,韩凌非但没有因此倒下,反而在第二日又神采奕奕地跑来搅乱。黎烨瞬间不明白了,那些刑官是吃屎长大的吗?!为何韩凌受刑后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他们到底打没打啊?!事实是,刑官确实卖力打了,只是韩凌日夜勤练,体格健壮,一般的五十大板确实奈何不了他。黎烨欲哭无泪,早知道如此,自己就不该任由他锻炼身体! 慢慢的,黎烨意识到,用打的方式是不能让韩凌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相反,韩凌还把那五十大板当做了试炼,每次都沉醉其中。没法,黎烨只能拉韩凌长谈了一次,并耐着性子对韩凌说:“韩公公,你可知本王为何在你闯入寝宫后都会命人仗打你五十大板?” 韩凌想了想,道:“不知。” 黎烨叹了口气,他果然不知道,所以他回去定是没有反思,所以每次都在犯同样的错误。黎烨又道:“打你,是因为你做错了。你确实可以随意出入清和殿,但并非任何时候。本王在办事时,属于极隐秘的事情,你在未获得允许前,不得入内,否则视为偷窥机密,是为大罪。” 韩凌对此并不这么认为,当年自己带兵打仗,每逢路过花街柳巷,士兵就会忍不住想去爽一爽,那时大家都同处一个房间,办事儿也在一起,其中过程,更是看了一干二净,彼此间毫不忌讳,也不以为然。为何到了陛下这就不行了呢?难道是因为陛下是一国之君,高高在上,所以有所谓高贵的尊严?韩凌琢磨了一会儿,确实,应该就是这样,陛下是在害臊。于是,他道:“陛下,奴才知错,下次定不会再犯。” 黎烨长吁一口气,看来韩凌并非是难说话之人,他还算明事理。 只是,韩凌又补充道:“但是服侍陛下准时就寝,监督陛下不留女子过夜是奴才的职责。若以后不能进去提醒,还请陛下自己把握时间,时间一到,便把女子送出,奴才会派人将她们送回住所。倘若哪日过了时,还请陛下原谅奴才在外呼喊了。不过,奴才觉得,奴才与陛下相互配合尊重,会事半功倍。” 黎烨一口气提上不来,差点去撞墙,这韩凌的责任感也太强,和他说那么多,无非是希望他不要多管闲事。可这一根筋的,居然还变着法儿来找解决的办法,黎烨算是服了! 黎烨对韩凌实在无法,这人打不怕,骂不听,讲理还会把自己绕进去。为了耳根清静,黎烨唯有让步,每天一到子时,就打发侍寝女子回去。这长夜漫漫,只能独自一人捱。 ☆、6.娶亲 眼见就要到月底了,黎烨安排了一名官员负责向邶国提亲一事。一切准备妥当后,这名官员便带着大批官兵和金银珠宝向邶国浩浩荡荡地奔去。 不出所料,安衡兴对这批彩礼甚是满意,于是便欢天喜地召来自家闺女,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柔儿啊,烨儿的彩礼已经送来了,父王看过,均是价值不菲的宝物,看来他是真心重视你,这样你就无需担心到了黎国会受欺负了。父王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是善良温柔的姑娘,嫁给烨儿后,你一定要保持本心,切莫被后宫里的乌烟瘴气给搅了心神。黎国有恩于咱们邶国,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下下辈子咱们都要与黎国同生共死,你到了烨儿身边,定不能做挑拨离间之事,知道了吗?” 安柔身材娇小,此时她正依偎在安衡兴的怀里,泪眼婆娑道,“爹爹,柔儿舍不得你,舍不得哥哥,柔儿不想离开你们,柔儿这辈子都想和你们在一起。” 安衡兴摸了摸安柔的脑袋,和蔼道:“柔儿,你长大了,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父母会陪伴你一生,但却不是你生命中的主角。烨儿会让你的人生更加充实,他才是你的归属。来,乖,不哭了,花了妆容可就不好看了。” “爹爹!”安柔哭得更凶了。房间外,宫女太监忙前忙后,他们匆匆而过数次,却不曾留意这场伤感别离。 三日后,安柔穿上红衣,戴上盖头,坐上花轿,以清风作陪,前往黎国。安衡兴内心有股说不出的惆怅与喜悦,他驾马走在轿子的右侧,时不时看看轿中的安柔,欲言又止。最后,他唯有落寞地仰望天空,一路无话。 到了黎国,安衡兴发现,黎烨果然如事先约好的那样,没有大摆宴席,就连宫殿里,都没有做任何布置,一切都是如此空洞,毫无喜庆之气。相比之下,安柔这一身红妆反倒成了这死气沉沉宫殿里的唯一生气。安衡兴不禁心里难受,但也无话可说,毕竟这是自己提出来的要求。 安柔隔着盖头,除了能看见自己的红色绣花鞋,再看不到其他。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大婚时的场面竟是如此平淡乏味,还天真地等待号角吹响,笙歌四起,自己踏着七彩祥云,走到夫君面前,牵起他的手,从此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拜堂的地点并未选在龙翊殿,而是选在了一向用于歌舞表演的朝阳殿,那里的装璜同样金碧辉煌,只是少了几分气派。黎烨站在殿堂尽头,他的母亲,也就是黎国的太后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9 正坐于上座,她的旁边空出了一个位子,那是留给安衡兴的。而整个大殿里除了他们几人和几名太监宫女,再无他人。 安衡兴见状,心里奇怪,便走上前,小声问黎烨为何就只有这么几人? 黎烨答道:“未免让那些大臣找到话柄,本王就没有邀请他们参加。不过世伯您放心,本王邀请了史官,他会如实记录今日本王迎娶公主一事,日后本王也会再补办宴席,让公主风风光光嫁进黎家的门。” 安衡兴悠悠叹了口气,早知如此,自己真该坚持最初的意见,等到一年后再将安柔嫁给黎烨,至少名正言顺理直气壮,不会遭人闲话。现在走到这步,实在是太委屈自己闺女了,毕竟一个人一辈子就结婚这么一次,这将是极为珍贵的经历,往后安柔回忆起来,真不知她会做何感想,莫要以为仅是政治联姻啊。 安衡兴摇摇头,坐到了太后旁边,朝她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不过太后并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瞥了一眼安衡兴,就又把目光移向了自己儿子。 见所有人员到位,黎烨朝韩凌点点头,韩凌会意,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请新娘上殿。”本着一切从简的原则,黎烨干脆让韩凌作了司仪,正好省力又省心。 殿门外,两名身着花衣的宫女搀扶安柔左右,带着她缓缓向殿内走去。此时安柔身穿华衣,衣摆垂至地面,衣上绣有精致地白鹤腾云图,她胸前戴了一颗红宝石,宝石璀璨耀眼,散发莹莹红光,与这红色绸缎交相掩映,显得高贵端庄。安柔双手交叠垂在身前,纤细的手腕上戴了一对翡翠镯子,轻轻一碰,便发出清亮的声响,声音断断续续回荡在寂静无声的殿堂内,成了这婚礼上唯一的伴奏。 安柔走到黎烨身边站定,黎烨转过身,正对安柔。相比安柔的盛装出席,黎烨的穿着就显得极为随意,他甚至没有请裁缝为他缝制一件新衣,只简单穿了一件红色衣服,就当做是新郎礼服。安衡兴看他这般随意,很想发火,但奈何这是自家闺女大喜的日子,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砸了场子,唯有冷着脸,默不作声地看着安柔和黎烨面对面站着。 韩凌又高声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随着两名宫女搀着安柔拜了下去,安衡兴的一颗心也彻底落了下去,现在大局已定,自己再有什么心思,也无济于事了。 黎烨慢慢挑开安柔的红盖头,见到一名美女的脸庞逐渐明朗起来,他不禁心花怒放,暗想安衡兴果然没有胡言,安柔确实生得美艳动人,一张樱桃小嘴就让他忍不住现在就想要狂吻她。 黎烨一颗心早已飘到了与安柔共赴巫山云雨时,后面一系列的斟茶敬茶喝交杯酒都做得漫不经心的。他一双眼睛直溜溜地瞄着安柔,安衡兴看不下去,咳了几声想提醒他,奈何他毫无自觉,目光依旧放肆浪荡。 黎烨的母亲喝完茶后便自行离开了,她甚至没有向安衡兴打声招呼。安衡兴莫名其妙,只觉得对方架子实在太大,未来都是亲家了,怎能这般傲慢? 安衡兴脸上写满了不悦,自己嫁闺女怎么搞得像是在求人家娶安柔?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的。黎烨只顾着欣赏安柔的美貌,没注意自己的岳父大人已经快火冒三丈。最后,还是韩凌难得机灵了一次,很是谦卑地对安衡兴解释道:“太后娘娘在三年前便开始潜心念佛,修养身心,如今她性格清冷,待人淡如止水,方才她并非是有意冒犯您,还请您莫要往心里去。” 安衡兴瞟了一眼韩凌,心中有再多的情绪,也只能咽下去。毕竟邶国欠了黎国,这债怎么还也是还不清的,现在让安柔嫁给黎烨,无非是想补偿黎烨心中缺失的感情,只是,实在是委屈了自家闺女啊。 当盖头掀起时,安柔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寂寥平淡。方才她还好奇为何周围会那么静,为何没有鼓手奏乐,为何没有宾客贺喜,难道黎国结婚的程序与邶国不一样?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了。然而,事实是,自己所期盼的东西,真的什么也没有。她不禁悲从中来,忍了又忍,才没让眼泪流出来,默默地斟茶敬茶。但直到黎烨的母亲冷漠地离开后,她终于憋不住了,被人如此冷眼相看的滋味实在难受,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黎烨正愉快地欣赏美人,忽见美人哭了,登时手足无措,神色紧张地看着安衡兴。安衡兴也是吓了一跳,忙搂着安柔哄,安柔似是找到了依靠,直接抱着安衡兴大哭起来。黎烨一头雾水,尴尬地站在一旁。 安衡兴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一个劲儿地向安柔解释,之后还会补办宴席的,今天只是一个仪式,不要难过了,他们真不是有意刁难你,你放心,烨儿一定不会欺负你的云云。 黎烨听着听着,算是明白了。原来安衡兴并未告知安柔今日不过是拜个堂而已,有了夫妻之名,但暂不会册封安柔。安柔不明情况,当目睹眼前这一切时,产生误会,由此造成心理落差,才会难过。黎烨从不会干强人所难之事,现在这情况,倒像是自己强抢民女。他叹了口气,朝韩凌勾勾手指,韩凌立马会意,跟着黎烨默默离开了。 韩凌木讷讷地跟在黎烨后面,他知道黎烨心情不好,想安慰,但又不知如何开口。过了半晌,才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陛下莫要在意,都会过去的。” 黎烨登时哭笑不得,这木头憋了这么长时间,就酝酿出这么一句无关痛痒的废话,当真榆木脑袋啊!黎烨忽然问韩凌道:“韩公公,你觉得本王该不该娶安柔?” 这回韩凌不纠结了,他又如往日那样有话直说完全不经过大脑,“不该。先王才去世不久,陛下本就不该娶妻。再者,邶国和黎国本是友邦,二者相互尊重扶持,今后若沾亲带故了,难免会有矛盾摩擦,容易伤了双方的和气,若因此毁了情谊,那实在不值。” 黎烨想了想,道:“可若本王不答应安衡兴,他心中也会记恨。” 韩凌:“他虽心里记恨,但面子上也要撑着,不至于撕破脸。” 黎烨:“可你是否想过,若本王能与安柔和睦相处,那将大大促进两国的情谊,到时无论发生何事,邶国定会誓死追随。” 韩凌看着黎烨,认真道:“恕奴才直言,先王死于邶庸之战,安衡兴对此深感愧疚。因此,他早有忠于我国之心,无论陛下是否娶安柔,他都会永远庇护黎国。至于他为何会提出嫁娶一事,大概只是想补偿你罢了,而陛下之所以会答应,应该也不是为黎国着想,仅仅是贪图美色吧?” 韩凌虽然不懂人情世故,做人也不圆滑,但他却极为聪明,洞察力超强,任何细节都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当他听见黎烨询问安衡兴安柔是否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0 漂亮时,他就猜到了黎烨的目的,而今日黎烨在大殿上神魂颠倒的模样,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黎烨措不及防地被人戳中心思,一时尴尬万分,但看了看韩凌,对方似乎毫不在乎,也没有任何要讽刺挖苦他的意思。若换做是杞亚,估计早就笑趴在地上,末了定不忘再补刀几句。见韩凌神色坦然,黎烨也放松下来,看来在韩凌面前,这些破事是无需掩饰的。于是黎烨干脆道:“若想众臣们不说闲话,本王自然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倘若是因为私欲才娶安柔,不光是安衡兴,恐怕满朝文武都要斥责本王的。” 韩凌没再接话,即便知道黎烨娶安柔的真正目的,他也不会多半句评价,因为那是黎烨自己的事,他无权干涉。他分得清君王与臣子间的关系,只要不是祸国殃民之事,作为臣子,都该尊重君主的决定。况且,就算黎烨因私欲娶安柔,也并非坏事,黎烨早晚要纳妃,安柔作为邶国公主,门当户对,何乐而不为。只是韩凌心中难免会有些忧伤,他时常会想,若自己是女儿身,是否早已与黎烨比翼双飞了?可一想到黎烨身边那些娇嫩妖娆的女子,韩凌的脸马上就黑了,说什么他也不会成为那种娘娘腔的。于是,他又坚定了信念,还是做老爷们儿好! ☆、7.禁果 黎烨和韩凌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朝阳殿。此时,安衡兴已经把安柔哄得妥妥贴贴了,安柔钻出安衡兴的怀抱,细细打量了黎烨一番,发现对方生得帅气,仪表堂堂,微微上翘的唇角显出几分不羁。安柔不□□心一荡,连忙低下头,脸颊浮出两抹红晕。 见黎烨回来,安衡兴连忙起身来迎,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烨儿,方才柔儿失礼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是我之前没有和她说清楚,让她有了不切实际的期待,现在我都和她都讲明白了,她也懂事,都理解。” 黎烨看了一眼安柔,朝她笑了笑,又对安衡兴正色道:“世伯,安柔可是自愿嫁给本王?若是不愿,那就罢了,本王不想强人所难。” “自然是自愿的。”安衡兴像弥勒佛一般笑道:“况且堂都拜了,岂有反悔的道理?柔儿,说说你可愿意嫁给烨儿?” 安柔抬头偷偷瞧了一眼黎烨,见对方也在看她,登时小鹿乱窜,嗲声嗲气道:“柔儿愿意。” 黎烨被这软软的声音弄得心都快化了,巴不得马上把对方扒光,看她在自己身下千娇百媚,欲罢不能。 既然安柔愿意,安衡兴也是喜滋滋的,那事情也就这样定了,先前的不快也随晚餐时的热闹气氛烟消云散。安柔因是新娘,且作为女子,不方便与非黎烨的其他男人混在一起,所以她是独自在自己房间内用膳,之后便坐在桌前,安安静静等待黎烨回来。 黎烨心中惦记安柔,用膳时也是心不在焉,好容易送走了安衡兴,他立马飞奔回寝宫,满心欢喜命韩凌召安柔侍寝,然后立刻跳进浴池洗了身子,便望眼欲穿地等韩凌把安柔送来。 安柔来了,黎烨一颗心都快美得飞上了天,他如饿狼一般扑向安柔,安柔吓得尖叫一声,怯怯地躲去床尾,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可怜巴巴地望着黎烨。黎烨一怔,寻思良久,算是明白了,安柔久居深宫,几乎与外界隔绝,不懂世间俗事,就是一只单纯的小白羊,所以,男女欢爱之事,她恐怕闻所未闻,第一次难免心中恐惧。 黎烨大大地叹了口气,只能耐着性子引导安柔,一晚上过去了,他连安柔的手指头都没勾到,就被韩凌无情地将安柔送回了她自己的寝宫。韩凌欲哭无泪,只差抱着被子啃被角了。 虽说如此,但韩凌毫不气馁,毕竟美人在前,若不染指,岂是男人?于是,他每一夜都召安柔侍寝,夜夜细心劝导,给她讲故事,告诉她成人的世界是什么样,描述欢爱时那种爽到哭泣的感觉。他处心积虑,一步步接近安柔,让安柔逐渐适应自己的碰触,偶尔他会突如其来地亲一下安柔的脸颊,安柔娇嗔一声,垂首含笑。 就这样过了大约半月,安柔终是被黎烨俘虏了,一颗心全扑在了黎烨身上,就算黎烨对她动手动脚,她也只是扭捏地默许。黎烨已品尝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黎烨估摸着时机已成熟,遂在扒光安柔的衣服后,开始不规矩起来,安柔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也没想到要制止黎烨。剑拔弩张时,黎烨一挺,进去了,而美人,则哭了,疼哭的。 安柔一哭,黎烨就没办法了,只能灰溜溜地退出来,又开始如哈巴狗一般哄美人。哄好了,美人不哭了,时间又到了,韩凌如往常一样送走安柔,黎烨的家伙却还直挺挺地挺着,难道要自己解决?作为一国之君居然沦落到这般田地?真是岂有此理! 一股无名业火在黎烨心中熊熊燃烧,因为韩凌莫名其妙的执着,让他过得实在是憋屈到了极点,他需要一个发泄对象,而那人,毫无疑问地就是韩凌。 黎烨大吼一声:“韩凌,侍寝!” 韩凌守在门外,忽然听到这么一声,吓得魂飞魄散,心中冒出千百个问号,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过去黎烨就经常找韩凌侍寝,只是后来黎烨明显感觉韩凌换了一个人,方才再没有如此要求。因为他觉得有必要花时间去重新认识了解这个人,若因自己执意要和他发生关系,而使对方从此抑郁了,那就真是大罪过了。可现在情况实在紧急,他也顾不了这么多,篓子捅了,以后再补吧! 韩凌胆战心惊地走进清和殿,跪在地上,一本正经地拜见道:“参见陛下。” 黎烨废话不说,直接道:“上来!” “啊?”韩凌还侥幸地想方才或许是自己听错了,可依目前的情形来看,似乎黎烨真有那意思。韩凌不禁冷汗直冒,跪在地上的腿都开始哆嗦,一半是因为害怕,一半竟是因为兴奋。 黎烨又重复一遍,“上来,侍寝!” 即便心里喜欢得紧,但韩凌哪是敢越雷池半步的人,他忙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黎烨显是没多少耐心,说话也变得咄咄逼人,他道:“你有什么不敢的?曾经不都是你侍寝吗?怎么?上次与本王大吵一架以后就开始装清高了?呵,区区一个太监,居然胆敢违抗圣命,果然是活得不耐烦了啊。”黎烨吃准韩凌想一直冒充韩公公,所以他故意说出韩公公曾经常侍寝这样的话,目的就是让韩凌就范。 果然,韩凌开始犹豫了,良久,他才结巴道:“启禀,启禀陛下,奴才今日身体不适,不如改日。” 黎烨咬牙切齿,这木头实在太呆,于是干脆大声道:“你躺着!本王自己动!不需要你费神出力!” 什,什么?!韩凌惊讶无比地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1 抬头看向黎烨,他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我上了他……?不对不对,他龙体尊贵,怎能如此屈尊降贵?可是……韩凌顿觉今晚简直过得乱七八糟,自己的脑袋也是乱入麻,嗡嗡作响。凭良心讲,他是真心想和黎烨翻云覆雨,这是他最梦寐以求的事情啊,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若是错过,岂不要悔青肠子?可若他放肆享受,今后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他根本不敢想,或许一觉醒来他就身首异处了。 黎烨半晌没等到回复,又催促道:“韩公公,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再敢抗命,明天你就去菜市口报道吧。” 韩凌心一横,反正早晚一死,不如死而无憾。于是,他站起身,向黎烨走去。“奴才冒犯”,言毕,他便翻身上|床。 韩凌第一次如此直白地看见黎烨赤|裸的身体,他不禁咽了下口水,内心躁动不安,身体也很争气地起了反应。 黎烨二话不说,直接除去了韩凌的衣物,见对方呆呆的,不禁骂道:“你是木头吗?” 韩凌闻言,立马配合起黎烨。韩凌心里知道,自己正在走向万劫不复之地,他努力控制内心的欲|望,然而任凭他如何克制,在面对如此诱惑,他终是再也把持不住,放开手脚,一用力,顶了进去。 韩凌万万没想到黎烨竟会心甘情愿地当下面那人,在云雨间隙,韩凌抽空问了黎烨一句。黎烨软趴趴地躺在床上,说:“找男人是为何?自然是要体会不一样的感觉,若只是发泄,本王找女人便可,何必多此一举。” 这一夜,韩凌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舒畅得如同置身浮云之中,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像失重一般。而黎烨亦是如此,他从未和韩凌有过如此默契的交融,仿佛两具肉体都融在了一起,没有任何隔阂。而韩凌卖力的律|动以及深情的吻,几次让他误以为韩凌爱着他,是刻骨铭心的爱,才能让人如此欲罢不能。黎烨觉得自己都快眼花了,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韩凌情意浓浓,眼中的雾水都快柔化了他的心。 第二天早上,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醒过来的。韩凌扫了一眼狼藉的床铺,登时方寸大乱,他一翻身,滚到地上,连忙跪地认错,“奴才昨夜冒犯了陛下,请陛下责罚。” 黎烨心满意足,自然心情大好,他玩笑道:“韩公公,你今日是怎么了?往日不都是你侍寝吗?现在怎么怕成这样?” 韩凌心里忐忑,又不能说自己不是真的韩凌,只是冒充的,若真这样说了,那就是去菜市口的命了。可若这样欺瞒,他又心里不安,毕竟自己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怎能装作若无其事,继续苟且偷生? 黎烨又道:“知道本王为什么留你的家伙吗?就是因为本王需要。” 韩凌低着头,暗想道:原来如此,难怪自己身为一名太监,居然带着个不该有的东西。不过,这理由也真让人哭笑不得,作为君王,当真是任性。 顿了顿,黎烨又补充道:“切记不可让第三人知道,否则你知道后果。”见韩凌迟迟不语,黎烨知道他内心正在挣扎,毕竟他并非真正的韩凌,做了冒犯君王之事,理应当诛。可黎烨并不怪他,因为这是自己要求的。原先他还担心韩凌可能会恶心男男之事,看来是他多虑了,韩凌沉醉其中的程度远高于他,所以,韩凌并不排斥。气氛略有尴尬,黎烨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韩公公,你说晚上不得留人在清和殿侍寝,昨日你可留了一夜,该当何罪?” 闻言,韩凌也不纠结是否告诉黎烨真相的事情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被污蔑了,这必须做出解释。于是,他抬起头,理直气壮道:“启禀陛下,奴才没罪,先祖定下的规矩是女子不得留下侍寝,奴才是男子。” “哈哈哈,你真是难得机灵一次。” 于是,这事情就这么过了,两人也没再多说。黎烨继续每天向安柔献尽殷勤,立志要将安柔泡到手。但韩凌心里却不再坦然,他开始疯狂地想念黎烨的味道,每次看见安柔走进清和殿时,他都感觉到强烈的落寞,他甚至巴不得赶快到子时,然后迅速送走安柔。然而长夜漫漫,他几次翘首,希望黎烨召他侍寝,奈何天不随人愿,他只能独自一人在忧伤。人就是这样,尝到了一次禁果的滋味,就会成天惦记,忍不住想吃第二次,第三次,这东西,是会吃上瘾的。 ☆、8.上瘾 其实黎烨的心里也不好受,他同样怀念那一夜的感觉,这是他风流二十年来,最畅快的一次。只是他顾及韩凌的身份,毕竟那是值得尊重之人,如此随随便便待他,似乎不妥。那夜他火冒三丈,忍不住而为之,事后他也有些后悔,所以,暗自下决心以后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于是,他只能苦哈哈地继续追在安柔屁股后面跑,一边讨美人芳心,一边试图冲破最后一关。 可是,事情远没有黎烨想得那么简单,安柔即便全心全意接纳了黎烨,对于云雨之事也没任何抵触,但她极度怕疼,稍微弄疼了一点,她就会哭,哭起来就止不住,要人哄很久才能止住泪水。 黎烨对此烦不胜烦,为何这女子竟会娇弱成这般模样?!他已经很尽力做足了前期准备,但只要稍微多进去一毫米,安柔就会忍不住要哭。很多次,黎烨都失去了耐心,直接找夏晓来侍寝。安柔似乎察觉到自己被冷落了,又会主动缠上黎烨,百般献媚,黎烨看着美人楚楚可怜的模样,于心不忍,遂又把她抱上床。安柔颤了颤,小声道:“陛下,若一会儿奴婢哭了,您不要理会,请继续。” 黎烨点点头,又仔细地做完了所有准备,蓄势待发。果然,进去一会儿,安柔又哭了,黎烨本想退出来,谁知安柔竟紧紧地抓住他,带着哭腔道:“陛下,不要停下,陛下,请继续。” 黎烨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方才缓慢地动起身体。至于安柔,哭得简直昏天黑地,但偏偏就是死抓着黎烨不放手。说实话,黎烨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就像是在强|暴她一样,根本毫无人性。黎烨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快感,相反,安柔真如他之前所言,爽到了哭泣,而且哭得稀里哗啦,当然,或许也因为是疼的。 总之,这次让黎烨很是不开心,就算最后完事了,他也是如同嚼蜡。送走安柔后,他召来了韩凌,韩凌心中一动,一路小跑进了清和殿,但当看见黎烨一脸的平静后,他不禁失落地跪在地上,“参见陛下。” 黎烨动了动眉,道:“方才你在外面听见了吧?” 韩凌自然知道黎烨指的是什么,于是依然直言不讳道:“听到了。方才奴才还以为要出人命,外面的公公都问奴才是否要进去,奴才犹豫了一会儿,决定不进来了,若是你们的情趣,我们中途打扰,坏了您的雅兴,您又要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2 怪罪了。” 黎烨尴尬地扯扯嘴角,安柔那哭破喉咙的声音,估计整个清和殿都听到了,相信不久后,这又将成为太监宫女们口耳相传的一段佳话了。黎烨无奈地叹口气,向韩凌简单说明了事情的经过,最后问道:“韩公公,你说本王下次是否还要找她侍寝?若是她苦苦哀求,本王是否要随了他?” 韩凌想都不想道:“不该。”这一声,来自私欲。然后意识不对,又连忙解释道:“安柔乃您的妻子,岂有不临幸的道理?除非她被打入了冷宫。不过,前朝确实有嫔妃被冷落的例子,就算您不再临幸她,也实属常事。奴才以为,安柔怕疼,若多次执意如此,恐怕会伤身体,容易短命。为她的身体着想,还是减少临幸次数为好。” 黎烨想了想,倒也是。安柔虽然生得可人,但实在禁不起半点折腾,这人就如水做得一样,捧在手里,还要担心会洒出去。相比起来,夏晓就让人省心不少,懂得博君心,又经得住操,往床上一扔,她就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做什么姿势。说实话,黎烨早已厌烦安柔那哭哭啼啼的模样,试问天下有几个男人不烦女人动不动就哭? 于是,从那天起,黎烨再没有召安柔侍寝,一方面是为安柔身子着想,另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他不喜欢安柔的性格。安柔见黎烨不再临幸,心里委屈得很,她咬着小手帕去找黎烨,哭诉自己从邶国远嫁而来,举目无亲,陛下又不陪伴,实在孤单难耐,早知这样,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黎烨曾经还道安柔乖巧懂事,可万万没想到她竟会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黎烨本来对安柔就已失去耐心,如今她再这么一闹,更是没了好印象,说话也不再轻声细语,只是严厉道:“安柔,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若是你再这般胡闹,休怪本王不顾及夫妻情分,将你打入冷宫!” 一听冷宫这词,安柔彻底绷不住了,哭天抢地要死不活,黎烨对此充耳不闻,一拂袖,走了。安柔见黎烨不再安慰自己,心灰意冷,于房梁上拴了白绫,准备自尽。幸好被路过的宫女撞见,救了下来,好说歹说,才让安柔打消了轻生的念头。从那之后,安柔郁郁寡欢,成天坐在自己寝宫门前望着天空发呆,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亦或是等待太监的传话。 黎烨心里过意不去,觉得安衡兴是因为信任才将安柔交到自己手里,不曾想,好好一个姑娘却被自己糟蹋了,他几次想去找安柔,觉得应该道个歉,但一想到安柔那张苦情脸,又摇摇头,作罢了。黎烨觉得,安柔就是个没长大的姑娘,被安衡兴过分保护,所以心智各方面都不成熟,她需要经历挫折,才能蜕变。然而,自己并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她的灵魂导师,左思右想斟酌许久后,黎烨把夏晓派去给安柔当贴身宫女,一方面是让夏晓开导开导安柔,毕竟夏晓虽是宫女,但在家道没落以前,曾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才德兼备,家道中落以后,混迹江湖,深谙人情世故,以她的资历,足以让安柔开拓眼界。另一方面,待一年之后,夏晓和安柔都会被册封,为避免后宫争宠,不如先让她们二人搞好关系,成了朋友,自然成不了敌人。安柔孤单一人,确实也需要一个伴儿。 夏晓被派去给人当了宫女,黎烨自然不能再随便召她侍寝,于是只能另挑佳人。只是像夏晓这般上佳的人选实在难寻,宫里的这些女子,不是太肤浅,就是太胆小,几次黎烨把人抱上床时,都感觉到对方抖得如同筛糠,况且,他们就算浓妆艳抹,也不如夏晓半分妖娆,因为骨子里就没那气质。黎烨登时欲哭无泪,早知如此,真不该把夏晓送去给安柔,自己为了安柔,这牺牲也太大了,简直是忍痛割爱啊! 房事不如意,黎烨只能歪坐亭台前,酌酒赏明月,任凭醉意蔓延,胡言乱语道破心中苦闷。韩凌一直守在一旁,实在见不惯黎烨这般堕落模样,遂一把抢过黎烨的酒杯,大声道:“陛下,豪饮伤身,现在时候不早了,请回宫就寝吧!” 黎烨抬眼看了看韩凌,微微一笑,而后整个人扑在了韩凌身上,他模仿着韩凌的模样,也大声道:“韩公公,侍寝!” 韩凌吓了一跳,忙把黎烨扶正,他垂下头,一板一眼道:“陛下,请不要同奴才开玩笑。” 黎烨已醉得理智全无,他只凭本能地觉得眼前这人能带给他快乐,就像上次那样,所以他需要他。于是,黎烨身子一歪,又软趴趴地缠在了韩凌身上,对于韩凌的抗命,他也不生气,反而死皮赖脸地蹭着韩凌道:“本王一言九鼎,怎会同你开玩笑?快点,帮本王脱衣服!”言毕,他就开始去扒韩凌的衣服。 韩凌心中登时泛起涟漪,他等这一刻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实在不适合云雨,若被人看见,他还有脸面对相亲父老吗?他强忍着喷薄的欲望,一手扶着黎烨的腰,将他揽在怀里,艰难地往清和殿挪去,他小声道:“陛下,此地人多,我们回宫再说。” 黎烨二话不说,直接吻上韩凌的脖颈,而后慢慢吮吸,还十分不要脸地支吾道:“这哪里有人?欺瞒本王,是大罪,杀无赦,现在本王就要吃了你!” 韩凌再是想憋,但黎烨不配合,反而还火上浇油,他也没办法。既然身为国君都没脸没皮,那作 为臣子,何必帮君王长脸?他心下一横,抱起黎烨滚入就近的草丛,三下五除二扒去了对方的衣物。比起上次的忐忑不安,韩凌这次镇静了许多,他没半点心虚,干干脆脆俯下身子,一口吻住黎烨的唇。 黎烨呜呜两声,笑道:“平时装君子,你他妈就是个大流氓!” 这一夜,又是秋风萧瑟,气温骤降,可奈何情到深处,除了炙热,再感觉不到其他。 第二天早上,黎烨醒来发现自己竟光着胳膊躺在树丛里,不禁吓了一跳,他急忙扫了一眼,看见韩凌竟也这般躺着,瞬间尴尬万分。他隐约想起昨夜自己如同发情的鸟儿找韩凌求欢,且毫无节操可言,更是有了撞墙的冲动。感觉到旁边有动静,韩凌警觉地睁开眼,见是黎烨醒了,他才收起眼中的锐利,只是跟着起身,说了一句“陛下你醒了。”便去不远处捡衣服了。 黎烨本以为韩凌的第一句话会是奴才冒犯陛下恕罪,这样自己还能趁此扬扬威风,继续挺胸抬头做人。既然韩凌没有开口,那他定是不觉他有错,因为是自己主动找他交欢,他本来是拒绝的,是自己强迫的。黎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到底算什么事儿嘛?!说好不再找韩凌侍寝的,怎么现在又去赖上了人家? ☆、9.昏倒 韩凌找来衣服,想帮黎烨穿上。黎烨翻了个白眼,伸直了手等人服侍,韩凌先帮黎烨穿上里衣,又套上长袍,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3 顿了顿,他道:“陛下,若不起身,奴才不方便帮您穿裤子。” 闻言,黎烨差点一口血喷出来,韩凌说话实在太直白,太直白了。他强忍羞耻,想要起身,奈何脚刚一用力,他就噗通又坐了下来。屁|股上强烈的疼痛令他登时头皮发麻,面部扭曲,他弯腰趴在地上,疼得冷汗直冒,他咬牙切齿道:“韩公公,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韩凌连忙扶起黎烨,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又紧张地查看黎烨的脸色,“陛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黎烨深吸一口气,隔了许久,方才缓和过来,他脑海里逐渐回忆起昨夜的画面。二人交缠的身躯,以及韩凌近乎掠夺的进攻,他们快乐着,并希望这快乐加倍,所以更是肆无忌惮,翻来覆去进行了无数次,直到天蒙蒙亮,方才昏昏沉沉睡去。难怪会那么疼……黎烨暗自琢磨,曾经他和韩公公欢|爱,韩公公绝不会放肆到如此程度,这简直要他的老命啊。不过老实说,这感觉实在是爽了飞起来。 韩凌心里担心,生怕黎烨因此受伤,心疼得要命,见对方没反应,他就开始掀对方的衣物,想要查看哪里受伤了,后一想,做那事,能伤着的地方只有一处,于是,他就一股脑地要去看黎烨的屁|股。黎烨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措不及防,忙一手拍在自己屁|股上,故作严肃道:“你干什么?” 韩凌一本正经道:“陛下,奴才怕您伤着,奴才给您看看伤口。” 黎烨脑子里不禁又飘出那一幅幅香艳的画面,顿时尴尬得无以加复。虽然他平日和杞亚也是没心没肺地谈论这些事情,可此时此刻,他的心却没那么大了,因为这次真的很有失君王的颜面! 黎烨强装无事地挥了挥手,道:“罢了,本王无事,你快去收拾收拾,我们回宫。” 韩凌又看了看黎烨,确定他并无大碍,方小跑着去找衣服给自己套上。黎烨一言不发地看着韩凌,他开始有些琢磨不透韩凌的想法,作为一名正常的男人,理应排斥断袖之癖,但韩凌非但不排斥,反而还很享受,所以他应是喜好这一口。可平时见韩凌本本分分,也无半点不规矩之处,实在不像胡乱之人,他究竟为何会这么做?莫非他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韩凌收拾妥当,又来扶黎烨,他的动作极为小心,生怕会弄疼了黎烨。黎烨双腿并不拢,走起路来犹如螃蟹,是不是还发出抽气的声音。韩凌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道:“陛下,奴才帮你背回去吧。”说罢,他弯下身,直接把黎烨背了起来。 黎烨轻呼一声,但也没有反抗,反倒笑道:“木头,终于懂事了,知道怎么服侍本王了。” 韩凌顿了顿,怎么自己就变木头了?他一路慢悠悠地走着,沐浴朝阳,心情甚好,他本就不奢求能与黎烨有交集,如今能与他朝夕相对,已是上天的恩赐。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永远。 黎烨探了探脑袋看向韩凌,莫名其妙道:“木头,你怎么一个人在傻笑?” 韩凌答:“启禀陛下,奴才开心。” 堂堂一国之君,被一个太监背着始终不是件光彩之事。到了有人的地方,韩凌询问黎烨是否要放他下来,黎烨把头一埋,很是不要脸道:“韩公公,把人上了就打算撒手不管?胆子不小啊。” 韩凌忙道:“启禀陛下,奴才不敢。只是现在路过的宫女太监甚多,若是被人看见,定会惹人闲话,这会有损陛下的威名啊。” 黎烨似乎是铁了心不想自己走,于是干脆道:“你把披在本王身上的龙袍给收了,然后用你自己的衣服帮本王把头遮起来,本王就不信外人还能认出本王。” 就这样,黎烨安逸地趴在韩凌的背上,他第一次感觉到韩凌的肩膀竟是如此宽厚,让人安心。他不清楚韩凌这一系列行动出何目的,但他能感受到韩凌对他并无恶意,这就足够了。来日方长,慢慢的,他定能摸清真相。 回到清和殿,黎烨一人泡在浴池里清洗身子,温热的清水浸过身子,柔和舒坦。泡久了,黎烨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如同漂浮大海,浑身无力,没半点实感。他心道不妙,拍了拍水,想喊,却发不出声,一张脸红彤彤的。他又挣扎了几次想上岸,奈何没半点效果,包裹四周的温水犹如有魔力一般,死死地拉着他的身体,似要将他扯入深渊。 韩凌在门外等了许久,也不见里面有半点动静,心想换做平日,黎烨早洗好出来了,为何今天会那么慢?难道因为昨晚太累了?想到这里,韩凌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挠了挠后脑勺,又是一幅幅令人热血沸腾的画面在脑中飘荡。韩凌愣了神,完全没听到一阵急促的拍水声,反而是一排宫女走过,他方才警醒地提了提神,抬头挺胸目视前方。这一举动,又惹得宫女一片欢笑。这时,韩凌终于察觉不妙,今天的时间也太长,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虽然不愿相信洗澡能洗出意外这种事,但韩凌还是谨慎地敲了敲门,大声问道:“陛下,您洗好了吗?” 没有回音。等了等,韩凌又问了一次,仍无回音。于是,他想都没想,一脚踢开房门,直冲进去,登时看到黎烨头朝下,赤条条地漂在水上,他心下一慌,忙跳进水里,把黎烨捞了出来。 韩凌看黎烨双眼紧闭,呼吸微弱,更是急得满头大汗,他按了按黎烨的胸部,然而没半点用处。 他扫了一眼四周,迅速抓起一件衣物裹在黎烨身上,然后将他抱了起来,直冲出去,并大喊:“传太医!快传太医!陛下快没气了!快传太医啊!”霎时,安静的清和殿一片兵荒马乱,闻声的宫女太监纷纷赶来,指引韩凌将人抱回寝宫。又有人叫喊着传太医,然后快步跑出清和殿,一晃眼,没了人影。所有人各自分工,把黎烨安顿在床,又是打水,又是点炉提高室温,各个表情紧张,一直盯着黎烨,随时关注他的状况。 很快,十多名太医一路小跑地跑了进来,他们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然不及喘口气,就被韩凌迫不及待地推到了黎烨床前。韩凌紧张不已,双手不禁有些哆嗦,他瞪大眼睛着急问道:“柳太医,陛下的情况如何?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被称为柳太医这人已是年过花甲,他白发苍苍,胡须寥寥,一吹气,就轻飘飘地飞起来。他被韩凌摇得头晕眼花,半晌回不过神。还是另外一位太医提醒韩凌道:“韩公公莫要紧张,你这般模样,让柳大人如何专心诊断。况且这屋里人太多,空气不通,不利陛下养息,还请韩公公安排他们先行离去。” 韩凌一听,方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于是也不顾及和气,直接道:“你们都出去,统统出去!”一边说,他还一边把那些宫女太监往外面推,弄疼了人家,他也不知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4 道要道歉。 一时间,宫里安静下来,几位太医并排坐到床边,开始查看黎烨的状态。他们慢条斯理不疾不徐,看得韩凌都快爆发了,这救人就是赶的这么十几秒,怎能这样慢悠悠的?!这边,韩凌急得火烧眉毛,那边,几位太医联合会诊,相互讨论意见,云淡风轻。 终于,韩凌忍不住了,大骂道:“你们动作不能快点吗?这关乎陛下的性命安危啊!是不是人老了腿脚不利索了?无法胜任工作就早点收拾行李滚蛋回家,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白拿俸禄!” 几位太医被韩凌吼得一愣一愣的,他们万万没想到区区一名太监竟有如此胆量。半晌,他们方才缓过神,柳太医满脸不悦地打量一番韩凌,道:“一太监竟敢对朝廷命官大吼大叫,真是胆大包天,来人啊,把这不懂事的太监拖出去斩了!” 闻言,韩凌更是瞪大了眼,他们简直不可理喻!陛下都快死了,他们竟还有闲心理会自己的名誉,真是一群败类!这时,数十名士兵冲了进来,他们二话不说,直接架起韩凌,作势就要把他拖出去。 韩凌心火旺盛,也懒得和那些士兵啰嗦,一挥肘,一扫腿,直接把近前的士兵打飞出去。而后他一转身,迅速夺去士兵的长矛,矛头直指柳太医的脖颈,他盯着柳太医,大声道:“还要命吗?要命就快点瞧病,再废话老子就废了你这糟老头!” 柳太医登时瞪直了眼,吓得浑身颤抖,他颤颤巍巍道:“刀,刀剑无眼,韩公公莫要激动,别误伤了老夫啊。” 韩凌眼神一凛,道:“别说废话!陛下现在情况怎么样?” 柳太医:“回,回韩公公,陛下并无大碍,只是偶感风寒,又长时间浸泡温水,导致四肢无力,头晕气短。老夫开几味药,再调息一段时间,陛下自然会痊愈。” 韩凌又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他到现在都没醒?方才我救他时,他昏迷在水中,呼吸道里没灌进水?” 柳太医瞥了一眼矛头,又害怕地闭起眼,回答道:“多亏韩公公及时进去,陛下才没呛到水。至于陛下为何还在昏迷,应是昨夜睡眠不足,现在困了罢了。” 韩凌狐疑地看了一眼柳太医,命令道:“那赶快开药,再吩咐宫女去煎药。你们在这守着,不可离开半步,若陛下服药一个时辰后仍未好转,我唯你们是问!”韩凌气势汹汹,根本不像一名太监,十足一将军做派,吓得几位太医有苦难言,只能黎烨醒后好好地参韩凌一本! 柳太医小命被韩凌握在手上,不敢有所怠慢,忙和另外几位太医商量片刻,便拟好药方。一名宫女进来拿走药方,为以防万一,韩凌放走一名太医,让他监督抓药和煎药过程,别出岔子。 约莫一个半时辰后,宫女把药端了上来,韩凌使了个眼色,一名太医便心领神会,接过药碗,小心翼翼扶起黎烨,一口一口把药吹凉了再喂进他嘴里。几名太医的内心很是崩溃,他们没料到一太监竟然身怀绝技,并理所当然将他们视为手下,搞得他们在一群太监宫女面前颜面无存,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幸在吃完药的半个时辰后,黎烨醒了过来。这群太医登时如同见到救星一样,泪眼汪汪无比期待地看着黎烨。黎烨睡眼模糊,他扫了一眼床前,不禁吓了一跳,瞌睡全醒了。一排太医跪在地上,而其中一名太医被一太监控制了命门,那太监脸上无惧,甚至还虎虎生威,手握长矛的姿势实在帅得无法直视。 ☆、10.耍赖 黎烨坐起身,不明所以,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在干什么?” 见黎烨醒了,韩凌长舒一口气,放下长矛,方想开口解释。不料被那几个太医捷足先登,他们七嘴八舌道:“启禀陛下,韩公公胆大妄为,辱骂朝廷命官!” “不但如此,他还要挟我们!将我们如下人使唤!” “请陛下为臣等做主,还臣等一个公道!” “请陛下主持公道!” 黎烨瞥了一眼韩凌手里的长矛,大概猜到了韩凌干了什么事情,于是转而问道:“韩公公,你为何要辱骂诸位太医,并以长矛相逼?” 韩凌很是鄙视地瞅了一眼那几名太医,而后理直气壮道:“身为太医,其职责就是救死扶伤,保王室成员福寿安康。这几个老不死的在陛下病危之时,非但没半点紧迫感和责任意识,反而还悠哉悠哉,并分心理会自己的声誉,实为不尽责,且大不尊。奴才如此做,无非是提醒他们居何位,司何职 。不过方才奴才情急,方法欠缺妥当,确实有错,但无罪。” “他胡说!”闻言,柳太医登时就跪不住了,他忙辩解道:“陛下,方才您是看见了,他可是用长矛架在老臣脖子上啊!稍微一动,老臣就要去给先王请安了。这太监分明是对老臣不满,想趁此机会取了老臣性命啊!” “陛下,老臣们对您的真心日月可鉴,岂有怠慢之理,听闻您病危,老臣们就着急赶过来了,这清和殿的太监宫女都可以作证,请陛下不要听信谗言啊。” “对对对,请陛下明察秋毫。这太监不仅挟持我们,还打伤士兵,罪不可恕啊!” 几名太医如同麻雀般叽叽喳喳吵嚷不停,吵得黎烨脑袋疼,他不耐烦道:“够了。本王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韩凌身为太监,竟敢无视法纪,目中无人,无论出于何原因,均是有罪。来人,拖出去重大二十大板。” 闻言,柳太医方绽开的笑容马上又消失了,他不可置信地回问道:“什么,才二十大板?!” 黎烨抬了抬眼皮,“是啊。” 柳太医:“他差点要了老臣们的命啊!” 黎烨:“你们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柳太医心中不服,他咬牙切齿,又道:“启禀陛下,韩公公身怀绝技,武艺不凡,若放在您身边,随时会危及您的性命,老臣以为,不应把他留在清和殿。” 黎烨瞥了一眼柳太医,道:“功夫是本王让他练的,比起那些只有三脚猫功夫的侍卫,本王更信得过他。怎么?这也不行?” “额……”柳太医本想辩解,但眼珠一转,算是明白了,黎烨这是摆明了向着韩凌,若自己再多言,非但不会对现在的局势有任何影响,反而还会让黎烨对自己心生厌恶。于是,他聪明地闭上了嘴,反正来日方长,要弄死韩凌的机会多了是,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柳太医朝另外几位太医使了个眼色,便大声叩首道:“既然这是陛下的意思,臣也无需多言。陛下的身体已无大碍,平日注意调息,切不可操劳过度,半月后便可恢复。老臣已命人将药方交由御药房,之后他们会安排人给陛下按时送药。” 黎烨点点头,算是知道了,挥了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5 柳太医和众太医行了个礼,道:“臣等告退。”便纷纷离开了。走时,柳太医还特意不忘叮嘱侍卫打狠点儿。太医们走后,韩凌也被拖了下去,之前侍卫在他那里吃了亏,就算柳太医不说,也会朝死里打。这二十大板是结结实实打在韩凌身上,侍卫料想韩凌这次定要被打成残废,心里乐开了花。谁知,韩凌走下刑板的时候,竟未有半点踉跄,反倒是侍卫手脚发麻,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这气没出,自己反倒丢了脸,于是,他们对韩凌的怨恨也就更深了。 黎烨躺在床上,满脑子都在想昨夜的风花雪月,实在是太刺激,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和任何人通宵达旦地野战,这真是难忘的经历啊。想着想着,就听韩凌推门进来了,黎烨抬头看了一眼韩凌,不禁道:“哟呵,体格真好啊。本王经昨夜一战已病倒在床,韩公公战后挨了二十大板居然还能面不改色,本王实在佩服。” 韩凌一本正经道:“多谢陛下夸赞,这多亏了平日的锻炼,否则依前段日子的身板,是遭不住这番折腾的。” 闻言,黎烨有些哑然,自己无心调侃一下,韩凌这木头却听不出,偏生给出这么个正儿八经的回答,真是没情趣。他撇了撇嘴,又缩回道被子里,闭目养神了片刻,又睁开眼对韩凌道:“韩公公,现在天气转凉,你一直守在旁边容易着凉,不如上来同本王一起躺会儿,互相暖暖身子。” 韩凌猛地一愣,差一点儿就脱了鞋袜直接钻被里了,幸得回想起柳太医临走前说的一句话,陛下不可再操劳,于是忙道:“奴才不敢。若陛下觉得冷,奴才再为您加床被子,这炉火也熄了,奴才再去弄。”说罢,便一溜烟跑了。 其实韩凌心里也忘不了昨夜,于他而言,那简直如同在极乐世界畅游了一番,妙趣横生。他巴不得日日与黎烨赤身相对,自己渴望了近十年的事情,转眼就实现了,这当真是上天眷顾。幸福来得太突然,他只愿从此沉沦。他魂不守舍地点了炉火,又为黎烨添了床被子,便傻乎乎的坐在床边看着黎烨发呆。 此时黎烨已经睡着,所以韩凌敢肆无忌惮地这么看着,看了许久,韩凌如同魔怔一般慢慢地靠近黎烨。顿了顿,他情不自禁地在对方脸上吻了一下,而后恋恋不舍地拉开一毫米的距离,迷恋地望着对方,陶醉其中。 忽然,黎烨的唇动了动,他睁开眼,道:“胆敢冒犯君王,韩公公,这是死罪。” 韩凌吓得瞪直了眼,往后一退,措不及防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心乱如麻,慌乱地垂下头,偷偷整理表情,他的脑里现一片鸡飞狗跳,他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言辞,只机械地说道:“奴才知错,请陛下恕罪。” 黎烨唇边勾起一抹笑,“知错就好,来,上来侍寝,本王就原谅你。” 韩凌诧异地动了动眼珠,但他没敢抬头,他猜不出黎烨是何用意,于是老老实实道:“启禀陛下,太医吩咐您半月内不可再操劳,若再行云雨之事,恐怕会伤了陛下的身子。” 黎烨哭笑不得,这人的脑子实在是一根筋。黎烨道:“谁说本王要行云雨之事了?本王就想找个人暖被子而已!再说,你的体力了得,本王可遭不住。昨夜若不是你执意要再来,本王至于病倒吗?当初真不该由着你修习武学,现在倒好,学的招招式式都用在本王身上了!” 韩凌不知如何辩解,又只能理亏地磕头认错,“奴才知错。” 黎烨也懒得多言,直接道:“知错就快点滚上来。” 韩凌垂首犹豫半晌,而后脱了鞋袜外套钻进了被里。他从没想过能和黎烨躺在一起,而且就这么躺着,这感觉,仿佛他们已成了夫妻,惺惺相惜。韩凌生怕有冒犯,全没有了昨夜的雄风,只是僵直身体,躺在床边一角。 黎烨见状,很是无言,他干脆自己挪了挪身体,挪到韩凌身旁,而后伸手抱住韩凌。韩凌浑身一僵,下意识想挣开黎烨,他忙道:“陛下不可,身体为重。” 黎烨骂道:“你紧张什么?本王不过是抱你一下,又不对你如何,怎么搞得像个娘们儿一样呢!” 这下韩凌更是一头雾水了,黎烨天生好色,他怎可能会单纯地抱着一个人而不做其他?莫非,他也对自己有了感情,想要亲近?!刚这样想,韩凌就感觉到一双手不规矩地握在了自己的命根上,他脸一黑,沉声道:“陛下。” 黎烨双腿缠住韩凌,表情异常认真,“嘘,别说话,本王只想安静地看着你疯狂。”说罢,他便开始灵活地动起手指,偏偏此时,他还无耻地将下巴埋入韩凌的颈窝,轻轻吐着气,不断撩拨对方。 韩凌登时浑身无力,一股快感直冲他的大脑,他勉强维持住理智,道:“陛下,奴才是为您的身体着想,请陛下三思。” 黎烨严肃道:“别废话,你做本王又不做,这有错吗?伤不了本王的身体。” 于是,直到完事,韩凌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黎烨坑了。后来黎烨说:“昨夜你实在威风,让本王颜面尽失,今日本王如此做,只是想平衡心理,彼此见过对方难堪的一面,算是扯平。” 闻言,韩凌更是莫名其妙,一国之君竟会算计这些小事?若是觉得难堪,为何不直接命人将自己斩了?这不更解恨?黎烨现在的做法,只让韩凌觉得黎烨很是幼稚,但幼稚中却又透出几分可爱之气,不知不觉中,韩凌对黎烨竟又多了几分喜欢。 黎烨见韩凌气息平稳下来,方道:“下去吧,别和本王挤在一起,热死了。” 韩凌忽然不想唯命是从了,他心里也有脾气,他怎能这么任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好歹自己曾是一国的将军,半个江山都是他打来的,骨子里的傲气怎能容忍自己被猴耍?喜欢是一回事,尊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韩凌躺在床上不动,理直气壮道:“启禀陛下,奴才不下去。方才是陛下让奴才侍寝的,既然是侍寝,那定要做够时,才是对陛下的尊重。今日奴才应侍寝至子时,方可离去。” 黎烨一听,差点一口老血全喷出来,现在才过午时,若到子时,那自己岂不是要和韩凌再耗六个时辰?!黎烨横了韩凌一眼,“下去,本王不需要你侍寝了。” 韩凌:“不行。” 黎烨又道:“本王现在不睡觉,不需要侍寝。” 韩凌想了想,道:“也对,长期卧床不利恢复身体,奴才这就为陛下更衣,扶陛下去御花园里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呼吸下新鲜空气。” 黎烨脸都黑了,他道:“本王自己去,你别跟着。” 韩凌:“不行,陛下大病未愈,若不慎晕倒,又无人在旁,恐会有性命之危,奴才陛下陪伴您左右。” 黎烨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捏住韩凌的脸颊,大声道:“本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6 王不需要你陪!还有侍卫、宫女、太监在旁,有什么可担心的?!” 韩凌被黎烨捏得脸变形,但仍死咬着不放,他道:“别人我不放心,他们对陛下没有奴才上心。” 闻言,黎烨愣了愣,松开了手。确实,韩凌对他上心的程度连他都不敢相信,他从小看惯阿谀奉承,所以待人处事总是维持表面的和气,就算他看似后宫无数,好友如云,但真正能称之为朋友的也只有杞亚。长久的生活环境,让他能很快看清一人是否真心待他,毫无疑问,韩凌确实对他毫无保留,至少自己问过的事,他从来都是如实回答,没有半点含糊。黎烨的心里忽然有了中莫名的情愫涌动,但他没在意,稍微调整了下情绪,难得一本正经问道:“你为什么对本王上心?” 韩凌的回答很是官方,他道:“因为你是黎国的君王,你左右着黎国的未来,所以你不能有半点儿闪失。” 黎烨显是不满意这个答案,于是又问,“除此以外呢?” 除此以外?自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不过韩凌并未这么答,他难得婉转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奴才常年与陛下相伴,早已视陛下如同亲人,怎会有不上心之理?” 黎烨狐疑地看着韩凌,直觉这并不是韩凌心中最直白的答案。但他没有继续问下去,作为君王,若一直抓着件小事刨根问底,未免有失身份。他也任由韩凌为自己梳洗更衣,反正他明白这人的脾气很倔,既然他执意要陪同,那相信自己就算费劲口舌,也于事无补。 ☆、11.讨好 说实话,韩凌这人实在无趣,一般逛园赏花,宫女太监都会抓住机会见缝插针地在大王面前表现一番。而韩凌却相反,他非但不会献殷勤,就连你和他开个玩笑,他都会面不改色一板一眼给出答案。 黎烨闲着无聊,就想捉弄一下宫女太监,于是他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懒散道:“前些日子本王听秦尚书在外玩耍,路遇大片稻田,稻尖上蜻蜓纷飞,场面甚是壮观。说起来,本王似乎有很久没有见过蜻蜓了。” 话一出,几个长心眼儿的太监宫女马上眉开眼笑道:“莫非陛下喜欢蜻蜓?赶巧了,这御花园里蜻蜓可多了,昨天奴才还看见几只停在荷花上呢。” “对呀对呀,那天奴婢和小苗还捉了几只放房间里呢。晚上听着它们扑哧翅膀的声音,当真惬意。” “陛下若是喜欢,不如奴才现在为您去捉几只。” “陛下您请坐在这休息片刻,奴才去去就来。” 黎烨煞有其事地瞪起眼睛,“当真如此?那还烦请董公公帮本王捉几只过来了。”言毕,他还一脸期待地望着在场的所有人。 众人看在眼里,自然明白黎烨的意思,于是立刻做鸟兽散,向御花园里的池塘奔去,一路吵嚷。黎烨不禁大笑,忽然见韩凌仍杵在一旁,不悦道:“韩公公,方才你不是说对本王上心吗?本王现在要看蜻蜓,你为何还站在这?还不快去捉蜻蜓!” 韩凌看了一眼黎烨,道:“启禀陛下,现在是深秋时节,不会有蜻蜓。董公公说昨日见到蜻蜓停在荷花上,想必也是为迎合陛下所编的谎话。这时候,既不会有荷花,也不会有蜻蜓,这是常识。奴才不会做如此徒劳之事而将陛下置于独自一人的境地。” “哟呵,还挺聪明嘛。”黎烨笑道:“不过你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根本不懂取悦君心,注定你就只当得了一个太监。” 韩凌微微蹙眉,显是不赞同,“若陛下肯给奴才一万兵马,奴才还可带兵打仗。” 黎烨微微眯眼,审视着韩凌,“竟有这等自信,莫非你曾经带过兵?” 韩凌本想说是,但猛然发现自己已不再是将军,韩公公似乎在十三岁时就陪在黎烨左右,怎可能打过仗?于是,他只能硬生生改了口,答道:“打过,在梦里。” “哈哈哈!”黎烨猛然笑出了声,“韩公公啊韩公公,没想到你还是有那么点儿幽默细胞啊。” 韩凌不语,他不擅长与人交谈,尤其是闲聊,在他生命中大部分的时间里,他与人的交流都是简洁明了的,他没有时间废话,因为多说一句话,或许就会错过最佳进攻时机,而造成无谓的牺牲。 黎烨摇摇头,继续笑道:“韩凌,想不到你一小小太监竟有如此志向,有朝一日黎国有难,本王定会将你派上战场!” 韩凌心中一动,他看向黎烨,眼中大放异彩,难道真有一天他还能跨上战马,重回沙场?回到那个他最喜爱的地方!不过,这念头仅出现了半刻,就全没有了,他已打了一辈子的仗,现在好容易能安定下来,与最爱之人朝夕相处,他舍不得抛弃当下已拥有的一切。他淡淡地笑了笑,道:“承蒙陛下厚爱,奴才只是瞎说,难以担当重任。” 韩凌眼中的期许自然没有逃过黎烨的眼,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何韩凌为人如此正直,因为他心中有血性。黎烨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翘起二郎腿,幸灾乐祸地等着那些现正在手忙脚乱的宫女太监该如何交代。 约莫等了一柱香的时间,仍不见他们的踪影,黎烨等得不耐烦了,便道:“韩公公,快去喊他们回来复命。” 韩凌看了眼四周,答道:“启禀陛下,若奴才去了,那这儿就只剩您一人,奴才怕有万一,不敢离开。不如奴才扶陛下去池塘找他们,正好可以散散步。” 黎烨:“岂有此理!哪有一国之君亲自找人之理?” 韩凌道:“他们满口胡言,不复王命,惹得陛下亲自寻果,罪加一等,正好可一起治罪。” 黎烨一愣,哈哈笑道:“本王忽然有些欣赏你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有道理,我们走!”说罢,他自然地挽着韩凌,大步朝前走。 就这样,当众宫女太监忙得焦头烂额时,黎烨出现在了他们眼前。他们登时方寸大乱,慌乱地跪下请安,“参见陛下。” 黎烨瞅了一眼他们,个个头发凌乱,脸上带土,衣服下摆胡乱结起旮瘩,他心里好笑,但又强装愤怒道:“你们可知本王等了多久?!你们究竟把本王置于何地?本王的时间岂容你们这般浪费?!” “奴,奴才知错!” 黎烨在他们面前踱步,骂道:“知错有何用?逝去的时间能补回来吗?那么长时间没人影,还要本王亲自来找你们,架子够大啊?” “请陛下息怒。” 黎烨:“息怒个屁!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一群窝囊废!蜻蜓在哪儿啊?” 董公公跪着朝前挪了几步,慌张又无辜道:“启禀陛下,今日蜻蜓都飞走了,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明天,哦,对,明天,明天一定会有,方才看天象的先生经过,告诉奴才明天是个晴天。” 黎烨若有所思道:“若本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7 王没记错,昨天可比今天还冷啊,你昨天为何会见到蜻蜓?” 董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似是在绞尽脑汁想借口,他支吾半晌,最后答道:“运气好,昨天是奴才运气好。” 黎烨抬了抬眼皮,又道:“那荷花呢?” 董公公愣了愣,看了眼光秃秃的池塘,只能睁眼说瞎话:“谢了,荷花谢了。” “哦~”黎烨意味深长地拉长声音,“这样啊。” 这时,一名宫女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她跪在地上,声音不慌不乱,条理清晰道:“启禀陛下,今日并非没有蜻蜓,只是这蜻蜓机灵,奴婢们手拙,没能捕到,遂谎称因天气缘故蜻蜓飞走了,还请陛下恕罪。不过陛下方才忽然出现,惊吓了四周的蜻蜓,所以它们转眼就飞了,今日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黎烨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意思是怪本王咯?” 宫女道:“奴婢不敢。陛下,奴婢曾用蜻蜓做了标本,若陛下喜欢,奴婢一会儿就为陛下送去。” 黎烨有意刁难道:“本王要活的!一堆死尸送给本王到底有何用意?莫非是想诅咒本王?!” 宫女也不急,认真道:“奴婢不敢。只是奴婢担心陛下因着急看蜻蜓而心神不宁,致使不慎误了大事,所以奴婢才想出献标本为陛下解馋一法。今日奴婢定是捕不到活的蜻蜓,奴婢知罪,还请陛下处罚。” 黎烨笑道:“本王不急,你明日再接着捕吧,方才董公公不是说了吗?明日天晴,蜻蜓可多了,若是手拙,就叫侍卫帮忙。再者,你不是曾捕到过蜻蜓吗?相信你也是有经验之人,明天别让本王失望了啊。” 宫女一张伶牙俐齿忽然不说话了,她沉默半晌,一颗泪珠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她强忍泪水,很是悲伤地看向黎烨,“启禀陛下,奴婢怕是再没有服侍您的机会了,前日家中父亲写信要奴婢回家成亲,以延续香火。呜呜呜,明日奴婢就要回去了。” 黎烨咂咂嘴,这戏演得可真是太棒了,留着当一宫女实在是浪费,于是,黎烨干脆顺了这宫女的意,道:“别回去了,你父亲不就想找个人娶了你吗?你留在宫里,本王纳你为妃,这样他们老人家该满意了吧?” 宫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泪眼汪汪,她愣了许久,方才忙擦去脸上的泪痕,她连连叩首道:“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黎烨摆摆手,“一会儿你把蜻蜓标本送到本王寝宫,明日再继续为本王捕活的,知道了吗?” “奴婢知道。” 黎烨想了想,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抬头看向黎烨,眼角带笑,“启禀陛下,奴婢叫祁青青。” “恩,很好。你起来吧。”言毕,黎烨将目光转向董公公,他道:“董公公,你真当本王是傻子,能随意欺瞒?你满口胡话,欺上瞒下,罪不可恕,本王即日起就将你逐出皇宫!你回去收拾东西滚吧。” 董公公一愣,原想会和祁青青一样得到封赏,却不料是如此结果。他瞬间情绪失控,他连挪三步,挪到黎烨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大哭冤枉,并直指祁青青胡说八道,且心机极深,自己对黎烨才是一片真心,日月可鉴!然而,无论他哭得再惨烈,也改变不了黎烨的决定,黎烨最后扔出一句话:“欺瞒本王之人今日前来向本王认错,本王对此事就既往不咎,若再敢浑水摸鱼,休怪本王不留情面!”在场的宫女太监面面相觑,片刻,所有人均跪下来大呼知错,黎烨问他们何错之有,一些人答因捕不到蜻蜓而延误时辰,害黎烨等急了,有罪。一些人答自己手拙,有罪。一些人则答这里根本就没有蜻蜓,全是他们胡谄的,有罪。 黎烨认真听完每个人的回答后,用手指了指,道:“你们几人,从今日起去杂役房做事,你们几个,一会儿去找李嬷嬷和韩公公,让他们给你们安排宫里的差事。” 话一出,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被贬职的几人怨愤地盯着黎烨离去的背影,而被重用的几人则抱团在一起,掩面而笑。 黎烨大摇大摆地朝回走,心里甚是痛快,他早就看那几个太监宫女不顺眼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治治他们,没想到天赐良机,让他得偿所愿,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韩凌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良久,他才开口问道:“依奴才看,祁青青所说之话也不可信,陛下为何要封赏她?” 黎烨心情好,自然愿意和韩凌多说,他道:“韩公公,你可真要向祁青青多学学。虽然她也是满口胡言,但她比董公公聪明得许多,董公公一句话全是漏洞,而祁青青却条理清楚,就算是假的,她也会把前后的逻辑理顺了,且不慌不乱,不得罪人,这点本王很是欣赏。还有,当她得知本王让她明日继续捕蜻蜓时,她立马想出了对策,谎称父亲让她返乡成亲,若本王强留,有损声誉,遂只能如她愿,她走了,正好可躲去明日捕不到蜻蜓的罪责。当然,她应该想到本王可能会纳她为妃,所以故意以成亲为由,就是想试探本王的态度,若是本王答应了,让她成了妃子,就算捕不到蜻蜓,本王也不能重罚她,毕竟这是小事儿,因此责罚,会损皇家颜面。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想好了全身而退之策,且她胆量过人,把她留在后宫,日后若有后宫之争,她定会成为主力,震慑住许多人。” ☆、12.畅聊 韩凌又仔细回忆了一遍事情经过,方才发现祁青青的一举一动确实耐人寻味,仿佛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就连最初董公公提议去捕蜻蜓也是受她蛊惑,若不是她说自己屋里有,董公公绝不会想到要捕蜻蜓以博君一笑。这人当真不可不防啊,韩凌心中暗想。 黎烨没理会韩凌,继续洋洋自得道:“还有,你可知本王如何看出她想试探本王?因为她生怕被人群挡了,特意跑上前,让本王看个清楚,她姿色上佳,而本王又以贪恋美色出名,这番招人注意,必定是别有用心。” 韩凌道:“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不怕日后招来祸患?” 黎烨无所谓道:“不信她说的话便可,留在身边玩玩全当解闷。” 韩凌直言道:“奴才担心她会设计让陛下您对她死心塌地,最后玩出真感情,吃亏的可是您啊。” 黎烨瞥了一眼韩凌,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感情,他轻吐了一口气,漫不经心道:“不会的,她不是本王喜欢的类型。” 就这样,黎烨在宫中养病半月,韩凌日日陪伴左右,黎烨想招人侍寝,均被韩凌制止。韩凌特义正言辞地告诉黎烨,若想今后雄风不减,这几日必须乖乖静养。黎烨仗着自己是国君,动用权利喊人作陪,然人还未跨进龙翊殿一步,就被韩凌撵了出去。黎烨心中来气,但又无法,因为自己不是韩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8 凌的对手,就算来硬的,最后被撂倒的还是自己。 黎烨天天与韩凌斗智斗勇,为偷半时欢愉,他也算绞尽脑汁。只是韩凌虽然为人木讷,但绝对机智过人,黎烨使得那些小手段,他只需抬抬眼皮就能看透。反正于韩凌而言,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看好黎烨,寸步不离,只要他在自己眼皮底下,其他事就都不是事儿! 有一次,黎烨耍赖要吃城外的蒸年糕,不吃就会死,遂命韩凌速速去买,谁知韩凌找了几个太监,将这差事交了下去,自己仍守着黎烨。于是,黎烨又耍赖,说必须吃韩凌亲自买来的,那样才有心意。韩凌毕竟喜欢黎烨,熬不过黎烨的软磨硬泡,只能让步。黎烨欢欣鼓舞送走黎烨,立刻抓紧时间传召祁青青,他站在殿门外,摩拳擦掌焦急万分等着祁青青前来。谁知,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祁青青没来,韩凌却回来了。 黎烨登时黑了脸,大声道:“大胆奴才!竟敢违抗圣旨!本王让你去买蒸年糕,你怎么就回来了?!” 谁知,韩凌二话不说,将一笼热腾腾的蒸年糕递到了黎烨面前。 黎烨厌恶地瞥了眼年糕,沉声道:“这是你亲自买的?怎么会那么快?就算骑快马去城外来回也需三个时辰,莫非你在愚弄本王?” 韩凌道:“奴才料到陛下要奴才亲自去买,所以让太监们将卖年糕的老汉请到了宫门外,奴才只需到宫门口去买便可,若运轻功,半柱香足矣。陛下从早晨就开始折腾这事,到现在,正好他们也把老汉请回来了。” 黎烨一口气噎着提上不来,他满脸幽怨地盯着韩凌。韩凌继续轻描淡写道:“考虑到半柱香也能做很多事情,于是奴才事先把您最有可能传召的夏晓和祁青青都关了起来,因此耽误了些时间,否则奴才能更早回来。” 一阵秋风刮过,黎烨彻底风中凌乱了。偏偏韩凌这没眼力价的还火上添油道:“对了,陛下,这是祁青青让奴才转交给您的蜻蜓标本。还有,年糕要趁热吃,奴才这就为陛下取双筷子。” 黎烨一掌拍开标本,仰天长啸,“本王不要他妈的标本和年糕!本王要女人啊女人!男人也行!” 韩凌:“启禀陛下,奴才是男的。” …… 黎烨要疯了。 几经尝试,黎烨均以失败告终,心力憔悴下,也无心思再去寻欢作乐,有这功夫折腾,不如好好休息,待半月一结束,自己又可生龙活虎,到时必要把欠下的统统补回来!黎烨闲极无聊,也没太监宫女再逗弄,因为他们都怕了,没事不敢再和黎烨多来少去,个个正儿八经。无法,黎烨只能找韩凌闲聊,看韩凌态度,似是不想同他多说,但只要黎烨一问,韩凌必会一答,于是就有了这样的一段对话。 黎烨:“韩公公,你在这宫里也待了十多年了,怎么样?还习惯吗?” 韩凌:“习惯。” 黎烨:“这宫里可有你喜欢的人或事?” 韩凌:“奴才誓死忠于陛下。” 黎烨:“你尽管放心回答,本王不会追究你责任。本王看前些日子新招的几名宫女姿色不错,你可有钟意的?若有,本王给你留着,否则就要被本王玩坏了。” 韩凌:“奴才誓死效忠陛下。” 黎烨叹了口气,“哎,你这人可真是无趣,平时你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韩凌:“练武看书。” 黎烨:“哟呵,看什么书?” 韩凌:“兵书。” 黎烨登时心生敬意,“你竟会对这些感兴趣?” 韩凌:“是。” 黎烨:“那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韩凌:“这几日在看鬼谷子,研究处事之道。” 黎烨:“那你一定没学会。” 韩凌:“陛下英明。” 黎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能学会就不是这模样了。来,说说,哪里不懂?本王亲自为你答疑。” 韩凌:“‘欲张反敛,欲高反下,欲取反予。’为何?” 黎烨想了想,答道:“字面上的意思你肯定都懂,只是不知为何如此做,对吧?这其实是笼络人心之法,将自己摆在较低的位置,就能与人产生亲切感,他们会放松对你的警惕,并以真心待你,你能听到更多真实的声音,自然可助你更上一层楼。” 韩凌道:“假设奴才欲攻下庸国一座城,莫非先要把自己所守的一座城池拱手相让,以得人心?并且不能表现出任何想侵占他们城池的意思?这当真是荒唐,陛下可知要打下一座城需要耗费多少兵力?怎能说让就让?” 黎烨汗颜:“韩公公,予舍之道乃与人交往之法,并不适用于作战之中。可若是外交之策,那就大不一样了。假设本王想侵吞庸国一座城,自然也可先予他一座城,并附送城中所有劳动力,庸王为维持表面的和气,自然不会为难城中的人。到时,我们只需提前将城里的人替换为我国精锐部队,蛰伏城中,与友邻打好关系,刺探情报,待时机成熟,便一举歼灭。不过,若结合现实,此法并不可用于庸国,庸王嗜战,若给他一城人力,他定会不留情面,将城中一切纳为己有,并随意调遣,最后再反咬我们一口。” 韩凌若有所思片刻,又道:“那依陛下之见,对付庸国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黎烨道:“策略难行,只能真刀真枪死战到底。” 韩凌:“为何?” 黎烨:“第一,庸王不迷美色,故不可使用美人计。第二,庸王自视甚高,必不会有结盟之心,故假借结盟来探察对方弱点不可行。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庸王嗜战如命,且整个国家的百姓都极其好斗,他们不甘于安稳,为满足自身欲望,必会选择武斗。” 韩凌:“那对付庸国只可能是在战场上以智取胜了。” 黎烨:“没错,可庸王虽嗜战,但绝非以蛮力抗衡,在战略战术方面他也是颇有一番研究。” 韩凌道:“这奴才明白,先王遇伏一事足以说明庸王的谨慎。” 黎烨笑了笑:“怎么?为何你一心就研究如何对抗庸国?莫非是想为父王报仇?本王实话告诉你吧,别想了,本王无心朝政,只想自由自在逍遥度日,你别瞎折腾让本王操心。” 韩凌不明所以,问道:“他可是您的父亲,死于他人之手,为何你可以这般坦然?” 黎烨摆摆手:“因为本王与他并非父子情深。” 韩凌本想再说,但忽然想起一个大雪之夜,先王将仅是十岁的黎烨扔在兵营外,之后便不管不顾。黎烨冷得浑身发抖,哭喊着要回家,被当班的侍卫发现,领回了帐篷。从此,黎烨与士兵同吃同住同训练,直到一年后先王派人来接他,大家才知道他原来是当朝太子。黎烨吃的苦,韩凌看在眼里,也或许不单单只有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9 这些,因为先王严苛的程度令人发指。可即便如此,韩凌还是觉得,先王是他的亲生父亲,无论先王做了什么,血脉在,情就在。只是,这份情对于黎烨而言或许太过沉重,所以,这次韩凌并未多做评价。 不知不觉,半月过去,黎烨穿着睡袍踏出龙翊殿,张开双臂拥抱天空,登时老泪纵横。苦日子终于过去了,接下来的每一天,他一定要抓紧每一秒寻欢作乐,不玩到天昏地暗誓不罢休! 黎烨头一扭,又一路小跑回龙翊殿,手脚利索地把最后一件衣服扒了,然后往床上一躺,就大声吼道:“来人!召祁青青侍寝!” 韩凌不禁嘴角抽搐,他道:“陛下,现在才辰时,这么早就召人侍寝,未免太浪费大好时光了。” 黎烨拍拍床板不耐烦道:“什么叫浪费大好时光?本王半月未近女色和男色,那才是浪费时间!你可知这几天都快把本王给憋死了?!别废话,快帮本王把祁青青喊来。” 韩凌无言,只能遵命,毕竟现在没理由再阻止黎烨同别人逍遥快活了。他心中滑过一丝惆怅,闷闷不乐地吩咐其他太监去传话,然后如同一尊瘟神一般黑着脸杵在龙翊殿门口。半晌,仍未见祁青青的影子,黎烨等急了,又大吼道:“祁青青怎么还不来?!” 韩凌晃了晃神,忙去询问情况,结果竟得到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消息,他登时神采飞扬,脚下生风,快步走到黎烨面前道:“启禀陛下,祁青青感了伤寒,正卧病在床,不能前来,还请陛下恕罪。奴才听闻她病得不轻,陛下是否要去看望一下?” 黎烨脚一蹬,不爽道:“感染个屁的伤寒?!昨日本王还见她和宫女们嬉戏弹唱,精神得很,怎可能今日就病得爬不起来了?这女人心机实在太深。”顿了顿,他又道:“本王都脱了,怎么去探望?算了算了,韩凌,来侍寝!” 韩凌等的就是这句话了。对于与黎烨云雨之事,韩凌已经习惯,他心中再没有冒犯之感,反而还喜滋滋地脱了衣服鞋袜,轻车熟路地钻进被里,开始吻黎烨的身体。 黎烨抬了抬眉毛,鄙夷道:“怎么?现在不说这么早就行床第之事是浪费时间了?” 韩凌道:“既然陛下不觉得是浪费时间,那么奴才自然也不觉得。”说罢,韩凌吻住了黎烨的唇。 黎烨本是计划早上起来先解决了燃眉之急,然后再找几位臣子饮酒赌博,毕竟好久都未与他们交流,不知他们心里是否又有了乱七八糟的想法,若是有了,还得立即处理,以保统治根基的稳固。然而,黎烨万万没想到韩凌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平时正直无比,真做起事来,根本就毫无节操可言。黎烨被韩凌翻来覆去折腾了无数次,想停歇,但又舍不得那欲罢不能的快感,唯有同他一起沉沦。 ☆、13.祁青青 待两人气喘吁吁瘫倒在床上的时候,已是傍晚,黎烨看了一眼天色,登时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从未纵欲成如此模样,曾经就算留宿宫女,也并未一直云雨,他只是喜欢抱着别人睡觉罢了。他又喘息了几口,道:“韩凌,本王有一事做错了,你可知是何事?” 韩凌自然而然转过身,看着黎烨,不由自主地又吻了他一下,方问道:“什么事?” 黎烨也不拒韩凌又开始动手动脚,他道:“本王就不该允你习武,体力实在太好,本王根本受不住!还有,你再乱来本王可又要养病半月了。” 韩凌悬在半空的手顿了顿,稍作犹豫,他还是抚上了黎烨的肩,似在恳求亦似在要求,“最后一次。” 黎烨没有多言,一翻身,顺势把韩凌压在身下,狠狠吻住他的唇。 这处情意绵绵,那处却凄凄惨惨。祁青青望眼欲穿等着黎烨前来探望,然至深夜,风萧瑟,雨戚戚,也未见君王影,她黯然神伤,心知太高估了自己,黎烨并不在意她。 黎烨和韩凌在床上翻滚了整整一天,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黎烨一脚踢在韩凌的屁/股上,道:“快让御膳房准备饭食,本王牺牲小我把你这头恶狼喂饱,你还不快报答本王!” 韩凌就算身体素质再好,经过一天奋战,现在也是筋疲力尽,但想到自己心爱之人这会儿正饿得发慌,他心里疼惜,忙穿了衣裤就往御膳房跑。他等不及太监逐层传话再慢悠悠送饭,索性直接杵在厨房里盯着御厨把一道道菜做好,未避免自己走神而让人有机可乘下了毒,他特意让御厨吃了几口,确认安全后,他忙合上饭盒,健步如飞地朝龙翊殿奔去。 黎烨见韩凌来了,略有惊讶,在宫里待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见厨子的效率竟会如此高,看来韩凌对自己确实挺上心。黎烨自己把衣服穿好走下床,这边韩凌已将饭菜摆上了桌,见黎烨过来了,他又拿了碗筷盛了饭,便自觉退到一边站着。 黎烨扫了一眼饭菜,惊喜道:“哟呵,这菜还挺多的啊!香酥里脊,糖醋排骨,上品鸭胗,水煮苦菜,个个都是本王爱吃的啊!什么时候这厨子懂了本王的喜好了。” 韩凌道:“启禀陛下,这是奴才吩咐御厨专门做的。其实他本来想做的菜是三七煮乌鸡,燕窝粥,鲍鱼海参汤,大炒龙虾。” 黎烨表情一僵,嘴角抽了抽,那些菜确实是御厨最爱的口味,高端大气上档次,符合帝王的身份。然而吃多了会腻,自己更偏好这些简单的美味。他闻了闻菜香,便马上动起碗筷,菜夹了又夹,前一口没吞下,后一口有塞进了嘴里。吃到一半,他方才想起韩凌似乎也饿着,于是他用筷子指了指一旁空着的位置,嘴里喷饭着说道:“韩凌,来,坐这,一起吃。” 韩凌一惊,道:“主仆有尊卑之分,陛下贵为一国之君,怎可与下人同桌共食?奴才实在不敢。” 黎烨眼皮一抬,道:“连一国之君你都上了,还有什么不敢?别说废话,快坐下来!喏,筷子在那边,你自己去拿一双。” 韩凌稍作犹豫,想起黎烨曾经确实会和宫女太监坐在一桌畅饮,既然已有先例,自己如此做应该没有不妥。这样自我安慰着,韩凌满心欢喜地拿了碗筷就往黎烨身边贴,一边为黎烨夹菜,一边漫不经心地吃两口。不得不说,这几日的体验实在太过美妙,与黎烨一起睡觉,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聊天,时不时还能教黎烨几招剑法。感情迅速升温的同事,韩凌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若不是心里时刻提醒自己只是太监,而黎烨是君主,他简直要如对待自己媳妇那般对黎烨疼爱有加了。 黎烨吃饱喝足,说要找大臣寻乐,让韩凌不要跟着。韩凌心里落寞,但脸上却并未有任何表情,只是道:“为何奴才不能陪同?” 黎烨咧嘴一笑:“本王是去赌博,你若在场,以你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20 的性格,定会扫了大家的雅兴。” 韩凌心中不服,但又无法反驳,毕竟自己在为人处事方面的确不在行,以前做将军时,他的军师就曾建议他换位思考,一味一意孤行不懂奖惩之道,将来军心必乱。可韩凌当时实在不明白,一名士兵在战场上身受重伤,他命人将他抬回帐篷,并许他安心疗伤,不必再关心战局,还特贴心地派了他的两位挚友照顾陪伴。韩凌自觉已经做得很好,也很通情达理,然而,当战役结束后,那三名士兵均提出调换所属部队,问其原因,只道将军不懂人心,无法再与他并肩作战。后来,韩凌无意中与黎烨说起这事,并问他为何士兵会如此说。黎烨哈哈笑道:“那将军定是和你一样不懂人心。士兵奔赴沙场,必是带了满腔热血与爱国大梦,即便是战死沙场也在所不辞,当然,被强制抓来服兵役的人不算。那三名士兵定是前者,他们一心想舍身报国,然而在最关键的时候,你却浇灭了他们的热情,你自以为是对他们好,而不知他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当时只有将他们全都扔上战场,并给予鼓励,那才是懂人心的做法。让我猜猜,那三名士兵定是豪言请求继续作战吧?”韩凌恍然大悟,无言以对地点点头。所以,韩凌已不想再挣扎着做八面玲珑之人,他没那天赋,还是安心当根精于业的木头吧。 黎烨成功摆脱韩凌,不禁心情大好,大摇大摆地朝朝阳殿走去,路遇宫女太监,他便挥挥手,将她们招来,跟随自己一同前往。 到了朝阳殿,文武百官都已到齐,他们见黎烨进来,纷纷起身行跪拜礼。黎烨笑着和几人打了招呼,便入上座。他一屁股坐下,顿感股下一阵刺痛,他登时如受惊的小鸟一般跳了起来,满脸抽搐。官员们疑惑地看着黎烨,黎烨尴尬地笑了笑,心中暗骂韩凌那挨千刀的,昨日奋战一天,身子果然是吃不消啊。他又小心地挪了挪屁股,挨边坐下,浑身不自在地扫了一眼文武百官,而后道:“各位爱卿,本王本想与你们聚一聚,毕竟咱们好久没见,本王也才登基不久,很多事情都不明了,想借此机会与你们讨教。但由于本王突感身体不适,今日就作罢吧,劳烦你们白走一趟了。” 闻言,秦尚书道:“陛下,龙体为重,国事由臣等操办便可,您不必费心,好生休息吧。” 龙臻瞥了一眼秦尚书,又哼哼两声,对黎烨道:“陛下,您已登基两月,但一日未上早朝,书房内的奏折早已堆了起来,若再不处理,恐怕会误了大事。” 黎烨一听,忙捂住脑袋,哎哟道:“呀呀呀,本王的脑袋突然好痛,来人!快扶本王回去休息。” 龙臻:“陛下!” 黎烨立马瘫在一太监的肩上,很是憔悴道:“龙丞相,改日再说,你们散了吧。” 众臣无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黎烨靠在太监身上,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后,便腰杆一直,步子一迈,一溜烟往祁青青寝宫的方向跑去了…… 黎烨跨进祁青青的房间,忽听一阵哀婉的哭声,他不禁脊背一凉,暗想莫非遇到了女鬼?他立即屏住呼吸,站在原地又细细听了半晌,才恍然发现,这声音似乎是祁青青的。他寻声走进里屋,就见祁青青用手帕捂着鼻子,小声抽泣,黎烨心下一紧,快步走过去,问道:“怎么了?为何在这哭泣?是谁欺负你了吗?” 祁青青蓦地一惊,抬头正对上黎烨的眼,登时花容失色,忙胡乱擦干眼泪,半跪下身,道:“参加陛下。” 黎烨扶起祁青青,道:“快快坐下,到底出什么事了?跟本王说说。” 祁青青面露难色,黎烨一个激灵,忽然道:“青儿你还没吃饭吧?来人!让韩公公送点儿吃的过来!” 祁青青本想拒绝,但难得黎烨如此体贴,便小鸟依人地缩在黎烨怀中,在试探几次后,方小心翼翼地环住了黎烨的腰,闷声不语。黎烨轻轻拍着祁青青的背,当是安慰,也不催促。待韩凌来了,黎烨才温柔道:“来,青儿不哭,吃点东西。” 韩凌措不及防见到这一幕,不禁心里一阵刺痛,昨日还抱在怀中的人,今天就成了别人的夫君,这滋味实在太难受。且黎烨之前告诉自己他是要找老臣们喝酒玩乐,现在怎么会出现在祁青青的房里?关键是还把人家弄哭了!韩凌登时回想起安柔侍寝时哭天抢地的声音,莫非他们方才正……思及此处,韩凌的脸更黑了,很是不待见地瞥了一眼祁青青,而后将饭盒随意扔在桌上,冷冷道:“趁热吃了吧。” 祁青青微微一怔,看了一眼韩凌,明显感觉到对方眼中的不善。于是,她忙移开眼,佯装无事地挨着黎烨走到饭桌前,而后做作地闻了闻,道:“好香啊。” 黎烨看韩凌又如木头一样杵着不动,心中暗骂他娘,但面上却平静如水。他轻轻地打开饭盒,将一道道菜摆上桌,而后又拿碗盛饭,再递给祁青青。这一系列动作他做得温和而又流畅,十足一副贴心好丈夫的模样。祁青青看在眼里,幸福得心都要化了,她咬着筷子默默地望着黎烨,迟迟没有夹菜。黎烨浅浅一笑,自己也拿了一副筷子,为祁青青夹菜。这时,祁青青方才慢悠悠地将几颗米粒塞进嘴里,一下一下咀嚼,而后又含情脉脉地望着黎烨。 ☆、14.用计 韩凌站在一旁,都快被这对狗男女闪瞎了眼,哦,不对,是狗女,没有男的。韩凌实在看不下去,终于插嘴道:“祁姑娘,以你这速度,这碗饭恐怕要吃到明天早上,陛下日里万机,没时间陪你小鸡啄米。二来,过会儿饭菜凉了,吃进胃里伤身,你不是昨日还大病一场么?得好生注意身体了。” 祁青青表情一僵,抬着筷子的手一时不知该放在何处。她没料到韩凌竟会如此直白地表达对自己的厌恶,且还当着黎烨的面。虽说黎烨答应纳她为妾,但因先王驾崩一事,她只能等到明年才能得到册封。所以,即便现在她享受妃子的待遇,但她并没有实权,归根结底,她还只是一名小小的宫女,无论如何都没有资格与身为太监总管的韩凌叫板。于是,她尴尬地看了一眼黎烨,见对方正在瞪韩凌,情急之下,她只能故作委屈道:“既然如此,陛下就不用陪奴婢了,奴婢自己吃就好,您先去忙吧。” 黎烨忙搂住祁青青解释道:“本王不忙,莫要听这太监瞎说,慢慢吃,本王陪着你,乖。” 祁青青别扭道:“陛下,您的好意奴婢心领了,但若因奴婢这碗饭而耽误了国家大事,这罪,奴婢是万万担不起的。” 黎烨假意踢了一脚韩凌,又哄祁青青道:“别和这太监一般见识。” 祁青青面露难色。 黎烨又瞪了韩凌一眼,“还不快给青儿道歉!” 韩凌很是汉子的挺直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21 腰杆,“奴才没错,为何要道歉?” 黎烨真想一脚把韩凌踢飞,但奈何祁青青就坐在面前,没法,他只能继续讨好祁青青,韩凌那性格,自己一时半会儿是搞不定的。终于,好说歹说,祁青青才慢慢抬起筷子,又开始小口小口地吞咽。 黎烨放心下来,陪她吃了几口,又将主题拉了回来,他温柔地问道:“青儿,和本王说说,方才为何会哭?” 祁青青放下碗筷,眼神飘忽,犹豫不决。黎烨循循善诱,“别怕,若是有人欺负你,本王定会为你做主!” 祁青青沉默半晌,才不情愿道:“启禀陛下,没有人欺负奴婢,只是奴婢气自己手笨,方才哭泣。” 黎烨脸上扬起一抹果然如此的笑意,而后问道:“这从何说起?” 祁青青站起身,跑进隔壁房间,不一会儿,端出一簸箕各色毛线,她看了眼黎烨,在得到对方的允许下,她将毛线放在桌上,闷闷不乐道:“奴婢心想这几日天气转凉,陛下日理万机身体受不住,就想为您织一条围巾保暖。但,但是都怪奴婢手笨,做不来这些细致活,织了又拆,拆了又织,可就是做不好,心里来气,就哭了。陛下见笑了。” 黎烨拿起几块织好的布,线头凌乱,表面不整,一些织得太稀,一些则织得太密,确实是些拿不出手的东西。祁青青红着脸垂下头。黎烨放下毛线,转而搂着祁青青道:“青儿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以后这些活就拿给下人做吧,你现在已不同往日,身子金贵着。想你应是日夜赶制围巾,才不慎染上伤寒,记住,本王不需要你送多少东西给本王,你身体健康长寿就是给本王最好的礼物。” “陛下~”祁青青一头扎进黎烨的怀里,感动得稀里哗啦。 黎烨哄了她片刻,她的情绪方才平复,她站起身,牵着黎烨走到后花园。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圆柱形纱笼道:“陛下,你看,那是奴婢的表哥从乡里特意捕来的蜻蜓,虽然个头不如宫里的大,但足以用来解闷,陛下可想走上前去看看?” 黎烨诧异地看了一眼祁青青,而后走到笼边,里面确实有上百只蜻蜓在扑哧翅膀。似乎是为保证上佳的观赏体验,祁青青特意在笼里铺设了假山,泉水以及植了小树,其景甚是优美。黎烨不禁感叹道:“这定花费了青儿不少心思,真是辛苦了。这份厚礼,本王就收下了。” 祁青青开心道:“陛下喜欢就好。” 之后,黎烨和祁青青又磨磨唧唧聊了很久。韩凌站在一旁越看越烦躁,心中一直鄙视那名恬不知耻的女子,黎烨都还没动手,她怎能对他又抱又摸呢?第一次见投怀送抱送得那么积极的人! 天色渐晚,黎烨与祁青青又随意扯了两句,便道:“青儿,时候不早了,本王该回宫了。” 祁青青微微一怔,脸上滑过一丝失望,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挽着黎烨的胳膊,有说有笑地陪他走出寝宫。而后还特诚恳地说道:“今日多谢陛下陪伴,奴婢真是倍感荣幸,往后陛下若是有空亦或累了,不妨来奴婢这坐一坐,一来可以看看您喜欢的蜻蜓,二来可以尝尝奴婢泡的茶,不瞒您说,奴婢泡得茶可算一绝。” 黎烨握住祁青青的手,说道:“你当真体贴又识大体,放心,本王一有空就来你这儿。”说罢,他朝韩凌招了招手,韩凌会意,便跟着他走了。 路上,韩凌的脸色一直不大好,他闷声不响地跟在黎烨后面。黎烨瞥了一眼韩凌,实在不懂这人怎么又犯别扭了。于是,他站定,停了一步,待韩凌与他并肩,他方才又提起步子。见韩凌不说话,黎烨只能先打开话匣,否则一路冷冷清清实在寂寞。他道:“你可知本王为何要喊你过来?” 韩凌干脆道:“因为祁青青饿了,奴才就来送饭。” 黎烨叹了口气,“哎,你怎么就不明白本王的意图呢!” 韩凌不明所以,黎烨只能继续道:“你不是不懂为人处事,不懂说话的技巧吗?本王让你过来,就是想让你看看祁青青的处世之道,并学习一下。虽然她略显做作,但言语间不至于让人生厌,甚至有几句话还如和煦的风,温暖人心。你以后说话,切忌不可太直接,方才你对本王说话的那种口气,若是换了其他君王,你定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 韩凌万万没想到黎烨喊自己过来,竟是为了想给自己上一课,方才的那种愤愤不平瞬间荡然无存。既然是给自己上课,那么黎烨与祁青青的一言一行定是演出来的,黎烨并非想和祁青青多言,韩凌如是想。心下平衡了,于是韩凌接上黎烨的话,问道:“依奴才来看,祁青青与安柔无异,都是靠哭哭啼啼来博取皇上的同情。” 黎烨断然道:“不,她们不一样,祁青青更技高一筹。其实她俩都懂男人最受不了女人哭泣,只要女人一哭,男人必会立马缴械投降,感情泛滥。但是安柔哭是因为自己受了委屈,这就显得本王很无道,把本王置于不义之地。而祁青青哭则是从本王的角度出发,万事为本王着想,因无法达成预期目标而自恼,这就显得她很为他人着想,品格高尚,是名体贴的好女子。虽然她们的目的同为引起本王注意,用的方法也均是哭泣,但收效却大不相同。” 韩凌听出其中意思,问道:“陛下更喜欢祁青青吧?” 黎烨笑了笑,“说实话,本王对她俩没有什么喜欢厌恶。祁青青长得没有安柔好看,若祁青青有安柔那容貌,这就完美了,那定是本王的心头爱啊。” 韩凌:“那夏晓呢?她既无安柔的美貌,也无祁青青的心思,为何您总是找她侍寝?且天凉了会吩咐人送棉衣棉被给她,她刚去安柔那您还会询问她过得可好。奴才可没见您对祁青青和安柔有这般上心啊。” 黎烨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怎么说呢。她是个有性格的女子,这点本王很是欣赏。她为人处事很是自然,不像祁青青那般矫揉造作处心积虑,这就让人感觉很舒服。她不会无底线无原则地讨好本王,也不会对本王有太多期待,这反而让本王与她相处时没什么压力。至于床第之事,她不会因为本王是国君,就处处依着本王,在床上,她想骚就骚到销魂,若没心情时,就躺着像个死尸,随本王自己快活。她并不像其他深宫女子,一心一意只想得宠,然后获得后位,她的人生并不是因为依附男人而获得价值。她有自己的人生目标,有次本王听她说过,她想振兴中落的家业,并开设女子私塾。” 韩凌不禁面露欣赏之色,赞赏道:“这年代,一名女子竟有如此抱负,实在让人敬佩,她果真是名奇女子。不过,她既然又如此理想,又为何来宫里当宫女呢?” 黎烨理所当然道:“想接近本王啊,她一没权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22 没势没背景的弱女子,在江湖上不知要混多久才能混出名堂。况且女子私塾有悖社会伦理,若当真开设,定会受到抨击,甚至有人恶意捣乱,定不会长远。倘若在宫中混一段时间,并有幸与本王结识交好,往后她若真去开私塾了,本王也会成为她坚强的后盾。不得不说,她的如意算盘打得还挺好。” 韩凌有些不能接受:“可是若真被你看中,不得要侍寝?这可是一个女子的清白,若没了清白,以后还有谁敢娶她?” 黎烨答道:“对于这点,她的观点很是新颖,本王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她说人到了一定年纪,必然会有欲望,长期压抑,不利于身体健康。且本王各方面条件不差,不妨就与本王欢爱,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同时也可顺便接近本王,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她没有很强烈的贞操观念,一切随心,否则这一生就白活了。” 韩凌不禁蹙起眉头,这女子有抱负很好,但怎可不自爱呢?若夏晓并非真心喜欢黎烨,那她的行为又与青楼里的淫娃荡妇有何区别?都是靠卖身来获取利益。韩凌登时沉下脸,道:“陛下,这女人不知羞耻,不守妇道,还请陛下断绝与她的来往!最好将她逐出皇宫,以免她把这弄得乌烟瘴气的。” 黎烨摆摆手道:“没那么严重,那是她的生活方式,我们尊重就好。况且你看这么多年来,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吗?要本王说,祁青青可比夏晓危险得多。本王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这种清奇的观点,但时间长了,你只会明白,本王也不勉强你立刻接受。” 韩凌本想争辩,但忽然想起黎烨方才才和他说的,做人不要太直接。于是,他硬生生咽下到了嘴边的话,转而问道:“那陛下又是怎么看待奴才?” 闻言,黎烨不禁一愣,登时苦笑不得。这世上哪有人会这么直接问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这该如何作答?这夸也不是骂也不是,这不诚心找事儿吗?!黎烨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想了想,才问道:“你想要什么答案?” 韩凌一本正经道:“优点和缺点,以及你是否喜欢奴才?” ☆、15.议事 黎烨无奈地扶额笑了笑,这还真是符合韩凌的一贯风格。黎烨道:“你的优点是正直,而缺点也是正直,你已正直到根本不会转弯,所以在面对很多事时,你都理所当然以为自己就是真理,你才是正义。至于本王是否喜欢你这个问题,说实在的,本王确实喜欢你的床上功夫,哈哈。” 韩凌默不作声,慢慢消化了一遍黎烨的这番话。确实,这是他存在的问题,且他早已明白,他一心想改,只是由于惯性思维,而屡屡失败,八面玲珑之人难做,但至少做人做事要不得罪人。韩凌不禁想起,自己以前得罪的人应该不少吧。 思考良久,韩凌开口道:“陛下,您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莫非是今夜由奴才侍寝?” 黎烨眉开眼笑道:“聪明!这回终于机灵了!” 韩凌登时精神一振,立马将黎烨扛上肩,一股脑直冲进清和殿。黎烨被韩凌这一系列动作搞得措不及防,最后只来得及捂住脸,以免被人看见这丢死人的模样。 黎烨抵不过韩凌的一根筋,最终又是饿着肚子奋战一夜。第二天醒来,他只感觉自己要死在了床上,浑身虚软到瘫痪,就连抬一抬手指也做不到。韩凌望着半瘫的黎烨,不禁愧疚无比,只能忙前忙后,又是帮他擦洗身子,又是端茶送水,就连喂饭的工作也一应拦下。 黎烨朝韩凌翻了无数个白眼,但心里并未怨他,毕竟自己也乐在其中。他随意吃了两口粥,便又倒了下去,他对韩凌道:“本王要睡一下,你别来打扰,出去。” 韩凌略有犹豫,“陛下,您现在行动不便,奴才担心您一人在这屋内会有闪失。” 黎烨冷哼一声,“有什么闪失?难道是摔下床爬不起来?” 闻言,韩凌不禁想起昨夜自己快至高潮时,不顾黎烨滚落下床,继续肆意掠夺。他登时羞愧至极,心里没了半点底气,只有让步道:“那陛下您好好休息,奴才就守在门外,您若有事,就叫我。” 这次黎烨的耗损实在严重,整整休息了三日方才缓过劲儿来。韩凌担心黎烨的身体,自然不敢再随黎烨的性子,但凡黎烨想云雨之时,他均会稍作斟酌,然后态度坚定地拒绝。黎烨不屑地哼了一声,又命太监喊来文武百官聚于朝阳殿,自己则喜滋滋地提了壶酒一路小跑前去。 朝阳殿内。文武百官身着整齐官服,他们表情严肃,目不斜视,见黎烨进来,纷纷行礼,声音嘹亮。黎烨不禁被这气势吓了一跳,于是连忙缓和气氛道:“诸位爱卿是怎么了?哎呀,本王今日找你们来不过是想喝喝小酒,聊聊家常,不必这么严肃。来,都坐下。” 官员们无一人坐下,个个都站得笔直。黎烨微微眯眼,脑子一转,算是看出了端倪,他道:“秦尚书,你跟本王说说,你们今日为何如此拘谨?” 秦尚书出列,他道:“启禀陛下,前几日陛下召臣等入宫,说是有要事相商,但后因陛下身体不适,而提前散场。那时龙丞相把臣等又聚起来,对臣等态度散漫,行装随意等问题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事后臣等仔细反思,往日臣等的做法确有不妥,故今后要改之。” “改个屁!”黎烨想都没想,直接道:“上朝之时你们自然需要规矩,但现在是私底下,你们无需在意繁文缛节,随性就好。来来来,坐下,喝酒!” 群臣仍是不动,黎烨知道他们的心思,于是道:“本王也知道龙臻是个死脑筋,又不合群,所以本王今日并未把龙臻叫来,你们尽管放心,无人会指责你们的。” 秦尚书稍稍犹豫,方才慢悠悠坐下,官帽也取下放在桌上。其他官员见状,也模仿着秦尚书的模样,接连入座。黎烨看在眼里,但一句话没说,只是微微一笑,而后将酒提上桌,又让太监喊来舞女助兴。 乐声起,舞女曼舞,众大臣把酒言欢,一时间,朝阳殿不甚热闹。黎烨借酒兴上头,忽然一脚踩在桌上,他手持四脚酒杯,朝四面八方敬了一圈,而后高声道:“多谢各位爱卿赏脸,肯陪本王消磨无聊的时光,如此情谊,本王今生难忘啊!” 秦尚书喝多了酒,头脑发晕,也没了往日的礼节,他摆摆手道:“陛下言重了。您在宫里待着无聊,臣在家里也闷得慌,正好借此机会,可以和其他大臣聊聊,分享点趣事,结交点朋友,是好事啊!还有啊陛下,往后您要找人喝酒解闷,可千万别带上龙丞相,他做官做得好,可做人实在太差。说起来,他的为人和过世的季将军有得一拼啊!” 秦尚书话中有话,黎烨自然听得出来,只是这样直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23 接地针对龙臻,果然是酒喝多了,才会有如此胆量。黎烨又给秦尚书加了酒,他转了话头,说道:“说起季将军,他可算是黎国的大功臣啊,若不是他几次奔赴沙场,黎国恐怕也没有今天的版图。怎么?他与诸位大臣的相处并不愉快?” 黎烨原是太子,早与朝中大臣有所来往,所以彼此间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但对这名季将军,除了他的丰功伟绩,黎烨再不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事,就连碰面,大概也不超过五次。或许因为对方常年驻守边疆,也或许这人没有要巴结下一任君王的意思,所以并未积极在自己眼前露面。反正忽然听闻秦尚书提起,黎烨心中好奇,就多问了几句。 秦尚书抓起眼前的花生米塞进嘴里,嗑哧嗑哧嚼得生响,他一边嚼一边说道:“这季将军空有一身好本事,但没半点交际头脑,若不是先王看中他的能力,并一直护着他,他恐怕一辈子都是一个盾牌兵,且战死沙场都没人愿意替他收尸。” 黎烨诧异,他瞪圆了眼珠,“这么惨?” 秦尚书:“是啊!陛下,让臣和您说一说他都做了些什么事儿!有一次我与诸位老臣去花街柳巷物色个女子回家当婢女,不巧正遇到季将军巡街。于是,他立刻状告先王臣等流连花街,有失官风,你说,这不是诚心和臣等做对吗?” 黎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能是他想借此机会铲除你,意图不轨,需多加防范。” 秦尚书咽下花生米,又喝一口烈酒,摆摆手道:“不,他没那么聪明。还有一次,士兵在巡逻期间打了个盹儿,他硬是扣了那士兵半月俸禄。若是针对臣等,他没必要在一个无足轻重的士兵身上下功夫。只能说,他就是那么个人,没头脑,一切理所当然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黎烨道:“可他也并非全错了,毕竟有错在先的是你们,按照理法来说,你们确实应该承担相应责任。他这样对你们,无非是想让你们长教训,以免将来再犯同样的错误,他的本心并不坏啊,可你们为何要讨厌他?难道不应该先反省一下自己的过失吗?” 秦尚书道:“人活在世上,孰能无错?这季将军给过我们机会吗?反正他干的事儿还不止这些,和他相处久了,这人绝对会被他逼疯的。他根本不懂半点儿人情世故。” 黎烨想了想,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韩凌的模样,他登时深有感触,认同地点点头,“确实,和这样的人相处久了,是会变疯的。” “哈哈,陛下和臣果然是一样的人。”这样说着,秦尚书也不顾及任何礼节,摇摇晃晃站起身,醉醺醺走到黎烨面前,用油乎乎的手拍了拍黎烨的肩,高兴道:“难怪陛下与臣合得来,喝酒也找臣,不找那龙丞相,若是有机会,还请陛下提拔啊,哈哈哈哈。”这样说着,他眼睛一瞟,瞄到了旁边漂亮的宫女,于是手一勾,就挽着人家的腰肢回到了座位上,死皮赖脸要人家嘴对嘴给自已喂酒,一脸的色咪咪。 黎烨也喝了很多,但他依旧头脑清醒。秦尚书刚才说的话或许是无心之言,但平日他定是惦记丞相这个位置许久,且他很不服龙臻的管理,他那番话,无非是希望自己能免了龙臻的职务,转而将他提上丞相的位子。至于那些附和他的官员,想必是因为平时收了他不少好处,所以现在唯他马首是瞻。黎烨随便扫了一眼,在场的三十余人,至少有十五人是被秦尚书收买的。他不禁暗叹,这朝廷当真是乱,自己想安安心心过逍遥快活的日子简直难于登天。 酒过三巡,很多人已人仰马翻。黎烨招呼太监将各位重臣送回自己府邸,而后提笔拟了一道圣旨,大概内容就是某某大人平日兢兢业业,特升迁至某某地方任提督,官至正三品;某某大人因赈灾有功,特升迁至某某地方任巡抚,官至从二品;某某大人因编撰文书有功,特升为礼部尚书,与秦尚书同职。 ☆、16.诡辩 第二日,圣旨一出,所有朝臣均目瞪口呆,那些被升职的官员更是欲哭无泪。不无意外的,所有被升迁的官员均是秦尚书的心腹,黎烨假借升迁之名,将他们安置在国家偏远地区为官,实质是为打散秦尚书一手组建的小团伙,以维持朝纲稳定。因为是以升迁之名,所以百官无理由申诉,只能吃下这哑巴亏。 秦尚书这才恍然大悟,那日黎烨请众臣喝酒,其实就是在设一场鸿门宴!而自己因为仗着年纪大,经验丰富,而小看了黎烨,轻了敌,就胡言乱语地把自己的小心思和盘托出,这当真是个大失误啊!秦尚书悔恨不已,一想到自己将和曾经的部下共事,并称对方为瞿尚书,他就浑身难受。 同一时间,黎烨躺在清和殿的大床上,喜滋滋地和韩凌唠叨:“韩公公,你说本王这招是不是太妙?一招断了秦尚书的后路!还有啊,你猜他们会不会来和本王理论?本王都已备好台词,迫不及待希望他们来和本王吵一架了!哈哈哈哈!” 韩凌此时正聚精会神地擦着自己的宝剑,听黎烨如是说,他方才放下宝剑,一板一眼说道:“秦尚书的问题早在先王在世之时就已暴露,先王一直不敢动他们,因为秦尚书的势力在朝廷内盘根错节,根深蒂固,若不能一举铲除,定会打草惊蛇。陛下您如此做,就不怕招来后患?” 黎烨摆摆手,道:“不会不会。知道本王为何会升瞿大人为礼部尚书吗?因为据本王观察,瞿大人表面对秦尚书唯命是从,实则早已觊觎尚书一职许久。他野心勃勃,定不会甘于屈于秦尚书之下。若本王没猜错,瞿大人在不久后定会做和秦尚书一样的事情,拉拢朝廷命官,逼他们站队,从此形成两个势均力敌的阵营,相互制约,本王就可安心享福了。还有,往日你们听传言说秦尚书势力大,实则不然。那日本王召秦尚书的小情人侍寝,那小情人什么都和本王说了。所谓秦尚书的势力,不过是家中世代为官,贡有开国君王所赐的尚方宝剑。至于秦尚书自己的交际,也就是朝廷里的几位大臣,宫中几个太监宫女作为耳目,还有荆州第一布商与他交好。其他的,他还真什么也没有。” 韩凌略带迟疑,“若真是如此,那些传言是从何而来?还让先王蒙蔽了双眼。” 黎烨道:“秦尚书收买宫女太监,帮他造势,而很多后宫嫔妃均听信宫女太监的小道消息,后嫔妃又在父王面前吹枕边风,自然会让人产生错觉。况且父王痴迷于扩大疆土,就没有对此事进行彻查。不得不说,秦尚书这招实在高明。其实,秦尚书真正忌惮之人只有龙臻,那人才是真的深藏不露。本王四处打听,也没人知道龙臻有何背景,后来本王去惠方阁翻阅卷宗,方才弄明白,龙臻育有三子一女,女儿嫁给不丹国王子,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24 其余三个儿子均是商界人才,黎国有五分之一的支柱产业是由他的三个儿子掌控。至于龙臻的交际网,更是遍布全国乃至不丹,且个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倘若有一天龙臻要造反,黎国恐怕就要改朝换代了。” 韩凌一惊,忙道:“那岂不是得赶快将龙丞相押入天牢,以防养虎为患。” 黎烨不禁笑了笑,不以为然道:“若龙臻要谋反,他早就这么做了。龙臻与父王交情匪浅,且龙臻甚爱黎国,他的忠心不允许他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况且,倘若真让龙臻当上了君王,本王相信,他会是一名明君,至少比本王厉害。” 韩凌不得不佩服黎烨的心态,在面对如此岌岌可危的形势,他居然还能泰然处之,这实在了得。不过韩凌可不愿让黎烨身处危难之中,他毅然道:“无论如何,龙丞相不可留。” 黎烨若有所思恩了一声,然后问道:“韩公公,本王问你几个问题,至今为止,龙臻是否做过为害黎国,为害先王之事?” 韩凌想了想,答道:“没有。” “那他是否结党营私,扰乱朝纲?” “没有。” “他是否妻妾成群,醉于美色,不理政务?” “没有。” “他是否挥霍无度,亏空国库?” “没有。” 黎烨又道:“既然他没有任何罪责,你凭什么将他打入天牢?” 韩凌一时哑口无言。他生前曾与龙臻共事过一段时间,确实,龙臻忠于朝廷,忠于先王的心真是日月可鉴。且他见多识广,懂道理,明是非,他提出的很多法令开创了黎国与外国通商贸易的先河,是难能可贵的贤才。若因自己的臆想而埋没了人才,那实在是大不该。韩凌暗自反省。 两人正说着,就见刘公公一路小跑进清和殿,他一个滑步,同时膝盖弯曲,顺势跪下,大声道:“参见陛下!启禀陛下,秦尚书等多位大臣求见!” 闻言,黎烨唇角一弯,表情舒展开来,他道:“让他们在龙翊殿候着,本王一会儿就过去。” “遵命!”说罢,刘公公站起身,一溜烟就跑了。 黎烨幸灾乐祸地扬眉看了一看韩凌,道:“韩公公,要不要随本王一同去看热闹呀?” 龙翊殿内,以秦尚书为首的几名大臣正聚于殿堂中央位置,他们窃窃私语,表情凝重,忽听见太监通报,便连忙散开,各居一处。黎烨眉开眼笑地大步跨进龙翊殿,他朝众位大臣点了点头,而后装作没事人儿一样笑道:“各位爱卿,怎么有空来本王这儿了?莫非是因为今日升了官,特意来感谢本王的赏识?哎呀,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本王怪不好意思的。不过啊,本王听说城里新开了一家烤鸭店,味道甚好,不如今日我们一起去尝尝味道?” 秦尚书沉着脸,他是在场的唯一一个没有得到升迁的大臣。黎烨如此说,无异于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黎烨望着秦尚书的脸,心里乐了,他仔细看了一圈都来了些什么人,不禁更乐了,如他所料,瞿大人并未前来。果然瞿大人对自己的做法无任何异议啊,真是明事理,明事理啊。 几位大臣见秦尚书半晌没有回话,方才后知后觉原来黎烨问话的对象是他们。一名大臣忙擦了把冷汗,偷瞄了一眼秦尚书,心中叫苦不迭,这人实在太难做了。见几人均未有所动静,无法,这名大臣只能走上前,恭恭敬敬对黎烨道:“启禀陛下,您身为九五之尊,随意出入皇宫恐怕不妥,且与一群平民共食,实在有失身份。若是想吃,臣可让家奴买了献给陛下。” 黎烨摇摇头任性道:“不要,烤鸭要趁热吃才好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名大臣没料到黎烨竟会和自己纠结一只烤鸭之事,他紧张得头冒冷汗,最后心一横,斗胆主动岔开了话题,他说:“陛下,鸭子一事可稍后讨论。实不相瞒,今日臣前来觐见,实在是有要事相商。” 黎烨笑得如同弥勒佛一样和蔼可亲,他轻轻道:“什么事?” 大臣心里不禁抖了抖,他道:“启禀陛下,今晨臣收到圣旨,曰将臣提拔为北郝县提督,对此,臣真是诚惶诚恐。臣万分感激陛下的赏识与器重,只是臣家中尚有老母,年迈体衰,行动困难。而北郝又是贫瘠之地,长年干旱,生活困苦。若把家母接去,她恐怕活不过半月,但若将她留于都城,她一人孤苦伶仃,臣实在放心不下。所以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让臣待在陛下身边,永远效忠陛下。” 黎烨假意听得身临其境,而后他万分同情道:“爱卿的孝心本王知道了,实在是感天动地,为保母亲安康,不惜牺牲自己的仕途,如此孝子,实在难得,本王岂有刁难之理?”闻言,这名大臣脸上不禁滑过一丝笑意,然仅是半秒,他的笑容就僵了,只听黎烨又说了一句,“秋大人您也年事已高,本王感激您对黎国奉献的一切,既然您家中有母,不便远赴北郝任官,不如就此告老还乡,安心陪伴母亲度过晚年,也好尽了孝道。” 秋大人登时面色铁青,老泪纵横,他知道,他的仕途算是走到了尽头。黎烨尽显体贴之意,然却步步为营,将自己逼走而不能有半句反驳,因为这都被冠以了孝之名。秋大人自嘲地笑了笑,当初就不该站队秦尚书阵营,明哲保身或许还能多在朝廷待几年。没法,秋大人只能跪下,沉重地磕了一个头,悲伤至极,“谢主隆恩。”官帽落下,一头花白头发散落垂于地面,顿了半晌,他才颤颤巍巍起身,先行告退了。 黎烨满意地看着秋大人走出殿堂,而后故作惋惜道:“秋大人是一名良才,可惜了,若能赴北郝任官,其仕途定会更上一层楼,哎。对了,请问几位爱卿还有什么事情吗?” 其余大臣一时哑口无言,他们本来想好无数借口来推脱赴边远地区上任。然而,当他们看见黎烨毫不挽留的态度时,心都凉了。他们明白,若他们再敢有意见,黎烨定会干干脆脆将他们罢免。于是,这几位大臣只能尴尬地赔着笑脸,然后一直说“没事儿没事儿,我们就是陪秋大人过来看看。” 黎烨粲然一笑,“你们几位大人交情可不浅啊,过几日就要各奔东西了,快抓紧时间聚一聚,往日要再想见面,恐怕就难咯。” 大人们忙不迭道:“那是那是。