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GL）》 前话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前话 我很想知道，2010年，是不是个很适合离别的年份？！！！ 诀别滋生成。离忧无限多。 写在前面： 四天前接到你的电话。一天前见到了分别很久的你 竹椅简座的农家小馆子里 沉默相对很久后的你、笑笑开口说，你要结婚了！ 明明那么正式的大事，你却在那样漫不经心之下突兀的说出来了。 讶然半晌后，我给出口的反映却是一句简单通俗至极的话：怎么、会是那个人？ 那个小时候我们的同学男生，总是胆小的被别的男孩子欺负到哭的样子， 是我对他最深的记忆。 你歪了脑袋轻笑看我：那你觉得，该是什么样的人，才配我？ 问这话时的你，脸上戏谑的调皮样子让我闪了一下神。 可是你的问题却真的让我陷入哑然状态了。 是啊，该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配的上你的呢？ 就我们身边的这些男孩子而言 甭论是谁，光想一下他们站你身边的样子 就觉得都是不配、都是低了你几个层次的样子 即使你本身的实质条件，是一无所有的状态 真的。记得在小时候别人说你不好时，我就这么认为的。 就是觉得你好。很好很了不起了。 我们熟了之后，你还笑过我说： 我这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人事，霸道的护犊心态 可是不管是有理由的依据还是纯粹心理的护短作祟 时至今日，面对你的婚姻人选，我依然觉得 你，嫁的亏屈了 尽管我知道，只要你觉得好，能过得好，也就够了。 分别的时候，你拿出请柬；瞬间的犹豫后，你又问了一句： 一张够吗？ 微愣后我却沉默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了 我想老实的告诉你一张就够了。 可是我怕你听到这个答案后、会心疼我的样子 我想打幌的告诉你还是给我两张吧。 可是想到你抿紧嘴巴倔强的样子、我自己又先生了心疼出来 沉默着半天不知道怎么说。你居然也就那样看着我、安静的在等答案 我承认自己还是不够洒脱，也没有太多的承受心理了 看看天色，干脆直接起身走人 背对你的时候，举起请柬摇摇、然后头也没回的走掉了 这姿态，不是潇洒。而是狼狈的回避 我知道你能清楚的感觉出我的状态。可是，我也是真的无力在你跟前去掩饰 所以就弄了个多年未见后、临末了却以这种躲避姿态收场的样子 我问你想要什么结婚礼物。 你笑问是不是什么都可以。我回你当然。 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的大事，你要什么、我都不会觉得过分的。 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然后你说： 写个文给我吧；这些年，想看你的文，我居然只能去别的同学那里收罗 这感觉，可不太舒服呢。 想当初，你什么样子的文我不是最先看到的，现在却很难了 我说，好。 这么多年的我们，一篇文给你做贺礼，我想不出有什么好拒绝你的必要。 今天，已经是三月底了。你的婚礼是五月。我的生日当天。 以我现在的状态，能写的时间并不多了。 何况你要我写的，是我们那一场冰河世纪里的所有时光 不过，也许你不知道的是，你一直回避的那个人的婚礼，也已经定下了。是七月。你的生日当天 回来想想，满心的复杂念头让我直能以苦笑、来面对自己了 算了。就从今天开始开头 以这小文，来做对你们两个、我们三个的一场纪念吧 唯愿，即将各自步入围城的你们，可以放下不该携带的所有心思 过上简单的、有‘家’的平实快乐生活。 前话在线阅读 前话 - 【一】 万物交集的由头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一】 万物交集的由头 尚记得花茶冲沸而起的氤氲氛围里，你曾屈了指节轻敲桌面的笑问道：可需要我提醒你一些事情？ 当时我不甘的瞪你：我还未失忆。 呵。回你是回的很干脆呢；可今日转过头来真要动手写了、我却又开始犯晕了。你看，这时光，它明明转的也不是很快，不过是在生活的缝隙里兜了个十几年的小圈而已，可当初尚显稚嫩的我们、却也已各自成人了呢。 成人了，也就愈发会懂得对自己的记忆去做筛选了。不开心的要懂得忘，难过的要懂得放。呐，你别急着骂我！我知道我还是处于理论阶段、还没能真的去做到这点；那么在这点上，为了让你少起两条皱纹、你就姑且安慰自己、还当我是个孩子吧；你说过，也许就我的枷锁解除方法而言，我需要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时间而已；可不管怎样、我总会好的。关于这点，你就别再那么多心了吧：） 说好了要放要忘的事，我们就先别再管它们了；还是转回来继续说你吧。也许是因为孩子的时候只懂得想要靠近了解这世界、就必须要做到基本的博闻强识吧，所以那时我们的记忆总是最多最难以忘怀的。这里面首先被包括的、自然是我们身边出现过的、那些有关联的人事咯。你、自然也是我的记忆之一；就好像我知道、我也是你抹不掉的印记一样：）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我们每个人的记忆拉出来，都是厚绵绵的一大沓呢。那太厚实的记忆啊，让我们想随意翻出些什么都不易了；这也就弄得我现在想写你的时候，还真得觉得、有必要停下一切认真去想想，我们两个、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关联的呢…… ********************** 江小治和江明笙这两个名字第一次有交集，是在江小治接掌家主位后、参加族内家主大会的时候。 是第一次有交集，却并不是她们的第一次遇见。 在此之前，她们已是五年的同学。虽然从未讲过一句话，可五年的时光，已经足够让她们记清楚了一个班级内、并不多的同姓对方了。 正月初六。 对于江家的所有人而言，每年的这个日子，都是最最值得关注的日子。那是江家春季家主大会的日子。虽然家主会分有春夏两季，可沾了年初的起始优势，这一季的会便恁是比夏季多了份讨彩头的吉庆意思；自然也就比夏季会更受到人的关注。 而同样关注这个日期的，还有那些和江家有关联的人家。 祖辈制定下的这个家主会，大体议程分了四个版块。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族内进行流转的投资取利；次是对外的借贷投资；三是族内的平利借贷；最后是族内各门间的矛盾调和。 国内混战末期离家搬至这方水域地的老祖宗，费尽思量的为子孙谋尽日后一切发展的可能和退路。于是定下规矩，要求子孙在以农工持家之外、把每户赢余可动用的钱财交给家主统一打理；那些想开店铺办公司、却又为资金所限制的人，便可在家主例会时、带上自己的计划，在各家家主前公开讲解说明；若是哪家家主觉得此人计划可用、能有利益赚取的，便可参与这份融资。 一般来讲，因了江家繁杂的渗透影响力，江家族人若是没有在家主例会上得到支持的计划，再想向外借贷，是很难成功的。 至于旁姓之人若想借贷寻投资，也可以在那个时候，带着自己的计划出现；但是必须要有江家的某个人为其做担保。 不过，鉴于各家家主手里的可用流动资金考虑，加上本族利益是最现实要紧的，所以，家主例会才会把族内流转的投资放在了议程的首条。先内再外，大家都不是圣人，没有谁会比自己更重要的了。 而如他们这种没有政府或者其他权证给予保证的风险投资，家主会上的有一条规矩便也成了最值得要紧的了：若家主们在家主会上应下了哪份投资，那么纵使事后觉得不妥，也是必须借出自己应承下的份额的。 好的生财机会、不会让每个人都得到；投资即是赌局，总是要有赢有输的。尤其当僧多粥少的情况发生时，那么当机立断的选择、就成了平衡各家心理最公平的做法了。 所以如果有人反悔，那么以后必不见容于族内。而若是被族内摒弃了的人，在江家覆盖的这片土地上，必然也是无法再生存下去的。 至于第三道平利借贷，主要是针对族内某支某户特别困难的人家而立的。 族内子孙太多，发展不均的情况会发生也就成了再自然不过的了。人情冷暖世事炎凉，若是一个人失利落败了，那么亲兄弟抛弃你远离的场景也早有太多的例子摆在那儿了；都是子孙，祖宗们想他们都能大同一般、可也知道现实无情，于是只求能给真经历到这种最坏情况下的子孙们、留下那么一条后路。 这第三道便是在这心态下被立上议程的。若是有人在本家内潦倒到无人问理，那么便可直接在家主例会这天去寻求帮助；只要不沾恶习、合乎人情生存问题，家主会负责公证的人、可以酌情安排某家家主进行帮助。 而在有了利益争抢、无利推诿、再加上平日里的摩擦矛盾，那第四道调节缓和各门间的关系，自然也便成了必要议程了。 就这样，江氏一族的家主例会，便成了所有沾关系的人们、最为关注的大事了。 而江小治和江明笙，这两个名字便是在江小治首度在那样的大事件里崭露头角的时候，猝不及防的被人摆放到了一起的。 【一】 万物交集的由头在线阅读 【一】 万物交集的由头 - 【二】 新家主的欢迎礼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二】 新家主的欢迎礼 早晨七点半。 江家一族专为家主例会而砌成的议事堂内，左十三右十二、共二十五把红木大背椅整齐排放在堂中两侧，那是为现任二十五位家主专备的座椅。 正中“信义持家”的大匾额下，是四张并排面向大门横放的红木椅；那是为合族推选出、作为家主大会主持和公证的族中长辈而设的。 江小治站在这打小就听过、却因为族中禁制而一直没能得窥真颜的厅堂门口，看着原本还显空寂肃穆的古老厅堂，只瞬间便被陆续而进的各门家主们的喧哗朗笑声填满，有些叹气的掉转头向角落里走去。 等让自己小小的体积全缩进角落的影里了，她转回头安静的看着眼前一片热络的诉兄弟子侄情谊的人们、丝毫没有让自己参与进去的打算。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家主会，也还是个孩子的她，并不是不好奇、不是没有激动的；规矩礼，四爷爷和爸爸一早也就教过她了、她也都懂。可等她刚刚实际的站在这人群中时，她却提不起任何应对的热情了。既然提不起热情来应对，又不能误事说错话，那么还是让自己在正事开始前、尽量的把自己隐藏好吧。 爸爸说过，家主大会指定的是八点才正式开始。可每次七点半，人都已经来齐了；这已经成了默认的时间卡点，为的不过是让一会儿必定要起一些罅隙的家主们之间，可以在这多出的空档时间里，先联络出一点感情来。免得一会儿为利益而争的太难看。 小治是还没有亲眼见过这家主会上的硝烟情景，可是看着这满场的叔伯哥哥们，在拍肩握手之余还悄然进行着交头接耳，她几乎可以想象出一会儿会有的场面了。 八点。 四位起字辈的爷爷从偏堂走出、在匾额下的正位落座。今次被排做照客的伯伯，随后去到大堂外，在门口的大鼎上供了三撮香、以示敬天地财神。 待所有人礼毕归位落座后，照客的伯伯左手拿了一把小金算盘、举起上下摇了六下；放下后举起右手的银制小秤砣、单手以砣身敲了秤盘中心，再八声脆响后收起。 厅堂门外六捆四十八响礼、亦在此时齐鸣爆响起来。 以获利为目标，以信义为约制。江氏一族本年度春季家主会，便在照客伯伯唱诺着这些在江家子孙的手里、延承遵循了上百年、都不曾改变过的宗旨和鞭声响里、正式被拉开了帷幕。 *********************** 借着身量小的优势，小治微歪了身子、借着斜倚在靠背上的姿势、用右手捂住耳朵等待礼的爆响声过去。有硬物在自己背上敲了两下，回头，站在自己身后的四爷爷正微举了老烟杆瞪着她。 吐吐舌，小治给四爷爷扮了个小鬼脸，右手却仍捂着耳朵没有放下来。没办法，她打小就怕鞭，一听见那东西噼里啪啦的声响就心慌意乱；是以即便知道此刻自己需要维持的身份形象，也不肯把手拿下来。 鞭声终于在四爷爷的瞪视里结束了，小治赶紧放下双手、恢复正襟危坐的姿态。开玩笑，再那么随下去，回去爸爸该有排头让自己吃了；而且，这也不是个自己可以放肆的场合呀。 转回头甫抬眼、却对上了照客伯伯温和的笑脸。 “德清门新家主，六世孙江小治。” 没有做好准备、却也安然的配合伯伯的示意起身、立于厅堂门外面向所有人，任由眼前的这一圈人、对自己进行着打量评估。而堂内还在响着照客伯伯对她身份做着具体介绍的声音。 腰直背挺脸微笑。不管怎么样不情愿，这给众人的印象分还是要的。谁让她现在代表的是整个德清门呢，自己的脸可以丢，整个门的脸、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丢的。 几分钟后，照客伯伯终于介绍完了她的三代史。依着他的示意，踏着刚铺出来的红毯，小治跨进门内、在同样刚抬出的小几案前站定。 几案上有垫高而放的一碟百塔糕，一杯清茶，一本摊开的宗谱、边上是已备好的笔墨。 不做响的食下三块糕点、茶留底；然后挑起毛笔、在宗谱翻出的空白地方、镇定的签下自己的名姓。再直起身把方才余下的茶水，在几案前方、洒成大半个圆状。 最后举步接过照客伯伯送上的两条大红鲤鱼，取了杆秤，放上鲤鱼、调好砣，单手举离身前。秤平砣稳、鱼儿维持着穿鼻时欲跃的姿态静挂着。 “礼毕！” 照客伯伯示意对新家主的欢迎礼结束的声音响起后，伴随而起的是满堂的叔伯哥哥们鼓掌恭喜的声音。 垂下因为无力已发抖的右手，喘了口气定定神后，小治由着照客伯伯引着自己从左上二位开始、对各门家主进行最后的见礼。 待一圈礼见完后、捧着一堆红包小礼品坐回众人礼让新家主而留的左上位时，小治才觉得有缓解了些疲累的轻松感。 【二】 新家主的欢迎礼在线阅读 【二】 新家主的欢迎礼 - 【三】 磨练初的协奏曲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三】 磨练初的协奏曲 各项礼节都行使完了，那么也就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毕竟接下来的投资风波，一个弄不好、持续个两三天已经是历年都陆续出现过的情况了。 照客伯伯抓起摇铃大力的摇晃了几下；旋即有两个人打偏堂里走出来。 小治已经知道，为示公平，这些来寻资助的人们，刚刚已经在伯伯的安排下以抓阄的方式定了先后出来的顺序。厅里的这两个、正是抓了首出权的人。而后面，光本族内就还有二十几拨人，再算上那些外姓的五六拨人…… 抓抓脑门，在身后来监督但不能下决定的四爷爷看不见的地方，小治扁了扁嘴巴。自家手里的资金倒也是不算少了，可看目前的这架势，这投资点还真是不易下定论呢。自己的考验、到这会、应该才算是真正的开始吧。 待场上两个哥哥辈的青年把建厂出发点、目标计划、管理流程都介绍完后，她正准备保持观望的态度、先看看别家的样子学点架势再说时，却发现所有人都盯着她看。 疑惑的扫了众人一圈，没有得到答案后、小治把目光调回照客伯伯身上。 “新家主第一次参会，这第一局的投资，新家主可以有优先选择的权利。这也算是大家对于新家主的礼让和鼓励！”照客伯伯笑眯眯的解释着小治的疑惑。 眨巴着眼听完、沉吟一下后，小治还是放弃了选择；然后看着那些叔伯哥哥们明显开心起来的样子，揉揉自己刚刚因为说了放弃、而再度吃四爷爷一烟杆的背脊，仍然在肚子里倔强的认为自己做的并没有什么过错。 这局的投资是乡下地方很需要的棉花纺织。可以说只要稍微懂点门道的人、铺好局面后基本就能掌控好保证获利的。这样投资人只需等上一个季度，便能把本息都收回来了。真正算得是稳赚不赔的一路门道买卖。 可是不管四爷爷在后面的暗示，小治却愣是把这到口的肥给让出去了。也许别人会觉得她这么做是无谓的行为，可是她有自己想要的处世法子路头去走；即便她会因为自己的这些小念头、而年少碰墙头，她也想走出自己的样子来！ 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愿，她的一切早在自己还懵懂的时候便已样样都被安排好了，这感觉、其实很不好；若是在乖顺的走上那些安排好的路后，连细节还都得亦步亦趋的顺着别人的话头去做，那么、何必还非要她来？ 她是众人眼里乖顺明事理的孩子没错、可她也是有天然的逆反心理存在的。 堂上在座的也都是些人，只在小治初初淡定的宣布放弃后、微微惊讶了下便了然她的意思所在。 众人因她是新人身份、便只得按规矩礼让她这头局，这也算是为各自以后留下点相见的后路。