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谎言》 分卷阅读1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1 《白色的谎言》作者:琳达·霍华 文案 任何人都无法和联邦调查局争辩。因此当他们传唤洁伊去辨认她受了重伤、全身缠满绷带的前夫时,她同意在病床边不眠不休地看护他。 很奇怪,即使在失去意识的状态之下,斯迪也和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大相径庭。在他挣扎恢复意识的过程中,他表现出强烈的个性--一种男性的力量;而这正是从前的斯迪所欠缺的。而她从未如此刻一般感受到他的吸引力,这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等斯迪终于清醒过来以后,洁伊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来重温--甚至加以润饰--他们的过去。但这个脱胎换骨的斯迪,是否就是那个和她共同拥有那些珍贵回忆的男人呢? 1 这一天就算不是她这辈子最糟糕的一天,也差不多了。 葛洁伊整天都勉强克制住自己的脾气,直到她的头悸痛不已,胃如火烧。即使在拥挤不堪的公车上,她仍未失去自制。这一天她始终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但心中都充满了挫折和暴怒,现在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排遣一下心情。 她无言地忍受着脚趾被车上的乘客践踏,不时有人的手肘不小心地撞向她的肋骨,鼻孔呼吸着密闭车厢中的汗酸味。好不容易等她下了车、又开始下雨了,她湿淋淋地冒雨走了两条街来到她的公寓。她当然没带伞,气象报告说今天会是晴天的。 她终于回到家,现在她是一个人了,这真是叨天之幸。她如释重负地吁口气,开始开门。这时她的自制崩溃了,她使尽全身的力气摔上门。门框发出如雷巨响,但这微不足道的暴力行为并未纡解她的紧张。把她上班的那幢办公大楼拆了,或是勒死伍法洛也许有用,可惜她做不出这种事。 她一想到过去这五年来她是如何努力,就想尖声大叫。她每天工作十四到十六小时,周末还把一些工作带回家处理。她还想摔东西,也恨不得真把伍法洛勒死,对一位职业女性,一位投资银行公司时髦干练的女主管来说,这种行为真不合适。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对一个刚名列失业人口的人来说、这种举动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他们真该死! 这五年以来,洁伊全副心力都奉献给了这份工作,她义无反顾地改变了她个性中与职业形象不符的部分。一开始主要是因为她需要这份工作的薪水,而她又不是个敷衍苟且的人。而今天她被一脚踢开并非由于她无法胜任,也许反而是她太成功了。有些人不喜欢和她打交道,只因为她是个女人。洁伊觉悟到这点,便试图表现得和男人一样积极利落,好让顾客相信她的工作能力不让须眉。为此她改变了谈吐和打扮,她从来不会在人前流过眼泪,也不咯咯乱笑。她还学会喝威士忌,不过她从未欣赏过这种酒。她这样严格自律的结果是不时头痛、胃痛,但她还是全心投入,因为这份工作的压力虽大,她却也喜欢接受这种挑战。这是份刺激的工作,为了得到快速的晋升,直到目前为止,她愿意付出代价。 不过现在一切都付诸流水,这都得感谢伍法洛。也非常遗憾,她的作风和伍卫杜公司的形象不同,他对她所作的努力致上深深的谢意,他曾给她一份极佳的推荐书,还有两个星期的时间让她做善后工作。不过这一切都改变不了事实,她和他一样清楚,她被开除是因为伍法洛的儿子伍克刚看上了她的位置。伍克刚去年才进入公司,而他的成绩和洁伊一比,就只能算是二流。她挡了董事长公子的路,所以只好卷铺盖滚蛋。 她怒火中烧,却无处发泄,真恨不得立刻掉头就走,让姓伍的自行设法处理她手上的业务。但是她需要这两个星期的薪水。万一她无法马上找到高薪的职位,就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她赚的钱不少,但是花得也凶,所以并没存下什么钱。她压根没料到会因为伍克刚而砸了饭碗! 斯迪丢掉工作的时候,总是耸耸肩,笑一笑;叫她别担心,他会找到另一份工作,而他始终说到做到。职业对他而言并不顶重要,他也不在乎是否能安安稳稳过日子。洁伊冷笑一声,打开一瓶胃乳片,取出两颗。斯迪。她已经好几年没有想到他了。有一件事她可以确定,她决不会像斯迪那样对失业毫不在意。斯迪喜欢刺激,他需要肾上腺素甚于需要她,最后这终于结束了他们的婚姻。 不过至少斯迪不会像她这样惶惶如丧家之犬,她一面嚼着胃乳片一面想道。如果今天被开除的人是斯迪,他一定会对伍法洛弹弹手指,然后头也不回地吹着口哨走出去。也许斯迪的态度有点不负责任,但他决不会被失业所击败。 斯迪是这样的人,而她不是。他是个有趣的人物,但最后两人之间的歧异超过了彼此的吸引力,于是他们在友善的情况下分手了。不过她还是难过了好一阵子;斯迪似乎永远不会长大。 现在她为何要想起他?难道是因为她已经把他和失业连在一起了?她笑了,明白自己的确有这种想法。她笑着倒了一杯水,举起杯子。“敬过去的美好时光。”她说道。他们年轻时是有一段嬉闹快乐的日子,只不过这种日子没有继续下去。 这时忧虑又涌上她心头,她忘了他,开始操心眼前的难题。她必须马上找到另一份高薪的工作。洁伊突然感到一阵恐慌,她已经三十岁了,却还不知道如何为自己的生活打算。 她打开冰箱,不悦地检视着里头的冷冻食物。这时公寓管理员按了她的对讲机。她决定暂时把晚餐的事情搁下,最近她常常如此。“丹尼,什么事?” “裴先生和麦先生来拜访你,葛小姐。”丹尼随即说道。“他们是联邦调查局派来的。” “什么?”洁伊问道,相信自己一定听错了。 丹尼又一字不改地复述了一遍。 她完全摸不清头绪。“让他们上来吧!”她说道,因为她不晓得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联邦调查局?到底会有什么事?除非摔你自己的公寓门也犯了联邦法,不过这倒也难说。这不正是这该死的一天的完美结局? 一会儿之后门铃响了,洁伊急急跑去开门。两个毫不起眼,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 “我是裴佛兰。”两人中年纪较大那个说道。“这位是麦吉柏,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想和你谈谈。” 洁伊招呼他们进去。“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老实说道。“请坐,要不要喝杯咖啡?” 佛兰的脸上有种松了口气的表情。“谢谢你。”他真心诚意地说道。“今天可真累死人了。” 洁伊走进厨房,烧了一壶咖啡,为了安心起见,她又嚼了两颗胃乳片。最后她深深吸口气,才走向客厅。那两个男人状甚轻松地坐在她灰蓝色的沙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2 发上。 “我犯了什么法?”她问道,半开玩笑半是认真。 两个男人都笑了。“什么也没有。”麦吉柏向她保证。“我们只是想和你谈谈一个你认识的人。” 她跌坐在椅子上,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谁?”搞不好他们是盯上了伍法洛,也许这世界上毕竟还是有公理。 佛兰由口袋中掏出一本记事簿,然后打开,显然是在查对资料。“你是葛洁伊,柯斯迪的前妻?” “是的。”原来是和斯迪有关,她早该猜到的。不过她很少想到他,而今天她想到他之后,居然又有人为了他的事找上门来,实在奇怪。她几乎想不起来他到底长相如何了。 “你的前夫有没有亲戚?或是比较亲近的人?” 洁伊缓缓摇头。“斯迪是个孤儿,他在好几个认养家庭中长大,据我所知,他和曾经认养他的人并未保持联系。至于亲近的朋友--”她耸耸肩。“自从我们五年前离婚以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也没有他的消息,所以我不知道他有些什么朋友。” 佛兰皱起眉头。“你是否认得他从前的牙医,或任何一位医生的姓名?” 洁伊瞪着他摇摇头。“没有,斯迪健康得不得了。” 两个男人愁容满面,面面相觑。麦吉柏不动声色地说道:“该死的!这件事真难办。我们一直到处碰壁。” 佛兰脸上显出疲倦的纹路。他又为难地望了洁伊一眼。“你想咖啡好了吗,葛小姐?” “应该好了,我马上端来。” 她愁眉不展地端着咖啡回到客厅放在茶几上。“斯迪做了什么事?” “据我们所知,他并无非法行为。”佛兰急忙答道。“只不过他牵涉进了一个……敏感的情况。” 斯迪没有犯法,而联邦调查局却在调查他?她倒出三杯咖啡的时候,眉头皱得更深了。“是什么敏感的情况?” 佛兰面有难色地望着她。洁伊突然注意到他的眼神,他的目光清明,并且很奇怪地,还带着同情的神色。这是一对温柔的眼睛。和她想象中联邦调查局探员的眼睛一点也不像。他清清嗓子。“非常敏感,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为何会在那里,不过我们必须找到能辨识他身分的人。” 洁伊脸色转白。斯迪死了,虽然她对他的爱早已消逝,但她仍旧感到锥心的悲恸。他一向是个快乐的人,眼神愉悦,笑口常开。现在知道他再也不会笑了,感觉好象她幼年的一部分亦随之而逝。“他死了。”她怔怔地说道,注视着手中的杯子,她的手发着抖。 裴佛兰随即伸手取过她的杯子,放在桌上。“我们还不知道。”他的脸色越发为难。“在一次爆炸后,有一人幸存。我们认为那人是柯斯迪,但我们不能确定。目前我所知也不多,无法对你做进一步的说明。” 这是漫长难捱的一天,看来现在并无改善的迹象。她用颤巍巍的双手用力压着太阳穴,试图了解他的话。“那人身上没有任何身分证明吗?” “没有。”佛兰回答道。 “那你们凭什么认为那就是斯迪?” “我们知道他在现场,他驾照的碎片在现场被发现了。” “你们见过那个人,难道还不能看出他是谁吗?”她叫道。“你们何不辨识出其它死者的身分,然后再推断幸存者是谁?” 麦吉柏调开目光,裴佛兰眼神一暗。“他们都被炸得粉身碎骨,无法辨识。” 她不想再听下去了,也不想知道细节,但她可以想见当时的惨状。她倏然全身发冷,仿佛全身的血液已不再流动。“那斯迪呢?”她无力地问道。 “那幸存者伤得很重。不过医生们对他抱持所谓“审慎的乐观看法”。他还有机会活下去的。两天以前,医生们几乎断定他熬不过来了。” “你们为何急着现在弄清楚地的身分?如果他活下去了,你们大可以问他。他万一死了--”她猛然住口。万一他死了,那他是谁也无关紧要了。无人幸免,他们可以就此封闭这个档案。 “除了我们需要知道这人的身分以外,恕我无法告诉你其它的事情。我们必须知道死了哪些人,以便采取一些必要措施。葛小姐,我可以告诉你本局和这件事并无直接牵连,我们只是在配合别人的行动,因为这件事关系着国家安全。” 洁伊骤然明白他们希望她怎么做了。他们要她亲自去辨认那名伤者是否就是斯迪。她木然问道:“难道他们无法从一些个人资料查明这人的身分?他们一定有身高体重,以及指纹记录那些东西的。” 她垂着眼睛,所以没有看见佛兰眼中忧虑的神色。他又清清喉咙。“你的丈夫--前夫--和我们的人……身材近似。他的手被灼伤了,辨认指纹是不可能的事。不过你是我们所能找到对他认识最清楚的人,也许你可以从他身上的胎记或是疤痕什么的认出他。” 她仍然大惑不解!她不明白他们为何认不出自己的人,除非他已伤得面目全非……她哆嗦了一阵,不敢再想下去。如果那真的是斯迪呢?她并不恨他,从未恨过他。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并不残忍,也不恶毒。即使在她不再爱他以后,她仍然喜欢他,以一种无可奈何的方式。 “你们要我跟你们一起走。”她说道,她这句话并非问句。 “拜托你了。”佛兰静静地答道。 她不想去,不过现在听来似乎成了她身为国民应尽的责任。“好吧!我去拿件外套。他在什么地方?” 佛兰又清清嗓子。洁伊紧张起来,她已经知道每当他要告诉她一些很难启齿的事情时,就会来上这么一下。“他在华盛顿的贝西连海军医院。你得收拾一下行李,现在有一架专机在肯尼迪机场等着我们。” 事情进展得太快了,使她无法了解,她似乎只有听凭摆布的分了。今天可是发生了不少事,先是她被解雇,回来发了顿脾气,现在居然又出了这种状况。过去五年来她的生活一直十分平淡,这一切怎么可能发生得这么快? 她木然地取出两件适于旅行的洋装,然后到浴室去拿她的化妆品。当她将这些东西塞进一只小塑料背袋时,被镜中自己的影像吓着了。她看起来好苍白,而且疲惫枯槁,她的眼窝深陷,颧骨突出,这显然是工作过度并仰赖胃乳片维生的结果。等她回来以后,就得赶快找工作,还有把她原来的职务做个了结,这表示她还会省掉好几餐。 这时她为自己感到可耻。斯迪--或是某个别人--正在病床上挣扎求生,她居然还在操心自己的工作。斯迪总是说她无法享受今天,因为她已经在替明天担心了。也许他说得没错。 斯迪。泪水忽然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希望他不会有事。 直到最后一刻她才想起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3 她忘记带换洗的内衣,她已经乱了方寸。不过最后她终于拉上背袋的拉链,拎起钱包。“我已经准备好了。”她说道,走出房间。 她在飞机上睡着了。她没想到会这样的,只是他们一升空,她便在舒适的皮椅上放松了,眼皮也沉重得张不开。佛兰替她盖上一条薄毯时,她根本毫无所觉。 佛兰坐在她对面,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他对自己把一个无辜的女人扯进这种纠缠不清的事件之中,感到忐忑不安。就连麦吉柏也不知道情形有多复杂,他也和葛洁伊一样,只知道她要去辨认那名伤者的身分。不过知道实情不只如此的人也没几个,除了佛兰自己以外,可能只有一、两个人知道。而其中一人拥有极大的权力,只要他想做的事,就一定办得到。佛兰认识那个人已经好多年了,可是在那个人面前仍然感觉不自在。 她看起来好疲倦,而且出奇的脆弱。她太瘦了。她大概有一六七公分高,不过他怀疑她的体重有没有超过四十五公斤。他怀疑她是否坚强到足以被当作挡箭牌。 她要是再长出几两肉,精神好点的话,大概是个标致的美人。她的发质很好,呈蜜棕色,并且十分浓密,她的眼眸则是深蓝色。只是眼前的她似乎累坏了,她今天恐怕不太好过。 不过她还是问了些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如果今天她不是这么疲惫的话,她可能已经迫使他提及一些他不愿在麦吉柏面前讨论的话题。让一些事情保持表面的状况在计划中是必要的,这点绝对无庸置疑。 他们下了飞机,乘车抵达贝西达的时候,只有佛兰和洁伊一起下车。麦吉柏向他们点头告别。便开车走了。他们走进医院,搭电梯上楼,一路上并未有人注意他们。 电梯门打开以后,他们走上一条寂静的走廊。“这层楼是加护区。”裴佛兰说道。“他的病房在这边。” 他们转向左边,两扇玻璃门前有两名身着制服的彪形大汉在守卫,两人的身上都佩了枪。他们显然认得裴佛兰,其中一人立刻替他们开门。 加护区内除了监视维生装置以及查看病人的护士以外,没有其它闲杂人等。洁伊听见周遭传来一阵低沉的哼唧声--是维生装置发出的声音。这时她才觉悟到斯迪身上一定也连接了这些仪器,躺着无法移动。她的脚步迟疑了,这实在很难接受! 佛兰在一扇房门前停下,转向她,清澈的灰眼中满含关切。“我希望让你有点心理准备,他伤得极重,他的头骨碎裂,脸部变形。你不要指望会看见你记忆中的那个人。”他停了一会儿,注视着她。不过她什么也没说,最后他打开房门。 洁伊踏进房间,-时之间她的心肺似乎都停止了运作。然后她的心又开始跳动,她痛苦地深吸了一口气。她看见白床单上的人形,泪水涌上了眼睛,她颤巍巍无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这……这不可能是斯迪。 床上的男人简直像个木乃伊。他两条腿都上了石膏,用滑轮和吊带固定起来。他的双手到手肘都经满绷带,头部包扎着纱布,眼睛上还铺着棉垫,只有他的嘴和下巴露在外面。但其上也是伤痕遍布,血色全无。从他喉中插的通气管中发出微弱而规则的吸气声,他身上还插了些别的管子,他躺着一动也不动。 她的喉咙发干,几乎说不出话来。“我怎么可能认出他?”她沙哑地问道。“你也该明白我办不到。你看他这副样子!” 佛兰同情地注视着她。“抱歉,我知道你一定受了惊吓,不过我们需要你来尝试一下,你曾经嫁给柯斯迪,你是天底下最清楚他的人。也许你记得他身上的一点小特征,一个疤、一颗痣、或是胎记,什么都行。你慢慢花点时间看看他,我在外面等。” 他走出去关上了门,将她独自留下,面对着病床上毫无动静的人形。她握紧双拳,泪水又涌上眼睛,不管这人是不是斯迪,深刻的怜悯之情已使她心痛。 她的脚将她领到床边,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各种管子和导线,眼光始终不离他的脸。斯迪?他真的是斯迪吗? 她知道佛兰要她怎么做。他并没有明说,也大可不必如此。他要她掀起床单,在这人毫无知觉的时候,检视他的身体。他以为她曾是他的妻子,对她丈夫的身体应该有着亲昵的认识。但五年实在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她还记得斯迪的笑容,和棕色眼眸中不怀好意的闪光。不过其它的细节,她早就淡忘了。 就算她掀开床单审视他,对这个男人而言也算不了什么。他已经失去了知觉,也许还可能送命,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如果她能认出这人是不是斯迪的话,佛兰会说她这么做是为国家尽了一份力量。 洁伊迟疑不决地伸手触摸他未被绷带包裹的右臂。他的肌肤湿热,使她吃惊地抽回手。不知怎的,她本以为他应该是冰冷的。这体温是他体内仍燃烧着生命力的又一证明。她的手缓缓回到他的手臂,停在他手肘内侧的光滑肌肤上。她小心地避开静脉注射的针头。 他是温暖的,他还活着。 她的心脏在胸腔中狂跳不已,她心底涌起一阵几乎无法克制的情感,想到他仍然在顽固地抵抗、挣扎着活下去,使她心如刀割。对他遭受的痛苦,她仿佛感同身受。 他的肉体已经受尽了侵犯,针头刺进他的血管,电极和导线连接在他的胸膛上,记录他每一次的心跳。好象还嫌他伤得不够重似的,医生在他胸前和身侧又插进许多导管。每天都有陌生人来检视他,把他当作一团肉块一样对待,而这一切却都是为了拯救他的生命。 但是她不能侵犯他的隐私,不能以这种方式。也许他并不介意,但这该由他自己来决定。 洁伊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此刻世界上除了她眼前病床上这个男人,其它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这是斯迪吗?她试着回想。 斯迪的肌肉有这么结实吗?他的手臂和胸膛是否如此粗壮?他可能增加了体重,做了不少健身运动,才练出肩膀和手臂上的肌肉。她不能据此判断,男人成熟以后胸膛会变得比较厚实的。 她打量着那片毛茸茸的胸毛。斯迪也有胸毛,不过不多。 胡子呢?她注视他的下巴,但只看到满布的伤痕,勾不起一丝她熟悉的印象。连他的嘴唇都受了伤。 有什么东西滑下她的面颊,洁伊大惊失色地捂住脸,她不知道她已经泪如雨下了。 佛兰又进来了,默默地递给她一条手帕。等她擦干眼泪离开床边,他伸出温暖的手臂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在他身上。“我很抱歉。”他最后开口道。“我知道你一定很不好受。” 她摇摇头,自己居然这么失态,使她自觉像个傻瓜。她必须老实告诉他的话,更加深了这种感觉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4 。“我不知道,对不起,不过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斯迪。我就是……办不到。” “你想他可能会是柯斯迪吗?”佛兰不肯死心。 洁伊揉揉太阳穴。“我想可能。我不知道;他全身都是绷带--” “我了解,我知道这很困难。不过我需要给我的上司一个答案。你的丈夫有这么高吗?他有没有让你感到熟悉的地方?” 如果他真的了解,为何还要追问?这时她的头痛得更厉害了。“我不知道!”她叫道。“我想斯迪有这么高,可是他躺着我也说不准。斯迪黑发棕眼,可是我连这人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都看不到!” 佛兰低头望着她。“他的病历上有写。”他不动声色地说道。“黑发棕眼。” 一时之间她还听不出这句话的重要性,接着她双眼圆睁。她对这男人完全没有熟识的感觉,但他在她心中激起的情感风暴却使她晕眩、怜悯。没错,还有敬畏,因为他还在挣扎着求生,他的决心和勇气使她衷心钦佩。 她白着脸,细声说道:“那他一定是斯迪了,对不对?” 佛兰脸上闪过一阵如释重负的表情,不过在她还未能确定之前,那种表情便消失了。他点点头。“我会告诉我们的人你已经证实了他的身分,他就是柯斯迪。” 2 洁伊第二天早晨醒来以后,躺在床上打量着陌生的旅馆房间,并试图使自己的头脑清醒过来。前一天发生的事情似乎一片模糊,她只清楚地记得医院里那个受伤的男人。斯迪,那男人是斯迪。 她应该可以认出他的。虽然已经过了五年,但她毕竟曾经爱过他。就算他遍体鳞伤,但也总该有些熟悉的印象。她感到一阵内疚,虽然明知这种感觉很可笑。但她觉得自己似乎贬抑了他,把他降低到她生命中无足轻重的地位,以至于她连他的长相都记不清了。 洁伊苦着脸下床。她又来了,对所有的事情都看不开。斯迪总是劝她要看开一点,有时他的口气简直不耐极了,这也是他们之间无法兼容的一点。她太认真,而斯迪却玩世不恭。 今天她就可以回纽约了,但她都不想这么做。今天才星期六,她不用现在就巴巴地赶回去等星期一上班。她不想整个周末都待在家里自怨自艾,况且她还想再去看看斯迪。裴佛兰似乎也希望如此,他还没有提到送她回纽约的安排。 昨夜她筋疲力竭地倒头就睡,并且睡得很熟,于是她的黑眼圈没有平常那么明显了。她望着浴室的镜子,开始揣测被开除了是否因祸得福。她拼命工作使得健康受损,体质直落,脸上瘦骨嶙峋,倦容满面,没化妆简直就不能见人。她对镜中的自己扮个鬼脸。她从未是个美女,将来也不会是,不过她曾经漂亮过。她的湛蓝眼眸和蜜棕带金的秀发是最引人之处,其它的部分就只能说是平平了。 如果斯迪看见现在的她,会怎么说?他是否会觉得失望,并且直言无讳地说出来? 她为何无法将他自心头除去?关心他,同情他的伤势都是很自然的,但她为何不停地想他对她会有什么感觉,有什么表示?她想的不是从前的斯迪,那个迷人却不可信赖的浪子,而是现在的他:坚忍、强壮,有强烈的求生欲。 这样的男人对她会有什么看法?他还会想要她吗?这个念头使她面如火烧。她离开镜前,开始淋浴。她一定是快疯了!他是否活得下去还是未定之数,就算他活下来可能也改了残废。他眼部的手术不知是否成功,还要等他拆掉绷带以后才知道。他的脑部可能也受了伤。搞不好他再也不会说话、行走,或是吃饭了。 她无助地发觉热泪又潸潸而下了。她为何会为他哭泣?她为何不停地为他流泪?她一想到他就落泪,这真是太滑稽了,她甚至还认不出他呢! 佛兰十点钟会来找她,于是她强迫自己不许再哭,开始准备。最后她居然惊讶地发觉自己饿了,她通常都不吃早餐的,只是猛喝咖啡,一直捱到中午。而那时她的胃已经灼痛不堪,所以又吃不下多少东西。现在工作的限制已渐渐解除,她开始渴望食物。 她点了早餐,没多久就送到了房中。她像饿鬼一般,以创纪录的速度狼吞虎咽地吃下蛋卷和吐司。等她吃完差不多半小时以后,佛兰才来敲门。 佛兰不着痕迹地用锐利的眼神打量她,看出了一切。她哭过。虽然这正如他们所预料,但他仍旧对她受到伤害感到遗憾。今早她看来好了许多,脸上有了点血色,眼眸也比他记忆中有神,似乎也更大了些。不过这部分要归功于她的眼泪。他只希望她不用再掉更多眼泪了。 “我已经打电话去查问过他的情形。”他说道。挽起她的手臂。“有好消息,他的生命迹象有进步。虽然他仍旧昏迷不醒,不过脑波的活动已经增加,医生对他的情况有了更乐观的看法。他的情况出乎意料的好。” 今天早晨医院中热闹了许多,在加护区外的警卫换了新面孔,不过他们似乎也是一见到裴佛兰就立刻认出来了。洁伊暗暗猜想他不知来看过斯迪几次,也不明白他为何需要亲自来。如果他要知道斯迪的情形,大可像今天早上一样打电话来查询。这回斯迪惹上的事情必定非比寻常,所以佛兰才会希望在他恢复神智以后立刻和他接触。如果有这么一天的话。 佛兰让她单独进病房,他说要去和某人谈谈。洁伊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她的心已经飞到斯迪身边了。她推门而入,把佛兰扔在外面,他的话才讲到一半。他望着掩上的门,嘴角浮起一个苦笑,然后转身快步走开。“斯迪?”她低声说道,语音震颤。对一副毫无动静的木乃伊说话实在很可笑。明知他对周遭的一切大概全无所觉,就算奇迹出现他听见她说的话,也不可能有所反应。但她忍不住想试试。 那声音镇静而且无比温柔。他不明白那声音在说些什么,因为他的心灵仍被无知觉的黑暗所包围。但他听见了那声音,感觉到它温暖地触及他的肌肤。这依稀纤细的接触让他感觉不再那么孤寂了。他体内生机勃勃的部分集中在这接触上,渴望得到它,强迫他冲出那片黑暗。他知道那片阴险恶毒的黑暗正张牙舞爪地等着地,意欲将他撕成碎片。在他接触到那声音之前,他必须忍受这些。而目前的他很虚弱,好象无法达到目标,但这声音呼唤着他,像磁铁一样吸住了他,带他脱离那深沉的无知觉幻境。 “我记得我四岁那年圣诞节得到的洋娃娃。”洁伊说道,现在她用梦幻般的低音机械式地说着。她已经对他说过这五年来她的生活,此刻她正在回忆童年往事。“它胖胖的,好柔软,就像真的婴儿。