陛下,臣等看秋大人离去时的脸色不大好,臣等担心他的身体,不如我们先行告退,去陪陪秋大人?” 黎烨很是贴心道:“甚好,那就劳烦几位大人了。” “臣等告退!” ☆、17.过渡 见几位大人走出殿门外,黎烨登时捧腹大笑,他拉着韩凌一个劲儿问,“哈哈哈哈,感觉怎么样?最后那几个老头的样子实在太好笑!想说又不敢说,只能憋着,就像屎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25 堵在肠道里出不来一样!哈哈哈,这回总算是挫了挫他们的锐气,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有猫腻!” 韩凌并不觉得好笑,不过他看黎烨笑得那么愉快,心情自然很好,他模仿着黎烨头同情的模样,说道:“真是可怜了秋大人,当了炮灰。” 黎烨:“那是他们自找的,怪不得别人。韩公公,你猜他们回去以后会说什么?本王猜啊,他们定会把本王的祖宗十八代骂个遍!哈哈哈,实在太有意思了!” 韩凌不想再在这几名大臣身上纠结,毕竟官场沉浮,这些事情再正常不过,今日他们被挫锐气,指不定不久后就能扬眉吐气,这些都说不准。于是,韩凌转而道:“陛下当真想吃烤鸭吗?” 黎烨一愣,而后笑道:“当然想吃,莫非你又打算把卖烤鸭的人请来宫里吗?” 韩凌一本正经道:“陛下,是否想坐在店里吃?” 黎烨登时眼睛一亮,不可置信地看着韩凌,“本王可以出去?你不会再做阻拦?往日本王想出宫,你可是百般阻挠啊!” 韩凌也觉得不可思议,依自己的性子,他绝不允许有违规定的事情发生。王室禁止私自出宫,这是自黎国开国就一直沿用的规定,为何今日自己却会主动提出破坏规矩呢?他想了想,答道:“启禀陛下,与陛下相处许久,奴才听了陛下的许多见解,认识到自己曾经确实太过一意孤行,且死板苛刻。规矩是死的,而人是活的,有些东西确实可以灵活变通。既然陛下想吃烤鸭,那何必要压制欲望?且有奴才陪同,定不会有危险。” 黎烨笑:“你对自己就那么有信心?” 韩凌答:“启禀陛下,奴才已将《十方剑法》、《擎天掌》《幻砂腿》《七星混月刀法》《九九骑射》练至顶重,《霹雳螺旋腿》练至第七重,《刀剑笑》练至第五重,《孙子兵法》精读十余遍,同时恢复矛和盾的训练,身体素质过硬,保陛下安全,绝无问题。” 黎烨不禁嘴角抽搐,他道:“若本王没有记错,你是从两月前才开始练功,为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如此多的武学修至顶重?” 韩凌理所当然想都不想道:“奴才早就会了,只是温习一遍,让这身体适应,虽然威力大不如从前。” 黎烨好奇,“这身体?” 韩凌意识到说错话,忙岔开话题,“陛下,你可要去吃烤鸭?” “甚好!”黎烨笑道:“走,本王请你这开窍的木头吃鸭子去!” 于是,韩凌为黎烨找来了一身太监服,又将日常百姓的衣服装进包里。他们小心谨慎地混过守卫,出了皇宫,然后立马换了衣服,便一头直冲烤鸭店。期间多少胆战心惊不言多说,黎烨坐在店里是满头大汗但又笑意盈盈,韩凌耳听八方,警惕万分,生怕黎烨有所闪失。于是就形成了这样一幅画面,黎烨大快朵颐,手上嘴上吃得油腻腻的,而韩凌则未动筷,时时堤防稍有靠近的人或物。黎烨劝韩凌别太神经兮兮,韩凌则说他若出了意外,自己必会切腹谢罪。黎烨没再理韩凌,自己一人吃得喜滋滋的。 吃完后,黎烨盛赞了烤鸭的滋味,同时又要了三只回宫继续吃。这次,韩凌终于尝到了味道,心里登时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滋味,他吧唧吧唧嚼了两口,又撕下一块肉放进嘴里,独特的肉香充满味蕾,细嫩的口感在舌尖跳动,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美味的东西了。他在外征战多年,食物于他而言不过是充饥之物,加上野外环境艰苦,没条件也没精力改善伙食。渐渐的,他习惯了粗茶淡饭,有一天吃上如此美味,真如彗星撞地球般在他脑中绽开了一片新的天地。 黎烨笑韩凌在馆子里装圣人,回到宫里瞬间化身恶狼。其实他早就吃饱了,这三只打包的,是他特意买回来给韩凌吃的,因为他觉得,这鸭子的美味,若不尝一尝,实在是太可惜了。 自从吃了这几只鸭子,韩凌开始对食物有了选择,若能吃上更美味的,他坚决不会将就,往日腐乳开水泡饭他能吃半月,现在,他连一日都吃不下了。他深深怀疑自己曾经就是根木头,无欲无求,过的日子还不如一条狗滋润。 黎烨抓住了韩凌这一变化,开始不断诱惑他,一日说城西的水煮肉好吃,一日说城北的烤羊肉是一绝,一日又说城南新开了一家特色小吃馆,听说味道甚好。于是,韩凌挡不住诱惑,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最后习以为常。黎烨也因此把都城逛了个遍,买了很多民间特有的小物,还送了韩凌一块玉坠。韩凌将玉坠挂在剑上,从不离身。虽说韩凌甘愿受美食诱惑,但对他来说,最大的诱惑无异于是黎烨。现在,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和黎烨成日待在一起,不用担心黎烨又找小花小翠小青侍寝,任何人都别想碰黎烨,他是自己的。 所以,如今韩凌又可品尝世间美食,又可守着自己的心头爱,真可谓人生赢家,比起那些征战的枯燥岁月,这简直美妙了不止一点点。真是上天眷顾,给了他从头再来的机会,让他体会到了曾经日思夜想的滋味。 这几月黎烨几乎每天与韩凌一同出宫游玩,所以自然而然的,一回到寝宫,黎烨就找韩凌侍寝,两人的契合度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黎烨为韩凌的技术折服,让他几乎忘了他的那些后宫,眼中只有韩凌一人。直到有一日,安柔的出现,才让他猛然想起,自己已冷落佳丽们许久了。 那日,夕阳的余晖洒下,淡淡的在石阶上铺了一层金色光芒,柔和而耀眼。黎烨和韩凌肩并着肩,踏着石阶,一步一步慢慢爬向清和殿,两人表情平和,但却带有无与伦比的幸福感。黎烨说:“韩凌,本王怎么没有早些遇见你。” 韩凌继续不解风情,“陛下,自您十二岁起,奴才就陪在了您身边。” 黎烨只是淡淡笑了笑,他心里知道,这不是十二岁就陪在自己身边的韩公公,这个韩公公之于他更为重要。他正想旁敲侧击一下韩凌的过去,不巧恰撞见安柔正坐在清和殿的石狮旁哭泣,这哭声一起,登时将黎烨拉回现实,脑子里的那些梦全都碎成了渣滓。 黎烨摇摇头,忙走上前,扶起安柔,关切地问道:“柔儿,你怎么了?为何坐在这里哭泣?” 安柔早已哭肿了双眼,见黎烨来了,更是扑进黎烨的怀里,哭得死去活来,口中碎碎念着自己的委屈。黎烨尴尬的由她抱着,心里也不好受,当初是自己将安柔娶进来,如今却几乎要把她遗忘,这实在不该,无论如何,这都是自己造下的孽,只能由自己来承担后果。所以,他只能耐着性子,温和地哄着安柔,过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安柔方才止住哭声。她用手帕擦着通红的鼻子,而后软绵绵道:“陛下今日去了何处?柔儿在这等了一天都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26 不见您。” 听安柔的语气,黎烨登时骨头都酥了,他不禁打了个颤,而后道:“本王就是在宫里逛了逛。柔儿找本王有什么事吗?” 安柔在黎烨怀里扭捏了好一阵,才害羞地说道:“这几月夏姐姐教会了柔儿很多东西,也和柔儿说了陛下,说了男女之事,曾经是柔儿任性,让陛下费心了,今日,就让柔儿好好服侍陛下吧。” 黎烨不禁嘴角一抽,婉拒道:“柔儿,曾经的事情本王仔细想过了,你还小,之前是本王太操之过急,给你带来了阴影。所以,本王希望你能先慢慢适应黎国的生活,待年龄大了,阅历丰富了,我们再慢慢谈,好么?” 安柔撇了撇嘴,道:“陛下,柔儿已不小了,且从夏姐姐那也长了见识,已不再是才来时那个懵懂无知的女孩。”顿了顿,安柔又流下了眼泪,“陛下如是说,莫非是因为不喜欢柔儿了?您在这几月内又寻得了新欢?” 黎烨这辈子最遭不住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特别是像安柔这般生得精致玲珑的女子。黎烨在心中暗骂自己一百遍白痴,而后还是缴械投降,道:“自然不是,只是柔儿你怕疼,本王实在不忍心看你难受。本王的意思是,待你长大了些,再行床第之事你就不会感觉到疼了。” 安柔一把搂住黎烨的手臂,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对方,撒娇道:“夏姐姐告诉柔儿,做这事只有第一次很疼,以后都不疼了。陛下您请放心,这次柔儿一定不会哭了,还请陛下宠幸。” 黎烨第一次见有女子如此直接主动请求君王临幸,一般女子都要明争暗斗许久,方才能看出些许端倪。黎烨不禁佩服她的勇气,心中一动,忽有邪念横生,于是,他道:“既然如此,今夜就由你们侍寝吧。”一边说着,他一边把目光投向韩凌。 韩凌稍有错愕,不确定道:“你们?” 黎烨唇角一勾,肯定道:“对,就是你们,你和安柔今夜侍寝。” ☆、18.三人滚 韩凌不禁蹙起眉梢,脸色难看,他上下打量了安柔一番,更加不待见这送上门的小白羊。他稍作斟酌,说道:“启禀陛下,恕奴才无能,不知两人如何侍寝,您还是另找他人吧。” 安柔也是一脸害怕,她越发用力地抓住黎烨,带着哭腔道:“陛下,柔儿不要和其他男人云雨,柔儿只要您。” 黎烨甚是为难,从本心来讲,他更倾向韩凌侍寝,毕竟经过这几月磨合,韩凌俨然已成为一名无可挑剔的床伴。而安柔之于他,不过是后宫佳丽中的一名,无足轻重,任何人都可以代替,若不是安柔主动来找,或许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想起这女子。可也正是安柔的主动,让他原形毕露,节操碎地,浪子本性万年不变,想鱼和熊掌兼得。于是,黎烨继续煞费苦心劝说韩凌道:“韩公公,本王身强力壮,自然需要二人一起侍寝,方才能登极乐之境。你与本王交欢有一段时日,可你毕竟是男子,在需要男人的同时,本王也需要女人。本王今日心情甚好,想尝试不一样的体验,你无需担心是否会,本王一会儿教你,包你马上就上道儿!” 韩凌苦笑了一下,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经过这几月的相处,他以为黎烨待他是区别于其他人的,黎烨并非只是单纯的将自己当做一个侍寝的太监,黎烨对他定有其他的感情。然而,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追根到底,黎烨只是想找个舒服的床伴罢了,黎烨的出发点从来都是自己的利益,所以无论是谁,黎烨都能接受。韩凌登时觉得自己就是一滑稽的小丑,费尽心思想得眼前这人,以为梦想成真,然而只是海市蜃楼,瞬间化虚乌有。然心中的傲气不容他显出半点儿忧伤,他直视黎烨,坚定道:“陛下,您要找男人,请找别人,恕奴才无法奉陪。”说罢,韩凌转身就想走。 见状,黎烨大怒,他道:“韩凌!你不过是个太监,竟敢用如此口气跟本王说话!真是胆大包天!本王和你明说了,这事由不得你,今日你和安柔侍寝,这是圣旨,不得抗命!” 安柔缩在黎烨怀里,微微颤抖,脸上挂满泪珠,她第一见黎烨动怒,这模样实在可怕,可怕到让她不敢再多言半句。可是,当她想到今晚她有可能会被两个男人按在身下时,她就忍不住想哭,她丝毫感觉不到世间的半点柔情,黎烨的做法几乎将她的心碾碎。 韩凌停住脚,他转过身,看着黎烨,眼神犀利。他道:“陛下,奴才忠于你,但不是愚忠。若因惧怕圣旨而背叛自己的良心,奴才做不到!” 黎烨冷着脸,“就算死你也不怕?” 韩凌挺了挺胸膛,掷地有声道:“不怕!” 黎烨一笑,指了指安柔,“若她也得死呢?你抗旨不从,必会牵连安柔违背圣旨,你们二人都是死罪。” 韩凌猛地咬牙,他死死地瞪着黎烨,眼中爱意全无,为何他深爱之人会这样逼他?! 安柔适时地抱紧黎烨,连声求情道:“陛下不要杀柔儿,陛下不要杀柔儿,柔儿不想死,柔儿给您侍寝,柔儿和韩公公一起给您侍寝。您请息怒,好不好?”说完,她又含情脉脉地看着黎烨。 见状,韩凌更是怒不可遏,一女子如此不守妇道,当真是恬不知耻!韩凌本就不喜欢安柔,现在见安柔的一举一动,更是恶心至极。他怎会在乎这样的人的性命?她是死是活与自己何干?但想归想,韩凌终究没这么做,心中的正义不容许他因为意气用事而牵涉他人。他权衡许久,百般无奈下,道:“奴才遵命。” 黎烨得意地笑了起来,他搂着安柔,朝韩凌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跟上,而后大步走进寝宫,意气风发。 黎烨的龙床甚大,要容三人简直小菜一碟。黎烨爬上床,安柔和韩凌也跟着爬了上了。刚一上/床,安柔就熟练地缠上了黎烨,并一边亲/吻对方,一边用身体磨蹭着黎烨。黎烨小呼一声,暗叹夏晓确实诲人不倦,才短短几月,就把安柔调教得如此上道,曾经自己与她纠缠半个时辰,也得不到她的吻啊。黎烨瞬间就舒服了,他半眯着眼瞄了瞄韩凌,示意他别愣着,干活! 韩凌一错不错地望着安柔如狐狸精般吸食着黎烨的精气,心中越发来气,让他与这样的女人共事一人,还不如让他死!真是士可杀不可辱!见韩凌仍未动静,黎烨又瞪了他一眼,以示催促。与此同时,安柔妩媚的娇喘声响起,她趴在黎烨身上搔首弄姿,已完全进入了状态。 终于,韩凌忍无可忍,脚一伸,直接把安柔踢下了床! 安柔背部着地,顺势翻滚一圈,赤条条地趴在地上,迷瞪良久,方才意识到自己竟被踢了下来!她登时嚎啕大哭,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一边哭,还一边叫:“陛下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27 ,陛下,柔儿做错了什么?!” 黎烨也是彻底愣住了,他移动目光,看见韩凌尚未缩回去的腿,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一把将韩凌按翻在床,大声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安柔又哭道:“请陛下帮柔儿做主!柔儿现在全身都好痛。” 黎烨瞥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安柔,内心因为愤怒而没了半点柔情,反而还被安柔的苦情脸搞得烦不胜烦。于是,他喊道:“来人,将安柔带走!” 安柔一惊,不知事出何因,本能地大哭大叫,大骂不公。当几名太监进来时,个个面露惊异,那一瞬间,她方才反应过来自己正一丝不挂,强烈的羞辱感令她霎时噤了声,连忙抓过地上的衣物挡住了身体,而后垂着头,任由那些太监将她脱了出去。 黎烨沉着脸,盯着韩凌看了许久,才冷冷问道:“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韩凌一点儿也不心虚,他直视黎烨,道:“奴才把安柔踢下了床。” 见韩凌如此淡定,黎烨简直气急败坏,他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韩凌道:“奴才看不惯她。” 黎烨:“呵,好一个看不惯啊!你可知你扫了本王的雅兴?!事后本王还要为你收拾烂摊子!” 韩凌不为所动,“启禀陛下,奴才犯的错,奴才自行承担,无需陛下费心。” 黎烨怒道:“她是邶国的公主,未来黎国的娘娘,你如此做法,是大不敬!若本王不出面,你只有死路一条!” 韩凌:“宁死不屈。” 黎烨一愣,登时哑口无言,他怎么忘了韩凌是根固执的木头了呢?他慢慢坐下身,努力平复波动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想了许久,问道:“是不是本王做错了什么?” 韩凌也不避讳,直言道:“陛下并未做错任何事。黎国先祖不曾规定不允许多人侍寝,所以陛下想找几人都可。但是奴才不愿与他人一同侍寝,您却以圣旨相威胁,奴才感觉到被您侮辱了,您根本就不尊重奴才,所以奴才恼怒,想发泄,恰又看安柔不顺眼,方才有如此举动。” 黎烨呵呵一笑,“你一太监,奴才的命,居然来和本王谈尊重?” 韩凌一板一眼道:“即便是奴才,那也是人,每个人都有尊严,都应该被尊重,这是身为人的证明。” 黎烨不语,他确实没想过尊重一事,自小到大,他都将奴才当做了奴才,且是没有人权的奴才。因为无论自己说什么,他们均会唯命是从,与走狗无异,这让黎烨早已忘记他们是有尊严的人。时间久了,他也就习惯了对太监宫女的指手画脚,且潜意识里要求他们不能有任何忤逆,否则就是大不敬。所以,当黎烨说出这番话时,他有些吃惊,但细细琢磨一遍,却很是有道理。他的怒气消了大半,他不是有错不认,抵死狡辩的人,他接受韩凌那番话,也坦然面对自己的不足。他顿了顿,问道:“你把安柔踢下床,就是尊重她了?” 韩凌道:“身为一女子,竟在其他男子面前裸露身体,这本就是自取其辱,这样的女子奴才认为不值得尊重。” 黎烨微微一愣,而后哈哈大笑,“韩公公,本王可真是服了你了。” 韩凌认真点头道:“多谢陛下夸赞。” 黎烨好笑地看着韩凌,也不气了,反而突然来了兴致,他问韩凌道:“韩公公,你为何看安柔不顺眼?她似乎与你并未有过节啊。” “因为她经常缠着陛下。”韩凌脱口而出,可当意识说错话时,为时已晚,所以他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几句话,“陛下日理万机,安柔并不体会陛下的辛劳,只凭自己的意愿经常无事叨扰,以致陛下难以安心休息。她如此自私的性格,奴才实在不喜欢。” 这话若是出自他人之口,黎烨或许不会再做追究,毕竟很多人若有难言之隐,都会说些场面话来圆场,刻意为难,有失风度。然而,今日韩凌与他作对,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韩凌,于是,他悠悠坦坦地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韩公公,你成日与本王形影不离,哪只眼看见本王日理万机了?那些大臣们送上来的折子,本王可是一眼没看过啊。” 韩凌本就不是能说会道之人,能面不改色说出方才那一番话来,已是苦练多日,最大的极限了。他寻思良久,也找不到好的搪塞之理,干脆闭口不谈,假装哑巴。 ☆、19.龙臻火了 黎烨饶有兴致地伸头端详韩凌,一边看,还一边煽风点火,“你不喜欢安柔,并非因为安柔影响本王休息,而是因为她影响了你与本王共度春宵,对不对?你不说,本王也看出来了。你身为男子,非但不介意与男子欢爱,反而还乐在其中,无法自拔,会出现如此情况,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有龙阳之癖。在这深宫大院里,男的都是太监,女的你又不喜欢,唯有本王能满足你的欲望,所以你不希望任何人占用你与本王相处的时间,对不对?” 韩凌蓦地愣住,他自以为已经把对黎烨的感情藏得很深,可万万没料到,黎烨短短几句话,就已挖掘到了他内心深处的秘密。他紧张地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生怕说错半句,又惹恼了黎烨,从此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见黎烨迟迟没有下文,韩凌心里凉了大半,琢磨良久,才颤抖道:“奴才斗胆,恳请陛下恕罪。” “哈哈,当朝国君都被你玩弄身下,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黎烨笑了笑,又自顾自继续说道:“韩公公,你与本王的地位有尊卑之分,你身为奴才,竟找国君发泄欲望,并试图占有,干涉本王私事,实为大罪。你可知罪?” 闻言,韩凌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黎烨并不知道自己喜欢他一事,他把一切归为自己有龙阳之癖,为发泄欲望,故想占有。即便这已是大逆不道,但相比起事实,这根本不值一提。韩凌也不多做解释,直言道:“奴才知罪。” “哟嚯,你这奴才认罪倒还挺快啊。”黎烨也不吃惊,一直以来韩凌都是这德性,他早习以为常。于是,他又继续逗韩凌,道:“既然知罪,那你说该如何罚?” 韩凌不禁愣住,脸上滑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哀伤,他张了张口,如往日般正直,目光坚定道:“按照黎国律历,宫中太监觊觎君王或嫔妃,应当剜目,若有不轨之举,或动手动脚,应砍去手脚,若已得逞,则死罪。奴才多次侵占陛下身体,实为死罪,请陛下处罚。” 黎烨啧了一声,道:“你当真是死板到连命都不要了。你就不懂求情吗?” 韩凌:“陛下若要我死,求情又有何用?不如坦然面对死亡,死得有尊严些。” “真是榆木脑袋。”黎烨无奈地摆了摆手,“行了,你起来吧,本王恕你无罪。” 韩凌不可置信地看着黎烨,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28 黎烨竟能容忍自己的龌龊心思??他竟然没给自己任何责罚,就连说教也没有,为什么?韩凌不解,自然没敢起身,他问道:“奴才乃重罪,陛下为何不降罪?” 黎烨不以为然道:“你与本王云雨,均是本王要求,本王并未吃亏。你有龙阳之癖,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本王无权干涉。就像夏晓一样,她想创办女子私塾,虽与道德伦理不符,但那是她的私事,本王只能理解尊重。所以,这并谈不上是罪。倒是你,为何刻意揽罪?本王隐约感觉你想隐瞒其他一些事情。” 韩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为黎烨的洞察力折服,他道:“启禀陛下,奴才不敢。” 黎烨没有多言,方才他的猜测不过是胡言乱语,想不到韩凌竟没半句反驳,就承认了。韩凌是实在人,他再清楚不过,他不会因为几句没有证据的话而缴械投降,除非他是心虚,生怕自己看穿更多,所以干脆让自己误以为他有龙阳之癖。黎烨想了半晌,也没想出所以然来,沉默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通报,“参见陛下,龙丞相求见!” 黎烨一惊,忙将自己的衣物收拾整齐,又使了个眼色让韩凌赶快滚下床去边上站着。黎烨一边手忙脚乱拉扯头发,一边装腔作势问道:“现已近子时,究竟所为何事?” 外面的太监道:“为安柔一事。” 黎烨手上的动作一僵,不可思议道:“这事怎么传得那么快?”他看了一眼韩凌,对方也是一头雾水。黎烨在心里琢磨,安柔离开清和殿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半个时辰,且她在黎国无亲无故,怎么就这一会儿工夫,龙臻就来了? 黎烨百思不得其解,遂招来一太监询问情况。原来安柔被拖出清和殿后,便沿路哭天抢地,要死不活,这把跟着的太监吓得不轻,宫里多少宫女太监来劝,方才稳住安柔的情绪。但也正因为这样,几乎整个宫里都知道了发生何事,一边笑话安柔的同时,也有有心人将这消息放到了宫外,所以,龙臻听到消息后,便立马赶了过来。 会客室内,龙臻端坐椅上,他气得脸色发青,浑身颤抖。他紧握拳头,咬紧牙关,花白的胡须轻轻震颤。见黎烨走了进来,他几乎是咆哮道:“黎烨,你到底做了什么?!” 龙臻是看着黎烨长大的,加之他与先王交情甚深,所以他可以算得上是黎烨半个长辈。平日他尊称黎烨为陛下,但私底下均称其烨儿,今日直呼其名,可真是因为气到了极点。黎烨自登基以来,就成日流连花丛,没有一天上过早朝,案牍上的奏折早堆成了山,大臣们在背后议论纷纷,都觉得黎国的气数已尽。龙臻听在耳里,疼在心里,毕竟黎国是他的根,可偏偏黎烨对此无动于衷,继续花天酒地,胡作非为。今夜听有人来报,黎烨召两人侍寝,韩公公把邶国公主踢下床榻,公主泪洒清和殿。到此,龙臻是忍无可忍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黎国断送在黎烨之手!于是,他顾不得其他,深更半夜直冲进宫,要求觐见,他必须要弄醒黎烨这个昏君! 黎烨被龙臻的气势吓了一跳,也没注意他对自己的称谓,反而还赔着笑脸问道:“龙丞相,深夜觐见,不知所谓何事?”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龙臻恨铁不成钢,指着黎烨大骂,“黎国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黎烨脸上的笑容一僵,龙臻把话说得如此明白,看来想装傻浑水摸鱼是不可能了。他稍微平静了一下心绪,而后恢复常态道:“龙丞相,这是本王的私事,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 龙臻一拍桌,大声道:“若我再不管你,黎国就当真要灭亡了!自你登基以来,你没有哪天理会过朝政,百姓的疾苦,邻国一触即发的战局,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成天游戏花丛!我本不想操心,可今夜你竟荒唐到让一太监和安公主一同侍寝!他们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人,你怎可把他们等同在一起?!而最可笑的是,安公主居然还被那太监踢下了床!这事已经传开,日后你让安公主怎么见人?!你已经不小了,且你还作为一国之君,你做事就不能有点分寸吗?!”龙臻说得气喘吁吁,他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黎烨这段佳话,定会成为天下人的一个笑柄! 黎烨命韩凌端上一杯茶水,龙臻咕噜噜喝下茶水,又火冒三丈地瞪着黎烨。黎烨泰然地坐在龙臻旁边,说道:“龙丞相,本王将你视为叔伯,是因敬你,可你别忘了现在我们各自的身份,你是黎国的丞相,而本王才是黎国的国君。你方才对本王指手画脚,念在你乃黎国的功臣,本王可以不再追究。倘若你再胆敢胡言半句,那就休怪本王无义了。” 龙臻气得发抖,他怔了怔,不可置信地看着黎烨,他登时悲从中来,自觉自己受到了嫌弃,可他怎么也是叱咤黎国的宰相,自然不会因为这样一番话而怯了胆,他知道,一味发火争执,是不能得出好的结果。于是,他努力压制住心中五味杂陈的情绪,缓缓道:“烨儿,你可知你未来想要什么?而对黎国的未来,你是否又有所期望?” 黎烨不假思索道:“本王只想快活过日,至于其他,都无关紧要,本王没有考虑过黎国的未来,那是你们臣子应该做的事情。” 闻言,龙臻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他痛心疾首地看着黎烨,恨恨地叹了口气,而后道:“烨儿,黎国能有今日的辉煌,是历代君王苦心经营的结果,他们呕心沥血,就是希望黎国能够强盛,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你如此散漫,或许能得到一时欢愉,可你即将葬送的,是大黎的百年基业啊!若老臣对你的所作所为视若无睹,待我百年归老,怎有脸面面对大黎的列祖列宗啊!” 一瞬间,黎烨被龙臻苍老痛苦的声音所震慑,但仅是一秒,他又恢复了往的漫不经心。他转而拍着龙臻的肩膀,安慰龙臻道:“龙丞相,莫要纠结,人死后是什么样,谁都不知道。或许根本就没有地府,没有极乐世界,死了就一了百了,我们见不到已死之人,那不过是迷信。所以,你不需要有负担,黎国未来是什么样,死去的祖先不会知道,他们也不会责怪你,你安心做你自己的事就好。至于你对本王说的那番话,本王记在心里,往后会有所分寸的。” 龙臻怒瞪了一眼黎烨,毫不让步道:“不行!黎国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是黎国的丞相?!今日之事,不能就此作罢,犯事太监胆大妄为,目无王法,应处死刑,以正视听!” ☆、20.安柔 韩凌一直站在一旁半句话没说,忽听龙臻如此定罪,不禁心下一凉。不过,他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儿,天生的勇气让他即便面对如此境况时,依旧稳如泰山。他朝龙臻行了一个礼,而后有条不紊地对龙臻说道:“龙丞相,奴才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29 就是您口中所说的犯事太监,方才听闻您说要对奴才治罪,其中有很多不妥之处,还请您再斟酌。首先,要求奴才与公主一同侍寝的人是陛下,乱了尊卑之分的人乃陛下。第二,奴才确实把公主踢下床,但此举并未造成公主任何身体伤害。也就是说,奴才并未恶意伤害公主,究其罪过,不过是冒犯之罪。冒犯君王,是死罪,然公主地位不及国君,罪责不可等同,所以奴才有罪,但罪不至死。第三,公主自身不洁身自好,遇事哭天抢地四处伸张,以致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个笑话,从而造成她的名誉受损。奴才以为,她以后无法抬头做人,全是她咎由自取,此罪责,不该妄加在奴才身上。” 龙臻耐着性子听完这番话,胸中怒气更胜。他仔细打量了韩凌一番,才惊愕地注意到,虽然韩凌身着太监服,但整个人没半点娘气,他说话气正腔圆,一板一眼,没半点含糊和谄媚。然而,正是因为这种骄傲的态度,让龙臻无法忍受,他道:“你有罪在身,竟敢堂而皇之偷听我与陛下谈话,甚至还插嘴狡辩,无论你犯了何事,必是死罪!” 韩凌不为所动,反而还坦然纠正道:“判罪依照大黎历法执行,非龙丞相一家之言。” “你!”龙臻指着韩凌,半晌没吐出一句话来,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和韩凌理论,他转而对黎烨道:“烨儿,无论如何,这人必须斩,否则黎国将颜面无存啊!” 黎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可是龙丞相,本王觉得这韩公公的话并没有错啊。况且公主乃邶国公主,非我黎国,若因一个他国之人,而斩了本王的爱将,那天下人如何看?这不明显地胳膊肘往外拐啊!” 龙臻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公主是外人?!她可是你过了门的媳妇啊!” 黎烨摆摆手,不以为然道:“本王不是还没给她册封吗?在未册封以前,她都是邶国的公主。” “荒唐!当真荒唐!”龙臻气不过,指着黎烨半晌,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觉得,黎烨是无药可救了,就算费再多口舌,也无济于事。顿时,他感觉心灰意冷,难道大黎国当真只有亡国的命运?如此昏君,如何撑起一个国家的未来?! 黎烨见龙臻委实不易,况且今日这事确实荒唐可笑,若没半点反省之意,未免太冥顽不灵。于是,黎烨对龙臻说道:“龙丞相,今日之事就由本王自行处理,谁该罚,谁该赏本王心中自有定数,您就无需费心了。至于您方才所说的早朝一事,本王保证,明日一定上朝。” 忽然,一缕温润的柔光照进龙臻的心房。那一刻,龙臻改变了观点,或许,黎烨还有救。 龙臻打量了黎烨许久,在黎烨再三保证一定公正处理,不偏袒,不包庇后,他方才拖着蹒跚的步伐,走出了宫殿。那时,正是月悬高空,皎洁无暇,龙臻仰望月空,心中寂寥,若黎烨明日依旧不思悔改,那他该如何是好?起兵造反这样的事,他可是万万做不出啊。 见龙臻走远,黎烨终于长舒一口气,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脸不满地看着韩凌,道:“韩公公,你看看你给本王捅得篓子,本王都不知该如何收拾了!” 韩凌连忙跪在地上,诚恳道:“请陛下责罚!” 黎烨本想算了,但经龙臻这么一闹,方才意识到,此事的影响有多严重。姑且不谈整个皇宫都以此为乐,若这事让邶王安衡兴知道了,依他爱女如命的个性,定会跟自己唠叨个没完。也说不准还会与黎国反目,那样,自己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支撑,必会成为他国觊觎的目标,要想悠然自得的过日子,那可就更难了。思及此处,黎烨立刻拉起韩凌,大声道:“走,去找安柔!你必须道歉,并稳住她的情绪!” 韩凌不明所以,“陛下要罚,奴才接受,但奴才不会向安柔道歉,那是她咎由自取。” “哎,你怎能如此固执?”黎烨恨铁不成钢,只能将此事其中原委一一道来,并告知其严重性。韩凌对此不以为然,还信誓旦旦说:“陛下若是愿意,别说守住疆土,就算扩大版图,奴才也会为陛下打下来。” 黎烨登时想一头撞死在墙上,奈何韩凌这不懂事的人还一脸正气,风雨不动安如山,自觉自己简直伟大至极。黎烨奄奄一息扶着韩凌的肩膀,气若游丝地说道:“韩祖宗,算本王求你,别再折腾了,成吗?” 韩凌看了一眼黎烨,微微蹙眉,他不想委曲求全,但看黎烨如此烦恼,他又于心不忍。稍作思索,韩凌道:“既然是王命,奴才不敢不从。” 黎烨眼前一亮,立马精神起来,他拉着韩凌的手,一路小跑冲到锦绣宫。适时,宫里传出一阵幽怨哀婉的哭声,伴着冷风嗖嗖,尤显诡异。黎烨不禁打了个寒战,暗自佩服夏晓居然能与这样的女子相安无事相处这么久。 黎烨提了口气,又朝韩凌使了个眼色,方才大步走进宫门。夏晓正靠着宫门打瞌睡,忽听有脚步声,登时惊醒过来,黎烨的身影措不及防地撞进她的视线中,她不禁愣了愣,连忙高喊着:“陛下驾到!”而后冲进了宫里面。 黎烨不觉好笑。与此同时,哭声戛然而止,一衣裳不整长发披肩的女子从宫里幽幽跑了出来,其形犹如鬼魅。黎烨不禁眉心一颤,不自觉地退了一步,正好躲到了韩凌身后。韩凌侧头看了一眼黎烨,嘴角莫名扬起一抹笑意。他大步走上前,喝道:“什么人?!” 那女子一愣,停下脚步,而后抬起头,撩开挡住脸的长发,幽幽道:“陛下,是我啊,是柔儿啊!” 韩凌微有诧异,安柔好端端的一女子,怎么经过这一夜,变得与疯婆子无异了?他自觉退到黎烨身后,垂着头,专心地当一名木头太监。 黎烨仔细端详了眼前这女子半刻,才终于确定她是那美艳动人的安柔。此时,她头发散乱,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本就白皙的脸庞现在更是煞白,一张嘴唇大大得张开,甚是恐怖。黎烨登时觉得安柔实在造孽,他叹了口气,上前扶起安柔,安慰道:“柔儿,你不必如此难过,不过是桩小事,别在意,很快就会过去的。” 安柔靠在黎烨宽厚的肩膀,霎时感觉到一股暖流流入她的心间,她胸口微微一颤,留恋地张开手臂,抱住黎烨,之前崩溃的情绪终于慢慢稳定下来。她又低声啜泣了许久,方才问道:“陛下,柔儿今日是不是又闯祸了?” 闯的祸还不小啊,黎烨暗想。不过,他还是很君子地说道:“是本王的错,强人所难,才会造成如此结果。你不必自责,本王一切都会处理妥当。” 安柔深情地望着黎烨,嘴角勉强勾起一个笑容,她软软地瘫在黎烨怀中,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她说:“陛下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30 ,柔儿觉得委屈?” 黎烨耐心引导,“为何觉得委屈?” 安柔扭捏了两下,说道:“柔儿一直被父王捧在掌中,如今来到黎国,却日日遭受冷落,不仅如此,难得得到陛下的宠幸,竟被一太监踢下了床,柔儿觉得实在难堪。” 黎烨眉心一跳,果然,安柔一定会提这事儿。黎烨不想欺骗安柔,因为哄得了一时,哄不了一世,安柔的性格实在让他遭受不住,若因得一时安宁,而让安柔产生更多误解,那真是得不偿失。于是,黎烨稍作斟酌,说道:“柔儿,你可知本王为何不喜欢找你。” 安柔不禁错愕,她以为黎烨定会如往常那样,花言巧语,将她哄得喜笑颜开,然却没料到黎烨竟会一本正经问她这样的问题。她有一颗脆弱的心,乍听黎烨亲口承认不喜欢找她,她感觉到了心碎。她又想哭,可怕黎烨更不喜欢她,忍了又忍,想起夏晓曾说过的一句话,“女人哭多了,眼泪就不值钱了。”于是,她咽下眼泪,忍着剧痛,怯怯说道:“不知道,陛下为何不喜欢柔儿?” 黎烨拍着安柔的脊背,说道:“柔儿,你被你父王宠坏了,所以经不起半点挫折,遇事不知寻找解决之法,只会哭泣。时间长了,任谁都会受不了。你现在已嫁来黎国,是本王的妻子,不再是父亲手中的宝贝,你需要独当一面,有担当,有魄力,懂吗?起初,本王可以迁就你,但你不能总是这样,毕竟本王不是你的父亲。” 安柔痴痴地望着黎烨,眼中含着泪水,想哭,但又不敢哭。她一直觉得,因为自己能哭,所以惹人怜爱。小时候,与自己一同玩耍的男孩看见自己哭了,定会把手中的玩偶送给自己,所以,她理所当然地只要受了一点儿委屈,就要哭,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然后都来疼爱她。今日听黎烨如是说,无疑将她歪曲的世界观全都暴露了出来,可她还是不懂,为什么自己受了委屈,就不能哭呢?她眨巴眨巴眼睛,仍是呆呆傻傻。 黎烨叹了口气,说道:“柔儿,今日之事你希望本王如何解决?” 安柔忽地眼前一亮,她说:“曾经有人欺负柔儿,父王定会将那人押入大牢,施以酷刑,直到那人再也不敢欺负柔儿。” 黎烨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安柔,忽然觉得,她就是一个长了天使面孔的恶魔。黎烨掐了掐眉心,说道:“伯父真会这样做?” 安柔天真地点点头,“就算父王不这么做,哥哥也会帮柔儿报仇。” 黎烨内心一阵崩溃,若早知安柔的家境是如此扭曲,他定不会染指这样的女子!黎烨心知一时无法改变安柔的观点,于是,只能顺着安柔的意思说道:“莫非你想让本王将犯事的太监押入大牢,并施以酷刑?” 安柔正想点头,不巧瞥见站在黎烨身后的韩凌,她害怕地缩进黎烨的怀中,小声道:“陛下,柔儿觉得那太监很讨厌柔儿,若是因柔儿而进了大牢,以后他出来了,定会更讨厌柔儿,说不准还会找柔儿寻仇。柔儿觉得,应该杀了他,否则柔儿的生命将时刻受到威胁。” 黎烨心中一片荒凉,他忽然有种错觉,他怀中的并非一名有血有肉温文尔雅的女子,而是一块长着人形,冷冰冰的石头。 ☆、21.上朝 安柔的声音虽小,但韩凌的耳朵灵,她说了什么,他一字不漏都听进去了。韩凌本是要将就黎烨,放下傲气,向安柔道个歉,然而,当这些话刺进他耳膜时,他顿感愤怒。他抬起头,看向安柔,说道:“公主,我不是锱铢必较之人,就算我因此事被押入大牢,今后若从牢中出来,也定不会找你麻烦。只是你竟仅凭臆想,就定我死罪,实在是蛇蝎心肠,让人惶恐。” 安柔不禁打个寒碜,她害怕地将头埋进黎烨怀里,带着哭腔道:“陛下,他在威胁柔儿。陛下,请为柔儿做主。” 黎烨瞪了韩凌一眼,示意他闭嘴,真是没半点儿用处,还尽帮倒忙。黎烨安慰了一下安柔,又继续循循善诱道:“柔儿,韩公公确实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他今后定不会为难你,这点本王可以作证,你大可放心。况且,他是本王身边的重臣,若因这事而断送性命,本王将如同失去左膀右臂,以后的道路,恐怕会举步维艰。所以,柔儿可否能不与他计较,这事就这么过了?” 安柔怀抱黎烨,沉默片刻,而后吐出了两个字,“不行。”顿了顿,她又说道:“若是陛下不忍心动手,柔儿可告知父王,父王定会处以最适当的刑罚。还有,邶国的贤才良将很多,柔儿可向陛下引荐几人,没有谁会比他差。” 黎烨不禁嘴角一抽,在他心中,安柔纯真小绵羊的形象轰然崩塌,她可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啊!一瞬间,黎烨不想再与安柔多言,他推开安柔,正色道:“柔儿,本王才是黎国的君王,你身在黎国,就需服从黎国的历法,服从本王的统治,朝堂之事,不可由女子插足,更不容许他国之人干涉。方才本王征询你的意见,是尊重你,可不曾想,你竟心肠歹毒,无半点仁爱之心,处处逼人至死,实在令本王失望。关于此事,本王会处罚韩凌,但不会将他处死,同时,也请你好好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言尽于此,该如何做,你自己斟酌斟酌。” 安柔一愣,她没料到黎烨竟会如此直白地拒绝了她,她心里一阵颤动,疼痛又无助。她呆呆地望着黎烨,泪如雨下。哭了很久,黎烨也没有离开,但亦没有安慰半句。安柔哭声越甚,口中不断喃喃要回邶国,在黎国实在受尽委屈,她要去找父王,请求父王主持公道,不能让恶人得逞。 韩凌看着安柔,不禁露出悲哀的神色,他不自觉捏了捏黎烨的肩膀,似是给他力量,而后铿锵有力地说道:“若邶王因此事反目,奴才定会誓死守护大黎疆土与陛下性命。” 黎烨不禁莞尔,这是他听过最顺耳的一句话,不做作,不虚伪,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意。他忽然不想再顺着安柔了,他觉得,自己有如此强有力的后盾,为何要惧怕?身为一国之君,难道就不能有点骨气吗?委曲求全尚可解决燃眉之急,但终究治标不治本。于是,他对安柔说道:“你若觉得委屈,大可告诉你父王,只是你我的情谊也就止步与此,若你觉得值得,本王不拦你。”说罢,他便一招手,让韩凌跟上,随后大步离开了锦绣宫。 黎烨说要罚韩凌,自然不会因为心中偏袒就作罢。回到清和殿,黎烨便命人将韩凌拖下去,仗打五十大板,并押入大牢,反思一月,再做安排。对于今夜的乌龙戏码,黎烨也自行反思了许久,他深知韩凌不待见安柔,所以今后定不能让二人撞上,以免再出幺蛾子。出于本心,他是向着韩凌的,只是今日韩凌实在过分,竟将安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31 柔踢下床,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姑息养奸,所以,他认为,做出如此裁夺是合理的。 第二日清晨,他遵循与龙臻的约定,在登基后首次进行了早朝。朝堂上,文武百官早已恭候多时,见黎烨进殿,纷纷行礼跪拜,大呼“吾王万岁”。黎烨对此习以为常,淡淡地说了一句“平身”,便软软地瘫在了龙椅上。 经过昨夜一夜折腾,直至寅时,黎烨才得以小睡一会儿。然这点睡眠时间根本无法满足一向作息时间混乱的黎烨,平日此时,他正与被子温存,然今日,他竟要对着几张老脸,听他们侃侃而谈,实在是造孽啊。黎烨打了个呵欠,又伸了个懒腰,抬抬眼皮,努力让自己不睡过去。 龙臻见黎烨如此状态,不禁摇头。他走上前一步,似是为了吵醒黎烨,故意大声说道:“启奏陛下,琉福县县官上月病故,一直未有官员继任,造成琉福县无人管理,强盗匪徒猖獗,民不聊生,还请陛下择官上任,以保治安稳定,百姓安康。” 黎烨眼皮一抬,漫不经心道:“那龙丞相,这事就由你负责,你看谁适合去,就让谁去,本王都同意。” 龙臻叹了口气,又说道:“朝廷选官,怎能儿戏?据老臣所知,不止琉福县有无官理政的现象,多处地方均缺少地方官员,老臣以为,应先统计所需官员人数,然后进行相应的招考,以充实国家栋梁,保持国家统治之生机。” 困意渐浓,黎烨根本没把龙臻的话听进去多少,脑子里只有个模糊的概念,大概就是要选官了。黎烨想都没想,就说道:“本王准了,龙丞相,这事就由你全权负责,其中琐碎小事无需一一向本王汇报,最后给本王一个录用名单就行。” 龙臻还想再说,但看黎烨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能作罢,遂领了王命,又退回到列队之中。 隔了许久,黎烨头一点,猛地惊醒,他咂咂嘴巴,睡眼朦胧地扫了一眼众臣,说道:“众爱卿,还有何事上奏?”言毕,他眼睛一闭,呼噜声又起,又睡了过去。 底下的大臣不约而同叹了口气,而后失望地摇摇头。他们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人开口问道:“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陛下没说退朝,咱们擅自离开也不妥,但若叫醒陛下,又怕龙颜大怒,难道咱们只能在这干等着?” 另一人开口答道:“除了等着,也别无他法。龙丞相,不知你可有什么高见?” 龙臻抬了抬眼睑,说道:“陛下昨夜操劳,因此今日早朝困倦,作为臣子,我们应该理解。现在若把陛下叫醒,他精神状态不佳,亦无法处理政事,不如先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待他头脑清醒了,我们再上奏。” 其他人想了想,似乎也没其他良策,故只能赞同。期间,各朝臣三五成群小声议论,其话题,大抵就是昨夜宫中发生的那个笑话,龙臻抱着手听他们越说越兴奋,心里实在难受,脸色也越发阴沉。不过,听宫里的太监说,黎烨已将韩凌押入大牢,安柔情绪也稳定下来,龙臻方才平复了心绪。虽然黎烨并未听自己的话,将韩凌处死,但至少黎烨没有姑息纵容,说明他还是个有是非观点之人,单从这点,龙臻认为黎烨还未烂至骨髓。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黎烨睡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忽见一群人正看着他,他才恍然想起自己正在早朝。他连忙坐正身体,故作正经地清了清嗓子,而后朗声道:“还有事要上奏吗?” “启禀陛下,臣有一事要奏。”说话的是地方巡抚张大人,他说:“半月前,怀州突发洪水,造成山体滑坡,数百人遇难。同时,洪水洗劫田地,庄稼全都坏死,今年怀州注定会颗粒无收。现百姓生活困苦不堪,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还请陛下开放粮仓,振济灾民。” 黎烨大手一挥,直接说道:“那就开放粮仓,振济灾民。” “陛下,万万不可。”秦尚书连忙道:“陛下,早些时候就有人报怀州地方官府贪污受贿,欺压百姓,又不作为。若现在贸然开仓放粮,这些物资,定会成为官府的囊中之物,到时非但帮不了百姓,还让官府们捞了好处,这不得不偿失吗?” 黎烨挑了挑眉,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张大人,“张大人,当真有此事?” 张大人面不改色,“没错,怀州官府确实存在此类现象,但是他们做事小心谨慎,不留证据,我们也拿他们没办法,只能长期监视,以待寻得蛛丝马迹,最后再一举拿下。” 黎烨不悦地蹙起眉梢,“既然明知官府贪污受贿,你还让本王将粮仓开放?这与送羊入虎口有何异?!还是,你目的就是为蛊惑本王开仓,因为你早已与怀州地方官府勾结,否则怎会对他们的行为坐视不管?若本王没记错,你可是江南一带的巡抚啊!” 张大人一惊,连忙道:“陛下冤枉。臣尽忠职守,未曾有半点贪婪之心,还请陛下明鉴!” 黎烨一错不错地看着张大人许久,他心中暗自盘算,即便此时他怀疑张大人,但无凭无据,也不能拿他怎样,只是他对张大人又有了新的考量:此人心机颇深,且伪装技术极高,以后定不能轻信。于是,他没在这件事上继续浪费时间,转而问道:“既然地方官府不可信,那该如何救灾?” ☆、22.找人 一时间,朝堂内鸦雀无声,各个大臣均凝眉思索,他们有时或有简单的眼神交流,但并未有任何举动。龙臻扫了一眼四周,清了清喉咙,上前一步,说道:“方才老臣说要选拔新官,依目前形势来看,确实是当务之急,还请陛下重视。但同样的,远水不可救近火,此次事发突然,老臣以为,地方官府不可信,你朝廷可以派官下去,亲自到场,监督粮食发放,每日清点,以防有猫腻。” 张大人反驳道:“不可,怀州地处偏僻山野,环境恶劣,身居朝堂之人乃黎国重臣,如此舟车劳顿,身子恐怕撑不住。依臣看,应是圣旨警告地方官府,必须要重视此事,若日后民生问题未有改善,那就追究责任。” 秦尚书捋了捋花白长胡,笑道:“好一个追究责任。张大人是聪明人,这办事不利的罪责大,还是贪污受贿的罪责大?以小罪抵大罪,真可谓是妙招。” 张大人眼睛一瞪,怒道:“秦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尚书白了张大人一眼,事不关己道:“没什么意思。” 黎烨眼瞅着他们快吵起来了,于是头疼地喊了一句,“你们别吵了。依本王看,龙丞相的方法可行,只是,是否有合适的人选?这人定要刚正不阿,无半点私心,又要身体强健,顶得住穷山恶水的恶劣环境。” 言毕,黎烨在人群里搜索了一圈,不觉失望。这朝廷里的大臣们,果然是个个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32 老气横秋,要不身体颤颤巍巍,要不挺着个肚子,尤显臃肿,让他们去怀州走一遭,那果然是要了他们的老命啊。不等群臣给出意见,黎烨就先叹了口气,“罢了,这朝廷里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了。既然开仓放粮不可,派人现场监管也不可,那不如就此作罢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本王也没有回天之力。” “陛下!万万不可!”龙臻立马反对,“那可是几百条人命,岂容儿戏?!若没人愿意前往,老臣愿亲自带队督察,以保粮食发放到百姓手中!陛下,国家的基业是基于百姓的,无百姓,何以称为国?所以,当重视任何一个子民!” 黎烨抬眼看了看龙臻,实在不忍打击他那骨瘦如柴的身板,他若去了,恐怕就是有命去,没命回的结果。黎烨道:“龙丞相的赤诚之心本王知道,只是诸多不便,不是单有一颗心就够了。这事容本王回去后再仔细想想,你们还有何事要奏吗?” 龙臻欲言,但秦尚书却抢先了一步,他转了话头,说道:“启禀陛下,隅国君王在民间发现一幅旷世刺绣奇作,特献给陛下,还忘陛下笑纳。” 黎烨看都没看那幅刺绣,直接不耐烦问道:“这次他们想要什么?” 秦尚书微微一愣,尴尬道:“启禀陛下,隅国北方发生民乱,起义军四起,朝廷镇压不下,希望陛下能发兵援助。” 黎烨:“要多少兵马?” 秦尚书:“三千兵马足矣。” 黎烨淡淡一笑,嘲讽道:“他想用一幅刺绣换本王的三千兵马?当真会做生意啊!隅国不过是黎国的附属国,他究竟有何资格让本王去帮他管理朝政?!” 秦尚书忙道:“陛下请息怒。” 黎烨道:“只有一千兵马,他爱要不要。” 秦尚书反问:“那臣就这样告诉隅国使节?” 黎烨“恩”了一声,忽地想起什么,于是又对秦尚书说道:“你等等。上回杞亚不是带走了一幅刺绣吗?之后还一直和本王叫嚣那真是佳作,他就喜欢这些东西。今日送来的刺绣放在本王这里也是浪费,不如就送给杞亚吧。你一会儿记得安排一下。” 秦尚书脸上露出些许不悦,他道:“陛下为何次次将宝物送给杞王?这些宝物价值不菲,用以充缴国库,岂不更好?” 黎烨不以为然道:“本王喜欢杞亚,所以送东西给他,这事儿你也要管?” 秦尚书被哽了一下,只能道:“奴才不敢。” 之后,黎烨又问还有事要报吗,众臣沉默,黎烨高兴地一拍手,眉飞色舞地捞出一盒骰子,然后朝守在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会意,一路小跑跑出龙翊殿。约莫片刻,太监手拿一木制大罗盘跑了进来,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想必是因为那罗盘太重的缘故。 黎烨不禁道:“你真笨,不会找个人帮你吗?” 小太监忙不迭道:“奴才愚笨。” 黎烨摆摆手,示意他退下。而后,黎烨看向众臣,神采奕奕道:“诸位爱卿,既然无事上奏,不如我们来玩几把骰子,赌赌大小,赢点小钱,乐呵乐呵啊!反正时间尚早,若饿了,御膳房会准备膳食,大家尽管放开了玩啊!” 众人一怔,一片静默,他们看着黎烨眉开眼笑的模样,忽感踌躇不安。这要是拒绝,定会惹得龙颜大怒,但若妥协,那成何体统?这可是龙翊殿,黎国最为神圣的宫殿啊!怎能弄得和乡间赌坊一般模样?! 见众大臣无动于衷,黎烨又开始软磨硬泡,威逼利诱。龙臻身处其中,越看越气,但他不想再多言,黎烨本性顽劣,一时半会儿是改不过来了。尤其他现在身为君王,更是万人之上,谁敢管他?龙臻叹了口气,以身体不适为由,先行告退。黎烨没拦他,毕竟龙臻不适合这样的场合,有时候黎烨觉得,龙臻就是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龙臻走后,僵持的局面渐渐活络了起来,毕竟朝中大臣,大多忌惮龙臻,既然龙臻不在,那自然可以随性一些。加上黎烨实在会调动气氛,又是吆喝,又是大笑,毫无君王的架子,众臣们虽心有芥蒂,但终是扛不住黎烨的欢乐气场,慢慢地也和他闹做一团。 整个龙翊殿内,笑声不断,骰子唰唰作响。时至黄昏,又有酒香传出,数十名妖娆舞女鱼贯而入,惹得高潮不断。夜幕降临时,这场狂欢才渐至尾声,一个个身着官服,走路踉跄的大臣接二连三从龙翊殿走了出来,他们满脸通红,醉眼朦胧,勾肩搭背,无半点矜持模样,十足一个二个酒囊饭袋。偏偏这群人还毫无自知,扯开嗓门一阵高歌,吓得树上鸟儿离巢逃窜。 黎烨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便心满意足地躺在龙椅上,手中数着那些碎银子,越数越开心,今日真是大赚了一笔!往日他去市间赌坊,均会输得一干二净,因为实在玩不过那些人的手段,今日与这些老糊涂一战,真是把平日积攒的衰气一扫而空,实在大快人心啊! 黎烨将碎银一捞,全装进钱袋里,而后喜滋滋地大踏步回寝宫。他酒量不差,加之今夜并没喝太多,一门心思全用在赌钱上了,所以,他现在可谓是神清气爽。 进了寝宫,他便习惯成自然地大呼:“韩凌,来侍寝!” 然等了片刻,也没见韩凌出现,黎烨心想,这木头不会是又闹别扭了吧?因为今日自己又胡作非为了一番。黎烨遂唤来其他太监,询问韩凌去了何处,小太监提醒韩凌已被他押入大牢,他才猛然想起,于是又只能改传唤夏晓侍寝。 此时夏晓正在锦绣宫,抚慰心灵受到严重伤害的安柔,忽见一太监奔来,没头没脑就来一句,“夏姑娘,陛下召你侍寝。” 登时,安柔嚎啕大哭,更觉心灰意冷,自己竟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不如!夏晓狠狠地瞪了小太监一眼,自己煞费苦心好容易将安柔劝安静了,如今这太监一句傻话,害她功亏一篑,她登时心情郁闷,板着脸回了一句,“告诉陛下,我正在陪公主,去不了。” 小太监略有为难,“这,可是圣命,怎能违抗?” 夏晓眼睛一瞪,目露凶光,骂道:“快滚!” 小太监一哆嗦,竟真不敢多说半句,一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跑了。 小太监气喘吁吁跑回清和殿,向黎烨禀明事情原委,不想没得到黎烨半点肯定,反而又被骂愚蠢。他突然无比怀念韩凌在的日子,至少自己不需要用生命在服侍主子。现在可好,左右都不是人,只能独自苦哈哈地回自己房里黯然神伤了。 黎烨找不到人侍寝,心烦难耐,随便找个宫女过来,没任何契合度,做起来反而如同嚼蜡,更是影响心情。没法,黎烨只能往被子里一钻,早早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黎烨刚一睁眼,就立马下了一道旨,将夏晓召回清和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33 殿,从此任由安柔在锦绣宫里自身自灭。夏晓回到清和殿时,还不满地抱怨黎烨,说如果自己走了,安柔真就无依无靠了,陛下怎就能如此狠心。黎烨理所当然地回答,他不是圣人,能永远包容所有人,他已经给过安柔机会,是对方执迷不悟,执念太深,不能怪自己。且夏晓如此佳人,怎能白白浪费在哄安柔这破事上? 于是,夏晓回来,黎烨又夜夜笙歌,醉生梦死,好不快活。韩凌被关大牢,无人监督侍寝女子不得留宿一事,黎烨更是肆无忌惮,一夜要留几名宫女陪睡,那温柔乡实在妙不可言。 这样约莫过了一周,黎烨渐渐感觉到疲乏,虽然夏晓每晚都换着花样讨他欢心,但每当他骑在夏晓身上时,他都懒得做任何动作,而夏晓拼尽全力迎合,却也难让他欲罢不能。他忽然无比怀念躺在韩凌身下那生不如死的快感,仿佛那人只要稍微一动,就能让他浑身战栗。 夏晓折腾半晌,也没见黎烨有反应,索性直接退了出来,二郎腿一翘,坐在旁边鄙夷道:“陛下,最近雄风不再啊。我都这么卖力了,你居然还是软绵绵的,是不是老了?” 黎烨头靠床头,眼神有些恍惚,他喃喃道:“是你技术不好。” 一连几天,黎烨都萎靡不振,夏晓更是对他丧失信心,黎烨传唤,她也借故推脱了。黎烨万般无奈,知道只有一人能治他这病,那就是韩凌。黎烨感觉不到快感,归根结底是因为无人刺激到他的点,而这活女人是做不来的,唯有男人能做。 稍作犹豫,黎烨起驾去牢房,美其名曰探望犯人。 ☆、23.遭罪 宫里的牢房建在远离主院百里的偏僻地宫里,那里外面是沼泽泥潭,枯木残花,其整体颓败之气与宫里的富丽堂皇形成鲜明对比。黎烨的骄子停在沼泽前面,他探头看了看,问轿夫道:“这里全是沼泽,牢房在哪里?” 轿夫指了指前面一颗老枯树,那枯树树干下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往那进去。” 黎烨不可思议地瞅了瞅那老树,又问道:“本王长这么大还第一次来宫里的牢房,怎会设在如此地方?” 轿夫很是专业地回答:“启禀陛下,一般犯人都不关在宫里的牢房内,他们大多会被押到城南的仇狱间服刑。只有犯事严重,随时等候审问的人才会暂且关押在宫中。之所以将牢房选在沼泽附近,是为避免囚犯逃跑,一是沼泽阻挡,二是外围荆棘阻拦,三是方才城墙的加固。因为宫中囚犯若跑出,那必会严重危及陛下及臣子的安危,所以此处选址和警卫都极其谨慎。另还有一点,沼泽湿气重,久居的犯人容易受寒气侵扰,从而造成行动力下降,方便守卫管理。” 闻言,黎烨不禁一怔,韩凌是习武之人,若受寒气侵袭,那将会大大损害其身体,阻碍其武学造诣的提升,怎能把人关在这地方?!黎烨心中忧虑,连忙往树洞里钻。 一进树洞,黎烨就看见了蜿蜒曲折向下的土台阶,黎烨沿台阶走下去,四周一片漆黑,空间又狭窄,使黎烨不禁感觉一阵心慌。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扶着土壁,一步一顿小心往下走去。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黎烨绕过盘错的数根,到达底部,眼前登时豁然开朗。这是一座被根脉缠绕的牢房,墙壁上满是裂痕,有种摇摇欲坠之感。里面灯光昏暗,但隐约可见牢房尽头,黎烨粗略估计了一下,这里顶多不超过二十间牢房。在牢房前端,有一块空地,空地上摆了一排刑具,边上有一张木桌和一条长木椅,桌子上有一个酒坛,酒香和泥土的味道混在一起,飘进黎烨的鼻子里。 按理说,桌前应坐两守卫看门,今日为何不见人影?黎烨心中纳闷。黎烨一边左右看了看,一边等轿夫下来。忽然,一阵急促的鞭打声传入黎烨耳中,他不禁一战,下意识后退两步,屏息辨别声音来自何处。 忽地,又是一人高吼:“看你平时还敢不敢嚣张?哈哈哈!你以为瞪老子,老子就怕你了?皮痒是不是?!”说罢,又是鞭子声起。 听这声音,应是在审问犯人,黎烨心中猜测,随着声音朝牢房里面走去。鞭子声不断,那狱卒的吆喝也越发得意忘形,然无论怎样,也听不到被打之人的半点呜咽,难道是被打死了?黎烨顿觉这些狱卒当真是没谱,私下用刑不说,竟还把人打死,看来回宫以后得好好教训教训。 黎烨走到牢房的最后一间,终于看见了那提鞭狂抽犯人的狱卒,那人满脸胡子拉碴,一张堆满肥肉的大脸因为极度兴奋而变得扭曲,他的眼中光彩四溢,每一鞭落下,他的身体都会随着血液的迸溅而震颤。 被打那人双手被吊在架起的横木上,他头发凌乱,脸上身上满是血痕,看不清模样。黎烨微微蹙眉,他站定在牢房前,问道:“你在干什么?” 狱卒一顿,寻声望向黎烨,待看清黎烨容貌时,脸色登时煞白,他忙扔下鞭子,双腿跪地,大大的磕了一个响头,高声道:“小的参见陛下!” 被吊之人似乎听到了声响,也抬起头看向黎烨这边。黎烨看着那人,隐约觉得眼熟,但又不确定,又问狱卒道:“那人是谁?” 狱卒忙道:“启禀陛下,这是犯人韩凌。” 黎烨猛地怔住,他又看向韩凌,此时对方已气若游丝,整个人软软地被半吊着,一晃一晃的。黎烨胸口怒火起,他一脚踢在狱卒身上,大声问道:“你为什么打他?!竟敢欺瞒本王,滥用私刑!” 狱卒肥硕的身体被黎烨踢得往后仰了仰,他吃痛地捂住肩膀,又不敢有哼唧一声,只得颤抖着声音回答:“小的冤枉,小的收到的命令就是如此。” 黎烨听出言外之意,遂问道:“谁让你这么做的?” 狱卒已吓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他忙不迭地解释:“启禀陛下,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小的常年守在这地方,暗无天日,与世隔绝,不知外面是如何形势,那日收到犯人韩凌,并随人附了一份文书,上面写着此人罪不可恕,好生拷打。” 黎烨眼中精光四射,他说:“若是有人伪造文书,那方才你在拷打之时说的那些话又做何解释?你分明很讨厌韩凌,想置他于死地!或者,文书一事就是你为洗脱罪责而设的一个幌子!” 狱卒忙大声道:“陛下明察,小的万万不敢啊!” 黎烨道:“那你方才所说之话又是为何?” 狱卒左右为难,最后只得坦白道:“启禀陛下,平时韩公公仗着自己有一身好功夫,就目中无人,完全不把咱们侍卫当一回事。所以私底下咱们挺怨恨他的,这次他恰好落到咱们手里,上头又下命令要拷打,咱们不就借着这东风出口恶气嘛。” 黎烨一错不错地看着狱卒良久,从对方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34 神情来看,应不像是在说谎。黎烨还想说什么,正好,轿夫赶了过来,黎烨招招手,让他把韩凌放下来,而后背出去找太医诊断。黎烨留在牢里,和狱卒大眼瞪小眼,方才问道:“你老实告诉本王,将文书给你的人是谁?” 狱卒一脸无辜,不明所以地坦诚道:“就是按以往程序,兵部的霍大人交给小的的。” 黎烨稍作思量,看来幕后黑手是高层,能够买通兵部的人,其身份地位定不简单。他现在去问霍大人,大概也问不出名堂,霍大人定会把所有罪责推给这狱卒,到时反而会打草惊蛇。至于那文书,想必霍大人早就命人暗中销毁了吧。为以防万一,黎烨还是多问了一句,“你把那文书拿出来给本王看看。” 狱卒领命,畏畏缩缩地去翻柜子,然过了许久,他都找不到那文书,他越发惶恐不安,连忙辩解,“陛下,那文书不见了。但你要相信小的,小的说的全是真的!” 黎烨叹了口气,果真如他预料的那般。他看了看眼前这个眼泪鼻涕直流的壮汉,心里觉得他无辜,但又觉得他不值得同情,思量再三,说道:“黎国有律法规定,牢中不得用私刑,不得屈打成招,你无视律法,不探求事实,以公徇私,心术不正,是为大罪。本王决定仗打你五十大板,罢免职务,贬为庶民。” 狱卒一惊,想求饶,但见黎烨严肃的表情,最终还是怯了,他只得认栽地一磕头,含泪道:“谢主隆恩。” 黎烨走出大牢,外面有太监守候,黎烨将方才的决定告知太监,命他们通报刑部,立刻执行。黎烨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枯木,实在无法想象黎国宫里的大牢竟是这般穷酸,看来以后得改造一番。在回宫的路上,黎烨仔细想了一遍,究竟是谁命人拷打韩凌,然想了一圈,也毫无头绪,因为每个人都很可疑。简单说来,就是短短几月内,韩凌把朝中大臣,后宫佳丽都得罪了个遍,想找他麻烦的人实在太多,任何人都有动机。黎烨不得不佩服韩凌,得罪人的本事一流,竟还能对此泰然处之,心态真是极好。 回到宫中,黎烨没看到韩凌的身影,便询问小太监韩凌去了何处,小太监告知黎烨韩凌被抬回了太监房。黎烨微微蹙眉,又去太监房找人。 太监房是宫里太监休憩之地,一间几十平米的房间通常要摆放十多张床,然后每个太监一个床位,十多个太监就挤在一间小房子里。韩凌虽身为太监总管,但他也没得到特殊待遇,能独享一间房。他的床位恰好居于横排的中间,谈不上好,但也不算差。 黎烨走到床边,此时韩凌已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他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上的伤痕清晰可见。此时,一股莫名的疼痛钻入黎烨的胸口,但转瞬即逝。他瞥了一眼四周,逮着一好事太监正伸着脑袋往这边看,于是他便问道:“太医来看过了吗?” 那太监一惊,连忙双腿一并,站直身子,挺胸抬头,认真答道:“启禀陛下,奴才已通知太医院,但太医院的大夫拒绝为韩公公看病,原因是大医院世代侍奉的是皇亲国戚,韩公公身为下人,不能享受他身份之外的待遇。” 黎烨表情一僵,指着韩凌又说:“太医不来看,难道就由着他在这自身自灭?” 太监道:“启禀陛下,奴才们已去城里的医馆为韩公公抓药了。” 黎烨表情越来越严肃,“抓药?大夫来看过了吗?胡乱用药吃出毛病来谁负责?!” 太监面露尴尬,显得很是无奈,“陛下,韩公公伤势不轻,奴才们不敢轻易挪动,遂不敢将韩公公送去城外就医。而外面医馆里的大夫未经许可亦不能出入王宫。迫于无奈,奴才们只能记下韩公公的病状,告知大夫,然后再请大夫抓些药来服食。” 黎烨仍是不满,“韩凌这是外伤,还需用药包扎,光吃药是没用的。你,再去太医院把柳太医给本王喊过来。” 那太监立刻领命,而后一路小跑去通报柳太医。 ☆、24.真相 黎烨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韩凌。说句实话,他与韩凌朝夕相处,却从未仔细看过这人,印象中他就是一根木头,长得又瘦又高,像根木头,为人呆呆傻傻,像个木头。然现在细看,才发现韩凌的身板虽瘦削,但每一块骨骼外都包裹着结实的肌肉,充满力量。原来黎烨并不觉得韩凌身材好,几次云雨他都能摸到对方小小的肚腩,可最近,除了硬帮帮的触感,再没其他。黎烨不禁喃喃自语道:“还是原来的韩凌好摸。”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柳太医终于随那太监赶来了。柳太医满脸不情愿,见了黎烨,也只是意思一下行了个礼,“老臣参见陛下。” 黎烨淡淡地看了一眼柳太医,而后用下巴指了指韩凌,道:“给他看看,有没有伤到筋骨,还有,顺便包扎一下伤口。” 柳太医犹豫道:“这……陛下,韩公公乃一下人,以老臣的身份来看病,怕是不妥。” 黎烨:“有什么不妥?首先,你的身份是一名大夫,其次才是太医院的太医。大夫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你连最基本的都做不好,谈何为太医?还有,本王让你看你就看,别在这废话。” 柳太医还想再说,但看黎烨的表情,终不敢再多言,因为此时黎烨脸上已有明显的愠怒。他勉为其难地坐在了韩凌床边,屁股刚着床板的瞬间,他就感觉浑身难受,总感觉这地方实在肮脏,毕竟是下人住的地方,跳蚤一定很多。没法,他又站起身,弯着腰为韩凌把脉,查看他的伤势,又提笔开了几味药,让守在一旁的太监去把药磨了带回来。等待的时间里,柳太医向黎烨简单地说明了韩凌的病情,大概就是韩凌身体健硕,没有大碍,不过是由于失血过多而造成的暂时昏迷,休息几天便会好,且都是皮外伤,对身体没有影响。 听柳太医如是说,黎烨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后来,他又亲眼看着柳太医帮韩凌敷了药,包扎好伤口,确定无误后,才准许柳太医离开,并交代他明日同一时间过来换药。 其实黎烨看得出来,柳太医是百二十个不情愿,但他就是不想随柳太医的意。这群太医成日骄傲自大,沾沾自喜,做事马虎又贪婪无度,实在是宫里的一股歪风邪气,得找机会好好治治他们。上次韩凌因帮自己看病一事而得罪了他们,他们就一直记着仇,今日若不是自己亲自监督,柳太医恐怕还会做些手脚。 黎烨看了看韩凌,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若韩凌的仇家此时来找麻烦,韩凌恐怕会吃亏。于是,黎烨命太监们将韩凌扶回自己寝宫,并留了三名太监照看他。 当天晚上,黎烨难得没有出去风流快活,也没有召人侍寝,他安静地待在寝宫里研究棋局,时不时抬眼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35 看看韩凌的情况,一夜过得还挺快。黎烨发现,韩凌虽在外得罪了不少人,但同共事太监们却没有什么矛盾,相反,还挺和睦。那些小太监在清和殿虽然行为拘谨,但还是尽可能小心照看韩凌,他动动嘴唇,小太监们就会去打水喂他,他脸上冒了冷汗,他们就忙用热毛巾帮他擦去。他们的动作尤其轻柔,似是怕不慎碰到韩凌的伤口,又给他带来不必要痛苦。 黎烨心中略感神奇,于是问他们是否讨厌韩凌,他们马上答不讨厌,还喜欢得紧,因为韩凌是个有担当之人,当他们不小心犯错时,韩凌不但不会过分责罚他们,反而会同他们一起承担罪责,并告知他们以后当如何做,是个好的总管。黎烨稍加思索,算是明白了,韩凌对待朝廷官员和小太监们均是一个态度,就是有错就得改,为人定要正直。但小太监们并不讨厌他,是因为与他并无利益冲突,所以认为韩凌是在帮他们。但那些大官可不这么想,他们成日勾心斗角,心思不单纯,目睹韩凌的一言一行,定会自行臆想他人定是有所图。所以,韩凌这性格,其实也不算太遭。 一夜过去,黎烨几乎没合眼,清晨的阳光照了进来,黎烨伸了个懒腰,而后起身踱步到韩凌床边,看了看,见对方依旧双眼紧闭,不禁奇怪他究竟还在昏迷还是只是睡着了?黎烨挥手让那三名小太监退下,自己则坐了下来,盯着韩凌看了许久,心里有种不明言语的焦躁,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韩公公,若你再不醒,本王就要定你的罪了。不好生服侍本王,还让本王彻夜看守你,是为混乱身份地位之罪,应仗打五十大板。”黎烨不知为何这么说,只是出于本能地觉得,韩凌那性格,定会在梦中也要遵纪守法,服从王命。 见韩凌没反应,黎烨又重复了一遍,“韩公公,你不司己职,不理会本王传唤,罪加一等。” 突然,韩凌的眼皮动了动,黎烨一惊,又说了一句,“韩公公,你罪不可恕,本王要将你拖出去斩了。” 登时,只见韩凌睁开了眼,而后张了张口,声音嘶哑道:“奴才无罪,请陛下莫要妄加罪责。” 黎烨一愣,不禁苦笑不得,这韩凌果然是天生的木头性子,改不了了!黎烨忙扶起韩凌,给他喂了点水,润润喉咙,方才问道:“感觉好点了吗?还有哪里有不适感?” 韩凌没有回避黎烨的服侍,反而还自然而然地搂着黎烨的腰来稳住身形。他稍微活动了下身子,而后答道:“除了有些酸痛无力感,其他地方并无异样。” 黎烨不禁笑道:“你这怪物,被拷打成那样,竟然一点儿大碍都没有。” 韩凌反驳道:“奴才并非怪物,只是因为奴才平日强身健体,方才练成如此体魄。” “是是是,你不是怪物。”黎烨不想同他在此事上争执,见他没事,黎烨又问道:“他们为何拷打你?” 韩凌眨了眨眼睛,“这不是陛下的意思吗?” “放屁,本王只对你施了仗刑,没有其他刑罚。”黎烨辩解道。 韩凌愣住。被关押的那几日,他可谓是心灰意冷,他甘愿受罚,只是他没料到黎烨竟会不顾及任何情谊,下手如此之狠,有几次,他都以为黎烨是想打死他,从此再没有人会干涉黎烨的自由。可今日一听,原来施刑一事并不是黎烨的意思,是有人假借了黎烨的名义,登时,一股无名业火蹿了起来,他咬牙道:“奴才定要查出这幕后主使!” 黎烨笑,“本王帮你查过了,没头绪,你想想,你这一根筋的脑袋,到底得罪了多少人?你别查了,别给本王添乱。” 韩凌不满,他道:“假传圣旨,是大罪,怎可姑息?朝廷里怎可容下这些蛇虫鼠蚁?那必将引起不正风气盛行啊!” 黎烨耐心解释道:“你现在就算查出来了,又能怎样?顶多一条假传圣旨,把他关两年,他又能东山再起。依本王推测,这人定是个有身份地位之人,对付这样的人,定不可操之过急,要慢慢搜集其罪证,最后斩草除根。” 韩凌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道:“奴才明白陛下的意思。还请陛下恩准奴才彻查此事,当寻得真相之时,奴才立刻禀报陛下,定不会意气用事,擅做决定。” 黎烨知道韩凌的性格,也信他说的话,既然他要查,那就让他去查吧。于是黎烨又交代几句,便同意了。 之后,他们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黎烨困意上来,竟趴在床边睡了过去。韩凌心中一阵悸动,当得知黎烨竟守了他一宿,心里更是甜滋滋的,一个心智将近半百的人,忽感春风袭来,那真是如痴如醉。 几日后,韩凌不待伤势痊愈,便迫不及待着手调查假传圣意一事。由于那份文书无端失踪,使他无法通过用纸和字迹来判断这文书真正出自何处。于是,他只能再去找狱卒询问其中细节,但奈何他不过是个太监总管,与狱卒没有直属关系,加之他平日为人处事不招人喜欢,所以狱卒对他是爱理不理,也没给他更多线索。无奈之下,韩凌只能另寻它法,只是几天过去,他依然毫无头绪,因为所有他能想到的线索,但凡他去询问相关人员,他们必会对他闭口不谈。 正当韩凌束手无策之时,黎烨反倒告诉他,已经知道幕后主使是谁。韩凌惊讶不已,忙折返回清和殿,与黎烨相视而坐,细细听对方说出来龙去脉。原来黎烨这几日也没闲着,旁敲侧击打听这件事,首先,狱卒说文书出自兵部,而非刑部,按理说,施刑罚这样的文书应来自刑部,那为何偏偏这份是来自兵部呢?黎烨假设想对韩凌下黑手的人来自兵部,亦或是与兵部关系密切之人,所以只能走兵部的程序,无法联系刑部,亦或走刑部程序需牵连更多人,反而容易暴露。接下来,黎烨就逐个排查在兵部为官之人,但均未发现嫌疑人。因为韩凌平日很少接触兵部的人,即便有,也不过是些小士兵,那些小士兵就算胆量再大,也是不敢做出伪造文书一事,所以可以排除。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即是与兵部官员交好的人所为,而这人有一个特点,便是与兵部关系极好,与刑部则关系平平。兵部是比刑部更为森严的部门,一般鲜少与朝中大臣有过多接触,整个朝中也就只有龙臻,秦尚书和瞿大人与他们有所来往,然瞿大人官职与兵部官员相当,不存在命令一说,瞿大人若要伪造文书,只能通过受贿这一条手段,但据黎烨调查,兵部的人都是些刚正不阿的主,天生的血性不允许他们做违背道义之事,所以这是定不是瞿大人操纵的。那之后就还剩两个嫌疑人,秦尚书虽与兵部有所来往,但听小道消息,兵部的人并不待见他,因为他实在像个小人,鬼心思极多,还喜欢拉帮结伙,严重威胁朝纲的稳定。相反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36 ,他在刑部就混得很开,刑部每日见的都是些心态扭曲之人,官员们个个或多或少都有暴戾之气,和秦尚书这样偏邪性的人很容易谈得拢,所以秦尚书若拟文书,定会走刑部一条路。 如此排除下来,就只剩龙臻一人。这是黎烨事前万万没想到的,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龙臻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做背地里插刀一事,然龙臻所有特征都符合自己的猜测。龙臻乃当朝丞相,位高权重,他手中握有南疆军兵符,与兵部关系极好,有时甚至会直接授命兵部,若他拟了一份文书,交给兵部,让他们转交狱卒,这根本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更不会有人去探究这是否是君王的意思。 黎烨内心纠结,他一直信任龙臻,却没料到他竟会做这样的事情,他本是计划先暗中观察,待时机成熟再一举拿下。可这人是龙臻,当朝丞相,若斩草除根,黎国将根基不稳,统治难以维持。思及再三,黎烨还是找了龙臻,开诚布公,龙臻对此倒也坦然,竟没做任何狡辩,就承认了。 ☆、25.启程 黎烨问他为何如此做,龙臻的答案是:起初,他对黎烨的决定并无异议,毕竟黎烨还是做到了赏罚分明,没有包庇纵容。但经过一番利益权衡,龙臻认定,韩凌不能活着,因为只有韩凌活着,那么安柔定会心存芥蒂。现在黎国不同先王当政时期,周围各国都有传言,黎国新王慵懒散漫,不理朝政,黎国生机尽失,再无强盛之气,迟早要灭亡。而黎国向来地大物博,气候条件优越,这也就造成了很多国家觊觎黎国,但又因为畏惧先王的震慑,所以一直不敢有所行动。现如今,先王已故,各国开始蠢蠢欲动,但因黎国有邶国的强力支持,所以他们暂且按兵不动,若有一日,邶国与黎国关系瓦解,那么将是黎国的末日。而安柔是维系两国关系的纽带,一旦她对黎国怀有仇恨,那么必会影响邶国对黎国的支持。也正是出于此考虑,龙臻决定要取韩凌性命,他知道无论怎么劝,黎烨都不会下杀手,于是,他只能暗中做此行动。 黎烨听完,感慨龙臻对黎国的一片真心,但最终,他却没认同龙臻的做法,他笑着对龙臻说道:“龙丞相,当时本王也是这样分析给韩公公听的,希望他能致歉安柔,以图两国和睦。可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他说,不必委曲求全,若本王愿意,他将为本王再打下一个江山。韩公公是个人才,若因一个只懂得哭的女子而断送性命,实在可惜。本王赞同他的观点,自己国家的稳固,不应依靠他国扶持,而是自身实力的强大。” 龙臻怔住,或许他没想到一区区太监竟有如此抱负,是他看错了人,险些让黎国失去一个栋梁之才。 黎烨替龙臻向韩凌转达了歉意,并告知韩凌这事就这么算了,他也不会再去追究龙臻假传圣旨的罪责,毕竟他的出发点并非私利,且也未造成大的伤害,彼此不言明,这朝中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韩凌是个有度量之人,他敬佩龙臻的敢做敢当,既然对方已主动致歉,他自然没必要再死咬不放。 既然事以查明,双方也没留下误会,黎烨心情大好,笑说韩凌榆木脑袋,给了他几日时间,也没查出个名堂,最终还得自己亲自出马。 说到此事,韩凌就纳闷了,他问,“为何陛下能问到那么多消息,奴才却什么也问不出?且你身为君王,那些人应更忌惮你啊。” 黎烨笑说:“他们确实忌惮本王,所以当本王露出一丝亲近,他们便会受宠若惊,大脑断线,一口气就把知道的全告诉了本王。” 韩凌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方法究竟为何不当了,谁会对一个板着脸的太监总管侃侃而谈,这不是欠么? 黎烨长舒一口气,说道:“韩公公,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啊。首先,得学会取悦你的主子,来,侍寝。” 韩凌回到清和殿,黎烨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气,每日生龙活虎,彻夜不眠,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至于他的那些夏晓,安柔,祁青青,小花,小黄,小草全被他抛诸脑后,他忽然觉得,这辈子,有一个韩凌就够了。 这天,黎烨收到一封信件,是杞亚寄来的,信的内容大抵是感谢黎烨赠予的刺绣图,并邀请他来杞国玩耍。黎烨心中一动,便和韩凌商量私自出宫一事,然而,得到的却是韩凌无情地否定。 韩凌说:“陛下不懂任何武学,若有心之人蓄意谋害陛下,依奴才一人之力,恐怕不能保陛下周全,毕竟分身乏术。” 黎烨理所当然说道:“那你快趁这段时日,教本王一些防身之术,到时就算你忙不过来,本王也不至于被人一剑取了性命,还可拖延一阵。” 原以为韩凌会同意。谁知,他竟一本正经地说道:“陛下身体不协调,手脚不灵活,弹跳力不行,悟性也差,简单说来,就是没有习武的慧根,一时半会儿,连防身术都难学会。” 黎烨怔了怔,被人如此直白地否定,那感觉,如同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一般,这人说话难道真就不懂得婉转么?!黎烨不罢休,又想其他法子,“你我二人伪装成寻常百姓,定不会被人盯上。” 韩凌又否决道:“不可,沿途山贼太多,他们专抢寻常百姓,我尚可能抵挡一阵,但他们毕竟人多势众。再者,陛下离开几天,宫里的太监宫女们见不到你,定会向各自的主子汇报,到时恐怕朝中大臣也会知道你不在皇宫之内,若有人谋朝篡位,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机。” 黎烨扫兴地叹了口气,“那该怎么办?难道本王堂堂一国之君,竟连出门游玩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韩凌道:“为保陛下周全,就只有一法。那便是按照外交之礼,大张旗鼓地去拜访黎国。” 黎烨忍不住白了韩凌一眼,“那目标岂不是更大?若有人埋伏,不等我军做出反应,本王的命就没有了!” 韩凌道:“当然不是让陛下主动暴露行踪,这不过是障眼法,陛下只需身穿兵服走在列队里,奴才跟在旁边,再以数台骄子掩护,就算有人偷袭,他们也定会先伏击轿中之人,不可能一次得手。” 黎烨想了想,这不失为一条良策,只是他一心想无拘无束独自出游,如今搞这么大阵仗,必会引得朝中大臣陪同,到时又要听他们啰哩啰嗦,实在煎熬。不过,为了能与杞亚一同玩耍,他也就只能忍一忍了。 于是,黎烨将自己有意拜访杞国的事情告诉龙臻。龙臻稍作思量,认定与杞国保持睦邻友好,有益于巩固黎国的根基,毕竟杞国也是一个强国,既然杞王主动邀请黎烨前去作客,这岂有拒绝的道理?不过,龙臻多留了一个心眼,万一杞王其实是设了一场鸿门宴,如果黎烨去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37 到那儿,不就成了瓮中之鳖?所以,最终龙臻坚决否决了黎烨只想带一小队兵马前去的念头,取而代之的是黎国两千精兵以及朝中所有重臣。至于龙臻自己,却没有一同前往,因为黎国朝中的支柱都走了,必须留下一人来坐镇,龙臻自认为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他有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忠诚和权势,他留在黎国,一来可以维持朝中事务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二来可以作为强有力的后盾,若黎烨在杞国当真遭遇了不测,他也可以立即调动兵马,前来支援。 朝中其他大臣听闻黎烨要去杞国,纷纷跑来献尽殷勤,个个都是一口一个要护驾左右,要保陛下龙体周全。然而真等到启程之日,半数的大臣都告病在家,亦或以家中有事等理由推脱了。 黎烨早料到结果是这样,这些大臣们永远都是说一套做一套,这德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黎烨因此反倒乐得轻松,他巴不得所有人都不要跟着来,多一个人他都嫌碍事! 因为是大阵仗拜访,其程序自然与私下游玩不同。龙臻提前准备好回复文书,告知杞王黎烨将于何时前往,带多少人马,请杞王安排相关食宿问题。若有困难,请及时反馈,双方再商量解决。然后,龙臻便开始设计行走路线,几经考量后,他确定了一条较绕,但安全性相对较高的线路。之后,他又马不停蹄地拟写文书,告知沿途的官府,黎烨将在何时路径你地,请安排好相关接待事宜。待所有地方官府回信告知龙臻已知晓此事,并着手准备,龙臻方才松了一口气,并为黎烨安排车马,择日启程。 黎烨对龙臻万事求全的态度早已不耐烦,从决定拜访杞国到最终出发,已过去整整一个半月!若不是因为龙臻的出发点在于保证自己的安全,黎烨恐怕早就按捺不住,破口大骂了。而此时,清风和煦,黎烨终于跨上了战马,沐浴朝阳,一摇一晃,踏上了前往杞国的征程。 沿途风光无限好,但黎烨却没心思细细观赏,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杞亚曾经跟他形容的杞国女子,身材曼妙,妩媚多姿。对着天空,黎烨仿佛都能看见一张绝世美人的脸,她嫣然巧笑,灵动醉人。 “啊~”黎烨长叹一声,“按这速度,什么时候能到杞国啊?” 韩凌身着暗红镶边的兵服,骑马走在黎烨身边,听黎烨如此感慨,他竟也正儿八经地回答,“启禀陛下,杞国距离黎国约有一千六百公里远,我们昼夜兼程,行进的速度约为每天七十公里,所以,大约在一月后我们能够抵达邶国。” 黎烨淡淡地瞥了一眼韩凌,他本是自言自语,不需要任何人告诉他答案,如今韩凌竟直白地告诉了他这个残酷的现实,他顿觉生无可恋,这不成心给本王心里添堵吗?!黎烨动了动缰绳,催促马儿走快些。韩凌一惊,忙制止道:“陛下不可!您现在是名骑兵,应遵从指挥,跟随大部队,贸然加快速度,会引人怀疑的。” 黎烨扭头瞪了一眼韩凌:“本王知道!不过这速度也太慢,一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韩凌无奈道:“没办法,要照顾其他老臣,他们身体不好,受不住舟车劳顿。” 黎烨仰天长啸,“谁能照顾照顾本王啊!” 就这样,大部队慢悠悠地“赶”着路程,时不时哪个大人头晕需要缓缓,时不时哪个大人脚坐麻了,需要下来走走,时不时哪个大人看路边集市热闹,想给孙女买个玩具。黎烨幽幽地望着这群酒囊饭袋,当真是只会拖后腿,起不到半点作用! 黎烨心中有怨气,但又偏偏拿他们没办法,他们都是些只有半条命的老骨头,身体已感到不适若再强制他们赶路,保不准就一命呜呼了。无法,黎烨只能每天苦哈哈地遥望天边美丽女子,但却触不可及,心中无限怅然。 ☆、26.杞国 约莫一个半月后,大部队终于踏上了杞国的疆土,黎烨一颗憔悴的老心也才随之活络起来。杞国的风土人情不同黎国,这里的文化很是开放,女子不需成日深居闺房,也无需矜持自检。走在路上,放眼就能看见大批女子手挽手,谈笑风生。她们身着艳丽服饰,虽不奢华,但颜色却甚是抢眼,犹如一朵朵绽放的鲜花。她们不讲究朴素低调,她们以为,在最美丽的年华,就应该展现最耀眼的光芒,所以,她们脸上均是浓妆艳抹,见到路过的男子,便会大方地抛出一张笑脸。同样,杞国的男子也不逊色,虽然他们不身穿大红大紫,但他们一定会将头发梳理整齐,杞国男子比美,看得是发型,其次才是脸型轮廓和五官。至于怎样的发型算帅呢?评判的唯一标准便是能勾搭到几名女子,听说曾经有一名男子在一夜间就搂了十二名女子回家,那当真是人生赢家。 至于杞国的建筑风格和街道陈设,当真是彻底贯彻了杞亚一贯的作风,不求实用,但一定要足够浮夸。黎烨初入杞国,真真切切被这风格吓了一跳。远处楼房高数十米,眼看摇摇欲坠,但杞国人竟能若无其事地在里面做饭洗衣睡觉,而那些楼房的漆色,均是绚丽鹅黄配墨紫色,又有玫红挑边,楼房相间处,又挂满五色彩旗,迎风飘飘,实在扎眼。 相比杞国人,黎烨一行人的服饰就显得极为土气,色调基本以黑色和褐色为主,身上也没有出彩的点缀,头发也一本正经地束在发冠里,形容极为正式。 黎烨身边走过一群女子,她们打量了一下黎烨,而后掩面笑着走过,看那模样,应是被嘲笑了吧。黎烨脸色一沉,莫非自己要像杞亚那般梳个鸡窝头才讨姑娘喜欢?当真不懂他们的风俗。 不远处,一名身材浑圆,头顶留了三撮毛的大汉看见黎烨他们,便大步欢快地跑了过来,迎面就问,“你是黎王吗?” 对于这名大汉毫无礼节的问话,黎烨也没当回事儿,反倒是后面那些老骨头面露怨怼。黎烨答道:“正是。请问阁下是?” 那大汉从腰间摸出一个令牌,憨态可掬地笑道:“我是杞国的丞相,叫我林飞龙就好。” 黎烨不禁嘴角一抽,这么肥的龙能飞上天?还有,这名字取得也太浮夸了……黎烨本想表现些许礼节,但见对方这般模样,也就省去了装腔作势,他说:“杞亚让你来接我们的?你怎么知道本王是谁?” 林飞龙豪爽笑道:“陛下告诉我,在城门口守着,最丑的那队人马就是黎国人马,骑在马背上最丑的士兵,就是黎王。” “放肆!竟敢如此和陛下说话,该当何罪?!”秦尚书听不下去了,大声喝道。 “哎哟,大爷,别开不起玩笑啊~”林飞龙完全不惧,依旧嬉皮笑脸。 黎烨微微错愕,“杞亚怎么知道本王会伪装成骑兵?还有,本王哪里丑了?!” 林飞龙道:“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38 陛下说,你这么大阵仗,一定是为防坏人,坐在轿子里目标太明显,你肯定会伪装成士兵,而你不可能徒步走路,所以只可能是骑兵。原来我还不信你丑,现在看了,是真丑,陛下说得没错,我一眼就能认出你来!你看你一大老爷们儿,皮肤长得比女的还白,眼睛比女的好看,身为男人是耻辱,当然丑了!” 黎烨瞬间不想和他讨论审美的问题。 这时,韩凌忽然站了出来,他认真地说道:“我们陛下不丑,他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子。” 林飞龙一愣,哈哈大笑,“就他?你在逗我吗?他还没有我半分英俊!” 黎烨也是愣住,他错愕地看着韩凌,眼见对方眼中冒火,似是想动手打人,于是他忙出手阻止道:“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们的风俗跟我们不一样,他们以丑为美。” 韩凌仍是不服气,在他看来,他心爱的黎烨受人嘲笑,受人欺负了,这口气他咽不下去!可若忤逆黎烨的意思,岂不是更不给黎烨面子?几经纠结,韩凌终于作罢,他退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目光灼灼。 林飞龙把在场的人全都得罪光了还浑然不自知,他挺了挺油肚,走在前面,大声说道:“欢迎来自远方的友人,现在就由我带领诸位感受一下我大杞国的繁荣吧!” 黎烨本想抵达杞国后就直接进宫,现在忽然冒出一个观光行程,实在让他差点吐血。但想来这应是杞亚的安排,他自然不好拒绝,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跟在林飞龙后面,看他说得摇头晃脑,唾沫横飞。 在林飞龙的带领下,他们大致把杞国的主城逛了一遍,确实繁华,各色美物应接不暇,单是女子花裙,就有百余十款,其他东西,更是如繁花迷人眼。期间,不少女子朝林飞龙抛来媚眼,林飞龙摇晃肥头大耳,笑得如同烂柿花一般灿烂。 这一路走下来,黎烨是身心俱疲,好不容易熬到傍晚,林飞龙带领大部队回到杞国宫殿。此时,杞亚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贵客到来。 杞国宫殿的装璜很是大气绚丽,简直把浮夸的理念贯彻到底。试想,一座用于议事的大殿,竟是彩虹色的内壁,而朝廷官员又着五色官服,头发清一色梳成爆炸头,大家一同在朝堂上侃侃而谈,这是何等滑稽的一幕?黎烨单是想到这个画面,就觉毛骨悚然。不过,当真的看到时,他倒没多大反应,反而还觉得还挺有趣。 因为黎烨乃贵宾中的贵宾,所以杞亚为他准备了最高级别的欢迎礼。黎烨刚一走进大殿,就见一排衣着暴露,身着草裙的女子在门口跳舞,她们手拿椰壳和毛笔,椰壳内装有各色颜料,她们执笔往椰壳里一蘸,而后毛笔一挥,在过往的客人脸上一画,又旋转身姿,迈开轻盈脚步,跳起灵动的舞蹈。黎烨走在最前,所以最先中招,不及他回过神,下一笔又重重地落在了他的鼻梁上。 韩凌反应快,他率先挡在黎烨身前,大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住手!”意料之外,韩凌的吆喝没起到任何左右,反而脸颊上还被画了一抹红和一抹绿,两者交错,形成一道如屎一样的黄色,尤为难看。 黎烨不禁捧腹大笑,“哈哈哈哈,你好丑,出门别说本王认识你!” 韩凌面露尴尬,但见黎烨笑得开心,显是不反对这些女子的乱涂乱画。其他大臣跟在他们身后,忽见这阵仗,也是大惊小怪,喳喳呼呼责问她们在干什么!黎烨忽然觉得自己简直是领着一群土包子进城,没半点文化!于是,他只能耐心地解释道:“杞国的人对色彩有着强烈地追求,于他们而言,色彩象征一切鲜活美好的事物。所以,他们以绘人的方式来欢迎外宾,寓意赋予一切美好于一身。宾客等级越高,色彩也就越丰富。你看看你们,都被画成了花孔雀,还不知足?” 闻言,几个大臣闭了嘴,也不躲闪了,任何这些女子在自己脸上左一笔,又一笔,画个不停。林飞龙身为本国人,按理说不接受此礼仪,但他人脸皮厚,恬不知耻地穿梭在人群中,浑圆的身材丝毫不影响他敏捷地身手。一瞄准时机,他就一个健步,伸脸挨上一笔,舞女们笑他,他反而还伸长舌头,指了指,支吾道:“这,这再来几笔。” 黎烨:“……” 穿过草裙舞女,黎烨就见一群身着艳丽官服的男子,他们彼此面对面,交谈甚欢。黎烨扫了一眼,不觉一惊,杞国的重臣竟以年轻男子居多,基本难见花白胡须的老臣。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稀稀拉拉,连声“哎哟哎哟”的那把老骨头,黎烨登时觉得黎国的朝堂里真是毫无生机可言! 杞亚坐在殿堂正前方,当看到黎烨的身影时,他便连忙走了下来,迎面就给了黎烨一个大大的拥抱,他笑着说:“你们可算是来了,真给本王好等啊!” 今日杞亚的服饰不同参加黎烨登基里的时候,那日他穿得很中规中矩,不惹人注目。 今日,他简直就是丛林中的一只花孔雀。他的衣袍端庄贵气,由数百种颜色的绸缎一针一针编织而成,长袍垂至地面,却未沾到半分尘土。黎烨单是看到这件衣袍,就感觉被闪瞎了眼,但偏偏杞亚还觉得不够招摇,于是,他特意将头发染成了彩虹色,又烫了一个爆炸头。他走到黎烨面前,很是自信地撩拨了一下自己的发梢,而后满脸带笑,“来,这边坐。” 黎烨不禁嘴角一抽,他不曾见过这般风骚的杞亚,虽早有耳闻杞国是一个开放的国度,可真亲眼见到,还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黎烨随杞亚走到王座旁,杞亚自然而然地拉着黎烨一同坐在龙椅上,杞国的大臣对此不以为然,反倒是黎国的那一帮老臣,震惊地差点下巴都掉了。他们指着黎烨的方向,瞪直了双眼,张大嘴巴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最后还是杞亚客气说道:“大家都坐下吧,别站着发呆。”那帮老臣才恍恍惚惚找了个地方落座。 ☆、27.闯祸 杞亚心情极好,一直笑呵呵的,特别是见了黎烨后,更是笑得像朵花一样灿烂。他吩咐草裙舞女退下,而后一波身着短裙,露着大长腿的女子端着银器走了进来。登时,现场一片哗然。那些女子身材娇好,眉眼带笑,她们将银器轻轻放置在案牍上,而后打开盖子,露出饕鬄美食,大臣们先是看女子看直了眼前,后来则是看盘中之食看得口水直流。可又碍于自己的形象,非得要装模作样挺直身子,淡淡瞥一眼,表示并不感兴趣。 然杞国的大臣们则直白了许多,他们接二连三吹起口哨,对着那些女子一阵吆喝,更有甚者直接在女子的腰上捏了一把,而后兴奋地拍打自己的肚皮,场面好生热闹。林飞龙更是闹得欢腾,他张牙舞爪地扒住一名女子,然后说:“快喂我酒!老办法!” 女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39 子娇羞一笑,但也不推脱,豪气喝下一口酒,然后嘴对嘴地喂进林飞龙口中,林飞龙咕噜咕噜咽下酒水,高兴地一扑,直接将女子按翻在地,而后一阵狂亲,惹得现场欢呼声不断。 黎烨坐在上面,见杞国的大臣们已经闹做一团,不禁羡慕,他对杞亚说道:“你国的风俗,真是深得本王的心,可奈何本王身在黎国,不能同你们这般作乐。” 杞亚端着酒杯,歪坐在龙椅上,笑道:“那还不趁着这机会,玩个痛快?本王告诉你,那个女的,技术可是一流,哈哈,想不想试一试?本王给你留着?还有啊,她们现在不过是热身,之后还有更精彩的表演,你可以上去同她们一起摇摆,保你玩得找不着北!” 黎烨眼中放出光彩,但又马上变得黯然,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看看本王的那些跟班,个个都像个禁欲的主,要本王敢当着他们的面疯玩一把,那回去必定要被他们唠叨得耳朵生茧!哎,本来本王想悄悄的来你这里玩个痛快,哪不知竟变成了两国间的一次正式外交,真是天不随人愿啊!” 杞亚咽下一口酒,直起身,亲昵地搂住黎烨,小声道:“当着大臣的面不能玩,私底下可就不好说了,今夜来本王宫里,本王为你准备了最奢华的春宫图。” 黎烨先是一愣,而后会心一笑,他看看杞亚,不禁搂住他的腰,笑道:“真是知本王者,杞王也,得此友人,此生无憾了啊。” 杞亚一撩风骚的头发,自信道:“那是自然。” 黎烨微微蹙眉,“不过说句实话,你这头型是真丑。” 杞亚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你不懂欣赏,本王不想与你废口舌。告诉你,有一日本王顶着这头型出门,你可知有多少女子追在本王身后?至少一百人!而且个个都生得倾国倾城。关键是,那日本王穿着极朴素,若再身着华服,那必会成为整个杞国女子们的梦中情人。” 黎烨呵呵两声,你这模样要放在黎国,就是杂技团里的一个小丑,还是最丑的那个。 杞亚往下面扫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臣子们已经玩得忘乎所以,而黎国的那些老臣们还在正襟危坐,明明鼻血都快喷出来了,还假装正经。杞亚明白待客之道,今日黎国是客,客人被晾在一旁,自然不好,于是,他大声道:“今日本王设宴,是为欢迎黎国友人,以加深两国友谊。但因两国风俗习惯相差甚远,而致招待不周,还请各位见谅。” 黎烨忙道:“你这说得什么话?你以杞国最高礼仪欢迎本国,本国怎可会有不满?” 杞亚道:“黎兄懂我,自然知道我的用心良苦,只是在坐的并非都是我的知己,若他们因此产生误会,那岂不是影响我们两国未来的发展?不过确实,本王一心只想为你们展示杞国最高礼仪,却忽视了你们乃黎国人,况且我们风俗较为奔放,也未考虑你们是否能承受得住,这确实是本王的失误,还请黎国的各位贵宾莫要介意,今次本王做得不足,下次各位再来时,本王定会为你们准备不一样的欢迎礼。” 黎烨扫了一眼黎国的那帮老臣,那帮老臣方才后知后觉地举起酒杯,说道:“今日初来贵国,确实被贵国的风俗吓了一跳,不过也大开了眼界。老臣们并未有所介意,只是一时间跟不上贵国的节奏,所以显得不合群,还请杞王莫要怪罪。各国有各国的礼节,我们当互相尊重,既然今日来到贵国,当然得入乡随俗,邶王准备得甚是周到,能受此欢迎,是老臣们的福气。” 杞亚笑了笑,道:“既然如此,各位也别呆坐着,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本国热情好客,只要客人玩得开心,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回报。林丞相,你也别光自己一个人乐呵,快带着贵客们和我们的柳絮姑娘玩玩。” 林飞龙嘴里正啃着鸡屁股,他从万花丛中探出一个脑袋,模模糊糊答道:“遵命!”于是,他吐出鸡骨头,挺着大油肚,油光满面地朝黎国的那群老臣们奔去。他很是自觉地将油乎乎地大手按在秦尚书的肩膀上,而后咧嘴笑道:“听说你好色?走,我带你去找柳絮姑娘!”说罢,他便强拉着秦尚书往人堆里钻。 杞国的其余大臣,也纷纷涌了过来,一人勾住一名老臣,便去喝酒玩闹。黎国老臣们原本还是拒绝的,但慢慢地,也和他们闹做一团,秦尚书更是被柳絮姑娘迷得鼻血狂流,一双老腿颤颤巍巍地撑不住身体。 杞亚见下面的大臣们已经玩疯,而后勾着黎烨道:“你成日和这帮老顽固待在一起,不觉得闷?” 黎烨道:“本王有什么办法?难道将他们全部罢免,然后新选官员?那他们不得造反了?” 杞亚道:“这就是你们律法的漏洞了。在杞国,有明确律法规定,在朝为官者,五年为一任期,若五年内无突出贡献者,则贬官职,到地方为官。而地方官员由考核选出,有杰出贡献者,调至朝廷为官。这就避免了一些上了年纪,死占着一个官位不做事的情况出现,同时,这也能为朝廷注入活力,避免死气沉沉。” 黎烨伸了一个懒腰道:“算了,就让这些老头继续折腾吧。你五年一选,多费劲啊,本王只想安逸过日子,一点也不想理会朝中之事。” 杞亚笑了笑,没再多言,转而说道:“本王看他们已经玩得找不着北了,走,带你去看好戏,他们定不会发现。” 黎烨暧昧一笑,“莫非是你为本王准备许久的春宫图?” 杞亚顶着一头鸡窝,眯着小眼睛笑道:“你到了就知道了。” 于是,两人悄悄走下龙椅,从侧门走了出去。殿堂内的大臣们早就玩得忘乎所以,仰天长笑,根本不知道两位君王已经离席。唯有一人,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黎烨,见黎烨走了,他也连忙起身,快步跟了上去。中间经过无数妖娆献媚的女子,他都视若无睹。 博岩宫外,只听琴音绵绵,媚笑不绝。韩凌追到此处,就吃了一个闭门羹,他远远地瞅见黎烨和杞亚进去了,可就是晚了一步,没能混进去。现在,他只能跳到房梁上,揭开一片砖瓦,偷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宫内一片昏暗,只有点点烛光,勾勒出暧昧的气氛。借着烛光,韩凌隐约看见数十米名身着轻纱的女子正在曼舞,韩凌并不关心这些女子,他迅速搜寻黎烨的身影,终于,在一张案牍前看见了黎烨,而坐在他旁边的,就是杞亚。此时,正有多名女子围着他们两人搔首弄姿,黎烨和杞亚的手自然也不规矩,哪里舒服,就往哪里摸上去。 登时,韩凌怒起,直想一脚踢飞砖瓦,纵身跳下。但犹豫一秒,他还是作罢了,因为或许这只是黎烨迎合杞亚的外交手段呢?自己贸然行动,坏了大事该怎么办?况且目前他俩也没做越界之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40 事,不如再看看,静观其变。 韩凌深吸数口气,方才平复躁动的情绪,他又小心翼翼地将眼睛贴向缝隙,一眨不眨地盯着黎烨的一举一动。然而,事情并非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单纯,黎烨的动作越发放肆,甚至还有些下流,杞亚更是已经和三五个女子滚做一团,喘/息声不断。 韩凌立刻意识到,他们正在做的事情,并不仅仅是看看歌舞表演,更是为了一起欢爱!霎时,韩凌火冒三丈,他不再顾及其他,一脚踹飞屋上房梁,而后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忽听一重物落地之声,下面的女子一阵尖叫,慌乱四散,待借着微弱的亮光,看清来人之时,她们立马爆发出强烈的不满,“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陛下寝宫!” “你坏了陛下好事!” “陛下,快降罪于他!他这是大不敬!” 韩凌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个个衣着暴/露,不知羞耻。即便自己贸然闯入,她们也依旧能保持坦然,丝毫没有想要遮掩身体的举动。韩凌无视了这帮胭脂俗粉,直接走到黎烨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能在这里,跟我出去。” 黎烨正兴致高昂,忽被人打断,真是如同当头被浇了盆凉水。此时,他半个身子仰躺在案牍上,衣服半敞,结实的肌肉上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微微喘/息,脸上的潮红逐渐退去,他的表情越发严肃,眼中的怒火越烧越烈,他瞪着韩凌,沉声道:“你在干什么。” ☆、28.表白了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那些女子也不再咋呼。杞亚怀抱两名女子悠悠坐起身,一脸茫然地望着黎烨,但也没有多言。 韩凌倒是相当淡定,丝毫不怯场,他反而还走上前一步,直视黎烨,一板一眼地说道:“陛下,您贵为一国之君,应注意形象,尤其是在他国友人的面前。此次出行,是以外交之名,是为讨论政治,促进两国和谐发展。然陛下不闻政事,却在此风花雪月,实在是大不作为,会有辱大黎的声誉的!” 杞亚吃惊地望着韩凌,如此这般口气与君王说话,当真是勇气可嘉,还是他活得不耐烦,急赶着投胎呢?杞亚又仔细端详韩凌片刻,算是认出来了,这不是在黎烨登基典礼上那名口无遮拦的太监么?他居然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黎烨的脸一阵白一阵绿,这次他当真是气到了极点。韩凌的做法,根本就没把他这个国君放在眼里!擅闯寝宫破坏他的雅兴不说,居然还敢蹬鼻子上脸,指责自己不作为!黎烨忽然提高音量,严肃道:“韩凌!你不过是区区一个太监,竟敢对本王指手画脚!这里是杞国,你擅闯杞王寝宫,又蓄意破坏宫殿,难道你的行为就不丢脸吗?!你有尊重过杞王吗?!” 韩凌怔了怔,方才他怒火攻心,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斟酌半秒,韩凌转过身,大步走到杞亚面前,而后跪下身,郑重道:“参见杞王,方才是奴才鲁莽,没有考虑周全,破坏了您的寝宫,还扰了您的雅兴,请您恕罪。” 杞亚不自觉地向后挪了挪身子,他一直觉得韩凌就是来自地狱的修罗,不苟言笑,一本正经,关键他还有一身绝世武学,若他有一天看自己不顺眼,会不会手腕一动,就把自己脖子拧了?杞亚不禁咽了咽口水,害怕地缩到了两名女子的身后,他打着哈哈笑道:“无事无事,这寝宫年久失修,早就不牢固了。正巧前几日本王还想重修一下,现在你把那些砖瓦拆了,倒还给本王省事。” “哼。”黎烨冷哼一声,他很是鄙夷地瞥了一眼杞亚,而后对韩凌道:“杞王能原谅你,但本王绝对不会再纵容你!你可知你今日的行为,根本就与无赖无异?!” 韩凌微垂下脑袋,解释道:“启禀陛下,奴才并不觉得是无赖,奴才的出发点是为陛下声誉着想。陛下今日如果真同这些女子交欢,那她们该如何看您?日后她们走在街上,就与自己的姐妹分享黎国的君王如何好色,如何昏庸,这当真是您所期待的结果?” 黎烨一时无言以对,开始胡搅蛮缠,他大声道:“这是本王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韩凌继续说道:“陛下,这并非仅是您的事情,您代表大黎,您的一言一行都反应出大黎的风貌,若您的名声臭了,那等于整个大黎的名声都臭了。奴才身为大黎臣子,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是奴才的职责所在。” 黎烨咬牙切齿地瞪着韩凌,他想骂他,但又顾及在场的其他人,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而且韩凌说话又不经过脑子,若再说下去,韩凌恐怕要把自己的私事全都捅出来了。僵持间,恰巧有一名太监急急忙忙在外禀报,“启禀陛下,安水县的百姓又在造反了,这次他们蓄谋已久,步步为营,已造成安水县官兵死伤百余人,城门被占。还请陛下即刻回宫,指挥大局。” “什么?!”方才还在萎蔫蔫的杞亚登时跳了起来,他大声道:“怎么会这样?!他们何处来的武器?安水县的县官在做什么?!”杞亚三两下穿起衣物,而后快步朝门外走去,他的眼神犀利,没半分颓靡,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走到门边,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而后转身对黎烨说:“黎兄,本王现有要事要办,你先在此处休息,待处理完事情,本王马上回来。这次多有怠慢,还请你不要介意。” 黎烨面露忧色,他道:“你有事就先去忙,国家为重。对了,让这些女子先退下吧,本王有事与韩凌说。” 杞亚一挥手,众女子便收拾衣裙,一个接着一个走了出去。而后,杞亚朝黎烨递去一个歉意的眼色,便大步跨出宫门,随那名太监匆匆离去了。 周围一时安静下来,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黎烨和韩凌二人,微弱的烛光随风摇曳,光影交错。黎烨深吸一口气,坐下身,尽量稳住情绪,他问道:“你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韩凌不明所以,他觉得他已经把要说的话说明白了,顿了顿,他还是用原来的答案答道:“奴才要保住陛下和大黎的声誉。” 黎烨捏紧拳头,他压低声音道:“这不过是你的说辞罢了。前段日子,本王让你和安柔一同侍寝,你却将她踢下床。而今日,本王与其他女子寻欢作乐,你竟胆敢强行闯入,并加以阻拦,说,你到底有何目的?!” 韩凌眉心一颤,心虚地低下头。什么目的?当然是不愿黎烨与自己以外的人交欢。他是一个有着强烈占有欲的人,他怎能忍受黎烨整天朝三暮四,流连花丛?他希望黎烨自始至终就是他一个人的,而且,最近黎烨确实有越来越依赖他的趋势。他觉得,他只要再努力一点,就能得到黎烨,就能与黎烨长相厮守,所以,他不希望有人打扰,更不希望黎烨躺在他人怀中!这番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41 话早在韩凌心中翻腾过无数次,他想说出来,但又没有勇气。每当他看见黎烨与其他人亲近之时,无情的现实又如巨石一般一次次碾压过他的胸膛,令他心碎。今日黎烨直白的问起,他差点脱口而出,但几经纠结,他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他说:“启禀陛下,奴才上次已经解释过,将安柔踢下床的原因不过是奴才看她不惯,至于这次,当真只是因为奴才不想让大黎颜面无存。” “放屁!”黎烨忍不住了,额头青筋暴起,他怒道:“不要用借口一次次来搪塞本王!本王不傻!你今天的行为已经让本王颜面扫地了!你看不惯安柔,究其原因是为何?因为本王喜欢她,你今日为何蓄意打扰本王,因为你不希望本王碰其他女子!说到底,你看不惯的是这世上所有与本王亲近的女子!为什么这样做?记住,无论本王与你交好多少次,本王也不是你的人,收起你的占有欲,不要太自以为是!” 登时,韩凌胸口一阵剧痛,第一次,他感觉到眼眶里的湿润,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启禀陛下,奴才并未有非分之想。” “没有?”黎烨好笑地看着韩凌,“你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了不明言语的欲望!本王不知你为何对本王有如此奇怪的占有欲,但是,请你记住你的身份,你没有任何权利命令本王!” 韩凌忽然怀念那些年打仗的日子,他不用花费时间心思去想如何与黎烨相处,他只用一心想念着他,与幻想中的他一起度过那难熬的岁月,他永远不会离开自己,永远对自己眉眼带笑。韩凌惨然一笑:“奴才知罪,请陛下赐罪。” 黎烨气喘吁吁,忽听韩凌认罪,怒气也消了大半,他挑挑眉,问道:“何罪之有?” 短短半个时辰,韩凌的心就被黎烨伤得支离破碎,他忽然觉得生无可恋,干脆就破罐子破摔,说道:“罪在爱上自己的君王,无法自拔。” 黎烨猛地怔住,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韩凌,然后者表情淡然,脸上不起一丝波澜。黎烨试图稳住心绪,但韩凌方才那句话却久久回荡在他耳边,且声音越来越大。他不禁紧蹙眉梢,心中考量着韩凌这句话的真实性,然无论如何推演,只有假设韩凌喜欢自己,才能解释出韩凌这一切行为的逻辑性何在。他忽然沉默了,回想起韩凌曾经看自己的眼神,以及亲吻自己时虔诚的态度,黎烨不觉一阵战栗,他抱着玩乐的心态与对方交欢,而对方却抱着爱的心意来对待自己,这实在是太过荒唐。黎烨想了许久,方才哑着嗓子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韩凌早已心灰意冷,既然话已经说出去了,不妨就彻底说开,藏着掖着实在太累。于是,韩凌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道:“奴才所说的都是实话。奴才一直仰慕陛下,想与陛下永远在一起,所以,奴才见不惯陛下与他人亲近,奴才想独自占有陛下。但是,奴才并不认为这是非分之想,任何人都有爱一个人的权利和自由,且陛下并未排斥与奴才的接触,所以,奴才认为我可以去追求,或许有一日,梦想就成真了呢。” 黎烨慢慢消化着韩凌的话,他原来是把韩凌想复杂了,觉得他有断袖之癖,而自己是宫里唯一的纯爷们,所以他才会和自己亲近。然事实却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来自人类的本能,因为爱,所以不排斥,反而想要去亲近,想要去占有。但是他能接受韩凌的爱吗?黎烨思索着。