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花开》 楔子 圆明花开 作者:红萝卜 楔子 换了身太监衣裳,贴上近卫喜儿带来的人皮面具,我几乎认不出镜中的自己,反而是镜中的另一个‘我’更像我。 伺候我更衣的喜儿,望了望屋外的天色不禁催促我:“主子别再犹豫了,李公公传来秘信,皇上已经答应了皇后所请,天亮以后便要把你赐死。” “赐死?那这次他赏我的是鹤顶红还是白绫?”一年来,一连串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逐渐叫我不禁心灰意冷起来,再一次赐死,上次我的前世将我从现代强拉来替了她,那这次我是不是就能回现代去了? 喜儿急得脸色发青:“主子!您即便不为自己,那请您看在为您丧命西北的堂主份上,就听奴才们这会,逃命吧,别再对皇上心存幻想了。” 我木然把脸转向喜儿,轻轻皱眉说:“你说什么啊?璇玑死在西北?你在胡说些什么,他现在……他现在还好端端的在后头景山上呢!” 喜儿听了我的话,便连眼睛都红了,却还是忍住泪水说:“是,主子,您说得对。” 虽然有替身,也有所安排,但要离开这个廷仍旧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我们得赶上第一批出到玉泉山去取水的太监,混在他们里面一同出。 我们沿着夹道一路往北,眼看就要到神武门,可走在最前面的暗卫突然停下了脚步,我抬头一看,心中大骇,就在我们前面不远处,在顺贞门与神武门之间,竟赫然停着皇帝的仪仗,每个经过的人都得到龙辇前请安。 我心中不禁想问,胤禛啊胤禛,你就那么的想我死吗? 神武门的护军已经注意到我们,我们一行四人骑虎难下,只能战战兢兢的跪到龙辇前,原本以为请过安后,我们就能离开,可突然龙辇里传出把熟悉的男声问:“因何出?” “回皇上的话,奴才等是御膳房下太监,这是要去玉泉山取水。”其中一名暗卫捏着喉咙回道。 龙辇里许久没有答话,喜儿和暗卫已经暗中握紧武器,就准备一旦皇帝发难,我们便发信号给门外埋伏的暗卫。 “此去路途遥远,一路小心。”龙辇里胤禛说的这句关切的话语,这真像我们从前浓情蜜意时,他经常送我先去圆明园时说的话,这样句话当下在我心中炸开,他难道知道是我乔装离开?不,怎么会?他若知道是我,必定将我马上拿下,倘若他对我尚有一丝情分,我又何至落到如丝田地。 “谢皇上,奴才们定当早去早回。”我咬牙应道。 “回来?回来!?”龙辇惊疑的重复了两遍才停下,是的,回来,我一定回来,回来这里为自己还有家人讨回公道,叫那些欠了我的人血债血偿! ll ll ll ll ll ll ll ll ll 【七个月前】 银安殿后连着后殿不到五十米的甬道上,跪着不下三十名官员,打头是太医院左院判刘声芳,他身后跪着的,既有太医院的御医,也有这两年来由各地官员举荐来的名医,而跪在他们这些太医,后面还跪着王府侍卫等人。 前面的银安殿里不时传出动静,我不觉转身望着身后那扇朱漆大门,这扇门自从我们来到,胤禛进去以后,就没再打开过。刘声芳他们从烈日当空跪到现在即将日落西山,也没有任何宽恕的旨意出来。 双眼肿得像核桃般的弘晓,在府内太监的引领下,来到我跟前几步处停下,右膝一曲就要跪下行礼,我忙上前去伸手扶住他说:“七阿哥可是有事?” “嗯,小姨,额娘有事想请您过去商量。”弘晓一直随福惠叫我小姨,即使在我进以后,也没有改口,我也一直乐于他这样叫我,听起来他便如同我娘家的人,现在见他哭肿的双眼,也不知道要如何劝慰他才好。 我转头亲声吩咐喜儿:“你随我来,其他留这候着,等皇上的旨意,我随七阿哥去去就回。” 说完我便跟着弘晓沿回廊往后院去,沿途回廊下无数垂首捧着东西的奴才匆匆而过,等我们过了跨门就进到后院正屋,院内西面的回廊上挂着数笼鸟雀,这些鸟儿被□得很好,见有人走入院门,立刻就欢快的唱起歌儿来,若换作是平时,肯定会给你带来无数欢乐,可眼下听着它们欢快的歌声,你只会觉得烦躁不堪。 一个丫头匆匆忙忙的从屋里奔出来,指着屋外伺候的嬷嬷恨声骂道:“你们这些没脸皮的人,平时就爱教训我们这些个人,说我们没规矩,可这会你们怎么就连鸟哥儿都不知道要送出去,这会是任它们这样唱的时候吗!” 众嬷嬷被说得羞愧莫名,只有一个面颊高出,看起来凶巴巴的嬷嬷不满道:“好个伶牙俐齿,你可别以为如今里里外外乱成一团,姑娘你拿着**毛就能当令箭使!” 就在说话这会,从屋里又走出了个瓜子面孔的女孩,听到那嬷嬷的话,顿时怒道:“你这是在说谁啊!” 那嬷嬷面对质问,竟一下坐了下去,用手锤自己心口,嚎啕大哭道:“主子爷啊,您怎么这就走了啊,您怎么就不带老身一块走啊,省得叫这些泼皮……” 我听了她前一段,已经气得九窍生烟,低头看见弘晓又在流泪,想到这里毕竟是王府,所以忍耐着怒气,只低声吩咐身边的王府太监说:“还不快将这个老家伙拖下去!” 太监领着几个小子,上前就要把那嬷嬷拖走,那嬷嬷当然不肯,甚至扭头冲我吐了口唾沫骂道:“你又是哪来的小泼皮,老身伺候王爷几十年,王爷现在……”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十三哥来做借口,这就好比拿着把刀,狠狠的在凌迟我和弘晓,我再也忍不住,咬牙说:“既然曾是里人,那好办,拖出去,先关着,等问过你主子,本再好好料理你!” 这时屋门的竹帘已经被人揭起,怡王福金兆佳氏几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我看见形容憔悴的兆佳氏等人,连忙走上台阶,从侧福金乌苏氏手中扶过兆佳氏。上个月月尾的时候,兆佳氏才进,与我们商量端午节的事,如今不过几日不见,她一下瘦了许多。 我想起当年,我刚回到雍正年间,为了胤禛那三六院七十二妃,郁郁寡欢的时候,十三哥专程请自己这几位福金来开导我,那时候作为现代人的我,无法理解为什么在感情的世界里,他们彼此间能容下其他人。如果不是有她们的开导,我可能会要花去更多的时间,才能适应这古代的生活。 当日的如花美眷,与眼前这几个形同枯木的女人,本无法联系在一起。兆佳氏拉着我往屋里走,一进屋就看见堆放这大大小小数口木箱。我诧异的朝那些木箱看了眼,兆佳氏用已经沙哑的声音为我解释说:“前头有弘昌、弘晈和长史他们去办,我们姐妹在这给王爷收拾了,事出仓促,他平日里爱玩什么,心里惦念着什么,也没来得及问他一句,我们姐妹也就只能自己给他收拾收拾,可不能叫他想到要用的时候缺了个什么……”说到后面,兆佳氏已经开始抹泪,乌苏氏她们也都陪着掉泪。 我将她扶到罗汉床边坐下,抽出自己的手绢为她拭泪说:“嫂子你要珍重自己,要不是十三哥他走也不会走得安心的。” 兆佳氏听了我的话,整个人靠进我怀里,抽泣道:“他心中但凡有我们娘几个,就不应走得那么快。” 我轻轻搂着她,轻声安慰了好久,兆佳氏才止住了哭声,我想起弘晓来找我的时候,说是她有事要找我商量,我仍旧让她靠着在我怀里问:“嫂子可是有事要找容儿?” 兆佳氏在我怀里答了声,让旁边的瓜尔佳氏将自己扶着坐起后,侧身将眼泪擦干才对我说:“王爷走的时候吩咐,身后之事不可奢靡,殡殓只用常服,金玉珠宝之属,概不可用,这样一来,长史从藏请来的金丝银线陀罗尼经被便就不可以用了,如今眼下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请这张经被。” 这可是个大难题,在京里这陀罗尼经被,并非稀罕物,就是内务府里也存有一套,那原是准备给皇帝用的,在藏区经数万喇嘛诵经加持的陀罗尼经,就是把这套拿来给十三哥用,料想胤禛也不会反对,可那套经被也是金丝金线。 京中的其他王府,自然也有备下这套陀罗尼经被的,可即便不是金丝银线,那也是银丝银线,寻常的陀罗尼经被,本就不可能有。陀罗尼经被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赶制出来的,它得经过无数喇嘛诵经加持,即便现在马上命人请呼图哈图赶制,也赶不上殡殓。 我只能命喜儿传令下去,让暗门上下仔细寻找,看看京中或周边地区,谁家有这样一套经被。我原本觉得希望很渺茫,可传令下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喜儿捧着套经送了进来,无论是我还是兆佳氏她们,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套经被香色绸底,上面的经文当初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写的,这会已经开始发黑,经被上带着若隐若约的檀香味,看来是曾常年供奉在佛前。 兆佳氏连忙命弘晓将经被送出去,这才回身感激的望着我,就想福下说:“容儿,我们和你十三哥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才好。”我忙把她扶住,可其他的侧福金全都已经福了下去。 “嫂子们快起来,你们这是折煞容儿啊,我们是一家人,难道还拘论这个。”我对她们说。 等从屋里出来,我忙低声问喜儿:“那套经被哪来的?”这套经被来得大出我意料之外,兆佳氏她们可能以为,我暗门上下能人众多,上可通天下能入地,找来套经被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我这个暗门门主自己知道,虽然我们暗门独立于朝廷之外,只听命于皇帝,但我们毕竟是凡人,绝不可能无中生有。而刚才那套经被,用的是香色绸缎,也就说这套经被,当是为宗室中人准备的,被上虽有淡淡的檀香味,但也压不住那血腥味,要我没猜错,上面的经文,应是以人血写就,这样一套经被,珍贵无比,宗室中人,又岂会因为是我暗门讨要,就如此爽快送出。 “回主子,喜儿也不知道,刚才门主您命喜儿去传令,喜儿才出了二门,就见顿珠喇嘛已经等在那里,手里就捧着那套经被。”喜儿打量了下四周,见没人脸上才敢露出半分欢喜之色,嘴里不禁夸道:“主子,您说我们堂主是不是特别能干,主子你才命喜儿去传令,堂主就已经叫人讲经被送到了。” 我大惊失色问她:“你说什么?那套经被你是拿你们堂主的!” 喜儿疑惑的抬头,不解的看着我说:“堂主的?我们堂主即便有给自己准备经被,但主子您看那套经被可是香色的,堂主他怎么可能用,必定是堂主不知从哪家王府给讨来的。” 我既无法解释,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她的堂主,也就是暗门的影堂堂主璇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他现在应该被囚禁在寿皇殿偏殿中,而不是好像现在这样四出招摇,不时给我制造些难题。 果然出了二门,就见看见顿珠候在一边,见我出来,顿珠上前来合十便说:“师弟让我在此处等候门主。” 我知道毕竟是要说经被的事情,也就让喜儿先行,我和顿珠并排走在后面。 “顿珠,我一直以为,只有你能让璇玑不乱来,但是这会你为什么就这样由着他。”我压低声量说顿珠。 顿珠朝我看了看,才合十说:“门主,顿珠也一直以为,门主是个通达之人。此次师弟所为,顿珠只为他感到欣慰。” “但……但那是他给自己准备的吧。上面的经文甚至是……”我没说下去,只是站定脚步望着顿珠。 顿珠朝我轻轻的点了点头说:“这套经被能随十三爷下去,也是我师弟一番造化,这套经缘于雍正二年病逝的小福金,被成于雍正四年,随着师弟献出经被,那段日子种种往事,随着时间流逝,慢慢也便就烟消云散,若娘娘心中不安,他日再赏我师弟一套陀罗尼经被,不就是了。” 我看见顿珠嘴角勾起的淡笑,觉得心中放下一些,又提起了另一些,我们说着间,不知不觉回到了后殿前,甬道上依旧是跪着那些人,可这会就连廊下也跪了好些个人,等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弘昌、弘晈、弘晓他们三兄弟,还有王府长史等人。 “汗阿玛,求您让孩儿进去吧。”弘昌跪在地上哀求道。 胤禛把自己和胤祥的尸首,关在屋里已经将近一个下午,可仍旧不肯开门让弘昌、弘晈、弘晓他们进去。我知道胤禛和自己这弟弟还有很多话要说,今天午后,我们在养心殿接到噩耗时,胤禛连自己哭了都不知道,平日里最讲究仪容的他,只穿了件汗衫,就想上轿赶来王府。 来到以后,他把屋里的所有人都撵了出来,说要和弟弟说最后一次贴心体己的话,可现在眼看就要到酉时,已经没有时间再让他们兄弟继续说‘悄悄’话了。 “你们进去扶你们汗阿玛出来吧。”我走到弘昌他们身边说。 弘昌低着头,话语里不免带了些怨气说:“刚才我们兄弟三人进去,被汗阿玛骂着赶了出来。” 我知道是胤禛霎时间接受不了这个噩耗,明明太医们一直都回奏说怡王的病情再好转,可没想到转眼间,人竟然就这样没了,任谁也接受不来,更别说胤祥他是胤禛心中最宝贝,最重要的弟弟,一时间说胤祥没了,可能胤禛觉得自己也死去了一半。 “娘娘,我进去劝劝皇上吧。”我扭头看见台阶上的璇玑。跪着的弘昌、弘晈本不知道璇玑是谁,用着种你以为你是谁的目光撇了眼璇玑,只有弘晓见璇玑来到,开口带着哭腔说:“呜,汗阿玛……怎么……怎么也不肯……” 璇玑走上台阶,拉起弘晓就说:“来,我们一起进去劝你汗阿玛出来。” 因为有我的默许,还有弘晓领头去推门,所以弘昌他们虽然不悦,但也没真的开口阻止,只是我在长史的眼里看到了幸灾乐祸。 门外的众人都在等这不堪入耳的咒骂声,可这一次他们失望了,只听到屋里传出阵如闷兽 般的哭声,这是胤禛在接到噩耗后,第一次哭出声来,三把不同的哭声,混在一起,震彻王府,屋外的人顿时也跟着哭了起来,不一会后院那边也穿来了女人的哭声。 怡王要殡殓,我们只能离开,我扶着无神的胤禛上轿后,走回自己的轿子,迎面就看见璇玑站在轿边,见我走进他甚至为了揭起轿帘,我意外的看了眼,他那戴着人皮面具的脸,才跨步走进轿中,只听见他用心通说:【你与其浪费力去管我的陀罗尼经被,不如好好想想,没了怡王在朝中,你、我,将何去何从。】 【你说什么?】我惊异的反问他。 【原本明怡暗年,相互制衡,皇帝居中,乾冈独断,如今怡王殒落,朝中你一人独大,再加上我这样个堂主,你好好想想,我们怎么才能再活久些。】璇玑的话叫我通身冰凉。 雍正八年五月初四,在那日之前,我从不曾想过,再越过道道坎坷后,我再将面临危机,而这一次,将席卷一切。 楔子在线阅读 楔子 - 第一章 一日之计在于晨 圆明花开 作者:红萝卜 第一章 一日之计在于晨 【一年前】 在现代时,我曾参观过故博物院,那时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一日住进故。我在大学里读的是理科,对历史几乎是一窍不通,更被说了解特定的某一个朝代,直到来到在这雍正年间,我才知道在未曾被更名为故博物院的时代,人们谈及这里的时候,会称呼这座偌大的皇城为紫禁城。 这座紫禁城始建设于永乐年间,整座皇城位于中轴线上,从内城门的正阳门,到大清门,再到皇城的□,午门,太和门,过了太和门便能看到重檐庑殿顶的太和殿,太和殿前的广场上,蜿蜒流过金水河,上有五座并列的白玉桥,太和殿后是中和殿和保和殿,直到这里一般被人成为前朝。在现代的时候,我就是沿着这条中轴线,游玩故。 保和殿后是乾清门,跨过乾清门就到了后寝的范围,乾清曾是历代帝皇的寝,不过胤禛怕触景伤情,不忍住进皇父仁皇帝曾使用过的寝,便将自己的寝挪到了西路的养心殿。乾清后是交泰殿,这里是皇后接受内外命妇朝贺的正殿,交泰殿后是坤宁,这里在明朝曾是皇后寝,不过到了清代,东半间被改成了祭神的地方,而西半间是皇帝大婚时的婚房,因为胤禛登基时,早已成婚多时,他和皇后就不曾在这洞房花烛。 坤宁左右两翼为东西六,而我便住在东六中的永和,永和在上一代皇帝时,曾是德妃,也就是胤禛生母的住所,在胤禛登基后,因为孝恭仁皇后一直不肯挪,皇太后乌雅氏直到离世,都一直住在这里,因为她和胤禛的母子关系并不融洽,也因为其他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嫔妃肯住进来,直到我进,这里成了我的居所。 雍正八年,初春,天气还乍暖还寒,我完全没有预料到,再并不遥远的半年后,十三哥将会永远的离开,我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这时的我还是个有女万事足的幸福额娘。 我躺在被窝里,不自觉朝暖的一边靠过去,可这才靠上,就听到胤禛的声音,他贴在我耳边细声道:“容儿,醒醒,时候不早了。” 我习惯的闭着眼睛,嘴里就喃喃说:“嗯,时候不早了,臣妾恭送皇上。”说完我便翻了个身,想继续睡我的大头觉,他皇帝老爷勤政爱民,每日天没亮就巴巴的爬起来,赶去御门听政,那是他皇帝老爷的事,我一般都是这样迷迷糊糊的将他皇帝大老爷送走,然后转身继续睡自己的回笼觉。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得,皇帝大老爷他就是不放过我,见我翻身还想继续睡,他干脆将我抱着坐起,对地下伺候的奴才说:“还不赶紧伺候!” 我合着眼睛任人为我擦脸漱口,听到说请张嘴,我就老实的把嘴张口,给灌进口温水后,差点没水整口给咽下去,幸亏胤禛及时按住我的下巴说:“别吃下去,水是漱口的。”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我终于有些清醒过来。睁眼就见皇帝大老爷他自己已经拾掇好,一旁佳尔她们已经捧着衣袍在候我。原本搂着我的皇帝,这时把我松开,也没多说就走了出去。我下床让女们伺候更衣,边更衣边问佳尔、喜儿:“是不是母抱小格格过来了?” “回主子您的耳朵可真是灵。”喜儿连声夸我。 其实我哪是耳朵灵,不过是看皇帝的举动,知道他肯定是听到女儿的声音,所以才什么都没交代就走了出去。果然等我收拾好,出到外间,就见胤禛抱着小格格,坐在炕上说悄悄话,有时候我对胤禛这个过于溺爱女儿的阿玛,感到万分头疼。 “主子,您瞧。”我随着喜儿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大太监李福在门边探头探脑,我转头看了眼,屋里正专心致志逗女儿的胤禛,叫住准备缩头出去的李福:“李公公是不是有事?” 李福慌忙跨步走了进来,站在门槛旁边说:“回娘娘,已经卯正一刻。” “那你还不赶紧去请驾。”我怪李福道。别让那些官老爷们在乾清门等久了,要不是又该抱怨皇帝了。 李福很是为难的朝我看了眼说:“回娘娘,奴才刚才已经请过驾了。”言下之意自然是,皇帝他虽然嘴上答应了,可人就是没挪,做奴才的总不能不知好歹的催促主子,惹主子厌烦。 我也不是不知道李福的难处,皇帝这段时间一直念叨着,好久都没陪小格格,好好玩弄过,若再不好好陪陪小格格,日后小格格长大,与他这阿玛不亲,这可如何是好。其实他们父女,无日不见,不过是年节那几日,仪式繁多,又天寒地冻,我不愿带小格格过伺候,大年正月,他皇帝又不好日日宿在我永和,他们父女也就几日无法相见,皇帝他倒好,竟一直记挂着,老给女儿解释,为何那几日没见到阿玛,我都听得是头皮发麻,不知道小格格可有听烦,不过小格格不过几个月大,即便厌烦也无法表达吧。 