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雪》 分卷阅读1 苍雪 作者:火锅君 分卷阅读1 书名:苍雪 作者:火锅君 文案: 大型家庭伦理剧 中篇 完结(作品小于五万字不允许完结唉) 标签: 耽美 都是后妈都是继子 ================== ☆、第一章 锦州城的冬天很静,从城外巍峨的群山到城内划分严整的街道和集市,大雪扑了一层又一层,万种声响都埋在了厚厚的雪层下。李清商望着窗外仍在不知休止飘着的羽毛状雪花,又招呼小二将方才凉透的酒重新温热。小酒馆里本应热热闹闹充满人气,但些许是天太冷了,喝酒吃茶的人极少,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也都安安静静的。 门“咔喳”响了,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雪花刮进了屋子。小酒馆的客人都皱起了眉转身看着门外的来客。那人迅速掩好门找了靠窗的位置坐定,小二立即过来招呼,“唉哟,是苏先生啊,还是打两斤酒?”新来的客人温笑着点头。从李清商的位置刚好正面对着他,李清商稍微打量了对方,温敦秀致的面容,举止优雅而从容,不似这个小山城里随处可见的凡夫俗子。但是衣着太简朴了,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件素净的月白长衫穿在他身上平白多出了些脱俗出尘的味道。李清商提了些兴致。酒端上桌后那人就一边小口啜着酒一边望着窗外的大雪。 李清商见他这般无甚举动,端了酒就坐到他对面。那人先是小小一诧,放下酒杯打量他:“不知这位少侠有何贵干?”李清商笑了,“先生一人饮酒,在下也是一人饮酒,好生无聊。不如我们对饮几杯怎么样?”那人也淡淡地笑了,“好呀。” 两人干了一杯,李清商发话:“在下李清商,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他听完好似愣了愣,又回神笑答:“鄙人姓苏,单名一个霁字。取放晴之意。” “苏霁?好名字!不知道这外面大雪茫茫几时才能雪霁天明,唉。” 苏霁笑而不答。 李清商眼珠子转了转,又问:“唉苏先生能讲些故事给我听吗?” “啊……?什么故事?” “唉就自己的别人的亲身经历的别处听来的有趣的乏味的,总之是故事就可以了。”李清商摆手比划。 “可我不会讲故事啊。” “我能看出来苏先生是个有故事的人哦,来给我讲讲你自己的事就可以呀,比如,讲讲你为什么盯着屋外的那株红梅那样出神。” 李清商注意到他的眼里闪过一阵惊慌,又定神说:“没有,只是随便看看而已,开得那样红,在屋外一片白中挺显眼的。” 李清商又笑,“可你看那株红梅的眼神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苏霁把酒杯重重放下,语气含了些愠怒,“李少侠请不要咄咄逼人。我要走了。” 李清商见他起身掏出玉笛就向他的面门袭去,苏霁根本没想到他会动手,拔出随身佩剑就挡。李清商眼里划过一道雪亮的剑芒,“六菱!?” 苏霁在它喊出这两个字之后怔住。 “你是苏暮……呜呜” 苏霁用胳膊堵住了他的嘴,掏出一锭银子说:“店家打扰了。”就拖着李清商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屋帷之下十分冷清,家什几件,薄裘几匹。李清商坐在床边环抱着胳膊抱怨道:“苏先生有客人来也不生个火,冷死人了。”苏霁睨他一眼,出门去屋后柴房取柴禾,在火盆里生起一团火焰。然后对凑过来烤火的李清商道:“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清商干笑了几声,“嘿嘿,我真的叫李清商可没诓你。六菱,这柄绝世的宝剑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十年之久,连同这柄剑的主人,苏暮雪……” 剑出鞘寒光凭地一闪,李清商脖颈触及的剑锋冰凉透骨。苏霁冷声道:“别再提那个名字。”而后收了剑背对着李清商负手而立。李清商看见他的肩头微颤,心情必定激荡异常。原想出言安慰几句,对方却是很快平静了下来,转身对李清商笑了一笑,道:“你想听这个故事吗?关于那个人的故事。” 李清商眉开眼笑:“洗耳恭听。” 寒陵山处于极北之地,山势险奇之处常人难以想像。山中多奇禽异兽,或有山泉瀑布,水中也是珍罕虫鱼,随处可见。寒陵终年大雪,朵状的雪花几乎是一年飘到头,只在六七月盛夏之时稍有停歇。这座奇山之上,却有着一群让武林人士好奇又惧怕的人们,江湖上都传言他们行事孤僻莫测,极少参与江湖纷争,却有着踏雪无痕的绝妙轻功和傲雪凌霜的精奇剑术。他们自称寒陵派,弟子常年于这座雪山上研习修炼。故事便发生在这里。 寒陵派弟子修行居住之地不远的山顶平地上有一大片红梅林,北地的黑夜来得早,那日暮色将起之时这片林子里居然传来了大群人厮杀争斗的声音。寒陵弟子都觉得奇怪,鲜少有人来这山顶上,一行人赶去查看之时吓了一跳,红梅林里到处是尸体,衣着千奇百怪,从山野村夫的粗布衣衫到富商贵贾的精细缎料。死者有男有女老幼不一。一行人赶紧回去禀明师父,那时的寒陵掌门人苏阳听了难以相信竟有这等奇异之事,带着几名弟子前去,看到当时景象,也心下骇然。 一一查看有无生还者的时候,大弟子林子麓忽地探到一人尚有鼻息,细看是一名少年人。却再无他人幸存。 红梅碎瓣落了满地,却不如溅在皑皑白雪上的鲜血艳丽。旷野无声。 林子麓背向这暮雪纷纷的寒陵山,瞟了一眼肩上那个来历不明脸上挂满血迹奄奄一息的少年,面色不改。 那名少年伤重,苏阳为人良善,竟不惜耗费内力为其疗伤。又经寒陵弟子悉心照料多日之后方方醒转。众人惊喜。少年拖着沉重的身子微微坐起,眼神迷离地扫视一周后道:“这是哪儿?你们是谁?我……又是谁?” “那日捡来的那小子好像是失忆了。” “不会是装的吧,但是看他这几日恍恍惚惚的样子又不像。” 听着师弟们闲来的聊欢林子麓心里“嗤”地一笑,又剑锋一转,精准地刺向前方木柱。 林子麓见过几次自己捡来的那个小子,在众人面前颇有教养,虽然言语极少,但谈吐有致,对普通弟子都是彬彬有礼的,不出几日便能跟大家打成一片,还经常会帮着干些活儿,逢人便恬淡微笑,着实令人徒生好感。对师父更是礼貌周全,每次见到都忙不迭地行大礼,说着一些感谢苏掌门救命之恩的话。这些林子麓看在眼里,也只是一笑而过。 ☆、第二章 林子麓是寒陵苏阳座下的大弟子,深得苏阳喜爱。虽然个性冷情,心性飘洒,对剑术并不醉心。但由于天资聪秉,又得苏阳亲传衣钵,严加督促,剑术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苍雪 作者:火锅君 分卷阅读2 造诣也是非比寻常。众师弟都很尊敬他。林子麓平日里却也从不摆兄长架子,更得众人喜爱。那日几个师弟与那少年玩耍酣乐,见林子麓过来,忙着向他介绍:“唉,这是我们大师兄,他剑术可厉害了。”少年只看了一眼林子麓,便大方拱手道:“承蒙大师兄照顾了。”林子麓却抿嘴,微微屈身凑近他的脸庞,眼角带笑,神色分明:“小兄弟很怕我吗,怎得颤地那么厉害?”少年听了赶忙把暗自颤抖的腿往衣摆下收了收,满面尴尬慌乱:“没……没有。”林子麓不再说什么,越过他走向众师弟,拍着其中一人肩膀就笑开了:“明彦你昨日下山采办有没有记得给大师兄带酒?” “当然记得!东街酒家五年的陈酿,别给师父知道了,大师兄是不是很想尝一尝啊。”两人心知肚明地相视一笑。说着众人闹开揽肩搭背的去喝酒。 少年兀自自嘲地笑了笑,蹲在地上把积雪垒起来,捏成一只小兔子,活灵活现。又捡来两粒小红果子当作兔眼。暮色渐起时分又飘起雪来,这似乎是寒陵山的惯常,少年起身抖落衣袍上的雪花,回了屋子。 “你似也无家可归,在寒陵这些时日也与众人相处甚好,可愿拜入我们寒陵?”苏阳问起这话时少年着愣,微微摇头。“小兄弟来我们寒陵啊!”“是啊这样以后就是同门师兄弟了!”“我们寒陵的剑术可是天下独绝啊小兄弟快答应吧。”众弟子好像都对师父的这个决定没有反对。 少年见大家围着他,脸上满是热情的笑。再做思索便跪倒在苏阳面前:“师父请受弟子一拜。”说着盈盈拜倒。苏阳长笑道:“好,你便随了我姓。那日初见你时正是暮雪纷纷,天地肃杀的景象。就叫‘苏暮雪’可好。从今日起,苏暮雪便是我寒陵弟子。” “弟子苏暮雪多谢师父赐名。”又是一拜。 苏阳又道:“我寒陵无甚规矩,只盼你尊师重道,不为一己私利而使用寒陵武艺。不求你心怀天下苍生,只愿你日后能不同流俗,力所能及,多行义举。可好?” 苏暮雪恭敬点头:“好,弟子答应。日后必将谨遵师父教诲。” 苏阳正无事抚琴,林子麓坐在窗台上抱剑观莲,忽而开口:“师父,你就这么收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吗?” 一弦一引,云起雪飞,万千变化。苏阳的手指未停,只问道:“子麓啊,你觉得师父这样做不对吗?” 林子麓未转身,笑道:“我探过那小子的脉向,想必如师父这般谨慎的人,也早探过了吧。嗯,没错。他一点内力都没有,大概是个普通人。” 苏阳只笑不语。 林子麓翻身下了窗台,“唉,管他是什么人,反正我不喜欢他。”摸着头发撇嘴笑了,“长得不合我心意算他倒霉。就算是师父你也管不了我心中所想嘛。” “接好。”苏阳把一柄长剑扔了过去。苏暮雪踉踉跄跄地接住,带着点虔诚的意味抚摸着剑鞘上古朴的纹路。苏阳微笑:“喜欢吗?”苏暮雪回神忙不迭点头:“喜欢。”苏阳顿首表示赞许:“我们寒陵武功,讲究形神兼具,内功积厚,稳而不发,气脉相通,缓而不滞。内力借由剑术而发,溯雪剑法大柔非柔,就像白雪绵柔,却黏着力强,内力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循序积重。一旦爆发便是雪崩山动,不可抵挡的破坏性力量。”苏阳顿了顿,又道:“想要练得我寒陵剑法,你首先要学会练气,心静脉平,方可气沉一处,再加以动用。另外剑法也不能轻视,两者要相筑相合,方可登峰造极。”苏暮雪点头:“是,弟子听明白了。” 苏阳却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满是慈爱。苏暮雪惊诧地抬眼,那人的宽袍广袖方从自己脸庞上抚过,心跳得急剧。“暮雪,以后在师父面前不必这么紧张。放松点才好。”慌乱更甚,“是……是,弟子知道了。”苏阳大笑。“好,今天就教你最基本的运气方法和溯雪剑的起势。” 那日午时,林子麓去后堂吃饭,饭菜汤水都已备好上桌,众人都已来齐。却迟迟不见苏阳的身影。便就随口问道:“怎得师父还没来?“他四师弟陆明彦闻言答道:”刚刚师父来过了,问苏师弟怎么不来吃饭。二师兄说苏师弟还在漱芳亭练剑。师父听了就过去寻他了。“林子麓沉声道:“苏师弟真刻苦啊,这时候还在练剑。不怪得师父疼爱他。“陆明彦向来没心眼儿不察言观色,哂笑道:“大师兄你这么阴阳怪气的干什么,难不成……你嫉妒苏师弟啊。哈哈,哈哈。唉二师兄你掐我干嘛啊。”众人瞪他,虽不明所以但也只好噤声。林子麓抓起刚才进屋时靠在墙上的剑,"你们先吃,我去看看。”言罢出了门。 “嗯,回路倒很熟练了,刚刚那个冲刺不够到位,再练二十遍。”苏阳站立在一旁对着舞剑的苏暮雪指点。“唉哟,师父,一般弟子你都交给我们这几个教习。这苏师弟看来是深得你心了,不但亲自督导,现下连饭都不用吃了。”两人见他到来都停了动作回神看他,苏暮雪低头:“大师兄好。”苏阳扬眉,“子麓你怎么来了?”随后拍了拍苏暮雪的肩头,“暮雪你先去吃饭吧,用功是好,但别累坏了身子。“是,师父,大师兄,那我先去吃饭了。”说着用袖子擦拭剑身收了剑疾步离开。 苏阳见他走远,回身问林子麓:“说吧,要干嘛?”林子麓撇嘴,双手插在胸前,一副没正经的样子:“没事,喊你们吃饭。某些人饿着就算了,可别饿坏了苏师弟这样的好苗子。刚刚看他练剑,真是兰心慧质,筋骨堪奇,进步神速。”苏阳含笑:“暮雪的天资虽好,却不敌你十之三四。”“师父抬爱了。” ☆、第三章 “他很像我的一个故人。”苏阳忽而露出些寂然的神色,眼神遥渺地飘向远方。林子麓微征,只听得:“她娥眉如画,瞳似点漆。那深墨的眸子里却有一道好像永远不能熄灭的清冽而坚毅的光亮。没有人可以不被折服和震撼。他很像她……” 林子麓心想着师父临走前叫我好好照顾你那我当然要带你不薄啦,于是坐在一旁支使单脚立在梅花桩上一个时辰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的苏暮雪:“苏师弟,这有利于锤炼你秉性,是修身静气不可多得的好方法。那就……再站两个时辰吧。”苏暮雪不说话,稳了稳身形仍旧站得笔直。苏阳前几日收到一封密信,告知林子麓来信者是武林盟主易棹,言说有要事相商,就带着几名弟子下山了。他倒是不担心林子麓能打理好寒陵的上下事物,只是特别叮嘱,“你苏师弟今日武艺小有所成,你还需多多协助,帮师父好好照顾他。”当时林子麓点头答应连说师父你放心吧我会让苏师弟舒坦的。 “大师兄真够阴损的,苏师弟刚刚还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苍雪 作者:火锅君 分卷阅读3 在跟我们玩棋就被他喊走去劈柴,都劈了好多捆了还没让他停。” “是啊还说什么劈柴功夫是剑客的基本素养之一,只要能劈好柴就能练好剑。他也说得出口!!” 几人正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林子麓突然冒了头:“你们在聊些什么呢?”一脸明媚无双的笑容。众人吓了一跳,感觉到他的沧澜剑在剑鞘里蠢蠢欲动发出的声音都咽了口唾沫,赔笑道:“没什么,在说大师兄你英明神武,风流倜傥。我等敬佩不已。”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们说我欺负苏师弟呢。我对他的好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第三天林子麓洒了一盆黄豆在雪地里,”多少颗我不知道,总之五斤六两四钱,给我找齐。“苏暮雪看着杂草堆里滚远下坡的黄豆,一时无言,却没有忤逆林子麓的意思,蹲下身来捡豆子。正午林子麓回来见他还伏在草丛里找寻,盆子里已经有了大半,就问他:“委屈吗?”苏暮雪闻声抬头,“不。”林子麓便笑,“不委屈?好,精神可嘉。”说着把盆子里的黄豆又撒了出去。“不委屈就继续吧。” “你!”苏暮雪想说些什么,又没了下文。只低头继续找寻。 傍晚林子麓又来问:“饿吗?去吃饭吧。吃完了再找。”苏暮雪没有抬头,只淡淡说:“不饿。捡完了就去吃。”林子麓说:“好,苏师弟这人真是坚韧执着,师兄佩服。”说着回厨房端了饭菜还拿了一条香喷喷的鸡腿站他边上儿啃了起来。苏暮雪的肚子发出响动,他立即朝着自己肚子来了两拳。声音却掩盖不了越来越大。林子麓在一旁笑得开心。深夜苏暮雪终于掌灯捡完了所有豆子,便独自吃了掌厨的常师兄给他留下来的凉透的饭菜。梳洗干净自行睡了。 次日一天没见到林子麓,苏暮雪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松了一口气。拿起师父留下的剑谱靠在床边读了起来。夜里早早脱衣入睡。忽地听见门外有动静,像是铮铮剑鸣。苏暮雪诧异,赶忙起身出门查看,屋外无月之夜大雪如絮,好像没什么怪异之处。蓦地听得屋后门关了起来。苏暮雪大惊敲门,里面传来林子麓得意的笑声:”哈哈苏师弟你就在外面呆着吧这也是修炼调息的好方法哦。“苏暮雪只着亵衣,在这大雪之夜单薄如纸。冻得全身颤抖,只好又敲门求饶,”大师兄别玩了,外面……好冷。“里面没动静。苏暮雪只好把身子缩成一团蹲在门角下,隔了一会儿又敲门:“大师兄,求你开开门好么。”林子麓其实就靠在门后,却不理他。敲门声则渐渐停了。夜深,屋里一灯如豆,光影摇曳。林子麓白天处理事情疲累,在这幽抑的气氛下打了个盹。醒来之时脑里浑沌,忽而清明大叫:不好!赶忙开门,屋外的少年缩在角落,那么小小的一团。林子麓赶紧上前摇醒他,苏暮雪埋在膝盖里的头抬起时林子麓看见他睫上染着霜雪,竟是泪水涟涟。林子麓忽地心里一酸,“别哭啊……”苏暮雪的眼泪却止不住,链子一样掉个不停。“对不起……”林子麓轻声道。苏暮雪前额滚烫,靠在他肩窝上没了动静。 苏暮雪醒来时看到趴在床边阖着眼睛的林子麓。对方察觉到动静醒转,见着苏暮雪坐了起身兴高采烈:“苏师弟!!你终于醒过来了!” 近几天林子麓对苏暮雪特别好,苏暮雪高烧三天三夜时林子麓一直在旁照看,从屋外提了雪水来为他降温,特意给他煮了清粥。林子麓实在想不明白这个苏师弟身子骨怎么能这么柔弱,醒了之后也仍然脸色苍白面无血色一看就是大病未愈的架势。林子麓端着药汁吹凉说:“苏师弟你快喝吧。喝了早点好起来。”苏暮雪看着他笑:“大师兄你不必太费心。”林子麓微愠:“那怎么行呢,总归都是我的错。快喝了。”苏暮雪接过药碗饮尽。林子麓露出满意的神色,又带点为难的说:“嗯,这就对了。苏师弟我还有一事相求。” 