她有一头棕色的鬈发和棕色的眼睛,还有长长的睫毛。我把它放平的时候,它的眼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5 睛就会闭起来。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可丽。我和它一起睡觉,吃饭的时候就把它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我还用我的三轮车带着它绕着我家兜圈子。等我长大,对可丽失去了兴趣,就把它放到架子上,和其它的洋娃娃在一起,然后忘了它。可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斯迪。我想:“他有和可丽一样的眼睛”。小时候我都说棕眼是可丽的眼睛,因为我不知道那叫什么颜色。”他的呼吸似乎变慢,也变深了。她并不确定,不过她认为他胸膛起伏的韵律改变了。她用手指轻揉他的手臂,保持这小小的接触。 “有好几次我差点就告诉你,你有可丽的眼睛,可是我想你大概会不高兴。”她笑了,这笑声温暖了充斥着机器哼唧声的病房。“你一向尽力维持你的男性形象。一个不怕危险的冒险家是不会有可丽的眼睛的,你说对不对?” 他的手臂突然抽动了一下,这个动作使她大吃一惊,白着脸抽回手臂。这是他除了呼吸以外,第一次有动静。不过她知道这可能是肌肉不自觉地抽搐。她的目光飘向他的脸,但是看不出什么究竟。绷带包住了头部上方三分之二的部分,他受了伤的嘴唇木然不动。她缓缓伸出手,再度抚摸他的手臂。但他仍然一动也不动地毫无反应。一会儿之后,她重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她小时候的事。 佛兰悄悄打开了房门,在门口驻足,倾听她低沉的喃喃自语。她还站在床边,老天爷,她大概没有移动过一寸。他看看表,她已经站在那儿--将近三个小时了。如果她是他老婆,他还可以理解,可是她只不过是他的“前妻”,而且是她要结束婚姻关系的。现在她站在那儿,全副注意集中在他身上,仿佛想用意志力使他好转过来似的。 “去喝杯咖啡吧?”佛兰柔声问道,不想惊吓到她。不过她还是猛然回头,双眼大睁。 然后她笑了。“听来是个好主意。”她离开床边,又停步回头张望,眉心打了个结。“我讨厌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如果他有一点知觉,躺在那里一定很难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受了重伤,一个人躺在这里,会很伤心。” “他什么也不知道的。”佛兰向她保证,心中却希望正好相反。“他正处于昏迷状态,就目前情况而言,这样对他比较好。” “是啊!”洁伊表示同意,她明白他说得没错。如果斯迪现在有知觉,他就会痛苦难当。 那一丝微弱的知觉光芒已经消逝,温暖的声音抛下了他。他失去了导引,又沉入黑暗的虚无。 佛兰慢吞吞地解决了难吃的自助餐,然后品尝着出乎意料之外的咖啡。这并不是上好咖啡,只不过比他想象中高明一些。老实说,他决定尽量拖延享用咖啡的时间,原因是他不知道如何开口。那位大人物已经明白表示:葛洁伊必须留下。他并不希望她指认出那伤者的身分之后,就此离开,他希望能勾起她一些感情,至少要能使她留下。而那位大人物向来是想要怎样就怎样的。 佛兰曾叹息道:“要是她爱上他了怎么办?见鬼的!你也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女人都缠着他不放,她们无法抗拒他。” “她或许会受到伤害。”那大人物说道,不过口气并未放松。“可是他命在旦夕,我们没什么选择。不论原因为何,事发时柯斯迪在现场。我们知道这一点,他们也知道姓柯的是我们唯一的抉择。” 他不用再说下去。既然姓柯的是唯一的抉择,那么他的前妻也正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因为只有她能证明他的身分。 “麦吉柏没有起疑吧?”那大人物倏然问道。 “没有。”佛兰猛然提高了声音。“你该不会以为,麦吉柏就是--” 那大人物打断了他的话。“不,我知道他不是,不过姓麦的是个很机灵的探员。如果连他都相信了,这就表示我们遮掩的工夫做得不错。” “如果他清醒时她在旁边怎么办?” “这没什么要紧,医生说刚开始他的神智不可能很清楚。他们正在密切观察他,只要他一旦有清醒的迹象,就尽快把她弄出他的病房,直到我们和他谈过为止。” “你把咖啡都搅凉了。”洁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维,他扮个苦脸。这杯还可以的咖啡已经糟蹋了。“我正在想如何要求你一件事。”他承认道。 洁伊困惑地望他一眼。“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开口说出来。” “好吧!”他深吸了一口气。“明天不要回纽约。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斯迪?他需要你,而且他将会越来越需要你。” 这简直是当头棒喝。斯迪从未需要过她。她太认真,对他和他们的关系要求过多,超过他所能付出的。他始终希望在他们之间保持一小段距离,不管是心理或是感情方面都一样。他宣称她快“闷死”他了,她还记得他对她吼出这句话的情形。然后她又想到躺在病床上无法移动的那个人,再度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缓缓地摇头。“斯迪是个独行侠,你应该知道的。他现在不需要我,等他清醒以后更不会需要我。他不会喜欢由别人照顾他这种主意,更不用说这个别人是他的前妻了。” “当他清醒时他会感到非常迷惑。你会成为他的生命线,你是他唯一认识,可以信任的人。现在他的昏迷不醒是由药物所导致的。医生说他清醒时会十分懵懂,易怒,甚至有点精神错乱,有他认识的人在身边,对他有帮助。” 现实使她再度摇头。“抱歉,裴先生。我想他不需要我在这里,不过反正我决不会留下来的。我昨天被开除了,我还有两个星期的时间善后。我负担不起这两个星期不去上班的损失,何况我还必须去找工作。” 他从牙缝间吹出一声口哨。“昨天简直不是人过的,对不对?” 此刻的气氛虽然凝重,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说得好。”她越来越喜欢裴佛兰了。他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发色灰棕,还有一双清澈的灰眸。他的长相颇讨人喜欢,不过却不特殊。她觉得他很稳重,并且信任他。 他似乎若有所思。“你的情况我们可能帮得上忙。在你订回纽约的机位以前,我去查看一下。你想不想给你的老板一点颜色看看?” 洁伊甜甜地对他一笑,他也笑了。 后来她才觉悟道这种要求表示他们认为斯迪能活下去了。她回到斯迪床边,如释重负地轻捏他的手臂。“你会好起来的。”她低语。天已快黑了,她几乎在他床边站了一天。有几次护士要求她暂时出去一会儿,此外除了中午和佛兰共进午餐,她便一直待在他身边。她不停对他说话,说到口干舌燥,等实在没什么话好讲了以后,她仍然一直握着他的手臂。也许他会知道她在这里。 一个护士走了进来,好奇地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6 望了洁伊一眼。不过并未要求她离开。她查看一下床头的监控器,然后在拍纸簿上做着记录。“真奇怪,”她喃喃说道。“不过也难说。我觉得他好象知道你什么时候在他身边似的。你出去午餐的时候,他的生命迹象有缩减的倾向,可是等你回来以后又恢复了。我甚至注意到每回我们要求你离开房间时都有这种情形发生,陆少校对这些图表一定很感兴趣。” 洁伊瞪着那名护士,又望望斯迪。“他知道我在这里?” “是无意识的。”护士急忙说道。“他不会醒过来和你说话,我们给他用了巴比安酸盐。可是谁知道他有没有感觉?你对他说了一天的话,对不对?也许在某种程度而言,他是听进去了。你对他一定很重要,他才会有这种反应。” 护士离开了房间,洁伊又目瞪口呆地望着斯迪。就算他感觉到她的存在,为何会对他有那种影响?这简直令她无法置信,因为斯迪从来不会在任何方面需要过她。他是喜欢过她,但他始终在他们之间保持一段距离,因为他无法用深情回报她,他也不让自己接受深刻的爱情。斯迪只希望他们维持一种轻松愉快,分手时也不会遗憾的感情。事情果然如他所愿,他们分手以后她也很少再想到他。现在她对他怎会又重要起来了? 这时她忽然明白了,笑了一声。斯迪不是在对“她”起反应,他是在响应针对他而来的人类声音和触摸。任何人都可以对他产生同样的效果。 一小时以后,她便把这番话告诉了陆少校。他端详着那些图表,不时若有所思地瞄她一眼。佛兰站在一边,小心地没有显露出任何表情。不过他锐利的目光却没有错失一点蛛丝马迹。 “我认为我们不该忽视这种现象,葛小姐。”少校坦白说道。“他是对你的声音起反应;裴先生、我、以及护士小姐的声音都无效。柯先生昏迷的程度并不深,他自主地呼吸,并且还会有反射动作。假设他听得见你的声音并非不合理。也许他不能了解,也绝对无法回答,不过他非常可能听得见。” “我知道他的昏迷是由药物引起的。”洁伊辩道。“用药以后,难道他不是完全失去意识吗?” “失去知觉有程度上的不同,让我向你说明一下他的伤势。他的两条腿都折断了,不过并不会妨碍他将来走路。他的手和手臂上遭到二级灼伤,不过灼伤得最严重的部分是掌心和手指。他的一边肺破裂。最严重的是头脸上的伤,他的头盖骨折,脸骨碎裂。 “我们立刻为他的外伤施行了手术,不过为了防止他的脑部受到更大的损害,我们不得不使用大量的巴比安酸盐镇定剂。这药物使他处于一种昏迷状态。昏迷的程度越深,脑部的活动就越少。昏迷的程度部分决定于病人的耐药性,这是因人而异的。柯先生的耐药性似乎比普通人稍强,所以他昏迷的程度也就没有那么严重。再过一阵子我们就会慢慢减少药量,让他从昏迷不醒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得靠自己的力量恢复。不过我可以坦白告诉你,你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的情况确实比较好。” “你是说如果我待在这里,他会复原得比较快?” 少校露齿而笑。“没错。” 洁伊觉得又疲惫又困惑,她似乎已花了几小时在镜子迷宫中寻找出路,却发现自己一再被镜中幻象所欺骗。这不光是因为大家都坚持她留下,可以说部分得归咎她自己。每次她一碰触斯迪,体内就会涌上一种无可言喻的感觉。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斯迪似乎变好了,但究竟是哪里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她真希望他们没有把这个责任加诸在她身上,她不想留下,她对斯迪这种奇异的感觉使她岌岌可危。如果她现在就离开,那这种感觉就不再有发展的余地。可是万一她留下……这五年来斯迪改变了,现在虽然他还意识不清,她却已经可以感受到他的力量。如果她再度爱上他,可能就永远无法脱身了。 但要是她就此离开,她会因为没有助他一臂之力而感到内疚。 她不想离开,却又害怕留下。 佛兰看出她脸上的紧张。“我们到楼下走走。”他说道,上前挽住她。“你需要休息一下。待会儿见,少校。” “我们急需和你丈夫……抱歉,前夫谈谈。我老是忘记。我们愿意不计一切尽快使他复原。”他们经过走廊时,佛兰说道。 洁伊双手插在口袋里,若有所思地放慢了脚步。“你们是不是要逮捕斯迪?” 佛兰毫不迟疑使回答了。“不是。”他斩钉截铁地说道。除了给斯迪提供最佳的医疗和保护之外,他们不会对他采取任何行动。佛兰但愿自己可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洁伊,但这根本不可能。“我们起先认为他只是不巧在现场出现,他只是个无辜的旁观者。但等我们调查过他的背景之后,认为他可能是故意到那里去的,他甚至可能是在目睹那次爆炸以后,想去救人。” “完全正确?” “是啊!很不幸,他记得的事会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 他们走到中庭,佛兰替她开了门让她先行。洁伊找了个地方坐下。在此刻以前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有多疲倦,现在她发觉自己累得头晕眼花。 佛兰在她对面坐下。“我和我上司谈过,说明你目前的情形。”他开口道。“如果你不用再为工作的问题担心,你会留下来吗?” 她两眼一闭,揉着额头,试图集中精神听他说话。她记得她从未如此累过,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流失,连她的心智都一片麻木。这一整天她的精神都集中在斯迪身上,其它的事情都模模糊糊。现在她心力交瘁,只想放松一下。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喃喃说道。“我必须工作赚钱。就算你设法替我找到工作,我也无法一面工作,一面陪他。” “留在这里陪他就是你的工作。”佛兰解释,心中希望自己不必这样逼她。看来此刻她除了坐在这里,已无力做任何事情。不过也许现在说服她会比较容易,倦意已使她反应迟钝。“我们会负担你的生活费用,这件事对我们很重要。” 她抬起眼皮,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们付钱要我留在这里?” “是的。” “可是我不想为了这件事拿你们的钱!我想帮助他,你不明白吗?” “可是你办不到,你的财务情形不容许你如此。”佛兰说道,点点头。“我愿意替你解决钱的问题。如果你很有钱,你会毫不犹疑地留下吗?” “当然了!我会尽力帮助他,只不过为了钱这么做太卑劣了。” “我们不是付钱要你留下,我们是付钱给你让你能够留下。你看得出这是两回事吧?” 佛兰的眼神好温和,使她本能地相信他。不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7 过她感觉到事情并不是这么单纯,只是她也不明白所以然。 “我们会在附近替你找一间公寓,好让你有更多时间可以陪他。”佛兰继续说下去,他的口吻理智而使人安心。“我们也会替你保留你纽约的公寓,你以后可以回去。如果你现在就答应,我们星期一就可以找个地方让你搬进去。” 她应该有办法驳倒他的话!可是一时却想不出来。佛兰已经为她扫除了所有的障碍,如果她拒绝照他们的意愿行事,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我必须回纽约一趟。”她无助地说道。“我需要更多衣物,我还得去辞掉我的工作。”她突然笑了。“如果我还能辞掉一个我已经被解除的职务。” “我替你做旅行的安排。” “我要在这里待多久?”她估计大概要两、三个礼拜,但她还想确定一下。 佛兰直视着她。“至少几个月吧,也许还不止。” “几个月!” “他还必须复健。” “可是那时候他不就已经清醒了吗?我还以为你们只要我待到最坏的情况过去为止!” 他清清喉咙。“我们希望你至少待到他出院为止。”他按部就班地进行,先把她弄到这里,然后劝服她相信斯迪需要她,最后才要她留下来。他只希望这法子管用。 “为什么呢?” “他会很痛苦,而且需要你。我没有告诉过你,他的眼睛还需要再动手术,然后六到八周以后才能拆掉绷带。他会感到痛苦而困惑,等他复健的时候还要受更多的罪。在这段暂时失明的时间里,洁伊,你就是他的生命线。” 她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瞪着他。看来斯迪需要她的程度,将是两人始料未及的。但是一切已经太迟了。 3 星期一早晨,洁伊打扮妥当,去上最后一天的班。她心中有一股解脱的感觉。一直到这副重担除去以后,她才觉悟她的工作有多累人。她是拚了命在把它做好,努力工作是一件好事,但赔上健康可就划不来了。不过她知道这部分要归咎于她太认真。她为了职业调整了自己的脾气、兴趣和精力,没有留给自己转圜的余地。幸好她还没得胃溃疡,只不过常胃痛、头疼,外加失眠而已。 她抵达办公室以后,找了一个纸箱,开始清理办公桌上的东西,把她私人的物品收拾起来。其实并不多,一支唇膏、一双袜裤、一小盒面纸、一枝价值不菲的金笔和墙上的两小幅画。她收拾完以后,便打电话给伍法洛要求和他会面,这时她桌上的对讲机响了。 “回声公司的顿先生在第三线,葛小姐。” 洁伊按下按钮。“请把我的电话都转给伍克刚。” “好的,葛小姐。” 两分钟以后,她走进伍法洛的办公室。 他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微笑,好象三天前他才摆了她一道的那件事从未发生过似的。“你的气色很不错,洁伊。”他圆滑地说道。“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她答道。“我只是希望告诉你一声,我无法照你吩咐,再做两个礼拜。我今天是来清我的东西,我已经交代把我的电话都转给克刚了。” 看见他脸色转白,给了她某种程度的满足。“你太没有职业道德了!”他叫道,站了起来。“我们还指望你来完成那些交易--” “并且训练克刚接替我的职位。”她打断他的话,语带讥讽。 他的口吻带着威胁的意味。“在这种情况之下,我想我无法按照原定计划给你一份有力的推荐函。没有那个,你别想再在投资银行这行混了。” 她的目光坚定冷漠。“我并不打算再做这一行,谢谢你。” 看来她已经找到另一份工作,他无法再照他的如意算盘利用她了。洁伊打量着他,对他转的念头了如指掌。她把烂摊子留给他们收拾,而这都是他的错,谁叫他要开除她。“嗯,也许是我口不择言。”他说道,硬把自己的口气逼成像个慈祥的长者。“如果你没把手边的业务处理妥当,对公司和你都没有好处。如果我再加你两周的薪水做为遣散费,你是否会考虑不马上离开?” 他本以为诱之以利便能立刻使她俯首听命。“谢谢你,不过我不考虑。”她一口回绝。“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要离开纽约。” 伍法洛脸上出现惊慌的神色。如果目前为止由她经手的交易都告吹,公司会损失数百万美元。“你不能这么做,你打算到哪里去?” 洁伊已经可以想见接到克刚电话告急的情景。她对姓伍的冷冷一笑。“贝西达海军医院,不过我不接任何人的电话。” 他已经吓呆了。“海军……军医院?”他结巴地说道。 “我家人生了重病。”她一面说明,一面走出了房间。 当她捧着纸箱离开公司的时候,心中充满着无事一身轻,以及对伍法洛报了一箭之仇的喜悦,这简直和亲手勒死他差不多痛快。现在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回到斯迪身边了,她被一种她既不了解也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急着和他重聚。 那声音去而复返,它缓缓穿透了包裹他心灵的重重黑幕。他仍然不明白那声音在说些什么,不过他对这点毫无所感。那声音就像一道光芒,在这道光芒出现之前,只有一片虚无。那声音时而冷静,时而愉悦。他并不明白那是愉悦,只感觉到音调的变化。 他还想要更多。他需要接近那声音,于是他开始挣扎摆脱心中的黑雾。但每回他一尝试,一阵强烈灼热的痛苦便啃啮他全身,而他已无法退到那一片庇护他的黑暗中。然后那声音会再度引诱他,直到痛苦又袭击他,直到他不得不放弃为止。 他的手臂又像上次一样抽搐了一下,这个动作再度惊吓了洁伊,使她抽回手。她住口不语,盯视着他。然后她稍一迟疑,便再伸手握住他的手臂,继续刚才的话题。她的心狂跳不已。这一定是因为保持同样的姿势过久。才引起肌肉不自觉的抽搐,不可能是他试图响应她,镇静剂应该已经使他的脑部停止了绝大部分的活动。绝大部分,不过并不是全部,陆少校是这么说的。如果斯迪知道她在旁边,是否可能试着和她沟通呢? “你醒了吗?”她柔声问道。“你能不能再动动你的手臂?” 他的手臂毫无动静。她叹了口气,又开始自说自话。虽然他们曾经对她说明过斯迪的情形,不过刚才她真的差点相信他已经醒过来了。 第二天早晨,东方初露鱼肚白,洁伊又回到医院了。她一夜没睡好,部分是因为刚搬进新公寓,身处陌生的环境,还有就是她不断寻思自己居然差点就相信他在响应她。但是据她分析的结果,当时在她心头灼烧的感觉,和理智毫无关系。 快停止!她一面提醒自己,一面走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8 进电梯。她向来不是那种冷漠无情,能够绝对控制情感的人,虽然她曾经试图成为那种人,并且差点毁了自己的健康。她太希望斯迪复原了,所以才凭空想象出他根本不存在的反应。 这时他的病房中仍然灯火通明,反正以他目前的情况,是明是暗对他全无影响。她猜想是护士为了省事才没关灯。她掩上房门,将他们包裹在一个私密的茧中,然后走到他床边,摸摸他的手臂。“我来了。”她柔声说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微微震动。 她仿佛被绳子猛抽了一下。两人之间深深感觉到对方的存在,这是一种超乎理性,无需言语的交流,而这一回感觉更强了。他知道她在这里,他认出了她,并且挣扎着接近她。 “你听得见我吗?”她细声低语,目光紧锁在他身上。“还是你感觉到了我的触摸?是不是这样?你一定很害怕,也很困惑,因为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你正在努力挣扎。你会好的,我向你保证,可是这要慢慢来。” 那声音又出现了,它牵动了他,使他不顾将会面临的痛苦。他害怕那种痛苦,但他想要得到更多那声音带来的温暖。他想去接近它……接近她。他依稀记得或是感觉那是女人的声音,其中有着温柔,并且对陷身于黑暗空虚的他暗示了一丝安全。他并不十分了解,但他认得那个声音;他的某种本能认出了它,并且渴望它,使他产生力量与痛苦和黑暗搏斗。他希望让她知道他就在那里。 他的手臂抽动了一下,这动作太迟缓了,不可能是肌肉不自觉的抽搐。这回洁伊没有把手抽开,她反而用指尖轻揉他的肌肤,目光固定在他脸上。 “斯迪?你是不是要移动你的手臂?你能不能再动一次?” 真奇了。有些话他听得懂,其它的就毫无意义。不过她就在那里,近了一些,她的声音也清楚了一点。他眼前仍旧只有一片黑暗,仿佛世界并不存在,但她已经近得多了。一波波的痛苦蹂躏着他的身体,使他汗如雨下,可是他既已做了这么多努力,他不愿就此放弃。他不愿重又坠入黑暗的深渊。 他的手臂?是的。她要他动他的手臂。他不知道是否能够办到。痛楚实在太剧烈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撑得过去。万一他无法移动手臂,她是否便会弃他而去?他无法忍受又被孤零零地扔下来,那里有寒冷、黑暗和空虚,没有她的温暖。 他试着大叫,却叫不出声。这痛苦简直难以置信,像野兽一般张牙舞爪地撕裂他、啃噬他。 他动了动手臂。 “要不是她正握着他的手臂,那个动作几乎难以觉察。他一身是汗,汗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她心中狂跳不已,俯身凝视着他的嘴唇。 “斯迪,你听见我的话吗?我是洁伊。你喉咙插了喉管,所以你不能说话。不过我就在你身边,我不会离开你。” 他瘀肿的唇缓缓张开,似乎想说话。洁伊屏住呼吸,看着他艰难地移动嘴唇和舌。她感觉到他的无望和决心,他忍痛挣扎要说出一个字。这完全没有道理,他仿佛不计一切代价,决不肯轻易放弃。 他又试了一次,毫无血色的嘴唇痛苦地翕动着。他动舌头,做出一个无声的口形:“痛。” 洁伊胸中一紧,猛抽一口气,她没有感觉到泪水已经滑落两腮。她轻拍他的手臂说道:“我马上就回来,他们会给你一些东西止痛。我只离开你一分钟,我保证马上就回来。” 她夺门而出,冲上走道。佛兰和陆少校正在护理站低声急促地交谈。她冲过去时,两个男人都抬头望着她。佛兰眼中升起一股难以解释的恐惧。 “他醒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他说他痛,求求你,赶快给他一些--” 他们拔足狂奔,将她撞到一旁。佛兰开口道:“不应该发生这种事的。”他的口气严厉,使洁伊不敢相信这声音是他发出来的。 护士们拥入斯迪的病房。但当洁伊挤进去时、她随即被毫不客气地请出房外。 你在哪里?他醒了,无声地呐喊。他爬出了痛苦和黑暗,却进入了极端的恐惧中。啊,是否被活埋了?他无法移动,无法出声,似乎他的肉体已经死亡,而心智却仍然苟延残喘。他吓得想大叫,却又发不出声音。 他在什么地方?出了什么事? 他不知道。老天助他,他根本不知道! “我在这里。”那安抚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害怕,并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在这里,我会陪着你。” 那声音好熟悉,曾经在他的梦里出现过。不,不是梦,而是比梦境更深沉的东西。那声音存在于他的骨肉、他的细胞、他的基因、他的染色体里,是他的一部分。不过却又如此陌生,他完全想不起和他有何关联。 “医生说你大概会很迷糊。”那声音继续说道。那是个温柔沉静的声音,却带着一点沙哑。她好象哭过。是的,这绝对是个女人,他依稀记得这声音呼唤他,将他拉出诡异使人窒息的黑暗。 她开始提起各种伤势,他死命认真地聆听她的话,才慢慢了解到她在说他。他受伤了,没有死,也没有被活埋。 一阵解脱的感觉使他全身无力。 她一直都在这里,他不记得过了多久,只记得痛楚和黑暗。他逐渐觉察到有两种不同的黑暗。一种在他心中,麻痹了他的思想,但他能对付,这黑暗缓缓消逝。另外一种是没有光明,无法视物的黑暗。他又开始紧张,怕她消失了。她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明,似乎她知道他只能慢慢地听懂她的话。他没瞎,是他眼睛上蒙了纱布。他没瞎,他的两条腿都断了,不过他以后还是可以走路。