李福趋步上前躬身忐忑道:“回万岁爷,如今已是卯正一刻,是不是……” 没等李福说完,胤禛脸色便已微微发紧,我在旁边见了,忙上前为李福解围说:“来小格格,额娘与你一道送送你皇父可好。” 胤禛当即臭起张脸说:“怎么,你就那么想赶朕走?” 我真想问问,皇帝老爷他今年到底贵庚,怎么还爱闹如此幼稚的别扭,我知道这时惟有在他宝贝女儿处出招,才制得住他这别扭皇帝。 我讨好的笑着就对胤禛怀里的小格格说:“小格格,你瞧你皇父多勤政爱民,每日勤于政事,从不懈怠,你是不是为能有这样个皇父,而感到骄傲?” 还在襁褓的小格格听了我的话,也不知道是真听懂了,还是只是因为看见我对她说话而开心,反正就是乐呵呵的给笑了出来,胤禛看见女儿听到我夸他,便乐呵呵的笑了,心里甭提多开心了,不过脸上还是装出副不受用的样子说我:“容儿什么时候也学得如此油腔滑调了。” 我看他眼眸里明明已经全是得意状,脸上却仍旧绷着扮严肃,我看他这小样,真是想笑又不敢真的笑出来,只能憋着从他手上接过小格格,继续耍宝道:“容儿哪敢在明察秋毫的四爷您面前耍嘴皮子,那不是徒劳无功吗。” “云姬可千万别学你额娘这点,爱耍嘴皮子。”胤禛伸手逗我怀里的女儿说。 “对、对,要学也学你的闷葫芦皇父,有事就往心里搁,即便烂死心中,也不要说出半分,叫我们这些身旁人好生猜度。”我随口应道。 我这原是句玩笑话,谁知道胤禛听了,当即停下脚步,挥手屏退左右,对我们母女慎重道:“你们是朕最亲近之人,朕又怎么忍心让叫你们担忧,无论何事,既然有朕在此,便是天塌下来,你们母女也不必担心。” 气氛一下凝重起来,我想告诉他刚才不过是句玩笑话,却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反倒是他浅笑着就转了个话题说:“你今日不是要随皇后去,拣选这届秀女吗?” 经他这样一提,我才想起,今日是我进后,第一次选秀女,怪不得刚才他硬是将我叫醒,原来是怕我贪睡误了时辰,到时便在诸妃前丢脸。 我从来就没参加过选秀,更别说这次是我去选别人,所以不免觉得有些紧张,胤禛当下劝慰我说:“容儿不必紧张,今日是你去选她们,又不是自己应选,一会拿出你平日与朕争执的气魄来,朕担保没人敢小瞧你这宸妃。”说完他自己便忍俊不禁。 “皇上,你怎么能这样取笑容儿!”我不忿道。 胤禛听了,干脆哈哈哈大笑起来,我怀里的女儿听到阿玛的笑容,居然也跟着呵呵的笑起,我看着这一大一小两父女,气得是九窍生烟,拉下脸就说:“容儿今日一定为皇上您多选几个如花美眷。” 胤禛一听,这才就慌了,忙解释说:“朕不是一早就和皇后还有你说了吗,今日选秀,旨在为宗室子弟捆婚,朕可不要再添什么妃子了,朕可不要后院起火……” 我才不听要他的解释,抱着小格格转身就回东稍间,叫你笑我,叫你笑,你以为你是四爷就能轻易笑我年容瑶了吗! 第一章 一日之计在于晨在线阅读 第一章 一日之计在于晨 - 第二章 御园选妃 圆明花开 作者:红萝卜 第二章 御园选妃 这届秀女初选,定在千秋亭引见,正式引见前,皇后带着诸妃来到千秋亭正北面的位育斋拜佛,求佛祖保佑,这届秀女中能择选出上佳者,为皇室开枝散叶。 诸妃循例跟随皇后跪拜过后,便退出了佛堂,只余下皇后独自留在佛堂内,退出去时我走在最后,才想跨过门槛,就有太监和尚拦下我道:“阿弥陀佛,娘娘留步,主子娘娘传您呢。” 我诧异了下,转身跟着太监和尚又回到堂中,只见内穿枣红寿字团文袍,外裹明黄百子戏春对襟马甲的皇后,佛堂中虽然光线浑暗不明,可依旧能见到皇后发髻上那三只衔珠金凤闪烁生辉。没等我走到,皇后那拉氏已经上前来,牵起我的手说:“容儿随本来。” 太监和尚屈身在前引路,领着我们进到佛堂的东稍间,我记得之前这里是处存放佛经的地方,可这时已经全然不同,内里被修缮一新,北向有雕花佛阁,里面供奉着的是白玉松子观音,供台上除了供有果品、净水等物外,还供着张香色丝被。 皇后止住要上前的太监和尚,自己亲手从供台上捧起那床丝被递与我说:“这床被子在观音菩萨前,已经供了七七四十九天,每一日都有中僧众诵经祈福,是床祈求早日喜获麟儿的多福多子被,容儿快来接着。” 我连忙上前双手接过被子,又跪下给菩萨磕头,给菩萨磕过头,才再站起对皇后福下说:“奴婢谢主子娘娘恩典。” “起来,起来,快起来,”皇后笑意盈盈扶起我道。 出了位育斋,就有太监来请旨,正黄旗秀女已在千秋亭外候传,皇后那拉氏凤眸微张,含笑对候在佛堂外的诸妃道:“那我们这就过去吧,别错过了吉时。” 一时仪仗齐备,皇后朝我伸出左手说:“来,容儿随本过去吧。” 等我上前将皇后的手扶起,两边便有太监齐声道:“皇后启驾。” 千秋亭乃是方亭四处出接抱厦构成,四面抱厦前各出白玉石台阶,亭内天花板绘有双凤,藻井内置贴金雕盘龙,口衔宝珠(1)。皇后与我们四妃,由北门进亭,我们走进后,北门便被关闭,其他人只能由东西两侧的门进亭,亭中靠北一面有朱红油贴金龙凤三屏风,前设宝座,两边设有铜烧熏炉等,而宝座前不远处还特摆了张花梨长木案,上有八角镏金小熏炉一对,白玉莲花篮一对。 四妃分左右陪坐在下首,我与裕妃坐在皇后左侧,熹妃与齐妃坐在右侧,其他人侍立于左右,地下伺候。 等我们分别坐定,皇后朝我们通通看了一遍,才吩咐太监:“那就叫吧。” 千秋亭的南门这时才由内打开,不过门外侯传的秀女们,仍旧看不到亭里景象,她们入眼的只是张紫檀五福添寿大屏,秀女们十二人为一班,由太监带领走南门,从屏风左侧进亭,引见后再由屏风右侧出亭,每班进来逗留的时间还不到十分钟,算一下每个秀女分得的时间,还不到一分钟,之所以这样,实属无奈,因为这日下来,我们前后得见数百名秀女。 因此因旗份而被分在前面的秀女,中选的机会会比后面的秀女高,因为一开始,看选的人神头好,自然看人也高看几分,等过了午,诸妃大都就会越看越心烦,除非仪容实乃上上之选,要不是一般不会轻易留牌。我没参加过选秀,这些都是皇后那拉氏告诉我的。 “奴婢叶赫那拉宛宁,恭请皇后娘娘金安,各位娘娘玉安。”地下第一排第三名秀女跨前一步福下道。 这秀女福下后,站在放有绿头牌旁的太监,偷偷的打量了下皇后和我几妃,见众人都没有留牌的意思,便扬道:“起。” 几轮过后,每个人的桌前都或多或少的留了些牌子,只有我的桌面上是空空如也,乘着秀女未进,左右奉茶的时间,坐我对面的齐妃,语带嘲讽,揶揄我道:“宸妃妹妹,怎么,觉得刚才的秀女,都难入法眼?姐姐倒是觉得,这批秀女风华正茂,非是些明日黄花可比。” 她口中的明日黄花,指的自然是我,我听了只淡笑着抿了口茶才说:“说起这明日黄花,妹妹所居的永和中,先前倒是移来了几本绿牡丹,上年花谢过后,照料它的花匠,仍旧对它心呵护,我当时便问那花匠,花匠说花开花谢本属寻常,何况这几本牡丹是她由小呵护长大,便是他日枯萎凋零,在她心里此花也比其它怒放的花儿,美上十分。” 我穿越后顶替了自己前世的身份,我的前世年容瑶,生父是一等公年遐龄,也就是敦肃皇贵妃年氏与原授一等公、抚远大将军、川陕总督年羹尧的妹妹,她在家中是第七女,所以也被称为年七,年容瑶生于云南,很小就被接回京城,回京不久就被姐姐,也就是当时的雍亲王侧福金年氏接入王府抚养,不过这不是名义上,实际上她是跟在当时的雍亲王,也就是今日的皇帝身边长大,长大以后又经历了种种,后俩甚至由我这个后世冒名顶替,在我回到古代一年多后,才进被册封为宸妃。 齐妃被我的话气得是九窍生烟,可又拿我没办法,大家同为妃,就算论上在潜邸时,陪伴皇帝的日子,我也不见得就一定输给她。 坐我下首的熹妃为了息事宁人说:“主子娘娘,这引见也看了许久,只怕诸位姐妹也都坐累了,奴婢斗胆,求主子娘娘恩准,我等出去绕个圈,活动活动筋骨,在回来继续看。” 初春天气,仍旧寒冷,亭中虽有熏炉,但到底不是地龙,人若许久不活动,不免觉得发冷,只是我们主位,各有手炉,脚炉不觉得而已。 皇后听了,马上便下旨,暂时停止引见,又命太监给外面候传的秀女们送去热茶,这才和熹妃两人一道,拉着我要过位育斋前看鱼晒太阳。齐妃讨厌我,也不是最近才知道,因此刚才一事,丝毫没影响到我的心情,而且齐妃不知道的是,皇帝早已经与皇后说明,此次选秀,旨在为宗室子弟捆婚,中绝不要再纳秀女,皇后也是已经答应了的,所以我本无须担心自己会变成什么明日黄花。 我们才迈出千秋亭,突然听到西面传来声惊叫,我们扭头一看,就看见个秀女模样的女孩子,朝我们这边奔来高呼救命。 第二章 御园选妃在线阅读 第二章 御园选妃 - 第三章 出人意料 圆明花开 作者:红萝卜 第三章 出人意料 一个秀女模样女孩子,朝着我们这边直冲而来,边跑还边凄厉的尖叫,那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千秋亭内外伺候的内侍们,慌忙一哄而上,把那秀女止住,延禧伺候的桂嬷嬷、陈嬷嬷,两人一道过去询问。 回来以后说,原来这秀女被妞儿轻轻咬了口,所以才吓得胡闯乱撞,妞儿是皇帝极宠爱的一只京巴犬,二妞去后,就数它最能讨得皇帝欢心,伺候妞儿的狗监春儿,这时抱着妞儿过来向皇后请安,桂嬷嬷站在台阶下,好像不为意般挡了下,抱着妞儿的狗监春儿本没有福下便起了来。 “呦,说是谁呢,原来是妞儿你啊。来,快来本这。”皇后说着就朝妞儿张手,台阶下的陈嬷嬷一手便抱过妞儿,几步上了台阶,恭恭敬敬的送进皇后怀里。 皇后一把把妞儿抱稳,转头就笑着对我和熹妃说:“妹妹们你们说这妞儿,是不是真真淘气。”说完低头看向妞儿的眼神里满是溺爱。被押过来,跪在台阶的秀女,全身颤抖着,似乎难以理解这一切,为什么皇后会对只会咬人的狗,如此宠爱。她不知道的是,在这里,有时人不如狗,若狗能得到皇帝的宠信,那这条狗就比人更矜贵。 这类京巴犬的情向来十分温顺,可今天的妞儿,显然有些烦躁不安,被皇后抱在怀里,也是扭来扭去,丝毫没有往日的安分。皇后耐心的抱这她,给她顺毛,几下以后,手拉到靠近妞儿腹部时,妞儿居然扭头张口就想咬皇后,旁边的陈嬷嬷慌忙把妞儿接过,还是陈嬷嬷眼尖,轻轻翻起妞儿靠近腹部位置毛发,就看见毛发下的位置,竟是片圆形的红肿痕迹。 皇后见了当下骇然的看着伺候妞儿的太监春儿,台阶下的春儿怕得急忙跪下磕头说:“回主子娘娘的话,奴才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伤痕……对……对啊!肯定是她,是她,刚才踢了妞儿!”春儿说着就指向那秀女。 那秀女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身陷险境,只是不知所措道:“不……它……它刚才咬我,我跑……我……它咬我啊!这只狗它咬我啊……” 秀女一开始的否认,被她后来的话语所湮灭,奴才们为了推脱罪责,都选择的不去听她的否认,而无限放大她对妞儿的指责。 “大胆!” “放肆!” 内监惊喝过后,桂嬷嬷更是指责她道:“大胆奴才,在主子娘娘与诸位娘娘驾前,还敢如此无礼,你可知罪!” 这小秀女何尝经历过如此场面,当下慌得还想辩解,若再让她说下去,等皇后真的动怒,那即便她是个秀女,也不见得皇后会轻饶了她,我旁边的熹妃见到如此,心生不忍,开口就训她道:“还不住嘴,上前来认错!” 熹妃接着向皇后进言道:“回主子娘娘,依奴婢看,此秀女仪容仪表趋属下下之流,不如就此撂了她的牌子。” 皇后听了熹妃的话,眉头微微皱起,朝妞儿看了看,似乎还是拿不定主意,转头便问我:“那容儿你以为如何。” 皇后、熹妃都看着我,等着我回答,我想了想说:“里人个个都知道,主子娘娘您是最慈悲的,从来不肯轻易责罚奴才们,眼下即便这奴婢的确有错,但她毕竟是名秀女,熹妃姐姐说法子是正办,至于这奴婢如何发落,还是全凭主子娘娘您的慈心。” 皇后那拉氏听见我如此恭维她,嘴角不觉带笑,吸了口气看着妞儿,提了些声量道:“还不赶紧叩谢,为你求情这两位娘娘。”跪在阶下的那秀女还不知道动作,就有太监上前压着她朝我和熹妃磕头。 “送出去吧。”皇后一语决定了那秀女今日的命运,这秀女注定今生无缘飞枝头变凤凰,不过在我看来,若撂牌子就能替她挡去今天犯下的大错,那已经是上天对她的庇佑,可这秀女却不知好歹,还以为我们两妃是嫉妒她的美貌,被太监推下去的时候,她憎恨的瞪着我和熹妃,熹妃给她瞪得全身发寒,我干脆微微侧身背对那秀女,为顺便给熹妃挡去那骇人的视线,熹妃给了我个感激的眼神。 这日后来,选秀进行得妥为顺利,我还以为那秀女事,不过是段小曲,谁知道这天夜里,我的女儿小格格,突然发起高烧,连夜召进的太医钟承希,忙乎了一宿,才勉强让小格格的烧退了些,闻讯从养心殿赶过来的皇帝,陪了小格格好长时间,才满怀忧虑的回去养心殿理政。我满心以为既然上午小格格已经退烧,那就应该没有大碍了,谁知道到了傍晚,小格格竟然再度发起高烧来。 小格格还小,有些汤药她还不能直接吃下去,只能开方让母吃下去,通过汁让小格格喝下去,如此反复的病情,叫钟承希也觉得棘手。我没有办法,只能日夜守在小格格身旁。 我边哄怀里小声哭闹着,不断用小手揉眼睛的小格格,边吩咐旁边伺候的□嬷嬷们:“蜡烛,将蜡烛统统拿出去,只留下床边那盏琉璃灯就可以了。” 果然屋里光线弱下来后,小格格似乎舒了口气,张了下嘴打了哈欠,慢慢睡着了,我也不敢把她放炕上,她今天闹了一天,惟有我抱着她,她才肯静静睡会。 也不知道抱着她,在炕上坐了多久,只觉得模糊间,有人小声叫我说:“容儿,容儿。” 我睁眼就看见胤禛站在炕边,看了眼怀里的小格格还是在睡后,我才抬头对胤禛小声说:“皇帝,您回来了。” 他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停在小格格的脸上,我忽然觉得他今天似乎有些不对,脸上的神情一直绷着,他心里若是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便是会这样一幅表情,不过这几日为了小格格的病,我们的情绪都不好,而且我几日来都没怎么睡,本没力去猜度他的情绪。 佳尔她们这时送进烘得温热的衣服,这是胤禛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矩,他夜里过来的时候,怕外面的寒露沾在衣上,叫小格格受寒,所以到了我这边后,他会将身上的衣裳全换过遍,才会抱小格格。 我等他换过衣裳,按习惯想将小格格送进他怀里,他却突然将我按回炕上说:“容儿先别急,来,让朕先给小格格带上这个。” 他说着从李福捧着的一个小木盒子里,拿出个香囊般的东西,只是那东西比平时我们用的香囊小上许多,只见他把那缩小了不止一号的小香囊挂到小格格的襁褓外,嘴里念念有词,念完挂好后,脸上的神情才松容些,轻声说:“好了,小格格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容儿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我不明白这样个小香囊一样的东西,小格格带上它后,为什么就会好起来?我将那东西拿起,左右看了看,实在看不出是什么,不免好奇问胤禛:“这是什么啊?” 胤禛脸上冷了下说:“是萨满法师把妞儿那畜生治了,用它的毛做成的护身符。” 我愕然不解说:“治了?妞儿?”妞儿是他最疼的犬啊,怎么转眼间,说治便治,我不觉感到丝心寒。 胤禛紧绷的脸,看起来叫人触目惊心,我惊得伸手去拉,想问他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可我的手都还没碰到他,便被他躲开了,我停在半空的手,一下僵在了那里。原本在外间伺候的母、嬷嬷们,这时很见机的进来,把小格格抱了出去。 胤禛又在屋里跺了好几圈,才忍不住说:“容儿,若是其他事,四爷可以由着纵着你,但这次四爷真的不得不说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小格格额娘的!” 他的话,叫我真是五雷轰顶,我到底是如何做小格格的额娘?!他这是在怪我把小格格照料病了吗? “我……我……”我这样我了两声,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胤禛见我这样,更为愤怒道:“你是不是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哪疏忽了!” 我茫然的从炕上下地,缓缓跪下惨然说:“容儿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你知不知道,小格格为何会发烧!她是在选秀那天,被那该死的畜生惊了,还那该死奴才的尖叫声吓着了。你这个做额娘的,既不知女儿为何受惊,甚至还曾为那该死的奴才求情,仅仅撂了她的牌子就把她送了出,你说你这额娘到底是怎么当的。” 我被数落得,整个人软了下来,原来小格格是受了惊才发的烧,怪不得钟承希说这病来得诡异,这几日伺候小格格的母,嬷嬷们全都如惊弓之鸟,我之前还以为她们是在担心小格格的病,谁知道原来是她们竟然隐瞒了我如此大的一件事。 第三章 出人意料在线阅读 第三章 出人意料 - 第四章 甜蜜和解 圆明花开 作者:红萝卜 第四章 甜蜜和解 不知道是萨满法师那道灵符的关系,还是钟承希开的药逐渐见效,小格格的病一日比一日见好,只是我与胤禛的关系便日渐冷淡。除了永和里,最贴身的婢,没有人知道皇帝与我冷战,皇帝依旧照着旧日的习惯,夜夜驾临永和,只是每夜到来为了不过是看看小格格,除了有关小格格的事,我们没再多说过别的半句。 “主子,主子该出去接驾了。”炕边的喜儿提醒我,我从沉思中醒悟过来,慌忙下炕先看了看,一边摇篮里仍在熟睡的小格格,又吩咐佳尔留下照料小格格,才放心的带着喜儿出屋接驾。出到前庭才站定,皇帝的銮驾已进永和门,未等软轿越过木照壁中隔扇门,我已带领永远一众福下,等软轿进入前庭停妥,我们请过了安,却不见皇帝下轿,站在轿旁的总管太监李福,笑眯眯的几步走近我,朝那软轿瞧了眼才,小声哀求道:“回娘娘的话,今日万岁爷怕是累了,这会想是在轿里歇上了,奴才们不敢惊动,还求娘娘过去请驾。” 我微微皱了下眉头说:“皇上都累成这样了,李公公你怎么不劝点,小格格眼下已经大好,你该劝皇上传小格格过去养心殿的。”胤禛已经不再年轻,这两三年来又是大病不少,小病不断的,平日还要日理万机,他又是个爱逞强的人,所以身边人更应该替他珍重身体,我也担心胤禛身体,才会这样说李福。 可李福听见我说的,脸上竟是幅苦不堪言的神色,食指还摆到嘴边,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这时已经晚了,只听到软轿里传出哼的一声,皇帝黑着脸拂帘而出,我愕然望着李福嘴里应该是已经睡着的胤禛,只见他回头瞪着李福说:“李福你若连如何请驾都不知道该如何伺候,那你也不必留养心殿了,随便自己找个去处吧!何必劳动她宸妃娘娘的大驾。” 我们冷战那么多天,他是第一次在一众奴才前给我难堪,我错愕得难以置信的望着胤禛,旁边已经跪下请罪的李福,边自己刮自己耳光还不忘小声提醒我说:“娘娘,快请罪啊!” 我几乎是被奴才们催促着跪下,脱口而出道:“奴婢知罪,求皇上息怒。”我身后的其他奴才早已经跪了一地。 