苏暮雪定睛看他,道:“大师兄请直言。” “师父明日就回来了……你能……” 苏暮雪像平常一样淡淡地笑:”大师兄我没怪你,我会跟师父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着凉。体质又不好才久久不愈。” 林子麓转而笑开:“苏师弟真是冰雪聪明,念及同门之谊。从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苏师弟与我心照神交,以后就互为知己,相融无间如何?“ 苏暮雪笑:“好,从今以后。我与师兄共结莫逆。” ☆、第四章 苏阳从忠州归来,陆明彦虽然觉得这次大师兄做得不对但是却仍有些担心师父发怒惩罚他,便凑去询问:“大师兄,师父临走前叫你照顾好苏师弟,你非但没照顾好把他冻出一场大病至今未愈……”林子麓拍着他的肩笑道:“别担心,苏师弟答应我不会告诉师父的。”陆明彦点头:“哦,这苏师弟人还真的不错。”  苏阳一行回来,众人为他们接风洗尘。苏阳见派中上下,一切安置妥当,井井有条,就忍不住夸奖了林子麓几句。林子麓谦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苏阳心想多日不见这子麓倒是懂事了不少。随后又问道:“怎么不见你苏师弟?”  “这……”  苏阳见到苏暮雪煞白的脸色咳个不停吓了一跳,“暮雪,还好吗?”  苏暮雪勉强起身,“师父您回来了,劳您担心了,徒儿没事。”说着要拜。  苏阳赶忙制止,“不必多礼,这是怎么回事?”  林子麓原本心中踏实,苏暮雪此时却幽幽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师父,大师兄那夜把我关在屋子外面……”  “子麓,师父很少罚你,因为你是聪明人,很多东西不需要我的提点就能明白。但就是因为我平日宠坏你了。”苏阳没留情面,落在他背脊上的棍子实打实,林子麓吃痛,却倔强咬牙,一声不吭。苏阳的声调又冷又沉:”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同门相残。“  众师兄弟候在殿外都很着急,看见苏阳拿着那么粗的一根棍子进去深感大事不好。一炷香的时间,林子麓推门出来。“大师兄……”众人却见他表情阴翳,转身就走。陆明彦一路追上前:“大师兄……师父没把你怎么样吧?”林子麓笑声着了些凄然:“师父他这样对我,老子从今以后跟那个小贱人势不两立。”  苏暮雪感觉近日的寒陵与往日不同,有他在的地方气氛就有些奇怪。他七窍玲珑,立刻就明白了个中缘由。却也任由大家冷落他,只潜心练剑。一日如常前去漱芳亭,却半路被没来由的绳子绊倒,苏暮雪爬起看见陆明彦和另外几人。陆明彦居高临下的瞪他:“谁让你背叛大师兄,我讨厌你。”苏暮雪望着他,陆明彦一瞬间感觉到那眼神锋利如刀玄冰深寒,“如果在那寒夜中冷得心死的是你大师兄的话你会原谅我吗?”掸去身上尘土便缓步离去。陆明彦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苍雪 作者:火锅君 分卷阅读4 愣在原处说不出话。  转眼两年,那日苏暮雪与几位师兄切磋,毕竟岁月长久,众人还是喜欢这位勤勉好学,待人温和的小师弟的。苏暮雪的剑术又在这两年有所成,近日听闻苏阳将不传剑法授之于他,大家都想一探真假,顺便试试自己的程度究竟如何。没想到几位师兄一个一个上,都拜倒在他干净凌厉的剑招之下。他二师兄贺梓敬见状也上前一试,贺梓敬毕竟功底扎实,苏暮雪在他步步紧凑的招式进攻下压力不小。却不知怎得,只见苏暮雪反手一挑,贺梓敬的生生脱手落在丈外。他微微怔住,又惨然笑道:“苏师弟果然厉害。二师兄不敌你。”“这……”众人陷入了沉默。  “哼,我来。”林子麓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中,众人讶然。苏暮雪仍旧立在场地中间神色淡淡。  剑鞘中沧澜剑不安的躁动着,大家明白这代表着林子麓战意已浓。  两人久久对望着。  “二师兄,你说谁会赢。”  “不知道,一人天资高绝,一人笃学不倦。这一战应该很精彩。”  两人同时拔剑,使的是一样的溯雪剑法,地上的落雪翻飞乱舞,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两人的剑都是招招中的,绝无虚招。苏暮雪的剑柔中带刚,衔接无隙。林子麓却也着意风流,挥洒自如,不紧不迫。一时间难分胜负。苏暮雪却半途掣剑,再发之时套路急转,一剑直指,林子麓险险闪过。“这是溯雪剑法的第十三式!云河破。师父真的传给你了!十式以上,他除了我从未传过任何人,没想到是真的……”苏暮雪没有分神,只用着溯雪剑十式以上的精妙武学,对林子麓步步紧逼。林子麓守得吃紧,却又一笑:“就算是这样,苏师弟,你也还差得远呢。”  苏暮雪最终摔在地上,林子麓踩着他的衣裾,沧澜剑的剑尖滑过他的脖颈,周体生寒。林子麓的眼神里是强者不败的倨傲,他一字一顿地说:“苏师弟,你还得勤修武艺才是。”  夜半清寒,两人同席用餐,苏阳把外袍脱下罩在苏暮雪身上。“今天输给子麓啦?”  “嗯。暮雪学艺不精。”  苏阳哂笑,“你打不过子麓是应该的。”  “……”  苏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示苏暮雪坐在台阶上。“你坐在这儿,看着我。”  苏阳缓缓走到院子中间,转身面对苏暮雪,拈花微笑,如露佛相。只见凌冽的寒光忽而大盛,天地山峦都被照得通明。苏暮雪看到那是一把剑,在苏阳的手里如同有着鲜活的生命。那人衣袖翻飞,眉眼分明,剑动四方。“看好了。第十四式,揽天风。”原本小雪窸窣,天地却不知怎得陡然色变,大块的雪花从天顶上飘落下来。苏暮雪呆呆地看着对方高大的身影,心里有一种悸动,希望这一刻便是永恒。此情此景,美不胜收。还有对自己好的,最重要的人。  “这把剑叫做‘六菱’,江湖美赞‘六菱花舞天下寒’。暮雪,师父不知道能保护你多久,你要变强。”  “苏师弟,走快点走快点。”林子麓在前方招呼。寒陵山路险奇,唯一一条下山的小路苏暮雪并不熟悉,这个季节路况不佳,覆在路面上薄薄的冰很容易使人脚底打滑。苏暮雪一边小心翼翼地跟在林子麓后面一边留心记忆着路线。“大师兄,你倒是走得快,帮我背点东西吧。”  林子麓出发不久就把所有的行李交给苏暮雪一个人,自顾自一身轻的走在前面。“负重是对你身心的磨练,你不知道师兄总是为你着想的吗。还敢抱怨。” ☆、第五章 “那暮雪真是谢谢师兄了。” “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派我们两个去给易棹送密函。”林子麓道。 “……师父的意思,还是不要随便猜了吧。”苏暮雪似乎不想继续交谈下去。 “唉,也是。寒陵除了师父就我们武艺最高强了,这件事又不能有闪失。苏师弟你把密函收好了吗?” 苏暮雪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胸前,密函就缝在贴身衣物里,“收好了。” 出了寒陵脚下的小镇,便是宽阔的官道。两人在驿站挑了马匹,一路疾走,日暮时分已至桦城。林子麓瞧见苏暮雪面露疲色,轻笑一声:“天色快黯了,我看苏师弟你也累惨了。不如先在桦城停留一夜,明日再赶路。”苏暮雪无神色:“我不累。师兄认为不会误事的话就住一晚吧。“ 客栈伙计牵了二人的马去马厩,一进门苏暮雪要了两间次等客房。林子麓在一旁说:“苏师弟你真是不知油盐柴米贵。我跟别的师弟出来都只要一间房的。”苏暮雪只道他故意找茬,“盘缠足够。” 二人放了行李在大堂吃晚饭,林子麓招呼小二:“来两壶酒,要你们这最好最烈的。”苏暮雪在一旁劝道:“饮酒误事,大师兄你别忘了我们有要事在身。”林子麓不耐烦地摆摆手:“哪来那么多规矩,我在山上憋死了就等下来能多喝几盅。几杯酒不打紧。小二你快上,别理他。”小二答应:“好咧,就来。” 林子麓几杯酒下肚,兴致颇高,只见苏暮雪小口吃菜,一声不响,顿觉无趣。于是支首看他:“苏师弟你也来一杯好吗?” “不了,我不饮酒。” “我说你能干脆点吗,一点不像个男人,我就讨厌你这点。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烦死了。” 苏暮雪冷声:“不劳师兄喜欢了。” “哼!不能喝就算了,真是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对你这样的青睐有加,姑娘家似的。”林子麓似乎醉了,口不择言。 苏暮雪放下筷子,深深看他一眼,便抢过他手里的酒杯,一口气灌了下去。澄澈透明的酒液从喉管烧到胃里,果然是烈酒。苏暮雪佯装无事,把杯子扔回给他,林子麓矫健地接住。“不过就是杯酒而已。” 此时客栈进来一群人,众人都感觉到一股压迫的气悉循着望去。来人清一色黑衣,腰间别着弯刀,一看就并非善类。为首的那人身披黑色大麾,声音竟很柔和,向掌柜要了几间上等客房。掌柜的不敢得罪,满声答应,便令小二带着上楼。林苏两人都注意着他们,林子麓一边不动声色的饮酒一边狭眼余光盯紧他们上楼的方向,上楼的那人却忽然转向,脸部的线条如同孩童般娇柔,一双妖异的桃花眼里微波荡漾,却分明是看向他们这桌。 夜里落了小雨,苏暮雪不胜酒力一回房就倒在榻上睡了,待到醒来胃里翻墙倒海一阵又一阵的恶心,“该死的……”怕污了客房只好跑出后院。小雨打在身上苏暮雪吐得七荤八素,心说今天真不该在林子麓面前逞强,林子麓那些话都是故意激他入套,自己也明白,但就是不愿示弱。苏暮雪在井旁取井水清洁干净。好在现在的死样林子麓看不见,苏暮雪这样想着正准备回房,却见一道身影从柴房后遽然闪现,身法之快难以言表,当即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苍雪 作者:火锅君 分卷阅读5 抬手做势。没想到那人动作太快,苏暮雪反应过来已被对方单手钳制住双手点上多处穴道。刀柄抵住喉结,那人说:“别喊。” 声音有点熟悉,苏暮雪低声问:“你是谁?想干什么?” “小霁,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苏暮雪微愕,口唇却被对方凑过来的唇舌堵住。“唔……唔。”对方的舌头灵巧,温柔轻缓却侵略过他口腔的每一处。苏暮雪吓呆了。回神就看见那一对摄人心魄的桃花眼。 对方黑色大麾忽地一荡罩在了苏暮雪头顶上,“落雨,你畏寒,别淋湿了。”苏暮雪错愕看他:“你是……今天晚饭时那个人。”“不要用这么生疏的语气跟我说话嘛,我会不习惯。”他掩嘴笑了,笑声清泠如流水。“来吧,小霁,把苏阳的密函给我。”苏暮雪听后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对方像是察觉到什么蓦地眼神一锐,又转为柔和,“麻烦的家伙来了,小霁,不好意思,为了不暴露,只好让你受点苦了。“说着手上宽刀送入苏暮雪髀部。“啊……!”苏暮雪跪地,血流如注。“记住,我叫宇文僭。”那人扔下这句话飞身离开。 林子麓从墙后跑了出来,“别跑!”准备追去又回身看了一眼苏暮雪的情况,叹了口气。过去解了他穴道,利索地扯下衣衫布条帮他包扎大腿刀伤,问:”你还好吧?“苏暮雪冷笑:“不碍事,大师兄等得那人下手才出来,当真沉得住气。”林子麓沉默,是的,他晚饭之后就对那伙人心有堤防,又见着苏暮雪半夜无故跑出来就尾随其后。他直觉敏锐,总觉得那名男子与苏暮雪有关系,归根揭底,他从来没有信任过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师弟。待到那人真的出现了,只躲在墙后屏息凝听,起初听不真切,悄悄望了一眼,苏暮雪被对方完全克制动弹不得。他只静静等,等苏暮雪露出马脚,直到那人一刀刺入他的大腿。“他跟你说了些什么?”林子麓只直入主题。 “他找我要师父的密函。” 这几日赶路,苏暮雪腿伤难以痊愈,刀上似乎染了毒,无论怎么上药包扎始终不能完全止血。林子麓看着黑紫的血又浸湿了他刚裹上的纱布,路途奔波,林子麓尚且觉得疲顿,可苏暮雪没有喊得一次痛,林子麓稍微有些敬意起他来。弯刀,黑衣,毒药,林子麓似乎把什么联系起来了,是有那么一把锋刀,名字叫做“渡劫”,那把刀的主人则是…… ☆、第六章 行至鲁州,路程便已过了大半。林子麓早前虽苏阳去过试剑山庄知会易寒,清楚此地往忠州只有一条山路,地势极低,窄小逼仄。而淫雨连绵已有数日不开,林子麓有些担心会遇到山洪或者泥石滑坡,便四处打探消息,果然前天发生灾祸,山路被堵,鲁州是北地踏入关内的必经之卡,大量商队被滞留,官府已派人疏通道路。两人便也无奈停留在鲁州,鲁州虽不如忠州中原腹地繁华极盛,却也商贾发达,集市林立。这几天林子麓便在鲁州到处吃喝玩乐,好不欢喜。苏暮雪不喜热闹,也不怎么愿意与林子麓在一起,就时常待在客栈里看剑谱和一些医书。“宇文僭……?”他反复琢磨着这个名字,那对脉脉含情的眸子又浮现在眼前,这样说好像又不对,似有情却无情,难以理解。而后想起那个吻,便烧红到脖子根。 腿伤换药,苏暮雪发现从寒陵带出的金创药和纱布都快用完了。便起了念头出去逛逛,向掌柜的打听了附近药铺的所在,就独自上街。鲁州的确热闹,苏暮雪常年待在寒陵雪峰上,对这种街市的人头接踵感到新鲜。集市上卖艺,烙饼,看相,出售衣物饰品的商贩比比皆是,还有摆满千奇百怪的物件的古玩摊子。苏暮雪边走边看,突然瞄到一件玉佩,通体透白,丝绿隐约游走其内,配上红穗子,分外漂亮。苏暮雪忍不住拿起来打量,这块玉很适合苏阳,他想到这里满心欢喜,面露悦色。这古玩摊子的老板是个怪老头,他深意看了一眼苏暮雪,道:“这位客人真是有眼光,这块玉可是当年女娲娘娘补天所用的玉石。”苏暮雪并不信,只笑道:“老板这块玉我要了,多少钱?” “宝物无价,只赠与有缘人,我道公子便是这有缘人,本应送你,但毕竟我持家过活也不容易嘛……” 苏暮雪微微一笑,“老人家你尽管开价。” “八十钱。” 苏暮雪呆了,”这么贵……“ 苏暮雪买了药准备回客栈,途径一间包子铺,却不料店里突然冲出一个个子矮小的浑身脏兮兮的孩子撞了上来,“唉哟。”应声倒地。紧接着一名男子手持长棍尾随其后,对着那个孩子挥棍就打,那孩子疼得直叫唤。苏暮雪见状上前制止,仅用两根手指夹紧棍子。男子见他体格瘦弱却无论怎么使力都不能移动那根棍子半分,气得脑上冒烟:“你谁啊?”“敢问阁下何以如此毒打一个半大的孩子。”苏暮雪道。那男子气愤,“这臭小鬼是我们这条街出了名的偷儿,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他刚刚还偷我铺里的包子。”说着朝着地上的孩子啐了一口唾沫。苏暮雪从袖中掏出银子,“这位小兄弟的帐我付了,还请老板放他一马。”男子接过银子,“好,这次我就放了他,下次见着还是要打的。” 待到男子离去,苏暮雪把那孩子扶起来,问:“还好吧?”那孩子勉强站起,好像身上在痛,呻吟出声。 “苏师弟,你从哪里带回来这么个小叫花子!?”林子麓无奈。 “呸呸,你才是小叫花子!!”那孩子冲他吐舌头。 “别说话了快吃东西。”苏暮雪催他,他似有不服,又因为腹中饥饿风卷蚕食了桌上的菜,抬眼看了看苏暮雪,“苏哥哥你是好人,你不吃么。” “我不饿,你吃吧。” 待到他吃完,小二送了热水上来,苏暮雪说:“你身上有伤,我帮你洗个澡上药。”说着要帮他脱衣服。他忽而大叫起来,“别别别。” “怎么了。” 他脸一红,“我是个女娃。” 苏暮雪也脸一红。 林苏两人在屋外等候,“苏师弟,我们有要事在身,来历不明的人少接触为妙。”林子麓轻蔑道。“小鹿应该不是坏人。”苏暮雪回说。 “人心隔肚皮好吗苏师弟。你看起来也不像坏人。” “你什么意思。” 林子麓摆摆手,“没什么,打个比方,苏师弟莫要对号入座。” 那名叫做小鹿的孩子梳洗干净后倒是挺漂亮,杏眼樱唇,长大后定是个美人。小鹿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双脚当啊当。“小鹿,你家人呢?” 小鹿满不在乎地说:“都死了。” 苏暮雪微征。“抱歉。” “没事,我早不在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苍雪 作者:火锅君 分卷阅读6 乎了。”她说。“听口音,苏哥哥你和这位修养不高的哥哥不是鲁州人。” “嗯,我们只是路过,不料山路堵塞无法通过。” 修养不高的哥哥闻言生气:“你个小叫花子敢说我修养不高。” 小鹿吐舌头,“就是修养不高。” “你!” 次日苏暮雪带小鹿一起吃早饭,林子麓打哈欠看他们。“哼。”苏暮雪把肉包子撕开吹凉递给她,小鹿一双眼睛闪闪发亮。“苏哥哥你真是个顶温柔的人,不像某些人。”林子麓懒得理她。“苏哥哥,小鹿要报答你。” 林子麓来了劲,“倒说说你要怎么报答,以身相许?你还太小我苏师弟心性高看不上的。” “你……!”小鹿气结。 “不用你报答,以后找间手艺铺子学点东西,好好做人别再偷东西就好。” 小鹿忙不迭点头,“苏哥哥你想知道自己的将来吗?” “?” “小鹿我会看手相。” 