可她却把这大好的头局复让回来，这也算是她对在座所有长辈哥哥们的敬意。 利益是现实，可是她也宁愿以这头局、来消除些众人暗地里对于新生力量的抵制心理。以一局利益来给自己留下门路，她舍得去示这个好。 在五门家主标下这一局的投资权后，小治都能明显感觉众人投过来的视线、比开始要温暖了些。身后四爷爷轻笑复叹气的轻响，她也听的清清楚楚。 低下头弯弯唇角，小治知道，自己这做法、算是以不错的姿态过关了。那么底下就该是绷紧心思、去为本门利益而努力了；这也才算是真值得在意的实际事情呢。 ***************************** 平下心抛弃一切杂念、把思维神经推上运转轴，细听谨判速定夺。 从上午礼毕到晚上九点过后，本族内的二十七局投资计划、除了一局太不靠谱的计划无人问津外，其他的全部被二十五门家主分标完毕。 已经坐了一整天的家主们，陆续起身向门外走去。这一整日下来神经的高度紧绷、让每个人都生了疲累感来；到了这个辰光，纵是那些平日悍锐行的家主门、唯一还能在想的、也只剩‘回家休息’这么一道最简单不过的念头了。 随着人流走出堂外，迎着照的人间一片光华如练的西天半月，小治抬手伸了个懒腰，冬夜里厚重的寒气、也随着抬手时拉起的衣服下摆、钻进了身体里，瞬时让疲累的神智恢复了些清明。 身边不时有结伴而过的家主们、低声讨论着今日这一番近乎博弈的标局，偶尔还会有关于小治的几声讨论飘进她的耳朵里。 小治知道，今天自己的表现是有些值得他们在意了。毕竟她即没有如多数家主一般选择广放博收的方式去下标，更没有因为自身是新人年少、而谨慎的全去选那些短线快回收以期能快点让人看到结果、好证明自己的局来标；这已是打破了多半人意念中的常规表现了。 一年的跑园、两半年的船运、三年的陆地长途货运、四年的钢厂。 不过四局标。她的数量是少，可起始点却越加越高；尤其在标下那个多数人都冷然待之的钢厂时，厅堂里迅即而起的一片咂舌声，小治自己也是听的分外清明的。 在那时的年月里，自己这几局也都是来钱利息较之其他偏高的计划是没错，可关系道道也是极多且难办的；一般很少有人会乐意放弃短期光明显见的计划而去选这些来做的。她却全选了。 资金砸去了大半，非议背了一身。例会上四爷爷的老烟杆急得都把她的腰给戳出个小山包来了；可是声出诺定！她连公证的几位爷爷以她新生年少莽撞做借口、而给予重选的机会都直接放弃掉了。 不是少年就可以有反悔的机会的，她也没拿自己当新人看；算足了本门情况、翻遍了脑中储积的有关外界行情的资料才下的决定，她又怎么会轻易去更改。 “我会让你们看到结果的。明天我就让你们先放放心。” 追上前面慢步踱着的四爷爷，小治给出了自己的保证。她知道自己的话并不能让四爷爷安下心来。那么，就等明早吧。明早外姓之人的投资还有八局呢，自己也只能用事实来说话了。 隔日早上，小治用剩下的资金再度标下了两局投资。不过这次，均是短线；半年和十个月内就能本息收回的农场饲料养植买卖。 在四爷爷松了口气的时候，小治却看着满场相互询问探讨兴奋的叔伯们、心下没有半点与之氛围相符的开心感觉。 费尽心思、在事情未发生前，先据各家情况推断出大体会发生的情况，把每一分可能都算尽；然后进行后期发展的估测。等到了事情真来的时候，再据细节的变化，把先期的计算给迅速复位、拿捏好分寸、做出可获最大利润的决定。 可即便是这样了，还是会因为年少而遭人质疑。这感觉，对于甫费全部心思的小治来说，有些不好接受。尽管，理论原因、自己也是再清楚不过。 这步步计算未来每种会发生的景象日子，就是自己以后必须要去过的日子了呢。 早已妥协于自身走向的小治，看着满堂的热闹画面、窝在椅子里，却还是在无人看见的心底，再一次生了腻厌感来。 那时，还陷在自己情绪里的小治，还不知道自己算尽了一切天时地利人和的交集、却独独漏算了人的格。而那，才是所有人事发展的最大变数。 所以在那变数于大半个小时后、猝不及防的发生时，小治也在自己预料外的、爆发了一直被压制着的另一种情。 下午一点后，第三道平利支援困难的族人一项议程，在各位家主并不乐意的脸色里、被宣布了开始。 而小治，看着那甫出场便因看到首座上的她、明明惊顿了下却又强做忽视状的十四岁女孩，立时生了有些想躲却无处可藏的尴尬感来。 那个明明该是落魄于人前、却又让自己有些不愿相见的女孩子，便是江明笙。 【三】 磨练初的协奏曲在线阅读 【三】 磨练初的协奏曲 - 【四】 谁就比谁低一等？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四】 谁就比谁低一等？ 江明笙。江明笙。 对于这个名字，可以说是和自己的名字一样、也是整个江氏一族无人不知的存在。不同的是，这两个名字后面跟缀的形容词、有着天上地下的区别。 江小治是天骄。就她之名，处处可闻的皆是赞赏、美叹。 而江明笙，是地愁。搁哪儿会听到的都只有抱怨、唾弃。 一样的孩子、一样的江家人，差别待遇何以如此之大？细数来，也许真的只能用一句‘一切自有定数’来总结了。 江小治先不去说，而江明笙、却有两点是所有人在遇见她后都会提及、提醒自己要避讳的。 江明笙是断掌。 不可考究的祖辈历史忽略不计外，从江家现存的宗卷文志里，江明笙是唯一的一个断掌之人。而且不止是如别人一般、只有一只手断掌，她是双掌齐断。 老人们说，脱离父母独断双掌者，命格过硬，不善与交。 是以江明笙打一出生，就鲜少有人乐意去亲近她。 冷眼、疑惧、疏离，是陪伴江明笙长大最多的东西。 江明笙还是扫把星。 周岁前两日，江明笙那向来健硕的父亲、却莫名的暴毙家中，死因不明。三岁的时候，江明笙那水极好的母亲，去河边淘米洗菜时一头栽下了河去、再没能爬上来。 向来跟父亲感情很好的叔叔，不顾婶婶的哭闹劝阻、硬是把江明笙留在了自己身边，决意照顾其至成人。可是半年后，做泥瓦匠活计历来很利索的叔叔，却从两层楼高尚不到的脚手架上掉下来，把左腿给生生摔断了，且留下了后遗症，再不能爬高弄险、只能靠在工地里做做搬运工来维持一家六口人的生活。 就这样，人们在初惊疑于她掌中那诡异的生命纹路后，又结合她身边至亲的离奇伤亡，于是总结出：她、江明笙，是个不折不扣的扫把星。 就此，江明笙再没受过亲友邻里们的平心对待。即使她很孝顺叔叔婶婶，即使她很聪明懂事，即使她历来成绩优秀，即使、她并没有实质的真去伤害过谁。 其实认真说来，如果江小治没有那样瞩目的出身、没有那些后天别人给予的教养蜕变，江小治、也就只会是江家众多子孙里、不会被人知晓的平凡人一个。 这是先天的优势，非她可为变之。 而江明笙，倒是沾了小治一直想要的平凡出身，却又因为自身所带的特殊、以及后天的那些意外变故，而变得再也平凡不起来。 这是命格里的定数，同样的、亦非她之力可改之。 可是不平凡如果是向光明、受人喜爱的方向发展的话，也就罢了；偏偏江明笙的这不平凡，却是受所有人躲避厌恶的，那么这不平凡，又要人怎么去安心接受！？ 在未与江明笙认识之前，小治每每听到族内亲人说到她时，总会生出丝同情来。不过那也并不是别的，那只是人类对于弱者与生俱来就有的感情而已。 可也许是因为自身年少相似的经历摆在那儿，所以，后来同学以后，有时候在学校里看到江明笙走过，后面有同学会吐口水斥声“倒霉的扫把星”时，小治都会有揣人的冲动。 那也并不是她为江明笙抱不平的心理在冲动作祟，那仅仅只是对于相像之人会有的怜惜之情。 怜人、即是变相的怜己。 江小治能对江明笙有的注意，多半都是在这情绪里滋生出来的。 ******************** 因为这种种的心理提前铺垫在那儿，所以在江小治看到江明笙以被支援的身份出现在家主会上时，她于瞬间之下、先生了不自在尴尬感来。 会出现在这一项议程里的人家，等同就是向全族宣布、自己家已是潦倒到极致、且已经是被本门所放弃排斥的人了。所以，会于此刻站在这里的人，就好比那些旧时被父母了草标、置于街口任人挑选的孩子一样，只指望有谁可以发发善心收了自己、好换取些薄银让自家暂时渡过难关。 不管是谁，不管你以前是何等骄傲模样，在那种情况下，你能有的表现就只是藏了自尊任人挑拣。 可是江明笙呢？ 跟她同学以后，小治才知道这人有着比自己还甚的骄傲子。即便因为身世问题而遭人排斥，可她在整日沉默的表象下那份倔强依旧可以明显的看出来。 小治看过有女同学在课外的时候尝试着去接近她，可江明笙每次都是冷淡的转身就走。男生们扔她石子时，已经走过去的她、会把背挺的更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她不能做出什么其他的反映、来回应这些人对她常有的举止。 女生靠近时，她会因为女孩子们身上散发的、尚不懂得控制的可怜之意，而决绝的躲开去。男生们打她时，她也因为要避免打完后那些男孩子的父母去找叔叔的麻烦而隐忍下来。 少年对于自身骄傲的维护、就只能在那回避别人的靠近和那整天挺直的背脊里，表达个完全。 那么现在呢？小治看着抿紧嘴唇立于自己面前的女孩子，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有什么会比看到一个骄傲无比的人、卸下曾固守的自尊、而来人前低头，更让人感叹不自在的？ 而看着面前站的笔直的人，再自己身下所代表身份的座椅，小治更是觉得凭添了一份罪恶感，以至于这罪恶感让她连坐都不能坐的安稳。尽管实际上，自己并没有做任何剥取这个女孩子尊严的事情来。 要有多落魄，才肯捺下自己最后固守的感受、任由叔叔领着自己来这里任人评估？ 小治看着江明笙有些难受。叔叔那点搬运工的工钱要养自己的三个子女已是极困难了，再加上江明笙确是无能为力了。也正因为这样，今年十四岁的江明笙才因交不起学费而不时中断念书、导致今年才跟自己一样上六年级。 亲友邻里因为避讳她的身世、所以没有一户人家肯借钱给她念书；即使，她在那样时断时续的状态下、还能一直稳稳保持年级第二的名次，也一样没人愿意搭理。 如果不是这次她叔叔被病中的婶婶追着骂、刚巧让她看见了，而她又正面临的是小学毕业考，估计这人、还是不会主动妥协的吧！？ “这孩子真的很聪明，以后会有出息的！各位叔伯兄弟们，你们就当是选投资，这孩子也是值得你们选的！学费没有多少，你们若是不放心可以立下字据，以后让她毕业了去你们哪位手下的厂子里去做活，也是够本的呀。” 堂上江明笙的叔叔仍在边拿着她的成绩单在众人手里传看着，边恳切的劝说着。 小治看看靠近自己而站的、依旧身姿笔挺沉默无语的江明笙，再看看那个跛着个腿脚仍在不停给人劝说的同辈男人，叹了口气，感觉难受的更厉害了。 转过头去再扫了一眼全场时，发现在场各位家主们的眼光也都在江明笙的身上打转；那一道道探究估测玩味的眼神，让坐在江明笙身边的自己都不舒服了起来。 你们当是在买牲口呢！这不是投资，这是帮人！ 皱着脑门反感现场气氛的同时，小治更有落跑的冲动了。这种拿人自尊揣测未来的场面，她实在是看着难受。而最不自在的，就是自己居然也是在座人之一！ 这感觉、让她有面前正实施无耻的资本主义压榨行为，而自己是帮凶的错感。 【四】 谁就比谁低一等？在线阅读 【四】 谁就比谁低一等？ - 【五】 对抗世界的姿态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五】 对抗世界的姿态 “我可以负责你以后所有念书的费用，只要你有本事念，念到哪儿都可以。但是在你毕业以后，你得保持单身在我厂子里干上个十五年。这条件，你能做到么？” 在堂上众人正在俯首传说着江明笙的身世、然后相互推诿时，一道响亮的嗓音一下子让整个厅堂都安静下来了。 小治迎着声音来源看去时，认出原来是已经拥有两个小厂子、家门实力在族内能排上前五的德淋门家主。皱了下眉，想起自己知道的这个平辈的家主哥哥，历来做事作风都是能进不出、能吃不吐的那种，所以这次才能把一个本不大的借贷条件、给说的这般厚颜吧。 “这，让明笙毕业给你做上十五年的活倒还好，可是、这保持单身。。。那会子姑娘也大了，哥哥你这不是为难孩子吗？” 一阵寂静后，江明笙的叔叔硬扯了笑回答着。尽管刚刚这人说的条件是有让人骂娘的冲动，可他一个落魄的连自家孩子都快顾不上的人、又能去说什么呢？只能委婉着希望可以给明笙多争取一些应该有的生活权利。 小治看了一眼从听到那条件后就低了头去的江明笙，也把头低了下去。这种为了生活、人祈人的场面，让还是孩子的她，怎么看怎么都是难受。干脆不看好了。 可是不看、不代表也能避到不听。在小治低下头去的时候，德淋门家主嗤笑的解说也强硬的就这么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我说兄弟，族内困难的人家也不止你们一家，为什么单单是这娃儿没有一个人乐意资助她读书，这原因大家都清楚。我今天应了她以后的全部念书费用，往白了讲，只是因为她这成绩还行；那么我就当是在赌一把好了。可是谁又能保证她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如果她以后不学好了走歪道了，那就是我赌输了、可我不还得收着她！这样不管怎样，她总不至于流落在外挨饿受冻的吧。 再往你说的那些可能会有的好处上来说吧。就算她日后真有出息了、能帮上我了，那我不还是一样在赌！拿她的霉气来赌我的运道。按她过往身边亲友的例子来说，我也很可能会触霉头的不是！让她保持单身，只是为了杜绝她还有什么更加离谱的事发生而已；不然她若成家了，今天这个病了明天那个栽了，我岂不是白供着一个菩萨来养！” 纠扯到现实的话永远是最冷酷最让人难以承受的。可是，看着堂中在座的大多数人均没有对这番、都可以算得上是刻薄的话作出反感的表现，小治知道了、这个人刚刚的话、显然是他们集体的心声。 “立民你也别不舒服，说到底、我们就是一群生意人；凡事生意人嘛、都讲究个彩头运道，这娃儿身上的事实在是太玄了点。搁谁、都得避着点，不然你们也不会来这儿了不是！？要不这样，我来资助这孩子、一直到底，我也不要求她单身了，但是她毕业了得去我厂子里帮忙个二十年。你看怎么样？” 一直跟德淋门作对的德淮门家主，走到江明笙叔叔身边拍拍他肩膀笑着提议道。就在他话落下的瞬间，小治明显的感觉到堂上的氛围又紧张起来了。 这两门向来不对盘，处处都要争个高低来；也因为他们本门的实力各自摆在那儿，所以，一直以来也都各有依附的其他弱势门户。这会儿随着两门家主言语间的争夺意味，那些和他们抱成团的家主们也纷纷提出条件，大多是十年以上的约定。 一时间，堂上喧闹无比。而江明笙，就那么仍旧低着头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声响发出。 ***************************************** “铃。。。” 不停被摆弄着的摇铃，在照客伯伯的手下发出刺耳的声响，也让堂上的喧闹暂时消停了下来。 “我说你们也太不像话了！现在在做的是平利帮助！你们都忘了是吧？” 公证里的一位爷爷拍着桌子吼道。而堂下那些脸上还满是不乐服的家主们也因为种种因素牵制、都忍了声由着那爷爷吼。 不想再看下去了，也实在憋不下去了；在爷爷训了一通族人同须友爱互助的道理后，小治看着江明笙的叔叔开了口： “今春的学费我们德清门出。等她毕业考后，如果上了区重点的话，我们可以继续出所有费用；至于还债的日期，就以她念到最后毕业出来的三年内为期。这样，你们能接受么？” 知道自己这么做必定是会把德淋德淮还有那些附和的家主们给得罪了，可是眼下这场景，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少年不平的心理和傲气在这一瞬间占了上风；于是不计后果的就去做了。等说完了揉着自己再度吃四爷爷一记老烟杆的腰际，冷静下来的小治只能安慰着自己算了，得罪就得罪吧。反正自己所在的这德清门，一直紧咬着德渝门、稳坐族内实力第二的位子，所以也不怕被谁轻易算计到。 堂上众人脸色不好的同时、也就更加反衬出江明笙叔叔脸上那膨胀的喜色。 在小治揉揉脑袋感觉终于天下太平的时候，一道冷硬的女声跟在江明笙叔叔不停道谢的声音后面响起： “我不同意。我放弃借贷了，不念书我也一样能活！” 小治愣愣的看着同样抬起头直视她的江明笙。那抿紧嘴巴倔强不甘的样子，让她有那么一时的不忍再看。 待她们熟悉后的小治总结出，那是江明笙对这世道不公、唯一能作出的表情体现。而在当时，小治常常因为江明笙的这表情而被激到跳脚。 “叔叔，我就是不想你再求人了；我不念书了，我出去找工做一样可以过的好的。。。” 小治坐在椅子上看着江明笙站在自己面前、对她那气的走上来抡起拳头就打她的叔叔解说着。布衣裳包裹住的少年那十四岁却瘦弱如竹苗的身子、被打的向旁直直退去；可是那人却没有半点躲闪的样子，仍是直直的硬挺着承受叔叔的怒火。 “算了。”一直在自己下手位稳坐着的德渝门家主伯伯，在满堂无人有所动作的时候，起身拦住江明笙的叔叔。然后又转过头来看着江明笙。 “丫头，人有傲气是好，可是不能拿前途开玩笑。你这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可记得你说过‘知识是摆脱这地方最好的途径’的话呢，难道你忘了？要不这样，德清门对你们的条件，就全由我来履行吧。给你爷爷我一个面子，接受了好不好？” 说完看着江明笙因为他的话而安静的低下头去的样子后，才又转过头来对着正发愣的小治笑笑：“新家主一登位，就拖了个无利借贷回去、这可不算什么好彩头，这局，就让给我了吧。不然，你爸爸可该说我不知照顾小辈了哦。” 【五】 对抗世界的姿态在线阅读 【五】 对抗世界的姿态 - 【六】 欲撇清的关联网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六】 欲撇清的关联网 没有再去多在意剩下的调和议程，只是安静的窝在椅子上当个倾听者、间或有时放空。 就这么恍惚着神直到快九点散会的时候。跟各位叔伯哥哥们都道完别了，小治又懒散的窝回椅子上正发呆时，肩膀又被人拍了两下。转回头，照客伯伯正扬着一张大笑脸看她。 “可别忘了带回去啊。新年行运好彩头哦！” 一堆的夸奖言语后，照客伯伯指着门口那儿摆着的、已经又被串出来、做自己昨日新人礼的两条鲤鱼提醒着，然后转身走了。而小治看着那两条依旧在挣扎的鱼，再度生了迷茫感来。 挣扎么？！鱼儿在自己生命遭到威胁时、即便知道毫无用处也依然会挣扎着反抗。那么人呢？反映就该更甚了；可是人毕竟不同于那些低等动物，有了思想的人类、在懂得取舍平衡得失后，反倒常常会把作为动物的本能给忘掉了。只会隐忍、再隐忍。。。 不是不知道生活是艰难的，做什么都不易；也见过不少来自己家送礼求帮忙办事的，可是从来也没有一幕是如今天这样、让自己真实的被震撼到的。 下午江明笙在应允了德渝门的伯伯条件之后，那一瞬间握紧拳头闭上眼隐忍的姿态，就好像一副流动画布、不停的打自己眼前循环拖拉着播放。那感觉，糟糕两个字已经远不够拿来形容了。 有布鞋磨砂着木头的厚实声响发出，小治抬头，看到一个人影正站在厅堂门口的木门槛上。屋内温暖的橘黄色灯光扩散出去、映出江明笙的脸，看起来格外温暖却又那般冷然。 “你回来干嘛？” 没想要先开口的，可是看着江明笙就只是立于门槛之上、丝毫没有要进来或者开口的意思后，小治只好先开口问了。这是她们两个面对面说的、第一句话。 其实想想小治觉得也是够闷的了。明明两人都同学五年了，却没有说过一句话；而今天下午唯一的一句有关联的交谈、也不是直接对话的。这状态，还真是值得让人叹气呢。 想到下午又看看面前仍旧沉默的江明笙，小治抓抓眉毛，压抑不住的生出了些烦躁感来。 “学校里，别说你认识我。” 正当小治困惑着烦躁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催促她时，江明笙开口了。只有简单冷然的几个字。 她不开口的时候，小治急；可真等到她这一开口了，吐出的话更是让小治立马就跳了脚：“你谁啊？我要认识你！倒是我，你可要记住了，我是你姑姑、德清门现任家主！身为江家人，你别跟人说你不认识我！” 再想到下午江明笙拒绝她的事来，小治更是火大了。气的站起身就向门外走去。 江明笙，你他丫不知好赖！居然宁愿接受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施舍，也不肯接受我纯粹的帮助。你骨头倒是硬对了地方！还不认识你！谁个又稀罕你了！ 跟江明笙擦肩而过的时候，小治也把两脚都站到门槛上去、摆了个高傲的姿态停了两秒后、头也没回的下来走了。 少年有少年的傲气。小治也有她一直被压抑着的脾气。虽然一直不曾表现过。而今天，尽管能理解江明笙的感受，可是当自己听到江明笙那一句含了撇清关联意味的话语时，小治还是被刺的立刻竖起了防护罩。虽然换了立场来想，自己多半也会说出同样的话来；可毕竟，江明笙，我还不是你。 管你是谁，管你有多可怜，凭什么我又得让你这般嫌弃样的来刺我？！ *********************************** 气哼哼的走了十来分钟后，路过一座小拱桥时，小治还是没忍住的回转身看着身后一直稳当跟随的尾巴问道：“你跟着我干嘛？” 举起自己忘掉的那两条鱼，江明笙的回答也简洁到了极点。“喏，你的。” “不要了，给你。别跟着我了。” 挥挥手刚说完就感觉到了不对，再细看，江明笙那张脸在月色投影下果然显得更冷淡了。“我为什么要拿你的东西！拿走。” “江明笙！”磨着牙看着江明笙明显因感觉受辱而不善的脸色，小治也更怒了。“新家主的彩头礼基本上都会送给运道差的人家，以示大家同沾好运、共吉庆；这条风俗你要是不知道你就回去问问你叔叔！” 鼓着一对腮帮子，小治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生气还是在难过。 这个人，平日受人冷眼惯了，所以对于别人的给予、她最直接的念头就是施舍；都不会想到还有人格平等之间的相互赠与。看到过江明笙骄傲面的小治相信，江明笙是渴望这种关系出现的；只是未曾接触过这感觉的江明笙的反映，还是让小治有些泄气。 “那我也不要！” 静顿几秒后，江明笙依旧硬邦邦的回绝话语、彻底让小治一蹦老高了起来：“你不要！？好啊，你倒是在合族里给我去找个比你更霉的人来，你能找到了我就双倍给他送上门去！” 顾不上自己的话是不是会刺激到江明笙了，小治只管把在江明笙那儿受到的火气和委屈一股脑儿的就这么发泄还了回去。然后继续气哼哼的转身走人。 这个江明笙！就冲你叔叔今天背着你婶婶来这儿、为你而行的这种低人头下人面的举动，你以为你婶婶明天知道了会不跟你叔闹！这彩头虽然轻，可起码也是告诉你婶婶、你算是有个保障了，她可以宽心了，对于别人的嘲笑、她也好抓个后路来给自己抹抹脸了。 你丫不是说懂事呢嘛，原来就是这么个懂法？！这世道上的事说来也就是我们每周语文老师都会要求去做的文章罢了；做家里能和乐的文章、做外面给人看的文章。以为整天在生活里挣扎的你会懂的，到头来你却只知道把骨头乱硬没个真正的考量！ 小治边往家里的方向走去、边在肚子里数落着江明笙的不是；而江明笙，在小治冲完那句话后，没有再说一句话、就那么沉默的跟在小治身后走着。 等小治终于站在自家门口的路灯下皱着脑门看她时，江明笙才在踌躇几秒后，带着那两条彩头、就那么迅速跑远、消失在小治的视线里了。 那就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第一次直面接触的全部。 第一次，江明笙让小治真切的看到了、她在生活重压之下依然保有的骄傲。而小治，却在江明笙的这骄傲里破了功，没能管住自己的任由讥讽、暴躁这些不曾有过的恶劣情绪袭上了表面。 【六】 欲撇清的关联网在线阅读 【六】 欲撇清的关联网 - 【七】 无心却把是非惹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七】 无心却把是非惹 刚刚从外面回到家。 路上无意外的又遇见了那位已婚的山东籍经理、曾经的邻居；意外的是这次他父母也在场。然后我本来就因感冒发热而一直晕乎的脑袋、在这一刺激下，就变得更晕了。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听这个都压没有过任何私交的男人说“你就嫁到我们家吧。。。”的话了，感觉也从一开始的费解讶异、到后来的几欲抓狂、再到现在的无力叹息。 想来其实还是很佩服他的，因为这个花了无数种方式、来跟自己求了无数次婚的人，到头来做的一切居然还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他那害羞无比的弟弟。。。 有这样的哥哥、还真是不小的福气呐。可惜，这人不是我哥哥。 念及认识这人最初让他开口求嫁的理由居然是“你脾蛮好蛮温和”的话，估计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会点头称是的吧。认真想想，如果，如果说这世上还会有一个人、说我脾气不好的话，那么我想，应该也只有你了吧。 呵。我算过，我这辈子有过的暴戾、冷语、郁、狂燥，基本还全是在你那儿发泄出来的呢。身边的人几乎没有谁相信，那个向来人前温和的我，会有和这些负面词汇搭界的可能。 可是，这些代表负面情绪的名词，我却在你跟前一次次的让它们变作了动词。当然，你在我跟前的形象，也没比我自己差到哪儿去了。以至于有一度，我直以为我们就是两只刺猬，就算仅仅从安全角度来说，也是不应该靠近的：） ***************************** 是打那晚第一次直面接触开始，小治觉得她跟江明笙之间是不易交流的。 跟一个敏感的人交流，而自己本身其实也是敏感的，这样的沟通会很累心的。何况，自己又是那么忙；学校之外还得忙于在外公家的学习、忙于江家的管理；这一切算完、又要从哪里挖来那么多时间力、用在这个明显还对自己有排斥感的女孩子身上？！ 算了，谁都有谁的难处、各自都有各自的不容易；碰到了也就罢了，碰不到的话、又何必自己去找烦恼！ 基于这层想法上，小治在那之后的大半年都没有去刻意接触过江明笙。江明笙也是一样、没有主动搭理过小治。直到她们升上同一所初中后的头一年里，这种状态也没得到改变。而其他事件的变化、却仍在她们身边不停的上演着。 在那个因为分班而和江明笙分开的初一一整年，小治的日子过得依旧可以用彩纷呈来形容。 先是满腔心思的计算预估，最后在秋季粮食卖出问题上在冬季总结时、因为低了最高价一块多钱每石、使得德清门内十九户人家均比德渝门少赚了两三千块，而遭到了门内众人的口头讨罚、族内其他门户的背后偷笑。 预估该是会有再高一点的价格的，可是在那之后也必会有一次狂跌；仔细算了时间分析了形势，在小治签下卖出协议时、她拿到的价格还是整个地区内最高的了；偏偏在隔天德渝门就卖出了巅峰价。就这么被比下去的小治，就这样成了罪责甚大的人。 而认真算起来，整个族内，其实也就她们两门获的利益是最高的了；尤其是德渝门上午签完协议后，晚上价格就暴跌了九块多钱、并再没能涨上来，很多其他家门在等到冬天开始看情势依然一片低迷后、只能无奈的低价卖出。可是即便如此、也没有任何一门是如她这样成为众矢之的的。 费尽心思的去谋最好，却落到最后人人指责的地步；那个秋冬，小治最大的收获，就是满心荒凉。 次倒算是好消息了。春节前有关过去一年的投资状况表发送到各位家主手里了。 依旧是各有输赢的状况，依然是各有指责的情况发生，只是这次、被指责的人里不再有小治的名字，更是离众矢之的这个词远的不着边了。 当初她那让人看着都心慌的四个族内投资，都有不错的反映；尤其是三年四年的那两项，看着那一堆堆报回来的数字都够让人欢喜的。而那两个族外的投资也收回本息了。 是以这个新年，整个德清门内都是一片欢欣模样；年后族内亲戚间互相走动时，德清门内的人都自觉腰杆硬人一分。 同年春天后，小治抢在五月全市大发展计划宣布前、把本门内叔伯们组建的规模已是极大的泥瓦匠队、报请注册为正式的建筑公司。然后凭借自己外公家的人脉，硬是在那个火热了全市民众的大发展计划里、先自夺下了三桩政府工程。 不算门内依然存在的作坊收入来源，德清门光是凭着建筑上的预期收入，便在实力上压倒了德渝门，坐稳了族内第一的位置。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小治的家主位才算是正式坐稳当、再无一人敢说三道四评长论短了。 被人质疑不是小治想要的结果，可到处都是夸赞羡慕却也同样不能让她开心起来。这一切的一切，在她这儿，就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务罢了；而自己能给的最好答案，就是让布置任务的人高兴。 但是她的想法不能改变的一个铁板事实就是，她因为自己给出的这任务答案而受到的关注对比度。 那时的小治还不知道一些事情、不认识很多人，自然也就无从知晓别人因她之名而有的压力以及其他。年岁流转里，她其实一直都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为着那最好的答案而日夜埋首努力着；如此简单而已。就连初二又被分到一个班的江明笙、那曾让小治迟疑过该如何相待的人，也没能入她的视线内。 可是自我圈禁的行为、那只是阻止了自己向别人靠近而已，并不是说连别人靠近自己的能力、也都能禁止的。 所以，在十二岁那年的春季家主会上，小治看着那个二十一岁的男生，一身白色唐装、身姿笔挺的立于议事堂门口，眉眼挂着浅笑的看着自己时，小治只能想起来一句话： 无事惹暗非。 ********************************** 其实准确说来，确实是无事。但若要牵附来说，也能算是有事吧。而这事，只是源于江明笙找小治的一个举动而已。 “现在，你还愿不愿意资助我？” 家主会开始的前一天晚上，刚从外公家赶回来的小治、在自家门口被江明笙拦住后，还在猜测这个巴不得万年都绕过自己的人、来找自己到底会是什么天塌的大事时，就听到了这么一句直白的问话。 依在院门上，小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那儿、微仰着头安静的打量江明笙。 这个人，在过去的两年里，并没有什么太大、或者反常的事发生；虽然那些疏远她的论调仍在，但这个人也应该习惯了吧。 而这两年里，她在德渝门的支持里，书也读的安稳些了；那么这人会在这刻出现在自家门口提这么个要求，只能有一种情况：德渝门内有什么变化、使得这人不愿再继续依附下去了。可是，德渝门内要说大的变化，也只有那么一桩事呢。 “为什么？” 懒得再废神去猜，小治干脆的直接开口求证。然后看着江明笙迟疑不语的样子，她直起身不再啰嗦、干脆的转身打开院门。 “我宁愿欠人、也绝不拿人。” 院门在小治手里已经掩上一半时，江明笙终于不再迟疑道出理由；虽然这理由一时让人不太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挑了挑眉，小治应下了她的要求；然后看着听到答案后的江明笙立刻转身离去的样子，有点无奈的叹口气。 这个人，还是那么骄傲。可是能让她放下骄傲主动来找自己，看来德渝门的这次变化、有点值得人研究呢。 心理对于这季家主会生出那么点期待来的小治，当时只是为自己那难得的好奇心而感到好笑，可是等隔天见到那个男生时，小治才知道，自己、搅进了不该搅和的是非里去了。 可惜，她向来做不出反悔的事情来。那么，不反悔、就只能接招咯。 【七】 无心却把是非惹在线阅读 【七】 无心却把是非惹 - 【八】 有意避祸祸亦来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八】 有意避祸祸亦来 “德渝门新家主，六世孙江立曜。” 。。。。。。 跨门吃喝写称。 清早上，议事堂内、小治安稳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个男孩子一步步的重复做着自己两年前的动作，等那个男孩子在新人礼行完后，因各门家主开始七嘴八舌的提问而把眼光从自己身上调走时，才放任自己顺从心意的皱起了眉头。 江明笙，你给我找的好事！德渝德清两门历来交好，只是看这人刚刚注视自己的眼光，两门的交情、怕是要在我手里打上折扣了呢！ 待江立曜一圈应答完毕回来于左上位落坐时，小治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理、能从容微笑的对着这个人说了声“恭喜”了。 “有什么可喜的。我可是听说妹妹你的新人礼上、接受众位家主考核这一项直接就被公证的爷爷们给剔除掉了呢。” 江立曜笑眯眯的说着让小治添堵的话。眯起眼不反驳、继续保持着微笑的样子，表面无碍的小治、在肚子里却立刻骂开来了。 丫的！你才不过每人一道题而已、这就感觉委屈啦？我在十岁生日会上被人考的快冒青烟的样子、你有经历过吗？！ 想起最后小姨看不下去、怕自己还会经历江氏族会上更多无谓却极耗力的考验，而打乱计划提早宣布自己是燕家早已指定的继承者身份的事，小治就咬牙。 倾燕家之力培养的继承人、如何就担不得你江家一门小小的家主之位了？！！从来不喜以身份压人的小姨、都刻意把燕家主事的姿态端出来了；江家这些狐狸们不管情愿不情愿、也都得掂量着来对待。 