站在廊下的胤禛,像听了什么极为刺耳的话一样,当下大发雷霆道:“你再说一次!” “奴婢知罪,求皇上息怒!”我机械的重复道。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这本是句成话,里无论是谁,甚至连皇后,惹怒了皇帝,说得都是这么一句话。胤禛却气得暴跳如雷,几乎想吼人,可就在这时,屋里突然传出阵微弱的啼哭声,把胤禛的怒火生生给压了回去,他重重的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开口说:“进去吧,小格格怕是醒来,看不到你,才哭了。” 没等我反应,身后的奴才已经爬起,扶住我,几乎是用推的,将我推进了屋,隔着门帘,我听到胤禛在屋外轻声吩咐说:“都进去伺候,这里不必留人。” 等我好不容易把小格格再哄睡着,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小心翼翼把小格格放下摇床,给她抿好被角,才开始觉得手臂发酸,随手锤了下脖子,抬头对旁边伺候的佳尔她们说:“都累了,都下去歇会吧。” 佳尔听我这样说,便扬手让屋里伺候的奴才退出,等人都退了出来,佳尔仍旧站在我身边,我以为她想陪,笑着便说:“你也下去吧。” 佳尔福了下,人却没动,而是放轻语气提醒我说:“主子,您是不是忘了什么。”她边说边朝外间看了眼,我朝她的方向望了眼,就看到角素袍,我都命屋里的奴才退出去了,怎么外间还有人在?我不觉站起走出几步,就看见李福躬身候在外间,我大为吃惊的看着,难以置信的来回看了看他和佳尔,只见佳尔朝我默默点头,我慌忙冲到门边,揭起门帘就看见道瘦削的背影。 在高大的殿宇,映衬下这道身影,似乎显得极为渺小,可我却知道,正是这个清瘦的男人,他的一双手掌控着整个帝国的命运,我从现代穿越回到雍正年间,和他一起经历了无数风雨,才走到今日,虽然他有时候脾气别扭,叫人本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即便是生气,他还不是站在我们母女屋外,守侯着我们,我又何必太过计较,想到这里,我冲口而出叫道:“四爷。” 胤禛如梦初醒般,转身紧张的看着说:“怎么了?容儿,你怎么哭了!”他说着就用自己冰冷的指腹,帮我轻轻擦掉眼泪。 我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把手叠在他手上说:“没,没事,外面那么冷,你怎么就不进来,要着凉了,怎么办?”说完就把他拖进屋里,李福和佳尔早就准备好,等我把胤禛拉了进来,他们忙伺候胤禛换过衣裳,如同变戏法般,送进手炉脚炉等物,等胤禛回到我身边,他已经全身暖洋洋的,等他搂着我进了被窝,躺了好一会,他突然握着我的手细声在我耳边说:“那些读书人总说,让他们自称奴才,是有辱斯文,你家中父亲,两个兄长全都是读书人,就连你姐姐也熟读诗书,你虽在朕身边长大,但朕也知道,每会你回家,你家里那几个读书人,就没少给你念念,你二哥对着朕,可是从来不愿称奴才,刚才朕听到你自称那两声奴婢,便想起你二哥,就怕你是在和朕怄气,才自称的奴婢。” 我听得都愣了,完全没想到原来他刚才,竟想了那么远,我的不吭声却叫胤禛给误解了,他还以为我在气他,在众人面前让我难堪,既而再又说:“容儿,你别气朕,刚才朕在外面,有好好想过,这几日是朕太过担心小格格,才会……” 我翻身用是手捂住他的嘴说:“四爷,别说了,容儿知道,你是太担心小格格,而且我的确有错。” 胤禛嘴角含笑,拉开我的手说:“傻容儿,我们身为小格格的父母,若说你有错,那朕也万难独善其身。” “我……”我才开口,却被胤禛轻轻按住说:“我们都别争着给自己揽错了,既然现在小格格已经大安,那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 “嗯。”我轻轻点头,搂住胤禛,把脸埋进他怀里,这一夜我睡得特别的安稳。我不知道,在小格格病倒这件事上,胤禛对我说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其实只是对我和皇后而言,其他的相关人等,甚至包括熹妃,他都将会不同程度的追究。 第四章 甜蜜和解在线阅读 第四章 甜蜜和解 - 第五章 是非 圆明花开 作者:红萝卜 第五章 是非 延禧内,我与熹妃等人刚伺候皇后梳洗完,就有太监进殿回禀,果亲王嫡福金钮祜禄氏,进请安,正在殿外候传。果亲王这位嫡福金钮祜禄氏,果毅公阿灵阿之女,已革敦郡王允誐表妹,自小出入闱,与中诸妃都妥为投契,经常入请安,听说是她来了,扶着我手站起的皇后那拉氏转头冲我们笑道:“这没心肝的,倒终于想起咱几个了。” “就是啊。”我身旁的裕妃边说边扶起皇后另一边手,我们这一后四妃,被奴才们簇拥着,一路说说笑笑往东稍间去,可才出到明间,又有太监来请皇后移驾前殿升座,皇后愣了愣,突然喜上眉梢的问那太监:“今日是果王福金独自前来,还是带着格格们(1)来。” 听到皇后这样问,我知道皇后怕是在想,会不会是果亲王府有喜讯,已过而立之年的果王,到如今仍是膝下悬虚,别说阿哥便是连个格格都没有,为了这点嫡福金钮祜禄氏没少受非议,可她与当年的端慧本不同,不但没有阻止十七爷纳妾,还一直往果王床上送人,可那喜讯便就是怎么也不见传出。 我却觉得皇后怕是要空欢喜一场,若真的是王府中有人遇喜,那最先来回的应当是太医院太医,哪需等到果王福金亲自进,再说即便是要报喜,那也没有皇后升座受礼的道理,虽然果王是皇帝十七弟,可到底不过是兄弟,那里有弟弟媳妇遇喜,哥哥的媳妇受礼这道理。 等出到前殿,皇后升座,身着亲王福金吉服的钮祜禄氏,恭恭敬敬的行完一肃三跪礼后,我们一同再回后殿东稍间分主次坐下,裕妃伺候奉过茶,皇后一头雾水问钮祜禄氏:“弟妹,你今日进是为了?” 不知为何,钮祜禄氏先朝我心虚的望了眼,才回皇后说:“回皇后娘娘的话,昨日皇上天恩,再给我们王爷指了秀女两名,奴婢今日特进来谢恩。” 虽然赏给秀女是皇帝的主意,但既是秀女,名义上便是皇后指给,所以钮祜禄氏今日才会进谢恩,但她心虚的朝我打量,这又是为何?她不气恼自己丈夫纳妾,反倒对这我心虚,难道那两名秀女还能与我有关系不成。 皇后听了,用种女人都会明白的,怜悯目光看着钮祜禄氏说:“添个臂膀总是好的,只是难为你了。” 钮祜禄氏不觉露出个苦笑,不过很快便压抑住心绪,脸上露出分认命的神色说:“如今王爷添了差事,多几个人伺候着,总是好的。” 活在只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的闱之中,皇后哪会不知钮祜禄氏心底的苦处,所以很转开话题道:“十七爷能干,皇上是知道的,如今国事繁重,还得十七爷多多劳。” “这会王爷总管内务府,兼掌钥大臣……”没等钮祜禄氏说完,坐在另一边的齐妃兴致勃勃问我道:“这样说来,我们不但要恭喜十七,还得恭喜宸妃妹妹,不知令兄往哪高迁了?”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刚才钮祜禄氏心虚的看我,原来是她丈夫允礼,取代了我大哥年希尧的位置,这事我还真是半点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只顾得照顾病中的小格格,甚至连暗门的日常事务都有些丢下,更别说去关心大哥年希尧的前程。 等我们由延禧散出,才出了门,一直紧跟我后面走出的齐妃,刻意放大声量闲谈道:“往日有人把这内务府只当自己家后院的搬,只是没想到皇上始终是圣明的,不过只是革退倒是便宜了某些人。” 走在最后的钮祜禄氏,出来后似乎想向我解释什么,但我没等她开口,就先安抚她道:“福金且安心,皇上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我等皆不及皇上之万一,也就不用庸人自扰了。” 听到我没有怪罪果王的意思,钮祜禄氏才松了口气离去.等进了马车,我才下脸问喜儿:“为何此事,你们没有报知我,现在还不快把事情始末回清楚。” 喜儿吓白了脸,跪在马车里说:“回主子,八日前,皇上突然免去年大人之职,昨日才指派了果王继任。当时小格格病重,主子为了照顾小格格不眠不休,皇上又与主子您闹别扭。更兼外头户部又在咨文催促,要我们依康熙年时例,将历年所造之武器,造册交部核查,主子您命我将该事八百里加急送云南,让堂主献策,我便……我便把年大人的事,也一并告知了堂主,堂主命我等先不要将此事回主子,说皇上一定是另有安排。” 我听了,顿时大为光火说:“现在到底我是你们的主子,还是璇玑他是你们的主子!你们怎么就那么的听他的话!”当日的确是,命她将咨文一事,告知远在云南休养的璇玑,那是一来当时我心烦意乱,本无心处置此事,二来这类事务,璇玑他比我更为熟悉,我不欲他部过问,我暗门内事,但暗门历年营造武器花销,又的确由户部报销,这等于拿人家的手软,现在人家要依康熙年间的做法,要我们造册以便核销,看起来也是无可非议,所以我才让喜儿将事回到他处。谁想到,喜儿竟将我娘家的私事也告诉了他,他还给拿了主意,我真是气得九窍生烟。 “主子不是的,喜儿只是觉得,上年堂主为了救您,差点死在云南,以堂主对您的忠心,他是绝对不会害您的,所以才会找堂主讨主意。”喜儿着急得连声解释道。 “好了。”我不想再听她为璇玑说项下去,的确,上年若不是璇玑,或许我和小格格都死在云南了。可我娘家的事,特别是我与胤禛之间的事,我实在不愿让璇玑再横一脚。 喜儿忐忑的看着我,还想开口,可我已经不想再听她说璇玑任何一件事,既然胤禛都放心的将他留在云南,那便让他留在云南好生将养吧,当时那险些夺命的重伤,只怕不养个三年五载,他都下不了床,我摆了摆手就让喜儿别再说下去。 等回到永和,我才下车就有养心殿来的太监传旨,着我过养心殿伺候,还特命我讲小格格也一同带上,我看看才升起的太阳,心想这会胤禛不是应该还在处理政务吗,怎么会这个时分传我们母女过去了。 等我换过衣袍,带着怀抱小格格的母,准备上车出门,一直苦着张脸跟在我身边的喜儿,突然拦下我的去路,跪到地上。 “你这是怎么了?起来,那事并不全怪你,等本从养心殿回来,再与你细说。”我以为喜儿还在为了我指责她的话而自责。 谁知道她把头叩到地上,一咬牙道:“回主子,六日前堂主请旨回京,这会怕已经回到京城了。” “你说什么!”我大惊失色道。请旨回京?璇玑大爷是不是觉得安生日子,他老就是过不惯啊! 第五章 是非在线阅读 第五章 是非 - 第六章 再见 圆明花开 作者:红萝卜 第六章 再见 我们从养心殿北墙,右侧如意门入,太监一路引着我和母直入养心殿,守在冬暖阁外的李福,见我来到忙上前几步小声说:“皇上有旨,命宸妃娘娘入内,小格格由母伺候,留后殿等候叫传。” 小格格病愈后,那不尽心母,已经被胤禛撤换掉,这次随同我前来的母,因是新进伺候,这是头一回来养心殿,还要与我分开,不免有些担心,我用眼神告诉她莫要害怕,又轻声交代李福,让他命人好好照料母,安排定当,这才举步跨入东暖阁。 东暖阁内地龙烘得满室直如盛夏,刚跨步进去,你甚至会觉得有些热,我才进门就能闻到股淡淡的药香,微微抬头就看见南墙炕上东头坐着皇帝胤禛,隔着张红油炕几西侧坐着久未进的怡王,而地下的黄花梨官帽椅上坐着的,正是我的影堂堂主璇玑。 上年他在云南受了重伤,皇帝特旨留他在云南养伤,命云南总督鄂尔泰好生照料,可转个头才过了个年,他竟自己给跑了回来,我走近几步,立定抽出手绢,在里呆久了的人,单看我这动作就知道,我是要给皇帝请安,坐在炕上的怡王这时下炕落地站起,可一边坐在椅上的璇玑,却只是做了个姿态像要起来,紧接便再一屁股坐了回去,我对他如此无礼,极为恼怒,可在胤禛面前又不好发作。 胤禛就像没看见璇玑的无礼举动,只对我道:“赐座。” 就有殿外伺候的大太监,从外搬进张圆凳放在我身后,我等怡王坐回炕上后,才半个屁股坐到凳上,在四人当中,我是奉陪末坐,要给其他官员看到,不免会大惊小怪一番,可我知道现在这样坐,倒是符合我们四人的身份。 胤禛对坐下的我露出个淡笑,才转头对璇玑说:“继续回吧。” 璇玑垂首应声说是,然后接着拿起膝盖上那本折子说:“初十臣出郑州过黄河,因所带清水有限,臣在黄河边上的赵家庄买了五十文水……” 我听璇玑说到这里,心不禁觉得他不免太过惺惺作态,胤禛虽然不许我们这些近人,在外欺压良民,命我们出行时,应用之物都得自带,可连在人家村庄里打几桶水都要给钱,不过也太过做作了。 这天上午,皇帝、怡王还有我,竟听璇玑唠唠叨叨的说了一上午,这些沿途的琐事,诸如何处吃饭,何处喝水,何处歇息,我听得直想打哈欠,可皇帝和怡王却听得津津有味,我直到最后,听璇玑说,他手上那本折中开列有,在云南与回来途中,收到各地方官员所赠送的礼物名目,而其中这些礼物,有全都收下的,也有部分收下的,更有全部直接退回去的。 当璇玑想将折子跪献皇帝时,胤禛却先开口说:“你先把单子,给你门主看过,再由她转呈朕。” 璇玑答应着就转身把折子双手递给我,我接过后也不客气,打开一看,不禁看得瞠目结舌,那些地方官员,也不知道从那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怎么一个个出手竟比我这暗门门主兼一主位还要阔绰,名单看到最后,我吃惊的看着名单最后一个开列的名字,上面赫然写着淮安榷关监督年希尧,纹银五十两。 这数目并不惊人,惊人的是我大哥年希尧,竟成了淮安榷关监督,要知道淮安榷关可是清代第一大榷关,这可谓是大大的肥缺,监督之位从前只有满员担当,如今派我大哥出任,便如同送座银山进我娘家。我想起先前齐妃说什么革退,那本就是无稽之谈,要她知道我大哥竟补了这等肥缺,还不知道会气成何样。 我抬头感激地望了眼胤禛,胤禛乐得嘴角微微翘起,一旁的怡王心领神会的朝胤禛望去,见弟弟看出自己叫我看折的用意,胤禛脸上不觉微红,为了掩饰,他慌忙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才问我:“如何,净容,你觉得其中可有要查之官员。” 我想了想说:“回皇上当中的确有要查核的官员,这本折上的名单,臣誊录完后,便交声闻堂着手查办。”若非鱼乡民,那些官员哪来的银子,孝敬璇玑,明明皇帝自登基以来,一直严查各地官员的行,可他们仍心存侥幸,还以为璇玑是个会被银子打动。 “嗯。”胤禛只点了下头,只怕这批官员谁都没想到,原本是想送钱给璇玑求个平安,谁知道倒是给自己买了个祸害,不过说起来璇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谁沾上他都会倒大霉。 等怡王与璇玑散出,我收起君臣相见那套规矩,走到胤禛身边小声抱怨说:“既是正事,皇上您怎何还要臣妾带小格格前来。”小格格病才好,我实在不欲她出来吹风,胤禛抬头满带歉意的望着我说:“原本朕是想让祥弟和陈堂主见见小格格,后来他们都说自己一身病气,现在实在不宜接近小格格,朕也就罢了。” 原来胤禛他是想向自己的弟弟,摆显小格格这女儿,我听了不禁有些黑线,不过想到怡王抱恙多日未进,也不忘不时给小格格送进些玩意,而我们在云南回来后,璇玑就没再见过小格格,平时的请安折里也不能问这些,或许他回来以后最想见的就是小格格,想到这里我不由觉得胤禛他也太体贴自己的弟弟们。当然这话,我是不会说出来,那只会叫胤禛扫兴。 这日见过后,璇玑便再次销声匿迹,连例行的轮值都不曾来过,我虽然对他这玩忽职守很有意见,可又想到不用见到他,倒不失是件好事,也就没有主动过问,原本我是想就这样把他凉下去,谁知道几日后,果亲王福金钮祜禄氏闪闪缩缩的找上我,吞吞吐吐的恳求我短期内不要再向造办处讨要瓷器,造办处那边已经本赶不过来了,我听得是莫名其妙,我永和最近本不曾添置过任何瓷器。 钮祜禄氏一脸为难的告诉我,不是永和要的,而是外的尧居,从五日前起,尧居前后合共已经向造办处讨要了近百只瓷碗等,我听了几乎跳了起来,要知道如今尧居只住了一个人,那就是璇玑,他便每顿把那些内瓷当饭吃,也吃不去那么多瓷器啊! 第六章 再见在线阅读 第六章 再见 - 第七章 误解 圆明花开 作者:红萝卜 第七章 误解 我坐在轿里,一直想着出时,皇帝嘱咐我那番话,不知胤禛是有心还是无意,难道他已经看出来,我这次是借去园,途经尧居的机会,是要去向璇玑兴师问罪?不到十日的时间,尧居竟向造办处前后讨要了过百样瓷器,要不是这些内瓷,外头使不得,我都快要怀疑,璇玑是不是在外头开了个什么店面,现在来挖皇帝的东西,扛出去做无本生意。 做我的影堂堂主,虽然俸禄不多,可他的衣食住行,一应都是暗门账面开销,就连他师兄顿珠的开销,我也一应给揽了,再说他自己家中还有供应,要不是在云南和回京途中,那些地方官员那金山银海,他岂会视之等闲,半点不收。 轿子走尧居西北角门,直入我往日居住的第三进,下轿时非但璇玑没来迎接,就连总揽内务事务的大总管也没来,只来了两个管内事的总管,我原本就一肚子气的来,来到见到如此,心里那火更是熊熊燃起。 可这都不关来接轿那两个总管的事,我也不发作他们只问:“陈堂主、大总管他们是不是都有要事在身,怎么都没见来?” “回门主,陈堂主在第二进歇息,大总管在第一进招呼户部来的司官。”其中一个内总管躬身道。 我推开喜儿要扶我的手,转身盯着那总管问:“什么时候,外头但凡来个什么官儿,我尧居就得派出个大总管去伺候着了?”所谓司官,不过是些郎中、员外郎、主事及主事以下的七品小京官,我暗门的尧居,难道还有他们摆官架子的地方,莫不是以为户部是怡亲王管辖的,就拿怡王的威风,来我这儿来摆显。 见我似乎真的生气,那内总管急忙分辨说:“回门主,也不是那两名司官不知道我们的规矩,是……其实是……” “是什么!”我不耐烦他吞吞吐吐。 “是堂主一直耗着人家,原说三天前就见他们,可耗到现在也没给见,人家也是没办法,只能天天坐那等着。”内总管话语里的抱怨,我是听出来了,看来这璇玑在尧居,并不见得受欢迎。 突然接连的砰愣几声,惊得我猛然往后看,可那两个内总管并小厮丫头们,脸上却全是副早就见怪不怪的样子。 “这又是怎么一会事?”我指着还响个不停的方向问内管事。 “回门主,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陈堂主在砸碗,这几日是天天的砸。”内管事说得云淡风轻,可我们都知道,自打有这尧居,这处里里外外的瓷器都是内务府伺候的,随便一口青花瓷碗就够普通人家吃上一年,璇玑居然把这些瓷器砸着开心!我气得转身就朝第二进走去,喜儿在一旁慌忙劝我说:“主子,主子您别恼,堂主他或许有什么苦衷。” “那敢情好,咱们这就去瞧瞧,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我沿着回廊直入第二进,在第二进伺候的嬷嬷丫头,全杵在璇玑房外,突然见到我来,全吓得都不知道说话了,我本不理会她们,一脚踢开那房门,只见屋里昏暗不明,几扇明窗都被人用厚布阻挡起来,一个苗奴模样的男孩,站在张高几边,正在不断的拿起几上堆叠的瓷碗,一个接一个的砸。 “来者何人,还不快给本座退出去!”那男孩老气横秋的指着我道。听见有推声,屋里垂帘后,又有人探头出来,我提声就喝住他:“鸠,给我请陈堂主过第三进,我即刻要见他!”