林子麓大笑,“哈哈哈哈逗死了,你倒是给我看看。” 小鹿嘟嘴,“谁要给你看。”又道,“好吧好吧,看在苏哥哥的面子上就给你看看。”林子麓懒散地伸出左手。小鹿看了看,“命中大富大贵,位高权重。他妈的你真走狗屎运。” “姑娘家说话文雅些。”苏暮雪提醒。小鹿赶紧抓过苏暮雪的胳膊,“我要给苏哥哥看看。”说着摊开他温暖的手掌,细细抚平那些纹路。小鹿原本带笑,忽地朗声哭了起来。“怎么了?”苏暮雪动作轻柔地抚慰她。 “苏哥哥,你……你。”她又勉强笑了,“一生平安。” 苏暮雪淡淡“哦。”了声。低头吃菜。 多灾多难,注定孤独一生。他的掌纹有两条曲折的情线,都戛然中断。小鹿黯然神伤。 ☆、第七章 这些天林子麓和那名叫做小鹿的孩子没日没夜的斗嘴闹腾,苏暮雪总在一旁暗笑,便由得他们去。苏暮雪看得出来林子麓喜欢那孩子,虽然表达方式有些笨拙,上街给她带了个烤番薯还要说:“小叫花子偏不给你。”然后两人又闹了起来,最后双双坐在后院井沿上啃番薯。 “林哥哥……”小鹿忽然出声。 林子麓有点不习惯,“怎么忽然叫得这么正经了。平常不都是什么‘混蛋’,‘白痴’的叫的吗?” 小鹿却是难得的正经,“你以后照顾好苏哥哥好吗,他的掌纹显示,以后……他的路怕是很坎坷。” 林子麓若有所思,“呸呸,你个小叫花子看的手相谁要信啊。” 小鹿忽而站了起来跳到他面前冲他做鬼脸,“我是天机老人的重孙女,打出生就参天晓命。” 林子麓险些噎着,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小叫花子你太能吹了好吗,你是天机老人的重孙女我还是武林盟主易棹他爹呢。” “……笨蛋你不信就算了,总之你答应我好吗?” 林子麓正襟,“不好。” “为什么!?你们不是同门师兄弟吗?” “男子汉一诺千金,我从不答应我做不到、不想做的事情。” 官道终于打通,离开鲁州的前几日林子麓特意带小鹿上街买了新衣裳,没想到对方不领情,嘴上说着“你整天欺负我我才不要你买的衣服。”却迫不及待要试,上身之后意外的漂亮,小鹿又在镜子前转个不停,喜笑颜开。那夜林苏两人熟睡,谁知翌日女孩不见了踪影,空余桌上的一封书信,“苏哥哥,林哥哥,谢谢你们的照顾,我说我家人都死了是骗你们的。我离家出走太久了,虽然不喜欢他们总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但是我该回去了。林哥哥,我跟你说的那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我。有缘再见。”落款几笔勾着栩栩如生的一只梅花鹿。 行走在鲁州城外的仓山道上林子麓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怅然感,一不留神马失前蹄,栽倒在水洼里。林子麓低声骂了一句。苏暮雪下马扶他,“师兄小心点。”林子麓思路一滞,看着他秀雅的面容怔怔出神。不答应,答应。苏暮雪你到底是什么人。 霜树林。密林幽抑,暗无天日,只有一条小道若有若无的伸进在树海深处。林子麓觉得这一路太平静了,那群黑衣人再没有打扰过,这不大对劲。为防有失,林子麓弃了大路改走这鲜有人烟的小路,怕是敌人始料未及的。听闻要在这样的山林里行走三日,苏暮雪备好了充分的干粮。 霜林深处,柏木森森。没有一丝阳光从头顶严密的叶海中透下来,只听得林间寒鸦两点,凄切短啼。 树木掩抑处,一人低声:“教主,何不直接做掉他。”那对湖水深眸一漾,眼角弯弯,“别小看他,他深得苏阳真传,虽年纪尚轻,却已是这中原武林中的佼佼者。”“教主神武,即便是苏阳亲临也不在话下,怎惧他一个小辈。” “我神功尚未练成,还不是他的对手。再者,他身边还有小霁呢。”宇文僭长吁一气。 两人着急赶路,夜里露宿河畔低地。苏暮雪伸手在篝火上窜的火苗旁取暖,林子麓看他呼气成雾,身体微颤的模样就问:“苏师弟,很冷吗?”苏暮雪微微点头。“那是因为你内力不够浑厚,溯雪功练成我这种程度就不怎么怕冷了。” 苏暮雪睨他一眼,一副“知道你厉害行了吧”的表情又继续烤火。 林子麓嫌弃干粮味拙,欲去打些野味来烤,被苏暮雪拦下,“夜里山林不安全,白日里听得有猛兽的叫声。别去了。”林子麓不肯,执意要去。苏暮雪又淡淡道:“求你别去了,师兄。”这一句仿若魔障,林子麓悻然坐下。“不去就不去,就算打了也不给你吃。” 夜里苏暮雪始终睡不着,一股森然的寒意游走在他的奇经八脉。苏暮雪试着调息,但是经脉阻滞,终是无果。身畔林子麓的呼吸声均匀有致,苏暮雪无意识的朝他的方向靠了靠,想要攫取他身上的暖意。“真冷啊。”苏暮雪喃喃道。 林子麓看似熟睡,但毕竟出门在外,他极为警觉。即便睡着也留了颗心注意外围的事物,苏暮雪一直在他旁边冷得牙齿打颤。林子麓心下疑惑,虽说山间寒露重,但绝对不会冷成这个样子,苏暮雪的反应有些异常。还有一种淡淡的不显著的不详预感始终笼罩着他。 夜深了,风声忽地一紧。苏暮雪身子一蜷。林子麓无奈起身,”苏师弟,你还好吧。“苏暮雪的意识业已模糊,并未答话。林子麓上前摇他,还是没反应,搭上他手腕,林子麓大吃一惊,脉象紊乱,气息微弱。便抬手按上他背脊,浑然的真气输了过去。苏暮雪觉出暖意,似乎要醒转。 “教主,看霁少爷的寒症好像是发作了。我们要不要推迟……” 宇文僭微微一笑,“为什么要推迟,小霁这寒症发作的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苍雪 作者:火锅君 分卷阅读7 可真及时。”顿了顿,“先别动,等会儿林子麓内力疲弱的时候才是最佳时机。” 林子麓心想苏师弟你是捣蛋吗这荒郊野外的指不定就交代了你让我怎么跟师父说。“师兄……”苏暮雪略恢复了些意识,经脉内的寒意似乎被林子麓的内力暂且压制下。林子麓没有分心说话仍旧在以真气疏通他的脉络。 暗中一道雪亮的刀光,林子麓听得铮鸣声堪堪躲开。两人气息一乱,苏暮雪即刻一口血吐在了地上。林子麓几番急促的调息把血气咽了下肚,眼角一狭,“什么人?” 月色下几名黑衣人以半月阵将两人围住,“上!”其中一人一声令下纷纷横刀疾上。林子麓反手击鞘接住沧澜宝剑。苏暮雪隐隐听得刀剑相击,脆生生的金属声睁开眼,林子麓横挥一道剑气格开众人数尺。苏暮雪立即拔剑上前挡住袭向林子麓的一刀。林子麓看他一眼,“师弟你可还安康?”戏谑满满。 “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苏暮雪说着又使出一招云河破刺伤一人。 ☆、第八章 两人并肩作战,无奈对方人数众多,又熟知阵法,训练有素,内部组织相当紧密。再加上二人原本生性不合,无法照应,方才一役二人内力去了大半,只守不攻竟有些吃力。 二人再一次被逼至中心,苏暮雪忽而听见林子麓的声音,一看他并未开口,却是以内力传音入密。“等下我的剑破开巽位,你趁机逃。” 苏暮雪心中一凛,回道:“我不逃。” “哼,你以为我为了你吗,别天真了带着师父的密函去找易棹。” 苏暮雪不答话。 林子麓一剑直指破开一角,苏暮雪没有逃,仍在为他格剑。林子麓在心中把他素未谋面的苏暮雪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妈的这下我们两个都得在这交代了!!” 正当此时林子麓下腹蓦地剧痛,一道长长的刀伤。他拧眉以长剑撑地单膝跪下,冷汗直冒。苏暮雪见状立即折返回护他。静待宇文僭在暗处“嗤”地一笑,提刀箭步,陨星斩落刀劈向半跪着的林子麓,林苏两人都料不及他速度如此之快。一刀下去,宇文僭又眯眼笑了,苏暮雪以身为盾挡了这一刀,直直倒在血泊中。 苏暮雪只道这回死定了,朦胧中感到好像是伏在一人背上,而那人在疾跑。刚想动脑子考虑一下状况眼前一黑又陷入浑沌。 苏暮雪依稀闻到些药草的香气,打开眼睛,面前是个不认识的佝偻男子。“这里是地府?” “我草怎么这时候醒过来了。”林子麓的声音。 “大,大师兄,你也死了?!” “你才死了呢!!别动,郎中要帮你把伤口缝起来。”说着又对郎中说:“大夫我师弟醒过来了要不要给他用麻药。” “嗯,要的。待会儿会疼死他的。” 苏暮雪略思考了一阵子,“我还没死?”又看得林子麓一身血污站在旁边。“你没死,我也没死。我们都活得好好的呢你快别说话了。” “哦。”苏暮雪应道。俯首看了看自己的腹部,被林子麓胡乱包扎着,猩红的伤口有些骇人。“小兄弟,先兑酒饮了这麻沸散,待会儿缝针就不疼了。”苏暮雪笑,“先生不必了,你随便缝吧,我一向忍得疼。”林子麓有些不满,“啊?你有病吧。”后来又不耐烦,“唉随他去吧,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说着挽起手臂送至他牙关,“待会儿疼了就咬着。”苏暮雪诧异看他。 苏暮雪果然很能忍,一穿一引钻心得疼,却一声不吭。但是林子麓的手臂上还是多出了几道牙印。“你真敢咬我!!”林子麓咬牙抱怨。 “大师兄不是你让我咬的吗……” 林子麓一副不跟你计较的表情,转身缓缓走到墙角,寻了一处还算舒适的位置。“我有点累了,先给我睡会儿。”说着身子贴墙滑了下去,低眉敛目,已入梦乡。 那郎中叹道:“他背你来的时候面如死灰,精疲力竭,却一直在以内力给你续命,也多亏他点了你的穴道止血,否则神仙也回天乏术。方才催我给你用药整个人都像跟紧绷的弦。这会儿是该累惨了。” 待到他离去,苏暮雪忍痛下床去瞧林子麓,他睡脸意外的温恬静好,丝毫没有平日里决绝冷傲。这就是林子麓,嘴利心软,明明讨厌自己也会在危急时刻把生机留给自己。真正的风度翩翩,君子气量。林子麓忽而打了个寒颤,苏暮雪微笑,内力竭尽,你也感到冷了。不愿叨扰他的美梦,苏暮雪折身抱了被子给他掖紧。 两人离开医馆是三天之后,此时薄暮冥冥,夜风渐起。二人默然骑行,并不言语。看情形竟在赌气。赌气的原因有很多,比如第二天林子麓发现苏暮雪起先在桦城受的腿伤早已发炎溃烂,他这一路却只字未提。无独有偶,苏暮雪也埋怨林子麓不肯医治腹伤,还振振有词:“这点小伤,涂口唾沫就好了。”比如两人失了行囊,苏暮雪只好依依不舍的将收在袖内的买给苏阳的那块玉拿去让林子麓当了换些钱抵诊资,然而林子麓只典回来四十钱。”我买的时候八十钱啊!!“苏暮雪捂心口做吐血状。 最重要的一点,听得林子麓说那夜那名男子俯身从他身上搜出密函那一刻警惕放松,林子麓用沧澜剑柄里的暗器击伤他后带着苏暮雪跑了时苏暮雪大骇,他发现贴身暗兜里的密函不见了还以为是林子麓藏起来了,没想到竟然被歹人抢去。林子麓那时得意一笑:“苏师弟,别担心。多亏了我聪明,那封密函是我伪造的,师父谨慎,这次让我们带给易棹的,只有口信,并无什么书面函文。”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都藏在我这儿呢。” 苏暮雪又一口老血喷在地上,“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弄得我一路殚精竭虑护着那封东西。” “想要骗过敌人先得骗过自己人。”林子麓如是说。 试剑山庄。 林子麓数里开外看见试剑山庄的恢宏门面时就松了口气,身下的马脚速也快了几分。终于要到了。 苏暮雪反而有些拘促起来,便为难地问道:“师兄,这易盟主是个怎么样的人。” 林子麓的表情有些扭曲,“很难说,咳咳,武功登峰造极。”说着他把腰上的沧澜握起,这把剑就是他年轻时纵横江湖所用的武器。” “那这把剑为什么在你这儿?” “第一,他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到了削花飞叶,皆可伤人的境界,并不需要武器。第二,他年逾不惑却并未婚娶,没有子嗣,想他武功之高,却也没有收任何门徒,那一身绝世武功,当真浪费。这把剑后继无人,就许了我。这第三嘛,他根本就是在讨好师父!!!我跟你说,他就是个人品和品味都很差的老淫贼,喜欢穿极其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苍雪 作者:火锅君 分卷阅读8 艳俗的孔雀蓝、绛紫衣服,数次看他轻薄师父都被我拦下,再有一次老子就杀了他!!!” ☆、第九章 入了试剑山庄,林子麓因每年都来过几次驾轻熟路,表明来意就得到了接待。庄中婢子见两人衣衫褴褛不禁掩面偷笑,林子麓一脸不耐烦的随着山庄的老管事穿过前院。苏暮雪何曾见过这等富贵景象。雕栏画栋,亭台楼阁,无不金碧辉煌,气势恢宏,不觉有些呆了。林子麓察觉到他的心思微微一笑。 岱宗阁。苏暮雪远远望见了楼台上静坐饮茶的那人,的确是一身孔雀蓝长衫,俗艳不堪。但是这位武林至尊易盟主,还是让苏暮雪心头微颤。面容英朗,气宇轩昂,眼梢挑起的那一抹带笑的弧度更是无限风流。那是一种与衣着无关的傲然气质,举手投足都是无形的魄力。苏暮雪微微怯了,却见林子麓上前就毫无尊长的直呼其名:“易棹!你倒是逍遥快活,老子这一路可是历经千辛万苦!!”“师兄……”苏暮雪扯了扯他的衣襟示意他的言行出格。 易棹听得他的喊声回首看来,“子麓,你来了啊。”随后望向林子麓身后的苏暮雪,苏暮雪感到被那道灼灼的目光绞住,迅速别过了头。 林子麓换了一身新衣裳就吵饿要吃东西。八仙桌上,易棹与他挨近,形容慵散,“子麓啊,你师父还好吧?” “不劳您担心了。师父好得很。” “你溯雪剑练得如何?” “就那样吧。” 易棹微微笑了,一脸痞相。“这位小美人是倒是未曾见过呢?” 正在默然吃食的苏暮雪听了呛个半死,林子麓就说:“这位是师父新收的小师弟,苏暮雪。” 易棹眨眼,“我还以为是你师父年轻时风流快活捣腾出来的私生子呢,长得跟他年轻的时候真像。尤其是那副手足无措的羞恼模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是可爱极了。” 苏暮雪脸羞红得更甚,只完全找不出应对的话来。偷瞄了一眼林子麓。 林子麓剑花微挽杀到易棹面前,“你再调戏我师弟试试。” 第一夜,林子麓决定好好休息,至于正事,来日再议不迟。这一路上他发现的问题良多,都急需跟易棹谈谈。但是此时,朗月清风,正是夜半闲适,林子麓准备找老管家要壶好酒来喝喝。林子麓取了酒往中庭小池去了,忽然发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只轻笑:“这到巧了。”苏暮雪今日换了一身霜雪凝白的素色衣衫伫立塘边,月华洒了满身。林子麓往常没太在意,白日里经易棹提点,竟也觉得苏暮雪与苏阳相像,尤其是那眉间的淡淡落索,林子麓好些次在苏阳一人独处时看到。 “苏师弟,你在这干嘛呢?” 苏暮雪微诧回神,“师兄?嗯……我在看月亮。” 林子麓倒一时无语了,隔了会儿又道:“得了得了别学师父那伤情劲儿,这大好时光快陪师兄喝一杯。” 苏暮雪笑,“你还嫌在桦城那次害得我不够惨,我还想着幸好你没看见,结果那狼狈样你还不是被你由头到尾看个够。” 林子麓脸上浮出些歉意,但也只是一晃而过。 林子麓一屁股坐在塘边石台上,拍拍旁边:“来,坐。” 苏暮雪一皱眉:“师兄你自己坐吧,我先回屋了。” “别磨磨蹭蹭的,叫你坐就坐。” “……”苏暮雪瞅了眼自己雪白的衣衫,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挨着他坐了下来。 林子麓轻笑,“喂,我说你身体真弱,那天晚上是什么毛病?” “不清楚,忽然全身发冷,脉搏尽乱。” “明日请黛姑姑帮你看看。” “这黛姑姑是?” “易棹的亲妹妹,易黛。精通医术。今日你没能见着,大约明日就可以看见她了。到时候请她帮你把把脉,也好知其缘由。” 苏暮雪点点头。 林子麓大口灌着酒,心悦神怡。之间苏暮雪闲着无事从袖管抽出一支竹笛,“找帮我换衣服那位姑娘要的。”双唇微启开始吹一支曲。林子麓笑说:“师弟你还会这个。”曲调扬抑间如若落日黄昏般雄浑苍凉,末了归入缓重,长夜已至,光明永寂。林子麓听罢心里填了堵,“这曲子比之我们北地的歌遥多了份幽然,比之软侬吴曲又多了份壮阔。闻所未闻,真是奇了怪了,苏师弟你怎么会这样的曲子?” “我也不知道,这支曲子好像埋藏在我的心里一样。刚刚不注意就吹了出来。” 林子麓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大概跟你的身世有关吧。” 苏暮雪微愕,点点头表示赞同。 林子麓越喝越多,苏暮雪劝不住。他也知道林子麓不羁纵情的个性,后来便索性随他去了。林子麓说了很多话,刚开始是言说现在武林纷乱,中原各门各派明争暗斗,南有苗疆巫蛊蛮夷扰边,北有魔教落月势力日渐壮大。武林中人大都对这位慵散无为的易盟主颇有微辞。林子麓说道这里稍稍颓然,“其实易棹是个很好的人,起码他对师父和我都很好。他其实是无为而无不为,我相信他不像旁人说的那样不问武林之事只顾自己享乐。易棹是师父除了我们这些弟子之外这世上唯一重要的人,我知道。盟主啊,师父啊,还有明彦,梓敬,师弟们我都想保护。” 苏暮雪听后并未发话,只望着池中淡雅菡萏有些出神。 “还有你,苏暮雪。”林子麓冷不丁的加了一句。 苏暮雪当真被吓着了,一脸惊愕地侧首看他。 第二日是个阴天,铅云压城,山风低徊。 苏暮雪仰首望去,山庄四缘群峰巍峨,绣有试剑山庄纹章的旗帜飒飒作响。方一走出宾客住的别院就见着易棹一袭浓艳行了过来,招牌式不明意味的狭长眼笑。