先有大半天要人命的考核在前、后有小姨傲气凌然的姿态摆在那么多人跟前，这些家主们基本都是亲眼所见，所以自己才能不必再过考核而直接行新人礼、更以历代从未有过的少龄、且是女子身份入了族谱宗志。 可即便是这样，自己也是以实力才换得如今的名声的。是以这会听到这人以轻巧不屑不平的口吻说出这么句话来，小治是真的有点来火了。 可是这火还不能跟这人发。两门的关系一旦交恶，会惹起太多的麻烦的。所以，小治在捺下这一口气平静对待江立曜的同时，在暗里把帐全算到江明笙头上去了。 江明笙，你个没道义的！你要躲人、你就可以把我拖下水么！？！ ********************* 这次的例会因为投资项目的多而难决，一直拖了整整两天才清分完毕。不过算下来，今年又该算得上是个丰收年了呢。 待第三天下午所有议程结束后，小治带着已经被投资案给磨的没了火气的心理、和契约声明去了偏堂。 江明笙正等在那儿。 签字。盖章。拿钱。所有事情进行的时候，虽然早已没了火气、可从头到尾小治还是保持着一声不吭的状态，而江明笙也是不发一语。等一切弄妥起身准备离去时，小治才看见扶住门柱立在那儿的白衣男子。 “为什么？” 小治先行穿过江立曜去到院子里，刚走到正堂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问话。挑了挑眉、不忌讳的干脆转过身、一屁股在门槛上坐下来、两手托腮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剧。 太阳已至西山，暮色下的大地一片晕黄色，反到人眼里、显出一种毛绒绒的暖意来。而那个白衣清俊的男子、此刻侧看过去的脸色却有种僵硬感；至于被抓住左手腕的江明笙、仰着脸皱着脑门，跟江立曜就那么站在偏堂门外对视着。 “我是个无主的人，所以想要念书就只能借贷。就这样。” 江明笙的回答依旧是那么直接。直接到让小治这个旁听的人都有点不自在。那么那个跟她面对面的家伙，就更该不舒服了吧。 用右手食指摩挲着下巴，小治翻翻脑袋里的资料；记得德渝门内这个在中学时、就被所有人公认为下任家主的哥哥，是整个族内唯一一个不忌讳江明笙身世、而整日靠近她的人。不过因为家长们的忌讳，还有两人年龄所带来的学业上的差距影响，虽然还是邻居、但两人也一直没啥机会在一起多接触罢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哥哥对江明笙太过关注的举动，使得他那时任家主的爸爸、一直心存疑惑、有心远离拉开距离、不愿搭理江明笙的事情。这才使得江明笙连最后一丝可帮助其的对象都没有了、最后只能来家主会上求帮助的使因之一。 那么现在呢？看这架势，这哥哥也大学毕业并接掌家主位了，所以觉得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给江明笙方便了么？或者还是以脱离家门的借贷、以私人身份来支持江明笙呢吧？！可惜江明笙、好像并不愿领这个情谊呢。 坐在门槛上推演着一切的小治，在得出个大概形状的同时、也听到了江立曜气急败坏的一声低吼：“你就那么怕和我扯上关系？甚至为了这个，你宁愿跟人低头？” “你现在不也是一门家主，我跟你拿就不是低头了？而且，我这人福已经够薄了，你太多的好，我承受不起。也没那资格去承受。”冷冰冰的说完这句话，江明笙就欲离去；可是刚转身就又被江立曜拉了回来。 “那又何必非要去找那丫头？当初你不是说同学借贷、日后见了难受的吗？” “谁让她现在是家门实力第一的家主呢，那些叔伯爷爷们都能跟她低头了，我又有什么资本去硬？” 江明笙这话一出，不用管江立曜的反映、小治的脸就先自青了。 江明笙，我跟你有仇啊？这人已经明显对我有偏见了，估计还不只是你的原因；你倒好，还讲这种刺激人的话，你就怕我跟他树不起仇来是吧！？我欠你什么了？！？ 愤愤然让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还没消化下去的小治，正鼓着脸颊企图平息怒火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于是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江明笙甩掉江立曜向自己走来的样子。 “老师不是让你把那套奥数训练题给我做的么？大后天都开学了，你再不回家拿给我，我到什么时候能做完？赶紧走啦！” 愣怔间被拖起身的小治，和江立曜错身而过时，看着那人喷火的眼睛，突然就清醒过来了。但却宁愿自己继续保持迷瞪状态。 我招谁惹谁了？我们两个、难不成有仇么？江明笙，回头我爸爸他们问怎么和德渝门生出罅隙来的，你让我怎么回答啊？！ 一直到多年之后，她们提及那次，小治依然有掐死江明笙的冲动。居然害得她在后来，吃了江立曜那么多无辜的敌对冷眼；还是有苦无处诉的那种！ 【八】 有意避祸祸亦来在线阅读 【八】 有意避祸祸亦来 - 【九】 可望言好的起端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九】 可望言好的起端 闷不吭声的低头走路。直至远离议事堂的无人处才停下。咬着牙等着江明笙走到和自己平齐的时候，小治没好气的挤出几个字来：“说吧，没事坑我干吗？” “抱歉。”良久的沉默后，江明笙才低低的开了口。“没考虑到你的难处，是我的不是。” “难处？！这是难处的事么？”几欲又跳脚的小治，在抬头看到江明笙抿紧嘴巴注视远方的样子，那一口气就这么莫名的生生又憋了回来。抓抓脑门，在原地转着圈来缓解郁闷的小治，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找个什么事情来分散下自己的注意力。 看看依旧安静注视远方的江明笙，小治随口问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都说人生来都有八卦的因子存在，尤其是女人；小治一直觉得这话说的太以偏概全了，因为这话放在自己身上是绝对不合的。她一点儿都不喜欢八卦的感觉，不管是看人八卦、或者参与八卦人事。 所以，小治很肯定自己在那一刻、问江明笙的那句话，只是随意的搭话而已；因为她有情绪需要转移，因为她除那之外、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是还能和江明笙搭起来的。 小治以为这只是平常的搭话罢了，她也没指望江明笙就会对她说个明白。可是江明笙的反映却是出人意料的大。 “作为掌管一门的人来说，你难道连基本的尊重别人的隐私都不知道吗？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你都没个度量的吗？难道就因为你帮了我，就觉得有资格可以过问我的私事了么？” 怎么就忘了、这个人的骄傲是建立在敏感上的呢？ 被这么一番夹杂了愤怒排斥质疑的问话、给轰的目瞪口呆的小治，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 长这么大，对于小治来说，被人质疑询问的次数也多了去了，尤其在执掌家门开始的那一年多里，这样的事件多的算都算不清。可是那也都是针对她有没有能力处理好事情而言的，该算是单纯的对事吧；如今天这样直接被人质疑个人肚量、都和人格人品扯上钩的斥责、却是正正经经头一遭！ “江明笙！” 气的手指都在颤抖的小治，指着江明笙愣是没说出别的话来。 想起第一次家主会上，自己罔顾自身名声、不顾得罪谁，在众人前对她伸出手、却被她冷声驳回，落到被各家家主背地里嗤笑的日子；想起上午别人因为她说的：以后江明笙的读书依然由德清门来负责时，众人纷纷低首窃语她‘吃一亏都不长教训、还拿热脸硬去蹭人冷屁股’的话，委屈便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滋长满了身体的所有位置。 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把这委屈就这么咽下去的小治，在一番努力无果后、红着眼瞪着江明笙喝问道：“既然这么看我，你干嘛不离我远点？刚刚还拉上我干吗！？” 本来因为小治气到的样子而有了后悔神色的江明笙，在小治的瞪视里却又甩了句更让小治气爆的话来：“你以为看戏、是不用交费的么？” 吐气吸气、吐气再吸气。在原地不停的做着深呼吸、想消化掉因江明笙这句句冲死人的话而生出的闷气的小治，在稍微平静下来后、冲着刚刚对自己说完那话后就僵在那里、此刻正想往回走的人说道：“你往哪儿跑？你觉得你今天空手回家、那个人会不继续找你？现在跟我回去拿卷子，拿完之后你给我有多远、就离我多远！” 说完没有再做别的动作、掉头就往自己家走去；只是步伐跨动并不大。片刻后、听到另一双跟上来的脚踩在路面上的嚓嚓声响起后，才甩开大步走动起来。 开门、拿卷子、走回门口递过去、关上门。同时也把江明笙那张一直显得欲言又止的脸关在了门外。走回空寂的堂屋里坐下，盘腿倚在椅背上的小治，安静的闭上眼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当时的小治并不知道，江立曜之于江明笙，就好像另一个人之于自己，都是她们不能为人提及的话题。可惜那会她们还未相知，各自都看不到对方的痛脚在哪儿，胡乱中却又都踩到了对方的雷区。然后只能守着各自的委屈继续僵持着、就这么互不相让下去。 谁也不再理谁。 *************************** 谁又真的对不起谁了呢？！ 少年时的我们总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警惕的注视着那些曾经刺激过我们的人事；怕他们死而不透、卷土重来的伤害我们。那些靠近温暖人事的勇气，往往只有第一次用的时候、才能挤出那么点来；若一旦被伤过后，又看不到鼓励的目光，就再不敢把它们去重复做来了。 小治是这样、江明笙亦是如此。 所以因了那次的争吵而愈加冷淡的她们两个，在开学后即使因为成绩相等而被安排成同桌、也没能让关系缓和些下来。 各过各、各理各，那就是她们开始时的全部状态。如果不是那次运动会的召开，估计两人还会无止境的僵持下去。 本来应该只在四月初就举办的运动会，那年因为教育体制的改革，教育局于是决定在五月底，加办一场十五公里的长跑；由两个地区十七所中学联合参与。 学校与学校之间所谓的联合办什么活动，即使提出人的意见是再单纯不过的联谊，落到下面人的手里、也都变成了含着竞争意味的比赛了。何况这次还是两个地区那么多所学校的集体参与！学生生活后面是所有家长的注视目光。所以一时间、两个地区的所有大人小孩的热情都被调动起来了。这场运动会在瞬间就成了最值得关注的大事件了。 因为身体原因，小治不能长跑，甚至过于激烈的运动她也从不参加。每一任老师在了解之后也从不要求她参加任何体育运动。可是这次她却没免掉的被人抓去参加竞选了。纰漏也就出来了。 学校极其重视这次的长跑，甚至还花钱专门从外面请了专业教练回来配合本校的体育老师、对全校学生潜能进行评估选拔、然后再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训练；务求要在运动会上拿个好彩头！ 坚持眼见为实、宣扬“人的潜能自己常常是发现不了”的外教，没同意小治的自动放弃，非逼着她上了跑道。 一圈跑道是八百米。反抗无效的小治跑完一圈后就已经脑袋涨疼的厉害了；勉力把第二圈跑到一半，涨疼到感觉要爆的脑袋、还有身体里的其他疼痛一起爆发到巅峰，人就那么一下子跌倒在了跑道上。 晕乎难受里，感觉有人把自己背起来放回教室中；一个多小时的休息后，已经醒过来，但是四肢酸疼、脑袋也依旧刺疼的小治，看着别班那些没被选上的学生开心的在放学铃响后急速离去的身影，想动却因无力只能继续趴在座位上发呆。 等到教室走廊的灯全亮起来后，昏昏欲睡的小治让人摇醒。转过头来，看见额头布满汗水的江明笙已经背好她那只军绿色的老挎包、正看着自己。 “上来，我送你回家。”见自己醒来就背过身、半蹲下去的江明笙，说着最简单的话语。在半晌没动静后忍不住的又催了句：“快点，你别磨叽。早点回家大家都舒服。” 咽下想反驳‘你不乐意就别管我’的话，撇撇嘴，用手撑着桌面、拖着软疼到快没知觉的双腿，爬上江明笙的背。 打小就不习惯跟人有肢体接触的。仔细算算，记忆里曾经也就只对一个女孩子的身体碰触是没有反感的；可惜也已经两年多没有再靠近过了。 “你不喜欢欠人，我也不喜欢。而且你不还讨厌我的吗？现在你希望我怎么还？”不想再在那念及过往的心境变化里浸着，拍拍身下人的肩膀，小治直接的问着；想通过不再沉默的气氛、打散掉自己一些不该再多想起的念头。 “到底还是个生意人！给予回报都是最直接关心的东西！”掌下江明笙冷嗤的声音、在这已经没什么人的路上，讽刺意味听来就格外明显。 翻翻白眼，忍下想回击的念头；在肚里正再一次总结她们是相克的两个人时的小治，听见江明笙的说话声在前下方又响了起来： “那天比赛结束，是要我们自己回到起点那儿去参加总结的。我跑完了肯定是没力气了；你那天就骑车在终点等着把我带回去、就算还完了吧。” 这人果然被选上了呢！也难怪，她家离学校就有八里多路呢，这个人又没有车、一年四季上学都是靠两只脚跑来的；体能早就锻炼出来了。 挑右眉、眨左眼。小治本来是想夸夸这个骄傲的、死都不肯先跟自己低头的人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江明笙，原来你也一样现实。现世报那么快就要我兑现啊？！怕我反悔么？好。那天去终点接你就是。” “哼！” 听着江明笙欲反驳却又打住的哼哼声，小治在她背上倒是开心了。其实她真不想和这个人老是针锋相对的样子的；毕竟这个人坚韧的生活态度，自己还是很欣赏的。跟一个自己欣赏的人老是拌嘴，那感觉、并不是自己喜欢想要的。 开心了，也就放松了。因为之前的劳累而有了困倦感的小治，干脆放任自己就那么在江明笙的背上、打起了小眯盹。 而江明笙就那么背着她、直到把她送回了家，然后再独自走上八里来远的路回她自己家去。 那还算和谐画面的一个晚上，并不是她们和好的开始；但却能算个靠近的讯号吧。 那晚在自家门口看着江明笙远去身影的小治，心情还是不错的。 七年同学，统共面对面接触了三次，也就那次没让小治跳脚。小治希望自己能跟这个人和平相处，不一定要多好，可起码可以如她跟其他同学一样、有点同学的样子，可以偶尔交流一下、学习的或者其他的，都可以；而不要再如之前的每次一样，不是气闷就是跳脚！ 那个和谐的夜晚，小治觉得她看到了希望。她们，也是可以如别人般正常点的相处的。 【九】 可望言好的起端在线阅读 【九】 可望言好的起端 - 【十】 远离靠近的借口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十】 远离靠近的借口 因了那感觉出的观点，底下小治在学校有了段还算是不错心情的日子。虽然还是跟江明笙不怎么搭界。 小治觉得，做朋友该算是双方互动才能做得好的事。可是很显然，她和江明笙之间还缺少那份互动的动力来源。 于个人的事情上，她是信奉顺其自然、不刻意去做什么观点的人。小治总认为，人一旦刻意去做什么了，就会让心理本来的欣喜加上了其他的含义；也许只是有目标的压力，也许慢慢在效果不是很如意的时候、会容易生出的厌烦情绪。总之，这种感觉，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对于江明笙，这个她看着其实很顺眼也很有亲近心理的人，她也只是保持了淡淡观望以待的姿态。不人为的加速靠近、任其自由走向。 而江明笙呢？小治能感觉出这个人对自己已经没有了开始的那些排斥感；却也和她一样，保持了静观任其发展的姿态。关于江明笙的这态度原因，小治倒是也了解，这人的这姿态、和她的经历也有太大的关系。 这个人，得到的东西总是很少很少，失去的却太多太多；也正因为得到与失去的这一巨大的反比差，才使得这人不敢过于主动的去索求什么。 怕再失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曾得到；可是仍是少年的她还不会处理太多自己的心理问题，那么干脆就也静而待之吧。 基于这些种种心理之下，也就有了她们两个虽然缓和、却仍不怎么搭界的现状。即使底下的日子里，因了同桌的关系，小治每天在下午第三节课开始江明笙去场训练后、要独自抄完满满八黑板以上、还是两人份的测试题；她们也依旧那样不紧不慢、不远不近的耗着。 