从小到大,他从没有用百分百的真心待过任何人,他不相信感情的纽带能战胜人类自私的本性。所以当有人向他表明爱意的时候,他都是淡然一笑,然后逢场作戏,他没有在乎过别人的真心与否,他只要玩得快乐,那就够了。但当有一日,韩凌站在自已面前,一本正经地说出内心的渴望,他反而畏惧了,他知道韩凌是用了真情,所以他也知道不能敷衍他。黎烨忽然抬起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韩凌就在他的眼前,然而他没感觉到任何心跳的感觉,或许,他并不喜欢韩凌吧?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再耽误对方。黎烨沉吟片刻,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韩凌微微一愣,方才明白黎烨的意思,他惨淡一笑,说道:“从很久以前,那会儿陛下还是一个孩子,独自在军中服役,饱受艰难困苦的折磨,然而却始终果敢坚毅,不曾言败。” 黎烨一惊,韩凌竟在那么早就认识自己了?!黎烨假装不在意,扒着手指头算道:“那会儿本王大约也就十岁,现在本王已经快二十三了,十三年前的事情你倒还记得挺清楚,看来并非在说谎。只是,你竟喜欢本王喜欢了十三年,也未曾有过任何表示,实在是太胆小。” 韩凌道:“陛下身边一直佳人不断,奴才岂敢介入。” ☆、29.被拒了 黎烨没再多说,他又重新理了一遍思绪,原来他早与韩凌认识,只是未曾注意过这个人。十三年真心未变,实在难得,有那么一瞬间,黎烨竟有些动容,如果与这样一人在一起,未来或许就有了依靠,有了真正值得信赖的人。黎烨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韩凌,可最终,他还是没有接受韩凌,他沉着声音,说道:“韩凌,本王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但是,两人若要在一起,是要两情相悦的,并非是你一人一厢情愿。本王身为黎国君王,没有理由会接受一个太监的爱,更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太监而放弃后宫佳丽。我们永远不会有未来,所以本王希望你能尽快抽身,不要再泥足深陷了。” 韩凌仿佛早就料到会有如此结果,他淡淡一笑,满是心酸,但又如释重负。即便被拒绝,他也依旧不卑不亢,他说道:“喜欢陛下是奴才自己的事,陛下不用费心。既然陛下已经说明一切,那么以后奴才定会把握好分寸,不为陛下造成困扰。” 黎烨知道韩凌执拗的个性,也不想再费口舌,他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地说道:“你先出去吧,本王想静一静。” “奴才遵命。” 韩凌刚走一会儿,黎烨便一头栽进被褥中,昏睡了过去。在梦中,他浑浑噩噩看见了满身是血的韩凌,他想去救他,然而黎烨刚跑过去,韩凌就化为了一团血色泡沫,消失无踪。这一觉,黎烨睡得很是糟糕,韩凌反反复复出现在他梦中,且都是要死不活的状态,扰得黎烨心神憔悴,几次以为韩凌要永远离他而去。 夜深人静,冷风呼啸。黎烨忽然一阵哆嗦,醒了过来,房里的烛火早已熄灭,唯留一片空荡荡的黑暗。黎烨只感觉头痛剧烈,他扶着脑袋慢慢坐起身,望着四周,空无一人,登时,一颗心仿佛也被这黑暗吞噬,空洞而冰冷。 第二天一早,杞亚就忙不迭地跑来和黎烨道歉。昨日因事发突然,杞亚迅速召集众臣商议,就连那些尚在喝酒娱乐的大臣们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42 也通通被喊了出去,于是,黎国的各位老臣就只能遭受冷遇,独自傻乎乎的瞎乐呵。杞亚待客不周,自然心中有愧,只是这国家大事,当真耽误不得。黎烨明白杞亚的心情,杞亚虽然贪玩,但绝对是一位明君,他经常会因为国事操劳到深夜,若遇冤案,更要亲自彻查。现在突然有百姓造反,杞亚肯定是心急如焚,他必要先弄清事情缘由,然后再出面协调解决,若双方不能达成协议,那么他就只能准备出兵,那又将会更加劳民伤财。黎烨笑笑,并未责怪杞亚,杞亚这才舒了口气,和黎烨简单聊了几句,又起身回大殿,继续投身国事之中。 杞国遭遇民反,全朝上下严阵以待。黎烨身在杞国,悠哉悠哉,与杞国此时的紧张气氛实在格格不入。无人招待,自己又不懂玩处,黎烨自觉待在杞国甚是无聊,便召集群臣,准备回黎。杞亚虽心怀歉意,但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将黎烨一行人送出国门,匆匆告别。 一路上,黎烨心事重重,虽像来时一样,韩凌就骑战马跟在他身旁,但他却不再主动与韩凌交谈,而韩凌那木头,更是一个屁都放不出来。两人之间,莫名多了一种尴尬,而更多的,是来自黎烨内心的反常,他忽然不知该如何面对韩凌,即使对方已说会注意分寸,不再做越界之事,可他在面对韩凌之时,还是会觉得手足无措。 回黎的路漫漫,又索然无趣,黎烨心中翻滚过无数心绪,久久无法平复。就这样煎熬了一月,大部队终于浩浩荡荡驶入黎国的城门,面对熟悉的建筑和环境,黎烨这才稍微振作起来。 回到皇宫,黎烨不待褪去长途奔波的劳累,便立马召集众臣上朝议事。众人大吃一惊,即便身体疲乏,但还是忙不迭地整理好官服,相互搀扶着踏上台阶,走入龙翊殿。 龙翊殿内,黎烨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见大臣们差不多都到齐了,他方才开口说道:“龙丞相,前些日子你说怀州遭遇山洪,导致饥荒,造成当地百姓民不聊生,对吧?” 龙臻点点头,“确实。这次灾情严重,即便已过近四月之久,但怀州的百姓仍未从这次灾难中缓过神来,当地仍是一片颓败之景。陛下突然提起此事,不知是为何意?” 黎烨说道:“那时提议朝廷派官员带着赈灾物资送至怀州,以解怀州百姓燃眉之急,然却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而作罢。现在,本王倒想到了一名合适的人选,那人刚正不阿,定不会侵吞物资,同时,他体格健硕,亦不会疲于长途奔波。” 龙臻挑了挑眉,奇道:“哦?朝中还有这样的人才?不知是哪位?” 黎烨深吸一口气,淡淡道:“龙丞相,那人你也认识,那便是本朝的太监总管,韩凌。” 龙臻怔了怔,其他大臣也不禁窃窃私语,讨论这韩凌究竟是何方神圣。龙臻稍作斟酌,方才说道:“老臣与这韩公公有过几面之缘,他确实性情耿直,始终坚持自己的正义,不偏不倚。同时,他的体格也让人佩服,遭遇那样的酷刑,竟然在短短几天内就恢复了,身体素质实在太好。” 黎烨笑了笑,“这么说,龙丞相并不反对本王的提议?” 龙臻又仔细想了片刻,而后道:“他有一点争议,就是他并非朝廷官员,只是一名宦官,若让宦官干政,老臣觉得有些不妥。” 黎烨不以为然道:“派他运送物资,无疑是将他发配怀州,如此这般,他还有何能耐干政?” 龙臻笑了笑,他本是想留住韩凌,毕竟自己曾经误会过他,还给他带来了不必要的伤害。但既然现在他已失去陛下宠幸,且黎烨执意不留他,那自己也是爱莫能助了。于是,他点点头,说道:“老臣以为,此法甚好。” 黎烨脸上滑过一丝怅然,他无视自己心中的那一丝刺痛,转而问其他大臣,道:“众卿家可有异议?” 朝堂内,数十名大臣不约而同拱手道:“陛下英明,臣等定当竭力支持。” 黎烨坐直身子,又恢复面无表情的姿态,他严肃道:“怀州百姓遭遇洪灾,是为天灾,所谓天灾难防人祸可免,若本王置之不理,他们定会再遭遇二次伤害,来自人祸。故,本王决定,开放粮仓和国库,并拟派太监总管韩凌,携物资前往怀州救济灾民。同时,暂命他为钦差大臣,彻查怀州官府贪污受贿一事,此案不结,不得回朝。” 韩凌接到此消息时,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悲伤,他明白黎烨如此做的目的,黎烨是再不想看见他,算是彻彻底底的拒绝,不给他任何机会。韩凌双膝跪地,恭恭敬敬接下圣旨,然直到宣旨的太监离去,他也未起身,颓然地垂着脑袋。 黎烨似乎巴不得韩凌快点走,所以他为韩凌定下的启程之日是三天后。时间仓促,韩凌只能草草收拾行李,便去兵营里挑选随行士兵。黎烨批准韩凌带兵一百,这个数量实在太小,所以韩凌必须选出最优秀的士兵,以保证成功完成任务。他站在军营中,看着来来往往的士兵,心中忽然涌出强烈的悸动,他喜欢军营,喜欢驰骋沙场,喜欢挥血江山,而这片熟悉的地方,令他非常怀念。或许太久,他选择了黎烨,而放弃了自己的向往,变得小心翼翼,失了战场上的豪情壮志,成为了大家闺秀。 韩凌踱步在军营之中,慢慢搜寻曾经熟悉的部下,那些士兵,是他一手栽培的,是他用最严苛的训练,造就出的一批杰出青年。他勾勾手指,将他们招到自己身后,士兵们面露疑色,但也未多言,慢慢地朝韩凌聚拢。韩凌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战,至死方休!” 众士兵一愣,旋即大声回应,“生为黎人,死为黎魂,国之疆土,誓死捍卫!” 韩凌满意地点点头,这是每次出征之前必会说的口号,用来鼓舞士气。他庆幸在自己死后,这句话仍在军营里流传,于他而言,或许这早已不单是句口号,更是一种信仰。韩凌站在众士兵面前,高声说道:“今本官临危受命,振济怀州,故选精兵百人,押解物资。今后数月,我们将并肩作战。得王命,家有妻儿者,今明两天可回家告别,后天辰时于北营口集合,整装待发!” “是!” 韩凌既无妻儿,也无父母,他唯一眷恋之人,只有黎烨。斟酌再三,韩凌还是来到清和殿,隔着房门,向黎烨做了简单告别,“陛下,奴才明日启程,长路漫漫,也不知归期何时。还请陛下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切莫过度纵欲。”顿了顿,韩凌又道:“或许此生我们的缘分已尽,希望来世,奴才不再叨扰。”说罢,他便转过身,大步离开。 黎烨坐在屋里,脸色铁青,一言不发。韩凌本想觐见,但他以身体不适为由而婉拒了,所以,当韩凌站在门口说出那番话时,他差点绷不住,打开门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43 ,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而,最终他什么也没做,他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也渐渐沉了下去。去怀州的路途艰险,又有当地官府做梗,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此次韩凌一走,真不知他是否还有命回来。 黎烨长舒一口气,脑中闪过与韩凌的点点滴滴,然这些,都已成为回忆。 ☆、30.立太子 第二天,众臣在关口为韩凌送行,黎烨没有到场,只是在事后听小太监绘声绘色地描绘了当时的情形。小太监毫不吝啬地用尽赞美之词夸赞韩凌的那身行装与气质,那简直就是季将军在世,威武霸气!黎烨笑了笑,还是小太监有趣,于是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一愣,连忙道:“奴才叫刘宝齐。” 黎烨舒展了一下身子,而后道:“韩公公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本王这边的事务,就由你暂时负责,可明白了?” 刘宝齐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脸上渐渐绽出喜色,他连忙跪地,大大地行了一个礼,“谢陛下隆恩!” 韩凌刚走,黎烨就感觉心中缺了一块,很是不适应。然这样的状态仅持续了半天,就一扫而空,因为他发现刘宝齐就是一个话唠,成天叽叽喳喳让他根本没时间感怀一下! 刘宝齐似乎很喜欢韩凌,一直向黎烨表达心中那浩浩荡荡的崇拜之情,在他眼中,韩凌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他瞪着圆圆的眼睛,手舞足蹈,“陛下,你可知韩大哥那天对奴才说什么?他竟然说奴才是可育之才,有着单纯的心思和正确的价值观!哈哈哈,然后真是借他吉言,奴才竟然被陛下重用了!” 黎烨被他烦得脑仁疼,他没想到韩凌那木头居然能忍受如此聒噪之人。黎烨不想理会对方,待刘宝齐帮他把洗澡水放好以后,他就忙道:“你先退下吧,本王想安静一下。” 刘宝齐欢快地点点头,说道:“那奴才先出去了,陛下您慢慢洗,有事叫奴才。虽然奴才没有韩大哥那样的身手,在瞬间就能救陛下于水火之中,但奴才也是跑得飞快的!从这个点跑到那个点……”刘宝齐一边比划,一边继续说道:“奴才只需要十秒钟!真的,有没有觉得很厉害?不过还是韩大哥厉害,足下一点,就飘过去了,且姿势帅极了。陛下,奴才和您说啊……” 黎烨连忙抬起手,制止道:“你别说了,本王不想听。本王只想知道一件事情,你难道就不怕本王吗?不怕你因为自己的聒噪而惹怒本王,最后被斩首吗?” 刘宝齐眨了眨大眼睛,天真道:“不怕啊。韩大哥和奴才说了,陛下就是菩萨心肠,就算再恼,也不会因为个人情绪而迁怒他人。所以奴才不怕,因为您是明君。” 黎烨怎么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呢。他垂下头,说起韩凌,他莫名感觉心下一暖,对刘宝齐的态度也稍好一点,“你比韩凌会说话,以后让他向你多学学。好了,别废话,赶快出去吧。” 刘宝齐似乎还想说,但被黎烨瞪了一眼以后,就自觉闭上嘴巴,乖乖走了出去。世界终于安静下来,黎烨静静享受着这自由的时刻。 韩凌走后,黎烨竟对那些女子也失去了强烈的欲望,他开始不自觉遵循韩凌曾对他的约束,不再将女子留下过夜,也不会过度纵欲,他甚至开始主动走进朝堂,翻阅卷宗,只是想看看韩凌最新上报的情况说明。 日子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着,黎烨也逐渐习惯了没有韩凌的生活,他也因此越发确定,自己对韩凌并没有太深刻的感情,也庆幸自己没有拖拖拉拉,及时做出正确的决定。 时间流逝,天气转暖,春回大地,一派生机盎然之景。似乎为回应这重生的季节,宫里也相继传出了喜讯,先是安柔怀上龙脉,之后又是夏晓,又过了两月,竟连祁青青也怀有了身孕。 一直以来的憋闷被这接二连三的喜事冲走,黎烨登时又恢复了从前那生龙活虎的模样。他开始每天喜滋滋地奔走在三位爱妃的宫中,今天看看安柔,明天又看看夏晓,后天又去祁青青那里转一圈,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抱上自己的孩子,他甚至还在幻想,孩子究竟是像他,还是更像母亲。每逢此时,他都会被自己的想象乐坏了,然后拉个板凳坐下,同刘宝齐面对面,滔滔不绝说个不停,而后二人再不约而同捧腹大笑。 有期待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安柔的生产之日。黎烨既兴奋又紧张,当产婆、太医还有宫女进进出出忙得大汗淋漓时,黎烨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忽然很想在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孩子,他等不及想要去拥抱那个孩子。于是,他不顾所有人的阻拦,执意要进屋看安柔生产,他甚至开始好奇,女人究竟是如何生下孩子。 然不看还好,这一看,简直成了黎烨毕生的噩梦。他的脑中不断回放着一个血人钻出的画面,其场面恶心至极,就在当场,他差点呕吐。还有安柔的哭声也令他一声难忘,那痛彻心扉的,绝望的情绪,也把黎烨推至了深渊。最后安柔因为太痛而昏了过去,黎烨看着她满头的汗珠和眼角未干的泪水,瞬间就不明白了,女人为何要这般折磨自己?若是怕疼,不想生,那就不生,如果因为执意生产而不慎丢了性命,那岂不是太忧伤?安柔从来都是怕疼爱哭的主,今日有此遭遇,恐怕会产生阴影吧。 黎烨沉默地退出了房间,他被方才所见的一幕幕所震慑,他忽然觉得,他或许再也不会因为爱妃怀了身孕而兴奋了吧。 从那以后,黎烨一直食欲不振,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那些血呼呼的画面。刘宝齐跟他讲笑话,他也不为所动,一心想着夏晓和祁青青生产时该怎么办? 终于,临盆之日到了,黎烨这次没敢再进去看,但是光站在门口听,他就不寒而栗,往日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经历了这三次折磨,黎烨再也对女人提不起兴趣,因为每当他一碰到女人,就会联想到若自己不慎导致其怀孕,那么她又要遭受恐怖的生育,那实在太惨,且那画面也实在恶心,之后每次交欢,黎烨都会禁不住想起生产的那一幕,而后趴在床边干呕,痛不欲生。 安柔、夏晓和祁青青三人的生产都很顺利,母子平安,安柔产下一名男孩,而夏晓和祁青青则都产下两名女孩。黎烨望着那三张可爱的娃娃脸,登时父爱情结爆发,成天抱着三个孩子在花园里逛,乐不思蜀。因前几日产生了巨大阴影,所以黎烨再不碰女子,且现在自己有了三个可爱的孩子,他觉得已经满足了。稍作思索,他便立即将安柔的孩子黎清立为太子。 龙臻忽闻此消息,连早饭都顾不得吃,便嘿哧嘿哧地跑来龙翊殿觐见,他满头大汗,花白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他随便捋了一把头发,便说道: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44 “陛下,小皇子尚且年轻,也不知他未来发展如何,这么早立太子未免操之过急,还请陛下三思!” 黎烨怀中抱着小黎清,他一边逗弄着他的小手,一边乐呵呵说道:“本王以后不再碰女子,所以今生本王的孩子就只有三个,而男孩只有他一个,不立他为太子还能立谁?反正这是迟早的事情,晚立不如早立,立得早,对未来发展有个明确的目标和规划,岂不更好?省得他以后长大了,满脑子猜测陛下何时立储君,因此分了心,有了邪念,那才得不偿失。” 龙臻显然不赞成黎烨的想法,他提议道:“陛下,不妨暂且缓缓,待小皇子长到八岁,再看其是否有君王之气,若有,自然最好,若没有,陛下还可另挑佳丽,再怀龙子,以得最佳人选。” 黎烨微微蹙眉,哄孩子的动作停了下来,他郑重说道:“龙丞相,本王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本王说过不会再碰女子,就定不会再碰,所以,今后本王不会再有其他孩子,没有最佳人选,只有唯一人选,那便是黎清。还有,本王相信,只要教导有方,就定可培养出国之栋梁。当然,帮黎清选老师一事,还得要龙丞相全权负责,黎国的未来可就交在您手上了,您可责任重大啊。” 龙臻一时语塞,黎烨这话说得可真是太妙,若日后黎清一无作为,无勇无谋,与废物无异,那自己将承担最大责任,因为教导无方,硬是把一个聪颖的孩儿教为了傻子。但若自己把黎清教得德才兼备,政治抱负远大,那么,这一切又要归功于黎烨早年的远见。反正无论如何,事成功在王,事败罪在己。龙臻不由感慨,因为黎烨任性的决定,自己竟要搭上一世英明来作陪,实在是在朝难为官啊。 安柔听闻自己的孩子被立为太子,心中欢喜得紧,以为黎烨是因为喜欢自己,方才做出如此决定。于是,她成天就往清和殿跑,日日盼着能与黎烨共续前缘,然黎烨每次对她都不冷不热,虽客气,但也疏离,每逢傍晚,便会将她送出清和殿。安柔一颗憧憬的心就这样彻底被碾成渣滓,她哭闹着要要回儿子,然她不过是一名无依无靠的母亲,黎烨要将黎清强留在身边,她也无能为力,只能每日以泪洗面,生活一片黑暗。 相比起来,祁青青和夏晓的情况就好很多,黎烨同样对那两女孩喜爱有加,祁青青的女儿生得圆润白皙,所以取名为黎莹,而夏晓的女儿则比较瘦小,但一双眼睛生得水灵透亮,一看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将来肯定是从画中走出的天仙,所以取名黎画。黎烨经常抱着三个孩子玩耍,而夏晓和祁青青则在一旁默默地陪着,两女孩玩累了,各自的母亲就会将她们带回宫中休息,只有黎清是被奶娘接走,由奶娘照顾。黎烨其实并不希望黎清在小小年纪就失了母爱,但考虑到安柔的性格,黎烨最终还是选择了残忍,因为孩童时期正是一个人的心智形成期,安柔成日郁郁寡欢,且潜意识中还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扭曲心理,这在无形中都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孩子,黎烨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会成为一个变态。 在这三位母亲中,黎烨最看好的良母当然是夏晓,她本就是大家闺秀,自小接受优良文化的熏陶,加上她又有开设女子私塾的愿望,所以,她在教导孩子这方面别有一番研究。才半年,黎画就有了小公主高贵却又不骄傲的气质,其行为,比起作为哥哥的黎清真是懂事不少。 黎烨日日沉醉在逗弄小孩的喜悦之中,既不嫖,也不赌了,之前的陋习一扫而空,当然,他也继续不理朝政。用他的话来说,便是:本王的三个孩子就是本王的天下,至于其他,干本王何事? 黎烨疼爱孩子,众所周知。各位老臣眼见着案牍上的奏折越堆越多,心里着急,想提醒黎烨,但又不好开口,让黎烨理朝政,那他岂不是没时间陪孩子了?一切阻挡他与孩子交流感情的事情都是不被允许的,想都别想!于是,龙臻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 ☆、31.回朝 这天,黎烨用草编了三个螳螂,计划让那三个娃儿在花园里斗螳螂。龙臻算准黎烨在午后定会陪孩子在花园玩耍,于是,他便早早进宫,并申得许可后一直在后花园等候。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黎烨果然带着孩子来了。龙臻见到黎烨后,便小步跑了过去,然后故作犹豫地说道:“陛下,老臣有一事要奏,不知……”龙臻假意看了一眼孩童,才继续说道:“不知陛下可有时间一听。” 黎烨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他板着脸说道:“本王现在正在陪孩子,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龙臻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他用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说道:“只是这事关于韩公公……哎,既然陛下现在没空,那老臣就先告退了。” 黎烨猛地一怔,韩凌?自从有了孩子,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奏折,没有看过韩凌定期上报的情况说明,若不是龙臻现在提起,他恐怕早已忘了韩凌的存在。他不禁感慨,时间真是过得太快,快到仅用一年零几月就能抹去一个人存在的痕迹。黎烨难得没有赶走大臣,反而还急切道:“等等,你回来,你说韩公公出什么事了?” 龙臻嘴角滑过一丝笑意,他拱手道:“陛下,您派韩公公彻查怀州贪污受贿一事,并规定,不查明真相不得回朝。他倒是一个认真严谨的主儿,当真仔仔细细查了个明白,老臣看了他报上的奏折,真是大吃一惊。原来,怀州地方官员与当地的匪团相勾结,鱼肉百姓,而地方官员又与邻近的青州巡抚有勾结,似是青州巡抚为上位,请怀州地方官员派匪徒暗杀竞争对手。而青州和怀州的事务都由朝中的葛大人负责处理,但他对此却视若无睹,不闻不问,这才助长了怀州的歪风邪气。所以,韩公公就怀疑葛大人是否在贪污案中有所牵连,于是他顺着这条线索继续追查,查证葛大人的儿子在怀州开了一处当铺,那里藏着金条上万,是为他们结党营私所获的赃款。现在他人还在怀州,已对涉案人员进行了控制,只是葛大人身为朝廷命官,韩公公无权对其问罪,所以他上报请示朝廷,请陛下定夺。相关的证据他已备好,还请陛下过目。”说罢,龙臻便从手袖里抽出一个信笺,递给了黎烨。 黎烨接过信笺,淡淡地瞥了一眼龙臻。龙臻提韩凌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说明这牵连甚广的大案,因为黎烨长期不理朝政,所以这件事被积压许久,若再不断案,龙臻恐这些人精抓了空隙继续逍遥法外,且这事事关朝廷纪律,不可拖。黎烨打开信笺,随意扫了一眼,沉默片刻,问道:“韩凌现在怎么样了?” “啊?”龙臻微微一愣,而后道:“韩公公现在挺好,若这次能尽早结案,那么他也可以回来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45 了。” 有一瞬间,黎烨的思绪飘到了怀州,他脑中浮现出韩凌在怀州的一言一行,虽是想象,但他又觉得无比真实。黎烨胸口忽然涌出一丝莫名的情绪,不提韩凌还好,这一提,他才发现自己竟无比地想念这个人。但是,想到杞国发生的那一幕,黎烨又无比揪心。韩凌能否回来,决定权在黎烨,若黎烨迟迟不做裁决,那么韩凌只能在怀州苦等消息,但若黎烨把案子结了,那么韩凌就要回来,黎烨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否能面对韩凌。稍作思索,黎烨叹了口气,说道:“你把所有材料放到本王的寝宫里,晚上本王再看看。” 龙臻眉间露出喜色,忙道:“遵命。” 夜,灯影凄清。黎烨独坐案前,一页页翻看韩凌整理的证据,以及他对每样证据地说明,硬朗刚毅的字体下,黎烨恍惚间看见了韩凌,看见他书写下这些文字时的表情,眉目紧蹙,一丝不苟。直至夜深,黎烨方才看完所有材料,他不知韩凌耗费了多大心血,才搜集到如此缜密的证据,且怀州的百姓在他的带领下,也渐渐走出困境,不再自怨自艾,积极向上面对新的生活。黎烨不得不佩服韩凌,他的态度,值得尊敬,他不应该被埋没,于是,黎烨提笔写下了一段话:怀州官府,青州巡抚,朝廷命官葛杰相互勾结,贪赃枉法,鱼肉百姓,证据确凿。本王决定,罢免其官职,没收所有财产,将其处以死刑,其余涉案人员流放哨所。 第二天一早,龙臻拿走卷宗,奉命执行,他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黎烨望着龙臻离去的背影,恍惚间看见韩凌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黎烨不禁苦笑,看来他确实是想韩凌了。 龙臻的办事速度极快,才两天,就把葛大人收押进牢,将其妻儿奴婢赶出葛府,没收了其府上所有的财产,上缴国库。至于韩凌那边,一接到消息,他就立马带兵抄家,而后将所有财物装上马车,又把牢里的犯人押上囚车,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赶回都城。他的心情极为忐忑,他早已做好一辈子留在怀州的准备,他从没想过黎烨竟会将他召回,真是天意弄人啊。 黎烨坐在宫中,脑子里想着的全是韩凌,三个娃儿在他面前蹦蹦跳跳,拉扯他的衣服,想让他一起玩耍,他动动手指,心不在焉的。三个娃儿瞬间不开心了,一个接一个哭了起来,哭声震天,黎烨这才回过神来,他立刻换上一张笑脸,将三个孩子一同抱在怀里哄。过了许久,孩子终于消停了,而黎烨的思绪不知不觉又飘向了远方。 约莫一个月后,黎烨收到消息,韩凌将在明日抵达都城。黎烨微微一怔,而后迅速召来朝中大臣,商议该如何欢迎韩凌归朝。韩凌此次赈灾查案,立了大功,应该嘉赏,只是他身为宦官,不可从政,所以他必不会加官晋爵,可如此功臣,只能以金银珠宝来表彰其功勋,未免有些俗气。黎烨的意思,是用盛大的欢迎礼来使韩凌的自尊心得到满足,之后再奖以宝物,不过,这宝物当然得投其所好。 其他大臣对此纷纷赞同,因为在他们心里,他们并不觉得韩凌立了大功,赈灾不过是区区小事一桩,交由任何人都能督办完成,至于查案,本就不属于韩凌的职责范畴,他这样做,反而还抢了别人的风头,怎会招人喜欢?所以,当他们知道韩凌不可升官之时,他们就放心了,这样韩凌在未来与他们都不会有利益冲突,各走各的路,就算黎烨再看重他,他这辈子也只能是宦官。 黎烨心中欢喜,见众大臣都无异议,他便命人去安排筹划。而自己则去马厩里选了匹好马,又让刘宝齐为自己挑了件新衣,准备好一切行头,就等明天风风光光将韩凌接回来。韩凌走时,他没能去送行,一直是他心中的一大遗憾,如今韩凌回来,他定不会再错过,他必要大张旗鼓地将韩凌带回龙翊殿。 说实话,黎烨并没有任何要接受韩凌心意的意思,只是他忽然觉得曾经自己的作为何其幼稚,若是尴尬,就将人赶走,眼不见心不烦。他从未想过去改变现状,去改变韩凌的想法,韩凌是个很好的伙伴,黎烨不想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失去这个伙伴,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韩凌。这也是过了一年多,忽然提起韩凌,他才猛然发现的事情。 清晨和煦的清风吹拂大地,撩起黎烨耳边的发丝,他身着金色华服,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他骑着战马,早早地就在关口等候,他翘首以盼,终于见一队人马缓缓走进他的视野之中。那队人马气势恢宏,马蹄落下,掀起一道尘沙飞扬。黎烨微微眯眼,很快就认出了队伍领头的那人便是韩凌,几乎没多想,黎烨便挥动马鞭,驾马朝韩凌的方向迅速奔去。 黄沙上,一名血气方刚的少年驾马疾驰,阳光落下,正好形成一个黑色剪影,展现出少年矫健的身姿。 韩凌望着越来越近的黎烨,一瞬间晃了神,他太久没有见过这个人,每夜在梦中,他仿佛要抓到对方时,都会被外物阻拦,睁开眼时,唯留一片空洞的寂寞。 黎烨策马行至韩凌面前,昨夜他还琢磨该如何面对韩凌,毕竟曾经离别时是多么尴尬,可真当见到了,他才发现,那些纠结都是多虑了,因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包括自己曾经的惶恐与不安。他看看韩凌,展露笑颜,像老友一般,说道:“你黑了,还瘦了。” 韩凌眼中闪过错愕,而后嘴角爬上浅浅的幸福的笑意,他说:“陛下依旧如往昔俊朗矫健。” 自然而然的,黎烨和韩凌单独走成了一排,其余随性人员自觉地护在他们身后。黎烨不断询问韩凌这一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累,韩凌对此轻描淡写,只说一切都好,黎烨心中有愧,沉默许久,忽然说道:“对不起,是本王幼稚,才做出如此决定,害你吃了不少苦。” 韩凌眼角挤出一丝笑纹,道:“是奴才唐突,给陛下带来困扰,是奴才的不是。” 黎烨笑了笑,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好友许久未见,当然是要分享彼此之间的近况及乐事,韩凌一向呆呆傻傻,不懂言谈,自然不会多谈自己,所以黎烨就将宫里这一年来的事情一一和他说了一遍,特别是自己有了三个孩子一事,他一连说了好几遍,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而韩凌听闻他有了孩子,先是愣住,而后脸上挂起淡淡的落寞的笑。他望着眼前这人幸福的模样,忽然觉得,黎烨像这样就挺好,很开心,很快乐,自己为何要自私地想要占有他,为他徒增烦恼呢? ☆、32.惊喜 两人一路说笑着走回宫殿,此时殿里已准备好了美味佳肴,就等主人享用。乐声起,黎烨引韩凌上座,各大臣也纷纷入座,黎烨首先表明了韩凌功不可没,当得嘉奖,后又说了一些场面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46 话,便让各自动手,喝好吃好玩好。 韩凌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在他看来,这种地方弥漫着一种浓烈的纸醉金迷的气氛,会让人沉迷,失了斗志。相比下来,他更乐意看着兵书,饮着小酒,慢慢品尝盘中之食。可既然这是黎烨为他接风洗尘设下的宴席,他心中感动,自然也就没太在意,与黎烨把酒言欢,好生惬意。 时至深夜,酒意渐浓,桌上的大臣已倒了一半,另一半则早顶不住困意,先行回去了。黎烨和韩凌依旧在浅酌,只是二人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黎烨往嘴里喂了一口酒,眼中毫无光彩,他拉着韩凌的手,说道:“本王万万没料到你竟对本王动了真情,那时本王甚是惶恐,不知该如何处理,方才将你发往怀州,这一年来,真是苦了你了,你不会怪本王吧?” 韩凌经常在军中豪饮,所以酒量稍好于黎烨,所以,当听闻黎烨说出此番话时,他脑子转了转,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并一个激灵,摇摇脑袋,酒醒了些许,他说:“陛下,这事是奴才的过错,请您莫要在放在心上。” 黎烨抓着韩凌的手臂,将半个身子靠在韩凌身上,他迷迷糊糊,又继续说道:“本王后来想过,你我谈得来,是不可多得的好友,若因这事而连朋友都不能做,未免太可惜。所以,韩凌,你听本王说,本王确实喜欢你这个人,虽脑袋木讷,但为人耿直,心思简单,又敢做敢当。可即便如此,本王也没想过与你在一起,因为那简直天方夜谭。不如这样,你断弃深爱本王的念头,本王也当杞国那件事没有发生过,我们像原来那样,安然度日,可好?” 像原来那样?继续享受着黎烨的身体,但他永远都不是你的人,甚至还要亲眼目睹他与别人欢爱?韩凌瞥了一眼黎烨,淡淡地笑了,他做不到。于是,他张了张口,又没吐出半句话,因为他依旧贪恋黎烨,他的心中存有卑微,那一点点卑微让他觉得只要能和黎烨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可强烈的自尊又不允许他妥协,最终,他还是认命地说道:“陛下,奴才喜欢您喜欢了半辈子,岂能是说放下就放下的?见到陛下,奴才就忍不住想要占有,奴才难以克制,尤其是当您给了奴才希望……抱歉,陛下,奴才和您永远回不到从前那样。若您无法接受奴才,便将奴才再派去赈灾吧。” 黎烨身体一僵,他没想到韩凌竟有如此深的执念,都过去了一年,他怎能还这么冥顽不灵?!扑面而来的醉意令黎烨头脑发晕,他的自控能力大减,他直接站起身,指着韩凌的脑袋大声骂道:“你这是在逼本王,你知道吗?你知道本王对你有情谊,所以咬死这一点,想逼本王就范,你真是胆大妄为,就不怕本王直接将你斩了吗?!还有,本王已经让步,你为何就不体谅体谅本王?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真的换位思考过吗?!想过本王的感受吗?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权利?金钱?还是地位?!” 韩凌垂下脑袋,他知道,他又惹黎烨生气了,或许只要有他在的地方,黎烨就会不高兴,自己还真像一尊瘟神啊。他想了想,答道:“启禀陛下,奴才都不要。” 黎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死死地瞪着韩凌,“你什么都不要?你若什么都不要,我们至于闹成这样吗?!还是你想像女儿家那样要个名分?哈哈哈,真是可笑!既然这样,本王就给你一个名分!以后别再一脸本王亏欠你的模样看着本王!” 韩凌望着黎烨怒火中烧,一张脸因为怒气涨得通红。虽说黎烨是在乱发脾气,但有一句话,戳中了韩凌的心。韩凌是否换位思考过黎烨的感受?自己这般自私,对黎烨无不是一种压力,黎烨能让自己回朝,又主动提出和解,这不就是为挽回二人感情的一种让步吗?为何自己非要把彼此往死路上逼?韩凌忽然就不说话了,他默默地看着黎烨,他不知黎烨对自己是怎样的感情,或许情很深,但又不及爱情。 黎烨见韩凌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心中愤恨,但又无从发泄,干脆袖子一甩,走了。韩凌忙追上去,但又不敢并排,只小心地跟在身后,照看黎烨。 黎烨回到寝宫,蒙头就睡,也不理会跟在身后的韩凌。这一觉,他睡得无比混乱,各种各样的梦境交织在他脑中,令他浑浑噩噩,一直没能睡熟。时至卯时,他便已清醒,他坐起身,看见韩凌趴在床边睡着了,他忽然心中一动,慢慢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不禁叹了口气,这真是最糟糕的欢迎礼了。 黎烨走下床,自己穿好衣物,又帮韩凌盖了一床毛毯,便坐在椅子上,抬着一碗热茶发呆。昨夜自己说的那番气话一定伤害了韩凌,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要一次又一次伤害对方,难道仅是因为仗着韩凌喜欢自己,就为所欲为吗?黎烨本是不喜欢与人产生太多瓜葛,各自分清自己的地位,之后散了,也不相互怨恨。然而现在,他越发觉得,他与韩凌越来越纠缠不清了。 这时,韩凌动了动身子,他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眼,发现黎烨没在床上,他蓦地一惊,忙瞪直了眼四下搜寻,当看见黎烨正坐在一旁时,他方才松了一口气,眼中流露出一股柔和的温暖。 听到动静,黎烨也抬眼看着韩凌,他脸上没有太多情绪,半晌,他淡淡道:“醒了?” 韩凌连忙站起身子,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强打起精神,答道:“恩,醒了。” 黎烨稍作斟酌,又说道:“昨夜之事,是本王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韩公公莫要往心里去,就当没发生过吧。” 韩凌不可置信地看着黎烨,他以为,今早醒来,黎烨定会拿着扫帚把他撵出宫门,想不到他竟然主动道歉了?韩凌有些局促不安,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黎烨,是遵循自己的本心,还是向现实妥协? 黎烨见韩凌不说话,又继续说道:“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本王定会兑现诺言。” 韩凌不明所以,痴愣愣道:“啊?” 黎烨似笑非笑,“给你一个名分。” 韩凌瞬间更糊涂了,看黎烨的态度,似乎还在生气,但为何他又要说道歉之话?这究竟是闹的哪一出啊? 这边韩凌还晕头转向,那边黎烨却已开始着手准备。先王驾崩已过一年,还未册封的妃嫔自然得择个良辰进行册封典礼。黎烨身边的女人不多,喊得上名的也就只有安柔、夏晓和祁青青三人,至于那些喊不上名的,也就十来个,她们大多是被黎烨宠幸过一两次,就再没见过黎烨的面了。 那日,春意盎然,阳光普照,龙翊殿门前铺满艳红毯子,房梁四壁张灯结彩。黎烨身着墨蓝挑金边的丝质长袍,站在龙翊殿前,俯视台阶下数百朝臣,朗声道:“父王仙逝已过一年,逝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47 者安息,生者节哀。如今大黎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是为大吉之兆,是天佑我大黎啊。今日,本王想借此良辰,兑现一年前本王许下的承诺,即册封各嫔妃,以壮大我大黎的统治根基。” 群臣拱手,齐声道:“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黎烨招招手,对瞿大人说:“宣旨吧。” 瞿大人手拿诏书,小步跑到黎烨近前,而后转身面向各朝臣,朗声道:“今我大黎各地风调雨顺,百姓富足,与陛下治国有方密不可分。能有如此明君,是大黎的福气。陛下有后宫百人,因先王驾崩,陛下守孝,后宫嫔妃未得册封,今日,丧期已满,陛下顺承天意,加封各妃嫔。”顿了顿,瞿大人翻了一页诏书,又继续念道:“祁青青端庄大方,谦虚恭顺,又育有一女,特封为淑妃。夏晓贤良淑德,宅心仁厚,女如母贤,特封为贤妃。安柔乃邶国公主,远嫁大黎,勇气可嘉,又抚育太子,劳心劳力,特封为贵妃……” 瞿大人话未说完,下面就一片哗然,议论纷纷,让瞿大人不得不先暂停宣旨,让那些大人们先发泄一下心中的疑虑。 “安公主可是为陛下生了一个儿子,其子还被封为太子,为何她反倒没成王后?” “是啊是啊,老夫以为,这王后非她莫属啊。” “你们说,会不会是陛下别有用心,想避免后宫之争,所以先把王后的位子空出来,待有合适的人选,再来加封。” “恩,有可能。平日里陛下最看重的三人便是祁青青,夏晓和安柔,既然她们三人均未被封为王后,那恐怕是陛下另有打算。” “咱们再听听,说不定还会有惊喜。” 瞿大人见下面安静下来,方才继续说道:“韩凌振济怀州有功,又忠诚耿直,深得君心,是为治国治家不可或缺的人才,几经斟酌,特封韩凌为黎国王后,辅佐君王,治理后宫,共建黎国之辉煌。” ☆、33.吵架了 “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 “他说的是什么?你再跟老夫说一遍,老夫是不是听错了?” 瞿大人话一出,下面登时炸开了锅,众臣惊得瞪直了眼,下巴张得合不拢嘴。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声音越来越大,表情也越发不可思议。 黎烨料到他们会有此反应,于是,他淡定地问道:“众卿家有何异议?不妨直说。” 龙臻首当其冲,他合拢手袖,跪在地上,大声道:“立男人为后,万万不可啊!” 众大臣附和,纷纷跪了下来,高声喊道:“陛下,万万不可啊!还请陛下三思啊!” 韩凌站在黎烨身后,忽听闻这话,也是惊得眉心一跳,原来黎烨说要许他名分,竟是指的这件事。韩凌连忙跑到黎烨跟前,跪地道:“承蒙陛下错爱,只不过这名号奴才承受不起,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黎烨直视韩凌,面不改色,他说:“你有什么是承受不起的?以你的胆量,你怕过什么?莫非这一王后之位倒还令你惶恐了?” 韩凌坦言,“奴才甚是惶恐。” 黎烨不以为然,“本王身为一国之君,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之理?” 龙臻忙插话道:“陛下,事关我大黎之声誉,还请陛下重新定夺。韩公公乃本朝一太监,您若立他为后,传出去,成何体统?韩公公哪有半分母仪天下的模样?况且,自古无人立男后,陛下,您若真这么办了,会成为历史上的一大笑柄啊!” 秦尚书也上前说道:“陛下,安公主为您生了一位太子,让黎氏的血脉得以延续,让大黎后继有人,其功劳,远高于韩公公振济怀州啊。臣以为,立韩公公为后,实在不妥,且不说他是男子,他根本就不能为黎氏延续香火啊!” 黎烨继续不为所动,他站在龙翊殿正中,望着下面苦口婆心的老头子,忽然觉得好笑。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竟连家事都要劳烦这些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的老家伙费心,实在毫无自由可言。于是,他更加坚定立场,他说:“各位爱卿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做此决定,本王也斟酌了很久,其中利弊也已权衡。韩公公身为宦官,此次立了功,却不能加官晋爵,于他而言,实在是不公。不过,他本是太监总管,就有管理后宫各种事务的职责,而这恰好也与王后的职责不谋而合,所以,本王不如将他封为王后,一来论功行赏,二来这王后暂时没有合适人选,国又不可一日无后,他做了王后,简直是两全其美。” 龙臻还想再说,却被黎烨制止了,黎烨大声道:“本王心意已决,你们无需再多言,无论如何,本王都不会改变主意的!” 登时,只听一声惨烈的哭声响起,众人寻声望去,发现方才还是笑盈盈的安柔此时已跪在地上,哭天抢地,要死不活。黎烨瞥了一眼安柔,忽感头疼,原以为给安柔封个贵妃,她就能满足,殊不知当她听闻韩凌竟是王后时,这心里的不甘又油然而生。安柔趴在地上,哭得脸都变了型,她指着韩凌,大声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是他?凭什么是他?我有什么比不上他?!陛下!您为何就看不惯柔儿呢?为什么?!” 安柔哭得惨烈,韩凌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他尴尬地跪在地上,也不好多言,现在安柔情绪失控,若再提王后一事,她恐怕会当场自尽了。安柔眼中充满血丝,她恶狠狠地瞪着韩凌,声音嘶哑,犹如鬼魅,她喊道:“韩凌你不得好死!我要让父王杀了你,杀了你!” “还有你!”安柔目光一转,看向黎烨,她怨恨道:“黎烨!枉我一番真情待你,你竟这样对我!你也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一辈子孤苦伶仃,没人疼爱,让你体会我深居幽宫的滋味!” 闻言,韩凌胸口登时腾起一股火焰,他站起身,一步跨到安柔的面前,一巴掌重重地扇在安柔脸上,他面色冷峻,对着安柔,一字一顿道:“他不会孤苦伶仃,我会陪他一辈子。” 安柔蓦地一怔,她捂着脸颊,眼神呆滞,一时安静了下来。周围的气息也随着这一巴掌凝固起来,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目光紧紧锁在安柔和韩凌二人身上。 半晌,安柔才回过神来,她的声音小了许多,哭声哀婉,她道:“你竟敢打我,你区区一个太监竟敢打当朝贵妃,陛下,陛下,请帮柔儿做主啊。” 不等黎烨说话,韩凌就抢先答道:“我身为大黎王后,掌管后宫事务,妃嫔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胡言乱语,我打你一巴掌给你提个醒,有何错?” 安柔猛地愣住,她痴痴地看着韩凌,而后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黎烨,然黎烨不为所动。安柔瞬间泄了气,瘫软在地,两行眼泪不停从眼眶里涌出,她不明白,为何受伤的总是她?为何没有人愿意善待她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48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遭致如此惩罚? 韩凌实在看不下去安柔在这凄凄惨惨戚戚,于是对站在一旁的宫女下命令道:“把她带回去吧。” 几名宫女面露难色,她们看看韩凌,又看看安柔,最后无助地看着黎烨,期待黎烨说句话。黎烨脸上滑过一丝笑意,他说:“怎么?你们连王后的话都不听了吗?” 闻言,宫女们纷纷欠了欠身,而后忙道:“奴婢遵命。”旋即,她们便把安柔扶了起来,小心地将她搀回寝宫。 众大臣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一时无话可说。黎烨朝韩凌投去一个玩味的笑容,“方才你还不愿为本朝王后,可现在做起来,倒还有模有样的啊。” 韩凌面无表情,他之所以会有此行动,完全是因为听不下去安柔说的那些话。安柔怨恨自己可以,但他怎能诅咒黎烨?诅咒他最爱的人!韩凌护短心切,便给了安柔一巴掌,之后又意识到无法收场,才情急之下用了王后的名号。可现在看来,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己再想推脱,也没了理由。 黎烨料准这一点,又继续煽风点火,“诸位爱卿,你们也看到了,韩公公有过人的胆识与魄力,这后宫之中,谁人能及?试想,若让安柔那样的女子成了后宫之主,那日后宫里还能消停么?她定会把后宫闹得鸡犬不宁,让本王不得安宁。” 龙臻首先回过神来,他稍作斟酌,又谏言道:“陛下,安柔确实不是最佳人选,但依老臣看,韩公公也不见得是合适之人。老臣听闻夏晓自幼饱读诗书,又通琴棋书画,明事理,识大体,若立她为后,老臣相信,在她的管理下,定会令后宫蓬荜生辉。” 夏晓站在一旁,一直半句话没说,忽听龙臻提起自己,她脸色一变,忙走上前,对黎烨说道:“启禀陛下,臣妾德才不及韩公公,不敢妄想为后。且臣妾之女尚小,需费心照顾,臣妾恐无暇顾及宫中事务,还请陛下谅解。至于龙大人的赏识,小女心领了,但小女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能力范围外的事情,小女不敢贸然许诺。” 黎烨笑了笑,这夏晓果然机灵,知道这是一滩浑水趟不得,便立马表明立场,及时抽身,不去掺和,反倒乐得自在。于是,黎烨说道:“龙丞相,你为大黎鞠躬尽瘁,本王尤为敬佩与感激,但立后一事乃本王家事,还请龙丞相尊重本王的决定。” 龙臻一时无言以对,群臣见劝说无用,也只能默认了这现实,可各自心里却都因此埋下了根刺。他们觉得,黎烨一意孤行,从不听从自己的建议,且行事随意,荒唐至极,自己一腔抱负,不得重用,当真憋屈。还有,黎烨对韩凌的过度信任,无疑会威胁自己在朝中的地位,这样的隐患,看来不得不除。 黎烨扫了一眼众人,见他们都已无意见,便开心地一拍手,说道:“既然诸位爱卿已无意见,那就退朝吧。”说罢,黎烨便率先离开了龙翊殿。 韩凌跟随其后,待到人少之地,他方才摒弃左右,追上黎烨的步伐,挡在对方面前,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为何这么做?” 黎烨当然知道韩凌指的是什么,他舒展了一下筋骨,扭了扭脖颈,似笑非笑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把本王一步步逼至此,无非就是想要个名分吧,本王给你。且你看,本王也不吝啬,还给了你一个最大的名号,怎么样?满意了吧?” 韩凌不禁捏紧拳头,他咬牙切齿,低声嘶吼,“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你将我置于王后之位,是对我极大的侮辱!” 黎烨“哦?”了一声,莫名其妙道:“你要的不是这个?你口口声声说想与本王在一起,能让你我二人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方式,不就是封你为嫔么?本王自觉没有理解错你的意思啊。” 韩凌死死地瞪着黎烨,他忽然觉得自己被对方耍了,面对黎烨的诡辩,他无从辩驳,只能继续明确自己的意思,坦露心声,“我喜欢你,想与你在一起,不关乎任何名分,只要每天陪在你身边,我就已满足。你冠我王后之名,将我视为女性,本就是对我尊严的践踏。我不知是否因为我的执念而给你造成了困扰,才让你做出此决定,以通过侮辱我来达到抱负的快感。但陛下,我真心喜欢你,若你无法接受,便让我走,别再用幼稚的手段侮辱我,即便不能做爱人,我也不想将你视为仇人。” 黎烨没料到韩凌竟会这般较真,他会做此决定,也是被逼无奈。他想留住韩凌,但那人偏偏榆木脑袋,不懂折中之法,自己无法马上接受对方的心意,但又不想放这人跑,所以想出了立他为后的法子,想暂时稳住他,这也恰好兑现那夜自己酒后失言的承诺。谁知,韩凌根本领会不到他的良苦用心,还要与自己死缠烂打,说自己侮辱了他的尊严,自己有吗?将他立为后,怎么就侮辱他了?还是他看不惯自己的态度?若自己再不表现出点高姿态,那韩凌岂不是要把自己吃得死死的?!黎烨沉默半晌,一错不错地望着韩凌,说道:“那你想怎样?” 韩凌淡淡地笑了,他释然道:“既然此生我与陛下已无缘,那何必再相互折磨?请陛下准许我辞官回乡。” ☆、34.邶王 他还是要走!无论怎样我都留不住他!一股无名业火从胸口蹿起,黎烨大声道:“不准!你想都别想!这辈子你就给本王老老实实地留在这宫里当王后!” 韩凌忽感一根针刺进了他的心脏,虽不致命,但足以让他痛不欲生,他望着黎烨,心灰意冷,早知如此,他宁可彻彻底底地死去。老天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不留遗憾,可幻想破灭的瞬间,倒还不如抱憾而终来得痛快。韩凌是个忠诚之人,他不会违抗圣命,更何况下命令的人是他心爱之人,他只能接受现实,服从黎烨的安排,登上后位,住进了坤阳宫,自此再不服侍黎烨,每日只在行礼之时匆匆见一面,便再无交流。 黎烨隐约感觉自己做错了,虽然本心是想留住韩凌,想与韩凌如曾经那般心灵相通,但他用错了方法,反倒让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原来,韩凌身在怀州,他看韩凌报上的情况说明,就仿佛能感到对方就在自己身旁。然而现在,韩凌就在他百米开外,他却永远感知不到对方的存在。 黎烨一直纠结该如何与韩凌拉近距离,他筹划了很多方案,然还不及实施,另一件事情就让他忙得焦头烂额。 册封仪式后,安柔对此结果甚为不满,大哭大闹,最后找自己老爹安衡兴告了一状。安衡兴听闻自己宝贝闺女在黎国受尽委屈,登时就不爽了,他立马收拾行装,赶来黎国,兴师问罪。 黎烨得知安柔告状一事,就料到安衡兴会来。他不禁恼怒,安柔当真是个添乱的主,都多大年纪了,遇事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49 还不会自己处理,竟把老爹搬来,真是懦弱无能!可恼怒归恼怒,黎烨还是得着手准备迎接安衡兴的相关事宜。 时至初夏,蝉鸣四起,阳光透过树丛,洒下一片惬意的凉爽。 黎烨骑着战马,守在关外,至烈日当头,才见安衡兴的部队缓缓行来。黎烨上前迎接,他满脸是汗,眼中透出焦躁,但又强撑笑意。安衡兴坐在轿中,他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黎烨,表情难看,他说:“本王要见柔儿。” 黎烨自知理亏,赔着笑脸,将大部队领回黎宫。他本是准备了盛大的宴席,但因安衡兴心情甚差,无半点食欲,黎烨只能取消宴席,转而请出安柔,与他们一家人简单吃了几道小菜。 安衡兴居于客首,他时时关心着安柔的情绪,满脸心疼,虽对黎烨抱有不满,但毕竟是亲家,很多话都不方便说出口,所以,安衡兴总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相比之下,安衡兴的长子,也就是安柔的哥哥安宇文就直白很多,他的所有情绪全都表现在了脸上,他粗鲁地吞下几口饭,而后将碗筷一扔,一边嚼着饭,一边对安柔道:“柔儿,来,跟哥哥说,这人渣怎么欺负你了?” 安柔不懂人情世故,更不懂未雨绸缪,她见到自己的亲人,忽感独自飘零的一颗心有了归属,有了依赖。于是,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还是黎国的贵妃,往后的日子还得在黎国过,便想也不想,一股脑把所有酸水全吐了出来,“哥,柔儿在黎国过得可苦了,方嫁到此地,黎大哥还对柔儿关怀备至,但慢慢的,黎大哥就疏远了柔儿,与其他女子寻欢作乐,将柔儿关在锦绣宫,不给柔儿出门。有一次,柔儿实在耐不住孤独了,便去找黎大哥,谁知,黎大哥竟让柔儿与一太监一同侍寝,而最后那太监还一脚把柔儿踢下了床!”说到此处,安柔悲从中来,情绪再次失控,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她呜咽着继续说道:“事后,黎大哥非但没有为柔儿讨回一个公道,还纵容了那个犯事太监,才关了八天,就把他放了出来。柔儿不甘受辱,于是去找黎大哥讨个说法,谁知,他竟说柔儿胡搅蛮缠,并彻底将柔儿打入了冷宫。后来,柔儿有幸怀了龙子,情况方才得到改善,稍有了些重视,然而,当柔儿生下龙子后,黎大哥却硬生生抢走了柔儿的孩子,不给柔儿照看!柔儿一人孤苦无依,只能每日在宫里以泪洗面,过得好生凄惨。前几日,黎大哥终于兑现曾经的承诺,册封柔儿,给柔儿一个名分,柔儿为他生了一名太子,他却只封柔儿为贵妃,而当年那个犯事太监,竟被封为了王后!柔儿不甘啊,为什么这样?黎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对柔儿……”安柔哭得梨花带雨,说到后来,更是泣不成声。 安宇文怀抱着安柔,轻声抚慰她,然安柔越哭越凶,这一年多的委屈和悲痛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如泻堤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安衡兴面色难看,眼中也闪过一丝泪光,他看着安柔,眼中全是疼惜,他转头看向黎烨,略带指责道:“当初你承诺会好好待柔儿,本王方才同意将她许配给你,但现在,她这般难受,全都是因你而起,你为何要这样待她啊?” 黎烨眼皮跳了跳,亲眼目睹这家人对安柔的疼爱,当真是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不问清缘由,只听安柔的片面之词,便将矛头指向自己,果然是家人同心。黎烨想了想,答道:“世伯,安柔所言非虚,平日本王待她确实不好,让她心力憔悴,是本王的过失。可世伯是否想过,本王身为一国之君,当然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不可能时时照看一人,世伯身为邶王,应深有体会吧?所以,这必然会出现一种结果,便是有些妃嫔在一段时间内会遭受冷遇,但并非一直如此。安柔也不例外,在本王的新鲜劲过去后,她也会有一段冷遇期,然因世伯自小对她关爱有加,所以她无法忍受这样的常态,才导致郁郁寡欢,若看开些,其实这些并不算事。至于抢走她孩子的事情,本王以为,安柔心智本就像个孩子,若让她再带一个孩子,岂不两个孩子玩到了一处,那该由谁来施教?世伯,很多事情并非我们所看到的那样,有些决定,本王也是经过了多方考量。” 安衡兴挑了挑眉梢,黎烨这番话,似乎很有道理,喜新厌旧,本就是人的天性。况且邶国有愧于黎国,有愧于黎烨,将安柔嫁至黎国,一方面就是想补偿黎烨的丧父之痛,安柔不是过来做公主的,而是过来做人妻的,自然不能如曾经那般娇生惯养。这些道理安衡兴都懂,但是一看见自家闺女泪眼婆娑的模样,他就受不了了。虽然自己并不占理,但安衡兴还是说道:“柔儿怎能与其他女子等同?她可是邶国的公主,是本王捧在手心里养出来的闺女。原来她还是如花般单纯美艳,可现在,你看看,才过了一年,就被你糟蹋成什么样了。” 黎烨明白安衡兴的意思,反正无论自己说什么,安衡兴老母鸡护崽子,定不会说安柔半分不是。于是,黎烨也懒得多说废话,干脆让了一步,和解道:“世伯说得有理,之前是本王疏忽了,还请世伯莫要怪罪,往后本王定会改正,善待柔儿。” 安衡兴一听这话,登时就乐了,他喜欢黎烨,但又疼爱安柔,他希望两家和睦,所以凡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然最好不过。安衡兴慈眉善目地笑着拉起安柔和黎烨的手,将他们紧紧握在一起,而后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要因为些许误会就闹矛盾,你们代表黎邶两国的友谊,知道吗?” 黎烨十分场面地笑说道:“多谢世伯提点,本王谨遵教诲。” 安柔瞥了一眼黎烨,又看了一眼安衡兴,脸上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将手甩开,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嚎啕大哭,“柔儿不信黎大哥的话!他就是编出来骗你们的,待你们走了,他又会继续欺负柔儿。父王,柔儿请您做主啊!请您派兵杀了那个犯事太监吧!不然,不然柔儿这辈子都没有安生日子过啊。呜呜呜……” 黎烨表情一僵,他死死地瞪着安柔,目露凶光。 安衡兴闻言,也是吓了一跳,他连忙扶起安柔,和蔼笑道:“柔儿说的什么话,父王怎能去杀黎国的臣子呢?来,乖,擦擦眼泪,别哭了。”一边说着,安衡兴一边又转头看向黎烨,解释道:“黎儿,你不要与柔儿一般见识,她就是这性格,受不得半点委屈。来来来,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一家人怎能有隔夜仇?大家相互体谅一点,和睦共处,岂不更好?” 黎烨皮笑肉不笑,很显然,安衡兴想息事宁人,他想两边都不得罪,但有些事情,不是让一步就能解决的。黎烨知道安衡兴的好意,但若再纵容安柔,不知往后她还要犯多大的错误!黎烨正想和安衡兴强调一下自己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50 的立场,谁知,一直在一旁听着的安宇文反倒先发作起来,他一拍桌子,站起身,将安柔护在身后,怒视黎烨,大声道:“遇到你这种人渣,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现在老子还在这,你就敢对我妹妹没好脸色,可想平时,你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让她受尽凌辱!” 黎烨一怔,不可置信地望着安宇文,他到底知不知道刚才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他竟敢顶撞黎王!面对如此攻势,黎烨自然不会退缩,他眯起眼睛,注视安宇文,“本王知道你爱护安柔,但请你说话注意分寸,不要仗着自己是客就无法无天,若敢再口出狂言,休怪本王不念情面!” 安宇文呸了一口,一脚踩在桌子上,桌上的菜盘登时裂成两半。安宇文踩着烂菜,指着黎烨的鼻子,趾高气昂骂道:“你这些话也就能吓吓我老实的妹妹,想威胁老子?门儿都没有!老子告诉你,老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谁也奈何不了老子!你欺负老子的妹妹,到现在,还没半分悔意,以为我们好欺负?啊?老子现在就让你这人渣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说罢,安宇文便一拳直击黎烨的门面! ☆、35.安宇文 黎烨下意识闪躲,幸亏跟韩凌学了几招,才不致被人直接打趴,堪堪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黎烨万万没料到安宇文竟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登时勃然大怒,他大声道:“来人,将这逆贼拿下!”言毕,一群身着兵服的将士迅速跑了进来,他们摆开阵法,将安宇文围在正中。 安衡兴见状,不禁吓了一跳,他忙上前劝说安宇文,谁知安宇文不领半分情义,直接骂道:“滚开!你这老不死的。再没有点态度,他们都要把咱们踩在脚下了!当初我就说不能把安柔嫁过来,你看看,现在她都变成什么样了!你做爹的看得下去,我这做哥的可看不下去,老子要帮安柔讨个公道!” 安衡兴见劝说安宇文无用,便又跑到黎烨面前,苦口婆心,“烨儿,听世伯一句话,别打了,这一动手,可会伤了两家和气啊。” 黎烨似笑非笑道:“本王不动手,难道站着被人打死?” 安衡兴一时无言以对,他焦急地看着双方,作为百年和事佬,安衡兴遇事想到的从来都是和解,宁可让百步,也不可伤人命,这是他的准则。然现在局势剑拔弩张,根本无法谈和啊!安衡兴知道自己劝不动儿子,又只能找黎烨,说道:“烨儿,柔儿的事本王不追究了,你快住手吧。” 黎烨不为所动。此时,安宇文已率先对将士下手,他拳脚功夫极好,不过十招,就将这些常年维护黎国安稳的兵将打得有些招架不住。黎烨看出不妙,忙对一旁的太监说道:“快去传韩凌!” 韩凌赶来的时候,就见十余个士兵歪歪斜斜倒在地上,他们鼻青脸肿,满身是伤。而黎烨和安宇文正对峙着,安衡兴一把老骨头横在二人中间,硬是不给他们动手。说实话,这老头还真是不易。 安衡兴挡在两人中间,一直好言相劝,然二人没半分理解,还愈演愈烈,若挡在中间的是名太监,他俩恐怕早就动手了吧。 正当僵持之时,安柔忽然大声喊道:“哥,就是那个太监欺负柔儿!”说着,她指向了刚进门的韩凌。 登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韩凌身上,韩凌不明所以,正当茫然时,一阵凛冽的拳风突然袭来,韩凌一惊,下意识抬臂挡下,一招刚化,下一招又紧接而来,韩凌不知事出何因,就不敢下重手,只频频防御。黎烨在旁边看得着急,大声叫道:“出手啊!别让着他,就是他把这些侍卫打晕的!” 闻言,韩凌目光一凛,竟敢对他的士兵动手!不可饶恕!韩凌身体一转,手肘弯曲蓄力,一个跨步顺势将力道推出,重重击在安宇文的右侧肋骨,安宇文吃痛地哀号一声,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他手扶伤处,半弯着腰,气喘吁吁地瞪着韩凌,却没再出手。 韩凌一边看着安宇文,一边挪步到黎烨面前,恰好把黎烨护在自己可防守范围,他才说道:“陛下,不知发生了何事?” 黎烨对安宇文的行为简直怒到极点,他大声道:“这逆贼竟敢大闹黎宫!韩凌,将他抓回大牢关押候审!本王不管他的身份如何,有谋反之心,就定不可轻恕!” 安衡兴一听,登时急了,他忙跑到黎烨面前,苦艾艾道:“烨儿,这事就这样算了,成吗?宇文护柔儿心切,方才有冒犯之举,他并未有谋反之心啊!再者,我们乃多年世交,莫要因为这件小事而伤了和气啊。” “小事?”黎烨不可置信地看着安衡兴,“这算小事?若刚才你没在中间拦着,指不定你儿子已经将本王打成残废了!若是再失手致死,那黎国将会群龙无首,你们便可轻松趁机而入!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算不算小事?!” 安衡兴露出惶恐之态,“烨儿,你怎能这么想?黎国有恩于邶国,我们怎会产生觊觎之心?” 黎烨冷哼一声,“即便没有,但安宇文今日的态度怎可饶恕?他袭击的可是黎国的君主!他对本王毫无敬畏之心不说,竟还敢拳脚相加,成何体统?!” 听到这里,安宇文听不下去了,他强忍伤痛,尽量提高音量吼道:“你又何曾尊重过我妹妹?他可是我邶国的宝贝,比你这黎王不知金贵多少!” “宇文,别说了!”安衡兴瞪了一眼安宇文,示意他闭嘴。 然安宇文似乎从来不把这个父王放在眼里,他转而骂了一句安衡兴,“你才是给老子闭嘴!就因你这废物,邶国才一直只有那么片疆土,枉你兵力强盛,到头来只为他黎国做了嫁裳!” “你,你,你!”安衡兴气得发抖,他指着安宇文,半晌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只能蹦出一两个词组,“孽子啊!孽子!” 望着这一幕,黎烨忽然觉得,将气撒在这老头身上似乎不妥,毕竟闹事的是他儿子安宇文,他已经在极力劝阻,只是没取到成效罢了。黎烨说道:“世伯,你也别再苦口婆心了,有些事不是靠劝、靠妥协就能解决的。你这儿子就是个不孝子,你也别护着他了,他不吃点亏,是长不了教训的。韩凌,把他门牙打下来。” 黎烨话音刚落,韩凌就如风一般冲了出去,安宇文不及反应,就感觉眼前一黑,一串血珠在黑暗中跳动,旋即,一阵微风从牙缝中透过,带起丝丝凉意。韩凌从地上捡起三颗仍沾有血的牙齿,拿到黎烨面前,老老实实说道:“陛下恕罪,臣打多了一颗。” 黎烨一愣,不禁失笑,这人实在是块千年不变的朽木啊!黎烨摆摆手,道:“不碍事,本王就是要让他长长记性,让他捏清楚了自己到底是几斤几两,别一朝得势就目中无人,说到底,不过就是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51 一小小太子,你再这般目无尊长,就不怕世伯将你罢黜吗?” 安宇文捂着嘴唇,口中一片腥甜,想说话,但又实在疼得厉害,只能恶狠狠地看着黎烨,似乎恨不得用眼神把对方杀死。安柔看见自家哥哥遭受毒打,瞬间悲从中来,她扑到安宇文面前,泪流满面,帮他查看伤势,又嘘寒问暖。 安宇文“呸”了一声,吐出嘴里的血沫子,顿了顿,他又抓起旁边的杯子,往嘴里灌了几口茶水,又吐了出来,他用袖口擦了擦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他指着黎烨说道:“老子是否会被罢黜,与你无关。你只要记住,这个仇,老子追你到天涯海角,也定要双倍奉还!” “宇文!你说得什么话?还不快给烨儿道歉,说到底,我们都是一家人啊!”安衡兴简直要被这不孝子气疯了,好不容易局势有所缓和,他这一说,不是在恣意闹事么! 黎烨不以为意,他仔细看着韩凌手里的牙齿,心情大好。反正方才安宇文冒犯自己的仇已报,自己何必再与他啰嗦计较?现在对方心中不甘,但又无法动手,所以只能逞逞口舌之快。哎,真是悲哀。 安宇文见黎烨不说话,又轻蔑道:“怎么?怕了?趁现在还有机会,快派人挖个密道,说不定以后还可以作逃命用。” 黎烨笑了笑,很是虚心地说道:“多谢宇文提点,本王这就命人修密道去。”说罢,黎烨还真让刘宝齐去通知工匠,准备修建密室。 安宇文一咬牙,感觉到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偏偏他对此没半点办法。安衡兴不帮他说话,安柔虽然是向着他的,但安柔除了会哭,帮不上半点儿忙,自己孤军作战,怎会赢得了集天时地利人和的黎烨?安宇文胸中一团怒火,无处发泄,只能负气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板着脸,一声不吭。 安衡兴见安宇文终于消停了,这才长舒一口气,他马上换上一张笑弥勒的慈祥面庞,小步走到黎烨面前,率先道歉道:“烨儿,今日宇文得罪之处还请你莫要放在心上,他这人就是性子太急,但品行不坏,以后他若又一时激动说错了话,你也别和他一般见识。孩子嘛,总是口无遮拦。” 黎烨淡淡地瞥了一眼安宇文,满是不屑,都到了弱冠之年,竟还这般毫无担当,遇事还需自己的爹来收拾残局,实在丢脸。不过说来也惨,安衡兴宅心仁厚,和蔼可亲,竟养出了这么两个酒囊饭袋,真是天意弄人。黎烨本不是会多管闲事之人,但今日实在看不下去,便多问了一句,“世伯,您如此溺爱他们二人,就不怕有朝一日,您归西了,他们该怎么办?” 安衡兴一愣,眉间的笑意瞬间消失,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老夫将安柔嫁给你,也是希望往后我若死了,有人能照顾她。至于宇文,他是男儿,当有当担,若真不能自食其力活下去,那就自身自灭吧。” 安宇文一听,瞬间不乐意了,他跳起来骂道:“死老头,别咒老子!” 黎烨看在眼里,但也没多说,只是无奈地笑了笑,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越是在意的人,越是不知道该如何去爱。 最终,这场闹剧因安衡兴的妥协而画上了句号。但安宇文对此仍耿耿于怀,他嫌弃父亲的懦弱,无法保安柔周全,他憎恨黎烨的昏庸,将安柔置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即便后来几天,安衡兴与黎烨有说有笑感情极好,他也是对二人避而不见,反而专心陪在安柔身边,和她讲儿时的故事,一同延续少年时那一个个绚丽多彩的梦。 约莫半月后,安衡兴和安宇文启程返回邶国,安柔一直哭着将他们送到关外,也迟迟不肯离开,她感觉她的支柱又一次崩溃了,她又要独自守在那个冰窖里,度日如年。她有请求过安衡兴,将她一同带回邶国,然而她已为黎烨之妻,于情于理,她都不能离开黎国,要从一而终,对黎烨不离不弃。所以,即便安衡兴心疼安柔,但他也不能为她做些什么来帮她改变现状。本来,这次出使黎国来兴师问罪,安衡兴是占理的,他想为安柔争取更多的权利,让安柔在黎宫中得到重视,然而,由于安宇文的混乱一闹,让他们的优势全失,反而还要看人脸色,方才保住两国的情谊。 路上,安衡兴望着西坡血色残阳,深深叹了口气。自己已到垂暮之年,身子也一年不如一年,若真是有朝一日撒手人寰,他的孩子们该怎么办? ☆、36.后宫 安衡兴父子俩走了以后,黎烨终于得以喘口气,不用再绷紧神经。这些日子与安衡兴同进同出,他真怕对方提起仅封安柔为贵妃一事,若安衡兴执意纠缠,他还真不知道是否该卖给安衡兴这个人情。不过幸好对方也无为难之意,只是希望黎烨能够善待安柔,别让她再活得生不如死,毕竟她也是安衡兴心头上的一块肉,轻轻一碰,便会疼至骨髓。 黎烨明白安衡兴的心思,回想起平日对待安柔的态度,确实有些过分。思及再三,黎烨最终同意安柔与黎清一起生活,让他们母子间相互能够有个照应,也因此,安柔快乐了不少。黎烨原以为,自己是做了件好事,然事隔多年,蓦然回首,他才意识到,这是他这辈子做得最错误的决定。 安衡兴回到邶国后,其子安宇文因不满他弃安柔于不顾的行为,故与他大吵了一架,痛骂他懦弱无能,凡事只懂妥协让步,根本没有王者的风范。安衡兴被安宇文气得怒火攻心,致旧疾复发,大病不起,成日郁郁寡欢,一时间老了十几岁。 安柔听闻安衡兴病了,便请求黎烨准许她回邶国探望安衡兴。黎烨本是同意的,但忽听安柔居然要带着黎清一同前往,登时就不干了,自己的宝贝儿子怎能被带出皇城?且还是由安柔这个妇道人家照看。黎烨不让步,安柔就要死不活,但即便闹得再甚,黎烨也视若无睹。安柔不能带着黎清去看望安衡兴,只能在黎宫里听着使者送信,时时关注着老父亲的状态。听太医说,安衡兴年老体衰,身子本就不够硬朗,突然遭此刺激,导致气血不顺,身体机能瞬间近乎崩溃。这病,恐怕是治不好了,能活多长时间也得看天意,或许明天,他就双脚一蹬,就这么去了。 黎烨当然是希望安柔能在安衡兴的有生之年一直陪伴着他,但奈何安柔偏偏要提出带着黎清一起去探病的要求,黎清不走,她也不走,这让黎烨不得不禁止她回邶国。就这样,安柔天天大闹后宫,搞得后宫乌烟瘴气,黎烨没法管,因为怕这一管,就把安柔给逼疯了。其他妃嫔见安柔闹得不可开交,黎烨依然好言相劝,不禁计从心起,也想模仿着安柔的做法,争争宠,引起黎烨的注意。 这日,舒婕妤和宋美人因为一只狗而吵得不可开交,她们鼓起勇气,不听太监劝阻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52 ,像安柔那样大闯清和殿,跪在地上朝黎烨哭诉,其状颇为惨烈。 黎烨早被安柔烦得想撞墙,如今这些不省心的后宫居然还来闹事!黎烨早已不近女色,这些妃嫔不过是他早前流连花丛留下的祸根,所以,她们被册封以后,自然得不到黎烨的临幸,只能独自空守厢房。黎烨念及情分,即便这些女子于他而言已是摆设,他仍没将她们赶出王宫,还留给她们一个栖息之所,让她们不愁吃喝过完一辈子。但偏偏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这些恩惠怎能满足深居宫墙之中,成天无所事事的女人们呢?她们绞尽脑汁想要获得恩宠,也生个一儿半女讨黎烨欢心,然而,殊不知黎烨根本没这闲心。 黎烨望着跪在地上的两名女子,不耐烦道:“这里是清和殿!后宫之事找王后处理,别来烦本王!” 说起王后,这妃嫔可又有话要说了,舒婕妤忙道:“王后自被册封以来,哪管过后宫之事啊!他只懂天天练剑,就连深夜也不停歇,吵得臣妾们根本无法入睡,可这苦,又难以启齿啊。” 黎烨一挑眉,“难以启齿,怎么现在又说了?” 舒婕妤忙道:“臣妾们不敢向王后提意见,怕他动怒。告之陛下,是希望陛下能帮帮臣妾们的忙,稍微提醒一下韩王后。” 黎烨仿佛在舒婕妤的脑门上看到了大大的愚蠢二字,她这行为,无疑是跳过自己的上层,而找耿高层告状,是越级,偏偏她还不自知,言语间也扯上其他妃嫔,若黎烨因此动怒,其他妃嫔也会被牵连。她以为,自己不吃亏就行,然而,被牵连的妃嫔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看,以后她还想在这宫里混,简直就是做梦。黎烨不想为难她们,毕竟谁都不容易,于是,他说:“你们狗的事找王后处理,至于他深夜练剑之事,我会提醒他适度。” 宋美人见黎烨是向这自己这边的,不禁心里欢喜,也学舒婕妤的模样,继续控诉韩凌,“陛下,韩王后不止练剑扰了臣妾,他还吓唬臣妾的狗!” 舒婕妤瞪圆了眼,插嘴道:“谁说是你的狗,那明明是我的旺财!” 宋美人将狗护在怀里,说:“它是自我进宫就跟着我的福康,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旺财了?” 眼见二人即将吵起来,黎烨揉揉眉心,道:“要吵你们出去吵,别来烦本王。还有,本王再说一遍,狗的事情找韩凌。” 舒婕妤跪在地上爬了两步,苦着脸,极度委屈地说道:“陛下,韩王后根本不会管这事,后宫中的大小事务他什么都不管!” 黎烨没法,只能拟了条旨,让韩凌处理一下舒婕妤和宋美人争狗一事。本来,黎烨是不想管这事,他想直接把舒婕妤和宋美人赶出王宫,这样不安生的主,留在宫里也是祸害。只是,他忽然心生歪念,他好奇韩凌断案之时是什么模样,是否秉公处理,对于这样的人情案子,这木头该怎么应对?反正,黎烨纯粹保持一颗贪玩的心来看好戏。在接到消息说韩凌已经开审后,黎烨立马派刘宝齐去坤阳宫候着,假装服侍,实际是去看韩凌审案,待之后回来再绘声绘色描述给黎烨。 韩凌接到旨,皱了皱眉头,他根本懒得理会后宫之事,他堂堂一七尺男儿,怎能和一群女流之辈嚼舌根?但既然黎烨下旨,他也不能抗旨不遵,处理这类争吵,其实他颇有经验,当年在军营里,多少士兵为了一个馒头争得不可开交,最后他一出马,不都和平解决了吗? 韩凌面色冷峻地看着跪在殿上的宋美人和舒婕妤,她俩不禁被韩凌的表情吓得大气不敢出,只相互依偎在一起,惶恐地看着韩凌。 韩凌稍稍踱步,而后说道:“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宋美人不断推攘舒婕妤,使着眼色,示意对方赶快说话,而舒婕妤则满脸紧张,拉着宋美人的衣袖,不知该如何是好。 韩凌见二人均不说话,也没空等她们纠结,于是干脆道:“宋美人状告舒婕妤抢了你的福康,舒婕妤状告宋美人抢了你的旺财,对不对?” 她俩完全败在韩凌的气场之下,只敢木讷讷的连连点头。 韩凌又继续说道:“你们可有证据,证明那狗是你们的?” 舒婕妤哆哆嗦嗦道:“有,有。臣妾一喊它旺财,它就会跑过来。” 宋美人跟着说道:“臣妾,臣妾也是。” 韩凌瞪了她们一眼,明察秋毫道:“这不叫证据!还有,你们为什么说话结结巴巴的,是心虚吗?是不是说了谎话,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臣妾不敢。”宋美人和舒婕妤忙道。 韩凌最不喜人勾心斗角,所以自然看不惯她俩。他问了几句,便心知肚明,她们定不会承认自己的过错,也会假借无证据来使这件事无法评判,使之一直胶着下去。韩凌也懒得再同她们废话,直接说道:“你们争得你死我活的那只狗根本就不属于你们中的任何一人,那不过是误入宫中的一只野狗罢了。去年我就见它在宫中溜达,刘宝齐还经常会带些剩菜剩饭喂它。你们定是见它无人照看,心生邪念,抓它回来,编谎骗人,以此接近陛下,真是胆大妄为,罪不可恕!” 闻言,舒婕妤和宋美人吓得一慌,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上一松,狗就跑了。只见那狗摇着尾巴,嘿哧嘿哧欢快地跑向站在一旁的刘宝齐,而后一个飞扑蹭了上去。刘宝齐下意识接住那只狗,他定睛一看,叫道:“咦?这还真是白白!” 舒婕妤眼珠一转,立马站起身,指着刘宝齐大声叫道:“大胆太监,休要胡言乱语!什么白白?它是臣妾的旺财!”说着,舒婕妤就要上前去抢狗。 韩凌实在看不下去,喝道:“够了!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倘若它是你的旺财,它怎会和刘公公亲近?同理,宋美人,你的狗怎么不喜欢你,反倒喜欢一个太监呢?” 宋美人坐在地上,心虚不已,“这,这是因为平日臣妾吩咐刘公公帮忙喂食,兴许是这样,福康才和刘公公熟悉。” 韩凌勾勾嘴角,“刘公公近年来身为陛下的贴身太监,你区区一介美人,竟敢使唤陛下的太监?” 宋美人自知说错了话,只能忙道:“臣妾知错,请王后责罚。” 韩凌目光一凛,盯着二人,半是威胁,半是警告道:“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老实交代你们的所作所为,若再敢有半句虚言,休怪我无情了!” 宋美人和舒婕妤登时安静下来,她们相互看着彼此,手足无措。过了许久,见二人迟迟不说话,韩凌又道:“你们可以讨论一下,是要错上加错,还是悬崖勒马,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你们的生死,也是在一念之间。” “臣妾知错!请王后降罪!”舒婕妤终是憋不住了,她立马跪了下来,首先求饶。宋美人见状,也是惶恐之极,她根本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53 来不及多做思考,也跟着跪了下来,“臣妾有罪,请王后责罚!” 韩凌漫不经心,“你们何罪之有?” 她俩垂下脑袋,犹豫良久,见纸终是包不住火,只能坦言承认错误。而事实也确实如韩凌所言,她俩为引起黎烨注意,便抓了宫中的野狗,假装爱狗情深,上演了一出为狗而不顾姐妹情谊,大闹清和殿的戏码。 既然二人已经认罪,韩凌只需稍微处置一下,便算完事。军中哄抢馒头一般罚洗茅房一月,并加长训练时间,这宫中自然不可让妃嫔去刷茅房,韩凌稍加思索,想了个简单粗暴的法子,他道:“宋美人和舒婕妤犯欺君之罪,但念及情节不严重,且认罪态度良好,故从轻处置。来人,将她们拖出去,仗打五十大板,并扣一月俸禄。” 舒婕妤和宋美人登时脸色煞白,她们忙求饶道:“王后恕罪,臣妾知道错了,请王后手下留情。” 韩凌根本不予理会,他大手一挥,示意侍卫拖下去,侍卫脸上滑过一丝惊悚的神色,但他并未多言,老老实实将二人拖出了殿门。门外,宋美人和舒婕妤的哭喊声不绝于耳,她们大声呼喊着,请求原谅,然而却没半点用处。重重的板子落下,哭声化为了哀号,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剩下板子抽打肉体的闷响,她俩终究是扛不住这重刑,晕了过去。 ☆、37.当爹 黎烨得知韩凌竟打了她们二人五十大板,登时急得跳脚,他把韩凌召到清和殿,责问道:“你为何仗打她们五十大板?” 韩凌理所当然答道:“她俩欺君罔上,本是死罪,臣念及她们情节不重,方才减轻刑罚,只仗打了五十大板,难道陛下觉得这罪罚得不妥?” 黎烨气道:“很是不妥!她们是女子,身子弱,你仗打她们五十大板,无异于要了她们的命,这与定她们死罪有何异?你口说从轻处置,实则步步要人性命,这让朝中大臣如何看你?他们只会觉得你乃小人之心,以后定会想方设法将你除掉!” 韩凌不明所以,“女子就能得到特赦?宫中的律法本已宽容,若是按军法处置,岂是五十大板就能算?再者,错在她们,臣无需因为他人的看法而放下准则。” 黎烨一咬牙,他本来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让韩凌处理此事,谁知,韩凌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死木头,遇事不懂灵活应对,见了国色女子也不知怜香惜玉。本来,黎烨还想看韩凌面对他人诡辩时的措手不及,可殊不知韩凌早已看透真相,胜券在握,都不听人啰嗦,就直接断案,且没半点商量余地。黎烨知道韩凌的德性,他就是死守规条,永远不懂变通,黎烨叹了口气,只能好言解释道:“她俩身为嫔妃,要赏要罚自然得有别常人,因为她们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皇家的脸面。她们做得再错,当着外人的面,也要婉转地说她们是为本王着想,只是心太急,方法有失妥当。至于私下,要怎么罚,那便怎么罚,你将她们二人拉入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宫中百十名太监用刑,这让她们颜面何存?让本王的颜面又何存?再者,对女子而言,是当从轻,特别是在用刑上,她们的身子骨比不了你,你以为只是区区五十大板,但对她们而言,可是如千斤压身。” 韩凌想了想,说道:“陛下,臣赞同您的前半句话,至于后半句,臣不敢苟同。若因是女子,而对她们百般纵容,只会让她们无法无天。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规矩起到约束之用,只有以此为准则,才能警醒她们,以保下次不会再犯。” 黎烨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用规矩规范人的行为,或许能得到稳定的秩序,但永远得不到人心。就比如,今日你把宋美人和舒婕妤打了,日后她们定会对你心怀怨怼,而你,也只懂以暴制暴,这明面上,你们是一片祥和,这暗地里,或许她们早对你用尽手段。” 韩凌挺胸抬头,表情刚毅,“臣不怕。” 黎烨愣了愣,哑然失笑,韩凌这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会因为自己几句话而改了主意,那就不是韩凌了。韩凌这次惩罚深究下来,其实罚得很轻,只是因为声势太大,而造成不利的言论满天飞。黎烨不赞同韩凌仗打她们五十大板,因为那太没人情味,但要说错,这也不算错。所以,即便最终韩凌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悔意,黎烨也没拿他怎样,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和立场,只要不是伤天害理,都应得到尊重。 事后,黎烨以宋美人和舒婕妤扰乱宫中秩序为由,将二人赶出了王宫。群臣听闻此事,纷纷请求黎烨三思,然黎烨只说了一句话,“本王向来不喜处理政事,更厌宫中嫔妃明争暗斗,本王只想舒舒服服潇洒度日,她们好惹事,本王不想奉陪,也没那闲心,与其留在宫中戳本王眼睛,不如还她们自由,本王也眼不见心不烦。” 舒婕妤和宋美人被撵出王宫一事马上就传开了,本还蠢蠢欲动的那些妃嫔登时就老实了,不敢再造作。因为在宫中闹事,不但要遭受韩王后非人的处罚,说不准还会被贬为平民,赶出王宫。这代价实在太大,还不如不愁吃穿好好在自己宫中养老来得惬意。 经过这件事,黎烨算是见识到了韩凌做事的方法,他根本不会区别对待,或许,他就从没将宋美人和舒婕妤看成是女子。也因此,黎烨重新做了思量,后宫之事,必须有人来管,但这人,必不会是韩凌,若事事让韩凌来管,他定会招来更多怨恨之声,假如有一天韩凌不再得势,那他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几经斟酌,黎烨决定,韩凌依旧为后,只是剥夺王后的所有权利与职责,后宫之事全交由夏晓负责。简单说来,韩凌有名无实,而夏晓则掌控了后宫大权。 韩凌本想连后位也不要,但终究无法说服黎烨,还是只能在坤阳宫苦哈哈地过日子。不过,卸去他的担子,韩凌倒也轻松不少,往日他因有脾气而对后宫之事不闻不问,实在失职,他心有自责,所以睡不安稳,现在可好,他也可以尝试逍遥度日的日子了。 然好景不长,韩凌才做了几日闲人,就被黎烨召回了清和殿,继续做太监。黎烨被聒噪的刘宝齐扰得烦不胜烦,忽然特别怀念成天闷声不响的韩凌,所以将他召回。况且,韩凌拿宫中俸禄,却无所事事,容易招人口舌,他做太监也有好几年了,做得顺手,不如继续让他做太监,反正他一人在坤阳宫怪寂寞的。 韩凌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还会回到清和殿,他不懂黎烨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按理说,对方应该很不待见自己,为何反而将自己召回? 黎烨对此倒也坦然,毕竟他心里是希望和韩凌恢复到从前的关系,所以他不断在争取。之前二人闹了矛盾,所以各自形同陌路,但等彼此的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54 气消了,黎烨还是觉得,一直以来的情谊会成为联系二人的纽带,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所以,当韩凌木讷地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难道这木头觉得,朋友之间吵个架,就要永远老死不相往来吗? 韩凌摸不透黎烨的意思,也不敢自信地以为黎烨其实是喜欢自己的。当他再次有机会与黎烨朝夕相处时,他变得格外小心,不敢做任何越矩之事,每天都是默默守在黎烨身边,行太监之事,黎烨若想与他交谈,他也会阐明自己的意见,只是,当黎烨再提出交欢一事,他都会果断地拒绝。 那日,黎烨再次惨遭拒绝,终于忍不住了,小宇宙爆发,他大声斥责道:“韩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碰都不让碰了,啊?你别忘了,你可是本王的王后!是本王的妻!” 韩凌心中一动,但面色凄然,他道:“陛下,你何必要为难臣?你与臣交欢,或许只是图一时欢愉,然臣只会泥足深陷,喜欢你到无法自拔。每次与你的碰触,都是对臣定力极大的考验。陛下与臣好不容易重修就好,臣不喜欢因为臣的欲望和贪婪让我俩的关系再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还请陛下谅解。” 黎烨无话可说,他给不了韩凌想要的,为何要去剥夺他珍视的?算了算了。黎烨盖起被子,翻身睡去。 时光荏苒,转眼冬去春来,大地复苏。此时黎清已有两岁,他聪明伶俐,不但会跑会跳,还会说话了,且说得特别顺溜,叫黎烨父王叫得特别甜。黎烨心中喜欢得紧,成日抱着黎清像风一样四处玩耍。龙臻听闻此事,立马上奏,说黎清乃当朝太子,未来国之君主,不能从小贪图玩乐而误了正事,他已到识字的年纪,应找夫子教之四书五经,礼义廉耻。 黎烨自然舍不得宝贝儿子早早就接受文化的熏陶,可碍于众臣的一致提议,以及安柔的深情恳求,他不得不放手让黎清进了学堂,每天听夫子们摇头晃脑说书教字。因龙臻不放心黎烨教子,所以极力争取成为黎清的老师,负责培养黎清的一切事务。对此,黎烨倍感孤独,但他自知若是自己带孩子,必会养出一个小顽童,为了孩子的将来,他也只能妥协。 没了儿子作陪,黎烨只能恬不知耻地找黎莹和黎画玩耍,但时间长了,祁青青却不高兴了。祁青青乃寒门出身,能有今日之成就,完全是靠自己一步一步咬牙拼回来的,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长大以后一无是处,只有自己漂亮有才华,才能嫁到一个好人家。所以,当她每天看着黎莹傻乎乎跟在黎烨背后玩耍时,就特别焦躁,他也希望黎莹能像黎清那样,坐在学堂里听夫子传道授业。 祁青青心中有小心思,当然不会和黎烨明说,她想方设法地旁敲侧击,今日在黎烨耳边说几句小太子在学堂读书甚感无聊,希望有妹妹作陪,明日又说几句夫子夸小太子聪慧,果然是有黎氏血统的人都是读书的料。久而久之,就算祁青青从未提过要让黎莹进学堂,黎烨也会认为小孩应该少玩,还是读书好。所以,不久以后,黎莹被送去与黎清一起读书,而黎画因为夏晓不让,故一直像放养的娃,和黎烨成天玩得天昏地暗。 夏晓不让黎画进学堂,自然是有她的原因。学堂夫子有严重的重男轻女倾向,认为女子就该在家洗衣做饭刺绣,所以对女子的教导,自然会有所偏颇。夏晓不希望黎画自小承认男女不公的价值观,女子也当是有尊严和地位的,不该只是男子的附属品。也因此,夏晓选择不遗余力亲自教导,但爱玩是小孩的天性,夏晓自觉不能限制孩子的自由发展,所以每当黎烨拿着糖葫芦、草蚱蜢来逗黎画时,她都淡淡笑了笑,并未阻止黎烨父女游戏人间。 宫中其他妃嫔本是嫉妒夏晓用此方法与黎烨套近乎,但转念又想,黎烨早不近女色,就算夏晓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是无动于衷。正因如此,大家都坦然了,懒得再去后宫争宠,各过各的,爱怎样就怎样。 ☆、38.改变 龙臻悉心教导太子的同时,自然也不会忘了国事,如今黎国灾多,不同地方连年遭受旱灾水灾虫灾等自然灾害,各地收成大减,百姓苦不堪言。前年龙臻向黎烨提议选官,新派地方官员到各县主持大局,但因黎烨贪玩,不务正业,此事一直到现在都没得到落实,考试选出的候选人早在等候黎烨的选拔,只是黎烨对此根本不以为然。眼见灾情越发严重,部分百姓忍无可忍,开始发动暴/乱,龙臻连夜草拟文稿,请黎烨引起重视,振济灾民,镇压暴/乱。 此时,黎烨正和黎画玩得高兴,忽听太监禀报,龙臻求见。他本想不见,但龙臻执意,不见到黎烨就不走。没法,黎烨只能万分不舍地放开自己的宝贝女儿,交由夏晓,然后满不情愿地踱步到龙翊殿。 龙翊殿内,朝臣聚集,黎烨不禁一惊,暗想应是有大事发生,故收起了玩乐之心,正襟危坐,问道:“众卿有何事?一起觐见,可是少有之事。” 龙臻率先发言道:“启禀陛下,近年来黎国境内灾害不断,据统计,已有上万百姓受灾,生活困苦,民不聊生。上次怀州救灾,虽取显著成效,但毕竟杯水车薪,所以,老臣以为,有必要尽快选出新的地方官府,主持大局,助各地百姓度过难关。” 黎烨暗忖,听闻这灾害都引发了民众暴/乱,他本懒得理会百姓疾苦,但既然已经影响到自己的统治,看来不得不管了。于是,黎烨道:“再如上次那样,朝廷派官去地方振济不就行了?” 龙臻道:“如今不止一个地方受灾,朝廷恐怕没有那么多官员可派,再者,上次虽然大有成效,但是费时费力,劳民伤财,功过相抵,老臣以为,此法并不值得提倡,毕竟只能救一时之急。” 龙臻的意思很明显,他并不认可先前黎烨的做法,只是情况危及,暂且先缓住才是首要任务。黎烨瞬间觉得,自己真是瞎操心,这些大臣这也不可,那也不行,但又提不出有效意见,天天联名上书要让自己在这磨时间,听他们说一堆废话,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这便是他不喜理会朝局的原因,这帮大臣实在太难伺候,且没半点感恩之心。黎烨深吸一口气,尽量不与他们计较,一群迂腐之徒,说多了也只是浪费自己口舌,“既然如此,那便依你意见,先选出合适官员,即刻赴职。” 龙臻摇了摇头,张开牙齿几乎掉尽的嘴巴,说道:“选官固然要选,但新官上任,不知地方情况,经验不足,短时间内无法带领灾民走出困境,他们需要时间摸索锻炼。然而,灾民受难已久,根本等不及这些新官慢慢来。老臣以为,如今燃眉之急应是镇压地方暴/乱。” 黎烨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什么?不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55 救反杀?他们本就是受害者啊!” 龙臻有条不紊继续道:“陛下,暴/乱不止,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灾民加入暴徒行列,臣恐最终演化成地方起义,到时必会影响陛下统治根基的稳固。” 黎烨坚决道:“不行,不能滥杀无辜。” 龙臻又道:“陛下爱民如子,天下皆知,但事关朝纲稳定,小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请陛下三思啊。” “请陛下三思!”众臣一致喊道。 黎烨大手一挥,道:“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龙臻低垂眉目,言语中充满刁难,他道:“既然陛下不同意臣等的建议,那不知陛下是否有更好的的打算?” 黎烨握紧拳头,他不喜欢取人性命,特别是游走生死边缘,拼命活下来的人。这事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不作为,导致灾民饱受苦难,唯有暴/乱,才可能得到重视,才能争取到生存的机会。若以暴制暴,只会遭来更多的动乱,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到时他们起义,将不再是因为吃不饱穿不暖,而是因为曾经战死的家人、朋友。黎烨扫了一眼朝堂里那些怡然的嘴脸,不禁心生厌恶,终于,他说道:“朝廷里的大臣,个个都是经验丰富之人,你们自年少为官至今,对黎国之情况一清二楚,且处事手腕老辣,依本王看,将你们发往地方,主持赈灾,再好不过。同时,本王对新官进行选拔,当新官上任之时,由你们与他们一同赈灾,教受经验,这样,也助于国之栋梁快速成长起来,能独当一面。” 龙臻道:“陛下,朝中大臣大多年事已高,禁不起舟车劳顿,此法恐怕不行。” 上次赈灾,这帮老臣也是用这理由搪塞过去,当时,黎烨还顾及他们的身子,酌情考量。但现在,国难当头,这帮老家伙居然还想着自身安逸,实在天理难容。黎烨沉着脸,问道:“正在受灾的百姓难道就没有年长之人?他们所处的环境不恶劣?你们是人,他们就不是人了?凭什么你们的身体金贵,他们的生命就是个屁?上次韩凌带兵赈灾时说了一句话,你们可还记得?‘生是黎国人,死是黎国魂’,他们都是抱着必死之心上路,你们怎么没有半点觉悟?!” 黎烨说话鲜少如此咄咄逼人,众臣面露怯色,忙道:“陛下息怒!” “息个屁!”黎烨站起身,在龙椅前来回走了几步,又道:“杞国朝中颇具活力,你们也看到了。本王以为,杞王用官之法甚好,故决定效仿,以让朝廷中有新的、独到的声音。所以,此次赈灾,选用近两年来无突出贡献的朝臣,朝中掌管朝局的重臣留守朝堂,做好后援。新选官员到地方后,与朝臣共事,若受百姓认可度高,且功绩显著,则选来朝廷为官,之前下派的官员则留守地方,为地方官员。” 话一出,朝下登时一片静默,半秒以后,哗然声起,大家七嘴八舌议论,说这根本就不是去赈灾,而是借赈灾之名贬官!或者借赈灾之名要了他们这帮老家伙的命!自然,黎烨的提议遭来了绝大部分人的反对,不过,也有一部分自认为是朝中重臣的人并未说话,因为这事并不影响他们现在的既得利益,他们没必要搅这趟浑水。 龙臻自然是此次事件的局外人,但他没有沉默,反倒在仔细思量后,竟赞同了黎烨的做法,他说:“老臣也以为,朝中需要注入新鲜活力,才能集思广益,探索出黎国的发展之道。此次赈灾,既是一次救援,也是一次选官,常年居朝堂不作为者,确实没必要占用名额,阻挡新晋有才华之人入朝为官。” 难得龙臻有一次能站在自己这边,黎烨不禁投去惊喜的目光。然后,他又继续说道:“方才,你们说要先镇压暴/乱,但本王以为,这万万不可,你们是否想过,他们发动暴/乱的原因是何?若这起因被我们解决了,那么,他们还会继续暴/乱吗?以暴制暴,只会积累民愤,缓一时急情,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所以,依本王之见,朝臣即刻动身前往灾区,探查民情民意,进行有针对性的救济。同时,考虑到地方存在暴/乱,所以前去赈灾的朝臣可带三百兵马,对无法控制的暴/乱进行镇压,但切记,先做劝说,劝说无效再进行镇压,但绝不能取人性命。朝臣和新官相互监督,若有人报有人死于黎兵之手,回朝后,本王定会重责。” 龙臻思考片刻,说道:“此法相比老臣的提议,确实更为人性化一些,不过也增加了实施难度。” 黎烨唇角勾起一抹笑,“那就要看办事者的能耐了。”顿了顿,他又说道:“龙丞相,由你整理出赈灾者名单,名单内的朝臣,若恐身子无法承受路途艰辛,或是有重疾缠身者,可提出申请,言明此命难为,本王同意可先告老还乡,安养晚年。” 话说到这里,黎烨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要裁除身在朝廷,却不做事,空拿俸禄的官员。朝臣们听闻,纷纷声泪俱下向黎烨表明自己对大黎的一片赤诚之心,即便身体动不了了,一颗心还是时时刻刻牵念国之社稷。黎烨坐在龙椅上,看着殿堂里那群泪眼婆娑的老臣,不觉好笑,龙臻尚未整理出名单,但就有这么多人开始表忠心,看来这朝中无作为的官员不在少数。不过,黎烨也是考虑到,这些人年轻时都为黎国做出过巨大贡献,其功远大于今日之错,他们大多都已到花甲之年,但因心中执念,久久不肯回乡,其实到了这年纪,已无需再操忧仕途,好好陪陪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但这道理,或许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明白。 两天后,龙臻整理出了人员名单。 黎烨难得上了早朝,将名单告知群臣,后又强调可告老还乡一事,请各位大人仔细斟酌后将结果告知于他。那日早朝,大臣们的表情变化万千,有人欢喜有人忧,甚至有人大呼幸好在某年某月做了某件事,才得以留在朝中为陛下效命,多谢隆恩。而有些大臣,看着功绩排名时,不禁惨然一笑,曾经的辉煌终是抵不过岁月的蹉跎,他们确实是老了,该回家享享清福了,这未来,还是属于年轻人的。 之后几天,黎烨接连收到不同年龄不同职位的官员们提交的回乡申请,他们在信中情深意切地表达了心有大黎,但因身子日渐衰老,不能再效忠朝廷的壮志难酬。本来,老臣们还侥幸地认为,黎烨在收到诸多申请以后,会忽感朝中将再无良才,然后改变主意,将他们留下来。然而,黎烨没说半句挽留,只是诚心表达了谢意,感谢他们为大黎付出的一切,而后,亲自将他们送出关外。 黄沙漫天飞舞,一行车队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先王统治下的黎国宣告终结,迎来了属于黎烨的全新时代,然这是好是坏,无人知晓。 ☆、39.选官 选派官员名单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56 确定后,被选派人员纷纷回家准备,在三日后也踏上了征程,他们这一走,或许将是永远地告别都城,或许,曾经在这里发生的种种,都将成为回忆,随风远去。 先行部队已经上路,黎烨立刻着手安排新官员的选拔。龙臻早已对全国各地的书生进行了统一考试,将成绩名列前茅的考生挑选出来,进行了一次简单面试,大约确定了候选人员,只等黎烨做最终定夺。 黎烨心里念着黎画,这国事缠身,让他不禁倍感焦躁,他希望尽快完事,然后痛痛快快去找闺女玩耍。所以,当他听闻新官的选拔早已过了初试和复试,只差终审,他就立马命龙臻通知各考生,即刻进殿,进行最终考核。 入选的考生自去年就一直守在都城,不敢离去,然苦哈哈等了一年,都不见朝中有风吹草动。身上的盘缠早已用完,但又不甘到了嘴边的肥肉被人夺去,只能在都城找了活计,暂且安定下来。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生,一朝就沦为酒馆客栈里跑腿的小二,更有甚者,已在街边乞讨了近一年。忽听闻朝廷要对候选考生进行最终考核,登时,他们眼中燃起希望,如破晓的黎明,生机盎然。 黎烨诏书下得特别急,要求考生即刻面圣,所以,很多人都来不及准备,穿着一身破衣烂衫就往宫里赶,侍卫见到他们,还以为是叫花子集体来宫里行乞了。 黎烨扫了一眼站在大殿里的那排落魄书生,不禁眉心一跳,怎么本是傲骨之人,今日竟会混成这样?难道秀才出了私塾之门,就一无是处吗?连基本的生存之道,也不能参透,真是枉为他们饱读诗书。黎烨对这批考生的印象并不算好,他认为,只会纸上谈兵之人,永远成不了大事。他轻咳一声,正襟危坐,朗声道:“今黎国有难,急需一批优秀人才奔赴前线,为国效命。你们是经过层层考核选拔出来的最顶尖的才子,本王希望,你们今日的表现也不要让本王失望。” 参与最终考核的考生一共十五名,他们整齐地站成一排,抬头挺胸,即便穿着落魄,但眼神里的那股骄傲,确实是书生所特有的。 黎烨随便点了一个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出列,气正腔圆道:“启禀陛下,小的姓曹,单名一个刚字,自浩之,清安柳化人。” 黎烨点点头,又问:“本王将最终考核拖了一年,这一年里,你做了什么?” 曹刚答道:“启禀陛下,小人不分昼夜,寒窗苦读,只为通晓古今之学问。” 黎烨挑了挑没,眼中颇有几分敬佩,“可有收获?” 曹刚答:“收获颇丰。自古江山代有才人出,各朝各代,都有杰出之人带领国家走向巅峰,然创业易守成难,多少君王最终都荒废于物欲横流之中,将一手创建的国度拱手让人。在治国之中,小人以为,民心为重,得民心者得天下,君王不该贪图一时欢愉而将百姓置之不顾,百姓有难,当四方支援,尽心竭力,在所不辞。再者,任用贤才,奸佞之人定要避而远之,不可启用,以免奸臣作乱危及朝纲之稳定。三者,要施仁政,以怀柔之法笼络人心,又实施合理有效的土地制度,减少苛捐杂税……” “停,别说了。”眼见这人张了嘴巴就不懂停下来,滔滔不绝,黎烨听得不耐烦,便打断了他,又问了一句,“这一年来,你靠什么糊口?” 曹刚一脸正气,答道:“精神食粮富足,何愁腹中之饥?” 黎烨忍不住白了曹刚一眼,看他这身打扮,应是要饭要了一年,头发都打结了! 黎烨心中有数,便又挑了另外一人,问道:“跟本王说说,这一年里你做了什么?” 这人眉目清秀,衣着虽朴素,但却很是干净,头发也一丝不苟地笼在发簪之内,其气质,显然与其他人有所不同。面对黎烨的提问,他也不慌,只轻描淡写道:“小人自知读书只是赚钱的捷径,既然小人已掌握知识,为何不用知识赚钱?到朝廷为官,于小人而言,无异于天上掉馅饼,难于上青天。故小人并不盼着终审,转而借都城优越的地理环境,开了一家私塾,传道授业,一来可赚足生活费,二来小人也可继续自学深造,一举两得。” “哦?”黎烨来了兴致,问道:“你这盘缠,竟够开私塾?” 那人答道:“自然是不够的,早些时候,小人是以说书营生。” 黎烨面露喜色,他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答道:“小人名曰段子闵。” “可以了,下一个。”黎烨扫了一眼,勾勾手指,“你来。” 那人长得很是矮小,佝偻着背,他迈步上前,谄笑道:“小的薛瑶,藏州人,承蒙陛下厚爱,让小的有机会为国效劳。” 才几句话,黎烨就听出,此人定是一人精,他巧妙地避开了一问一答这种受限的考核模式,率先开口,道出自己的出处,表明来此的目的,让被动的地位转为主动,且所说之话,均是讨好之词。黎烨脸上没太多表情,毕竟谄媚之人无所不在,若只懂讨好,却无才德,那也没用,于是,黎烨问道:“看你这模样,这一年过得挺滋润吧。” 薛瑶衣着打扮都很是讲究,与其佝偻的背脊很是不称,其他几名书生均是瘦得皮包骨,而他的面色,竟有些红润,方才黎烨没有发现,细看下来,他才惊觉这人定是生活条件优越,不愁吃穿。薛瑶敛起笑容,低垂眉目,毕恭毕敬道:“生活倒算富足,但也谈不上滋润。” 黎烨继续之前的话题,“这一年来,你都做了些什么?” 薛瑶答得简单:“帮富商之间促成合作,小的从中收取点小钱,按时按量缴纳赋税。” 黎烨笑,这人果然句句答重点,短短三句话,既说明他的钱来路清白,且拥护朝廷税制,又说明他为人处事能力极强,因为作为富商间的中介人,其中所要的手段,可是不简单。黎烨不禁觉得这人很有意思,急于表功,但又收放有度,遂他又问道:“平日里你都做些什么?” 想来薛瑶早已做过功课,他并无太多拘谨,反而挑挑眼皮,露出你知道的笑意,“身为男人,除了做那些胭脂之事,还能做什么?” 旁边的书生闻言,不禁露出鄙夷的神色,就连龙臻也微蹙眉梢,他想起当时对薛瑶进行复试,薛瑶可是一身正气,满腔热血豪言精忠报国,怎么现在会变成一个贼眉鼠目的好色之徒? 难得如此正式的场合能遇上这么一个人,黎烨笑道:“给你出个题,小花国色天香,小翠闭月羞花,二人均是绝色美人,但你只能选其中之一,你选谁?” 薛瑶眼珠一转,贱笑道:“谁的胸更大?” 黎烨一愣,差点笑场,他一本正经道:“都一样。”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57 薛瑶又想了想,答道:“小的任选其中之一,另一人留给小的兄弟,这样小的们便可共享两位美人。” 黎烨失笑,这小子果然深得他的心,明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却能不拘泥俗套,另辟蹊径,以达成目的,如此灵活善变之人,若将此才智用对了地方,那日后的发展,可是不可估量的啊。黎烨心中有数,又和他随意交谈了几句,便又继续对其他考生进行考核。考生们大多抱着考上仕途,从此成人中龙凤的心态来参考,真正有报国之心的,也仅有一两人,且他们的决心是多少,还不得而知。 一轮考核结束,黎烨摒退左右,独自在殿中思考斟酌。约莫一柱香的时间,黎烨召进受试的十五名考生和龙臻,向他们宣告了最终考核结果:“各位均是我大黎百里挑一的人才,且各具才华,忧国忧民,本王很是欣慰。然本王却不可任用你们所有人,因为你们之间也存在优劣之差,所谓优胜劣汰,更好的将被选出,为黎国之臣,辅佐本王,共筑黎国之繁荣。几经斟酌,本王决定,任命段子闵为豉县县官,乔天丰为殷县县官,薛瑶为龙城县县官,其余几人,本王已将你们的名次记录,排名由高至低,前六名分别为各县副官,辅佐朝中大臣赈灾一事,具体事宜由龙丞相安排。” 薛瑶、段子闵和乔天丰三人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他们纷纷上前,拱手道:“谢陛下隆恩!” 事后,龙臻找到黎烨,直言说薛瑶这人定不能用,他根本就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小人!复试之时满腔豪情,终审却是狡黠低俗,根本判若两人!这样的墙头草,根本无忠诚可言,日后定会叛变! 黎烨摆摆手,不以为然道:“龙丞相,说句公道话,他各方面的能力是否优于其他考生?” 龙臻顿了顿,鼻孔喷出热气,撩动花白胡须,他一咬牙,道:“薛瑶确实有过人之处。” 黎烨笑道:“薛瑶为人处事很是灵活,他懂人心,且把这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知道你是正派之人,所以当你是考官时,他言行都投你所好,而当面对本王时,他又知本王喜好女色,故言语间不免风趣粗俗。不过,他的消息可不算灵通,本王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另外,他能过初试,说明其才学定不简单,一个既博学,又知活学活用的人,怎么也比那些纸上谈兵之辈强百倍吧?” 龙臻僵硬地点点头,“等候终审的这一年里,每个考生都遭遇了考验,有些考生活成了乞丐,忍受饥寒交迫之苦,然薛瑶却能在这一年里大赚一笔,确实不简单。” 黎烨笑道:“但也正因如此,此人思绪缜密,为人狡猾,凡事首先考虑的必然是自己的利益,要为我们所用,恐怕不易。所以,本王先示好,任命他为县官,表明本王愿意信任他的意愿,他是聪明人,能明白本王的用意,之后如何抉择,就看他自己了。” 龙臻叹了一口气,又叮嘱道:“老臣以为,此人不可信赖,陛下小心为妙。” 黎烨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选官结束,赈灾一事也随之告一段落,之后就要看各位朝臣和新官该如何竭尽所能帮助灾民度过难关了。黎烨自觉后续事宜交由龙臻操办便可,自己终于可以高枕无忧,继续享天伦之乐了。 ☆、40.黎画 这天,黎烨命韩凌快马加鞭去城里买了只烤鸭,而后欢天喜地抱着烤鸭去讨好自己的宝贝闺女。 适时,黎画正专心修习琴艺,她的手指灵巧,拨动琴弦,琴音空灵,余音绕梁,甚是温软动听。黎烨面露陶醉之色,站在门外听了许久,方才提着鸭子走进房。 黎画鼻子灵,大老远就闻到了香味,她跳下椅子,挥舞着短手短脚跑过来,一脸天真烂漫的笑容,“鸭子!我要吃鸭子!” 黎烨顺势将黎画捞起来,抱进怀里,他贼笑道:“想吃鸭子,先亲父王一口。”说罢,黎烨便恬不知耻地将脸凑过去。 黎画对此根本不买账,小巴掌一掌扇了过去,把黎烨的头打得一偏。她撅起嘴唇,瞪圆了小眼睛,生气道:“滚开!我不要你,我要鸭子!鸭子!” 黎烨被打得一懵,这孩子怎么能打人呢!真是越来越不像个姑娘了,这都跟谁学的?黎烨倒也不气,他把烤鸭放下,自己则抱着黎画到离烤鸭很远的地方,让假装不悦道:“父王都不想要了,你还想要烤鸭?父王没了,烤鸭也就没了。” 黎画挥打着软绵绵的两只小手,气愤道:“不要父王!父王是坏人,都不陪我!你走,我不想见到父王,父王最讨厌了!” 黎烨脑子一动,算是明白了,最近他日夜操劳赈灾选官一事,都没有时间来陪黎画。平日他一天要找黎画三四次,突然少了自己的陪伴,黎画定会感到孤独,以为自己被抛弃了,所以才闹脾气。黎烨心下一软,将黎画举过自己头顶,让她坐在自己肩上,黎画惊呼一声,咯咯地笑了起来,双手搂着黎烨的脖颈,欢快道:“驾!