他的两手灼伤了,也并无大碍。他的喉咙有一根管子帮助他呼吸,这管子不久就会拿掉,到时候他就可以说话了。 他相信她的话。他并不认识她,但他信任她。 他试图思想,但是他脑中充斥着他无法理解的言语。他不知道……有很多事他还不知道,他不明白那些话的意义,也无法将它们顺序组合,所以他无法得知他究竟不知道什么。太累了,他不再去想。 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发觉他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可是他没办法问。挫折感啃啮着他,他的手臂在她的指尖下伸展。天啊!万一她走了,他怎么办?她是他和外界的唯一联系,她是他黑暗世界中仅有的一扇窗户。他突然急切地想要知道:她是谁? 他做出“谁”字的唇形,无声地说出了这个字。是的,这就是他想说的宇,他想要知道的一切都总结在这个字里了。 洁伊轻柔地止住他的唇。“别试图开口说话,”她低语。“我们来拼字好了。我念字母,当我念到你想要的字母的时候,你就动一动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9 手臂,我会一直重复念字母。你能不能照办?动一下表示可以。动两下表示不行。” 洁伊已经筋疲力竭,自从他第一次醒来,已过了两天,而她绝大部分的时间都陪着他。她不停地对他说话,说得喉痛声哑。她说的话是他从昏迷状态通往现实的桥梁。她知道他何时清醒、何时害怕,她感觉到他挣扎想要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回他动了嘴,她却因为太累而无法抓到他的意思。这拼字游戏是她所能想到和他沟通的唯一方法,但她不知道他是否能够集中神智进行。 她吸了口气,强打起精神。“好,现在我们开始,a……b……c……d……” 当她快将字母念完一遍,他的手臂却始终一动也不动。她几乎放弃了希望,也许她是操之过急了。陆少校曾经告诉她,斯迪的心智可能要过好几天,才能清醒到明白周遭发生的事。当她念到“w”,他的手动了一下。 她不再往下念。“w?” 他的手动了,只动了一次,表示“是的”。 喜悦穿透了她。“好,第一个字母是w,再看第二个,a……b……” 她念到h时他动了一下。 再来是o。 然后他停了下来。 洁伊吃了一惊。“who?谁?是不是?你想知道我是谁?” 他的手臂动了一下。是的。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除了第一次跟他说话的时候,洁伊不记得自己是否告诉过他她是谁。难道她以为过了五年,他还会记得她的声音吗? “我是洁伊。”她柔声说道。“你的前妻。” 4 他一动也不动。洁伊感觉他似乎退缩了,虽然他没有牵动一根肌肉。她心中突如其来地产生一阵刺痛,她不禁自我解嘲:她指望怎样?他不能起床拥抱她,也不能开口,他说不定已经累坏了。这些她都明白,但她还是感到他离她而去。他是否懊悔太依赖她了?斯迪一直用一种很奇特的方式,令人遥不可及。也许他不喜欢现在陪着他的人是她,而不是不涉私人感情的护士。某些特定对象对你的服务是无法用金钱偿还的,斯迪不喜欢这样。 她不假思索便改变了口气,变得极冷静。“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动了两下。没有了。 她被推拒过太多次,所以现在他虽然没开口,她一样明白他的心意。这使人伤心。她闭了下眼睛,竭力自持,设法开口说话。“你要我留在这里陪你吗?” 过了很久他都毫无动静,接着他的手动了,然后又动了一下。不要。 “好吧,我不会再打扰你了。”她的声音又高又尖,她不等他有任何反应,便转身走了出去,留下他独自一人。她想留下来陪他,保护他,为他奋斗。天啊!如果可能,她甚至愿意代他承受痛苦。可是他不要她,他也不需要她。她一直怀疑他是否会感念她所做的这些努力,但他们两人之间的感应实在太强,使她浑然不觉地忽视了自己的直觉,让佛兰劝服她留下。 好了,至少她该让佛兰知道她的任务已经结束,她即将离去。她的难题依然没有解决,她得去找一份工作。她从钱包中掏出一枚硬币,打了个电话给佛兰。这两天他待在医院里的时间并不多,其实,今天他始终没有出现。 他立刻接起电话,听见他冷静的声音,帮助她恢复了一些自制。“我是洁伊。我要你知道我的工作已经结束,斯迪不想要我再陪他了。” “什么?”他似乎颇为吃惊。“你怎么知道?” “他告诉我了。” “他如何办到?他不能说话,又不能写字。陆少校说他现在应该还昏昏沉沉的才对。” “他今天早上已经好多了,我们用拼字的方法。”她意兴阑珊地解释。“我念字母,等我念到他要的字母时,他就动动手臂示意。他可以拼字,并且回答问题。动一下表示肯定,两下表示否定。” “你和陆少校谈过没有?”佛兰高声问道。 “没有,我还没碰到他。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迪斯不要我陪他了。” “去把陆少校找来,我要和他谈谈。现在谈。” 佛兰平常虽是个好好先生,不过有时候他也会发号施令。洁伊一面想着,一面到护理站去要人把陆少校找来。五分钟以后,形容疲惫的陆少校穿着手术衣出现了。他听洁伊说佛兰找他,二话不说便走向公共电话小声地和佛兰谈话。她听不见他说些什么,不过他挂断电话以后,立刻便派了一名护士随他到斯迪的病房。 洁伊在走道上等候,尽力控制自己的感情。虽然明知这就是斯迪所希望的,她还是觉得伤心。伤心的程度甚至比她离婚时有过之而不及。她觉得被背弃了,并且若有所失,好象失去了一部分的自己。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好了,这正是她认真过度而无中生有的又一明证。难道她永远也不会学乖吗? 陆少校在斯迪房中待了很久,护士们来来去去。半小时以后佛兰也到了,他的脸色很难看。他经过洁伊身边的时候,捏捏她的手臂表示安慰。不过他没有停下来和她说话。他也在斯迪房门后消失了踪影,房中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洁伊找了张椅子坐下,静静交迭着双手打算下一步该怎么办。显然是先回纽约,然后再找个工作。但是她已经被踢出了商业圈,她不想回去。她不想离开斯迪,此刻依然如是。 差不多一小时以后,佛兰找到了她。他锐利地望了她一眼以后,到自动贩卖机去买了两杯咖啡。洁伊抬起头,在他走近时,挤出一个微笑。“我真的一副看来该喝咖啡的样子吗?”她问道。 他递给她一杯。“我知道,这玩意简直不能喝。不过还是喝了它吧!就算你现在不需要,等一下也会需要的。” 她接过杯子,吸了口滚烫的液体,然后扮个苦脸。怎会有人使咖啡冲水后产生这种可怕的味道,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我等一下就会需要它?事情结束了,不是吗?斯迪叫我走。显然他不希望我待在这里,所以我再留下来只会惹恼他,延迟他的痊愈。” “事情还没完。”佛兰说道,低头看着自己那杯咖啡。他的口气使洁伊猛然抬头注视他。他看来神色憔悴,脸上又多了几条皱纹。 洁伊背脊窜过一阵寒意,她坐直身体。“怎么了?”她问道。“他又昏迷不醒了吗?” “不是。” “那到底怎么了?” “他什么也不记得。”佛兰干脆地说道。“他失去记忆了。” 佛兰没说错,她果然需要那杯咖啡。她喝完那杯咖啡,然后又喝了一杯。她感到头晕目眩,胃部仿佛被重击了一拳。 佛兰叹息一声。他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们需要他保持清醒,能和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10 他们谈,能理解将采取的必要措施。目前这最新的发展已经使他们阵脚大乱。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该提防谁也不知道,如何能保护自己?他根本无法分辨朋友和敌人。 “他要找你。”佛兰说道,执起她的手。“我们用你的办法,问了他许多问题,我们告诉他你是他前妻。他似乎搞迷糊了,也吓坏了。他不记得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该知道,他很容易就会头脑不清。虽然他恢复得很快,但要他集中心神还是很吃力的。” “你确定他想找我?”洁伊问道,心跳不已。他刚讲的这一大堆话,她只听进了第一句。 “是的,他一次又一次地拼出你的名字。” 想回到他身边的冲动强烈得使她心痛。她强迫自己坐着不动,以便再多了解一些。“他真的什么都忘了?陆少校怎么说?” “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佛兰重重地叹了口气。“陆少校说记忆力完全丧失是很少见的。大多数病人都是忘记出事当时以及稍早的事情。斯迪头部受了重伤,失去记忆也并非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不过,这……”他做了个无助的手势。 “他会恢复记忆力吗?” “大概会吧!至少恢复一部分。这种事是说不准的,也许他会马上恢复,或搞不好拖上几个月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陆少校说他的记忆力会慢慢恢复,最先记起来的通常是小时候的事。” 大概、也许、说不准、搞不好、通常。这些词加在一起就是说他们也不知道,而这个时候,斯迪仍旧躺在床上,无法言语或移动,也看不见东西。和所有熟悉的东西,甚至自己,都搭不上线,会是什么感觉?他失去了一切凭借。想到他此刻必然感受到的惊惧,就使她心痛如绞。 “你仍然愿意留下吗?”佛兰问道,清澈的眼中满含关切。“你知道可能要耗上几个月甚至几年?” “几年?”她无力地响应。“可是你们不是只要我停留到他眼部手术完成吗?” “当初我们并不知道他会忘记一切。陆少校说和熟悉的人和事物多接近,可以刺激他的记忆,并且使他安心。” “你要我留到他恢复记忆为止。”洁伊一语道破。这念头吓到她了。她和斯迪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对他的反应也越强烈。万一她又比上次更深的爱上了他,等他重拾不愿受拘束的生活方式以后,她要怎么办?她害怕她此刻已经无法硬下心肠离开了。在他需要她的时候,她怎忍心抛下他不管? “他需要你。”佛兰说道,同意她的想法。“他对你有非常强烈的反应,所以才会使他比预期中提早清醒过来。我们也需要你,洁伊。我们需要你尽量帮助他,因为我们必须知道他所知的一切。” “如果不能动之以情,就试试爱国主义?”她倦然问道,头往后一仰。“不必麻烦了,我不会丢下他。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如果他没有在短期内恢复记忆要怎么办,不过我不会离开他的。” 她起身走开。佛兰坐了一会儿,瞪着手中的杯子。从洁伊刚才所说的话看来,她已经知道她无法轻易脱身了,而她仍然愿意继续下去,只因为斯迪对她的意义非比寻常。他必须去和那位大人物谈谈最新的发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原本指望斯迪会欣然与他们合作,他们还要借重他的才能和技术。而现在他们只能让他像个无助的婴儿一般去面对外面的世界,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身处险境;要不然他们就得冒险把事情都告诉他,看是否能勾起他的回忆。陆少校表示他们决不可以去烦扰他。他需要安详和平静,以及稳定的心境,在这种情形下,他的记忆力才可能早日恢复。不管那个大人物最后如何决定,斯迪已岌岌可危。既然他有危险,那么洁伊也是一样。 在经过强烈的情感冲突以后,洁伊还是回到斯迪的病房。她需要时间来恢复自制,但她又感到两人之间的牵引,越来越有力,使她情不自禁急切地回到他身边。 “我回来了。”她平静地说道,走到床边,触着他的手臂。“看来我跑不掉的。” 他的手臂急促地动了几下,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吧!”她说道,开始念字母。 抱歉。 她还能说什么?否认她曾经难过?他不会相信的。他也和她一样感受到那股牵引,因为他持着那条看不见的绳索的彼端。他的脸微微转向她,等待她的回答。 “没关系。”她说道。“我一定让你大吃一惊。” 是的。他的一个动作居然能包含如此多的意义,实在很奇异。她可以感到他仍未从惊讶中回复过来,不过地控制得很好。他的自制力使人叹为观止。 她再度开始拼字母。 害怕。 她完全没想到他会承认他害怕!从前的斯迪死也不会承认的,但现在的他已经坚强得多了,他可以承认这点,这并不会削减他丝毫力量。“我了解,我会一直陪着你。” 发生了什么事?他抬抬手臂,表示这是个问句。 洁伊用冷静的口吻告诉他发生了一次爆炸,但并未告诉他细节,只要让他知道他遭到意外就好了。 眼睛? 看来他并没有完全了解她先前告诉他的那些话,他还需要保证。“你的眼睛还要动手术,不过我保证,你一定可以再看见东西的。” 瘫痪? “没有!你的腿断了,上了石膏,所以你现在才不能移动。” 脚趾? “你的脚趾?”她大惑不解。“都还在呀!” 他唇上挤出一个痛楚的微笑。摸它们。 她咬住嘴唇。“好吧!”他要她触摸他的脚趾,这样他才能确定它们还有感觉,没有麻痹。她走到床尾,双手握住他的脚趾,让他冰凉的肌肤吸收她的体温,然后她又回到他身边,触着他的手臂。“你感觉到了吗?” 是的。他又痛苦地挤出一个笑容。 “还有什么?” 手? “它们受到灼伤,包扎起来了。不过并不是三度灼伤,会复原的。” 胸痛? “你有一边肺叶破裂,胸口插了根管子,所以你不可以翻身。” 好玩。 她笑了。“我倒不知道有人能够不出声地说笑话。” 喉咙? “插了根通气管,因为你呼吸困难。” 脸骨碎裂? 她叹了口气,他希望知道真相,而不是被隐瞒。“是的,你脸上有几根骨头碎了。不过你并没有毁容,这是脸肿了,妨碍呼吸。等到肿消了以后,他们就会把通气管拿掉。” 把床单掀开,检查我的-- “不行!”她怒道,不让他把字排下去。然后她笑了,因为他居然努力做出了不耐的表情。“该在的东西都还在,相信我。”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11 功能? “那你得自己去发现!” 老古板。 “我才不是老古板,你乖一点,否则我就叫护士来替你换这尿管了。到时候你就可以用一种不太舒服的方式发现你想知道的事实。”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觉得自己脸上燥热。即使他又笑了,也没有让她好过一些。她本来不想说出这种话的。 他集中心神这么久,终于累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拼出:睡觉。 “我不想把你累坏的。”她喃喃说道。“睡吧。” 陪我? “我陪你。我不会不告诉你一声就走的。”她站在他床边,抚着他的手臂,直到他的呼吸变得沉稳,进入了梦乡。 这时她仍然不愿抽开手、于是又在他旁边站了许久。她唇边挂着一个微笑。虽然他只能用这种不便的方式与她沟通,但他强烈的个性还是表露无遗。他要知道实情,而不是暧昧的保证和语焉不详的医学术语。也许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过这并未影响他的本性。他很坚强,比从前坚强了许多。他的意志力是如此凌厉,就像是发散的能源场。噢,他曾是个迷人的浪子,对一切都不在乎,而且大胆,他只要眨眨眼睛就能把女人迷得晕头转向。但现在的他却很“危险”。 这个字眼使她吃了一惊,但当她仔细一想,便发觉用这两个字来形容他极为传神,他是个危险的男人。她并未感受到他的威胁性,不过危险和威胁不见得扯得上关系。他的危险来自于他钢铁般不屈的意志,当这个男人下定决心做一件事的时候,阻碍他的人就要小心了。她不知道过去五年中是什么事情改变了他,一定是很可怕的事。他似乎被迫放弃了除求生必需以外的人格特征,代之以生命本能。这是个不会承认挫败的男人,他根本不知道挫败为何物。 洁伊俯视他,心跳沉重。她的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仿佛世上只剩下他们两人。他使她既敬且畏,而她已经被他牢牢吸引住了。一思及此,她赶忙抽回手。亲爱的上帝!如果她再落入这个陷阱就太蠢了。她曾经颇为自如地离开他,但这回要是她再投入,结果会怎样呢? “我们该怎么办?”裴佛兰不动声色地问,清澄的灰眸迎视对面黝黑慑人的眸子。 “我们按兵不动。”那人也一样不动声色地答道。“我们必须如此。如果我们现在采取非常措施,必然会引人怀疑。而目前的他尚无法认出敌人。” “追踪皮戈的事怎么样了?”“我们在贝鲁特把他给跟丢了,不过我们得知他已经和他那票孤群狗党搭上了线。他会再度现身的,我们只要等着他就好。” “在我们制住皮戈之前,必须让他好好活着。”佛兰说道。 “没错,我们不能让皮戈那些杀手要了他的命。” “等他恢复记忆以后,他不会欣赏我们的做法的。” 那大人物干笑一声。“他会胡闹一阵,对不对?不过我可不能冒险。我们一定要抓到皮戈。” “你是否希望再出山,亲自出马逮捕他?” 他往后一靠。“不,我已经习惯了家居生活,我喜欢晚上回到老婆孩子身边。我喜欢无后顾之忧的感觉。” 佛兰点点头,想起这大人物身为每一个恐怖份子和杀手的目标的时候。现在他已经安全了,洗手不干,不再是众矢之的……据大部分的人所知是如此。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情形不是这样。表面上这人已不再存在,即使连奉他号令行事的人也不知道命令是由他下达的。他经过各种巧妙的掩饰和转折,深深隐藏在幕后,别人无从查知他仍然在进行这种工作。总统知道他的情形,不过佛兰怀疑副总统以下是否有人知道,甚至连聘用他的部门的首长也不晓得。这位大人物只选择他能信任的人,佛兰便是其中之一。贝西达医院里的那个男人也是。两天以后,斯迪胸前的导管拔掉了,因为他的肺叶已经复合。洁伊获准进入他的病房以后,便待在他床边,抚摸着他的手臂和肩膀,直到他的呼吸慢慢平顺。 “没事了,没事了。”她喃喃说道。 他动动手臂,表示要拼字,她开始念字母。 不好玩。 “是不好玩。”她表示同意。 这有管子? “你的胃里有一根导管、是给你喂食的。”她感觉到他的肌肉绷紧,似乎已预见即将来临的痛苦。她怜悯地抚着他的胸口,感到他的胸毛又已长出。她小心避开先前插入胸管的伤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 抬头。 她花了几秒钟才会过意来,他一动也不动地躺了那么久一定很难受。她按下控制床头高低的按钮,一次调高一寸。当他的重心渐渐移到下半身时,他不停吸着气,然后示意她停止。他的唇无声地诅咒着,肌肉因痛楚而紧绷。一会儿以后,他适应了,再度开始放松。 洁伊审视着他,蓝眸中反映出他身受的苦楚。不过他已日渐好转,看见他有了起色使她十分欣慰。他脸上的瘀肿消了些,唇色也恢复了正常,不过下巴和喉部仍然伤痕累累。 他手臂一动使她吃了一惊,她开始念字母。 什么时候结婚? 她不禁屏住了呼吸。这是他第一次问她私人的问题,他第一次想要探究他们昔日的关系。“我们的婚姻维持了三年。”她尽力镇静地说道。“我们是五年前离婚的。” 为什么? “我猜是因为我们对人生的期望不同。我们越来越疏远,到最后离婚几乎只是一个手续。” 孩子? 这念头使她怔了一下。很奇怪,当初他们并没有急着要生儿育女。“不,没有孩子。”她一直不知道有斯迪的孩子感觉如何。不过现在……噢,上帝!现在这倒使她震颤不已。 再婚? “不,我没有再婚。我想你也没有。佛兰来通知我你出事的时候,曾经问起你有没有亲戚或密友,所以你一定还是单身。” 他始终很留神地倾听,不过这时他似乎兴趣陡增。她感觉得到。 没有亲戚? “没有,你的父母已经去世,我从来不知道你有亲戚。”接着她开始告诉他,他是在好几个不同的家庭中被抚养长大的。没有亲人似乎使他颇为介意,不过在他们婚姻期间他倒没有这方面的暗示。 他不断地提出问题,就像一个想听更多故事的孩子。她明白他是在藉此重拾失去的记忆,便毫无倦意地将他俩从认识以后的点点滴滴都尽量告诉他,她说得喉咙都哑了,最后他终于设法费力地摇摇头。 抱歉。 她善体人意地捏捏他的手臂。“别担心。”她柔声说道。“你会全部记起来的,慢慢来。” 但是又过了好几天,他始终没有恢复记忆的迹象。她可以感觉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12 到他聚精会神地倾听她说的每一个字,似乎想要硬逼着自己想起来。不过他从未沮丧,也没有发过脾气。他只是不断地尝试。他一心想要痊愈,便不遗余力地朝着这方向进行。 斯迪取下喉头的通气管那天,佛兰也来了。他陪伴洁伊在走廊上等候,握着她的手。几分钟以后,斯迪房中传出一声痛苦的嘶喊,使她为之瑟缩。“还不能进去。”他轻声说道。“他们还要把胃管也拿出来。” 那是斯迪的叫声?他初次发出的声音,竟是出于痛楚。她开始发抖,她想不顾一切地冲到他身边。但佛兰制止了她。房间里未再传出声响,最后房门终于打开,医生和护士们鱼贯而出。陆少校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停步和洁伊说话。 “他没事。”他说道,对紧张的她微微一笑。“他在呼吸,也能讲话。不过我要警告你一声,他的声音和从前不同了。他的声带受伤,以后说话都会沙沙的。” “我想现在就进去和他谈谈。”佛兰说道,低头望望洁伊。她明白他有些事情要告诉斯迪,虽然斯迪已经忘了发生的一切。 “祝你好运。”陆少校说道,疲倦地对佛兰笑了。“他不要你,他想见洁伊,而且他很坚持。” 了解他是个固执己见的人,佛兰并不觉得意外。不过他仍然必须去问斯迪几个问题。如果今天是他的幸运日,这些问题说不定会触发斯迪的记忆力。他拍拍洁伊的手,便走进斯迪的房间,掩上了门。 不到一分钟,他又打开门,半是沮丧半是好笑地望着洁伊。“他要你进来,不见到你他不愿意合作。” 她走进病房,抓住他的床栏。“我来了。”她低语。 一时之间他没作声,然后他开口了。“我想喝水。” 她差点笑出声,因为这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等她看见他紧绷的下颚和嘴唇,便明白他是要检查自己的情况。她转身倒了大半杯冰水,插上一支吸管,递给他。 他将液体吸入口中含了一会儿,仿佛想要让水分渗入他的组织。然后他徐徐将水咽下,一会儿以后便轻松了。“谢天谢地!”他嗄声低语。“本来我的喉咙还很痛,不知道可不可以吞东西,现在我有把握不再需要那根该死的管子了。” 佛兰在洁伊身后,发出一声闷咳。 “还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有的,吻我。” 5 第二天早上,当她打开斯迪房门的时候,他转头唤了一声:“洁伊。”他的声音带着很重的喉音,她猜想他大概刚醒。 她停下脚步,望着他被纱布包着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也搞不清楚。”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也许是我闻到了你的香味,或者是我感觉到你来了,要不就是我从你的脚步声听出来的。” “我的香味?”她莫名其妙。“我没用香水,所以如果你能从那么远的地方就闻到我的味道,一定出了什么差错。” 他的嘴唇扭曲成一个笑容。“是一种淡淡的清香,我喜欢。我能否得到一个早安吻?” 她的心猛跳了一下,就和昨天他要求她吻他时一样。当时她只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佛兰站在她的身后假装没看见。但后来她花了十分钟才让心跳恢复正常。 她走上前倾身给他一吻,只让嘴唇逗留了一秒钟。但当她抽身退开时,他加重力量贴上她的唇。她感到一阵兴奋,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胸腔。 “你觉得怎样?”她问道,随即后悔问了这个似乎语含双关的问题。 “糟透了。” “哦。” “我在这里有多久了?” 她居然得停下来算算日子,使她自己都觉得意外。在她陪伴他的这段日子里,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三个星期。” “那是说还得再过三星期我才能拆石膏啰?” “我想是的。” “好吧!”他好象仅仅勉强同意,她感觉如果他们不在三星期的期限后把石膏拆掉,他大概就自己动手了。他抬起左臂。“今天我身上又少了两根针。大约一小时以前,他们把静脉注射针拉掉了。” “我还没注意到呢!”她叫道,对他口气中那丝骄傲暗觉好笑。她怀疑她是否能习惯他沙哑的嗓音,不过每回她听见他的声音,脊骨便会窜过一阵轻颤。 “我拒绝吃止痛药。我要保持头脑清醒。现在我只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什么地方?我听你叫那位医生少校,所以我知道我是在一家军医院里。问题是,为什么?” “这里是贝西达医院。”她说道。 “海军医院?”惊讶使他的声音更形粗砺。 “佛兰说是为了安全起见才送你到这里来的,通往医院这一部分的入口都有警卫驻守。” “陆少校不是海军?”他敏锐地问道。 “不是。”他忘了有关自己的一切,却记得贝西达是一家海军医院,并认出陆少校并非任职于海军,未免令人称奇。她注视着他紧闭的嘴,而他却正在思索她刚才告诉他的话。 “那么是一些很有影响力的人要我留在这里了。可能是中央情报局的人,”他又继续说下去。“也可能是白官。不过中情局的可能性最大。裴佛兰是什么人?” “他是联邦调查局的人,我信任他。”她坚定地说道。 “该死!越来越复杂了。”他喃喃说道。“这些机关和军方合作倒是非同小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那次爆炸的情形。” “佛兰没跟你说?” “我没有问他,也没有提供任何资料,我又不认识他。” 是了,这样就像斯迪了。