“欸?是小苏呀,你师兄呢?” “易盟主。”苏暮雪先颔首行礼,后道:“他……昨晚饮了些酒,估摸着这会儿还起不来。” “他打小就不拘管束,整天胡闹。但好在天性聪敏,责任心重,所以特别懂事。阿阳也格外疼爱他。” 苏暮雪愣怔,遂反映过来所谓“阿阳”是谁。“嗯,师兄虽然性情洒脱,却是个正直果敢的人。” ☆、第十章 易棹笑,“来,跟我一起去叫醒他,正事一件没谈就知道睡觉怎么行。” 一屋子酒气熏醉,林子麓果然在蒙头大睡,苏暮雪正思量要怎么叫醒他时易棹已经果断掀了他的被子。“林子麓,快起来。”林子麓睡中拧眉,微微撑开了眼皮。“易……易棹?”反转身子,“快把被子还我。”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后林子麓在易棹的踹床的攻势下起身梳洗干净后出现在了正堂。堂内已各分宾主,坐了些许人。苏暮雪仍在用早膳,林子麓上前抢过他手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苍雪 作者:火锅君 分卷阅读9 里的点心刁在嘴里。“苏暮雪你个小兔崽子看着外人打扰你师哥睡觉你也不拦着,还在旁边拄着给他打气,吃里扒外。” “……什么啊。”苏暮雪无言。 易棹在旁边坏笑,“小苏跟我站同一战线的。” 未几一位衣着华美,风姿绰约的的中年美妇在一名娇俏可爱的妙龄少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众人作揖。林子麓拱手,“子麓见过黛姑姑。”苏暮雪反应过来也说:“在下寒陵弟子苏暮雪,见过黛姑姑。”易黛慈笑道:“子麓在你黛姑姑面前哪来那么多礼数啊。快来给我看看,这么些年不见,有没有长胖一些。” 先前那名少女一身鹅黄轻罗,蹦蹦跳跳先跑过去林子麓面前,娇唇一嘟,大胆地伸手去刮他的鼻子。“羞羞羞,子麓哥哥你骗人,你上次走不是说每年都来看我的吗,还要带我去北地玩,结果这么多年没出现。”林子麓冷哼一声,“我什么时候答应了,都是你自说自话好吗。”看那少女面露恼容又急转失落,林子麓好似又有些过意不去,“好啦好啦,暖儿你别生气,我以后常来看你便是了。”那少女笑开,一跃上前环住林子麓的脖颈,“我就知道子麓哥哥最好了。” 众人都有些无奈但宠溺的看着她,这名少女名为南宫暖,是易黛的亲生女儿,易棹的侄女。由于其父早逝,易棹又膝下无出,山庄上下对她无不怜惜疼爱,性子不免娇纵了些,但心地却是善良。 一番寒暄罢了,易棹便抬手示意林子麓可以说了,林子麓会意侃侃道来:“子麓此次奉家师之命前来是想跟易盟主道一声家师意思是:中原武林纷乱,必先使其团结,方可抵御外患。他想请盟主召开武林大会,齐拢人心。我中原武林近日频出道德败坏之人,杀人越货,欺凌弱小,无恶不作,此等穷凶极恶之徒必先铲除。而后,发动武林各门各派力量围剿落月教日益在各处壮大的分坛。集中力量,各个击破。至于近期朝廷对武林的干预,应交涉协商,令其助我平苗疆之乱。”林子麓顿声,眼光熠熠,“师父还说,穷极寒陵上下,必将全力辅助试剑山庄。” 易棹听完有些怅然,苏阳啊苏阳,你终不能出世。因为你心中总有天下苍生而我心里却没有。 林子麓又道:“还有一事,在下猜想,落月教教主宇文俭明已经死了。” 座中众人惊呼,易棹的同门师弟负剑紫鸾梁洛起身,“这等大事,子麓你莫要轻浮乱言啊。” 林子麓坚定道:“此次我同师弟前来试剑山庄的途中,我发现一名男子,他中途砍伤了我师弟两次。第二次我看清了那把刀,是‘渡劫’无误。‘渡劫’宇文俭明生前绝不离手,必是他死了才会落到别人手里。” 主座上易棹道:“那想必是了,我了解宇文俭明,除非他死,否则绝不轻离‘渡劫’。这宇文俭明生有两子,正妻所出嫡子宇文僭,仍有庶出一子名为宇文霁。那名男子估计就是其中一人。” 苏暮雪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浑身一震,那人竟是?前魔教教主宇文俭明的儿子!而我与他竟是旧识?他微微收复了心情,佯装无事继续静坐在一旁。 待到众人散了,易黛也请辞易寒准备携着南宫暖下去休息。林子麓赶忙拦下她:“黛姑姑,子麓有一事相求。” 易黛慈爱的看他:“子麓你但说无妨,这样多礼倒显得生疏了。” “就是就是。”南宫暖在一旁嗔道。 “我想请姑姑帮我师弟诊病。” 易黛搭上苏暮雪的手臂时南宫暖躲在她身后看他,他相貌温恬,注意到她的视线时微微闪躲,似有些羞赧。南宫暖心觉有趣,又大方的打量起他。 易黛本笑容温和,忽而脸色转阴,又拢起了眉。林子麓见状急不可耐,“黛姑姑如何?师弟可有何隐疾?” 易黛闻言赫然惊醒,“这……”只平复了脸色。“没什么,身子有点虚弱,我开个方子补补就好了。” 林子麓觉得难以置信:“只是身子虚弱?那怎么会冻了一会儿数月难愈,又忽然经脉阻滞性命堪忧。” 南宫暖对他吐了吐舌头:“我娘的话你还不信吗,她的医术是天底下最高超的。” 易棹也发话:“虽然家妹医术算不得天下无双,江湖水远自有高人在,但是这么些年也算得妙手回春,鲜有误断。既然她这么说,那小苏便无大碍了,子麓你放心就是。” “那当然是没事就好。”林子麓释怀,拉着苏暮雪告辞。“走啦,你难得出来一次,我带你在山庄逛逛。”南宫暖听言有的玩立即兴奋起来:“我也去我也去。”林子麓撇嘴,“那好吧,靠你带路咯。” 待到三人离去,易棹便问道:“有何难言之隐,黛儿你可以说了。” 易黛叹了口气道:“果然瞒不过哥你,不知苏大哥从哪儿找来的这孩子。他的确有问题,却不是病,是蛊。” 晋中大城宁州有一烟柳之地名曰凝烟楼,近日听闻九曲门少主陈琳带人在此寻欢作乐。城中人知九曲门在这平原一带势重,都不愿招惹他,因此凝烟楼老鸨发了愁,平日凝烟楼热闹非凡,这些天的生意门可罗雀。 那九曲门少主陈琳带着一帮下属朋友在这儿饮酒寻欢闹腾了三日还未离去,老鸨正伏在楼台的杆栏上琢磨着找个什么法子不得罪这陈琳又把他弄走时她看见街角出现了一个人。 非常显眼的一个人,不仅因为他容貌出众,老鸨久经世事,从他身上觉出一种骇人的危险气息。 ☆、第十一章 那人踏进了凝烟楼的门槛。 陈琳搂着这儿的头牌,貌美如花的碟风姑娘狎玩,酒兴正浓。桌上众人也划拳的划拳,喝酒的喝酒,亲热的亲热,一派糜乱景象。自他爹死后把九曲门托付给他,他殚精竭虑,夙兴夜寐,唯恐这纵横黄河流域的九曲门在他手中败了去。直到这日终是累了,他看开便道这江湖不过如此,决意要纵情一回。 他挑起碟风的舌头,灵巧地卷了去。心里一片灰蒙,说不上嗔喜。 忽而余光瞄到一双眸子,那是一对柔波荡漾的桃花眼,只一瞬就足以让人迷了心神。陈琳支开碟风,朝着那对眸子的主人走了过去,那个人负手而立,薄薄的笑意在他那张孩童般娇柔的脸上分外天真无邪。他竟未着内衫,领口敞了大片雪白的肌肤,便是胸前樱红一点也若隐若现。陈琳突然口干舌燥起来。 陈琳上前去箍住他的下巴,抬高。好一对妖异的招子。陈琳笑得轻浮:“老鸨有这么好的货色不拿出来孝敬哥几个是想留着自己用吗。”他知这凝烟楼为了满足顾客特殊癖好,也住有不少相貌清秀的倌儿。 那名少年眼波微漾,楼内众人听到一声惨叫,那陈琳的一只手臂竟然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苍雪 作者:火锅君 分卷阅读10 似被人齐腕砍下落在一滩鲜血里。就是先前触摸少年的那只右手。再看那少年,仍旧手背在身后直直立着,好像从来不曾动弹过一分。只是那笑容在众人眼里变得诡魅可怕起来。 那少年朝着陈琳走近了一步,唇里轻轻吐出一个字,在场的每个人却都听得真切:“杀。” 无数黑影闪现。 雀影般疾速划过,带出一道道殷红的痕路。 天外一声闷雷,转眼大雨倾盆。三人扯着裤腿跑到一旁的屋角避雨。瓦檐挂出了道道水帘,南宫暖伸手去接,捧了一掌心朝着林子麓泼去。林子麓正埋怨这鬼天气,一不注意就着了道,水珠在眉毛上打转。南宫暖拍手大笑。“你这臭丫头!!”林子麓说着用剑柄撩起水帘淋了她一身。“你!”南宫暖也遭殃撅嘴,趁他不备在他腰上耸了一把,林子麓被推出去,雨点铺头盖脸打下来。苏暮雪见他们闹腾暗笑。“笑什么,幸灾乐祸!!”林子麓心想反正也是湿了,就使坏把南宫暖跟苏暮雪也拎了出来。 雨珠打在脸上钝钝地疼,秋天少有的大暴雨。三人面面相觑,衣袍都由里到外湿了个透,不禁都笑了。“回去黛姑姑要骂我跟着你疯了。”林子麓道。 翌日南宫暖开始咳嗽,林子麓无奈,“还好吧,要不要下去歇着。”南宫暖知他关切心里暖融一片,只微微摇头,“娘说小风寒不碍事的,你们谈正事吧。”林子麓跟易棹聊得正酣,忽有人来报,只道是十万火急之事,一定要亲自说与易棹。 传了人上来,说是黄河九曲门少主被人杀了,被血洗的凝烟楼内有落月教的纹章,而如今九曲门余众上试剑山庄来讨要说法。林子麓听后激愤,“有种便上月泠山脉找落月教,来试剑山庄闹事算个什么英雄好汉。” 易棹抬手压下他话锋,眸里添了道飘忽不定的黯光,“陈琳……倒是个好小子。” “子麓哥哥跟在舅舅身边帮他处理事物倒真是个得力助手。舅舅没有儿子,要是有个像子麓哥哥这样的儿子就好了,我知他不易,多希望有个人能帮他啊。”南宫暖手里捏着苏暮雪方才给他扎好的纸鸢,喃喃道。 “唔……”苏暮雪若有所思。心里对这位活泼轻灵的南宫姑娘又重新量度,没想到看似无忧无虑,却也能念及这层面挂心她舅舅。 近些天林子麓忙,没时间顾及她。南宫暖就拉着苏暮雪陪她玩,苏暮雪不善拒绝就顺着她。这日正是秋风飒爽,南宫暖大清早就闹着苏暮雪给他放纸鸢。这扎风筝的活儿苏暮雪并不会,南宫暖却说这是林子麓的绝活,小的时候他经常扎漂亮的燕子和蝴蝶给她放。苏暮雪于是试着糊了一早上终于做出一只曲线流畅的燕子,南宫暖踩着小巧的软底小鞋激动得又蹦又跳。苏暮雪见她欢喜也微微展颜。 二人由山庄行至忠州城外的护城河,午后的风重滞的盘旋于河面上,古老的城墙沉默而安详。“这样的风放风筝有些困难,都怪我手矬折腾了一早晨,记得早上的风还是很不错的。对不起。”苏暮雪自责道。南宫暖粉拳击上他后脑,“对不起你个头啦,你怎得跟你师哥性子差这么多。”南宫暖不顾苏暮雪迷惑又接着说:“子麓哥哥就是这样,他总是像风一样,你时常把握不住他,他随心所欲,飘逸洒脱。可是拂面而过时你才知其和煦温柔。” 纸鸢几回盘旋却总是落下,若不是苏暮雪拉住,险些坠入河水中。后来苏暮雪只好绕着河堤缓缓跑动,终于把那只并不好看的燕子放了上去,高空风大,纸鸢稳定了下来,手中传来细线微微震荡的触感。苏暮雪把线球交还给南宫暖。 “咻”地一声一道细小的影子划过,细线被割断,纸鸢无所凭依,摇摇下坠。 “啊!”南宫暖失声喊出,转身怒目而视,“谁干的?” “这丫头就是易棹那厮的亲侄女,给我上。”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苏暮雪上前一步剑半出了鞘,没想到后领忽地被人扯起。南宫暖就说了一个字“跑!”然后就拉着苏暮雪飞快往忠州城门跑去。后方几人也穷追不舍。 “舅舅说过,遇到危险切莫迎上,溜之大吉走为上策。”南宫暖一面提着裙裾飞跑一面向苏暮雪解释。 苏暮雪苦笑,心想果然很有易盟主的风格。 二人跑进忠州城内的繁华市井,左拐右拐就把先前紧随其后的人甩了个干净。南宫暖气喘吁吁地说:“看刚刚那个光头顶上竖着一条大辫子的人,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苏暮雪轻功较之她要高明许多,此时倒是气息不乱:“这外头危险你身份特殊以后不要独自出来。” ☆、第十二章 南宫暖笑道:“舅舅可不是这样说的,他知我机灵应变就随我。试剑山庄又大又闷,真是天底下最无聊的地方,我经常跑出来在忠州大街上晃荡来着。什么杂耍啊,说书啊,还有选花魁都特新鲜好玩,有空我带你去。” 苏暮雪点头。 林子麓傍晚等到他们归来时见苏暮雪包包袋袋搂着许多,南宫暖则上前笑容满面的跟他招呼。“你们买了不少东西啊。”林子麓道。 “嗯,都是些好吃的好玩的。小弟他不常见这些,做老大的自然要带他开开眼界。”南宫暖一副得意的样子。 “什么小弟?”林子麓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暮雪满脸无奈之至,“南宫姑娘说她没有弟弟,硬是要认我做小弟。” 一月期至,林苏二人拜别试剑山庄众人返回寒陵山。除却易棹,山庄大部分重要人等都相送二人至忠州城门。林子麓拱手再拜,“黛姑姑,暖儿,还有众位前辈们,这就回去吧,勿要再送了。”南宫暖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一手拉着林子麓,一手拉着苏暮雪,“我会想你们的,一定要经常来忠州啊。”林子麓抚她的脑袋,“行了别哭了,都答应你会经常来看你的,再说盟主也希望我帮他解决一些事情。只是此次出门太久怕师父担心。”苏暮雪用袖子拭去她脸蛋上的泪珠儿,“这些日子有暖儿你带我玩很开心,下次来看你给你带雪里见。” 雪里见是寒陵深山巨木下生长的一种稀有药草,据说可制成粉末或膏体供女子使用肌肤莹亮。南宫暖听林子麓说起过寒陵山上的奇珍异宝,就跟苏暮雪提过一次。 南宫暖重重地点点头。 二人翻身上马,驰向城门。 回程却是格外轻松,二人心情甚佳,多做言笑,不疾不缓的行速,再有半月就回了寒陵。在雪山脚下,苏暮雪抬头望去只见白雪皑皑,千峰耸立,恍然间被一抹艳红攫住了视线。说也奇怪,北地极寒,雪峰之上更是难觅花踪,却只得这红梅花,灼灼其华,艳丽如火,凋去又生,年复一年。此时一只手掌覆在了苏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苍雪 作者:火锅君 分卷阅读11 暮雪的眼睛上,耳后传来林子麓的声音:“师弟,猜猜这是什么?”手中被塞进一块东西,传至肌肤的温度冰凉冰凉的,极是舒服。“不知道。”苏暮雪答道。 “猜猜看嘛。” “……猜不出。” 林子麓放开了挡住他眼睛的手,撇撇嘴:“真没情趣,瞎猜猜也好啊,行行行你自己看。” 苏暮雪低头一看,掌中莹白美玉,正是那日买给苏阳那块。“啊!”苏暮雪忍不住惊讶出声。 “我知道你心仪这玉,就在回来的时候帮你赎回来了呗,喜欢吗?”林子麓笑。 “喜欢。”苏暮雪回答。 “那你要怎么报答师兄呢?” “……” 二人一进门就见着前院里聚了一群人在下棋,陆明彦和另外一名弟子对阵。明显黑棋占尽了优势,陆明彦正洋洋得意,那名弟子却焦容满面,眉头紧锁,捻着棋子就是不知道该在哪处落定。一枚石子攸然飞上棋盘落在一格,众人一看,狭路逢生的妙招,白子顿时突出围锁获取了一线生机。陆明彦破口大骂:“哪个兔崽子,观棋不语知道吗?” 林子麓站在外围,“兔崽子在此。” 陆明彦揉揉眼睛:“大……大师兄!!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说着扑了上去。 林子麓侧身闪开让他扑了个空:“饿狼扑食似的。” 众人发笑。 见到苏阳时那人正在榻上读书,敛着眉目,一脸端容。苏暮雪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师父!”苏阳闻言侧首,仍是温眉善目的样子,喜悦也已溢于言表,“子麓,暮雪,你们回来了。”苏暮雪此时也顾不得礼数,明知自己行为不合适,就撞进苏阳的怀里。苏阳微诧,却又微微一笑,像慈父一样将其搂紧,“这一行肯定受委屈了,不怕,有师父在呢。暮雪你辛苦了。” 林子麓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啧啧,苏师弟平日可冷淡了,见着师父您倒像换了个人似的。还有,我也很辛苦好吗,师父你偏心。” “是是,子麓你也辛苦了,此去忠州路途遥远,既然回来了你们快好好歇息歇息吧。来日再做长谈。” 一走出屋子六角形状的雪花从瓦灰的天空中落了下来,又是日暮时分。林子麓打了个寒颤,“真冷,果然回到寒陵了。” “嗯……这里是我的家。”苏暮雪沉吟,思绪又飘得遥远。 几日之后,林子麓把此行见闻一一禀明苏阳,苏阳皱了眉,叹道:“希望他还好吧……也希望这天下能得长就平定,但自从十五年前我和易棹双剑合璧重创宇文俭明之后,我就知道这武林将再无一日安宁。” 林子麓沉默片刻,“师父,还有一事,我觉得应当说与你听。” 苏阳点头示意他继续,林子麓道:“关于苏师弟的。” “易盟主在我返回前告知我黛姑姑诊出苏师弟幼年曾被人下过血蛊养药,这异术您可能闻所未闻,但却有其事,据说那引药药性强烈,体弱者承受不及,故需一人血液养药,患病者隔日再饮其血液方可减弱药性。而那养药之人,每被喂药之时……全身剧痛,生不如死。据说极少有人能忍耐下来,这血盅极其珍贵,养药之人不可半途更换,均是精挑细选,能百忍千磨。而这养药之人,即便成功,终生被药性蛊毒所伤,落下病患,短命折寿。”林子麓叹道,他觉察向来深潭无波的苏阳眼中起了微漪,袖下露出的拳早已攥得许紧,描摹出森森的骨架。 “究竟是什么人如此阴毒?”苏阳勉强咽下怒火,平静问道。 “师父你的重点也错了啊。”林子麓苦笑,当时盟主告诉我的时候我也是这么问的。”他稍顿,“可是盟主问我你除了关心他难道不应该先考虑他这人有问题吗?” 苏阳笑,“那你怎么看?” ☆、第十三章 “我相信他,不只是他为我挡的那一刀不计生死。