驾!马儿快跑!” 小孩果然好哄,只要稍微给她一点点快乐,她便能忘记所有的烦恼,活蹦乱跳,又恢复往日的生机。 黎画玩累了,揪着黎烨的耳朵,大声道:“马儿,本姑娘累了,要吃鸭子!” 黎烨耳朵都被揪红了,却还乐在其中,他忙不迭道:“父王带你去吃鸭子~” 黎烨一路飞奔,黎画一路尖叫,两人其乐融融好生快活。 黎烨打开包着烤鸭的草纸,而后又将鸭子骨头剃去,把鸭肉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蘸了酱汁,放在盘中,供黎画享用。黎画伸出胖乎乎的小爪子,抓起一块鸭肉就往嘴里噻,吃得满嘴是酱,还乐不思蜀,满意到了极致,“好吃!” 黎烨一挑眉,“当然好吃,父王当年经常私下出宫,就是为了吃一口这家的烤鸭啊。”话说至此,黎烨不禁陷入回忆之中,那会儿,他和韩凌的关系可好着呢,那木头对自己有求必应,百依百顺,到底是怎么闹到今天这步的呢?哎,真是可惜。 想着想着,黎画已自顾自吃了很多,见盘中没食了,她不满地用油乎乎地手指戳了一下黎烨,大声道:“没了!再来!别发呆!” 黎烨一个晃神,忙抓起鸭子,继续服侍自己的小公主。 黎画吃得心满意足,脸上、手上、身上全敷满了油,即便如此,她也毫不在乎,将整个身子扑在桌上,发号施令,“不能浪费,来人啊,把剩下的鸭子送去韩叔那里。” 黎烨不禁一愣,他忙问道:“画儿,方才你说什么?谁是韩叔?” 黎画在桌上一个翻滚,肚皮朝上,望着黎烨,理所当然道:“就是韩公公啊,跟在你后边的太监,你的媳妇。” 黎烨面色一僵,他说道:“为何要将自己吃剩的东西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58 送给他?”这种行为是对人极其不尊重的,韩凌自尊心极强,黎画怎能这样做? 黎画天真道:“好东西自然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分享啊。” 黎烨诧异道:“你喜欢韩凌?”记忆中黎画并没有和韩凌说过半句话啊。 黎画点点头,直言道:“喜欢啊,特别喜欢。” 黎烨狐疑,又问,“你为何喜欢韩凌?” 黎画没半点儿心思,开开心心地答道:“最近父王都不理我,全是韩叔带我出去玩,我当然喜欢他了!” 黎烨心有讶异,仔细询问后,方才得知,原来近几日自己忙得天昏地暗,黎画找不到人玩,就被夏晓抓去读书习字作画,生活过得好生无聊。恰时韩凌出宫办事,顺便买了些糖葫芦,带回来给黎画吃,黎画正愁无人陪伴,就死皮赖脸赖着韩凌,要他陪自己玩耍。韩凌天生一木头人,不懂为人处事,更不懂哄小孩,被黎画赖得手足无措时,只能表演剑术,谁知黎画竟很是喜欢,觉得新奇,欢天喜地拍手叫好。韩凌登时兴致大涨,将剑递到黎画手里,把着她的小手,教她舞剑。就这样,黎画彻底喜欢上了韩凌,他阳刚富有魅力,在自己最孤单的时候,是他帮自己解闷,陪着自己。而韩凌同样也喜欢黎画,毕竟他一介武夫,很少能得人认同,黎画毫无保留地与他交往,让他心里莫名涌着一股暖流。加上黎烨也很是疼爱黎画,韩凌爱屋及乌,自然也和黎画有亲昵感,每当见到黎画和黎烨玩耍之时,他都恨不得能加入其中,但又因身份问题,他始终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围观。 黎烨心下了然,这事并非意外,而是韩凌刻意而为之,其结果,或许也超出了韩凌的预料。韩凌作为黎烨贴身太监,就算现在有了王后的头衔,但若非黎烨差使,他怎会外出办事?恐怕外出办事只是他告诉黎画或者夏晓的说辞,实则他就是专门出去为黎画买糖葫芦。韩凌之所以会有此举动,大概是因为他考虑到黎烨最近无暇顾及黎画,担心黎画一人会有孤独,故想了个法子去看看黎画,虽然借口很是拙劣,但骗骗小孩,也不成问题。 黎烨不由得有些感激韩凌,若不是他,黎画这次可得要伤透了心,这无疑会给她的童年蒙上一层阴影,从而影响将来的父女感情。 黎烨摸着黎画的脑袋,耐心教导道:“画儿,你喜欢韩凌,想与他分享自己的喜爱之物,这点很好,说明你并非自私之人。但你所使用的方法不对,所谓分享,当是平等的,而非施舍。你将自己吃剩的烤鸭送给韩凌,他会怎么想?他会觉得你看不起他,你将他视为下人,而不是朋友。虽然你现在还小,他会理解你的意思,不与你计较,但你这做法总归是不好的,需要改正,切记,下次定不可这样。” 黎画躺在桌上,睁着大眼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这鸭子怎么办?我吃不下了。” 黎烨笑了笑,抓起剩下的鸭子,喂进了自己嘴里。父女之间,自然无需在意其中细节。这天下的父母,无不是将最好的给孩子,但凡还有一口饭,即便自己早已饥肠辘辘,也要喂给孩子,不让他们饿着。 吃完烤鸭,黎烨问黎画想不想见韩凌,黎画笑着拍手,一个劲说要见要见。于是,黎烨下令,宣韩凌。 韩凌走进殿门时的心情是忐忑的,黎烨已经有很久没有找他了,为何会突然要求觐见?偏偏此时韩凌还做贼心虚,暗想黎烨是否已经得知自己背着他,悄悄探望黎画,并教她剑术。 跨进房门,韩凌就见黎烨正趴在地上,任由黎画骑在他的背上,“驾哧哧”叫个不停。韩凌略有尴尬,等了一会儿,方才小心问道:“陛下召见,不知所谓何事?” 黎烨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他伸手往后一捞,将黎画从背上抱了下来,而后用袖子擦了擦额头,说道:“本王要谢你。” “啊?”韩凌不明所以,“陛下为何要谢臣?” 黎烨将黎画放在地上,黎画脚刚一着地,就迈着小碎步,朝韩凌狂奔而去,“韩叔!抱我!” 韩凌登时大惊失色,他连退几步,不敢给黎画碰到自己,他垂着脑袋,连忙道:“公主身为金枝玉叶,臣一下人,怎敢抱公主?还请公主莫要为难。” 黎画见抱不着韩凌,便撅着嘴,不开心道:“你不抱我,我就告父王,你昨晚带着我出宫逛庙会!” 韩凌表情一僵,他万万没料到黎画竟会这般没心没肺,毫无心机,这事怎能随便说?自己拗不过黎画,冒着生命危险,将她带出宫,给了她一个难忘的生辰夜。不求她感恩戴德,但也不能一转眼就把自己出卖了啊!韩凌连忙跪地,道:“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黎烨挑了挑眉,“私自将公主掳出王宫,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韩凌自知理亏,只能绝望道:“臣愿意接受处罚。” 此时,黎画终于抱住了韩凌的手臂,她心满意足地用脸颊反复蹭韩凌的大臂,大声说:“韩叔,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黎烨看在眼里,又道:“你这掳得还挺彻底,非但把人掳走了,就连心,也跟着跑了。” 韩凌有苦难言,只能垂着脑袋连连认错,但奈何黎烨不言喜怒,也不知他对这事是什么态度,韩凌无法,为保险起见,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黎烨对此倒是也不恼,毕竟他和韩凌私自出宫的次数也多不胜数,而韩凌身手了得,他信得过韩凌,定会保黎画周全。只是,他不明白,韩凌一向恪守成规,怎会做出如此荒诞之事?黎烨看着眉开眼笑的黎画,她抱着韩凌,眼睛里全是幸福,黎烨不禁叹了口气,问道:“说吧,你为什么要带她出宫?” 韩凌还在犹豫该如何作答,黎画倒先开口了,“因为我过生日啊!你们一个都记不住我的生辰,只有韩叔记得,他说要帮我过生日,就带我出去了。” 黎烨一愣,“你过生日?”仔细一想,昨日确实是黎画的生辰,黎画已满两周岁。黎烨懊恼地一拍脑门,自己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黎画因是女子,其母夏晓又无积极进取之心,所以她并不得朝臣的喜爱,于他们而言,黎画不过是一名放养的野孩子罢了,她的生日是何时,谁会在乎?夏晓在宫中虽掌后宫之事,但究其根本,不过是在收拾韩凌丢下的一团烂摊,她的身份仅是贵人,根本无权在宫中兴师动众为自己的女儿庆生,所以,只能私底下低调地过个生日。想必韩凌能带黎画出宫逛庙会,也是夏晓授意的吧。 黎画白了黎烨一眼,“哼,你真的把我忘了!父王最坏了!” 黎烨脸上登时没了责备之意,他忙抱起黎画,说道:“是父王不好,最近父王实在太忙。这样好不好,父王帮你补过一个生日,最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59 盛大,最壮观的生日!让全国的百姓都知道本王有一个好女儿!” 黎画顺势搂着黎烨的脖颈,脸上写满不悦,“不要,我只要父王,不要盛大的生日宴会,他们都不喜欢我,我不想见到他们。” 黎烨自然知道黎画口中的他们是谁,龙臻等一干朝臣确实不喜欢黎画,因为她成天只懂瞎闹,几次把龙臻气得吹鼻子瞪眼,但偏偏又没任何办法。相比起来,同为女子,黎莹就深得龙臻的喜爱,在龙臻看来,黎莹乖巧懂事,又有礼貌,在自己的教导下,其学识一点也不输黎清。黎烨无奈地笑了笑,自己若要执意帮黎画庆生,谁也拦不了他,只是事后黎画定会遭人白眼,这加诸于一个小女孩身上,无疑是莫大的伤害。所以,黎烨也不勉强,又哄着黎画道:“好好好,不庆生,父王带你出去玩。” 闻言,黎画立马笑了,她道:“带着韩叔,我们三个一起去!” ☆、41.玩闹 于是,黎烨和韩凌带着黎画,悄悄跑出了宫。听闻城中某个富商正比武招亲,他们便顺着人群,前去凑热闹。 比武台上,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黎画看得眼睛都直了,一个劲拍手叫好,还抓着韩凌大声说:“韩叔,这招你交过我!”一边说着,她还在空中比划了几下,眼神锋利,有模有样的。 黎烨失笑,这姑娘莫非几日就成了一武夫?! 一人倒地,胜者高举双手,气势汹汹,高吼一声,静待下一名挑战者。 黎画瞄准时机,抓着韩凌的袖子,大声说:“韩叔,你上!打他们!” 韩凌一脸尴尬,解释道:“这是比武招亲,我又不找姑娘,是不能上去掺和的。” 黎画不高兴了,撅着嘴,“不管,我要看你打败他们!” 韩凌甚感无辜,他看向黎烨,投去求助的目光。若是一成人这么要求韩凌,韩凌定会板着脸,严肃拒绝此事,并告知自己的原则底线,但偏偏对方是一个两岁娃儿,你和她说再多,她也不会明白,甚至会因此大哭大闹,反正,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应付小孩的要求。 黎烨看那壮汉确实厉害,一连赢了几场,也不见有半点乏力,相反,还越战越勇。黎烨又看了一眼站在二楼的富商小姐,长得娇艳动人,若真被这壮汉取回了家,那才是糟蹋。于是,黎烨扬扬下巴,对韩凌说:“上台,打他。” 韩凌万没想到黎烨竟然不帮他,遂道:“陛下,臣的心意你是知道的,臣不会娶其他姑娘的。” 黎烨道:“你这人怎么就不懂变通?画儿要看你打,你便上去打,打赢了这壮汉,下一局再故意输了,不就行了?谁会让你娶那姑娘?” 韩凌恍然,自己怎么那么笨。于是,他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便跃上擂台,对那壮汉一拱手,双方便展开了架势,大战一触即发。 黎画在擂台下拍手鼓劲,韩凌在台上一招一式打得谨慎有力,两人胶着五招后,韩凌便逐渐占据了上风,最后重拳出击,彻底卸去了对手的防备。壮汉鼻孔喷血,身体往后倾,“轰”一声,重重倒地。登时,台下掌声四起,吆喝不断,黎画更是兴奋地乱吼乱叫,坐在黎烨肩上也不安生,扰得黎烨都无法专心看比赛。 黎画用小手指指着韩凌,大声道:“韩叔,你最棒!” 黎烨看着黎画涨红的脸蛋,忽然问道:“画儿,想不想和韩叔永远在一起?” “想!”黎画想也不想,直接答道:“永远在一起,我喜欢他,让他教我武功,我也上去打大汉!” 此时,欢呼声又起,下一名挑战者走上了擂台,双方互相鞠了个躬,便拉开阵仗。这次,韩凌左躲右闪,尽显狼狈之态,想是他想借机战败,然后全身而退。谁知,黎画看出端倪,她觉得韩凌要败了,登时就不开心了,她大叫道:“韩叔!进攻进攻!打他的脑袋!你输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偏偏此刻大家都屏息观战,黎画的声音就尤显突兀,韩凌想不听见都难。电光火花间,韩凌脑中闪过千万种念头,最后,他心一横,一个飞腿将对手踢下擂台。战局瞬间出现一百八十度逆转,不但对手懵了,就连台下的观众也懵了,他们一度以为韩凌这次必败。见韩凌赢了,黎画高兴地摇摆身体,甚至对着观众骄傲道:“他是我的师父!” 黎烨不禁蹙眉,视线正好瞥见站在楼上的女子,此刻,她嘴角噙着笑意,眼中满是幸福与眷恋,她望着韩凌,情深意切。黎烨暗道不妙,这女子定是看上了韩凌,也难怪,韩凌长得一表人才,又武艺高强,谁家姑娘会不动心?若韩凌再赢下去,这乘龙快婿恐怕就要非他莫属了。 下一名挑战者又走上了擂台,黎画的情绪再次达到了制高点,她左摇右摆,助威道:“韩叔!加油!韩叔!加油!” 黎烨自知再不能比下去,否则自己真要为别人做嫁裳了。黎烨本来根本不打算掺和,现在也提高了音量,大声喊道:“回来!” 韩凌蓦地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黎烨,他竟然会喊自己回去?!他一直以为,黎烨巴不得自己赶快走,走得越远越好。既然黎烨发话,韩凌当然不打算再恋战,他故意被对手击中几拳,然后浑身无力地倒在擂台上,久久爬不起来。 黎画看得心急,她吼道:“韩叔!站起来!别输!输了就不理你了!” 一旁,黎烨沉着脸,说道:“下来!” 黎画瞪了一眼黎烨,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奔涌而出,她胡乱地拍打着黎烨的脑袋,哭喊道:“不要!不要下来!要赢,要赢!哇唔!” 黎烨被黎画打得眼冒金星,但他根本来不及理会,他的眼睛死死地盯在看台上,他又一次提高了音量,“下来!” 黎烨说不上当时是怎样的心情,他让韩凌上台,只是想哄黎画开心,然当韩凌一步步走得更远时,他忽然开始忧虑,如果韩凌一直赢下去,那最后他将成为别人的丈夫,而自己将再也见不到韩凌。虽然他并不打算和韩凌长相厮守,但心中总有一股自私,想永远占有这人,他潜意识里已将韩凌认定为自己的财产,神圣而不可侵犯。所以,当他见到那位富家小姐憧憬的神色时,他便觉得领地受到了侵害,他要立刻终止一切侵犯行为。 韩凌看着在台下闹得不可开交的两父女,一时手足无措,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反正无论如何,他都要得罪一个人。他又和那人周旋了几招,方才下定决心,故意在脸上挨了一下,然后夸张地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了,裁判宣布,对手胜。韩凌不禁长舒一口气,而后缓步走下擂台。 楼上的小姐见到这一幕,气得跺脚,一张娇艳的小脸因此变了形。她走到富商身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富商的目光立马扫在了韩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60 凌身上,而后,他招了招手,朝身后的一排彪形大汉吩咐了几句,那些人便大步朝韩凌走了过来。 黎烨眼见这事大概没完,于是吼了一声“跑!”,便带着黎画夺路而逃。韩凌反应快,见黎烨跑了,他也撒腿就跑,三两步就赶上了黎烨。黎烨跑得气息不稳,他一边跑,一边解释道:“那个姑娘喜欢上了你,他爹打算将你强行留下。” 韩凌不禁眉心一跳,幸好跑得快,否则就要出大事了。 黎画本还闷闷不乐,现在突然跑得飞快,她坐在黎烨肩头,如乘风归去,好生放荡不羁,遂又咯咯笑了起来。见到黎画的模样,韩凌算放了心,看来黎画已经不在意自己弃甲而逃,所以也无需担忧她在日后会不理自己了。 这一路,他们跑得飞快,穿越人群,绕过集市,一路熙攘,而他们,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一道风景。 回到宫中,三人均是筋疲力竭,黎画更是眼睛一闭,睡得不省人事。黎烨将她送回夏晓宫中,而后又命御厨炒了几盘小菜,送到清和殿内,他难得没有让韩凌待在一旁,而是邀请他坐下,与自己一同小酌酒肴。 韩凌不敢违命,恭恭敬敬坐下,径自夹了饭菜,低着头,闷声不响往嘴里送。他不明白黎烨的用意,在他看来,黎烨拒绝了他,却又三番四次撩拨他,让他燃起无谓的希望,最后又硬生生将希望碾碎。他受够了这样的折磨,所以他不想再与黎烨有过多的纠缠,最好是各司其职,形同陌路。 黎烨知道韩凌的性子,木头一个,不知开口,也不懂如何开口。没法,黎烨只能先说道:“你的心思本王明白,你不愿让步,固守自己的信条,这也是导致我们二人无法再像从前那样的根本原因。只是,你觉得值得吗?如果你不那么固执,或许我们依旧可以谈笑风生,依旧可以将彼此视为知己,至少不用像现在,你做你的臣子,我做我的君王,我们各自安好。” 韩凌放下碗筷,神色平静,他早已放弃了奢望,所以,他坦然道:“我们本来就该是这样,你是君,我是臣。成为知己,不过是当初我们越了界限,现在纠正了过去的错误,不是很好吗?” 黎烨不可置信地看着韩凌,“你认为那是错误?” 韩凌沉默不语,反正他是猜不透黎烨的用心,他天生就不是会和人打交道的主。见黎烨目光灼灼,韩凌如坐针毡,他别过脑袋,说道:“于臣而言,做知己太难,臣会控制不住想要掌控您的一切,这对您来说无疑是种束缚。摆正你我二人的关系,做回君臣,于公于私,对我们的相处都有好处。” 黎烨知道韩凌心里的想法,这根本就是一条直直的道,完全没有半点转弯。黎烨很想问韩凌,你平时追姑娘也是这般模样吗?根本不懂委屈求全,更不懂曲线救国,先做知己,然后借机献尽殷勤,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感情培养到一定阶段了,想不在一起都难。韩凌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么做爱人,要么就做同僚,没半点商量的余地,更没有半点可供发展感情的空间,黎烨简直不懂,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固执得像头牛! 黎烨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究竟,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都要像韩凌妥协了,你不是想要和本王在一起吗?那好,本王就和你在一起,你脱光了过来侍寝! 之后,他们又有的没的聊了几句,黎烨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不过这次交流虽然没半点进展,但他们二人的关系却出现了转机,而这契机,正好就来自黎画。黎画原来只和黎烨玩,后来发现韩凌也甚是有趣,所以有黎画的地方,就一定要有韩凌和黎烨。而作为黎画的生母,夏晓,反倒受了女儿的冷落,因为她总是让黎画读书写字,好生严苛,黎画不喜欢她。 黎画经常缠着韩凌,要他教自己舞刀弄枪,但她尚且幼小,力气有限,就连一把宝剑,她也拿不动,谈何练剑?对此,黎烨专门想了个办法,差人用竹子做了一把很薄的木剑,拿起来轻快省力,黎画刚把剑拿在手里,就彻底爱上了,晚上睡觉都要抱着木剑,没木剑就睡不着。 韩凌教黎画练剑,黎烨站在一旁没事做,闲极无聊下,黎烨也拿了一把剑,模仿着韩凌的模样练了起来。韩凌见黎烨有兴致,自然愿意教他,故一招一式,比的极为标准,而解说,更是细到了极处。然而,黎烨虽脑袋聪明,要诀样样明白,但使出来的剑,却是不伦不类,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没有天分。 韩凌心中奇怪,问道:“陛下,您小时在军营里待过,难道就没修习剑术吗?” 黎烨咧嘴一笑,“那些士兵嫌我太小,手上没力,剑使得软绵绵的,故差我烧水洗衣做饭去了。” 韩凌不禁感慨,原来黎烨小时的生活状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这也真是难为黎烨了。不过先王确实苛刻,凡事追求完美,黎烨是他唯一的儿子,自然对他抱有很高的期许,只是如今黎烨根本不理朝政,完全当了一甩手掌柜,不知先王在九泉下知道了这事,会不会气得还阳? 生活平淡而又琐碎,黎烨和黎画玩玩闹闹,再跟韩凌修习一下武功,一天也就过去了。黎烨无比享受现下的生活状态,他觉得,这才是人生,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42.变故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过去了半年多,之前派去赈灾的朝臣先后传来喜讯,灾区百姓的房屋得到重建,而损失的庄稼也重新栽上了,虽然过了最佳播种时间,但预计今年还是能有所收成的,至少填饱肚子是不成问题的。眼见即将入冬,黎烨又拨了一些银两,为灾区百姓购置防寒保暖的衣物。灾民的生活暂时得到了保障,各自都开始为第二年的生计打算,那些发起□□的百姓,在吃饱穿暖以后,也没了造反的心,各地组织纷纷解散,暴民们回家娶妻生娃,幸好黎烨当初没有使用武力镇压,所以百姓与官府并未产生深仇大恨,朝臣们好言劝几句,而百姓也确实感受到了朝廷的重视与关怀,所以都愿放下手中的武器,选择归顺。就这样,黎国的内忧得以解除,黎烨长舒一口气,自觉可以高枕无忧,继续享天伦之乐了。 昨天和黎画怎么商量的?哦,对了,今日要带她去逛世外桃源! 黎烨喊来韩凌,说道:“你觉得,今日本王穿什么好看?上次带画儿出门,她竟嫌弃本王穿得太丑!真是胆大包天。” 韩凌知道黎烨说的是哪一次,那次杞亚命人送了些杞国的特产过来,当然也包括杞国花枝招展的衣物,黎烨心想平日千篇一律,想换个新花样讨好黎画,故穿得像一只花孔雀一般,出了门。他以为,黎画是姑娘家,定会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谁知,黎画刚一见到黎烨,就一巴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61 掌拍在他的脸上,不高兴道:“你好丑,我不想见你!”黎烨因此深受打击,从此以后,他出门前定要精挑细选,穿得风流倜傥,方才会去找黎画。 今日,不无例外的,黎烨又在纠结该穿哪一套衣服,虽是伪装成平民百姓出游,但衣着也定要讲究,要气宇不凡,这样才能撑起门面,才不会让自家的小公主丢脸。 韩凌想了想道:“现在已是冬日,天气寒冷,不如穿貂裘吧,画儿喜欢毛绒绒的东西。” 黎烨忍不住白了韩凌一眼,“谁家百姓穿得起貂裘,你这不是自暴身份吗?万一遇上劫匪怎么办?你打算以一敌百吗?” 说罢,黎烨又去衣服里翻找,然找了几遍,也未找到合适的衣服,他面露不悦,道:“来人,让裁缝为本王缝制一件衣服,现在,立刻,马上!” 韩凌在旁边提醒,“陛下,再过一柱香的时间咱们就要出发了,恐怕来不及重新缝制。” 黎烨不耐烦道:“本王当然知道,但是你别说出来行吗?” 黎烨正心烦意乱,忽见刘宝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他一个不小心,一头撞在了大开的柜门上,他吃痛地闷哼一声,也来不及看看伤势,便急忙道:“参加陛下。” 黎烨道:“慌什么慌!没见本王正忙着吗!” 刘宝齐哭丧着脸,他说:“陛下,奴才有要事要报。” 黎烨瞥了一眼刘宝齐,挥挥手,“找韩凌去,他是你的负责人,你直接找本王汇报,是越级上报,是大罪,知道吗?” 刘宝齐没法,心中暗自琢磨今天的黎烨怎么那么难说话,框框条条出奇得多。刘宝齐转身看向韩凌,知道是对牛弹琴,但也硬着头皮说道:“启禀韩公公,有信使传来口信,说邶王安衡兴因重病不治,身体越发衰弱,就在三天前驾崩了!” “什么?!”黎烨扭过脑袋,不可置信道:“死了?” 刘宝齐忙看向黎烨,郑重地点点头。 黎烨又问,“还有其他消息吗?安宇文有没有继位?” 刘宝齐摇摇头,“没有,就是信使口头转述,就连一封书信也没有。” 黎烨连忙扔掉手里的几件衣服,套起龙袍就往外走,他大声吩咐了一句,“韩凌你去接画儿,今天你陪她出去,本王就不去了。刘公公,你去通知各位朝臣,让他们立马到龙翊殿来!对了,喊裁缝快些缝制新衣,现在他们时间足够,定要缝制出上等货!” 刘宝齐和韩凌不约而同地嘴角抽搐,都什么时候了,他竟还想着他的衣服! 龙翊殿内,众大臣面色冷峻,愁眉不展。在来的路上,他们就已听到了风声,说安衡兴死了,当时他们还抱有侥幸的心理,然见到黎烨的模样,他们的心都沉了下来。 龙臻来回踱步,唉声叹气,“这下真完了!” 黎烨当然知道事态的严重。难得赈灾一事刚落下帷幕,黎烨还未舒坦一天,这另一事又来了,到底还有完没完!黎烨道:“无论如何,这事定不能让安柔知道,否则,这宫中,怕要鸡犬不宁了。” 众大臣点点头。秦尚书说道:“这邶王驾崩,于我们而言,影响最严重的莫不于结盟一事,不知安宇文登基以后,是否会延续他父王的遗志,与我大黎百年为盟。” 龙臻若有所思,说:“大黎地大物博,周围邻国觊觎许久,若不是有杞国和邶国撑腰,他们恐怕早就攻过来了。现在安衡兴死了,若安宇文放弃援助,那我大黎恐怕会凶多吉少。” 瞿大人捋了捋胡须,说道:“依老臣之间,当务之急是尽快联系邶国,一来是为悼念安衡兴,二来是拉拢安宇文,让邶王继续作为我大黎强有力的后盾。” 黎烨眉头紧锁,他沉声道:“没用的,安宇文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定是与我们反目。” 龙臻扬起眉稍,不解道:“为何?” 黎烨道:“你们可还记得,上次本王封韩凌为后,对此,安柔甚是不满,状告到了安衡兴那里。之后,安衡兴便领着安宇文一起来兴师问罪,那晚,安宇文觉得安柔在黎国受尽委屈,心中甚感不平,于是,他和本王大吵了一架,还动了手脚,他看本王的眼神,全是恨意。若他登基,他定不会与我大黎结盟。” 瞿大人一惊,“那可怎么办啊?失了邶国的支援,单凭一杞国,不知是否能够震慑住那帮蠢蠢欲动的家伙。” 黎烨扯了扯嘴角:“本王现在并不奢望邶国能继续与我大黎结盟,他只要不联合其他国家,进攻黎国,就该谢天谢地了。” 龙臻稍作斟酌,扫了一眼四周,说道:“那事老臣是有耳闻,但黎国与邶国历来都是世交,若因这点小事而毁了交情,邶国的大臣们恐怕不会同意。群臣反对,安宇文定不能乱来。” 黎烨无奈一笑,“安宇文这人自视甚高,脾气火爆,听不得半点箴言,连他父王都管不下他来,更别提大臣了。不要指望安宇文会念及旧情,他对安柔的疼爱程度,本王亲眼所见,他定会为了安柔与我们反目。” 龙臻咂咂嘴,暗想这确实难办。他说:“若以最坏的来打算,安宇文联合其他国家,一起进攻黎国,以报往日之仇。那后果,定是不堪设想的。且自季将军死后,我国一直未出现像季将军一样杰出的统领,将士们散漫无纪律,个个心想朝纲稳定,何必勤于练兵,所以,若以我方此时的战斗力,去抵抗多国侵扰,恐怕难以完成。” 黎烨奇道:“难道现在军中的士兵全是吃闲饭的?” 龙臻稍一犹豫,还是实话说道:“正是。” 黎烨杵在腮帮凝眉思考,他从没想过,在他统治的时候竟会遭遇如此变数,高枕无忧,享乐生活的理想真是离他越来越远。他其实根本不在乎是否会亡国,他在乎的,只是是否有足够的钱财,供他逍遥快活,他现在会有危机感,不因国家有难,全是因他担心今后黎国灭亡,没人再供养他,那他也就没法再潇洒了。所以,他必须妥善处理此事,这关乎到他的理想。几经斟酌,黎烨道:“不如先派人去邶国探探风声,待情况明晰以后,我们再想应对之策。” 龙臻道:“此话怎说?” 黎烨道:“安衡兴死了,作为世交,定是要表达悼念之意。不久后,安宇文定会为安衡兴举办葬礼,到时,我们便派使者前去参加,正好,也可借此机会,了解安宇文的想法。” 龙臻说:“正因邶国和黎国百年交好,其中情义,非普通人能比,若安衡兴的葬礼只派一名小小的使者前去,恐怕不妥。依老臣看,您必须亲自前往。” “这不等于让本王羊入虎口吗?”黎烨脱口而出,“让本王亲自前往是万万不可,没准情报没拿到,这命就没了。” 龙臻想了想,说道:“陛下,老臣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62 有一法,现在邶王刚刚驾崩,为表哀悼之情,我们可先派一使节前去拜访,趁机摸清状况,若安宇文对你的恨意颇深,甚至想找你寻仇,那我们便可提前防范,至于葬礼,你自然也无需参加。安宇文是个暴躁鲁莽之人,他定不会有很深的心机,所以无需担心此次他会在使节面前刻意伪装,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会露出马脚。我们不能等到葬礼时再行动,必须先下手为强。还有,安宇文对安柔疼爱有加,于他而言,安柔就是捧在掌心里的明珠,我们可以借他这根软肋,来牵制他。在情况明朗以前,定不可将安柔送回邶国。” 黎烨微微蹙眉,他脸上显出几分排斥,“你的意思是用安柔当人质?”说实话,黎烨并不愿让安柔卷入到这场纷争之中,她本就没了父亲,是受害者,如今居然还要把她作为人质,于她而言,无非雪上加霜。 龙臻倒显坦然,他说:“正是。老臣知道,陛下定会有所顾虑,但为保一时安稳,我们只有拿安柔作为人质,若此次使者造访邶国,并未发现任何端倪,我们便可让安柔回去,祭悼自己的父亲。说是作为人质,不过是暂时观察几日,若无大事,我们也没必要继续这样做。” 黎烨沉着脸,“若是使节来报,安宇文再无结盟之意,那该怎么办?继续押着安柔,不给她回国见安衡兴最后一面?” ☆、43.反目 龙臻稍作沉默,实在无计可施,只能道;“安柔本就嫁来我大黎,岂有随便回去的道理?不让她回去,任何人都不会想到我们实为将她作为人质,况且这宫里好吃好喝的,我们也并未亏待她。若安宇文放弃结盟,那我们更要留着安柔,有安柔在手,才能稳住安宇文,避免他做鲁莽之事,比如,联合他国,攻打我大黎。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可有半点怠慢,安柔毕竟不是一颗永久有效的棋子,在此期间,我们定要抓紧操练兵士,以备不时之需。” 黎烨满脸纠结,这办法,看似真是如今的最佳之计,但他与安柔好歹夫妻一场,虽平时感情不和,且他亏待安柔的太多,对女人而言,并不是吃好穿好就够了,黎烨无法给安柔更好,但也不能对她不义啊。 见黎烨迟迟不肯定夺,龙臻又催促道:“陛下,这事可耽误不得,方才你不是也说了,不能让安柔知道安衡兴过世的消息。安柔不知此事,那必然会如往常那样待在宫中,从她的角度来看,她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人质啊。” 黎烨摇头,“性质不一样。本王想瞒着安柔,是怕她跟本王闹,等直接到葬礼之时,告诉她实情,她定没时间闹,只会连忙赶去参加葬礼,本王也能省心。但若将她视为人质,则是依据现实情况,来判断是否让她得知真相。且对安宇文那边,是板上钉钉,安柔就是人质。” 龙臻又劝,“陛下,倘若事情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使节去到邶国,一切如常,风平浪静,那我们也再没必要抓着安柔,把她当为人质。一切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会知道的。” 黎烨仍旧举棋不定。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哀号,紧接着,脚步声四起,侍卫们的吆喝声不断,他们的声音低沉而又慌乱,“你要干什么?贵妃娘娘,你不能进去!” “快,快,快拉住她!” “贵妃娘娘,陛下和众朝臣正在商量政事,您不可以进去。” “娘娘,若再这般执意,休怪奴才不客气了!” 黎烨一怔,眼睛扫向龙臻,龙臻也是面露诧异,与黎烨四目相对。其他群臣也开始交头接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峻,甚至还有人小声说,“真是天意弄人,如今想瞒都瞒不住了。” 黎烨当然听出殿外鬼哭狼嚎的女子就是安柔,他眉目紧锁,心烦意乱,最后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让安贵妃进来吧,别再外面哭得像个鬼一样。” 安柔是被几个侍卫押着进来的,她脸上有些擦伤,头发也是凌乱不堪,可以想象,当她才得知安衡兴死了的消息的时候,情绪是多么崩溃,或许不顾一切宫女太监的阻拦,就直接冲到了龙翊殿。旁边的几名侍卫身上也带了些擦伤和淤青,想是这些都是安柔的杰作。 黎烨看着安柔的模样,还觉得她怪可怜的,自从她嫁来黎国以后,似乎就没有一天过得是幸福的。不过,即便安柔再惨,黎烨也对她没半分好感,所以,黎烨干巴巴地问道:“你又怎么了?” 安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哭喊道:“陛下,今日臣妾收到家里的消息,父王驾崩了啊!呜呜呜,陛下,父王为什么就死了呢?臣妾还来不及见到他最后一面啊!陛下,臣妾求您,让臣妾回国,臣妾想送送他,呜呜呜。” 黎烨诧异地看着安柔,她竟未怪自己先前不让她回邶国的事情?黎烨余光扫过龙臻,见对方严肃地摇了摇头,黎烨左右为难,暗自叹了口气,先选折中之法吧。于是黎烨对安柔好言道:“柔儿,世伯过世的消息也令本王很是伤心,但现在正是邶国无人主持大局之时,本王怕有不轨之人会趁机作乱,若此时让你你回去,恐怕不利于你的安全。本王以为,再过几日,待你的王兄继承王位,国家安稳之事,本王再一同与你回去,参加世伯的葬礼,你说可好?” 安柔抹着眼泪,泣不成声,说话也没有礼节规矩,她道:“不好,不好!我现在就要去看父王!我要见他!啊!呜呜呜,陛下,我不怕会遭遇不测,我只想看看我的父王。我现在特别后悔,要是当初我不执意带黎清回国,而是自己先赶回去照顾父王,我也不至于见不到他最后一面啊!陛下可知,从小到大,父王最疼爱的便是我,样样给我准备最好的,可是,可是,他竟这样死了!我连陪他,回报他的机会都没有!呜呜呜,陛下,求您,让我去看他,他是我的所有,没有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黎烨一惊,忙道:“柔儿,莫要说傻话!” 安柔哭得肝肠寸断,一言一行中,无不包含了对安衡兴至诚的爱意以及深深的悔意。她最后瘫坐在地,如走失的小孩一般,嚎啕大哭,眼中全是茫然与无助,让人见了,都不禁揪心。 黎烨实在看不下去,只能走下龙椅,抱着安柔,小心劝道:“别太难过,世伯并没有死,他只是去了更好的地方,那里没有病痛的折磨,没有纷杂的烦恼,他可以看见你,你看,你这么难过,他心里肯定难过。来,别哭了,擦擦眼泪,你要坚强,你的父亲才能放心。” 安柔根本不吃这套,在黎烨怀里,她哭得更凶了。她觉得,从此以后,她将一直无依无靠,没人再宠爱她,也没有人会听她倾诉,她会孤单一人,直到死去。她无法面对这样的现实,她想念安衡兴,想念父女二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63 人度过的美好时光,他是她的世界,他离开后,她的世界在崩塌。她不信黎烨的话,因为就算安衡兴能看见她,但她永远都见不到安衡兴了,永远见不到她生命中至亲至爱之人。 黎烨有些尴尬,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机械地拍着安柔的脊背,不断安抚她。安柔在他怀中不停颤抖,对方的疼痛,似乎正通过指尖传入他的心脏。要说他与安衡兴的感情,倒也确实不深,虽平时表现熟络,但彼此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做些场面上的事,与安衡兴真正交好的是黎烨的父亲。所以,当黎烨听闻安衡兴病故的消息时,他最先感觉到的不是悲伤,而是惶恐,他担心自己的统治会受到受到威胁,他根本来不及为安衡兴的死伤春悲秋,直到安柔在自己面前哭诉,他才意识到,安衡兴死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他们。一丝丝的惆怅在他心里蔓延开来,安衡兴一直是个和事佬,和蔼可亲,眉眼总是带着安详的笑容,虽说有些懦弱,但他确实是个好人,是个好父亲,面对黎烨这样冥顽不灵的孽障,他也能和颜悦色,忽然回想起来,黎烨还真觉自己挺对不起安衡兴的。黎烨的父亲死时,黎烨同样没有感到太多的忧伤,因为他与父亲的感情更是形同路人,彼此之间没有太多的关爱,有的只是训斥与抵抗。相反,他在安衡兴身上才看到了作为父亲的影子,只是那感觉转瞬即逝,他没有抓住,就慢慢淡忘在记忆之中,若是今日安柔不出现,他恐怕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过了很久,安柔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她看着黎烨,眼里满是期待,她轻启唇齿,哀求道:“陛下,让我回去吧。” 黎烨定定地看着安柔,最终答道:“柔儿,再等几天好么?本王先派使者去邶国探查风声,若无叛贼谋逆,国家安定,本王便同你一起回去,毕竟安黎两家相交甚久,世伯过世,本王没理由不去送送他。你现在若着急独自一人前往,本王实在放心不下你的安危。” 安柔望着黎烨真诚的眼睛,情义难为,犹豫许久,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陛下,那您一定要快啊。” 黎烨道:“那是自然。” 连哄带骗把安柔送走了,黎烨脸上的神色越发严肃,他望着群臣,沉声道:“现在安柔已知晓此事,她回国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尽快派使者去邶国走访,一有情况,立即回报!” 大臣们的脸色同样难看,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若长久将安柔作为人质,那定要使用非常手段,而这,无疑又增加了风险。 议事方结束,各大臣就马不停蹄地着手应付此事,使节团也迅速做好一切准备,匆匆忙忙上路了。 等待的这几日里,黎烨每天都心神不宁,陪黎画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几次被黎画嫌弃,他也只能木讷地笑笑,思绪早已飘去了远方。考虑到安柔刚痛失亲人,心里难受,又孤单一人,破天荒的,黎烨三天两头会去安柔那儿陪她说说话,听她一点点诉说安衡兴的过去。她的表情带有深深的悲伤,即便说到开心之事,她的笑容也被一层愁云笼罩,失了光彩。不过,幸好有黎烨的耐心倾听,才使安柔不至于发疯胡闹,对此,黎烨也是松了口气,若安柔还是如曾经那样不讲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日子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兵部重新整编朝中各大军队,然后抓紧时间操兵演练,与此同时,各地也开始粘贴公告,曰国家有难,急招兵士,服兵役者,可免全家赋税一年。龙臻又派使节前往杞国,告知杞亚安衡兴已死之事,若他日黎国受难,还请杞亚伸出援助之手,若可以,最好现在就开始统筹调度,毕竟战事一旦开始,时间就是生命,任何的拖延都是不被允许的。 在一片焦急等待中,去往邶国的使节终于传来了消息:使节刚抵达邶国,就被安宇文抓进大牢,不问青红皂白,竟在一日后将他们斩首示众了!有一名使节提前留了个心眼,先躲在暗处观察情况,当见到己方被抓后便心知不妙,然不及找到援兵,他们就被斩首了,心痛之余,他连忙快马加鞭赶回黎国,禀明事发经过,请朝中大臣尽快通知黎烨,以备应对之策。 龙翊殿内,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垂脑袋,面色凝重。使节带回来的消息,无疑是个噩耗,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安宇文非但没有继续结盟之意,反而还将黎国使节斩首示众,这无疑是种挑衅,同时,也是告知邶国的百姓,黎国与邶国有不共戴天之仇,以后再没有友谊,只有仇恨! ☆、44.请命 沉默许久,龙臻率先开口,“安宇文当真是鲁莽之士,做事不计后果,只图一时之快。我大黎和邶国的友谊当真要止步于此了,且我们的形势岌岌可危,安宇文斩杀我国使节的事情定会马上传开,之前对我大黎虎视眈眈的国家现必会开始谋划侵吞我国一事,若是几国联手,我们恐怕招架不住。” 黎烨面无表情道:“这本王当然知道,但是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吗?” 龙臻慢慢分析,“武国自古就是一个中立的国家,它不与任何国家联盟,也攻打任何国家,它的兵力强盛,足以守卫住国家的安全,且武国君王的威信极高,受他国君主的尊重,故没有国家会把矛头指向武国,我们也无需担心武国会对我们不利。其次是隅国,它本是我国的附属国,接受我国的庇佑,若是我国不稳,它的国家定会遭遇动荡,为保国之安危,它定会选择其他强盛的国家拥护,所以,我们不可将赌注压在隅国身上,它就是墙头草,迟早会叛变。再者,庸国兵力强盛,庸人好战,庸王一直对我国存有觊觎之心,且听闻庸王和安宇文似乎臭味相投,老臣猜测,庸王极有可能联合安宇文,对我国不利,他们两国的力量若结合起来,其实力可不容小觑。最后,是杞国,杞亚一直与陛下交好,且杞国人重情义,老臣相信,杞国一定会给本国强有力的支援,只是现在杞国国内正遇民反,不知他们可还有多余的兵力支援。综上,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安柔为人质,拖延时间,并借此时间练出一批精兵,报效国家。” 黎烨冷冷地笑了笑,“一国的命运居然要由一女子决定,岂不可笑?” 龙臻果然不会感情用事,他很理智道:“陛下,恕臣直言,您与安柔定没有夫妻感情,她的将来会怎样,于你而言也无关轻重,你不同意此法,不过是觉得亏待她,但并未有不舍之意。陛下,要成大事者,不可拘泥小节,曾经豪杰为扶正义,抛妻弃子,您不过是利用了一个女子罢了,这根本不算什么。” “龙臻!”黎烨不禁怒道:“再怎么说,她也是黎国的贵妃,你怎能说出这般话?这是大不敬!” 龙臻也不惧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64 怕,反而还坦然道:“陛下,正因她是黎国贵妃,将她留在宫中,岂有做人质之理?历朝历代,你见哪个娘娘家中丧父会被准允回家守孝?” 黎烨竟一时无话可说。 龙臻继续循循善诱,“说句实话,用一冠冕之理将安柔留在宫中,谁会想到她其实是人质,现在我们在议事,方才把这其中的原委说清楚。” 黎烨道:“安柔已知晓安衡兴病故的消息,想要稳住她恐怕不是易事,况且,能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这争取到的时间有限,你如今连合适的将领都没有找到,谈何在短时间内练出一只精兵?” 龙臻听出黎烨话中的意思,看来对方已有意继续哄骗安柔,龙臻似乎早有准备,他继续说道:“邱北章乃季将军的副将,跟随季将军行兵打仗多年,经验丰富,且其兵法造诣颇深,战功连连,老臣以为,将他提拔为将军,练兵作战,再合适不过。” “邱北章?”黎烨听过这名字,他名声在外,受百姓爱戴,听说每到一处,路遇忍饥受饿的百姓,他均会留下些粮食,帮他们缓一时之急,若是百姓居住之地恰逢战事,他会提前对人员进行疏散,避免伤及无辜。所以,即便他只是一名副将,但他的名声远大于季将军,百姓只知道邱北章宅心仁厚,却不知带给他们稳定生活的是季将军。黎烨自觉这人没有值得疑虑之处,便对龙臻道:“你把此人档案呈报给本王看看。” 龙臻从长袖中拿出早已备好的文书送至黎烨,黎烨放在案边,转而道:“倘若不以安柔为人质,依你猜测,我大黎会在多久以后遭受邻国攻击?” 龙臻道:“安柔仅能牵制住安宇文,避免他联合庸国攻打我国,但对庸国无任何作用,庸王若想对我国不利,根本不用等,或许明日,或许后日,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攻打我们。而我们这边,抵御一国尚且还有些吃力,若安宇文参战,我们根本无还手之力。陛下,老臣心知你不想拖累安柔,但若没了牵制,安宇文只会肆无忌惮,我们只需要他按兵不动,就足够了。” 黎烨依旧犹豫不决,利用一女子,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龙臻低垂眉目,又说:“陛下,一女子可以救我大黎于水深火热之中,若不施此法,我国灭亡,到时陛下可没命享福了。” 黎烨不禁一怔,龙臻这话是说到了点子上,自己的理想和一女子比起来,孰轻孰重,黎烨心中有数,终于,他心一横,道:“就依龙丞相之言。” 龙臻领旨,各朝臣纷纷退下。黎烨满目忧愁,瘫坐龙椅之上,脑中思绪万千。 韩凌带黎画在城中玩了个痛快,在日落黄昏时方才回来。到了清和殿,韩凌发现黎烨并未在殿内,心中有疑,问了刘宝齐才知黎烨去了龙翊殿议事,直到现在还没回来。韩凌心中挂念,便擅作主张,喊御厨炒了几个菜,带着食盒和黎画一同前往龙翊殿找黎烨。 此时日薄西山,龙翊殿被一层余晖所笼罩,散出凄婉之气,殿中一片静谧,太监侍卫靠墙而立,灯火摇曳,照在他们脸上,忽明忽暗。大殿上,一男子独坐龙椅,愁容满面,他一动不动,直到一男子和一女孩出现在他视野中,他的脸上才浮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黎画见到黎烨,也不顾及对方的心情,兴奋地扑到黎烨怀中,滚来滚去,咯咯笑道:“父王,今天我们去听人说书了!那人不但会说,还会演,最后他把一盆屎扣在了自己脑袋上,可好笑了!哈哈哈,不过我离得近,那臭味,差点把我熏晕!你说对不对啊?韩叔。” 黎烨应付式地笑了笑,他摸着黎画,轻声细语道:“画儿开心就好,下次父王再让韩叔带你出去玩。不过现在父王和韩叔有要事相商,你先随你母后回去,可好?” 黎画笑声顿息,她撇了撇嘴,乖巧地从黎烨身上爬下来,而后迈开小短腿,甩着大臂,一摇一晃地往殿门外走,她说:“我让刘公公带我回去找母后。” 刘宝齐一直候在一旁,忽听小公主下令,忙大步上前,紧随其后,他看了一眼黎烨,后者点点头,他方才放心地跟着黎画出了门,引着对方朝夏晓的寝宫走去。 韩凌看出黎烨心情不佳,往日他若见到黎画,定要把这宝贝闺女抱在怀里搓揉嬉戏,然今天他仅是淡淡笑了笑,便把人打发走了,没半点兴致。韩凌从不懂哄人,只按部就班地把食盒里的饭菜端上桌,摆好,木讷讷地说了句:“陛下,时候不早了,该用膳了。” 黎烨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韩凌,叹了口气,看来是不能指望这呆子能为本王分忧解难了。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萝卜放进嘴里咀嚼,索然无味。他又看了一眼韩凌,后者老老实实地立在一旁,看来并没有一同用膳的意思。黎烨干脆筷子一扔,坐直身子,说道:“韩凌,问你一个事。” 韩凌木然道:“啊?陛下请讲。” 黎烨道:“安衡兴去世,安宇文立马与我国反目,杀害本王派去邶国的使者。没了邶国撑腰,我国可谓四面楚歌,偏偏又无良才领兵作战,军需装备匮乏,一时恐难敌他国围攻。为避免最糟的情况发生,龙臻想了个法,以安柔为人质,从而制约安宇文的行动,你觉此法可好?” 韩凌不懂黎烨的心思,他权衡利弊兀自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此法虽不厚道,但是甚好。” 黎烨本还指望着韩凌能说几句宽慰之话,没想到对方竟一本正经地答出了自己最不愿听的答案,实在不会察言观色!注定一辈子当根木头!黎烨无法,只能引导韩凌的思路,“安柔与本王平日是什么样你也看见了,本王觉得,安柔已经快被本王逼成一疯子,已经很可怜了,如今她丧父,我们若再对她不利,这无疑是雪上加霜,恐她再难承受啊。况且,本王这心里,也实在难受,本王是真想让她回家看看。” 韩凌不以为然,转而还像黎烨分析,“陛下,若无安柔这颗棋子,安宇文定会联合庸国,对我国不利。但假如安柔在我们手上,情况就会大不相同,安宇文碍于安柔的安危,遂不敢轻举妄动,以我国之兵力,对抗庸国并无问题。所以,臣以为,此法虽要牺牲安柔,但不失为一步好棋。” 黎烨微微蹙眉,“难道你就没有别的好办法?” “有。”韩凌思绪极快,立刻想到应对之法,“但还是要以安柔为人质,只是转守为攻。我们将安柔控制住,然后不等庸国进兵,就率先举兵庸国,拿下庸王的首级,这样,安宇文就再无可联手的对象,到时他若独自发兵,我们也可应付,不足为患。当然,庸国战败后,我们便可让安柔回去,因为她已无利用价值。相比龙丞相之法,此法可让安柔早些回国,陛下便可少受几日煎熬。” 黎烨瞬间不明白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65 了,为什么他们转来转去都要拿安柔做文章呢?不过,自己确实没有良策,相较下来,韩凌的方法更易让人接受一些,不过,却存在最大的问题,黎烨说:“现在我国兵力孱弱,如何进攻庸国?以何取胜?” 韩凌道:“启禀陛下,我国兵力并非孱弱,而是懈于训练,导致曾经的强兵悍将成了一窝草包,但他们的身体素质不差,若加紧练兵,只需两月,便可恢复如初。而据臣所知,庸国自四年前战败于我国和邶国,就一蹶不振,直到现在都未恢复完全,他们的兵力在鼎盛时期尚不及我军,更何况现在?所以,臣推测,我国若出精兵作战,不出一月,就能让庸国溃不成军,再无战斗力。” 黎烨挑挑眉,将信将疑,“你就有这等自信?可别忘了,我国现在连个能领兵作战的将领都没有!” 韩凌立刻跪下,微垂脑袋,双手合十高举过过头,他铿锵有力道:“臣请命,率兵出征,保家卫国!” 一瞬间,黎烨被韩凌的气势所震撼,但下一秒,他摆摆手,说道:“别添乱,你一太监,怎懂行兵作战?” 韩凌猛地抬起头,他目光锐利而坚定,“臣自幼研读兵书,行兵布阵之法早已了然于心,请陛下相信臣,臣定会凯旋!” 黎烨为之一动,是啊,他早已不是陪伴自己多年,狡黠懦弱的韩凌,他是另一个韩凌,一身正气,英勇无畏,这样一个人才,本不该埋没在这后宫之中,他属于沙场,只有在那,他才算活着。黎烨正色,端坐身子,他一错不错地看着韩凌,朗声道:“韩凌,本王现在命你为大将军,掌管黎国一切军中事务。” 韩凌深深鞠了一个躬,豪言道:“谢陛下隆恩!” ☆、45.挑明 韩凌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竟有一日能够回到沙场,回到他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方,他不再碌碌无为,前世他为季将军,战死沙场,留下一世功勋,为后人敬仰。今世他又可为国效命,将一腔雄心壮志发挥得淋漓尽致,名垂史册,他忽然觉得,黎烨是懂他的。 龙臻听闻黎烨竟任命一太监为大将军,顿觉荒唐至极,连饭都来不及吃,龙臻就一路小跑到龙翊殿,向黎烨启奏。然无论龙臻如何苦口婆心,黎烨都不为所动,认定大将军唯一合适的人选只有韩凌。龙臻险些郁卒,他根本不明白,区区一个韩凌,到底哪比得上邱北章?黎烨只说韩凌赈灾破案一事,足以彰显其英勇睿智之品行。但龙臻自觉远远不够,这是打仗,关乎国之存亡,岂容儿戏?!谁知,黎烨淡淡地说了一句,“若他兵败了,那本王也随他去了。” 龙臻登时明白,韩凌之于黎烨,已非一小小太监,黎烨多次为韩凌做尽荒唐之事,且至今仍执迷不悟。现在黎国气数将尽,若再任由黎烨妄为,恐怕不多日,就再无黎国。龙臻自觉不能再寄希望于黎烨,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黎烨注定成不了霸主,幸得他有皇子,现在进行为王为政的教导,希望还来得及。 事后,龙臻也懒得再和黎烨苦口婆心,虽邱北章仍只是副将,但龙臻多番叮嘱,定不能让韩凌胡作非为,积极冒进之事定不能为,要保住黎国的命脉。邱北章知此事事关重要,连连保证,自此,龙臻暂且放心,并迅速投入到对黎清的专门教导之中,只求黎清能尽快成为君王之才。 这边,韩凌离开龙翊殿,进入军营,开始了为期两月的训兵。而放在庸国附近的眼线,也来回报庸国有异动,正积极招兵募资。而邶国因安衡兴刚刚过世,全国正处国丧期内,安宇文除了操办了些法事,并未有任何动作。庸国的异动坚定了黎烨的猜想,庸国果然要借此机会大举进攻黎国,而庸国之所以不惧邶国,恐怕是两国之君已在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 安柔在宫里乖乖地等着消息,然日复一日,黎烨对送安柔回邶国的事情闭口不谈,安柔等得心慌,最后憋不住了,终于爆发。她不顾一切阻拦,直冲清和殿,对着黎烨就吼道:“陛下,距离家父离世已有一月,为何您还不让安柔回乡探亲!?再过几天,他就要下葬了!” 黎烨料到会有今天,他不紧不慢,说道:“柔儿,你回不去了。” 安柔一惊,不可置信地瞪着黎烨,“你什么意思?你答应过我,要让我回去看父王的!” 黎烨知道,现在无论用什么借口,都不能把安柔骗走,她需要真相,况且,也骗不了她一辈子。于是,黎烨干脆道:“柔儿,本王派去的使节被你哥哥杀害,你哥哥勾结庸国,欲对黎国不利,若你离开黎国,你哥哥定会联合庸国,发兵黎国,所以,你不能回去。” 安柔一怔,不可思议道:“意思是我哥哥要与黎国反目?” 黎烨点头,“没错。” 安柔静了片刻,似是在消化这个问题,而后,她抬起头,说道:“意思我们再不是友邦,而是敌人?” 这回轮到黎烨莫名其妙,安柔的态度令人感到意外,按理说,正常人都会追问缘由,而安柔,则直接认定了事实,并露骨地将事实表达出来,难道……?黎烨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已经将本王视作了敌人?” 安柔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她惊恐地看着黎烨,大叫道:“不要过来!你不让我回邶国,原来是别有用心!亏我之前如此信任你,原来你在利用我!你这人渣!” 黎烨怔了怔,说道:“放心,本王不会对你不利,你只需留在黎国便可,至于本王与你哥哥的恩怨,本王不会迁怒于你。” “你走开!”安柔如发疯一般胡乱挥打着手臂,“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我要见父王,我要见父王!”说着说着,两股泪水如泉涌一般夺眶而出,安柔失声痛哭,嘴里念念有词,黎烨想上前安慰,无奈,安柔一抬头,眼里全是憎恨与排斥。黎烨微微一顿,犹豫地看了看安柔,最终选择放弃。 黎烨站在离安柔不远的地方,沉默许久,轻声道:“柔儿,本王对不起你。” 安柔猛地抬起头,眼神狰狞,“你一句对不起就够了?!你都对我做了些什么!就想一句对不起就拍拍屁股走人?黎烨!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黎烨扯扯嘴角,安柔的模样实在让人胆寒,不过他早有心理准备,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发疯。黎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就默默地看着安柔胡言乱语,手舞足蹈,一腔怨气,把黎氏的祖宗十八代全骂了个遍,她再无初见时的温婉动人,现在的她,与骂街的泼妇并无异处。 安柔骂累了,哭累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黯然神伤。她的头发凌乱,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若不是身着华服,黎烨真会误以为这是宫外跑来的疯婆子。 两者对峙无言,这时,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66 响起,旋即,一连串“踏踏”的脚步声传来,黎清挥舞着两只胖手,朝安柔奔来,“母亲,母亲。” 黎烨蓦地一愣,暗想黎清为何会来这里,他若见到安柔这般模样,这心里该是什么滋味?然不及黎烨命太监将黎清送走,黎清已经跑到了安柔身边,粘腻地抱着安柔的手臂。黎烨长得白白胖胖,一张脸圆乎乎的,他张开薄薄的嘴唇,又娇滴滴地喊了一句,“母亲,您为何要坐在地上?” 黎烨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黎清,自从黎清被交由龙臻教授知识后,黎清便渐渐和黎烨越走越远。他觉得,自己的父王尤其幼稚,都多大年纪还玩着小孩都不屑一顾的游戏,他更喜欢跟随夫子,了解古今之变化,感受文人墨客的情怀。在他眼里,黎烨成天就只会瞎闹,与自己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然黎烨现在为王,但黎国未来的担子,是由他来挑,这是龙臻一直灌输给他的思想,这无疑让黎清感觉到一种使命感,而这样的使命感促使他不再与黎烨交流。之后,黎烨多次来找过黎清,然黎清每次都是淡淡道:“父王,别那么幼稚,行吗?”黎烨感觉到自己很受伤,就去找黎画抚平伤口,忽觉黎画真是个可爱的女孩,所以,黎烨只对黎画疼爱有加,至于黎清和黎莹,真的让他很受伤。 就连现在,黎清来了,他也不向黎烨问半句好,只是一个劲儿地询问安柔的情况,“母亲,是不是父王欺负你?” 安柔见到黎清,怔了怔,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了焦距,她忽然抱住黎清小小的身子,又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道:“清儿,母亲命苦啊!你外公死了,但我连见他最后一面,送送他的机会都没有啊!平日你父王待我如路人,对我们母子不闻不问,母亲都能忍受,但唯有这事,母亲忍不了啊!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般折磨我,为什么?!清儿,你日后定不要成为你父王这样的人,狼心狗肺,简直天理难容!” “安柔,住口!”黎烨实在听不下去,连忙制止,“你对本王有何不满,直说便是,不要给孩子灌输错误的思想,他们心智尚不成熟,现在给予的教导尤为关键,这关乎他们未来的品行人格,你知道吗?” 安柔置若罔闻,她抱着黎清,一摇一晃,慢悠悠道:“清儿,你一定要强大起来,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人欺负,才不会受人气,才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日后你若成了君王,定不要对恶毒之人手下留情,因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当年我若一刀了结了你父王的性命,也不至于让你同我一起受苦,是母亲连累了你。” 黎烨紧蹙眉梢,安柔到底对黎清说了些什么!黎烨本想拉开他们母子俩,谁知,黎清紧紧地搂着安柔的胳膊,一字一顿郑重道:“谢谢母亲教导,今后若儿臣成了王,定会让母亲享尽一切荣华富贵的,那些伤害过母亲的人,儿臣一定会让他们好看。” 黎烨不可置信地看着黎清,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无法想象这番歹毒之话竟是出自一个三岁的孩童,他的脑子登时如一片乱麻,他不能相信自己的儿子竟会变成这样的人!“啪!”一声脆响,黎烨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竟打了黎清一巴掌。 黎清捂着红扑扑的脸颊,怔怔地看了黎清许久,他没有哭,转而是隐隐的恨意在眼中蔓延,他望黎烨的眼神,再无憧憬与尊重,而是仇恨。 黎烨的手僵在半空,他也看着黎清,看着对方一点点露出敌意,黎烨心下一凉,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说道:“黎清,人之初性本善,你切不可做大恶之人,当宽厚待人,不可锱铢必较,每个人都存在多面性,或许他不友善待你,只因你们彼此并非一路人,若因此误伤他人,实在不该。黎清,父王并不是想打你,父王为自己过失的行为道歉,但你记住,很多事情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你的母亲……”顿了顿,黎烨居然有些说不下去了,他转而看向安柔,警告道:“安柔,若你再敢在黎清面前胡言乱语,那就休怪本王无情了!” 安柔没有接话,反而是黎清挡在了安柔和黎烨的中间,他张开双臂,将安柔护在身后。而后,他挺直胸膛,掷地有声道:“父王,若你不喜欢儿臣的母亲,请不要再伤害她!” 黎烨愣了愣,惨然一笑,看来,自己将永远失去这个儿子。他忽然不想再与他们纠缠,他们的价值观早已扭曲,或许黎清还有一线生机,但能拯救黎清的人,定不是自己,因为现在的黎清,或许巴不得他快些死。 黎烨浑身无力地坐了下来,他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谁知,安柔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站起身,坚定道:“不走!你不让我回去,我就不走!” 黎清随着安柔,也道:“儿臣也不走!” 黎烨早已失去耐心,他大声道:“来人,将安贵妃带回寝宫,未经本王允许,不可出宫门半步!而小太子黎清,则交由奶娘照看,不准他与安贵人再有接触!” 闻言,安柔紧张地抱起黎清,大她声吼道:“黎烨,你又要拆散我们母子!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骗子,大骗子!” 一排侍卫应声跑了进来,他们强行分开了黎清和安柔,安柔哭天抢地,黎清眼见自己与母亲越来越远,却没有半点办法,只能嚎啕大哭。这一幕,苍凉至极,一对母子被人硬生生分开,他们除了哭诉呐喊,做不了任何事。黎清在侍卫的虎口处重重地咬了一大口,侍卫吃痛地松开手,黎清努力一挣,逃出束缚,他拼命向安柔跑去,一边跑一边哭,然才跑了三步,又被人捉住了。安柔呼喊着黎清的名字,一点点被人拖出门外,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空旷的殿门之外,清和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46.整顿 黎清呆呆地望着安柔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侍卫见他终于安静下来,急忙将他抱了起来,迅速带离清和殿。黎清麻木地坐在侍卫怀中,他回过头,看向黎烨,眼里是永远无法抹去的怨恨。 黎烨捏捏眉心,他没料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而安柔丧心病狂的程度,也远非他所能想象的。现在,安柔已经知道了所有,她再不可能活在梦幻的谎言之中,在庸国战败之前,安柔恐怕要一直被关在寝宫里,再不能见黎清了吧。黎烨不指望安柔能就此安静下来,她定会再闹腾,黎烨唯一能期望的,只是安柔能少闹腾几次。 然,现实总是残酷的,安柔才回到寝宫不到半个时辰,就有太监火急火燎地来报,“安贵妃在宫中用白绫自尽!”黎烨顿觉一个头两个大,安柔就是一个疯婆子,她真是一刻都不停歇!没法,黎烨又跑去锦绣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67 宫劝慰安柔,虽然他对安柔早已无好感,但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他不能置之不理。但是,无论他怎么劝,都没半点作用,于是,他干脆命太监宫女一天十二个时辰全天盯着安柔,以免她又有过激之举。可是,此法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安柔每天想着花样发疯,她宫中的大半宫女都被她折腾得浑浑噩噩,若不是黎烨加赏,恐怕这些宫女早就躲回乡下了,还有谁敢和这疯婆子共处一室? 而另一边,韩凌接管军中事务,对其不满的自然不在少数,他们为邱北章愤不平,凭什么在外拼命打仗之人不为将军,而整日在宫里围着一群女人转的太监竟成了大将军?他到底有何能耐,他有勇有谋吗?他知道行军作战是干什么吗?不是说几句谄媚话,行几件奉承事,敌军就会缴械的,那是真刀真枪在死拼!而之前曾与韩凌一同振济灾区的那批士兵也是连连摇头,他们虽知韩凌非等闲之辈,赈灾一事做得漂亮,但并不等于就会打仗,那根本就是两码事,他们敬佩韩凌,可也认为黎烨的决定实在荒唐,将一国之命运,交由一太监,真是可笑。 但不满归不满,黎烨下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邱北章先前听闻自己将被委以重任,还暗自高兴了一场,如今希望落了个空,实在让人郁闷,且偏偏取代他位置的人,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这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在韩凌进入军中的第三天,他就发难,他在晨练之时,当着数千将士,以讨教之名,实为比武,与韩凌切磋一番,想试试这人到底几斤几两。 韩凌自知自己突然上任,定不能得人心,他急切需要一个契机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而邱北章的提议,正好顺了他的意。他与邱北章共事数十年,对他的身法自然再熟悉不过,几招下来,他已完全占据上风。邱北章心道不妙,然尽管使出浑身解数,也不敌韩凌,最终败北。 围观的士兵不禁大惊,议论纷纷。邱北章是军中出了名的好手,纵观整个兵营,能与他交手十招不败的人寥寥无几,而韩凌居然能自始至终占据上风,并毫无疑问地拿下胜利,实在不得不让人咂舌。有人开始询问,韩凌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武艺之高,根本不像太监,宫中有如此高手,要御林军何用? 邱北章愣在原地许久,方才消化了自己的败果,他拾起被打飞的剑,走到韩凌面前,行了个礼,而后道:“韩将军果然身手了得,邱某甘拜下风。” 韩凌也回了个礼,“承让了。” 身为将军,空有一身本事也是不够的,虽此役战败,但邱北章依旧不服这个大将军,于是,他又提出要模拟作战,想与韩凌一较高下。所谓模拟作战,即是双方以相等的兵力在地图上战斗,双方各占据要塞,而后由各自将领谋划布阵之法,不论兵力强弱,最终阵法胜者便为胜。 邱北章的阵营扎在茂林之内,地处险要之地,易守难攻,旁边又有河川阻拦,若对手贸然行进,定是还未到阵营,就已损兵折将。而韩凌的阵营则安扎在平坦宽阔之处,无任何阻拦,一览无遗。双方对战开始,第一日,无人出击,两相按兵不动,一直到第五日,仍未有任何动静。邱北章的计谋是,自己身处险峻之地,韩凌不可能攻得上来,他只需等着,消磨韩凌的意志力,等到对方没了耐心,便会主动发兵,这样,他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对手一举剿灭。而韩凌似乎也不负众望,在第六日的时候便开始动兵,向邱北章的营地挺近。邱北章心中冷笑,果然是个门外汉,看了此战之胜,非自己莫属了。 但令人意外的,韩凌在邱北章阵营三十里外的地方停住了脚,转而安营扎寨,且他放弃了原先的营地,将所有兵士都调来了此处,莫非他是想拼死一搏?邱北章猜不出韩凌的用意,便静观其变,然韩凌一停就是近半月,似乎是打算和邱北章耗死在这里。比到这,邱北章不干了,哪有你这样打仗的啊?!你这不是耍赖吗? 韩凌也不着急,悠悠喝着茶,说结果马上就要见分晓了。邱北章憋着气,又等了几日,信使传来捷报,说运送粮草的车被劫了!直到这时,邱北章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韩凌打的算盘,原来韩凌守在下面,是为了劫运粮车!邱北章所选扎营之处,尤难进攻,同样,粮草运送也不易,能走的路就只有几条,韩凌稍微摸索几日,便能寻得运送路线,只需在那几个路口设下埋伏,想扑空都难。邱北章失了物资支援,自然不能再在营中死混,那不异于缴械投降,他需要迅速夺回物资,然正当他思索该如何进攻之时,竟有一把火烧了过来!原来韩凌在夺得物资后,便防火烧山!邱北章的营地在茂林之中,火势一起,便一发不可控制,迅速蔓延过来,电光火花间,邱北章只能下令先逃,然殊不知韩凌的队伍正等在逃跑的线路上,蓄势待发。 这一战,邱北章是惨败,一兵一卒都被损尽,相反,韩凌的队伍几乎无任何折兵。自此,邱北章对韩凌再无质疑,愿俯首甘为孺子牛。战后,韩凌就此事向众兵士讲解,“行军打战,定不可有半分松懈,环境优越,只会令人安于现状,被优越感蒙蔽双眼,从而丧失警觉性。邱大人所选扎营之地确实乃宝地,颇有几分占山为王的意思,但正因为地势占好,所以才让邱大人掉以轻心,自觉我攻不上去,单是到达你地,便会损伤严重,到时你只需坐收渔翁之利,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将我拿下。在你自我满足之时,我却在想方设法攻破你的防线,让你不攻自破,结果同样,我也没费一兵一卒,便将你的兵力全部剿灭。所以,作战切记不可安逸,要时刻保持警醒,方才不会被人趁机而入。” 韩凌两场比试赢得光彩,赢得漂亮,其实力自然也毋庸置疑,之前还对他冷眼相待的士兵,立马眼里冒光,对他崇拜有加,至此,韩凌在军营里算是站稳了脚,而他提出的一系列训练方案,也渐渐为人所接受。 黎烨听闻韩凌整治军营的一些举措,不由佩服,本是一团散沙的军队,瞬间充满活力。其实,韩凌并没有什么高招,他不懂人心,所以不知如何安抚招揽士兵,但是,他有满腔的热血,真挚而热烈,就是这一腔热血,感染了数以万计的将士,让他们燃起雄心壮志,报效祖国。他们相信,韩凌将带他们走向辉煌,将完美地呈现他们的人生价值,韩凌是他们的神,指引他们向前! 韩凌训兵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黎烨暗自筹算,不多日,他们便可进攻庸国,到时一切都将结束。但这时,黎烨却突然收到一封信,是安宇文派人送来的。信中内容大致为告知黎烨安衡兴即将下葬,希望黎烨能让安柔回来,见安衡兴最后一面。信的言辞真切,哀怨凄婉,从这封信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68 ,黎烨便隐约能见安宇文悲伤至极的模样,但若这信并非他亲自撰写,那就另当别论了。 安宇文既已主动提出要让安柔回国,那黎烨定不能再装傻充愣,他提起笔,洋洋洒洒写下几段话,言明黎国自古就没有妃嫔回家省亲的习俗,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是只有出没有回的。黎烨表达了对安衡兴之死的悼念之意,又情真意切说出自己难为之处,他也想让安柔回去,但祖上定的规矩,他实在破坏不得。 安宇文收到回信后,又写了封更是凄凉的回信,他近乎用哀求的口吻向黎烨请求安柔能够回来,然黎烨对此不为所动,态度依旧坚决。就这样几经周旋,安宇文终于先低头了,他最后写给了黎烨一封信,信中说道:既然安柔不能亲自送安衡兴下葬,那是否可让安柔写封信回家?让安衡兴走时,能知道这个闺女是想着他,念着他的,不至于让老人走得孤单。黎烨想了想,这个请求似乎并不过分,便也没再为难,同意了。 安柔得知自己竟能写信给安宇文时,激动得几乎不能言语,她马上就不发疯了,一屁股坐在案前提笔狂写一通,把近日的委屈都诉说了一遍,后又表达了对安衡兴浓浓的不舍之意。信写完了,送出去,几天后就有了回信,信使将信件呈报给黎烨,黎烨想了想,没看,让信使转交安柔,算是默许了她与安宇文的书信来往。 自从开始写信后,安柔的情绪一天天稳定下来,偶尔竟还会轻笑几声,黎烨见状,算是放下了心,给安柔一个寄托,日子也不至于太难熬。安柔将一门心思都扑在信件上,也不会想其他,得知安衡兴已经下葬,且似乎并无遗憾,安柔瞬间感觉身体被抽空一般,没了气力,她大哭了一场,算是过了这个砍。后来,安柔一直与安宇文有联系,说的都是家常话,直到有一天,安宇文登基,并交给安柔一个重要任务,一切的书信来往随之变了质。 柔儿: 黎烨以你为人质,要挟我,让我不敢轻举妄动。现我与庸王正合计该如何将你救出,你在黎国受苦受难,哥哥实在于心不忍,为能使你早日回来,哥哥希望你能帮帮我。你不用惊慌,也不用做太多事,你只需将我每次给你的竹简塞进黎烨的奏折内便可,若能顺便取出韩将军的军中战报自然更好。柔儿,哥哥一切都是为你好,你要相信哥哥。 兄长:安宇文 ☆、47.临行告别 没了韩凌,陪伴黎画的任务就只能由黎烨独自完成,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黎烨就算再忙,也要抽空去看看黎画,和她聊聊天,做做游戏。黎画许久未见韩凌,便拉着黎烨的手追问:“父王,韩叔去哪里了?为什么我找不到他?为什么他不买糖来给我吃了?” 每当这时,黎烨就会把黎画抱在怀里一摇一晃,说:“韩叔去打仗了。现在我国正处危时,韩叔为保国家周全,舍身取义。今日我俩能安稳坐在这聊天喝茶,全是韩叔的功劳,你以后定要记住,善待你韩叔,他是黎国的功臣。” 黎画似懂非懂,她撅着嘴,不高兴道:“他走了也不跟我告别,我不喜欢他了。” 黎烨轻轻在黎画的手上一拍,板着脸说道:“你怎能这么说?韩叔保家卫国,奋战沙场,是英雄,受人敬佩,他牺牲小我以成大我,你应尊重他的决定,而不是说讨厌他。” 黎画尚小,不懂黎烨话中的意思,她只知道韩凌定是个厉害的人物,但是他怎能有了国家就不要自己了呢?况且,就算离开,也要和自己说一声嘛。所以,黎画不开心了,这让她不禁想起不久前的黎烨,就是这样不告而别,让她孤零零一人,手足无措,任由恐惧在心中无限蔓延,几乎将她吞噬。 黎烨见黎画撅着嘴不说话,知道她心情不好,便想着法哄她,然黎画根本不吃这一套,她叉着手,背对黎烨,兀自一人生闷气,黎烨哄了半天,也不见成效,眼珠一转,诱惑道:“画儿,画儿,想不想见你韩叔啊?” 韩凌虽被派去打仗,但他现在仍在军中训兵,尚未离开,若想见他,也不无可能。 黎画一个激灵,将信将疑地转过脑袋看着黎烨,问道:“真的?” 黎烨摇头晃脑自信满满,“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 黎画登时兴奋起来,她一个飞扑,扑进黎烨怀里,脑袋不断拱着黎烨的肚子。她窃窃私笑,“快,快,快,去见韩叔,哈哈哈。” 黎烨失笑,这孩子也不知遗传了谁,怎这般没心没肺。 没了韩凌,黎烨根本不知该如何私下出宫,还要带着一个屁大的孩子。往日,韩凌只需抱着黎画,飞檐走壁,轻轻松松就出了宫门。现在,黎烨只能望墙兴叹了。他想过很多法子,都相继宣告失败,黎画一脸鄙夷地看着黎烨,嚷嚷道:“烨儿!你到底让不让我去见韩叔!” 烨儿是她无意中听韩凌这样喊过一次,于是,她便记了下来,从此,再不规规矩矩称黎烨为父王,而是大呼其名,成天“烨儿,烨儿”叫唤,搞得宫中太监宫女都觉好笑。 黎烨一头雾水,不明韩凌何时这样称呼过自己,黎画伸出食指,大模大样指着黎烨,中气十足地坦荡道:“在他睡觉的时候!” 黎烨哑口无言,确实,韩凌只有在做梦的时候敢这样说,要放在平日,给他十个胆子,他也只敢恭恭敬敬喊一声“陛下”。不过,韩凌的一句梦话,让黎烨在黎画面前几乎尊严尽失,没有了父王的威严形象,反倒像黎画的一个小跟班,天天屁颠颠跟在她身后,被使唤来,使唤去的。 黎烨找不到私下出宫的方法,就只能明正言顺走出去。于是,他下了个令,美其名曰视察士兵练兵进度,实则不过是摒弃左右,悄悄找韩凌私会去了。 那日,正是烈日当头,韩凌率众兵在训练场上操练矛术。士兵们身穿盔甲,手持长矛,扎着马步,一招一式练得甚是精准。豆大的汗珠从他们额头滚落,他们也不为所动,依旧目光坚毅,大气不喘。 黎画刚走进训兵场,就忍不住捂着鼻子大叫:“好臭!” 韩凌闻声转过头,忽见黎烨和黎画二人,眼中满是诧异,他愣了半秒,方才回过神,他急忙放下长矛,跪地,高声道:“参见陛下!” 众士兵愣在原地,略有茫然,见韩凌跪地磕头,也纷纷放下兵器,朝黎烨的方向大声道:“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黎烨本想低调行事,不料,一不留神,这阵仗就搞大了。此时他身着布衣,臂弯里又抱着个娃,而那娃竟还在津津有味地含手指!这哪有王室的半分威严肃穆?十足农村来的乡巴佬父女!黎烨顿感颜面尽失,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难堪地干咳一声,说道:“这位军爷,您怕是认错人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69 了,小的不过是走迷路的村民,见这人多,想来探探道。” 韩凌一向脑袋木讷,没听出黎烨言中之意,他头也不抬,特耿直地说道:“陛下贵为龙体,臣岂敢错认?当今圣上,即便是化作灰烬,臣也定不会认错。” 韩凌不抬头,黎烨的眼色算是白使了,亏得他挤眉弄眼半天,这木头压根没看见。还一本正经诅咒自己化作灰烬,这样的人,这天底下恐怕也就只有韩凌,再无第二人了吧。 韩凌不配合,黎烨没办法,只能手里抱着娃,挺胸抬头,阴沉沉说了句,“平身吧。” 韩凌带头,大呼,“谢主隆恩!”旋即,所有士兵起身,齐刷刷将目光移向黎烨,面露敬佩与憧憬。 黎烨瞬间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他这模样值得人憧憬吗?你们也就只能羡慕自己有个漂亮闺女! 韩凌小步跑到黎烨面前,声音依旧响亮,他说:“臣今日听闻龙丞相说陛下要来军中视察,故时刻守候。陛下眼前的正是排头兵,他们主进攻,在另一块地还有防御兵正在加紧操练,不知陛下可要去看一看?” 见韩凌认真的模样,黎烨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想看练兵,自己来此的目的只是为了让韩凌陪黎画玩耍。他叹了口气,说道:“那就看看吧。” 这时,黎画扯了扯黎烨的衣领,两眼放光,大声喊道:“烨儿,我要看那长棍子!” 黎烨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棍子?这哪儿有棍子啊。” “就是那个!”黎画的小手指着近前一名士兵手里的长矛,凛然道,“头头是尖尖的棍子!” 众士兵“噗嗤”一声,意识到失态,又立马板起脸,憋着笑意,看着黎烨父女,眼中的敬佩瞬间荡然无存。 黎烨长长叹了口气,算了,认命吧。 黎烨将黎画放下,说道:“你自己去看吧。” 黎画脚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她步伐极小,跑了几十步,也还差好远,最后还是那士兵快步赶过来,将长矛恭恭敬敬递了过来。 黎画眼冒金光,嘴里发出“哦哟哟”的声音,似乎很是兴奋,她接过长矛的瞬间,笑容绽放。然下一秒,她就把长矛扔了,大叫:“烨儿!太重了,我拿不动!我要这东西,轻的!” 黎烨明白黎画的意思,她想要长矛,不过是用竹子做成,就像她那把竹剑一样。黎烨答道:“知道了,回去本王就命工匠帮你去做。” 众士兵顿觉好笑,纷纷掩面,肩膀不停抖动。 黎画完全不知羞耻,她围着那长矛走了一圈,又抬头看了看士兵,架势十足地吩咐道:“你,练给我看看。” 那小士兵表情一僵,不知所措地看着韩凌。后者点点头,道:“向小公主展示一下这一月来我们苦练的成果。” 小士兵领命,立刻拿起长矛,挥动起来,他的架子极稳,不慌不乱,每一招都充满韧劲。黎画看得出神,眼里哗哗哗全是招式,良久,她扭过脑袋,对韩凌说道:“韩叔,打他!你肯定比他厉害!” 军中历来就有比武的习惯,既然黎画要看,那韩凌自然不会说“不”,他走到兵器架前,随便捡了样顺手的武器,便目光炯炯地在那士兵前站定。那士兵倒也不惧,反而还挺直了胸膛,摆开架势,双方蓄势待发,只听黎画一声吆喝,他们便默契地一蹬腿,胶着激战。 黎画看得激动,连连叫好,说实话,这可比那日韩凌比武招亲时的场面好看多了。那次的对手多为江湖浪客亦或城中公子,他们并未专门修习武学,只是略懂一二,自然没有高强的武艺,韩凌几招胜得毫无悬念。然这次的对手,是韩凌花费心思训练出的精兵,他们武艺高强,实战经验丰富,这样的人,不可能轻易战败。然即便如此,韩凌仍是技高一筹,那人苦熬了几个回合,最终败倒在地,满脸失望。韩凌将他拉起,而后难得一笑:“不错,进步了很多。”那人眼中瞬间迸出光彩,他利落地从地上爬起,小跑着回到了队伍中。 黎画看得过瘾,又赖着韩凌教自己功夫,毕竟她已有一个多月没见到韩凌,之前修习的武艺都快荒废了。黎烨虽日日陪在她的左右,但她嫌黎烨的功夫实在太差,连做自己的对手都不够格,更别说当师父了,所以,她从不会找黎烨练武。 韩凌拗不过黎画,便又教了她几招,黎画个头虽小,但却学得极为认真,一招一式比得滑稽,但也看得出是废了心思。 黎画在一旁苦练,而黎烨则与韩凌站在一旁闲聊,黎烨告知韩凌庸王确有异动,恐怕不久后,大战便会打响,他嘱咐韩凌定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打仗的事,真是出去了,想再回来,那就要听天由命了。 韩凌早已习惯了战场,见惯了生离死别,前一刻还在喝酒聊天的兄弟,或许一转眼,就命丧黄泉,从此阴阳相隔,他承受过太多的悲伤与灾难,所以,他现在根本无所畏惧。他斟酌了一下,说道:“陛下,若您无心留安柔为人质,那便放了她吧,臣有信心,即便没有人质,臣也定会为您守住这片江山。” 黎烨不禁一愣,而后嘴角渐渐勾起笑意,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情话。他明白韩凌的用意,自己不愿以女子为国家存亡的筹码,将这加诸于一个女子身上,着实残忍,自己于心不忍,而韩凌不愿自己心里受煎熬,便主动提出放了安柔,也等于卸去自己心中的枷锁。黎烨感动于韩凌笨拙的告白,但无论如何,他定不会放了安柔,因为韩凌出征,他的性命至关重要,若放了安柔,无异于将他推向死亡的边缘,黎烨不会让韩凌冒任何风险,他要尽可能地掌控一切,以保证韩凌不受威胁。黎烨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他说道:“韩将军无需费心,只需专心应战便可,至于其他,本王自会有打算。” 韩凌感谢黎烨的体贴,若将后方交由黎烨,韩凌便可全身心投入战局,不再顾及其他。韩凌沉默许久,说道:“既然庸国已有异动,我们恐怕等不到两月后了,臣以为,我们当尽早启程。” 黎烨眉心跳了跳,“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韩凌看了一眼在近前舞剑正欢的黎画,面露不舍,然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臣打算三天后出发。” 黎烨担心着急赶路会出变数,于是问道:“计划训兵两月才勉强能征战沙场,现如今不过一个半月,到了战场上,不知可会吃亏?” 韩凌道:“不会,他们本是精兵,不过是近几年疏于训练,身体素质有所下降,但曾经的技能是早已掌握的,即便经久未用,只需稍微温习,便可与巅峰无异,陛下无需担心。另外,经一个半月的日夜训练,他们的体能已有显著提升,若不是持久战,应该能撑得住。此次我们主动进攻,只求速战速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70 决,臣不会进行拉锯战,臣对他们短时间内的力量爆发有足够信心。” 既然话已说到这地步了,那黎烨自然不必要再有多余的担心。他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不同于上次送走韩凌时,当时他巴不得对方快些离去,而这次,他竟有些不舍,甚至已想象到未来的日子里,他定会十分惦记韩凌。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们能够相知相遇就足以幸运,韩凌此行若是无意外,他们仍可像从前那般,逍遥度日。黎烨轻轻喊了一声,“画儿,过来和你韩叔道别。” 黎画一惊,扔下了手里的木枝,她小步跑了过来,一把抱住韩凌的小腿,撅着嘴道:“韩叔真的要走吗?我舍不得你!” 韩凌顺手抱起黎画,说道:“画儿莫要这副表情,我只不过出去一会儿便会回来,我答应你,回来陪你过年。” 黎画不禁想起今年的大年夜,韩凌带着他放烟火,烟花在空中绽开的瞬间,黎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与美妙,所以她和韩凌约定,每年过年时,都要一起放烟花,就算日后黎画出嫁了,韩凌也必须在过年的时候去探望她,然后陪她一起放烟火,吃年糕。 听韩凌这么说,黎画才稍微放心下来,她两只小小的手捏着韩凌的脸颊,将韩凌的脸拉成一个饼,她特别严肃道:“不能骗我,不能像烨儿那样让我伤心!” 韩凌连声说好,脸上溢出幸福的光彩。 之后,韩凌带着黎烨和黎画去了帐篷里,三人围坐桌前,细细品味厨子端上的佳肴。黎画叫嚣着要喝酒,黎烨倒也随和,给了黎画一小口,黎画满心欢喜地饮下,然后杯子一扔,醉得不省人事。黎烨笑黎画的蠢模样,韩凌嗔责黎烨做事没谱,这么小的孩子怎能饮酒?二人一人一句,有一搭没一搭。暮色渐落,军中燃起火把,暖黄色的灯光里,印着韩凌的脸,轮廓分明。黎烨望着韩凌,竟有些痴迷,他说了一句,“保重。”便抱着熟睡的黎画走出帐篷,踏着月色,在一群侍卫的包围下,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 ☆、48.傻父女 三天后,韩凌的队伍整装待发,黎烨以君主的名义,向所有的士兵致以了最高的敬佩与祝福,他亲自将一行人送至边关,见他们逐渐走远,他方才踏马而归。 之后的日子,黎烨发觉安柔竟出奇的安静,他心想安柔定是找到了寄托,方才不再闹事,也因此,黎烨宽心不少。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照看黎画以及关心前方的战事之中,他几乎每天都要看韩凌差人送来的战报。 韩凌自出关后,几乎每天都会写信,向黎烨禀明近况。韩凌带领的军队,从黎国关口出发,行至渭水,又经岐山,路过安州和崤山,一路走得顺畅,未遇敌军,也未遇匪徒,约莫两月后,抵达庸国边境。 黎烨看着手中的书信,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战斗即将打响,成败就在此一举! 庸王早知黎烨派了队人马来进攻庸国,然奇怪的是,他竟未沿路设伏,还让韩凌一行人好端端的走到了自己的边境。韩凌心中有疑,自然不敢贸然行事,便选了处地方,安营扎寨。 黎烨时刻关心着庸国的动向,不敢有半分懈怠,然庸国除了招兵买马外,始终表现出一种消极抵抗的状态。韩凌在信中说,他本想趁着黑夜,攻得渠城,那是庸国的边关城市,算是庸国的第一道防线,然当韩凌带兵冲进渠城时,竟发现渠城早已成为一座空城,没半个人影!韩凌担心这是对手设的空城计,不敢放松警惕,万一成为瓮中之鳖,那可就不妙了。于是,在发觉不妙以后,韩凌迅速带兵撤出,回到营地,继续观察情况,然一连等了五日,也未出现任何端倪,韩凌越发莫名其妙。 黎烨身处黎国,离庸国有几百里远,不知其中情况,自然也无法下任何定论,他心里紧张,天天苦盼韩凌的来信。在第七日后,韩凌知道不能再等,遂带了一小批兵马,进入渠城,进行了全城搜索,确定无任何埋伏后,方才入住城内,并安排防守工事,但他心里始终惴惴不安,要进攻庸国绝非易事,单是自己所带兵马与庸国兵马数量,便是无法比拟的,若打硬仗,他定是赢不了,唯一的方法,只能智取。 庸王一开始直接送他一座空城,无疑扰乱了他的计划。如今,他面临两难的境地,是带走所有兵力,继续向前,还是留下部分兵力守住营地。前者无疑是断了自己的后路,若是前方有变,自己将被一举歼灭。然后者的结果也并不理想,若前方依旧是空城,那他必定要再留下兵力守城,如此便会拉长战线,削弱兵力,到时应战,必会对己方不利。 黎烨建议再增加兵力,反正黎国兵力尚且够用,再来几人守城,并不是难事。然韩凌断然否决了,黎国内必须要有足够兵力,若敌人暗中偷袭黎国,而国内又没有士兵可以作战,那根本撑不了多久,黎国将会被轻易占领,成为对手的囊中之物。 黎烨心中紧张,但又不懂行兵作战,不敢妄自提议,故只能等韩凌的消息。两日后,他又收到来信,韩凌想出折中之法,为保自身周全,定要建立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在确定渠城乃实实在在的空城后,韩凌决定,放弃城外的营地,以渠城为新的阵地,将所有兵力转移到城内。为免成为瓮中之鳖,韩凌专门在渠城方圆百里内进行了搜查,然无论如何搜,周遭始终空无一人,一片荒野,更别谈伏兵。韩凌不想输在心理战上,更不想在此地浪费太多的时间,因为这或许是敌方故意拖延时间的战术。 韩凌并不打算在渠城有过多停留,他命人在城中搜查一圈,发现城里既无粮草,也无余民,这就意味着,城里没有任何物资可作为己方供给。韩凌意识到,若再深入下去,自己将进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尤其是若后方被人围堵,那他将无法获得黎烨送来的物资,而城中又无可用资源,这无疑会是一场无谓的消耗战。韩凌察觉不妙,故写信给黎烨,希望黎烨能备好援军,以支援前线作战。 黎烨挑灯夜读,见韩凌竟在未战之时便申请援军,可想而知前线的情况是多么诡谲。黎烨不敢有所怠慢,立刻选出一名大将,整出五千精兵,严阵以待,只要韩凌需要,他们便可立马出发,奔赴沙场。 然之后几天的情况却顺利了许多,暂且缓解了黎烨的焦躁。韩凌留下部分兵力守住渠城,而后自己带领先头部队继续深入敌方腹地。依据计划,他们本是要一路沿西走,因为西边的城镇多为庸国兵力孱弱之处,容易攻打占领。然此时,韩凌改变主意,他选择朝南走,南方正是庸国最为发达的地区,主要兵力、人力、财力都集中在了南方的城市,而其中仇城最为发达,若得仇城,韩凌便可不必再担忧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71 后续物资,因为仇城内的东西,足够他撑到攻下庸国。方进庸国,韩凌就得了座空城,韩凌料想西边小城或许早已人去城空,毕竟城小,物资人员都容易转移,自己若再去扑个空,那即便占领了城池,也是无半点作用,且时间越长,兵士的斗志也会随之下降,他需要在兵士意志最坚韧的时刻挑战更高的难度,那便是攻下仇城。仇城人多物多,短时间内无法转移,所以庸国唯一的战略,只可能是守住仇城。 韩凌带兵前往仇城,黎烨日日盼着韩凌的近况,尤其是当他知道韩凌要优选攻打仇城之后。每当信使来报,他便迫不及待的撕开信件,一个字一个字地品读韩凌的踪迹。韩凌一行人抵达仇城,城门紧闭,城墙上士兵巡逻,戒备森严,自此,韩凌算是放了心,看来这次没有找错地方,终于可以大战一场。 韩凌在信中如是写到:陛下,臣已率军抵达仇城,并选隐蔽之地安营扎寨。先前留在渠城内的兵士臣已召回,待臣与他们汇合后,便进攻仇城,争取一举拿下仇城!若得仇城,我军将离胜不远,陛下之江山,自可固也。 黎烨想到不久前,庸王积极招兵募资,然一路上韩凌却未见一兵一卒,便料想庸王应是把所有兵力都压在了仇城上,所以,攻打仇城的难度可想而知。黎烨写信提醒韩凌,希望他别掉以轻心,庸国的主要兵力应已集中在仇城,我方若是硬攻,或许胜算不高。 韩凌久经沙场,自然知道其中利害,他并未打算硬来,所以他才潜伏在仇城附近。观察仇城侍卫换班情况,以及仇城的防御工事,待留在渠城的兵力与他汇合后,他对攻打仇城一事已有了打算。在一晚,北风呼啸,韩凌自觉时机一到,便命弓箭手伏于仇城周围的树丛里,待仇城侍卫交班,正疏于戒备之时,他一声令下,数百只燃着火焰的箭矢飞向仇城上空!因是顺风,故箭射得极远,毫无疑问地落在了城内,登时,火光大起,仇城兵士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韩凌便带领小队人马,借着黑夜,将一桶桶火油倒在了仇城的城墙附近!此刻风力正盛,一团小火登时燃成一条火龙,它张开血盆大口,无情地吞噬了目之所及内的一切。 黎烨拿着信的手都是颤抖的,他可以想象,前方的战局该是多么的热烈,多么的心潮澎湃。他脑海里,全是韩凌奋勇杀敌的模样,鲜血浸染他的战袍,他无所畏惧,一刀挥下,披荆斩棘,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如地狱修罗,杀伐无情,煞气缠身。黎烨不禁长舒一口气,又在案前翻出另外一封战报,他翻开信件,仿佛看见跃然在纸上的喜悦。信中如是写到:陛下,经过半月苦战,我军已占领仇城,城中物资充盈,部分庸军愿为我军所用,虽此战我军兵力有损,但有庸军填充兵力,其实相较而言,我军的兵力反有增加。下一步,臣打算留下部分兵力守城,然后沿南线继续进攻,毕竟庸王在仇城放了大半兵力,如今仇城败,无异于庸国败,之后的作战应会轻松不少,若无意外,臣将在下月末,攻得庸国都城,取下庸王首级,为先王报仇。陛下,请等臣的凯歌! 黎烨放下信件,脸上跃起喜悦,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和所有人分享这个喜讯。他坐在龙椅上,左顾右盼,而后猛然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他来到夏晓的寝宫,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黎画,不等太监通报,他便欢快地抱起黎画,笑道:“韩凌攻得仇城了!他成功了!他很快就能回来,和我们相聚了!” 黎画被黎烨转得头晕,她一巴掌拍在黎烨的脑门上,不满道:“烨儿!别转了,我头晕!” 黎烨蓦然清醒,他连忙放下黎画,拉着黎画的小手,继续喜滋滋道:“你韩叔赢了,想听听他是怎么赢的吗?本王和你说,他的身姿可帅气了,一刀斩下去,自己身上滴血未沾,敌军却已被五马分尸,血花四溅。” 黎画眼巴巴看着黎烨,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她开始欢快地拍手,又是唱又是跳,大声喊道:“韩叔最棒!韩叔好厉害!” 黎烨继续拉着黎画,根据脑中幻想的场景,不停向黎画描述韩凌多么威武不屈,智勇双全,简直就是刘宝齐附身,嘴巴一张,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这一夜,这父女两过得尤为欢乐,他们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无法自拔。直至鸡鸣,他们才昏昏沉沉睡去。 ☆、49.形势大好 黎烨自觉拿下庸国已是早晚之事,他不再每日拆信看信,他将部分注意力转移到了安宇文身上。安衡兴早已下葬,安宇文也已登基,除了那次杀害黎国使节一事,安宇文竟也再没做对黎国不利之事。且出乎意料的,他这个不孝子,竟然在安衡兴灵堂前,乖乖守灵,闭门不出,看不出有半点儿坏心思。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黎烨始终觉得安宇文不是善罢甘休之人,所以,借着空隙,他又找杞亚借兵。杞亚还笑他,“你的大将军不是都快帮你攻下庸国了么?你还跑来我这里借兵?” 黎烨也懒得解释,他说:“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就一句话,借不借?” 杞亚答:“借。就算我这国家的百姓全反了,只要我这尚有一兵,我都借你。” 于是,杞亚选出三千精兵,浩浩荡荡朝黎国奔去。手握重兵,到此,黎烨才放心下来。 这天,黎烨再次拆开战报,里面记载了韩凌近一月来的行踪。韩凌攻下仇城后,又继续向前,果然不出所料,庸王在仇城赌下太多兵力,从而导致他之后根本没有坚固的防守,韩凌一旦攻来,几乎不用五日,城中将领只能缴械投降。 黎烨算算日子,再过四月就是除夕,韩凌若能在下月末攻下庸国,那正好可以赶回来和黎画过年。想到此处,黎烨不禁翘起嘴角,真是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黎烨说不清自己对韩凌到底是怎样的情感,或许不如韩凌对自己般热烈真挚,但他早已习惯了韩凌的存在,没有他,他感觉还挺不自在的,在他觉得,韩凌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至于要将他放于何处,他还真不知道。 几天后,黎烨又收到来信,信中说,韩凌突然改变路线,不再南行,转而以东走,绕过蓟城,攻往岢县。信中韩凌没有专门说明此举为何意,但黎烨相信韩凌的决断能力,既然绕过蓟城,那定是城中有不可抗力因素,让韩凌不得不退而求次。只是黎烨实在想不明白,既然庸王已损大部分兵力,那韩凌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往后韩凌的路线越发诡异,他一路往东,完全放弃了原定路线,据信中所言,东边几乎无人看守,城中多为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他们城门大开,丝毫不设防。韩凌就明目张胆地走进去,悠悠哉哉,搜刮物资,以韩凌之言,他突然改变方向,是为掠夺物资,充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72 盈己方,断绝敌方后路,且暂缓脚步,给己方一个休憩的机会。黎烨看着信件,更是一头雾水,韩凌已攻得仇城,他已占有无尽的资源,根本不必再费周折,绕路搜刮物资,况且,庸军刚刚战败,正是乘胜追击的最佳时候,为何他竟会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己方休养生息,无异于给敌方一个重振旗鼓的机会,且时间越长,敌方翻身的机会也就越大。 不过,好在此番异举并未持续太长时间,半月后,韩凌又重新走回南向,然令黎烨吃惊的是,他竟然去攻打蓟城!一个他曾经选择绕开的城池!黎烨不可置信地看着信中的文字,反复思考韩凌的用意,或许这是战术?或许是韩凌以退为进,故意显示出的障眼法?仇城刚刚落陷,庸军必会加强对蓟城的戒备,而韩凌绕开蓟城,转去岢县,这定会让蓟城的守卫误以为韩凌真的改变了路线,继而放松警惕,而这也正合韩凌的意思,所以,韩凌从东走半月后,迅速调转方向,攻向蓟城,目的就是要打庸军一个措手不及。思及此处,黎烨渐渐品出韩凌的意思,登时,他不得不佩服韩凌的用心良苦,这一耽误,不知他还能否在除夕之时赶回来了。 几日后,又传来捷报,韩凌攻下蓟城,城中兵士纷纷投降,不愿降伏者,也都自尽。韩凌又留兵守蓟城,但因蓟城并非重要之城,所以韩凌留下的兵士不多,目的只是为联系仇城,进行必要的物资输送。 放下信件,黎烨忙展开地图,寻得蓟城,顺着蓟城出去,一路向南,还有魟城和暒县,再过去,就是庸国的都城了。黎烨估摸着,这两座城要攻下应是不难,庸国兵力损伤惨重,气数已尽,现在庸王不过是躲在城中,当个缩头乌龟,凭着外壳死熬,当外围防御工事被攻破,庸王只能束手就擒。黎烨看到胜利在望,若不出变数,庸国战败是板上钉钉的事,这只是早晚的问题。 黎烨守在宫中,坐等凯旋之歌,最近战报来得极快,且都是喜讯,韩凌连连战胜,先是拿下魟城,又一鼓作气,攻下暒县,之后,韩凌转了个方向,先去了庸国的军备库,趁夜黑风高时,一把火把军备粮草全烧了。这样,无疑把庸王置于在孤立无援的境地,且使他完全成了瓮中之鳖。韩凌几乎都未使用战术,他带着大军直接往都城冲,城中守备有限,挨不住黎军狂轰滥炸式的攻击,最后城门被迫,韩凌带军攻入都城,一路斩杀,破掉宫门,冲向大殿。殿外有御林军守卫,然无论怎样的抵抗是毫无用处的,巨大的兵力差预示了他们必败无疑。庸王站在金銮殿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家分崩离析,禁卫军们一个个倒在他的膝下,血染红毯。庸王以好战出名,然这次,他连剑都未拔出,他的意志已经崩溃,他再无斗志提剑抗敌。韩凌不费吹灰之力,砍下他的首级,自此,黎军大获全胜。 韩凌战胜的消息立刻传到了黎烨的耳中,他手一挥,扔掉了战报,喜形于色,在案牍前来回踱步,而后一声令下,“刘公公,帮本王召集众臣于龙翊殿,本王有要事要说!” 刘宝齐从黎烨的神情中便看出端倪,他忙凑上前,很是八卦地问道:“陛下,您这么高兴,莫非是韩将军赢了?” 黎烨骄傲道:“当然是胜了,韩将军勇武双全,岂有不胜的道理?你别废话了,快去通传各位大人!” “诶!”言毕,刘宝齐便撒欢地跑了。他向来崇拜韩凌,听说韩凌出征,他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每日他候在黎烨左右,都在细细观察对方的神色,揣度信中内容。见黎烨眉头紧锁,他也会不禁一颤,莫非是韩凌遭遇困境,正腹背受敌?若黎烨自始至终都挂着笑容,那便是韩凌无事,且还攻了城池,取得了胜利。如今黎烨大喜,无不意味着韩凌战胜,刘宝齐心中欢喜,巴不得告诉全世界的人,他的偶像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于是,他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黎烨率先来到龙翊殿,此时朝臣还未到齐,只三三两两站了几人,他们官小,平日多是附和之人,见了黎烨,自然会有拘谨,也不敢说话,只浑身不自在地站在墙角。 黎烨心中兴奋,自然受不住半点沉默,于是,他眼睛一扫,锁定一人,问道:“葛大人,你觉得韩将军是个怎样的人?” 葛大人不禁一惊,他连忙抬头,眼神中有些许慌乱,他拱手道:“启禀陛下,微臣平日里与韩将军并未有过多来往,对他的印象,也全凭传闻自行揣度,在圣上面前,不敢妄加评论。” 黎烨大手一挥,说道:“本王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葛大人稍稍犹豫,不禁擦了把冷汗,说道:“韩将军年少有为,敢想敢做,又有担当,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臣听闻他大胜庸国,真是战功了得,将来定是栋梁之才。只是,他为人似乎有些固执,与同僚们也不多来少去,沉默寡言,且曾经因他与陛下有床第关系,惹得不少朝臣闲语,说他能得将军之位,其实是因与陛下交好,实则并无真材实料。但经此次一战,相信这些谣言也会随之不攻自破,韩将军确实是将领之才,微臣对他也是无比佩服。” 黎烨一听这话,就知这人定是不了解韩凌之人,所有的概念都来自他自身的臆想,黎烨不愿与这样的人分享心中的喜悦,因为没意思,说多了,对方也只懂附和,二十多句话里放不出一个有用的屁。所幸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其余大臣也接踵而至。 龙翊殿内,又是群臣满堂,然不同往次,这次每个人的脸上都挂了隐隐笑意,带有骄傲与得意。黎烨自然知道众人为何如此反应,他也不想扰乱这喜气,于是笑道:“想必众卿家已经听闻韩将军战胜的消息,庸国败,意味着我国的外患暂得以解除,若我方愿意,占领庸国土地,也并非难事,扩大国家之版图,也指日可待了。能得此成效,韩将军功不可没,大家也有目共睹,本王以为,不但要热烈欢迎他回国,还要赏他,你们觉得,本王如何封赏比较合适?” 秦尚书平日虽不容外人,对韩凌也没什么好脸色,但今日由于喜气过重,他喜上眉梢,心情大好,于是说道:“陛下,臣以为,当赏黄金百两。” 黎烨挑挑眼皮,单是百两黄金怎么够?若将庸国之领土据为己有,韩凌的功劳岂是平定外患那般简单?那功劳可不亚于开国功臣,说实话,黎烨真想给韩凌封个亲王什么的。不过他瞥了一眼仍是一脸严肃的龙臻,叹了口气,这实在不符合规定,龙臻定会竭力反对的。且韩凌这人似乎也不看重虚名实权,所以黎烨也没纠结,转而搓着手,问道:“本王估计,韩将军再过一月便会回到黎国,到时我们该如何欢迎我国的英雄?不知各位卿家可有好的提议?” 龙臻道:“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73 欢迎礼无非就是歌舞戏剧表演,再配以盛宴美食,老臣以为,这事并不需要商讨。” 黎烨忍不住白了龙臻一眼,真是毫无新意的提议,这些老臣就只懂按部就班,根本不知创新改革,成日抱着一套老规矩,也不知他们累不累。黎烨显然很不赞同龙臻的提议,他道:“韩将军此次回来,可是带了卓绝战功,普通欢迎礼岂能用于他身上?本王觉得,应该特殊对待,给他不一样的惊喜。你们可知韩凌平日挂记谁?家中可有亲人?” 众大臣茫然,面面相觑良久,而后齐声道:“臣等不知。” ☆、50.韩凌的踪迹 说起来,黎烨确实未听韩凌说过自己的家事,一个人能对家里无牵无挂,无非就两种可能,一是与家里人闹翻了,彼此间的关系尤为恶劣,二是家中并无亲人。韩凌虽是固执之人,但有情有义,应不大可能和家里人反目,那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孤独一人。思及此处,黎烨不禁心下一疼,莫名地,有点同情韩凌。他本想将韩凌的亲人召到宫里,让韩凌一家团聚,给他一个巨大的惊喜,然依现在的情形来看,这恐怕是不行的。那韩凌平时都惦记些什么呢?练剑,修行,还有,黎烨……黎烨蓦地一怔,莫非要自己献身?不行不行,他忙摇摇头,忽然灵光一现,想出了法子。于是,他道:“欢迎礼必不可少,但不可拘泥于歌舞表演,应投其所好。韩将军喜剑术,又盼国家强盛,本王以为,表演一场实打实的练兵,或许更深得他的心。另外,这封赏自然也要有讲究,龙丞相,本王听闻你家中子嗣有人混迹江湖,且名声响亮,你让他帮本王一个忙,找几本武功秘籍,本王要将那几本秘籍作为封赏,顺便再赏他一座武道场,供其修行之用。” 龙臻略有斟酌,他道:“历来朝廷不过问江湖之事,老臣以为,这武功秘籍不当赏,那是江湖之物,岂能放上朝堂?” 黎烨瞪了一眼龙臻,“到底你是国君还是本王是国君?本王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别废话!” 龙臻叹了口气,没再多言,黎烨的脾气他知道,一意孤行,且荒诞无稽,说得再多,也是废话。 黎烨想了想,又道:“既然韩将军已经战胜,那便放了安柔吧。安衡兴的守孝期未过,此时安柔回去,还能尽几分孝道,况且她近日确实安分不少,我们没理由继续折腾她了。” 闻言,龙臻脸色一变,他忙道:“陛下,万万不可啊!在一切未成定数以前,还是小心为妙。庸国虽战败,但韩将军仍然将在外,若现在我们把安柔放了,安宇文没了忌惮,便在韩凌归来的途中设伏袭击,那大好形势又将急转直下啊!” 黎烨想了想,似乎有道理,看来是自己冲动了。不过,依他看,就算安宇文近几日动手,也是赶不上韩凌的,毕竟两地实在相距甚远,不提前准备,根本不行,至今安宇文都未有异动,看来是没打什么主意。 说来也巧,黎烨方有放了安柔的念头,安柔就主动来找黎烨了。她泪眼婆娑地说自己昨夜做了一个梦,梦到小时安衡兴抱着她荡秋千,安衡兴是那么的慈祥和蔼,对安柔的呵护更是细致入微,说着说着,安柔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她无比想念安衡兴,就连做梦,也全是自己父亲的影子,她受不了了,她想回去,于是,她就不停向黎烨哭诉,希望他大发慈悲,放了自己。且黎国已经战胜,她也没了利用价值,何不成全了她一颗孝心呢? 黎烨看着安柔的模样,于心不忍,且当初又和韩凌有所约定,庸国战败后,便放了安柔,让她尽早回去和家人团聚,毕竟以一女子为人质确实有失道义。黎烨一时没有下决断,他又斟酌了几日,这几日,安柔天天来找他,手里拿着安宇文寄来的信件,不断向黎烨说,自己的兄长是多么盼望自己归家,一起去家父的坟头拜一拜,邶国的百姓也希望自己能够回去,毕竟邶国一直将安柔视为神女,象征平安与光明,邶国因先王安衡兴驾崩,全国沉浸在一片悲伤的阴霾之中,他们坚信,只有安柔能驱赶黑暗,重新带来光明,让全国百姓振作起来,继续生活下去。 终于,黎烨动摇了,在收到韩凌已经踏上返程的消息后,他便下旨,送安柔回邶国,祭奠安衡兴。为保路途平安,他专门为安柔配了百余名侍卫,后又向途经的地方官府打了招呼,若是安柔路过,定要好生照看。龙臻对黎烨此番做法大为不满,与他大吵了一架,然却没半点作用,安柔如期踏上归程,她坐在轿中,回首看了看黎国的风景,心下叹了口气,这一去,她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一眼,算是永别。 年关将至,又有韩凌凯旋归来,可谓双喜临门。所以,今年黎国尤为热闹,城中百姓早早便开始准备,庙宇楼阁张灯结彩,布坊酒坊门庭若市。孩童在街上玩闹,模仿一代英雄韩将军,大家争先恐后,人人都想做将军,谁也不愿当庸俗愚蠢的庸王。宫里自然也是一片喜庆,黎烨亲自审查数遍练兵仪式,龙臻送来的秘籍他也命人重新装裱,只待给韩凌一个大惊喜。 时间一天天过去,黎烨迫不及待的心情越来越甚,他几乎每天翘首以盼,然自从韩凌发回最后一封信件后,就再没了消息。所以,黎烨只知道韩凌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但具体走哪条路,现在走到哪里了,他都一无所知。原本,他还猜想韩凌是个不擅言辞之人,若是没事,便也不会报信,因为没那必要,但时间长了,他就隐约感到不安,这样毫无底气的等待是最折磨人的。 一日,黎画大摇大摆地去龙翊殿找黎烨。此刻,黎烨正坐在案牍前呈放空状态,黎画一个小巴掌拍在案牍上,嘟着嘴抱怨道:“烨儿!韩叔怎么还不回来?快过年了!他要骗我了吗?” 黎烨猛地一惊,坐直身子看向自己的宝贝闺女,面露无奈,他说:“本王也不知道啊,自从他战胜后,就再没了消息,本王也在日夜盼他回来。” 黎画很是不开心,她说:“他会不会不回来了?” 黎烨反问,“他不回来能去哪里?” “万一他也有儿子女儿呢?他去看自家儿子,不理我了。”说着说着,黎画竟感觉有些委屈,她一巴掌拍下案牍上的奏折,大声道:“烨儿!快下旨让他回来!不然斩了他!” 黎烨叹了口气,一边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奏折,一边抱起黎画,劝慰道:“画儿,你韩叔并非言而无信之人,既然他说会陪你过年,那即便是跨越刀山火海,他也定会千里赶来,遵守诺言。我们再等等,切莫心焦,或许你韩叔只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呢?” 黎画抓过黎烨手里的奏折,心情仍旧不佳,在她看来,现在应是买烟花购年货的时候,然韩凌完全不见踪影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74 ,这就是言而无信。她随意翻看那些奏折,试图从里面发现一点韩凌的蛛丝马迹,虽然她尚且年幼,但“韩凌”二字她还是认识的,她想,或许是她的糊涂父王漏掉了重要信件,其实韩凌已经快到黎国了呢?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竟翻找到了一封未拆的信件,她粗鲁地抓过信件,递到黎烨面前,凶巴巴喊道:“烨儿!韩叔这封信你没拆!快看看他是不是回来了!” 黎烨微有诧异,他微蹙眉梢,接过信件,来回看了看,确实是韩凌差人送来的,只是并未拆封。黎烨一直关注韩凌的动态,他自觉并未错过任何一封韩凌的来信,就连刘宝齐都知道他的习惯,在收到信件后,会特意把韩凌的来信放在案牍的最上面,方便黎烨查看,避免有所遗漏。所以,按理来说,是不当有未拆封的信件。不过,黎烨并未深究,或许这反而是个意外的惊喜呢?黎烨拆开信封,展开信纸,慢慢品读,然越看,他的表情越发严峻,他眉头紧蹙,不可置信地反复看信中内容,一遍又一遍,最后,他惊道:“完了。” 他连忙将黎画放在地上,对她说:“快找找!看还有没有遗漏的信件!” 黎画被黎烨凶神恶煞的表情吓了一跳,她都来不及思考,便乖乖地趴在案牍上翻找,过了一会儿,她又翻出了一封,黎烨一把抓过来,迅速看完信中内容,脸越来越黑,一团阴霾迅速在他的头顶蔓延。 