因为是实验班的缘故，小治她们班的课程进度一般都比其他十五个班要快上两个周以上的课时。也正因为是实验班的缘故，这个班级里的学生用句最通用的形容词来说，就是别人眼里的一群书呆子。 好胜心强的班主任难得看到自个班级、这次居然还能出个如江明笙这样、也许会在除学习外还能发光的人才，兴奋不已起来。为了表示他的支持，又在看完自个儿班级遥遥领先的教学进度后，三十岁的班头大人于是大手一挥，宣布在底下的一个月里，每天下午第三节课下江明笙去场训练后，各科老师都不再上课赶进度了，只需出测试题来给同学们做就好。 这样，也就免去了江明笙两边受累的情况。 只是江明笙好过了，并不是说她们同学集体也都好过了；尤其是小治，在那一个月里，可算是彻底领教了抄作业抄到昏天暗地是个什么样的真实惨状。 每天满满八黑板以上的测试题，转到a4纸上正反面都用上、还得写满十七张纸呢！何况还有每日一份各科的打印卷和其他作业！知道江明笙晚上回家还得打两张草帘子卖钱用以补贴叔叔的家用，所以小治常常一边在疑问自己为何要自讨苦吃、替那个格别扭倔强无比的人抄作业、一边还是替那个人把所有的测试题包做了。反正对于江明笙来说，这些题做了也没什么意义；而若是让那个人在回家后再去写这些作业，那么这一个月，这人干脆不要睡觉了！ 那段日子，对小治来说，是昏天暗地的黑。直到很多年后，小治看着自己右手中指、靠近指尖的那个指节上，在那一个月里疯磨出来就再没消下去的厚厚茧子，都还能清晰的回想起，溺死在铺天盖地的试卷作业里的恐怖心理场景。 而那时的江明笙，总是在七点训练结束以后回到早已无人的教学楼，坐在一边的位子上，安静的等她把黑板上最后的测试题抄完、然后好送自己回去。 偶尔小治在拿东西间隙看她的时候，总能看到这人唇角微扬的样子。每当那时，小治都会翻着白眼再次总结，江明笙真的是个没道义的人！自己为她抄试卷抄的死去活来，她就只会在边上看着自己受累而开心。 好吧，我不是为你，我是为了班级的名誉问题而在这受累！ 总是拿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那在江明笙的微笑里、失去平衡心理的小治，并不否认、其实自己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心理是有淡淡的喜悦在滋长的。而这些，只为两个人那即使不说、却明显能感觉在靠近的心理而生的。虽然明面上，两人仍然在干耗着从未靠近过。 *********************************** 其实认真回想那一个来月的相处，她们那互助默契无比却又沉默异常的状态；小治时常会生出她们两个在进行一场拔河赛的错觉。好像谁先松下了对对方攒着的那一口低头的傲气，谁就会因此而输了什么一样。 可事实上，她们能输的又是什么呢？！ 五月底的那个周五的下午，江明笙在场上进行最后的状态调节。 因为明天早上就是比赛的日子了，而校长要求所有同学明天都必须到场为本校的五十二位参赛同学加油；所以老师们被告知都不准再留作业。 没有那能吓死人的作业等着去写，真是再好也没有的事情了。 懒洋洋的趴在六楼教室的窗口上晒夕阳的小治，半眯着眼看着远处校门口前的场上，那群还在奔跑的小黑点。即使是一群的小黑点、看不清人的脸，可是小治还是轻易分出哪个是江明笙。这倒不是小治视力好，实在是因为江明笙太好认了。 那么一群人，每天的训练是要绕场跑五十圈。 起跑、匀速跑、加速跑，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训练下来；班主任早已询问过外教，这么多的测试过来，江明笙是做的最好最稳定的一个人，如果这次本校有一人能得到名次，那么，必然是江明笙。所以，此刻看着场上遥遥跑于最前面的的小黑点，小治不用多问，就知道那是江明笙。 这个非人！ 以惬意的姿态观赏，以郁闷的心理评价。八百米乘以五十圈呐，这什么概念啊？！！自己连一圈跑下来都够呛，可那个非人却跑的自在如散步！真是能气死个人！撇着嘴，小治觉得这人呐，还真的是不能去相互比较，不然早晚非得郁闷死！ 放学打扫的人也走光了，夕阳也沉下去了、只留了暗红的背影还点亮着人间这座大华堂。 看看场上也已经集合成一团的黑点，想起班头下午训练前过来叮嘱江明笙、晚上训练一结束就早点回家养蓄锐的话，小治知道今天的训练是就到这了、也该说这场训练就此结束了。正准备转身的时候，看见一辆极其眼熟的黑色轿车快速的驶过学校门前的大尝在正对着校门而聚集的运动员们跟前转弯，拐进了校园直冲向教学楼跟前来。 外公过世了。 这是在小治抓起两个早就准备好的包，快速向楼下跑去钻进车内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并没有真如别人说的、脑袋在那一瞬间全是空白，冷静已是刻到骨子里要去记得的东西。 所以在路过校门时，还很平静的让表哥停车，从窗口把书包递给走过来的江明笙时，安稳的跟那人说：“我有事，明天接不了你了。继续先欠着你吧。” 小治以为江明笙会冷声斥责自己一下的。毕竟这才符合她一贯的子。可是那人却拿了包一声没吭的就退回一边去了。 车子远离学校的时候，小治甚至还能在想，也许江明笙是连恼自己都不屑了吧。毕竟她们、其实仔细算来，是从未真正亲近过的。 如果未曾接近，那么是连恼的力气、也都不必要有的吧。 【十】 远离靠近的借口在线阅读 【十】 远离靠近的借口 - 【十一】 吵架也是好模式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十一】 吵架也是好模式 听说，周六那天的运动会牵扯规模之大、历来仅有。连省市电视台都专程来录制了。 听说，那天连接两个区的那条公路全程封锁；从邻区区政府的起点站开始、到本地区政府的终点站，路边观看的家长学生、还有所有相干不相干的人、填满了整整十五公里长的路旁。 听说，那天参赛人员有一千多号人；邻区一学校有一初三女生很厉害，据说已经是那所以体育闻名的高中内定学生了。 听说，听说第一名结果却是个众人意料外的、叫江明笙的人；而让所有人传的最凶的倒不是她的第一名，而是她在领奖台下来后、拿着第一名的大堆奖品去跟第二名交换的举动。人们都在交颈传说着、她那令人不明所以的举动。 五天后回来的小治，还没有见到江明笙，在晨读课开始之前、就先听说了有关她的一大堆事。 这人，还是这么能惹话题呢。 在众人的口舌翻飞之下，小治第一时间得出这么个结论来。转头看看身边那个从到学校看见自己就一径低头沉默的人，扁扁嘴，一句简单‘恭喜’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算了。 看不清这人的脸，不知道她是不是有真生气了；也没力再去多加揣测。就先这样吧，最多是恢复到以前罢了，还能有什么更差的。捏捏眉头，打消主动去找江明笙搭话念头的小治，在消失又回来的第一个白天里，就这么跟江明笙沉默着比邻渡过了。 晚上散学，该小治补做值日。班级里一群人呼啦啦的各自收拾东西迅速离去了。坐在凳子上，把脑袋搁到胳膊上趴着的小治，看着在人散尽后、自顾自拿了扫帚从后排开始打扫起来的江明笙，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发出。 “你还当理所当然了！？”独自把地扫完，把垃圾扔掉后回到教室的江明笙，终于忍不住的开口冲仍就四平八稳赖在桌上的小治吼开了。 呵。 在江明笙的瞪视里坐直了身体的小治，立马眯起眼笑开了。她就是忿不过、每次都要是自己主动开口贴上去，这人才会搭理自己的行径罢了。所以这次在心情影响之外、又加上纯粹孩子的赌气心理也来作祟，小治干脆就忍着、想看看江明笙到底会不会主动一点。 嗯，结果还不错。原来这人也是可以主动的嘛。 后来的江明笙每说及这一段时，都会嗤小治太计较，人前成熟稳重的形象在她那儿、压儿就没露出过形状来。只是江明笙一直不知道的是，那次的小治给了自己一个目标：如果江明笙那次没有先开口、那么小治决定以后还是远离她好了。 本也是个极傲的人，向来只有被人追着捧的份；只是因为欣赏一样人事，才能让自己主动那么两回的去靠近的；可若是付出的热情一直没有回收，她也过不了自己的心理那关啊。如是那样，不如依旧各过各！ “哎，这会子场没人，不如我教你骑车吧。这样你送我回家后、就可以直接把我的车骑回去了，省的天天跑那么远。这也算是还先头我欠你的人情了。” 敲敲桌面岔开注意力。小治看着江明笙在自己说完这提议后、不乐意的抿紧嘴巴瞪视自己的样子；也抿紧自己的嘴巴回看过去、等着她的回答。 江明笙，我还没主动要教过人什么！你可别跟我说你不乐意！ “我为什么要送你回家？” 防着她要说不乐意话的小治，却冷不丁的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一秒的诧异后、小治没管住自己的笑开了：“哎，那你天天跟在我后面回家、难道只是单纯喜欢上了去我家的那条路，所以每晚才要去散散步的？！” “走啦。磨叽磨叽的、天都黒了！” 没再去看江明笙瞬间涨红的脸，怕这人再这么羞窘下去、会真的忍不住落跑。干脆的背上包，拿出钥匙晃晃，小治先行去了车库、拖出自己那辆因拉风无比、所以很少会骑的红色单车。 待骑到场时，远远看到场另一头的双杠上正坐着一个人。还害羞！憋不住笑只好用翻白眼来缓解的小治，两下转到江明笙跟前停下。 “呐，开始吧。” ************************************ 所谓死鸭子嘴硬，说的绝对就是江明笙这种人！ 学着江明笙爬坐在双杠上的小治，看着此刻在场跑道上不断摔倒又爬起的倔强人影，恨恨的撇嘴嗤鼻。 真是的。一个没车的人、不会骑车本就很正常，这种事小治搞不懂江明笙有什么好跟自己倔的。说什么也不要自己教、居然就这么蹬着踏板的自行练起来了。这下好了，这才二十分钟没到的时间就从车上摔下来了十几次了！ 小治可记得自己刚练习那会儿，身上是一摔就一个青块的呢。 “我说物理上说：力量是相对的这点、你别是忘记了吧！” 顾不上江明笙是否排斥了，小治忍无可忍的在江明笙再次摔倒在地的时候、跳下双杠站到跑道边上就吼开了。 “你踩踏板的左脚是重心，左右手是平衡器、当然你要是生来平衡能力就差那我也没办法！” “现在，抬高你的头、看前面！你脚下不会有银子捡！所以你没有任何去关注他们的必要！” “我说，你摔的是你自己粉嫩嫩的屁股、不是我的，更不是摔不坏的铁板！所以你仔细着点对待它们成不？瞪我你要能立马会骑了，我随你瞪！” 。。。。。。 记不清楚自己到底说过多少刺激江明笙的话了，小治只知道在看到那个倔强的身影一次比一次摔的狠时、自己再没有了闲看的心情，干脆顺了心意不管不顾的、只管咋呼着在一边指挥开了。 转眼看到江明笙的脸时，总是红扑扑的一片。当然那是练车急热的、还是被自己气窘的，小治就自动忽略、不想去做分析了。 看看天已经黒下来了，记起这人晚上回家还得做工赚家用呢；小治转身拎起挂在双杠上的两个书包，示意场中依旧在摇晃着努力的江明笙、可以回家了。 “你再等我一圈！” 从开始练习到现在，一个多小时了这人才开口说这么一句要求，小治自然没有好反驳的理由。只好站在场边不解的看着江明笙推着自己的小单车、向场东头的一个小土坡走去。 眯着眼在琢磨江明笙到底想干嘛的小治，在看到江明笙把车推倒坡顶后、转过车头向着坡下、并且左脚也踏上踏板在做蹬试的动作时，了然的挑高双眉笑出来了。 想借助冲力来试试能不能跨上去么？！也亏了这人想的出来！ 正好笑于这人的想法时，那边已经看到这人右脚蹬地的动作了。还没来得及喊出来，那厢因为重心没把握好的江明笙，已经被压在车子下面了。 “哈哈。” 不厚道的当场大笑出来的小治，实在是管不住自己面对这样搞笑的场景，还能做到淡定无视状。顺从心意才是厚待自己的做法不是么？！所以她任由自己带着一脸的大笑、跑去江明笙身边，帮她拉起车子。 ************************************* “江明笙，原来你这样好玩的！” 不顾江明笙的脸红，丢给起身的她这么一句话后，小治就转过身去自顾把车前轮用两腿夹稳，两手握住车龙头、使力把被摔歪掉的车头给扳正。然后又检查了一下其他情况，居然都没什么影响！转回头来再看看江明笙露在外面已经有破皮的胳膊，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个聪明的人，会在一个多小时后还摔的那么惨了。 敢情这人是先保护车、然后才是保护自己呢！这样想在短期内学会、绝对是做梦！ 因为想明白了，所以心理又有酸酸的成分溢出来。因为不想再被这情绪左右，所以只能转移注意力。 “你为什么要找人换奖品？一等奖的不是比二等奖的好吗？”跨上车奋力踩着的小治，对着车后座上闷坐着的江明笙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我没钱。” 很久后，在小治以为江明笙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的时候，才听到这个人在身后低低的回答。“一等奖里的一套运动服我穿不穿都无所谓，还有一副羽毛球拍，我也用不上；可是二等奖是一双耐克跑步鞋。” “听说穿那种鞋跑上一整天脚也不会疼的。我没钱。买不起这种鞋。叔叔腿脚不好，工地里一天折腾下来，每晚回来都疼的厉害。所以我就拿那些东西去换了鞋回去给叔叔了。反正这些对我都没用的。” 在话问出口才想起江明笙上次被自己提问的反映，以为江明笙就算不再说自己多管闲事、但也应该不会回答的小治，却听到意外的听到完整的回答了。可是这回答，小治却宁愿希望自己没有听到过。 这个人，最开始正因为看到她对叔叔的体贴孝顺，所以才起了想靠近帮帮她的好感冲动的。可是等看到了、那份属于这人生活中的困苦，小治却又每次都要后悔一下。 努力的生命值得尊重，更会让人心生好感；可是不代表也能同样平静无波的面对。 摇摇头甩掉那陡升的一丝酸涩感。小治继续找着话题、想把刚刚升起的有些抑郁氛围给转换掉。 “哎，我说，你一贯那么小气，怎么上次我失言没去终点接你，你却没有生气呢？转啦？” 话刚说完，小治就对着自己猛翻白眼。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都还没清楚这人那天到底有没有生气呢，居然就敢来问了。上帝保佑，江明笙你可别真跟我算老账啊！ “换块石头看到你来交待时，明明语气平和的要死、脸上却哭成个瀑布样，也不能跟你生气了啊！何况我还是个人！” 江明笙的回答这次倒是快的很。不过还是跟以前每次得到的效果一样：小治希望她从来也没回答过。那虽然还带着气哼哼的语气里，明白道明着的却是她的理解。只是小治此刻、却宁愿希望，这人还是如开始那样不要理解自己的好。 被人理解，会有畅快的相知感是没错，可是那种酸酸的暖意也不是每个时刻都能承受住的。起码，此刻其实还陷在外公去世后遗症里的小治就极其不想接受。 江明笙，你没事要看的那么清楚干吗？ 看着路灯指亮的前方路面，小治怀念起了、不被这人看到另一个自我时、才可以有的肆无忌惮置气的场景了。 江明笙，我们来吵架吧。其实，我们都是一样骄傲的人，总是不习惯别人窥到我们的伤口；所以我觉得，那样，我们都会自在点。 所以，江明笙，我们还是来吵架吧。 【十一】 吵架也是好模式在线阅读 【十一】 吵架也是好模式 - 【十二】 整人更是好娱乐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十二】 整人更是好娱乐 吵架的形成可以有很多种。 故意找茬吵起来的、观点不同争执着发展到吵起来的、彼此不合唱反调习惯后随便就能吵起来的。。。。。。 跟人争辩倒是很有经验的小治，对于吵架还真没啥经验；虽然看身边的例子倒是看了不少，可是轮到自己头上、怎么感觉就那么难了呢？！ 算算她跟江明笙之间能开口直接交流的次数都一只手数得完，所以观点不同这一条，只能指望它跟前两次一样、无巧不巧的碰上了才有发生的可能了吧。 至于唱反调，想想她们之间连话都少的可怜的状态，摇摇头把这一条也否决掉了。 那么，难道要用故意找茬这条么？抓抓脑门，小治叹气。这还真不是自己能做得出来的事。 怎么想吵个架也那么难的！？？ 彼时正是六月的第一个周五晚上，正坐在族内一叔叔家婚庆桌上的小治，面上一派自若的应酬着各方面的人事，肚子里却在认真的逐条考虑可以跟江明笙吵架的理由。思遍无果之后，小治几乎有当场仰天长叹的怨念冲动了。 