他总是退在一旁,冷眼旁观,她嫁给他以后才发现他这种习性。他运用他的魅力当作挡箭牌,所以大部分的人都认为他是个外向主动的人,其实正好相反。他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相信任何人,也不让别人接近他。但大家都没注意到这一点,因为他实在太会做戏了。现在她发觉那个挡箭牌已经消失,别人接纳他或是鄙弃他,他都不在乎,这种态度不易为人所接受,不过她却比较喜欢。它真实,没有伪装或欺骗,现在也是他第一次让她接近他。他需要她、信任她。或许这是情势所迫,不过的确还是发生了,完全出乎她预料之外。 “洁伊?”他敦促道。 “我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解释。“我不知道你为何在出事现场,他们也不知道。” ““他们”是谁?” “佛兰。”. “还有他的上司。”他淡淡地补充。“说下去。” “佛兰说据他们所知你并未触犯法律,也许你只是个无辜的旁观者。不过你是出名的爱惹麻烦,他们猜想你可能知道出事的情形。他们安排了一个卧底的人,但却有人在现场安置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13 了一颗炸弹,把所有的人都炸死了,你是唯一的幸存者。” “卧什么底?” “我也不清楚,佛兰只说这牵涉到国家安全。” “他们恐怕那人的身分已被发现了,不过他们无从得知,因为对方派的人也当场死光了。”他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那颗炸弹要炸的也可能是对方的人。该死!怪不得他们巴不得我赶快恢复记忆!不过,你又为什么被扯进来的呢?” “他们带我来辨明你的身分。”她说道,心不在焉地抚摸他的手臂。 “辨明我的身分?他们认不出我吗?” “他们没把握。他们发现你驾照的碎片,不过他们仍然不确定你是……你,或是他们的特工。显然你和那个人的身材差不多,再加上你的手灼伤无法辨认指纹。“她依稀想起一件事情,不过又想不起细节。她差点就想起来了,不过这时斯迪的下一个问题又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他们为什么要你来,没有别人可以证实我的身分吗?还是我们离婚以后仍然很亲近?” “不,没有,我已经五年没有见到你了。你向来是个独行侠,没有很亲密的朋友,也没有亲戚,所以只有找我来了。” 他不安地移动,流利地低咒了一声。“我试着弄清楚情况,”他厉声说道。“可是总是白费力气。你告诉我的事有些很熟悉,我就想,是了,那就是我。有时候你说的那些事好象是一个完全与我无关的陌生人的事。见鬼了,我要怎么办?”他沮丧地说完。 她的指尖滑过他的手臂,想要安抚他。她没有白费唇舌说些无关痛痒的陈腔滥调,因为她感觉那只会让他更恼火。问这些问题耗尽了他仅有的那点力气,他动也不动地躺了几分钟,胸膛急遽起伏。最后他的气息缓和下来,他喃喃说道:“我累了。” “你太逼自己了,你知道,才过了三个礼拜。” “洁伊。” “什么事?” “留下来陪我。” “我会的,你知道我会的。” 两天以后,斯迪被移出了加护区,搬进一间私人病房,警卫也随即加强提防。新病房比原来的加护病房多了部电视,斯迪坚持收听所有的新闻节目,好象打算在节目中找出目前情势的线索。问题是他似乎对世界情势极感兴趣,并且可以如数家珍地谈论外国政局。洁伊感到无法释怀,斯迪一向对政治并无特殊兴趣,而他目前的表现却显示出他在这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看来他对那件差点害他送命的爆炸事件的了解,可能远比佛兰所知为多。也许佛兰一直都知情,他曾经私下和斯迪进行过数次冗长的谈话,不过斯迪对他仍然怀着戒心。只有在洁伊面前,他才较为松懈。 他的伤势使他无法下床,而且由于手部灼伤,也无法使用拐杖。不能下床活动使他苦不堪言,也慢慢磨掉了他的耐性和好脾气。他只选喜欢的节目,对所有的综艺节目以及肥皂剧都不屑一顾。不过就算他喜欢的节目也有美中不足之处,因为这种节目都以观赏画面为主。只能用耳朵听使他大感挫折,没多久他便要求只在播新闻时开电视。洁伊使尽浑身解数想逗他开心,他喜欢她读报纸给他听,不过大部分时间他只想谈话。 “告诉我你的长相。”有一天早晨他说道。 不知为何,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嗯,我的头发是棕色的。”她迟疑地开口。 “那种棕色?带红?还是带金?” “我想是带金色,不过偏暗,蜂蜜色。” “长吗?” “不,只快到肩膀,很直。” “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蓝色的。” “很好。”她未作任何补充,他忍不住逗她。“你多高?” “中等高度,一六七公分。” “我有多高?我们很相配吗?” 她的喉咙抽紧。“你有一八二公分高,我们跳舞的时候很相衬。” 他将扎了绷带的双眼转向她。“我不是说跳舞,但等我拆掉这些石膏以后,我们去跳舞吧!也许我还没忘记怎么跳舞。” 她不知道在这种一听见他沙哑的声音便引起她狂野反应的情况下,是否能安然被他拥在怀中,不过他还在等她回答。“这算是约会了。” 他举起双手。“明天我就可以解开我手上的绷带,下个星期我就要接受最后的眼部手术,两个星期后拆石膏。再给我一个月让我恢复体力。到时候我应该已经拆掉眼睛上的纱布,我们就可以进城去跳舞了。” “你只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来恢复体力?你的野心是不是太大了?” “我以前也做过这种事。”他说完便不再做声。洁伊屏息注视他,一会儿之后他便轻声诅咒。“该死的,我“知道”这些事,可是我却不记得。我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东西,我知道新闻中提到的所有国家元首的名字,甚至还记得他们的长相,可是我却不知自己长得什么样子。”他停了一会儿,然后又平静地说道:“有时候我真恨不得亲手拆了这家医院。” “陆少校已经告诉过你了。”洁伊说道,对他的话仍感震惊。她真害怕斯迪不再是个冒险家,而是个情报员。“别再跟自己过不去,他说你的记忆大概会一点一点慢慢地恢复。” 他唇边缓缓浮起一个微笑,加深了他嘴角的笑纹,吸引住她无助而着迷的目光。他的嘴唇似乎比从前饱满,好象还有点肿胀,或许是因为他的脸变瘦了。“对不起,”他说道。“我会注意的。” 第二天早上医生拆掉他手上的绷带时,洁伊在旁边陪着他。一块块发红的皮肤仍然历历可见,不过现在已经没有遭到感染的危险,不包绷带皮肤痊愈得比较快。但是他如果过度使用双手,还是会痛的。 “你手上的皮肤现在还很嫩。”替斯迪治疗灼伤的大夫剪掉最后一段绷带时说道。“直到新皮长出前要小心一点。你的手会有点僵硬,要常练习使用它们。你的筋腱并未受伤,所以很快就可以完全复原。” 斯迪缓缓地伸展手指,痛得皱起脸,等医生和护士们都离开以后,他唤道:“洁伊?” “我在这里。” “我的手看起来怎么样?” “红红的。”她老实地回答。 他又动动手指,然后小心翼翼地摩擦双手。“感觉好奇怪。”他说道,笑了笑。“好嫩,而且光滑得像婴儿的皮肤。”他的笑容突然消失,皱起眉头。“我的手是很粗的。”他又开始探索他的手,好象要找回一点熟悉的触觉。 她轻轻笑了。“有一年夏天,你成天在沙滩上打棒球,结果你的手粗得跟牛皮一样,还长了满手的厚茧。” 他似乎仍若有所思,后来他的心情又好了。“过来坐在床上,坐在我旁边。” 她好奇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14 地照做了,面对着他。他的床头已经调高,于是两人面面相对。她突然注意到虽然他的肩膀和胸膛上少了许多肌肉,但仍使她相形见绌。她又忍不住开始猜想,他到底是从事什么工作,才锻炼出这样的体格。 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摸到她的头发。她明白他要她坐在他旁边的用意了,所以坐着没动。他的手指梳过她的发丝。他没开口,又伸出另一只手,掌心托住她的面颊,手指轻拂过她的额头和鼻梁,然后是嘴唇和下巴,最后滑落到她修长的颈项。 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他徐徐地用手指围绕她的粉颈,好象在测量它,然后沿着她的锁骨画到肩膀。“你太瘦了。”他喃喃说道,握住她的肩头。“你吃的不够多吗?” “其实我已经胖了一点了。”她低语,开始在他温暖的触摸下颤抖。他的双手有意地游移到她的乳房上,洁伊猛抽一口气。“轻松点,轻松点。”他说道,抚摸着柔软的山丘。 “斯迪,不要。”可是她却闭上了眼睛,她体内传遍温暖的愉悦,血液舒缓有力地在血管中流动。他的拇指揉着她的乳头,她哆嗦了,乳房紧绷。 “你好柔软。”他的嗓音越发沙嗄。“天啊!我真想触摸你。过来这里,甜心。” 他不顾双手的疼痛,将她拉近。自从她的声音迷住他,将他带出黑暗之后,他便多次梦想这么做。他感到她的纤细、她的柔软、她的温暖。他嗅着她肌肤的甜香,抚摸着她如丝的秀发,呻吟一声开始搜寻她的唇。“我们不该这样的。”她费力地说道,别过头避开他饥渴的唇。她轻轻推拒他的肩膀。 “为什么不?”他喃喃说道,趁机吻上她的颈项。他的舌触着她耳后的敏感部位,美妙的愉悦感觉一波波在她全身泛滥。她紧紧抓住他的肩头。他眼睛看不见并未对他构成阻碍,他知道如何抚弄女人的身体,本能比记忆更为有用。 良心和自卫意识使洁伊再度推拒他的肩膀,这回他缓缓放开她。“我们不能再和对方牵扯不清。”她低声说道。 “我们都还是单身。”他指出这点。 “只是我们以为如此。斯迪,过去五年之间你可能遇到了一个你真正在乎的人,她也许正在等你回家,在你恢复记忆之前,你无法肯定你是不是自由之身。我……我想在我们重续前缘之前,应该先搞清楚状况。” “没有人在等我。”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倏地离床走到窗边。天空是一片铅灰色,雪花漫无方向地随风飘舞。“你无法确定。”她坚持,转身凝视他。 他虽然看不见,脸还是朝着她的方向,他嘴上强硬的线条告诉她他正怒火中烧。床单落到他的腰际,露出他的宽肩和胸膛。经过这场折磨以后,他削瘦、苍白而虚弱,但他仍给人留下强而有力的印象。在这次意外发生以前,他必定强壮得不可思议。她未曾与他谋面的这五年。越发成为不可解的谜。 “那么这些日子以来,你留下来陪我只是因为有南丁格尔情结啰?”他尖刻地说道。这是她第一次拒绝他,他感到很不是滋味。如果他能下床走路,他才不管他是否看得见,是否如此虚弱无力,他一定会走到她身边。这时他再度对自己两条腿都断了感到懊恼。 “我从未恨过你。”她试图解释,至少该尝试一下。“我想我们从未深爱过对方,这导致我们婚姻失败。佛兰要求我留下,是因为他认为你在目前的情况下会需要我。连陆少校都说如果你能接近一个你熟悉,在意外发生之前认识的人,会对你有帮助。所以……我才留下来。” “别找借口了。”她的尝试使他更加怒不可遏。她从未见过别人这样发脾气。他一动也不动,极为自制,说话的声音只比耳语稍大。一阵寒意窜过她的背脊,他的愤怒像火又像冰,同时鞭笞着她。“你难道以为我看不见,就不知道你现在已经被我挑起了情欲。再试试别的说法吧,甜心。” 他那种盛气凌人的口吻,让洁伊也气起来了。“好吧!既然你要听实话,我就告诉你。我不信任你,你一向不肯安于本分,固定下来创造一个共同的生活。你只喜欢冒险,追求一些我不能给予你的东西。我不打算再重蹈覆辙,我不想再和你牵扯不清。现在你想得到我,或许你还有点需要我,可是等你康复以后呢?你又会拍拍我的头,吻吻我的脸就一走了之。谢了,不过我可不会感激你,我现在比以前有脑子了。” “这就是我一碰到你你就开始颤抖的原因?你还想和我继续下去,只不过你害怕。”他冷冷地说道。 “我说了我不信任你?我可没说我怕你。我凭什么信任你?你就是喜欢自找麻烦才差一点被炸死!” 她突然觉悟到自己在对他大吼大叫,可是他连声调都没提高过半分。她走出房间,靠在墙上,直到她的怒火和颤抖俱皆平息。她觉得很难过,不是因为和他吵了架,而是因为他说得没错,她是在害怕。她简直吓坏了,可是一切都为时已晚。她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但她又已爱上他了。她不再了解他,他变了:他更坚强、更粗野、也更危险了。 不过这一切都无法改变她又爱上他的事实。从前她爱上他是因为一时昏了头,而现在她又爱上他却更加没有道理可言。老天助她,她已经设防准备承受更多的痛苦,但却束手无策。 6 “一切情况都很好,柯先生。”一个平静的声音安抚地说道。“你的手术已经完成。躺着别动,我们马上送你回病房。” 一会儿之后,他感觉到手术床开始移动。 “我在这里,斯迪。”洁伊说道。在他听来,她的口气似乎颇为紧张。 他被抬到病床上。“洁伊!” “我在这里。” 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伸出左手,她冰凉纤细的手指握住了他。她的手显得好小好脆弱。 “医生说一切都很顺利。”她说道。“大约两个礼拜以后就可以把绷带拆除了。” “到时候我就要出院。”他喃喃地说。他握紧她的手,麻醉药残留的药效又使他沉沉睡去。 当他再次醒来,已经不再昏昏沉沉了,不过还是觉得很虚弱,他现在已养成忽视体内痛楚的习惯。在他生命中未知的某一点,他曾经学会如果能对痛苦置之不理,人类的身体便可以发挥超人的潜能。显然他对这个教训印象深刻,以致这已成了他的第二个天性。 此刻他已清醒多了。他不用开口呼唤她,便知道洁伊在房里。他听见她的呼吸声,听见她在他身边翻阅杂志的声音。他可以闻到她肌肤淡淡的甜香,只要她一进入房间,他便能凭借这股香气断定来人是她。除此还有感官的觉醒,只要接近她,或仅仅想到她,便使他如遭电击,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15 震颤不已。 自从他们上星期那次争吵以后,他没有再吻过她,不过他还在伺机而动。上回她生气了,他不想那样,他不想逼她。也许他从前亏待了她,可是她对他一定还有感情,否则她现在也不会留在这里了。等时机成熟,他就要把那些感情兑现。她是他的,他对她有一种根深蒂固超乎一切的占有欲。 他想要她。他对她的欲望强烈得使他自己都觉得惊奇。在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下,每一次她碰触他,他居然都还是感到腰间骚动,这说明某些本能的力量是痛苦望尘莫及的。痛苦一天天减轻,他的欲望却与日俱增,这是人类的基本需求。当两人互相吸引,交配的冲动便凌驾于一切之上,这就是种族繁衍的自然方式。强烈的肉欲和频繁火热的性交能强化两人之间的维系。他们会成为一对伴侣,因为在人类原始的生活中,必须由两人同心协力来照顾他们娇弱的稚儿。虽然现在单亲也可以把孩子抚养得很好,药物也可以使女人避免受孕,但是古老的本能依然存在。男人需要和他的女人做爱,好让她肯定她是他的人。他了解生物需求的本质,但这并不能减轻它的力量。 失忆症真是一种奇怪的现象,当他不带感情地对它加以衡量,它的奇妙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忘记了所有在意识层面的往事,但许多无意识的知识却丝毫不受失忆症的影响。他记得历届世界大赛车和超级杯美式足球,还有尼加拉瀑布的景观。这很有趣,却没什么重要性。 同样有趣,但却远为重要的是,他对第三世界及强权国家所知甚多,但他却不记得他是如何得到这些知识的。他对干热的沙漠地带了如指掌,他对潮湿闷热,蛇虫遍地的丛林区也知之甚详。 把这些片断的记忆凑在一起,他便可以解开一部分谜团。有关丛林的部分颇容易解决,洁伊告诉过他,他现年三十七,他可能在六零年代末期,越战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参战过。而且这些事情所能导出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他牵涉进这件意外的程度,比洁伊所知为深。 他开始怀疑能使人吐实的那些药物,对失忆症患者是否有效。如果他可能知道的事情,重要到使他获得如皇亲国戚般的待遇,当然也值得裴佛兰对他施用药物。但他们却未做此尝试,这又告诉他一件事:姓裴的知道他可以抗拒刺探他心智的药物,这表示他一定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情报人员。 洁伊不明白这一层,她的确以为他只不过是倒霉才碰上那件意外。她说过他总是喜欢接连不断地“冒险”,所以当初他一定是瞒着她进行工作,以免让她担惊受怕。 他已经拼凑出不少事实,不过还是有许多他莫名所以的小事。在他手上的绷带拆去以后,他曾经留意到他的指尖出奇的平滑,和手上其它灼伤部位新长出的皮肤摸起来的感觉并不相同。他相信他的指尖并非遭到灼伤,而是被改变了指纹,或甚至被除去了指纹,后者尤为可能,而且发生在不久以前,非常像是在他被送进这家医院以后的事。问题是,为什么?他们是要对谁隐藏他的身分:他们知道他是谁,而且显然是友非敌,否则他们也不会不遗余力来救他的命。洁伊也知道他是谁。难道还有别人在追查他的下落?如果真是这样,洁伊和他在一起是否也有危险? 疑问实在太多了,他却没有任何答案。他可以去问裴佛兰,但是他没把握能从他口中得到解答。裴佛兰对他隐瞒了一些事,斯迪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他可以从那人的口气中听出一丝罪疚及不安,尤其是他和洁伊说话的时候。他们到底让洁伊陷入了何种情境? 他听见房门打开了,便躺着不动,他不想在得知访客身分之前就让他们知道他已经醒了。他注意到自己向来+分谨慎,这点和他刚才的推论正不谋而合。 “他醒过来了吗?” 那是裴佛兰镇静的口音,他又听出了他的罪疚,和……好感。是的,是好感没错。裴佛兰喜欢洁伊,并且为她担心,不过他仍旧在利用她,这使斯迪益发不愿合作。想到他们把洁伊也牵扯进来,让她身处险境,他就怒火中烧。 “他们把他送回房间以后,他立刻就睡着了,一直没醒。你和医生谈过了吗?” “不,还没有。手术情形怎么样?” “非常顺利,医生认为不会留下任何永久性的伤害。这几天他必须尽量躺着不要动,等他的绷带解开以后,他的眼睛可能会对光线敏感。不过他大概不会需要戴眼镜遮光。” “很好。如果一切顺利,再过两个礼拜他就可以出院了。” “等他出院以后要怎么办呢?” “我会跟他谈谈这件事。”佛兰回答道。“不过还是等过几天,他好一点的时候再说吧!” 斯迪听出洁伊似乎颇为担心。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什么?否则她何必担心他出院以后的事情?不过他有一个消息要告诉她,那就是不管她要到哪里去,他都打算与她同行。他会把他的想法告诉裴佛兰,免得他以后再来麻烦他们。 他决定让自己“醒来”,于是开始在床上动来动去,牵动了插在手上的静脉注射针管。“洁伊?”他虚弱地说道,然后清清嗓子再试一次。“洁伊?”现在他听见自己粗嗄的嗓音还是不太习惯。这也很奇怪,他不记得自己从前的声音了,不过他肯定不是这样。 “我在这里。”她冰凉的手指触着他的手臂。 他对她伸出手。“我渴。” 他听见倒水的声音,然后一根吸管凑上他的唇,他感激不尽地将清凉的液体吸入干涩不堪的嘴里。他没喝几口她便把吸管拿开。“别喝得太猛。”她非常冷静地说道。“麻醉药可能会使你想吐。” 他动动手臂,又感觉到那根针管,很是恼怒。“叫护士来把这根该死的针拔掉。” “手术后你需要打葡萄糖,免得你昏过去。”她争辩道。“里面可能还加了抗生素--” “要他们给我吃药好了。”他嘶声说道。“我不喜欢被针管缠着。”两条腿都打上石膏已经够糟,他已经受够了。 她没有做声,他感到她能了解。有时他们不需言语便能沟通,两人之间仿佛有一种无言的联系。她确实明白一天到晚都得躺在床上使他多么沮丧;这不光是使人厌烦,而且也妨碍他的生存本能。“好吧,”最后她说道。“我去叫护士。” 他听见她走出房间,便躺着不动,看裴佛兰是否会自动表明身分。这是个巧妙的游戏,他甚至不明白他为何要玩这个游戏。可是姓裴的有所隐瞒,斯迪不信任他。 “你会痛吗?”佛兰问道。 斯迪小心翼翼地别过头。“佛兰吗?”这也是游戏的一部分,假装他认不出那人的声音。 “是的。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16 ” “还好,不怎么痛,只是很虚弱。”这是真话,麻醉药的余劲使他昏昏欲睡。不过他强迫自己保持警觉,这点很重要。他情愿忍受痛苦,也不愿不省人事。巴比安麻醉剂所导致的昏迷,是一场黑暗空虚的梦魇,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即使是失忆症也比那种完全的迷失要好一点。 “都结束了。不会再有手术、导管和针管。等石膏拆掉以后,你就会痊愈。”佛兰口气平静,却隐约带着点熟稔的感觉,好象他们两人彼此相知甚深。 “洁伊会不会有危险?”他开门见山地问道,不再打太极拳。 “因为你目睹了那件事?” “是的。” “我们并未预见到危险。”佛兰谨慎地答道。“你对我们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我们必须知道当时的情况,而你或许能够提供解答。” 斯迪干笑一声。“是啊!我知道,重要得足以动员两、三个组织,以及军方的支持。我只不过是个无辜的旁观者,不是吗?洁伊也许会相信这种说法,我可不会。所以你不用再支吾其辞,给我一个直截了当的答案。洁伊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佛兰斩钉截铁地说道。一会儿以后,斯迪微微点了点头。不管佛兰隐瞒了什么,他喜欢洁伊,而且愿意保护她,洁伊可以算是安全了。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她。 上了六个星期的石膏以后,他的腿变得又细又无力。他可以移动它们,不过动作却颤巍巍得无法控制。这几天他不是坐轮椅就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让他的肢体逐渐习惯不同的姿势和动作。他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用手杖支撑着每天站个几分钟。 洁伊望着他按摩双腿,他修长的手指利落地揉搓着肌肉。今天下午他预定要去做复健,不过他早就等不及了。自从他接受过眼部的手术以后,就像一根压缩的弹簧:紧张、等待,并且绝对自制。爆炸意外不过是一个半月以前的事,如果换了别人、大概还躺在床上吃止痛药呢!可是斯迪却从恢复神智的那一刻起,不断鞭策自己。 她看看表,他已经按摩了半个钟头。“我看这样就可以了。”她坚定地说道。“你不想上床休息一下吗?” 他在轮椅上坐直,露齿一笑。“宝贝,我早就对那张床生厌了。除非你和我一起上去,否则免谈。” 他看来充满了男性魅力和一股邪气,使她感到全身无力。他一天比一天地健壮起来,看着他复原的过程,了解他的意志力有多强大,不禁使人且喜且惧。他严格的自制和决心简直违背人性,不过他同时也对她展露了他极为人性的一面。她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如此需要她,而他在她面前表现出的脆弱更使人震慑,因为她明白这有多么难能可贵。 “替我把手杖拿来。”他命令道,满怀希望地将蒙住的双眼转向她,似乎在等看她拒绝。 洁伊抿抿嘴唇,望望他,然后耸耸肩把手杖放到他面前。万一他摔跤,那就是他不自量力的结果。“好吧!”她不动声色地说道。“起来走路然后再摔跤,把两条腿再摔断,头也摔破,你就可以在这里再待上几个月,我相信那些护士们一定乐昏了。” 他笑了,在他康复的过程中,她似乎越来越刻薄。他把这当作是他进步的象征,在他真正伤重无助的时候,她从未拒绝过他。他很高兴发现她个性的另一面。逆来顺受的女人不适合他,而洁伊却始终能在各方面配合他。 “我不会摔跤的。”他向她保证,撑起身体。当他命令他的双脚移动时,它们果然遵命而行。没锗,是不稳,但至少听话了。 “他--站起来--走路--而且--跌--倒了!”洁伊故意模仿赛马播报员的腔调。 他大笑一阵,差点跌倒,不过及时用手杖撑住身体。“你应该替我带路才对,不是取笑我。” “我拒绝助纣为虐,戕害你自己。如果你摔倒,要怪你自己。” 他邪邪地一笑,使她心跳加速。“啊,宝贝。我不会太过分的,我保证。我知道我自己的能力。来吧,带我到走廊上走走。” “不行。”她毫无商量余地。 两分钟以后,她却陪着柱着手杖,举步维艰的他在走道上行走。走廊尽头的警卫警觉地四下打量。每次斯迪一出房门,他们便是如此,只不过他不知道。洁伊和那名警卫目光交会时,不禁心中一凉。不管表面看来多么平静,警卫的存在总是提醒她斯迪身处险境。他失去记忆是否使他的处境更为险恶?他不知道自己身受威胁,也不知威胁来自于何人。怪不得会需要警卫!不过明白了这一层,却使她更为惊恐。 “我们已经走得够远了。”斯迪说道,小心翼翼地转身。他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又走了两步才驻足,转头向她。“洁伊?” “对不起。”她急急走到他身边。 接下来的几天,洁伊在他做复健运动时,看出他的决心有多坚定。复健治疗师企图对他运动的分量加以限制,但是斯迪坚持要按照自己的步调进行。他开始复健的第三天,便扔掉手杖,换洁伊作代用品。 他搭着洁伊的肩膀走路,并笑着解释万一他摔跤,还可以拉她垫背。自从他喉间的管子取掉以后,他的体重便增加得很快,而现在他的体力也恢复得很快。洁伊觉得他好象每天都有长足的进步。现在除了眼睛上的绷带以外,他似乎已与常人无异,只有她清楚他汗衫下的疤痕。他的双手仍呈粉红色,而他说话的声音永远不会改善了。他的记忆力也毫无恢复的迹象。 有时她发觉自己竟然暗暗希望他不要恢复记忆力,然后她便会感到一阵罪恶感。他现在这么需要她,可是等到他开始恢复记忆以后,他们目前的亲密关系便会消褪。如果她想保护自己,就应该趁早抽身,否则她就该抓住眼前的一切。