说完我怒然拂袖而去,本不管身后追出想解释的鸠。 回到第三进小楼,就连喜儿都再不敢吭声,我憋着一肚子气,换过身儒裙,再下楼下偏厅,那璇玑竟然还没来到,我气得一手将床几上那盅刚上的热茶扫落地:“喜儿,你问问你们堂主,是不是要我年七八抬大轿去请,他老人家才肯过来见我!” “门主又何必拿些死物来出气。”一把清越的声音响起道。 我抬头就见璇玑领着刚才那苗童和其他几个苗族打扮的人走了进来,我随即坐正身子,皮笑不笑说:“噢,我这边的八抬大轿还没去呢,陈堂主您老人家可就来了。” 璇玑微微一笑,似乎并不介意我的讥讽拱手说:“属下刚才未有出迎,还望门主恕罪。”又侧身就对身后几人说:“还不赶紧叩见大公主。”我这一世的生母乃是西南一带的钕族女主,钕族是母系氏族,我是长女,又行过换服礼,是拥有继承权的大公主。 “奴才等叩见大公主。”那几人跪下地道,刚才喝过我那苗童,更是惊恐的把头贴到地面上说:“奴才方才不知是大公主,冲撞了大公主,奴才罪该万死!” 他们的汉语说得非常顺溜,我听得很是诧异,不过也没忘叫他们起来,还安慰那苗童,所谓不知者不罪,不过往后无论对着的是谁,都不能像方才般无礼了,那苗童听完我的话,竟向坐在下首的璇玑看了眼,见璇玑微微点了点头,他才应我声说:“是” 我见了当然气得牙齿痒痒,但当这苗奴们又不好直接发作璇玑,便先叫他们退下,等苗奴们都走光了,才黑起脸问璇玑:“你是不是命人去内务府讨瓷器了?” 璇玑露出份诧异,不过很快敛目,抿了口茶,斟酌了下才说:“这点小事也值得惊动你亲自走这趟?” “这点小事?!”我重复道,眼睛直瞪着他,他仍旧挨着椅背,坐得舒坦,脸上更是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果王他都求到我这来了,这还叫小事一桩吗?你说你不到五天时间,就向内务府讨了上百件瓷器,你这叫小事吗?!”我质问他道。 他哼的一声,把茶碗重重的放回椅边的几面上:“讨瓷器这事,我是请了旨意的,果王若有难处,他大可回明皇上,年七你若有此闲情,何不使在正途上,多留心些小格格,多想些法子来伺候皇帝,何必来这里妄作小人。” “你!”我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说自己已经请有旨意,我相信他这话,反正那些内瓷他的确有资格用,但是说我来过问此事是妄作小人,真叫人火冒三丈,难道果王福晋都那样来说了,我还能坐视不理,果王可不知道你璇玑是谁,在果王眼里你就是个凭借色相上位的佞臣,而且再退一步说,即便果王知道你璇玑是谁,我看他多半都恨不得你赶紧多闹些糊涂事出来,好叫原本就厌恶你的皇帝,更加的痛恨你,你璇玑怎么就是早已经满头辫子也不知收敛些! 我吸了几大口气,才把自己的火给压下来,因为我知道和他大爷斗硬,你只能两败俱伤,好,既然现在他说我管瓷器那档子事是多管闲事,那我就要问他,我的份内之事。 “第一进那两个户部司官,你准备如何打发他们,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才打发他们。”我冷冰冰的盯着璇玑问。 听到我问起这事,璇玑脸上竟是阵茫然,像本不知道我说这件事,可内总管明明说他几日前,已经答应见那两名户部司官,也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真的不记得了,只见他随手又去拿几上那碗热茶,可才端起,茶碗就从他手中滑落,那滚烫烫还冒着热烟的茶水泼在他手背上,他似乎也并不觉得疼,只漠然的从怀里掏方手绢,把右手慢慢擦干,然后抬头对我说:“那便依门主您的意思,来人啊,去把那两名司官给传进来。” 我今日真是不知道给他气了多少会,他要见外客,有什么道理在我的小楼传见,他倒真像屁股沾了椅,就起不来似的。 我面前两柱间的纱帘,被奴婢们放了下来,等户部两名司官进到来,见帘幕低垂,知道是我在,忙跪下行了大礼,我命人赏过座,也没等他们开口问,璇玑已经自己开口说:“先回贵部行文,要我暗门列出所造兵器清单,以便你们核销,因为历年不曾清点过,现如今清点花了些时日,叫二位好等了。” 那两名司官被璇玑凉了这么几日,原本对清单一事早已不抱希望,如今听到璇玑如此软言解释,见我又在场,两人忙站起连声说,不是我们暗门行事太慢,而是他们自己太过急躁,这样谦虚推让了番,璇玑才转头 从身后侍从手上接过本,看起有数十厚的清单造册,又有屋里伺候的奴才,从他手上接过那本造册,毕恭毕敬的送到两名司官手上,那两名司官大喜过望的接过那本造册,我与他们的心情截然不同,我找璇玑出主意,就是不想将清单交出,他现在倒好,二话不说就把清单给了别人。 “两位看看,若无疑问,就请带回去交你们大人核销吧。”璇玑含笑道。 那两名司官知道兹事体大,也顾不得我们高兴还是不高兴,朝我告了声罪,就两人一人拿一边将折子翻开,我见他们刚打开时,脸上还是兴冲冲的,可一页页翻过去后,二人的脸色是越来越坏,最后甚至苦着张脸,两人同是副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问璇玑:“大人您这本造册?” 璇玑用力抓了下自己刚才被烫红的手背,笑意盈盈说:“怎么,看不懂?二位不妨翻到最后一页瞧瞧。” 两人当下直接翻到最后一面,看过这最后一页,他们两人先是惊骇的看了看彼此,然后一个面如死灰般滑坐回凳子上,另一个捧着那本造册,几乎哀求着说:“这……这本……我……我们……” “怎么,你们真的看不懂,但是在里的时候,怡王爷可是看懂了,难道你们就没瞧见王爷的批复吗?”璇玑这句话说得软弱无力,可听了只让人觉得咄咄逼人。 “把造册拿过来。”我细声命喜儿道。 翻开造册第一页,就能看见上面斗大个字写着‘暗门各处兵器造册清单,康熙六十一年十二月迄’几字,看字迹这是璇玑写的,我接着翻开第二页,一看,我便傻眼了,我忙再翻开第二页,第三页……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这里面的内页竟全是白纸,直到最后一页右侧写着,合共花消纹银二十七万两,金一千两,而左侧赫然批着‘知道了,着部按例核销’七字,下方还署有怡王名号,还画有花押,看那笔迹和花押,这的确是十三哥的笔迹,可这本所谓的造册里,除了最后那钱银总数,里面本没有任何内容,这简直就是本无字天书,怪不得那两名司官看得两眼发直,直想晕过去,别说他们,就连我看得是目瞪口呆,这样本造册,怕也就只有璇玑敢递,怡王敢批,也胤禛这皇帝敢放心! 第七章 误解在线阅读 第七章 误解 - 第八章 真相 圆明花开 作者:红萝卜 第八章 真相 我一肚子气上轿离开尧居,等我的轿子回到圆明园,才过大门换辇,便有早早候在那里的老太监魏珠子过来回话,一个时辰前,圣驾已经到园,这会正在天地一家春歇午,天地一家春是后妃们在园时的住处,皇帝在那歇午,想是在等我回来。 屋里胤禛手里拿着样玩具正在逗小格格玩,小格格这会刚学会坐,无论谁逗她,她都得乐得呵呵笑开,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大了些,之前造办处工匠挖空心思做出来的玩具,她都玩腻了,这会要给她那些小玩具,她直接是理都不理,胤禛这把小格格疼上天的阿玛,为了这事没少费心思,亲自绘图还与小格格商量过,才定稿命工匠们又赶制了批新玩具。 “恭请皇上圣安。”我抽出手绢,屈膝行礼道。 胤禛抬头眉目含笑,指着我对小格格说:“看,谁回来了。” 小格格看着我,呵呵就笑开,隐隐露出她那六颗小白牙,我还没换衣袍,便没上前去抱她,小格格见我不主动上去抱抱,当下就面容扭曲,大为不乐抿嘴就想哭,胤禛连忙将她抱起哄她说:“小格格乖,来阿玛陪你玩。” 等我换过一身回来,小格格已经扒在胤禛身上睡着,被传来的母轻轻抱了过稍间休息,胤禛支着手,靠在一边的软枕上笑着的看着我说:“怎么,受委屈了?” 我坐到他身边,把他的左手双手捧起,自嘲道:“谁敢惹您的容儿。” 他反手就把我双手握住说:“以往嘛,朕也曾这样以为过,不过看来如今,容儿身边倒真的是添了个小克星。” 被胤禛这样一说,当即勾起我刚才那一肚子火气,当下就投诉道:“这倒是的确,要不是碍着禛您,我倒真是想好好把他教训一顿……” “这可不行,容儿若真是被她气着,那便对朕生气好了。”胤禛仍旧笑意盈盈拉紧我的手说。 我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那人又不是他的宝贝十三弟,胤禛怎么连那人都要维护,我当即不愤说:“但是他那样奢靡浪费,又傲慢无礼,实在叫容儿生气啊!” 一直悠适地躺着的胤禛,听我这样一说,当下目光一凝,不动声色把目光从我身上挪开,眸子里闪过阵苦涩,顿了下才说:“在外头受气了?” 我只顾得生方才璇玑的气,竟然完全没察觉胤禛的异样,径直就说:“禛你不知道,陈堂主他向您讨的那些瓷器,他本不是……” “那些不过就是些死物,朕既然答应了,容儿也就不必管这些闲事。”说着胤禛翻身下炕,我望着他的背影,就不明白为什么,连他都说我是多管闲事。 西稍间里,小格格在摇床上睡得香甜,胤禛屏退左右后,望着小格格苦笑道:“阿玛原以为,只有我们父女才能叫你额娘挂心头疼……” ll ll ll ll ll ll ll ll ll 在圆明园的日子,从来都比呆在紫禁城好过,来园没几天,年张氏就带着娉婷进园省亲,我的这个侄女娉婷,年家一度想将她送进,后来几番周折下,她嫁给了岳忠琪长子,这次再见她已经大肚便便。 我发现娉婷神情里满是落寞,不禁问她:“夫家待你可好?” 娉婷一直望着身侧那缸凤尾金鱼默不作声,坐在她侧跟的年张氏忙拉她的衣角,她这才惊醒过来,叠声说:“好,好,当然是好的,我是年家的女儿,是您的侄女,他们即便……”话说到这里,便没再说下去。 听到这里,我也知道,她与夫婿必定是不睦,不过想来也是,要不是夫妻不睦,又怎么会都身怀六甲了,还不远千里的回娘家来,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是无法手的,所以我也只能安慰她说:“你们毕竟年少,多处几年,自然会好起来的。” “是吗。”娉婷凉凉道。 她这段姻缘,是我牵线的,当日并非看中岳忠琪那儿子,不过是想安岳忠琪的心,好叫他尽心效忠,如今西北战事陷入胶状,娉婷这段政治婚姻也出现裂痕,让我不禁反思自己这些年所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年张氏见场面尴尬,连忙嘴把话题拉开:“上会在里,听主子娘娘说小格格已经开始长牙,如今不知牙齿长了几颗?” 说起小格格,我不禁心中一暖,转头对年张氏说:“这会小格格已经长了六颗牙。” 年张氏听了连连点头,她点头瞬间,我突然注意到她的点翠耳簪,我似乎在哪见过,但肯定不是在年家,看这耳簪的工艺,必是出自廷,可我并没赏出个这样耳簪,更没听说过以前敦肃皇贵妃有赏过年家女眷这等首饰。 娉婷在旁边见我定定的望着那耳簪,不以为意道:“那是果王福金赏母亲的,前几日母亲才得了,这会可喜欢得紧,去哪都戴着。” 年张氏听了,害臊的朝我看了眼,我心中直打鼓,果王乃先帝皇子,门楣之高,远非我年家可以高攀,再说果王福金与我大嫂年张氏还素无来往,她平白无故为何要赏年张氏首饰?我知道即使这会问年张氏,她大抵也不会知道,所以只作出个不以为意的样子,与她们继续寒暄,最后留饭,才命内侍送她们出园。 年张氏带着女儿才离开,我立刻便命喜儿去找我兄长年希尧,第二天我们兄妹才在如意馆见了面。 “小七,你这会找哥哥来,可是有要事?”年希尧紧张的问我。 我指了指下首的座位说:“大哥你坐下说话,这如意馆现在里里外外都是我影堂的人。” 年希尧还是不敢大意说:“小七,你要有什么事情要问大哥,写封信命人带出便可以了啊。何必非要我们兄妹亲见。” “若只是写信,我倒怕大哥未必肯说真话。”我毫不客气道。 年希尧苦着张脸说:“小七,大哥何时隐瞒过你了。” “好,我问你,果王可是去找过你?”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问。 谁知道他听完我的问题,全身当下一松,甚至失笑道:“原来小七你想问的是这事,可把大哥给吓得。” “大哥!”我不禁追问他道,看他轻松的样子,倒真不像是什么大事。 “说起来,这事还和小七你有点关系,怪不得你会找我大哥来问,你别怪大哥唠叨,若是果王找上你,你大可不必理会他,这瓷器一事是他自个没办好,可不能怨怡王爷和陈堂主。” 我听了大为吃惊,瓷器那事和十三哥也有关系?不用我追问,年希尧已经继续说:“说起来,得从上年说起,上年十月中旬,大哥接到道旨意,皇帝命造办处三日内备叁佰陆拾捌口青花瓷碗送云南,大哥当时和果王一样,都是一看就傻眼了,这短短的三日内,怎么可能办得出那么多口青花碗,幸亏大哥明,一打听,知道这是怡王爷代陈堂主请的旨意,其他王公大臣,大哥不知道,可怡王爷他是最清楚造办处有多少家当的,他能这样请旨,皇上又一口未减的给批复了,定是确定,造办处能拿得出来,这样一想后,大哥便命人查档,果然造办处的档里,就有一笔烧坏了的青花瓷碗,恰好便是叁佰陆拾捌口,大哥当时的心啊,也是七上八下,妹妹你说皇上怎么会用烧坏了的东西赏人……”年希尧说到这里,不觉有些口干,端起旁边的茶碗,喝了一大口。 大哥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皇帝的本意,的确是要把那些烧坏了的瓷器赏人,因为拿的那个人,他本不是要来用,而是要来砸,本璇玑说我是多管闲事,皇帝也叫我不要理会,只是他们三个人的事情,为什么从来都不明说,总是叫人左思右想,这会可好了,把他们的弟弟果王也考进去了,然后连我也给绕了进去。 第八章 真相在线阅读 第八章 真相 - 第九章 戒指 圆明花开 作者:红萝卜 第九章 戒指 这日风和日丽,杏花村前花事灿烂,远看怒放的杏花,红云一片,嵌在这湖光山色间,分外夺目,我们一行还未靠近杏花村,就听到杏花林里传出孩童的嬉戏声,我扶着佳尔的手才下了软轿,就有个太监打扮的孩童从杏林冲出,直朝我这边冲过来,左右伺候的女,慌忙把他拦下,紧接着就见到个走得摇摇晃晃的小女娃,从杏林中追出,她身后跟了四五个小女,我身边的嬷嬷刻意咳好几声。 那些追出的小女当下吓得,几人缩成一团,任由那小女娃脚步不稳的往前走,女娃才再走了几步,脚下一个不稳,扑通就跌倒在地,哇的便哭了出来,我连忙上前把女娃抱起,先将她身上的泥土拍干净,再又哄她说:“小格格乖,小格格不哭。” 转手又从佳尔手中接过个小花鼓,隆隆的摇起来逗她说:“来,我们摇小花鼓啰。” 那女娃听到小花鼓的声音,顿时停了哭声,瞪大眼睛,盯着我手中的小花鼓,我见她终于不哭了,才想到要问那几个小女,这女娃是那家的小格格,可才抬头就看见佳尔对我比眼色,我一头雾水的转身回头,就见面上晴不定的弘历,领着他的嫡妻富察氏并房子的大丫头等,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见我转身,弘历当下领着众人给我请安,我意外的看着他们一行,我都不知道皇子们已经随驾来到圆明园了。 “皇父命儿臣携妻女来园,让宸妃娘娘和五公主也好有个伴。”弘历说着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不甘愿,这也不能怪他,谁叫我之前才连累他的母妃熹妃受罚,我虽想求情,但皇后却劝我不要再火上浇油。 怪不得今天早上,皇帝有意无意的提我说杏花村的杏花正好怒放,眼下是赏杏花的好时节,看来是为了让我来偶遇弘历妻女,我虽是一主位,但既非弘历生母,也不曾抚育过他,平日里他的妻女并无理由请见我,我也无理由传见她们,要见面也就只能偶遇。 弘历的大格格比我的小格格大了将近一岁,这时已经会说些短语,还会学会了走路,我和富察氏各自抱着自己的格格,留在屋内说话,弘历就被自己的大格格要求出去外面的杏林,采一支最美的杏枝回来瓶。 大格格对比自己小上很多的小格格,充满了好奇心,虽然坐在自己额娘怀里,却不时扭动吵着要下地,我到这样,便命内侍把床上的矮几挪走,把小格格放到我们中间,笑着对大格格说:“大格格来,你和小格格玩,本与你额娘说话。” 大格格看了看我们两个大人,又想了想,才走到小格格身边坐下喊小格格:“妹妹,姐姐来陪你玩。” 富察氏听了,将小格格拉回自己身边,我不解抬头,就见她一脸严肃的教导自己的大格格说:“这位是你汗玛法的小公主,也就是你的小姑姑,大格格你可不能喊小公主做妹妹,应当敬称小公主为小姑姑。” 若不是富察氏说起,我还想不到这一层,我的小格格年纪虽小,可辈分可不小,等她在大些,能在宴席上现身时,估计会有很多比她大上许多的晚辈。 大格格显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喊个小自己那么多的孩子叫姑姑,我没听她娘俩讲道理,只抬头去问,悄悄儿走进来的太监老徐:“何事?” “回娘娘,八阿哥还有十三爷的七阿哥来了。”老徐缓声回我道。 原来是福惠和弘晓来了,富察氏因是弘历的妻房,叔嫂不宜相见,富察氏便避过一旁,只留下大格格与小格格玩弄。 在里规矩多,毕竟不比在园里自在,我也有段时间没见过福惠,这时听说他们来了,忙命太监把他们引进来,孩子就是长得快,一段时间不见,福惠和弘晓又各自长高了好些。 “小姨,你都来圆明园几天了,怎么就不早些说动汗阿玛,接我们也过来啊。”弘晓一见我就小声撒娇道。 我让他们坐到一侧,又命内侍传甜碗子,这才好笑的望着弘晓问:“难道在这园子里读书,你的课业就能比在里的少?你要再这样好逸恶劳,仔细我告诉你阿玛,你别吃准了,汗阿玛舍不得治你,你就无法无天。” 听到我提自家严厉的阿玛,弘晓连忙缩到福惠身后嘀咕说:“小姨最坏了,明知道小七最怕阿玛。” 福惠听到弘晓的嘀咕,伸手就将他拉上前没好气说他:“小姨不过说笑罢了,七哥刚才还说着小姨对你多好吗,还想小姨帮忙找件古玩吗?” 旁边的小格格见我一味和弘晓他们说话,都不怎么理会她,开始有些闹脾气,抿嘴就想哭,我忙命母们,讲大格格和小格格抱去富察氏那边,才问弘晓:“你这是又看中什么了?” 弘晓扭头瞪了眼福惠才对我说:“小姨你别听福惠胡说,才不是弘晓想要那东西,其实是八弟想讨来取悦长春那丫头。” 福惠一听,当即满脸涨红,对着我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说:“不……不是的……小姨。” 福惠生母是我这一世的姐姐敦肃皇贵妃,他是我外侄子,又是胤禛最心爱的儿子,对他我们是都寄与厚望,这时听到弘晓说,福惠对长春的女有意,我不觉皱眉,因为道理上在后里,上至皇后,下至女,除了那些在阿哥所伺候的女子,其他女人都属于皇帝,福惠身为皇子,若与个长春的女闹不清楚,即便那只是个女,那也讲是桩大大的丑闻,我脸上仍摆出副不以为意的神情说:“那你们到底是想讨哪件首饰。” 福惠吞吞吐吐告诉我,不过是想找件红宝石戒指,这样一枚戒指,我的首饰里就有不少,可这件事上,我不想给出自己的戒指,便哄他们说无缘无故的赏物,在里是大忌,所以要他们切勿声张,等我回头悄悄把戒指给他们,他们两人也是在闱中长大,中的禁忌他们也是知晓,因此当下便答应了我,我更是一再嘱咐他们,定要半点风声都不能泄漏,要不是若中哪位嫔妃知道,那女与他们这些阿哥来往甚密,那女的命便就难保了。 