黎画从没见过这般模样的黎烨,不禁有些胆怯,她小声问道:“还要继续找吗?” “找!快找!”黎烨近乎嘶吼道,旋即,他也身子一扑,稀里哗啦开始翻找案牍。 他们翻了个底朝天,最终只找到五封来自韩凌的未拆封的信件,这几封信断断续续,内容并不完整,大抵记述了韩凌行军时的情况。根据时间顺序,第一封信是在韩凌攻打仇城后寄来的,信中内容为:陛下,臣终于占领仇城,原以为,占领仇城便成功了一半,然事态发展却超乎了臣的预料。占得仇城后,我军损兵近千,兵士疲惫困乏,而此时,不料遭遇武国军队偷袭,我军迅速转移到城内,搭建临时防御工事,然先前撤退的庸军竟然折返仇城,对我军发起攻势,如今我军腹背受敌,前有武军,后有庸军,我军被围困仇城之内,当真成了瓮中之鳖。陛下,若我国兵力尚有节余,臣请求发兵援助。 下一封信是在一月之后,韩凌写道:仇城已经失守,臣带领小队人马侥幸逃脱,又有部分兵力从其他路线逃走,臣事先与他们约定了集合之地,在三日后臣应当会与他们汇合。只是现在臣处两难境地,在汇合后,臣是否要继续攻打庸国,与庸军周旋?亦或宣告败北,先行回国,再从长计议。 第三封信是在这之后五天寄出,信中写道:陛下,臣一直未收到陛下消息,想是陛下国事繁忙,不及处理此番战事。臣思索再三,决定带领剩余兵力,继续南上,深入庸军腹地,放手一搏。臣身为一国之将,岂有轻易降伏之道理,不得胜利,臣誓不回国。还有,臣想不明白,向来中立的武国为何此次会来偷袭我军,莫非是和庸国联手了?不知陛下可否为臣查查武国将领的一些资料,否则不知敌方底细,臣要胜,恐怕太难。 第四封信是在这半月以后,韩凌的语气已经完全没了斗志,他草草写了几句:陛下,您是打算放弃我军了吗?一无援军,二无消息,三无物资,现在天寒地冻,我军最后恐怕不是死在敌军手里,而是死在这恶劣的天气环境下。 最后一封信是几天前寄来的,韩凌似乎已心灰意冷,他写道:陛下,邱将军不信您抛弃了我们,便要亲自回去向您问一个明白,然中途遭遇伏军,不幸遇难,臣冒死寻回他的尸首,葬在他国。因邱将军战死,军心动摇,陛下,臣以为,现我们已溃不成军,所以,臣打算最后为国拼了这条命,希望能出现奇迹,成功取下庸王首级! ☆、51.四面楚歌 这几封信的内容与黎烨原先看见的那几封信截然不同,之前的信件都是连连报喜,让黎烨觉得,大事已成。他凝眉细想,不禁感到手脚冰凉,他立刻翻找出韩凌的所有信件,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蓦地发现,从韩凌说要为先王报仇的那封信以后,所有的信件都报喜不报忧,且那些信件的笔迹与韩凌的尤为相似,但最终落款却出现了差异。来自韩凌的信件,最后只会落一个韩字,而另外的信件则会写上韩凌二字,至于方才发现的那五封信,也只落了一个韩字,由此猜测,这五封信,才是真正出自韩凌之手,而之前报喜的信件全是伪造的!因黎烨知道韩凌一直有报仇之心,所以可以断定占得仇城那封信是韩凌自己写的,因为这模仿不了。而后面的信件,仔细看来,就会发现细节上经不起推敲,很多话都是模凌两可,这不符合韩凌吹毛求疵的性格。黎烨不禁懊恼,自己当时真是被兴奋冲昏了头脑,才会被这些信件蒙蔽了双眼,让韩凌至今依旧身陷险境! 黎烨心烦意乱,他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试图保持理智,他将近期发生的所有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每一件事都细细琢磨,终于,想明白了些事。毋庸置疑,有人假冒韩凌之名,送来信件,混淆视听,目的就是为让韩凌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韩凌军一旦被灭,觊觎黎国之人便可大张旗鼓地前来进攻,因为黎国已损兵折将,元气大伤。至于是何人所为,黎烨仍没有眉目,他问过刘宝齐,可有可疑人员来翻动过案牍。因为韩凌寄来的信件内容并不完整,说明那人动过手脚,他不但送来了伪造的信件,还将原有的信件都拿走,这五封,不过是他遗漏的罢了,若不是他出了纰漏,黎烨恐怕至今都还蒙在鼓里。 刘宝齐知道事关重大,不敢造次,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回忆了许久,眉梢紧拧,不确定道:“这宫里太监宫女进进出出,奴才也不知道谁可疑,毕竟这地并非机密之处,他们若要进来,也不无理由。不过有一人,奴才倒觉可疑,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却被奴才撞见了三四次。” 黎烨神色一凛,他忙问道:“是谁?” 刘宝齐抬起头来,看着黎烨,说道:“安贵妃。不过,这只是奴才的猜测,给陛下提个思路,至于是否是她,奴才就不得而知了。” 黎烨不可置信地看着刘宝齐,若真是安柔所为,那此事绝非庸黎之战这么简单了!黎烨深吸一口气,说道:“说说你的猜想。” 刘宝齐向来八卦,说的话自然也是全凭臆测,于是,他摆起架子,有理有据地唠叨道:“首先,韩将军身为太监之时,就得罪了安贵妃,且那事陛下还包庇了韩将军,让安贵妃几乎颜面无存。平日里韩将军就不待见安贵妃,安贵妃自然也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75 对韩将军怀恨在心,她要对韩将军不利,于公于私,都是存在动机的。再者,奴才撞见安贵妃的时候,她的表情很是鬼鬼祟祟,且她摒弃了左右,足以看来,是在做亏心之事。最后,陛下近期并未收到韩将军回程的信件,是因安贵妃正准备回国,自然没心思再理会这些事情,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下一步只是为争取离开,若韩凌迟迟不归,你定会心存疑虑,到时安贵妃想走,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刘宝齐分析得出乎意料的合理,安柔确实具备动机,且安柔苦求离开的时间点也比较暧昧,但黎烨还是不明白,“她只是受了点气,至于这般赶尽杀绝吗?” 刘宝齐高深莫测地摇摇脑袋,“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根据奴才观察,安贵妃就是个成天只会哭的妇人,她要报复,只懂告状,借她人之手,不可能想出如此高明的策略,奴才猜啊,这定是有人教她这么干的。” 听到这里,黎烨不禁灵光一闪,沉声道:“难道是安宇文……?他们时有信件往来,本王以为不过是话家常,莫非另藏玄机?”黎烨立刻意识到不妙,他说:“韩凌现在的处境远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危险!你快去通传群臣,来龙翊殿见本王!同时再去锦绣宫跑一趟,找出安柔与安宇文来往的所有信件!” 众大臣看见着急麻慌来报的太监,不禁被对方的情绪感染,也利利索索往宫里赶。路上或遇同僚,就结个伴,一起上路,顺便讨论讨论到底发生了何事。 进到殿内,大臣们就见黎烨在殿上来回踱步,神色紧张。黎烨见人差不多到齐,就直接道:“龙丞相,你命人去查一查,自安柔离开黎国后,邶国是否有异动。秦尚书,你命人去武国走一遭,看是否有兵将出征,还有,打听出领兵之人的所有信息,越详细越好。瞿大人,你带领小队人马,去准备粮草物资,之后再等本王发落。陈大人,你派使节迅速赶往杞国,告诉杞亚,本王急需援兵!” 大臣们纷纷领命,但却一头雾水,完全不明黎烨的用意何在。于是,龙臻问道:“陛下,您此番举措,不知是所为何事?” 黎烨顿了顿,坦言道:“本王被骗了!韩凌在攻下仇城后便遭武军伏袭,之后因无援军,未守住城池,溃败逃走。他一直未收到本王的消息,误以为朝廷将他们视为弃子,故打消回国的念头,带领余兵,辗转迂回,打算和庸王拼死一搏!” “什么?!”龙臻大惊,连忙追问,“陛下,此话怎讲?” 黎烨遂把今日发生的细节讲了一遍,包括自己的猜想以及推论。所有大臣不禁面色凝重,愁眉不展,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人便问,“陛下,那你可知现在韩将军可有消息了?” 黎烨道:“我命人问过信使,韩凌在将信件交由信使后,便立刻转移了阵地,且他也未说明要去往何地,只知他出现的最后一个地方为庸国澄县旁的柳河附近。他似乎已对本王丧失信心,不指望本王会有回信,所以,连收信地址也未言明。” 瞿大人总结了一句,“意思便是我们无法与韩将军取得联系。” “对。”黎烨肯定道:“然而我们现在最迫切的事正是要联系上韩凌,方才知道他的状况以及所处之处,并送去物资,增派援军。韩凌在信中写道,物资极度匮乏,众爱卿想想,仇城失守后,韩凌一行人马侥幸逃脱,又怎可来得及带上物资?先前占尽的天时地利瞬间化为乌有,而因本王收到伪造信件,就误以为韩凌守着仇城,不愁吃喝,便也未再进行供给,这无疑给韩凌军的生存再加难度。至于写信之人,手法也确实高明,未费一兵一卒,单是简简单单几个字,就切断了韩凌对本王的信任,并将韩凌置于死地。” 秦尚书忙说:“陛下可知现在战局如何?臣恐韩将军战败,庸军会趁机举兵我大黎啊!陛下,臣以为,我们当暂且放下韩将军一事,优先考虑抵御外敌之策略,否则,恐怕国家不保啊!” 黎烨表情阴沉,他自然知道韩凌战败意味着什么,然而,他还是决断道:“不行,将营救韩将军作为首要目标,即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他平安!” “陛下!请三思啊!”秦尚书苦求道。 黎烨摆摆手,“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一会儿,龙臻派去探查邶国情况的使者回来了,他走上大殿,所有迫切而又焦躁的目光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略感不适,稍作调整,方才道:“启禀陛下,据邶国眼线回报,安宇文早在半月前就派人在黎国关外等候,当时小人不知所为何事,但当安柔出了黎国境内后,那批人马就立刻带着安柔赶回邶国了!同时,安宇文开始整顿军营,一部分士兵在昨日被派出,由行军路线来看,应是前往庸国!” 黎烨猛地一拍桌,大骂:“发觉有异为何不及时来报?!你们就让安宇文的人马好端端地在关外守了半月?!” 那人忙低下头,不敢辩驳,“小人知罪。” 黎烨深吸一口气,又大声道:“然后呢?还有什么发现?” 那人道:“启禀陛下,没有了。” 黎烨忍不住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又一屁股坐下。安宇文提前备好车马在关外等候安柔,如此看来,他们先前定就商量好了,这无疑也坐实了安柔和安宇文早有串谋的事实。黎烨不禁恼怒,看来自己实在是太放纵安柔了,想不到她竟会做这样的事!思及此处,黎烨又吼:“刘宝齐!喊刘宝齐上殿!” 刘宝齐一路小跑跑上殿,他气喘吁吁,不及行礼,黎烨就问道:“让你去查安柔的寝宫,查出什么了吗?” 刘宝齐答,“启禀陛下,安柔宫里并未发现可疑信件,但经奴才细细查看,发现留在宫里保管完好的信件的内容多为聊家常,然这些信件在四月前就再没有了,而往后的来往信件奴才并未找到,只是在炉里发现了些灰烬,想是那些信件已被安贵妃烧毁,因为里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52.御驾亲征 黎烨怒起,果然安柔也不是省油的灯!现在局势一团乱麻,他需要掌握足够的信息,方才能做出合理的决断,于是,他又吼道:“去武国查看消息的人回来了吗?怎么去了那么久!” 话音刚落,太监就来报,说有人觐见。黎烨忙让那人进来,不等对方开口,就直接问道:“打听到消息了吗?武国那边是什么情况?” 那人简单行了个礼,而后答道:“启禀陛下,武国确实派兵前往庸国,并作为庸国之援军,但武王与庸王似乎并未达成长期合作的协议,听武国的眼线来报,武王始终保持中立态度,此次帮扶,是因有利可图,而这利,便是安柔。众所周知,武王觊觎安柔的美貌许久,但因她已身为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76 陛下的妻室,故他也无可奈何。这次安宇文主动献殷武王,并答应,若武王肯助庸国一臂之力,便将安柔送给武王。至于武国带兵出征的将领乃武国第二武将,李孔成,此人诡计多端,但并不擅实打实作战,多以高明的兵法取胜,他身边有两名武功高强之人为护卫,而他自己,只懂三脚猫的功夫。有人说,要取李孔成的命,就得先拿下他的那两个护卫,护卫不死,李孔成定也会安然无恙。” 黎烨面部扭曲,安宇文这么着急接走安柔,原来并不是因为念及亲情,而是将她作为了筹码!由此可以推测出,安柔不过是安宇文手中的一枚棋子,她一心以为安宇文会接她回家,继续无微不至地关爱她,所以,她不惜一切代价帮助安宇文,却不知自己也被蒙在了谷里,痴痴傻傻地将自己推向了深渊。黎烨忽然觉得安柔很可悲,这辈子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唯一一个能保护她的人也已辞世,她连对方的最后一眼都没能见到,又要被送往一个陌生的地方,度过余生。不过,感叹归感叹,黎烨并没有过多心思去关心安柔的命运,毕竟他真正关心之人还生死未卜,他需要投入所有精力去救他。黎烨又问:“你们早已得知武王与安宇文相勾结,为什么不来报?!” 那人低着头,说道:“启禀陛下,下官在几月前早已将奏折送入宫中,此事事关紧急,下官岂敢怠慢。” 黎烨怒道:“本王根本没有见过!你将奏折交给了何人?” 那人扫了一眼厅堂,指着秦尚书,道:“陛下,下官就是将奏折交给了秦尚书。” 黎烨一抬眉,看着秦尚书,“秦尚书,那奏折上哪儿去了?” 秦尚书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说道:“陛下,老臣将各地官员送来的奏折汇总后一并交给了刘公公,由他放在您的案牍上。这工作原本是韩将军在做,自从他去了战场,便由刘公公来负责。” 黎烨其实对刘宝齐存有一定私心,所以在问刘宝齐的时候,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刘公公,那奏折上哪儿去了?” 刘宝齐瘪着脸,怯怯地指了指案牍,说道:“陛下,您兴许还没看见那折子呢,毕竟平日里您只关心韩将军的书信。” 黎烨一愣,面露尴尬,确实,他平日里哪会看折子啊,即便天大的事儿,他也不知道!于是,他招了招手,让刘宝齐赶快找折子,不一会儿,刘宝齐果然从一堆废纸中翻出了那折子,折中内容确实如那使者所说,安宇文以安柔为筹码,向武王借兵,帮庸王作战。黎烨反复看了一遍折子,不禁懊恼,真是老天都在帮安宇文,这折子若是让他看见了,庸国还会有机会吗?或许安宇文早就料到自己不理朝政,所以才敢这般孤注一掷。黎烨稍微理了一下思绪,说道:“如众卿家所知,韩将军现在身陷险境,而庸国,武国和邶国三国又已联手,但有一点值得注意,他们集结兵力的地方为庸国,而武王并无继续帮庸国之意,但他至今尚未撤兵,说明他答应安宇文的事情还没办成?那我们来猜一猜,他究竟答应了安宇文何事?出兵庸国,要做到何种程度,才算达到目的?据本王所知,武王此人不傻,且精明得很,所以,他必是答应了一件极为明确的事,而这事,很有可能便是出兵庸国,帮庸王铲除韩凌的军队,而这也解释了为何他的兵马至今仍留在庸国,而安宇文派去的兵力仍是去往庸国,并没有直接攻打我大黎。武王尚未达成目标,且还需增援,足以说明韩凌还活着,甚至还给他们带来一定威胁,所以他们不得不将之铲除干净!” 秦尚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陛下,这不过是您的猜测,韩将军早已溃不成兵,如何还能对他们造成威胁?臣以为,这不过是他们想迷惑陛下的手段啊!陛下也知,武军的将领乃李孔成,他可是最擅长蛊惑人心之术,陛下先王别被蒙蔽了双眼,此时若派兵增援,无疑是自投罗网啊!到时我国兵力被逐步削弱,他们再想拿下我国,简直轻而易举。” 龙臻想了想,也道:“陛下,秦尚书说的不无道理,老臣也明白陛下此时的心情,但有些险,断不可轻易去冒,老臣以为,先派些人,进庸国探听点虚实,待有了新的情报,再做定夺。” 黎烨一拍桌,站了起来,大声道:“本王等不了了!本王现在就要组织兵马,去庸国营救韩凌!几天前,他已要孤注一掷,或许,他现在正拼死杀敌,为黎国多争取一分利益,然我们现在竟还畏首畏尾,甚至要弃他于不顾,你们对得起他吗?你们对得起黎军兵士流的血吗?!他们若有一线生机,我们为何要放弃?你们的命是命,他们就不是吗?!若无他们,你们现在可能在这大殿上侃侃而谈吗?你们早已葬身坟墓了!” “黎烨!”龙臻大声吼道:“愚昧无知!你若再一意孤行,大黎迟早要断送在你手上!当初老臣让你不要放走安柔,可你不听,现在酿成了什么结果?若你当时肯听一句劝,我们也不至于这般被动!现在你还想救人?你先想想怎样才能不亡国吧!” 黎烨瞪着龙臻,大声顶撞道:“只要能救回韩凌,亡国又算得了什么?!” 龙臻眼中喷火,但他却没再与黎烨争执,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吐了一句,“爱怎么折腾就去折腾,随你便。” 其余大臣见此情况,纷纷来劝,但说多了都是泪,任他们如何苦口婆心,龙臻和黎烨都各执己见,根本没半点让步的意思。可最终,龙臻不过是臣,黎烨才是君,真正的权利掌握在黎烨之手,龙臻再拗,也只能屈服在权威之下。黎烨思量再三,最终道:“崔尚书,你将兵部名册整理一份给本王,调动所有可用军备,即日启程,出兵庸国,援助韩凌!” 崔尚书看了一眼龙臻,无可奈何道:“臣遵旨。” 黎烨又道:“若本王没记错,现在可用的将帅只剩宋武,由他暂代将军一职,领兵上阵,至于战情分析,将由本王亲自来任!” 闻言,众人一惊,不约而同地瞪圆了眼,他们大声道:“陛下,万万不可,您不可离开都城啊!” 黎烨决然道:“本王心意已决,众卿家不用再多说。本王对韩凌的遇险负主要责任,若不亲自把他救回来,本王会自责一辈子,况且,现在情况紧急,不容得再有半分差池,由本王亲自坐镇,至少能避免自己人偷奸耍滑,不作为以及乱作为!” 众臣望着黎烨凛然的模样,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如今,就连韩凌身在何处都不得而知,他如此贸然出兵,不等同于一个活靶子吗?此时,大家各怀心事,黎烨这一走,不知何事才能回,或许江山即将易主,毕竟君不在朝堂上,若要谋反,简直易如反掌。黎烨似乎也有如此顾虑,他稍微冷静下来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77 ,说道:“龙丞相,本王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就暂由你负责朝堂之事,若本王再也回不来了,那黎清就交给你了,你想助他为王亦或贬他为庶民,本王都不在乎,唯独一点,定要做到,那便是保他周全,让他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 围在龙臻旁边的大臣们不禁大吃一惊,方才黎烨和龙臻还吵得不可开交,现在黎烨竟会将国家大权交给龙臻?!他就不怕龙臻谋反?或许,他也怕,所以才说出后面的话来,龙臻若想自己称王,那便废了黎清,黎烨默认此事的发生,意味着黎烨确实在冒险交托重任! 龙臻对此也是颇为诧异,他顿了顿,郑重道:“臣领命。” ☆、53.告别母女 这日晚上,黎烨踱步到了夏晓的寝宫,出奇的,他没有去找黎画,而是去找了夏晓。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碗热茶,眼神空洞洞的,许久,他才愧疚道:“夏晓,曾经本王说要助你开私塾,开辟女子修习读书之先河,现如今,恐怕是无能为力了。” 夏晓此时正在作画,她执笔的手停了停,又继续落笔描摹,她面无表情,道:“陛下此去,或许能凯旋归来呢?就算没有你,我也会达成目标,陛下不必自作多情。” 黎烨哑然失笑,他的这些媳妇里,就只有夏晓最让人省心,知轻重,明事理,从不添乱,短短两句话,就让自己放了心。但是,黎烨毕竟不是随意的主,他仍旧有些不放心,所以继续叨叨道:“本王真是害惨了你们母女,平日你们与本王亲近,龙臻对你们根本没有好脸色,如今本王这一走,你们母女日后在这宫里更是要受人冷遇了。这事真是怪本王,当初没有考虑太多,就凭一时兴起,没将画儿送去与黎清他们一起读书,否则,龙臻定也会喜欢画儿喜欢得紧。” 夏晓抬起头,微蹙秀眉,她略带不乐意道:“为何是你一时兴起?当初是我不让她去的,跟你没有关系。我不喜欢龙臻那套作风,女子读书不是为迎合男子,而是丰富自己的阅历。龙臻就是一套食古不化的老传统,若跟他学艺,画儿恐怕要成遵从三从四德的俗世女子了,这样的女儿,我宁可不要。” 黎烨愣了愣,夏晓一直是名有个性的女子,在这样一个封建落后的时代,她竟能有如此见地,实在难得。黎烨当然不会反对夏晓育人的方式,相反,他还很支持,女子本就不该是男子的附属品,任何一个人都有其独立存在的价值。黎烨笑道:“你依旧这般坚强。可是,你可想过,本王离开后,你们当真就要无依无靠了。或许,先前对你不满的嫔妃也会借机踩你一脚,到时本王身在远方,可当不了你的坚强后盾,欺负你,你或许不怕,但若为难画儿,到时你该如何处置?” 夏晓听出了言外之意,她放下毛笔,坐直身子,目光落在黎烨身上,她问道:“陛下是有什么安排吧?” 黎烨点头,“你带上足够的银两,以回家省亲为名,先逃离这是非之地,若本王能凯旋,那本王在回宫之时就顺便把你接回来,若本王命丧沙场,那你就躲得远远的,最好再也不出现。” 夏晓勾起嘴角,淡淡地笑了笑,“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辈子?若我躲一辈子,那由何人来开私塾?我的理想又该如何实现?陛下,我夏晓一没说道德沦丧之话,二没行阳奉阴违之事,我为何要怕他们?我一生坦荡,岂能因臆想而贪生怕死?陛下,你莫要忘记,我掌管后宫,龙臻就算有再大能耐,也无法干涉后宫之事,就算有人意图不轨,除了能旁敲侧击戳戳我和画儿的毛病,还能做何?陛下,我以为,我留在这宫里,远比去江湖里漂泊来得安全。” 黎烨顿时无言以对,原来他还是太把夏晓当女子看待,觉得女子天生是水做的,柔情而又脆弱,他忽略了夏晓一路走来的坎坷,她能从一名大家闺秀一朝沦为街井浪儿,而又翻身再起,成为叱咤后宫的贵人,这其中饱含的艰辛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最难的那段时光她已经走过来了,难道现在她反而会因几句闲言碎语而怯步,而变得左顾右盼?可以说,她半辈子都是在刀尖上漫步,铤而走险于她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更何况,宫中的那些女子,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黎烨知道夏晓的个性,也佩服她的能耐,所以并未多加劝导,毕竟离开王宫,也并非万无一失,到时遭人暗算,客死他乡,就连要查,也是无从下手。黎烨看了夏晓许久,打从心眼里觉得她有一种泰然处之的气势,或许自己因心乱如麻而方寸大乱,但眼前的女子,自始至终都不慌不乱,面对即将来临的变故,她也是保持以不变应万变的心态。黎烨有时候真的难以想象,这样的女子在床榻上搔首弄姿的模样竟也妩媚动人。黎烨又和夏晓说了几句,方感如释重负,整个宫里,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夏晓母子,既然夏晓早已有心理准备,那他自然轻松不少。 黎烨又溜达到黎画的闺房,现在夜已深,他只敢站在房外,生怕黎画已经睡去,自己贸然进去,会吓着孩子。谁知,他才站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屋里就传来了声音,“何人在外面?!” 黎烨一愣,哑然失笑。黎画这孩子跟韩凌学武,当真是极具慧根,才半年多的功夫,就学会根据周围内息的变化,判断出是否有人来,虽然她尚未能准确地判断出那人是谁。黎烨也没多想,他推开房门,一步跨了进去,笑盈盈道:“画儿还没睡?” 此时黎画已经穿好鞋子,她手持木剑,目光炯炯,瞪着房门,整个人呈防守状态。当看清来人是黎烨后,她将木剑朝黎烨扔去,很是不爽道:“烨儿!你干嘛要鬼鬼祟祟站在房门外,吓死我了!” 黎烨一个激灵,侧身闪过飞来的木剑,清脆的声音响起,木剑落地。黎烨弯腰捡起木剑,拿给黎画,赔笑道:“本王担心你已经睡了,方才没有打扰,但想不到画儿的武艺精进不少,居然能察觉本王来了。” “哼。”黎画双手抱臂,鼓着腮帮,扬起脑袋,根本不接那木剑,她骄傲道:“烨儿脑袋笨,学不会功夫,韩叔说我才是习武之才!你那么大一个人影站在门外,就算不动用武功,我也知道那里有人,我又不瞎!” 黎烨顿觉好笑,他抱起黎画,心里觉得这个姑娘实在可爱得紧。黎画惊呼一声,两只小手紧紧抓住黎烨的小臂,待身形定住,她腾出一只手,一巴掌拍在黎烨的脑门上,大声道:“烨儿,你吓到我了!” 黎烨将黎画紧紧地抱在怀里,胸口一阵疼痛,他强压住波动的情绪,说道:“画儿,父王要离开一阵子,你要照顾好你的母妃。” 所谓母女连心,父女隔座山,黎画根本没半点对黎烨的心灵感应,她又是一巴掌呼啦拍过去,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78 喊道:“烨儿,你要出去潇洒胆敢不带我,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黎画这一巴掌拍得极为用力,黎烨险些被拍蒙了,他只感觉眼前飘着一溜小鸟,叽叽喳喳叫不停。黎烨摇了摇脑袋,正色道:“画儿,此次父王出去并非为玩乐,你韩叔带兵打仗,遭遇不测,父王必须带兵赶去救他。所以,画儿,你定要懂事,这段日子里千万不要添乱,若被人抓了把柄,到时又没父王撑腰,你和你的母亲都要吃亏,知道了吗?” 黎画撇撇嘴,虽然她尚小不太懂事,但她能感觉到黎烨话中的意思,韩叔现在很危险,情况很紧急,黎烨不得不离开,自己又要孤单一人。黎画不自觉地抓住黎烨的衣袖,她垂着脑袋,没了往日的气势,哑声道:“烨儿,能不能不走?” 黎烨小心引导,“你以后想天天看见你韩叔吗?” 黎画想也不想,点了点头。 黎烨又说:“若此次父王不去救他,你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你是希望父王现在陪你,而不管韩叔的生死了吗?” 黎画不禁又捏紧了几分小拳头,她撅起嘴唇,眉梢拧作一团,显然,她很是纠结,过了很久,她方才不情愿道:“你去吧,但一定要把韩叔带回来!否则我仗打你五十大板!” 黎烨连连点头,忙保证道:“小的一定把韩将军带回来,不辜负公主的一番期许。” 黎烨故意逗她,但黎画脸上没半分笑容,她愣愣地看了黎烨良久,蓦地一头扎进黎烨怀里,嚎啕大哭。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很难过,黎烨走了,她舍不得,心里犹如有刀刃一般,慢慢滚过她的胸口,令她难受得只会呜呜呜哭不停。平日她练功,不会因磕磕碰碰擦伤而流半滴眼泪,她总是嘲笑黎烨笨得像头猪,也因为有黎烨的陪伴,那些难捱的日子竟也充满快乐。每当她看见黎莹因为一点小碰撞就哭得稀里哗啦,她就会油然而生一股骄傲,她觉得,自己已经长大,已经成为强者,强者从不会因为疼痛而泪流。但现在,她的泪水根本止不住,哭相比黎莹难看百倍,但除了哭,她真不知道该做什么,来缓解压在心头的痛苦。 黎烨看着泪流不止的黎画,心疼了要死,偏偏他却说不出半句劝慰的话语,因为,他也想哭。要说这辈子,他到底对谁动了真感情,那也就只有黎画和韩凌,前者是他的心头肉,割下会痛,但伤口总有愈合的时候,后者更像是他的心脏,习惯了其存在,不会有任何感觉,但若有一天停止跳动,那将会致命。黎烨从未料到,于他而言,韩凌竟会如此重要,真到生死关头,他竟会丢下自己的江山,放下自己的女儿,去找这根木头。黎烨看着黎画皱成一团的小脸,心中万般愧疚与难受,他说不出半句话,只能抱着黎画,默默地陪她呜咽。 黎画哭累了,便昏昏沉沉睡去,她一直抓着黎烨的袖子,小声梦呓,“烨儿你这个大混蛋!烨儿,我要把你绑了喂猪!” 黎烨看着黎画哭花的脸颊,淡淡笑了笑,为了黎画,他定要活着回来,不但要自己回来,还一定要带回韩凌! ☆、54.宋武 第二日,黎烨未等黎画睡醒,便悄悄离开了。兵部尚书崔大人一早就将可用兵士的名单呈报上来,黎烨看都没看,直接道:“本王要带走所有兵士,至于暂守国之安危一事,就交由各位大人的府兵负责。同时,本王已和杞王商量好了,他将派兵五千来助本王守城,各位大人定要和杞王的兵士相互配合,莫要内部斗殴。” 龙臻在心里默默盘算,黎烨带走的兵士至少有六万,而各位大人的府兵加上杞王派来的援军,总共加起来也顶多一万,若有人来偷袭,一万兵力根本撑不了一月,更何况这一万人中有一半并非专业士兵,且他们之前从未有过任何配合,这样一队默契度超低的队伍,恐怕要撑半月,也是难于登天。黎烨这一走,当真是留给了龙臻一大难题,于是,龙臻便请示黎烨,可否招募士兵。黎烨想了又想,龙臻充实军队,确实有利于国家防卫,但同样,龙臻掌握的士兵越多,对自己的威胁也就越大,难保有朝一日龙臻手握重兵,提剑造反,自己根本无从还手。但若不同意龙臻的意见,单凭这一万兵马,确实难守国之稳固,亡国不要紧,万一黎画因此死了,那他会愧疚一辈子的。所以,权衡再三,黎烨同意了龙臻的提议。 朝中大事尚已交代清楚,黎烨不敢再有半刻耽误,迅速命人召集了那六万兵士,带上充足的物资,而后他又去列祖列宗的牌位前磕了三个响头,便披上裘衣,跨上战马,朝庸国奔去。 黎烨昨日就已派了小队人马先去庸国打探韩凌的消息,而自己则根据报回来的消息对行军路线做适时调整,因为是临时出发,他并未有万全准备,一切只能随机应变。他驾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除了身边刚认识的宋武将军,其他人,他一概没见过,所以,他只能一边走,一边观察每个列队走在前面的人,试图从他们一些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探索出其性格如何,能耐如何,以便之后发号施令。 韩凌军溃败之地乃仇城,经过三军交战,此地应已一片狼藉,就算尚有兵士守城,但想必也已筋疲力竭,伤亡无数,所以,仇城必是庸国防守薄弱之处,即便那里的物资可能已经转移,但其有利的战略位置,也值得前去占领。 黎烨和宋武稍微合计,决定暂且先往仇城走,若途中能打听到韩凌的消息,自然再好不过,若不能,他们唯有从仇城开始,一点点探索韩凌的踪迹。 行军的路途总是枯燥乏味的,习惯了觥筹交错、玩乐无度生活的黎烨一时有些难以适应,他心痒难耐,脑中不断浮现出歌舞升平、美酒佳肴的画面,他不断克制,想想黎画,又想想韩凌,试图转移注意力,然越想,就越挂念。黎画还等着与韩凌一起过除夕,看烟火,而自己似乎也有这么一种期盼,除夕之时,能与韩凌和黎画一起,只有这样,才叫团圆。 宋武似看出了黎烨的烦恼,他说道:“陛下是有些不适应吧?当初臣第一次行军,也是感觉枯燥乏味,早上没精神,晚上又睡不着,心情焦虑,不过,过一段时间就好了,现在习惯了,臣反而还喜欢在军营里待着,自在。” 黎烨扭过头,打量了一遍宋武。宋武个头不高,但身形魁梧,一脸络腮胡子配上炯炯有神的双目,就知他定非等闲之辈。他的脸颊处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从眼角一直蜿蜒到嘴唇,显得尤为狰狞,但偏偏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亲和的气场,所以看着他,倒也不觉害怕。反正没事做,黎烨便和宋武闲聊了几句,他问:“既然觉得行军无聊,那又为何参军?” “诶,那不是因为参军有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79 饭吃吗!”宋武摸了摸鼻子,坦诚道:“臣小时就没了亲人,每天以乞讨为生,饥一顿饱一顿,后来有一天遇上朝廷征兵,又听人说军里不愁吃喝,便去应征了,没想到,这一混就混了三十年,还混成了一将军,真是人生如戏啊。” 黎烨点点头,这样的理由不置可否,真正有钱的大户人家,谁舍得把孩子往军营里面送?疼都来不及,会让孩子吃这苦?于是,黎烨又问:“中途就没想过换一换?” 宋武粲然一笑,“习惯了,也就没心情瞎折腾了。” 黎烨顿时觉得,宋武还真是一个随遇而安之人,他扬了扬下巴,又问,“你这疤是哪儿来的?” 宋武下意识摸了摸脸上这道疤,眼中流过一丝悲哀,他说:“陛下,您一定想不到,臣这道疤,并非来自战场,而是来自臣的媳妇。” “哦?”黎烨来了兴致,一个将领不但要在外行军打战,回家还要斗媳妇?这还真有趣。 宋武低垂脑袋叹了口气,而后缓缓回忆道:“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臣娶了妻,但因长年在外,不能照看妻儿,她一人带着孩子,过得实在不易,本想等臣立了战功回来,得了官职,就不必天天在外奔波,一家也可团聚。但世事难料,她一妇人独居村镇,又长得貌美如花,难免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打主意,他们先是小心试探,后来胆子大了,就越发肆无忌惮,有一日竟然直接闯进臣的家里,将臣的妻子……哎,自得手以后,他们完全将臣的妻子视为了青楼女子,有事没事就要去臣的家里坐一坐,行些苟且之事。臣远在他乡,对家里的情况完全不知,直到过年军中放假,可回乡省亲,臣方才得以探望家中妻儿。臣至今记得那日的归家情形,血色残阳蜿蜒至我家房梁,院中房门大开,里面传来一阵嘈杂的斗殴声,臣立马扔下手里的杂货,狂奔进家。然而,一切都晚了,臣看见臣的妻子头发凌乱,衣裳不整,满身是血,瘫坐在地。她双手紧握刀柄,目光涣散,但却没半分恐惧与惊惶,她的面前躺了两具尸体,一具是臣不认识的男子,另一具则是臣的孩子……”说到此处,宋武忍不住有些呜咽,他调整了许久,方才有缓缓道:“臣当时完全方寸大乱,下意识就想夺下妻子手里的刀,但臣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早已丧失理智,臣方一靠近,她就挥刀看向臣,她用力极大,即便臣立刻躲闪,脸上也挨了这一刀。臣不知自己妻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想着要劝,然她看我越走越近,几次威胁无果后,她竟然将刀刃刺进了自己的腹部!血水登时喷涌而出,臣上前想救,她却拔出刀刃,又一次刺进自己的身体,并虚弱地警告臣,不要靠近。臣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呼吸越来越弱,直到最终闭上了眼。自始至终,她看臣的眼神里只有敌意与仇恨,没半分曾经的柔情,臣心如刀绞。后询问村里的乡亲,方才得知妻子近几年来的遭遇,那些恶霸不断□□她,有几次甚至还当着孩子的面就将她扒光,她生不如死,最后疯了,也就造成了那日的惨剧。” 黎烨诧异,他瞪圆了眼,“既然大家都知道她的遭遇,就没有人帮她?” 宋武无奈地摇摇头,“欺负她的人是村中恶霸,谁帮她,谁就遭殃,谁敢帮?况且,自从那些恶霸看上了臣的妻子后,他们就不再骚扰村中女子,村民们偷个安生,对所发生之事,更是视若无睹。” “那官府呢?” 宋武道:“恶霸头子就是那县令的儿子,他会管吗?” 黎烨登时无言,村里最有权威之人竟与恶人同流合污,可想而知村民的生活是何等潦倒困苦,倘若一人的牺牲能换来全村的安宁,谁不愿意背弃道德仁义呢?黎烨消化许久,又问,“那后来呢?那些恶棍结果如何?” “后来啊……”宋武抬头看向远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后来季将军帮臣讨回了公道。” 黎烨一愣,“季将军?本王听说他的人缘很差,猜想他乃薄情寡义小肚鸡肠之人,难道是本王错看了他?” “不,他是重情重义之人。”宋武给出判断,“当时臣几乎疯了,在安葬了妻儿后,便不管不顾,将所有欺辱过我的妻子的人都杀了。因臣在军中练过,所以他们根本不是臣的对手,最后,臣取下了恶霸头子的首级,捣毁了他们的贼窝,县令痛失爱子,将臣捉拿,押进大牢,并定于第二日黎明之时将臣斩首示众。季将军见臣久久未归,便派人来看看,恰巧遇到臣被捕,于是,那人立刻快马加鞭通知季将军,季将军得知后,昼夜兼程,赶了过来,阻止了县令公报私仇的举动,并将所有的事情查明,上报朝廷,后来,县令被处以死刑,而臣则是被降级处理,遣送回军。若不是季将军护臣,臣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一辈子都不能给妻子一个公道。说起来,季将军还真是臣的救命恩人呢。” 黎烨道:“他怎会因你没回军中,而专门派人来调查呢?” “军中有规定,但凡有人离开军队,必要在归期内返回。若未按时返回者,军中便会派人探查原因,以防有人叛变,泄露军情。季将军做事严谨,所以无论未返之人是将领亦或普通士兵,他都会派人查明缘由,再根据实际情况,酌情处理。”宋武想了想,又说道:“不过现在细想下来,季将军确实不曾为难过人,只是大伙都不喜欢和他在一起。” 黎烨奇道:“这又是为何?” 宋武浅笑道:“因为季将军太过刻板教条。打个比方,军中不允许饮酒,季将军便会禁止所有兵士沾酒,就算打了胜战,用以庆祝,也是不行。另外,过了子时,便是宵禁,不允许任何人随意外出走动,平日里如此遵守倒也无妨,但过节之时竟也要遵守,难免让人觉得扫兴。有一次,臣记得最清楚,那是除夕夜,大伙儿围着篝火正玩得起劲,然子时一到,季将军竟命令所有人回营睡觉,而他,则直接将火灭了,又吩咐了些人收拾残局。” 黎烨一愣,随即失笑,这季将军的作风怎么和韩凌如此相似?莫非擅武术兵法之人,都大脑缺根筋吗?黎烨笑道:“这季将军还确实有趣,这木讷刻板的性子,任谁也不会喜欢。” 宋武郑重地点点头,“没错,所以他终身未娶。” ☆、55.抵达仇城 “哈哈哈。”黎烨不禁笑道:“你的意思是没姑娘喜欢他?” 宋武下意识点头,但顿了顿,又摇摇头,说道:“喜欢他的姑娘不少,毕竟他气宇不凡,但姑娘们多是对他一见钟情,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他的性格,便都走了。不过,似乎季将军对这些女子也并未有好感,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他倒也挺淡然,从来不见他会因为姑娘的事情而愁容满面。” 黎烨脑中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80 隐约浮现出季将军的模样,长得不赖,但却有一张禁欲脸,这模样实在滑稽。若不是他已战死沙场,黎烨倒挺有兴趣去见见这人,问问他是否是韩凌失散多年的兄弟,怎么都一个毛病。 宋武似乎彻底陷入了回忆之中,他歇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大伙都觉得季将军没人缘,但谁也没想到,在季将军的死讯传来之时,整个军中哭成一片。明明季将军不过是名将军,比起战死的先王,他的身份实在低微,且平日他也不讨喜,谁能料想他竟会这般让人牵肠挂肚?季将军虽然为人死板耿直了些,但他却是心存善心,也教会了大伙很多东西,他死后,我们曾一蹶不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在私底下骂他,嘲笑他?为什么就一心只想着他的坏,不想想他对我们的好呢?这次,我们听说要主动攻打庸国,都争着抢着报名上阵,一来为季将军报仇,二来是为报效国家。但新上任的韩将军似乎知道我们的想法,他挑选的士兵,没有一人是曾与季将军稍微关系密切的人,而那些因季将军战死,几乎想要只身上阵杀敌的人,韩将军也未选。我们不知韩将军为何会知道这些事情,也或许是天意,让他巧妙避开了这些感情纠葛。但是,我们真想借此机会,为季将军报仇,我们多次请命,他都不同意,他为何就不能体会我们的心情呢?” 黎烨若有所思地垂下眉目,他道:“一个人的执念越深,上了战场就越难驾驭,越容易感情用事,或许韩凌就是考虑到这点,方才不允许你们上前线,但你们的心意,他定是明白的。” “哎,或许吧。”宋武叹了口气,“但是韩将军和季将军似乎都特别信任邱大将,即便季将军生前与邱大将关系最好,但韩将军仍毫不犹豫地让邱大将担任前锋,并委以重任。” 黎烨忽然一个激灵,脑中闪过一丝灵光,他道:“那如今邱北章已亡,韩凌岂不是很伤心?听你的语气,韩凌与邱北章的感情似乎不浅啊。” 宋武道:“按理说,韩将军与邱大将是素昧平生,但他们却有一见如故之感,韩将军对邱大将尤为信任,邱大将在与韩将军比试了一番后,也对他心服口服,自此二人再未出现芥蒂。所以说,这人的感情就是奇妙,有些人注定是朋友,有些人无论怎么争取,注定只能是路人。” 黎烨想了想,又道:“那你对韩将军又是做何评价?” “韩将军?”宋武反问,他微蹙眉梢思索道:“臣听说韩将军曾是太监总管,一般能担当此职之人多为多面玲珑之人,但臣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韩将军有半点机灵,他为人很是实在,不会做偷工减料之事,更不会卑躬屈膝阿谀奉承,臣实在想不出,他是为何能成为太监总管?并且,经训练那两个月的相处,臣发现韩将军竟未净身,这样的人是如何在宫里活下去的?”说到此处,宋武忽然噤声,他惊恐地望向黎烨,而后道:“陛下,方才是臣乱说的,你莫要在意,韩将军是真君子,他定不会做任何卑鄙之事,未净身便进宫,想必是别有原因,陛下切莫妄加猜测,失去对韩将军的信任啊。” 黎烨但笑不语,韩凌未净身是他的杰作,他有何资格去责问他人?黎烨道:“恩,此事等回去再说,本王信任韩凌,不会多加猜测。倒是韩凌,确实非宫中的那些凡夫俗子,他能混到今天这样,全是因本王护他,否则凭他的性子,早得罪了所有人还不自知,哪天死在荒郊野外还觉得自己是无辜的。” 宋武淡笑道:“陛下能如此信任韩将军,实在难得,毕竟历朝历代,君臣之间多以猜疑为主,陛下确实开创了一种新的君臣关系。” 黎烨看了看宋武,这人真会说话,比韩凌简直是聪明百倍,韩凌要是能有他一半的能言善道,也不必吃那么多苦头,所以说,懂人心,说人话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黎烨没再多言,他兀自看向远方,心里空唠唠的,他不知道此次前往是否能救韩凌于水火之中,但唯有一点,他必要做到,那便是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韩凌,无论是死是活。 行至庸国边境附近,黎烨收到前方的捷报,仇城已人去城空,显然在武军和庸军联合攻下仇城后,他们并未在仇城多做停留,而是直接转移阵地。但为何他们要弃了天时地利的仇城,转而拔营走人呢?据使者说,仇城虽人去城空,但里面的物资却很多,粮仓大开,兵器房也陈列满各式武器,且都锋利无比。至于仇城附近,有极为杂乱的脚印,脚印从东西南北方向都有延伸,无法确定哪些脚印来自韩凌一行人,唯一的方法便是对所有脚印进行一一确认。 黎烨自知这种方法不可行,毕竟从韩凌离开仇城至今已经过了近三月之久,足迹虽有尚存,但定不完整,降雨和风沙均会造成足迹的遗失,且韩凌是为逃命,定是拼了命要掩藏行迹,怎可能会把足迹明晃晃地留了下来?既然确认仇城已为空城,黎烨便下令直奔仇城,因有韩凌的前车之鉴,他特意派人在仇城四周方圆百里搜了个遍,确定无任何埋伏后,方才入城。 进入城中,黎烨亲自带兵搜了一圈,城里一片狼藉,房屋坍塌,部分砖瓦上还有烧焦的痕迹,路上有接连不断的血迹,随处可见已经腐烂败坏的尸首,他们身上散发出阵阵恶臭,令黎烨几乎呕吐。至此,黎烨终于明白此处为何无人,因为经过三军交战,此处伤亡严重,要重新修复,并清理干净尸首,是极为费时费力的事情,现战事未歇,谁也不敢在无关的事情上花费多余的人力物力。像仇城这般军事要塞在庸国并不少见,转移阵地,重新固防显然才是上策。只是黎烨并不明白,为何他们不带走粮草,这些东西无论到了何时,都是非常有用的。弃城可以理解,但弃物就让黎烨百思不得其解了。 黎烨在城中搜了一圈,也一无所获。他本以为韩凌曾在此停留,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痕迹,但眼下除了身着黎军兵服的兵士横死街头外,黎烨再看不到韩凌曾经来过的痕迹。 黎烨面色严峻,他走回帐篷内,打开地图,又仔细看了一遍韩凌最后几封来信,而后道,“韩凌信中说要孤注一掷,本王以为,他定是要潜入城内,直接取庸王首级,因为这是他翻盘的唯一方法,所谓擒贼先擒王。现在,我们有两条路线可走,一是派人沿着杂乱的足迹继续搜寻,二是直接攻向庸国都城,或许能与韩凌汇合。众位可有何意见?” 宋武看着地图思忖,庸王现与安宇文狼狈为奸,又有武王助阵,其城必是防御之重点,不但韩凌难攻,就算黎烨带兵攻打,也定要消耗大量兵力,且还不确定韩凌是否真在都城之内,实在是劳民伤财。至于沿痕迹追查,更亦同大海捞针,实在没必要在此方式上浪费时间。宋武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81 思量再三,说道:“陛下,臣以为,这两种方法均不可行,陛下救人心切,臣明白,但断不可白白浪费兵力。依臣看,可派兵暗中跟踪庸军武军和邶军,尤其是武军,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剿灭韩将军的余党,所以,他们势必会掌握韩将军的大致行踪,跟着他们,应能找到韩将军。而据臣所知,庸王生性好战,他不会是躲在都城里苟且偷生之人,恐怕庸王也在庸军的队伍里,继续担任统领。韩将军应也了解庸王的秉性,所以定不会以都城为目标,而是以庸军为目标,他所需要确定的,乃庸王随行何支军队,并找准时机下手。故此观之,我们要找到韩将军,必要先找到庸王,同时需跟踪武军,观察其动向,以确保韩将军不会遭遇毒手。” 黎烨一愣,仔细思索了一遍宋武的思路,确实严谨有序,滴水不漏,自己原想来当军师,但不料比起宋武,自己实在差得太远。宋武不愧为久经沙场的战将,经验丰富,而自己,当真太过纸上谈兵,行军打仗和想象中确实太不一样。黎烨自觉宋武的方法没问题,便道:“那便依宋将军之法。他们三军的行迹应早已掌握,我们是否派兵跟上?” 宋武摇摇头,道:“不,我们能掌握他们的行踪,他们必然也知道我们已经进入仇城,双方都有探子,只是不知是何人罢了。所以,我们当做些误导,大军继续向都城方向进发,让敌方产生错觉。而小部队则伪装成难民,逐渐脱离军队,反正至都城的战线尚且很长,沿路脱离人马,至少也能脱离万人,而这些人又选精兵,其战力,虽不可对抗三军,但若使计让三军分流,那这一万兵力,必胜无疑。” 黎烨想也不想,便道:“你觉得我们何时脱离比较合适?” 宋武摇摇头,道:“陛下不能走,臣也不能走,我们是最大的诱饵,我们若走了,对方定会起疑心。且我们不但不能放慢速度,要一往直前冲向都城,敌方定也料到我们会以都城为目的,所以其防守,当是极为严密,还请陛下做好心理准备。” 黎烨不可置信道:“本王不能亲自去救韩凌?” 宋武垂目,恭敬道:“不能。” “本王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要亲自救出韩凌!若无本王,谁会将韩凌的性命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军中多有人与韩凌有仇,若他们公报私仇,那结果是何?韩凌必死无疑!本王信不过任何人,本王必须亲自去!”黎烨忽然大声道:“无论是否暴露,本王必要亲自救出韩凌!” 宋武不为所动,他继续说道:“陛下,军中不同宫中,宫中以阿谀奉承尔虞我诈得政,军中以英勇果敢大义效国得势,韩将军虽不善言谈,难以与人相处,但他是位好将军,所有兵士有目共睹。但凡韩将军手下的士兵,无一不对他敬佩有加,虽他们都不喜韩将军的做事风格。军人的血性不容许他们做背信弃义之事,所以陛下大可放心,没人会因为私心而对韩将军不利。陛下若再执意怀疑下去,那将是对我们的侮辱。再者,陛下若随小部队脱离,那他们还需分心照顾陛下安危,无法全心投入作战,陛下虽满腔热血,但实则是办了件坏事,非但会暴露我们的计划,置韩将军于不利之地,还会成一拖油瓶。” 黎烨不甘心,又问道:“那为何不全军攻打三军?” 宋武答:“全军突击乃莽夫所为,一是双方硬碰硬,拼个你死我活,损兵又折将,当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以小部队潜伏偷袭,打他个出其不意,其胜算远比贸然进攻高出百倍。二是臣只是猜测韩将军的位置可能在三军附近,但并不肯定,万一韩将军在都城里呢?分头行动,更有利于尽快找到韩将军,避免耽误了最佳救援时间。” 黎烨沉默不语,思考良久,竟无法找到宋武的漏洞。确实,兵分两路比一条大道走到底要来得保险,且无论自己是否跟随小部队,自己必是诱饵,只是方向不同罢了。与其偷鸡摸狗躲躲藏藏,还不如光明正大地当个饵,黎烨纠结半晌,终于道:“就依你所言吧。不过本王提醒你一句,倘若小部队遇上了韩凌,但却并未施救,导致韩凌身受重伤亦或死亡,本王将唯你们是问,明白了吗?” 宋武双手合十,恭恭敬敬道:“臣遵旨。” ☆、56.分析战局 说罢,宋武便开始着手准备相关事宜,包括人员的挑选,行军路线,脱离地点,汇合地点的安排等。由于此事极为保密,所以宋武均是暗中进行,他挑选的兵士,更是层层选拔,他几乎将所有候选人的底细全查了个明白,方才选用,同时,未免被人看出端倪,他每逢入夜,便借着月色,偷潜入农舍,偷些衣物饰品,意图把自己的人马伪装为活脱脱的庸国人。 因黎烨被定义了为饵,所以他每天大摇大摆地在城里溜达,即便恶臭扑鼻,他也只能忍着,毕竟他若窝在营里,谁来帮宋武等人引开探子? 约莫在仇城整顿了五日,宋武和黎烨商量出了大致的行军路线,并在第六日踏上了旅程。黎烨心中忐忑,不确定宋武的计划是否能够成功。三军集结之地在庸国西南方,而都城则在庸国的南方,这就意味着,待战事打响,双方将独自作战,再无法提供有效增援,唯一的方法只有自救。而期间内,还需搜寻韩凌的踪迹,以保证韩凌一行人的安全。 黎烨从未有过打仗的经历,就算做足了心里准备,但当真正跨上战马,朝目的地驶去之时还是心怀忐忑的,毕竟生死只在一瞬,自己又无精湛的武艺,到时命运将至,他也只能直面生死。虽然宋武等人必会拼尽全力保他周全,但到生死一瞬时,谁也不能保证理智可以战胜本能。就像他的父亲,即便有人保驾护航,可到最后,仍是战死沙场,那么多将士中唯有一个季将军,不顾一切,陪他冲到了黄泉,其他人,不都被恐惧吓得怯步了么? 庸王此次作战,似乎打定主意想以空城扰乱对手注意力,黎烨一行人路经多处,遇上的居然无一例外都是空城。宋武诧异,庸国不算小国,且人口众多,若留出那么多座空城,那么人都去哪里了?宋武相信,单凭一个都城,根本无法容纳一个国家的百姓,且他们的转移很是有序,不像是被驱赶,朝廷定是给了百姓不少好处,百姓方才同意迁徙,只是,这样做的目的究竟为何? 走得越久,宋武心里就越是疑窦丛生,庸王一向好战,这种不战而逃的策略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莫非此法出自武国的武将?宋武暗自思忖,毕竟武国武将以兵法策略闻名,他们定不喜庸王莽撞地进攻模式,所以他们必会想尽办法与己方周旋,直至让己方丧失斗志,而后再一举拿下。宋武忽然让黎烨拿出伪造韩凌的信件,试图从中找出些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82 头绪。 黎烨知道这些东西作为情报,路上必会用得上,便一直带着。他不解宋武为何要看假的,而不看真的,最后,他索性把两份都交给了宋武,任由他自行对比,而后找出答案。 宋武摊开所有信件,顺着一一查看,他紧拧眉目,表情异常严肃。黎烨不敢叨扰,只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良久,宋武沉声问道:“陛下,昨日你提议往南走的依据是何?” 黎烨莫名其妙,路线不是大家一起定的吗?怎么他反而还来责问了?黎烨脸上神色不大好,他说道:“从地图上分析,一路向南,到都城的距离最近,且韩凌往日的信件也提过,往南行至都城,而后占领……”说到此处,黎烨不禁愣住,一种惊惶猛地在心里蔓延。 宋武忽然叹了口气,心下了然,“陛下说朝南走,可一直到都城,臣便以为陛下曾收到线报,故能如此笃定,便也没多想,且从地图上来看,确实朝南方走距离最近,是臣疏忽了。陛下虽心里知道那几封信件为假,但对里面客观性的判定并未怀疑,而潜意识里,恐怕还深信不疑。不得不说,这信件一法用得实在高明,竟可多次误导我等的视线。陛下,信中说,往南乃庸国的主要城池,而东边的则是些小城,疏于防守,轻松便可攻下。于是,陛下潜意识里就觉得,往东走,是在绕远路,而往南走,才是捷径,且南边很有可能是韩将军的行迹,遇上他的可能性定会很大,然,这不过是对手使得一个计策,目的是混淆视听,而到此,臣也明白,为何这里都是些空城。”宋武喘了口气,而后展开地图,继续说道,“陛下请看,一路往南,要达都城,必会经过溧水,地图上看,这不过是条小河罢了,引不起任何惊涛骇浪,然实则并非如此。据臣所知,溧水相当于庸城的护城河,其水流湍急,又深十余米,河道宽阔,要想渡河,恐怕绝非易事。现又正值冬日,河水冰冷,若淌水过去,上岸之时大家恐已精疲力尽,且手脚僵硬麻木,倘若在对岸恰有伏兵,那我们必会全军覆没。所以,庸王知道溧水乃天险,足以阻拦住我们攻打庸城的脚步,而往南走,溧水又是必经之地,于是,他干脆撤去南方所有兵力和人力,转而将其投入东面,充实东边疏于防守的村落,如此便可把庸城守得严严实实,无任何缝隙。” 黎烨登时恍然大悟,自己完全被对方耍得团团转!但他仍是想不明白,又问,“庸王有那么聪明的?据本王所知,庸国一直都是南方兵力强盛,东方防守薄弱,为何现在情况竟差如此之远?” 宋武提醒,“陛下别忘了,现在庸王可是得了武王的帮助,庸王蠢,但并不代表武王蠢。” 黎烨登时无言以对,只能干巴巴地问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宋武道:“这就要看陛下此行的目的是为何了。” 黎烨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来救人的。” 宋武又问,“陛下,你就没想过为先王报仇吗?借此机会,将庸国铲平。” 黎烨答,“我军兵力六万,庸王有武王和安宇文相助,其兵力至少有十五万,想将庸国铲平,不等同于以卵击石吗?本王要求不高,能救回韩凌便可。” 宋武咧嘴一笑,“既然这样,那就好办多了。臣还担心陛下想借此机会报先王之仇,取庸王首级。若当真那样,我们就只能改变方向,转而向东,亦或往西南方向,与庸国兵力刀剑相向,然后杀个你死我活,直到分出胜负。现在,陛下没那份心,我们便可安心等待,等个机会,或者说是天意,顺便攻了庸城,若天公不作美,我们便等待前方消息,若传来喜讯,我们便撤退回国,也并无损失。” 黎烨被绕得昏头昏脑,不得不说,在朝里与那些老贼斗智斗勇他尚且拿手,但到了行军作战里,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计谋实在滑稽,根本没可行性,且自己的智慧,完全跟不上这计谋的节奏。于是,他只能顺着宋武的思路,继续发问,“此话怎讲?” 宋武高深莫测道:“现正值冬日,这天气,既可帮我,亦可帮敌,天气寒冷,河水凛冽,我们自然不能渡河,但若这天气一直冷下去呢?那必会天降大雪,河水结冰,我们要渡河,自然轻而易举。且依臣猜测,此法武国将领定也料到了弊端,所以他们将此处的兵力撤去,转而充实西南方,而留守庸城的兵士,定都为庸人,就算被占领,武国也不吃亏,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人精,几乎机关算尽步步为营,若有幸,臣倒想亲自会会他。”宋武一边说,一边眼里冒光,脸上有种不明言语的兴奋,跃跃欲试。 黎烨不禁叹口气,这就是军人的血性吗?不过若天公作美,他自然愿收了这份厚礼,只是……黎烨又不安道:“倘若韩凌在城内,我们迟迟不进城,难道不会延误最佳救援时机吗?” 宋武道:“韩将军不傻,有天险阻隔,他怎还会进城?他现在的位置只可能在东方,或者西南方向。而在东方的概率又更小一些,那地估计有重兵把守,韩将军本就是逃亡者,定不会做自投罗网之事。” 黎烨点点头,觉得此话说得有理,又说道:“既然这样,是否意味着我们暂不需要对原定行军路线做任何变更?继续一路南行,直到溧水处,然后安营扎寨,等待时机?” 宋武摇头,他说:“打战本就是与时间赛跑的事情,安营扎寨等候时机犹是下策,且我们兵马众多,何必要白白浪费人手?臣现倒又有了一计,我军已有小部队潜行至三军汇集处,而我们,则继续南行,然到了溧水,假意徘徊寻找渡河之法,实则往西南方向转移,到时,三军定会后知后觉,以为我们将对他们不利,于是进入战备状态,而我们,再用个声东击西之法,从敌方正面进攻,他们为迎战,必会空出后方,而我们的小部队就从此处漏洞偷袭,其效果定会更佳。当然,为保证不误了攻城之际,我们可再留部分人马随时观察天气变化,若开始下雪,我们便可折返庸城。” 黎烨不禁笑道:“宋将军啊宋将军,你当真是老谋深算,本王不如你,就按你说的办吧。” 虽中途有了些许变故,但所幸并未影响整体计划,黎烨一行人装模作样地朝南边行进,到了溧水,便放慢脚步,安营扎寨,假意寻找对策。那时正是深冬时节,天寒地冻,但偏偏不降下雪花,黎烨裹着貂裘,坐在火边烤火,即便如此,他仍觉冷得要死,浑身发抖,手挫了又搓,依旧凉如石块。 ☆、57.意见冲突 军中怕冷的人不多,他们早已习惯了冰天雪地,所以,即便气温已降至零度以下,他们仍只穿了件棉袄,便撒开欢地在营地里追逐玩闹,习武练兵。黎烨眼巴巴望着一群身材结实的青年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83 壮汉眉开眼笑地奔跑,心中除了羡慕,再没其他情绪。 宋武提着一壶刚烧开的热水进了帐篷里,他一边为黎烨倒茶,一边说道:“陛下,现是冬至,正是最冷的时候,到现在都未见有雪落下,看来今年是不会下大雪了吧。所以,臣以为,抓紧时间,明日便启程,转西南行,准备与三军交战。” 黎烨迅速点头,这么冷的天气,应该回宫烤着暖炉,抱着美人睡觉,怎么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虚度年华呢?!赶紧把事情办完,把人救回去,也就不用再在这折腾,还能安安稳稳过个好年。于是,黎烨问道:“三军可有新的动态?” 宋武狡黠笑道:“自然是有。前几日三军汇合于西南边的步镇,因为据说韩将军就躲在步镇里,然他们几乎将步镇翻了个底朝天,都没发现韩将军的半根头发。于是,三军首脑怒起,责问这消息出自何人,经过一番追查,竟发现此消息是安宇文的探子故意放出来的,是则假消息,到此,武王失去了对安宇文的信任,并放话说要撤兵,要求安宇文履行诺言,交出安柔,而庸王那边,也是不明所以,为何安宇文要放假消息迷惑众人,难道是因他早已抓住了韩凌,然后利用韩凌达到其他目的?简而言之,他们三方已失去了对彼此的信任,现在不过是各怀鬼胎暂时保持原状罢了。” 黎烨微微蹙眉,猜测道:“这会不会是他们故意弄出的假象?目的是为了迷惑我军,让我军因此放松警惕。” 宋武道:“不,这是臣使的计谋,而他们,确实已经上当。” 黎烨莫名其妙,宋武与自己形影不离,何时用了伎俩,自己怎么完全不知?黎烨满头雾水,只能继续问道:“宋将军,你使了什么法子?” 宋武答:“最先出发的小部队已经抵达步镇,他们伪装为山头土匪,四处作乱,骚扰百姓。百姓害怕,就说步镇不久就要成战场了,现在还来了土匪,到底还让不让给人过安生日子啊!他们因此听出端倪,多番询问,才知道原来韩凌躲在了步镇,而后,他们多番搜寻未果,才知这是安宇文故意放出的消息,目的是为了让三军集合,然后他再安插一个假的韩凌在步镇,假韩凌被抓,然后被杀,事情就能结束,大功告成,三方喜笑颜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次合作愉快,说不定还能合作下一次。至于安宇文为何会想到让人冒充韩将军,估计是长时间寻不到韩将军的踪迹,三军之间已出现芥蒂,安宇文急需调解各中关系,所以想出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不过也亏了安宇文,让臣能有个顺水推舟的机会,臣命人找出假的韩将军,而后杀死,三军集结,但找不到人影,必会更加猜疑对方,尤其是对安宇文更没了信任。” 黎烨不禁赞道:“此招真是甚妙啊!神不知鬼不觉,让安宇文有苦说不出,白白吃了个哑巴亏。可是,为何他们都已不信任彼此,还要集结在一起?他们要是自此吵翻,分头行动,那该多好。” 宋武淡淡一笑道:“陛下都明白人员分散易于攻下,难道他们就不明白吗?如今我们大军已在他们附近,他们若各奔东西,不等于找死吗?相互凑在一起,至少能有个照应,还能壮壮胆。” 黎烨恍然大悟,“不过即便如此,他们已不如先前团结,攻击力定会大打折扣,现在看来,对我们的威胁确实少了许多。” 宋武点点头,成竹在胸,“陛下,拿下三军定没问题,关键是韩将军至今毫无音信,臣派去的人马均细细搜索,根本没有半点韩将军的踪迹,臣恐怕……” “闭嘴!”黎烨忽然恶狠狠道:“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不要诅咒他!先前你不是说跟随三军路线能找到韩凌吗?怎么?现在又说找不到了?” 宋武微垂下头,愁眉苦脸道:“可臣未料到安宇文竟会放出假消息啊,他误导了三军的方向,同样也误导了我们的方向,为今之计只能沿三军曾走过的路线探查,但成功率不高,毕竟他们已经搜过了那些地方,我们再去一遍,不过是期待奇迹的发生。” “宋武!”黎烨气急攻心,大吼道:“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是救人!你跟本王说攻城说得头头是道,但救人呢?!本王不需要那堆石头和土,本王要韩凌,一个活生生的人!” 宋武连忙跪地,说道:“陛下息怒。恕臣直言,韩将军生机渺茫,我们此行大张旗鼓,费时费力,若救不出韩将军,也不能白走一趟,顺便收了庸国的城,到时回国,也不至于遭人闲言碎语,说陛下因私用公,致国库亏损啊。” “放屁!”黎烨大怒,先前的喜悦一扫而空,他本以为,宋武是尽心竭力帮他找韩凌的,但到头来,他的目的竟是侵略!他派去找韩凌的人马和用于战斗的人马根本不成比例,那些探子,探得多是敌方情报,哪有人管韩凌的死活?原来宋武头头是道说得那些计谋,不过是搪塞自己的借口,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黎烨死死地瞪着宋武,只差一脚将他踢飞,他大声道:“本王现在命令你!立刻抽调人手,搜索韩凌的行踪!” 宋武忙道:“陛下,万万不可啊,大战在即,若出现异动,对方定会猜到我们要做什么,若暗中跟踪我们,并找到了韩将军,那我们不功亏一篑了吗?臣以为,要先打仗,战胜了,方才能保证韩将军的安全啊!因为再没有人能威胁他的性命。” “荒谬!”黎烨“砰”地将茶碗砸向宋武,他大声吼道:“你知道救韩凌为何不能等吗?因为现在天寒地冻,他无任何物资,如此下去,他迟早被冻死啊!威胁他生命的是恶劣气候,而非那些士兵,你明白吗?!” “但是陛下,庸国如此之大,我们该从何入手?!”宋武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他不明白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如此感情用事的君王,“韩将军拼死拼活是为什么?是为战胜庸王,替先王报仇!是为保家卫国!如今成功就在眼前,若我们放弃了,怎对得起韩将军?怎对得起死去的将士!” “若放弃韩凌的性命,你们又对得起本王吗?!”黎烨近乎嘶吼道,话一出,一股难掩的心酸涌上心头,令他哽咽,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小了很多,“你们又对得起画儿吗?” 宋武忽然一怔,沉默了,良久,他才长叹道:“为君者,必要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放你妈的屁!”黎烨气急败坏,无论如何,他定不能放任局势这样恶化下去,“现在本王就命令你,撤军!就算将庸国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韩凌找出来!不要说不,难道你想抗旨吗?” 宋武呵呵一笑,“五万对十五万,难道陛下想找死?到时非但救不了韩将军,弄不好还会把自己的命丢了,这又对得起韩将军吗?” “本王管不了那么多!本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84 王只需要找到韩凌,无论是死是活!” 宋武又道:“陛下,庸国之大,您上哪儿去找?恕臣直言,我军明目张胆闯入庸国,韩将军若是活着,定会收到风声,就算我们不去找,他也会自己找上门来,何必我们大费周章?所以,依臣推断,韩将军十有八九已经遭遇不测,臣不想错失为先王,为韩将军报仇的机会!现在三军就在眼前,且他们已出现内部矛盾,正是下手的最佳时机!陛下,请您圣明!” 黎烨喘着粗气,他怔怔地看着宋武,对方的话不无道理,但是,他怎能放弃救援?即便有一线生机,他也不该放弃!黎烨道:“韩凌或许也想为先王报仇,他或许去找庸王了呢?庸王的位置你们找到了吗?” 宋武顿了顿,自责道:“陛下恕罪,臣无能,至今为探查到庸王的消息。” 黎烨猛地一拍桌,又怒起,“你什么也没查到还有脸见本王?!现在就算打败三军,不擒庸王,谈何报仇?!宋武,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能成为统帅吗?因为你只懂收眼前利益,不知长远考虑!黎国没了韩凌,将一蹶不振,将士失去斗志,即便现在侥幸拿下庸国,往后他若卷土重来,我们也不堪一击!” 宋武显然不这么认为,他道:“陛下,行军打仗,有利不收,那是愚蠢至极,我们当珍惜每一次机会,因为机会总是转瞬即逝,错过了这次就再没有下次。况且,今日我们打压了庸国,他若想翻身再起,也是多年之后。我们暂可保黎国安定,何乐而不为呢?在此期间,臣不信找不出不逊色于韩将军之人。” 二人正吵得火热,却忽见一侍卫急急忙忙冲进来报信,他的神色难看,结结巴巴道:“启禀,启禀陛下,三军,三军朝我们这边打过来了!” “什么?!”黎烨一惊。方才他才和宋武争论明日是否继续往西南行,然后杀聚集的三军一个措手不及,想不到对方竟然会主动出击?! 那侍卫又继续道:“启禀陛下,他们一起拔营往我军方向快速赶来,应是想与我们一战,还请陛下尽快做出指示,我们是否迎战?” 黎烨连忙铺开地图,视线快速扫过每一寸土地,脑海里随之勾勒出一条完美的逃跑路线。他用食指指着地图,自南向西勾出一条线路,他道:“不打,撤退,向西走,可以和先前的小部队汇合!” “不行。”宋武按住黎烨的手,目光灼灼,他说:“陛下,不战而逃只会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这是我们出征以来的首战,若就这样宣告败了,黎国的颜面何存?将士们的斗志怎燃?陛下,这战必战!” 黎烨甩开宋武的手,说道:“别再蒙本王,一战少则一月多则数月,本王若是同意作战,那谁来救韩凌?撤退!” 宋武心急如焚,好说歹说然完全没半点用处,黎烨似乎是铁了心要找韩凌,即便因此亡国,他也在所不惜。宋武没法,只能先行告退,而后他一路直奔营地,挨着一个帐篷一个帐篷游说,告知兵士三军将至,然黎烨却无心迎战,竟想直接撤退。他激情豪迈,说得铿锵有力,唾沫横飞,将士们瞬间燃起一颗雄心,誓死要战死沙场,也定不做亡国之奴! ☆、58.妥协 黎烨拟好军函,派人宣读旨意。宣旨一出,营里登时炸开了锅,几乎所有人都反对黎烨撤兵,个个都满腔热血,要以血肉之躯抵挡外族入侵!黎烨万没想到兵士们竟会这般同仇敌忾,无论他如何威胁,他们均不为所动。黎烨大呼,“抗军令者,斩!”他们干脆齐刷刷一排人全部出列,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大声吼道:“请陛下降罪!” 黎烨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一群陷入疯魔状态的兵士,他们根本不怕死,以死威胁于他们而言根本无关痛痒,他们需要报国,更需要报仇!他们骨子里的血性不容许他们退缩,他们是将士,保家卫国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最终,黎烨败给了这群铁铮铮的汉子,无人愿意撤兵,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毕竟没人听他差遣,他去哪儿找人救韩凌?他只希望,战争能尽快结束,这样,他就可以心无旁骛救人,只是,韩凌是否能撑到那个时候…… 擂鼓声起,响彻云霄,旗帜高悬,迎风飘扬。一排排兵士步履整齐,毫无畏惧向前挺进。然黎烨却提不起半点儿精神,他萎靡不振地坐在马背上,脑子里想着的全是韩凌怎么办,眼见预定的交战之地越来越近,黎烨更是心烦意乱。他没经历过打仗,打仗的模样,他只在书里见到过,所以,他无法想象出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若他死在战场,那便再也没人去救韩凌。也正是这唯一的信念,让他立马振作起来,要速战!要取胜! 宋武与先前部队取得联系后,再次确认了作战策略,依旧是声东击西,自己率先迎战,而小部队在后包抄,若运气好,那便可将敌军一举歼灭! 黎烨作为君,当然不会亲自奔赴前线,提剑与对手拼个你死我活,且他也不谙打仗之法。于是,宋武将黎烨安排在大本营坐镇,而自己则带领人马,奔赴沙场。 黎烨坐在帐篷内,冷风拂过,撩起帐篷边角,一瞬间,黎烨看到了帐外滚滚黄沙,铺天盖地,众兵士踏马之声渐渐远去,黎烨不禁站起身,走到帐前,掀开帐篷,恰望见天边血色残阳,与混浊沙尘连成一片,交相掩映,荡气回肠又悲壮入骨。 远处传来号角,黎烨心知战事即将打响,他心中忐忑,来回踱步,然远处却再没了动静,想是他们已经选了个地扎营休憩,养精蓄锐以备明日之战。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黎烨独自在军中徘徊,通明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孤零零的成了夜色里的一抹黑。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远方传来号角,黎烨猛地惊醒,他披上衣服,快步走出帐篷,天边黄沙漫天,遮了原本澄澈的天空,黎烨心下一惊,远处战事,应已打响。 旁边一小士兵跑了过来,他对黎烨说道:“陛下,天气寒冷,您衣着简单,容易着凉,还请先回帐篷里穿好衣物。” 闻言,黎烨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裹紧衣服,而后问道:“他们是不是已经开战了?” 小士兵望着天边一片混沌,点点头,“是的,每次到大战之时,天空总会风云变幻,战场上犹如炼狱,而未上战场的人,总是提心吊胆。不过陛下,您莫要担心,这次天时地利人和,宋将军一定会带回胜利的果实。” 但愿如此吧,黎烨心想。他没再多做纠结,转身走进帐内,洗漱更衣。 黎烨不上战场,所以无法看到作战实况,他唯有通过每日送来的战报来了解情况。宋武那边似乎还挺顺利,打了三日,邶军有弃甲而逃的迹象,由此招来武军怀疑,意图撤兵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85 ,不再给予援助。而恰在此时,宋武抛出橄榄汁,言明此次出兵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为先王报仇,武军与邶军其实与己方并无冤仇,他们若肯缴械,便放了他们,但若执迷不悟,便连同庸军一同绞杀。三军本就互相猜忌,军心不齐,现宋武发话,更是各怀鬼胎,全为自己利益着想,到了战场上,更是稀稀拉拉,斗志全无,黎军举枪,他们就下意识抱头撅屁股,后又担心会因此丢了小命,方才不情不愿地软绵绵地抵挡几招,而后就连连退步,待对方攻势减弱,便一溜烟逃了。 宋武这场战打得实在憋屈,因为丝毫提不起斗志,敌军如同一团散沙,无任何凝聚力,他根本想不明白,这样一个部队,为何要主动出击?这不是自找没趣吗?这简直就是胜负分明的结局啊! 十日后,前方传来喜报,宋武带领大军,大败三军,并擒获庸军将领,武军与邶军缴械投降。宋武有言在先,降伏者,可免一死,所以,武军和邶军士兵在投降后,便被宋武放了,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铠甲,踉踉跄跄相互搀扶着逃回本国。宋武凯旋归来,受到守营士兵们的热烈欢迎,但黎烨却并不熟特别高兴,因为宋武除了带回了胜利,其他什么也没有带回来,至今,韩凌依旧生死未卜,而庸王也不知所踪。 夜幕降临,黎军兵营里燃起篝火,火焰炙热,驱赶了冬日的寒冷。众士兵围坐篝火,或谈笑风生,或吹箫起舞,好生热闹。黎烨坐在正中,他默默地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面无表情,胜利固然值得庆祝,但此次胜利,也意味着将他们逼入到了尴尬地境地。原以为韩凌被三军追杀,他定会在三军附近,然宋武他们搜遍了三军驻扎之地方圆百里的境地,也未发现韩凌的半点踪迹。他们的阵仗极大,若韩凌在附近,足以引起他的注意,然他却没半点动静,由此推断,韩凌并非在此地,同时,另一个推断有呼之欲出,韩凌可能已经战死。黎烨不愿接受现实,所以当宋武回来之时,他就立刻找宋武商议下一步行动。据以往分析,韩凌应没有潜入庸城,那么,他便可能去了东边,于是,黎烨建议立马启程,往东进发。然宋武却拒绝了,他说现在天气正逐渐变冷,从西向东,跨度极大,行军路途艰险,难保会有兵士在路上就被冻死,且依目前的形势来看,先攻庸城更为妥当,其原因是看这天色,几天后应会有一场大雪,到时溧水结冰,便可轻松过河。黎烨盛怒,他指责宋武究竟把韩凌的生死置于何地,为何张口闭口说的都是攻城一事!而宋武反而出奇地冷静,他淡淡地看着黎烨,轻轻吐出一句话:打仗不是过家家,陛下不要再幼稚了。也正是这句话,让黎烨哑口无言,他忽然发现,宋武是个比他还冷血百倍的人,在他心里,或许生死根本不算什么,一切都是浮云,唯有打了胜仗,人生才有意义。 黎烨很是为难,他想去找韩凌,但没人愿意听他差遣,几乎所有人都唯宋武马首是瞻,因为对方带给了他们胜利的喜悦。而黎烨又不可能脱离队伍,自己去找,毕竟庸国之大,他也毫无头绪,如无头苍蝇般盲目乱窜,那无异于自寻死路。似乎现在他们除了等候天公作美,再无他法。宋武见黎烨仍有执念,便又叮嘱,“陛下,您不能为了一人性命而断送在场所有人的性命,这公平吗?”黎烨怔了怔,竟无言以对。 漫长的等待令黎烨觉得人生几乎毫无意义,他每一天都有大把空虚而又无聊的时光,他漫无目的,只能陷入回忆,他突然无比怀念韩凌,怀念那个不善言辞的木头,因为他,黎烨才又发现生活的乐趣,才发现原来人间还有真情在。他想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何要拒绝韩凌?两人在一起不也挺好?为何自己要一次次将对方推开,还要假装若无其事?因为确定韩凌对自己痴心一片,一定会回来吗?现在好了,韩凌真的走了,他们在茫茫人海里走散,想要重逢,简直难于登天。黎烨后悔了,当初应该对韩凌好点儿,或许,当初就不该让他带兵打仗。 约莫七日后,天空飘起了雪花,军中登时欢欣鼓舞,等候已久的时机终于到来,一直渴求的胜利只差一步之遥! 大雪纷飞,悄无声息地掩埋大地,寒风呼啸,无情地吞噬世间万物。黎烨浑身裹着貂裘,坐在火炉前,瑟瑟发抖,他无法想象,这样的天气,若韩凌身在外,又无棉衣大袄,该如何度过难关? “陛下,溧水已经结冰!”宋武撩开帐子,大步跨了进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黎烨被宋武带进的冷风刺激,不自觉打了个喷嚏,他无精打采道:“宋将军,反正在军中一切你说了算,你爱怎样就怎样,这样的小事,就不必向本王说了吧。” 黎烨与宋武的关系已不如从前那般密切,全军都向着宋武,宋武说什么,士兵都双手双脚支持,而黎烨一有反对意见,就会遭来众士兵的敌意与排挤,时间长了,黎烨越发没有地位,现在他在军中,更像一个傀儡皇帝,空有一名号,但没半点儿实权。他曾想过树立威信,但一想到那些士兵以死相逼,他就下不了手,毕竟那是鲜活的生命,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简直暴殄天物,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战死沙场。 宋武似乎丝毫不在意黎烨的态度,他喜悦依旧,径自坐下,便开始滔滔不绝道:“陛下,现溧水已经开始结冰,我们可以着手准备渡河与攻城一事,待几日后,冰层厚了,结实了,我们便可轻松过去,到时要攻下庸城,简直易如反掌!陛下,占领庸国之都城,无异于将庸国收入囊中啊,下一步,我们只需找到庸王,取他首级,那庸国,也将是我大黎的天下!” 黎烨默默地打量着宋武,忽然觉得眼前这人很是陌生,他现在的模样,近乎丧心病狂。黎烨沉默良久,方才说道:“宋将军,你莫要忘了,有情有义,方才能成大事,你踏着韩将军的尸首夺下城池,难道就没半点愧疚之心?” 宋武想也不想,便说道:“陛下,宋武的心早在季将军死的那日也随他去了,季将军有恩于臣,他的夙愿是保家卫国,臣定当以死践行。韩将军为国捐躯,臣敬佩他,但若要臣因他耽误大事,臣是万万做不到的。” 黎烨无话可说,他当真有些不明白将士的赤诚之心,韩凌本已溃败,却要执意赴死,宋武不念同袍之情,义无反顾攻城,他们当真不把生命当回事儿?黎烨是惜命之人,因为在他看来,一切的奋斗都是为了得到更好的生活,但倘若因此断送性命,还谈何享受?所以,他主张量力而为,保命最要紧。但现在眼前的这批兵士,他们根本不怕死,他们享受战场的刺激,享受酣食胜利果实的快感,享受大仇得报的畅快,其他的对他们而言,根本不重要了。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86 ☆、59.喜讯 几天后,老天不负众望地让庸国银装素裹,而溧水也不再流淌,滔滔河水凝成一片如平镜般的巨大冰层,而冰层尽头,正是宋武等人日思夜想的庸城。 营地内,黎烨冷眼旁观,而宋武正在慷慨激昂地做战前动员,外面虽冰天雪地,然将士们的眼中却燃着熊熊烈火,似要融化这冰雪。他们完全被宋武的热情所感染,高喊口令,声音震天,险些引起山上雪层崩塌。一切准备就绪,宋武挥舞旗帜,大声道:“弟兄们,出发!” “是!” 正在此时,忽然有一个衣着落魄之人在营地外一边跳一边高喊,“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黎烨眼尖,立马看见了他,于是便对宋武道:“外面好像有个人,你去看看。” 宋武命人将那人带过来,至此,黎烨方才看清那人的样貌。那人身穿黎国军服,虽已破烂不堪,但勉强能辨认上面的图文,确有黎国的标志。他面黄肌瘦,浑身带伤,但大多伤口已经结痂,新的伤口多为划伤,口子很小,应是路上不小心擦碰到何处所造成的。他一进了营地,便迅速参见黎烨,黎烨不禁诧异,这名小兵为何会认识自己?于是,黎烨问道:“你是何人?究竟有何事?还有,为何会认识本王?” 那小兵答道:“启禀陛下,小的名叫柯守,与韩将军所属同一队伍,那日在训练场,恰巧看见陛下领着小公主来找韩将军,这才知道原来您竟是陛下。小的今日前来,是受韩将军所托,前来求助,庸军联合邶军正往黎国攻去,还请陛下能调转马头,前去支援!” 黎烨猛地怔住,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名小兵,在场的其他人也是面露错愕,小声地交头接耳。黎烨最先回过神,他几乎是一步就跨到了柯守的面前,他双手紧紧抓住对方的双臂,惊喜地问道:“韩,韩凌,韩凌还活着?!” 柯守点点头,“韩将军并无大碍,陛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立刻派兵支援,否则,黎国不保啊!” 黎烨想都不想,马上点头同意,“好!你带路,我们这就去支援韩凌!” 柯守欣喜,立刻转身就想走,他似乎迫不及待希望黎烨快些上路,仿佛生怕晚了一步,一切就都完了。 “等等。”宋武冷声打断道:“陛下,他区区一名士兵,他的话怎可信?万一这是庸国使得调虎离山之计呢?现在我们已攻到城下,下一步,就能占领城池,若现在贸然撤兵,姑且不论是否能救到韩将军,但这眼前的胜果,可是必丢啊。臣以为,全凭这一人的一面之词而改变作战计划,实在不理智,请陛下三思。” 柯守一听,登时急了,她哭丧着脸道:“陛下,小的句句属实,没半句诳语啊。” 黎烨白了宋武一眼,“你的意思是,难不成他还能被庸国收买?!他穿着黎国的兵服,就是黎国的人,本王相信他一颗赤诚之心,既然韩凌有难,我们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倒是宋将军,你为何次次阻挠本王营救韩凌?先前未有线索你不救人本王暂且不与你计较,但现在一切都已明朗,你为何还是不肯行动?莫非是你本就希望韩凌战死,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坐上将军的位置?呵,你这用心,当真险恶啊。” “陛下冤枉!”宋武大声道:“陛下,臣只是怀疑柯守的身份以及他此时的立场,臣并不反对出兵救韩将军。臣以为,单凭他一句韩将军有难,不足以获得信任啊。况且,战场非官场,容不得有半点儿含糊,走错一步,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灾难。” 柯守忙道:“宋将军,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不妨边走边说。对了,小人这里有韩将军的亲笔手书,陛下若是不相信,小的可以呈上来给您过目。” 黎烨一惊,迫不及待道:“快送上来给本王看看。” 柯守忙不迭地从腰带里取出一封信函,而后快步跑到黎烨面前,恭恭敬敬地将信函递到黎烨手中。黎烨打开信件,韩凌硬朗坚毅的字体立马映入眼中,他一目十行扫了一遍,而后折起信件,说道:“这确实是韩凌的笔迹没错。他在信中说他一路跟踪庸王,后发现庸王并无意与自己纠缠,反而将集结的士兵转移至东边,又一路南下,直逼黎国边境。但由于边境有杞军把守,他们不得不进行迂回,目前已在北部扎营。” “什么?”宋武不可置信道:“不可能!我方并未收到任何有关庸军动态的消息,他们人马众多,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入侵到我大黎边境!” 柯守道:“宋将军,您派去的线人早被杀了……所以,您方才会误以为黎国还在一片宁静祥和,实则它已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啊!” 宋武仍不死心,他继续道:“陛下,我们离胜利只有一步,臣不想放弃!况且安宇文多次伪造韩将军的信件,所以不排除这封信并非出自韩将军之手的可能啊!陛下,臣以为,我们应当先攻城,救韩将军一事,当从长计议。” “不要啊。”柯守几乎快哭了,他走上前,不自觉地就拉住了黎烨的袖子,他近乎祈求道:“陛下,小人的弟弟正和韩将军并肩作战,若陛下不出兵援助,他们恐怕撑不过三日,小人本就从小无依无靠,弟弟是小人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小人不能没有他啊。陛下求求您,救救他们吧。” 黎烨默默地看着柯守,他脸上写满悲伤,并不像是装的,况且既然已有韩凌的消息,无论真假,都值得黎烨去一探究竟。所以,黎烨并未纠结,当机立断道:“改变作战计划,取消攻城,转为南下,支援韩将军!” “陛下!”宋武一脸焦急,他说:“此机会千载难逢,陛下今日若错过,以后恐怕再也没机会了!” “宋武!”黎烨大声道:“本王可以对你以往所做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唯独今日,本王不能再纵容你!你本是一将军,竟胆敢串通将士,要挟本王,这以罪大恶极,今日你若再敢无法无法,那就休怪本王无情了!” 宋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登时噤了声,不敢再多言。原本他以为黎烨是个随波逐流之人,没有自己的原则与底线,所以他才敢一步步踏上对方的领土,并逐渐掌握主动权。但现如今看下来,曾经不过是自己的误解,黎烨始终掌握着主权,只是当初不愿与自己计较罢了。 黎烨神色严肃,嘴唇绷成一条线,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你们还有异议吗?若又想以死相逼,那本王就成全你们!反正上了战场是死,不如现在就把你们杀了,倒还痛快,毕竟不服王命者,死不足惜!” 这次士兵们出奇地安静,没有任何一人上前求死,他们仿佛知道黎烨不是说着玩的,他真的会毫不犹豫杀死违抗他命令的人。况且,他们也确实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87 希望能解救韩凌,只要不让他们做逃兵,他们便可接受任何命令,毕竟军令高于天,分析这其中是否有诈那是军师的事儿,与他们无关,他们只管行动便可。 黎烨扫了一眼一片沉默的士兵,而后高声道:“既然没有异议,那就即刻启程!” “遵命!” 这次,黎烨难得斗志高昂,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不断挥鞭打马屁,一心希望马能跑快点儿。而柯守则与他并排同行,一边走,一边向他说明近几月来所发生的事情。 原来,当韩凌攻下仇城后,埋伏在仇城附近的武军立刻发起进攻,韩凌一军方才击破庸军,正疲惫不堪,又遭遇武军偷袭,根本无力抵抗,才坚持了三日,仇城就被攻陷。韩凌心知仇城不保,需迅速撤离,于是便分散兵马,趁战局混乱时侥幸逃脱。而由此,也就展开了一场大逃亡。逃离仇城后,韩凌不断写信给朝廷,希望朝廷能派兵援助,但却一直毫无音讯,韩凌犹豫是否坚持完成任务,毕竟在无物资补给的情况下,要想取胜,简直难如登天,可未有召回之令,他又不敢擅做决定。那时正是深冬时节,韩凌一行人的物资全都留在了仇城,吃饭穿衣就成了他们最大的问题,有几次,他们几乎冻死在荒原里,但所幸上天眷顾,并未将他们推入地狱。他们饿了就啃树根,冷了就找个山洞躲起来,然后生把火,一窝人围坐火边取暖,或遇追兵,他们便四处躲藏,期间不免会有兵士牺牲,所以,现在他们的人越来越少,而战斗力也越来越弱,他们不敢与庸军有正面冲突,于是只能暗中跟踪,希望能找到偷袭的时机。原先,他们猜测三军集合,必会有大动作,所以一开始,他们跟踪的对象是三军,然跟踪了几日,韩凌便发觉异象,三军集合,目的为何?肯定不是简单地在西南边界游移,且三军追击了他们三日,便放弃了目标,这显然很值得揣摩,于是,韩凌就分析,三军的作用会不会是为误导视线?加之之前庸国广招兵士,然到仇城失守,出现的士兵人数也不及韩凌预期的一半,那另外的一半人究竟去了何处?韩凌心想或许守在庸城,但又考虑到庸城有天险阻隔,根本无需浪费如此众多的兵力,左思右想,韩凌决定去东边看一看,因为东边乃庸国军备农业薄弱之地,或许庸王的意图是为全方位巩固国之防线呢?韩凌本是不抱有希望,然到了东边,结果竟令他大吃一惊,庸国几乎所有的剩余兵力都集中在了东边的村落内,他们白天伪装成普通百姓,到了晚上则穿上兵服,埋头苦练兵法剑术,韩凌与其余幸存者潜伏其中,假意是流落逃亡的难民,想混口饭吃,于是在庸国的招兵册上画了押,签了字,从此成了庸军一员。韩凌不懂庸王为何要偷偷摸摸躲在这荒凉之地练兵,且最令他惊奇的是,庸王竟也在此地,按理说,庸王好战,应是三军之首,然他却放弃了三军将帅一职,转而投身训练,这足以说明,三军集合之地并非主战场,而东边这批训练有素的士兵才是庸国的王牌。 到此,韩凌不得不佩服庸王此次所使的计谋,仇城的布置是为消灭黎军,三军集合是为误导视线,即便黎国之后有人支援,也定会往西南方向跑,谁也不会想到东边这个盲点。而最后庸黎交战的主力又偏偏集中在了东边。韩凌一行人每日随庸军一同训练,说来也算幸运,韩凌长期未刮胡,也未理发,整一个不修边幅的落魄大汉,如此模样竟能蒙混过关,庸国军营里竟无一人认出韩凌,还待他们如同袍,照顾有加。韩凌本是耿直之人,不懂伪装之术,每逢听到庸军对黎国冷嘲热讽,他便会火冒三丈,要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也正因此,他遭人怀疑了。不过所幸韩凌身边跟了个机灵的主儿,那人帮韩凌解释说是因韩凌母亲乃黎国人,父亲是庸国人,母亲死后便随父亲来了庸国,从此一直生活在庸国,韩凌丧母之时年纪尚小,对母亲难免会有过深的情愫,所以才会这般无法容忍有人说黎国的坏话,因为他觉得,说黎国的坏话,就等同于在说母亲的坏话。这个理由虽然牵强,但也蒙混了过去,同僚们只把韩凌当了一疯子,平日也不愿与他有过多交流,遇上事儿也不会提前告知韩凌,一如既往的,韩凌人缘差到了极致。 ☆、60.重聚 潜伏在庸军的这段日子里,韩凌身边确实发生了许多喜闻乐见的事情,黎烨愿意听,但宋武却根本没这闲心,于是他命柯守挑重点讲,别磨磨唧唧地兜圈子。 柯守本来讲得眉飞色舞,一听宋武发话,立刻瘪了瘪嘴,无精打采地继续说。韩凌等人潜入庸军之内,一边积极跟随庸军进行训练,一边有意无意打探消息,韩凌本想趁夜深人静时悄悄取了庸王首级,但奈何庸王周围的防守实在严密,他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暗杀计划只能一拖再拖,直到大军拔营南下,他也未有机会接近庸王。迫于无奈,韩凌等人只能随军行进,而在走了几日后,韩凌渐渐发觉有异,庸军不回庸城,反而向南挺进,并有越过边境线的趋势。韩凌登时发觉不妙,怀疑庸王的目的可能是为偷袭黎国,毕竟黎国的兵力几乎倾巢而出,现在的黎国不过是个空壳,庸王要想拿下,简直易如反掌。而之后庸王的蛛丝马迹,也验证了韩凌的猜想。首先庸王命人将黎国的线人一一排查出来,再趁其不备杀人灭口,这就阻断了黎烨等人的消息来源。其次,庸王又派人带了金银珠宝,贿赂黎国边境的守城官员,意图不费一兵一卒,占据城池。最后,他在茨山附近竟与安宇文有了次会面,安宇文还特意去兵营里转了一圈,显然他俩定在密谋些什么。 到此,韩凌已基本确定了庸王和安宇文的目的,正当他想应对之策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韩凌与安宇文曾有一面之缘,而正是那一面,让安宇文永远记住了韩凌,所以,当安宇文站在军营里,往人堆里一扫,便立马认出了韩凌。安宇文本是无心插柳之举,想不到竟有如此收获,在喜出望外的同时,他也刻意收敛了情绪,并没有立刻拆穿韩凌,而是漫不经心地在军营里逛了一圈,然后回到帐篷里,立刻向庸王说明情况。 韩凌尚且不知自己已经暴露,所以当庸王带兵围困他的帐篷之时,他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就在千钧一发时,那些伪装为庸军的黎人立刻抄起家伙与庸军大打出手,韩凌因此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方才能够逃脱。只是因此他也付出了惨重代价,线索断了暂且不说,重要的是白白牺牲了多少兄弟。韩凌带领剩余的兄弟一路拼命逃亡,才摆脱追兵,庸王似乎并不担心韩凌会走漏风声,他们依旧按照原计划行进,而安宇文或许因对韩凌怀恨在心,所以他特别派了一小队人马,追击韩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88 凌等人。所以,韩凌等人一方面要继续追踪庸军,另一方面还要小心避开追兵,如此僵持了几日,庸王终于抵达了黎国边境,韩凌心下一凉,本想以一人之力,阻拦庸王入侵,但所幸杞军提前抵达黎国,并建起防线,方才没让庸王得逞。韩凌心知杞军能拖一段时间,便立即下令伏击安宇文派来的追兵,杀出一条血路的同时,又派柯守快马加鞭,与黎烨汇合,争取获得支援。因为黎烨此番阵仗极大,所以在他们跨进庸国的时候,韩凌就收到风声,说黎烨带兵来了,之前由于隐藏于庸军之中,不方便联系,现在既已暴露,自然没必要偷偷摸摸,只要保证消息能带到,捅出多大篓子都无所谓了。 柯守带着信件成功脱逃,而韩凌的行动无疑又再次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新的敌人又朝他们扎营之处汇集,他们即将面临一场鏖战。柯守不敢有任何耽误,一路驾马狂奔,终于赶到溧水,找到黎烨,并告知其所发生的事情。 宋武听完柯守的叙述,思考很久,也未抓出其中漏洞,而他也完美地解答了自己的疑问,庸王招募的新兵去哪儿了,为何嗜战如命的庸王不在三军之中,难道真是因为怕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幌子,庸王不会躲藏,他只是去了真正的战场。幸好有柯守来通风报信,否则他们若再在庸城上耽误时间,恐怕大黎将不保。以庸城换个黎国,庸王这笔账真是算得太好,若他成功占得黎国,之后要夺回庸城,也是小事一桩,倒是出征的黎军,将从此没有依靠,听天由命,自生自灭。 黎烨等人拔营行进的速度极快,不出一月,他们便抵达了黎国边境。然此时,城门已经失守,城边的原野上,一片尸血,干涸的血迹混着刚刚融化的血水,流出一道道纵横的暗红水流。杞军和庸军的尸首随处可见,他们死状惨烈,可以想象他们临死前的生死搏斗是多么激烈。 黎烨心下一惊,胃液翻腾,说实话,他并未真正上过战场,从小到大,也没见过几个死人,现在尸横遍野,确实强烈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努力保持镇静,强忍不适道,“快走,城门失守,说不定庸军已经入侵城内了!” 宋武比黎烨更清楚城门失守意味着什么,庸军将要占山为王,而现在他们的首要任务,并不是继续追击,而是要攻城。因为宋武已经清楚地看见城墙上高高挂起了庸国的旗帜。 在攻城一事上,黎烨和宋武再次产生分歧,宋武主张从长计议,分析突破点,以智取胜。然黎烨觉得现在情况紧急,不能再有耽搁,庸军应是不久前方才攻下城门,短时间内无法建成稳定完善的防御体系,现在攻城,必会容易些。若再等些时日,对手也有了充足的准备,到时再想攻城,怕已不是易事。 宋武的信条是不打无准备之战,然实在拗不过黎烨,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制定出相对完善的作战计划,然后休整了一夜,便全军出击。 此次交战时间不长,因为城门本来就已被攻破,临时修建的防御体系不足够坚固,宋武一军人多势众,轻轻松松就破了城门。而里面的防御兵力果然如黎烨所料,非常少,似乎只是为了宣告领土主权而留下的人马,并非是为真正的防御。宋武庆幸随了黎烨,否则在这里耽误时间,实在不值得。 他们一路前行,宋武心中有忧虑,不敢贸然行进,但黎烨似乎是迫不及待想见到韩凌,所以他根本无所顾忌,一个劲闷头向前冲,宋武拦不住黎烨,只能硬着头皮陪他瞎折腾,期间,宋武真是担心有人埋伏,若遇上了,必会九死一生。他觉得,黎烨根本不懂打战,他全是凭自己的直觉行事,又意气用事,他能活到现在,纯属侥幸,以他鲁莽的行事之风,若对手稍微有心,他早就中了无数次圈套。 但偏偏老天就喜欢黎烨这样的人,它为黎烨铺了一条阳光大道,让黎烨可以无所顾忌,一往直前。直到赶到杞军和庸军的交战之地,他们竟未遇到任何埋伏。宋武觉得神奇至极,但情况紧急,没时间让他感慨,他立刻抽调兵马,冲上前线,支援杞军。 庸军见宋武带兵从后方突袭,登时措手不及,前方杞军尚未消灭,后方竟又来敌人,庸军瞬间陷入腹背受敌之境,庸王方寸大乱,立刻命令撤军,然逃生之路已被黎军堵死,庸王仰天长啸,唯有提枪奋战。 黎烨随后也赶到了战场,他根本不关心时下战局如何,只瞪大了眼搜寻韩凌的踪迹。方才路过之地,确实尸横遍野,但黎烨都小心观察过,并未发现韩凌的尸体,所以他认定韩凌还活着,韩凌一定就在此地! 人群混杂,无数人影从黎烨眼前一闪而过,血花飞溅,矛戟□□断了无数,嘶吼不断,汗水如雨洒满疆土。黎烨望眼欲穿,忽然一身披铠甲提剑抗敌的矫健身影映入眼帘,黎烨一愣,立马认出了那人,他登时兴奋至极,竟忘了自己正处在殊死搏斗的沙场,他长挥马鞭,吆喝一声,穿越人群,驾马朝那人疾驰而去,终于!老天开眼,能让他此生不悔! 庸王忽见黎烨,登时欣喜,这简直是天赐的良机!他手臂用力,震开挡在眼前的敌兵,而后双脚蹬地,如疾风一般向黎烨奔去!庸王身形灵活,手上□□所向披靡,他卯足力气,侧身借力,又一助跑,将枪投出。□□划开风墙,正正插在黎烨的马屁上,马儿瞬间受惊,一声嘶吼,前蹄一软,跪倒在地,由着惯性擦着地面滑了数米,卷起一道尘沙。 黎烨死死地抓住缰绳,然强烈地冲击让他双手几乎使不上力气,最终,他还是腾空而起,被甩飞出去,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他吃痛地蜷缩起身体,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而后躺在地上,微微抽搐。 韩凌余光扫过,察觉似有人朝自己袭来,在未辨明敌友的情况下,他立刻做出迎敌准备。他一脚踢飞围在眼前的敌人,打开视野,当看清来人的面孔时,他惊讶得无以加复,以至于他完全忽视了正从后方袭来的庸王。然也就是愣了那么一秒,错失了最佳防守时机,黎烨从马背上倒下,韩凌眼睁睁望着,却无能为力。眼见庸王举剑刺来,韩凌立马回神,他一声巨吼,朝黎烨飞奔而去,穿过人群,溅得一脸血迹,血渍挡了视线,他撩起手袖,粗鲁一擦,又快步冲了上去。电光火花间,庸王长剑落下,韩凌一步上前,侧倾身子,以手挡剑,将剑稳稳地夹在两指之间,而后发动内功,轻轻一折,竟吧剑身折断了。韩凌旋即往后一提,庸王手握剑柄,重心不稳,登时身子往前倾,韩凌看准时机,对着庸王的肚子一个飞踢,庸王登时身子后仰,重重倒地。韩凌犹豫半秒,转而迅速扶起地上的黎烨,将他架在肩上,一路小跑,将他拖进附近的村舍内,而后严严实实关上门,轻车熟路扒开黎烨的衣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89 服,开始检查他的伤势。 ☆、61.小吵闹 黎烨任由韩凌折腾,其实除了肋骨有点疼,其他地方他自觉并无大碍,反而是望着生龙活虎的韩凌,竟让他内心一阵抽疼,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此时韩凌身穿一套杞国兵服,想是因他与杞国兵马汇合后,又无衣穿,便临时借用了,相比出征之时,他明显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眼窝深陷,应是许久未睡好觉造成的。黎烨莫名地有些心疼,于是说道:“韩凌,你也别忙了,本王的伤势不要紧,你先休息一会儿。” 韩凌猛地抬起头,他眼中翻滚着波澜,他瞪着黎烨许久,而后凶巴巴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一个连马步都扎不稳的人竟敢跑到战场上来?你不是在找死吗?!幸好被我看见,不然下一秒你就命丧黄泉了你知道吗!?” 黎烨一愣,他万万没想到几月不见的开场白竟是这个,韩凌不是喜欢他吗?见到自己来了,他不是应该高兴吗?黎烨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冷,他说道:“放肆!你这是对君王说话的口气吗?!” 韩凌梗着脖子,道:“陛下,你若死在战场,还谈什么君王?不过和众人一样,是个死人而已!” 黎烨被韩凌这几句话气得气不打一处来,身上的伤痛瞬间也不疼了,他用手肘撑起身子,指着韩凌的鼻子骂道:“你以为本王千辛万苦跑来这鬼地方是为了什么?!韩凌,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韩凌说:“我不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你贸然冲进战场就是不对的!万一你就这么死了,黎国该怎么办?百姓该怎么办?!” 黎烨大吼道:“我也是人,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问你一句话,韩凌,我死了你该怎么办?你死了,我又该怎么办!?” 韩凌猛地愣住,他万没有料到黎烨会说出这番话,他突然沉默了,良久才吐出一句话,“若你死了,我会无时无刻想念你,但我依旧会好好活着,不负先王之所托,小皇子尚未成人,我会看着他长大,看他运筹帷幄,指点江山,我会天天陪着画儿,让她不再孤单。” 闻言,黎烨一愣,哑然失笑,说到底,还是自己太重儿女私情,相比下来,韩凌实在太过理智,他明白自己的责任是什么,他不会为了情爱而放弃职责。而自己呢?愿为韩凌放下一切,不顾江山,不顾亲身女儿,只身赴战场,挨冷受冻数月,力排众议,只为救回韩凌,他甚至想过,若韩凌死了,他便随他去了,可韩凌呢?他不但不懂自己的良苦用心,甚至还责怪自己!说到底,韩凌只是嘴上说得漂亮罢了,黎烨忽然觉得自己很傻,竟会相信韩凌一往情深,竟会相信韩凌对自己的爱意高过一切。黎烨悄无声息地躺回床上,默默闭上眼,太累了,喜欢一个人实在是太累。 韩凌见黎烨没再出声,便也没多说,他先打了盆水,为黎烨清洗伤口,而后又从怀里捞出一瓶金疮药,小心地涂抹在伤口上,见伤势并无大碍,韩凌方才撕了条破布,帮黎烨包扎好伤口。期间,他们很默契地一言不发,黎烨不说话纯粹是因为赌气,而韩凌不说话,则是完全没意识到对方的心思,还以为黎烨是想休息,故还特意轻手轻脚,生怕打扰了对方。 黎烨躺了许久,脑子里想着的全是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因此,心绪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还越发焦躁。终于,他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瞪着坐在一旁的韩凌,问道:“你觉得本王带兵出征是为何?” 韩凌道:“先前臣无数次写信请求朝廷支援,但均杳无音讯,想是陛下日理万机,方才没有能及时处理。陛下现出兵,兴许是因看了信件,知道情况紧急,这才赶了过来。陛下,你的好意臣心领了,但下次切莫再这样了,毕竟龙体金贵,容不得有半分闪失。” “呵呵。”黎烨冷笑一声,原来在韩凌心里,自己竟这般不堪,不但没有身为帝王的职责,甚至还逞匹夫之勇。 韩凌顿了顿,又道:“陛下,不过臣还是要谢你最终来了。” 黎烨一愣,忽然明白了什么,原来韩凌并不知安柔偷换信件一事,所以他才一直误以为是自己不肯出兵,将几万兵士的生死置之不顾,黎烨忽然想起韩凌或许在多少个寒冷的夜晚心灰意冷,孤独彷徨。一支被朝廷抛弃的队伍,能始终保持初心,拼死保家卫国,是多么让人敬佩,可也正是这样,让黎烨觉得他与韩凌的未来十分渺茫。黎烨深吸一口气,自己不应是为情所困之人,他从来都将感情视为玩笑,大家各自逢场作戏,哪会有真情实感?所以此时,他也不应再纠结韩凌心中更重的是责任,亦或感情,反正都无所谓了,自己这滑稽的表演也该到此结束。 黎烨调整好心态,而后详尽地向韩凌说明了一切,包括安宇文利用安柔偷换信件,并将安柔许给武王,请武王发兵援助庸国,自己在得知消息时为时已晚,已经失去了和韩凌的联系,这才像无头苍蝇那般乱冲乱窜,不过所幸并未酿成大祸。 韩凌一言不发地听黎烨说完了所有,表情渐渐缓和了许多,曾经他以为黎烨因私人感情问题而对溃败的将士不管不顾,还导致邱北章将军的战死,那时,他是愤怒的,毕竟死去的,全是活生生的人,黎烨怎能这样毫无责任?在逃亡的日子里,韩凌的心一天天冷了下去,当寄出最后一封信件的时候,他早已对黎烨彻底地失去了信心,曾经的满腔热血,也化作了无尽的愧疚,他望着洞穴里挨个坐着的,狼狈不堪的同袍,内心的自责也越发严重,他曾问过那些兵士,是否要继续战斗。毕竟先抛弃他们的是国家,若此时选择放弃这个国家,也无可厚非,韩凌斗志全无,但令他欣喜的,竟是所有人都不愿离队,军人的血性让他们要誓死捍卫家园,再者,庸王与黎国有不共戴天之仇,怎能就此算了?最难熬的那些日夜,韩凌庆幸有同袍的陪伴,让他不至于丧失理智,若不是照顾到这些鲜活的生命,韩凌定会只身奔赴战场,和庸王拼个你死我活。 他和兵士们似乎有种默契,便是放弃了对朝廷的期望,所以自那以后,韩凌再没有写过一封信给黎烨。前几日他让人通风报信,也是迫于无奈,其实他早知黎烨已经率兵抵达庸国,但他无法断定黎烨的用意为何,或许只是为捡一个漏子,攻了庸国的都城,所以他才一直没有联系黎烨,毕竟自己的生死早已无关轻重,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而耽误了大计。然眼见庸国兵马攻至城下,黎烨等人还无动于衷,守在庸城之下,这时,韩凌急了,若再这般下去,黎国必亡啊。所以,韩凌在万念俱灰下仍派人向黎烨送去了手信,虽然他不指望黎烨能够前来支援,但当他真看见黎烨之时,内心的喜悦是无法言语的。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90 既然已经知道黎烨并非是因不作为而对出征将士不管不顾,韩凌自然不会再对黎烨心存埋怨,不过,他也不得不佩服庸国此番计划的缜密,他们几乎用尽了所有天时地利人和,方才摆出这盘大棋,而其中最关键的因素——黎烨,也正如他们预料的一样,一步步走进了陷阱。 韩凌又仔细查看了黎烨的伤势,确定他并未伤到筋骨,便稳稳地坐在床前,守着黎烨。 黎烨忽又感觉到肋骨一阵抽疼,他忙问:“你就检查完伤势了?本王的肋骨好疼,是不是断了?” 韩凌连忙起身,专门扒着黎烨的腹部看了许久,而后长舒一口气,道:“陛下的肋骨并无大碍,只是腹部有一道很深的划伤,应是过于疼痛方才让陛下误以为是肋骨受伤。” “哦。”黎烨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又默默地躺了回去。他一错不错看着韩凌,而那人只有几次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韩凌一直注视着窗外,有几次甚至坐立不安,想要起身。黎烨忽然明白了韩凌此时心里想得还是沙场,即便自己受伤躺在床上,那人的心思还是飘去了远方。黎烨叹口气,说道:“你若放不下,便去战个痛快。” 韩凌蓦地转过头,看着黎烨,他的双目炯炯有神,他稍作犹豫,而后站起身,诚挚地看着黎烨,道:“陛下你好好休息,此处隐蔽,定不会被人发现。庸王作恶多端,又是杀死先王的罪魁祸首,臣定不会再让他逍遥自在,臣今日便会取他首级,为先王报仇!”说罢,韩凌便拿起长剑,飞一般地跑了出去,临走前,他特意看了一眼黎烨,然他并未从对方眼中看出太多深意,所以,他一脚跨出房门,又找了把锁将房门锁上,而后便奔赴沙场。 ☆、62.黎军大胜 短短几分钟,战场上的局势就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先庸军人多势众,咄咄逼人,杞军被迫一退再退。之前韩凌被安宇文识破身份,被迫逃难,所幸那时离黎国边境已经不远,他带领幸存者趁夜逃到杞军驻扎之地,幸而当时有杞人认识韩凌,这才将韩凌等人暂时收归杞军之中,而韩凌自然而然也成了这支队伍的将帅,他穿上杞军兵服,运筹帷幄,面临大军压境,临危不乱,次次化险为夷,这才坚持了近一月,没让庸军攻进城门。然韩凌毕竟不是神,在漫无止境地消耗战中,庸国强盛的兵力逐渐凸现优势,韩凌手上的兵力渐衰,最终被迫弃城而逃。而庸军似乎不打算给韩凌休憩的机会,立马乘胜追击,韩凌自知已有兵力无法抵抗劲敌,唯有节节败退。庸王气势更胜,猖狂无度地进行洗劫和掠杀,而黎烨援军到时,正是最后的生死一战,韩凌兵马所剩不多,自己也要以一挡百,若再战下去,他必败无疑。 然现在放眼看去,方才的劣势已得到完全逆转,宋武带领黎军,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简直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庸军连续数日苦战,早已疲惫不堪,然黎军出征这么久,也未遇一场大战,精力自然旺盛,两相交锋,结果可想而知。 韩凌见局势大好,喜上眉梢,然四处张望,却不见庸王的影子。方才自己已把庸王打倒在地,那正是致他死地的最佳时刻,若不是因为担心黎烨的安危,韩凌早已手刃仇人。韩凌穿越人群,焦急寻找庸王的影子,他不想让庸王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且黎国也禁不起这个折腾!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韩凌忽见田埂上有一踉跄身影,而那人,正是庸王。 韩凌立刻提剑飞奔而去,周围的景致瞬间化为一团彩色,失了形态。庸王似是感到有人接近,他慌乱地回过头,见是韩凌,不禁一声惨叫,脸色惨白地加快步伐。 韩凌追在后面,发现田埂上有一串蜿蜒地新鲜血迹,而血迹的尽头,真是庸王。韩凌三两步跑上前,挡住庸王的去路,他脸色阴沉,目露凶光,庸王下意识抬起头,望着韩凌,惶恐不安,他登时失去了帝王的高贵与尊严,“扑通”一声,他跪在地上,乞求道:“求求你,放过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有江山,有美人,还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只要你放了我,我都可以给你……” 韩凌无动于衷,他冷笑一声,“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庸王用力捂着肚子,然即便鲜血早已染红双手,血水仍不断往外冒。韩凌微微垂目,庸王早已受了致命伤,就算自己不动手,他也会流血过多而死。但韩凌自然不会任由庸王就这样死去,因为先王的仇恨,他自己的仇恨,以及成千上万战死的兄弟的仇恨,他必须亲手了结!韩凌面无表情,他举起手中长剑,毫不留情斩下,登时,鲜血喷涌,一颗头颅滚落在地,韩凌默然地看了一眼尚还睁着眼的脑袋,而后收起长剑,提起头颅,跨过倒下的尸体,向着血色之地走去。 回到村庄,庸军已被消灭得差不多,唯有数十人还在做着顽强抵抗。韩凌如即将狩猎的猛虎般,静默而又危险,他走到战场中央,高举起庸王那颗表情狰狞的头颅,大声道:“庸王已死,弃枪投降者,可免一死!” 闻言,黎军和杞军士兵手上动作一僵,他们不约而同扭头看向韩凌,而后高呼“万岁”,喜笑颜开,而庸军士兵仅愣了半秒,便又蓄足气力,提刀挥来!韩凌一惊,他没料到庸军竟会如此执着,于是他又大声提醒,“庸王已经死了!你们没有再战斗下去的理由!现在停手,还可给自己留条活路,庸国战败,已成定局,无论你们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不要在造成无谓的牺牲了!” 然庸军根本没把这番话听进耳里,他们反而越发勇猛,一腔热血与手中兵器融为一体,他们嘶吼着,咆哮着,将一身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黎军一时抵挡不利,被庸军有所反超,然他们迅速认清了形势,将方才的喜悦抛诸脑后,而后几人自行组成一队,围困庸军,庸军也因此再次出现被动受敌的局面,然他们丝毫不惧,在数十人的围困下,他们依旧英勇杀敌,可无论他们如何拼命,劣势已显,败北是迟早之事。