她进退两难,只有静待事情的发展。 预计要拆除他眼睛绷带的那一天早晨,天刚亮他就醒了,烦躁不安地在房中踱步。洁伊也来得特别早,心中和他一样焦急,不过她强迫自己坐着不动。最后他打开电视、听晨间新闻。 “那该死的医生为什么还不快点来?”他喃喃说道。 洁伊看看表。“还早呢,你也还没吃早餐。” 他低声咒骂着,用手拢拢头发。他的头发还很短,不过已经可以遮住头颅上的疤痕了。他又开始踱步,在窗边停下,手指敲着窗沿。“今天是晴天,对不对?” 洁伊望望窗外的蓝天。“没错,也不怎么冷。” “今天几号?” “一月二十九。” 他的手指仍敲着窗沿。“我们要到哪里去?” 洁伊茫无头绪。“去哪里?” “等我出院以后,我们去什么地方?”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17 她全身一震,仿佛被掴了一掌。如果他的眼睛没事,几小时以内他就要出院了。佛兰会不会要她和斯迪分开?虽然他有一次说过要她陪他到恢复记忆为止,可是佛兰后来就没再提过这件事。他仍然这么打算吗?如果是,他给她租的公寓只有一个房间,斯迪要住哪里呢? “我也不知道我们要到哪里去。”她小声地回答道。“也许他们会把你送到某个地方……”她可怜兮兮地住口不说了。 “如果那样就太糟糕了。”他转过身。她望着他的身形,喉头抽紧。她好爱他,爱得她的心都在作痛。 一名护士把他的早餐端了进来,并对洁伊眨眨眼。“我看到你一早就来了,所以多准备了一份早餐。”她又端进来一个盘子,洁伊向她道了谢。“这是个大日子。”那护士开心地说道。“这顿早餐就算提前庆祝好了。” 斯迪露齿一笑。“你这么念着要摆脱我?” “你是个天使,我们会想念你的,不过你来得快去得也快。” 斯迪脸上缓缓现出红晕,那名护士笑着离开。洁伊替他摆好餐具。“过来吃早餐吧!你不饿吗?” “饿死了。” 他们很快地解决了早餐。餐后斯迪又像关在笼中的老虎一样,不停地走来走去。最后陆少校和佛兰终于姗姗来迟,后面跟着医生和护士。洁伊坐着没动,体内紧张地纠结成一团。 佛兰手上提着一只百货公司的纸袋,他把袋子放到床上。洁伊不用开口就知道那是给斯迪买的外出服,她有点感激佛兰的细心,因为她自己就没想到这个。 “在这里坐下,背对窗户。”医生说道,将斯迪带到一张椅子旁边。斯迪坐下以后,医生便取出剪刀,剪开纱布和胶带,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开,没有碰到他眼上的棉垫。 “头抬高一点。”他指示道。 洁伊的指甲掐进掌心,胸口作痛。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没扎绷带的脸部。他会是个英俊的男人,但他现在不再英俊了。他的鼻梁有点歪,垫得比从前高,他的头骨也比从前突出。总归一句话,他脸上多了些棱角,这都是他大难不死的明证。 医生缓缓取下棉垫,用药水擦了擦斯迪的眼睛。斯迪的眼皮有点肿,眼窝比从前深陷。 “把窗帘拉上。”医生静静地说道,护士立刻照办,房间里暗了下来,接着他扭亮床头的小灯。 “好了,现在你可以张开眼睛了。慢慢来,让它们习惯光线,然后眨眨眼睛,直到焦点对准为止。” 斯迪只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便又合上。他再试了一次。 “该死!那灯好亮。”他说道,然后睁开眼睛眨巴着,直到对准了焦点,便转向洁伊。 她僵在原处,停止了呼吸。她仿佛看见一对老鹰的眼睛,而这对猎食者的眼眸属于她挚爱的男人。她吓得血液发凉。她记忆中的斯迪有一双柔和的棕色眼睛,但这对眼睛却是黄褐色,像闪闪发光的黄水晶。这是一对鹰眼。 他就是她深爱的男人,但她不知道他是谁。 她只知道他决不是柯斯迪。 7 他胸口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洁伊,这就是她。她对自己外貌的描述都很精确,但却不传神。她有一头蜜棕色的浓密秀发,湛蓝的明眸,和一张柔软而细致的嘴。天啊!她的嘴。它红润而丰满,像多汁的熟李子。这是他仅见最动人的红唇,只要一想到吻它并感觉它的柔润,便使他腰间疼痛不已。她的脸上除了那对湛蓝的深潭和那张美妙而性感的嘴,没有一点血色。她像被催眠了一般死盯着他。 “怎么样?”医生问道。“你有没有看见光环,或是看不清楚?” 他对医生的话充耳不闻,目光始终不离洁伊。他永远也看不够她。他走到她面前,她眼睛睁得圆滚滚地抬头望着他。他本想轻柔地握住她的手臂,拉她起身,但满心的期待和激情都使他无法自制。他知道他一定捏痛她了,她发出一阵不连续的声音,接着他的唇便覆住了她。她丰满的双唇带来的快感,使他想大声呻吟。他想和她独处。她在他怀中颤抖着,双手紧攀住他胸前的衣服,似乎害怕会跌倒。 “很好,你的方向感很不错。”佛兰打趣道。斯迪抬起头,仍然紧拥着她。她的头埋在他肩际,整个人不住颤抖。 “我该说他的脑筋也很有条理。”陆少校插嘴道,含笑望着他的病人,神色极为满意。几个星期以前他还疑心斯迪是不是能活下去,而现在的他,不啻是个奇迹。他的体力尚未恢复,可是他已经活过来了,正朝完全康复之途迈进。 “我看得很清楚。”斯迪说道,声音比平时更为沙哑。他打量着这些天来以此为家的病房,就连这间病房看来也挺不错。他曾经默记房中各项物品的相关位置,在心中画出草图,现在证明了他心中的草图几乎完全正确。不过颜色有点奇怪,他没有给草图着色,只有物体的形状。 医生清清喉咙。“呃……你可否坐下一会儿,柯先生?” 斯迪放开洁伊,她颤巍巍地坐下,紧握着椅臂,直到指节泛白。他们搞错了!他不是柯斯迪!受惊过度使她无法开口,但当医生开始为斯迪--不,不是斯迪--做检查的时候,她恢复了自制、开口想要告诉他们她犯了个可怕的错误。 这时佛兰抬头看看医生,这动作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心中有一个念头逐渐成形:如果她告诉他们她弄错了,这人不是她的前夫,那他们就用不着地了。他们会把他送走,让她再也见不到他。 她不由自主地打着冷战。她爱他。她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她爱他,她不能放弃他。她必须仔细思考一下,但她此刻办不到。她需要避开众目所视,一个人静一静,这样她才能慢慢接受斯迪--亲爱的上帝,斯迪死了--而这男人是个陌生人的事实。 她猛然站起来,差点碰翻了椅子。五张讶异的面孔望着她夺门而出。“我……我想喝杯咖啡。”她喘息着说完,便冲了出去,对斯迪的叫声置若罔闻。 他不是斯迪,他不是斯迪,这个简单的事实使她六神无主。 她冲到访客休息区,跌坐在一张很不舒服的椅子上。她既冷又麻木,还有点想吐。 他是谁?她深呼吸几下,试图理清思绪。他不是斯迪,那么他必定是佛兰一心挂念的那个美国特工。如果有人--或是那些差点把他炸死的人--知道他还活着,他是否会有危险?除非他记忆力恢复,他不会知道他的敌人是谁,现在他错误的身分正是他最好的掩护。她不能让他面临更大的危险,她也无法放弃他。 假装他就是斯迪是不对的,这样她也对不起佛兰。她喜欢他,而且她更背叛了斯迪……该死的,她不愿意用这个名字叫他,不过她还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18 能叫他什么?她把不属于他的生命硬安在他头上,也许她还阻挠了他记忆的恢复。如果他真的恢复了记忆,他决不会原谅她的。但是她不能让他涉险;她就是办不到。她太爱他了。不管代价为何,她必须继续说谎,这样才能保护他。 “洁伊。” 是他的声音,在她最甜美的梦境中出现的低沉沙哑的嗓音。她呆呆地抬起头望着他。她仍然受惊过度无法掩饰她的表情。她爱他。爱上斯迪--一个需要冒险而她永远无法满足的男人已经够糟了;而现在她居然又让自己爱上了一个身处险境、朝不保夕的男人。她已经跳下一道情感的悬崖,只有听天由命了。 他堵在休息区门口。现在她发现事实以后,便看出了两者的不同。他比斯迪高一些,肩膀宽一些,胸膛厚了一点,也比较结实。他的下巴比较方正,嘴唇比较丰满。其实她早该从他的嘴看出来的,他的嘴形完全没有受到手术的影响。她突然觉得好可笑,因为她不晓得他从前是什么样子。他的颧骨有现在这么高,眼睛有这么深,鼻梁也有点歪吗? “怎么了,宝贝?”他低声问道,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触到她冰冷的手指,他的浓眉皱了起来。 她吞了口口水,全身一颤。他散发出来的力量和危险使人难以招架,在他眼睛上的绷带未拆下以前,这种感觉多少还没有这么明显,但现在他那双闪亮的利眼却使他的性格表露无遗。 “我没事。”她吃力地说道。“只是太突然了。我一直很担心……” 他放开她的手,掌心滑上她的手臂。“我太急着想看到你了,根本没时间担心。”他喃喃说道。他那双大手的抚摸温暖了她的手臂。“你告诉过我你的眼睛是蓝色的,可是你没提过你的嘴。” 他注视着她的嘴唇,她感到嘴唇开始发颤。“我的嘴怎么了?” “好性感。”他屏息说道,倾身向前。这回他的吻很猛烈,强迫她分开双唇接受他舌头的蹂躏。洁伊攀住他的肩膀,感到一阵晕眩。他移动着臀部,贴向她双腿之间的部位,嘶声呻吟。她的血液中搅动着狂野火热的欲望,使她忘了一切,只想寻求满足。 一男一女走进了休息区。那男人只瞥了他们一眼便走开了,但那女人却红着脸停下脚步,然后才调开目光急步离开。斯迪抬起头,松开双手,嘴边挂着一个邪恶的笑容。“我想我们该回家了。” 她又开始浑身紧张。家?他们难道希望她带他回那只有一间卧房的小公寓?还是他们要把他从她身边带走? 他们离开休息区,发现佛兰正不耐地靠在墙边等他们。他挺直腰,露出笑容,不过他看洁伊的目光都满含同情。“觉得好一点了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那要看即将来临的事情而定。” 斯迪搂住她的腰。“别担心,甜心。他们不会把我一个人送走的。对不对,佛兰?”他柔声问道,不过口气都很强硬,黄褐色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佛兰回瞪着他。“我从未有过这种念头,等我们进了房间再说。” 等他们回到房间关上门以后,佛兰开口道:“首先,你要让医生替你做个检查。”他说道,瞥了斯迪一眼。“下个礼拜还要追踪检查一次,这由我来安排。” 斯迪做个不耐的表示,佛兰完全明白。他举起双手,摊开掌心。“我们要保护你的安全,又要便于和你保持联络。如果你同意,我们打算让你住到柯罗拉多州一间安全的房子里去。” “在丹佛?”斯迪猜测。 “不,那小屋离最近的市镇有四十哩路,如果乘飞机的志就是十五哩。那是一个很安全宁静的地方,没有人会给你压力。” “你们做了这一切,真是太好了,而且只为了在我恢复记忆以后,和我谈谈而已。”他慢吞吞地说道,眼神凌厉地注视着佛兰。 佛兰笑了,心想有些事真的永远不会改变。他虽然失去了记忆,还是这么精明。“你何不回公寓收拾东西呢?”佛兰向洁伊建议,然后扬起眉毛。“我是说,如果你也要去的话。” “她一定要去,”斯迪表明态度,交迭着双臂靠在床边。“否则我就不去。” 洁伊不顾一切地只想要一个人静下来想想,便答应了。她没再看两人一眼,便走出了房间。她怕他们看出她眼中的恐惧。 斯迪静静打量佛兰一晌,然后才开口道:“你说过没有危险,那为什么还要住到安全的房子里去?” “目前据我们所知,你们是没有危险--” “好了,你不用再说这套废话了。”斯迪打断他的话。“我是个特工,我知道这些--”他指指周围。“--并非出于政府的好心,我也知道那些警卫站在那里不是为了好看的。我还知道如果不是我身受威胁的话。你们不会费这么大的事把我藏到安全的房子里,而且你们一定是急需我可能知道的消息。” 佛兰似乎觉得颇有意思。“你怎么会知道有警卫?” “我听见了。”斯迪干脆地答道。 现在怎么办?佛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俩有十年以上的老交情,而他不知道到底该告诉他多少。可以肯定的是决不能和盘托出。直到那名大人物逮到皮戈以前,这个化装舞会必须继续下去,因为这是斯迪最佳的掩护,这样一来才能避免他遭到狙击。他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他们无法拿他的安全去碰运气。而洁伊也是这场化装舞会中不可或缺的人物。那位大人物不会拿他的特工或朋友去碰运气,而斯迪兼两者于一身。 “你说得没错。”佛兰说道。“你是个特工,受过高级的训练,而且你上回出任务所得的资料,是极高的机密。” “到底为什么要我去安全的房子里待着?”斯迪又问了一次,不肯放弃。 “因为想把你炸上西天的那个家伙已经失去了踪影,尚未现身。在我们找到他以前,想确保你的安全。” 怒火像闪电一样使他的眼眸闪出金光。“而你居然把洁伊也给扯进来?” 佛兰忧心忡忡地望着他。“皮戈还不知道爆炸后有生还者,我们只是不想出任何差错。” 一听见皮戈这个名字,更使他目露精光。“皮戈。他姓什么?” “姓纪。” 斯迪的目光又闪动一下。佛兰仔细端详着他,心中猜想皮戈的名字是否勾起了他的记忆。不过就算真的有,斯迪也没有表示出来。“我想看看你们手中有关他的档案。”他说。 “我去请示一下上级。” “可是不要抱太大的指望是不是。现在我可能会危及你们。” “游戏的规则本来就是这样。” “是啊!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非要把洁伊也扯进这场游戏。她并不知道我是个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19 情报人员,不是吗?” “没错,我们带她来只是要辨认你的身分。而她抵达这里以后……你对她的声音有极强烈的反应,所以医生们决定让她留下陪你,对你会有帮助。于是她就留下了。”事情的确如此,佛兰只希望斯迪别再问他问题了。他已经擅自作主尽可能把事情都告诉他了。 斯迪搓着下巴,心里打算理出个头绪。如果和他在一起会危及洁伊,他会立刻离开她。他觉得佛兰说的是实话,他们安全无虞。最使他心动的是,可以和洁伊共居于一间与世隔绝的小屋,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会再得到一个机会。他可以重新学习什么事情可以取悦她,什么事情又会让她不高兴。等他体力恢复以后,下雪的早晨也可以和她在床上缠绵,直到满身大汗为止,而她会把所有的激情狂爱都献给他。虽然她平常是以冷静自持的态度来面对这个世界,但他可以感觉到她表面下的热情。也许他从前是太傻了,才会任由她从手中溜走,但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好吧!”他说道,徐徐吐出一口气。“我们就到这间安全的房子里去住下。那里的安全设施和通讯设备怎样?” “防弹玻璃窗,强化钢门。小屋的地点非常偏僻,并且建筑在山区的草原上。它有自己的发电机,所以不会有用电记录。有碟形卫星天线,可以通讯及提供消遣,还有计算机和无线电发报机。” 斯迪集中心神考虑各种状况,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有没有机动性的安全系统?还是只有消极的防护设施?” “只有防护设施。” “为什么没有感热仪和侦测器?” “这小屋实在够安全了,甚至未列入档案。何况当地还有许多野生动物,它们常会触动警戒装置。” “那么可以在高一点的地方装雷射感应器、激光束,这样有人来的时候我们可以知道,也不用担心小动物会引发警报。” 佛兰露齿一笑。“你难道不晓得野兔会跳起来阻断光束,引动警铃吗?好吧,我会安装雷射警报系统。对失忆症患者来说,你记得的事情还真不少。”他喃喃说道。 洁伊坐在公寓里的床上。她的心跳猛烈,背脊发凉。目前情况的诡谲复杂,使她心惊胆战。 现在她明白这两个月以来,她为何不时感到心中忐忑了;她本来一直都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事情不对劲。当她被带来辨识他的身分时,她没有办法肯定床上的男人就是柯斯迪。后来佛兰说那个人的眼睛是棕色的,她便依此判定他的身分,因为斯迪有暗棕色的“可丽的眼睛”。也许对男人,或是统计表而言,棕眼就是棕眼。他们才不管是巧克力棕、榛粽、还是黄棕。可是佛兰明知道那个人的眼睛是黄褐色的! 她双手按揉太阳穴,闭上了眼睛。佛兰一定知道他们的人眼睛是黄褐色,等他知道斯迪的眼睛也是棕色以后,却还让她仅仅凭籍眼睛的颜色来断定那人便是斯迪。现在她才恍然大悟,他是存心要她宣布那人就是斯迪的。他一定明知有一半的可能他不是斯迪,那他为何要那么做? 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吓住了她,佛兰可能从头到尾都知道那人不是斯迪,而是美国特工。他要让别人以为那人就是斯迪,并且经由柯斯迪的前妻指认无误,使这故事更为可信。接着又唆使她在床边看护他,这样人人都深信不疑了。 斯迪,真正的斯迪,已经死了,而那名特工取得他的身分,做为……掩护? 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脸部的手术改变了他的外貌,包扎起来的双手防止别人取得指纹。他们是否动手术改变了他的指纹?还有一个恐怖的念头,他们是否也故意破坏了他的声带,以便改变他的嗓音?不,一定不会。她无法相信这是事实。医生们不是都不遗余力地拯救他的性命,佛兰的急切之情也始终溢于言表。难怪了,那人八成还是他的朋友! 他是真的失去记忆了吗?还是他假装失去记忆,这样一来他就理所当然地“记不得”他俩共同生活时的细节了。失去记忆是个很方便的借口。 她必须相信他是真的失去了记忆,否则她非气疯不可。她必须相信“斯迪”也和她一样毫不知情。当陆少校宣布他失去记忆时,佛兰的确也大为丧气。 这样一来她又回到了起点。如果她告诉佛兰他不是真正的斯迪,游戏便立刻结束,而她也就毫无利用余地了。她是一道烟幕、唯一的用处就是证明爆炸后幸存的那个人确实是柯斯迪。 所以她必须继续骗下去,假装他就是斯迪,因为她爱他。在她还不知道他的长相如何时,她就爱上了他。她爱他不屈不挠的意志,他始终不肯屈服于痛苦而放弃努力。除了偶尔对失去记忆感到沮丧,他从未让任何事情击败他。她爱他不经矫饰自然表露的本色。 现在她无法弃他而去,不过也不能将他据为己有,他们两人都受到周遭环境的摆布。他信任她,但她却被迫对他隐瞒最基本的事实:他的身分。她了解这个男人,但对他的生命却一无所知。天啊!万一他已经结过婚了怎么办? 不,他不可能已婚。不管他们玩的是什么游戏,他们总不能不通知一个女人她已经成了寡妇,然后又给她丈夫另一个新的身分。洁伊就是无法相信佛兰会做出这种事。但假使他尚未结婚,他可能也有了一个他深爱的情人。这个女人此刻是否正在含泪等待他,因为他已去了那么久,可能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了? 洁伊觉得痛不欲生。目前她仅有的两个选择,对她来说都是可怕的折磨。她可以把真相告诉他,然后失去他,可能还会让他陷入危境,否则她就得继续欺骗他,藉此保护他。她这辈子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全心全意爱上一个人,她的感情驱使她做了唯一可能的抉择。因为她爱他,她只有不计代价地保护他。 最后她终于起身,把衣服扔进箱子里,衣服弄绉了她也视若无睹。两个月以前她踏入了一座玻璃迷宫,不知道眼前的景象是真是幻。她想起纽约的那一间时髦的公寓,当时她是如何担心会失去它,可是现在她想不出那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生活的方向已经完全改变,在不同的坐标上发展。现在她生活的中心是斯迪,不是一间公寓或一份工作,也不是她一向极力追求的安全感。她抛开一切只为了和他在一起,她不会后悔也没有一丝犹豫。斯迪,不,不是斯迪,无论他是谁,她都爱他。 她找到一只盒子,将她带到华盛顿来的书籍、照片等几件私人物品塞了进去。不到一个钟头,她便打点好了一切,准备永远离开这个地方。 当她来来去去把东西搬到车上时,一直小心地四下张望,看是否有人假装在忙自己的事情,而其实是在监视她。也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20 许她太小题大作了,但最近她实在遭受了太多变故,改变了她习以为常的一切。当这一天早上她注视到那对凌厉的黄褐色眼眸时,才发现这两个月来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谎言。蒙住她眼睛,使她盲目的信赖已被取走,使她方寸大乱。 她突然感到一阵要和他在一起的冲动,不安使她不顾一切地渴望他。他不再是个需要她呵护照料的病人,而是一个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上,比她坚定得多的男人。他那惊人的本能和反应现在都已经有了解释,他对世界局势的了解也一样。他失落了他的身分,但他所受的训练都依旧存在。 8 下午他们搭乘专机由华盛顿机场起飞。他们不可能当晚抵达那间小木屋,于是佛兰安排在柯罗拉多泉过夜。洁伊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视而不见地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象。她觉得她已经走出了一种稳定的生活,无路可回。她没有告诉她的家人她要到哪里,虽然她和家人之间的来往并不频繁,但通常都知道彼此的下落。圣诞节时她也没有和任何家人见面,她在医院陪斯迪。现在她似乎已切断了和家人之间的联系。 斯迪伸展着双腿坐在她旁边,急切地翻阅数本新闻杂志。他非常专心,大概是因为太久没看过印刷的文字了。他突然嗤之以鼻,把杂志扔到一边。“我已经忘记新闻杂志有多迎合大众口味了。”他喃喃说道,然后对自己的话也觉得好笑。“其实别的东西也一样。” 他这种自以为是的口气让她不禁失笑。他转头含笑注视她,揉揉眼睛想集中焦点。“我的视力再没有改善,可能就要戴眼镜了。” “你的眼睛怎样了?”她关切地问道。自从离开医院以后他便戴着墨镜,不过上飞机后他便摘了下来。 “我的眼睛很累,而且这光线也太亮了。我看东西的时候焦点对不大准,不过医生说过几天可能就好了。” “可能?” “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我看书的时候要戴眼镜。”他伸手抓住她的手,拇指搓着她的掌心。“如果我得戴眼镜,你会不爱我吗?” 她屏住呼吸,掉头他顾,两人之间的静默变得十分沉重。后来他捏捏她的手,嘶声低语。“好了,我不会逼你的。至少现在不会,等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后再说。” 看来他打算以后再逼她,等只剩下他们两人在小屋中的时候。她不禁揣测他究竟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是一份不变的感情呢?还是只想和她享受肉体的快乐?他至少两个月没有性生活了。这时她又开始猜想上次跟他同床共枕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她感到一阵妒意,还混合着痛苦。那女人对他是否重要?她是否在等他,每天哭着入睡,因为他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们在柯罗拉多泉的汽车旅馆过夜。洁伊出乎意料地发觉地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积雪,而非她所想象的积雪深达数尺。不过满天雪花飞舞,这表示明天早上雪会更深。寒意穿透她的外套,她颤抖着竖起衣领。要是有件较温暖的衣服可穿,她会很高兴。 斯迪第一天出院,已经累了,她也是筋疲力竭。这一天他们两人都受够了。佛兰出去买了汉堡当晚餐,他们在佛兰的房间里吃,吃完以后她立刻托辞回房了。她好好地淋了个热水浴,让热水祛除肌肉的紧张? 她系好浴袍的带子,然后推开浴室门,僵住了。斯迪躺在她的床上,两手交迭在脑后看着电视。电视有影像,但没有声音。她望望他,又望望房门,大惑不解地皱起眉头。“我以为我把门锁上了。” “你是销上了,不过我又把它撬开了。” 她不再走近他。“这种事你倒还记得?” 他看看她,然后把脚放到地上坐了起来。“不,我不记得,我只是知道怎么做而已。” 老天爷!他还会有什么鸡鸣狗盗的伎俩?他看来瘦削而危险,神色坚毅,眼睛眯起,闪闪发光。他会做的一些事可能使她做恶梦,不过她却不怕他。她太爱他了,从她第一次触摸他的手臂,发觉他体内仍燃烧着求生的意志时,就爱上他了。但当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时,她的神经却绷紧了。他站得好近,她必须抬起头才看得见他的脸;她可以感觉到他散发出的体热,嗅到他温暖的男性气息。 他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地揉搓着她因疲倦而产生的黑眼圈。她的脸色苍白,全身颤抖。她在他床边照顾了他好几个月,每天从早到晚都陪在他身边。她用意志力拯救他的生命,并带他逃出黑暗。她填满了他的生命,相形之下,失去记忆的震惊显得无足轻重。但现在不同了,现在的他比她强壮。他可以感觉她体内的紧张,就像绷紧将断的琴弦。他用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拉向前,直到她紧贴着他。他另一只手从她腮边移进浓密的蜜棕发中,轻轻让她的头埋在他肩际。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她低声说道,声音含糊不清。 “不过我感觉这是个好得不得了的主意。”他喃喃说道。他身上每一条肌肉都绷紧了,腰间因欲望而沉重。天啊!他要她。他的双手在她纤细的身躯上游移。“洁伊。”他嗄声唤道,低头凑向她。 他的嘴所带来火热渴切的压力使她头晕目眩。他爱抚着她的唇给她体内带来一股猛烈得几乎无法承受的愉悦。 