打从一个多礼拜前的那个晚上开始，因为知道江明笙的理解后，她这一阵子就没在那个人跟前有过自在的时候了；每每对上那个人的眼时，就感觉自己跟被人透视了一样！那感觉实在是让人烦透了。所以，在江明笙学车的第二天开始，小治就一直管着自己、不再去多嘴了，只是摆出了以前不远不近的样子来相对。 人与人若是靠的太近了，基本都没什么好结果。 这是小治活到十二岁、印刻在骨子里最深的认识。她怕这一点会再在江明笙身上得到证明，而那晚江明笙的回答、确实也让她有种靠近的心慌感了。 是打心眼里希望她们两个可以接近点的，可是却不能太过靠近。想来自己也是个矛盾至极的人了吧！这么强烈的定位意识，怕是这辈子都改不掉了呢；只是不知道江明笙是不是能有数的理解并遵守呢？ “我这妹妹可不能当孩子来看的，向来又识大体，今天还是叔你孙子大喜，她会来参礼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 让这么一句意味不咋好的话给把力全拉回的小治，转回头才发现今日婚礼的主家叔叔领着他儿子、正端着酒杯站在自己这桌前方。而刚刚说话的，正是坐在自己邻桌、正西桌上位席上的江立曜。 你什么意思？！ 起身隔着并排夹坐在他们中间的两个叔伯辈的陪客，小治瞪向江立曜的眼睛里明白的写着自己的不满。在看到那人在自己瞪视后又欲开口的样子，赶忙转过脸来先行端起杯子，看着仍旧一脸踌躇不知该怎么招呼自己才好的、婚庆的主家叔叔，开口说了声恭喜： “今天叔你们家大喜，我是怎么也该有表示的！只是明天还得回学校补课，让老师同学的闻到酒味不好，而且我也确实不会喝酒；所以，就一杯好不好？算是我们德清门所有人恭喜你们家的心意，如果叔你不觉得我失礼的话，就干了吧！” 饮完自己杯中物后，笑眯眯的看着慌不迭的说着“哪里、不会”的主家们、快速把酒倒入肚子里的小治，转头又看了眼兀自在那笑的测测的江立曜，磨磨牙。转过脸来招招手，示意主家的叔叔过来。 “我常泰伯让我带句话给叔你。”小治对着主家叔叔笑的一脸纯真。常泰正是江立曜爸爸的名字。“他说我立曜哥哥春节时在你们家的订婚礼上、见过你阿姨家的那几个孩子，觉得可以去合合字呢。” 挂着一脸不甚明了自己所传话意的纯真笑意，看着那个主家叔叔在起初的惊讶之后，立刻笑眯眯的挪到江立曜身边、把一头雾水的他往外拉去的样子，小治笑的更欢了。 早看出来你对江明笙起猫腻的心思了。哼，偏不让你如意。 支起两肘在桌面上，以两手掌遮了下脸。在那别人看不到的一瞬里，小治咧开嘴巴龇起小米牙、做了个凶狠的撕咬动作。 江立曜，你个丫的，居然妄想要来整我！哼，看我不先咬死你！ 再放下手时，小治依旧是那个人前总是一脸淡笑沉稳、进退有礼有节的她。不过，人后的情况嘛，小治知道，她跟江立曜算是开始真较上劲了。 罢了，反正也不会出什么大事！那么较上就较上好了，谁怕谁啊！而且还是你江立曜先来惹的我。 不喜欢计较可不是说，就可以任人欺负。 看着再度出现在堂屋酒席上、脸色不豫的江立曜，小治笑的更显一脸满足。 你爱瞪我就可劲儿的瞪个够吧！还能有心思来挑我的刺，看来你也嫌你这新家主做的太过顺利稳当、简单无聊了，那么我就给你找点事来做好了。也亏得我想跟江明笙吵架、偏还吵不起来，那么，转移个对象也是个不错的发泄选择呢！ 江立曜，你就等着给你自己的一时拎不清、来付点款子给我娱乐吧。 【十二】 整人更是好娱乐在线阅读 【十二】 整人更是好娱乐 - 【十三】 出师未捷身先死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十三】 出师未捷身先死 给到场的其他家主们打完该打的招呼、唠完耐内能陪着的所有嗑；十点新人闹洞房也结束的时候，小治起身跟主家告了别，同时婉拒了主家着人护送回家的好意。 步出主家门槛的时候，小治特意抬头扫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那张被自己郁闷了一晚上的脸孔。等直角转走到主家邻居家门前的时候，抬眼的瞬间，小治立马就笑开了。 江立曜正侧着一张脸、站在路灯下瞪视着她。 “我说哥哥，看你这架势、很像是在等我呐？” 笑眯眯的看着江立曜在自己话落后更显不豫的脸色，小治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心理在膨胀着。鼻子在心底叹口气，她还以为这种情绪自己不会有的呢，没想到居然还存在的这么强烈啊。 “你拿什么逼的明笙？” 没想到沉默郁了半天的江立曜、开口问的却是天外飞来的这么一句话。眨巴眨巴眼睛，小治尽力的表达着自己的有听却没有懂。 “明笙说过，她这辈子还没上路，就已经欠人太多；所以不是必须的，她都不想再从别人那里得到帮助了。就连骑车，因为自己没车，所以她也不要借别人的车来学；可她却跟你学了。你若没做什么手脚为难她，她怎么会放下自己的原则去做本不愿意的事？” 看着咬着牙丢出质问的江立曜，小治继续眨巴眨巴着眼睛，不过这次她要表达的、倒不是在说自己的听不懂，而是奇怪。 “是她没接受你想教的提议吧？”捺下很想痛骂这人的冲动，告诫着自己慢慢说效果会更好的小治，对着江立曜说出口的话里，夹满了嘲讽的意味。 “我没听她说不愿意。也没有听到别的什么不情愿的话。” 不用多说，只这简单的话就刺的江立曜神色一变再变。看看这人还欲反驳的样子，小治的耐一下子就哗啦啦的全部流走了。 为了一个莫名其妙本该都算不上理由的理由，这个二十一岁的人，居然忘了自己的身份立场、在这里跟自己不分轻重的质询。这算什么？！这人难道不知道跟自己闹掰了，会有什么麻烦事么？ “你当江明笙是你家的么？你就那么了解她！？”看着这个在灯光下、一身白色绸质唐装衬衣的男生，明明的是怎么看怎么都值得人夸两句的温润君子样；再把他们两个的初见到现在的状态都串起来。两厢反差对比，使得小治真是越想越有气。 “她有自己的圈子，如果她不乐意、她会自己表达，不用你来跟我质问吧！？好歹你也这么大的人，难道你都没有过朋友？对于她身边出现的每个人都竖着你的爪牙，你到底想防什么？小孩子过家家都没这么幼稚的吧？！你真那么宝贝她你把她藏起来、不要让人接触好了；只要，她肯让你藏！” 小治承认，自己最后一句话是刻意摆出来刺激江立曜的。 她早已不是无知的小孩子了；什么话丢出去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她自个儿比谁都清楚的计算过。只是此刻看着那个大男生在自己那一句话里低下头去的动作，她的一身戾气倒也就那么凭空消去了。 算了。 想起看三国时人们老叹孔明的那句‘出师未捷身先死’，小治觉得此刻自己就有点这样的感觉。 明明晚上才下决心要整整这个不知轻重的人的，可是想想这人对江明笙在意的样子、以至于连自己教她骑车都能激起这人如此大的反映，还整出了这人今晚顺势刁难自己的举动；小治又软了心思。空任先前的一腔争斗心理，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丢了发出去砸人的力道。 这般计较算来，其实她该是连‘师’都还未出呢，就先自败给自己的心理、白白空出战场来任人排阵了。 真是比孔明老先生差远了的没志气呢。本不是一个档的，连缩水套用都不够格的！ ********************************* 感慨着自己无用的小治，也没心思再去管另一个丧了心志的人了；抬脚绕过他继续向前走去。如果没想错某个人的固执子，相信这会儿，那个人该正在前面哪个地方等着送自己回家呢吧。 果然行了两百米不到后，小治看到那个这几日已经熟悉了的身影、正跨坐在自己的单车后座上，面向着自己来时的方向张望着。 “犟！” 坐在车后座上，小治简单的吐出一个字、给刚会骑车就非要做载人那一个的江明笙。 下午放学知道自己要过来这边而不是回家的时候，这个人就没说什么的直接送自己过来了。念及这人每日送自己的行径，还有要回家赶做手工的因素，小治还特地交待夜里不用来接自己了。毕竟婚宴散场加上那么多人的唠嗑下来，还不知道得到什么辰光呢。可这人还是没听话的在这干等着！ 真是属驴的；只管自己的犟！ “谁让你还没长大的！这般小，卖掉刚好！最是合算了。” 江明笙戏谑的话从前面传回来时，让小治在微微讶异之余也替她有些高兴起来。都还没见过这人有合乎她年龄的活泼出现过呢；整日看她就是一副沉默抵抗的姿态，现在居然知道斗嘴了！ 这是不是在说，这个人开始有点打开自己死封的那点固执，肯给人、也给她自己机会互相接触了呢？！ “对呀，过几年就长大了，到时就可以养自己养他人了是吧？！米粮都不用担心白费多少年就可以赚回来的。” 翻着白眼、撇嘴顺着江明笙的话头接下去，小治都想再对天长叹一回了。今天自己还真是把后悔事没完没了的做下去了呢。想整江立曜、却在气息涨到最盛时自己先撤了；想跟江明笙保持一定的距离的，可此刻她们却在进行着类似姐妹淘的对话！ 真是晕了头了！ 因自己所想所感而生出无力冲动的小治，听着前方江明笙轻笑的声音飘入耳朵内，心情倒也就那么飘起来了。 罢了，大家都高兴就好；计较那么多干嘛？！ “你还真是死不改！你当这会还是在议事堂上做投资呢？！张口就是米粮多少年可以赚回来！” 清脆的女声好像风铃碰撞时发出的好听声响、就这么继续往小治耳朵里面钻去，陆续打散了今晚心底沉着的最后一点郁闷。 放任自己跟着飞扬起来的心情、弯起很久不曾肆意大笑的唇角。小治不知道再这么发展下去，自己最后跟江明笙是不是也因为靠的太近了、而生出这样那样的事来，继而再弄散掉她们。可是此刻，小治知道自己还是很享受这感觉的。 不过江明笙的话倒是唤醒小治对另一个人的印象了。拍拍江明笙的后背、小治张口就无顾忌的问出来了：“你说你们到底怎么了？以至于我靠近你点，江立曜都是一副好像我爬他墙头的反映？” 很类似的场景。小治在话丢出去后立刻就后悔了。看着身边迅速倒退的黑暗叠影，她几乎是在那里面看见等一下就会到来的火山爆发场景了。 其实小治自己都不是很能明白自己，为什么平日人前人后一言一行都计量好尺度的自己，一碰见江明笙就什么都没有了。总是随的想到什么说什么，甚至于在说话时连基本的思考都一并下意识的摒弃停止掉。没有半点计算意识，简直肆意到家了！ 江明笙，为什么对你，我连半点防范都做不出来？或者说，是不愿假装并度量来对待的？ 【十三】 出师未捷身先死在线阅读 【十三】 出师未捷身先死 - 【十四】 回城起航触礁亡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十四】 回城起航触礁亡 “我跟你说过，不是我的什么事，你都有资格问的！” 果然褪去欢喜成分的江明笙，在小治无奈自问的档口，开始发出了火力十足的弹。并且大有不轰沉小治这艘不知避开礁石的傻愣船、绝不停火的趋势。 “如果是他找你、涉及到我，麻烦你能不能自动转给我、别乱接别人的事？如果是你如刚刚这样、好奇心又冒出头来作祟的话，那么能不能麻烦你收拾起你的窥伺心理？！” “你都不知道要尊重别人的吗？做人要懂得最简单的识趣。如果是想说的自然会主动告诉你，不跟你说那就是摆明了不想告诉你！那你还不知趣的凑上来问干吗？……” 闷不吭声的窝在车后座上、听着江明笙越吼越凶的小治，拒绝承认自己双眼此刻正逐渐酸涩发热、并有洪灾可能的原因，是因为江明笙话里明摆着的隔离因素。 只是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罢了！只是这样！只是自尊一时受不了而已。谁会稀罕你江明笙的那一点排斥见外的意思！谁会在意你！ 抬起双手拍拍自己的脸颊，趁机用衣袖在脸上抹过一遍。到了地方跳下车后的小治，低头走到自家门口，拽过背包出放在最外面口袋里的钥匙，翻找着院门的钥匙。 暗骂着天太黑、以至于自己都分不清相似的那几把钥匙里，究竟哪把才是院门钥匙的小治，失去分辨的耐、干脆一把把的就那么投试了起来。有一只手伸过铁栅栏的缝隙，索着打开按在门内院墙边上的路灯开关。 灯亮了，黑暗里本隐藏好的一切、也就都明了可见了。 刚抓出院门钥匙上锁孔、还没来得及旋转，人就被拉着转过身去。糙纺织成的棉布擦在脸上，有微微刺疼的感觉。小治抬手打掉那只还试图在自己脸上作业的手。 江明笙，谁要你骂完人了再来做好心！ 转身拧开门锁、不回头的甩上门向堂屋大门走去。再开门再甩上。 思及往日里，只要自己一回到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屋内的灯，这样，外面那一直目送自己进屋的家伙才会安心离去，且离去前会顺手替自己把路灯关了；尽管屋内也有装外面路灯的开关。可是这次，进了屋内的小治、却固执的不愿意开灯，就那么在黑暗里静坐着；而屋外不远处大门边的路灯，也同样固执的亮着没有熄灭。 厅堂内那座老马钟敲响十一下后，透过大门窗玻璃进屋内的路灯光线，终于灭掉了。 在黑暗里索着爬上二楼，站到阳台边上，小治看着黑乎乎不辨物什的外面世界，一时不忍、终究让手比心先软了姿态；抬起胳膊、按下了阳台上那盏大灯的开关。期望这高悬着的微弱的灯光能给夜行的人、指亮一段路的行程。 一如往日会对那人做的举动一样。 四盏三百瓦的灯光一下子同时扩散开来，映亮了前方二百米距离内的所有物什。 小治看见那个已经行出快一百米远的人影，在灯亮起后的几秒，停下车转身面向自己家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继续上车快速驶远了。 这些动作，也一如她们的往日行为。 是从什么时候起，就这么养成了这些不需要去说、却都彼此默契遵守做下去的习惯的呢？ 顺着阳台边上的铁栏杆顺势坐在了地上的小治，开始认真去想这明明早就有、却刚刚才生了追究念头的问题。 明明都是骄傲不轻易会靠近谁的两个人，却因为那一点点相似的秉、一些些孤寂的感受、一眼眼温暖的过身，于是在心理默许了彼此靠近的状态。虽然在独自一人的时候，还会端出冷眼旁观的姿态来审视她们两个；可，到底还是没有阻止这靠近不是么！？ 小治是不知道江明笙到底是怎么个心思、来对待她们两个的这状态的，可是，想来应该也不会和自己的想法差太远吧。 只是，也许还是错了。 对于家族公事，自己可以调出所有热情来应对；失败了都不会气馁、都可以再二再三来过，心理还都是无所谓的。可是对于自己私下里想靠近的人事，自己却是个比谁都没自信的人；那么不会把握住幸福、留住想要状态下人事的自己，其实是个失败的够彻底的人呢。 你对我笑一下，我就有了前进十步的勇气；可若是你对我凶一下，我却会管不住自己的、立刻就有了退出一百步距离远的冲动来。 江明笙，所以对于跟我也有很大程度上相像的你，其实我是真的不该妄想会怎么样的吧。我不够积极、你也太容易缩，这样相处、即便做个最简单的朋友，也是太累了。 所以，江明笙，就让我们还是退回到最初吧。 楼下的大钟又响了一声，沉稳的声响告诉陷在自身情绪里的人，再有半小时就是子夜了。 小治起身，拍掉裤子上沾上的灰尘、走进屋内关掉阳台上的大灯。原来只这么一下发呆，就已经过去半小时了呢；江明笙也早该到家了吧。 边向楼下自己的房间走去、边摇摇头试图甩掉那些乱七八糟心思的小治，想及晚上发生的一切，真有大声嘲笑一下的冲动了。 那话怎么说来着：有心栽花花难开，无心柳柳成荫。 亏得自己之前耗费心思的琢磨着能跟江明笙吵架的理由，却遍寻不着；结果吵架却在这不设防的关口、就这么实现了。看来蓄意为之某件事，有时也确实是比较不可取的行为呢；太容易因为期待和实现的反差、而影响了心理原本的平和了。 那么，江明笙，我不再刻意去想了。以后我们就这样吧。 我会撤去愿望、不留期待、任视之我们的状态发展。 毕竟，若是再承受你甩一次冷脸、还是我自己凑上去的那种，我怕以后、我会真的彻底失去靠近人的勇气了。 所以，你若有心，便随意为之吧。至于我，亮出底线能做的，也就只能是站在这儿了。 【十四】 回城起航触礁亡在线阅读 【十四】 回城起航触礁亡 - 【十五】 阂墙不过私因起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十五】 阂墙不过私因起 打浑一池清水容易，可若再想这池子变回最初的清澈，撇开空间影响不说、时间更是个必要的条件。 小治知道这个理，所以她在第三天周日结束回到学校后、不再有任何动作的静看着自己跟江明笙之间的扭捏状态。 把一切交给你、交给时间来前进、或者恢复寡淡。 是因为彼此那相似的骄傲吧。所以小治看到那天比自己晚到的江明笙、在急急的奔进教室后，本来的欲有所言、在看到自己的冷淡下也停了步，半晌后化为一声低低的叹息。 真是相像的两个人啊。在江明笙也应和自己似的沉默下来后，小治也叹息着苦笑出来了。她说不清楚自己那刻的心理究竟是失落多一些、还是失望更强一些。 