韩凌眼睁睁望着最后几名庸军死在矛下,不禁佩服他们的英雄气节,不卑不亢,顽强拼搏,至死方休。 庸军大败,黎军成功守卫住自己的疆土。韩凌心中激动不已,他迅速去回到村舍去找黎烨,刚一跨进房门,他就迫不及待地说道:“陛下,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同时,他还将庸王的头颅提到黎烨近前,没头没脑道:“陛下,臣已取下庸王首级,为先王报了仇!” 黎烨早已听见胜利的号角,先前的兴奋与激动也散了大半,现在忽见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被放到眼前,他不禁一惊,胃里翻江倒海,他嫌弃地闭上眼睛,说道:“韩凌,你是想吓死本王吗?!” “啊?”韩凌一愣,不明所以,见到庸王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91 的首级不是该高兴吗? 黎烨皱着眉,继续喊道:“本王自小没见过几具尸体,你忽然给本王看一个血糊糊的人脑袋,不是要本王死吗?!” “哦!”韩凌恍然,连忙把庸王的脑袋扔到地上,而后他将手里的血渍往衣服上一蹭,便道:“陛下,臣已经把他扔了,您大可放心。” “……”黎烨一时无言以对,数月不见,韩凌真是一点儿没变,空有一身武艺和聪慧的头脑,然在识人心这方面依旧一窍不通,难怪柯守会说他人缘差到了极致。黎烨想了想,调了话头,说道:“既然已经结束,那我们便准备回宫吧。” 韩凌道:“好。” 黎军大胜,杞军功不可没,事后,黎烨专门设宴款谢了杞军所有兵士,并承诺日后定会到杞国向杞亚登门道谢。杞军与黎军相处极为融洽,忽然要分别了,倒是有些不舍。不过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杞军在黎国都城里玩了几日,便准备启程回杞国,有些黎国兵士好奇杞国究竟是什么模样,便恳请黎烨能放几天假,让他们有机会去杞国走一遭。黎烨素来喜欢杞国的风土人情,对此要求,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一部分黎兵欢天喜地地和杞军一同踏上返程之路。 春节将至,又有战胜之喜,所谓双喜临门。此次作战,最大的功臣莫过于韩凌,若不是他机警聪明,又坚韧不拔,恐怕早让庸王奸计得逞。所以,黎烨觉得,必须要大赏韩凌,他稍微征求了一下龙臻的意见,便下旨封韩凌为大将军,掌管黎国军事,又赏黄金万两,赠韩宅一座,并为他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在庆功宴上,宋武终于得空和韩凌聊上几句,有一点宋武一直想不明白,为何韩凌自始至终都未考虑袭击庸城,而是选择东边村落,难道庸王就不可能躲在庸城里吗?韩凌的答案很简单,因为以庸王的性格,他不可能会做缩头乌龟,庸人嗜战,若躲在庸城,虽有天险做防,不必担忧生命之危,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将无战可打,他们定会不甘如此,所以,在确定三军汇合之地非主战场时,韩凌便立刻将目光投到了东边,并成功找到了庸军的隐匿之地。这与庸王最后被杀的道理一样,庸人好战,以至于根本忘记了庸王的存在,在他们的意识里,庸王不需保护,他会战胜一切。所以,这才造成庸王身负重伤又孤立无援的境况,若不是这样,韩凌恐怕无法如此轻易地取下庸王首级。听到此处,宋武不得不佩服韩凌,而他也知道了自己与韩凌之间的差距,之前他与黎烨侃侃而谈,分析得头头是道,然而,不过是被敌人牵着鼻子走,真正看破其中玄机的,只有韩凌一人,而当时他正处险境,他居然能始终保持头脑清醒,不慌不乱,是宋武最佩服的。 宋武和韩凌正聊到酣时,忽然一个小小的声影撞在了韩凌腿上,她两只小爪子死死地抓住韩凌,仰起脑袋,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认真道:“韩叔,你回来也不来找我,我不喜欢你了!” 宋武垂头一看,见竟是小公主,忙行礼问安。 黎画看了一眼宋武,有模有样地说道:“平身吧,你先退下,本宫有话要和韩将军说。” 宋武半躬着腰,道:“臣遵旨。” 韩凌诧异地看着黎画,才多久不见,她竟有了王室的模样,懂得了人与人之间有尊卑之分,而自己身为公主,也不可粗枝大叶。 然前一秒还是端庄高贵的模样,下一秒,黎画又变为了那个霸道又无赖的小孩儿,她又捏紧了拳头,瞪着韩凌,责问道:“韩叔,快说!为什么不来找我!” 韩凌忙将黎画抱在怀里,他哄道:“画儿莫要生气,战争刚刚结束,你父王又受了伤,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叔叔实在是忙不过来,方才疏忽了你。不过,待这段时间过去,叔叔定会像往常那样日日陪着你。” 黎画撅着嘴,瞪了韩凌许久,说道:“韩叔,你和烨儿一样,都是王八蛋!” 韩凌一惊,面色沉了下来,他一错不错地看着黎画,说道:“是谁教你这么说的?你才多大年纪竟学会了这些污言秽语?” 面对韩凌的责问,黎画也不惧,她指着正坐在龙椅上笑靥如花的黎烨,义正言辞道:“烨儿教我的!最近每天晚上我去找他,他都抱着枕头,大声说,韩凌就是个王八蛋!” 或许是黎画的声音太大,大到让周围的人都不禁噤了声,他们惶恐地看向黎画,同时,黎烨也向这边投来了目光。沉默良久,黎烨开口问道:“画儿,方才你说什么?还有,这是什么场合?岂容你说来就来?” 黎画瞪圆了眼,她骄傲地扬起下巴,说道:“我说韩凌是个王八蛋!和你一样都是王八蛋!你们回来这么久,都不曾来找过我一次,我去找你,你每天晚上都喝得醉醺醺的,躺在床上大骂韩叔王八蛋,根本不理我,我哪里说错了?” 黎烨忽然怒起,他站起身,凶狠道:“黎画!你若再敢说一个字,信不信本王打断你的腿!” 黎画猛地怔住,她向来无法无天,但黎烨不会责备她半句,她第一次见到黎烨对自己恶言相向,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登时,她感觉委屈极了,本来她到这里,就是为了找黎烨和韩凌,因为数月未见,她实在太过想念,然偏偏他们二人都因公事繁忙而对她置之不理,她有苦,所以没头没脑说了那番气话,谁知竟得不到黎烨半分关注,反而还遭到一通破骂。黎画一错不错地看着黎烨,眼中渐渐盈满泪水,最终,她嚎啕大哭,一口咬在韩凌的手臂上,韩凌吃痛,下意识松了松手臂,黎画趁机跳下地面,抹着眼泪,大骂:“你们都是王八蛋!我讨厌你们!”而后,她便哭着跑出了大殿。 ☆、63.哄小孩 众臣默默地看着黎画跑出去,大气不敢出。黎烨出了名地疼爱黎画,今日竟会这般言辞凶恶,可想而知黎画这错犯得该有多大。他们觉得小姑娘实在可怜,但又不敢劝说黎烨,毕竟黎画不得龙臻喜欢,她的母亲也是性格古怪之人,一名女子竟想开私塾,实在好笑。现在若贸然站队,往后黎烨若再不疼爱黎画,那今天这步棋,可就走得大错特错,所以,几乎所有人选择了沉默。 黎烨刚说出那话时就后悔了,然他身为君王,断不能追出去挽留黎画,所以他连忙朝韩凌使眼色,希望这木头能开个窍。所幸韩凌虽未看见黎烨的眼色,但他立马就追了出去。 黎画尚未走远,她一边抹着泪水,一边呜咽哭泣,她想找个人来陪自己,但却发现,除了黎烨和韩凌,她竟没有一个亲近之人。夏晓平日里虽任由黎画和黎烨玩成一团,但同样不肯让黎画落下进度,黎莹已经熟读三字经,学会了简单的琴艺,然黎画除了武功高点儿,其他可谓是一窍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92 不通,所以,在人后,夏晓算是很严苛的母亲,尽管她心里是想给黎画一个快乐的童年,但现实却不容许黎画能这般放纵。也正因如此,黎画和夏晓并不亲近,因为夏晓总逼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黎画其实很孤单,黎清和黎莹从来不会找她,他两总是玩在一起,黎画默默地在旁边看着,得到的,只有两个高傲的眼神以及冷笑。所以,在她幼小的心里,韩凌和黎烨就是她的全部,然而,现在连他们都不要自己了。黎画很伤心,她心很痛,但又手足无措,除了哭,她真的找不到别的办法。她茫然地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紧接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出现在了她的视野内。 韩凌连忙抓住黎画的手臂,焦急道:“画儿,别哭,你父王并非想要骂你,来,到叔叔怀里。” 黎画一巴掌打开韩凌的手,她吸着鼻涕,不服气道:“他凭什么骂我?我做错了什么?你们都不理我,都是王八蛋!” 韩凌素来不会安慰人,忽见黎画这般模样,他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过了很久,他才东扯西拉地来了一句,“画儿,叔叔没在的这段日子里,你可有好生练剑?” 黎画泪眼婆娑地丑了韩凌一大眼,说:“没有!母妃不给我练剑!” 韩凌登时说道:“剑不练可是会生疏的,来,叔叔带你去练剑,你不要哭了。” 黎画天真地看着韩凌,她心里难过,但听见韩凌要带她练剑,她又十分期待,稍微犹豫半秒,她便不情不愿道:“你不许骗我。” 韩凌顺势抱起黎画,笑道:“叔叔怎会骗你?你看,说好要与你一同过除夕,现在我不也回来了吗?画儿,有时候你要懂事,不要再为你的父王增添烦恼,现在国家刚经历了一场浩劫,正是危及时刻,需要你的父王亲自处理,所以他才会没时间陪你。但你要记住,你的父王是爱你的,你不能说他是王八蛋,更不能说讨厌他,他听见会很伤心的。” 黎画不舒服地扭扭身体,而后扶着韩凌的肩,爬到了韩凌背上,她把头埋在韩凌的背里,委屈道:“你们都不理我,我也难过,我也伤心啊。” 韩凌本想说人应当学会孤独,然而当想到自己面对的,不过是一个三岁小孩时,他的心不禁柔软了下来,小孩本该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在这件事上,确实是自己和黎烨的错,说再多理由,他们也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于是,韩凌轻声道:“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黎画小声地“恩”了一声,便不再多说。 本来是专门为韩凌设的庆功宴,但到了最后,主人公反而提前离场,黎烨一个人兀自喝得烂醉如泥,本来想说的话,全都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说实话,他每夜喝得不省人事,是为什么?不是因为国家,不是因为社稷,而是因为韩凌。在回宫后,不但是黎画没机会见到韩凌,就连自己,也没和韩凌见过几次,韩凌回宫后,先请太医看了看自己的伤势,在确定无大碍后,便去了军营,而后一刻不停地清点人数,核对战死的将士有哪些,又向朝廷申请经费,慰问战死将士的亲人,同时,为以防万一,他又重整部队,每日进行训练。总之,他忙前忙后,一刻也不停,黎烨想找他说句话,也要提前告知韩凌,给他时间安排,这搞得黎烨心烦不已,几次想要罢免韩凌的官职,让他滚回来继续当太监总管。 黎烨心情郁闷,偶尔会去夏晓那里坐坐。黎烨不禁感慨,上次见夏晓时,她和黎画的处境还十分令人担忧,不过所幸自己活着回来了,而龙臻虽不满自己的统治,但当他执掌大权之时,他也没有坏心思,试图将江山据为己有。所以,当黎烨回到宫中,龙臻就拱手交出了大权,并向黎烨说明了这段时间内宫中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各地上报的民情。可以说,黎烨走之前的担忧,实在是有些杞人忧天。 夏晓对此结果似乎不以为然,她依旧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手里拿着绣花针,一针一线缝着那只火凤凰,她说:“陛下,龙臻当权如何?你当权又如何?臣妾未来想做的事情,都与你们毫无关系,这影响不了臣妾的人生轨迹。何人当权,于臣妾而言,不过是换个生活环境罢了。” 黎烨佩服夏晓的独立与坚强,但无论如何,她也是名女子,所以黎烨会不禁对她心生怜惜,他其实希望夏晓不要活得那么累,然那是别人的人生,他不会把自己的愿望强加在别人身上。黎烨觉得,自从夏晓被封为贵人并掌管后宫事务后,她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原来她身为宫女,还会不停地扭动婀娜身子求欢,而现在,她一心想成就理想,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前期筹备之上,对黎烨,也有些爱搭不理的。黎烨曾想,或许当初夏晓这般热情,不过是为爬得更高,现在目的达到,她自然不用再出卖色相。 黎烨忽然觉得,曾经依附自己的人都逐渐远去,夏晓是,韩凌是,祁青青也是,他们似乎都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唯有他,还是一片迷茫。他没有喜欢的事情,生平最爱酒色,却因误看了女子生产,而从此对女人失了兴趣,而对男子,除了韩凌,他竟对谁也提不起兴趣。至于酒,现在他依旧喜爱,只是他忽然不明白,酒喝多了有什么用?能帮他找到人生的目标?能帮他得到韩凌?能帮他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黎烨开始变得糊涂,他不明白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统治国家?不,他还真没那兴致。做个好皇帝?呵呵,那绝对会过劳死。 一个人总是孤独而又寂寞,黎烨难免不会胡思乱想,然除了刘宝齐会为他排忧解难,这莫大的皇宫里,竟再无第二人,愿费心思,博他一笑。 日子一天天过去,黎画自从被黎烨当着众臣骂了一通后,便不愿再去找他,直到新年临近,韩凌才硬拽着黎画去了清和殿。 殿内,黎烨一人坐在案前,百无聊赖地逗着笼中鹦鹉。见韩凌和黎画走了进来,他也没好脸色,他道:“韩将军近来过得不错呀,不但加官晋爵,就连小公主对你,都青睐有加啊。” 韩凌许久未见黎烨,忽听他说话带刺,不禁觉得有些别扭,他微微蹙眉,说道:“陛下,加官晋爵是你封赏的,若是觉得后悔,便下道旨,撤了便是。还有,画儿之所以不再找你,是因你做错事后,并没有向她道歉,所以,陛下,请你不要污蔑画儿。” 黎烨阴沉沉地看着韩凌,这人依旧如往昔般有话直说,从不含糊其辞,而也正因这一点,他欣赏他。黎烨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那股莫名的怒火,他说:“你们今日怎么想到要找本王了?” 韩凌完全不知黎烨已经一人兀自纠结了近半月,他还以为黎烨每天都忙于处理战后事务,所以平时也不太敢叨扰。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93 于是,他自然而然道:“陛下,虽政事繁忙,但现在新年将至,画儿喜烟火,我们是否要带她去城里买些?顺便再为她购置几件新衣。亦或陛下早已有安排,请裁缝缝制?” 黎烨一愣,暗自懊恼,往年这时候,都是他最激动的时候,他几乎是迫不及待要为黎画准备最好玩的活动,最好吃的食物和最漂亮的衣服,今年他忙于暗自神伤,自己与自己怄气,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拍了拍脑门,道“这些自然得提前准备啊。” 黎画抱着韩凌的腿,撅着嘴唇瞪着黎烨,道:“烨儿,你不爱我了。” 黎烨蹙眉,“画儿,你在说什么?” 黎画本想再说,被韩凌拦住了,韩凌一本正经道:“陛下,那日你骂了画儿后,便一直未见她,也没向她道歉,臣以为,你身为君王,当知错能改,那日之事,虽因画儿口无遮拦而起,但追根溯源,错是在你,画儿这几日生闷气不来找你,你或许因国事繁忙而没找画儿,尚是情有可原,但今日画儿都来了,怎么说,你也得说几句话吧。” 黎烨莫名其妙,“那日画儿胡言乱语,为何错竟在本王?本王承认,当时确实怒火中烧,说话有些重了,但本王并没有错。” 韩凌道:“陛下可想过,画儿为何骂我们是王八蛋?因为她去找你的时候,你总是喝得烂醉如泥,对她置之不理,且又一口一个王八蛋,这才让她耳濡目染,学了这污言秽语,所以陛下,你的责任重大。” 黎烨本想说怎么这也能怪在本王头上?但一见韩凌那认真的模样,他就投降了,再这样计较下去,当没完没了了。于是,他走了下来,弯腰看着黎画,赔笑道:“画儿别生气了,是本王的错,本王向你赔罪,你过年想要什么?本王带你去买。” 黎画看着黎烨,翻了个白眼,道:“烨儿,你就只会说漂亮话逗姑娘开心!” 黎烨微微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黎画,“你再说一遍,这话是谁教你的?” 黎画扬着下巴,丝毫不惧,她说:“是韩叔教我的。在练剑时,韩叔就和说,烨儿最喜欢漂亮姑娘,经常说好话骗姑娘,是个风流的人!韩叔还说,不要对烨儿投入感情,否则会死得很惨,所以我以后不想亲近你了,我不想死,我还没玩够呢!” 闻言,韩凌尴尬地嘴角一抽,黎画还真是专职的卖队友大王!这些话怎能随意乱说?若不是黎画缠着他要他说黎烨的缺点,他断不会说出这番话来,然说就说了,他万万没想到黎画竟会记住了! 黎烨的表情变化莫测,他看了看韩凌,又看了看黎画,最后,他看着韩凌,说道:“在你心里,本王就是这样的人?” 韩凌忙道:“陛下恕罪。” 黎烨冷冷道:“既然本王是这样的人,你又为何要喜欢本王?” 韩凌被问得一时哑口无言,倒是黎画惊奇地张大了嘴巴,“哦~~?原来韩叔竟然喜欢烨儿?!” 韩凌和黎烨同时一愣,嘴角抽搐地看着黎画,后者睁着一双纯洁无暇的大眼睛,天真地望着他们,似是在等待答案。韩凌轻咳一声,道:“画儿你还小,这事等你长大了叔叔再告诉你。” 黎画不明所以,“为什么要等我长大了?现在告诉我不行吗?韩叔喜欢烨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也喜欢韩叔啊!喜欢就要在一起,就像我这辈子都要赖着韩叔你一样,哈哈哈。所以韩叔,你快和烨儿在一起吧!我看他平时一人挺惨的。” 韩凌和黎烨尴尬万分,大人的世界,岂是小孩三言两语就能点透的? “画儿,本王听说城里有家布坊的布料特别好,且染料鲜艳,适合正值孩提时的姑娘,要不要本王带你去看看?”黎烨不想再继续方才的话题,遂转了话头。 黎画倒也不纠结,听说要有漂亮衣服,她立马点头道:“好啊!烨儿快带我去,我还要买烟花,我要最大最好看的烟花,我要让全城的百姓都羡慕我!” ☆、64.涨价的包子 黎烨笑着答应,同时又将目光投向韩凌,他们想要出宫,只能靠韩凌,韩凌自然明白黎烨眼中的意思。于是,他轻车熟路地找了两套太监衣服,帮黎烨穿上,又给自己套上,而后,他背着黎画,足下一点,跳上房顶,而后纵身一跃,便消失无踪。见韩凌和黎画已经走了,黎烨便一本正经地走到宫门前,假装出门办事的太监,轻轻松松蒙混过了侍卫的眼睛。黎烨、韩凌和黎画三人汇合于宫墙之下,他们换上之前准备好的平民衣服,便大摇大摆地朝城里走。 黎画很久没有出宫,内心欢喜得很,现又正值雪天,地上一层白皑皑的,枝头房梁挂了冰柱,晶莹剔透。黎画在雪地上狂奔,身后留下一串小脚印,她弯腰抓起一团雪,转身朝黎烨砸去,“烨儿!看弹!” 黎烨和韩凌正在雪地上漫步,突遭黎画偷袭,黎烨措不及防,脑门上被狠狠地挨了一下。黎烨微微一愣,而后大步朝黎画追去,“画儿!你竟敢偷袭本王!” “哈哈哈哈哈!”黎画欢快地笑着朝前跑,一边跑还不忘弯腰抓雪,一找到时机就往后扔,“烨儿就是个大笨蛋!哈哈哈!” “黎画!看老子不收拾你!”黎烨不幸手上又一次中弹,不不禁怀疑,黎画是不是练过,为何手头会那么准?而自己朝黎画扔去的雪球,都被黎画轻松躲去了。这不禁让黎烨很是懊恼,自己都多大年纪了,竟连一个三岁小儿都不如! 韩凌兀自一人在后面看着闹得正欢的父女两,他嘴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黎画不愧为练武的奇才,身法灵活,又有敏感的反射神经,虽然她武艺只学了皮毛,但她却会活学活用,虽是和黎烨打雪仗,但她竟会无意识地在雪球里注入内力,否则以她三岁女童的气力,根本不可能把雪球砸那么远。其实胜负早已分出,可怜黎烨对此完全不知,还拼了命地躲闪,朝黎画扔雪球,他觉得,只要再来一次,黎画一定中招! 他们一路打打闹闹玩到了城里。黎画不禁站定脚,看着豁然开朗的前方,情不自禁道:“哇。”黎烨见黎画站着不动,简直是一个死靶子,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怎能错过?黎烨登时蹲下身,刷刷刷抓了一大把雪,又捏捏捏捏成一个大圆球,而后不声不响地朝黎画靠近,趁其不备,将雪球扔了出去! “烨儿!快走!”黎画转过头,大雪球从她耳边擦过,她感觉耳边一阵冷风掠过,她蓦地愣住,顿了半秒,她叉腰大骂,“烨儿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敢偷袭我!” 黎烨痛苦地抱头蹲下,他败了,彻底地败了,他根本不是这三岁娃儿的对手,她就是个魔鬼。 城里被皑皑白雪覆盖,显出一片安然静默之感,街上行人三三两两,倒让黎烨不禁有些吃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94 惊。一般年关将至,无论大雪纷飞亦或太阳高照,街上都会人声鼎沸,摊贩用热情驱赶寒冬,百姓也会有说有笑地购置年货,像今年这般平淡确实少见。黎画似乎反倒喜欢人少,平时她想吃包子,也要排很长的队,现在倒好,她走到包子摊面前,趾高气昂道:“老板,我要十个包子!” 小贩没精打采地帮黎画拿了是个包子,淡淡道:“十文钱。” 黎画扭过脑袋看着黎烨,“烨儿,付钱!” 黎烨想都没想就要付钱,倒是韩凌拦住了他,韩凌微微蹙眉,不解道:“老板,十个包子十文钱,你是在抢劫吗?” 小贩翻了翻眼皮,道:“怎么?还嫌贵了?您爱要不要。”说着,小贩就准备拿走黎画抱在怀里的包子。 黎画不明所以,下意识连退几步,护住包子,双眼炯炯有神地瞪着小贩。 见小贩态度不善,韩凌不满道:“平日包子一文钱就可以买三四个,今日你一文钱才可以买一个,这价格实在让人无法接受,我多问一句都不行?” “嘿。”小贩手里抓了个空,他扬着脑袋道:“您去街上问问,谁家的包子现在不是一文钱一个?我这是市场价!” 韩凌瞥了一眼小贩,而后从黎画怀中拿出了包子,递给小贩,掷地有声道:“这包子我们不要了!” “韩叔!你抢我包子!”黎画手上一空,都来不及护,包子就没了,她不禁恼怒道。 韩凌抓起黎画的小手,说道:“走,叔叔带你去别家买。” 黎烨掏钱的手悬在半空,他莫名其妙,不就区区十文钱嘛,至于这么较真?黎烨一头雾水地跟在韩凌身后走了,只听小贩在身后又叫嚣了一句,“看你们那穷酸样,出来买什么包子?还不如在家窝着喝白水!” 然而他们一连走了几条街,所有的包子铺卖着的包子都是一文钱一个,有几个门面大的包子铺更是卖到三文钱两个的天价。韩凌不信邪,拉着黎烨父女二人几乎逛了整座都城,然根本找不到一家相对便宜的包子铺,韩凌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自己才离开黎国几月,这物价竟会涨得这么厉害? 黎画逛累了,抓着韩凌的手大声道:“韩叔!我肚子饿了,你到底买不买包子给我吃!” 虽然现正值寒冬,但黎烨也走得气喘吁吁,他嘴里呼出一口白气,道:“画儿,父王帮你去买包子,你们先去烤鸭店坐着,我们去吃烤鸭,好么?” 黎画登时眼前一亮,欢呼道:“好呀好呀!”旋即他便拉着韩凌的手,一摇一晃道:“韩叔,走去吃烤鸭,那家的烤鸭非常好吃!” 韩凌本想阻止黎烨去买那天价包子,毕竟虽然他们能承受如此价格,但百姓承受不了啊,不能让他们无法无天乱涨价,否则其他人该如何安生?但转眼又看到黎画真诚而明亮的眼眸,他忽然有些不忍让她失望,所以,他默默地点点头,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们一起去买了包子,再去烤鸭店吧。” 黎烨不置可否,他们又穿过一条街,终于见到路边有一家包子铺。黎烨想也不想便道:“老板,给我十个包子。” 小贩抬眼看了一眼,淡淡道:“包子一文钱一个。” 黎烨递过去十文钱,道:“我知道。” 小贩不禁错愕,他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韩凌和黎烨,看他们的穿着,并非有钱人家,想不到竟如此大手大脚。小贩抓起一张纸,将十个包子包在一起,递给了黎烨。 黎画见状,忙一把抢过来,他怀里抱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心里欢喜,脸上也染了一层红晕,她顾不及形象,急切地扒开包纸,一口咬了下去,汁液浸入她口腔的瞬间,她登时满足无比,她吧唧吧唧嚼了几口,递给韩凌,含含糊糊道:“韩叔,你也吃!好吃!” 小贩看黎画吃得开心,忍不住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小孩若是喜欢,再贵的也给她买,自包子涨价以来,你们可是我见过最舍得花钱的客人了。” 黎烨听出其中玄机,于是顺着问道:“那为何包子会涨价?今日我们来买包子,也是被这物价吓了一跳。” 小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道:“你们竟不知道?包子已经涨价很久了!不,应该说所有东西的物价都提高了。” 黎烨笑笑,打着马虎眼道:“平日里我们甚少出门,就算要买东西,也是下人去买,现在不是过年吗?很多下人都回老家过年了,孩子吵着要吃包子,没办法,只能出来走一趟了。” 小贩颇为理解地点点头,他道:“其实这物价涨了快有三月了,黎国出兵进攻庸国这事你们听说过吧?起初似乎一切都挺顺利,但后来出了点意外,黎王就动用了所有兵力,一举进攻庸国,然因他带走的兵士太多,便无人守国,于是龙臻丞相就进行征兵,但愿意参军的人极少,他便强行拉壮丁,村里没人种田干活,收成也就不尽人意,同时,庸王又带兵进攻我国,我国几座城池接连失守,很多难民都往都城这边躲,地方官府收留的难民越多,需要的物资也就越多,于是便开始缴收赋税,百姓本就自己都吃不饱,现在又要征税,谁受得了?所以,家里有点粮食的都自己留着,只有还有富余的人会拿出来卖,但要价一般极高,就像这包子,若不是我家有多余的面粉,我怎可能会拿出来卖?不也是想趁机赚点钱吗?” 黎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难怪年关将至,路上竟鲜有购置年货的百姓,原来是因战后余生,经济衰败未恢复所致。” 小贩道:“呵,这恐怕是黎国自开国以来百姓过得最落魄的一个年吧。其实我真不懂,朝廷一天在想什么?庸王不是被斩首了吗?按理说庸国也该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为何他们竟会在至关重要的时候撤兵?而且也再没有进攻庸国的意图,那之前的消耗不是白费了吗?庸国一定会有新君继位,到时他巩固了国防,我们就再没有机会了。” 韩凌显然不同意这小贩的观点,他道:“行兵打仗岂是你想的这么简单?我听说当时虽然庸王已经战死,但我国的君王也身负重伤,若再恋战,指不定会断送性命,且虽庸国耗损严重,但毕竟是一大国,怎可能一朝覆灭?要拿下庸国,当从长计议。” 小贩轻蔑地瞥了一眼韩凌,冷笑道:“从长计议?该怎么从长计议?再次招募兵士,让战火燎原,搞得民不聊生?!你们知道一场大战对百姓造成的影响有多大吗?那就是一场浩劫!先王曾与庸国大战两年,我们就闹了两年饥荒,好不容易有所恢复,现在又要打仗!且本来是快赢的战役,朝廷居然中途放弃了,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如果吞并了庸国,那将会有源源不断的物资,到时我们就可以度过饥荒了!” 黎烨不可置信地看着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95 小贩,他在宫里不愁吃穿,完全不知道百姓的疾苦,而他也万万没想到,一场大战,竟会造成如此之大的连带影响。都城里的百姓都有穷困潦倒之迹象,更何况是其他边境城市呢?现在正值年关,黎烨忽然有些不敢想象那些百姓该如何过这个年,守着一团火,面无表情地望着天空,内心悲凉而又绝望?黎烨摇摇脑袋,又问小贩,“我看城里很多家铺面都歇业了,是因回家过年还是另有原因?” 小贩理所当然答道:“自然是所赚钱财无法营生,故只能关了店门,另寻出路了。你想啊,现在物价上涨,城中百姓又普遍贫困,商人卖不出东西,农民耕地颗粒无收,没有收成,自然就没有收入来源,没了收入,他们也就无法外出消费,那这些用以营业的店铺,不就只有关门停业的命?还有,若不是想着快过年了,或许会有生意,不然我也不愿意来这守着卖东西,还不如留在家里当藏货呢!” 黎烨若有所思,眼前的一切他也看到了,相比往年,今年确实冷清了许多,街上行人三三两两,他们看了一家又一家,却鲜有人花钱买东西,就算要买,也是要讨价还价许久,方才买一点点。黎烨没再多说,简单地和小贩打了声招呼,便牵着黎画和韩凌走了。 ☆、65.购置年货 路上,黎烨轻声道:“或许我真不适合为王,做事不够果断,还一意孤行,甚至有些行为,现在我想想也觉得荒诞。” 韩凌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先王在世,虽有地方侵扰,但却无人敢这般明目张胆地侵犯我国领土,然现在,邶国和庸国都对我国虎视眈眈,而国内情况也不容乐观,先前有天灾,天灾方过,人祸又来,百姓水深火热,苦不堪言,说到底,这也是为君者不擅政事的结果。陛下,你很对想法虽然美好,但过于幼稚,譬如出动全军,目的只为找我,你可有想过若有人偷袭黎国,那简直不堪一击?而你又不懂行兵布阵之法,偏要亲自随军,然若王死,不等于我国将亡吗?你曾说过,国家与你而言,无关轻重,让你肩上背负的,是全国百姓的性命,你不能没有责任感,更不能随心所欲,所以你不是良君,会有今日之结果,其实不难预见。” 黎烨方才有感而发,并不指望韩凌能安慰几句,然他却万没想到,韩凌竟还落井下石,登时,惆怅一扫而空,他瞪了韩凌一眼,“本王来救你,你还责怪本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韩凌一本正经答道:“臣感谢陛下的救命之恩,然臣之性命,相比国之命途,实在轻于鸿毛,不足挂齿,臣说那么多,只是希望陛下日后能顾全大局,不感情用事。臣以为,君有错,臣能提之,并促其改之,方才能保国之稳固,并继续发展,臣不能为讨陛下欢心,而说谗言,这样陛下心里听着舒服,然却没任何作用。” 黎烨盯着韩凌认真的表情看了许久,忽然觉得好笑,这人实在太坦诚太真挚,他说这么多自己的缺点,定不是为了揭短,他是真心希望自己好,希望自己能有错改之,成为一个明君。黎烨多么希望韩凌能说句假话哄哄他,因为他此时确实难受,虽他的志向并非是筑社稷繁荣,但好好的一个国家,确实在他的手里变得一塌糊涂,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不说,朝中大臣也是个个各怀鬼胎,除了龙臻和韩凌,他找不出第三人是真心为国家着想方才为官,可以说,他身为当权者,是极为失败的。但即便他心里如何难过,他却从未想过要发奋图强,执掌江山社稷,他真的只想逍遥度日,快活每一天,然对他而言,这就意味着放弃一切责任,曾经他觉得无所谓,但经过韩凌每天潜移默化的影响,他竟会觉得不负责即使犯罪。 黎烨摇摇脑袋,装作没事人一样对韩凌道:“我或许还要再说清楚一些,我并不以治国为己任,若那些大臣无法处理朝中大事,我要他们做何?我身为君王,就当享受君王的礼遇,朝中大臣,国内百姓,当拥护我,并助我完成霸业,而并非是我自己悬梁刺股来维护国家稳定。我以为,身为君王,当享受世间一切繁华与美好,而非是用来统治国家的一个工具,甚至是一头做苦力的驴。所以,韩凌,我们二人有自己不同的价值观,我不将自己的价值观强加于你,同样的,你也不要再尝试说服我,我们尊重彼此的观点,行吗?” 韩凌还想再说,但又觉得说得再多也没用。黎烨为过得逍遥快活,总会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而这些理由,偏偏又让你无从辩驳,最后反而让黎烨奸计得逞。正好他们已经走到烤鸭店,韩凌便自觉闭了嘴,他抱起黎画,找了个靠窗的位子落座,便让小二来点菜。 这一顿,黎画吃得尤为开心,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如此入味的烤鸭,且今日能和韩凌和黎烨一同出宫,实在是件美好的事情。黎画得以大快朵颐,然韩凌和黎烨二人却吃得如同嚼蜡,他们心中各自想着事,吃了些什么,完全不自知。韩凌觉得黎烨冥顽不灵,几乎对他已经失望,而黎烨则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是要坚持自己的理想,亦或肩负起责任?有了责任就等于失去自由,这对他来说,简直如凌迟一般残酷。 黎画左手一只鸭腿,右手一个包子,啃得很是欢乐,然她忽见韩凌和黎烨几乎未动筷子,她登时就不高兴了,她咽下嘴里的东西,大声嚷道:“烨儿!你在发什么呆?说好陪我一起吃的,快吃!”说着,她便从盘里抓了一块鸭肉扔进黎烨的碗里。 这边,她又瞪着韩凌,凶巴巴道:“韩叔,你也吃!不吃就是你给我面子!还有,你到底多喜欢烨儿?看他不吃,你也不吃,你脑子有病吗?” 韩凌嘴角一抽,眼睛扫过黎画,严肃道:“画儿,这话以后不能随便乱说,知道吗?我和烨儿都是男子,岂能谈喜欢?还有,我们更不可能在一起。” 黎画不以为然,她又咬了一口鸭腿,咂吧咂吧道:“谁说两个男子不能在一起?书里都有记载,曾有皇帝招男宠,你让烨儿招你为男宠不就行了?反正你们都不吃亏。” “黎画!”黎烨忽然大声道:“你一天都在看什么?!让你专心学习,你竟看这些东西?!” 黎画猛地愣住,她无辜地眨眨眼,可怜兮兮道:“烨儿,野史也是先生讲课的内容,我确实是认真听讲,方才记住了这些,你为何要责怪我?” 黎烨顿了顿,登时无言以对,看来得找黎画的老师好好聊聊了,否则真不知道黎画会学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韩凌对黎画如此渊博的知识也很是诧异,小小年纪,不学好的,偏偏钻研这些旁门左道,且黎画身为一个姑娘,这实在不妥。于是,韩凌道:“画儿,读书当有重点,男宠这样的纪事不过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96 是庞大历史里的冰山一角,且无关紧要,你当学的是仁智礼信义,以后切莫再拿这样的事情钻研,懂吗?” 黎画扔了鸭骨头,不满道:“在我心中,韩叔和烨儿就是最重要的人,与你们有关的事都是重点,为何你们就不懂我!” 韩凌登时欲哭无泪,黎画果然不愧为黎烨亲生的,胡搅蛮缠的功力简直一流,然他又不能与黎画计较,毕竟黎画还是个孩提之童,自己都活了两轮,若再和一个小女娃纠结,这成何体统?于是,韩凌选择闭嘴,任由黎烨一人去教育黎画,然黎烨平时虽在唇枪舌战上占尽上风,但遇到了黎画,竟被完全压制了,如果说黎烨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那黎画就是强词夺理地胡说八道,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争执不休,而黎烨似乎颇喜欢这样的状态,虽然言辞激烈,但他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黎烨和黎画二人吵吵闹闹走了一路,韩凌在一旁独自寂寞,就连买布匹的时候,韩凌问黎画要哪块,黎画都漫不经心地随意一指,“白色那块!” 黎烨拧起眉梢,脸上露出夸张地表情,他说:“怎么能要白色?大过年的你穿白色?白色是孝服啊我的宝贝!不行,买红色!” 黎画瞪圆了眼,“是我买还是你买?” 黎烨骄傲道:“我付钱!” 黎画扭过脑袋,“我不穿。” 黎烨:“不行,必须买红色!” 黎画:“不要,我只喜欢白色!” 韩凌默不作声地走到掌柜面前,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鹅黄丝绸,道:“老板,我要那块布匹。” 当黎烨和黎画还在争执不休时,韩凌已经抱着布匹走出店门,他回头问了黎画一句,“画儿,还要买烟花吗?” 黎烨和黎画同时一愣,他们还未确定颜色,为何韩凌就买了?黎烨大步走到韩凌面前,说道:“你干了什么?” 韩凌理所当然道:“白色太素,红色太艳,我以为画儿穿鹅黄最好看,便帮她选了黄色,既然布匹已经买好,那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黎烨忽然有种挫败感,“你做决定的时候也不会和我们商量一下?!” 韩凌不明所以,“我认为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就没有商量的必要啊。” 黎烨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他幽怨地看向黎画,意思很明白,我们白争执那么久,结果全让坏人得了逞。黎画白了黎烨一眼,快步跑到韩凌面前,伸手去抓那布料,当她看清颜色时,他忽然高兴道:“韩叔选的颜色我很喜欢,谢谢韩叔!” 黎烨愣住,他原想和黎画同仇敌忾,谁知这小贼竟瞬间叛变,黎烨忽然觉得生无可恋,人生真是寂寞如雪,自己的亲生闺女不护自己,反而向着一个外人。哎,黎烨掬了一把心酸泪,拉上黎画的小手,说道:“父王带你去买烟火,让你韩叔先抱着布匹回去吧。” 黎画下意识甩开黎烨的手,而后噔噔噔跑到韩凌面前,抓住韩凌的袖子,说道:“烨儿不动武功,保护不了我,我不和烨儿一起,我要跟着韩叔!” 黎烨一脸错愕,什么时候黎画竟和韩凌这么亲近了?黎烨心中有苦,但又不可能对黎画置之不顾,于是,他只能苦哈哈地跟着韩凌和黎画后面转,他们去买烟火,他就去,他们去喝凉茶,他也跟上,黎画不亲近他,就只会牵着韩凌的手和他斗嘴,他嘴角扯着苦笑,也和黎画斗不停,完全没了之前的喜悦。 直到傍晚,他们方才买齐了所需年货,黎画早已感到筋疲力竭,她走路也是东倒西歪,韩凌实在看不下去,便将她背了起来,黎画脸蛋刚一沾到韩凌宽厚的脊背,便沉沉睡去了。 ☆、66.皇帝不好做 冬天天黑得早,未见太阳余晖,一抹黑色便笼了下来。闹了一天,终于得以消停,黎烨不禁瞥了一眼韩凌背上的黎画,想也不想便脱下披肩,为黎画盖上,他忽然有些感慨,真是女儿大了就会变得越发陌生,喜欢跟外人亲近,也不愿和自己的父亲有过多交流。黎烨惆怅地对韩凌道:“你抢走了我的画儿,你要赔我。” 韩凌莫名其妙,“陛下,我何时抢过你的女儿了?画儿乃我大黎公主,若胆敢抢她,那可是触犯王法之事啊。” 黎烨白了韩凌一大眼,“你的脑子就不会转弯吗?本王的意思是,画儿现在只喜欢和你亲近,而对我这父亲却视若无睹,你抢走了画儿的爱,不等于抢走了画儿吗?” 韩凌倒也不否认,坦荡荡地答道:“确实,画儿似乎是真的讨厌你了。” 黎烨一头黑线地看着韩凌,说实话,他实在讨厌这样诚实的人,因为无时无刻身心都被摧残着。 回到宫中,一切如常,黎烨在床榻上闭目养神,脑中忽然浮现出城中颓然之景,他猛地睁开眼,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惶恐不安。想了想,他坐起身,唤来刘宝齐,命他迅速召集大臣去龙翊殿,自己有要事相商。 时值深冬夜晚,黎烨突然召见,众臣很是惊讶,他们被迫爬出被子,忙不迭地穿上官服,冒着寒风,踩着碎雪,大步朝宫里赶去。 黎烨坐在龙椅上等了近一个时辰,大臣们才稀稀拉拉进来,有些大臣更是以风雪堵路为由,告了个假。黎烨扫了一眼,决定不再等待,且现在天冷,不如早些商量完事情早些散了,也好回家继续睡个回笼觉。黎烨也不拐弯抹角,他直言道:“本王听说战后我国经济受到严重影响,多地百姓反应收成大减,生活困苦,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他们却没钱备过年之物,且估计在过年时,也不能吃一顿饱饭。今日本王召你们前来,是想商量一个解决办法,虽不是立马恢复经济,但至少要给百姓过个好年。” 秦尚书捋了捋胡须,道:“陛下,战后经济颓败乃战争带来的必然后果,也是百姓必须承担的灾难,当年先王与庸国大战之时,我国经济也是一片狼藉,成千上万的百姓饿死荒原,但先王知道,这是必然的牺牲,所以他没有分散精力去管饥荒百姓,而是加强进攻力度,以最快速度攻下了庸国的葛县,并将其占领,庸国战败投降,向我国上缴银两,先王收下银两,又得了葛县,这才把钱财投入到战后经济恢复之中,所以我国经济很快得以复苏。臣以为,现在正是我国与庸国战事胶着之时,我们需集中一切优势兵力和财力物力,给庸国最后一击,从而从中谋取暴力,用以我国战后的建设。” 黎烨不可置信地看着秦尚书,质问道:“那就不管百姓的性命了?没有百姓,如何称为国?你们现在锦衣玉食,过年回家颐养天年,有没有想过有人正躲在墙角忍饥挨饿!?” 秦尚书道:“陛下请息怒,臣只是发表了个人观点,陛下不同意便是,别伤了身体。” 黎烨白了秦尚书一大眼,转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97 而道:“龙丞相,你说。” 龙臻年事已高,深夜被喊来议事,又受寒风侵蚀,身体实在吃不消,但考虑国家命途,他也义不容辞地赶来了。可当他听完黎烨所议之事,不禁有点恼怒,才多大一点儿事竟要如此兴师动众,说到底,黎烨还是太年轻,虽掌握足够的理论,但行事实在幼稚。龙臻咳了几声,说道:“老臣以为,秦尚书所言极是。要想国家发展,就必须有牺牲。老臣明白陛下是想开仓放粮,救济百姓,然陛下可曾想过,天下百姓数千万,因此次大战受影响的百姓至少千万,陛下若一一救济,恐怕国库空了,这个梦也无法完成。再者,开放粮仓治标不治本,解的了百姓一时燃眉之急,但却会把国家推向深渊,国家无充足的粮食储备,如何迎接之后的战役?所以,臣以为,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百姓若成天依靠朝廷,必成不了大事。人之所以为人,是因在关键时刻,具有独到的判断力与执行力,人的本能趋于避害,所以当至绝境,还能生存下来的人,都是精英。况且现在面临的不过是小的灾难,战后经济受损乃家常便饭,且恢复又是长期而为之之事,不可急于一时。同时,老臣还以为,朝廷是给了他们生存之法,只是他们选择了贪图安逸,这样的人,为何要冒险去救他?老臣一直向天下广招兵士,并承诺凡是参兵者,其全家可不上缴赋税,且朝廷会定期为家中妇孺发放生活补贴。若不参兵者,则需缴纳赋税,国家富强,人人有责,不出力便出财,理所当然,若让国家养全天下的人,这成何体统?” 黎烨一脸阴沉地看着龙臻,低声问道:“就说一句话,到底救不救百姓?” 龙臻面无表情,他顿了顿,答道:“不救。” 黎烨猛地一拍桌,大吼道:“当年怀州洪灾,本王本想不管,你们又为何天天上书本王,要开仓放粮救济灾民?!现在百姓有难,受灾严重,你们反而不闻不问,这到底是何心理?怀州的人是人,天下的人不是人?!” 龙臻不为所动,他答道:“陛下,怀州之灾乃天灾,且受灾范围不大,当时朝廷国库充盈,我们有能力实施救助,且灾害延续性短,挺过一时,之后便可靠自身进行恢复。而今次的情况则完全不同于之前,今次属人祸,波及范围广,国家刚经历了一场浩劫,正是危难之时,若现在再去管百姓过年能不能穿暖吃饱,不觉得可笑吗?陛下,请恕臣直言,现在我们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们能否过个安稳年都是未知数。现在庸国虽退兵,但邶国一直蠢蠢欲动,我国战后元气大伤,若邶国攻来,完全可坐享渔翁之利。” 黎烨不耐烦地摇摇手,似是不想再听龙臻废话,反正他就是这样一个绝情的人,几年来都这样。黎烨扫了一眼,目光落在韩凌身上,他说:“韩将军,你分析一下。” 韩凌蓦地一愣,他从没料到黎烨竟会点名听自己发言,他想了想,答道:“启禀陛下,臣也见过今年都城一片荒蔽之景,但相比先王在世,庸黎之战时,情况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他们尚有庙宇遮挡风雨,当年很多百姓在深冬露宿街头,不少人冻死饿死,但即便如此,先王也未有半分手软,这才成就了霸业。现在的情况与当年有几分相似,所以,臣以为可以效仿当年先王的做法,毕竟国家和百姓都可能走投无路,我们自然得优选选择国家的命运。” 黎烨微微蹙眉,他眼中流过一丝莫名的失望与心寒,他没想到韩凌竟也是如此绝情之人,他也永远不会明白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思想觉悟。不过,既然他的想法被全盘否定,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何战后龙臻从未上报奏折,明明百姓已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原来,这事根本无关紧要,反正百姓无论怎样申诉,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朝廷拒绝开仓放粮进行救助,也因此,黎烨没有知晓此事的必要。但他身为君王,真就能对正在受难的百姓不管不顾?特别是在亲眼见到他们的处境后,更是不知道该怎样撒手不管?黎烨眼眸一沉,他道:“若本王执意要开仓放粮,你们能耐本王何?” 龙臻摇摇头,叹了口气,道:“陛下你莫要忘了,当初你执意放走安柔造成了怎样的后果?一人的智慧远不及众人,陛下,即便你再聪明,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有善于纳谏,才可成为明君。” 黎烨一时哑口无言,他又梗着脖子道:“谁能无错?本王才犯了这么一次错,你们就抓着不放了?” 韩凌上前一步,认真说道:“陛下,政事不同于过家家酒,可以根据喜好,胡作非为,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朝纲稳定,所以你需要有全局观。陛下,请容臣这般为你分析,若想救灾民,那我们就要开放国库,而之前你因考虑百姓能否安居乐业,故缴纳的赋税极低,这就造成我国国库虽然不紧缺,但也达不到多多有余的地步,经此一战,国库物资大量减少,又不能及时得到补充,若现在我们在开仓放粮,那又必将损失大量资源,且关键是,支出与回报并不成正比,我们解了百姓的燃眉之急,我们能获得什么回报?什么也没有,且这容易养成百姓的惰性,以后生活不顺就找朝廷,朝廷若是不顺其意,就进行辱骂,从此,他们只会成为蛀虫。另一方面,方才龙丞相也讲过,我国与庸国之战尚未结束,还要对他们进行最后一击,所以我们必须保证物资的补给,才能保证前线兵士的性命,再者,我们的敌人并非只有庸国一方,难免邶国会暗中偷袭,故防患于未然,臣以为,不当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黎烨怒道:“难道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韩凌答道:“陛下,龙丞相方才也说了,朝廷已为他们备了后路,是他们选择苟且偷生,我们便也无能为力了。” 黎烨道:“强行拉他们参军就是你所说的后路?!为什么你们总要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他们不这么选择就只有死路一条,是不是?” 韩凌不为所动,坦然道:“陛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你这般任性。” 黎烨蓦地愣住,冷笑两声,又坐回到龙椅上,原来韩凌竟是这样看待自己,任性?呵呵。自从对韩凌有了好感以后,他真觉得每天都在自虐,自己本是无情之人,从来都两袖清风,现在到了韩凌面前,实在像个傻子,原以为韩凌喜欢自己,所以就会站在自己这边,他多么希望有个人能站在他身后,无所顾忌全心全意支持他,他多么希望这人是韩凌,然韩凌却站去了他的对立面,态度坚决,丝毫不动摇。黎烨觉得心好累,于是他干脆站起身,说道:“既然如此,就依众卿家的意见吧。”说罢,他便起身离开了。 ☆、67.过年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98 黎烨懒精无神地向清和殿走去,临走前,他特意瞥了一眼韩凌,他以为,韩凌至少要跟他说什么,然而,韩凌只和龙臻交谈了几句,便拂袖而去了。黎烨失望地垂下眼睑,他自从韩凌出征以后,就再也感觉不到韩凌的爱意,他不知道对方是否还喜欢着自己,亦或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反正这本就是一场没有未来的感情,不如趁着自己还未泥足深陷,尽早抽身。 刘宝齐见黎烨离开,他便很是机灵地跟了上去,他天生话唠,又有一些察言观色的本领,就是不知哪些话当讲,哪些话不当讲,他知道黎烨心里肯定受挫,于是,他便一副同仇敌忾地模样道:“那些人真是没半点儿怜悯之心,冷血动物!还是陛下最为仁慈,能体恤百姓,陛下,你的美好品德可一定要发扬下去啊,千万不要变成他们那样。不过韩将军也真是的,陛下那么护他,他居然不和陛下站在同一战线,反而还落井下石,我真是错看了他。” 黎烨淡淡一笑,“何止是你错看了他,就连本王也看错了他。本王原以为他是重情重义之人,谁知,翻脸比翻书还快,守着自己的原则和责任,其他的,完全可以牺牲。” 刘宝齐眨巴眨巴眼睛,愣了半秒,眼珠一转,连连点头道:“没错!他就是无情无义之人,自从当上将军以后,就再也没来看过我们太监房的弟兄了。” 黎烨瞥了一眼刘宝齐,无情地拆穿道:“太监房在后宫,韩凌身为将军,没有本王旨意,是不被允许进入后宫的,他是想看你们,都没那能耐。” 刘宝齐瞬间哑口无言,他委屈地缩了缩脖子,他本来是想顺着黎烨的意,出出那口恶气,然黎烨到现在竟还护着韩凌,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刘宝齐撅着嘴,道:“陛下,您就是袒护韩将军,容不得有人说他半句坏话。” 黎烨扭过脑袋,扫了一眼刘宝齐,心想,我哪里护着他?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然心里虽是这么想的,说出的话却换了种味道,“他是一国将军,你一小小太监有资格说他的坏话吗?在大黎,就只有本王有资格说他的坏话,知道吗?” 你就是护短!刘宝齐没敢说出来,只是讷讷地点点头。 黎烨骄傲地大步往前走,“韩凌你他妈的就是个王八蛋!” 时光如梭,转眼就到了除夕。整个宫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溢,宫女换上新衣,抹了浓妆,带着盈盈笑意,与太监玩做一团。黎烨素来喜欢热闹,这大过年的当然不能闲着,于是,他召集了群臣来宫中过年,大臣们可携带家属,也可独自前来,与宫女做个游戏,顺便来段姻缘。按照传统,过年时,当看戏看表演,然黎烨实在不喜那些歌颂国家歌颂君王的戏码,因为太假,相比下来,他更喜欢些刺激的玩意儿。 所以,舞女们辛辛苦苦排练了数月的舞蹈戏剧被黎烨一句“本王不爱看”给全盘否决了。他让那些宫女换上妖艳动人的衣服,然后又涂上厚厚的胭脂,整个人如同妖山上下来的蛇精,她们扭着腰胯,走到黎烨面前,黎烨顺着看了一遍,拍手道:“甚好!” 众臣依旧一头雾水,他们不知黎烨打着什么主意,若是要像他继任大典时那般玩乐,他们还真有些吃不消,毕竟那实在有伤风化。然黎烨似乎总是能花样百出,他又喊来一批肤白貌美的太监,让他们换上纱衣,太监们虽羞于此事,但黎烨发话,他们实在不敢不从。所以,他们磨磨蹭蹭地穿上一层纱,欲遮半掩,颇有几分朦胧之感,他们扭捏地站在舞女旁边,羞涩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黎烨身穿一笼奢华长袍,他走了几步,似乎觉得这衣服实在碍事,于是,他干脆把袍子脱了。他面露欣喜的笑容,跃跃欲试道:“今晚我们来玩个有趣的游戏,众臣都看到前面的女子和太监了吗?今天他们将是我们的道具,本王知道,有些人就喜男色,不爱女色,所以本王还特意为你们准备了男子。游戏的规则很简单,你们逐一走到他们面前,然后任选三人,这三人将用尽全力撩拨你们,倘若你们因此有了反应,那便是你们输了,他们将得到赏赐,倘若你们撑过了这三人的诱惑,则算你们获胜,获胜后可挑选在坐任何一名心仪的人回家过年,其中意思,你们都懂了吧?” 龙臻一拍桌,蹒跚走到黎烨面前,指着黎烨的鼻子,怒不可遏地骂道:“荒谬至极!道德沦丧!堂堂一国之君,竟会想出如此污秽的游戏,成何体统?!且还要满朝文武百官陪你玩,你到底是何心思?!” 黎烨无动于衷,他抬起双臂,高声问道:“龙丞相不玩,那其他大臣可愿和本王玩一玩啊?” 众大臣垂着脑袋,有些人脸上已经起了一层红晕,但他们不敢多说一句,毕竟龙臻和黎烨得罪了谁都不好。黎烨见无人回应,于是又指了指在一旁守卫的侍卫道:“你们也可以参与游戏。” 侍卫们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向台上的女子,她们个个貌若天仙,若能带一人回家共度春宵,那可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啊。说实话,他们看见那些女子时,就已垂涎三尺,假如能碰一下,必会激起他们的狼性。本来身在军中就孤单寂寞,身为男人的兽性都被消磨殆尽,今日正是年夜,怎么说也该去去这一年来积攒下的火气啊。但他们又不敢有所行动,毕竟为官者仍无动于衷,做小卒的,岂有抢先之理? 黎烨挑挑眉梢,又蛊惑道:“本王茶饭不思想出如此有趣的游戏,竟无人捧场?难道还要本王亲自示范不成?” 这时,一面带痞子的侍卫跑了上来,他脸上堆满恭迎的笑容,他朝黎烨行了个礼,而后道:“陛下,不知可否让小人试一试?” 黎烨嘴角勾起一抹笑,他转身大步走回龙椅处,潇洒坐下,而后大声道:“自然可以!来,挑选你的对手。” “遵命!”那侍卫欣喜地答道。说罢,他一路小跑跑到那排舞女面前,顺着挨个看了个仔细,对于旁边站着的太监,他一眼没看过。他在人群里徘徊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道:“陛下,您挑的这些人个个都是国色天香,小人本想挑几个姿色略逊色的,却根本找不到。试问天下男子谁能挡得住如此美人诱惑?陛下,您是故意刁难我们吧?” 黎烨笑:“你倒是聪明,懂得挑丑的来应对测试,至于漂亮的,则等测试过后,又带回家慢慢享用。不过,本王怎可能会给你这种机会?” 侍卫懊恼地抓抓脑袋,他深吸一口气,而后眼珠一转,走到太监面前,干脆利落地选了三名太监,对黎烨道:“陛下,小人选好了!” 黎烨挑挑眉,一眼就识破了侍卫的伎俩,他故作疑虑道:“哦?你当真确定了吗?若是选男子为对手,最后就算赢了,能带走的也只是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99 男子哦。” 侍卫一愣,“为何不是女子?” 黎烨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有恃无恐道:“你选男子与你游戏,不正好说明你喜欢男子吗?既然喜欢的是男子,又为何要带女子回家过年?本王之所以会进行这样的游戏,目的就是为了让大伙能无所顾忌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论你们性别是否相同,只要有爱就行。本王知道平时你们忌讳断袖之癖,但今次,本王就要告诉你们,断袖并不可耻!” 侍卫愣了愣,竟无言以对,他哭丧着脸,又回到人堆里,绝望地从美人里面选了三人,而后如同赴死一般道:“陛下,小人准备好了,来吧!” 黎烨脸上带笑,他勾勾手指,那三名美人便扭动腰肢,迈出婀娜步伐,朝侍卫走去。侍卫不禁咽了咽口水,他瞪大双眼,眼珠跟着女子的身影转来转去。三名女子浅浅一笑,分别将素手搭在侍卫肩上,而后摸着侍卫的胸膛,缓缓向下,期间,她们还不停向侍卫抛媚眼,用自己的胸部有意无意碰撞侍卫。黎烨坐在龙椅上,一副看戏的姿态,眼见那侍卫的脸越来越红,裆里的某个部位也有了明显的异动,黎烨更是笑得肆无忌惮,他说:“爱卿,你就别再挣扎了,何必呢?快下去解决一下吧。” 言毕,那三名女子停下了动作,她们掩面轻笑,而后骄傲地舞动着曼妙身姿,走回了队伍。那侍卫还是一脸的意犹未尽,他神色如同在云中行走,无任何实感,他舔了一圈嘴唇,丝毫没有半分战败的羞耻感。 黎烨笑了笑,又说:“爱卿为何还不走?难道这瘾还没过够?” 侍卫恍惚地看了一眼黎烨,嘴角一扬,坦诚道:“陛下,有美人围绕小人已知足,虽未能与她们共度云雨,但方才的体验实在太棒。” “哈哈哈哈,好一名耿直少年,本王欣赏你。”黎烨笑道,他又扫了一圈,转而道:“方才已有人尝了鲜,不知可还有想要挑战的人?就如他所言,即使未抱得美人回家,有了这样的体验,也是足矣。” “大东!你胆子也忒大了吧!”那侍卫刚回到队伍,马上就被围了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问道:“怎么样?爽吗?” “大东,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就不怕得罪了龙丞相?你以后一定没好日子过!” “我也想上去试一试,大东,教几招,要防那些娘们儿使什么坏招?” “大东,近看她们美吗?” 黎烨面带笑容,那些饿狼的对话他自然听在了耳里,他佯装无事又问了一遍,“还有人愿意来试一试吗?无论你们身份如何,过年就当尽情玩乐,本王不会怪你们的。” ☆、68.继续游戏 言毕,又有一侍卫举起了手,他略显胆怯地走上台前,唯唯诺诺地朝黎烨行了个礼,在得到黎烨的肯定后,他便挑选了三名女子,面无表情地准备接受挑战。这个侍卫很是好玩,他根本不敢睁开眼,全程都是闭眼低头抱胸的姿态,然即便如此,那三名女子也不停在他身上来回蹭,一串银铃的笑声不绝于耳,他强忍着焦躁,额头滚下一颗颗汗珠,他咽了咽口水,越发紧张地紧闭双眼。黎烨好笑地看着那侍卫的动作,他根本没有属于男人的气度与魄力,真不懂这样的人怎会混在军中,想必平日里定也受到不少欺负。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那侍卫终于是扛不住了,他情不自禁眯起眼,来回瞟了瞟那三名女子,而后瞬间缴械投降。黎烨挥挥手,道:“男人啊,果然是经不住美□□惑,下一个是谁?让本王看看你们的意志力!” 既然已有两人试了水,之后自然源源不断有人进行尝试,毕竟过年之夜就是图个快活,现在有大好的机会,为何要错过呢?先是侍卫上台挑战,一开始虽有拘谨,但不知后来是谁带了头,他们竟然开始起哄吆喝,一旦遇人羞恼地起了反应,他们便会进行言语嘲讽,但台上的人大多不以为意,玩笑似地骂回去,而后下台,又推攘着让自己的弟兄上去试试,然后又以一副看戏的姿态,坐在台边边说边笑,好生热闹。 周围的一些大臣眼见侍卫们玩得愉快,不禁心痒难耐,也想上台一试,但碍于身份和面子问题,迟迟不肯上台,只能眼巴巴流着口水望着。 台上一片热闹,那些侍卫为了抵御美女诱惑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有的无所畏惧,反倒撩拨那些女子,有的用布条蒙起双眼,假意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所以什么也感知不到,有的侍卫甚至找太监借了几件衣裳,遮住胯部,如此便可隐藏身体反应,有的侍卫更是夸张,他们与同伴稍微合计,有人喜欢女子,而有的则性喜男子,喜欢女子的过不了美人关,喜欢男子的过不了美男关,于是,他们干脆换了换挑战对象,并约定若事成之后,再将赢得的战利品调回,这样便可各自抱得美人归。虽然他们的做法实属作弊,但为图个乐子,黎烨倒也睁只眼闭只眼,因为当一名正直的男子在接受太监撩拨时,其模样实在好笑,仿佛想作呕,但又卡着一口气,怎么也舒展不过来。黎烨笑得前俯后仰,但值得庆幸的是,过程虽然艰难,但他们好歹还是完成了。果然断袖之人对女子是提不起兴趣的,而刚直之人对男子,同样没半点喜爱。 见挑战胜利,黎烨自然也不吝啬,豪情地让他们挑选心仪之人领回家。于是,在选人之时便又出现了这么一幕,台上的胜者不断看向台下的人堆里,朝自己的战友使眼色,示意对方,你要这个,还是要这个?然而后者早已看花了眼,看见了谁都想点头,台上的人几乎抓狂,台下的人想鱼和熊掌兼得,迟迟不肯做决定,最后,台上的人忍无可忍,跳起来指着人群大骂:“怎么像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喜欢谁直说,老子帮你带回去!” 台下的人连忙一惊,忙不迭地点头,“好吧,好吧,就要她,就要她了。” 黎烨哈哈大笑,反正若按正常规矩办事,根本无人完成挑战,他们找些偏方来玩,倒不失乐趣。侍卫们玩得越发放肆,甚至有人直接在台上就抱着美人一阵亲吻,最后勾得两人□□焚身,女子无法继续,只能怯怯请命,可否休息一阵,黎烨看出眉目,便点头应允。果然,女子动情,立刻眉眼浅笑地拉着侍卫走进花园里,风过,树摇,花枝落,又是一夜春好梦。 其他侍卫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战友虽挑战失败,但仍抱得美人归,不禁纷纷效仿,不得不说,他们上了战场能杀敌,入了情场也是如鱼得水,不少舞女被他们掳了心神,垂眉掩笑,扭着腰肢,挽着他们的手臂,心甘情愿陪他们浪荡一夜。黎烨不禁瞪大了眼,担忧地说道:“喂,你们别全都往花园里跑啊!本王的树都快被你们压折了!” 大臣们眼见着越来越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00 多的女子被领走,心神越发不宁,终于,刘大人率先出列,朝黎烨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便道:“陛下,这游戏真是深得人心,臣也想试试。” 黎烨喜道:“甚好,甚好!这规矩刘大人都明白了吧?” 刘大人道:“臣明白。” 于是,刘大人上台,周围趴着站着的侍卫瞬间如鸟兽散,老老实实回到原地,挺起胸膛,竖起长矛,一副标准地侍卫模样。其实大家都是聪明人,明白若有一名大臣上场,那主场必会发生变化,从这之后,都是大人们寻欢作乐,做下人的,只能做回本职工作,先前的欢愉,已是极大的馈赠。 刘大人在台上转了一圈,选了三名佳色女子,而后便站定台中央,等待挑战。舞女依旧舞动身子,不断诱惑敌人,相比方才的热闹,这次的游戏简直是冷若冰霜,无人起哄,也没人敢起哄。那些女子也是如同机械一般重复着某些动作,脸上的笑容也不如之前热烈,总之,谁愿意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投怀送抱?这些大臣的资质,哪比得上那些当兵的小阿哥?然而,即便这些女子已经很是应付,刘大人依旧没有忍住诱惑,尴尬地起了反应,他灰溜溜下了台,懊恼不已。 黎烨笑笑,又问可有何人愿意继续挑战,其他大臣们稍有犹豫,便纷纷上场,他们大多是花甲之年,有几人走路都有些不稳,黎烨暗自嘲讽,果然□□到老都死性不改。 老臣们上场,自然是画风突变,比起年轻人的放肆与活力,他们实在是颓败得不堪入目,很多人都是上台后便一动不动,等待挑战,他们没有兴奋的表情,有的只是舞女靠近时的猥琐之意,他们不禁深吸一口气,闻着女子身上的胭脂香,而后几乎不需撩拨,他们便缴械投降,脸上是久久无法散去的满足与迷醉。很多舞女对此感到恶心,但毕竟对方为官,无论如何都要捧着,否则若是惹恼了他们,自己以后也没好日子过。 几轮下来,老臣们个个神色陶醉,如梦如幻,他们轻飘飘地踩着草地,悠悠转个圈,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痴痴地望着远方,唇角勾起笑意。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人通过挑战,当然,也没有任何人带走台上的舞女,就连一夜春风,也没人愿意与他们共度。相比起那些已经在花园里活色生香的那些侍卫,他们实在是有些悲凉。 黎烨眼见着自己的朝臣们屡战屡败,还毫无团结协作亦或另想它法的意思,实在是恨铁不成钢,他终于知道黎国朝内为何不团结,因为这些朝臣总是担心自己的利益会受损!黎烨扫了一眼还欲上台再试的刘大人,不禁怒起,这人根本无胜利之心,目的只为和那些女子亲近亲近,他这样来来回回不知都上去几次了,当真是厚颜无耻。 见刘大人又败北而归,黎烨干脆站起身,大手一挥,大声道:“怎么?我大黎就没有一个有用之才?竟连几名歌台舞女都没法应付?你们还有何能耐?!” 闻言,刚刚下台的刘大人不禁双腿一抖,他顿了顿,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回椅旁坐下,然后尴尬地看了看四周,缩起了脖子。方才因为气血上涌,他的脑子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只图一时欢愉,反而忘了自己在大庭广众下,屡屡遭到女子羞辱,却还心神荡漾,欲罢不能,实在丢脸。 几名正欲上台的大臣也猛然醒悟,他们连忙止住脚步,站在原地,装模作样地陪着笑脸,说道:“陛下,臣等实在挡不住诱惑,当真惭愧,不过臣以为,我大黎怎会没有不受美□□惑之人呢?真正的英雄,不都深藏不露吗?比如……”那老臣眼睛一瞥,有意无意继续道:“韩将军。依老臣所知,韩将军刚正不阿,从不沉迷美色,他定能闯过重重诱惑,光明正大地取得胜利。” 韩凌本是冷眼旁光,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禁精神一振,他连忙看向那名老臣,面露不悦。但他并未多言半句,只是试图用眼神杀死对方。 黎烨闻言,咧嘴一笑,这老头倒是机敏,一转眼就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了别人,且韩凌一直人缘很差,其他人想借机报复,也是可以理解。黎烨想出这游戏的初衷,其实也是为了整蛊韩凌,他觉得,韩凌实在可恶,简直就是王八蛋,吃里扒外,得让他长个教训,只是黎烨一直没找到时机让韩凌出丑,终于,这老臣一开口,倒是随了他的愿。于是,黎烨理所应当地将目光移向韩凌,满怀期待道:“方才本王怎么把韩将军忘了?韩将军英勇不屈,定不会轻易就范,来,韩将军,请为本王展示你的定力与决心吧!” 韩凌瞬间瘪了嘴,他走上前,半跪下身,说道:“陛下,臣对此并不感兴趣,恕臣无法达成陛下的心愿。” 黎烨登时瞪圆了眼,他恶狠狠地看着韩凌,说道:“你再说一遍!本王当真是把你给惯坏了,时时随你心愿,可你是否考虑过,你本就为臣,怎可违抗君意?!今夜可是除夕,难道你打算扫本王的兴?” 韩凌不为所动,他抬眼看着黎烨,眼神平静,却又不失威严,他道:“陛下,若臣不明是非,只懂阿谀,那陛下往后可还信得过臣?臣以为,臣深得陛下信任,方才有陛下对臣纵容百般,臣也知臣确实独断,又不懂为人处事,平日难免惹陛下烦心,但陛下,臣有臣的原则与底线,有些事该为,有些事不该为,不强人所难,也是明君之所为。陛下,臣并非不给你面子,但首先请陛下尊重臣。” 黎烨早知韩凌不会轻易就范,他一拍桌,站起身,怒道:“本王何时不尊重你?!倒是你,什么时候把本王放在眼里?!” “陛下息怒。”祁青青忽然走了出来,她扭着腰肢,走到黎烨面前,她欠了欠身,朝黎烨行了个礼,而后道:“陛下,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动怒伤身,又坏了气氛,您先消消气,有话慢慢说。” 黎烨微有诧异地看了一眼祁青青,说实话,他可是有段日子没见到她了,若不是她今日出现,黎烨恐怕早就忘了有这号人物。祁青青一向聪颖,又懂博君心,但就是心机太重,让黎烨喜欢不起来,不过,这样的人不深交便可,平日用来消遣消遣倒也不错。既然祁青青前来劝解,黎烨自然得给对方一个面子,毕竟她可是后宫之人,于是,黎烨便道:“爱妃,并非本王想要发火,只是看见这榆木脑袋,本王就气不打一处来!” 祁青青嫣然巧笑道:“陛下,臣妾以为,韩将军说得不无道理,把这宫里弄得和春楼一样乌烟瘴气的实在不妥,但既然今日是除夕,那放开玩一次也情有可原,不过,凡事当讲求一个度,尽了兴就好。臣妾觉得,韩将军作为一国之大将,实为大黎门面,不当有如此荒诞行为,但今日是求突破,不妨让韩将军试上一试,且作为收场,即韩将军玩了一次游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01 戏,陛下便不可再继续下去,毕竟影响声誉。” ☆、69.玩过火 黎烨似笑非笑地看着祁青青,又瞥了一眼龙臻,真是许久未见,功力渐长啊。曾经祁青青只是懂得耍些小心机,和自己套套近乎,且还经不起推敲,破绽百出。现如今她居然都懂得探查君心,并又坚持立场,站好队伍,顺便再报个私仇,实在不简单。祁青青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来,大概是龙臻的意思,黎莹一直和黎清随龙臻念书,祁青青与龙臻的关系自然甚好,龙臻不喜自己胡作非为,对这游戏本就抱有敌意,但因前几日他们才有争执,今日若再闹起来,往后恐怕见面了都会尴尬,所以,龙臻便让祁青青出马,正好也给了祁青青一个表现的机会。而祁青青之所以提出以韩凌收场,也是有讲究的,一来明眼人都看得出,黎烨想刁难韩凌,这当然得顺君意,二来祁青青曾与韩凌有私仇,虽不大,但祁青青可一直记在心上,三来,韩凌压轴,黎烨的心愿达成,自然不会再执意要求进行游戏,那么,正好也可让龙臻不再气恼。黎烨默不作声,良久,他方才说道:“爱妃的提议不错,韩将军,你不喜欢这些污秽活动,那何不就终结了它?现在决定权在你手里,要么你自己上台,要么让其他侍卫或者大臣接着玩,玩一晚上!” 韩凌目光一沉,他一错不错地看着黎烨,他没料到黎烨竟会逼他做这样的事情,黎烨虽然荒唐,但他至少不会强人所难,现在他竟要让自己违背到的伦理,行如此之事,实在!实在忍无可忍!韩凌心里一阵抽疼,他说:“陛下,臣不行违心之事,若您执意勉强,臣只能抗旨不遵。” 黎烨拍拍手,装作没事人一样道:“没关系没关系,来来来,各位爱卿,我们继续,刚才是玩到哪里了?葛大人,你是不是正准备上台呀?韩将军还没看够,你们别愣着,还不赶快上来!” 韩凌不禁捏紧拳头,大声道:“陛下!请你适可而止!” 黎烨干脆一副无赖的模样,歪坐在龙椅上,他说:“本王也没勉强你啊,你激动个什么?” 韩凌道:“陛下,你可还有颜面?你自己想玩便罢了,怎可将这污名扣到臣身上?什么叫臣还没看够?臣根本不想看好吗?!” 黎烨下巴一扬,“不想看你就上台,也就半盏茶的功夫,过了就结束了,大家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韩凌扫了眼四周,几乎所有的人都是一副看戏的姿态,反正大家都纠结着,这内心是想玩,但颜面又挂不住,若不玩,黎烨又咄咄逼人,实在是进退两难。现在倒好,这责任都扔到了韩凌身上,无论他们之后玩或不玩,亦或玩得放肆,那都怪韩凌。韩凌愤恨地一拳捶在地上,他道:“陛下,之后可不要言而无信!” 黎烨登时眼前一亮,他连忙挺直脊背,身子前倾,问道:“韩将军,你是想试一试?” 韩凌默认地走上台,看也不看随意指了三名女子,便道:“开始吧。” 黎烨但笑不语,眼看着那三名女子在韩凌面前又笑又摸,更有一名女子似是被韩凌的容貌所迷惑,竟有意无意亲吻他的脸颊。但即便如此,韩凌也不为所动,他呼吸平稳,目不斜视,就连女子朝他抛去眉眼,他也脸不红心不跳。女子羞恼地拍了拍韩凌的胸膛,娇嗔道:“讨厌,你都不理人家~” 韩凌目光投向黎烨,道:“陛下,现在总可以了吧?” 黎烨愣了愣,恍然地一拍脑门,“啊,本王忘了一件事,你本是太监,怎会起反应?是本王疏忽,如此这般,该如何评判结果?” 众臣一怔,而后哗然大笑,“哎呀,臣也是糊涂,怎么忘了韩将军在做将军前是太监总管呢?” “是啊,看他平日里威风的模样,十足的男子气概,原来都是装出来的,说到底啊,他还是个没有阳具的娘娘腔!” “诶,声音小点儿,他听得见!” “怕什么,咱们说得可都是实话。” “不过,哈哈哈哈,陛下不说,我还真忘了,忘了他是个太监,哈哈哈哈。” “你瞧那些可人儿也真是可怜,卖力表演这么久,原来对方是个太监,哈哈哈。” …… 黎烨眼睛一横,扫过那排唧唧歪歪的大臣,后者登时知趣地闭上了嘴,黎烨方才转了目光,看向韩凌,他道:“韩将军,本王无心揭你伤疤,方才是本王唐突,还望你莫往心里去。” 韩凌淡淡道:“陛下,既然无从辨别,那这游戏继续下去,也毫无意义,就此作罢吧。” 黎烨笑着摇头,“不不不。虽无法看到明显的反应,但总会有一些细微的变化,比如心跳加速,脸色红润等。这样吧,你曾身为太监,相比常人,在这方面定会慢热许多,三个人显然是不够的,且又考虑到你失了阳具,或许会对男子感兴趣,所以本王以为,当让台上的太监和宫女一起上阵,并派一人专门靠在你的胸前聆听心跳,若心跳依旧平稳,那便判你为胜。” 韩凌冷笑一声,“你当真是无聊至极。” 黎烨无所谓道:“那你可打算一试呢?” 韩凌从来不是半途而废之人,且遭这般屈辱,他怎可能就这样退却?于是,他一咬牙道:“来吧。” 黎烨以眼神示意,登时,台上的所有人都向韩凌奔去,他们笑靥如花,手帕翩飞,浓浓的胭脂味瞬间入侵了韩凌的嗅觉。韩凌浑身不适地任由对方上下其手,不知为何,那些人仿佛是巴不得把他吃了,用得手法及招式简直下流至极。韩凌感受到无数惊诧的目光,他羞恼难耐,猛然睁开眼,瞪着那些笑得忘乎所以的太监们。目光相接,小太监们一愣,登时失了神,不由自主地收回了手,讷讷地不敢再有冒犯。韩凌曾为太监总管,掌事之时虽对太监不薄,但若犯了事,也定会重罚,绝不包庇,所以,很多太监对他是又敬又怕,方才闹得欢,忘了这茬,现在突然看见韩凌凶恶的眼神,他们方才想起来,韩公公惹不起! 舞女们多为宫外女子,自然没受过韩凌的管教,见太监们不敢动,她们反而更是高兴,钻着空子挤到韩凌近前,使尽媚术。于她们而言,韩凌是难得一见的俊俏郎,今日不抓紧时间多揩点油,往后可就没这机会了。她们的手扶上韩凌的胸膛,结实的触感不禁令她们心神一荡:哇,好棒的胸肌~ 不远处,黎烨望着韩凌站在人海之中,面无表情,而他周围的人却个个神魂颠倒,心花怒放,黎烨顿觉恼怒,真是些不中用的东西,去勾引别人反倒被俘虏,这都是些什么事! 黎烨忽然大声道:“他的心跳可有变化?” 闻言,一名俯身贴在韩凌胸前的女子恍惚地抬起脑袋,她神色陶醉,良久才悠悠地蹦出句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02 话来,“好有力的心跳啊~” 黎烨汗颜,干脆径直朝韩凌走去。围在韩凌周围的舞女和太监见状,面露犹豫,而后很是不情愿地退到了两边站着,眼巴巴看着黎烨一巴掌拍在韩凌的胸膛上。后者微微蹙眉,便任由黎烨这样按着。黎烨闭上双眼,掌心传来韩凌咚咚的心跳,碰触间,黎烨似乎感受到了久违的熟悉感,韩凌一直是这样,从容不迫,刚劲有力,就算现在,面对成百上千双眼睛,他也依旧泰然处之。黎烨忽然感觉到一阵心安,他不知为何,反正只要这人的心跳平稳坦荡,他就无所畏惧。周围瞬间一阵静默,仿佛世界只剩他与韩凌二人,纷杂的欢笑早与他们无关,只要彼此活着,那么对方就是全世界。 黎烨缓缓放开手,他强压住内心的悸动,故作无事一般笑了笑,“不错啊,挺厉害的,面对这样的诱惑还能如此镇定,你是第一人,本王敬佩你。” 韩凌抬眼看着黎烨,问道:“臣可以告退了吗?” 黎烨点点头,“当然可以。但是,本王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如此冷淡,以后该怎么讨媳妇?本王相信,你未来遇到的人,定不会有一人有她们的美貌,她们都没法打动你,更何况是其他人?” 韩凌僵着脸,道:“陛下,臣为太监,没有七情六欲,更不会讨媳妇,陛下多虑了。” 黎烨狡黠一笑,“你知道本王要的不是这个答案。”韩凌从未净身,黎烨怎会不知?曾经他们翻云覆雨,韩凌可是虎虎生威,今日能如此平静,定不会因为他是个太监。之前黎烨猜测韩凌有龙阳之好,但他对于男子,似乎也没有太多兴趣,那么,为何他对自己会有如此激情?虽然韩凌早已表明心意,但黎烨总想去证明,韩凌心中真的有自己,特别是在最近屡遭挫败以后,他更加急切地想要知道,韩凌对自己是否还有意,亦或他已经另寻得佳偶。 韩凌微微眯眼,他顿了顿,答道:“只有禽兽会到处发情,臣为人,懂得控制欲望,若非遇到真心喜欢的人,臣是不会有所反应的。所以,陛下也无需操心臣未来找媳妇的事情,能吸引臣的,并非外貌,而是一个人的内心。” 黎烨笑,“韩将军果然会说话,才短短几句,就得罪了在场的所有人。你的意思无非是朝中大臣侍卫都与禽兽无异,而台上的舞女太监则空有美貌,但毫无内涵。不错不错,当真是为人耿直,从来不拐弯抹角。” 登时,所有人的脸色一变,方才他们也听出韩凌的言外之意,但他们暂时摸不清黎烨的态度,故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情绪。既然现在黎烨已经把话说开,他们自然不必再掩饰自己的态度。 刘大人率先站了出来,他看着韩凌,摇头说道:“韩将军,你说话句句带刺,莫非是看不惯我们?故有意无意冷嘲热讽。” 韩凌瞥了一眼刘大人,倒也不避讳,丝毫不觉自己说错了话,反而还义正言辞道:“为官者,是为辅佐君王,保江山社稷,百姓安康,若是好逸恶劳,荒淫无道,那要你们有何用?嫖娼可去妓院,如此明目张胆,大庭广众,成何体统,与禽兽又有何异?兵士常年在外,镇守边疆,终不得见妻儿,更无女子欢歌作陪,寂寞难耐,情欲难控,故有唐突之举,臣尚能理解。而你等天天在家养尊处优,妻妾成群,如此这般还未能满足你们,还要来此处丢人现眼?” “你!”刘大人一时语塞,他瞪圆了双眼,鼻孔喷气,他指着韩凌,手指发抖,“你!你真是胡言乱语!今日乃除夕,过节当有气氛,如你这般只会板着脸,是在送葬!我为活跃气氛,不惜放下面子,以身试险,不得人敬佩不说,竟还遭你等小人污蔑!陛下,臣恳请您为臣主持公道!” 黎烨摆摆手,不耐烦道:“别说了,你们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以为本王不知道吗?自己好色就坦荡一点,别把话说得冠冕堂皇,再者,孰能无欲?只有韩将军这样的木头能对天下绝色女子不为所动,你们都是正常人,只有他是一个异类。” 刘大人怔了怔,闭上了嘴,原先他还以为黎烨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殊不知黎烨是任性地对韩凌冷嘲热讽,但偏偏又不给别人说韩凌半句不是,这感觉,就像是自己的东西只能自己糟蹋,别人就算想碰,也绝不允许!刘大人一时无话可说,这简直就是两口子打情骂俏,外人就插不上嘴,他默默地站了回去,尴尬地接受所有人的目光洗礼。 韩凌目不转睛地看着黎烨,他忽然觉得黎烨简直不可理喻,为何要在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上纠结?自己本就不是喜欢热闹的人,既已硬着头皮上台随了君愿,事后他为何又要喋喋不休?是在没事找事做吗?韩凌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于是,他想了想,说道:“陛下,臣并非木头,臣也会动情,你可想看一看?” “恩?”黎烨一时没明白过来,然下一秒,一朵黑云飘到了他的头顶,韩凌想证明他会动情,莫非是要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对自己发情?!眼见韩凌逐渐靠近,他登时不知所措,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想避开韩凌。然身体又诚实地想与韩凌有碰触,哪怕一点点,也足以让他留恋许久。 韩凌在黎烨面前站定,他情绪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人,而后,他垂首,嘴唇碰到黎烨的脖颈,轻轻摩挲,便再无其他动作。然即便这样,黎烨也清晰地感觉到脖颈处喷薄的呼吸,由慢变快,最后是毫无规律的喘息。黎烨小心地转动眼珠,瞥见韩凌脸颊爬起一抹淡淡红晕,瞬间,黎烨只感觉身体一阵燥热,他想也不想,一把推开韩凌,而后慌张地怒道:“大胆!” 韩凌面无表情,他跪下身,垂首道:“陛下恕罪,是臣冒犯,但想必您已经知道答案了吧。” 黎烨尚有些惊魂未定,他扫了一眼四周,看见众人诧异的目光,于是,他强装镇定地咳嗽一声,说道:“韩将军,恩……你先退下吧。” 韩凌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黎烨,而后行了个礼,便回到自己的席位,一言不发,任由无数猜疑揣测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 ☆、70.揍黎清 黎烨蹙起眉梢,他想,他是惹恼了韩凌,所以对方才会用如此直白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他根本不顾及任何人的想法,也懒得去解释亦或掩饰,他当真是我行我素,没半点处事头脑。也幸好他遇上的是自己,否则做出如此冒犯之事,必要严加追究的。前期的冲击渐渐退去,黎烨坐在龙椅上,目光微有呆滞,但渐渐的,他嘴角勾起笑容,莫名的兴奋在心中蹿起,原先,他一直为韩凌半冷不热的态度而深感焦躁,以为对方的热情已经燃尽,而自己却悲哀地陷了进去。现在知道韩凌依旧对自己仍存爱意,他便不自觉地放心了,虽然他也没想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03 过未来他们能发展成什么样子,但内心奇怪的占有欲,令他感到心安。 其他人看着黎烨变化莫测的表情,一头雾水。按理说黎烨不是要找韩凌麻烦吗?为何韩凌在做出这一切出格的行为后,黎烨竟能不闻不问,反而还有些享受?至于韩凌,方才他确实红了脸颊,莫非……众人顿时恍然大悟,韩将军心仪之人竟是黎烨?!登时,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他们窃窃私语,分析着黎烨对韩凌究竟是何态度,他俩身上是否曾发生过爱恨情仇,甚至有人妄下定夺,说黎烨曾喜男色,定是黎烨强人所难,最终害得韩凌落入情网,再无法自拔。 韩凌就坐在一边,听他们的闲言碎语,他的表情并不好看,但他懒得去与他们理论,毕竟,冷暖自知,别人再怎么猜测,也无法明白他内心的纠结与烦恼。 黎烨自知自己把气氛推至了冰点,故没话找话说,“今夜除夕,可准备了烟火?” 葛大人走上前,行了个礼道:“启禀陛下,烟火早已备好,是否现在就燃放?” 黎烨想了想,“公主和太子过来了吗?” 葛大人答道:“小公主和太子还在抄书,长公主已经守着烟花,就等点火了。” 黎烨惊道:“什么?这大过年的,他俩怎么还在抄书?” 葛大人答:“原本先生是想放天假的,但太子执意要让先生传道授业,并留下问题。长公主自然不甘落后,故与太子一同修习课业。” 黎烨露出万分不解的表情,他挥了挥手,说道:“喊他们赶快过来,过年本就是团圆时,他俩算是怎么回事?” 葛大人领命,而后退下。 黎烨又吩咐人召来黎画,黎画就在附近,所以来得很快。当她看见黎烨的时候,她想也不想,直接一屁股跳去黎烨腿上坐着,而后双手环住黎烨的脖颈,笑嘻嘻说道:“烨儿,你想本姑娘了吗?才几个时辰不见,你就命人来找我了!” 黎烨略带嫌弃地瞅了一眼黎画,黎画今天身着鹅黄色绸缎长衣,外面披了一件雪白貂裘,头发浓黑如墨,高高盘起,端庄华贵,尽显贤淑气质。黎烨不禁在心里赞叹韩凌选料的眼光,这个色系确实与黎画的肤色相衬,只是,这人看着虽然又美又大方,但是她只要一开口说话,就全无美感,十足一个糙汉子!黎烨顺势把黎画抱进怀里,他说:“恩,本王是想你了。” 黎画一听,高兴地摇头晃脑,她戳了戳黎烨的脸颊,很是骄傲地说道:“想我是应该的,谁让我长得如仙女下凡,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可惜了,本姑娘不想你,韩叔在哪里?” 黎烨受伤地垂下眼睑,“你怎能胳膊肘往外拐?韩凌只是个外人,本王才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黎画撅起嘴,“烨儿就是个王八蛋,本姑娘不喜欢。” 黎烨还想再说,恰时黎清和黎莹前来,他俩并排上前,规规矩矩朝黎烨行了个礼,“参见父王,儿臣来迟,还请父王责罚。” 黎画此时还搂着黎烨,她扭过头看了看黎清和黎莹,脸上竟显出几分不悦,她甚至没有和他们打招呼,便又径自窝在了黎烨怀里。黎烨含笑看着黎莹和黎清,道:“你们刻苦认真,如此品质,当得嘉奖,怎会责罚?来,上来给父王看看,有没有长胖了。” 黎清跪在地上,没有任何动作,只道:“夫子有言,皇家父子不同于寻常百姓人家,可无所顾忌亲近彼此,在宫里,当讲求礼节,尤其在如此郑重之场合,儿臣为晚辈,父王为长辈,又是一国之君,儿臣不敢有冒犯。” 黎烨笑容一僵,他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黎清和黎画,心中忽然有股莫名的失落。今年黎清不过有五岁,却已如此稳重,他完全被宫里的规矩所束缚,丝毫没有属于孩童的天真无邪。至于黎莹,本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竟也在学习着该如何混迹朝廷,黎烨不知到底该为此感到烦忧还是欣慰。不过,他转念又想,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实在不堪,或许黎清未来继承王位以后,会有新的突破,国家蒸蒸日上,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反正黎烨倒也看得开,况且他平日里与这两个孩子也不算亲近,故指了指旁边的位子,道:“你俩上座吧。” 黎清和黎莹同时磕了个头,朗声道:“多谢父王。”说罢,便小大人一般有模有样地走过去坐下。 黎烨推了推怀中的黎画,又用眼神示意她快下去坐好,别特立独行。黎画仰头看了看黎烨,失望地撇撇嘴,不清不愿地从黎烨腿上跳了下来,驼着背,拖着散漫的步伐走到宾客席处坐下。黎烨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黎画身上,他这才发现黎画这套新衣服的裙摆处竟全是泥巴,暗红暗红的敷了一大片。黎烨又看坐姿挺拔,面容严肃,衣服考究整洁的黎莹和黎清,不觉哑然失笑。黎画是三个孩子中最漂亮的一个,因为习武,所以身板瘦小,黎清和黎莹整日伏案苦读,难免有些肉嘟嘟的,所以单从外表来看,黎画实在赏心悦目,只是要论气质,黎烨目光扫在黎画身上,此时她正趴在桌上,没精打采。黎烨抚额,这气质,黎画是比不过黎清和黎莹二人的。 黎烨见人已经齐了,便形式化地说了几句开场白,朝臣们装模作样地恭祝黎烨洪福齐天,国泰民安,永垂青史,而后,他们又一一问候宫中几位妃嫔,说的话,都大同小异,无非是祝愿娘娘永葆青春,获黎烨宠幸。黎烨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满脸堆着笑容,说着违心的话语,却又还乐在其中。说实话,他一直不喜欢过年,因为太过教条与形式,每年的节目都是换汤不换药,没有丝毫乐趣。今年好不容易轮到他主持一次了,但不可避免的,还是要进行繁琐的拜年,且明早还要在天明时便起床上山烧香。黎烨不禁打了个呵欠,而后摆摆手道:“差不多了,放烟花吧。” “太好了!终于可以放烟花了!”黎画也是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忽听见这话,她立马回过了神,精神抖擞地跳了起来,迈开脚步就准备往山头上跑。然跑了几步,她便意识到不对,为何周围的人都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笑地看着山头方向呢?难道放烟花不是自己亲自去放?! 黎清微微蹙眉,他实在看不下去黎画如此愚蠢的行为,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个傻妹妹呢?于是,他不屑道:“皇妹何必如此心急?要看烟火坐着便好,冒冒失失的成河体统?” 闻言,黎画一扭头,双眼死死地瞪着黎清,她本就对黎清有太多不满,她至今记得黎清和黎画孤立嘲笑她的举动,所以,黎画丝毫不客气地回嘴道:“看别人放的烟火有什么意思?烟花就是要自己燃放才好玩!” 黎清浅笑,“放烟花是下人干的事情,什么时候皇妹竟然连自己的身份都分不清了?” 黎画不禁捏紧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04 拳头,忍耐再三,最后一咬牙,一个健步冲了过去,飞身跃上桌子,身子前倾,一拳打在了黎清的鼻梁骨上。黎清眼珠一转,登时吃痛地大叫起来,他捂着鼻子,喷涌而出的鼻血从他的指缝中滴下。黎画收回拳头,骄傲地看着黎清,“你们这些迂腐之徒,除了会挖苦别人,还会做什么好事?若不是看在你是我皇兄的份上,我早打得你满地找牙!” “黎画!”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措不及防,即便韩凌已看出黎画想要动手,但奈何距离实在太远,自己跑来之时,悲剧已经发生。他捏住黎画的手腕,怒斥道:“你在干什么?!” 周围的朝臣妃嫔们也是微微一顿,方才意识到,黎画竟然出手打太子!当真是胆大包天!夏晓本还在和几位福晋聊天,忽见这一幕,登时脸色发白,她提起裙摆,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她拉着黎画,一脸怒火,但又掩盖不住忧虑,“画儿!你快跪下!” 黎烨也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没料到黎画竟然会出手伤人,虽然黎清确实挺讨人厌的,但毕竟打人不是好事啊!黎烨缓了缓神,走下龙椅,相比夏晓和韩凌,他倒是平静很多,他甚至暗自鼓掌,打的好!不过,黎画尚小,不能助长她随便打人的风气,这件事,批评教育一下便好,于是,黎烨故意板着脸,责问道:“黎画,你为何要打你皇兄?这是大不敬,你可知错?” 这时,龙臻和祁青青也跑了过来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斜了一眼夏晓母女,而后便紧张地去查看黎清的伤势,咋咋呼呼地喊着“宣太医!宣太医!” ☆、71.责备 黎莹就坐在黎清旁边,她呆愣地看了半晌,竟不由自主地嚎啕大哭,她抓住黎画的衣服,一边哭一边骂,“你这个疯婆子!竟然打我哥哥!” 祁青青一惊,忙拉开黎莹,目光凶狠道:“莹儿,不要胡言乱语!她可是你皇姐!” 黎莹哭闹着,“我没有姐姐!我只有一个哥哥!” 一时间,周围一片兵荒马乱,太医们手忙脚乱地检查黎清的伤势,黎莹对黎画死缠烂打,口中吐出的全是恶毒之语,祁青青拉不住黎莹,便一巴掌打在黎莹的嘴巴上,黎莹一愣,哭得更凶。这边,韩凌和夏晓还在责问黎画可知错,然黎画骄傲地扬着下巴,说自己没半点错误,因为是黎清先出言不逊。黎清的母亲是安柔,但安柔现又不在,也就没人护着黎清,黎清渐渐感到自己处在弱势,忽然心中酸楚,加上鼻梁处的疼痛,他也开始哭了起来,眼泪混着血水,其样貌,别说有多恐怖了。大臣们见此情形,纷纷想来帮忙,而有些人,亦或只是为了看个热闹,但无论如何,他们四周瞬间围满了人,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吵吵嚷嚷,最后黎烨烦不胜烦,喊来侍卫拉开围观人群,黎烨方才呼吸到一点新鲜空气。 太医顶着四方大乱,终于为黎清检查完伤势,并简单清洗包扎了一下伤口,柳太医不急收起药草,便上前朝黎烨禀明情况,“陛下,太子的伤势并无大碍,小公主出拳虽然甚猛,但归根结底,不过是个四岁女娃,力气不大,若不是因为学了点功夫,通晓了些许穴位,否则不至于把太子打出血。” “什么?她学过功夫?”龙臻蹙眉,问道。 柳太医半弯着腰,拱手道:“没错,其实太子并非是因力量所伤,而是因气,只有修习武功之人,才有如此内力,仅凭四岁孩儿的气力,便可打碎对方的鼻骨。” 龙臻登时一惊,抓着柳太医大声道:“打碎鼻骨还不碍事??这是大事!万一今后由此造成生活不便,该怎么办?你就像这样草草论断,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责任由你来负?不过,你负得起吗?!” 柳太医倒也不慌张,他说:“龙丞相莫要惊慌,太子尚年幼,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愈合能力甚强,只需包扎几日,便无大碍。再者,长公主习武时受过的伤可比这严重得多,现在不也生龙活虎的吗?龙丞相尽管放心便好。” 龙臻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他狐疑地看了一眼黎画,又问道:“她受过什么伤?” 柳太医垂眉笑道:“她受的伤可不少,手骨骨折乃家常便饭,不过长公主性格刚毅,老夫替她诊了数次,她竟一次也没哭过,反而还为自己的勇敢无畏深感骄傲。说实在的,老夫实在佩服她的毅力。” 龙臻脸色越发阴沉,他道:“宫中自古便有不可习武之规矩,如今堂堂公主竟是一武夫,这成何体统?!柳太医,你明知此事不可为,为何却知情不报?还有,到底是何人教公主武功?!” 柳太医一愣,假意惊慌道:“龙丞相,此话不可乱说。宫中不可习武,是防有心之人行刺陛下,公主乃陛下亲身女儿,又深得陛下喜爱,她怎会行谋逆之事?老夫是以为,公主既然喜欢,何不让她学个痛快?毕竟习武健身,乃是好事,且陛下支持,公主又无歹心,何乐而不为?再者,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当通情达理些。” “什么?陛下竟知晓此事,并同意了?”龙臻不可置信地将脑袋扭向黎烨,虽他知道黎烨一向荒诞无稽,但如此将自己的安危置身事外,也太不可理喻。“陛下,柳太医说的可是真的?” 黎烨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是呀,都是真的,可这事有何错?” 龙臻立马正色,严肃道:“陛下,方才公主打伤太子,他们可是有手足之情,但公主依旧下得了手,更何况血缘之亲?陛下,人是会变的,现在公主喜欢你,可将来一定会这样吗?臣以为,防微杜渐,应即刻禁止公主再学武艺,否则无异于埋了颗火药,随时都可能爆炸!” 黎烨不以为意,他无所谓道:“龙丞相你多心了,就算有朝一日,画儿真对本王不义,本王也心甘情愿死于她的剑下。这样你可满意了?” 龙臻面色严峻,他坚决道:“不行。恕老臣直言,陛下终有一天会退位,到时太子继承王位,公主可会像待你那般对待太子?他们自小便有些恩怨,公主又是做事不计后果之人,臣恐公主会对太子不利。陛下,为国家社稷着想,臣恳请陛下禁止公主再学武术,并严惩教武之人。” 黎烨不耐烦地瞪了龙臻一眼,“你有完没完?画儿喜学武艺,你凭什么阻止她?你有资格吗?你不过是我大黎朝的一个丞相,竟敢对公主指手画脚,简直大逆不道!再者,教授画儿功夫的乃韩将军,你们官职相同,你也无权责罚他。” 龙臻微有诧异地看了一眼韩凌,顿了顿,继续道:“老臣恳请联名。” 黎烨做仗势欺人状,“联名也没用,本王说了算!画儿继续学武,韩将军继续担任画儿的师父。” 龙臻还想再说,此时韩凌竟主动走上了前,他说:“龙丞相,宫中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05 规矩,非王室血亲不得习武,公主乃千金之躯,所以她是具备习武资格的。” 龙臻微微一愣,似是意识到被韩凌钻了个空子,宫中允许血亲习武,本是针对男性,毕竟男儿保家卫国,保不准有一日会奔赴战场,骑射武术乃必学之技。但宫中女子理应深居宫围之中,不涉朝政,更不可做有损朝纲稳定之事,可偏偏这律法中又没有明令禁止,大家约定俗成,便是不成文的规矩。可如今韩凌竟然以文书规定说事,那龙臻即便再坚持,也是无济于事。龙臻阴沉着脸,他一错不错地看着韩凌,说道:“韩将军,老夫听闻你素喜公主,但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着她,可不是好事。” 韩凌不为所动,他神色如常道:“同为王室血亲,为何要男女有别?自古以来便是男尊女卑,原先我以为此乃天经地义,但最近我想明白了,男女本该平等,为何要歧视女子?我是护着画儿,你能那我怎样?” “放肆!”龙臻大声道,他气得手指发抖,脸色铁青,“韩凌啊韩凌,原先老夫敬你,觉得你是条好汉,刚正不阿,但现如今,你居然摒弃千百年来的传统,道德沦丧,根本就是一败类!” 韩凌倒也不怒,反而还很有耐心地对龙臻道:“龙丞相,古人云,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重男轻女的观念本就是糟粕,我们为何要坚守?女子为何一定要低人一等?公主虽为女娃,但习武天资极高,相信不是在坐侍卫或是武夫能够媲美,如此一块璞玉,为何要因传统观念而将它弃之?让她发光散热不是更好?还有,龙丞相,若你不信,你大可派人来同公主比试比试,我相信,即便公主只有四岁,也定能夺取胜果。” 龙臻脑袋冒烟,他气恼地看着韩凌,最后说道:“倘若她赢不了,那便从此不可再习武,而你也要受到惩罚,如何?” 韩凌信心满满,他道:“没问题。” 黎画一直被夏晓紧紧地攥住手腕,即便手腕通红,她也骄傲地扬着脑袋,说自己没错。现她忽然听到韩凌帮她应了战书,便一个激灵地扭过脑袋,侧着身子,底气十足道:“没问题!你们统统不是本宫的对手!” 众人不禁扶额,这好好的除夕之夜,怎会过得如此乱七八糟,先是莫名其妙的游戏,后来又是太子公主发生矛盾,现在居然又演化成了比武仪式,这究竟是在闹哪般?还能愉快地过年吗?! 黎烨素来见不惯龙臻,觉得他呆板迂腐又固执,而他同样也认为韩凌与龙臻属于同样一类人,思想保守顽固,所以,当韩凌说出这番话时,他万分惊讶,毕竟重男轻女的观点曾经在韩凌意识里可是根深蒂固的,只有自己成天在韩凌面前强调,男女不该有别,那会儿韩凌还觉得荒唐,想不到今日韩凌竟会极力证明男女当平等。黎烨不自觉地看了看黎画,她面色刚毅,胸膛挺起,黎烨似乎明白了,韩凌这一切的变化都源自黎画,因为他喜欢黎画,所以不愿黎画受到半点屈辱,况且,黎画当真有不输男子的毅力。 黎烨饶有趣味地看着龙臻猪肝色的脸,而后道:“既然要比试,那便开始吧。比试采用三局两胜制,点到为止,不可伤及对方性命,龙丞相,你选一人上场,画儿可以去准备了。” 龙臻冷哼一声,他大步往侍卫堆里走去,他仔细地打量着每一个人,而后目光一定,锁住一人,他指着一名膘肥体壮的大汉,说道:“就他吧。” 那壮汉一愣,一副受宠若惊地模样,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而后瞪圆了双眼道:“多谢龙丞相赏识。” 龙臻微蹙眉梢,但也未多言,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别啰嗦,快上台去。那壮汉点点头,而后扭着胯,踩着轻盈地碎步走了上去。龙臻见状,不禁面色一僵,嘴角抽搐地看着那人翘着兰花指,奶声奶气地说道:“看我灭了你~” …… ☆、72.除夕闹剧 众人静默,他的动作与他的那身体格,当真是极为不搭,然而即便如此,龙臻也没机会再更换选手了。 黎画鼓着腮帮,嫌弃地看着那壮汉,而后又厌恶地看了看龙丞相,毫无礼貌地大声道:“老头,你是在鄙视本宫吗?竟然找了这么个娘娘腔来当本宫的对手!” 龙臻再次嘴角抽搐,他故作坦然,道:“公主毕竟金枝玉叶,若是有了闪失,那可不妙,故老夫考虑着,当选一名杀伤力不强的对手,比试即可,不要伤了和气。” 众人鄙夷地看了一眼龙臻,真是睁眼说瞎话,龙臻之所以选一壮汉,无非是要黎画好看,只是理想与现实之间稍有些差异,让壮汉的体格优势荡然无存。 黎烨苦笑不得地看着正在搔首弄姿,整理装备的侍卫,他实在不敢想,如此阴气十足的人竟能挥刀上马,保家卫国。 见双方整理完毕,黎烨下令比武开始。黎画手持木剑,几乎不做犹豫,便发起了攻势。那壮汉忽然目光一凛,收起了方才的妩媚之姿,他扎稳马步,摆开架势,一声巨吼,双手一合,正正夹住黎画的剑锋。而后,他稍一用力,剑便在他的掌中断成了两截,他自然而然地扔了剑头,而后一步一顿走到黎画面前,翘起一只脚,双手在耳侧前拍了拍,高兴道:“灭了你哦~” 黎画手里拿着半截剑柄,她错愕地看着判若两人的壮汉,略有不知所措,只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与大汉保持一定距离。大汉取下头盔,笑着从台边的花台里弯腰折了一朵雏菊,而后插在头顶上,朝黎画抛了一个眉眼,“叔叔美吗?” 众人“……” 黎烨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不着痕迹地退到了舞台外围,而后摸到了大汉所在的列队之中,他强忍不适,问其中一名侍卫道:“他平时都这样吗?” 那侍卫认真地点点头,“就是这样,平时比这还严重。” 黎烨一脸黑线地扭过脑袋,“那你们是如何忍耐他的?还有,这样的人上了战场有什么用?” 那人一本正经地回答:“能恶心到敌军。” 黎烨“……” 台上,黎画紧张地看着那壮汉,她的武器已被夺走,若再稍有不慎,便会促成败局。那壮汉似乎并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他依旧在显摆,甚至自言自语,“今日龙丞相能挑到小人,是小人几世修来的福气,再者,定是小人最近保养有方,皮肤又细腻了,方才得到丞相的青睐。” 黎烨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那壮汉拉碴的胡须,不禁又是一阵恶心,他特别想让黎画赶快下来了,长时间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会食欲不振的。且现在正是黎画长身体的时候,定不能不吃东西啊。 韩凌站在看台旁,眉梢紧蹙,龙臻则是脸都绿了,他大声吼道:“别废话!赶快比试!” 壮汉闻声看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06 向龙臻,他为难地半掩着脸,说道:“人家不过是四岁小娃,我一七尺男儿,与她较真,未免太以小欺大了。” 龙臻怒道:“你哪有男儿的模样?!” 壮汉眨巴眨巴眼,一脸天真无辜道:“脱开裤子,小人可是有物的。” 龙臻气急,大庭广众下,他居然能说如此露骨荒诞之话,简直厚颜无耻!龙臻吼道:“大胆!出言不逊,有伤风化!当治罪!” 韩凌一直没说话,忽听这句话,忙转头问道:“不比了?” 龙臻一愣,看了看黎画又看了看壮汉,其实黎画现处于劣势,若比下去,必输无疑,但这壮汉实在太煞风景,将他置于舞台之上,简直是让大黎蒙羞,颜面无存啊。思及再三,龙臻愤恨地一甩手,道:“不比了!” 韩凌道:“那便是公主赢了,龙丞相你往后不可再干预公主习武一事。” 龙臻似乎还咽不下这口气,他深呼吸数次,道:“韩将军,你说了大话,怎可不负责任?” 韩凌莫名其妙,“我何时说过大话?” “公主并未能赢过这侍卫,大家心知肚明。”龙臻指着黎画,丝毫不妥协道。 韩凌倒也干脆,顺着龙臻的意思,说道:“恩,我也是这样觉得。公主乃习武奇才,我想让在坐的人都看看,我不想因为对手的自降而侥幸得胜,不如,让他们继续比下去吧,龙丞相若想治他罪,那就等事后吧。” 龙臻嘴角一抽,他看着韩凌,又看着壮汉。谁知,壮汉可怜巴巴地望着龙臻,双手合十抱在胸前,声音极其哀婉,“小人下不了手,这小娃实在太可爱,让小人下去吧。” 众人“……” 龙臻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他眼睛一横,大声道:“来人,把他拖下去仗打五十大板!” “慢着。”黎烨忽然道:“这人何错之有,竟让龙丞相如此重罚?” 龙臻道:“他做的这些事还不够吗?伤风败俗!” 黎烨无所谓道:“那是他自己的性格使然,平日也没见他出来祸害苍生,今日若不是龙丞相点名要他出列,恐怕这辈子我们都不知道会有这样一个人。所以,究其根本,错在于你,龙丞相。还有,本王知道你心有怒火,是因他完全不听你指挥,但本王觉得,此举甚好,说明他并非趋炎附势之人,有自己的性格与想法,又懂怜惜孩童,本心善良,且很照顾画儿,本王决定,不罚,当赏!” 龙臻早已气得头晕脑胀,现在黎烨还与他做对,他一个气没顺过来,指着黎烨,登时晕了过去。 黎烨微微一愣,眨了眨眼,云淡风轻道:“柳太医,龙丞相气晕了,你快给他号号脉,再开几味降火的药,送他回去吧。” 黎清本还在哭闹,忽见龙臻倒下了,登时紧张地狂奔而来,扑在龙臻身上就是一阵鬼哭狼嚎,他死死地抓着龙臻的衣服,激动地大喊,“爷爷,爷爷。” 周围再次乱做一团,但“爷爷”这两个字眼并未逃过黎烨的耳朵,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的孩子,竟成了外人的孙子,当真可笑。 柳太医忙着劝黎清,黎清泪流满面,他扭过脑袋,眼中燃起熊熊怒火,他瞪着黎烨,大声骂道:“我恨你!你不是人!你这个人渣!” 黎烨猛地愣住,他忽然感觉心脏有一阵莫名地疼痛,几乎让他窒息。 登时,四周陷入一片静默,无数双眼睛全都集中在黎烨父子二人,黎烨心绪繁杂,他沉默许久,而后只说了一句话,“清儿,你陪龙丞相去休息吧。” 黎清倒也爽快,二话不说便跟着龙臻的担架走了,黎莹愣了愣,左右看了看,稍微犹豫片刻,便一路小跑朝黎清追去。 黎画一人一脸茫然,她似乎还没弄明白,为何好好的比试就要中断了呢?她拉了拉韩凌的袖子,问道:“韩叔,我赢了吗?” 韩凌愣了神,他“啊”了一声,忙回过头,说道:“赢了。” 黎画不解,“为何?我明明没有打赢他。” 韩凌一本正经,“因为你漂亮,他败在了你的色诱术上。” 黎画惊喜道:“我又修成了新的绝招吗?色诱术!” 韩凌抱起黎画,走到黎烨面前,此时黎烨脸色极其难看,韩凌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倒是黎画没心没肺地拍了拍黎烨的肩膀,底气十足道:“烨儿!我赢了你怎么还苦着张脸?该为我放烟花庆祝一下啊!” 黎烨回过神来,他看着黎画,淡淡地笑了。他从韩凌怀中接过黎画,而后强打起精神,说道:“走!本王带你去放烟花了!”他抱着黎画走了两步,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扭过头看了看仍杵着不动的大臣们,道:“除夕表演结束了,你们都先回去吧,回家陪陪家人,多说说话,别有了代沟,那可不好了。” 众臣看着黎烨,而后拱手道:“臣等遵旨。”说罢,他们便三三两两结伴往宫外走去。 黎烨和韩凌则抱着黎画回到了寝宫,黎画贼精精地从床底下取出前几日买的烟火,而后分给黎烨和韩凌各一只烟花棒,自己则怀抱一把,警惕地看着黎烨,“你们可不准抢我的,我已经分给你们了!” 黎烨不禁哭笑不得,他喊来侍卫,命他们带路,就在后花园的山岗上,还摆放着特意订制的超级巨大豪华绚丽的烟火,相比起来,黎画现在当宝贝一样的烟花棒,实在是入不了眼。 黎画当然不知道还有惊喜,傻乎乎地一路防着黎烨会抢她的东西,就连黎烨想抱她,都被她残忍地拒绝了。黎烨悲从中来,他欲哭无泪道:“画儿,你为何就防父王,不防你韩叔呢?” 黎画瞥了一眼韩凌,扬着下巴骄傲地说道:“韩叔乃正直之人,不会抢我的东西。你不一样,你是王八蛋,最会做坏事!” 韩凌瞪了一眼黎画,指责道:“画儿!休得无礼!他是你的父王,你怎可这样说话?” 黎画一愣,撇撇嘴,“哦,我下次不这样说了。” 黎烨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无比凄凉,为何每次都是他为别人做好嫁裳呢?黎清和黎莹明明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但他们都亲近龙臻,而唯一一个与自己稍微亲近的女儿,却似乎更加喜欢韩凌,只要有韩凌在,黎画就将自己视为王八蛋,完全得不到半点重视。 黎烨无情,所以即便黎清如此伤他,他感觉到一阵心痛后,便能将此事看开,毕竟和那个儿子没有多少情分。但黎画如此说,倒让他更是难受,他可是将黎画捧在手心,当宝贝一样疼爱啊! 黎烨多少有些不悦,他道:“画儿,原来你这般讨厌本王。” 黎画郑重地点点头,“很是讨厌。如果你肯多花点时间陪我,或许有一天我就不讨厌你了。” 黎烨一愣,品出了黎画的意思,旋即,心花怒放,他笑道:“既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07 然你讨厌本王,若本王还天天缠着你,你岂不是会更加厌恶?怎会变得不讨厌了呢?” 黎画鼓起腮帮,恨恨地瞪着黎烨,说道:“烨儿你这王八蛋!我不跟你玩了。” 黎烨笑着逗黎画,他们一路走走停停,笑声不断,韩凌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心里甚是安稳舒坦,他从未想到,他与黎烨竟然有一天可以像家人一样走在一起,虽然他并未与黎烨有和关系,但如此相处模式,实在像极了家。 到了山岗,侍卫将所有烟花摆放整齐,燃了一柱香,而后问道:“陛下,您是要自己放还是由我们代劳?” 黎烨看了一眼黎画,黎画扔了怀中的烟花棒,一把抢过侍卫手里的香,大声道:“当然是由我放啊!你们全都走开,走开。” 韩凌知趣地退开,黎烨紧随韩凌的脚步,那侍卫更是退到了十米开外。韩凌小声对黎烨道:“臣以为,不可再纵容画儿了,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变成霸道的母老虎。” 黎烨不禁嘴角一抽,他说:“你管得住他吗?” 韩凌道:“臣终日训兵,要驯服区区一个画儿,并非难事。” 黎烨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烈日下,众将士光着膀子,肩上挑一担水扎马步的画面,他登时心下一寒,连忙拒绝道:“画儿现在挺好,不需要了,她不应该去受那般折磨。” 韩凌无所谓地耸耸肩,那本就不是他的女儿,既然黎烨不愿意,他自然也不会勉强。只是出于对黎画的关爱,他还是蛮担忧她的未来的。 此时,黎画已经蹲在了烟花筒前,她正傻乎乎地用香去点燃引线。黎烨不禁吓了一跳,连忙一步上前,跑到黎画面前,迅速夺过香,而后大声道:“不要这样放烟花,容易受伤!” 黎画一愣,低头看看了空空如也的双手,不高兴道:“烨儿,你又抢我东西!” 黎烨瞪了一眼黎画,道:“若本王再来晚一步,你就要毁容了!” 黎画鼓着气,顶嘴道:“毁容就毁容,我不怕!” 闻言,韩凌轻飘飘地说出一句话来,“若是毁容了,可就用不了色诱术了。 黎画一愣,不说话了,她怄气地蹲在烟花筒前,扒拉着指头。黎烨蹲下身子,耐心地对黎画说:“画儿,本王不是不让你放,是教会你该如何燃放。你不要离它太近,且要做好逃跑的姿势,否则烟花炸开的威力可是很大的,你看,要像父王这样。”说着,黎烨比了一个标准的烟花燃放姿势,而后又说道:“画儿,你明白了吗?” 黎画不情愿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黎烨笑着摸了摸黎画的脑袋,把手里的香拿给了黎画,而后道:“来,你自己试一试。” 黎画接过香,模仿着黎烨的模样小心地靠近烟花筒,又伸长了手臂,将香火正好对准了引线,霎时,引线燃起火花,黎画不禁吓了一跳,下一秒,一声巨响,烟花冲上云霄,炸开一片绚烂烟火,照亮一方山岗。黎烨心神一荡,他指着烟花,问黎画,“好看吗?” 然当他扭过头时,竟未看见黎画的身影,他左右找了找,也未寻得其踪迹。最后还是韩凌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颗老树,他方才看见黎画竟在抱着树干发抖! “哈哈哈哈哈哈哈!”