她的双手伸到他颈后攀住他,她的腿已虚弱无力。他拥住她转过身,然后缓缓压向她,直到床沿顶住她的膝弯。她失去了平衡感,他扶着她往后倒下,然后他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她已经忘了男人的身体压在身上是什么感觉,当迅速的反应在她血管中泛滥时,她猛吸了一口气。他宽厚的胸膛挤扁了她的乳房,他膨胀的男性推压着她女性的小丘,而他的腿则制住了她双腿不耐的移动。他不断地吻着她,每回她刚喘过气他的嘴便又使她无法呼吸。他扯着她浴袍的腰带,直到结松开,露出里面薄薄的睡袍。他发现这多余的累赘不禁怒咒了一声,不过这时他已经没耐性去把它脱掉了。他的手覆住她的乳房,揉搓着柔软的山峰,拇指则绕着乳头画圈,直到它俏然挺立。 她柔声呻吟。“不行。”她叫道,绝望和情欲撕扯着她。 “见鬼了才不行。”他喘息着,抓住她的手伸向他长裤紧绷的部位。当她触到他时,手指不禁一缩,苍白的脸上掠过一抹痛苦。她的手不听使唤地流连不去,探索他亢奋的程度。他屏住了呼吸。“洁伊,宝贝,不要现在叫我停止!” 他们之间激情爆发的速度使她惊异不已,只不过一个吻,两人就双双倒在床上了。她抬眼望他,嘴唇哆嗦。她竟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泪水灼烧着她的眼睛,她拚命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看见她眼中的泪光,呻吟了一声,然后用狂野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21 的激情吻住了她的唇。“别哭,我知道这样太快了,不过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我们要尽快结婚,这回我们不会再失败了。” 她大吃一惊,几乎无法开口。“结婚?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他说道,露齿而笑。 泪水又灼烧着她的眼睛,她再次忍住。她感到一阵悲哀,她最希望的事就是能嫁给他,可是她办不到。她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嫁给他?他们不知道他真实的身分,这种婚姻可能不合法。“不行。”她低声说道,一颗泪珠滚落眼角。 他用拇指拭去她的泪水。“为什么不行?”他问道。“我们以前也结过婚,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回我们应该会比较幸福。” “万一你已经结过婚了呢?”她忍住一声抽噎,狂乱地找着借口。“就算你没结婚,如果你有情人呢?除非你的记忆恢复,我们无法确定!” 他全身一僵,然后叹息一声,滚到旁边躺着,瞪着天花板。他流利地咒骂了一大串,但他竭力克制的嗓音却使这些话更为刺耳。“好。”他终于说道。“我们要佛兰去查清楚。见鬼的,洁伊,他早就查过了!不然他们怎么会去找你来辨明我的身分?” 现在她才发觉落入了陷阱,她看得出他不会放弃。他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会全力扫除一路上的障碍。“可能……可能有人爱着你,在等你。” “我不能向你保证说没有。”他说道,转头用那对掠夺者的眼眸注视她。“可是那又怎样?我不会因为某处可能有个不知名的女人爱着我,而让你从我身边溜走的。” “除非你恢复记忆,否则你不能肯定你是否爱着别的女人!” “我可以。”他反驳道,用手肘撑起身体低头看她。“你一直在找借口,其实真正的理由是你怕我,不是吗?为什么?该死的!我知道你爱我,这样一来还有什么问题呢?” 他的自以为是使她怒火中烧,不过只有一会儿而已。这是事实,她早就用过上千种的方式表现出来了。她颤声承认:“我的确爱你。”否认也没什么好处,何况大声说出来,还有一种愁苦的甜蜜滋味。 他的脸色缓和下来,伸手握住她的乳房。“那我们为什么不能结婚?” 当他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棉布灼烧她的肌肤时,要集中心思实在很困难。她的身体又迅速起了反应。她想要他的程度和他想要她一样,拒绝他是她这辈子所做最困难的事情之一。不过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她不能在目前这种虚伪的情形之下趁机嫁给他。 “怎样?”他不耐地追问。 “我爱你。”她又说了一次,嘴唇发抖。“等你记忆恢复以后再来要求我嫁给你,到时我就会答应了,那时候我们两个才能肯定这是你真正想要的。我……我现在不能答应你。” 他的脸色大变。“该死的,洁伊!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这回我们是被硬凑在一起的,我们没有在正常的情况下了解彼此。你和当年我嫁的那个男人不同--”当然不同!“--我也已经变了,我们需要时间,等你恢复记忆--” “要是我的记忆永远不能恢复了呢?”他打断她的话,语调因挫折而粗砺。“要是我的脑部受到永久的伤害呢?那怎么办?明年这个时候你还会拒绝我吗?五年以后怎么样?” “我想你的脑部没有受伤。”她颤巍巍地说道。“你的言语和运动的机能都很轻易就恢复了。” “这些都不重要!”他怒不可遏。她还来不及移动,他便滚到她身上,制住她的双手。他靠近到她可以看见他瞳孔中的黄斑,他既黑又鬈的眼睫毛,还有他左眉间她从前未曾注意到的一道小疤痕。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徐徐放松下来。当他在她柔软的娇躯上移动,让她感觉他的坚硬时,他的怒气已渐消褪。“我要得到你,就算不是现在,也不会太久了。” 然后他起身离开,他的动作中有一种特别的优雅,尤其在他取下眼上的绷带后更是如此。洁伊静静躺在床上,她的身体仍困挫败和与他接触余留的兴奋而灼热。她双眼望着他关上的门。 他是谁?恐惧再度冲刷着她,是为他感到的恐惧。显而易见,他是个特工,但决不是普通的情报人员。他显然受过专精的训练:他的价值使政府心甘情愿花大笔的金钱和人力来救他的性命,如果不是因为他和斯迪的眼睛不是一样的颜色,她也许还不会怀疑任何事情。既然他对政府具有如此高的价值,理智告诉她,他在敌方眼中的价值也决不会在此之下。事情是这样的:不管他们愿意用多大的力量保护他,敌方也会愿意用同等的力量找到他,毁灭他。 她对他所知愈多,愈发觉他的处境危险。现在她知道他精于强行进入。她曾在贝西达听过这个术语,叫什么来着,轻身闯入?不,是软性闯入。他们说这叫软性闯入。持械攻入则为硬性闯入。也许汽车旅馆的门销并不是最牢靠的锁,不过打开它也不是寻常人能够办到的。高明的盗贼可以办到……高明的特工也是。 他的心智使得任何细节都不可能逃过他的注意。他受过的训练使他可以注意并利用所有的东西。佛兰十分敬重他,这又是他地位重要的另一迹象。 而他身陷险境。危险也许尚未逼至眼前,但她知道它已经在等着他了。 佛兰房中的电话在凌晨两点时响了起来。他迷迷糊糊地咒骂一声,抓起话筒。他不必问那人是谁,因为只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目前所在之处。 “喂。”他说道,打了个呵欠。 “皮戈现身了。”那位大人物说道。“他在东柏林,我们来不及逮到他。但是我们发现他已经得知爆炸后有人幸存,并且在打探细节。” “我们的障眼法被他识破了吗?” “很难说。你一定要小心隐藏你们的行踪,我不希望除你我以外还有别人知道他们的下落。他的情况怎样?” “如果换了我,可就比他差多了,他比我想象中强壮。还有一件事:我简直无法相信,但是我看他是爱上她了。我认为他很认真。” “老天爷!”那人大吃一惊,然后他笑了。“好吧!这样对我们最好,我拿到他最近的诊疗报告,他的脑部没有损伤,就算有也是很轻微。他是个活生生的奇迹,尤其是他痊愈的速度。他的记忆力应该可以完全恢复,不过可能要给他某方面的提示。我们本来可以把他的家人找来,或是送他回家,不过这都要等我们找到皮戈再说。在这以前,他必须躲藏起来。” “等我们抓到皮戈,是不是就要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他--和洁伊?” 那位大人物叹息一声,似乎很疲倦。“我希望到时候他的记忆力已经恢复了。该死!我们需要了解当时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22 的情形和他发现了什么。反正不管他的记忆恢复没有,在我们抓到皮戈以前,他得继续当柯斯迪。” 他们在柯罗拉多泉买了靴子、鞋子和内衣;在另一个镇上买了帽子和羊毛大衣,然后又换了地方买牛仔裤和法兰绒衬衫。洁伊还买了一件带帽子的厚外套和法兰绒睡袍。佛兰交给斯迪一把白朗宁手枪,以备不时之需。 佛兰弄来两部有雪胎的吉普车。他开车走在前面,洁伊和斯迪则跟在后头。 斯迪开车。洁伊本来担心他的脚,后来发觉他没什么问题?便不再操心,开始欣赏二十四号州际公路沿线壮丽的风景。天气本来是晴天,但乌云逐渐密布,不时还有雪花飘落。下了二+四号公路以后他们驶上州道,接着是一条很少车子来往的次要道路。这时雪下大了,他们减缓了行车的速度。后来佛兰又领他们转向一条在山间蜿蜒的泥土路,在山中穿梭数小时之久。最后又转出来,这回洁伊根本看不出有任何道路的痕迹。 “我怀疑他知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她喃喃说道。这时吉普车猛然一颠,她急忙紧抓住椅垫。 “他知道的,佛兰是个很好的探员。”斯迪转了个弯;开始爬一道陡坡。等他们爬到坡顶,眼前是一片绵延数哩的草原。他们沿着草地边缘行驶,直到草地戛然而止,他们又从山的另一边急转直下。接着他们又爬上另一座山,他们的一旁是山壁,另一旁则居高临下什么也没有。然后他们又驶下山,驶进另一片无尽的草原,夕阳落下西边的山头时,斯迪紧盯着左方的林线。“小屋一定就在那里。” “在哪里?”洁伊问道,急切地坐直身子。一想到很快可以下车伸展一下双腿就乐不可支。 “左边那片松林里。” 当她看见那间小屋时,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它掩藏在树林之间,只有从正面才看得见,因为它是在斜坡上,屋前要比屋后为高。小屋后面有个可以停车的地方,再过去约三十尺还有个棚子。 他们将车停在屋后,便手脚僵硬地下了车。他们来回几趟,将车上的东西搬进屋里,然后佛兰带斯迪到棚子里去,告诉他如何操作发电机。显然已经有人把发电机打开了,因为电灯会亮,冰箱也发出哼唧声。洁伊检视了一下碗橱和储存的食物,发现有许多罐头和冷冻的肉类。 她在小屋中浏览了一阵。厨房旁边是一间小工具室,里面有一部新型的洗衣烘干机。没有餐厅,在厨房的角落有一张木桌和四把椅子。客厅很舒适,布置带有早期的美国风味。两间卧房,大小差不多,由唯一的一间浴室连接。想到要和斯迪共享一间浴室,使她心跳加速。 后门被摔上了。斯迪叫道:“你在哪里?”他的声音比平常还粗嗄,这是因为山上空气较干冷的缘故。 “我在探险。”她答道,走出浴室到卧室门口。“我要前面那间卧室,你有没有意见?那一间的景色最好。” 壁炉里已经堆好柴火。他蹲下擦着一根火柴,点燃引火的纸张,然后起身。“我先看看。” 洁伊有点意外,站到一旁让他走进房间。他检查了窗户的位置和上面的销,又打开衣橱看看,然后走进浴室。 “这是共享的浴室。”她说道。 他咕哝着打开门,走进第二间卧室。两侧卧房的窗户都开在边墙上,但是因为后面那间的地势较低,也比较容易从外面侵入。“好吧!”他说道,也检查了这房间的锁。“不过我要你明白,如果晚上你听见任何动静,就来把我叫醒,知道吗?” “好。”她说道,喉头抽紧,这也是他的第二天性。佛兰虽然做好了一切预防措施,他还是认为会有危险。她原本希望他们到这里以后就安全了,但看来并非如此。 他瞥了她一眼,脸上冷硬的表情柔和了一些。“抱歉,我想我是反应过度了,我不想吓到你。”因为她眼中的紧张仍未消失,他便走过去,捧起她的脸,吻了她。她丰润性感的嘴唇为他开放,让他的舌挑逗着她。洁伊双手搭上他肩头,享受他身上传来的体热。小屋中虽没有冷得难受,但绝对称不上温暖。 他拥住她一会儿,然后才不甘不愿地放开她。“我们去看看有什么吃的东西,我再没东西吃就撑不住了。”她知道他并非夸张。他开了一天车,的确累了。 他们走回客厅的时候,她揽住他的腰。“我已经查看过食物,几乎应有尽有。除非你要吃龙虾和松露菌,那就对不起了。” “有罐头汤就行了。”他疲倦地说道,一屁股跌坐在舒适的椅子上。他伸展双腿,心不在焉地按摩着腿部的肌肉。 “我们应该没那么惨吧!”佛兰抱着一堆木柴走了进来。他把木柴放在炉台边,拍拍手上的灰尘。“不过我的烹饪功夫可不怎么样。”他满含希望地望着洁伊。她不禁笑了。 她也累得没力气多弄东西,便热了两大盘牛肉罐头,把涂了奶油的面包卷烤黄。他们吃东西的时候几乎没说话。佛兰吃完以后就帮她清洗了餐具,三人再轮流去淋浴。八点钟时他们都已睡着了。洁伊和斯迪各自睡在自己的房间,佛兰裹着毯子睡在客厅的长沙发上。 第二天早上他们起得很早,早餐后佛兰和斯迪便出去,到雪地上散步。瓦斯炉和热水器用的是液态瓦斯,巨大的瓦斯槽已经添满了,在春天以前应该不需要重添。发电机的燃料会不够,不过斯迪只需要用计算机和佛兰联系,他就会派直升机送燃料来。总之,这地方的设备是准备让人长期居住的。不过佛兰忍不住希望斯迪早日恢复记忆,或是赶快抓到皮戈也行,这样一来这件事就可以结束了。 “最近的村镇是黑中镇,人口一百三十三人。”,佛兰说道。“沿着泥土路开下去右转,就可以到了。那里有一家杂货店可以买到一些简单的食物和补给品。如果你想要更好的东西,就只好到大一点的镇上去了。不过小心不要引人注意。你们的钱应该够支持几个月,如果不够用再通知我。” 斯迪放眼眺望白色的雪地。空气清新异常,初升的太阳在无垠的雪地上映出强光,使他眼睛刺痛。冷冽的空气也使他的肺部隐隐作痛。这块土地是如此广润空旷,让他产生了一种很诡异的感觉,不过同时他几乎也感到一阵满足。他恨不得佛兰马上离开,这样就只剩下他和洁伊两个人了。 “你在这里很安全。”佛兰补充道。“那位大人物有时候也会来这里。”他望望那间小屋。“如果这里不够安全,我就不会让洁伊来了。你好好照顾她,老兄。” 当佛兰提到那位大人物的时候,一阵轻颤,一种高昂的觉醒攫住了斯迪。那并不是危险的感觉,而是兴奋。那段记忆就在那里,但是被那次爆炸的余威摒弃于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23 他的意识之外。那位大人物也是过去的-部分。 他和佛兰握握手,两人的目光中有着曾经一同冒险犯难的友情。“在这件事结束以前,我们大概不会再见面了。不过我会和你保持联络。”佛兰说道。“我该上路了,今天下午又会下雪。” 他们回到小屋中,佛兰向洁伊道别。她拥抱了他,眼神明亮得出奇。这两个月以来,佛兰一直是支持她的盘石。她会想念他的。他也是她和斯迪之间的缓冲人;他走了以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她瞥了斯迪一眼,发现他正凝神注视着她。他黄褐色的眼眸闪闪发光,就像觊觎猎物的猎鹰。 9 洁伊本以为斯迪会像饿虎扑羊一般扑向她,不过他似乎另有心事,她大大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他白天时都在屋外探测,有如进入陌生环境的豹子般机警。他在雪地上走累了,有时吃完晚饭便立刻入睡。洁伊颇为担忧,但后来她才发觉这是很自然的,因为他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数小时以上的散步有两个目的:一是认识他的新领地,二是恢复他的体力。一个礼拜过去,他才稍微轻松下来,不过他还是每天到屋外去走一圈,查看有无异常。 他们似乎完全与世隔绝,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戒慎。不过她猜想这大概是他根深蒂固的习性,在一旁观察他使她更深入地了解这个男人。他真是天生做那一行的材料!他凭本能便知道该如何行事,不需依赖记忆。 等他又强壮了一些,便开始去砍柴,以便有充裕的柴火供壁炉使用。为了节省燃枓,他们主要是靠壁炉取暖。小屋的结构很能保温,所以只要生一炉火,整间屋子便可以缓和了。后来他的运动项目中又增加了慢跑,但他不在雪地上跑步,因为那样目标明显。他都在林中跑步,并且故意挑最难落脚的地方跑。 洁伊喜爱他们在小屋中度过的最初几天。他们在广大寂静的草原上,唯一的声响便是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她原先习惯嘈杂的都市生活,山间的空旷沉寂使她有重获新生的感觉。在她过去的生活中残存的最后一丝紧张都已松弛消失。她和她深爱的男人一起住在山上,而且他们很安全。 他开始教她开吉普车。洁伊觉得开车在草原上颠簸是一件很好玩的事,而斯迪却是把这当作预防措施。万一他发生了什么不测,洁伊可以开车,到头来这可能可以救她一命。 他们在山上的第三个礼拜,下了一场大雪。洁伊早上醒来,看见窗外积雪很深,往床上一倒便又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已将近十点,她觉得这一觉睡得极舒畅,不过起床后饿得要命。 她迅速穿上衣服,梳好头发,心中纳闷小屋为何如此安静。斯迪呢?她往他房中张望,可是里面是空的。厨房里有一壶咖啡。她站在窗口喝着咖啡,搜寻林中是否有他的踪迹,但却毫无所获。 她匆忙喝完咖啡,回到房中套上靴子,然后又穿上羊毛大衣,戴上一顶毛线帽。斯迪没有向她交代去处,也没说去多久便跑出去,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她开始猜测他到底要去做什么,为什么没有叫醒她。他会不会受伤了? 她心急如焚地出了后门。“斯迪?”她轻声唤道,不敢提高声音。草原上一片沉寂,这回她初次感到这里的荒僻暗示着威胁,而不是安全。是不是有别人来了? 他的足迹在新雪上隐约可辨。显然他来回了几次搬柴火进屋,这从他留下的杂沓足迹可以看得出来,然后他上坡进入森林。洁伊由大衣口袋中抽出手套戴上,暗自希望能有一条围巾包住口鼻。天气冷得刺骨,她翻起大衣的领子,跟随斯迪的足迹。 树下的积雪没有那么深了,走起来比较容易。她耳中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脚下踩着雪所发出的声音。她想大声呼唤斯迪的名宇,但又不敢,似乎害怕亵渎了这座白绿黑夹杂的教堂。 她小心翼翼地在树林间行进。然后,她突然找不到斯迪留下的足迹了。她站在一棵针枞树下,四下打量,但足迹硬是戛然而止,仿佛他就此凭空消失了。他不可能在雪地中行走却不留下痕迹!可是树下什么痕迹也没有。她抬头往上看,怀疑他是否爬上树了,现在正坐在树上笑她。可是树上也没人。。 常识告诉她他玩了些诡计,不过他确定走到某处去了。她思索了一分钟,便开始绕着逐渐加大的圆形行走,她总会在某处发现他的足迹的。 十五分钟以后,她已经满肚子火。该死!他在和她玩游戏,玩一场不公平的游戏。他曾经受过那么多专业训练。她感觉越来越冷,而且早就饿坏了。让他继续去扮演大侦探好了;她可要回屋里弄早饭了--只弄一人份! 她为了和他捣蛋,故意小心翼翼地踩着来时的足迹回去。也许它可以把他扔在这里故作神秘地捉迷藏,而同时她早已回屋里去吃热腾腾的早餐。一会儿以后,他就会假装没发生什么事又跑回来,到时他自己弄东西吃吧!居然跟她开这种玩笑! 她向小屋走去,尽可能地靠近树干移动,并不时聆听自己是否发出泄漏行藏的声音。她的火气越来越大,开始构思报复的方法。她最巴不得的是打他,狠狠地打,而且得打两次。 她正绕过一棵树,颈背上便寒毛直竖,无法移动,她的心因本能的危险警告而恐惧地狂跳不已。她没有看见也没有听到,但是她可以感到某人,或是某物就在附近。这山区有狼吗?还是有熊?她转动着眼睛,在手边找寻可以当作武器使用的东西。最后她终于看见一根看来很结实的树枝,半埋在雪堆中。她缓缓蹲下,伸手拾起树枝。 有一件坚硬沉重的东西,击中她的背部中央,又一次击打使她的上臂麻痹。她脸朝下扑倒在雪堆中,她的肺挣扎着要呼吸空气。她的手臂使不出力,甚至叫不出声。她突然被猛然翻过身,一把利刃抵住她的喉头。 她吓得无法呼吸,抬头望入一双致命的鹰眼。 当他认出她时,瞪大了眼睛,然后又愤怒地眯起。他将那把邪恶的刀插进刀鞘,移开顶在她胸前的膝盖。“该死的,女人,我差点宰了你!”他吼道,嗓音犹如生锈的金属。“你在这里搞什么鬼?” 洁伊只能躺在地上喘气,怀疑自己是否会因为缺乏空气而死。她的胸部灼痛,视线不清。 斯迪拉她坐起,在她的背上拍了几下。很痛,但至少空气又涌入她的躯体。当她的肺再度扩张时,她差点呛咳,泪水涌上她的眼睛。她又喘又咳。斯迪拍拍她的背,但他的口气很强硬。“你不会有事的。这样还算便宜了你,和可能发生的事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她又不是故意的。她从眼角瞥见那根树枝,下一秒钟它便被她握在手中了。当她使尽全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24 身力气击向他时,愤怒使她眼前出现一片红雾。他诅咒着避过了第一击,然后往后跳开闪躲第二下。她转向左边,试图将他逼到一棵树干前,这样他就无法轻易闪避了。他伸手想抓住那根树枝,而她却死命在他手腕上敲了一记!然后抽回树枝准备再给他一下。他又开始咒骂,俯身扑向她。在他的肩膀压向她的胃部使她仰天跌倒时,她不停用树枝敲他的背。 “该死的!”他咆哮道,坐在她身上,将她的双手固定在地上。“放手!该死的,洁伊!你到底见了什么鬼?”她在他身下辗转翻腾,想把他踢开。他夹紧膝盖,双手像铁箍一般圈住她的手腕。最后她终于停止挣扎,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她的眼眸就像蓝色的火焰。“放开我!” “好让你用那根该死的棍子敲我的头?休想!” 她颤巍巍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相当程度的冷静。“我不会用那根棍子打你。”“见鬼了你才不会。”他咕噜道,放开她的手,抓起树枝扔得远远地。洁伊用手擦掉脸上的雪渍;斯迪才缓缓离开她身前。她坐起身,摘下头上的毛线帽,甩掉上面的雪花。 斯迪单膝着地蹲在她旁边,替她拍掉背后的雪。“现在你可否解释一下,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他说道。 她再度感到一阵狂怒,扑上前打他。他及时别过头,避开她的粉拳,就像遭到闪电袭击一般,她又被摆平在地上。他咬牙说道,“再试一次你就一个月别想坐下!” 她不甘示弱:“你试试看!我起床找不到你,担心你受了伤,所以我才来找你。你却开始卖弄你的超级间谍伎俩,害我找不到你,后来我受够了决定回到屋里去。这时你把我打倒,又对我动刀子,还对我鬼叫!你是活该被棍子敲一顿!” 他低头怒视着她,看见她的一头乱发和凌厉的蓝眸,还有撅起的丰唇。他低声诅咒,将手伸入蜜棕色的发丝,在他的嘴吻上她的时候不让她乱动。他的亲吻半是愤怒半是饥渴,他将舌头伸入她的嘴,品尝着她的味道,好象突然发了疯一般。她踢他!他迅速用膝盖分开她的双腿,将她压倒在雪地上。 洁伊呻吟一声,她突然觉得全身似乎着了火,她的怒气已转变为一种白热化的激情。她的双手埋进他发中,和他同样狂热地回吻他。他的臀部以一种原始的节奏在她身上磨蹭,隔着坚实的布料向她冲刺,她感到血液化成了岩浆。 他粗暴地解开她的大衣,伸手覆住她的乳房,不过她的身躯依然受到她的衬衫和胸罩的保护,这接触还不够。他扯着她的衬衫,扣子迸掉了三颗,落入雪中。冰冷的空气扑上她的肌肤,使她叫了起来,不过叫声被他的嘴掩盖住了。她的胸罩开扣在前,他轻而易举地解开它,露出她白皙的乳房。她的乳头已因寒冷而变硬,戳向他的掌心。 他抬起头。“让我进入你,”他喘息道。“现在就要。”需求正疯狂地驱策着他,现在他除了占有她以外,什么也不想。他灼热的嘴凑上她的乳头,用力地吸吮。他用舌头转动着它,听见她发出不连贯的喜悦叫声。 洁伊以为自己即将死于对他的渴望。即使他吓坏了她而且伤害过她,即使他曾经让她失去了理智,她还是想要他。他释放出她与生俱来的热情,使她无法自制。她的全身都在颤抖,她希望得到更多。 他抬起头,一阵冷风吹在她潮湿的肌肤上,使她难受地呻吟着。他俩的目光交会,她的双眸大睁,因突发的激情而晕眩,他眯起眼睛,目光如火。她明白他想要什么--他在等待她的许可。她知道只要她表示同意,他会当场使占有她,在这冰冷的雪地上,而她全身都因需要而悸动,强迫她让他这么做。 她紧紧抱住他。“我爱你。”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她闭上眼睛,感受到他在她身上的重量。她知道不管他恢复记忆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她都已经是他的女人了,这一点是绝对无法改变的。 斯迪和洁伊两人睡在洁伊的床上。回到屋中,经过两度缠绵,她已筋疲力竭地在他怀中沉沉睡去。但斯迪却睡不着。 他对她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几近使他痛苦。即使他不记得过去的事,也知道从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她一样彻底摧毁他的自制。他从未如此渴望过一个女人,也从未花过这么久的时间等待一个女人,她对他的重要性超乎一切。因为她的缘故,他并未耽溺于失去记忆的悲伤,他只感到一些愤怒,和对往事淡然的好奇。他过去的生命无足轻重,因为现在他有了洁伊。不需记忆的帮助,他俩已经紧紧连结在一起。 他拥住她,手在臀部到隆起的胸部间的曲线上游移,微微皱起眉头。为何他所记得的一切,其中没有一件事和洁伊有关?这些是他唯一觉得失去了可惜的记忆。他希望能忆起和她共度的每一分钟,还想知道他为何会让她离开他身边。