福惠和弘晓当下立下重誓,绝不再对他人泄漏。这天晚上我便命喜儿,将我刻意找来的一枚戒指给了福惠,接着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将这事原原本本的写信告诉了璇玑,又过了不到几天,傍晚时分,福惠带着和他一样双眼通红的弘晓来到天地一家春。 他们是要找我哭诉,说长春住的懋嫔宋氏,因些小事,把伺候她的两名女杖毙,要我给那两个女主持公道,我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劝走,喜儿细声问我:“难道是堂主……” 我摇头止住她的话说:“你家堂主还没这能耐。” “那是……”喜儿惊讶地反问我。 我只笑着摇头不说话,这后里的女人连我都不敢轻易去碰,只把问题往外推,我晓得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璇玑,璇玑自然也知道该如何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那位只手遮天的兄长,而接下去的事就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了。只是可怜了那小女,和我情窦初开的外侄,但在里要活得长久,有时候你就不得不用些非常手段来自保,希望做尽一切来保护自己的我们,真的能永远平安度日。 第九章 戒指在线阅读 第九章 戒指 - 第十章 千秋 圆明花开 作者:红萝卜 第十章 千秋 二月底,我迎来进第一次生日,远在上年年底,便有内务府管事太监上奏,望能凑份子做道场为我祝贺生日,胤禛特地把本章带回来给我看的时候,我脑海里只想起,上年皇后千秋节,内务府管事太监同样如此题请,唯一的区别是为皇后做的法事是在钦安殿,而我的便挪到了圆明园内的佛楼曰天琳宇。 我还很记得当时皇帝龙庭震怒,质问那些太监“至朕躬于何地!”这件事甚至连皇后也都被牵连下去,以至被皇帝公开指责。如今他们竟又来提这骚主意!我一看当下脸色大变,随即把怀里的小格格交到母手上,回身下炕就福下说:“奴婢侍奉皇上时日尚浅,无德无能岂敢受这越份之举,还求皇上治奴婢的罪。” “要朕治你的罪,那你倒是说说,自己到底错在哪里?”胤禛把本章随手掉在炕几上,又挥了挥手,我当下心直提上喉咙,就怕他是要母把小格格抱出去,不过接着他就张手把小格格抱进自己的怀里,我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既然他没让母把小格格抱出去,也就说他本不是想来找我吵架的。 我想了想从容说:“必定是奴婢平时言行有失,下面的奴才们才会有样学样。” 胤禛抬头对屋里伺候的奴才看了眼,奴才们立刻知情识趣无声的退了出去,我微微抬头,原想偷看眼胤禛的表情,好做应对,可才抬头就对上胤禛满是笑意的眸子。 “小格格你长了可千万别学你额娘,好的不学,尽学些奴才的察言观色!”胤禛话语里听不出半分责备,不过我仍然当下垂眸半是撒娇半是请罪道:“容儿原本不就是您的奴才嘛。” “还奴才呢,也不知道是谁惹出一大堆祸事,又是谁给收拾的。”胤禛话语里免不了带上几分委屈。 因为福得太久,我的脚逐渐开始发麻,知道胤禛并没有真的生气,我当下委屈道:“四爷,容儿的脚好象没知觉了。” “什么!”胤禛大为紧张道,他慌忙把小格格放在炕床上,几步走到我身边,扶着我就问:“你的脚又怎么啦?朕这就宣太医!” 我顺势靠在他怀中,连忙按住他的手说:“没事,不过是福下太久,有点发麻罢了。” 等我们回到炕边坐下,胤禛顿时黑下脸来训我说:“你的脚是能拿来说笑的吗?啊!?” 我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腿,低头嘀咕:“容儿的腿的确是麻了嘛。” 胤禛重重的哼了声,干脆把头扭了过去,我朝小格格看了眼,就见她这小灵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们,我轻轻拉了拉胤禛的衣袖说:“四爷您就别气容儿了嘛,您瞧来小格格都在担心我们了。” 我话音刚落,胤禛立马低头朝小格格望去,我就知道他这二十四孝的阿玛,尽知道疼他女儿,简直就是有了女儿就丢了我这生女儿的人! “小格格乖,阿玛和额娘不过在说笑了。”胤禛抱起小格格就哄道。 我乘机扯着胤禛衣角就问:“真的不生气了吗?” 胤禛抬头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才低头闷声说:“原本就没想你置气。” “那……”我说着把目光朝炕几上那本本章望去,胤禛顺着我的目光看这那本章,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就点了下我的额头说:“你啊!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哈?”我愕然抬头,望着胤禛,就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胤禛见到我疑惑的样子,不禁失笑说:“容儿你刚才是不是想起,上年皇后被朕责备那事?” 他皇帝老爷是目光如炬,凡事多逃不过他老人家法眼,我自然也不敢骗他,再说这事情也没什么好骗的,当下便点了点头。 胤禛不觉叹了口气,然后才说我:“你啊你,现在看来你刚才请罪,倒真是请对了。你倒是合着那些奴才们来诬陷朕躬。” 若不是胤禛的口气轻松,我真给他这句话吓得当即跪倒,可我还是不知道胤禛为什么要这样说,胤禛见我仍旧是幅想不明白的样子,低头就对小格格说:“刚才阿玛还说少了句,小格格长大了,可不能像额娘这般愚顿。” “四爷!”我到底是急了,我又是哪里犯傻了啊? 胤禛瞟了眼那本章才淡淡说:“他们是不知好歹,明知道这是你进来头一会生辰,即便要是做道场,难道还需要他们来牵这个头,朕切姑念他们对你也是一片孝心,暂且饶过他们这会。” “那这本章?”我不确定地再追问道。 “留中不发。”胤禛伸手就把那本章递到我手上,等我收了才笑着说:“这些个奴才就知道讨你的好。” “可惜马屁都拍到马腿上去了。”我挨在他身边讪讪道。 胤禛右手搂着小格格,左手拉住我说:“小气鬼,你的生辰,什么时候不是四爷给你办的道场祝寿,若他们真的有心,到时随个份子便是了。” 我惊奇的发现胤禛说完竟脸带羞涩,见我这样望着他,他干脆把头别到另一边去,我抓实他的手,笑嘻嘻的看着我们的小格格说:“小格格看来你阿玛还是疼额娘的。” “容儿即使是你,朕也不许你在小格格面前编派朕躬!”胤禛转头两颊绯红急道。 我只甜笑的看着他,不再说话。 ll ll ll ll ll ll ll ll ll 到了二月二十这天,曰天琳宇里梵音渺渺,和着外间涛声,一时间竟真如到了法华经中所说的那处坛城。伴在我两侧,随驾来园的嫔妃,望向我的目光里,有羡慕有妒忌更有掩不住的憎恨,我目不斜视跟着大喇嘛身后,入了一侧的垂帘,便有太监通报八阿哥、怡王的七阿哥前来上香。 一旁落座的嫔妃听了,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原本皇帝用自己的私银为我的生辰做道场,这已经足够这些嫔妃妒忌,现在还有阿哥亲临,她们便更为嫉妒。 等他们上过香,来到垂帘外,在众人面前,福惠和弘晓都规规矩矩称我宸妃娘娘,陪他们前来的李福笑盈盈的,弯腰小声对我说:“万岁爷传娘娘过万字房伺候。”这一句听得周围的嫔妃,又是一番纠结。 要不是深知胤禛的格,我真以为自己招惹他皇帝什么了,皇帝他要这样来整我,可胤禛就是这样一个人,但凡他宠一个人,他就想叫天底下的人都知道,这人得了他宠,旁人最好有眼色点,仔细的恭维上去,要不是皇帝他老人家迟早收拾你。 出了曰天琳宇,我们乘船走水路过万方安和,船靠岸时才见到张廷玉等人退出来,张廷玉离远看见我们,并没如平时般随太监退开,反而独自一人朝船这头走过来,佳尔她们慌忙挡到我身前,幸好张廷玉在离我们十步处便停了下来,接着不知道躬身念叨了句什么,正巧这时候福惠下船,我顾得看福惠就来不及注意张廷玉,等弘晓从张廷玉手中接过本东西,送到我手上时,张廷玉已经告退了。 我低头打开一看,竟是本手抄的《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只觉得莫名其妙,张廷玉为什么突然给我抄经。弘晓鬼灵的朝同样莫名的福惠比了个笑脸,我见了就想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可身边的李福不断催我们入内,直说别叫万岁爷好等了。 领着福惠与弘晓请过安后,我便拿出那本《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不解的送到胤禛面前说:“皇上刚才不知为何张大人给臣妾送了本手抄佛经。” 胤禛坐在书案后,一面平静的把那册佛经接过,打开看完才点头说:“这经衡臣的确是下了心思去抄啊。”说着就把那本经书交回我手上。 我还在莫名,李福带着两名侍卫再抬进口小箱,胤禛朝我比了比手,我满怀疑惑的走到箱前,李福送上钥匙,我用钥匙把箱上的锁打开,翻开箱盖,就见到里面满满一箱,叠放整齐的本子,我抬头再朝胤禛望去,只见他示意我看箱里的本。 随便抽起本,我打开第一页就看见上面的署名,乃是暗门声闻堂堂主,我急忙放下又抽出一本,里面署名是暗门派驻地方的随员统领,一本本看过后,我赫然发现,这些佛经都是与我有关系的臣子所抄写,献上来庆贺我的千秋。 那边问过福惠他们功课的胤禛抬头就问我:“看完了?” 我回身点头回道:“回皇上,臣妾看完了。” “可满意?”胤禛语调里满是得意问我。想来张廷玉抄经,也是为了给我祝寿,只是这并非因为我面子大,完全是因为猜度出皇帝的心思,看来要做皇帝的股肱之臣,也并不容易。 在这雍正朝手抄经可是最尊贵的寿物,身份不够的人还受不起这样份寿礼,只因就连皇帝的万寿节,各地督臣上供的也这么份寿礼,上年我还是收到些珍奇玩物寿礼,今年收到的竟全是手抄佛经,这真是叫我大吃一惊,不过也知道必定是胤禛事前有旨意,要不是这些大臣们也不会这样有志一同。 我又命李福将木箱呈进皇帝,胤禛低头看了眼箱里的本子,突然面色一黑,从内里抽出一本,展开才看了一眼就将那本砸到地上说:“不分尊卑,真是无药可救了!也不知道当年是如何跟师傅读书的。” 他说完还不解气,抬头就命李福道:“传朕旨意,总理咸安学事务佟法海,为人师表却不知尽心教导,着开去总理咸安学事务一职,姑念其年弱老迈仍旧原职留用。” 屋里所有人都不知道胤禛在气什么,我却在听到佟法海这个名字后,想起箱中有本璇玑抄写的心经,佟法海这次的无妄之灾,八成就是因为璇玑这好学生。 第十章 千秋在线阅读 第十章 千秋 - 第十一章 陷害 圆明花开 作者:红萝卜 第十一章 陷害 那日在万方安和发生的事,在场的人无不三缄其口,就连无端受罚的佟法海也在毫无异议,第二日便上了请罪折,上过请罪折上后,皇帝以其在朝中效力日久为由,准其依旧食原俸,我觉得胤禛或许事后已经觉得,自己是罚了个无辜的臣子,他想罚的其实是璇玑,可璇玑是我的影堂堂主,他献上份手抄佛经做寿礼,这怎么说也算不过份,可这样一番话又有谁敢对皇帝胤禛说。 千秋正日,我清早起个大早,卯时过九州青晏递如意,再乘轿回,到延僖向皇后递如意。原本议出来的日程,是让我在圆明园,向中方向磕头行礼,代替向皇后递如意,免去由圆明园回,再回圆明园跑着来回的一趟,这事皇帝已经是点头答应,可我坚持要回,亲自向皇后行礼,胤禛以为我不愿落人话柄,便也不反对。 只有喜儿知道,其实我是想借此机会,出一趟。回向皇后递过如意后,皇后也不留我,甚至替我拦下了,想向我庆贺的嫔妃,好叫我尽快赶回圆明园,我的凤辇才出神武门,我便在辇中换过身衣裳,让车驾继续往圆明园方向去,自己就带着喜儿和暗卫悄悄的离开队伍,赶过尧居。 尧居这日张灯结彩,门前更是车水马龙,我怕被人发现,只能让喜儿抱着我,翻墙而入,明明我才是尧居的主人,今日前来尧居的宾客,也是为了庆贺我的生辰,可我这正主却要像作贼一样翻墙而入,我真是想着就觉得气闷。 落地后,我怕那些宾客会直入第三进行礼,与喜儿她们躲躲闪闪的靠近小楼,等我们到了小楼廊下,才发现今日第三进是门户紧闭,别说宾客了,就连平日里伺候的人都不在,我纵然松了口气,可立刻又警惕的转头问喜儿:“是不是有人曾传讯与璇玑,他知道我们今日要过来?” 喜儿一面迷茫摇头说:“就奴才所知并没有。” 说话间,我们身后的房门不知何时被人打开,就听到把熟悉的女声欢喜道:“主子,主子真的是您吗?” 我转身就见到又惊又喜的德磬,她原是我的贴身女,后来被皇帝赏给了璇玑,她说着扭头就往屋里说:“爷,主子她真的来了。” 屋门被德磬完全打开,璇玑也缓步走到德磬身边,领着她就要跪下行大礼,一本手抄佛经已经惹的皇帝龙庭大怒,若这会我再受他大礼,只怕胤禛连我也要发作,所以我忙让喜儿将璇玑扶住,只受了德磬的礼。 进到屋内,屋里被布置一新,不但摆上了应景的摆件,也不知怎么的让人觉得室内的光线比往日好了许多。见到我疑惑的神色,德磬浅笑着就回我说:“主子您看那头。”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赫然发现这楼里的窗竟全换成了玻璃窗户,自从养心殿换了玻璃窗户后,京城里就时兴起玻璃来,可在雍正年间这玻璃还是舫来货,即便是王公大臣家顶多也就添置得起架玻璃屏风,好象这样把一栋小楼的窗户都换成玻璃的举动,别说他们财力上无法支撑,就说置办上也没有可能。 见我不说话的样子,璇玑敛眸淡淡说:“不喜欢这份寿礼?那明日我便命人将窗户换回去。” “不,我很喜欢!”我不过是有些惊讶罢了,等我绕过一圈,将里里外外的窗户看过了番,才转头好奇的问璇玑:“这么多玻璃,你哪弄来的啊?” 璇玑简直把这小楼当自己的家了,听我问的也没回答,只跺到一边的椅上坐下才抬头得意笑道说:“我哪来这本事,这些玻璃都是怡王爷他老人家送你的,我不过是打个下手罢了。” 德磬这时又进来回说是席已经摆好了,我今日虽然是存心来问罪,可这么份大寿礼搁我面前,我也不好一来就给脸色璇玑看,便就随着德磬出了外厅,就见外面已经满满的摆了两方桌,席间只设了两个位置,我毫不客气的坐到上首,随在我身后出来的璇玑,这次他没有大摇大摆的坐下,而是和德磬等人,每人手持一只青花酒杯,朝我恭贺道:“祝门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我忙举起自己面前那小酒杯,比了比抿了口,璇玑他们也分别喝下手中那杯酒,其他人才散去,璇玑在我右侧落座,席边伺候的德磬随手便想将璇玑面前的酒杯收去,璇玑却一手按住,拿起一旁的小酒壶,自己倒了杯,举起对我道:“属下再敬门主一杯。”说完没等我说话,自己一口就把酒给喝下,起手又自己斟了杯,这次连话多没说,就又喝了下去,我看他拿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可看他越发青白的脸色,本不像是喝醉了。 站在他旁边的德磬像突然想到些什么,脸上血色尽褪,担心不已小声说:“爷,这里有奴婢伺候,要不您先回……” 璇玑当下厉声小声喝德磬道:“闭嘴。” 我就坐在旁边,即便他们话说得再小声,我还是能听到的,德磬原是伺候我的人,璇玑他竟当着我的脸教训我的人,我当下老大不痛快的瞪了璇玑一眼,他只当没看见,伸手拿起筷子,筷子才拿起来就乒乓掉到了地上,德磬慌忙跪到地上把筷子捡起,又有奴才送上双干净的,这会璇玑没再拿筷子,只朝左边摆的那盘菜看了眼说:“这里的厨子说,你平日最爱吃这道八宝掌中宝,里现在是不会吃这样道奢靡的菜式,来你尝尝看合口味不。” 旁边的德磬让了勺八宝掌中宝到我面前碟上,我这时候已经是吃龙都无味了,不过我不想叫德磬担心,便夹了筷子,一尝就发现里面竟用了辣椒,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辣椒还只是作为观赏植物,中国人开始食用辣椒的历史还要推到再晚一些的乾隆道光年间。 我在现代时和很多人一样,酷爱川菜来到古代以后,因为没有辣椒这道调料还曾经非常的失望,这时竟能饭桌上吃到辣椒味,简直叫我热泪盈眶,璇玑见我激动的样子,嘴角不禁带笑道:“起初让厨子用这辣椒做调料时,他们还老大不乐意的呢。” 我开心的又夹了筷掌中宝送进嘴中,含糊不清问璇玑:“那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啊?” “我当着他们的面,摘了颗辣椒吃了下去。”璇玑说得淡然,我听了不禁瞪大眼睛,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看着他。 他不悦地撇了我眼,别开头自己也不禁笑出声来说:“要觉得我这举动实在太蠢,想笑便笑吧!” 我当下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个从来没吃过辣椒的人,这样空口吃辣椒,还不把他舌头辣麻,嘴唇辣肿啊! 德磬在旁边听到我的笑声,不禁眼睛发红心疼说:“主子您就别笑爷了,那辣椒可叫爷遭大罪了。” 这话听得璇玑神色大变,可我这时还德磬不过是心疼自己男人,依旧笑着说:“这遭罪是肯定的了,谁叫你家爷如此英勇,整一颗辣椒给吃下去啊,他那嘴唇怕是要肿上一天吧?” “不……不是,不是说这……”德磬急道。 我顿时糊涂了,反问德磬:“那你是说什么?” “下去看看其他菜好了没?门主她还得赶回圆明园去呢。”璇玑打断我们的对话道。 璇玑用话支开德磬,这也正中我下怀,等德磬退了出去,我收起笑意从怀中拿出璇玑抄的那本心经,一手丢到璇玑面前的桌上说:“你这是故意的吧!” 璇玑看都没看那本心经一眼,只有看着我说:“门主是不是嫌属下字太丑,抄这经时不够尽心?” 我就不信他璇玑不知道皇帝大发雷霆,还罚了佟法海这事,当下绷紧脸说:“谁敢说爷您不尽心,爷您这就是太尽心了,我受不起!” 璇玑抿嘴轻笑,笑而不语,我给他的态度弄得更为生气,拍案而起说:“大爷你是不是本就是在故意设局陷害我!” “故意设局?”璇玑反问我道。 我突然想起刚才进来时,这第三进里里外外就只有德磬和两个我最心腹的丫鬟伺候,难道璇玑一早就预料到我会来,所以故意屏退其他人?我越想越觉得是怎么回事,当下指着璇玑问:“你本是猜到我会来对吧!” 璇玑脸上闪过丝疲惫,举起手中的酒杯说:“要不是酌定你会来,我又何必准备这些。” 他这是在承认,本是在设局陷害我,令我想方设法的从圆明园过来尧居?!我气得跳脚,他能到不知道,我这样偷跑出来,是要冒多大风险的吗?他这分明就是想害我。 “你就如此恨我!恨不得把我整死是吧!”我勃然大怒道。 璇玑喝完杯中的酒,才冷笑着说:“要能把你整死,倒不失是种解脱的好办法。”说完他又想倒酒,我一手按住他手中的酒壶夺过说:“我这辈子见过的人不少,但好像你这样损人不利己的,还真真是头一会撞上!” 