我信他的为人,你说这好笑吗,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咦?”林子麓端详了苏阳腰间的那块玉,“好呀,原来那小子买来是送给你的。” “这个吗?”苏阳轻抚那块玉琮,“我很喜欢。” “嘁……”林子麓一脸不屑。 寒陵山的日子漫长安静,林子麓一不爱练剑,二不爱读书。平日的爱好除却有事没事找些茬儿损损苏阳,跟着陆明彦那群人插科打诨,就是自个儿揽着把剑屋里屋外,山中涧底闲逛。这日晃荡久了林子麓就莫名其妙地折身往漱芳亭去,有两天没见着苏暮雪那小子了,林子麓想。果然找得他在亭前练剑,剑光四溢像是激起的水花,一招一式都不曾松懈,力求尽善尽美的打法。苏暮雪发觉林子麓在一旁收了剑势,低头打招呼:“大师兄。你怎么来了?”林子麓便走上前,“怎么我就不能来。”又笑着说:“我寒陵派在师父的松散教导和我这个清闲大师兄身先士卒的领导下没有见过你这么拼命的。” “唔……”苏暮雪剥开额上早已被汗水浸湿的的发丝,“师弟不才,认为只有勤加练剑才能进步。” “不错。但是练剑也要有方法,你这样练是剑练你,不是你练剑,迟早有一天会被剑驱使。”林子麓从剑鞘里起出沧澜,“而我的剑,是我的朋友,我的仆人,但绝对不会是我的主人。” 苏暮雪静静看着他舞剑,肆意潇洒,有如草书大家挥毫纸上,林子麓的剑术很有风格。苏暮雪知道自己比之他还差得很远陷入沉思。 “我教你练剑的方法。”林子麓道。 这些天“本派第一懒的大师兄竟然由早到晚练了三四天的剑,而且还是跟苏师弟一起练的”成了寒陵山上的头号八卦。陆明彦起初不相信,拉上几个师弟躲在草丛里远远看见苏暮雪摆出挥剑的姿势而林子麓一脸认真的攥着他的手腕给他纠正,陆明彦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在做梦。 “看来大师兄跟苏师弟在下山这趟发生了些什么,不然这最水火不相容的两人怎么可能在一起练剑。”陆明彦一颗八卦的心熊熊燃烧,终于忍不住问起了林子麓,“大师兄你转性啦居然陪苏师弟练剑,这里面有何奸情快说来听听。” 当时林子麓正满头大汗从水缸里舀水出来洗脸,顺手就泼向陆明彦,“奸情你个头啊,你天天有空下棋贫嘴怎么不学学人家苏师弟好好练剑,给师父省省心。” “哦。”陆明彦讨了个没趣,转身走开。 苏暮雪平日里很少跟陆明彦为首的一群闹腾鬼混迹一块,偶尔陪他们下下棋之外跟他二师兄贺梓敬倒是很合得来,大概是因为二人相似的笃实平稳的个性。苏暮雪夜里闲着就会读书,读到不懂的地方就会冒着雪去敲贺梓敬的门,贺梓敬总会煮水泡上一壶热茶等他。然后二人就会一面饮茶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苍雪 作者:火锅君 分卷阅读12 一面谈经论史。偶尔会相对无话,只是静静坐着,回神时相视一笑,也不觉得尴尬难耐。 那日二人捧着书把茶面上的热气吹散的时刻门“咚咚咚”地响了,贺梓敬觉得奇怪,除了苏暮雪这时候还有谁会找他。开门一看,林子麓一脸不快的站在门口。“大师兄?!”贺梓敬诧道。 林子麓直接绕过他,“苏暮雪你怎么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 苏暮雪放下茶碗,“有些问题想问二师兄。” “有问题可以问我。” “……”苏暮雪沉默了片刻,“你不懂。” “我怎么会不懂!!” 苏暮雪随便翻开一页书,“‘君若以德绥诸候,准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虽众,无所用之。’大师兄你解释来听听。” “你……!好啊,苏暮雪你有种。”林子麓气急败坏地跑了。 贺梓敬待他走了,苦笑着看苏暮雪,“苏师弟,不是我说你,寒陵山上估计还没人敢嘲笑大师兄不通诗文,你是第一个。” 林子麓很生气。 火冒三丈。 怒火中烧。 大半夜他肚子饿了偷偷去厨房灶下烤了只鸡,想着美食应当与人分享,就兴高采烈地去敲苏暮雪的门。没有回应,林子麓透过窗纸发现屋内没有点烛火,知道他出去了就站在门口等,左右不见他来,手中的烤鸡终是冷透了,不知不觉打了个喷嚏。心中就莫名委屈起来。在派内逛了几圈找他,敲了几个师弟的门被告知苏暮雪夜里会去找他二师兄喝茶。 原本想说,“我烤了只鸡,冷了,可以再烤,你要不要吃。”后来见他一脸和穆的喝茶,甚至还有些眼神冷淡。开口就变了味。 何时有人敢这样对老子,林子麓照着身边的石碑踹了一脚,“唉哟!”又抱着脚叫唤。“他妈的忘了寒陵这块破碑是山上的黑云石雕的。” 第二日陆明彦去后院挖他藏在地里的酒,路过漱芳亭时看到苏暮雪一个人在练剑,没了林子麓的影子。陆明彦心中疑惑,折来折去找了几遍也没能找着他,寒陵派这么豆腐干大的一块地方,他能去哪呢?陆明彦眼睛咕噜一转想到一个地方。 红梅林里一片妧媚,暗香浮动。横梳枝条下果然有一人在舞剑,狠极的招式,剑身上笼着一层淡蓝的薄光。“大师兄,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从小到大,只要你跟师父闹翻了就躲到这儿,我早摸清规律了。” “……” 中午用膳,苏阳这些天不常来,做饭的常鉴就把饭菜端去他屋里。陆明彦远远看见苏暮雪的身影跑过去在他贴在他耳后说了几句话。苏暮雪听后表情没有改变,陆明彦很疑惑,也不知道有没有奏效。 他说大师兄其实很孩子气很好哄的,只要你服软道个歉就没事了。 饭桌上林子麓寒着脸,苏暮雪一声不吭,只顾着吃菜。满桌子人觉得这气氛连白花花的米饭都难以下咽了。陆明彦为了缓和气氛,搜肠刮肚说了几个笑话,“大师兄你说好不好笑?苏师弟你怎么不笑?”言罢干笑了几声。 ☆、第十四章 谁知场面更加诡异,气氛紧张有如绷紧的鼓面。 苏暮雪吃完饭利落地抹了抹嘴转身离桌。陆明彦气坏了追上他问,“苏师弟你怎么不道歉呢?” “我为什么要道歉,凭什么他找谁谁就要在那里,他无理取闹你们还这么向着他。不可理喻。” 话音不大,却一字不落的入了林子麓的耳朵。 这些天几个不明事理的小师弟看见林子麓喝得烂醉的模样疑惑地看着陆明彦,眼中充满了好奇的目光。陆明彦每次都叹气:“大师兄这喝的都是寂寞啊。” “谁说老子赌气,老子才没赌气呢。你们再敢胡说小心我揍你们。”远处传来林子麓熏醉的声音。 陆明彦摊摊手,对吓得面色惨白的师弟们说:“看到了吧,好孩子可别跟他学。” 苏阳这些天不舒服,但自觉不算大毛病不曾声张,这日感觉到阳光晴暖就准备出屋逛逛。屋外晴芒如箭,梅香隐隐,苏阳心情大好舒展着筋骨。“告诉那个苏暮雪,就算他跪下求老子老子也不会原谅他的!”苏阳很不情愿的听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林子麓!你平时偷着喝酒别以为我不知道!但是喝的不多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剑客讲究修身养性,你翅膀硬了竟敢明目张胆醉酒喧哗!你还有没有一点大师兄的样子,怎么给师弟们做的典范!” 林子麓刚刚酒醒就看见苏阳黑着的一张脸,心说大事不好。再一看身边围满了派中弟子,好死不死的还有那个冰块脸苏暮雪。“师父,弟子知错,下次不敢了。”林子麓知道苏阳这回真的生气了,语气也蔫了不少。 “后山栖霜谷,思过三个月。”冷酷无情,不容置疑。苏阳怒火未消。 “啊?!三个月……”林子麓虽然不满但是也不敢辩驳。 苏暮雪听了松了一口气,心说有一段时间不用见到林子麓了,不觉溢出了一丝笑声。苏阳一拍桌子,“你小子也别笑,这事也算你一份,同门师兄弟还斗起狠来了,有什么事要跟你师兄闹成这样,不成体统。以后给他送饭就你了。” 苏暮雪夜里失眠了,也没心情去捣腾诗书,只心下忐忑,一想着明日要独自去后山给林子麓送饭就觉得生不如死。 林子麓打量着这间破敝的小屋子,上一次他被苏阳罚来思过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林子麓踹开门飞扬的灰尘呛得他直咳嗽,地板走上去发出“吱啦——吱啦。”经年失修的响动,房梁上堆积的尘土落了他满头满脸。林子麓骂了句难听的粗话。然后从屋子角落找出扫帚和水桶,想到近处溪流中寒凉刺骨的水林子麓脸上露出了欲哭无泪的表情。 苏暮雪轻轻叩门,无人应答。他加重力气又敲了几回。屋里总算传来熟悉的声音,“别敲了!烦死人了!” 苏暮雪战战兢兢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林子麓像一团烂泥一样瘫倒在床铺上。虽然满心疑惑面上却无动于衷的把送饭的竹篮重重地放在木桌上,“喏,饭。”苏暮雪冷冷地说。 床上的人霍然弹起朝苏暮雪扑过来,苏暮雪大吃一惊但反应不及他,几番招架就被他反手制住面部朝下按倒在床上。“林子麓!你要干嘛!?” “我要揍你。”身后的人吐出这几个字。 “啊?!” “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要不是你师父能罚我来这鬼地方吗,昨天打扫屋子都扫了半天老子腰都快断了。” 苏暮雪挣扎片刻,发现对方箍住自己手腕的力量很大,根本无法动弹。“你不怕师父知道吗?” 林子麓坏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苍雪 作者:火锅君 分卷阅读13 笑几声,凑近他耳后低声说,“苏师弟你好不天真,我教训你不会你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保证没有人看得出来。” 苏暮雪捱了打,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恶气已出满面春风的吃着饭的林子麓,“我……我明天绝对不会再来了!”言讫摔门绝尘而去。 第二日林子麓看到苏暮雪黑脸站在门口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苏~师~弟~你不是说你不来了吗?” 苏暮雪把饭菜放下就拔出佩剑,“你……你别过来,今天我不会轻易就范的。” 林子麓笑得更天花乱坠了,“苏暮雪你平时不是挺神气的吗,还说我什么来着‘无理取闹不可理喻’?怎么现在怂了?” “……你想怎么样?”苏暮雪仍旧一脸提防。 林子麓眯眼微微笑,“你明天给我吹笛子给我听我就不打你了。” 苏暮雪信不过他,“真的?” “你什么时候看我食言过?” 苏暮雪心想这个交易不算太坏,回去时在道上砍了根乌青的竹子,夜里用刀子削了削。 悠扬悦耳的轻快小调让林子麓心情舒畅了不少,“嗯,吹得不错。今天就不揍你了。” 接下来的日子苏暮雪天天给林子麓吹笛子,苏暮雪擅笛,一曲清商,百般滋味,能让人如痴如醉,沉湎其中。有时吹罢两人面对面干瞪眼,谁也不服输,一定要等对方忍不住先眨眼才罢休。后来两人小打小闹之余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扯南扯北,林子麓给苏暮雪讲剑,指明他练剑的盲点,苏暮雪也开始撑着下巴求他说苏阳和师兄们从前的故事。 一日每天准备好饭食让苏暮雪送去的常鉴师兄对脸上带着笑意的苏暮雪说:“苏师弟你最近给大师兄送饭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啊,是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苏暮雪烧红了脸,“哪有?”然后急匆匆地跑了。常鉴本是出于好意,此时却摸不着头脑,心说这苏师弟性格果然有些奇奇怪怪的。 屋外风雪的呼啸如同笼里困兽的嘶吼,昨夜开始下的一场浩荡的大雪把谷里林子麓的小屋围成了白色湖泊里的一叶孤舟。林子麓用白日里收割的柴草生了一团不大的火焰,举着双手取暖。俗世的秋天也过去了,隆冬将至,这里是寒陵山,更是没日没夜的刺骨森寒和旷世风雪。林子麓没事干,就取出沧澜剑凑近火光细细的擦拭,让每一寸剑身都如镜子般明亮,火焰映照在上面熊熊燃烧。 ☆、第十五章 林子麓蓦地心中一凛,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他慌神看了一眼桌上尚未封冻的水时计,午时已至,苏暮雪要来送饭了。林子麓不知所措地起身,听到门前的传来鞋底踩在雪地上窸窸窣窣的响声,那样一板一眼的走路方式,正是苏暮雪。 林子麓猛地推开门冲向屋外,“闪开!”苏暮雪愣怔在雪地中央,身侧一个巨大的黑影带着野兽特有的腥臊向他扑来。 苏暮雪被一股力量击中,摔坐在地上。抬眼就看见林子麓挺拔的背影和退开数尺的野兽。 那只兽通身雪白,蓬密的毛发让它不起眼的融却于苍茫天地中。看上去是只狮子,但面部冰蓝色有致的纹路却昭示了它的与众不同。“寒陵山上的异兽,雪狮。凶猛强悍的肉食动物。”林子麓淡淡道。那只兽观望着两个人类,对林子麓手中蓝光微漾的沧澜剑好似有些畏惧。但后来对食物的渴望又占据了它的意识,利爪破空袭来。林子麓毫不犹豫的挥剑砍去。雪狮低嗥一声败叶一般落在雪地上,前胸一道伤口。它似乎不惧疼痛似的又起身,后退几步突然向前加速,雷霆一般朝林子麓飞奔而来。林子麓的剑光似散霰,变幻无穷,发出惊涛巨浪般的鸣响。两股力量剧烈的冲撞在一起,天地为之色变。 苏暮雪看得呆住,只见林子麓轻声说:“溯雪剑法第十六式,晦天阴。”雪狮发出低哀的鸣叫,雪地上被染红。“你走吧,我不杀你。”林子麓冷声。 那只兽好似通人性,有些感激的对他垂首,然后拖着受伤的身体步履蹒跚的消失在雪幕中。 “大师兄……谢谢你救了我。”苏暮雪捡起地上的竹篮对林子麓说。  林子麓背对着他,轰然倒地。 “大!大师兄!!” “大师兄你醒了!”林子麓醒来就看见苏暮雪苍白的脸。他躺在小屋里的床榻上。苏暮雪在替他擦拭着身体。林子麓瞅了眼自己下腹右侧的血窟窿,心说这可不好办了。苏暮雪焦急万分,“你醒了就好,我现在就回去找人过来。”说着转身要跑,胳膊去被人拉住。苏暮雪侧首看他,林子麓摇了摇头,“天黑了,屋外有血腥味,容易引来更强大的怪物。” “那怎么办!!” 林子麓的声音透着极端的冷静,“等天亮。” “不行!你的伤必须救治。”说着挣脱林子麓要走。 “苏暮雪,你敢走的话我就闭眼睡觉,你回来的时候我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苏暮雪止住了脚步。 夜冷星微,千峦静默,小窗内烛光昏晦。“你别哭了行吗。” 苏暮雪举起袖管抹了抹脸颊,“没有哭。”然后泪水又从眼眶里喷薄而出糊了满脸。  林子麓一时无语,又道:“这是第二次看你哭呢。行了,别哭了我不痛的,只要不睡着就能撑到明天打早。” 苏暮雪还是眼泪纵横。 “别哭了!你再哭我打你了。” 苏暮雪“哗”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林子麓不耐烦的照着他脑袋来了一记重拳,苏暮雪愣住,“师兄你居然真打我。” 林子麓忍不住笑了。 苏暮雪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为漫长的一夜,他忘了清晨何时到来,他只记得他是如何一分一秒的巴望着黑暗过去,记得他在东方泛起薄光的那一刻是如何小心翼翼地背起意识已经模糊的林子麓一步一步的往前山走去。他记得自己最后几乎只剩下微乎甚微的力气,是如何跌倒,爬行,又站起。 “苏师弟?大师兄?你们怎么了?!”听到这个声音之后苏暮雪终于放心的晕了过去。 几月后,寒陵山,红梅林,林子麓舞剑舞得累了就靠在梅树的枝干上闭眼小憩。很快就真的睡了过去。 苏暮雪寻了过来,左右找了一圈才看见地上的林子麓,红得娇嫩的花瓣落在他的发上,肩上,浑身都是。苏暮雪微微一笑,弯腰凝视他的睡脸,从修长的眼睫到高挺的鼻子再到紧闭的双唇,苏暮雪脸上霎时泛起了红晕。他犹豫片刻,终是鼓起勇气,凑近他的唇轻轻一吻迅速撤离,蜻蜓点水般不着痕迹。 后脑忽然被一对有力的手按住压向前方,苏暮雪吃了一惊,二人双唇已经紧紧抵住。苏暮雪发出低吟后推开眼前的人,“你个卑鄙小人你装睡!”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苍雪 作者:火锅君 分卷阅读14 林子麓翘嘴角玩味的笑,“你还好意思说,趁人熟睡偷亲别人是君子所为吗?苏。师。弟。” 苏暮雪脸上的表情在很短的时间内千变万化,极为丰富。 林子麓趁胜追击,“我说,苏师弟,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苏暮雪想说“没有。”但一瞬间言语功能丧失,只剩窘迫。 林子麓开怀大笑,展开手臂把他拥进怀中,“没事,反正我也喜欢你。” 苏暮雪感到自己心脏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前方高能}}}}}}}}}}}}}}} 林子麓翻身把苏暮雪压在身下,苏暮雪半个身子陷入疏松的白雪中,林子麓笑着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苏暮雪受惊瞪大了眼睛,林子麓立即用吻堵住他的嘴唇防止他喊出声,手不安分的深入他衣内摩挲。