他希望记起他们的婚礼,他们第一次做爱的情形,但他却完全想不起来,这使他郁闷。她是他生命的核心,但为何他却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她轻轻动了一下,他停下抚摸她的手,光是抱着她就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他要尽快说服她嫁给他,而现在他手中已经掌握了一项有助于成功的利器。 他心中突然爆发一幕景象。一位含笑的新娘和一名状甚兴奋、骄傲、焦躁不耐的新郎。那新郎笑着猛摇头,新娘紧紧地抱住他。“你成功了!”她热情洋溢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办到的!” 一对年老的男女也同样紧紧拥抱了他。“你回来了我很高兴,孩子。”那男人说道。那女人含泪笑望着地,笑容中满含爱意。然后一群人一涌而上,有人和他握手,有人和他拥抱,还有人拍他的背。在一片喧闹声中,这幕景象消失了。 他躺着没动,紧咬牙关才没有猛然跳下床。这段回忆是从哪跑出来的?那男人叫他“孩子”,但这可能只是表示亲热的一种称呼。他没有亲人,所以这些人一定是他的好友。但洁伊说过他向来是个独行侠。那些人是谁?他们会为他担心吗?洁伊会不会知道他们的事? 见鬼了!那到底是千真万确发生过的事,还是他从电影上看来的情节? 电影。光想到这个名词便使他心中又闪现一幕景象,不过这回他可以确定它的出处,那是阿富汗的一个电视特别节目。然后又是另一部电影,由一位大明星主演,那是部好电影。然后,景象以慢动作改变了。他和那位男明星站在屋顶上,那人掏出一把点四五手枪指着他。点四五手枪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那家伙离他太近了,手也猛发抖,斯迪看见自己一脚把那支枪踢飞出去。那演员踉踉跄跄地往后退,然后一路尖叫着跌下七层楼,摔到地面上。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25 斯迪瞪着天花板,感到汗水顺着肋骨流下。这又是另一部电影吗?为什么他只记得几部电影?为何这些电影都如此真实,似乎他本人也在片中轧上一角?他要去请教一下大夫,至少这是他记忆恢复的一种迹象。他们本来就告诉他记忆力八成会恢复的。反正他总得跑一趟,去检查眼睛。他阅读的时候还是很难过,而且并未好转,他一定得戴眼镜了。眼镜…… 一名年长的男人和蔼地对他微笑,取下眼镜,放在办公桌上。“恭喜你,石先生。”他说道。 这情景消失时,他忍住一声诅咒。这简直是匪夷所思,那人为什么要叫他“石先生”?难道他用了假名?是的,这倒还有可能,除非那又是某部电影中的一幕。很可能是他看过的事情,而不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 洁伊在他怀中扭动,突然醒了过来,她抬起头警觉地望着他。“怎么了?” 她已经感觉到他的紧张,她向来如此。他挤出一丝笑容,用手背抚摸她的面颊,他的肌肉又产生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紧张。“没什么。”他向她保证。她看来慵懒而性感,睡眼惺忪,丰润的嘴唇先前已被他吻肿了。 她抬起手摸他的脸,就和他刚才的动作一样。她的目光在他五官之间游移,她眼中的柔情令人心痛。她审视着他脸上的每一道线条,满足她心中的需求。她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是他看见了,使他胸口一紧。他想对她说:“别这么爱我。”但是他说不出来,因为她对他的爱是他不可或缺的。 他清清喉咙。“我们有一个选择的机会。” “是吗?当然了,选择什么?”“我们可以起床吃你做的午饭,或是设法毁了这张床。” 她考虑了一下。“我想我们还是吃饭吧,否则我可没力气帮你把这张床毁了。” “你真聪明。”他拥住她,虽然他也已饥火中烧,他还是不太情愿起床。他发现自己的手又开始恋恋不舍地抚摸她的身侧。接着他停顿一下,将手移到她的腹部。“如果你不打算在这个周末结婚,我们最好做点避孕工作。” 洁伊觉得她的心似乎胀大得连胸腔都容纳不下了。这几个小时的欢乐,已经让她暂时忘记了她的欺骗。她最希望的莫过于对他说“好,我们结婚吧”,可是她不敢。除非他知道自己是谁,她也知道他是谁之后,他仍然想要娶她,否则她不敢。于是她故意对他那句话的前半段略而不提,针对后半段作答。“你不用担心避孕的问题,我在吃避孕药。我的医生七个月以前开给我的,因为我的周期很不规则。” 他微微眯起眼睛,加重手上的压力。“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我工作的压力太大了。其实我大概已经不用吃避孕药来调整周期了。”这时她笑了,将头埋在他的肩际。“只不过现在又有了突然的变故。”他咕哝一声。“突然?见鬼了!我已经憋了两个月。不过我们还是可以在周末结婚。” 她离开他的怀抱,下了床。她面带愁容地穿上干净的内衣,并从衣橱中取出一件毛衣套上。 他躺在床上注视着她。他开口时,声音既温柔又沙哑。“我要你给我一个答复。” 她拨开眼前的乱发。“斯迪--”她停住了,必须用这个名字称呼他几乎使她心痛如绞,此刻她比从前更迫切需要知道她爱人的名字。“在你恢复记忆之前,我不能嫁给你。” 他把床单一掀,站了起来,他的裸体雄壮逼人。洁伊望着他,脉搏紊乱不已。他跑步、砍柴。使他的身上锻炼出不少结实的肌肉。除了他身上那些疤以外,看不出他曾经受过伤。她的心跳节奏变得缓慢而沉重。她曾经承受过他的重量,被他猛烈地侵入,并用和他不相上下的热情回报了他。但她现在注视着他,感到自己又变得温暖湿润。 “我是否恢复记忆有什么不同?”他说道。她抬起目光,明白他又生气了。“我没有别的女人,你也知道,所以不要再用这个借口来敷衍我。我们为什么要等?” “我希望你确实弄清楚。”她说道,口气郁闷。 “该死的,我已经很清楚了!” “你根本不知道过去的事,怎么可能会清楚?我只是不希望等你恢复记忆以后,才后悔娶了我。”她试着微笑,但并不成功。“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而且有得是时间,目前这样就够了。” 斯迪强迫自己对这种说法感到满意,而许多方面确实如此。他们真真正正住在一起,他们是伙伴、朋友,也是情人。 一天早上他们起床,发觉雪已经变小了,只有一阵阵雪花不时从空中流下。除了出去搬木柴以外,洁伊和斯迪整天都窝在小屋里看老电影。这就是碟形天线的好处,只要他们高兴,随时都可以在电视上找到喜欢的节目。在这懒洋洋的一天里,除了躺着看雪花飘落以外无事可做,看电视来打发时间真是最好不过了。 快天黑的时候,斯迪照例又出门去查看四周的动静。他出去了以后,洁伊和平常一样哼着歌准备晚餐,感到心满意足,这里就是天堂乐土。她知道这种日子不会持久,等到他记忆恢复,就算他还想娶她,他们的生活也会改变。他们会离开此地,重新建立一个冢。她必须再去找一份工作,其它的事情会占据他们的时间。她心中突然产生一种悲哀的想法:也许眼前这一切就是她所能得到的全部。如果这样的话,目前的生活越发弥足珍贵。 斯迪从后门进来了,他先拍掉肩头和头发上的雪,然后脱下大衣。“除了兔子的踪迹以外,什么都没有。”他似乎在认真思索。“你喜欢兔肉吗?”洁伊放下手中正在调理的意大利面。“如果你开枪打兔子……”她用一种威胁的口气说道。 “我只不过问问罢了。”他说道,拥住她吻了一下,然后用冰冷、冒着胡渣的面颊在她脸上磨蹭。“你闻起来好香。就像洋葱、大蒜,还有西红柿酱。”其实她身上只有她本身的香味,甜美温暖的女性体香,而且是独一无二的。他将冰凉的鼻子贴在她颈背上,深深吸气,感到腰间熟悉的紧张。 “你告诉我闻起来有洋葱和大蒜的味道,不要想得到什么好处。”她说道,不顾他圈在她腰上的手臂,继续工作。 “即使我告诉你我喜欢洋葱和大蒜喜欢得发疯?”“哼。男人就是这样,肚子饿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他笑着放开她,去摆餐具和在面包卷上抹奶油。“你想不想去旅行?” “我倒很想去夏威夷。” “我想的是去柯罗拉多泉,或是丹佛。” “我去过柯罗拉多泉了。”她说道,然后好奇地扭头打量他。“我们去柯罗拉多泉干什么?” “我认定佛兰不要我们回华盛顿,所以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26 他会让医生来检查我的眼睛。这表示不是到柯罗拉多泉就是到丹佛;而我赌柯罗拉多泉。我还敢打赌他不希望医生知道这间小屋的地点,所以我们得去和他会合。” 她早就知道他的眼睛需要再次接受检查,但现在光是谈起这个话题,就使她觉得真实世界已介入了他们私人的乐园。想到将会见到其它人,感觉就很奇怪,更不用说和他们交谈了。可是他阅读有困难,而且过了这么久,已经让他们明白情形是不会改善的了。她想象他戴上眼镜的模样,腹中倏地遍布暖意。他一定很性感。她对他微笑。“好啊!我想我乐意去,我已经吃够我自己做的菜了。” “吃过饭以后我跟佛兰联络一下。”他本可立刻就办这件事,不过填饱他的肚子比较重要。洁伊的意大利面做得很棒,而且和佛兰联络很花时间的,事情总该有个先后顺序。 吃完饭洗过婉盘以后,斯迪便到棚屋去和佛兰联络。洁伊在壁炉前的地毯上躺下,第一次想到她在纽约的那间现代豪华公寓,它和这间朴素的小屋真有天壤之别。不过她对这间小屋喜欢得多了。她不愿离开这里,他们不知还能在这里住多久。斯迪的记忆力很快就会恢复,即使不然,再过不了多久佛兰也会把实情告诉他,他们总不能让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还是他们正打算这么做?他们是否认为他的记忆力不会恢复了? “你睡着了吗?”他柔声问道。她惊喘一声,转身望着他。“我没听见你进来,你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向来这样,移动时像猫一样不会发出任何声音。“这样我才可以偷袭你啊,亲爱的。”他学大野狼的口气说道。他在她身边躺下,将手探进她发间,让她的嘴凑向他。他缓缓地深吻着她,好整以暇地运用他的舌头。她呼吸的速度改变了,眼眸半睁半闭。她体内产生了温暖、沉重的欲望,慢慢扩大,充满了她。 他们并未操之过急,躺在炉火前享受亲吻实在太舒服了。但最后他们还是无法再忍受欲火的煎熬,他伸手解开她法兰绒衬衫的扣子,将唇贴上她饱满的乳房。她呻吟着扭动身躯,将乳头凑上他嘴边。他懒洋洋地伸出舌头舔舐着它,然后含住它用力吸吮,正如她想要的。火光在她的秀发上闪动,当他脱下她的牛仔裤时,她的肌肤泛着玫瑰般的色泽,她的嘴唇娇艳欲滴。突然间他再也无法忍耐,脱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他在她双腿间跪下,将她的腿架在他身上,然后倾身进入了她,两人的躯体交缠在一起。 事后两人躺了很久,满足得无法移动。他往火中添了一根木柴,套上牛仔裤,然后拿自己的衬衫给她披上,免得她受凉。她坐在他怀中,头靠在他肩上,希望不会有什么事干扰此刻的幸福。 他注视着跳动的黄色火焰,下巴在她的发上来回磨蹭。“你想要孩子吗?”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问题使她吃了一惊,抬起头。“我……我想是吧!”她答道。“我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根本就没考虑,不过现在……”她的话声渐逝。 “从前我们的婚姻不太圆满,这回我不希望再那样了。我要每天过正常而幸福的家庭生活。”他揽紧她。“我想要一、两个孩子,不过这得由我们共同决定。我一直不知道你的想法。” “我喜欢孩子。”她柔声说道,立刻便又感到一阵罪恶感。他们并没有“从前的婚姻”可言!他是在替另一个男人背黑锅。 “是啊,我也喜欢孩子。”他笑了,仍然注视着火焰。“我第一次看到艾咪的时候--” 她挣脱出他的怀抱,眼中神情惊惶。“谁是艾咪?” 斯迪的脸色很难看。“我不知道。”他喃喃说道。“我觉得好象一头撞到墙上,那个名字脱口而出以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洁伊痛苦难当。难道佛兰弄错了,他结过婚?他不但有老婆而且身为人父? 斯迪凝视着她,明白她在想些什么。“不,我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孩子。”他厉声说道,将她拉回身边。“艾咪大概是朋友的小女儿。你是否认识什么人有个叫艾咪的女儿?” 她摇摇头,不敢看他。那恐惧又回来了,使她全身僵硬。他的记忆是否开始恢复了?如果真是这样,他会离开她吗?天堂乐园随时都会化为泡影。 当晚他们上床以后,斯迪躺了很久未曾合眼。洁伊和平常一样睡在他怀中,她的发丝披散在他左肩上,温暖的气息拂着他的颈背。她光滑如丝缎的肌肤贴在他身侧,手臂搭在他胸前。 他提到艾咪的时候,她一时之间惊慌失色。这种情形可能会常常发生,一句随意说出的话便引发记忆的闪现,他希望她不要每次都吓成这样才好。她是否真的害怕他恢复记忆以后就不要她?天啊,难道她感觉不到他有多爱她?记忆对此无法造成影响。他爱她入骨,这份爱存在他的灵魂深处。 艾咪,艾咪。 这名字像火光一样闪过他心头,他突然看见了一个黑发的小女孩,咯咯笑着将一只肥胖多肉的小拳头塞进口中。艾咪。 他的心开始狂跳。他的记忆果真提供他一张和那个名字配对的面孔。他不知道她是谁,但他知道她的名字,认得她的脸。心中的影像逐渐淡去,但他集中心神,发现自己可以将它重新唤回,就像这是真正的记忆。正如他对洁伊的说法,她可能是朋友的女儿,而这朋友是他在离婚后认识的。 他放松下来,很高兴他的记忆充实了一些,不久他便沉入了梦乡。 “陆凯叔叔,陆凯叔叔!” 孩子的叫声在他脑海中回响,电影在他心中重映。两个小男孩在一片青翠草地上奔跑,一面声嘶力竭地叫着:“陆凯叔叔。” 又换了一景,北爱尔兰,贝尔法斯特。他在梦中认出这地方的时候,脊骨不禁轻颤了一下。两个小男孩在街上玩耍,然后忽然抬起头,迟疑了一下便跑开了。 景象一闪,然后那两个小男孩其中之一含泪说道:“求求你,丹恩叔叔。” 一闪。打出片尾字幕的时候,雷丹恩整理着播报桌上的文件。 一闪。车厢上有一张贴纸,上面写着:我要到狄斯耐乐园玩。 米老鼠在跳舞……一闪……一只老鼠在街上的垃圾堆上爬……一闪……一个手榴弹以慢动作来过空中,系中一只垃圾桶,轰然一声把它炸碎了……一闪……一艘张着红白相间船帆的白帆船驶近海岸,一个黝黑的年轻人挥着手……闪闪闪…… 一幕幕景象在他意识中激起涟漪,它们都像在他眼前翻动的书页一般一闪印逝。 他又开始流汗了。该死的!这些片断的自由联想回忆简直见鬼了。它们到底有什么意义?它们真的发生过吗?如果他能分出哪些是真的,哪些是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27 假的,哪些是在电视电影上看来的就好了。不过有些很明显,像片尾字幕在雷丹恩脸上出现,这一定是从电视上看来的。不过他自从拆掉眼睛上的绷带就常看这个节目,所以这可能是最近的记忆。 可是……陆凯叔叔,丹恩叔叔。那两个男孩,和这两个名字,似乎非常真实,和艾咪一样真实。 他小心地下了床,没有弄醒洁伊,然后走到客厅里站了许久,注视着壁炉中的火焰。他将要完全恢复记忆了,他心里明白,只不过这过程并不容易。自从那次爆炸发生以来这几个月,他变成了一个和以前截然不同的人。他现在正尝试将过去和目前连接起来,溶为一体。 他心不在焉地用拇指揉搓着指尖,当他发觉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便将手举到眼前仔细端详。他的手上已经又长了茧,但指尖却很细又平滑。他到底失去了多少自我,他的身分是否也和指纹一样被抹灭了?当他对镜自照的时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柯斯迪,又有多少是整形手术的结果?他的面貌、声音都已改变,他的指纹也已消失。 他是个新的人。他生于黑暗,是洁伊的声音将他引向光明、赋予他生命。 抛开那些扑朔迷离的往事,他仍然拥有洁伊。她是他的一部分,任何手术都不能改变这点。 10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离开了小屋,以便当天下午和佛兰在柯罗拉多泉会合。离开小屋使洁伊心中惴惴不安,长久以来这里一直是他们亲密的两人世界,远离它让她有一种顿失倚靠的感觉。只有想到第二天他们就可以回来了,才让她有勇气上路。她明知总有一天会和这小屋永别,但她目前尚未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她想再和她深爱的男人共处一段时间。 她打算去问佛兰那名“遇害”美国特工的名字。他可能不会告诉她,不过她还是得问。就算她不能大声呼唤这个名字,她也需要知道她爱人的真实姓名。她望着他熟练地驾着吉普车在雪地上奔驰,心中一沉。他高大粗犷,整形后的面孔一点也称不上英俊,但只要那对黄褐色的眸子瞥她一眼,她便晕陶陶。他们怎会以为别人会相信他就是柯斯迪? 他们的谎言其实漏洞百出,但她实在深深陷入爱河,无暇去注意到。他们预料在急如星火又迅雷不及掩耳的情况下,她大概不会问出那些他们无法回答的问题,比如说他们为何不用那名特工血型和牙齿记录来鉴别伤者的身分。当初洁伊就知道佛兰有事情瞒着她,但那时她太关切“斯迪”了,所以猜想可能只是他们机密任务的细节罢了。而事实是她半推半就地让他们误导她。自从她看到他躺在病床上,不屈不挠地挣扎求生的那一刻起,她便一心只想陪伴他,帮助他奋斗。 他们这回要住另一家汽车旅馆,因为佛兰不愿冒被柜台人员认出的险。他们还使用假名。他们抵达的时候,佛兰已经到了,并用假名替他们各订了一个房间。斯迪当然有点不高兴,不过他没说什么,只帮洁伊把她的东西拿进房间,便到自己的房间去了。眼科大夫立刻来帮他检查了眼睛,随后他又被带到验光师那里去配眼镜。眼镜第二天早上便可以配好。 天刚黑他们便回到旅馆,斯迪直接进了洁伊的房间。“嗨,宝贝。”他说道,随手掩上了门。她还来不及开口他便吻住了她。“大夫已经回华盛顿去了。佛兰明早才走,所以现在又是我们三人行。你饿不饿?”他温柔地问道。 “老实说我有点饿了。我们今晚不能一起过夜,你该知道。” 他望望那张床。“我知道。” 洁伊希望能有机会问佛兰那个特工的名字,不过她不能冒险当着斯迪的面问。因为听见自己的名字可能会牵动他的记忆,而她无法面对这种可能性。她希望他能记起往事,但又希望这件事发生在他们在山上独处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斯迪留意到她的叹息,和她眼中些微的绝望。他没说什么,但她的眼神和他提起艾咪时一模一样。这使他大惑不解。他想不出洁伊有任何理由害怕他恢复记忆。他找不出合理的解释,所以他决心要弄个清楚。他向来如此,当某件事情使他困惑,他就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他从不肯罢休。他姊姊常说他起码有一半牛头犬的血统--姊姊? 当他们三人在一家意大利餐厅共进晚餐时,他几乎没说话。部分的他在享受香喷喷的食物,而另外一部分的他则从各种角度检视他的记忆。如果他有个姊姊,他为何告诉洁伊他是个孤儿?佛兰为何也没有他亲戚的记录?这一点很奇怪。他可以接受他可能对洁伊编造了另一套身世的事实,因为他不了解当时的状况。但佛兰没有他亲属的名字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这样一来,表示他现在的确记起了“真正”的事实。 一个姊姊。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他的直觉都告诉他,他的理智可能有误。姊姊。艾咪。陆凯叔叔!陆凯叔叔!在他对佛兰的笑话发笑时,那稚嫩的童音却仍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不已。丹恩叔叔。陆凯叔叔。陆凯叔叔、陆凯叔叔……陆凯……陆凯…… “你没事吧?”洁伊问道。她轻轻覆住他的手腕,眼神关切。她可以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紧张的气氛。但佛兰却一副浑然不觉有何异常的样子,使她微微惊讶。 他注视着她,笑了,脑中也不再一片混乱。只要他拥有洁伊,他不在乎是否能够记起往事。“我只是有点头痛,”他说道。“开了一天的车,我的眼睛很累。”这两句话都是实话,只不过后者并非前者的原因。他眼睛的问题是出在阅读的时候,必须在近处对焦,他看远处的视力和从前一样好。他有喷射机驾驶员的视力。 洁伊转头继续和佛兰说话,不过她依然可以感到斯迪的紧张慢慢消除了。今天下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他没有告诉她?她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她只想回到那间小屋。 他们回到汽车旅馆以后,她看见斯迪回到自己的房间,松了一口气。她冲回自己的房间,拿起电话拨了佛兰房间的号码,电话铃才响了一声,他便接起了电话。 “我是洁伊。”她报上名字。 “有什么不对吗?”他立刻提高警觉。 “没有,一切都很好。只是我有件事情想问你,而我不想在斯迪面前说。” 佛兰很紧张。他们是不是发现了?“和斯迪有关吗?” “嗯,不是、不完全是。那个死去的特工……他叫什么名字?最近我常常在想,他死了我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没有必须知道的理由,反正你永远也不会见到他。” “我知道。”她柔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而已。现在他既然已经死了,他的名字更没有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28 理由保密,不是吗?” 佛兰考虑了一阵。他本可随便说个名字搪塞她,但最后他决定还是告诉她事实。反正到头来她一定会知道,如果她能单纯地以为是她犯了个锗误,这样倒也好。“他的名字叫做石陆凯。” “石陆凯。”她柔声复诵这个名字。“他结过婚了吗?他有没有家人?” “不,他没有结过婚。”对第二个问题他故意避而不答。 “谢谢你告诉我,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心里一直觉得很不舒服。”他决不会知道有多不舒服,她想道,静静地把话筒放回去。石陆凯。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个名字,将它和那张脸孔联想在一起,她感到心脏开始狂跳。 第二天早上斯迪醒来,就到户外散步。他发觉整个世界好象都变了,但他却又无法指出到底哪里不同。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熟悉感觉,他似乎自在得多了。他又想到洁伊。该死的佛兰!他明知他们只需要一个房间,却还是替他们分别订了房。不过洁伊不像其它的女人,她是与众不同的,也许佛兰也觉察到了这一点。 其它的女人。他冒着刺骨的寒气回到自己的房间时,这个念头一直在他心中萦绕不去。他的记忆正在恢复之中,并不是戏剧化地一下子全部恢复,而是许多不相干的零碎片段。他没有告诉佛兰这件事,他打算等到他的记忆完全恢复,并且有时间将事情从头到尾想清楚之后再说。谨慎是他的第二天性,正因为如此,他回到房间以后,便立刻机械性地检查他的房间,以确定无人乘他不在时侵入。他淋了浴,又刮胡子,当他望着镜中自己的脸时,试图在其中找回他的过去。他的脸已经变了样子,他如何能认出自己,他从前是什么样子?他开始猜想洁伊是否仍保有他的照片。也许看到他以前的照片,可以让他和过去联系。 见鬼了,何必这样?他不齿地瞪着自己。他既然不认得洁伊,也不认得佛兰,他为何还要去辨认自己过去的长相?他所认得的就是他现在所看见的这张面孔,而这张脸乏善可陈。他看起来好象没戴头盔,打多了橄揽球。 这一天没有发生什么事,但他始终有一种兴奋期待的感觉。大家一起吃了早餐,然后他和佛兰开车去购买眼镜。回程的路上,他问道:“你找到那个叫皮戈的家伙没?” “还没有。一个月前他曾经露面,但我们还没抓到他,他又不见了。” “他很厉害吗?” 佛兰迟疑了一下。“厉害得要命。据资料上看来他是一个精神病患,但他平常控制得很好,非常专业化。他的工作对他来说是一种骄傲。这就是他想整跨你的原因。你曾经给过他难看,杀了他的手下,还逼得他藏匿了几个月不敢现身。” “也许我是把他整得很惨,不过似乎还不够惨。”斯迪大刺剌地说道。“你有没有他的照片?” “只有一张,我没有带来。我们是用望远镜头拍到他的照片,不太清楚。他大约一七七公分高,五十七公斤重,金发,四十二岁。他没有了左耳垂,这也是你的杰作,这使他名誉受损。” “是啊!从前我是太狠了一点。” 这就是从前的石陆凯。佛兰心中思忖道。他突然感到一阵震惊,好象被掴了一巴掌。不过他的双手仍然继续把着方向盘。“你的记忆恢复了?” “还没有。”斯迪撒谎道。他看见了纪皮戈:奇瘦、凶险、冷酷。又是一张和姓名凑上的面孔。 开车回到小屋的路上,他一直非常安静。洁伊望望他,但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她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她感到他又像昨天晚餐时一样紧张。“你又头痛了吗?”她终于问道。 “没有。”然后为了缓和他这个高亢的回答,他伸手揉揉她的下巴。“我很好。” “是不是佛兰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 一时之间他开始考虑和某人太过亲近,以至于别人可以读出你的情绪的不便之处。但这种想法不适于洁伊,在他看来,她再怎么亲近他都不介意。而且并不是他让她接近他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没有。