不过也罢了，一切还没重要到不能接受的地步不是吗？！退回到最初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不用担心以后是不是会也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么，就这样下去吧。 收拾好心情，该学习时学习、该理事时理事；日子总是一样要过下去的、并不会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有时候，小治在课间抬起头向窗外远眺的时候，会看到自己身边的那个、比较自己熟稔之前更加沉默的人时，也会有那么些的恍惚。这么个实实在在存在于身边的人，自己怎么就能在那么短暂的个把月时间里，把所有的感觉都抹掉了呢。是还没有入心太深么，所以其实真的不是太有所谓的！？ 或者也许不是抹掉、只是掩盖了；可掩盖也不是容易的事的啊。尤其是这人每晚还会依然坚持送自己回家呢。 自己还好说，毕竟整日忙的晕头转向的、能考虑自身的时间太少；可是江明笙，为什么你也一样的平静？也许先前我的靠近、对于敏感的你而言，只是一场想窥伺你秘密的不怀好意之举吧、是你也想摆脱的事；所以你才可以这么没反映下去的？！ 摇摇头想把这无谓还会令自己越想越不快的念头、甩出去的小治，就这么同时的把她们这冷淡相对的状态、还有时间也给一同甩到了八月十八号。 八月十八号。江家夏季家主例会日。这日也是江立曜登家主后第二次参会的日子。 ************************** 自问还算是个能忍的人。 尤其是对于抬头不见低头却还是要见的人、一般都是抱了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的心理去对待的；可是这个历来做人待事的秉、却在这次的例会上被完完全全的打破了。 “现在是年轻人争斗的天下了。一盘风云棋，谁能下的过那两个娃儿啊，只盼我们自己不要跟错路了、也就足够了。” 这句话是例会上公证的几位爷爷说的，那是爷爷们对于小治跟江立曜在例会进行到一半后就起的纷争局面、说出的总结。这话在说出后片刻之间、就传遍了所有跟江氏一族相关的人耳朵内。 最强、还是历代交好的两门一旦开始相争，带动的绝对是整个族内的动荡。这么多年的交好谁不清楚谁家的家底啊；因为交好、所以很多投资都是两门一起进行的，交集的东西真是太多太多了；而依附于他们的门户也都是两门一起供着的。 这下一闹开，几乎就是把整个族内都给掀翻过来了。全族的人家都跟着慌乱了起来。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相干不相干的、只要是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都知道，江氏一族开始闹大地震了。且波震范围极广！ 挂掉爸爸打回来质问的电话，列出众多对本门有利的条件堵住门内一干人等的嘴，深夜里仍在自家屋里，把所有跟德渝门相干的事业罗列清楚、计划着底下要有的执行步骤、忙的不可开交的档口，小治听到了接连不断的敲门声。 无奈的打开路灯、拉开堂屋大门，看到那个已经有些陌生了的身影时，小治有那么片刻的愣怔。 不吭声的端了水杯摆在桌上。屈指在桌面上“咚咚”的敲了两下示意江明笙喝水后，小治就窝进靠墙的藤椅里去了。 此刻距离八月十八号过去已经一个多礼拜了，再有几天她们就开学了，这个跟自己沉默了那么久的人，这时候来找自己。。。借着明亮的灯光，看着握着水杯不停转着、几度欲开口又闭上一脸踌躇的江明笙，小治几乎可以猜出这人来是干嘛的了；可是这人不开口，她也不想主动开口把话题惹出来。 江明笙，你若真的开不了口、那还是别开了。省的一会儿大家一句话不合、闹的更僵了；而我、还不想跟你闹的更差。所以哪怕是如现在这样沉默、大不了我陪你就这么坐上一晚上好了。 “你。。。” 江明笙一个‘你’字才出口，小治心里就有下沉的趋势了。很想直接打断她、让她离开不要再说了；最终却还是闭上眼深呼吸、平复了下心情继续听下去。 “你为什么要跟他起争执？” 他？！ 连名字都不肯说、一个含糊的‘他’字愣是让听出其他意味的小治、不由的眯了眯眼。算了，管他们什么关系、暧昧不暧昧，自己干嘛要在意！？ 打个响指、引的江明笙抬起头后，小治扬起唇角看着那张此刻有些忐忑的脸：“你说江立曜么？那你是问错人了，如果可以，我倒还想问问他干嘛要跟我争锋相对的挑刺、甚至连两门情谊都不在意了呢。” 小治以为自己说的时候是心平气和的，可是心下那团欲喷薄而出的情绪上、却明明白白的写着‘愤怒’两个大字！ 真是活见鬼了！她没招谁没惹谁的。自己即便做的再好，也不过是个才登位两年半、十二岁的孩子而已，江立曜更是才登位半年、经验尚不足的年轻后辈而已；按着两门的交情，平辈的她们本该是好好团结合作才像话吧。可是江立曜却跟吃错药一样、在这次的例会上拼命的跟自己抢标、而且言语间的挑衅更是傻子都能感觉的出来的。 好吧，就算小治可以理解为、江立曜是因为他德渝门族内第一的位子让自己给抢了，面子上有点不自在吧。可这族内的第一位子一直是他们两门轮流坐的，交好的两门本就实力相当，时强时弱的也没必要计较那么真切吧。 可是随着三单德渝门均未涉及过的标被抢后，小治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江立曜完全就是针对自己而来的！一心想的只是跟自己较个高低、而不是纯粹的以本门观点为重了。 小治自认为已经够忍了。 打从新年、第一次见到江立曜，就看出来那个人对自己有敌意了。其后因为江明笙学车事件，更是让那人不顾后果的直接找了自己去质问；后来虽然自己跟江明笙冷下来了，那个人却还是在任何一个和自己有交集的场合、摆出一副了解自家‘妹妹’的样子、以挪揄口吻让自己在人前不好扫他面子的、吃了好几个不乐意的亏。 够了。 事不过三，是小治对于身边那些有关联、却不是自己在意的人们，设的底线。碍于两门交情，对于个人吃亏问题上，小治已经让对江立曜的这个‘三’、扩大了几倍了；可是对于自己有责任看护的本门利益来说，这个‘三’、让的真的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对于江立曜挑衅的在例会上开口夺第四单标开始，不管是冲着本门人前的面子、利益的里子、抑或是自己自身的子，小治都有充足的理由促使自己、做出没客气的当堂就翻了脸的举动来。 半分情面都再没留的排出自己的所有优势、给来寻投资的众人看个明白，同时抢下了后面江立曜所有看中的标。 也正因为这举动，才惹的这季的例会，其他门户在两门陡然阂墙、这猝不及防的信息跟前、都战战兢兢的不敢跟标；继而也就传出了江氏一族大地震的说法。 【十五】 阂墙不过私因起在线阅读 【十五】 阂墙不过私因起 - 【十六】 低声又是为谁来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十六】 低声又是为谁来 让自己一下子颠覆掉谦恭温和的形象、陡然的祭出自己耍心弄眼的另一面；姑且不论别人眼里的自己、此刻是个什么模样，小治却已经是讨厌死了自己此刻的感受。 讨厌啊！是打心眼里的讨厌与人争斗的场景感觉的。不然也不至于在拥有那么多便捷的优势背景情况下，也只肯让本门以比过往只稍强上两分、任哪个知道内情的人看着都会有点嫌稳固过头的势态发展着了。 隐而坚守、只是不想打破太多的平衡而已。若是冲着这点不积极的态度来说，其实她不算是个很合格的家主；可是就在保持住过往的成绩、又将其扩展几分上去的事实来说，她自问也对得起所有人交付出的希望了。 那么，也就够了。 只是现在呢？！在不愿悖逆自身喜恶心理、又有必须着力对待的责任义务跟前，她努力了再努力、才做出了这在过往能让大家相安无事的平衡之举，只在朝夕之下却就这么一下子被人颠覆了。 讨厌的感觉，是肯定会有的；对于努力保持的平衡状态、被打破的沮丧之感，也是很强烈的；而对于干戈迭起的另一人物的愤怒，也是显而易见的。 窝在椅子里瞪视着在自己话落后、更显踌躇的江明笙，小治不能管住自己的又琢磨起了江明笙跟江立曜的关系来。 要是什么样的过往，才能让江明笙这个骄傲到极致、又时刻谨守自己身世所生出的卑微身份意识的人，肯自己伸手打破那份自制、来自己这里意图求和！？？ “他也是，傲不过那口气而已；但是没恶意的。” 江明笙叹息似的解释，没有让小治得到半分的满意。虽然对于她说的话、已经理解出个大概的形状了，不过自己的理解、总是不如别人的直白解释、来得让人心生舒畅的。所以，微顿后，小治对着显然仍在犹豫的江明笙、不客气的仰了仰下巴、示意她把那吞咽着不情愿的话说完。 既然是你想求这一份和气，那么，我让你把原委交代个清楚、虽然知道那是你不乐意提及的东西，也是算不得太过分的吧？！ “你知不知道，你的存在、是多少人的压力来源？” 江明笙带了无奈的话语一出口，小治的心就立马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不快乐。想立刻起身反驳什么的冲动，在江明笙继续开讲的话里、硬是被自己摁下了头。 “你知不知道，在两年半之前，就江家你们这辈的人来说，江立曜是所有人以为的奇葩。” 一直都没看见过江明笙那平白如水的面容上、还有除平静恼怒外的第三种情绪：惋惜；是以在这轻易难得见的情绪之前，小治也让自己清净了心思的、静候着江明笙难得的诉说。 “他生来也是个天之娇子啊。人从小就显得比旁人聪明、又长的讨喜；他爸爸在他十岁后去哪儿都喜欢带着他，他们门的好多本来尴尬难成的生意，都是他在事态僵持时、刻意显露偏又貌似无意的建议举止里，得到了解决。江家里外相关的人、人人都开始传说，他江立曜、会是带动整个江家再迈一个台阶的新希望。” 江明笙转头看过来的眼神，复杂的够可以。可是复杂也没有影响她仍在进行的、流水式的低低诉说：“我也以为会是这样的。可是，偏又出来个你了。” “不说别的，光是你的出身，就足以对他向来引以自豪的家门地位、做到了最大程度的威胁。” 全神贯注的正跟着江明笙话行走的小治，却又让江明笙这一句无奈低叹的话语，一下子就这么刺中了她心里一直存在、且日益加深的结。 闭上眼挡住难过外泄，小治一时开不了口说出替自己辩解的话；勉力自控能做到的，也只是就这么听江明笙继续把话说下去。尽管已经有感觉、后面的话也许会更让自己难过的。 “过往的就不说了，光看你们这次：那些相关的人们、在你排出你身后的燕家势力时，再综合你们本就实力相当的两门实力；高低之分谁人还会不懂如何选择？！再结合你们各自打小就学、不差很多的商道知识。。。” 江明笙、那个骄傲无比、总是对自己不加辞色的江明笙，此刻却坐在灯光下、认命似的说着让人心凉的结论。 “所以，这次他跟你斗，是不用说的会败！” “德渝门内已经炸锅了。只要他败了一场，他这家主位也就不用再做下去了。” 江明笙脸上那份担忧毫不掩饰的入了小治的眼，也让她心下本就有的郁郁、盘结的更加繁茂了。可是江明笙、那个陷在自己思维里的、原来也会为着一个人所担所忧的江明笙，却仍在把荆棘往自己这边扔来。 “所以，你松下口、别跟他斗了好不好？如果你们任由自己的这么斗下去，最后实力比你差的他、是一定会败给你的。而对于那么心高气傲的他来说，在上位半年就因失败被赶下台，他会受不了的。” ********************************* 以为自己会暴跳着反驳江明笙的所有言论的、毕竟那些刺激她从耳膜到心脏一路疼下去的话语，直到此刻也仍然清晰的在耳边回响着。也以为自己会用冷嘲热讽来打击一下江明笙的，毕竟以前稍微提到那个人两次、且次次都被江明笙回刺的委屈感觉，仍然明了的存在心底里；可这次这个人却自己来说了这么一大片、有关那个好似禁忌之人的话题了。 也以为、也以为。。。。。。 可以以为的行为那么多，可是她却什么都没做出来。把自己更深的往椅子里窝去，小治看着眼前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那些有关对于相似之人而起的靠近之意、就这么彻彻底底的飞走了。填满心塞满眼的，只剩下了委屈、难过。 那么多那么重的委屈难过啊！要人怎么做、才能在瞬间里，磨平磨碎吹散它们？！？ 原来，你们都是这么看我的。一个只会依靠背景、以势巧胜的人。那么我那些没日没夜费掉的力付出的努力呢？难道只是我对自己的一场娱乐！？ 念及两年前甫登位众人对于自己能力的质疑埋怨、再想想江明笙刚刚的话，明明还是燥热的夏季夜晚、小治却感到了胜过严冬的寒意。 “你也以为，我会用我先天的优势、来进行不公平的比拼么？” 这个人，对于自己、总是有诸多下意识里的防范；所以自己纯粹对于她个人的失望、也没有必要让她知道了。都已经这个态度了，又何必徒惹人来笑自己的一腔轻付！ 可是，还是会有不甘、有委屈甚至愤怒存在、并迟迟消化不去；所以只能以另一个问题来把这些情绪传出来了。 瞪着江明笙，小治磨着牙继续逼自己把那些积压的话、给使劲的往外挤着：“你们觉得不公是吗？实力相当之外、我偏还有座大靠山！这样子好的条件，我怎么能不用？而我用了你们又怎么能赢？” “可是就算是这样，凭什么是你来说这些？他若怕了、他怎么不自己收敛一下他那些幼稚的作为？” “我出身好又怎样？我轻易的替代他本有的荣耀又怎样？我就是真拿燕家来压他、他又能怎样？” “公平！要讲公平么？！那你怎么不公平点的看我了？他努力学习、成为众人的希望，难道我就是躺在这座房子里、不用努力一切就会全都凭空砸下来的了？” 劈里啪啦的不停说着。小治不允许自己承认、此刻自己这样子都不让江明笙有时间上嘴的表现，除了是因为愤怒委屈外、还有害怕的成分在！ 怎么会害怕你江明笙开口说‘对的，你就是这样一个依靠大树凉荫仗势压人之人’的话？！怎么会怕你真的开口承认下你全部的误解？！你不过是江明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我怎么会怕你的感觉！ 至多，我只是怕我自己会更失望罢了。可是，这也与你无关！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管不住自己的又对这繁杂的一切、生了疲累感来的小治，对着呆坐在原地的江明笙下了逐客令。然后看着江明笙拧眉欲开口的样子，小治再次抢了话头过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话，你该听过。既然事情铺开局面了，这会就只能继续到底。” “所以，你好省下其他的话、回去认命的看结果了。” 看着江明笙在自己这话落下、愣怔闪神之后，想说什么却又闭嘴、转头离去的样子，小治对自己有那么一瞬的眼眶发热的错觉生出。 真是没出息啊。 屈起双腿至前，把脸埋进自己搁在膝盖上的手掌里，小治想对自己苦笑一个、却发现都做不出来了。心口那里持续着的闷闷感觉、让人分外感到难受。 明明对这些都不在意的啊，却又受不了别人对自己的否认！这都是个什么样矛盾的自己啊！？？？ 把脸从手掌里□，小治看着灯光下自己所在的这座常年空荡荡的大屋子，孤寂感不受控制的又漫涌了上来。 这座表明了自己出身所系的屋子，本该是最亲切温暖的港湾的吧；可是为什么自己能触到的永远只有孤寂和冷漠？除了身份还能陪伴自己外，这座外人眼里的荣耀之所、带给自己的只有数不清的漫长寂寞冷清。 原以为碰到一个相似的人了。江明笙，我们都是只守着那一座只有自己的房子、靠影子为伴的人的！可到头来，你也没例外！只是到如今我也不肯相信，这一切，原来真的只是我看错了吗？！ 原来你也有再怎么样因为其他事件疏远了、却还是会放下一切去维护的人；冲这点上来说，我并没有完全看错你吧！？我们还是有那么点相似的吧。 可也正因为这样，江明笙，此刻、我才会愈发的讨厌你！就跟讨厌我自己一样！ 【十六】 低声又是为谁来在线阅读 【十六】 低声又是为谁来 - 【十七】 僵局未破乱先生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十七】 僵局未破乱先生 不是说因为江明笙的没身份、所以说出的请求才没有用；也不是说因为赌那一口人人误解的气、所以才要跟江立曜继续斗下去的。 这一切行为的继续，真的只是因为小治说给江明笙听的那句话：开弓没有回头箭；而已。 在江明笙那晚来过自己家之前、包括之后，小治跟江立曜的两门之斗、一直都是呈逐步纷杂闹腾的势态发展着的。 很快开学后，看着放学依旧会骑车送自己回家、只是人却显的愈发寂寂沉郁的江明笙，小治也会想，这个人是不是会因为那晚的无功而返、才显得如今这面对自己愈发沉默的样子的？