黎烨不禁捧腹大笑,他道:“画儿,你怎么跑到树上去了?” 韩凌站在一旁,淡淡道:“方才烟花炸开,声音轰响,画儿害怕,便不自觉使了轻功,故就跑到了树上。” 黎画登时笑得更欢了,“画儿,你不是不怕吗?怎么现在会怕成这样!” 黎画死鸭子嘴硬,她支支吾吾一半天,最终说道:“烨儿你这个白痴!树上风景好,我来树上看烟花,更美。” “哦?”黎烨挑挑眉,“那本王也要到树上去看看这烟火。”说罢,他朝韩凌使了个眼色,韩凌会意,立刻抱起黎烨,飞身一跃,上了枝头。 黎画厌恶地拍打黎烨的手臂,道:“你下去,你那么重,会把树枝压断的!” 黎烨死皮赖脸,“不怕,反正画儿会武功,就算树枝断了,你也能安然落地。” 黎画抓狂,“啊!烨儿你这个王八蛋!” “嘘。”黎烨将食指放在唇边,“别说话,安静看烟花。” 又一响烟火在天际炸开,炫丽夺目,恰时云烟缭绕,笼着这层彩光,似有神仙下凡,普度众生。黎烨三人一小排坐在树梢上,望着天边烟火,如痴如醉。黎烨不自觉地抓住韩凌的手,韩凌明显一僵,犹豫片刻,紧紧回握住了黎烨的手,黎烨眉上一喜,另只手搂起黎画,忽然心中有种感觉,若一家三口,就是这样,该有多好。 ☆、73.在一起了 除夕一夜可以说过得滑稽又愉快,当然,其中还夹杂了许多无法言语的悲伤和喜悦。黎烨和黎清的关系算是彻底走向了决裂,就连年初一时,宗亲相互拜年,黎清也未去找过黎烨,倒是黎莹,在祁青青的带领下,还在黎烨面前露了个面,但她的表情明显不善,就连说出的话语,也是硬帮帮的。 黎烨尴尬地笑笑,并没有计较,他借机询问了龙臻和黎清的伤势,方才知道黎清并无大碍,但要完全康复,恐怕至少得需两月之久,至于龙臻,本就年事已高,身体不佳,突然气血攻心,差点要了他的老命,往后他必须平心静气,注重调理,方才能保命之安康,简单说来,便是他以后不可再动怒,否则有生命之危。 听闻此事,黎烨多少有些愧疚,龙臻之所以会这样,归根结底是因太看重国事,他对大黎情深义重,心心念念都是能振兴国运,让大黎一直繁荣昌盛。再看那些活得滋润的老家伙,个个拿着俸禄,但不为国办事,不为国操心,活得那叫一个逍遥自在,依黎烨看,他们活到百岁也不是问题。 黎烨想了想,自觉当给龙臻赔礼道歉,遂命人准备了点礼物,而后去了龙府,亲自登门造访。龙臻彼时正躺在床榻上半死不活,忽听天子上门,硬是爬起身,穿戴好衣物,准备迎驾。其实,他并不想见黎烨,他对黎烨也无任何好感,然他还是遵循一切礼数,安排接驾,因为身为臣子,岂有不见天子之礼?传统观点一直是束缚他的枷锁,让他几乎没了自我。 黎烨看着面色苍白的龙臻,不觉好笑,都这样了,还不忘弄这些虚的,他现在即便在床榻上接驾,黎烨也不会怪他半句。黎烨象征性地点点头,自觉坐在了上座,有意无意环顾四周,发现龙臻的府邸实在简朴至极,没有奢华的装璜与摆设,全都是寻常百姓家的物品,就连桌上的茶壶,竟也只是个陶壶,且做工粗糙,一看就是个便宜货。 黎烨不自在地拍拍膝盖,说道:“龙丞相,听闻你重病不起,本王特意来看看你,不知现在你可好些了?”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08 龙臻先行了个礼,然后颤巍着身体就近坐下,他道:“承蒙陛下厚爱,托陛下的福,老臣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黎烨一时找不到话说,他竟有些拘谨道:“恩……龙丞相家居简朴,本王实在意想不到,本王坐在这,一身华服,与这情境甚是不搭,倒有些不自在。” 龙臻面无表情,他靠在椅背上,呼吸微弱,他深吸数口气,才勉强道:“为官者,当自清,不追求华而不实,生活本就简单,何必搞得那么复杂?有饭吃,有床睡,有衣穿,就足矣,与其有功夫折腾府邸装璜,不如潜心修学古书,其收益,远高于此。” 黎烨一时无话可说,他与龙臻的思想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在他看来,龙臻实在是顽固不化,他估计,龙臻要带着他这套旧观念入棺材的。所以,黎烨也不想再同他争辩,只草草地又问候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黎烨和龙臻就是最好的例子。 黎烨踩着初春的草地,迎着朝阳,感受大地复苏的生气,他觉得,世间如此美妙,不是书本所能描绘的,很多地方,不亲自走走,永远不知其中奥妙,很多东西,不拿在手中把玩些许,永远不知这世上竟会有如此好物。所以,龙臻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是黎烨最无法理解的,这人啊,还是该多出来走走看看。 黎烨想着想着,就不自觉逛去了黎画那里,春暖花开,惠风和畅,一切都如此妙不可言。黎烨与黎画自然又共度了一个早上,愉快而又幸福。 因为过年,许多宫女太监都申请告假回乡,所以往日热闹的宫围,倒显得有些冷清,黎烨本想捉个宫女调笑一番,然在宫里转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无法,黎烨只能召见韩凌,命韩带他到宫外逛逛。韩凌倒也痛快,依往常那样帮黎烨找了套太监服,便混出了宫。 黎烨原想宫外热闹,然因不久前经济受到冲击,百姓消费能力极低,年前还有人愿意摆摊叫卖,这一过年,街上硬是没了人,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唯有客栈尚且还开门营业,门口的锦旗随风飘摇,显得尤为破败萧条。黎烨随便逛了逛,便觉无趣,吵嚷着要回宫,韩凌说:“难得出宫一趟,就这么回去,岂不无趣?” 黎烨百无聊赖道:“那在这街上瞎逛就有趣了?” 韩凌想了想,道:“陛下,不如臣带你去处地方?” 闻言,黎烨来了精神,他立马问道:“什么地方?” 韩凌答:“那地臣在无聊时经常会去,陛下且跟我来,去了你便知是何地了。” 黎烨不疑他,一脸期待地跟在韩凌身后,韩凌找了家客栈,借了匹马,又问黎烨,“陛下,你可会骑马?” 黎烨本想说骑马这事本王早在六岁时便已学会,但他眼珠一转,把这话咽了回去,他故作沮丧地摇摇头,道:“本王马术不精,若要本王骑马,恐有难度。” 韩凌点头,只牵了一匹马出来,他扶着黎烨上马,而后纵身一跃,坐到马背上,他手持缰绳,正好将黎烨环在怀里。他说了一句,“陛下请坐稳了。”便扬鞭策马,绝尘而去。 颠簸的马背,宽厚的臂弯,还有颈后温热的呼吸,几乎让黎烨抓狂,他真切地感受到那人的气息,他就在自己近旁,呼吸着相同的空气,那一瞬,黎烨觉得他们已融为一体,一起驰骋原野,共度春夏秋冬。黎烨心中纷杂,体内一股燥热涌起,他不禁扭过脑袋,眼睛正好看见韩凌布有细密胡渣的下颚,他一时愣神,不由自责地侧身抓住韩凌的腰侧,而后微一起身,吻在了韩凌的胡渣上。 韩凌猛地一惊,他连忙勒马,突如其来的振动让黎烨重心不稳,一头栽进了韩凌的怀抱中。韩凌忙稳住黎烨,而后勃然大怒,“你疯了吗?!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黎烨丝毫不惧韩凌,他没正形道:“韩将军实在英武帅气,本王不过是情不自禁,你别介意。再者,本王相信你的马技,定不会有问题。” 韩凌板着脸,没半点情趣,“陛下,以后请你别再这样了。” 黎烨瘪瘪嘴,“不哪样?不准再亲你,还是不准再行危险之事?” 韩凌被黎烨问得一愣,他怎会不准黎烨亲自己?他巴不得黎烨天天亲自己!只是先前自己的执念给黎烨带来极大的困扰,韩凌有些怯弱,不知是否该再进一步,亦或自己再有唐突,黎烨就又会把自己发配到边疆。可现在看来,黎烨似乎对自己也有好感?思及此,韩凌猛地一怔,若当真这样,那自己多年来的夙愿岂不能得以实现了?韩凌稍作犹豫,最终决定再鼓起一次勇气,既然天赐良机,怎可错过?于是,韩凌支支吾吾半晌,说道:“不可再做危险之事。” 黎烨眉眼一弯,登时笑得扑向韩凌,他如同恶狼一般,一口咬在韩凌的鼻梁上,大声笑道:“既然如此,本王现在就要把你吃了!” 韩凌吃痛地皱紧眉梢,他双手扶住黎烨的脑袋,将他推开,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不敢相信,他定定地看着黎烨,表情异常认真道:“陛下,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臣并非只是玩笑,臣想要什么,你应该知道。” 黎烨双手抱臂,神色骄傲,他道:“本王坐拥天下,将本王赏赐于你,于本王而言,不过是区区小事,失了身心,本王还有一片河山。既然你有如此夙愿,又多次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且本王确实喜欢你,何不就此成全了你?” 心下一股莫名的悸动涌过,韩凌惊喜地看着黎烨,他捏紧拳头,身子微微颤动,似在忍耐,又似因激动而起。良久,他扑向黎烨,将黎烨推到在地,整个身子迅速压了上去,粗暴地封住了黎烨的唇。 此处青山绿水,风景如画,又有鸟儿成双,当真人间仙境。一匹骏马信步于草原,悠然自在,它垂首啃食青草,耳朵忽闻声响,只微微动了动耳廓,而后长吁一声,眼神慵懒。春天来了。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黎烨和韩凌心满意足地并排躺在草地上。黎烨踢了踢韩凌的屁股,懒洋洋道:“为本王更衣。” 韩凌很是听话地准备起身去寻找那些不知被扔去何处的衣物,谁知刚一坐起来,黎烨又猛地把他扑在地上,埋怨道:“你怎么还是那么木?让你做你就做,你蠢啊?让本王再抱一会儿。” “哦。”韩凌默不作声,就这样任由黎烨抱着。梦想成真时,他竟有些恍惚,觉得这一切如同做梦一般,甚至有时在梦中,他都不能如愿以偿,他不禁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忽感一阵疼痛,他才放了心,这是真的,他真的和黎烨在一起了。 良久,韩凌拿开了黎烨的手臂,认真道:“陛下,现在正值早春,寒意还未散尽,夜晚天气阴冷,我俩这般赤身躺在地上,恐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09 会受凉。且臣将带你去的地方尚有一段路程,若再耽误下去,在宫禁前怕是难赶回去。所以,陛下,我们该出发了。” 黎烨虽然意犹未尽,但韩凌言之有理,只不过这番话也实在扫兴,韩凌不愧为不解风情之人,如此良辰美景,又有佳人陪伴,他竟是理智占了上风,没半点放纵。黎烨表示理解的同时,心里也微微有些失落。 两人稍作打整,便又踏上路途,所幸那马儿极乖,就算韩凌之前忘了栓住它,它也好好地待在一旁,闭目养神。韩凌不禁舒了口气,若这马儿跑了,他和黎烨可就有的折腾了。 如来时那样,依旧是韩凌驾马,而黎烨则坐在前面,比起方才,黎烨现可以心安理得地靠在韩凌怀中,尽情感受那人的心跳与气息…… ☆、74.深山老道 韩凌一路疾驰,四周树影一闪而过。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黎烨望着眼前崇山峻岭,无半点人烟,心中莫名其妙,“走那么远的路,是为带本王来看风景的?” 韩凌先跳下马,又搀着黎烨下马,他说:“七尺男儿岂有闲情雅致游山玩水?此处有其价值,臣方才带陛下前来。” 黎烨面无表情,“你在嘲笑本王不是七尺男儿。” 韩凌不解,“为何?” 黎烨道:“因为本王经常游山玩水。” 韩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且陛下也确实没有七尺高。” 黎烨怒,“你不说实话会死吗?!” 韩凌将马拴在树下,而后便领着黎烨往树林深处走去。黎烨难得出来一次,且今日又有喜事,不禁心情大好,走路时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一路走走看看,倒也逍遥快活。韩凌似乎并没有黎烨的闲心,他始终不苟言笑,神色警惕地环顾四周,直至到了一个山洞前,他方才舒了一小口气。他站定身子,回过头来看向黎烨,道:“陛下,就是此地。” 黎烨伸着脑袋往洞中张望,“莫非这洞里另有乾坤?” 韩凌点头,而后自然地牵起黎烨的手,道:“陛下请跟好我,莫要走丢了。” 洞里一片漆黑,唯有岩缝间透出些许光亮,勉强能作为照明。黎烨跟在韩凌身后,这点光亮于他而言,就像没有,他几乎是两眼一抹黑,一路跌跌撞撞,磕碰数次,但所幸都是轻微碰撞。洞内随处可见盘根错节的数根,缠绕洞壁,紧密生长,有处数根更是长了挡住去路,还是韩凌拔刀砍去一些,方才顺利通过。 如此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甬道越发宽阔,一缕明亮地阳光从外面照了进来,让黎烨不禁闭上眼,他抓紧韩凌的手,说道:“怎么回事?为何突然会有光?” 韩凌微眯着眼,似乎也在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他道:“陛下,快到了,穿过洞穴,便是目的地。” 黎烨忽然想起书中所说桃花源记,也是曲径通幽,而后豁然开朗,莫非韩凌要带自己看的,便是这世外桃源?他心里期待,遂问道:“外面可是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韩凌毫无情趣地答道:“不是,那里只有一个瀑布和一片树林,就是一个普通的丛林罢了。” 黎烨一愣,心中的那点幻想瞬间化为泡影,“那你千里迢迢带本王来此地到底是为何?” 说话间,他们已走出洞穴,抬眼就能看见韩凌口中所说的瀑布,那瀑布规模甚小,落差不足十丈,也无水流冲击石壁时荡气回肠的声响。瀑布四周是成千上万的枯树,因是初春,所以这些树尚未长得枝繁叶茂,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和枝丫间偶有萌发的新芽。黎烨不禁眨巴眨巴眼睛,眼前的景色,根本毫无美感可言,亦或说,根本就是一片苍凉颓败,不值观赏。 韩凌对此番景色早习以为常,他带着黎烨,径自朝瀑布边走去。黎烨兴致蔫蔫,走路慢悠悠的,行至瀑布处,他隐约看见一人影在水潭正中,他蓦地愣住,瞪大双眼仔细看了看,确定那就是一个人,他忙抓住韩凌的衣服拉扯,“韩凌你看!那里有个人!快看!” 韩凌不为所动,轻飘飘地说出一句话来,“臣就是要带你来见此人。” “啊?”黎烨一头雾水,“这人有何好见的?” 韩凌道:“此人道法极高,知晓天地万物,能预测人之生死,判别纲常命数。臣带你来此,是想请这人帮陛下算算。” 黎烨:“他是算命先生?” 韩凌否决道:“他是修仙之人。” 黎烨不禁好笑,“韩凌,什么时候开始,你竟会信这个了?当年修仙热潮,可真正有谁成了仙?谁不死于因果轮回?说到底,他与集市里摆摊算命的先生有何区别?他不过是所在之处稍微隐蔽些罢了。” 韩凌明显不同意黎烨的说法,他辩解道:“摆摊算命之人是为赚钱,然他算命从不收取分文,他之所以选在此地,是为避世潜心修炼,而正因他修成功德,故可观宇宙万千。” 黎烨无奈地看着韩凌,他不喜与韩凌争执,因为韩凌太过固执,且许多争论的话题都无关紧要。于是,黎烨只能道:“那他坐在瀑布之中,是为何?难道是为修行?” 韩凌道:“正是。” 黎烨笑,“方才你说你曾经常来此处,是来找他的吗?你找他算命?得到天机了吗?” 韩凌也不避讳,直言道:“臣曾也不信算命之人,心觉他们不过是读了点易经八卦,便来坑蒙拐骗,但直到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他,臣才真信了这世上果然有通晓万物之人,他曾帮臣算的卦,皆尽数实现,让臣不得不佩服。” 黎烨诧异,“当真全说中了?” 韩凌认真地点点头,“没错。” 他们一边说,一边走到了瀑布边。黎烨惊异地发现那人果真盘腿坐在瀑布水下,纹丝不动,犹如一尊佛像。黎烨心下不禁有些佩服,现在冰雪初融,河水极冷,能这样安然坐在其中,其修为定不简单。黎烨突然来了兴致,他扭头问韩凌,“该如何算命?请他上来,还是我们下去?对了,他怎么称呼?” 韩凌答:“他名为无名,直呼其名便可,若想算命,当淌水过去,因他有规矩,想知命运之人,若连半点挑战精神都没有,那不如在家坐吃等死。” 听韩凌如此说,黎烨心觉此人定不简单,其章法非同常人,就算是骗子,他的行骗手法也甚是高明。当然,黎烨心中现也持质疑态度,难道世上真有修仙得道之人?还是他不过是江湖骗子?黎烨拉住韩凌的手腕道:“带本王过去。” 韩凌领命,牵着黎烨就往瀑布那边走去。黎烨一脚踩进冰冷的水中,不禁打了个哆嗦,他咬紧牙关,眉头紧蹙,艰难地迈着步伐。 相比之下,韩凌倒是轻松很多,他不时提醒黎烨小心脚下,还向黎烨解释,“臣本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10 可背你过河,但无名尤其看重一个人的诚意,若连此磨难都无法忍受,那定不会得到上天眷顾,所以陛下,你受苦了,等会儿回去时,臣再背你。” 黎烨忍不住横了韩凌一眼,“在你心里,本王就如此无能?连这区区过河都受不了,还怎么一统江山?本王无事!不过……你若想背本王,本王倒也不介意。” 韩凌瞬间竟无言以对,黎烨实在巧舌如簧,他甘拜下风。 走到瀑布下,黎烨和韩凌二人站定在无名身旁,韩凌朝无名拱了拱手,道:“无名,许久未见,不知你今日可有空闲?” 此时,黎烨终于有机会看清无名的面容,令他惊讶的是,这人竟是一老人,他蓄了长长的山羊胡,胡须花白,被河水浸湿,粘成一绺,他头顶无发,光秃秃的,犹如和尚。他□□着上身,任由水流冲打他如排骨一般的身躯。黎烨光是看看,就觉得冰冷彻骨,然无名竟能悠然闭目,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无名连眼睛都没睁,就感觉到了黎烨的存在,他道:“今日你带了一人。” 黎烨奇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无名道:“气息。” 黎烨不禁扯了扯嘴角,高人说话就是不一样,简洁又不知所谓。 韩凌说,“前段时间受你指点,确实颇有收获,如今也如你所言,事已成。只是我担忧一些事情,还请你指点一二。” 无名终于抬起眼皮,他打量了一下黎烨,道:“你所说之事与此人有关?” 韩凌点头。 黎烨忽感不安,他莫名地看向韩凌,道:“你在策划什么?突然将我带来此处,难道是早有预谋?” 韩凌也无意瞒他,便说,“除夕夜那一场闹剧,我怀疑会埋下祸根,我担忧清儿将与龙氏联手,危及你的性命及地位。” 黎烨一惊,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龙氏忠心耿耿,不可能会行如此之事,你太杞人忧天。” 韩凌面无表情,他道:“我也只是有如此猜测,故想带你来此看看。” 无名又打量了一遍黎烨,便闭上了眼,他声音平稳,毫无波澜道:“你带来这人非等闲之辈,他的体内藏有逆天之力,可以说,他完全掌握着自己的命数,晚年是盛是衰,皆由他定。不过,近期将有变数,还请堤防小人。” 韩凌表情一凛,忙道:“那小人可姓龙?” 无名悠悠道:“方才施主口中所说的两人,将促成他人生中极为重要的转折,是福是祸,还是看他的选择。不过,恕我多言,他的选择所影响的,并非只有他一人。” 韩凌还想再问,无名就已做出了送客的姿态,他道:“今日时候不早了,贫道该歇息了,二位请回吧。” 黎烨微蹙眉梢,这人说话真是阴阳怪气,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为何要模棱两可?这不是在坑人吗?如今他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未来应是何样,全靠自己的选择,这不是废话吗?亏韩凌会信。黎烨瞥了一眼韩凌,意思很明显,走吧。 韩凌也不勉强,他谢过无名,就准备走。黎烨忽然拉住韩凌,小声道:“你不给他些银两?” 韩凌不解,“为何?” 黎烨摸摸鼻子,“虽然他算命算得很糟,但至少他表演的瀑布打坐甚是让我佩服,当赏。” 韩凌摇头,“打坐乃是他的修行方式,并非是为表演,若赏他钱财,那是对他极大的侮辱。” 黎烨推了推韩凌,道:“你去便是,别人的内心岂是你能随便猜测的?万一他真需要些银两呢?他若真的心无旁骛,就算你送给他,他也不会接受,但他若有别的心思,定会在此暴露。” 韩凌忽然板着脸,“陛下,你还是不信我。” 黎烨叹气,韩凌简直就是扶不起的阿斗,这人分明就有问题他怎么就不信呢!谁潜心修仙会理你啊?反正黎烨就觉得,这人确实有点能耐,但不至于有通天的本事,他帮人算命,应不是只看缘分,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一个目的,他应该也不例外,而黎烨直觉这个目的就是赚钱,但他却从未收过韩凌半分,这点让黎烨很是不解,所以,他打算去试探一下。见韩凌不配合自己,黎烨没办法,只能自己在怀中摸索,他记得出门时,顺手往怀里揣了一张银票,只不过这银票面值有点高,若真送出去了,黎烨还真有些心疼。 黎烨摸出银票,走到无名面前,虔诚道:“感谢大师指点迷津,让在下恍然大悟,这是在下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大师笑纳。” 无名闻声翻开眼皮,他垂眼看了看黎烨手中的银票,不为所动,他说:“施主,钱乃身外之物,贫道早已看破尘世,还请施主收回吧。” 黎烨拒绝道:“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 无名倒也不勉强,只道:“如此说明这物并非属于你我二人,施主不如就将它抛进河川,看它是否能遇到有缘之人。” 黎烨看看身边流水,又看看手里白花花的银票,心里不舍,但还是咬牙道:“大师所言甚是。”于是,他弯下腰,将银票缓缓放进了水里。 无名再次闭上了双眼,道:“施主若无事,便请回吧。” 黎烨行礼告退,而后拉着韩凌往外走。韩凌面露得意,他说:“他是真正的君子,陛下,你又一次看错了人。” 黎烨乜了一眼韩凌,道:“不要太早下定论,你先跟本王走,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待会儿你就知道结果了。” 韩凌本不想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但见黎烨难得如此执着,便随了他的意,在山洞前的树丛里找了处藏身之处,便猫腰了进去。他们竖起耳朵,半晌,忽听一声惨叫响起,“啊!!冷死我了!!” 韩凌猛地一惊,不可置信地直起身子,伸头看向瀑布那边。黎烨嘴角勾起笑容,无名的体格不像习武之人,所以,他若没有仙身,想忍受如此寒气,是不可能的。他能坚持这么久,可以算得上是奇迹了。 下一秒,无名又惨烈地叫起来,“徒儿!帮为师拿棉衣来!快!还要生火!要快!为师要冻死了!还有,水上飘着银票,快去捡啊!这银票可够咱们快活半年了!” 一个稚嫩的声音随之想起,听言语间,似是有些慌乱,“师父,来,棉衣!您先上来,我去捡银票。” “徒儿!赶快,水流急,等会要飘走了!” “师父别急,徒儿……徒儿马上就拿到了。” “诶,注意安全啊。” “师父!我拿到了!”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徒儿,赶快上来,别着凉了。” “好!” “……” ☆、75.敌国来袭 之后,除了水声,黎烨二人便再没听到其他声音,想是对方已经汇合,不必再大声说话了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11 。黎烨面露得意地看向韩凌,“怎么样?本王没说错吧?” 此时,韩凌面色铁青,一股无名业火在胸口燃烧,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他竟被这个老和尚骗了这么久,却还毫无自知!他腾地站起身,目露凶光,似要去杀人,黎烨不禁吓了一跳,连忙拉住韩凌,小声道:“你要干什么?疯了吗?!” 韩凌低吼道:“我不能容忍他这样的行为!” “他又没骗你钱,你和他瞎较什么劲?”黎烨当真要服了这根木头了,他去拆穿无名,对双方而言,有什么好处?以后见面还尴尬,心知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便好,凡事不要太决断,多留条后路没有错。 韩凌义正词严,“他骗了你的钱!” 黎烨气急,“那是本王心甘情愿让他骗的!” 韩凌依旧正气道:“他定还骗过其他人的钱,如此行为若不制止,往后定会越发猖獗,祸害苍生,陛下,他当被关进天牢!” 黎烨真想在韩凌的脑门上拍一巴掌,这人怎就这般冥顽不灵呢!黎烨又道:“想想他曾帮你算得卦,可有错?” 韩凌一愣,稍微冷静下来,他极不情愿道:“没有。” 黎烨继续循循善诱,“既然没有,何来骗一说?他或许确有些能耐,可以观人之命途,若借此营生,也并无过,毕竟他能切实给人想要的答案。说到底,他胡编乱造的也就只有他的背景,什么修仙,什么苦行,全是骗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增强其的说服力,也算是吸引眼球的一种方式吧。” 韩凌沉默半晌,方才蹦出一句话来,“难道就这样算了?” “啊!不然你还想怎样?” 韩凌摇头,“不行,我要去看个明白。” 黎烨拿他没办法,遂只能跟在他身后顺着树林,悄无声息地往瀑布边潜行过去。 那两师徒似乎并不着急离去,他们在岸边生了一堆火,又围坐火旁,慢悠悠地烤衣服。无名手里拿着银票,像宝贝一样一直翻看,一边看,还一边念念有词,“今日不枉我去瀑布打坐啊,这回可真是转了。” 小徒弟浓眉大眼,他咧嘴笑道:“还是师父高见,若换做是我,定不会第二次接待那吝啬鬼。” “恩,话不能这样说。”无名捋着长长的胡须,道:“为师夜观天象,得天旨意,若解他疑问,将来可得一笔财富。所以徒儿,往后你定不可轻率行事,这样往往会错过许多机会。” 小徒弟不高兴地撇撇嘴,“别人来算命,都会送上厚礼,这是人之常情,哪有像他这样的,当真就当你是修仙的,六根清净,没有钱财也能活命,难道吃喝住行就不要钱吗?” 无名对此倒也不介意,他说:“人有很多种,有人市侩,懂人情世故,而你口中的吝啬鬼就是典型的耿直之人,他没有太多心思,故也想不到当给你钱财,为师猜想啊,他定是很敬佩我。” 小徒弟乐了,他笑说:“师父,来这求卦之人,谁不敬佩你?” 无名摇摇头,“不,他的敬佩与常人不同,常人更多的是崇敬,而他则是尊重,尊重为师的道法与观点。” 小徒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无名又道:“快帮为师准备准备,一会儿还有人要来。” 小徒弟连忙应声,动作麻利地跑进一处木屋,而后叮铃铛铛地抱出许多铜盆铁壶,他又递给无名一条短裤,说:“师父,这是徒儿为你特别制作的短裤,加厚加棉,能挡几分寒意。” 无名接过短裤穿起来,又叮嘱道:“抓紧时间烧水,等会儿你再低一点淋,方才你淋在为师背上的水都凉了,把为师冻得不轻啊。” 小徒弟愧疚地垂下脑袋,“徒儿明白。” 无名看了一眼小徒弟,顿了顿,“你多穿点,不行就在身后烧堆火,热乎些。” 小徒弟蓦地抬起头,嘴角勾起灿烂的笑容,“恩!多谢师父关心。” 黎烨哭笑不得地听完这师徒两的对话,他们这钱赚得当真是不易,他还佩服无名能在如此冰水下稳坐如泰山,原来这其中也是有玄机的。黎烨扭过头对韩凌道:“都看明白了吗?可以死心了吧,走了。” 韩凌沉默不语,他自然知道他们口中的吝啬鬼是谁,但他没想到无名竟能理解他这样的人,反而也没有埋怨之意,看来无名并非是一个唯利是图之人。而如黎烨之言,算命是他们的营生之法,他们只是做了些渲染,并不构成欺骗,毕竟无名是有真材实料的。韩凌想了许久,又说:“我想明白那小娃是如何往无名身上淋热水的。” 黎烨汗颜,这么简单的问题他竟想不明白!黎烨略有不耐烦道:“无名所坐位置的后方定有一个洞穴,隐藏在瀑布之后,那徒弟定是躲在洞穴里为他师父淋水。” 黎烨话音刚落,就听“嗖”的一声,韩凌竟已跳上树梢,他足下一点,“唰唰唰”便穿越树干,到达瀑布附近。黎烨吃惊地张大嘴巴,就见韩凌几乎没做任何犹豫,一头就扎进了瀑布之中,登时黎烨就跪了,韩大爷,本王真的要给你跪下了。 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韩凌又“嗖嗖嗖”地踩着树干跳了回来。他头发略有凌乱,头顶粘了几片枯叶,衣服也被瀑布溅湿,然他对此倒不以为然,反而还有些兴奋地对黎烨道:“果然如陛下所言,那瀑布后面藏了无数洞穴,虽洞穴不深,但要容纳一人,完全没问题。” 黎烨无语地看着韩凌,如此刨根问底的行为,在他看来实在幼稚,有些事看破,但不一定要说破,就像现在,事实已经很明显,他竟还愿花功夫去验证。黎烨无奈地叹了口气,顺手帮韩凌摘去头顶的树叶,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韩凌微微一愣,竟有些不好意思,他微垂下头,点了点。 当他们走出洞穴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月光洒下,树影绰绰,周围一片静谧安详。韩凌解了缰绳,踩着松软的草地,将黎烨扶上马背,自己则纵身一跃上了马,他挥动马鞭,朝黑暗中疾驰而去。 一路无话。直至都城附近,黎烨二人竟见城门处灯火辉煌,人头攒动,此时已是亥时,按理说家家户户早该闭门休息了,为何会这般热闹? 韩凌心中警觉,他放慢马速,徘徊至城门口,而后独自下马,找了名侍卫,便问:“发生了何事?” 那侍卫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韩凌,他登时如见到救星一般,两眼放光地紧紧拉住韩凌,“韩将军,你可算是回来了!大事不好,邶国发兵攻打我国,而陛下又失踪了!现在属下们正全力搜寻陛下下落,但大军压境,属下担心陛下还未找到,我军就败了!幸好见到了将军,将军,还请你赶快回营坐阵。” 韩凌一惊,不可置信道:“什么?邶国发兵?!” 侍卫也是焦头烂额,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12 “没错,属下听说龙丞相已在朝中集结大臣商量对策。” 闻言,韩凌不禁愣住,他将信将疑地垂下目光,看着侍卫,问道:“是谁将你们派来城门?” 侍卫想也不想,如实回答:“龙丞相啊。” 韩凌忽然怒起,“你们并非普通侍卫,乃是黎国禁军,没有兵符,为何能调动你们?!龙臻是要造反吗?!” 侍卫一愣,心知说错了话,他连忙用双手捂住嘴巴,战战兢兢地看着韩凌。韩凌狠狠地重复了一遍,“没有兵符,你们为何要接受调遣?!” 侍卫手足无措,哭丧着脸,“将军,事如今情况紧急,又寻不得陛下和将军,若因此迟迟不出兵,龙丞相恐黎国会被夷为平地,故只能做越权之事。属下们本也想按规矩办事,但龙丞相句句所言都甚是合乎情理,故给他行了个方便。且如此危及之事,当真耽误不得啊!” 韩凌一咬牙,愤恨道:“我知道陛下在何处,但我要先进宫见龙臻。” 韩凌又回到城门口,他将黎烨藏在了一处隐蔽之地,并叮嘱对方定不可随意走动,除非自己亲自来接他,否则谁也不要相信。黎烨心知此事的严重性,龙臻对自己早已不满,现在又正是乱世,若龙臻想要造反,简直天时地利,且好巧不巧,邶国发兵,自己却未在都城,龙臻成为唯一一个具有决策权之人,他临危受命,就算最后真的坐上了皇帝之位,也会成为百姓口耳相传的民族英雄。因此,黎烨现在必须要小心防范,倘若龙臻下黑手,一切就完了,但只要还活着,那就有翻盘的机会。 韩凌一路狂奔回王宫,所幸途中并未有人阻拦,他直奔进龙翊殿,就见百号官员身着朝服,忧心肿肿地小声讨论。见韩凌进来,他们登时如见了活菩萨一般,愁容消散大半,并迅速朝韩凌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道:“韩将军,你可算是回来了。” “邶军压境,韩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啊?” “听说安宇文带了二十万兵马,我军加起来也不过五万,如此悬殊的实力,我们是否要降伏?” “但老夫听闻安宇文怨恨咱们陛下,若是降伏,他们定不会轻饶了咱们,或许其结果还不如拼死一战来得痛快。” “韩将军,还请你快想些对策,如今陛下也不知所踪,朝局不稳,当有人主持大局啊!” “但韩将军必要带兵出征,若让他主持大局,恐怕不妥,毕竟他分身乏术,无法兼顾战场和朝堂啊。” “那……那该如何是好?” ☆、76.龙臻叛变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龙臻发话了,他道:“各位大人,老夫有几句话想和韩将军单独谈谈,不知各位可否给老夫一个面子,在外稍等片刻?” 大家登时噤了声,表情暧昧地在龙臻和韩凌二人身上徘徊,而后似有所悟地点点头,便自觉迈开步子往外退。唯有秦尚书不情愿地站在原地,望着龙臻,面带嘲讽之意,他道:“国难当头,岂有让我们退避之理?且大家都在朝中为官,又是同阶职,彼此间更是没有命令的说法。” 龙臻眼中闪过一丝埋怨,他道:“老夫并未命令你们,只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若你们不愿,老夫也没办法。” 秦尚书似是感觉机会来了,便放话道:“现在外面一片兵荒马乱,大家当团结一心,不拉帮结伙,各司其职,我相信我们能排除万难。所以,龙丞相你有话不妨直说,大家各抒己见,也能快些找到解决之道。” 韩凌微蹙眉梢,他嫌恶地看了一眼秦尚书,秦尚书是典型唯利是图的小人,当年他在身边养了大批亲信,若不是黎烨派官赈灾,恐怕现在朝廷里半数的人都是秦尚书的走狗了。不过,这么多年过去,秦尚书虽受到不少打压,但元气已恢复不少,若他想趁此谋点私利,也不无可能。 相比秦尚书,韩凌自然更信任龙臻,于是,他道:“秦尚书,我与龙丞相所说之言乃家事,确实不便与众位大人分享,既然你们不愿回避,那我俩先出去便是,还请各位稍等。” 秦尚书抱臂,一扭头,理直气壮道:“现在邶国攻来,陛下又不知所踪,生死未卜,你们竟还有闲心说家事?!平日的英勇仗义去哪了?遇上事了,就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真是枉费陛下一番苦心,栽培信任于你们!” “闭嘴。”韩凌冷冷道。他三步上前,利落地拔出宝剑,剑锋直指秦尚书的脖颈,他道:“秦尚书,危机关头,我容不得你再啰嗦耽误时间,识趣就闭上嘴,乖乖出去,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秦尚书猛地怔住,而后慌张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剑锋却始终紧贴他的脖颈,冰凉的剑气令他心慌意乱,他语无伦次道:“你,你大胆!杀害朝廷命官,那是死,死罪!” 韩凌面无表情,“现在群龙无首,谁能治我的罪?别试图拉拢亲信,以言语刺激我,谁再啰嗦,我就直接杀了他。你应该知道,在坐的人没有一个是我对手,你们都必死无疑。” 秦尚书瞪大双眼,口中呜咽几声,身子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他身体微微颤抖,而后故作镇静道:“请两位大人长话短说。”说罢,便灰溜溜地跑了。 秦尚书一走,其他大人自然没有再坚持的必要,他们也纷纷走了出去。登时,殿内一片静谧,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龙臻,他开门见山道:“韩将军,你应该明白现在的局势,邶国发兵,抵御外敌乃当务之急,但于老夫而言,这又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陛下此时不在朝中,若老夫要趁机谋朝篡位,简直轻而易举。老夫本可早就这么做,但却迟迟没有动手,为什么?因为老夫不想为小人,老夫不想出卖自己的忠诚,但若黎烨始终冥顽不灵,老夫宁可被千夫所指,也要废了这个皇帝!” 韩凌惊讶于龙臻的直接了当,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是一错不错地看着龙臻,冷冷道:“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龙臻垂头来回走了两步,而后抬眼看着韩凌,道:“你与黎烨经常带着公主出去玩耍,此事你以为我不知?今日你们于晌午便已出去,虽现在黎烨不知所踪,但你并未表现任何慌张,说明你知道黎烨身在何处,你也是聪明人,明白现在的局势,将黎烨藏起来是明智之举。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么多,是希望你转告黎烨,老夫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他往后若能专心朝政,为明君,不再吊儿郎当,那么,现在老夫就亲自把他接回来。但他若继续一意孤行,那老夫只能不顾情面,弑君篡位。” “大胆!”韩凌不禁怒道:“龙丞相,弑君篡位可是死罪!还有,你不要以为现在你可以只手遮天,别忘了,还有我!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绝不允许你伤害陛下一分。” 龙臻轻蔑地笑了笑,“韩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13 将军,你手握重兵,老夫也知那些兵士对你忠心耿耿,但这又如何?你大可举兵把我家宅院抄了,但这必然要耗费兵力,现如今邶军已至边境,若我们再内斗,那黎国必亡,弄不好,黎烨也会因此命丧黄泉。” 韩凌忽然冷静下来,他也笑了笑,“龙丞相,你陪了两代帝王,且对黎国情深,你就能眼睁睁望着自己曾经的努力付之一炬?黎国灭亡,于你而言,无异于要了你的命。” 龙臻点点头,“没错,但黎烨掌权,将先王一手打下的天下弄得乌烟瘴气,如此这般,与亡国有何异?反正结果都一样,老夫宁可让黎国毁于战场,也不愿见它毁在黎人手中!” 韩凌道:“这有区别吗?国家都灭了,你竟还在计较是谁所为?” “对。”龙臻面色坦然,他继续道:“所以韩将军,你应该明白,主动权都在老夫这里,即便老夫弑君篡位不成,我也绝不允许黎烨再胡作非为!” 韩凌心情复杂地看着龙臻,他完全不明白对方此时的想法,身为臣子,难道不应该自始至终护着自己的君王吗?即便君王有错,但不至于要将其罪牵连至国家,国之存亡,乃头等大事,如此危机关头,就该放下一切恩怨情仇,共同抗敌才对,然龙臻竟以此为要挟,试图让黎烨成为其傀儡,这是韩凌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他几乎不想再和龙臻纠缠,遂只问了一句话,“龙丞相,你决定了吗?” 龙臻想也不想,便答:“老夫心意已决,你别忘了,支持老夫的人也不在少数。” 韩凌呵呵一笑,道:“龙丞相,曾经我还敬你忠心不二,敢说真话,不阿谀奉承,但今日,在我看来,你不过是食古不化的糟老头,关键时刻竟还落井下石,如此卑鄙小人,根本不配在朝廷为官,你我的情义也到此为止,从今往后,各自天涯!” 龙臻说:“韩将军莫要着急,此事你当与黎烨商量商量,你不过是一将军,怎可替黎烨做决定?” 韩凌瞪了龙臻一大眼,气势如虹道:“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说了算,不必再征求他的意见!”说罢,他便一脚踢开红木大门,大步走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几位大臣一头雾水地望着韩凌远去的背影,他们不约而同地耸耸肩,而后走进殿堂,询问龙臻到底发生了何事。 韩凌方走出宫门,就运起轻功,往城门赶去,他心急火燎,现在谈判失败,就意味着龙臻可能会对黎烨下毒手。之前他就担忧龙臻会有不轨之举,但是他没料到事情竟会来得如此之快,几乎令他措不及防。现在黎烨正面对内忧外患,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更别说还能保住皇位。 韩凌越想越是后怕,正当情急之时,突然,他一个激灵,连忙刹住脚,黎画还在宫中!若是放任不管,她定会被龙臻利用,成为牺牲品! 韩凌不禁心跳加速,他的大脑飞快运转,是先接应黎烨还是先折返宫中救出黎画母女二人?如今事发突然,龙臻应还未想起黎画,若时间长了,龙臻回过神来,黎画母女必会沦为人质,到时想救恐怕就难了。但此时黎烨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龙臻必会立刻下令,全城搜索黎烨,倘若被找到,他必死无疑。韩凌深吸数口气,脑中全是黎画和黎烨的身影,他们笑着向韩凌伸出手,然韩凌却不敢牵起他们的手。忽听一声巨响,原来是一妇女将自己的丈夫踢出家门,并一个榔头砸在了对方的后脑勺上,那妇女哭喊着,责骂丈夫无情无义,竟出卖良心,将自己亲身骨肉卖去边关,只为换些银两,苟且偷生。 韩凌不禁怔住,而后一咬牙,扭头往宫里跑去。他呼吸越来越急,然即便如此,他还是强烈地感觉肺部空气不足,呼吸困难。眼见周围的景致逐渐变得熟悉,宫墙林立,庄严肃穆,他吐出一口气,纵身跃上城墙,而后直奔夏晓的寝宫。 后宫依旧如往日一般安详宁静,相比外面的兵荒马乱,这处的安闲实在显得格格不入。韩凌见到夏晓时,她正在执笔作画,他几乎来不及和夏晓说明来意,便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而后冲进黎画的房间,将熟睡的黎画连人带被子地扛上了肩。夏晓完全不明所以,她低声叫道:“你干什么?!” 韩凌道:“没时间细说,先跟我做,回头我再向你解释。” 夏晓抽回手腕,她略有怀疑地打量着韩凌,而后稍作犹豫,便道:“你不告诉我发生何事,我不会离开的。” 韩凌气急,这些人都怎么了?一个二个都不把命当一回事?韩凌没办法,只能言简意赅道:“邶国发兵攻打我国,现在大部队就在边境处,同时,龙臻造反,意图弑君篡位,你若再留在此处,必会性命不保。” 夏晓眼珠一转,很快就明白了当前的形势,她定定地看着韩凌,只问了一句,“你站在哪边?我当如何信你?” 韩凌道:“我除了帮黎烨,还能帮谁?别废话了,快走吧!” 仅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夏晓便接受了这个噩耗,并迅速做出判断,她若想安生,唯有依靠黎烨,但黎烨目前的状况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可她更加明白,若是留在宫中,以后将是遥遥无期的磨难,自己的理想也终将被碾碎,所以,只有离开王宫,她才有希望,至少,不会失去自由。于是,她立马跑进里屋,收拾了几件衣物,并带上金银首饰和银票,便肯定地对韩凌道:“我们走。” 因为带了夏晓母女,韩凌的速度大打折扣,一路走来,他们东躲西藏,生怕暴露行迹,惹来事端。然兵士们虽在全城搜查,但却是走马观花,阵仗虽大,但排查死角极多,就连韩凌都忍不住想骂他们几句,平日里的训练当真是白费了,一群窝囊废,如此搜人,搜得到就见鬼了! ☆、77.找回黎烨 虽耽误不少时间,但一路还算幸运,并未与侍卫发生冲突,且也没有被跟踪的迹象。韩凌等人出了城门,便直奔黎烨的藏身之处,那是一处农家,韩凌将黎烨悄悄藏在了那家人的马棚里,马棚昏暗无光,就连韩凌,也没看见黎烨的身影,他唯有小声喊道:“陛下,臣回来了,你在哪里?” 四周一片死寂,韩凌蓦地愣住,他又小声道:“陛下?” 然还是无人应答。韩凌登时心下一凉,他连忙放下怀中仍在熟睡的黎画,一头栽进马棚,慌张地挨个寻找,“陛下,陛下?陛下,臣回来了。” 夏晓见韩凌的模样,也不禁紧张起来,一股不详的预感爬上心头,她小声道:“莫非……” “闭嘴!”韩凌低吼道:“不可能!此处隐蔽,他们不可能找到的!” 夏晓:“那他为何会失踪了?” 韩凌翻找完所有马棚,并未见到黎烨的踪影,他跳出马棚,神色慌张,眼中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14 充满血丝,他焦躁地摇着脑袋,心里一片乱麻,他自我安慰地说道:“一定就在附近,再找找。” 夏晓不安地看着韩凌,说出了实情,“附近有官兵把守,若是他自己出去了,定已经落网了。” “不可能!”韩凌怔怔地看着夏晓,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怨恨,对夏晓,对黎画的怨恨,若不是回宫找她们,就不会耽误如此多时间,更不会把黎烨弄丢,现如今外面全是敌人,黎烨处境堪忧啊。 夏晓不再说话,她只是抱着黎画,一错不错地看着眼前这个似乎要发疯的男人,他一直抱着头原地打转,说出一串假设,又自我否定,而后又陷入无尽的自责。 夏晓心知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她想了想,灵机一动,趁韩凌正在慌乱之时,她抱着黎画,敲响了这家农户的家门。 “谁啊?”里面传出声音。 韩凌蓦地愣住,他不可置信地慢慢扭过脑袋,看着夏晓,问道:“你在干什么?” 夏晓没有理会韩凌,而是对着屋内道:“不好意思,打扰了,小女子与夫君来此游玩,途经此处,不小心走散了,想请问你们今晚是否见到有陌生男子路过?他不足七尺,仪表俊俏。” 屋里一片安静,良久,只听“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一身着粗布麻衣,满脸皱纹的花甲老太向外探了个头,打量了一番夏晓,而后道:“今晚我确实遇到一个陌生男人,就晕倒在我家马棚里,被我儿子抬了回来,你进来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说罢,她便转身颤颤巍巍地向屋里走去。 闻言,韩凌一愣,他快步冲到房门前,先一步跨进了屋子,他紧追上那老婆婆,直接问道:“他是我们要找的人,他现在在哪里?情况怎么样?” 那老太婆显然被吓了一跳,她震惊地看着韩凌,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呜呜呜”哼唧不停。这时,里屋传来声响,一个青年男子跑了出来,他大声问道:“娘,发生什么事了?” 老太婆顿了顿,她瞪圆了眼睛看着韩凌,过了许久,却没见对方有加害的动作,方才放心下来。她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又扭头看向夏晓,颤声问道:“这也是你的同伴?” 夏晓连忙上前,赔着笑脸道:“是的。对不起老人家,他做事向来鲁莽,多有冒犯,还请原谅,他并非是故意想吓您。” 那老太似乎并没有计较的意思,转而道:“儿子,娘没事。你出来招呼一下客人。” 青年搀扶住老太婆,慢慢地将她领进了屋,待一切安顿妥当,他才走回客厅,看着夏晓他们三人,问道:“你们是想找一个男子?” 韩凌抢先答道:“没错。” 青年又扫了一眼韩凌,顿了顿,轻吐出一口气,道:“跟我来吧。” 韩凌等人随青年拐进一间偏房,房里点着一盏烛灯,灯光微弱,灯影摇晃,隐约可见房间尽头处有一张木床,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韩凌快步走了进去,他迅速查看床上那人的身份,他撩开对方的散乱的刘海,一张再熟悉不过的容颜映入眼睑,他不禁呼吸一窒,心下一怔,小心地伸手去试探对方的鼻息。幸好,呼吸平稳,并无大碍。 “怎么样?”夏晓站在门口,小心问道。 “没事,只是晕过去了,睡一下便好。”韩凌登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地上,又重复了一遍,“幸好没事。” 那青年挑了挑眉梢,又说:“既然他是你们的朋友,那还请你们将他快些带走,我娘身子不好,受不了惊吓,尤其是见到陌生人。” 韩凌扭头瞪了一眼青年,不满道:“他还没有醒,你要让我们带他去哪里?” 夏晓忙拉了一下韩凌的手臂,并朝他使了一个眼色,而后转向青年,态度诚恳道:“他是我哥哥,说话没有礼数,还请别放在心上。另外,感谢您救了小女子的丈夫,如此大恩,当以涌泉相报,这里是些首饰,虽不值很多钱,但还请你收下,算是我们的谢礼,日后我们若能飞黄腾达,定也不会忘记你的救命之恩。”说着,夏晓便从怀里摸出了一只玉镯,塞进了青年的手里。 青年面露诧色,他端详了一下镯子,而后笑道:“姑娘真是客气了,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对了,姑娘若是不嫌弃,今夜便在这住下吧,反正夜已深,你们要找住处不容易,且你丈夫还昏迷不醒,行动不便,这样胡乱折腾,恐怕不妥。” 夏晓露出感激的笑容,她朝青年深深鞠了一躬,笑道:“多谢公子仗义相助。” 青年收好镯子,又为他们烧了些热水,交代几句,便回屋里睡去了。韩凌先前一直沉默不语,现青年走了,他终于找到机会,便忍不住责问夏晓为何要赠予那青年镯子?助人为乐,本天经地义,怎可如此物质狭隘?如此歪风邪气,怎能助长?那人分明不想帮我们,但最后却因贪财,而改变了主意,这样的小人,何必要对他感恩戴德?夏晓听完韩凌这番质问,不禁苦笑不得,她算是明白了些许黎烨平时的感受,韩凌就是一个木头,不懂人情世故,坚守正义的准则,殊不知这世上早没了正义,有的只是世道炎凉。 夏晓并未与韩凌争执,甚至没有多做一句解释,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与韩凌并非一个世界的人,她可以为了自己的理想背弃伦理,进青楼为妓,又入宫勾引天子,并生下一女,然自始至终,她甚至对黎烨没有一丝感情,于她而言,黎烨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道具而已。所以,她理解属世之人的想法,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有些甚至触犯律法,而大多数人,不过是违背了道德,而这在夏晓看来,实在正常不过。所以,她不会奢求韩凌能明白她们这类人的生活方式,毕竟一个人的人生观,不会因为他人的几句言语便会改变。 韩凌见夏晓没有理会他,自知无趣,便也没再多说,但自此,他曾对夏晓的敬佩之意便少了很多,原来他觉得此女脱俗,然今日才发现,她不过也是一介俗人。韩凌走到床边,仔细检查了一下黎烨的身体,确定他并未受伤后,才算放了心,他不禁自言自语道:“陛下究竟是为何会晕倒?” 夏晓一边招呼黎画睡下,一边猜测道:“方才你也钻过那马棚,臭气熏天,人长时间待在那里面,被臭晕了也正常。” 韩凌不禁愣住,他怎么没想到有这可能啊! 第二天一早,黎烨终于恢复了意识,他一睁眼,就一脸幽怨地看着韩凌。韩凌自知理亏,一声不吭地帮黎烨洗脸换衣刷牙穿鞋,黎烨本想算了,但见韩凌呆头呆脑的模样就来气,忍不住一巴掌拍在韩凌的后脑勺上,“你是想要本王的命吗?!将本王藏在马棚里,里面全是粪便,你知道本王差点被臭死吗?!” 韩凌低头忙道:“是臣考虑不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15 周,让陛下受苦了,还请陛下莫要责备,毕竟臣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着想个屁!”黎烨白了一眼韩凌,“你是在谋杀亲夫!” “不敢不敢。” 黎烨冷哼了一声,而后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夏晓竟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喝着清粥,而黎画则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玩着茶碗盖。黎烨不禁一愣,方才一直忙着与韩凌怄气,竟未注意到她们二人,一股不详的预感忽然涌上心头,黎烨登时严肃道:“她们为何会在此处?这里又是哪里?”此地破旧狭窄,又灰尘漫天,显然不是宫里。 韩凌深吸一口气,而后在床边坐定,望着黎烨,将昨夜回宫遇到龙臻之事全部告之对方,并说明此时他们的处境,或许现在龙臻正全城搜索他们的下落,意图不轨。对方现执掌大权,又手握重兵,要与之抗衡,恐怕不是易事。 ☆、78.逃亡 一时间,四周陷入一片静默,黎烨面色阴沉,他不禁蹙起眉梢,思索良久,竟跳起身,又一巴掌拍在韩凌的后脑勺上,他大声道:“你傻吗?龙臻提出那个条件时,你就当同意的啊!先稳住他,之后待局势稳定,我们再耍赖不就行了?到时大势已去,他也拿本王没办法啊!你何必将我们推入到腹背受敌之境啊!” 韩凌摸着后脑勺,不明所以,他莫名其妙问道:“既然不愿做他的傀儡,又为何要答应他呢?我们为何要做违背良心之事?” 黎烨欲哭无泪,他强调道:“这是曲线救国啊曲线救国。” 韩凌摇摇头,“臣不明白。” 黎烨一顿,无奈地一屁股坐了回去,他问道:“那现在怎么办?你与龙臻反目,又没任何筹码,难道打算一直在这躲着?” 韩凌道:“自然不是,臣掌管军队,又亲自练兵,忠于臣的兵士不在少数,臣打算集结这些将士,与臣共同奋战,伐异党,诛外敌。” 黎烨不想打击韩凌,但还是实话说道:“经历前几月浩劫,我国能上战场的兵士还有多少?不足六万。这其中又有多少能为你叛国?或者说有多少愿意与你同生共死?就算有三万人,但以这三万人去打他们的同胞,他们会愿意出战吗?况且,现在邶军压境,我们若仍在内乱,到时两败俱伤,反倒让邶军捡了个便宜,这难道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韩凌摇摇头,面无表情道:“陛下,臣并不傻,臣将做之事,是要反转局面,将我们置于邶军的位置。” 黎烨一愣,奇道:“此话怎讲?” 韩凌郑重答道:“臣集结兵士,并非为对抗龙臻,而是对他们进行转移,储备战力。我们的对手,是龙臻与邶军的胜者。你与杞王交情甚好,可写信请求他暂且收留我们,待龙臻与邶军交战之时,我们再出兵,顺便再借助杞国兵力,到时定能将他们杀个措手不及,并一举歼灭。” 黎烨不可置信地看着韩凌,他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你的意思是要将黎国的全城百姓,还有那些不归顺你的士兵作为诱饵?!” 韩凌镇静道:“没错。” “不行!”黎烨大声道:“那都是活生生的性命!特别是百姓,他们是无辜的!” 韩凌理所当然答道:“陛下,龙臻造反,本就是诛九族之罪,然明知他是贼子,却还依附他之人难道不也当是同罪?他们死有余辜。至于百姓,他们确实无辜,臣会尽力将他们转移,以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黎烨错愕地看着韩凌,他忽然觉得,韩凌简直是心狠手辣,他问道:“那百姓的家怎么办?就算他们侥幸活了下来,但最终也会无家可归的!” 韩凌道:“陛下,你太过妇人之仁,何以为家?只要家人尚在,何处不是家?砖瓦房屋不过是栖身之所,毁了可以再建,臣以为,只要抱住他们的性命,一切可以从长计议。” 黎烨连连摇头,“不可!本王再去与龙臻商量,为今之计,是万众一心,一同抗敌,定不可做分裂之事!” 韩凌笑笑,“陛下,你实在天真。我国六万兵力,敌军至少二十万,你觉得,以我们之力,当如何抗敌?现在,我们必须拖延时间,争取联系上杞王,请他发兵救援,我们才有机会度过难关。而以龙臻为饵,是必不可少的策略。” 黎烨表情复杂,他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抽疼,为什么?每到关键时刻,韩凌总是不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为什么?他总是要与自己唱反调?他们僵持许久,各执己见,最后,还是黎烨妥协了,从来都是他妥协于韩凌,韩凌从来都不懂何为迁就。 黎烨已醒,他们自然没必要再打扰这户农家,草草道谢后,他们便往城外走去。韩凌找了处地,将黎烨等人暂时安置好,而后自己便溜回军营,寻找帮手。 韩凌本人虽不讨喜,但他是当之无愧的将军,所以兵士们都敬他,无关私人恩怨。当兵士们得知情况紧急,且龙臻又叛变,几乎全都当机立断,决定跟随韩凌,暂且躲避风头,待时机成熟,再回来上阵杀敌。趁着夜色,兵士们小心地离开军营,并回家带走妻儿,在韩凌的带领下,沿着小路,赶了一夜路,终于和黎烨汇合了。 黎烨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而后道:“他们为何能放弃家园?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韩凌答道:“对于我们而言,家不过是家人,至于住在何处,无关紧要。再者,我们只是暂时的转移,并非永远离开黎国的土地,所以,没必要婆婆妈妈。” 黎烨当真不懂军人的洒脱与气节,他大概估计了一下,韩凌领回来的兵士至少有两万,再加上他们的亲人,总人数不下四万,如此庞大的队伍,想要躲过龙臻和邶军的眼线,实在难于上青天。带着这帮人,黎烨不觉是助手,相反,他还觉得会被这帮人拖累,暴露行踪。黎烨忧心肿肿,故询问韩凌带着如此队伍,当如何走出边关,并寻得安生之所。 黎烨原以为韩凌有绝密的藏身之法,然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韩凌竟说没必要躲藏,只需光明正大地行军便好,没有人会理会他们的。 黎烨不信,这么明显的目标不去理会,你当敌人是傻子? 韩凌答道:“我们只需做简单的伪装便可,穿上粗布麻衣,假装是难民,向西边走,既不靠近邶军,又远离都城,于邶军而言,我们所行进的方向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不会与他们产生正面交锋,且他们不知道陛下混在此队人马中,故他们不会浪费兵力和精力来为难难民。至于龙臻那边,他显然能猜到陛下就在其中,而这些难民,十有八九就是军营里消失的那群兵士,但由于我们所走的方向,严重偏离了主战场,所以龙臻不会分散人马来追击我们,毕竟他的人手本就不足,若再与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16 我们纠缠,那么他必将无力抵抗邶国的进攻。臣了解龙臻,他虽叛变,但他心系黎国,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黎国毁于一旦,所以他必会顽强抵抗,至死方休。” 黎烨顿了顿,似有所悟,他说道:“难道于双方而言,我们无关紧要?” “没错。”韩凌点点头,“只要我们没有攻击意图,两方是无暇顾及我们的。只是有一点,臣很是担忧。如陛下所见,我国兵力本就有限,现又被臣带走大半,龙臻就算有通天神力,也定是阻挡不了邶军的攻击,所以,臣估计,龙臻会惨败,到时太子的性命恐会受到威胁,陛下,你是否有此觉悟?你或许将失去你的亲生儿子和女儿。” 黎烨猛地愣住,他完全忘记了黎清和黎莹的存在!平日他只与黎画亲近,自然而然就将黎画视为了掌上明珠,至于黎清和黎莹,他早已习惯他们对自己的不理不睬,所以也就没把他们放在心上,但真到生死存亡时,他怎可能对他们不管不顾?说到底,他们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黎烨连连摇头,他斩钉截铁道:“不行!他们不能死!必须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韩凌点点头,道:“臣自然会想尽办法保全他们,但陛下你当先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他们所处环境危险,稍不留意,便会丢了性命。” “不行,本王要回去救他们。”黎烨忽然焦急道。 韩凌微蹙起眉梢,他说:“陛下,现在我们若回去,就再也出不来了,这与送上虎口的羔羊有何异?陛下,臣恳请你别再感情用事,这会影响你的判断力。” “够了!”黎烨怒吼道:“你为何总于本王做对!难道在你们眼里本王就如此幼稚,难登大雅之堂?!本王想救人怎么了?难道救人也是错吗?还有,你们一个二个的逼本王,你们还把本王放在眼里吗?!” “陛下息怒。”韩凌冷静地鞠了个躬,他说:“陛下,臣并没有说要放弃太子和公主,臣只是想提前说明最坏的情况,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臣计划现在先去找杞王,当寻得救兵后,便立刻回朝,剿灭残党,将龙臻等人和邶军一举歼灭。” 黎烨深吸了几口起,他死死地瞪着韩凌,全没有了几天前的浓情蜜意,他沉默许久,而后冷冷问道:“倘若我们赶不回来呢?” 韩凌也不拐弯抹角,他直言道:“那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所以,陛下,臣才希望你快些行动,别再犹豫不决,毕竟时间就是生命,晚一秒钟,都可能将自己的亲人置于死地。” 黎烨知道,自己向来说不过韩凌,他也明白,现在的争执不过是在浪费时间,起不到任何实际作用。于是,他干脆闭上嘴,默认了韩凌的做法。属下一般都是服从于上级,既然韩凌和黎烨的意见已经统一,他们自然不会多说一句话,只一边急着赶路,一边照顾好自己的亲人。 黎烨与韩凌虽然在一起了,但黎烨完全感受不到韩凌的半点爱意,一路走来,那人就在他身旁,然他却能对自己视而不见,只专心与几位将士讨论该如何排兵布阵,若遇敌情,又该如何处理。黎烨默默地抱着黎画,听黎画肆无忌惮地豪言壮语,心情失落到极点,纵观其他兵士,他们一家人走着,虽然苦,但至少相互照料,妻子为丈夫擦汗送水,丈夫牵着妻儿的手,给予他们有力的支撑。 ☆、79.形势不妙 就这样走了很多天,黎烨忍无可忍,终于脾气大爆发,他责问韩凌到底将自己置于何处?若是不喜欢自己,就不要勉强在一起,何必搞得见面像陌生人一样?韩凌闻言,很是无辜地眨眨眼睛,他问了黎烨一句话,“你与夏晓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为何你却不照顾她呢?臣若与你卿卿我我,那些兵士该如何看待你?你乃一国之君,当以身作则。” 黎烨张了张口,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在你看来,表面工作做好比实际上的真感情还重要?” 韩凌沉默半晌,而后说道:“臣只是不希望你的声誉受损,很多时候,臣确实想关心陛下,但毕竟人多口杂,臣只能装作漠不关心。且陛下对夏晓确实也是不闻不问,很多兵士都在私底下讨论此事。” 黎烨想了许久,算是明白韩凌的脑回路了,这人当真是奇怪,不同于平常人的关心,他更注重的,似乎是那些虚名,相比起对自己实实在在的关心,他居然更关心自己名誉是否会受损。黎烨苦笑了一下,明明是自己受了委屈,现在反而还要去引导对方,黎烨循循善诱,“本王既然选择了你,就不在乎他人之言,你无需顾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便怎么做吧。” 韩凌猛地一怔,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黎烨,良久,方才吐出两个字,“当真?” 黎烨心里一慌,暗自紧张这木头又要做什么出格之事,他顿了顿,点点头。 登时,韩凌跳下马背,又叫停了黎烨的马匹,他牵着黎烨的马走了一小段路程,而后说道:“臣大意,忘了陛下不擅马技,怎可让您独自驾马。”说罢,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上了黎烨的马匹,与黎烨共乘一骥,双手自然而然环过黎烨的腰,而后捏紧缰绳。黎画本坐在黎烨前面,现马背上又多了一个人,难免会有些拥挤,她登时不满地大叫道:“韩叔,我要被挤瘪了,你快下去!” 黎画话音刚落,只感觉后脑勺一阵抽疼,她捂着脑袋惨叫一声,只听黎烨在她耳后小声警告道:“闭嘴。”黎画怒,抬眼瞪着黎烨,却见黎烨嘴角上扬,露出甜滋滋的笑容。 黎画愣了愣,得出一个结论:她的王八蛋父王又傻了。 如韩凌之前所预料的,他们如此堂而皇之地穿过半个黎国,一路行至关外,却也未遇一人阻拦,甚至没见半个敌兵。而远方,号角声早已响起,听闻信使传来的消息,邶军已经占领边城,并整装待发,下一步将拿下青山县。至于龙臻那边,他迅速集结所有壮丁,紧急训练士兵,并加固都城防御。他似乎已经打算放弃那些城池,而是集中所有优势兵力,在都城进行生死一战,到时是胜是败,就看天意了。 虽然龙臻并不打算派兵支援边关城镇,但地方官员依旧坚守阵地,带领地方将士,顽强抵抗。因黎烨曾在全国选拔新官,又派往地方为官赈灾,所以,留守的都是气血方刚的男儿,一腔热血不轻言放弃,有勇有谋,让邶军好生头疼。 黎烨笑邶军仗打得灰头土脸,相比一开始的忧虑,实际情况让黎烨轻松不少,毕竟局势并未陷入一边倒,黎国百姓也未大面积死亡,亦或遭到屠杀,邶军来势汹汹,但不过是纸老虎,缺乏行之有效的兵法策略,将领也如安宇文之辈,是愣头青,仗着人多势众,便没头没脑往前冲,用蛮力,只懂用武力取胜。 就在双方战事胶着之际,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7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17 黎烨一行人已安全抵达杞国,杞亚接待了他们,并承诺将尽全力帮助黎烨夺回王位,排除异党,而在时机成熟前,黎烨可在杞国宫里安歇整顿。可以说,杞亚为黎烨提供了避难所,且还保证他衣食无忧,现如今,黎烨只需眼巴巴盼着远方战事能尽快结束,一来,一个国家经不起长期战乱的消耗,二来,拖的时间越长,他越难再夺王位。 听信使之言,龙臻对外宣称黎烨不知所踪,生死未卜,然国不可一日无君,且现又是国难当头,必须有一人统领大局,虽黎烨曾立黎清为太子,但太子现在年幼,还不能独当一面,思量再三,又得太子恩准,将由他暂理国事,待太子成年,再由太子登基,主持朝政。当时人心惶惶,情况紧急,也无人意识到即将改朝换代,只是心里盼着有一人能救黎国于危难间,既然龙臻主动请命,那大家自然也就默认了,唯龙臻马首是瞻。听闻秦尚书心有不满,但论资历与势力,均不如龙臻,所以,他只能知趣地闭上了嘴,乖乖听命于龙臻,任由对方对自己指手画脚。 此番形势,可以说是在韩凌的预料之中,那日龙臻就已言明,要弑君篡位,如今他所做的,不过是欲独揽大权的第一步。然乐观来看,由龙臻做主未尝不是件坏事,毕竟此时的黎烨也无十足把握能带领黎国度过此劫难,现龙臻挑起重担,也实属不易,且韩凌了解龙臻的性格,他断不会轻易葬送了黎国大运,他定会抵抗到最后一口气。 有了休憩之地,韩凌自然是马不停蹄开始练兵,大战在即,随时都可能奔赴沙场,所以,现在的每一分秒就显得极为珍贵。原以为一切都按计划顺利进行,然天有不测风云,一封军书,彻底改变了黎烨等人的命途。 杞国常年内乱,因这个民族本就喜放荡不羁,争强好胜,故他们总会有用不完的精力,不甘于一辈子在家老老实实种地营生,个个想着想称王称霸,做了山贼就想做君主。也恰是黎烨养精蓄锐时,杞国北边的山贼便开始闹腾了,此次他们似乎早有准备,气势如虹,一举拿下北方五座城池。杞亚对此其实心知肚明,并非因北方山贼厉害,而是北方那五城的人早有叛乱之心,与那山贼不谋而合,干脆就搭个火,一起反了。 杞国又生变数,杞亚自然无暇再顾及黎烨,他立刻带领兵士北下,镇压起义。至于黎烨,与杞亚交好,最近数月又在杞国混吃混喝,日后还要借用杞国兵力,于情于理,对此造反,黎烨都不该坐视不理,思及再三,黎烨只能派兵支援。韩凌倒也义气,难得没有持反对态度,立刻跨上战马,直奔战场。黎烨好奇韩凌竟也会管闲事,后来韩凌答,他赞成黎烨的提议,一是为加深杞黎间的情谊,毕竟日后还要仰仗杞国,二是他想借此机会,练练兵,毕竟一次实战,胜过十次演习。 韩凌带走一半人马前去支援,黎烨则与另外一半人马留守都城,时刻关注龙臻与邶军的动态。 中间有一个小插曲,韩凌出征前夜,黎画哭喊着想与韩凌一起上战场,因为她也想上阵杀敌,她也想做一回女英雄,她天真地以为战场如同擂台,点到为止,殊不知刀剑无眼,那是极为残酷的炼狱。韩凌为缓解黎画的悲伤,故给她了个任务——训练新兵。反正她在宫里闲着也无事,大好时光可不要荒废了,且她年纪虽小,但武功不比那些新兵差,拿他们练练手,未尝不可。韩凌诱哄黎画说这是上战场的第一步,过了此训练,方才能考虑是否要带她,黎画尚不懂事,傻乎乎地就答应了韩凌,还满腔热血,真把自己当成了女将军。 韩凌本以为镇压起义,是件很容易的事情,相比起训练有素的军队,民间自发的组织普遍没纪律没组织,且综合战斗力不高。然这次形势却大不一样,他们的对手装备精良,素质极高,同时熟悉五城地理优势,排兵布阵头头是道。杞亚军队损失近万人,方才攻下一城,而初步估计,这一战,敌人损兵不足千人。也经此一役,让韩凌清晰地认识到,对手并非等闲之辈。 就这样,杞亚为收复五城,大大小小打了近三十场战,而这一打,就是半年之久,北方地域战后劫生,生灵涂炭,百姓更是苦不堪言,且又是战败一方,干脆收拾铺盖行李,又往北上,投奔了武国。所以,这场战,于杞亚而言,根本没收到任何好处,浪费大量人力物力不说,这五城又被毁殆尽,无人居住,相当于成了死城,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发展,故不能创造收益。不过好歹疆土是保住了,统治威胁也暂时得以消除,还是令他不禁长舒一口气。 韩凌没料到这场战持续时间会如此之久,待他赶回杞国都城之时,他才得到消息,说黎国百姓顽强抵抗,但终不敌邶国人多势众,兵力强盛,连失琉桐关,七戴河,廾城,碚俞城。邶军连斩数处军事要塞,军心振奋,势不可挡,而黎国连连失守,又无朝廷支援,百姓浴血奋战不得果,渐渐斗志消减,纷纷缴械投降,成了别人的战俘。 虽邶军还未打到城门下,但黎烨已经坐不住了,他提出了最要命的一点,也事关之后的形势,那便是邶军会如何处理战俘?假设邶军威胁战俘,让他们沦为自己的工具,那无疑会壮大邶国军事力量,若只是坑杀所有战俘,虽残忍,但倒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因为那些百姓,于黎方,早已是弃卒。 韩凌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而他更意识到情况的不妙,他之前估计,邶军和龙臻不出半年,便会交战,然现在已过去了一年多,两军还未相遇,邶军在行军过程中,不断收获战果,且又有新的兵力增援,将城池完全占领,当做囊中之物,不断为己方创收,充实力量。至于龙臻那方,他们城门紧闭,养精蓄锐一整年,又未受任何冲击,其发展,定不可同年而语。但转眼看黎烨这方,一年过去,兵士未得有效训练,反而有大半年在战场上耗损,原想用实战训兵,但折损实在严重。而友军杞军,其损失更是惨重,可以说,黎烨方元气大伤,此时的他们,根本无力与邶军和龙臻对抗,就连螳螂捕蝉,他们恐怕都难以做到。 ☆、80.龙臻战死 韩凌承认,是当初自己太过片面,才会将他们置于如此被动之地。可现在的局势,他们又有什么插手的余地?还是只能按照原计划,待邶军和龙臻交战后,两败俱伤,他们再去捡个便宜。只是到时的伤亡,恐不可估量。 至此,黎烨也没任何办法,现在若因按捺不住而冲了出去,那必死无疑,实力悬殊太大,现在他们和邶军还有龙臻根本不是一个档次。所以,他只能日日夜夜盼着邶军和龙臻赶快交战。然事与愿违,安宇文似乎有一名出色的军师,邶军并未急于求成,他们每占领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8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18 一处,便会在那地方扎根,重新编排兵力,同时将战俘据为己有,以武力威胁,要求对方务农创收,提供补给。 韩凌分析着形势,最后对黎烨说了一句话,“陛下,做好准备,黎国将亡。” 黎烨沉默许久,点点头,问道:“能将清儿和莹儿救出吗?” 韩凌望着军事地图,兀自比划着。龙臻虽功名赫赫,但说到底,他也仅是一文官,不懂行兵打仗,他一心想守住都城,故闭关锁国,加紧修筑防御工事,殊不知在这段时间里,黎国的大半疆土已经易主,而他的结局,终将是孤立无援,被消灭,不过早晚的事情。到时倘若邶军获胜,那将是全面胜利,整个黎国都将被吞并,而黎烨他们,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 时间一天天过去,黎烨眼见黎国无数城池失守,原先还心急如焚,但后来竟然也淡定了。他算是看开了,自己本就不是做君王的材料,每天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吃喝玩乐,对国事,总是得过且过,或许如龙臻之言,黎国早晚要败在他手。现在,他也懒得去挣扎,该是怎样便是怎样,至少他做过一回皇帝,至少也过了把瘾,以后卸下担子,在世间逍遥,也不失乐趣。 邶军似乎认准了龙臻不会出兵,故也不着急攻城,慢悠悠地将黎国主要军事要塞一一占领。眼见此情形,韩凌暗想不妙,如此下去,黎国无异于待宰的羔羊,屠夫正饶有趣味地一片片剜下它的肉。所幸龙臻似乎也意识到情况不妙,他开始打开城门,派兵支援地方,地方登时犹获至宝,军心振奋,大挫邶军势如破竹的态势,黎国迎来久违的一缕春风。 黎国的反击显然出乎邶军的意料,他们被打得措手不及,屁滚尿流,安宇文怒起,不顾军师之言,带兵直奔龙臻老巢,然他不知黎烨早已逃走,军中口号为“杀黎狗,夺黎国”,在知情人看来,难免有些好笑。 黎烨日夜盼的,便是双方能尽快开战,最好迅速做个了断,也好让自己快些回朝,虽然他已不是很在乎,但一颗心始终是悬着的。现如今,邶军终于发动攻势,黎烨竟不禁长舒了一口气,看来上天还是眷顾他的,没有弃他于不顾。 听闻邶军和龙臻势均力敌,邶军作为攻城方,难以占据地理优势,在作战时难免会有些吃亏。但胜在其武器装备精良,兵强马壮,故即便有耗损,但也在奋战四月后,攻下都城城门。城门一破,便意味着龙臻失去了防守优势,接下来,将是货真价实地厮杀。 黎烨等人收到消息,便立刻收拾行装,集结人马,赶赴都城。经过近半年的休养,韩凌部队摆脱了战后的困乏,同时又得到专业的训练,虽未达到预想水平,但不得不说,其战斗力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现时机成熟,他们只需等待两军交战,待双方俱伤之时,再强势参战,一举夺取最终胜利! 未避免被人察觉,韩凌部队一路小心翼翼,不敢走官道,只敢带领大部队穿越崇山峻岭,又克天险,往敌后方慢慢移去。 另一边,战事胶着,邶军攻下城门,却迟迟破不了宫墙。龙臻抵抗实在顽强,令邶军伤亡惨重,元气大伤。安宇文被激得誓要砍下黎烨首级,他几乎丧失理智,疯狂地使用人海战术,完全不顾及任何兵法,而这也正中敌方下怀。龙臻将宫墙修得坚不可破,单靠蛮力,是没半点儿用处,偏偏安宇文对此毫不察觉,将大量的兵力浪费在破墙一事上。 由于韩凌军开始行进,故不再容易收到第一战报,一切全凭猜想,路上也不敢有所怠慢,生怕一耽搁,安宇文就占领了都城,自己再没机会捡漏。但万幸,当他们穿越山川,走入黎国境内时,并未看见黎国的白旗,这无不意味着龙臻还在与安宇文拼个你死我活。韩凌长舒一口气,带领队伍找了一个地方潜伏,便静待时机。 龙臻与安宇文这战打了近半年,龙臻保持了半年不败战绩,然却越打越穷。龙臻镇守皇城,其地域狭小,物资有限,这半年,他全靠吃老本,只有出,没有进。然安宇文却不一样,虽然他连连失利,但他的补给却很充足,人手不够,他干脆就让战俘上,没粮食了,就去黎国周边城镇里去挖,反正,他不愁吃喝,就守在宫墙外,与龙臻死耗。龙臻自知大限将至,祷告天地,只求能出现奇迹,当弹尽粮绝时,他们将必败无疑。 所以,思量再三,龙臻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必须夺回都城,方才能得到补给,若再如此下去,他只会成为瓮中之鳖。 入夜,龙臻亲上战马,率领宫中半数士兵,浩浩荡荡向邶军攻去,邶军将领方睡意朦胧,忽遇此变故,忙不迭起床,连盔甲都不及穿好,便拿着兵器上阵迎敌。 一时间,刀光剑影,血溅沙场,邶军以火箭攻击,火势漫天,顷刻间吞噬房屋。龙臻浴血奋战,不顾火势,见敌就挥刀砍去,他气喘吁吁,步履艰难。战马早已丢失,亲信也走散了,他孤军奋战,不巧却欲安宇文,安宇文见他,先是诧异,后来猖狂笑道:“黎烨那个狗贼当真是山穷水尽了,竟让一花甲老头率兵上阵,且还是一文官,哈哈哈!” 龙臻登时气血上涌,他仰天长喝,提剑刺向安宇文!安宇文笑声渐息,目光凌厉,他低声一喝,向左微倾身子,轻松避过了龙臻的攻击。 另一边,韩凌在远处见都城烈火燃烧,火光照亮天际,恢宏壮阔。他心知大战已至,时机成熟,当进军都城!于是,他喊醒仍在睡梦中的兵士,迅速集结,立刻奔赴前线。黎烨也是慌乱地穿衣,一心想看看结果如何,然却被韩凌制止了,韩凌说:“陛下,前方事态紧急,乃生死之战,凶多吉少,请你在此等候,待臣凯旋。” 黎烨早料到韩凌会如此说,他道:“此乃历史性的时刻,本王怎可缺席?若连死的觉悟都没有,还有何资格称王?!” 要想稳住黎烨,韩凌知道免不了一场争执,然现在情况危急,根本没半点时间让他们争论,故韩凌难得让步,他说:“那陛下定要和臣寸步不离!” 黎烨用力地点点头。韩凌不再多言,迅速部署战术,安排兵士,而黎烨则叫醒夏晓,将她们母女交由亲信照顾,若此战胜利,黎烨将亲自接她们回宫,若此战败了,黎烨战死沙场,那么,夏晓便带着黎画,赶快逃命,之后好好生活。他们约定以一月为期,倘若一月后,黎烨仍没有消息,那便意味着他已经死了。 一切交代妥当,黎烨和韩凌率部队迅速奔往都城,千万匹战马奔腾而过,扬起漫天尘沙,染黄了浓稠的夜。 龙臻不敌安宇文,在几招过后,已半跪在地,以剑支撑,他死死地瞪着安宇文,眼中满是仇恨与怨念,他痛苦地咳嗽几声,说道:“畜牲,老夫不会让你得逞的!” 安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9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19 宇文垂眼看着龙臻,眼里充满同情与怜悯,他勾起嘴角,略带嘲笑道:“龙大人,枉你一生功名显赫,想不到今日却要死在本王之手,当真是天意弄人啊。不过你不要担心,本王马上就让那狗贼来陪葬!”说罢,安宇文亮出宝剑,毫不犹豫地刺向龙臻的胸膛! “噗!”一口鲜血喷出,龙臻手上失力,剑重重地砸在地上,而他身子也随之不稳,“嘭”地一声歪倒在地。 战火纷飞,没人注意到这一幕,黎人更加不知,他们的主帅已战死沙场。 安宇文拔出宝剑,看着龙臻一动不动的尸首,冷冷一笑,转身继续投入战场,鲜红的披风随风飘舞,仿佛预示着这场血色童话。 黎人本就疲于征战,又不得补给,先前因是突袭,遂占得先机,然长时间的较量,让他们逐渐失去优势。寡不敌众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则是场面混乱,无人统领,他们早已如无头苍蝇,只是凭借本能在厮杀。 约莫一个时辰,胜负逐渐见分晓,战火渐息,邶军气喘吁吁,相互依靠,满身伤痕,站在灰烬之中。黎人的尸首东倒西歪,散落城内。安宇文一脸污渍,他站在尸山之中,兴奋至极,他高举手中利剑,大声喝道:“龙臻已死,黎狗的死期也不远了!他们竟敢趁夜偷袭,我们也不要再手下留情,今夜,我们就一鼓作气,攻下黎宫!将士们,上!” “是!”呐喊声震天,即便他们已经筋疲力竭,但久违的胜利让他们精神大振,现在不战,更待何时?! 安宇文开始清点人数,伤兵数量远超他的预料,照这情况,或许还需休整一夜,才能大举进军。不过,他还是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此战获得胜利,且有休憩的时间,否则,若再耗下去,恐会对己方不利。 正在这时,忽有一小兵慌张地从外奔来,他速度飞快,一路撞翻了数名伤兵,惹来一阵责骂,然他根本来不及回头说句抱歉,只直冲到安宇文面前,一个滑步跪下身,大声喊道:“陛下!大事不好了!在我军右方,正有上万兵马朝这边快速赶来!” ☆、81.击退邶军 安宇文猛地一愣,他瞪大眼,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看着那么小兵,说道:“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小兵脑门上全是汗珠,他也来不及擦一把,只忙着说:“是黎王!他从侧面攻过来了!” “什么?!”安宇文震惊得无以加复,他又问:“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之前本王为何没有收到消息?难道他们能凭空冒出来不成?!” 小兵低头,呈认错状,“是小的疏忽,他们没走官道,似乎是从万□□潜伏而来的!” “废物!”安宇文怒起,一脚踢飞跪在地上的小兵。他忽然焦躁不安,上万士兵攻来,而自己又才经一次大战,全成了残将伤兵,怎会有气力对抗如此庞大的部队?且对方似乎来势汹汹,现在请求支援是来不及了,唯有撤兵! 思及此处,安宇文当机立断,迅速召集士兵,下令撤兵,赶快逃!只要与后方汇合,他们便可不再惧怕,且有了胜望。然即使安宇文速度再快,也赶不上韩凌的速度。安宇文一行人本就负伤严重,就算跑路,也提不起速度,而韩凌军一路疾驰,且目标近在眼前,根本不可能会留给对方逃跑的机会。 安宇文急得满头大汗,不断催促士兵们快些跑,但最终,还是被韩凌军截在了断崖口。双方对峙,一边人强马壮,一边伤兵无数,强弱对比一览无遗。安宇文梗着脖子,大声嚷嚷,耀武扬威,不断威胁,然韩凌不为所动,甚至都没有和安宇文废话一句,便动动手指,他身后千万大军登时倾泻而出,踏破滚滚黄沙,鼓声震天,毫不留情地直击邶军的心脏! 这一战,打得很短,邶军几乎无还手之力,就与刀俎上的鱼肉无异,在韩凌军雄壮豪迈的攻势下,他们一败涂地。最终,邶军全军覆没,安宇文难逃恶运,被挟持为俘虏,韩凌本想杀他以祭龙臻的在天之灵,然被黎烨制止了。黎烨始终不提倡以杀戮获得和平,他更倾向于仁政,争执再三,双方达成一致,以安宇文为人质,逼他退兵,交还之前所占领的黎国土地,并赔偿三千万两银子,否则,就杀了他。 原本韩凌军并不占有任何优势,虽一切按计划行事,但他们还是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他们万万没料到峰回路转,一路高歌猛进的安宇文竟会落入他们之手,并成为了最有用的筹码。 安宇文对他们的行为大为不满,几乎用尽了所有污言秽语进行谩骂,韩凌虽不与他计较,但难免会惹火了执勤的小士兵,他们也不顾情面,直接赏安宇文几个耳刮子,再一口吐沫喷在对方脸上,令其深感屈辱。 韩凌给了邶军十天的思考时间,倘若愿意投降,那便放了安宇文,若不顾君王性命,执意与黎国抗衡,那韩凌也将奉陪到底。 这十天于邶军而言,或许是前所未有的煎熬,但黎烨一方倒是乐得自在,他们只需盯好安宇文,防止他逃跑或是自杀,便可坐享其成。他们几乎可以肯定,邶国定会降伏,因为邶国公生前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安柔,现在在武国,生死不明,另一个便是安宇文,邶国的君王,倘若他有个三长两短,那么邶国将群龙无首,国家不可避免地会面临一场动乱。于韩凌而言,他们需防的,只有一件事,便是邶国图谋不轨之人趁此机会谋反,那么,他必会不顾安宇文死活。 这边,韩凌做好两手准备,而另一边,邶国的军营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安宇文不慎落入敌人手中,虽暂时无生命之危,但其情况不容乐观,而敌方提出的防人条件又太过苛刻,若答应了,这近两年来的战不就白打了?最后不但失去一切战利品,还要倒赔银两,但若不同意,安宇文必死无疑,这罪责,谁又当担得起?邶国军师曾与韩凌交涉,试图通过谈判找出折中之法,然韩凌分毫不让步,还说:“你们杀我丞相,我军未杀安宇文报仇,已仁至义尽,还想我军让步,简直痴心妄想!” 邶军谈判失败,转而斟酌如何救出安宇文,在一夜黑风高时,邶军出动小队人马,潜入黎国军营,试图趁夜营救安宇文。那时,邶国军营内一片安静,士兵们早已入睡,守卫的士兵们也是昏昏欲睡,邶军顿感犹如神助,一路躲藏,倒也畅通无阻。很快,他们便找到了安宇文被关押之处,他们不禁喜上眉梢,但却不知,这是韩凌布好的陷阱,他们在监牢里,撞上了一排盔甲之兵,他们目光灼灼,训练有素,如猎豹一般凶猛迅速,转眼就制服了邶军的小队人马。 韩凌早就料到邶国会使卑鄙手段,怎可能乖乖就范,故用了这么一招请君入瓮。韩凌再获战俘,假装因敌方的不守信用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20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20 而被激怒,扬言要立马杀了安宇文,替龙臻报仇,并与邶军血战到底。 邶军尚未从失败的结果中回过神来,又听韩凌言辞决绝,登时慌了神,脑袋一片空白,便稀里糊涂同意了黎国交还人质的要求。韩凌大功告成,但也没放松警惕,随车押送安宇文,亲眼见所有邶军退出黎国领土,又收下他们的赔款,方才放了安宇文。当时,周围是一片空旷原野,邶国军师只身赴会,而韩凌则带领三千铁骑,押送安宇文,双方强弱对比明显,让邶国军师不敢造次,接到安宇文,便灰溜溜地跑了,期间还庆幸韩凌乃守信之人,没有临时变卦,否则他和安宇文必死无疑。其实邶国军师并非无头脑,故才做如此危险之事,为占得有利形势,他与韩凌交涉不下数十次,只是其中缘由错综复杂,一言难尽,便不再多说。 韩凌重新夺回领土权,又驱赶走外敌,英勇无畏,一时间,这成为了坊间一段佳话。谁也没注意到黎烨在危急之时音讯全无的原因,有人甚至猜想他是为今日一战,方才隐匿踪迹,卧薪尝胆,如此一传,倒又把他当成了深谋远虑的明君,再无人责怪他背弃自己的国家与民族。而黎烨现身,又收获如此战绩,自然而然地,他回到宫中,无人敢多言一句,龙臻在两年间建立的帝国,登时土崩瓦解。朝中大臣纷纷对黎烨俯首称臣,并深刻反省自己迷信权势,竟与龙臻狼狈为奸,谋叛国之事。 黎烨自然没有怪他们,毕竟当时的情况紧急,且自己还做了逃兵,丝毫没有做到一国之君的职责,究其根本,黎烨倒还应该感谢龙臻,若不是龙臻死守两年,恐怕黎国早已改朝换代。 所以,黎烨当一切都没发生一样,风风光光葬了龙臻,又将其封为亲王,原因是护国有功,而龙臻的亲属同样得到了封赏。黎烨如此做,无疑是将龙臻视为黎国的功臣,而非叛贼,也说明黎烨并不介意此事,日后也定不会追究。朝中大臣不禁纷纷舒了口气,这两年本就过得心惊胆战,龙臻办事严厉苛刻,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这些大臣们可没少吃苦,原以为就要这样如履薄冰地过一辈子,但没想到黎烨回来了,这简直是给他们灰暗的生活里照进一缕曙光。 事情似乎以圆满收场,皆大欢喜,但这只是表面,真正的沟壑正以肉眼不及的速度断裂,令黎烨毫无防备。 龙臻的头七,黎清跪在棺前,几乎不吃不喝,跪了七天。一开始,他哭得撕心裂肺,后来,他哭累了,已经没有了眼泪,便看着棺材发呆,不知在想什么。龙臻下葬那日,黎清没掉一滴眼泪,只是满眼仇恨,他看着黎烨,没有父子间半点温存,有的只是咬牙切齿,巴不得将对方撕碎成渣。黎清的眼神令人胆寒,但他始终是自己的儿子,抱有如此想法,黎烨试着去安慰黎清,但换来的,是黎清愤怒地吼叫,“你滚!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你把我母亲逼疯,现在又杀死我最亲近的人,你不是人!你是畜牲!没人性,我早晚要杀了你!亲手杀了你!” 黎烨不禁怔住,他与黎清早出现了隔阂,只是他没料到,如今黎清竟会视他为不共戴天的仇人。他不亲近黎清,本意是想任由这孩子自由发展,既然他喜欢跟随龙臻学习,那便由着他,可这番苦心在黎清看来,却是一个父亲的不负责任与抛妻弃子。黎烨顿了顿,这番话令他心寒,也很是愤怒,但他没有责骂黎清半句,反而语重心长道:“清儿,你还小,大人的世界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单纯,非黑即白。父王想给你的爱,是希望你健康快乐自由,并非是要弃你不顾,至于你的母亲,父王确实有错,是父王负了她。但清儿,人生在世,谁能无过,父王偶尔犯错,难道不能被你原谅?” 黎清扭过头来瞪着黎烨,他的眼中,是与年龄不符的无边的黑暗,他说:“你逼疯了母妃,又害死了龙伯伯,如此大错,难道能被原谅?!你不配得到原谅!你要下地狱!”说罢,黎清便转身走了,再没回过头来看黎烨一眼。 朝中大臣都知黎烨与黎清反目成仇,他们议论纷纷,讨论黎烨是否会废太子,毕竟天底下没有一个傻子会扶正一个仇人,从而威胁自己的地位和性命。但黎烨除了黎清这么个儿子,就再无可继承王位的孩子,他总不可能让黎画当君王吧?亦或他会再生一个孩子?大家讨论得热烈,无数猜想应运而生,就在大家笃定黎清没有未来的时候,黎烨做了件事,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龙臻在出战前,就已做好了安排,倘若自己不幸遇难,便将黎清交由自己的长子抚养长大,并辅佐他登上王位,成为他的左膀右臂。那日,龙臻的长子上门拜访,说要接走黎清,黎烨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他只说了一句话,“好好教他,这个王位,本王给他留着。” ☆、82.拜访薛瑶 黎清走后,黎莹就显得格外落寞,平日里她与黎清同出同进,日子好生快活,她多希望能和黎清一起走了,然她的母妃是祁青青,祁青青身为后宫嫔妃,岂有弃夫之理?黎莹只能待在母亲身边,别无选择。黎画知道黎莹现在甚是孤单,她心里怜悯这个妹妹,便主动与其玩耍,然黎莹不知好歹,大骂了一通黎画后便跑了,黎画莫名其妙挨骂,又好心没好报,心中来气,从此和黎莹彻底绝交了。黎莹一人没个伴,之前的先生念及旧情,还是收了黎莹为徒弟,跟他一同学艺,黎莹感激涕零,潜心学习,只盼有一天黎清回来,自己能与他弹奏一曲。 那日,黎烨见黎画气鼓鼓地回来,问她发生了何事,黎画一五一十告诉了黎烨,并抱怨不停。那一刻,黎烨知道,他的另一个女儿也随黎清走了,他们根本不把自己当做父亲,他们彼此依靠,成了最亲密无间的亲人,而自己,或许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然无论如何感慨,事以成定局,黎烨无扭转乾坤之力,只能默默接受了这个现实。相比起另外两个孩子,他反而更担忧黎画的未来,现在自己在位,可以护着黎画,倘若有朝一日,黎清登基,他定会把黎画视为眼中钉,保不准还会把对自己的仇恨转移到黎画身上。到时他掌管大权,又处处刁难黎画,黎画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如何与他抗衡?只怕会被欺负得很惨吧。有那么一瞬间,黎烨觉得干脆让黎画当君王得了,这样就不必担心黎画会被欺负,亦不用膈应自己,非选不讨喜的皇子做君主。 本来,黎烨只是随便想想,但随着时间推移,这样的念头愈发强烈,他甚至觉得,历朝历代均是男子为王,实在迂腐。若女子才德兼备又文武双全,为何不能登上王位,统领国家?心有所想,黎烨就忍不住去和韩凌讨论,然韩凌虽疼爱黎画,但听闻此事,却是勃然大怒,天道伦理 分卷阅读120 - 分卷阅读121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21 ,黎烨竟敢公然违背,简直荒唐至极,从古至今,岂有女子为王?黎烨先是立了男王后,后又想封女子为储君,当真荒谬! 韩凌不同意,黎烨甚是委屈,于是又找夏晓谈心。黎烨心想夏晓为黎画生母,定是护犊子,心中保不定就念着黎画能登基称王呢?然出乎意料的,夏晓听后是愁眉不展,她对黎烨说了一句话,“你这是要置画儿于天下之大不为啊!”黎烨明白夏晓的意思,黎画若为王,那必会招来风言风语,且多为谩骂之辞,可若顶不住压力,如何创造奇迹?当初立韩凌为后,不也人人指责吗?结果现在呢?韩凌照样深得人心,受人敬仰,所以,即便触及三纲五常,但只要结果是好的,谁又会去在意结果? 黎烨找不到知心人,心里堵得慌,他非常想把这事办成了,但又知不能急于一时。经过数夜的辗转反侧,他终于想到了一妙招,他招来史官与各位朝臣,于龙翊殿内宣布,颁布新的律法,律法规定,凡是国内有杰出人才,不论男女,均可入朝为官。这一律法一出,登时引起轩然大波,这无不意味着女官这一角色应运而生。朝中炸成一锅粥,然黎烨一意孤行,谁拦得住他?之前还有龙臻坐镇把关,现在龙臻亡故,谁还敢站出来说半句不是? 现正是战后,人心惶惶,黎烨又闹这么一出,更是搞得满城风雨。黎烨知道,百姓思想观念保守,定不会轻易接受此事,故他借战后说事,言明此次大战损兵折将,很多优秀人才均死于非命,而现在国家又是战后重建的时候,人才稀缺,故放宽选官渠道和约束,只要有才者,皆可为官。听闻黎烨如此解释,百姓想了想,觉得似乎有道理,眼前一片狼藉,这场劫难带来的损失大家心知肚明,想要改变现状,确实需要有才之士带领。后来,骂声渐息,第一批女官登上历史舞台,她们卓绝的领导才能与利落的办事风采,绝不输任何男官,因此受到了全天下的一致好评。 黎烨骄傲地向韩凌嘚瑟,表扬自己高瞻远瞩,力排众议,方才成就了如此传奇。韩凌未料到竟会如此结果,不得不对黎烨佩服有嘉。 一日,黎烨心血来潮,说要微服私访,看看女官管辖下的县城是什么样。朝中大臣劝他说战火刚刚散去,政局稍微稳定,这时贸然出访,恐怕会有危险,还是再过段时间吧。然黎烨怎是会听话的主?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于是,黎烨昭告天下,说自己即将微服私访,只是去哪里还未确定,各地官员可毛遂自荐,若有引人瞩目之处,那黎烨便会前去。 告示刚一出,黎烨就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自荐信,他在信堆里一一挑选,不禁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咦”了一声,而后对韩凌道:“想不到薛瑶竟也参与了自荐。” 韩凌此时正端坐案前,专心致志地研究新铸的宝剑,他的动作停了停,若有所思地想了半晌,而后道:“不知道是谁。” 黎烨白了韩凌一眼,提醒道:“当年本王在龙翊殿亲自选官,薛瑶乃龙城县县官,在那次选举中,只有他,深得本王喜欢。” 韩凌将宝剑收回剑鞘,转过身来,又凝眉思索了一下,良久,才恍然大悟,他不禁蹙了下眉,说道:“这人极为油嘴滑舌,又见风使舵,非正直之人。陛下,臣不知你为何会喜欢他,但此人要防。” 黎烨摆摆手,不在意道:“莫要拘泥小节,他是有头脑之人,本王听说,自从他到龙城县上任后,龙城县经济蓬勃发展,如此人才,为何要否定他?恰好此次他毛遂自荐,不如就去龙城县吧,看看那地究竟发展成了什么样。” 韩凌显然并不同意,他说:“陛下,微服私访事关你的安危,臣以为,薛瑶不可信,臣恐他会对你不利。” 黎烨不解,他不高兴道:“难不成他还会行刺本王?” “这倒不会。”韩凌直言道:“薛瑶乃典型的墙头草,他知道,现在依附你,定能成大事,但若有一日,你不得志了,他必会立马翻脸不认人,弃你于不顾。” 黎烨坦然笑道:“这本王自然知道,不过本王现在不还得势吗?你就是杞人忧人,莫要多说,就这么定了,三日后出发。” 韩凌早已了解黎烨的秉性,只是这事也不关大局,韩凌便也没再同他争执,到时只要做好充分戒备,就算薛瑶有贼心,也定不会让他得逞。 因是微服私访,所以临行时黎烨也未大张旗鼓,只有地方县令知道当今天子要来拜访,但具体何时会到,人长什么样,来了住哪儿等等,一概不知。 又可出门远游,黎烨心中欢喜,一路走,一路玩,就像一个大小孩。但当远离都城,行至僻壤之地,黎烨的玩心彻底没有了,因为那些地方仍是民不聊生,战后带来的严重后果,让他们的经济难以复苏。黎烨在宫中不知真实民情,所有文书都写百姓正逐渐走出困境,某某县开辟战后经济建设新模式,百姓生活水平有望在半年内恢复到战前水平。也正是因为这些文书误导,让黎烨以为,战争虽对国家经济造成冲击,但波及范围不广,影响不深,未对百姓造成巨大伤害。然殊不知当亲眼目睹时,什么经济复苏,什么发展新模式,什么百姓安居乐业,全都成了狗屁。 黎烨发现,越是远离都城之地,受到战争摧残得越是严重,尤其是曾被邶军占领过的地方,其城内完全呈现一片萧条之态。老人颤巍身体,上山砍柴,妇女儿童远赴山坳,挑水采药,还有许多身体残疾之人,瘫在城门前,衣冠不整,身上散发恶臭,沿街乞讨,至于四肢健全的青壮年,根本看不到。 黎烨一行人行至此类地方,登时会被村民视为救星,毕竟村中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衣服考究,风度翩翩之人。村民们的直觉告诉自己:他们定是有钱人! 黎烨等人被团团围住,村民们苦苦哀求,请求施舍,他们本是犯了冒犯君王之罪,但在当时的情境下,黎烨根本无从治罪。黎烨命韩凌从包中掏出银两,要施舍于他们,然村民们竟摇头不收,只说道:“公子啊,有没有吃的?现在天下大乱,拿着钱也没用啊!能买到什么?求你们大恩大德,赏我们点吃的吧。” 黎烨不禁愣住,惨然一笑,居然有一天,有人会要吃的而不要钱。 对于这样的现象,黎烨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他去了当地官府,表明身份,而后厉声责问当地县官为何隐瞒灾情,弄得民不聊生。黎烨原以为是因贪官作祟,方才会出现此情形,然当他到了县官家里,登时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因为堂堂一七品官员,竟家住茅草房,且整个家中,无一侍女,全靠那县官的妻子在打点一切。 那地,是真穷。 黎烨问县官为何不开仓放粮?县官便领黎烨去看粮仓,里 分卷阅读121 - 分卷阅读122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22 面的粮食少得可怜,若是用以救济百姓,估计坚持不了十日。 ☆、83.有诈 黎烨一连经过数座城镇,其情况大同小异,均因战争导致经济低迷,百姓生活困苦,个个都是夹缝生存。而黎烨也算是明白了,平日里所见的奏章,不过虚假繁荣,要想解决百姓的问题,还是得制定行之有效的政策,由国家支持,百姓才能尽快摆脱贫困。此行黎烨特意走访了女官当政之处,出人意料的,女性以独特的视角,把发展经济之法定位在与邻国交易之上。因为她们深知黎国国内已一片山穷水尽,想从中谋利,其空间是有限的。所以她们把目光转移到了国外,例如武国,它是中立之国,本身就具备独立发展的根基,它不需要依附他国,因为它足够强盛。而这样的强国,其经济高度发达,具有巨大的市场与潜力,若能与武国搭成贸易往来,那势必会从中谋利,用以发展本国经济。 所以,在多地官员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恢复良田,鼓励百姓耕种时,这些女官把大把的精力放在了与邻国交往之上。女性本来具有自身优势,加之聪颖的头脑,很快就与其他国家达成了贸易协议,不过其中有一种贸易手段,令黎烨略有反感,那便是劳动力交易。即女官把城中所剩的年轻力壮的男子亦或将貌美的女子贩卖给他国,从而获取高额回报。但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那便是黎国劳动力的流失,若一直发展下去,那么黎国将再无强大的军队,也没耕地种田的农民,依靠短暂的经济效益来牺牲长远利益,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也或许,这就是女官的狭隘之处,容易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从而忽视了长远利益。 经过再三思索,黎烨还是下令终止了劳动力交易,黎国可向他国提供任何物品,但唯有人力,是万万不可的。那时,黎烨想到隅国的手工布艺技术精良,而至今,隅国仍属于附属国,是否可以用低廉的价格向隅国购买布艺,然后转手卖给他国,从而获得收益呢?当时贸易往来的现象并不普及,人们也没有要打开国门,对外交易的意识,所以,根据女官的思路,黎烨迅速想到了经济复苏之法,而韩凌在听闻此想法后,又做了改进,更是把利益最大化了。 黎烨是通过购买手段来获得商品,而韩凌则提倡以剥削手段获得商品。因为隅国本就属于附属国,它需要定期向黎国进贡布艺珍品,现黎国处于危难之时,自然需要隅国的支持,隅国当无偿提供布艺,以助黎国度过难关,往后才能得到庇护。黎烨本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他以为,如此会把隅国逼向绝境,倘若它投靠别国该如何是好。 韩凌的答案很简单,在它有异心之时便灭了它,即便现在黎国国力收到冲击,但要对付一个区区隅国,并不成问题。且日后黎国若发展得好,是会给隅国补偿的,故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剥削。 此法确实能降低对外贸易的成本,黎烨纠结了几天,最终还是同意了。从此,隅国走上了一条由附属国变为奴隶国的道路。而黎烨在解决好这一系列问题的同时,也抵达了龙城县。 出乎意料的,相比其他边关县城,龙城县竟是生机盎然,集市里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小贩大声吆喝,生意兴隆,其热闹的景象,似乎还胜都城一筹。黎烨不可置信地在城里转了一圈,又询问了当地百姓,方才知道,因薛瑶管理有方,方才没受到此次战争的冲击,反而还从中捞了一笔,故经济才有了蓬勃发展之势。 黎烨觉得不可思议,龙城县地处边关,是邶军进击黎国的必经之地,按理说,这地早该被邶军踏为平地,能侥幸存活已属奇迹,想不到最终竟还能得到发展,这简直天方夜谭!黎烨几乎迫不及待想见到薛瑶,询问他用了何种方法,竟能在这乱世中寻得生存之道。然韩凌面对此情境时,并没有露出赞赏之意,反而是紧蹙眉梢,他思索良久,说道:“陛下,此地一反常态,臣恐有诈。” 黎烨对韩凌的话自然不以为意,他摇着扇子,眉目带笑,大摇大摆地就往薛府走去。 薛瑶听闻黎烨已到了龙城县境内,遂早早地就站在门前等候,终于,约莫午时,薛瑶看见了黎烨的身影。他迅速迎了上去,笑得合不拢嘴,恭恭敬敬道:“参见陛下!” 黎烨也在笑,他端详薛瑶许久,用扇子戳戳对方的胸膛,调笑道:“你小子不错啊,在如此萧条之时,竟能把龙城县搞得有声有色的。快跟本王说说,你究竟用了什么妙招?” 薛瑶看了一眼黎烨身后,略显为难道:“陛下,此处人多,我们不妨坐下来慢慢说。微臣听闻您要来,可专门备了一桌好酒好菜,当然,还有陛下最喜欢的美男。” 闻言,黎烨一愣,而后哈哈大笑,他拍了拍薛瑶的肩膀,说道:“你小子依旧消息灵通啊,知道本王早已不近女色,所以改用男色来迷惑本王了。好,咱们进去说。”说罢,黎烨一步跨进门槛,薛瑶迅速走到前面引路。他态度谄媚又恭敬,一副卑鄙小人之相,然即便如此,还是逗得黎烨合不拢嘴。 韩凌对薛瑶从来就没有好感,所以,他一直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甚至都没看薛瑶一眼。黎烨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便让韩凌退下,韩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而后掷地有声道:“臣不走。” 黎烨猛地瞪他一眼,然韩凌扭过头,装作没看见。他本就不信任薛瑶,所以他怎可会让黎烨与薛瑶同处一室呢? 黎烨拿韩凌无法,只能把他留下。薛瑶确实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黎烨把酒言欢,薛瑶见韩凌杵在一旁,便上前问道:“韩将军,不如您也坐下来一起吃吧?龙城县虽不如都城繁华热闹,但东西却是一等一的好吃,不吃可就白走一趟了。” 韩凌看了一眼薛瑶,喝道:“大胆奴才!竟敢于当朝天子同桌用膳,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薛瑶被韩凌吼得一愣,他连忙跪下身,在黎烨面前行了个大礼,而后道:“陛下恕罪!是微臣冒犯,还请陛下息怒!” “息哪门子怒啊?”黎烨懒洋洋地摆了摆手,说道:“要息怒也是韩将军,本王倒挺乐意与你同桌吃饭的,来,起来,我们一起吃,不用管他。” “这……”薛瑶略显犹豫,他双手局促地握在一起,他看了看韩凌,又看了看黎烨,良久,才颤颤巍巍地又坐回了椅子上,但却迟迟不敢再动筷子。 黎烨扭头看向韩凌,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命令道:“你吓到人家了!快过来坐着,别废话。要说这是冒犯,你平时冒犯得还少?本王不与你计较你别得寸进尺啊。” 韩凌顿了顿,他看了看黎烨,又看了看薛瑶,最后掀起衣摆,一屁股坐在了他们二人中间,末的,还扭过头对薛瑶道:“ 分卷阅读122 - 分卷阅读123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23 你坐去对面,太挤了。” 薛瑶被韩凌的气场怔住,忙不迭地跑到对面坐好,又赔着笑脸为韩凌添酒,而后举起酒杯,恭恭敬敬道:“韩将军,方才是小人失礼,还请将军大人有大量,不与小人计较,小人在这里与你赔个不是。”说罢,薛瑶仰头干了那杯酒。 韩凌看着薛瑶喝完,自己却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要与薛瑶干杯的意思。薛瑶面露尴尬,他看了一眼黎烨,投以求助的目光。黎烨会意,转而对韩凌道:“人家跟你干杯呢,你愣着干什么?” 韩凌坐姿挺拔,他目视前方,表情严肃认真,他说:“第一,臣没有大量,不想就此算了,第二,臣要负责护卫,不可饮酒。” 薛瑶一愣,僵在一旁,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他早已听闻韩凌不懂为人处事,可没想到他非但不会与人交往,还处处刁难,根本不给人台阶下!薛瑶拿着酒杯,放也不是,抬也不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那套奉承之法,竟也行不通了。 最后,还是黎烨出门打得圆场,他自己给自己倒满酒,而后和薛瑶碰了个杯,很是豪气道:“他就是这个样,你别和他说话了。他不与你干杯,本王与你干,来,喝!” 薛瑶感激地看了一眼黎烨,旋即连忙举起杯子,一饮而尽。韩凌“嘁”了一声,兀自拿起碗筷,为黎烨夹了满满一碗菜,而后便闷头吃了起来。 薛瑶怔了怔,再次陷入了尴尬,他简直要欲哭无泪了!黎烨扭头看了眼韩凌,哭笑不得,他对薛瑶道:“你别管他,快吃。对了,你还没跟本王说你是如何让龙城县幸免于难的?本王一路走来,其他县城可是一片萧条啊。” 薛瑶撕下一大片鸡腿肉,一边咀嚼,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陛下,时机未到,一会儿微臣再向您解释,咱们先吃。” 黎烨笑着指了指薛瑶,道:“你小子还跟本王卖关子。” “嘿嘿。”薛瑶又仰头喝下一杯酒,神情满足,良久,才问道:“陛下,要美人作陪吗?” 黎烨本想说好,但他无意间瞥见韩凌放下了碗筷,又是一脸严肃的模样,他不禁怔了怔,而后摆摆手,对薛瑶道:“不必了。本王已寻得佳人,不用再流连花丛打发寂寞了。” 薛瑶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口,委屈地用袖口擦了擦眼角,佯装心酸道:“微臣还以为世间有陛下陪着,可以一起游戏花楼,然殊不知陛下已有归宿,并立志收心,好好待佳偶,哎,这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黎烨就喜欢薛瑶这机灵的模样,他笑着拍了拍薛瑶的肩膀,说道:“本王陪不了你,还有千千万万的人可以陪你,你嘴这么甜,定得人喜欢,现又是县官,又有功绩,恐怕想与你欢爱的女子都排到了城门外吧。” 薛瑶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笑道:“说来惭愧,并未排到城门外,倒是挤满了微臣家的院子。” “哈哈,好小子,你这是在炫耀呢!” 黎烨和薛瑶你一句,我一句,相互调侃,薛瑶似乎认准了黎烨的性格,随性而洒脱,没有君王的架子,开得起玩笑,故他也没有太多拘束。至于黎烨,他本来就喜欢薛瑶,觉得与这人聊天很是放松,薛瑶懂人心,有分寸,知道说什么能带动气氛,讨人欢心,故他说出的每句话,虽带有迎合意味,但当真是深得人心,不会像韩凌,说三句话,有两句是让你无言以对的。 聊着聊着,转眼已过了将近一个时辰。韩凌坐在一旁,饭饱神虚,他不停地眨着眼睛,但奈何困意越来越浓,他捏了捏自己的脸,又挺起胸膛,故作精神抖擞。他不明白,平日里就算吃得再饱,也不会困成今天这模样,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他扭过头看向黎烨,本想让黎烨赶快走,趁着清醒时还能随机应变,倘若睡死过去,那真是遇到危险也浑然不知。然他没想到,黎烨早已抱着酒壶昏睡在了桌上,与此同时,他看到薛瑶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不好! 韩凌猛地抬起头,然困意如狂风席卷而来,霸道肆虐,令他根本无力抵抗,他试图弯腰背起黎烨,可刚一弯下身子,整个人就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84.被抓 再次醒来时,韩凌发现自己竟被五花大绑,关在了牢房里!而隔壁牢房关着的,则是正睡得香甜的黎烨,黎烨趴在地上,一脸陶醉,完全不知现在的处境,还痴痴地说着梦话,“凌儿~” 韩凌一顿,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旋即迅速回过神来,他连忙大声喊道:“陛下!陛下!醒醒,不要再睡了!陛下!” “唔~”黎烨翻了个身,又继续酣睡。 韩凌焦急地又喊道:“陛下!快醒醒!”他用力地挣了挣,然那锁链实在结实,除去因为活动而响起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再没有任何动静。 黎烨似乎是被这声响惊扰,他腾地坐起身,又慢悠悠地转动脑袋,一脸茫然环顾四周。韩凌抓准时机,再次朝黎烨大声喊道:“陛下!陛下!这边,看这边!” 黎烨愣了愣,慢慢地把脑袋扭向韩凌这边,良久,他的双目终于有了焦距,当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他错愕地张大了嘴巴,“啊”地大叫一声,不可置信地站起身,紧张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快速跑到牢笼面前,用力推了推牢门,见没反应,又跑回原地,双手抱臂,蜷缩身子,呈防御姿态,他慌乱地围着牢笼踱步,而后问韩凌道:“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黎烨的反应不禁让韩凌吓了一跳,他一直觉得黎烨是淡定之人,临危不乱,但没想到恶运来临时,他竟会这样手足无措,毫无安全感。韩凌试图稳住黎烨的情绪,他说:“陛下莫要慌张,我们只是被囚禁了起来,暂无生命之忧。” 黎烨也知自己失态了,他深吸数口气,试图保持镇定,良久,他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他仔细看了看周围,发现此处是一处阴冷黑暗的牢笼,牢房四周的墙壁上点了火把,绽出微弱光明,借以照明。牢房外似乎无人把守,没有人声,亦没有人的气息,而房梁上老鼠的“窸窸窣窣”声,成为这牢中唯一的声响。黎烨闭上眼,双手不禁合十放在胸前,似是在祈祷,然后他又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前方,脸上露出失望地表情。他踱步到靠近韩凌的地方,一屁股坐下,问道:“我们为何会被关在这里?还有你,怎被绑着了?” 韩凌见黎烨终于恢复正常,暗自松了口气,说道:“臣猜测薛瑶给我们吃的饭菜下了药,当我们昏睡过去后,便把我们关在了此地!” 