他告诉我那个想把我做成牛肉罐头的家伙的一些事情--” “噢,真恶心!”她说着,把他的手挥开。 他微笑地说道:“我只是想到他了,如此而已。” 一会儿之后,她在椅子上缩成一团,头靠在椅垫上。“我真高兴回家。” 这点他完全同意。这一回出来旅行,对他们而言,不啻是遭受到了文明的冲击。霓虹灯和满街的车辆,对习惯了寂静山区的他们而言,未免感到难以消受。目前除非是和洁伊去做婚前的血液检查,他是不愿再回到文明地区了。 血液检查。 他突然起了警惕之心,肾上腺素涌进他的血管,他的心跳加速,但动得没有他的脑筋快。血液检查。该死的!这简直说不过去。他们为何非得要洁伊来辨别他的身分,他们手上有得是资料!他是他们的特工。就算他的指纹没有了,他不省人事,声带受损,他们仍然知道他的血型,并且持有他的牙齿记录,要辨认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样看来,他们根本不需要洁伊来做这件事,但为了某种原因,他们非要她来不可。 他开始回想洁伊告诉他的话。他们要她来辨认他,是因为他们无法肯定他的身分,而他们必须知道他们的人是否已经丧命,因为斯迪和那个人当时都在爆炸现场,而两人其中之一死了。这表示当时现场有两个特工,但这并不会改变佛兰手中有足够的资枓判断他们两人身分的事实,即使他和另一个特工有不少相似之处:他们身高体重相仿,眼睛和头发颜色差不多,就算他们甚至连血型也相同,要分别两人仍然不是难事。此外,还有牙齿的记录。 该死!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他早先为何没有看出这点?他们要洁伊来是有原因的,但决不是来辨认他的身分。佛兰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快想。他必须想。佛兰为何要对洁伊说谎?为何坚持他和另外那个特工相像得难以分辨?为何坚称他需要她? 他们为何要洁伊来? 他听见不同的人声。“恭喜你,石先生。”……“你回来了我很高兴,孩子。”……“陆凯叔叔!陆凯叔叔!”……石……孩子……陆凯叔叔……孩子……陆凯……石……石陆凯。 他的手紧紧握住驾驶盘。他觉得好象兜胸被打了一拳。石陆凯。石陆凯。让那该死的裴佛兰下地狱!他的名字叫做石陆凯! 他一突破了这个关口之后,所有的往事都纷至沓来,充塞他的心中,使他差点无法继续驾驶。他不敢停车,不敢让洁伊知道他此刻的感觉。他觉得……天啊!他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如何。他的头很痛,但同时他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29 也感到极度地如释重负。他寻回了他的身分,他的自我。他终于知道自己是谁。 他是石陆凯。他有家人,有朋友,还有过去。但他不是洁伊的前夫,他不是柯斯迪。他不是那个她以为她爱上的男人。 这就是她被牵扯进来的原因了。爆炸现场只有一个特工,那个人就是他。柯斯迪一定是为了别的理由才到现扬,而他当场死亡。陆凯试图记起当时会议的情形,但却模糊不清,残缺不全。他记得他和他们接触,约定见面的地点,并且如期赴约,但此后的事情他便记不得了。后来就是一片空白,直到洁伊的声音带领他走出黑暗。 他的身分一定败露了,显然如此。皮戈在追杀他,这就是要用这套障眼法的原因。把洁伊找来,设法让她相信他就是她的前夫,宣布他是柯斯迪。这是那位大人物在抓到皮戈以前,为他设计的最佳掩护。那位大人物不了解他的敌人,皮戈正如佛兰所说,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那位大人物的欺骗,做到如此彻底的程度,使陆凯明白,那位大人物必定怀疑有内奸,他不信赖正常的管道。 于是他们“埋葬”了他,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个名字,一张脸,一种生活,甚至还有了个前妻。 不,该死!也许他不是柯斯迪,但洁伊是他的。他的。她是石陆凯的女人。 他无声地用他所能想到的话,把那位大人物和佛兰都咒了一遍,连他们的祖宗八代都骂上了。不过他骂佛兰没有那么严重,因为他明白是那位大人物操纵了一切。没有人能比得上沙克尔的机灵,这也是他能够成为大人物的原因。他们差点--不,几乎完全--救了他的性命。他们没有必要去告诉洁伊他不是她的前夫。他们也不必告诉她,她爱的男人已经死了,和她上床的是一个陌生人。 他不能失去洁伊。除了这个,他可以忍受一切。他猜想她会感到震惊、愤怒,甚至害怕,这些他都可以应付,但他不能忍受她用那些湛蓝的眼眸怨恨地望着他。他不能让她弃他而去。 他立刻开始从各个角度来考虑这种情况,试图找出解决的方法,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他不能用柯斯迪的名义娶她,因为这样的婚姻是不合法的,何况他如果让她冠上别人的姓氏,他简直就该死。他必须把真相告诉她。 两天以后,佛兰刚上床,电话铃就响了。他叹息一声,拎起话筒。“裴佛兰。” “皮戈在墨西哥城。”那位大人物说道。 佛兰把好好睡个大觉的念头抛到一边,坐了起来!立刻恢复警觉。 “你派人去找他了吗?” “目前还没有。他又现身了。已经接近最后决战的时刻,他这个举动告诉了我谁是内奸,这件小事由我来处理,你赶快叫陆凯离开那个地方。小屋的位置已经曝光了。” “你要我告诉他多少?” “全部。现在已经没关系了。在二十四小时以内,一切都会解决。只要注意他们的安全就好。”沙克尔挂断了电话,怀疑他是否陷害了一个朋友,还有一个无辜的女人。 11 第一声哔哔声一响,陆凯就站起来穿衣服。这个声音是呼叫器的声音,而非激光束显示闯入的警铃声。然而佛兰在半夜呼叫他就够使人警戒了。洁伊醒过来伸手要开灯,但陆凯阻止了她。 “别开灯。” “怎么回事?”她一动也不动。 “我要到外面棚子去,佛兰用呼叫器想和我们联络。” “那么为何不开灯?” “如果不是有紧急事件,他不会在半夜找我们。皮戈可能已经接近了,开灯会惊动他。” “我和你一起去。”她一股脑地跳下床,在黑暗中穿衣服。陆凯本要阻止她,转念一想,如果皮戈发现了他们,这间屋子也不会安全。像皮戈那样的专家可以在数秒钟之内将屋子变成炼狱。 他穿好衣服,掏出手枪,急急穿过黑暗的屋子走到后门。洁伊紧跟在他身后。 他们越过雪地走到棚子。棚子里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往地下密室。陆凯领她下去。 密室很小,里面挤满了装备。计算机、无线电,一应俱全。 “收拾行李,有人在墨西哥市看见皮戈,小屋已经不安全了。”佛兰的声音在小小的室内回荡。 “我们有多少时间?” “大人物估计有四小时,除非皮戈在这附近有间谍。” “他惯常的手法是先布署人手,再等他到达。他喜欢亲自指挥大局。”陆凯的声音很遥远,他的心思转个不停。 他感觉洁伊在他背后不安地移动了一下。他本来不想就这样告诉她的,但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四小时并不长,而不管将要发生什么事,他都想让她知道他的真名,至少在这四小时内她可以知道自己是谁的女人。 “有法子在他到达此地之前逮到他吗?” “不太可能,在这儿抓到他是我们最大的胜算。我们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不过他一定会到这儿来。” “他不会通过海关,所以一定是搭小飞机,在私人机场降落。这附近一定有私人机场。你有资料吗?” “计算机正在查,我们会派人守在每一处机场。” “我要把洁伊安置在哪儿?” 佛兰急急说道:“陆凯,你已经出局了,不要拿自己来当诱饵。快上吉普车,五个小时之内再打电话给我。” “皮戈是我的问题,我要自己解决。”陆凯仍以同样遥远、冷静的腔调说道。“如果我去年就料理了他,现在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洁伊怎么办?” “我不要她涉入,但我要回来料理皮戈。” 佛兰眼见争辩无益,便道:“好吧!用这个频道跟我联络。” “知道了。”陆凯简洁地说道。他转身面对洁伊。 他整个身体都麻木了,只能直直地瞪着他。她知道,他恢复记忆了,她的伪装已经结束。将他带入她生命中的暴力此时又要将他带走了。 他又成了不折不扣的石陆凯,眸中闪烁着猎者的光芒,他的面容冷硬。“我不是柯…斯迪,”他突兀地说。“我叫石陆凯。你的前夫已经死了。” 她面色苍白。“我知道。”她低语。 所有他以为她会说出口的话一句也没说,他惊呆了,困惑而愤怒。他盘算了好几天该如何告诉她,而她竟然已经知道了?“你知道多久了?”他叫道。 她连嘴唇都麻木了。“有一阵子了。” 他握住她的臂膀,修长的手指掐入她的柔肤中。“有一阵子是多久?” 她企图思想。她陷入谎言织成的迷阵,时间长得使她记不起来。“你……当你还在医院的时候。” 一开始他以为她是无辜的,被沙克尔和裴佛兰利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30 用来掩护他,但现在她更可能是受雇来做这件工作。白热化的愤怒在他体内高筑,他极力控制住怒火。“你为何不告诉我?”老天!有一刹那他几乎以为自己要疯了,一切事物都和她所告诉他的话完全无关。 他弄痛她了。他的手指会在她手臂上留下瘀伤。“我害怕!” “害怕什么?” “我以为如果佛兰发现我知道你不是斯迪,就会把我送走。陆凯,求求你,你弄痛我了!”她终于能够说出他的名字了。 他的手松了一些,但仍牢牢地握住她。“那么佛兰并没有雇用你,要你说我是柯斯迪了?” “没--没有。”她颤抖地道。“起先我的确相信你是他。” “你怎么改变主意的?” “你的眼睛。我看见你的眼睛就知道了。” “你丈夫不是棕色眼睛?” “前夫。”她低语道。“他是棕眼睛,但是他是深棕色,你则是黄褐色。” 原来他的眼睛颜色和她丈夫稍有不同。沙克尔会在这点上栽斤斗,简直可笑。但是她没有告诉他们他不是柯斯迪,这不合情理。她甚至没有告诉他,甚至在他们独处的几个星期中也没有。愤怒的受挫感使肌声音沙哑。“你为何不告诉我?你以为我对自己是谁没有兴趣吗?”“我不能冒这个险。我害怕--”她极力想使他了解。 “是啊,没错,你怕财路断了。佛兰付钱要你和我在一起,对不对?你每天跟我在一起,根本无法赚钱谋生。” “不。不是这样的--”“那么是怎样?你富可敌国吗?” “陆凯,求求你!不!我并不富有--” “那么我在医院里的好几个月你是怎么过活的?” “佛兰付帐单。”她沮丧地说。“求你听我说好吗?” “我正在听,蜜糖。你刚告诉我佛兰付钱雇你陪伴我。” “他使得我“可能”陪伴你!我丢了工作--”太迟了。她听见自己说了这些话,知道他会怎么想。 他的双眸精光闪烁,嘴唇抿成愤怒的直线。“所以你立刻抓住这个有现金的工作,只要每天坐在我身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佛兰替你付帐单,你可以接受薪水,但是嫁给一个陌生人就太过分了,是不是?你只要编几个籍口就挡掉了许许多多的麻烦,是不是?” “那些不是籍口。我只知道你需要有人关心--” “我有!”他大叫。“我的家人!他们以为我死了!” 洁伊力图保持镇静。“我不能在你丧失记忆时嫁给你,因为你也许不想娶我,我不能那样占你便宜。” “这是个方便的遁辞,使你非常高尚,对不对?太可惜了。你应该在机会尚存时嫁给我,继续假装我是柯斯迪。那么等我恢复记忆之后,你就是可怜的牺牲者、也许我会因内疚而留在你身边。” 她挣脱他的掌握,眸中一片空白。她本来以为他爱她,虽然他从未说出口。他是那么地温柔热情。但是现在他恢复了记忆,便不再需要她了,更别提结婚二字,一切都完了。他们甚至不能像朋友一般好好分手。最坏的事已然发生,她对他撒谎,隐瞒他的真实身分,他永远不会原谅她。他以为她是因为政府付钱给她才这么做。 他突然放开她,仿佛不能忍受再碰到她。她转身面向阶梯。“开门。”她漠然道。 他握紧了双拳,还想争论下去,他还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她的举动提醒他目前的紧急,他必须在皮戈到达之前把她送走。他最不希望的事就是洁伊陷身火网之中。 “我先走。”他越过她,爬上阶梯,打开密门。她一言不发,拒绝了他伸出来的手,爬了出来。他将密道掩蔽好,像原先一样溜回屋内。 他不让她开灯,于是洁伊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收拾了几件衣服。 陆凯望着她。虽然满腔怒火,他仍想将她拥入怀中。几个小时之前他才将她的乳房含入饥渴的嘴中,而现在她连换件衣服都要转身背对他。她曾告诉他她爱他,一遍又一遍,而现在却表现得像陌生人一样。 这使他震惊,真相一定不只是她告诉他的事情,更不是他加诸她身上的动机。他想知道,但是他没有时间。该死!她为何这么做有什么关系?也许一开始是因为钱,但他确信现在这不是唯一的原因,甚至根本不是原因。就算是,他阴郁地想道,他也不会让她走。一等他料理了皮戈,就要回来解决这件事。但目前最要紧的是让洁伊安全。 “快点!”他粗嗄地催促道。 她拿起皮箱和厚外套。“好了。” 只要一摆平皮戈,他们就可以回来收拾剩下的东西。他很感激她没有浪费时间。 他必须替洁伊找个安全的所在。他怀疑最近的小镇黑牛镇是否有汽车旅馆,但他没有时间再往前走了。他以疯狂的速度开着吉普车穿过荒原,还不能冒险开车头灯。他心中暗记路上的障碍及石块,以最快的安全速度疾驶。他非常靠近路边行驶,以致路旁的树丛都划进车中。 “我看不见。”洁伊的声音很紧张。 “我看得见。”他并不能看得很清楚,但这已经够了。他的夜间视力极佳。 车身颠簸,她紧紧抓住窗沿。等他们下山时他一定得开车头灯的,她心想。山路既窄又弯,甚至在白天她都得屏息而过,何况此刻面前一片漆黑。 然而他非但不开灯,还以惊人的速度冲下山去。她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但她的神经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紧张,转而变得一片麻木。如果他们要翻下山去,那么她害不害怕并无差别。 终于他们下山了,在第二个荒原上前进。他突然咒了一声,一拳捶在方向盘上。洁伊也看见了:一道车灯在他们面前,愈来愈近。他们还在安全距离,但她知道这代表着什么。皮戈的手下来了。 陆凯将吉普车驶进路边的树丛里,路边积雪很深。 “我们要从这儿走吗?” “不,雪太深了,不能前进。”他下了车。“别动。”他命令道,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洁伊极力四望,也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黑影,然后是一片黑暗。 不到两分钟他就回来了。他跳进车子,摇上窗户。“注意听。”他低声道。 “你刚刚在做什么?” “我把车辙弄掉了。他们只有一辆车,如果他们开过去,我们就可以回去继续走。”他简洁地回答道。 他们倾听着,另一辆车的引擎声在夜空中回响,车子在陌生而崎岖的路上慢慢前进,车头灯在他们正前方。 “别担心,”陆凯说道。“他们看不见我们的。” 洁伊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觉得自己几乎要歇斯底里了。车头灯照在他们身上,映出影子。 “走啊!”陆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31 凯低声道。“继续走啊!”有一阵子车速似乎缓了下来,车头灯也一直停留在这个方向,然后他们过去了,引擎声音愈来愈小。 她松了一口气。陆凯重新发动引擎,驶回路上,他希望现在的距离已经够远,另一辆车上的人看不见他的煞车灯。就算他们追来,他路熟,而且在崎岖的路上被追兵打中的机会很小。 他们在凌晨两点抵达黑牛镇,小镇上的人口全在梦乡,甚至没有一家二十四小时的商店,唯一的加油站也早在十点就关闭了。站旁停着一辆警车。 陆凯停下车。“你可以开这辆车离开吗?”他突兀地问道。 她望着手排档。“可以。” “那么开下去,直到你找到一家汽车旅馆住进去为止。然后,打电话给佛兰,我会安排人来接你。你有他的电话号码吗?” 就这样结束了。“没有。” “给我一支笔,我写给你。” 洁伊在皮包里东翻西找,找到了一支笔,却没有纸。最后陆凯抓住她的手,把号码写在她手心上。 “你要到哪儿去?”她问道,声音紧张但平稳。 “我开那边那辆车回去,用无线电联络,这次要将皮戈一举成擒。” 她瞪着挡风玻璃,紧握双拳。“小心。”她设法说道。她怀疑佛兰是否会告诉她这件事的结果,以及陆凯的下落。 “他击败过我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了。”陆凯下车,走到那辆车旁边。车门锁住了,但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十秒钟之内他就打开了车门。他望向吉普车,看见洁伊惨白的脸。他好想将她搂过来,狠狠吻她,让两人将这一切忘怀。但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吻她,就无法再停下来,也许这样最好。几个小时之内他就永远不必再担心皮戈了,他的脾气也可以冷静下来,不再表现得像是她出卖了他一般。他还不知道她真正的原因何在,但有一件事他可以肯定,那就是她爱他。 洁伊下了吉普车,走到车门说道:“这是我唯一可以保护你的方法。”然后她爬上驾驶座,发动引擎。 陆凯望着她的车尾灯消失。她是对的,如果她说他不是她前夫,佛兰会悄悄地把她送走。她既不会使用武器也不会打架,但她以自己的方式保护他。这场戏全看她一个人,于是她保持沉默,掩护他。 因为她爱他。他大声诅咒。他该看看自己,就知道她为何什么也不说。过去两天以来他不是害怕如果她知道实情会离开地吗?他太爱她了,不能接受她可能离开他的事实,直到皮戈强迫他们分开。 他再度诅咒一声,驾着警车飞快朝原路驶去。 朝阳照亮了雪地,然而四周不是陆凯所熟悉的祥和。到处充满了车辆和人声,雪地被踏得乱七八糟,其上有一摊摊的血迹。不远处停着一架直升机。 他从树林里走出来时,一下子有十枝枪对准了他。然后那些一人认出了他,便将枪放下。他稳稳地朝他们走去,自己的左轮握在血迹斑斑的手中。 直升机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灰发男子,他正以阴沉的眼光打量这一切。陆凯直直走向他。“你可真冒险,把我们藏在你自己的房子里。” 沙克尔望着雪地。“这是经过计划的冒险,我得这样才能抓到内奸。一旦这个地点泄漏了,我就可以查出来。”他耸耸肩。“我可以另外找个地方度假。” “内奸揭穿了我的掩护?”“是的,那时我才知道他在那儿。”沙克尔的声音有如寒冰,双眸像是黑色的冷火焰。 “那么为何搞这套把戏?为何把洁伊扯进来?” “以免皮戈发觉你还活着,你的掩护被拆穿了。他知道你的家人,会利用他们来胁迫你。我企图多争取一点时间,在抓到皮戈之前保护大家的安全。”沙克尔望向屋后的树林。“我猜想他不会再给我们惹麻烦了。” “是不会。” “这是你最后一次出任务,你出局了。” “很对。”陆凯同意道。“我有更好的事可做,比方说结婚生子。” 沙克尔突然露齿一笑,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你告诉她了吗?” “她早就知道了,我还在医院里时她就发觉了。” 沙克尔皱起眉头。“什么?她什么也没说。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眼睛,颜色和柯斯迪的棕色不一样。” “该死!这种小细节。而她还愿意伪装下去?” “我猜她发觉这整个事件都是为了保护我。” “女人。”沙克尔柔声道,忆起了自己的妻子。 两个人望向现场的清理程序,脸色又黯淡下来。三个人走了,包括皮戈,四个人重伤。“我会通知你的家人你还活着。”沙克尔最后说道。“我很抱歉欺骗了他们,但这是为了保护大家。现在一切都结束了。通知洁伊,我们会送你们离开此地。” 陆凯望向他,突然之间脸上血色尽失。“她没打电话给佛兰?”他粗哑地问道。 沙克尔也僵住了。“没有。她在哪儿?” “她应该住进附近的镇上的汽车旅馆,然后打电话给佛兰。天杀的!” 他转身朝棚子跑去,沙克尔紧跟着他。 洁伊上了高速公路,一刻也没停地开到了丹怫。天已经亮了,阳光刺痛了她彻夜未眠的双眸。 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 她疲累不堪,但是还不能停。一停下来她就忍不住要想发生了什么事,而现在她无法忍受。 她一直开进丹佛国际机场。她把车停在停车场,用余钱买了往纽约的机票,然后用公共电话打给佛兰。 第一声铃还没响完佛兰就接了电话。“佛兰,我是洁伊。”她以单调的声音说道。“事情结束了吗?” “你该死的到哪儿去了?”他尖叫道。 “丹佛。” “丹佛?你在丹佛干什么?你早该在几个小时以前就打电话来的,陆凯已经快把这该死的地方拆了,整个科罗拉多警方都在找你。” 她松了一口气,恐惧终于放过了她。“他没事?他没受伤?” “他很好。手臂上受了点轻伤,不过只要贴上ok绷就没事了。现在告诉我你确实的位置,我派人来接你--” “事情结束了?”她坚持问道。“全部结束了?” “皮戈?是啊,结束了。陆凯摆平了他。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很高兴。”她的腿快撑不住了,她倚靠在墙上。“照顾……照顾好他。” “老天,别挂断!”佛兰大叫。“你在哪儿?” “别担心。”她设法说道。“我可以自己回家。”她把吉普车的事全忘了,挂上了电话。 在飞机上她既吃不下,也睡不着。在经过了许多天与世隔绝的生活后,纽约机场的人潮使她几乎要尖叫出声。她上了巴士,回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白色的谎言 作者:琳达·霍华 分卷阅读32 到自己的公寓。 她有好几个月没回来了,这儿已不再像个家。她洗了澡,光着身子躺在床上。下午的阳光由窗口照进来。她不自觉地翻过身子,寻找陆凯的温暖,然而他不在那儿。一切结束了,他不想要她。痛苦的眼泪充满了眼眶,她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洁伊,洁伊,醒来。” 这个声音使她清醒过来。她不想起床。她爱睡多久就睡多久,这样子她就可以不必面对没有陆凯的生活。然而这听起来像是他的声音。她皱起眉头。 “洁伊,醒来,宝贝。”一只坚硬、温暖的手摇着她的肩膀。她慢慢睁开眼睛。真的是陆凯。他坐在床边,声音沙哑地对她说话。他眼中的神情几乎可以杀人,然而他的声音却极其温柔。他的样子很糟,胡子没刮,头发没梳,左臂上缠着血迹斑斑的绷带。但至少他穿了干净的衣服。 “我销了门的。”睡意惺忪的她还记得。 他耸耸肩。“什么大不了的。甜心,快点清醒一下。” 他在这儿做什么?她麻木的心灵几乎承受不住再次见到他的喜悦。 “几点了?” “快九点了。” “不可能,天还亮着。” “是上午九点。”他耐心地解释道,扶她坐起来。被单由她身上滑下,露出她的裸体。洁伊急忙抓起被单掩在胸前,满面通红。 他不动声色。“我把你的衣服带来了,通通塞在箱子里。” 突然他伸手握住她双肩,猛力摇撼她。“你该死!”他以发抖的声音说道。“我发觉你没打电话给佛兰,简直急疯了。你干嘛要逃?你回这儿来做什么?” 她的头发散在脸上。“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她抽泣起来。 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你真的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就放你走了?”他叫道。 “我做了什么坏事?”她恳求道。“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保护你!当我看见你的眼睛时,我知道你一定是那个佛兰告诉我已经被杀的特工,我也知道他费尽力气要隐藏你的身分,所以你一定有危险。你又丧失了记忆,甚至不知道是谁要杀你,说谎是我唯一能保护你的方法。” 他双眸生辉。“你干嘛要关心?” “因为我爱上你了!还是你以为这也是谎言?” 他的拥抱温柔起来。“不,”他静静地说道。“我想我一直都知道你爱我。” 泪珠由她眼角滴下。“我第一次触摸你,”她低语。“感到你的温暖,你坚强的求生意志,从那时起我就爱上你了。” “那么你为何要逃?” 他很残忍,但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因为一切结束了。你不想要我,我一直害怕你发觉了会怎么做。我怕你会把我送走,而你果然也这么做了。所以我只好离开。” “我只是要你远离危险,该死!我不要你牵涉进来!”他将她推倒在床上。“这次没有籍口了,我们要尽快合法成婚。”她正如他第一次提到结婚时一样地惊呆了。“什--什么?”她结巴地问道。 “是你要我等恢复记忆后再向你求婚。现在我好了,所以我们要结婚。” 她只能说:“这不是求婚。你只是告诉我我们要结婚。” “这样就行了。”他扯下被单,露出她的乳房。他解开自己的衬衫。 “如果你是觉得你欠我--” 他猛然抬起头,眼中的光芒炽热而狂野。“我太爱你了,根本想不到那么多。” 她又结巴起来。“你从没说过。我以为--但是你又叫我走……” “我想我已经把我的感觉表示得再清楚不过了。”他咆哮道。 她简单地说道:“你需要那些话吗?” 他停止了动作。“我非常需要。” “我也是。” 他低头吻她,双手抚摸者她赤裸的娇躯。他肌肉结实的双腿紧贴在她腿旁,她感到他的坚硬抵在自己的大腿上。 “我爱你,葛洁伊。” 她体内似乎充满了阳光,燃亮了她的双眸。“我爱你,石陆凯。” 她终于可以带着爱意吐露他的名字了。 全书完 分卷阅读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