常年使剑的手掌上的特有茧子让苏暮雪不堪忍受,低喘声声。 后庭忽地被探入一指,冰凉透骨。“唔……”苏暮雪用尽全身的气力挣扎,单手支起半边身体,“混蛋,你放开我。” 林子麓微微不悦,利索地掩好他的衣袍从他身上退开,抱着剑说:“我从来不勉强别人,今天是我错了。” “……”苏暮雪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师兄,抱我吧,我这次不反抗了。” 林子麓昂扬挺入他的身体,虽然紧窒但却意外的顺利。“苏师弟看你平时挺一本正经的,我们现在居然在打野战唉。” 苏暮雪早满脸通红,“你能少说两句吗。” “你如果痛就告诉我。”林子麓缓慢抽送。 “我不怕痛,你随意吧。” ☆、第十六章 二人同时达到极乐的顶峰。林子麓伸手揩去苏暮雪额上的汗水,拥他在怀,“脸红什么啊。”苏暮雪闷闷不说话。 “话说师弟你好熟练,简直不像第一次唉。” “你说什么啊!”挥过去的手臂被林子麓制住,“开玩笑的,别生气嘛。” 苏暮雪安份下来了,把头贴紧林子麓的胸膛,低声说:“师兄,我喜欢你。” 林子麓笑了,“我也是。” 雪落如狂,红梅碎瓣纷舞。天地一片肃穆。 中原武林近日人心惶惶,那一副山峦和勾月的纹章成了可怕的诅咒。“宇文僭”这个名字传遍中原十四州,有幸见过他的人都说他一袭黑衣,眸子柔软的像一泓水,但是一柄直刃刀染血无数,是杀人如麻的残酷恶鬼。 苏阳得到消息传闻落月教肆意杀人,教主宇文僭武功深不可测,手段狠辣无比,不少武林正派人士惨遭毒手。“落月教这是要搅乱这一潭浑水啊。”苏阳皱眉,手指按了按最近疼个不停的额角。起身出了屋子。找到林子麓的时候他正跟苏暮雪并肩闲逛,两人心情都不错,满面笑容。撞上苏阳的时候苏暮雪甩开了二人牵在一起的手,林子麓诧异,然后看到衣袂飘飘的苏阳,“师父?” 苏阳当作没注意到他们二人的举动,神色淡淡:“子麓,师父有些事要找你谈谈。” “哦好。”林子麓习以为常并不诧怪。 “那师父,师兄,暮雪先告退了。” “嗯,你先下去吧。”苏阳挥手,待到苏暮雪走远。苏阳沉声道:“子麓,师父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苏暮雪听说林子麓过些日子又要前往试剑山庄,心里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惶惶不安的感觉。林子麓无论怎么逗他开心他都沉着脸色,不遑多言。林子麓只好扳过他的下巴就亲,苏暮雪慌乱,“你干什么啊,也不怕被人看见?!” “看见就看见呗,谁敢胡说我揍谁。”林子麓一脸无所谓的笑,然后正经了些,“暮雪,别担心,我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已经开始领会溯雪功的最后一重了。师父也是在我这个年龄做到的。我此次去试剑山庄是因为师父担心易盟主,不久就会回来,师父最近身体不佳,你帮我照顾好他。” 苏暮雪点头,“好。” 林子麓见他一副正儿八经许下承诺的脸,摸上他的脑袋把他束好的发冠弄得歪歪斜斜挂在头上。苏暮雪怒了,追打起笑得直不起腰的林子麓。 林子麓走的时候除了身体不适的苏阳,寒陵弟子都聚集到了山门前送别。陆明彦与林子麓两挤眉弄眼了一阵子,“大师兄!记得带些好酒哦。”林子麓笑,“当然!”苏暮雪低头把两袋药包交给林子麓,“帮我把雪里见带给暖儿。”林子麓点头。苏暮雪一直低垂着脑袋,表情隐在一团阴影里,林子麓拍他的肩膀,“走了,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那人始终傻傻站着攥着拳不说话。林子麓无奈挥手向众人告别。走出几步被人用颤抖的声音叫住:“大师兄。” “?” “我等你回来。” 林子麓漾开了一个笑容,又朝他挥了次手,潇洒离去。 “暮雪,师父今天要交你溯雪剑法的第十六式与最终式——第十七式天地白。”苏阳说这句话的时候六菱剑身一道寒泓刺进了苏暮雪的眼睛。 “师父,这怎么可以……” 苏阳伸手示意他不必再言,“你的武学造诣日益精进,虽比之你师兄还是难以望其项背,但也……到那个时候了。”苏阳欲言又止,而后微笑,“就算你的功力还不到那个程度,也给我好好记下来,有朝一日要给我看你完全驾驭这两招,知道吗?” “弟子知道了。” 苏暮雪从来没有想象过如此让人惊讶的剑术,澎湃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汇集到那柄剑上,好像真的可以撼动山峦,总揽风云,毁天灭地。大雪严实,风面如割,苏阳的脸上只剩下坚毅和冷静。“给我看好,虽然这一招不是完美无缺,没有破绽,我还在寻求完善溯雪功的路子,但于你现今已经足够。” 苏阳的身子似乎越来越差了,近日开始彻夜难眠。苏暮雪很是担心,照着从书中学来的法子给他按摩穴位,效果却不是非常显著。苏暮雪苦恼之际从医书中找了一剂安神的方子,山上缺了几味药材,他便决定下山去买。 走遍桦城的药铺总算凑齐了方子上的几味药,苏暮雪松了一口气,又忽地眉心一皱,出剑如风,在身后划了道银弧。“谁?”方才苏暮雪觉察身后凌冽的杀气。安静了片刻,一名男子从顶梁上缓缓降了下来,男子蒙面,黑衣墨裳。“不愧是霁少爷,果然敏锐过人。” 苏暮雪听不明白,“你是什么人?” 男子忽然屈膝,语调遵从,“这位侠士,我家主人请你到府上一叙。” “我凭什么要去。” “我家主人让我告诉你,他是宇文僭。” 苏暮雪胸中微微一动。 寻常富贵人家不起眼的宅子,苏暮雪尾随那人穿过回廊。这座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苍雪 作者:火锅君 分卷阅读15 落桦城城郊傍水而建的宅子没有丝毫特别之处,只不过那桥下碧绿池水中的莲花火红似焰,却是从未见过的。那人引他到六角亭前就退了下去,苏暮雪看见亭子里站着一人,衣着华美,背负而立。那人回首,眸波如漪,嘴角带笑:“好久不见,小霁。” 苏暮雪把剑横在身前,“你,你是魔教教主!” 宇文僭轻笑,“是又如何?” “我当为武林除害。”苏暮雪皱眉。 “噢?苏阳是这样教你的?” “……” ☆、第十七章 宇文僭喉间一声笑,笑声里藏着轻嘲。他白皙的脸庞沐浴在薄光里近乎透明。他一个招手说:“你过来。”几个字音如珠玉落盘。这个人好像天生有一种让人神魂颠倒的魔力。苏暮雪失了神,向前踏出数步,又定神止步。“你要干什么?” “定力不错,这赤冥莲的香气还没有完全迷惑你,不过……”他笑得天真无邪,“迟早的事。” 苏暮雪打了一个激灵望向四周池里的红莲,空气中似有若无幽然的香气忽而浓重。苏暮雪握剑的手缓缓垂下,剑掉在石阶上掷地有声。眼前华服男子姣好的面容霎时变得朦胧影缀。 “过来。” 苏暮雪眼神钝钝,光彩尽失,向前走去。宇文僭笑得淡然,欺身将他压在身下,葱白玉指抚上那张温恬的脸。苏暮雪强自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放开……我。” 宇文僭把他的衣裳从肩头抖落,手从半开半敞的襟口探入,揉捏上他胸前一点。苏暮雪闷哼一声,随着他的动作沉重的喘气。宇文僭感受到他的乳首在自己的把玩下渐渐挺立,笑容仍旧和煦,嘴上却道:“你的身体想念我的手指了,我的好弟弟。” “放,放……开。”苏暮雪仍旧不断重复着。他眼前的事物都被蒙上了一层水雾,朦胧之中看见宇文僭的手上多了一支幽兰诡魅的花。“你真的想我放开吗,身体明明在迎合着我,乞求我的垂怜。”宇文僭声音清冷,“记得这支花吗?哦你应该不记得了,花名‘忘魂’,生长在月泠山脉的峭壁上。” 苏暮雪挣扎,宇文僭眸光一寒,让他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强行撬开苏暮雪的唇,手掌握紧碾碎手中花瓣,忘魂花的黑蓝花汁一滴一滴落入苏暮雪的口中。苏暮雪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宇文僭把他嘴角的残液抹在手指上让他吮净。 半晌,宇文僭像丢弃一个傀儡娃娃般把他重重扔落在一旁的石阶上。对跪在庭外的黑衣男子说:“棠七,把他带走。” “是。”黑衣男子应声。 苏暮雪好像做了一个悲伤冗长的梦,梦里他是妾室生的孩子,英俊威武的父亲却对他百般疼爱。可在七岁那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巨变骤生,他被人打得遍体凌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那个雷雨交加的夜,他跪在一滩水洼里,身前父亲举着一柄在他看来硕大无比的刀,“我杀了你!!”身后有女人绝望的悲嚎。他心想自己就要死了,于是安静地闭上眼睛。 金铁交击雷霆万钧的声音响起,他挣开了眼睛,看到眼前那个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身影把刀举过头顶封住了父亲下挥的大刀,孩子的声音有些畏惧却很镇静:“爹,放过小霁好吗。” 那是哥哥啊。他突然想到。 “醒了?”宇文僭笑出了两颊梨涡,分外好看。 床上的男子没有一丝表情,神色冷漠:“嗯。” “你是……苏暮雪?” 男子垂睫,却仍旧不为所动,好像这张脸从打出生起就没有过高兴的表情,“我是落月教教主宇文俭明的次子,宇文霁。” 宇文僭的笑意更深,上前吻他的唇,力道凶狠,像是欺负一个无依无靠的软弱孩子。唇被咬破,殷红血珠从嘴角滑下。 “苏师弟你可回来了!!你下山找药一天一夜没回来,我们可急坏了。”陆明彦猴急的样子有些滑稽。贺梓敬则比较冷静,“苏师弟,你去哪儿了,没遇到什么危险吧。”二人候在山门前就是为了等他回来。 苏暮雪此时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衣,露出淡淡的笑,“让你们担心了,药材不好找,我走远了些,好在终于凑齐了。”说着把药包举起来给他们看。 二人放下心来。贺梓敬看着苏暮雪走进门里端正的姿态若有所思。“二师兄,还愣着干什么,回去啦,一大早就站在这儿西北风还没喝够啊?” “你觉不觉得苏师弟……好像比以前更沉着了?” “哈?那小子不是一直都正儿八经的吗?” “不是,我是说,从前的苏师弟虽然严肃但说话做事总有一种卑怯胆小,毕恭毕敬的感觉,所以我一直觉得他是个孩子,而方才,我却从他的身上看到一个过于泰然自若的人。 ”贺梓敬转身凝视陆明彦。 “哎哟喂,你们这些爱读书的就是弯绕多,苏师弟还不就是苏师弟,整个寒陵山上唯一一个惹得我们英俊潇洒的大师兄又爱又恨的人。你别想太多啦二师兄。”陆明彦打了个哈欠,“回去啦。” “师父,身体可有好些?” 苏阳躺在铺上听到这个声音满心欢喜,赶忙起身拨开帘子看他:“暮雪!你回来啦!师父没事。” “弟子找齐了药材,待会儿就给您煎去。” 苏阳有些奇怪,“你站那么远干嘛?师父是什么凶猛野兽吗?”说着掩嘴一笑。 苏暮雪便走进了几步,离床榻还是保持了一段。“师父若没有什么其他事,弟子便先行告退了。” “过来。”苏阳说。 朝门外走的苏暮雪止步,转身,走到苏阳的床铺边,撩起衣摆坐下。“师父……” 苏阳抚摸他一头柔软的青丝,“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苏暮雪不说话。 “不想说就算了,等哪天你想告诉师父了师父还会听的,不要害怕,你要记得师父永远站在你身后。”苏阳微笑着说。 苏暮雪袖下遮掩着的拳头已握紧,“谢谢师父。” 常鉴原本想帮他煎药却被苏暮雪拒绝了,说这方子的火候有窍门,必须他自己来。空无一人的厨房里,淡淡的菜油香气,斜射进来的阳光里细尘浮动。苏暮雪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药炉,炉子下的柴火发出哔哔剥剥的声响。他掀开盖子,漠然盯着炉子里深棕的药汁良久,随后从袖中取出一包药粉抖落在内,白色的粉末悄无声息的没入药液。然后仍旧面色不改的掩上盖子踏出门槛。喃喃道:“连续服用七天,定是回天乏术。” ☆、第十八章 浮云闭月,星辰黯淡,几只乌鸦啼叫着飞离头顶枝桠。“乌鸦的叫声有黑夜的味道,我喜欢。”宇文僭站在远处的悬岩上眺望着寒陵那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苍雪 作者:火锅君 分卷阅读16 十几栋不大的屋舍,笑容恬美而粲然。“棠七,你准备好了吗?” 身边的人恭敬答道,“启禀教主,准备好了。” 苏阳这一觉睡得很长,也很安详。梦里见到了昔时的恋人还有年轻时总是难以琢磨的易棹,在远处对自己微笑,自己想跑过去。却被人喊住,身后是自己的那些心爱的弟子们。林子麓仍旧抱着剑,容态潇洒自若。那个向来谨严的小弟子苏暮雪也笑意清浅的看着自己。 门被撞裂,梦也被撞碎,苏阳醒了过来。 屋里很多陌生的人,清一色的黑衣弯刀,还有一对笑意深邃,柔美如水的桃花眼。 “苏掌门,未曾见过,出于礼貌,晚辈自当通报名号,在下落月教教主——宇文僭。” 苏阳脑中飞速考虑着状况,面上却微微一笑,“不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圣教教主,这大半夜的闯我寝屋,有何指教呢?” “我想让苏掌门去见阎王。” 苏阳仍是笑,却忽而笑容一岔脸色惨白,真气完全提不上来,奇经八脉里空空如也。 那厢宇文僭又笑了,“苏掌门,是不是真气提不上来?您大概还不知道您已经深重剧毒了吧。” 苏阳差异,不记得自己何时中毒,又冷静下来,“你……是俭明的儿子?” “劳烦掌门还记得家父,正是。”宇文僭走上前,从腰间抽出妖刀“渡劫”,“这把刀想必掌门还记得吧,正是家父生前擅使的兵器。” “渡劫……” 宇文僭突然不再笑了,脸上的表情凶戾无比,他疾如鬼魅,刀尖插入苏阳的左肩把他按在床上。“我要让你死得比我娘还惨!” 鲜血从肩胛初汨汨涌出,苏阳仍在笑,“怎么还不动手。” 宇文僭如梦呓般说着:“我娘有倾城之貌,温柔贤惠,那对眸子可漂亮了,像月泠山脉那些峡谷间翡翠色的湖泊,所有男人都会为之着迷,为什么爹不喜欢她,放任让她被你们这些正派人士杀死!!为什么爹只喜欢那个贱女人!!” “绯笏……”苏阳垂睫,喃喃道。 宇文僭握着刀柄捣裂了他的伤口,“别提那个贱女人的名字!!” “俭明果然也那么深爱着她吗?”苏阳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 宇文僭突然又大笑了起来,“不过爹真是个失败的男人,当他知道他深爱的女人一生都只爱着另外一个男人时的那个心如死灰的表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太可笑了。” 宇文僭又恨恨地瞪着苏阳,“那个男人,就是你。” 此时一个瘦弱的影子从门外突入,来人身形不稳,身上衣衫血迹斑斑,破败难堪,抬起头来却满面是泪,浸湿了那张脏兮兮的脸。“哥,你不是答应我不杀他们的吗?怎么他们都死了。”语调悲怆而绝望。 “暮雪?!你说什么?”苏阳心中剧痛。 “二师兄,三师兄,明彦……师兄们,他们都死了。”抽噎声又响起。 苏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宇文僭忽而冷静了下来,又笑得如他平素一样无邪,“苏阳,你是不是很好奇你怎么中毒的,问问你的好徒弟吧。” 苏暮雪怔征看着这一切,视线停在苏阳肩上深深的伤口,提剑冲了上去,宇文僭头也不回的喊了声,“拦下。” 立即有黑衣侍从上前把虚弱的苏暮雪按在地上,一人用靴子踩着他的头部止住他挣扎,棠七上前点了他的穴道。 “就是这小子在你的药里下毒的呢,整整七副毒,他没有丝毫手软。你对他那么好,教他武功,保护着他,可你看看他是怎么对你的呢。” “师父,师父……对不起。”苏暮雪哽咽。 苏阳冷冷看着宇文僭,“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贱货就是那个贱女人所生,他七岁起给我做药盅治我的脏腑之疾,一开始的时候即使被缚紧也总是挣扎得满身勒痕,哭哭啼啼,直到晕厥,后来居然能撑上几个时辰不哭不闹也不晕过去了,真是有趣。他十六岁开始便在我身下承欢,口口声声说爱我,那副乞求我抱他的可怜样子让我都忍不住疼惜他了呢。” 苏阳看着宇文僭满是戏谑的笑,“原来他是绯笏的儿子……怪不得我第一眼见他就喜爱他,觉得他像绯笏。” “哦?你不觉得他除了像那个贱女人,那眼睛,那鼻子都与另一个人更相似吗?” 苏阳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这个贱货根本不是爹的孩子,是那贱女人与你生的杂种!哈哈哈哈哈哈哈……”宇文僭凄厉地笑了起来。 苏暮雪心中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他用尽全身的气力冲开穴道,一剑杀了数名身边的黑衣侍从。