骂完我才惊觉,酒壶上的另一只手竟比冰块还要冷上几分,我吓得连忙把手收回,酒壶由璇玑手上滑落下地,嘭的一声碎在地上,我就看见自己慌张的样子影在璇玑逐渐溃散的瞳孔上。 “我似乎有些醉了,门主请恕属下不能远送了。”璇玑这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在嘲讽我。 “你是不是?”我想问,却又不知道是不是该问,所以才说了半句就停了下来。 璇玑也收起了刚才那气人的语调说:“回去吧,时候真的不早了,你的嫂子还有仔女们,应该已经在园子里等着你了。” 有时候我就像只缩头乌,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不愿把一些分明已经摆到台面上的事戳破,我顺着璇玑的话,好像逃难一般逃离了尧居,只在心里警告自己,往后可不能轻易再来尧居了。 我不知道就在我走后,小楼迎来另一位贵客,第三进被人强行闯进时,德磬怎么也没想到来者竟是当今皇帝,一席已经彻底冷掉的菜,横在两个脸色大坏的男人中间。 “奴才罪该万死。”璇玑把头磕到地上对胤禛认错道。 胤禛摆手就让侍卫从外把屋门关上,这才冷冰冰地说:“把你这套给朕收起来,朕可不是宸妃,也会被你糊弄在鼓掌之中。” “皇上乃一代圣主,天纵英明,又岂是奴才此等愚物可以糊弄得了的。”璇玑跪在地上回胤禛说。 “你空有这伶牙俐齿,却总不知使在正途,只怕终有一日,你会死在自己这自以为是上。”胤禛毫不留面的数落璇玑道。 “那也是奴才罪该万死,罪有应得,奴才……”没等璇玑说完,胤禛一把将他抓起厉声问:“你到底为何引宸妃她出。” 璇玑露出个惨然的笑容,慢慢合上双眼轻声说:“我想见她一面。” 胤禛看着璇玑的目光里,充满了嗜血的杀意,他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才把自己心中的杀意压下,一字一句道:“你要知道,她是你嫂子。更别说她心中本就没有你。” “那又如何。”璇玑睁眼对上胤禛的眼眸反问道。 “你!”胤禛气得咬牙切齿,看着面容惨白的璇玑,终究还是把他放了开去,站起转身道:“你回云南吧,那里的气候对你的伤势也有裨益。” “非奉特旨,我不得离京三十里。”璇玑躺在地上望着胤禛脚上的鞋子笑道。 “那你现在就奉有特旨了!”胤禛回身看着这个冥顽不灵的弟弟说。 “我若就是不走呢?”璇玑淡淡问。 “那你是谁人给保回来的,那朕就让谁将你押回去!”胤禛话里所指的人是怡王,若说京中有谁能强迫璇玑听话,那肯定非怡王莫属。 璇玑嘲笑着摇了瑶头说:“他自己现在身子也是不好得很,要叫他知道我伤入肺腑,本没有痊愈的可能,那只会叫他病上添愁,你舍得吗?”皇帝宝贝怡王是人尽皆知,如今怡王病重,皇帝又如何舍得叫他心。 胤禛没想到会被璇玑抓住这个软肋,不过他很快反击道:“即便不劳动祥弟,朕也有办法叫你心甘情愿的去云南,朕一会就传旨,命宸妃令人护送你回云南!”若说怡王是皇帝的软肋,那宸妃如今也成了璇玑的软肋。 只是璇玑听了,只无耻笑道:“要能这样敢情更好,即便年七今生心中没有我,若她知道我终究是因救她而死,我想她必定会记我记上一辈子,不,或许下辈子,下下辈子她没有忘记的都是我不是你。” “够了!不要一直把死字挂在嘴边!太医院那边,还有钕族那里,都在为治疗你的伤势而想方设法,你要觉得云南实在呆得不痛快,好,朕就让你呆在京里一段时间,但是……但是等过了春天,你一定要回去云南,只有在那里,你才能保住你的命!”胤禛说完便一刻不停的转身离开。 璇玑用手捂住自己眼睛,喃喃自语说:“若真的会死,我只想死在自己熟悉的土地上。” 第十一章 陷害在线阅读 第十一章 陷害 - 第十二章 公主 圆明花开 作者:红萝卜 第十二章 公主 生日过后,我的大哥年希尧阖家老小前往淮安府赴任,淮安府地处漕运枢纽,又是盐运要冲,更是人杰地灵,但是府治山阳一县便人才辈出,临行前,我担心大哥去到会招惹上不该惹的人,一再反复的嘱咐他,只要尽心当差,切勿招惹是非,平时宁可深居简出,也不千万惹淮安当地那些大户。 喜儿见我如此忧心,甚至提议我往淮安多派暗卫驻守,我想也是这个道理,现在安逸的生活,总叫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总觉得在暗处,似乎有人正在对我虎视眈眈。 为了安排派驻淮安暗卫一事,我忙乎了好些天,才以盐漕相互纠结再起为由,往淮安安了好些暗卫,因为忙于此事,还要照料小格格,我差点都忘了四公主的生辰快到了,幸亏有佳尔提醒我,我当即向皇帝请旨,把四公主从京里接到园子来。 出降后的四公主,比她先时在里那会,增添了不少少妇独有的风韵。我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曾经看过些电视剧说,清代的公主出降以后,想见自己额驸会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这次四公主来到,我特别屏退左右,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就直问她:“嬷嬷们可有为难你们小夫妻?” 四公主听清我这问题,顿时有些傻眼,哭笑不得的看着我说:“谢娘娘关心,惠儿过得……” 我以为她受了欺负不好说,当下板起脸说:“她们还真的敢欺负你?可恶的刁奴!别怕,一切有本在呢,看本怎么拔她们的皮!”说着就要扬声传人,四公主忙拉住我急着说:“娘娘,您误会了!我没给人欺负,谁敢欺负我啊,她们就算不忌讳汗阿玛,也总得怕我阿玛啊,当初阿玛就派过七弟到公主府传话,谁要敢欺我幼小,那就休怪他怡王爷不客气。” 这话听得我额上冷汗滴答,我怎么就给忘了,四公主她还有个如此彪悍的阿玛,我不好意思的朝四公主看了眼,缓缓坐回到自己位置上,四公主见我尴尬,干脆不再朝我看,站起走到摇床边,去逗刚睡醒的小格格。 我走过去一把把小格格抱起来:“四公主要不要抱抱小格格?” “嗯。”四公主欣喜地朝我点头道。看到四公主熟练的抱起小格格,几下就逗得小格格大笑,看她如此喜欢孩子的样子,我不禁就说:“四公主应该很快也会有自己的小阿哥、小格格的。” 谁知道四公主听了我说的,整个人僵了下,才淡淡说:“外府的小妾过几个月就要生了,额驸说等孩子落地,便抱过公主府给我抚养。” 我听了顿时眉头紧皱,虽然在这个朝代,即便是额驸也可以在外府再收妾室,可将妾侍生养的孩子抱给公主抚养,这不是会把两个女人都伤害了吗? 见到我不赞同的表情,四公主反倒轻快的说:“惠儿已经长大了,娘娘您就别再为惠儿心。” 既然四公主不想我深究,我便没再多说什么,等到了傍晚,胤禛回来吃饭,他才下桌我就把小格格塞进他怀里,要不这样做,皇帝老爷他转身就有给你出外间批本去了,我惟有使出终极手段,用小格格把他留住。 胤禛抱着小格格坐到炕上,一头雾水的看着我问:“怎么了?你大哥年希尧他并没给人参弹,你这是有什么为难的私事想与朕商量?” 他怎么尽想着我大哥出去就是会惹事啊,我坐到炕几另一边别了眼他才说:“容儿是要您说四公主的事呢。” 一听是四公主的事,胤禛立刻坐直了身问我:“四公主怎么了?” “额驸对四公主不好,我说您和十三爷这两个岳父是怎么当的啊,这额驸就在您俩眼皮底下,他还敢对您俩的闺女不好,他不是吃熊心豹子胆,就是您俩本不关心自家闺女!”我说着说着想起四公主那委屈求全的样子,就越发的来气。 胤禛听了大吃一惊,连忙问我:“四公主找你哭诉了?” 我气得站了起来跺脚说:“就是没有才叫我气得心痛啊,那孩子傻呼呼的,还一味说自己很好,叫我别担心,但那额驸竟胆大包天到,要把妾侍生的孩子抱进公主府,叫您的金枝玉叶来抚养,您说他可有想过四公主的感受,更别说我们皇家的脸面。” 听完我说的,胤禛顿时脸色发黑,欺负他女儿,这可比直接来欺负他,更叫他生气,就见他抱着小格格,走到门边吩咐母,将小格格抱去睡觉,又传来李福,命他明儿先悄悄去问公主府的太监总管,公主府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二日下午李福带回了,叫我们更为惊愕的消息,四公主出降以后,与额驸同房的次数屈指可数。李福说完以后直把头低着,我愤然怒道:“这是家庭冷暴力,太可恶了!” 对于‘家庭冷暴力’,这样个现代名词,胤禛是完全听不明白,不过也知道我是在生气,他也是气得脸色发青,嘴里直念叨着:“朕的公主样貌品行处处皆比人强,那黄毛小子竟敢如何待她,真是……”话到这里,他便说不下去了,那毕竟是自己女婿,总不能摘了他的脑袋,叫闺女守寡吧,所以即便我们是气个半死,却依旧是不动声色,只借故把额驸宣进园子。 额驸与一众相陪的大臣,在乘舟游福海,我与四公主合着其他女眷们就先上了蓬岛瑶台,凉亭回廊各处垂帘半下,我也不管其他女眷何处玩耍,只拉着四公主去到最临湖的八角仙亭,刚坐下就见到载着额驸的小舟经过,旁边伺候的几个小女望到小舟后,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就在那连省吃笑,小声嘀咕。 我好奇的转头就问:“你们这是在说什么笑话啊,说出来叫本与公主也乐乐。” 小女们当下围了上来,一个个笑脸如靥,其中一个最小的被推出来回我说:“回娘娘的话,奴婢们就是见到四额驸连连朝这边打量,觉得额驸真是位痴情郎。” 我听了连忙转头,果然舟上的额驸一直朝我们这边看过来,而且目光一直是落在四公主身上,我们之间距离并不近,甚至还隔着垂帘,也不知他是如何得知,帘后那位置上坐着的是四公主,被注视着的四公主,似乎毫无所觉,目光一直朝岛上的殿宇望去。 额驸这舟上的表现叫我又多添了分希望,我先把四公主哄回殿里,乘着额驸他们上岛间隙,我把额驸传到了亭外,即便隔着垂帘看不真切,但也看得出来额驸的确如当初皇帝所言,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我不能直接指责他对四公主不好,只能旁推侧敲暗示他说:“四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出降的日子也已经不短,现在里头都在等着你们喜讯呢。” 帘外的额驸听了整个人一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蒙古草原长大的孩子特别的直率,他想了想后竟回我说:“奴才无能只怕会叫主子们失望了。” “失望?四额驸你这话何解?”我该不是又再撞上个不知死活的人了吧。 “奴才无能。”四额驸一字一句的重复了这四个字,这叫我身边伺候的女听了全都倒吸了口冷气,我知道她们全都误会了,还以为四额驸身体有毛病,可我却知道一个能叫侍妾怀孕的男人,他身上能有什么毛病,要叫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失望,他这分明是推脱之词。 我气不打一处,好啊你,你以为你这样不顾脸面的推脱,我们就会被你蒙蔽!我当下吩咐一旁的太监:“传本旨意,着太医院院判钟承希,明日过额驸府中,为额驸请脉调养。” 四额驸听得面色发僵,我见他如此不顾体面,也不想给他留脸面,也就直说他道:“四公主从小就在皇上、皇后的呵护下长大,或许有时候是会使些子,这就得额驸你多让她几分,额驸你的委屈,皇上、皇后,甚至本自然会记在心里,可若她使了子,你又与她比犟,那你们这对小夫妻又如何过日子,既然本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白,额驸可清楚?” 四额驸叹了口气,抬头露出个苦涩的笑容说:“以前听四公主说过,娘娘您与她极为知心,小尹大人也说,四公主的心事,娘娘怕是知晓得最清楚的,四公主心里一直存着的是谁,难道娘娘您就不知道吗?” 我听得骇然,转头就命奴才们全都退开,这才喝四额驸:“额驸你说这颠三倒四混话是什么意思,你!你才是公主的额驸。” “可公主从来就没想过下嫁于我。”四额驸话语里的惨痛叫我听得心惊。我急着就问“难道四公主和你说什么了?” “不,没有,她又怎么会说出来,可我是个大活人,我不是无知无觉的,小尹大人……”四额驸说的小尹大人,是当朝侍读学士尹继善,不过他并非四公主的心里那人,所以我当下打断四额驸说:“你太多心了,尹元长他虽然曾经交代过四公主诗文,可他与四公主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我知道,当初若不是有小尹大人劝导点醒我,我今日怕还泡在那酒坛子里。娘娘并非奴才有意冷落四公主,而是四公主本不愿亲近奴才。”四额驸话语里有说不出的疲倦。 “今日因为问的人是娘娘您,是您这位四公主心中的大恩人,我才会如此坦白相告。”四额驸的话将我之前自以为的种种完全推翻,这虽然听起来似乎荒谬绝伦,可我知道四额驸他应该并没有撒谎。 原本我以为是四额驸的错,便想着即便是施压也要讲他押回四公主身边,到这时知道是四公主自个不愿意,我顿时觉得束手无策,我思前想后,又看了看左右才压低声音说:“四额驸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得答应我,无论何种情况之下,都不能叫四公主知道,你做得到吗?” 四额驸面色一凛说:“可以。” “如果你心中真的有四公主,你便耐心的等下去,因为四公主心中那人,早已经变成了一杯黄土。”四额驸听了我说的,神色大变,失声道:“这事……这事一定不能叫公主知道。” 看来这个男人是极爱四公主,可惜为何他们不能早点遇上。 第十二章 公主在线阅读 第十二章 公主 - 第十三章 求子 圆明花开 作者:红萝卜 第十三章 求子 马车缓缓前行,我偷偷瞄了眼身旁的胤禛,他靠在一侧软枕上,合目休息,我想起刚才出来前,他那似乎不大情愿的表情,心中不觉有些后悔,作为现代人人,我对工作的观点,是要劳逸结合,所以想会劝他今天陪我和四公主出园礼佛,可再想回头,胤禛认知里,本就没有休息日这观念,即便新年封笔,若遇紧急军情他仍旧动笔处分,我现在这样硬拉他出来,是不是在浪费他的宝贵时间呢? 我只顾着反思,连胤禛眯眼打量都没发觉,只听到他问我:“容儿可是反思过了?” 我未及多想即刻回答他说:“反思了,反思了,下会容儿再也不强迫四爷陪容儿出来。” 胤禛听了眉头挑了挑,不大满意说:“唔,不应该是往后容儿再也不强迫四爷做任何事吗?” 我急于要让他知道我真的有反省了,所以当下想都没想就点头道:“嗯。” 胤禛这才满意的面露微笑,转头睁眼看着我说:“四爷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若是往后容儿觉得在园子里呆闷了,想出来走走,还是可以和四爷说,四爷一定尽量陪你。” 我想起他还要处置那些繁重的国事,连忙摇头说:“不,不用的,容儿可以自己……” 我话都没说完,胤禛已经老大不悦打断我道:“容儿你是不是又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现在已经是朕的宸妃,没有朕的同行,你不许再私自出,特别是……”他没把这话说完,就把最后几个字咽了回去。 这话见我听了直觉得自己成了只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可我也知道这就是眼前我的处境,尊贵如皇后还不是日日给关在城里,即便是胤禛他自己又何尝不是那笼中的鸟儿,只是我这只小鸟靠着胤禛这只大鸟,还能不时间出来放放风,我还是知足的。只是他最后是想强调什么,我特别不能私自出做什么啊? “四爷,您说容儿特别不许什么啊?”我不解的问他。他顿时气鼓鼓的望着我,却就是不说话,他这生闷气的样子,还真像我们养在天地一家春里那只叫吉祥的大鹦鹉,那只鹦鹉每当被女们斗急了,也中是将头顶上那束长毛竖起,雄赳赳气昂昂的瞪着逗它的人,想到这里我不禁失笑,望着我的胤禛面色更为发黑说:“容儿你是不是又在腹诽四爷了?” 我这才知道自己究竟给笑了出来,连忙把嘴掩住摇头说:“没,真没有,容儿没把四爷看成吉祥大将军,真的没有!”我冲口而出的解释,反倒把自己想的全给说了出来,听得胤禛额上黑线又添好几,幸好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外李福柔声请驾道:“回主子爷,广济寺到了。” 我忙揭起车帘走下马车,胤禛追着我下了马车就想说我,只是可没等他开口,坐在后面一辆马车的四公主,已经被女们拥着走了过来,胤禛只能瞪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想说,这会他暂时就不跟我计较,等回了圆明园,我们就大帐小帐一块算总帐。 幸好我比较有阿q神,就指望着最好今日回去以后,有无数大臣递牌子,等他处理完那一大堆国事,怕就早不记得我们这点小事了。跟在我身边的四公主不知道马车里的事,只细声的问我说:“娘娘,怎么汗阿玛看起来好象有些不高兴啊。” 我忙掩住她的嘴,又看了看左右,发现前后左右里外三层都是从园子跟来的侍卫与内侍,这才放心下来逗四公主说:“惠儿你刚才叫我什么了?” 四公主当即醒觉过来,低头朝我露出个俏皮的笑容说:“容格格,阿玛他这是怎么了。” “放心,你阿玛他不过是在生自己的闷气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啊,最爱生自己闷气,你担心。”我拍了拍四公主的手说。 明明我这话就说得极小声,胤禛又走在前面,离我们有段距离,却不知道怎么的,他好象能听到我说话似的,我话音刚落,他就回头朝我恶狠狠的瞪了眼,想是说‘你别以为爷听不到,你就可以随意的编排爷!’ 刚才那话又不是我在乱说,就连十三哥不也这样说过嘛,没道理他的宝贝弟弟能这样说他,轮到我就不能这样说了,我想着当即朝他瞪了回去,四公主见我们两个大人斗气的样子,面上就是幅想笑不敢笑的样子,只是很快她不知想了什么,笑容一下消去,眼神里尽是混杂着羡慕的哀伤。 弘慈广济寺是座百年古刹,山门上悬挂的弘慈广济四字牌匾还是先帝御笔,因此这里香火很盛,我也不这里到底求什么比较灵验,只是四公主说想来,我便陪她一道过来了。胤禛走在前面,命人给寺中添过香油后,带着我们进到大雄宝殿。 出来前,胤禛就下了旨,这次微服不许惊动任何人,不能惊扰到寺院中其他进香的信众,所以侍卫们只是清出了殿中一角,供我们行礼进香。我不如胤禛他们父女虔诚,三拜过后便站了起来,胤禛和四公主两人,还分别跪在拜褥上,闭眼诚心祷告。 我转头打量了大殿一周,就见威严慈和的释迦牟尼佛造像前,无论男女老少,无不是诚实叩拜,他们心中所求,佛祖又了听到多少呢?突然我在人群中见到道熟悉的身影,他正护着个眉目清秀,看起来似乎劳了半生的老妇人往一边空出的拜褥走去,我转头看了看胤禛和四公主,他们仍旧在闭目与佛祖交流,我想他们一时半会还不会起身,便带着两名侍卫与李福,朝尹继善那边走去。 被李福叫回身的尹继善,目瞪口呆的望着我,张嘴说了两次才找到声音说:“娘……不,容格格,您怎么在这里?” 我朝胤禛的方向比了个眼神说:“我是随老爷出来的。” 