黎烨想了想,说道:“不应该啊,薛瑶没理由会这么做啊,再者,那些饭菜他不也吃了吗?为何他没事,偏偏就我俩有事?说不定他也被关在附近还没醒过来呢。” 韩凌努力回忆了 分卷阅读123 - 分卷阅读124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24 一下当时的情景,笃定道:“薛瑶定没有被关在此地,且他根本就没有中毒。在我俩昏昏欲睡时,他依旧神志清醒,那时,臣还看见他还笑了,是奸计得逞的笑容。所以,这一切定是他一手策划的!” 黎烨沉默不语,他托着腮帮,良久,他才蹙眉道:“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韩凌摇摇头,“臣不知,打从一开始,臣就觉得这人不可信,现在正好印证了臣的猜想,所以,陛下,你当初应该听臣的劝,不与薛瑶走太近的!” 黎烨没有理会韩凌,自言自语地猜测道:“莫非是想谋朝篡位?不对,他手里没有兵权。难道是想起义?可单凭龙城县的所有人力,也干不了大事啊?难道仅是为了弑君?可这么做又有何意义?心理扭曲吗?” 韩凌打断黎烨,说道:“陛下,你莫要再猜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想办法出去啊!” “想出去?门都没有!”黑暗中忽然传来声响,一个佝偻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他微跛着脚,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来,带火光印在他的脸上,黎烨和韩凌方才看清此人竟是薛瑶!薛瑶满脸带笑,他走到牢房前,说道:“陛下,你定没想到,有朝一日,你竟会住进了牢里。” 黎烨冷冷地看着薛瑶,说道:“果然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自然是因有利可图啊。”薛瑶坦然笑道:“陛下,您身边定有不少人劝你,不要信任微臣,对吧?因为微臣乃见风使舵的小人,又贪图利益,说不准有一天会背叛了您。陛下啊陛下,你当初真该听他们的话,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黎烨道:“本王自然知道你的为人,只不过本王没想到,你将利益视为做人做事的准则,得罪本王,对你有什么好处?” 薛瑶垂下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黎烨,仿佛如此,能显出无尽的优越感,他张开口,缓缓说道:“陛下,方才你问微臣,为何能躲过这次战争所带来的危机,当时微臣说时机未到,遂没回答你。现在,微臣就告诉你,我究竟做了些什么。邶军进军黎国,龙城县乃必经之地,他们没有理由会绕过龙城县,因此,龙城县岌岌可危。为躲过此劫难,微臣试图与邶军取得联系,请求他们能高抬贵手,放过龙城县。几经周旋,微臣与他们达成协议,我助他们攻打黎国,获取情报,而他们则庇护龙城县免遭战火侵袭。当然,微臣一区区县官,说话的份量和权利是有限的,邶军没理由会为了我这样的小人物而改变作战计划。后来,微臣尝试与安宇文见了次面,我知道安宇文怀恨陛下,故告知安宇文我与陛下交情不错,陛下经常来我府上做客,倘若邶国能撤军,我便设计将陛下抓来,并交给安宇文处置。安宇文听闻此条件,自然就信了,故与我达成了协议。这也是陛下今日为何会被关在牢中的原因。得到邶国庇佑,微臣便可不必担心会受战争波及,相反,周围很多县城都生灵涂炭,他们的家乡被邶军占领,又妻离子散,但为了生存,他们依旧顽强抵抗。微臣从中看见商机,便暗地里贩卖武器和粮草给隔壁县城,助他们守城。一方面,微臣有邶国庇护,另一方面,我又借机大量走私兵器,从中谋利,这也是为何龙城县能得以发展的原因。怎么样?陛下可觉得微臣走了一步妙棋?” 黎烨愣了愣,他惊叹于薛瑶的临危不乱以及敢于冒险的精神。当时他若乖乖顺从邶国,而不再有多余动作,定不能从中赚取利润。但这事细想下来,邶国也实在滑稽私,以为是得到了薛瑶的投靠,殊不知这人竟将武器卖给敌方用来打自己。若是安宇文知道了这事,真不知他会做何感想。黎烨看着薛瑶,面无表情,他说:“但你可想过,现在邶国已经投降,并退出黎国境地,他们是战败国,安宇文于你而言已无任何利益可图,你为何还遵守当时与他的承诺?安宇文器重你,本王也看得上你,本王与安宇文之间择其一,你如今的选择可甚是不明智啊。” 薛瑶不为所动,他仍在笑,他说:“陛下能看明白的事,微臣自然也明白。安宇文战败,又损失惨重,可以说,短时间内他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微臣若再对他忠心不二,那微臣就是傻子。但陛下,您可别忘了,大黎经过长年的战争消耗,其国力也大不如从前,早没有了先王在位时数一数二的地位,综合看来,当今就武国最为强盛,它们始终保持中立,不参与战争,着重发展自身实力,故也没有国家敢侵犯它们,现在各国都战争不断,唯独武国,独善其身,故它们轻轻松松就成为了当今强国。” 黎烨不禁蹙起眉梢,为何薛瑶会提起武国,难道他们被囚禁于此,不仅仅只是因为薛瑶当初与安宇文达成的协议吗?黎烨想了想,猜测道:“莫非你与武国在背地里也达成了协议?” 薛瑶摇头,“自然没有。微臣要有那通天的本事,何必苦哈哈地在这偏远山区为官?微臣囚禁陛下,不过是在搭建与武王联系的桥梁。说起来,倒有一件好玩的事,不知陛下可想听一听?” 黎烨最烦别人卖关子,他忍不住白了一眼薛瑶,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薛瑶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继续得意道:“当年安宇文为向武国借兵,就把安柔嫁给了武王,而安柔深得武王欢心,武王听闻安柔在陛下那吃的苦,甚是为安柔抱打不平,因此,他对你心生怨恨,但因武国是中立国,他不能堂而皇之地与你结仇,故他想了个法子,便是利用安宇文。安宇文为获得武国支援,加之他本就对陛下你恨之入骨,所以便答应和武王联手。但碍于流言蜚语,武王定不会直接与安宇文见面,而微臣这个中间人,就必不可少。微臣本就已答应安宇文要将你交给他,但因临时有了变故,微臣现在需把你直接交给武王。说实话,若没有这个变故,微臣定不会遵守承诺,但难得有机会与武王接触,岂有放弃之理?所以陛下,只能委屈您了。” 黎烨死死地瞪着薛瑶,这人当真是利益至上,根本没任何情面可言,他的所有行为,都围绕着一个“利”字,并将其发挥得淋漓尽致。现在武国是强国,若薛瑶能在武王面前一展身手,说不定就能留在武国为官,往后可是前景大好。且他既没有得罪邶国,还讨好了武国,虽与黎国算是已经决裂,但眼下黎国国运大衰,一时间难以恢复到战前水平,薛瑶根本不可从中谋取利益,就算弃了,也无关紧要。 ☆、85.逃出生天 黎烨算是明白了薛瑶的逻辑,他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本王这些?不怕日后成为把柄?” 薛瑶粲然一笑,“陛下,微臣念在你对微臣不错,便告知你来龙去脉,不至于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分卷阅读124 - 分卷阅读125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25 黎烨猛地冲到牢笼边,他伸出手臂,如猛兽伸出利爪,试图抓住薛瑶。薛瑶被吓了一跳,忙往侧开身子,堪堪躲过了黎烨突如其来的攻击,惊魂未定下,他忽听黎烨大声咆哮,“薛瑶!你这小人,本王定要你付出代价!” 薛瑶惊惧地看着黎烨,一动不动,良久,方才回过神来,他给自己顺了顺气,而后道:“陛下,别这样,微臣可被你吓坏了。陛下,既然这是你的命数,就不必再挣扎了,无济于事。” 一直没有出声的韩凌忽然道:“薛瑶,你以为你的奸计能够得逞吗?外面驻扎了黎国军队,若迟迟不见我和陛下出来,他们定会心生疑虑,然后一举攻进来。到时,你根本无力反抗。” 薛瑶微眯着眼看了看韩凌,说道:“韩将军,微臣居然把你给忘了,失敬失敬。多谢韩将军提点,但你能想到的,我自然也不会漏下。实话告诉你们吧,在你们昏迷后,我便在第一时间内将你们进行了转移。你们现在所在之地乃龙城县的县城外,待马夫稍作休息,将对你们进行再次转移。等你的那群士兵回过神来,我们早已走了很远,他们没有目标,根本追不上来的。” 韩凌又问,“你打算如何转移我们?一直绑着可不是明智之法。” “自然是……”薛瑶从怀中掏出三根迷香,然后点燃,青烟袅袅,薛瑶的脸在烟雾缭绕下,显得如此不真实,他的笑意渐浓,声音平缓,“你们睡一觉,醒来后便是新地方了。” “憋气!”韩凌连忙大叫。 然一切都完了,黎烨原本炯炯的目光慢慢变得涣散,然后脑袋一歪,又昏了过去。薛瑶看着韩凌,对方仍在屏息,他不禁笑道:“韩将军,莫要挣扎了,你憋不住的,这香要燃完,可还有段时间,哈哈哈。”说罢,薛瑶便把迷香放在了地上,跛着脚,慢慢地走出了牢房。 约莫半个时辰后,薛瑶带领着三四名壮汉,又走了回来。牢房里,黎烨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双目紧闭,睡得天昏地暗,而韩凌则跪在地上,脑袋歪朝一边,也是昏迷不醒。薛瑶不禁笑了笑,而后示意身后的壮汉道:“把他们抬上马车。” 壮汉打开牢房门,轻轻一用力,便把黎烨扛上了肩。至于韩凌那边,壮汉顿了顿,愁容满面地看着韩凌一身锁链,说道:“大人,他可有点难办啊。” 薛瑶问:“他是不是真的晕过去了?” 壮汉翻了翻韩凌的眼皮,说道:“晕了,晕得挺彻底。” 薛瑶稍作斟酌,而后道:“把他的铁链都解开吧,等搬上了马车后再绑起来。” 壮汉领命,他们动作麻利地解开了韩凌的束缚,然后扛起韩凌,大步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壮汉不禁抱怨道:“嘿,这人还挺沉。” 薛瑶走在前面,他说:“韩将军乃习武之人,身体结实很正常,你们看好他了,我听说他武功高强,若是让他找到机会,你们可不是他的对手。” “好。” 话音刚落,壮汉忽感脖子一紧,还未回过神来,就本能地一声惨叫,脖子一歪,倒在了地上。旋即,一个矫健的黑影袭向其他壮汉,仅是三两下的功夫,那些壮汉便被打趴了。薛瑶愣了半秒,便往牢房外狂奔,然没走两步,就被人揪住了头发,那人猛地往后用力,薛瑶被拉得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惊恐地抬起头,方才看清黑影竟是韩凌! 此时,韩凌正怒火中烧,他一拳打在薛瑶的鼻梁骨上,大声骂道:“竟敢对陛下不利,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薛瑶吃痛地捂住鼻子,疼得地上打滚,他不可置信地含糊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没被迷晕了?”韩凌抓起薛瑶的脑袋,目光灼灼地直视对方,“因为我打过仗,下过水,能憋气!” 薛瑶鼻青脸肿,艰难地动着嘴唇,“不可能。” “或许要感谢你那劣势迷香,真是物随其主,小人所用的东西,果然都是些坑蒙拐骗的货。”这时,黎烨也站起了身,他悠然地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而后说道:“你以为,从一开始,本王就晕了吗?其实本王是在演戏,假装晕倒,然后在憋气。但本王能力有限,憋得时间不长,但幸好,你那劣质迷香竟然在中途熄了,真是救我们一名啊。” 薛瑶下意识地看了看地面,然后找到那三截迷香,果然还剩下好多。 黎烨骄傲,“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你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薛瑶闭了闭眼,没有再说话,事情已经很明朗,黎烨和韩凌没有昏迷,便联手策划了这次反击,是自己大意,竟没亲自检查清楚,活该落此下场。 韩凌拎着薛瑶的头发,将他往外拖。现在情况紧急,不便在此耽误时间,说不定门口还有人把守,这难免又是一场恶战。 韩凌和黎烨快步走出牢房,当视野豁然开朗时,他们果然见到了牢房外站着一排年轻力壮的男子。那些男子看到他们二人时,先是愣了愣,而后拿起刀枪,大喊着“杀啊!”便迅速攻了过来! 韩凌一把将薛瑶扔在地上,对黎烨说了句“看好他。”便飞奔入战场,与那些人厮杀了起来。 战场上,又是一片腥风血雨,黎烨站在后方,怔怔地看着韩凌。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韩凌挥刀杀敌的模样,敌人的鲜血溅了他一身,他如地狱修罗一般,无情、残忍、而又彪悍。他的额头青筋暴起,面目狰狞,没半分犹豫,一击直取对方性命。面对这样的韩凌,黎烨心中竟无半分畏惧,取而代之的,竟是兴奋,与无法言明的崇拜,他觉得,就在这一刻,他不可救药地彻底地爱上了韩凌,他是他心中的英雄。 韩凌的速度极快,不出二十招,便摆平了所有人,而他只有右脸颊处不慎被划伤,其他地方均未受伤。望着缓缓收剑的韩凌,黎烨胸口不禁猛地一震,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世间为何会有如此帅气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是完全属于我的。 韩凌走过来,轻轻松松便把倒在地上的薛瑶提了起来,而后对黎烨道:“我们快走。” “啊,好。”黎烨怔了怔,连忙回过神来,他说:“此地是何处?我们该如何回去?” 韩凌说:“在来龙城县之前,我专门看过此处的地图,现在我们所在之地,大概是城南的位置,从北走,应该能回去。” “呵呵呵。”这时,薛瑶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他的眼睛肿得睁不开,他半眯着眼,说道:“韩将军愧为将军,行兵打仗,竟连地理位置都分析不清,如何布阵?此处乃城东,要回城里,得往西走。” 韩凌扭头看向薛瑶,瞪了他一眼,“闭嘴。”说罢,便领着黎烨往北走。 黎烨走了几步,便有些犹豫,他小声对韩凌道:“韩凌,薛瑶乃龙城县 分卷阅读125 - 分卷阅读126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26 县官,常年居住于此,对这地的地形再熟悉不过,或许是你记错了呢?回县城的方向是在西边。” 韩凌也不解释,只问道:“你不相信臣?” 黎烨一愣,“信!本王谁也不信,只信你!” “那跟着臣走准没错。” 于是,黎烨只能忐忑地跟在韩凌后面,反正他没来过龙城县,无论往北或是往西走,对他来说都一样,因为全是陌生的小路和景象。若是韩凌记错了,自己只能苦哈哈地陪他再走一趟,谁让他是老大,说一不二,根本不听人意见呢?有时候黎烨真不明白,韩凌究竟是哪来的自信,胆敢像螃蟹那样横着走。 约莫一个半时辰后,黎烨忽见远方有了县城的影子,他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指指前面,又指指韩凌,“你当真记得了此处的地图?” 韩凌点头,“臣多年来行兵打战,早已养成每到一处,便要记住那处地图的习惯。且臣曾说过,薛瑶不可信,故臣将龙城县的地图记得更熟一些,以免有意外发生时,能够应付。” 闻言,黎烨忍不住拍了一下薛瑶的脑袋,骂道:“大胆奴才,竟敢欺骗本王!不怕本王把你五马分尸吗?” 薛瑶勾起嘴角,无所谓地笑了笑,“倘若往西走,便能与武国接应的部队汇合,可惜,韩将军英明,竟未被蛊惑。微臣本想以此扳回一成,看来是不可能了。” 黎烨不禁暗自捏了把冷汗,幸好有韩凌在,假如只有自己,他定是傻乎乎地信了薛瑶的话,然后被卖去武国。不过,他也实在没想到,薛瑶的心机竟会如此深,且应变能力极强,在当时如此被动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想到误导之法,还真不简单。 韩凌淡淡地瞥了一眼薛瑶,他说:“就算我未记龙城县的地图,我也绝不会听你的话,在我眼里,你就是一见风使舵的小人,没任何信誉度可言。” 薛瑶笑笑,不认可道:“你这就是偏见,偏见!” 韩凌不置可否,“事实证明,我并没有错。” ☆、86.一群刁民 说话间,他们已走到了城里。街上行人如流水,川流不息,他们或快步赶路,或悠闲散步,有好事者见到黎烨等人,不禁多看了几眼,忽然一个激灵,竟发现被拖着走的那人竟是自己的父母官!于是,便忍不住叫了起来:“薛大人!快来人啊!薛大人受伤了!”说罢,那人便朝韩凌狂奔而来。 韩凌感到来者不善,便一巴掌拍过去,将那人打倒在地,那人在地上翻了个滚,连咳数声,方才缓过劲来,他愣了愣,而后惊恐地大叫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打人了,打人了!” 登时,行人驻足,他们全都围了过来,问了那年轻人发生了何事,又看见薛瑶鼻青脸肿满身伤痕躺在地上。他们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纷纷冲向韩凌,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对薛大人做了什么?快放开他,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 韩凌一拳打翻为首的百姓,他环顾四周,表情肃穆,铿锵有力道:“本王乃当今圣上!你们还不快下跪行礼?!” 围观百姓不禁愣住,而后一片哗然,议论纷纷,“他是君王?你信吗?” “你问我我问谁啊?我又没见过皇帝。” “但他们为何要绑着薛大人?薛大人乃朝廷命官,若他是真皇帝,定不会这么做。” “所以他是假的咯?” “恩,一定是假的!这年头就没有什么是真的。” “既然如此,我们该怎么办?他似乎功夫了得,你看,就一拳,便把那人打趴了,咱们可不是他的对手啊。” “去找帮手,快!” 于是,有几个人悄悄跑出了人群,吆喝着朝城里狂奔而去。 见这些人无动于衷,韩凌又大吼了一声,“怎么?不想活了?见君不跪,可是死罪!” 有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头走了出来,他身体硬朗,说话气正腔圆,他说:“既然是天子,为何会在龙城县出现?还有,薛大人乃你手下,你怎可如此对他?” 黎烨刚想开口,就被韩凌抢先了,韩凌道:“本王微服私访,来到龙城县,至于薛瑶,他利欲熏心,背叛朝廷,意图谋害本王,当诛九族!现在,本王对他已经挺好了,没有废了他的双腿!” 黎烨莫名其妙地看着韩凌,这人一向奉公守法,怎么现在竟敢称王?虽然他不会计较,但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了韩凌要干什么,韩凌小声说了句“掩护”,黎烨便明白了韩凌的意思。原来,韩凌是为误导大众视线,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从而保护真正的君主。 黎烨没说话,现在敌众我寡,确实不能暴露身份,万一人群里混有薛瑶的人手,那就完了。 人们打量着韩凌,见他仪表堂堂,威严贵气,不像是凡夫俗子,或许,他说的是真的呢?如此猜想着,便有人问,“你如何证明你是当今圣上?” 韩凌趁人不注意,顺手将黎烨腰前的令牌摘下,然后高举空中,大声道:“此乃先王赐予的免死金牌,众所周知,先王一生雷厉风行,严苛无情,未免本王惹了众怒,故赐本王免死金牌,来免受一次责罚,这世间仅此一枚,完全可以证明本王身份!你们还不快跪下!” 霎时,百姓们不禁睁大了眼睛,议论之声此起彼伏,但却没人下跪。韩凌忽感气氛有些诡异,他下意识护住黎烨,往后退了两步,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群众。 良久,百姓们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们缓缓向韩凌靠近,笑意渐浓,甚至透出几分诡谲,他们幽幽道:“你就是黎王?那个昏君?”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可想了好多法子行刺你,想不到你今日竟送上门来。” “自你当权以来,我们可吃了不少苦啊。” “天灾人祸一样不少,你竟然还能对我们不管不顾,真是不把我们当人看。” “听说你荒诞无稽,这样的人,能当好一国之君吗?” “不过老天开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黎国将迎来新的纪元。”一边说着,他们一边形成包围圈,把黎烨和韩凌团团围住,并从怀中掏出顺手的武器,有小刀,有剪刀,有几个农民,更是直接举起了锄头和铲子。 黎烨不禁脊背一凉,他万没想到在死里逃生后竟会又遇变故,且这些人,可都是大黎的百姓啊!他们这样,莫非是想要造反?! 韩凌连忙又把黎烨护紧了些,他威慑道:“你们要干什么!?” 一名面容俊秀的书生答道:“干什么?自然是弑君造反了。”这名书生生得秀气,一表人才,但手里却拿着一把与气质完全不沾边的利刀,他笑得眉眼弯成了一条线,狡黠而又阴险。 “大胆!”韩凌怒道:“你们不要命了吗?!” 一壮汉答道: 分卷阅读126 - 分卷阅读127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27 “是你们不要命了吧?看看你们才有几个人,竟敢口出狂言!不过,你若,放了薛大人,爷爷倒可以考虑让你多活两天。” 韩凌紧张不已,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专门从家里拿来利器,并分给其他百姓,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造反了。 薛瑶蜷缩在地上,他阴森森地笑道:“英明的韩将军,你可料到了如此结果?你以为,能回到县城里,便可万无一失了?实话告诉你们吧,这里的百姓可是巴不得你们死啊。当年连续爆发洪涝和旱灾,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然朝廷对此却不管不顾,他们由此滋生怨念。如今,战争不断,不少人家流离失所,更有青壮年者,被强制征兵,最后死于战场,他们真是恨不得杀死你这昏君啊。若不是我想了叛国之法,他们恐怕早就归西了,所以,龙城县的百姓,早已不再归顺朝廷,你们自求多福吧,哈哈。” “什么?”黎烨不可置信看着眼前这些面目狰狞的百姓,说道:“他们早知你是通过叛国来寻得发展,竟无人阻止你?!” “阻止我?他们为什么要阻止我?”薛瑶躺平在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如无赖般说道:“他们若阻止我,就会没命,他们会能活到今天?陛下,如此生死关头,你还指望一群乡野流民能有爱国之心?真是太天真了,哈哈哈。” 眼见百姓们越靠越近,韩凌大喝一声,“大胆!竟行卖国求荣之事!真是大逆不道!但本王念在你们是因受人蛊惑,若今日你们能洗心革面,本王可饶你们一死,但若继续执迷不悟,休怪本王将你们满门抄斩!” 壮汉挑挑眉看着韩凌,鄙夷道:“将我们满门抄斩?你有这能耐吗?我看你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不劳烦您为我们费心了。” 书生瞧瞧韩凌,酸溜溜道:“今日有幸见到黎王,当真是让小生大开眼界,这智商,真是绝了,难怪可以把先王一手建立的基业败光,小生佩服,佩服啊。” 一女子钻出人群,妖艳妩媚地挽起书生的手臂,幸灾乐祸笑道:“虞郎,枉你苦心学习,一心想为朝廷效力,可不幸遇上这么一个昏君,让你的才能无所施展。不过老天有眼,他终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韩凌冷冷地看着这对夫唱妇随的狗男女,说道:“朝廷选官,历来公平公正,自己没有德才,便怪昏君当道,真是愚昧至极,活该一辈子受人摆布,就算行了杀头之事,仍还沾沾自喜,本王为你们感到悲哀。” 女子瞪圆了眼,摇着书生的手臂,撒娇道:“虞郎,他讽刺咱们!” 书生卷起袖子,作势要打韩凌,他说:“乡亲们,今日遇千载难逢之机会,我们终于可以杀了这昏君,为我们死去的兄弟亲人们报仇,他大限已到,我们上!”说罢,他首当其冲,一个绣花拳头就向韩凌砸来! 说实话,韩凌根本不惧这群刁民,他担心的,是黎烨会被误伤。虽他冒充君王,让所有百姓将矛头对准了自己,但他们手拿利器,稍有不慎,便会伤及他人,这让韩凌很是头疼,为顾及黎烨,他处处受限。 书生率先出击,围观的百姓也一拥而上,他们吵嚷着,嘶吼着,每一次挥刀,都是朝韩凌命门上袭去,丝毫没有手下留情。韩凌拼命躲闪,然几招下来,便有些吃不消,他以为,这些人是黎国的百姓,是黎人,不当将其视为敌人,然对方的攻势迅猛,又铁了心肠,在让韩凌心寒之余,韩凌也下了决心,当一个人的人生观已背弃主流时,就已注定相互间只会成为敌人,即便他们同属一本源。 韩凌仰天长啸,他拔剑出鞘,先前的血迹仍未褪去,新鲜的血液又一次侵蚀了剑锋!韩凌一剑砍下,登时血花四溅,染红一片土地,黎烨躲在他的身后,眼睁睁见着自己的子民惨死于剑下,他心情复杂,却又无能为力。 韩凌久经沙场,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剑法武功更是出神入化,不出一柱香的时间,他便逐渐占领了优势。龙城县百姓虽人多势众,但归根结底,不过是些洗衣做饭的妇人和耕田种地的农民,他们哪有真的杀过人?心中的那丝畏惧是他们失败的原因,再加上,身手平庸,是断比不上大将军的。 眼见胜负逐渐见分晓,薛瑶鼓起全部气力,大声吼道:“那人不是黎王!他护在身后的那个胆小鬼才是真正的黎王!别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众人一顿,旋即一窝蜂地朝黎烨袭去,他们吼叫着:“卑鄙!竟然冒名顶替,你这个缩头乌龟!你简直没有半点君王的气概!” 韩凌也是一愣,但他反应极为迅速,他脚下用力,搓气一道尘沙,尘沙拂去薛瑶的面庞,薛瑶措不及防,“哎呀”一声,迷了眼,他双手捂住眼睛,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惨叫不停。韩凌瞥了他一眼,又迅速投入战场,因众人将目标转移到了黎烨身上,所以又给他的防御舔了几分难度,且有些歹毒之人,还会暗中偷袭自己,可谓防不胜防。 ☆、87.虐兵 经数次交锋,韩凌渐感身体疲乏,不过所幸眼前的敌人也减少了很多,韩凌只需再咬口牙,便可取得胜利。韩凌费力踢倒眼前的彪形大汉,又一剑刺穿一男子的心脏,眼见人越来越少,韩凌深吸一口气,打算一鼓作气,解决了他们,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吆喝,如同噩梦一般侵向韩凌和黎烨。 “救兵来了!救兵来了!” 霎时,密密麻麻的人群从远方奔来,他们个个手持武器,表情凶悍。韩凌手下一抖,紧张地回头,大声喊道:“陛下,我掩护你,你赶快跑!” “我不走!”黎烨想也不想,便答道。他伸着脖子看了看不远处,吓得不禁缩了缩脖子,正赶来的支援人数远超方才的百姓,若再来一战,他们必死无疑啊!说时迟那时快,黎烨一把抓住韩凌的手腕,拉着对方就往后逃,“别打了,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快跑!” 然他们方走了三两步,敌方就迅速围了过来,韩凌不得不停下脚步,又与他们进行厮杀。黎烨站在他身后,焦急万分,然他不懂武学,帮不上任何忙,充其量只能随手抓起地上的石头,胡乱砸向敌人。 “陛下,你砸到我的脑袋了!” 黎烨顿了顿,扔下手中的石子,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像做错事的小孩,一动不动。既然帮不上忙,那也不能帮倒忙啊,黎烨只能眼睁睁看着救援的队伍越来越近,然他们仍身陷囹圄,无法抽身。黎烨绝望地看着天空,“完了。” 良久,韩凌终于杀出一条血路,他抓起黎烨,慌忙向外逃去。可由于之前耽误得时间实在太多,他们跑出不到十米,便又被堵住了去路。韩凌气喘吁吁,他半弯着腰,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这窝村民,他试图做最后的挣 分卷阅读127 - 分卷阅读128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28 扎,他吼道:“你们若再执迷不悟,必死无疑!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你杀了我们多少乡亲,怎可能就这么算了?!你要为此付出代价!”众人们吼道。 “反正你已精疲力尽,现在是你,只有死路一条。” “将军?”人群里忽然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如福音一般回荡空中。 韩凌猛地一怔,他眼中放出光彩,连忙四处张望,他大声道:“小福?你来了?!” “将军!属下来迟,还请恕罪!”说话间,一小队身着兵服,气宇不凡的兵士从人群里跑了出来,他们迅速摆开阵势,将黎烨和韩凌围住,形成保护圈。名叫小福那人回头问道:“将军,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韩凌猛地咳嗽一声,嘴角溢出鲜血,他用剑稳住身形,痛苦道:“这群百姓造反了,要谋害陛下!” 小福蓦地一惊,而后转头震慑道:“大胆刁民,竟敢谋害陛下,现你们已被包围,还不快束手就擒!” “哈哈,你看,他们才二十多个人,竟然敢说把我们百来号人包围了,好笑吗?这真是老子听过得最好笑的笑话了!”一个土匪模样的汉子毫无收敛地嘲笑道。 韩凌早知道这帮刁民的德性,也懒得与他们理论,只是问小福道:“你们怎么找到这来了?” 小福说:“方才有百姓跑到城里吆喝,说出人命了,薛大人被人打伤,还挟持为人质,他到处请人帮忙,小的见情况不妙,便赶来帮忙,想不到打伤薛大人的竟是将军。” “薛瑶就是个卖国求荣的卑鄙小人,不要再称他为大人了!简直是给黎国丢脸!”韩凌气不打一处来,直接骂道。 黎烨因是微服私访,所以并未带领太多人马,这二十来号人,算是所有的兵力了。虽以防万一,在城外驻扎了三千铁骑,但由于考虑到会引人注目,故他们驻扎之地离龙城县有十里远,短时间内也无法赶来救援,为今之计,便是杀出一条血路,只要能与那三千兵力汇合,他们便可安然无恙。否则,恐怕九死一生。 韩凌扫了一圈,初步判断了此时的情况,而后对小福道:“龙城县的百姓全都造反了,他们城中至少有两千村民,持久战对我们不利,毕竟敌众我寡,我们当以逃跑为第一任务,你们掩护,我带陛下先走,待与三千士兵汇合后,我再来营救你们!” “遵命!”小福铿锵有力答道。 敌方似乎早已蠢蠢欲动,见韩凌他们迟迟没动手,僵持半晌,终究是忍不住了,便一窝蜂提着锄头砍来,一场恶战,再次打响! 韩凌尽力护住黎烨,然周围一片兵荒马乱,他们不断被推搡阻挠,黎烨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一连踩了韩凌数脚。韩凌吃痛地一把捏住黎烨的腰腹,小声道:“陛下,臣的脚趾头要断了!” 黎烨“哎呀”一声,不及说什么,又被人莫名其妙打了一耳光。他的耳朵登时一阵嗡嗡作响,恍惚间,他以为自己要死在这混乱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嘈杂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宁静,他蓦地睁大眼睛,看向韩凌,不可置信道:“我们逃出来了?” 此时韩凌已经伤痕累累,他气喘吁吁,回头看了看,确定后方再无追兵后,方才长舒一口气,说道:“陛下,小福为我们垫后,我们才得以逃出来,虽现在暂时安全了,但小福他们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还请陛下再坚持一会儿,待我们赶到营地,喊来救兵,再休息。” 黎烨整个人都处于懵了的状态,意识游离,双腿早已不听使唤,他麻木地迈开脚步,答道:“没问题,我们快走。对了,你的伤不要紧吧?” “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黎烨和韩凌一路狂奔,终于行至兵营。韩凌草草安顿好黎烨,便又马不停蹄地带兵赶往龙城县,他身着一身污衣,浑身散发着一股腥臭味,但他根本来不及顾及,因为每一分钟,都可能会有一个人丧命,耽误得时间越长,小福等人就越危险。 韩凌本想借此机会,一举拿下龙城县,从此断了他们意图造反的念头,然当他重新赶回龙城县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龙城县的城门紧闭,上烽火连连,一排排身着兵服的侍卫站在城楼上,他们昂首挺胸,神情严肃,看其巡逻的姿势,似是训练有素的兵士,而非临时组成的民兵。对方见韩凌一行人逐渐靠近,便吹响号角,击打锣鼓,声音嘹亮震天,不禁令韩凌停下脚步。韩凌环顾四周,忽见城楼上有一熟悉的身影,他蓦地一愣,而后喊道:“薛瑶,你以为关上城门,燃起烽火,就能阻挡住本将军?!” 薛瑶伸出一个脑袋,笑嘻嘻地看着韩凌,他又勾勾手指,几名士兵押着小福等人走了过来。而后,薛瑶道:“韩将军,你可看见你这几名爱将了?很不巧,他们落入我手,生死将由我来决定,我劝韩将军你最好三思而行,万一不小心惹恼了我,我可不敢保证不会做出疯狂之事啊。”一边说着,薛瑶一边把其中一人吊在了城墙上,他继而拿起一个火把,有意无意地在绳子上燎。 韩凌蓦地一惊,他忙道:“住手!这样你会害死他的!” “哈哈,韩将军,你真是可笑,我就是为了害死他方才如此做,你竟用这样的理由来劝阻我,不觉得是在说废话吗?” “将军!莫要在乎卑职,你只管攻城便是!”被挂在城墙上的士兵大声吼道。他不断扭动身体,似要摆脱束缚,“将军!千万不要因为卑职而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薛瑶已弹尽粮绝,若我们一鼓作气,定能将其镇压!将军,别让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啊!” 薛瑶挑挑眉梢,看着那士兵,说道:“不错啊,还挺有胆识,不过,你的遗言说完了。”话音刚落,薛瑶便用火把燃起绳索,而后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士兵掉下城楼,一头砸在地上,料想定已脑浆四溅。 “不!!”韩凌仰天长啸,奈何他已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士兵从城楼坠下。 薛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说:“韩将军,卑职提醒你一句,你若敢攻打城门,那么卑职就一个一个把他们全扔下去!” 韩凌不禁捏紧拳头,现在正是拿下龙城县的最佳时机,若此次放过这党刁民,不知往后他们能捅出多大的篓子。民心不齐,国家必乱,所以,龙城县这个后患必须铲除,只是,若要牺牲弟兄们的性命,韩凌实在于心不忍。他咬住嘴唇,良久,才道:“那若本将军退兵,你可要放了我的部下?” 薛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淡淡道:“不。”见韩凌脸色大变,他的笑意更浓,他甚是满意地继续道:“你若退兵,卑职可一刀杀了他们,让他们的死状不至于那么惨,算起来,这也算是 分卷阅读128 - 分卷阅读129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29 一种恩惠吧。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既已为战俘,那就等同于成了死人,何必再对生存抱有幻想?” “你!”韩凌瞪圆了眼,他高举手中宝剑,大声道:“不可饶恕!弟兄们上!势必要取下薛瑶的首级,以祭无辜死去的同袍!” “将军!不要!”城门上忽然传来高喊,韩凌寻声看去,发现小福挣脱了束缚,他三两步跑到城墙口,拼了命地嘶喊道:“将军!这是薛瑶设下的陷阱!武国的军队已到,就在城门后摆好了阵势,将军若攻进来,必会和武军发生一场恶战!武军人多势众,将军恐怕不敌啊!方才东子让将军攻城,是受薛瑶唆使,薛瑶说倘若东子照他吩咐做,便可饶他一命,但最后,薛瑶还是失信了!将军,你赶快离开……”话音未落,小福只感觉身体一空,继而迅速下坠,他不禁惨叫一声,声音划破天际,最后终结于一声闷响。 “小福!”韩凌怒吼道:“薛瑶,你简直丧心病狂!”将士死于战场,乃兵家常事,而韩凌他们,早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之人。所以,若有一天,同袍战死,他们会坦然接受事实,但像今天这样的死法,韩凌是万万不能容忍的,这是对一名士兵的极大侮辱! 韩凌剑指天空,欲发兵,忽有一人连忙制止,并提醒道:“将军,末将以为,小福的话不可不听。” ☆、88.薛瑶造反 韩凌正值怒头上,他大声道:“里面全是武军又如何?!我们身为将士,岂有畏战的道理?况且万一里面根本没人,不过是薛瑶虚张声势罢了呢?我们必须冲进去,才对得起死去的兄弟!” 那人忙道:“韩将军请冷静,倘若里面真聚集了众多武军,我们这样贸然冲进去,定是少不了一场恶战,由此必然会造成一定损伤。此次我们出来,带的兵力有限,龙城县又处边境城市,朝中将领难以迅速赶来支援,相反,对薛瑶而言,这再好不过,因为他可得到武军更快的支援。韩将军,现在局势尚不明朗,还请三思啊。” 韩凌不禁顿住,他扭过头,默默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忽然觉得此人前途不可估量,他分析和看待问题的方式甚是全面,且不易感情用事,对待时局也拿捏得准。韩凌渐渐冷静下来,他开始仔细思考其中原委,这城是攻还是不攻?小福所言到底是真是假?城门后是否已聚集武军?东子为何要主张攻城?小福和东子究竟是谁被利用?倘若里面并无武军,那此次撤兵,必会放虎归山,但若里面确实聚集了武军,无论多少,正面交锋必会有所损失,现在黎国兵力不足,而黎烨就在十里地外,若贸然出兵,无疑会让黎国处于劣势,假设武军兵力强盛,那么黎烨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见韩凌迟疑不觉,薛瑶脸上不禁掠过一丝轻蔑的笑容,他趾高气昂道:“怎么?韩将军怕了啊?不过,纵使你有百般能耐,也救不回你的属下了!哈哈哈哈。”话音刚落,薛瑶又顺手推下一名黎国兵士,他的神情坦然,没有丝毫恐惧,仿佛对他而言,杀人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根本不值一提。 韩凌不禁咬牙切齿,他满脸愤怒地瞪着薛瑶,最后的理智提醒他定不要莽撞,不要被薛瑶牵着鼻子走。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他暗想,薛瑶一次次刺激他,目的何在?薛瑶是一卑鄙小人,懂人心,又擅利用人心来达到目的,经几次相处,薛瑶定已把他的脾气摸得清清楚楚。他自尊心甚强,最不忍屈辱之事,又甚是固执,必会对不满之事追究到底。薛瑶嘴上虽是以将士的性命威胁自己撤兵,给人的直观感觉是薛瑶自知性命难保,龙城县不敌黎军,方才走投无路,想到用人质相要挟的戏码。然他每句话里却是充满挑衅,丝毫没有半分惧怕,薛瑶乃识时务者,若是没些底气,他不可能敢如此嚣张狂妄。那么,如此推算,薛瑶之所以敢这么做,全是因有了靠山,而这座靠山,便是武军。韩凌忽然想到,之前他挟持了薛瑶,薛瑶假意好心指路,实则是想直奔武军的接应点,这样看来,武军能进入龙城县,并协助薛瑶守城,并不无可能。 韩凌的目光扫过城墙,他仔细端详着守城侍卫的打扮和神情,方才是他大意,竟未注意到这些守城人的姿势与普通民兵大不相同,普通民兵哪有这般严肃,充满气势?虽他们身穿黎国盔甲,但韩凌几乎可以断定,这些人就是武军假扮的!那么,小福所言便是真的,武军已经赶到龙城县,现在若与其发生冲突,结果定是得不偿失的。几经思量,韩凌怒吼一声,而后对着城墙上的黎国兵士道:“本将军对不起你们,抱歉了!”言毕,他转身号令道:“我们走!” 众将士们愣了愣,但也未敢多言,纷纷挥鞭策马,撤离了战场。韩凌心有不甘,他一遍遍重重地抽打马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心中的愤恨。他亲手将他的部下推入深渊,偏偏他还不能做什么,就连救他们,他也不敢,这是何等的屈辱?他竟屈服于薛瑶这个卑鄙小人,他的尊严何在?!但相比起自己的尊严,他更要保全黎烨的安危,若再有闪失,他简直无颜面对相亲父老,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还指望他有什么作为? 滚滚黄沙漫天遍野,恢宏壮观。薛瑶高居城楼,目送韩凌等人离开,脸上渐渐绽开笑容。一旁的侍卫朝薛瑶拱拱手,恭敬道:“薛大人英明。” 薛瑶不置可否,“韩将军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武军历来中立,怎可会为了我而放弃立场?武王确实因安柔而厌恶黎王,但他不会因小失大,要与黎国反目一事,只可能暗地里进行,怎会摆在明面上?武军确实在外接应,但他们断不会来支援。不过你们也不错,这戏演得甚好,根本没有民兵的懒散,气势也不差。” “多谢薛大人赞赏。”那侍卫道:“现在该如何处置黎王的战俘。” 薛瑶云淡风轻道:“杀了吧。” 侍卫微有诧异:“不留?” 薛瑶转过头看向侍卫,好笑道:“留他们作何?徒增隐患罢了,难道你真以为我会遵守与小福的约定,若按照我的吩咐做,便保他们不死?” “属下不敢妄自揣度。” 薛瑶呵呵一笑,“你是聪明人,但可别聪明过了。” 侍卫顿了顿,稍作斟酌,方才又问道:“薛大人,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薛瑶挑挑眉梢,“能怎么办?造反呗!” 韩凌回到营地,黎烨不禁奇怪,韩凌这场战打得也太快,仔细询问下来,方才知韩凌原来是不战而逃了。黎烨心知这并不是韩凌的风格,当年韩凌为战庸国,卧薪尝胆,现如今居然会怕一个区区县官?韩凌如此做,多半是因担忧自己的安危,黎烨如此猜想,而韩凌也印证了他的 分卷阅读129 - 分卷阅读130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30 想法。韩凌恐武军会追杀而来,故不敢多有停留,立即拔营回城,待时局稳定了,再从长计议。 黎烨理解韩凌,故也没多做干预,便启程了。期间,唯有一事让黎烨后悔不已,那便是选薛瑶为官,他本以为薛瑶虽狡猾,但因是没有胆量之人,即能得些蝇头小利,但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可万万没想到,薛瑶简直无所畏惧,为得权利,剑走偏锋,并习以为常。当下薛瑶已受安宇文重视,武军也愿发兵救援,看来要想笼络武王,也只是时间问题。 黎烨回到宫里,第一件事便是命韩凌重新整合军队,讨伐薛瑶。可薛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似乎早就料到黎烨会有如此举措,彼时,薛瑶煽动邻县百姓,言黎烨昏庸无道,不配为王,现民不聊生,当起义反抗,让朝廷知道,百姓们可不是好欺负的!百姓听闻薛瑶的事迹,纷纷觉此人定是领导之才,否则怎可能在危难之中令龙城县振兴,同时还吓退黎国大军?跟着他,准没错! 所以,当韩凌收拾妥当,准备起兵之时,龙城县方圆百里的百姓通通造反,并在薛瑶的带领下,组成了一只强大的队伍。韩凌心知随着薛瑶的队伍逐渐壮大,他想要将其镇压也越发困难,原本是件轻松之事,如此折腾下来,倒难办了许多。 黎国方经历一场浩劫,从与庸邶两国的战争中脱身,虽是战胜国,但其本身的实力受到严重挫伤,现又遇农民起义,当真是让人吃不消。韩凌本是擅长行兵打仗,但先王在世时,他根本无需忧虑粮仓和补给,他可以全身心投入战场,然而此时,国库亏空,百姓长年受战争摧残,早已一穷二白,难以缴纳赋税,国家经济颓败,根本难以支撑一支军队的开支。黎烨自然清楚当下的形势,虽百般不愿,但他最终只能下令缩减军队开支。 相反,薛瑶得到武国和邶国明里暗里的帮助,加之龙城县本就经济繁荣,还有他深得民心,打起战来简直轻轻松松,甚至有多处城池的县官与薛瑶谈成条件,直接倒戈了,加入到农民起义军中。面对此情形,韩凌万分担忧,若如此持续下去,大黎必亡啊。国家形势岌岌可危,偏偏朝中大臣根本没有向心力,自从龙臻战死后,丞相一职始终空缺,几乎所有官员都在觊觎这一职,殊不知国家危难。他们甚至想方设法讨好黎烨,搞得黎烨烦不胜烦,最终发话道:“想为丞相者,得有能耐,你们谁能镇压以薛瑶为首的起义,便加官晋爵,任大黎丞相。” 黎国朝廷本就是一群花甲老人当道,听闻此要求时,都纷纷摇头,怯了胆子,相比貌似博得丞相一职,他们倒更愿意在家安享晚年。黎烨见他们的怂样,不禁悲愤,难道我大黎就没有个可用之才吗?! 朝中大臣提不出可行意见,只能黎烨和韩凌两人抓破脑袋想法子,偏偏此时夏晓又提出想离开王宫,在城内开设私塾,黎烨盛怒,说她真会挑时间,在这危急档口,不是挑事吗?然夏晓却说:“趁陛下尚有权势,我还可利用,往后若被废了,那我这几年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还请陛下原谅。”黎烨对此竟无言以对,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没法,黎烨只能顺着夏晓的意,毕竟很早以前,夏晓就把话挑明了,她对黎烨没有夫妻之爱,她做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达成理想,双方互利互惠。况且黎烨对黎画疼爱有佳,自然不会为难她的母亲,只是夏晓一走,黎画就将成为无母照看的孩子,对此,黎烨很是担心。反倒是夏晓特别看得开,她说:“画儿喜欢你和韩将军,让她和你们在一起,定不会感到寂寞,倘若有一日,你的王朝覆灭,而我的私塾渐有起色,到时,你们可带着画儿过来,大家一起生活,生活也可有个保障。” 闻言,黎烨不禁感激,夏晓选择在此时出去打拼,或许不单单只是为了成就理想,还是为大家留条后路,不至于有一天国家灭亡,一家人流离失所,无依无靠。 黎烨之前还打算把黎画推上储君之位,但时下局势危险,自己是否能守住江山都是个迷,更何况要行惊世骇俗之事,眼下唯有先镇压住起义,而后恢复国家经济,方才能讨论储君一事。 难得不理朝政的黎烨会日夜伏案,思索救国之道,他打算先从民心入手,唯有民心所向,才能聚集力量,成就伟业。可由于连年自然灾害和战争摧残,百姓早对朝廷失去了信心,现又国库亏空,难以采用惠民政策来笼络人心。黎烨想得脑仁发疼,可偏偏没人提些意见参考,他突然无比想念曾经与他据理力争的龙臻和韩凌,可惜一人已经战死,另一人此时正在战场上讨伐异党。 因失去人心,韩凌行军道路颇为艰难,曾经会有热心的百姓帮忙,而现在,百姓们见到军队,都会视如瘟神,眼中充满厌恶,因为正是他们的不作为和乱作为,才导致百姓生活困苦。韩凌心里觉得无辜和委屈,但却无人理解,未避免因此与百姓发生冲突,他们行军时特意避开了村落。一方面国家缩减军队预算,另一方面韩凌一行人走得都是曲折难走的小路,体力耗费过大,但又供给不足,整个队伍软绵绵的。韩凌心知如此并不是办法,只有放慢行进速度,增加休息次数,并沿途狩猎,以保证兵士们不会饿肚子,时刻保持充足的战斗力。 韩凌原想起义不过是百姓们因为一时激动而发起的松散组织,参战人员均是无章法的农民,故其实力定不足为惧,唯一令人担忧的,只是他们数量众多,难以一举平定,只能逐步攻克。可当韩凌切身投入战场时,他才意识到,事情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百姓虽是上不了台面的兵力,但薛瑶却是一个出色的指挥,几场战打下来,竟是双方均有胜负,不分伯仲。 如此一连持续数月,军心躁动,他们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竟赢不了区区几个刁民,这说出去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他们之所以会有今天的局面,究竟是为何?不都是因为百姓不缴纳赋税,让他们没有物资,只能自己上山狩猎,分散注意力并给对手得到喘息的机会。否则,他们至于会久攻不下一座成吗?!每每想到这里,他们就来气,他们拼死拼活想保国家稳定,百姓安康,可偏偏那些不识时务的刁民竟要和他们窝里反。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积压的怒火越来越甚,终于,有一天彻底地爆发了。 ☆、89.黎清回朝 那日,他们走在街上,想买些食物充饥,来到一包子铺前,小贩竟以他们是朝廷的走狗为由,拒绝贩卖包子给他们。他们登时怒起,直接掀了小贩的包子铺,小贩也不是示弱的主,立马喊来百来个同伴,与他们大打出手。韩凌得知此事后,连忙赶来制止,但为时已晚,整个国家里都传出朝廷军 分卷阅读130 - 分卷阅读131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31 队不杀叛贼,为抢包子,当街与包子铺小贩发生冲突,残害无辜的流言,黎国本就寥寥无几的信誉度,瞬间跌到了谷底。 这边,韩凌久战沙场,但却难以完全镇压起义;那边,黎烨在宫中苦思冥想,却寻不得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见局势胶着,老臣们又无心朝政,竟在抓紧时间敛财,准备适时出逃,安享晚年。黎烨气急败坏,一怒之下,直接将这群老臣革职,他没理由花钱养着这窝废物。这些老臣自然不满如此决定,纷纷联名上书,要求黎烨收回成命,他们乃几代重臣,受多位君王器重,位高权重,怎能如此莫名其妙就被革职呢? 黎烨烦不胜烦,唰唰唰列出数条他们的不作为,他们登时炸开锅,七嘴八舌辩解,说黎烨是被人糊弄了,有人别有居心,想对他们不利。黎烨懒得和他们啰嗦,既然他们死皮赖脸不走,他干脆就停了他们的俸禄,时间长了,他们自然会走。 没用的人摆平了,黎烨现在急需一批新鲜的活力,他曾选出一批年轻官员,并派他们到灾区赈灾,一方面是为救助百姓,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训练新官。现已过去几年,想必他们也有了些能耐,所以黎烨便将地方官员调往朝廷,并贴出告示,广纳贤才,不论你出生如何,不论你是男是女,只要你有一颗忠于大黎的心,并有杰出之才,那便是朝廷需要的人。 但由于朝廷的信誉危机,此次举措,并未得到良好反应,国家兴盛之时,百姓挤破脑袋想为官,然现在为官门槛降低,却又无人问津。黎烨心中焦躁,他本就不是耐心的主,也没立志成为一霸主,带领黎国取得更辉煌的成就,他就想安闲度日,不愁吃喝玩乐,每天轻松自在。可现在,他为了能保住大黎的基业,已经摒弃了他所有的娱乐活动,日子过得像个奴隶,可偏偏没半点回报,简直让人来气! 朝廷官职空缺,很多部门停止运作,就连宫中太监宫女也跑了大半,整个王宫一时间空荡了许多。面对此情形,黎烨就不明白了,难道他们就这么没自信大黎能赢?难道他们就相信区区一窝民兵就能毁了大黎的百年基业?他们接二连三跑了算是怎么回事?难道要让他成一光杆司令?所幸刘宝齐始终对黎烨不离不弃,成天在黎烨旁边唠叨,并乐此不疲。原先黎烨还嫌烦,可事到如今,他竟觉得有些慰藉,若不是有刘宝齐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他恐怕早已在宫中郁闷而死。 至于祁青青和黎莹,在得知薛瑶造反,并势不可挡,韩凌几次败北后,心彻底慌了。祁青青观国家态势,觉得大黎气数已尽,不是因国家没有良才,而是良才不愿为黎烨所用,黎烨无法取得民心,并统一百姓的力量。祁青青本想借黎烨来让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如今到了这般田地,是万没想到的。她见夏晓离开宫中,自谋出路,并且黎烨还帮忙打点好了一切,故也动了恻隐之心,盘算着该如何从黎烨手中捞一笔,为自己和黎莹的将来留个保证。当她苦思冥想时,老天开眼,给了她一个契机,那便是黎清在得知黎国的处境时,请求龙臻的长子龙珂能将黎莹接过来,祁青青身为黎莹的母亲,自然要跟着黎莹走。当龙珂像黎烨说明情况时,黎烨倒也平静,没有半分阻拦,只摆摆手说道:“你们去吧。” 宫中一片荒凉,黎烨也束手无策,只能指望韩凌能带来凯旋的消息,而他根本不敢向韩凌说明朝中情况,因为怕军心动摇。韩凌身处战场,不知朝中局势,一门心思全扑在了镇压起义一事上,他每天都要鼓舞将士,就怕长时间的僵持令他们失了斗志,成为一盘散沙。 大小战争持续,黎烨不断出台新的政策,却都收效甚微。春去秋来,转眼就过去了三年,黎国越打越穷,接连失去几座城池,而薛瑶带领民兵,从黎王手中夺走疆土,战绩辉煌,他一跃成为了民间英雄,个个追捧。薛瑶自知常年战乱,早晚会酿成大祸,即便他现在是民心所向,但已过去三年,人们的耐心和热情早已消耗殆尽,他现在需要稳定手中的权利。于是,他干脆在祁阳称王,自封为景王,领土乃琔河以西至龙城县,从此要与黎王分而治之。 黎烨见此情形,自然是火冒三丈,韩凌更是把薛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但奈何他们心中来气,却又久攻不下,只能眼睁睁看着薛瑶占山为王。薛瑶称王,百姓大声叫好,这意味着他们独立了,再不用受黎国压迫。而薛瑶也甚有王者的自觉,称王第一日,便举国同庆,狂欢三天三夜,狂欢结束,他又堂而皇之的邀请韩凌来行宫,提出休战,还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正是本国发展之时,经不起战争折磨,再者,你国都打战多年,早已国库亏空,何不握手言和呢?毕竟大家本源相同啊。当时,韩凌气得差点一剑捅死他,但奈何薛瑶防守森严,未让韩凌得逞。 黎烨虽心有不甘,想与薛瑶一战到底,但转念又想,黎国一直战争不断,先有外扰,后有内乱,这几年为平定战乱,国家耗费大量人力和物力,资源早已近乎衰竭。纵观邶国和庸国,他们虽与黎国打战多年,但经过这三年,他们休养生息,国家经济得到复苏,且他们又一直觊觎黎国,黎烨若再与薛瑶纠缠不休,那必会给对方带来机会,最终导致黎国被吞并。左思右想下,黎烨决定与薛瑶达成休战协议,他需要时间来养精蓄锐,否则将会不堪一击。 黎烨和薛瑶休战,国家得到暂时稳定,黎烨鼓励耕种,推动贸易,促进国家经济命脉发展,又选用人才,提供发展新思路,为黎国带来了许久不见的生机。可好景不长,老旧的封建主义思想早在国内根深蒂固,初获政权的官僚在取得一定成绩后便开始了剥削,由此百姓怨声载道,黎烨当即下令禁止剥削奴役,并革除犯事官员的官职,但因涉案人员众多,他们干脆联合起来,集体罢官,登时,朝廷瘫痪,政事无人处理,消息无人通传,黎烨成了一光杆司令。黎烨怒起,但偏偏没半点办法,心想唯有妥协,然韩凌怎忍得了让黎烨受这般委屈,便请命处理此事。黎烨原以为韩凌能有什么高明之法,断没料到竟会如此简单粗暴,韩凌直接带兵闯进涉事官员家中,抄了对方的家,后又将主犯人员收押大牢,威逼利诱,若对方仍旧执意,便斩首示众。先前还有人特有骨气,坚决不从,但经过几次,便再没有人敢以身试法,都乖乖回到官位,为民办事。期间有一事不的不提,韩凌在抄家时,从各个官员家中搜到的黄金总共不下一千两,如此数目,于国家而言,简直是救命钱,韩凌将钱财通通收缴国库,以用于国家建设。 经此一事,黎烨算是明白了,这些官员就是欺负自己心软,故敢如此为所欲为,且日后若想要钱,大可不必加重百 分卷阅读131 - 分卷阅读132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32 姓赋税,直接去这些贪官家里搜一搜,便是收获颇丰。虽犯事官员重回朝廷,但他们心有怨念,做起事来自然是毫不用心,起不到任何作用,黎烨心知这样的人不能再用,便罢免了他们的官职,重新选拔新官。新官知晓韩凌整治贪官的举措,故不敢造次,竟也安分守己,一心为朝廷效力,让几次萎蔫的朝廷有了复苏的迹象。总之,几经努力,黎国终于迎来了晴好的局面,黎烨对恢复黎国经济至战前水平充满信心,可天意弄人,当黎烨下定决心,要勤政爱民之时,龙珂带着黎清回来了。 适时黎清十一岁,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他扬言要继承王位,重整迂腐散漫的朝廷,让黎国成为最强之国。此言意思很明显,便是要逼黎烨退位,而黎清现在年纪尚小,自不能独当一面,需要有人辅佐,而这人,必是龙珂。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虽是黎清为王,但真正掌权者是龙珂,黎清不过是龙珂手里的木偶,黎烨怎受得了将大黎的江山送给姓龙的人?况且他还计划将黎画立为储君。 可他又曾有言在先,他会为黎清留着这个王位,若是反悔,他的信誉何存?黎烨烦恼不已,最后以黎清尚小,不能独理朝政,待他成年之后,再让他继承王位。况且黎烨还活得好好的,也无意退位让贤,同时,黎国在他的统治下又重获生机,他自觉不需要新王来主持朝政。 ☆、90.逼宫 那日,龙珂和黎清站在龙翊殿上,一错不错地看着龙椅上的黎烨,龙珂继承了他爹的不怒自威,他声音嘹亮震天,“陛下,恕在下直言,近几年黎国战乱不断,民不聊生,您在处理危机时一味妥协退让,导致黎国疆土缩减,而战后重振朝廷的举措又屡屡失败,若不是韩将军杀鸡儆猴,恐怕这朝廷也还是一片散沙。在下以为,您没有作为君王的魄力,也注定无法带领黎国走向辉煌,与其这样不温不火地再统治个三年五载,不如尽早交出王位,让黎清主持朝政,他的手腕不会比陛下差。” 黎烨冷笑一声,“是他的手腕还是你的手腕?现在清儿年纪尚小,朝中大臣居心叵测,稍有不慎,便会入了圈套,信错臣子,你觉得,他这年纪,能看透人心,辨明是非?” “陛下,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无知小儿。”黎清忽然开口,他衣冠整齐,浓眉大眼,浑身散发出君王独有的气质,他双手随意地背在身后,一板一眼道:“陛下,你昏庸无能,众所周知,之前是靠龙伯伯为你撑住朝廷,现在是靠韩将军帮你血战沙场,若无他们,你的黎国早已灭亡。自龙伯伯过世后,你一直未决定丞相一职该由谁担任,故将韩将军视为丞相,经常与他议事,但自古将相两家,若韩将军能出将入相,那他必会掌握大权,到时只会威胁父王的统治,如此隐患,你竟一直视而不见,可想而知,现在黎国的复苏不过是短暂的春天,不久的将来必会再有大乱。” “闭嘴!”黎烨拍案喝道:“黎清!本王是你的父亲!你说话没到没小,尊重何在?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 黎清不为所动,云淡风轻道:“陛下从来就没把我当做你的儿子,又何必要在意父子礼节?况且我说的句句属实,陛下确实不适合为王,若你肯退位让贤,我保证,在柳州为陛下建行宫,并有侍从一千,金银珠宝,生活不愁,柳州环境甚好,可供陛下颐养天年。” “黎清!本王早就说过,这个王位迟早是你的,你何必急于一时,让外人捡了便宜?!”黎烨气不打一处,也不顾及龙珂在场,直言道。 龙珂面无表情道:“陛下,在下对您的王位并不感兴趣。” “卑鄙!” “陛下息怒。”黎清的态度也很坦然,他说:“陛下,龙大哥对你的王位确实不感兴趣,我之所以现在希望你退位,是因为不想看着黎国日渐衰败,它在你手中,简直是糟蹋。” “你!”黎烨气得青筋暴起,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亲生骨肉竟会联合外人,这样逼自己。且黎清果然不同于普通小孩,他思路清晰,逻辑紧密,说话头头是道,最关键的是,他很无情。这样一个人,若是登上王位,其功绩定不可小觑,但黎烨却不认为自己不如一个十岁孩儿,治理国家,难道自己不行?黎烨深吸一口气道:“此事没有商量,待本王终老,便由黎清继承王位,这之前,本王没有退位让贤之意。黎清,你若想回宫里住,本王欢迎,但若再想这些谋位之事,休怪本王不顾及情面。” 黎清阴沉沉地看着黎烨,冷冰冰说道:“陛下,你会后悔的。” 事后,黎烨和韩凌说明了此事,韩凌当机立断,说要以谋反做抄了龙家,但黎烨念及龙家辅政有功,若因此抄家,恐怕不妥。韩凌为此与他争执许久,他从未想过黎烨竟是如此优柔寡断之人,当年的潇洒不羁到底去了何处?! 韩凌自知和黎烨说不明白,便提刀往龙府去,黎烨不禁吓了一跳,忙说:“你若敢肆意妄为,本王就与你恩断义绝!”韩凌顿了顿,止住脚步,悲哀地看着黎烨。 韩凌没找龙珂,两天后,龙珂反倒自己找上门来了,龙珂的目的很简单,便是拉拢韩凌。他知道韩凌乃当朝名将,打了无数场胜战,最后与薛瑶之战,虽失了领土,但他在无任何物资补给的情况下,能苦捱三年不败,实在非常人所能及,龙珂自觉韩凌是个人才,且龙臻在世时,常夸韩凌刚正不阿,对他敬佩有嘉,如此良才,龙珂岂舍得放弃? 韩凌未料到龙珂会来求贤,他手里握着剑柄,面无表情道:“你是叛贼,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龙珂淡淡一笑,“黎清夺位一事我们早已安排妥当,即便在下死了,一切仍会按计划进行,你杀了我也没用,无法改变当前局势,况且还会让你背上滥杀无辜之名,到时黎国的名声将会更臭。” 韩凌死死地盯着龙珂,“我斩的是逆贼,并非滥杀无辜。” 龙珂不为所动,“既然我们早有安排,在下定不会背着逆贼之名死去。” 韩凌一愣,稍微松开了手,龙家的势力极大,他早有耳闻,要想行些颠倒黑白之事,不过轻而易举。他沉着脸看着龙珂,而后断然拒绝道:“我是不会帮你们的。” 龙珂似乎早有预料,他板着脸说道:“韩将军,当下的局势你也清楚,黎烨根本就是一昏君,就算励精图治,也资质平平,不可能有所建树。到时黎清继承王位,黎国没有亡国就已是大幸,就算黎国尚存,那时已是千疮百孔,再想发展,太难,不如趁早由黎清接手,黎国还有希望。” 韩凌辩驳道:“陛下有时虽荒诞无稽,但他心存善念,曾经不理朝政,是因不知民间疾苦,自那次微服私访,陛下已深知百姓生活现 分卷阅读132 - 分卷阅读133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33 状,断不会再坐视不管。且陛下聪颖过人,又敢于突破传统教条束缚,几经改革,黎国必会强盛,不劳你再费心,我敢保证,交到黎清手里的国家,定是一强国。” 龙珂不屑道:“他聪明又如何?他最大的弱点是一意孤行心慈手软,这样的人,怎么能成大事?对朝中老臣的姑息纵容就足以说明他不配为王。为王者,不需要有过人的办事能力,但必要有决策力与威信力,统筹朝中各部,使效益最大化,黎国朝廷几次瘫痪,又经两次换血,新任官员多无经验,他们不过是黎烨笼络不到人心,胡乱选举的官员罢了,他们能力平庸,如何指望能成大事?要我说,他们还不如被黎烨逼走的那些老臣。” 韩凌面无表情道:“老臣们固然经验丰富,但他们深谙朝廷世故,私心杂念过重,怎会专心为朝廷办事?他们难以为陛下所用,倒不如重新培养一批左右手,反正谁不是从新人一步步走到旧人?” 龙珂静静地注视着韩凌,“这么说,韩将军是铁了心不与我们为伍了?” 韩凌决然道:“我从未有如此想法。” 龙珂冷哼一声,“看来我们只有战场上见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龙珂直接起身离开了韩凌的宅邸。而韩凌也立刻驾马奔赴宫中,将龙珂与自己会谈一事告诉黎烨。黎烨没想到龙珂竟会去挖韩凌的墙角,但所幸韩凌立场坚定,否则黎国若失韩凌,那等同于失了铠甲的士兵,孱弱而无力。 因黎清来扰,而韩凌又无法估测龙珂的势力如何,便建议黎烨早做打算,集中所有财力物力,建立最坚实的防线。然黎烨考虑到黎国正在经济复苏的关键时期,若调动大量人力和财力,必会影响重建进程,而庸国、邶国和薛瑶的隐患尚存,若国不得安宁,又给百姓造成恐慌,那无疑会给别有用心之人带来机会。韩凌凝眉思索,黎烨的考量不无道理,现在黎国的形势可以说是岌岌可危,不但有内忧还有外患,如今竟又有皇子来逼宫,要想在此夹缝中发展,实在颇有难度。 二人几经合计,最终决定调派人手,巩固国防,同时继续进行经济建设和制度改革,然改革与重建岂是易事,其中困难重重,劳心费神之事多不胜数,就不再细说。可偏偏龙珂并不认可黎烨的所有作为,一心只想扶黎清上位,而他似乎笃定黎烨不会拿黎清怎样,便三番五次派人行刺黎烨,韩凌因此日夜陪在黎烨身边,打足了精神,不敢有半分懈怠。同时,他又增加了防守的侍卫,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巡逻,以保证无可疑人员潜伏进宫。 龙珂几次失手,深知只要韩凌在黎烨身边,自己便没机会,于是,他干脆以利益诱惑薛瑶,让他出兵,攻打黎国。 薛瑶本是唯利是图见风使舵的小人,龙珂乃叱咤黎国商界的有名人物,他自然不敢得罪,而另一边,只是一个政权摇摇欲坠的落魄皇帝,他根本不屑一顾,于是,薛瑶干脆地撕毁了与黎国的休战协议,发兵黎国。 韩凌突闻此事,几乎来不及细想,便请命奔赴沙场,黎烨和朝中大臣早知韩凌的能耐,自不会多言半句。黎烨拨给韩凌两万兵马,相比敌军,虽在人数上略输一成,但黎烨相信韩凌,定能凯旋,毕竟他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对于薛瑶撕毁协议这事,韩凌尤为愤怒,他已称王,竟无任何为王的信誉和自觉,古人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而薛瑶的话,简直就和放屁一样,声响极大,但毫无功用。此次,韩凌下定决心,定要拿下薛瑶,获得全面胜利。 这边,韩凌与黎烨在战场上胶着,另一边,龙珂终于把韩凌支开,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生擒了黎烨。适时,龙珂飞鸽传书韩凌,告知黎烨已落入他手,若他肯退位,那么便留他一条生路,若是再执迷不悟,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与此同时,薛瑶收到退兵的消息,他朝战场上满脸惊惧的韩凌挥挥手,便潇洒地驾马归去。 韩凌勃然大怒,照此情形,想必薛瑶和龙珂早已串通,否则怎会龙珂刚抓到黎烨,薛瑶就撤兵?他们这是调虎离山啊!韩凌咬牙看着薛瑶远去的背影,心中恼怒不已,而后大声喊道:“宋武!你继续攻打祁阳,我先回城救陛下!” 宋武同样是气愤不已,他慷慨领命,而后挥鞭策马,带领大批士兵追了出去!薛瑶先是一愣,而后迅速转身迎战。韩凌“呸”了一声,带着小队人马,立刻往都城的方向赶去。 ☆、91.黎清黑化 城内,一片安静祥和,与平时无异,但走至宫墙外,韩凌就可感觉到一股明显的暗流涌动。他步履匆匆地走进龙翊殿,然殿内空空,他大声吼道:“龙珂,我已如约前来,你人在何处?” “呵呵。”一个清冷地声音在殿内响起,旋即,随着一阵脚步,龙珂走了出来。他站在殿门外,背对阳光,阳光落下,韩凌微眯眼睛,看到了一个黑色镶银边的剪影,画面很美,但韩凌根本无心欣赏,他大步上前,粗声粗气问道:“陛下在哪里?!” 龙珂气定神闲地垂目看着韩凌,缓缓道:“与黎清在一起,父子多年未见,当然得好好聊聊。” 韩凌目光灼灼,“放了他。” 龙珂也不废话,“交出王位。” 韩凌深吸一口气,“这事我要和他商量。” 龙珂恍然,“也对,虽他经常与你讨论政事,但说到底,你不过是他手里的棋子,他才是真正掌权之人。好吧,你跟我来,但我警告你,你最好别轻举妄动。”说罢,他便转身走了。 韩凌连忙跟上,若是能见到黎烨,就凭龙珂和他的手下,根本拦不住自己,他直接把人抢了就行,何必和他废话。韩凌如此合计着,但当走到地牢前,龙珂却停下了脚步,他命人端来了一碗汤药,而后道:“韩将军,请你喝了它,我才能带你去见黎烨。” 韩凌警惕地瞥了一眼龙珂,又看了看汤药,防备地问道:“这是什么?” 龙珂似早已料到韩凌会有如此反应,他波澜不惊道:“软骨散,服用者在两个时辰内会武功尽失,身子瘫软无力,但此药并无副作用,两个时辰后,你的功力就会恢复。” 韩凌不自觉拔剑,“若其中有诈呢?依我看,这根本就是毒药!” 龙珂轻蔑地笑了笑,“毒药?龙某从不骗人,且把你毒死有何好处?不过,假设是毒药,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君王,可却不敢为他喝下毒药,实在让人笑话。” 韩凌默不作声地瞪着龙珂,他从未与龙珂正面交锋过,也不了解这人的品性,他无法判断此人是否可信,因为龙珂总是一副云淡风轻,胜券在握的模样,看不到他有任何慌乱,从而也猜不透他的内心。韩凌又看了看那碗药,要他为黎烨死,他自然 分卷阅读133 - 分卷阅读134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34 心甘情愿,但死要死的有价值,若就这样白白牺牲,于他而言,简直就是屈辱。他顿了顿,又说:“那我在这两个时辰内,岂不是任你们摆布的命?” 龙珂肯定道:“没错。” 韩凌:“不怕我现在杀了你,直接冲进去救人?” 龙珂淡定道:“要杀你早动手了,但是却不敢,为什么?因为你也知地牢结构复杂,若是不知黎烨的确切位置,你根本找不到他。同时,黎烨是否真的被关在里面也是一个问题,或许这不过是我为你设下的一个幌子,所以,你只有指望我,才能见到黎烨。” 韩凌心下一沉,自己的想法竟被对方完全猜中,如此他已处于绝对的劣势,他试图想再扳回一成,便说:“你大可加派看守人马,形成严密的包围圈,这样,就可以避免我对你们不利,而我也无需喝这软骨散。” 龙珂淡淡地看着韩凌,也不嫌对方啰嗦,继续耐心道:“韩将军武功盖世,我的手下再多,也没有一人是你的对手,我不会冒此风险,且你喝下软骨散,我便无需调派人手,省事省力省心,何乐不为?” 韩凌还想再说,龙珂平静地打断了他,“韩将军,你莫要再多做挣扎,明确告诉你,现在主动权在我手里,你必须按照我的办法做事,我不会做任何让步。我劝你别再浪费时间了,黎清这孩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不知现在黎烨情况如何了。” 韩凌猛地怔住,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龙珂,一把抓住对方衣领,凶狠地问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龙珂依旧不慌不乱,他说:“我并没对他做什么,是黎清。我记得,在除夕夜上,黎清可是扬言要杀了黎烨啊。” 一瞬间,韩凌的脑袋嗡嗡作响,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一把抓过药碗,仰头喝尽,而后直视龙珂,道:“带我进去。” 龙珂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转身往前走去。韩凌跟在他的身后,不一会儿,便感觉火烧心一般难受,紧接着全身虚软无力,就算仅是迈开步子,对他而言都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他满头大汗,视线有些模糊,摇摇晃晃跟在龙珂后面。龙珂回首看了看韩凌,气定神闲道:“将军若是累了,可以在此歇息片刻。” 韩凌艰难地摆手,“不累,快走!” 龙珂似有无意道:“将军现在定是难受极了,因将军身强力壮,我特意吩咐属下加大了药物伎俩,你方才喝得过猛,药力突然上来,自然难受。” 韩凌已经难受得不想再说话,他默默地跟在龙珂身后,一言不发。 龙珂也没再多说,拐了几处弯,又上了几把木梯,最后停在一个偏僻角落。那处灯光昏暗,隐约可见牢房里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而男子旁边则蹲着一个小孩。适时,小孩打了那男子一巴掌,凶巴巴道:“当年你的傲气上哪儿了?现在落魄了,就不吭声了?你害死龙伯伯,逼疯我母亲的时候可不见你这么沉默啊!” 韩凌蓦地听见这声音,感觉有些耳熟,伸头看去,发现牢里的竟是黎烨和黎清!而黎清正以审问者的姿态责备着黎烨!登时,韩凌就受不住了,他大步上前,抓着牢房门,吼道:“放开他!” 黎清回过头,瞧了瞧,“哟,这不是韩将军吗?黎烨的走狗。” “放肆!你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韩凌怒起,若不是碍于活动受限,他绝对要一巴掌拍醒这逆子! 黎清站起身,走到门前,目光高傲地打量着韩凌,他眼露不屑,“韩将军,我可是未来的君王,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不怕我以不敬之罪将你满门抄斩吗?” 韩凌咬牙,指着瘫倒在地的黎烨,大声指责道:“他可是你的父亲啊!你怎能如此对他?!” 黎清如同听了一个笑话一般呵呵笑了笑,“他是我的父亲?可他有一天把我当做他的儿子吗?!自从我出生那日,他便把我扔给了母妃,平日对我不闻不问,整日与黎画那个傻丫头混在一起,他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渐渐地,我接受现实,想安心与母妃过日子,但这人渣竟把我母妃逼疯,又将她视为人质,不念半分夫妻情分,最后竟为本国利益,将她送给武王,黎烨他妈的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狗贼,我为什么要敬重他?!还有,龙伯伯待我甚好,而他却次次针对龙伯伯,国难当头,自己临阵退缩,又带走大量兵力,留龙伯伯一人空守城门,顽强抵抗一年,最后战死沙场,你们倒好,竟又回来捡个便宜,继续安心地做皇帝。摸着你们的良心好好想想,你们是不是罪该万死!” 韩凌一声不吭地看着眼前这个被仇恨所侵蚀的孩子,他只片面地看到了事情的表象,却不知其中本质,安柔思想扭曲,会有如此下场,黎烨确实有一部分责任,但归根结底,还是她自己做的孽,且安柔勾结安宇文,将黎国置于不利之地,此事黎烨没和安柔计较,便是恩惠了。至于龙臻,是他挑明要弑君篡位,并威胁黎烨,否则黎烨怎可能会丢下国家,自己跑去避难?但韩凌也知道,仇恨的种子早在黎清心里生根发芽,并长成了苍天大树,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能改变对方的想法,反而还会让这些辩解显得苍白无力。韩凌历来喜欢与人争个明白,但现在黎烨情况紧急,他只能妥协,于是,他问道:“你想怎样?” 黎清哈哈大笑,面容恐怖而扭曲,“我想怎样?我不是早就说清楚了吗?黎烨这昏君退位让贤,否则我便杀了他,他一死,我为太子,皇位依然是我的。” 韩凌不可置信地看着黎清,虽然他与黎清并没有太多交集,但每逢去宫中找黎画,他总能看见一个胖嘟嘟憨厚的男孩身影,然现在男孩已褪去了小时的稚嫩,此时,他身材瘦削,眼中流露出一股悍劲儿,全然没有半分敦厚。韩凌无法想象黎清竟会变成如此无情之人,为夺王位,他甚至可以手刃亲人,韩凌顿了顿,说道:“龙珂带我来此,就是为讨论是否退位一事,你先出来,让我和陛下商量一下。” 黎清嘴角裂开弧度,他又干干脆脆地拍了黎烨一耳光,然后捏着黎烨的下巴,警告道:“陛下,我劝你最好认真思量,否则,后果你应该知道。”说罢,他猛地用力一掐,而后站起身,拍拍衣摆上的灰尘,走出了牢房。与韩凌擦肩而过的瞬间,他轻蔑地瞟了一样韩凌,冷哼一声,便错开了身子。 韩凌连忙跑进牢房,他抓起黎烨的手就开始查看他的伤势,又掀开他的衣服,黎烨身上的伤痕交错排布,令人触目惊心。韩凌不禁心下疼痛难耐,他回过身对着黎清吼道:“这都是你所为?!” 黎清无所谓道:“正是,我只是想给他点教训。” 韩凌真想灭了黎清,但偏偏药效未过,他根本使不出半点招式!韩凌胸口燃着 分卷阅读134 - 分卷阅读135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35 一团怒火,无从发泄,他深吸数口气,知道眼下不是与黎清计较的时候,便连忙扶起黎烨,关切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黎烨抬起头,看着韩凌,有气无力道:“感觉快死了。” 韩凌瞪了黎烨一眼,骂道:“不要胡说。” 黎烨淡淡笑道:“清儿是来报仇的,他现在折磨我,是要我难受,早晚他会把我杀了的。” 韩凌坚定道:“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黎烨道:“韩将军,你武功卓绝,不如现在把我救出去吧,他们不是你的对手。” “我……”韩凌一时无言,很久,才无力道:“陛下,臣救不了你。” 黎烨静静地看着韩凌半晌,长舒一口气,“我就说,他们怎可能轻易就让你进来,肯定又拿什么威胁你吧?” 韩凌顿了顿,说道:“臣,臣喝了软骨散。” ☆、92.妥协 黎烨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反正定不是好东西便是。难得与韩凌有温存的时间,也或许,这是他此生最后的告别,他不想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于是,他艰难地一歪脑袋,将头顶在韩凌的胸膛上,平静道:“真是为难你了。我一生不相信任何人,唯独你,走进了我的心里,我庆幸我没看错人,你值得陪伴终身。只是人生总是那么残酷,我都来不及和你看尽繁华,就要找阎王报道了,曾经我问过你,若我死了,你是否会随我去,当时你答不会,我还生闷气,可是活着比死更难,你要带着我的记忆活一辈子,这是折磨。有时候,我真的不懂你,为何那么固执?我可是你最亲近的人,你居然还要与我计较,难道你就不能迁就我一下,稍微妥协一点?说实话,你这倔脾气,可让我吃了不少苦啊……” “陛下……”韩凌似乎想说什么,但被黎烨打算了,黎烨闭着眼睛,呼吸着属于韩凌的味道,继续絮絮叨叨,“想到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面,我还挺难过的,舍不得你,也舍不得画儿,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我怎么会被你这木头迷得神魂颠倒,你究竟有何魅力?” “陛下,我不会让你死的。”韩凌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保证道。 黎烨有气无力地笑了笑,“你别叫我陛下,你说梦话时叫得那么亲切,怎到我面前,就生疏了?” 韩凌忽然感觉脸上发烫,他不自觉地抱紧黎烨,小声喊道:“烨儿。” “烨儿!烨儿!你在哪里?!”牢房外忽然传来一阵咆哮,瞬间破坏了当下的气氛。韩凌和黎烨不约而同地一愣,而后转过头,果然看见一个身着武服,面容清秀的女孩跑了出来。那女孩同时看见了他们,兴奋地大叫:“王八蛋们,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 黎画一回头,看见牢房外趾高气昂站着两个人,一个她不认识,另外一个可是她日思夜想敬爱的哥哥,几乎没有任何思考,黎画跳起来一拳就揍在黎清的鼻梁骨上,而后大咧咧地笑道:“王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啊!” 黎清不及躲闪,实实在在吃下了这个拳头,他吃痛地捂着鼻子,五年前那个除夕夜的画面再次出现在他脑海里。当时,他就是被黎画这贱人打断了鼻梁!一股鲜血从黎清的指缝出流出,他怒从胸起,另一只手指着黎画,大声骂道:“你这有人生没人养的野畜牲!我定要你好看!” 黎画无所谓地用手扇扇风,“哎,真是天气热了,老鼠都敢出来晒太阳了。” “画儿,快救我们出去!”韩凌心生一计,近年来黎画武艺精进,要摆平眼前这两人,根本小菜一碟,他们终于不再为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黎画往牢里探了个脑袋,当看见黎烨披头散发满身是血地靠坐墙边的时候,她蓦地怔住,而后眼中燃起熊熊烈火,她扭头瞪着黎清和龙珂,凶狠道:“这是你们干的好事?!”黎画早有耳闻黎清欲逼黎烨退位,只是韩凌说此并非大事,她也就痴痴傻傻地信了,并没当回事,但现在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件小事,他们竟动用武力伤人,简直不可忍受! 黎画二话不说,冲上前就对黎清一阵拳打脚踢,她不喜欢黎清,她至今记得黎清对她的言语侮辱,以及小时对她的疏远,让她不能与他们一同到学堂学习,更不可能一起玩耍。黎清有同龄人陪伴,而她,却只能和两个大叔瞎闹,虽然她从不嫌弃这两个大叔,甚至还感谢上天赐予了她这么好的两个大叔。而现在,她最讨厌的人竟然敢伤害她最喜欢的人,这根本不能容忍!这样想着,黎画下手越来越狠,简直是把黎清往死里打。多年过去,黎清的武艺依旧不见长,他仅能勉强应付黎画的几招,便是抱头挨打的命。黎画正打至酣时,简直大快人心,忽感手腕被人抓住,她猛地回头,看见龙珂正面无表情地抓着她。 “呀!哈!”黎画大叫一声,回身勾出一拳,出乎意料地,龙珂竟然轻轻松松就接住了,霎时,她的双手都被龙珂控制住,她不禁惊恐,连忙使出脚下功夫,毫不留情地直击龙珂的命根子!然龙珂手上一松,轻轻一退,便躲了过去。黎画暂时获得自由,连忙退后几步,呈防备状态看着龙珂。 仅是几招,韩凌就看出龙珂深藏不露,黎画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忙道:“画儿你快走!你打不过他!” “啊?”黎画瞥了一眼韩凌,说:“韩叔,你竟然对我没信心?这样一小喽啰都打不过,我以后还如何称霸江湖一姐?”说罢,黎画退到牢房前,一边警惕地看着龙珂,一边打开牢门,说:“韩叔,你快带着烨儿出来。” 韩凌应声,忙扶起黎烨,然他本就虚软无力,现黎烨半个身子都压在了他身上,登时感觉犹如泰山压顶,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不自觉深吸一口气,踉跄地迈着脚步往牢门旁走去。 黎画回头看了一眼,不禁嫌弃,“韩叔,你果然是年纪大了,走路可真慢啊,亏你还是我师父。” 韩凌道:“我现在武功尽失,身体无力,不能帮上你的忙,你要小心龙珂。” 黎画又打量了一遍韩凌,确实有气无力,登时,她更怒了,他们竟连韩凌也一起欺负!难怪韩凌自己武功高强,却坐在牢里,无动于衷,原来是因行动受限。黎画死瞪着龙珂,骂道:“卑鄙小人!”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敢贸然先攻击,因为她深知自己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龙珂面色淡然,对于黎画的辱骂,他丝毫不在意,只是把目光投向韩凌,“你们讨论好了吗?” 黎画插嘴道:“讨论什么?” 韩凌沉默不语。 龙珂又说:“韩将军,现在的局势你应该清楚,你等同残废,而黎画武功平平,连我都打不过,更别说牢房外守着的一千侍卫,你还指望她能救你们出去?原先 分卷阅读135 - 分卷阅读136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36 ,我手里的筹码只有一人,现在又多了一个黎画,孰轻孰重,你应当清楚,我劝你尽快做决定,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黎烨抬头,他看着龙珂,气喘吁吁道:“你们就算杀了本王,本王也不会让你们的奸计得逞!” 龙珂平淡道:“陛下,我劝你三思。” “龙哥,把他们全都杀了!”此时黎清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无法动弹,但他心有怨恨,强烈地执念让他尚未昏迷,而是-扯着嗓子要报仇,“他们不得好死!:不要再同他们啰嗦!” “闭嘴!”黎画顺手弹出手里的石子,砸在黎清的脑门上,登时,只听一声闷响,黎清彻底躺平在地,再没了声音。 黎烨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血迹,说道:“原来,本王只懂妥协退让,以为这样便能让大家相安无事,继续相处,然这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唯有将所有的事情弄明白了,才能彻底解决问题。黎清年纪尚小,且心怀怨恨,若是为王,定不是仁德贤明的君主,所以,为天下百姓,本王绝不会将王位让给他,这是对天下人的责任!” “责任?”龙珂轻蔑地看了一眼黎烨,“自你继承王位以来,何时将责任放在心上?现在让你退位,你倒谈起了责任?可笑。” 黎烨道:“本王承认,当年我确实年少无知,太胡作非为,但过了这么多年,浮躁的心早已沉寂,本王日后定为明君。” 龙珂不为所动,“晚了。” 黎烨垂下眼睑,声音低沉了许多,“若是本王不让,你当真敢杀了本王?扶黎清上位,对你有何好处?” 龙珂道:“我不过是谨遵父亲的遗嘱罢了。父亲说,黎国若由你当权,必是亡国命,故嘱咐我在黎清十岁时,扶他上位,去年国家动荡,黎清不足以承担此重任,所以我才待今年局势稍微稳定,再带黎清过来。” 黎烨冷哼一声,“客观来看,你认为黎清适合为王吗?” 龙珂语调波澜不惊,“这与我无关。” 黎烨,“难道你就不关心大黎的命途吗?别忘了,你也是黎国人,你的父亲为了黎国奋斗了一辈子,你甘心看它毁于一旦?” 龙珂缓缓道:“任何事都有盛衰兴荣,既然黎国命数已尽,又何必勉强?” 黎烨一时无言以对,哽了许久,只丢出一句话来,“本王是不会让步的。” 龙珂也不多说废话,“那失敬了。” “等等!”韩凌忙道:“再让我们想想。” 龙珂淡淡瞥了一眼韩凌,“你的陛下已下决定,你多说无用。” “他是头脑发昏才说出此话,断不可信啊!”韩凌忙着解释。 黎画稍一愣,便激灵道:“你看你们把他伤成这个样子,脑子清醒就见鬼了!你应该让他仔细想想。” “本王已经想得很清楚,本王绝对不会让步。”黎烨沉着答道。 “你闭嘴!”韩凌猛地吼道。现在他们处在劣势,不急于下决定,再考虑乃缓兵之计,只要人活着,就还有机会,人一旦死了,所有都于事无补。 龙珂道:“韩将军,有一事我需要你搞清楚,主动权在我手里,我需要最优结果,杀了黎烨固然省事,但黎清继位后,免不了会遭人非议,若是陛下肯亲自退位让贤,那自然最好不过。” 韩凌道:“我可以为你争取最好的结果。” 黎烨不禁怒道:“韩凌!这辈子你就不能尊重一次我的意愿吗?!” 韩凌没再理会黎烨,只是恳求道:“再给我一天的时间。” ☆、93.串谋 龙珂道:“一天?一天足以让前线的士兵回来,到时你若用计,我们根本无力抗衡。现在你无兵又武功尽失,于我们而言,这是最好的时机。” 韩凌不禁咬牙,他捏紧拳头,心中恼怒,但偏偏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说实在的,他根本不愿让黎烨放弃王位,在他心里,黎烨是黎国唯一的王,只要他还活着,就决不允许任何人谋黎烨的位。他一向讲究原则,又执念颇深,龙珂提出的要求,可以说是在挑战他的底线。但眼下,他根本没任何办法,一个是坚持不退位,但黎烨很可能会因此丧命,另一个则是退位让贤,这或许还能留条性命,但无不意味着将失去所有,而自己,也无脸再面对黎烨,连君王的王位都护不住,如何为一国将军?!韩凌内心很是挣扎,他摸不透龙珂的脾性,故也不敢冒任何风险,他只知这人喜怒不形于色,凡事都有自己的规则,只是他不知,若有人破坏了他的规则,下场如何?几经思考,比起将军的尊严,他更在乎黎烨的命,于是,他不深吸一口气,道:“龙珂,此事交给我,我会办好的。” “韩凌!你要干什么?!”黎烨大声道:“我绝不会昭告天下退位让贤的!若是黎清为王,黎国就完了!” 韩凌没有理会黎烨,而是对龙珂道:“借一步说话。” “韩凌!韩凌!你他妈脑子被驴踢了吗?!黎清若为王,定会把我们赶尽杀绝!我们没活路的!而且百姓将永无好日过了!韩凌!不要被眼前利益所迷惑!” 黎画年纪尚小,平日生活环境单纯,不懂朝里的这些明争暗斗,但作为人的直觉告诉她,她的父王有危险。她几乎本能地抱住黎烨,警惕地打量韩凌,“韩叔,你要干什么?不准你伤害烨儿。” 韩凌不禁一愣,心里没来由地涌出一丝失落,果然,即便平日里黎画如何亲近自己,如何骂黎烨是王八蛋,但他心里真正在乎的,永远只有黎烨。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小屁孩啊,韩凌摇摇头。 龙珂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他说:“还是韩将军明事理,你跟我过来。” 韩凌回过头跟黎画说了句,“画儿,你待在这别乱跑。”便跟上龙珂的脚步,随他出去了。 远处,传来黎画的咆哮,“韩叔,你这王八蛋!”但即便如此,韩凌只怔了怔,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黎画的视野中。黎画睁大了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偏偏强忍住悲伤,不给眼泪落下来,她嘟着嘴,心中全是说不出的委屈。黎烨看着她,说:“画儿,你快扶着我,现在四下无人,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黎画一愣,如黎烨所言,龙珂走后,这里就只剩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黎清,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莫非韩凌想借一步说话,目的就是为引开龙珂,给他们逃跑的机会?黎画连忙擦了擦脸,然后去扶黎烨,黎烨很重,压得她几乎直不起身,但所幸她底子不错,咬咬牙便拖着黎烨往外面走。 黎烨伏在黎画背上,他尽量用双腿撑着地,不至于让黎画太辛苦,然他的腿早已麻痹,无论如何努力,也是杯水车薪。黎烨见黎画额头上滚落大颗大颗的汗珠,心中心疼,但又 分卷阅读136 - 分卷阅读137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37 不好多说,便问:“画儿,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黎画低着头,还在拼命较劲,她气喘吁吁艰难道:“最近几日我不见韩叔,又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方才恰好见到韩叔慌张地从宫外进来,我便跟了过来。” 黎烨点点头,便没再多说,说来也好笑,黎清抓了自己,竟然没想到去抓黎画,这当真是他的失误啊。 黎画又说:“那日我看见你被抓了,但我知道我救不了你,想等韩叔回来,所以我便躲了起来。黎清后来搜我的寝宫,那时我早跑了,故他没能拿我怎样。” 黎烨不禁叹道:“画儿好生聪明。” 他们跌跌撞撞走了许久,也未走出百米,倒是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吓得他们不禁屏住呼吸,迅速搜索隐蔽之地,然他们悲哀地发现,目之所及处,根本无处躲藏。就这样,他们眼睁睁看着近百名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不留一丝缝隙。黎画暗自运气,想一口气冲出去,但方抬起的手臂,就被黎烨不着痕迹地按下了,黎烨小声道:“画儿,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别鲁莽。” 黎画急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为首的侍卫用□□指着黎画,大声警告道:“待在原地不要动!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黎烨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但他却不忍心让画儿受半点伤害,遂只能服软道:“你放下武器,我们自然不会乱动。” 那侍卫打量了一下他们,便收回了□□,而后道:“龙公子与韩将军有要事相商,请二位在此等候,没有弄公子的命令,不得擅自离开。” 黎烨悲哀地点点头。方才他还想借此机会逃走,但现在看来,一切都已成定数,他已无力回天,只能等待死神的安排。 韩凌随龙珂走后,龙珂把他请到了宫中客堂里,又命宫女泡了好茶,其模样,完全把自己当做了宫中的主人。韩凌不禁蹙起眉梢,他说:“龙珂,想必你并不在乎黎清,对吧?” 龙珂面无表情,“此话怎讲?” 韩凌沉着脸,双眼隐在了刘海之下,看不清神色,他说:“黎清被黎画打趴在地,你竟可不管不顾,将他扔在牢房里,可见你帮他,并非是你们情深义重,而是另有目的。” 龙珂略显不耐烦道:“方才我也说过,我帮他,不过是完成先父的遗愿,至于我是否喜欢他,无关紧要吧?” 韩凌又道:“龙丞相生前对黎清宠爱有佳,简直视若己出,如今你对黎清毫无感情,却只是为完成龙臻一个心愿,而愿做天下大不为之事,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龙珂倒也是明白人,他说:“莫非韩将军以为我想把持朝政,而黎清不过是一提线木偶?” 韩凌不置可否,“如此良机,谁会错过?” 龙珂面露不屑,“做君王有何好处?忙不完的国事,理不清的民情,就是一个国家的奴隶,只有傻子愿为王。我在江湖中地位不低,又逍遥快活,关键是,女人比大王多,金银珠宝比大王多,我何必要把自己关在牢笼里?” 韩凌静静看着龙珂,似在判断他的话中真假有多少。良久,龙珂的表情始终保持轻蔑与不屑,韩凌真的以为,这人或许并不是图王位吧? 龙珂回首看着韩凌,“韩将军,你可愿意跟我说一说你的计划了?” 韩凌顿了顿,道:“你要保证,绝对不伤害黎烨。” 龙珂淡然道:“倘若韩将军能随我心意,我自然不会食言。” 韩凌不由得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水,他打过无数的战,无论对手多强大,他都不曾畏惧,天生的英雄主义气概,令他在战场上屹立不倒,他不怕失败,也不怕死亡。但现在,当他面对与龙珂这场博弈时,他竟不自觉地怕了,因为他若输了,黎烨将命丧黄泉,他输不起。韩凌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方才道:“你希望陛下能退位让贤,这样你便能省去处理后事的麻烦。而陛下执意不让位,你唯有弑君篡位,对不对?” 龙珂也不否认,坦然答道:“没错。” 韩凌又说:“无论如何,这个王位都将不在黎烨之手,对吧?” “正确。” 韩凌:“黎清被立为太子,天下共知,倘若陛下死后,他便能名正言顺继承王位,无后顾之忧。” 龙珂似乎品出韩凌话中的意思,便说:“你舍得让黎烨死?” 韩凌答道:“自然不舍得。方才你提出了两条方案,一是退位让贤,二是弑君篡位,我可以给你第三条路,但是你必须保证,不能让黎清知道。” 龙珂并不着急答应,只道:“你说。” 韩凌淡淡吐出一口气,慢慢道:“让陛下假死。” 韩凌不愿违背黎烨的意思,他也希望黎烨为王,自己可以一直辅佐他,直到死亡。但如今,黎烨的命被人攥在手里,只要别人一句话,他们就要阴阳相隔,此时,他们实在太过被动,唯有妥协和屈服,才能换取一线生机。他本想把时间拖过药效,然后再救出黎烨,但他看得出,龙珂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龙珂定会在药力尚存时,便处理好一切。韩凌心中疼痛,但江山权势乃过眼云烟,唯有与心爱之人相伴到老,才是人生真谛。若两者只能选其一,他当然会选后者。 龙珂对此提议似乎并不惊讶,只道:“为何如此?” 韩凌道:“第一,黎烨不肯退位让贤,那么他必不会书写诏书,故这条路不可行。第二,你们弑君篡位,会引起风言风语,日后影响黎清的声誉,你们自然也不愿如此。第三,黎清对黎烨的仇恨极深,就算黎烨退位,他必定也会想方设法弄死黎烨,所以,为保黎烨周全,便是让黎烨假死,但定不能让黎清知道,且黎清还能名正言顺继位,无后顾之忧。” 龙珂道:“与其让他假死,不如就直接杀了他,反正只要手法高明,定不会有人猜到乃黎清主使。” 韩凌阴沉着脸道:“你莫要忘记,若是你敢动黎烨半根寒毛,我定会率领百万大军,扫平黎清的宫殿,若想得清净,也需要我的配合。” 龙珂不置可否,虽谈不上有百万大兵,但若与韩凌做对,往后定不会有安生日子,且这人武功高强,不是轻易能解决的人物。龙珂想了想,道:“如何假死?” 韩凌不着痕迹地吐了一口气,看来此次谈判有用了。他道:“对黎烨,假意放弃王位之争,而他身受重伤,需回宫中调理休养,在他的汤药里放入会导致人进入假死状态的药材,让他喝下即可。对黎清,则告诉他我背叛了黎烨,亲自喂他□□,但当黎烨死后,我心里长长承受无能,便随他去了。至于对外,则说黎烨一辈子荒诞无稽,因日夜沉迷美色,生活糜烂,致染上恶疾,最终不幸驾崩,由太子继位。” 龙珂淡淡地打量了一番龙臻 分卷阅读137 - 分卷阅读138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38 ,难得露出几分赞赏的意思,“韩将军厉害,竟是想一口气瞒过所有个人。” 韩凌不为所动,继续道:“我也会随陛下假死,到时需要你帮我保护好黎画,可以吗?” 龙珂道:“可以。” 韩凌深吸一口气,似是用尽了所有气力,方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王位是你们的了。” 龙珂也不谦让,“韩将军,你的要求,我一定办到,合作愉快。” ☆、94.逃走了 之后,韩凌在客堂里休息了很久,他回想起他的一生,前世为保家卫国,在战场上杀了一辈子,而这一世,他同样为了黎国安宁,打了半辈子,但世事难料,即便他再怎么拼命,国家仍要易主,他做不了任何事情。他真觉得他愧为将军,上辈子没保护好先王,这辈子护不住黎烨的王位,他眼睁睁见着一切分崩离析,而他的两世辉煌,也将随之远去,他一生的梦,也就此葬送。 龙珂早已离开,只留韩凌一人独自发呆,其实他不舍他的两世功勋,不舍他挥汗如雨驰骋的沙场,他无比喜欢这样的生活,战场是他的归宿,但日后,他将再无机会踏上这片疆土。他不禁怅然若失,但生活没有给他惋惜悲伤的时间,他稍作调整,便又重新打起精神,往牢房里走去。 彼时,他看见黎画和黎烨被侍卫团团围住,双方正呈现对峙状态,韩凌拨开人群,说道:“龙珂已答应放人,你们快让开。” 侍卫们似乎早已收到消息,韩凌方一发话他们便退开了。 黎烨和黎画不约而同地面露惊诧,黎烨更是直接上前抓住韩凌的袖子,小声问道:“怎么回事?为何肯突然放过我们?我可事先说明,我绝不答应退位让贤。” 韩凌勉强扯扯嘴角,淡淡地笑了笑,“陛下放心,在我再三劝解下,龙珂意识到现在就让黎清继位确实有不妥,他答应再给陛下三年的时间,三年内,陛下若能改邪归正,为国着想,体恤百姓,并将黎国建设壮大,他便不再逼陛下退位让贤,反而是顺应天理。但若陛下仍旧吃喝嫖赌玩闹无度,那他必会再次逼你退位。” 黎烨不可思议地看了看韩凌,不疑有他,只继续问道:“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他不是说绝不让步吗?” 韩凌心绞着疼,几乎令他窒息,但偏偏还像没事人一样强颜欢喜,他说:“你看龙珂待黎清的样子,黎清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根本不管,足以看来,他争夺王位,不过是为兑现与龙臻的承诺,他对黎清没什么感情。由此可以猜到,龙珂并不认可黎清,我只是向龙珂说明形势,他想在黎国经商赚钱,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大环境,陛下原先虽然荒诞,但现在立志为明君,往后对他的帮助定是不可小觑。至于黎清,他年纪尚小,现朝局又动荡不安,龙珂若想扶正黎清,必要花费大量气力,无暇顾及他的生意,同时,黎清身怀仇恨,日后把持朝政,定不会手下留情,说不定会成一暴君。然后我就问龙珂,他是否想看着这样的悲剧发生?亦或仅是为了遵循龙臻的遗愿。后来,龙珂想了想,便让步了。” 闻言,黎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龙珂虽不苟言笑,不易让人亲近,但他是聪明人,看得透局势,他做此选择,也是在情理之中。黎烨没再纠结,在韩凌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了牢房。 龙珂忌惮韩凌,定不会让韩凌如此轻易地便接走黎烨,他又给了韩凌一瓶软骨散,要求对方每隔两个时辰服用一次,直到事成之后,方可停药。并且,龙珂也不允许此事有任何拖沓,在韩凌刚把黎烨送回寝宫后,一碗热腾腾的汤药便端了上来。 此时,黎烨浑然不知危险即将到来,还有说有笑,心潮澎湃地规划着自己的蓝图,说到兴奋处,他还抓着韩凌,大声嚷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本王吃了这次亏,终于是明白,为王者,当以国家大事为己任,促国之繁荣,让百姓幸福安康,当年本王确实太幼稚,目光短浅,又贪图享乐,殊不知险些断送了大黎的未来。所以,从今日起,本王就要励精图治,韩将军,你可有什么要说的?”黎烨挑挑眉,很是骄傲地看着韩凌,希望对方夸自己终于明事理了,不再任意妄为。 韩凌双手捧着汤药,微微发抖。送药人就站在旁边,他微垂脑袋,余光一错不错地看着韩凌,并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韩凌?”黎烨垂下头,看着韩凌,疑惑道:“你怎么了?” “什么?”韩凌失神,手不禁一抖,汤药泼洒了一些在手上,但他毫无察觉,只抬起头看着黎烨,想了想,道:“大概是因臣最近劳累过度,竟觉得疲乏,方才才心不在焉,还请陛下恕罪。” 黎烨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心中有疑,但又不知从何问起,或许真是因为韩凌累了呢?他今日实在反常,过去连续三天三夜作战,韩凌都不曾疲乏,现在怎会这样轻易就累了呢?不过黎烨转念又想,或许是因他从战场赶来救自己,旅途奔波,精神又高度紧张,现在突然可以松口气,他就彻底萎靡了。这样理解似乎也说得通,黎烨没再纠结,便道:“把药给我,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韩凌不禁一怔,他连声道:“不辛苦不辛苦。”同时,下意识地将药碗往回收了一些。 黎烨不禁蹙起眉梢,而后严肃道:“韩凌,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韩凌一生最不会演戏说谎,此时,他面露惊惧,忙道:“没有,臣怎敢对陛下有所欺瞒?” 黎烨沉声命令道:“看着我的眼睛!” 韩凌抬起头,一瞬间,强烈的愧疚与悲伤击穿他的心脏,他猛地怔住,眼中不自觉留下液体,他这辈子,从未流过泪,今天,究竟是怎么了,眼泪竟会不受控制地流不停。 黎烨不禁吓了一跳,忙起身抓着韩凌,去擦对方的眼泪,又情不自禁地吻住对方的眼角,韩凌流泪的模样,竟能让人如此沉沦。 旁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咳,韩凌和黎烨同时顿了顿,扭头看去,只见送药人正捂着嘴唇,低声咳嗽。黎烨蹙起眉梢,不满道:“这儿没你什么事了,你先退下吧。” 送药人略显为难道:“陛下,药凉了喝对身体不好。” 黎烨不禁怒起,“本王想什么时候喝便什么时候喝,你管得着吗?!” 韩凌怔了怔,胡乱擦了一把脸,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竟会如此懦弱。他深吸一口气,拉了拉黎烨,道:“他说的话不无道理,陛下,你先喝了药,有事我们一会儿再说。”一边说着,他一边不可控制地颤抖着双手,将碗递给了黎烨。 黎烨目光一沉,他看了看送药人,又看了看韩凌,回想起方才他的失态,恍惚间,黎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又 分卷阅读138 - 分卷阅读139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39 像雾里看花,看不明白。他稍一犹豫,而后抓起汤碗,仰头喝了下去,然后把碗一扔,对送药人道:“你可以下去了。” 送药人捡起地上的碎渣,躬身退下。 黎烨静静地看着韩凌,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忽感一阵天旋地转,而后不及他有任何防备,便失去了知觉。韩凌也未料到药效如此之快,他慌忙地伸手捞住黎烨,不至于对方倒在地上。但由于软骨散的作用,令韩凌手上根本使不出气力,几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稳住自己和黎烨的身形。此时,他已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他静静地看着黎烨的容颜,还来不及悲伤,门就被推开了。 龙珂大步走了进来,他看了看黎烨,又看了看韩凌,走上前,探了探黎烨的鼻息,而后道:“很好,韩将军,接下来到你了。” 韩凌摸了摸黎烨的脸颊,这人五官轮廓尤为精致,只要浅浅一笑,都能撩动他的心神。韩凌忽然感到不舍,万一黎烨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自己随他去了,但却上了当,日后黎画怎么办?黎画!韩凌猛地一怔,清醒过来,他问:“黎画现在在哪里?” 龙珂道:“早已送去了夏晓的私塾。” 韩凌暗自舒了口气,又问,“黎清知道此事吗?” 龙珂坦然道:“黎清只知黎画被流放了。” 韩凌忽然沉下眸子,一错不错地看着龙珂,眼神异常阴冷坚定,“你没有骗我?” 龙珂道:“宋武正在赶回来,若他知道你真的死了,定会把整个宫殿给掀了,我还不至于做自寻死路之事。” 韩凌想想,倒也是,便干脆地喝下了另一碗汤药,不一会儿,他的眼前便开始发黑,仅是一瞬,就意识全无。 再次清醒过来时,韩凌不知已经过了多久,周围空无一人,而他正坐在床上,床帘随风扶动,倒有几分像曼妙的舞女。他呆愣片刻,便立马起身,冲出房间,大声吼道:“黎烨!黎烨!” 远处传来一阵响声,韩凌不禁止住脚步,凝神细听,孩童一般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一瞬间,韩凌忽然想起他的沙场,以及军营中,无数个夜黑人静时,对黎烨疯狂地想念,他想要抚摸对方,想要攻城掠地,所有的悸动在心中燃烧,欲望喷薄几乎将其吞噬,然睁开眼,周围依旧是一片黑,虫鸣声此起彼伏,陪伴着韩凌又一个孤冷的夜。他的征战,已经走向尽头。 走过一拐角,韩凌和一人撞了个满怀,他连声说抱歉,当抬起头看清对方时,他蓦地一怔,惊喜道:“画儿?” 黎画抱着脑袋,一阵暴躁,她凶巴巴地抬起头,见是韩凌,愣了愣,脸上瞬间绽出笑容,她扑进韩凌的怀里,死死抓着对方,脑袋不停在韩凌胸膛里蹭,声音幸福无比,“韩叔,你醒了?太好了!” 韩凌伸手环住黎画,也是兴奋无比,如此看来,龙珂应是没有食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韩凌笑着问道:“这里是哪里?陛下醒了吗?” 黎画探出脑袋,不满地撇了撇嘴,“韩叔你就只知道烨儿!也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 韩凌惊道:“你受伤了?!”一边说着,韩凌一边动作迅速地查看黎画的伤势。 黎画一巴掌拍开韩凌的手,露出狡黠的笑容,“哈哈哈,我骗你的,我没事!烨儿也没事,在学堂里听我母亲教书呢!” 韩凌一头雾水,反应了半秒,才回过味儿来,他问道:“这里莫非是夏晓开设的私塾?” “是啊。”黎画理所当然道:“不然还有谁肯收留你们这对难民?” 韩凌点点头,难怪方才会听见孩童诵读,他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他牵起黎画,不禁加快脚步,朝声源处走去,因为兴奋,他不自觉地手上用力,黎画被她捏得直喊痛,但他却毫无反应,无法言语的喜悦充盈内心,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黎烨,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学堂里,一群白衣少年,摇头晃脑,书声琅琅,里面有一名高个书生,他面容清秀,嘴角带笑,口齿清晰地吐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后陶醉地看向远方。 韩凌走进学堂,一眼就见到了黎烨,他猛地一怔,心跳停止了半拍,他强忍住激动,声音微微颤抖道:“烨儿。” 书生一愣,回眸浅笑。 ☆、后记 黎烨突然驾崩,举国哀悼,与此同时,黎清登上王位,改国号为安庆。同年,黎清率兵大举进攻祁阳,其心狠手辣,又善用卑鄙拙劣之法,致薛瑶连连退败,最终投降。黎清收复失地,民心所向,之后,他又推行了一系列改革举措,黎国再次呈现繁荣之态。 几年后,黎国吞并隅国,并向杞国发兵,其势之猛,令人胆寒。自黎烨驾崩,杞国便断了与黎国的友好往来,杞亚曾一度萎靡不振,后听说黎烨还活着,又与黎烨取得联系,得知黎烨退位的前因后果,登时怒上心头,对黎清极度不满,既然黎清主动打来,他自没半分退缩,甚至越战越勇,把黎军打得落花流水,黎清自知啃不下这根骨头,便灰溜溜地退兵了。 但从此事看出,黎清有极大的野心,他不甘只为黎国之王,他想为天下之王,为强大国力,他苛捐杂税,强行兵役,一时间,满城风雨,人心惶惶,但偏偏有口难言。在取得辉煌功绩的同时,黎清也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暴君”。 面对此情形,黎烨不说后悔是假的,黎清会走到今天这步,与他脱不了干系。曾经他就发觉安柔是个心理扭曲之人,黎清在认知形成时期,与安柔朝夕相处,心智必会受到影响,产生如此扭曲的性格,也情有可原,但当初见端倪之时,黎烨非但没有制止,还任由其肆意发展,才导致今天的局面,或许,他才是罪魁祸首。 不过,既然黎烨已不为王,他也不再理会这些,他重新找了个地,与韩凌和黎画过起了归隐的日子,夏晓则在都城继续开办私塾,他们偶尔会聚一聚,但话不多,便也草草散去,各忙各的。 黎莹在宫中一直陪伴黎清,直到十五岁那年,终于不忍黎清越发暴躁的性格,和祁青青离开了王宫。她们母女俩最后投奔的是龙家,只因当年龙珂说了一句话:黎清日后必会成为暴君,你们若想活命,可来找我。 龙珂似乎早料到黎清会有如此结局,所以他在辅佐了黎清一年后,便又回老家,做他的买卖,多年后,他已是富可敌国,黎清觊觎他的财产,几次暗算不成,双方撕破脸,再没了来往。 从此,黎清守着 分卷阅读139 - 分卷阅读140 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分卷阅读140 一座城,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王。 分卷阅读14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