面无表情的走到苏阳身边,连宇文僭都始料不及的凌厉剑气把他的身体推开数尺。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我的好弟弟。”宇文僭背负着双手,含笑说道。“弩手准备。” 十几架弓弩对准了两人的方向。 “师父,对不起,弟子对您的恩情无以回报。”苏暮雪没有转身,声音愧疚而又寂然。 “发射!”宇文僭下令。 苏阳忽而眼神一锐,从铺上飞起,寒泓划破黑夜,如同风中精魅,收剑之时箭矢已被纷纷格下,掉落在地。“你,你怎么可能还有内力,传说中的六菱花舞!?”宇文僭大吃一惊。苏阳嘴角带笑,把剑束在身前,接着在空中画弧,忽而直指前方。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阳越过宇文僭出现在他身后,站立如松。 宇文僭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单膝跪下,刀尖指地,胸前有血滴落。 “徒弟,看到了吗,这就是我所开创的溯雪剑的第十八式,会临剑术之神的一招,我叫它‘暮雪晴’,你是唯一见过它的寒陵传人了,给我记住它,知道吗?”苏阳声音威严。 苏暮雪愣愣点头。黑衣侍从们纷纷举刀向苏阳砍去,倏忽平地而起的巨大气浪把他们掀翻摔落。 ☆、第十九章 “不可能,你怎么中了毒还可以做到这般……”宇文僭声音带了恐慌。 “俭明的儿子,你很聪明也很优秀,比我这没出息的儿子好多了。我不杀你。但你还不够成熟,你太相信一切在自己的掌握中了,记得今后,要知道这天下之大还有很多事是你想不到的。”苏阳言讫走向苏暮雪,留下神采失却的宇文僭。 苏暮雪神色惶恐地看着他,低下了头。“师父……” “叫‘爹’。”苏阳扳起他的下巴,“以后不准低头,给我昂首挺胸的睥睨世人。” “是!爹……” 苏阳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儿子,你叫什么名字?” “宇文……霁,是我娘给我取的。“ 苏阳笑得肆意疏狂,“你知道吗,你娘曾经画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苍雪 作者:火锅君 分卷阅读17 过一幅冬雪初晴图,上书‘雪霁见阳’,绯笏,你果然一世不负我,阿阳来见你了……”他收了笑容,嘴角迸裂出血迹,“儿子,听好。以后你就是六菱宝剑的新主人,溯雪剑法的传人,我苏阳的儿子必须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苏暮雪泪如泉涌,“爹,爹,你怎么样了。” “绯笏,我来了……”苏暮雪把向前倾倒的他接住,感到肩头的重量渐沉,而那人已永远阖眼。 落月教大举进攻寒陵派,寒陵派不敌,弟子悉数在这场战斗中死亡,以绝世剑法闻名天下的寒陵掌门苏阳亦亡于落月教教主宇文僭之手。 次年,正当消息在中原武林穿得沸沸扬扬,世人皆知之时。落月教对武林正派的残杀仍在继续,落月教中惊现一名持有苏阳生前的佩剑“六菱”,精通寒陵绝学溯雪剑法的神秘男子,其名为苏暮雪,此人剑术精深,多智善谋,却心狠手辣,喋血江湖,杀人如麻。人们众说纷纭,千番猜测,却仍无法知晓事情原委,这件武林大事几成千古谜团。 前任武林盟主易棹病逝于试剑山庄,由易棹生前遗愿及各大门派推举,在武林大会中一鸣惊人,客居于试剑山庄昔日苏阳座下的大弟子林子麓继任新任武林盟主,娶南宫世家南宫澄遗女南宫暖为妻,同年,率领中原武林宣战魔教落月,昭告天下苏暮雪为寒陵叛徒,助敌弑师灭门,所作所为,罄竹难书,布令武林人士绞杀此贼。 金陵,城郊文府。 自古烟花之地的金陵城,几年前北城郊忽然有了一户大家,宅子主人自称姓文,平日里却很少见人从那深重的朱门宅门中出入,城中市井闲谈时猜测纷纷,有人说是京畿来的达官贵人,有人说是落户在此的家底雄厚的商贾。 此时夜半,月明如镜,清风郎朗,突然有一个身影藉着夜色深重如同鬼魅一样悄无声息从墙头轻功翻入这栋宅子,摔倒在院子里的草地上。院内先前就站着一人,是名身材瘦削的男子,此刻威容无限的朝地上那人走去,靴子触到一滩粘稠的液体时男子止步,“受重伤了?”那声音没有温度,如若得幸听见的话却没人会怀疑那音色的动听,如同微风过堂时风铃的玎玲作响。 地上那人瞄了一眼站着的男子,什么都没说,扶着肩上的伤口站起,朝屋内走去。有液体从捂着伤处的手掌缝里溢出,他强作稳态,却连没有练过武功的人都能看出他步态虚乏,业已油尽灯枯。 “宇文霁!”男子的声音沉下来,怒意不言而喻。 脚步稍停,那人声音清冷,“教主,我是苏暮雪。”说着不再理会他兀自踏进了屋子。 宇文僭踹开门就看见靠在屋脊上神色淡淡的苏暮雪,地上的鲜血汇集成小小的溪流。 他疾步上前不顾脏污,抬起苏暮雪的脸就吻,苏暮雪在他前胸一按,声音低黯,“教主请自重。” 宇文僭大笑,“‘教主?’你什么时候开始都不叫我‘哥’了。” 从那次你说你这贱货根本不配做我的弟弟开始。苏暮雪在心中默默说。 “我就想要你,你能怎么样。”说着又圈紧他的身体吻上他唇噬咬。 苏暮雪咬紧牙关挣扎,腰间六菱出鞘,宇文僭感到颈上一凉,那森寒剑刃抵着自己的脖子。两人幽幽地凝视着对方。苏暮雪还没有停止微喘。 “啪!”清脆的一响,原来是宇文僭一掌掴上他脸颊,苏暮雪被打得侧过脸,又转回来冷冷地盯着宇文僭。“真是够贱,你心心念念的都是你的大师兄,可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什么人?要不要我提醒你,你是弑师杀兄的叛逆,你大师兄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 宇文僭袍上沾污了血迹,他转身离去。门外有一人在等,那人试探性的微声喊:“教主……”宇文僭睨了他一眼。“棠七?传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给二少爷医治。” “这……”棠七犹豫。 “怎么?还要我说第二遍吗?” “属下明白。”斩钉截铁。 苏暮雪枯坐了一夜,第二日早晨有人推门进来。苏暮雪见是那个暗红色眼睛的棠七,棠七给他备了吃食,摆在桌上,然后微笑着说:“霁少爷何必得罪教主呢,都是自讨苦吃。” 苏暮雪没有理会他。 棠七又说:“少爷的脸颊,肿得好厉害,伤得这么重,教主下令不允许医治你,这回真是铁了心了。”说着走近居高临下的打量地上抱着膝盖蜷成一团的苏暮雪,从袖中悄悄取出几瓶伤药放在他身旁。苏暮雪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别开了视线,说:“拿走。” “少爷是怕我被教主责怪吗?”棠七清亮亮地一笑,“霁少爷真是个好心的人。” 苏暮雪表情微微一动,仍旧不吭声。 “霁少爷别倔了,快处理一下吧。棠七告退。”说着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苏暮雪身任教内悲月坛坛主,总是向总坛领最凶险最难完成的任务。其余啖月,拭月,伶月三坛坛主,除却棠七掌管的伶月坛,另二人都对苏暮雪冷眼相待,认为他急于表现,夺取了他们的功劳。但碍于教主屡次默许,苏暮雪又是教主同父异母兄弟。啖月,拭月二坛坛主只在暗中结伍,对苏暮雪行事百般指摘,在他调动人手时暗地阻挠。苏暮雪这人说也奇怪,人手足的时候就谋阵布局,调动不了人手的时候就单独行动,不受任何人左右。 ☆、第二十章 这些年一直这么过,与在新任盟主领导下日益恢复昔时气焰的中原武林对抗,苏暮雪立了不少功,手中的剑饮血无数,成了正派人士恶名昭著的魔教坛主。宇文僭曾经告诉过他他的优势在于不像常人一样被疼痛左右,于是苏暮雪接纳了他的方法,练剑时放弃防守,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极为纯粹的进攻。因为这样,他再没有败过,却经常遍体凌伤,竟也丝毫不在乎。 那日忽然被宇文僭召见,苏暮雪一走进祭月坛就看见中心的主座上,宇文僭搂着棠七亲热,缠绵悱恻,整个殿内弥漫一片春色旖旎。棠七那颜色较浅的头发遮挡下露出的暗红色眼睛里水色凄迷。宇文僭则勾着嘴角,半眯双眼。 苏暮雪跪在地上等了许久,宇文僭终于放开了棠七,温柔地把他放平让他枕着自己的大腿。然后对苏暮雪说:“你来了。近日,你最心爱的大师兄可给我们带来不少伤亡呢。晟州一战试剑山庄使我教啖月坛死伤超过四成,你有什么看法吗?” 苏暮雪愣了愣,又好像明白过来,“悲月坛坛主苏暮雪向教主请命与试剑山庄一战。” 宇文僭笑意更深,“很好。给你一月准备,寒食节前。” “告退。”苏暮雪转身离去。 金陵的春梅还未谢去,却是淡淡的水红色。苏暮雪在院里呆呆站着,花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苍雪 作者:火锅君 分卷阅读18 枝掩抑后突然探出了一张笑脸,苏暮雪一惊,却发现是棠七。“你怎么会从总坛来这儿?” “霁少爷管不着我爱往哪儿钻吧?”棠七笑拟春花。 苏暮雪怔住一瞬,不再理他。 棠七把手指搁在了唇上,“嗯……我自从入教以来,从来没有见过霁少爷笑过哪怕一刹那。霁少爷总是没什么表情呢。” 苏暮雪疾步向屋内走去,棠七着急了,“欸,霁少爷!跟我聊聊天不好吗?反正闲着无聊一块儿赏赏花啊。” 苏暮雪没有停步,“宇文霁!你这个不懂情趣的愣木头,你自个儿在屋里憋死吧我走了。”语气微嗔。 苏暮雪这回停了下来,转身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盯得棠七全身发毛,“啊!少爷对不起,棠七冒失了,居然直呼少爷的名字,请少爷责罚。” 片刻之后,两人坐在院内的石凳上,苏暮雪泡了一壶新茶,透过薄胎的琉璃杯壁可以看见其间云尖小叶随滚水翻腾的样子。苏暮雪泡好吹了吹递给棠七,棠七笑着啜了一口,“好喝。用这样的茶具泡茶,霁少爷真有情趣。” “你刚刚还说我不懂情趣……” 棠七没想到他竟然也会说笑话,当即忍俊不禁,虽然苏暮雪脸上还是没有表情。 “霁少爷为什么不笑啊?” “不知道。” 棠七心下咕哝这算什么回答啊,又凝视了一会儿苏暮雪温润的面容,“霁少爷长得也不差呢,不是教主那种娇柔的美,却是另外一种,干净素淡的美。” 苏暮雪对上了他那对玫瑰色的眸子,心说你才叫绝世美人好吗。 “当然还是没我一半好看,不,三成都没有。” 苏暮雪听到这句差点喷茶。 “可是我很羡慕你呢。” “羡慕我什么……” “我羡慕教主他喜欢你。” 苏暮雪一时无言,面上浮出苦涩的表情,“他喜欢的是你吧,他那么冷淡的一个人,我没见过他那么温柔的对别人。他打我骂我,从不手下留情。” 棠七撇嘴,“但是他爱的是你,就是因为我们身体相融,我越是贴近他越是明白这一点。” 苏暮雪愣怔,挑起落在茶盏上的梅瓣。“你喜欢他吗?” “爱。”棠七说道,“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了。” “你喜欢他哪一点?” 棠七展颜,“霁少爷,你也曾经喜欢过他,你不会不知道吧。” 苏暮雪思绪飘远,“是呀。”最后释然。 棠七又接着道,“第一次见到教主的时候我心想这天下原来还有这么漂亮的人,那对眸子美得如同星辰照水一般,然后我又发现,怎么这人的眼神是这样啊,有点寂寞,也有点疯狂。从那时大概就注定了我会爱他一世吧。” 沉默盘踞了一段时间,苏暮雪忽而开口,淡淡道:“谢谢你那天留下的药。” “不用谢,说实话,霁少爷,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教主。” 棠七觉察到苏暮雪动作微微一顿又笑得甜美,“人人都觉得教主很完美,生得风华绝代,身怀绝世武功,但是我知道教主其实并不是个没有缺憾的人。他很痛苦,因为他身上负载了太多的爱与恨,他以为伤害你就可以解脱,可是我害怕……”他笑意未减,“我害怕你不在了,我也会失去宇文僭这个人。” 苏暮雪又给他的杯里斟上满满一杯热茶。 棠七从腰间抽出长鞭,挽了个鞭花游龙走蛇般向苏暮雪袭去。苏暮雪险些闪躲不及,“棠七?!” 棠七仍笑,“霁少爷,我们来打一架怎么样?” 苏暮雪拔剑,“奉陪到底。” 最后两人气喘吁吁的坐在台阶上,棠七大笑,“霁少爷,你脸上那两道鞭痕可真蠢。”苏暮雪也不甘示弱,“你臂上的剑伤也不怎么样。” 两人面面相觑,开怀大笑,棠七是第一次见苏暮雪笑,半响止了,棠七沉声道,“霁少爷,寒食前夕一战,记得活着回来。” 晟州,枯蝉寺。现任武林盟主林子麓率领众多武林人士聚集于此养精蓄锐,备战下一次对魔教啖月坛的攻伐。此时夜深,一片死寂,仅有值夜的人手打着哈欠绕行在寺外。 苏暮雪摊开枯蝉寺的寺内构造图,不敢点灯,接着微弱的月光指示,“听我命令,一队从左侧窗口突入,三队用勾爪直上三层镇守楼层间的通道,其余各队伍都给我从正门冲进去。” “谨遵坛主命令。”夜枭一样的身影纷纷散去,在黑暗中穿行如梭。 半柱香时间后,远处枯蝉寺火光大盛,烧红了夜空,厮杀声响彻荒野。 ☆、第二十一章·最终章 枯蝉寺三层通往四层的要道狭窒,被落月黑衣武士占据,正派武林人士多因单独行动被绞杀,只好从窗口轻功跃下,反身再回寺,底层却已被占领。 苏暮雪负手站着,火光印在他清亮的眼眸里。他拔剑出鞘,踏雪轻功朝枯蝉寺奔去。 黑暗中霍然闪过一道幽抑的蓝光,苏暮雪警觉横剑就挡,“哐当!”声若雷霆万钧,电光火石在剑身交击处迸裂开来。来人向后弹跳稳稳落地。苏暮雪低头一看,靴子深深陷入了地里,便淡淡问道,“什么人?” 来人从树底阴影里行了出来。 月光惨淡,那人一身拙朴无华,起了些毛边,黯旧却干净的灰衣。 苏暮雪心头一颤。 那发沿鬓角染了些许霜雪的颜色。 那张冷峻似雕的脸上如冬肃杀,却有了被岁月洗濯的沧桑。 身形挺拔,只是显得颓然落索。 “师……兄。”苏暮雪吞声。 “闭嘴!”那人手中沧澜剑蓝光大盛,发出龙吟般的清啸,以惊涛骇浪般的气势向苏暮雪袭来。苏暮雪竭力抵御。剑身被压至面门近在咫尺,苏暮雪看见林子麓嘴角勾了一抹阴鹜的笑,“师弟,这么多年,你的剑术还是毫无长进啊。” 苏暮雪拧眉,催动真气支开了他下压的剑,林子麓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地。又冲了上来,此次每一招都是杀招,每一式都阴戾狠极。苏暮雪本就不擅防御,林子麓的剑法与几年前不可同日而语,每一次剑身相撞都震得浑身发麻。林子麓一剑砍下,喊:“你怎么还有脸用我们寒陵的溯雪剑法?!”又逼近一步,“你怎么还有脸喊我师兄?!”后掣又是毫不留情的前刺,“你怎么还有脸用师父的‘六菱’?!” 天地白,比之数年前更臻完美的最终式,苏暮雪格挡不住借着摔倒落空了林子麓的剑。方方支身却被那只周身笼着蓝光的剑间指着咽喉。“苏暮雪,你怎么不去死?” 苏暮雪紧握着六菱,仰头望见林子麓脸上的惊心的恨,只静静闭眼。 苏暮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一瞬的事态进展让他错愕无比。那人弃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苍雪 作者:火锅君 分卷阅读19 了剑用尽气力搂紧自己,吻上双唇。时光回溯,旧事如梦,苏暮雪感到那人眼眶里的热液低落到自己脸颊。林子麓曾是一个会流眼泪的人吗,苏暮雪记不清楚。 抵死缠绵,不死不休。 “师弟,你告诉我,师父的死跟你没关系,我就相信你,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声音怆然低黯。 苏暮雪觉得眼泪成涌,却就是流不出来。他推开林子麓,“师兄,别骗自己了。” 苏暮雪没有看他,他也不知道是不想还是不敢,“这里只有宇文霁,没有苏暮雪。” 长久的寂静。林子麓忽而大笑,如痴如狂。 “师兄……” “我真的很想笑,笑我竟然下不了手杀你。” 林子麓把沧澜收回鞘中,转身背对着他。“你走吧,从此天上地下,各无牵连。” 苏暮雪默默起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踉跄而行。 两人都没有回头再望上一眼。苏暮雪昂首望着烧得通红的天,长叹一声,“下一世吧,师兄。” 又是冬季,金陵的冬天很是温柔,并不酷寒,连落雪的方式都格外温柔,稀疏的小雪给山峦屋舍披上薄薄的一层白纱。 坐在屋外石椅上打瞌睡的苏暮雪被披在自己身上的狐裘披风带来的暖意惊醒。他睁开眼,“教主……” “别冻着了,你的寒症是伴随终生的……”宇文僭轻声道。 “没事。”苏暮雪遂起身回屋。 宇文僭从身后环住他腰。“小霁,我们把一切都忘了好吗,重新开始。” 苏暮雪怔了一会儿,又拨开他的手掌。“教主,怎么有些日子没有见过棠七了。” “叫我‘哥’。” 苏暮雪盯着他的眼睛,“哥。” “棠七……棠七他死了。” “什么?”苏暮雪心中悲恸。 宇文僭如平素般冷静,“他在十一月的时候死在了与中原武林的一场争斗中。” 苏暮雪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哥,我们罢手吧。” 