尹继善一想当下都吓傻了,我轻笑着叫醒他说:“老爷不愿惊动人,怕扰了民,老爷那边我会给你回,你就不必过去请安了,以免惹人注意。” “是,容格格。”尹继善答过我后,原本跪在前面拜佛的老妇人,转身也朝我看过来,她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静静的等在一边,尹继善注意到后,拱手就问我:“容格格,元长有位长辈想引见给您,不知您可愿接见?” 我听他这样说,已经猜到这妇人是谁,当下颌首说:“元长何必如此见外,你我难道不是挚友吗?” 尹继善目光低垂,嘴角的笑容略带羞涩,微微转身对我介绍说:“这位是元长的额娘徐氏。” 又对自己母亲道:“额娘这位便是容格格。” 我不知道尹继善是不是曾在自己母亲面前提到过我,就见那妇人听说我是容格格后,当即就要跪到地下行礼,我忙伸手将她扶起说:“老人家切误行此大礼,如今在外,一切从简即可。” “谢格格。”妇人年纪虽已经不小,可声音依旧清脆悦耳,在这大殿中人来人往,我们也不方便再多说些什么,当知道我要离开时,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妇人,抬头就想挽留我多说几句,我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旁边的尹继善听了,只不着痕迹的拉了拉她的衣袖,然后抬头对我说:“那元长就不送格格过去了,上年圆明园一别,便再没机会见过,格格的弄瓦之喜,元长还未曾道贺,就借今日于佛前,元长祈求佛祖保佑,格格您事事如意,小格格岁岁平安。” 正如尹继善所说,自从上年在圆明园一别,我们就不再见过,虽然我们都同在京城,可我久居深,他虽无日不进,可也不过是只在前朝,倒是他与出降后的四公主,似乎仍有书信往来,与四额驸还成了无话不说的挚友,我想起四公主与四额驸间的死结,就想让他也帮我劝劝这对小夫妻。 “元长你与四格格她们夫妇相交甚深,我想托你帮我劝劝夫妇。”尹继善听到我的请托,愣了愣,不过很快想到我指的是什么,就听到他用略带苦涩口吻说:“此事只怕外人难以手,若要劝解四格格,只怕那位乐师会是比我们更合适的人选。” 要四公主心中所念的那个男人还在,我何尝不想让他来开导四公主,可是那人早已经化作一杯黄土,又上哪去找来这人劝说四公主,四公主这事我甚至不敢对胤禛透露,就怕他往里一查,要把那些过去的事全给查出来,别说胤禛,就是十三哥允祥也未必肯与璇玑善罢甘休。 关于四公主一事,我憋了这一肚子的话,今日见到尹继善,正好让他来为我参详参详,尹继善虽然说为难,不过也答应我会令想办法,想起来自打认识尹继善起,他就从来没叫我失望过,有他与我分忧,我算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与尹继善别过后,我回到胤禛和四公主身边,胤禛这时候已经起了来,见我回来也不问我刚才是去见了谁,我去到他身边轻声就说:“回四爷,是尹大人陪他的额娘来上香。” “嗯。”胤禛似乎不在意的点头应道,我知道他这小气鬼哪里会真的不在意,我要不主动告诉他,自己刚才是去见了尹继善,他八成又要生闷气了。我们也不知道四公主在想佛祖祷告些什么,怎么连最能唠叨的皇帝老爷都起身了,她还在默念不已。 因为没有声张,我们拜过佛后,就不留寺院吃斋了,出了山门,内侍护着胤禛上了马车,我搭手就想跨上去,旁边的四公主却轻声叫住我说:“容格格您看那是谁?” 我疑惑的转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一架停在我们后方不远处的油壁车里旁站这个妇人,那妇人被人左右簇拥着,等我再看仔细,就觉得伺候她的人很眼熟,而那妇人便就更为熟悉,竟然是德馨。 德馨今日做了一身妇人打扮,刚才纵然望去,我甚至有些认她不出来,她怎么今日也来这广济寺拜佛?伺候德馨前来的侍从中有影堂暗卫,他们很快就发现我们一行,通过护卫我们的暗卫,请旨能否过来请安,我原本以为胤禛会免了,谁知道胤禛竟答应了。 等德馨过来请过了安,我难免疑惑的问她:“德馨你今日来拜佛可是有所求?” 我这话把德馨问得噤声,好久答不上话来,原本我不过随意一问,但是看到她这样的反应,心中顿时生疑,她是不是有事情正瞒着我? 不过这时,四公主得了车里的胤禛暗示,悄悄贴到我耳边说:“容格格您怎么问得如此直接,要德馨她是为了来求子,您让人家一妇道人家,如此说得出口?”原来这广济寺还是处求子的灵验之地啊。 我听完只觉得脸颊发烫,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德馨跟了璇玑也有段时日了,可还是没有喜讯,女人来寺院,大都不就那几个原因嘛,要么求子要么求家人平安,我立刻露出个了然的笑容说:“德馨去吧,佛祖一定会让你心愿得成的。我回了园子也给你想想办法,太医院那里应该会有上好的单方。” 德馨激动得顿时跪倒到在谢我,我心想不就是帮她找些调养身子,更容易怀孕的方子吗?使得上如此激动吗? 这日刚回到天地一家春,我就命佳尔把之前皇后送我把床百子被找出来,让喜儿给送去尧居,希望德馨能早日得成心愿,喜儿将被子送去后,才回来问我,为何给德馨送去这样窗被子,我看了看屋里的其他人,才掩嘴小声轻笑道:“你们不知道,今日我随皇上去广济寺的时候,撞见德馨了,她去拜佛求子呢。” 喜儿和佳尔两人听了,都是一脸疑色,喜儿想了想才对我说:“主子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我误会什么了?”我不解地反问她道。 “奴婢从来没听说广济寺能求子,只听说广济寺的大佛甚为灵验,若家中有人害了重病,只要去那一求,必然不药而愈。”喜儿犹豫道。 我听得诧异:“什么!难道德馨有家人病了?” 旁边的佳尔这时口安抚我说:“其实京城里很多人家都经常去广济寺拜佛,也不是说就是为家人的疾病祈祷,只是为了消灾免难,您瞧您不是也和皇上、四公主去拜佛了吗?” “可是……”我没有说下去,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啊,好好的德馨她为什么要去拜佛佛啊,而且想想今日我们的对话,显然我是把她的目的误解了,而她也把我承诺的帮忙误解了,也就是说她是怀着目的而去的啊! 第十三章 求子在线阅读 第十三章 求子 - 第十四章 事发 圆明花开 作者:红萝卜 第十四章 事发 还不等我派人去询问德馨,她就已经通过佳尔打听,我送与她的那张多福多子被是何处制办的,佳尔觉得这事问的蹊跷,就把事情回到我这,我也大感莫名,德馨问这事做什么?难道她觉得一张被子还不够吗? 在喜儿的连番追问之下,德馨才说了实话,原来并非她想知道,而是璇玑要问,我一听到璇玑二字就已经开始有些不痛快,我就不想不明白,我好意送德馨张多福多子被,他又好什么事啊。 几日后,一个上午,钟承希领着另一个小方脉的太医来给小格格请脉,在请脉之间,钟承希突然暗示我别室相谈,我与他极熟,他唯一的女儿还是因我而死,对他,我是心怀亏欠,所以他的话我总是听下几分,这时候他要另室说话,怕是有什么旁人听不得的话。 等我们过了另一侧稍间,钟承希看了看我身边伺候的佳尔和喜儿,又回身确定外间没有人在,这才放低声音说:“娘娘,两日前奴才收到陈堂主送来的一床多福多子被。” 璇玑大爷他这是想做什么?我当下不满说:“他难道还以为我会给他下毒吗!” 钟承希听我这样一说,竟脸色发青,语调不稳道:“那……那被子上……的确……的确有毒。” 我大吃一惊,从椅上站起说:“你说什么!” “回娘娘,奴才不知道那算不算真的是毒,但如果是按陈堂主的说法,那被子的确是给人下了毒。”钟承希的话叫我听得莫名。 “你这颠三倒四的话,叫本本听不明白。”我边说边命喜儿再去前后看清楚一遍,现在说的这些,断不能叫其他听去了。 “是,回娘娘,那多福多子被上被人下甘草粉,甘草虽是‘君药’,可是与皇上经常服用的汤药药相冲,若这被子让皇上给用了,那便是比砒霜更毒的毒药。”钟承希的话叫我听得手脚冰冷,来不及像皇后为什么要害我,只顾得上问他:“那……那会不会……” 钟承希知道我想问什么,朝我摇了摇头说:“若是发现得早,还是能用药来解的,可是娘娘您可就万劫不复了。” 对啊,即便皇帝的命保住了,可我下毒谋害君王的罪名可是坐实了,要不是我本没想过再添阿哥,压没有用过那张被子,那我现在可能已经身首二处,想到这里我不禁全身哆嗦。一时间,室内各人,谁都不敢再说半句。 佳尔给我倒了碗热茶,冰冷的指尖被滚烫的茶碗逐渐温暖,我也慢慢冷静下来,盯着钟承希问:“你知道那床被子,本是从谁人那得来的吗?” “知道,是主子娘娘赏给的。”钟承希一脸平静说。 既然他都知道清楚,那我也就省去些唇舌说:“钟承希此事牵扯甚大,你切记勿要声张。” “奴才晓得。”钟承希答应过我,又不大放心道:“那娘娘要如何应对?” “这是主子娘娘赏出的,但未必就能说明下甘草粉的人就是主子娘娘,要知道若是本因此获罪,难道主子娘娘她就能独善其身?”我皱眉分析道。这件事牵连起来,可以把我和皇后两人一同拉下,那会不会是后中另外的黑手? 钟承希想了想也点头赞同说:“确是如此,奴才以为,此事既然为陈堂主识破,娘娘何不找堂主商量。” 我默默点头没说找或是不找,钟承希见我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说退了出去。我低头看这手边炕几上那碗热茶,想起自己来了这古代已经几年,但是至今没有把谋害我前世的凶手找到,当年的年容瑶诡计多端、位高权重,朝中无人不忌,可仍旧被那人逼得服毒自裁,现在回想起来,若逼死年容瑶那人是皇后,那也合乎情理,只是皇后平日对我,不但爱护有加,还分外优容,若这些都是在做戏,那皇后的心计不可谓不深,甚至连皇帝都一同骗过了。 现在我的处境极其不利,即便我站出来指责皇后,不见得皇帝就一定会相信我,而把皇后拿下,毕竟皇帝皇后他们是结发了四十余年的夫妻,甚至更有可能便宜了其他的幕后黑手,我现在只能按兵不动,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悄悄的命璇玑详查,反正这类廷谋,他当是得心应手。 第十四章 事发在线阅读 第十四章 事发 - 第十五章 识破 圆明花开 作者:红萝卜 第十五章 识破 多福多子被一事,交予璇玑后,便没了音讯,我不能随意离园,也不愿惹人生疑,也就只能暂时忍耐,只是身边诸事,喜儿、佳尔等人就更为小心谨慎,最让我担心的还不是自身安危,我怕那隐于幕后的黑手,见陷害我不成,转而对小格格不利。 我总觉得这段日子的平静,就像是风雨前的宁静,陪伴我的四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情绪影响,这些天看起来也是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关心问她,她却总是摇头不语,几日后,还拿来张药方,求我赏药,我不懂医理,方子上的药名只认识一个三七,这估计是条疗伤的方子,我命御药房按方配药,最后送药来的竟然是钟承希,这让我大感意外。 刚巧四公主去了曰天琳宇拜佛,我放下手中正缝着的小衣,抬头就问帘外的钟承希:“不过是配贴药,哪里使得上你亲自来跑这趟。” 钟承希起身叠好袖子,站在凳子边说:“奴才怕娘娘有所垂询,还是亲自过来了。” 言下之意,他是以为我会有事要问他?不过是四公主央我赏她几贴药罢了,我还能问他些什么?而且说是送药来,可怎么没见到药,我以为是奴婢收起了,抬头就告诉身旁的佳尔:“钟太医送来那几贴药,你一会就给送过去。” 我才说完,帘外的钟承希便接道:“娘娘放心,那五贴药,奴才已经命人给送过去。”我从来就没有告诉过御药房,这些药是给四公主配的,钟承希怎么那么伶俐,就命人把药直接送去给四公主了?见我不答话,钟承希再次保证道:“前日支聃道长刚抵达京城,便进园面圣,后奉御旨到御药房配药,其实方子上的其他药材奴才早已备齐,单等支聃道长去取的那味百年天山雪莲入药。” 上年在云南若不是有支聃,璇玑多半已经不在人世,当时他离开我们就说是去给璇玑找味药材,可我一直以为他早就把药材送了去云南,要不是璇玑的伤势怎么会痊愈,甚至千里迢迢回来京城,现在若按钟承希所说,那不是……我本不敢往下深想,就问钟承希:“那药配好后呢?” “道长已经亲自把药送去尧居,还请娘娘放心。”钟承希脸上的神情告诉我,他没有丝毫欺瞒,甚至在他心里,这些事我是早应该知道的,可我却是半分不知。 我不动声色送走钟承希,仅留下喜儿一人伺候,喜儿不用我开口,已经回道:“回主子,奴婢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只是……” “只是什么。”影堂应是我的耳目,但现在我的耳目,却反过来对我一直隐瞒,这已经超越璇玑对我隐瞒的范畴。 “只是最近一段日子,伺候堂主的德馨,每到夜深总藏于房中哭泣。”喜儿跪下回道。 想起之前总总,只怕那日德馨去拜佛,所要求的只怕也并非孩子,四公主曾经提醒过我,我还不以为意,拖至今日才发现璇玑不对劲,责任不完全喜儿她们身上,我自己也有责任,而还有一人他必定知道一切,却一直对我隐瞒,为何我们都已经是夫妻,还育一女,他还要这样对我,我顿觉无比心酸。 “喜儿你知道这次自己错在何处吗?”在去尧居前,我要让喜儿知道这次事情的严重,日后决不能再有这等事情发生。 喜儿红了眼睛说:“奴婢不知,奴婢……堂主他对主子您忠心耿耿,奴婢以为堂主绝不会做伤害主子之事的。” 看来璇玑对影堂中人,还真下了工夫,怎么到现在喜儿仍旧为他说项。我揉了下眉心,低头看着自己指尖说:“喜儿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个如此不知感恩的人吗?” “不……只是……只是主子您似乎一直很讨厌堂主。”喜儿终于说出一直藏在她心底的话。 “我并没有讨厌璇玑,甚至……”甚至想想有时候,比起从前的遥,我更加倚重璇玑。后面的我并没有说出口,遥忠心的对象是我的前世,是遥从现代把我带回来,在他面前我总觉得自己无所遁形,而同样知晓我身份的璇玑,是这里唯一一个不将视为年容瑶看待的人,从一开始相遇他便知道我并非年容瑶,年容瑶是他的敌人,而我,在他心里怕是个大笨蛋,一个笨得让他不忍心伤害的人。 “奴婢以为堂主会这样隐瞒,必定是怕主子您担心内疚,求主子您不要责怪堂主。”喜儿求道。 “或许他是用心良苦,可影堂是我年容瑶的影子,若连你们都对我有所隐瞒,这又置我于何地。”我的语气一下严厉起来,听得喜儿脸色发白,她跪在地上不敢再有作辩白,这一次我绝不会手软,璇玑以下一体受罚。 ll ll ll ll ll ll ll ll ll 九州青晏暖阁内,我将从钟承希处要回的方子交到李福手上,由他呈予胤禛,胤禛甚至没有朝那方子看一眼,已经将方子随手放到炕几上,抬头对我说:“容儿还记得当日陈堂主在黄河边上买水一事吗?” 来见胤禛前,我曾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他也遭璇玑蒙蔽,而不是他与璇玑一道来蒙骗我,可眼前的时候告诉我,我的确是太过天真,若说璇玑蒙蔽我,是出于好意,不希望我为此担心愧疚,那胤禛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是最应该提醒我的人吗?影堂堂主无疑是我的影子,虽然我已入,但我另一个身份仍是暗门门主,若我的影堂堂主伤重未愈,我是最应该知道的人,因为这直接关系到我的安危。 见我不答话,胤禛自己接着说:“那些钱银并非买水所用,而是赔偿那户人家的碗碟钱。陈堂主重伤不愈,身上伤口经常发作做痛,每会发作即便服药也疼痛难止,惟有听那物件砸碎的声音,才自觉得好受些。” 这就是他为何准许璇玑随意取用瓷器的原因,之前一直对我隐瞒,如今知道再也隐瞒不了,他便选择自己告诉我,总胜过我从璇玑口中得知,这件事中,最叫我最失望的人是胤禛,我们无日不见,他是最了解我的人,他知道在云南时,我对璇玑何等愧疚,可他却仍旧帮着璇玑对我隐瞒。 胤禛从我的表情里已经看出我心底所想,他不觉苦笑说:“如今无论朕如何辩解,容儿你怕是已经听不进去,你带着方子来到,是否还想请旨出去。” 的确我来九州青晏,主要是为了请旨出园,有些事情我不得找璇玑当面解决,之前我并不知道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如今知道,我就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若他真的伤重不起,那皇后意图诬陷我一事,就不能再静观其变,我们或许已经没有时间从容,非得主动出招,引蛇出洞。 而且不过事涉璇玑这忤逆弟弟,胤禛已经对我有所隐瞒,要他知道那事,关系到与他相濡以沫四十余载的皇后时,我又怎么去相信胤禛真的会站在我这边,我突然觉得一阵可悲,明明胤禛是我最亲的亲人,可我为什么不能完全相信他。 轿子进到尧居第二进,瓷器落地声不绝于耳,璇玑房中仍旧是那小苗奴再砸瓷碗,德馨见我进来,忙就想去推醒璇玑,不用我吩咐,我身侧的暗卫已经捂住她的嘴,将她拖了出去,小苗奴对我的出现大感惊讶,我从他僵住的手中拿过瓷碗,随手就朝地上砸去,我有满腹怒火,无处发泄,惟有砸这些死物消气。 不过一会十几口粉彩碗已经被我砸完,我转头就要命人再去取,却被人叫住问:“还不解气?” 我回头笑着就问躺着的璇玑:“我为何要生气。” 璇玑没想过我会这样的态度,一下竟被我问倒,半响没有做声,最后脸上也露分笑容说:“若没有生气,那敢情是好。” “我今日来自然不是为了生气,而是要问你的罪。”我跺到一边坐下轻松道。 璇玑笑意更盛问我:“不知道门主要问属下何罪。” “自然是玩忽职守之罪,堂主你由云南回来至今,可曾入轮值过半天一日?身为影堂堂主,你本应该日日随伺在我身边,如今我在后中,你自然不便入内,可入轮值也是份内之事,可你自从回来可有入值过?你置我的安危于何地!”我难道就是个任意想骗就骗的人。 可能是我的指控太过严重,璇玑听后原本苍白的脸,这下更为惨白,硬是从靠枕上坐起说:“我没有置你安危于不顾,这段日子……”说到这里璇玑突然用手抓紧身上马甲,看见他发白的指尖,我脑海里反复响起胤禛说的那句‘每会发作即便服药也疼痛难止’。 他强忍住疼痛继续道:“我师兄顿珠一直代我入值,你放心。” 我不想领他的情,可又不得不领他的情,我不知道自己凭什么接受他这些帮助,不能仅仅因为他愿意帮我,我就凡事依赖他,可是事到临头,他却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适人选,有些话我不说出口,他也能察觉。 “你出来,并非只是为了我欺骗了你吧。”他把话挑明道,我也不再顾忌说:“我们或许时间不多了。” 他重新靠在引枕上,望着我露出个满足的笑容反问说:“我们?” “是的,我们。”我加重语气说。 第十五章 识破在线阅读 第十五章 识破 - 第十六章 还债 圆明花开 作者:红萝卜 第十六章 还债 离开尧居时,璇玑将我送出第二进,执意要看着我上轿离开,他深邃的眼眸里,我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不过我想一个人受了那么久病痛的缠绕,再加上死亡威胁,即便意志再坚强,也免不了会有脆弱的时候。 