宇文僭沉思了片刻,摇摇头,“小霁,我已经付出太多的东西了,你觉得我能轻易罢手吗?” 苏暮雪不说话。“棠七他喜欢你。” “我知道,他帮我很多,我感激他,但这成为不了让我放弃一切的理由。” 苏暮雪突然不想再劝说什么了,这世上的所有人,都有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有些人为了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至死不渝。 “小霁,我爱你。只要有你陪着我就可以了。” 深夜,金陵城郊文府,沉重大门缓缓开了,有一人背上负者一个小小的包裹,腰间别着被布条层层包裹着的一把剑和它的鞘。头也不回的踏进了夜雪凄茫中。“哥,就此别过。”他留下了一句话。 李清商从小屋里走出来长夜已尽,他甩甩胳膊,把唇凑近笛孔,六孔缀起来的旋律分外悠扬,曲调中全无悱恻悲伤。他回首望向东方,霜天早已白透。 the end ☆、我情缘的长评 by番薯汤 嗯下次记得好好写h不要忘了【喂不要一直强调h好吗 印象里这孩子没有写过比较长的完结文,那个破六万字的还是个东一铲西一产坑,新的故事作者终于完成,虽然不算长,四万三千多的字数。 作者貌似喜欢江南大大,号称脑残粉。九州系列我只看过商博良前传的部分,虽然对这些玄玄怪怪类似冒险的故事不太偏好,但确实是个好故事。作者大概是有受影响的,某些偏好和讲故事时 通篇来说,故事走向是:作,狗血,走一段摔一跤,哥哥是怎么回事!哥哥你看你干的好事!哥哥这个大傻逼! 纵向来说,可怜苏暮雪的狗血悲催的be人生 横向来说,大师兄你死得好惨啊【师兄没死好吗!】 总结是:坐等作者修文,h太烂了! 故事格局并不大,也是江湖情仇,恩怨难了,残念终生(苏暮雪: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苏阳:我也……【闭嘴你已经死了,你情缘也死了来生再商讨!) 小鹿姑娘的出现和消失,略突兀了,即使是作为主角们不得善终(喂……)的预示,也有些可有可无的感觉,况且提到小鹿的内容里面明明和主角有不少的细节,详写了却又生生地断掉,后面提也没提,(小鹿:留了书有缘再见的!我的缘分呢?!)作为故事出现的人物,即使是配角,也应该有所用处,没有用的就删吧 不过关于小鹿也只是个人感觉,没有任何文学凭据,见谅/w\ 说点别的,除去以上,说下棠七,差点就漏了呢这个人,怎么说呢,应该是满常见的一种角色,爱着反派的大哥然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什么的,还是配角,妥妥的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其实觉得棠七可以有更丰满的性格和人生的_(:з)∠)_【也可能是我对这种眼里只有一个人然后对别的人视而不见甚至对自己视而不见的人总有种想一掌拍飞的想法……】 全文下来,作者大概是因为第一次所以h写得束手束脚,生涩娇羞,这个可以理解,多写写就好了【喂 关于细处的语句使用之类,感觉是尝试了比较丰富的东西,比以往有更多的细节和描写,不算百分百顺畅但绝对值得继续下去,会更好的。 最后,请继续下去,完成一个故事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看到这个故事完整下来觉得还是很好很厉害的,接下来就只剩下完成下一个故事啦~! ps:【看见苏阳拿着那么粗一根棍子进去深感大事不好。】“ohshit不要让我单独看到这种句子” 草内容不得少于一千字!我快被搞疯掉! 于是再放下我写完一刻的心情,如下: 完结了,心里很堵,因为一开始设计的结局是这样。 最后心里很不舒服,把宇文僭改得温柔了一些。 当然还是不够成熟。好歹完结了。 下一个故事一定要给人一些温暖和正面的东西,不喜欢这种心里堵得慌的感觉了。倒地。 ☆、番外一 摸鱼·崩坏 林盟主是个怪人,我见他总穿着旧得发灰的布衫,抱着那柄名誉天下的沧澜剑,讷讷地坐在屋前苔藓丛生的木阶上看花。此时他的园子里红梅开似火。 我每次一踏进那扇砌成一人高的拱门就有清冽的香气扑面迎来,靴子没进一尺的积雪中微微有濡湿感,原因无他,林盟主总是不清理院子里的积雪,任由它一层一层的叠高,造成天然的行路障碍。我对这点颇不满,但是总没敢提起。林盟主给人的感觉有点孤傲凝肃,可能是因为他的眉眼之间透着一股森冷,初见他的时候那道冰刃一样的目光剐在身上,使得我藏到暖姨的身侧不敢探头,直到闻到他衣袍上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苍雪 作者:火锅君 分卷阅读20 幽暗的冷香。暖姨笑得温融:“子麓,这便是贺家的那个小儿子。”他沉默不言,把那柄尊享武林的宝剑扔给我,力道极大,我险些接不住。“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练剑。” 我是爹娘老来得的一子,幼时常听爹娘叨念:“敬儿已不在,不求礼儿能闻达天下,只愿他能一世平安。”我从来没有见过我那个据说知书达理,贤良孝悌的哥哥。我出生的时候,他已被送去寒陵山习剑。直到爹娘相继过世,我被暖姨带到试剑山庄,才从人们的闲谈中捕捉到些许关于哥哥的蛛丝马迹。林盟主甚少提起过哥哥,只有一次不温不火地说:“你一点都不像梓敬。”那时我正蹲在树下试图用狗尾巴草惹怒林盟主养的那只浑身洁白的懒猫。后来那只叫做“阿雪”的小白猫一爪子划上我的脸。明明平时是个看见生人都打抖的胆小鬼,没想到原来脾气那么坏。 我当然不像贺梓敬,或者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是他们记忆里重要的部分,再或者因为面貌相类我常引起他们对哥哥的怀想,但是贺梓礼始终只是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浪荡子,与我那懂事的哥哥非一号人物。 林盟主从来不让我喊他师父,于是我就“盟主,盟主。”的喊他,喊得他着实烦了就让我喊他“子麓”。我说徒儿惶恐,那哪敢这样造次啊。暖姨听了刮我鼻子骂我小缺德鬼,因为我有时候会学林盟主喊她暖儿。其实暖姨一点也不见老,山庄的小姑娘们哪个都不敌她好看,我陪她上街的时候她对花鼓糖人这一类女娃玩意儿乐此不疲。林盟主也只在凝视着她的时候眼底的深寒才稍稍融释。一开始我想要娶暖姨为妻,后来发现她只准备在林盟主这一条干巴巴的藤上吊死我改变主意要娶一个像暖姨这样的女孩子为妻。 忠州的冬天比起我们湘楚委实太长,我抓着冷冰冰的剑柄的手几乎全部缩进那件青袄厚实的袖子里。林盟主在我身前用他那把蓝光四射何其拉风的沧澜剑舞得天花乱坠忘乎所以,半晌才反映过来我根本没在学。出人意表的他并没有很生气,只是敲了敲我的脑袋,“这就受不了了?我们当年住的地方可比这里冷多了。”我心说你们当年住的地方是有多反人类。 我一度认为林盟主并不很爱惜他那把绝世好剑,因为我经常权当他的剑做节能环保的夜光灯来在女孩子面前得瑟,带他们夜游山庄,然后说些稗笔杂记中怪力乱神的故事方便她们受到惊吓时扑向我的怀抱。但后来经过我的观察发现他经常于夜深人静,一盏孤灯下细细擦拭这把剑。他跟我说沧澜属水,可以说是水性兵器中的至宝,然而他传授我的那套名字极美但委实可怖的溯雪剑法只有一把剑可以发挥至高无上的威力,那把剑叫做六菱,以雪花之名冠之,曾是师公的佩剑。我问他那柄剑的去向,他含糊说被他一个师弟带走了,师弟不知所踪。我大骂他的那个师弟不是个东西,指不定这柄传说中的宝剑就被他拿去兑银子然后下半辈子躲在某个山洼洼享一世衣食无忧。 试剑山庄武林至尊,最大的敌人就是魔教落月。我在书阁里有幸翻阅过那本《华夏宗教史》,始终没搞清楚这个教的教义,总之基本仪式就是对月神的三跪九叩的膜拜,在我们华夏文化里月神是个高贵冷艳的女神,而他们似乎极力想要证明月神是个极具阴柔美的男子。不怪得他们那个教主邪魅一笑武林中就有无数年轻姑娘丧失心智。“僭僭!僭僭!”叫得人虎躯一震。有一次林盟主问我:“小桃喊的那个‘僭僭’是宇文僭……?”我见他强忍着哆嗦的欲望,就语重心长的安慰他:“没事的,盟主,她们之中除了“僭僭”党,还存在很大一部分是“麓麓”党,二分天下,各不相让。我为了支持你已经加入麓麓党机要,前些日子的福利是你的画像。”林盟主听罢目瞪口呆。 那日我抱着暖手炉阿雪在院子里嗑炒瓜子,不一会儿地上就堆满了瓜子壳。我微仰着脑袋让整张脸都得到太阳暖烘烘的照射,煦风过处花落如红雪,我眯起眼睛正兀自惬意,怀里的懒猫也在这种气氛的感染下阖目入梦。突然肩上被人猛地一拍,这一惊吓,我从小板凳上弹起,连壳带仁把瓜子吞进肚,怀里的阿雪划了个抛物线坠落在地。它从小睡中醒来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拖着半残废的小腿一瘸一瘸地回窝。 我气急罢坏,转身就嚷:“哪个兔崽子?!” “请问林子麓现在何处?”我愣了一下,对方并不认识,但辨容貌大约是个跟我一般大的小子,眉目秀致声音绵软,我最讨厌的正宗小白脸,重点还是这落英苑岂是外人可接近的地方。“你是何人!?怎么敢直呼盟主的名字。” 小白脸歪着头打量我,后又细眉微拧嗔道:“问你点事情哪来那么多废话,我还要问你从哪来的呢!快告诉我林子麓在哪儿!” 我这人吃软不吃硬,对于这种没有教养的小白脸只有——拔剑。“你你你你你你你要干嘛?”小白脸慌神了,“我不会武功啊我保证你伤了我你会后悔的!”我心中得意,看我教训教训你这个没种的小白脸。我没真想伤他,就每次剑锋紧贴着他身侧划过,视觉效果还是比较惊悚的,那个小白脸一面山蹿下跳左躲右闪一面骂骂咧咧,吓得那张本来就白的脸更是惨无人色。 “殷小鹿?” 听到这个声音我们一齐回头,“林大哥!!!”他三两步窜了过去绕行至林盟主身后,攥着他的衣襟怒不可遏地指着我,“你们家的小厮他他他他居然想伤我。” 原来那个小白脸是盟主的故人,原来那个小白脸……是个女孩子。此时她换了暖姨少女时穿着的鹅黄纱裙,杏目圆睁地在我面前数落,我低着头“是,是,是。”不时应声。“好了小鹿,梓礼是跟你闹着玩的,他不会伤着你的。”暖姨在一旁劝说道,然后端起青瓷小碟,“我做了你最喜欢的点心,快来尝尝。”那个叫殷小鹿的怪丫头就笑逐颜开的蹦跶着跑过去了。 “殷小鹿,你又翘家了?”此时原本默默不语的林盟主发话了。殷小鹿露出一种愧疚又讨好的笑,“嘿嘿,林大哥你可别告诉我爹。”林盟主挑了一下眉,看来的确是预料之中:“第一次武林大会看见你老远向我打招呼那时我心说为什么这个家伙会在这里,没想到鲁州那时的那个小骗子真是天问殷家的小姐,天演参星术的唯一传人。”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小妮子是殷家的小姐,天演参星术的唯一传人?我一见面就狠狠得罪她了,我咽了口口水。 殷小鹿塞了满嘴的糕点,“说了你又不信,哼,不过我爹因为殷家依附了试剑山庄后少了很多麻烦事,昔日那些觊觎我的能力讨厌的人都不敢再擅动。” 林盟主走上前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苍雪 作者:火锅君 分卷阅读21 捏她的脸,我吓坏了,以为林盟主今天精神出了什么问题,“好,天机老人的曾孙女,说说看你这次为什么又翘家。”她的脸蛋被捏的变形,殷小鹿使力打掉林盟主的手,“林子麓!很痛的!”然后一边揉脸一边说:“没什么,就是我爹让我帮云锦山庄少主算姻缘,我就告诉他东北方有好姻缘,他爹就让他儿子去松江游历,然后就如同星象预示的一样,他儿子在长白雪山带回了一个素衣白裳琴技入化的少年侠客,成了断袖。” 我们三人听了都泪如泉涌,不怪得人家爹妈要找她拼命。 我本能的认为天演参星术的传人需要夜观星相,没想到这个殷小鹿不仅食量惊人,还异常能睡。从前一天酉时就见她被子拥至脖根倒头大睡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还不见醒转,暖姨还时不时进屋帮她掖好踢落的被角。凭良心说,这丫头睡死的时候还挺好看的,我捏住她小小的白净的鼻子,她先尝试着换嘴巴吸气,后来总算从呼吸不畅的不适感中挣扎着醒来。“贺梓礼!!!!” 虽然天命谶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可尽信,但我还是厚着脸皮去请殷小鹿帮我算上一算。代价是帮她买了十串糖葫芦顺便改称她小鹿姐。她煞有介事的舞起幡旗,在屋里唱了会儿咒,还让我喝了那碗来历不明味道略怪的水。我心说果然是封建迷信。第二日见她摆弄起算筹卦图,我还略为信服了些。她忽而抬头,表情凝肃:“很不幸,凶卦。疏寡亲缘,孤独一生。” 事后暖姨告诉我她都是瞎扯胡闹,我气得吐血不止,因为那时我还因为这个凶卦偷哭了好一阵子。 我跟殷小鹿成为了好伙伴,二人一拍即合,致力于把山庄上下闹得鸡犬不宁。比如现在我们偷出了陈伯珍藏的江淮果点在后山分赃。原本还拌嘴扯皮有说有闹的,她嚼着嚼着就突然不笑了,望着楼台群山微微起怔。我心想这大概就是参悟天机过多的后遗症吧,殷小鹿虽然平日没心没肺,却看透了命运不堪世事沧桑。我们这些普通人根本没法比。 晚上我和衣起夜,却发现莲池旁有两个人,我心说这大冬天也没莲花啊。凑近些发现是那个身形高大的是盟主,纤弱的那个则是殷小鹿。“他以前在这里吹过笛子,一首很怪的曲子。如今这满池芙蕖已残败,昨日之事却好像近在眼前。”林盟主说了段令人费解的话,便做低叹。殷小鹿上下踢着腿,许久不出声,而后又发问:“我的卜术只能猜个粗约,更细微的方面则力不从心,上回我告诉你命格于北,他很可能还在某个北方小城隐匿于攘攘生民之中。你从未试图去找他?” 林盟主倏然一笑,着实意味不明,“不了,我们许诺此生不见。” “我觉得苏大哥不会是坏人,至少……不会是坊间流传的那种穷凶极恶的坏人。”殷小鹿语气笃定,“我从前望他的眼睛,那样淡泊又无欲求。” 林盟主淡淡笑了笑,“我起初满脑子都是憎恨,但是从他说‘师兄,别骗自己了。’然后转身走开那个时候我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他打开两臂懒散地舒展着身子,“但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我们两个人都得不到原谅。” 城外畴陇碧色万顷,遍山花木争妍,檐下的春燕已筑成新穴。我跟殷小鹿带白猫阿雪去山庄外面踏春阳,归来山庄时怀抱着的阿雪突然挣开殷小鹿的手臂朝前跑去,我们两个紧追其后。穿过层层叠叠阶亭回廊,画台楼阁,仍然逮不住它,这哪里是猫,简直是只野兔子。最后终于在后园抓住了因为太胖被卡在栅栏里的阿雪。天仍微寒,我们二人皆是满头大汗,只好气馁一齐回往落英苑。远远穿过拱门看见暖姨又换上了她最喜欢的淡黄小衫,犹似田野上小花或是丛间的蝴蝶,满是春日的情调。她正手持着笤帚清理园子没有消融干净的残雪。我箭步上前,却突然反手被殷小鹿扯住襟袖。她朝园子里努努嘴,我便循路看去,林盟主的衣衫尽染天阴昏色,还是朴旧的不合身份,但那张脸依然眉修唇薄轮廓英挺,行止皆是非凡气度。 林盟主抱剑伫立在暖姨身后,低回几番,复又上前接过暖姨手中的笤帚。暖姨微诧,转身看见是他,又微微笑了,融冰消雪,春风和暖。我说这两人打什么哑谜呢,一句话也不说。殷小鹿说你不懂这才叫情趣,之间什么也不说却懂你在想什么,此时无声胜有声。我听后十分不屑,黄毛丫头好似很有经验似的。 “暖儿,这些年你受累了。”盟主双唇轻启,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好像雾气散在空中,也许没有存在过。暖姨先是秀目圆睁,回神时已挂起了两个酒窝,她攥着盟主衣衫的一缘,“跟你在一起,从来就不会累。” 林盟主愣了一会儿,他微微昂首,远山已遍抹苍翠新绿,风中有暖香熏醉,枝头残梅瓣飘鹞旋舞,落在软绵绵的青草地上。暖姨从身后环住林盟主的腰,把头贴在他的脊背上,闭起眼睛,“子麓,我有时候真希望你没有听舅舅的话,做什么武林盟主,还是那个爽朗潇洒的林子麓,想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就去了,没有人拦得住你。那样也许你会像以前说的一样要去做小买卖,每天在集市上大喊我家的货物美价廉,童叟无欺。我在家里给村子里的人把把脉,然后等你回来有一桌不丰盛但热乎乎的饭菜……” 林盟主用自己宽大的手掌覆起暖姨的小手,他转身把暖姨收在怀里,紧紧相拥。“暖儿,我们要个孩子吧。” 暖姨抬头看他的眼睛,“好。” 头上一疼,殷小鹿又下黑手了。 “走啦。别打扰人家鸳鸯眷侣。” “小鹿,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我得让暖姨给你开几副药了。” 分卷阅读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