我抬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不觉想自己与璇玑还有多少机会,同在这片青空下?对于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我不禁失笑着问璇玑:“要不,你送我一程?”我的提议让扶着璇玑一路走来的德磬大惊失色,伺候璇玑的其他奴才也暗暗脸色发紧,我看了心直往下沉,惟有璇玑自己露出抹微笑说:“是,门主。” 德磬心里怕是有一百个不愿意,可她服从我是惯了的,听从璇玑也是习以为常,所以虽然心中不愿,仍旧领着奴仆去准备马车,走前她担心地望着璇玑,璇玑低头含笑说:“去吧,别把你的夫君看得如此娇弱,独自站一会我还是可以的。”璇玑这话说得无比温柔,听得德磬不觉两颊绯红。 我在旁边听得是一脸尴尬,惟有别开头去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并且示意喜儿去扶璇玑,就听到喜儿一声惊叫,我忙回头就看见璇玑朝一边倒下,来不及想其他,我忙跨前一步拉住璇玑,透过衣料仍能感觉到,底下那具身体的冰凉,我暗自心惊,一个人的体温为何会如此低,璇玑朝我脸上扫了眼,抿嘴就把我一手推开,我没想到他到这时,还给我闹少爷脾气,完全没有防备下,往后退了好几步才收住脚步,他那头幸亏喜儿手快,在他倒下前将他整个人搂住。 “你还闹的是什么少爷脾气!要真不待见我,你也别送我了。”我说着,走近璇玑,要帮喜儿一把,璇玑很是憋屈的冲我看了眼讪讪说:“送,我送。”可人一直往喜儿那边缩,就是幅要避开我的样子。 他大爷怎么就不想想,喜儿虽然练武,可独力扶一个男人,还是很吃力的,我真想敲开璇玑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豆腐脑。 璇玑估计是察觉到我的怒火,撇了我眼小声说:“众目睽睽、叔……”听到后面那个字,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大的蠢事,伸出的手顿时收了回来,璇玑没往下说,可见我把手收回,脸上却露出阵落寞的神色,我心中不觉苦笑,提醒我不要扶他的人是他自己,见到我真的不扶时,受伤的也是他自己,他这人怎么就如此反复无常。 为了避嫌,我、璇玑、喜儿还有德馨,合共四人,共乘一辆马车。上车前,我特意交代马夫,沿途要避开会颠簸的路,为了让马车走得更平稳些,我们一路缓行,马车在路上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去到外城琉璃厂一带,来时我们都是避开这些人多喧哗之地,现在为了不颠簸,无奈之下惟有走这条大路,这一路上商铺林立,人来人往,原本已经很缓慢的马车,被人流堵得是走走停停。 上车以后,我不愿与璇玑说话,便一直没有开口,德磬、喜儿见我们这样,就更不敢说话了,璇玑倒好,干脆靠在德磬脚上,闭目似乎已经睡着,我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为何要提议叫璇玑来送我。 闷极无聊下,我随手揭起车帘往外看,就发现街上的人都在往前探头,似乎在围观着什么,我低声问可车外的侍卫才知道,原来是前面不远处有人斗殴。顾不得看热闹,我怕惹事立刻便命侍卫调转马车。穿越回来古代几年,曾经发生过的种种叫我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候你宁可绕行多浪费些时间,也不要轻易去招惹一些你不清楚的麻烦。 另一侧闭目养神的璇玑,听到我的决定后,微微点了下头:“年七你长进了。” 他虽然是在夸我,可我听了却高兴不起来,什么叫我长进了,那不是说我之前一直是猪脑袋! “不高兴了?”璇玑躺在德磬腿上睁眼问我。相处那么久,我早学乖了,轻易不接他嘴仗,只扭头对车外的侍卫说:“赶紧离开这里,我们还要赶着回园子。” 还没等侍卫回我个是字,马车竟骤然给停了下来,车外传来阵惊呼声,混杂的人声中,车帘被人一下从外揭起,一个长着酒糟鼻子的老头探头进来就说:“来,来,你们这些小娃快下车来,给老汉评评理!” 我们车外满布暗卫,即便伪装成行人的暗卫不便出手,那出侍卫身边跟在车左右那四名暗卫也应该将人拦下,怎么会任由旁人随意揭起车帘,这叫我们车中几人心中趋是一惊,璇玑更是睁眼坐起,与喜儿对望了眼,喜儿首先揭帘出了马车,没听到喜儿的警告声,璇玑就想让德磬跟着出去,我知道他是要德磬去看看,外面是否真的安全。 德磬不过是个弱质女流,我侧身挡住德磬的出路,自己领先由车上走了出去,出到车外就见,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原本跟在马车旁的侍卫,也被人拦在了外围,先下车的喜儿身旁,站着那个酒糟鼻子的老头,老头前面不远站了个穿了身褐色短打,手里拿着柄锄头的年轻男人,老头和那年轻男人正你来我往的在吵架。 这看起来似乎只是很平常的乡下人吵架,可我发现那年轻男人虽然是在和老头吵架,可眼角余光一直朝我们马车这边看来,出于直觉我回身就想把要下车的德磬推出去,提声就对马夫道:“走,立刻离开这里,这是个陷阱!” 马夫听了立刻扬鞭,可这时从旁边的屋顶上,跳下个手中握柄巨大斧头的胡须男,他凌空直朝马车车厢劈来,我当下失声大叫道:“出来,璇玑快出来!” 我拉着德磬,德磬拉着璇玑,几乎在最后一秒从马车里逃了出来,等我们转头,马车车顶已经被那男人劈开了个大洞。侍卫们这时已经和这些想偷袭我们的人打了起来,喜儿以一敌二本没办法抽身回来帮我们。 璇玑眼角微挑,也不望那个提着柄斧头朝我们杀来的男人,只把德磬推到自己身后,细声说:“不要慌,别乱走,救援的暗卫很快就会到。” 我知道这话他是对我说的,老实说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袭击,要想不慌张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我做为年七被人追杀,那真是习以为常了,我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奋起顽抗,撑到救援来到,要么就此等死,我当然不会选后一项。 璇玑和我手上都没有武器,即便有武器,估计对着重斧也没有优势,我转身刚好看到身后,有人挑着担臭豆腐在卖,就因为他是卖臭豆腐的,所以虽然周围人挤人,他身边愣是一个人都没有,我跑到他身边一脚踩到他脚面上,被花盆底这样踩上一脚,即便脚骨没断,怕也是够呛人的,他来不及愤怒,抱着脚就跳到旁边呼疼,我随手把扁担转身递给璇玑,璇玑接过那扁担时不觉嘴角抽动,惹得我直朝他瞪眼,这样的情况下,能找到样东西当武器,已经很好了,还计较什么。 那使重斧的胡须男,轻蔑的朝我们看了眼,张嘴哈哈大笑指着我们说:“老爹,就他们,男的站都站不稳,女的只会躲在人后?” “别看那女人一介女流,并不懂武的样子,她可是双手染满血腥的大刹星,将你弟弟妹妹害死的人就是他们,还多说些什么!”那边与喜儿缠斗中的老头怒道。 胡须男当下目露凶光,提斧朝璇玑劈去,而从喜儿那脱身的年轻男人,手里握着那柄锄头,一锄头就朝德磬锄去,听他们说的,我知道他们误以为德磬是我,可他们到底是谁,为何要找我寻仇,我便毫无头绪。 我拿起一箩筐臭豆腐,扬手就朝那年轻男人泼去,臭得那个男人是连退几步,璇玑那边借着扁担的巧劲,将胡须男档在了几步之外,不让他轻易靠近,重斧是短武器,不能近身,他也拿璇玑没办法。 见臭豆腐见效,我忙把另一箩筐臭豆腐分给德磬一些,与她一道朝锄头男狂砸臭豆腐,臭得那男人脸色发青,捂嘴直想吐,胡须男见我们这边这样,自己也是久战不能近璇玑身前,转头就朝年轻人吼道:“大牛,我们换一下。” 那年轻人听了如蒙大赦,抱着自己那把锄头就朝璇玑冲过来,胡须□本不怕臭豆腐,德磬扔出块臭豆腐,刚好砸到他眼上,他随手拿起放进自己嘴中,咀嚼了几下笑着对我们说:“好吃,这啥玩意?怎么那么好吃!” 交换以后,璇玑那边也已经守不下去,他原本就连站都要人扶,因为生死悠关才出死力去扛,原就没有久战的耐力,扁担对锄头也没了长对短的优势,几招过后,扁担就被锄头一锄下来断成两截。 我听到德磬尖叫声,顾不得去管提着斧头朝我们劈来的胡须男,扭头就见到德磬搂着已经倒下的璇玑,那年轻人锄头高举,就要朝璇玑头顶锄来,我翻身将怀中剩下的臭豆腐统统朝年轻人砸去,然后和德磬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璇玑就往后逃。 直逃到一家古董店前,那店已经店门禁闭,我们无处可逃,我和德磬仰头就看见胡须男提着斧头朝我们直劈过来,璇玑将我们两人护在自己身下。眼看已经避无可避,我把心一横,将食指递进嘴中咬破,挤出点血珠就想朝那胡须男弹去,可从胡须男后面冲上来的年轻人,扬手就朝将把粉末朝我们撒来。 看见那白色粉末时,我就知道不好,他们为什么会有阳生极乐藤的花粉,胤禛不是说所有的阳生极乐藤都被他派人毁了吗?这种对我生来就带有的血蛊如同毒药一般的花粉,不是说已经不存在这个世间上了吗!? 璇玑用仅余的力气翻身,将我整个人护在自己身下,我没忘记他曾为我过蛊,这些花粉对他来说,也是种致命的毒药,我挣扎着想把他推开,却见到他笑着叹息说:“年七你果然是个猪脑袋……” 不知是因为花粉影响,还是被人点了道,听完璇玑说的这句话,我就昏了过去,人再醒来已经在另一驾马车上,如果不是看到喜儿担忧的目光,我会以为之前的一切只是在做梦。 “我们……我们现在在哪里?”我的嗓子沙哑无比,喜儿喜极而泣说:“回主子,正在回圆明园路上。” “后来?”我昏倒前,明明见到那胡须男要杀我们,现在我完好的躺这里,到底是谁救了我们? “回主子,是罗刹堂堂主领人来救了我们,主子您那时候已经晕了过去,堂主说若不赶紧送您回圆明园,皇上必定会担忧,我们便没等主子您醒来就上了路。” 璇玑还能这样吩咐,他……他应该也没事吧,我忐忑地问:“那你们堂主,他的伤势如何?” 喜儿听了我的问题,脸色如常说:“大夫说没有大碍。”可她紧绷的双手出卖了她,我翻身坐了起来,淡淡说:“转头,我们回尧居。” “可是……”喜儿听我这样一说便急了,甚至揭起车帘,我们这时甚至已经隐隐能见到圆明园大门前的石牌坊,我面容紧绷道:“没听到我说的吗,回尧居!” 第十六章 还债在线阅读 第十六章 还债 - 第十七章 争吵 圆明花开 作者:红萝卜 第十七章 争吵 第二进里间奴婢们端出一盆接一盆的血水,德磬想进去却被我拉住,我让喜儿将德磬送到第三进休息,绝不能让她进去,看见璇玑受苦的样子,然后交代总管,若有出大事便去回我,然后带着鸠,去尧居地牢,那里关着白天时抓回那几个人。 为了防止他们咬舌自尽,他们每个人嘴里都被塞布条,隔着帘帐第一个被带上来的是那领头的酒糟鼻老者。 “为何想杀我?”我甚至不用鸠传话,自己亲自开口问道。 被暗卫拉出布条的老者,激愤的瞪着我说:“你害死了我的女儿、女婿还有我的儿子,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你!杀人赔命,天经地义!” 他的话听得我眉头紧皱,当下反问:“我杀了你的女儿、女婿还有儿子?” “对,你杀人如麻,怕是已经不记得,自己曾欠下我们殷家一笔血债!” 这话让我震惊得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难道他是殷奎姐弟的家人!殷奎姐弟确实因我蒙难,可是他们也害死了谣,令得我差点终生瘫痪,若说欠债,那我们彼此之间,早应该抵消了。再说殷奎本没有死,我又怎么可能对一个,已经疯疯癫癫的人下手。 “你说你是殷奎的家人,你有何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我重新落座道。 那老头鄙夷的朝我看了眼,齿笑我道:“看来那阳生极乐藤的花粉的滋味,你敢情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总觉得这老头的话里,总有些不对劲,可一时间我又说不准哪里不对劲,再审其他几人,他们都供称自己与老头是亲族,听说了殷奎姐弟遭遇出于义愤,才随老头上京寻仇,至于为何知道事情始末,还跟踪到我和璇玑,那是因为刘家的人将我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我见再问也问不出个究竟,便让鸠暂时将他们关押,回到第二进大夫们已经从房间里出来,我不想看他们垂头丧气的模样,便连问都不问就让他们退出去,房间里顿珠与支聃都在,床上的璇玑见我进来,连个笑容都扯不出来,只问我:“是不是问不出个究竟来?” “你别太小瞧人了。”我坐到床边,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说。 “你有没想过,这世间上还有谁会有这阳生极乐藤花粉?”璇玑撑到现在不愿睡去,或许就是为了告诉我这句话,我听了不禁心中大骇,望着璇玑灰白的脸颊说:“你别胡说八道。” 他已经合上了眼睛,只无力道:“是不是我在胡说,你心中不是早有答案了吗?”此刻我也想到那老者的话,到底是那里不对劲了,他说自己是殷奎的父亲,可殷家唯一的两瓶花粉,就在殷明身上,那都早就用掉了,而阳生极乐藤在几年前,也被胤禛派去的人,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若他真是殷明、殷奎的父亲,他身上本不可能有阳生极乐藤花粉,这也就是说他本是在撒谎。 而璇玑提醒我的,这世间上唯一可以拥有花粉的人是当今皇帝胤禛,惟有他才可能拥有这些花粉,在烧毁所有的花藤前,被派去的人收集了部分花粉送回,不过胤禛不可能杀我,更不可能杀璇玑,那就是说在胤禛身边潜伏了个人,他既想我死,也想璇玑死,而那个人是谁?我们本没有头绪。 “回去吧,别让他心里有疙瘩。”似乎快要睡着的璇玑道。 我知道他看不见,依旧摇了摇头,从顿珠递过来的汤药接过:“先把药喝了再睡。” 闭着眼睛的璇玑,苦着张脸说:“能不能不喝,这药好苦。” 我朝顿珠比了眼色,他走到床头把璇玑轻轻扶起,我将药碗送到璇玑嘴边说:“多大的人了,还怕苦药不成,要不这样,你把药喝了,我让你随便骂上个三两天。” 璇玑听了扑哧就笑了出来说:“我又不是天生爱骂人。”说完张嘴含着碗边,等他喝完碗里的药,我抽手绢帮他擦去嘴角的药汁说:“要是累了,就睡会,我今夜和顿珠一块陪着你。” “回去吧。”璇玑劝我说。 “我一会命人将那阳生极乐藤花粉送回圆明园,我想皇上并不想那么快面对我,而且我不是还有人犯要审问吗?”其实需要时间好好想清楚的人是我自己,我需要些好好冷静冷静,现在回圆明园见到胤禛,我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质问他,即便我相信这件事与他无关,可他命人留下这阳生极乐藤花粉,对我来说便已经是个大冲击。 等璇玑睡下,支聃示意我借一步说话,我把顿珠留在房中照顾璇玑,与支聃出了前庭,这时已经夜幕低垂,支聃看了下左右无人,才朝我做了个礼说:“门主,贫道当日在云南曾向门主保证,能将璇玑施主的伤治好,如今看来贫道怕是要失约了。” “什么?”我这时已经连惊讶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今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拖些时日,若门主心有不忍,贫道可以代门主让璇玑施主少受些苦楚。”月下的支聃道骨仙风,可说出来的话,却很不中听。 “不,难道道长你就再没有办法了吗?当日皇上垂危,道长您不是也妙手回春了吗!”我不肯放弃道。 支聃看了我好一会,才斟酌着缓缓说:“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会费些工夫。” “无妨,我命喜儿协助道长,拿着我的令牌,道长可随意驱使暗门中人。”我不计较代价,只要璇玑能继续活下去。 支聃对我露出个,让人看不透的笑容,接过我的令牌转身便离开了。我和顿珠在房间里守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喂过璇玑喝药,我才离开尧居返回圆明园。 圆明园里沿途的风景,仍如往日一般,只是我已经没有往日时,赏景的心情,进了九州青晏明间,李福捧着个用锁锁上的小方盒,我用自己手上的钥匙把方盒打开,里面是本清册,清册上列明了有多少瓶阳生极乐藤花粉入库,存于何处,从采集到存放,曾经经过何人之手。 我将清册看过后重新锁起,将方盒交到喜儿手上,李福清了下喉咙问我说:“昨夜娘娘身体欠安,皇上把小格格带回来九州青晏,娘娘定是来看皇上与小格格的吧?” 虽然隔着木屏风,我已经能听到东暖阁里小格格的笑色,我刚回来就先给我清册,再让李福这样对我说,胤禛他到底是何意,李福见我不言语,当下急了凑近小声说:“皇上刚才有旨,今日不见年大人,娘娘您可不能犯糊涂啊。” 我听了应了声是,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人从后面拉住衣角,我以为是李福劝我,随手就用力把那手甩开,可接下去的是阵惊天动地的哭声,我连忙转身,被胤禛抱在怀里的小格格嚎啕大哭,抱着她的胤禛更是一脸不悦:“这世间上,可再找不到比容儿你更没心肝的人了!你难道就对朕如此的不信任,狠心得连自己女儿都不管了。” 我听了,扬手就让奴才们退出去,李福他们在得到胤禛的允许后,全部迅速的退了出去,就连殿门也为我们关了起来。 “皇上容儿是从未见过,有如你般狠心的阿玛,你知道阳生极乐藤花粉对小格格来意味着什么吗?”他说我狠心,我不禁要质问他,到底知道阳生极乐藤花粉对我们同样生来就带有血蛊的女儿来说,花粉到底意味这什么吗! 果然胤禛被我这样一说,脸上血色尽褪,他怀里的小格格,怕是感觉到压抑的气氛,连哭声都收住了。 看他的反应,我就知道,他并非不知道,更不是没有想过,但为了压制身负血蛊的人,他仍旧选择将那些花粉留下。我没有把小格格抢过来,因为我知道,比起我,他更疼小格格,我只冷冷的看着他说:“皇上您知道的是吧,您知道只要一点点花粉,它就能要了小格格的命,正如今日那些人用花粉,要了您那忤逆弟弟的命一样,不过或许他离开了更好,省得再留人话柄。” 胤禛悲痛的近乎茫然地看着说:“容……容儿,你……你这话说吓四爷的对不对,他……他明明……支聃……支聃道长他人呢!他向朕保证过璇玑不会有事的!” 我从胤禛怀里抱过小格格冷然说:“璇玑为了救我,将花粉挡了下来,道长说接下去不过熬日子,让我不如给璇玑个痛快。” 第十七章 争吵在线阅读 第十七章 争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