可是，那次的谈话，自己的被刺程度又何尝比她少？！ 罢了，也许她们本就是真的不该靠近的两个人吧。刺猬对上刺猬，谁又会先肯拔下自己的那一层保护衣？！ 只是，看着江明笙有时因为自己放学后、说不回家要先去哪个跟家门事业相关联的叔伯们家谈事时、而闪神的样子，小治还是会生了酸酸且兼无力的情绪来。 真的不是因为要针对你或是江立曜、才不肯罢手的啊。 那一场夏日之争，经过在场所有人的传播，现在有关联没关联、只要是沾点边的，谁人不知道两门阂墙的事？！人人都知道且身在其中的事、又怎么可能只因为自己的一句休战就能停止掉？ 事情扩散开来後，这早已就不再是谁傲一口气、谁会丢面子的小事了。这会儿，她跟江立曜两个挣的是两门必须见出个高低的荣耀。 再怎么少不更事、可也各是一门家主的他们，是必须对自己做出的每个行为、说出的每一句话，负责到底的。恐慌矛盾引起后，他们能做的就是给出一个真刀真枪的结果、来让众人审视。 如若真的话出即悔，那么他们以后将再没有任何威信、可以压制管住各自家门的人；他们以后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会遭受接连不断的怀疑。不会有人再完全的敢相信他们，敢相信他们这两个可以因私事、而置门内正事不管之人做的每一个决定。 真到了那一步，那么，家门内部矛盾将会持续不断；而一个若整日陷在内部矛盾中、失去向心凝聚力的家门，那也就真的离破败不远了。 所以。 江明笙，这次不是你这个人的言行、在我这有没有份量的原因；而是事到如今，除非我们两个自动退位，可这样的我们、这一辈子也就都只能在所有人的唾骂嫌恶里，过完剩下的人生了。 而若是就如现在这么斗下去，反倒是个出路，起码我们各自门内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只能先放下他念的顺着我们一起合力去争取各自的好处；这样到了最后，最多是输的那一方会被人说能力不如人罢了，却不至于会真的让整个族群伤筋动骨。 可是，这些道理，江明笙你能懂么？ 每每因为看到江明笙沉郁、而有解释冲动的小治，最终却也都因为思及江明笙那晚偏颇他误解她的话，而有效管住了自己的、把这些解释闷在了自己的肚子里。 算了，也许你在意的压不是我的解释呢。毕竟你打破自己的自持、慌张了心思的，不全是在为那个人谋出路么。而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那么，这些解释其实也是无谓的吧；那我何必总是去干受你摈弃的多余举动呢。 算了，理解的或是误解的，就这样吧。 ********************************* 僵持。又是僵持。 不想去数、可却又因为接触后次数太少，所以小治清楚到数都不用数的就能说出、这已经是她跟江明笙之间第四次陷入僵持状态里了。 算算前面僵持的三次，只有一次是江明笙松了态度、其他都是自己主动下的台阶；那么，这一次呢？她们两个是会就这么玩完，还是谁会憋不住的低一下那颗骄傲的头颅呢？！ 小治给自己找了一堆理由、来限制自己主动求和的可能。你看我那么忙，忙计算忙谈判忙应酬忙安抚。。。每天可以忙的事都能把休息时间都挤的不留空间了，哪里还有时间来揣测你江明笙的心思、更甚至于是哄你开心！？ 何况，还有最要紧的一条：认真算来，那晚，其实是你江明笙伤到我更多点呢。所以，这个头，你若不来跟我低，我们就这么拉倒的、连朋友都不要再做好了！ 跟江立曜斗法跟江明笙僵持，有时候深夜里在家，独自从一堆数字里爬出来的时候，小治也会生出迷茫来。自己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呢？ 老话说，与人斗、其乐无穷，那为什么自己却没感觉到半点乐趣呢？而跟江明笙的斗气，其实更像是跟自己的一场赌斗；可是这与己斗的结果却是，伤心无数呢。 真是怎么看怎么算都亏了的一场赌斗啊。 正当小治还陷在这斗下去会怎样的纠结纷糟里时，竟意外的接到了江立曜的催命电话。 “明天晚上记得跟明笙一起回她家！一定！” 十一月中旬的一个晚上，放学又去跟人谈家门生意谈到十一点、已经累的半死回到家刚坐到椅子里就困顿过去的小治，才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后、就又被电话里这么一句没头脑的话，给弄的犯起了迷糊。 仔细的辨别了一下，原来是江立曜的声音。认真的再回想了一下江明笙白日在学校里的样子，没什么异常啊。那这江立曜又在干什么？平时不都是一副巴不得自己离江明笙十万八千里远的样子的么？ “为什么？” 实在是想不出江立曜所提要求为甚目的的小治，也不废话的简单直接的把问号丢给了江立曜。希望这个人最好能给自己这样要求的理由出来。 “明笙有麻烦。你必须去！明天晚上，你记住了！” 瞪着被挂掉的电话，江立曜刚刚那句带了愤怒到近乎咬牙切齿般的凶狠命令，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着。小治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能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请人办事、会是用这种口吻的！？尤其还是现在处于敌对状态的他们两个！ 除非，江明笙的麻烦、是跟自己有关，所以江立曜才敢那么跟自己命令！？ 带着迷惑心情睡去的小治，第二天早起到学校后，没顾她跟江明笙之间这阵子一直存在的、直恨不能彻底回避的状态，九十度的转过身去上下仔细打量着她。 可是直到几分钟后，江明笙都忍不住的转了脸来、皱眉以待她的注视时，小治还是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来。除了江明笙左手手背上那些明显新增、有些骇人却不知是什么东西所造成的大面积伤口。 在小治盯着她那只伤的一塌糊涂的左手背细看时，江明笙就不吭声的迅速把手缩到桌子下面去了。 抬眼扫了一下江明笙僵直坐立的侧影，小治信了江立曜说的这个人有麻烦的事了；虽然直到此刻，她都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么，晚上是不是该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呢？！ 好奇心重、真不是好事啊！ 在江明笙把自己丢在德海门的当家叔叔门口后，扁着嘴告诉自己这会儿会出现在这的原因、是因为好奇心太重的小治，看着面前那条通往江明笙家方向的大路，认命的跑动起来。 真是自做孽、不可活啊。 不甘心让江立曜觉得自己是乖乖听他话而来，又怕江明笙有所发觉，所以只好在离江明笙家快三里外的地方装样子下了车；决定等江明笙走后自己在悄悄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又怕耽误时间的结果，就是小治此刻跑的如同那只三伏天出门散步的狗狗、累的恨不得把心肺摘出来晾晾才好的样子。 江立曜，你丫最好是真有事情在等着我，不然回头我非活劈了你不可！ 咬牙发着狠话，小治那淤积成多的晕头涨脑的满腹戾气，却在跨进距江明笙家还有两户人家的时候，就立刻全部消失掉了。 顿下因跑动而疲软的脚步，小治努力平复着自己混乱的气息后、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那明显是十来米外江明笙家面前传来的、大堆人吵嚷的声音。夹杂其中最尖锐的一道女声尤其刺耳： “我让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蹄子、来乱勾搭我儿子！” 【十七】 僵局未破乱先生在线阅读 【十七】 僵局未破乱先生 - 【十八】 黑白不分人私改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十八】 黑白不分人私改 勾搭！ 这个一直用于那些做不道德事情之人身上的词，怎么会用在江明笙这儿的？ 带着不解走到人群后面，静听了几分钟后的小治，大致也弄明白这里发生过什么事了。 昨天晚上八点左右的时候，有三个男生窜进了江明笙的家里。 等十几分钟后江明笙家里连续不断的玻璃被砸碎的声响、在清静的夜晚传入左右邻居们的耳朵里时，惊讶的人们赶来后却发现，门被顶的死死的、打都打不开。而屋内仍然在接连不断的传出家具、‘轰隆乒乓’被砸倒的声响。 一户之隔的江明笙叔叔赶来后，拉了几个交好的兄弟、一起合力踹开了门。瞬间印入门外众人眼内的情景就是： 衣衫破烂的江明笙、手里抓着两块板砖正在使命对着两个挤到门口的男生追打着；而那两个男生在门被打开后，迅速跳过屋内躺着的家具残骇、低着头从人缝里快速跑了出去。 待江明笙的叔叔从几近疯癫的江明笙手里、夺过那两块板砖，扶着她走进屋后，这才看见江明笙的卧房门口、还躺着一个破了头正抽搐发抖的男生。 家距不远的江立曜也闻声赶来后，先安排人把那还在抽搐的男生送进了医院，然后遣散了众人。 而在医院里待了一个晚上、今天下午才从医生口里得知儿子无甚大碍的那男生父母，傍晚从医院离开后就直接来了江明笙家里，口口声声嚷着要江明笙给他们个说法。 隔着密集的人群，小治仍然能清晰的看见江明笙此刻抿紧嘴巴、微仰了下巴的面容上，满布的冷然愤怒。 这个人呐，永远只会以这种姿态来表达自己在众人前的情绪。咬紧牙，小治努力管着自己此刻欲上前怒骂的冲动；可是管得了冲动、却管不了心理那沉甸甸的重到让她快哭出来的心疼。 江明笙，你他丫的就不能有一点跟我是不一样的吗？！ 用狠狠折磨自己口腔的方式、来拉回自己那陷在江明笙身上心思的时候，小治刚好听到了刚刚那道尖锐的女声又扬起的话语： “克父克母还不够，几年前勾搭人失败、眼看着攀附人是没得希望了，现在就又来勾搭我儿子是吧！？你不知道自己是个灾星啊？还到处祸害人！” 这般能刺死人难听的话啊…… 人群后的小治都有暴跳的冲动了；可是抬眼看江明笙，却只是沉默的把嘴唇咬的死死的，甚至于那唇下的肤色都被牙齿给压成了青白色，而那咬住下唇的白牙上，更是渐渐的染上了丝丝红色。 而她垂在身侧的左手，许是因为用力握成拳的关系吧，手背上的伤口全崩裂开了，血一滴滴的就这么顺着她的拳端缓缓的流到了地面上，一点点的都流聚成一个小团状了。 压住心疼愤怒、再看看此刻仍然在江明笙身前连哭带骂的那妇人，如果不是因为江明笙叔叔死死挡在江明笙身前的话，怕是这会儿她都要挨上那妇人的打了吧。 看着撸起袖子一手叉腰一手还拿着棍子指着江明笙说、必须跟他去医院见他儿子给个交代的男生爸爸，还有他们带来的那十来个男人们；而江明笙身前只有她那跛了脚的叔叔在努力拦着，小治恨恨的开始把牙咬的更死了。 江明笙，跟我起争执时、你不是挺能耐的嘛，怎么这会连替自己反驳都不会了？ 还有江立曜，你个王八蛋平时表现的连苍蝇飞近江明笙、都恨不得立马赶走的样子，这会子她真需要你了，你死哪儿去了？？？ 混蛋！还有满场看热闹的混蛋们！一个小姑娘对三个闯进门的男生，谁有理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都不会来开口说句公道话的混蛋们！ 混蛋！混蛋！！都***一帮混蛋！！！ ******************************* “勾引我儿子却还把他打伤，你做的什么姿态呢？你是真有能耐啊！打小就有做狐媚子的天分啊！这么些年的书还真是没白读啊，连攀附高枝不成、要找下家的方法都会了！你行！我们家还真高攀不起你这么号人！……” “不过我倒是得问问你了，你个小蹄子装什么b样啊？！勾引了我儿子、等他上门了却又打伤他，难道是因为你又找到更好的了，所以就……” “够了。” 咬着牙挤出两个字来制止了那妇人接下去的辱骂。小治走到江明笙身边站定，本来一肚子的火气，在看到江明笙那张因为自己的出现、而闪出惊讶和惶然神色的面容时，立马烧的更旺了。 不想自己找更多的气来受，小治只好转过身不去看那张隐忍倔强到、能让她当场气疯的没出息的脸。 对着同样因为自己出现而惊讶到的那男生父母，小治努力让自己以平和的语调问道：“范婶，刚刚我没听错的话，你在说明笙是个没教养的？” “这个、小祖宗，我儿子可是还在医院里躺着呢，那全都是她打的啊……” 那妇人犹豫了下后，转换话题的意图让小治伸出手来示意停止的动作给打断了。看着面前这个快四十岁的妇人，小治开始检讨，自己平时对于事业上的管理，是不是太过不注重人员自身的素质问题了。 这妇人的男人姓范，所以小治叫她范婶；是小治两个多月前刚刚在自家作坊小厂里压住一干婶娘们，提升宣布出来的生产组长。只因为她有一手娴熟的技艺，而且做事公道，所以小治才压下了婶娘们的不满、硬是把她提了起来。 可是到今天自己才知道，原来颠倒黑白、欺压弱小也是这人会干的事呢。该说是自己看人走眼了？还是该说这只是他们为人父母、那护短天的自然流露？有理没理的、都先给自家孩子挣回名分的□在作祟？ 可是不管是哪种角度结果，小治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对于这范婶的欣赏，是真正要打上很大的折扣了。 “范婶，你是我们坊里的组长，也算是我们门的人了；那么你该知道这个江明笙，是打从近三年前就归我德清门监管了吧？！” “那么有关于她的教育问题、自然也是我们门内兼负有的责任；而这三年来，她都是跟着我在学习的。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范婶你是说我教育的很失败？或者更直接的说就是，我也是这样的人？毕竟物以类聚嘛，而她、还是跟我学的呢。” 绕着弯的把话题人物遭指责的原因本、引到了自己身上。 咬牙硬是扯出笑脸来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小治倒是很想知道、自己都这样说了，这些人还要拿什么话来继续质骂下去。 “小祖宗你这不说笑嘛。你要是这样的人，那我们可都成甚样个货色了！” ‘小祖宗’这个称呼，是小治一个叔叔、有次在评价小治做事的态度，总是面上一片柔软里、又夹了那么丝势在必行的强硬时，无奈的戏称。后来被其他人听到了，也就这么一起戏称了下去。直到最后，这称呼就这么成了德清门内所有人对她的称唤；甚至于连门内的公司、作坊下的外姓工人们，也都这么一起称呼起来了。 微仰起脑袋，看着面前齐齐变了脸色赔着小心的范家一众人，小治心理却还是没有半分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以这个态度这样浅的证驳程度、来损这些人真的是太轻了！完全都不能安抚掉她在面对这场景而骤生出的暴戾情绪呢！她有太多的积郁压抑、欲待冲破自制发泄出来。 而这通发泄会惹出什么样的后果、会对自己造成些什么麻烦什么负面影响来，她已经没心思去多费思量了。 小治只知道，此刻，发泄、是她唯一想做的事。 【十八】 黑白不分人私改在线阅读 【十八】 黑白不分人私改 - 【十九】 硬声出头不为你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十九】 硬声出头不为你 江明笙，我将做的一切维护举止，都不是为你。我只是为这不公道的事情本身罢了。 拿着这理由来安慰自己那愤愤心理、准备对着众人大肆开火的小治，在扫描到身侧之人静静注视的样子后，就愈发紧的人为助长着那理由、任由其快速爬满自己的思维里了。 好像这样，那些不自在和对于其人的愤怒，就能好过一点似的。 “嗯？这么说，范婶你们也等于是承认了明笙、并不是个无品无德的人喽？！” 对着范家一众人，小治光明堂皇的开始把自己的陷阱口、就这么大喇喇的露给众人看。 你们来江明笙家里这样大吵大闹，不过是因为她是个孤儿、众人口中的‘灾星’；你们都很清楚，即便你们再怎样闹的过分、也不会有人为她出头；所以你们才这样肆无忌弹的、敢顶着理亏做真理的来找碴。 所以，我有样学样的、拿着你们对我的有所顾及来扳理，也算不得是以势压人的吧？！！ 看着一脸不甘、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反驳的范家人，小治愤愤的干脆任由自己体内的肆虐因子作祟到底。 拍拍手引回场上众人视线后，小治继续微拉着唇角对着妇人笑的一脸平和：“既然她江明笙的品行没有什么大问题，那我们还是来说说昨晚的事件本身吧。大家把原因都归纳清楚了，然后谁有理谁没理的、该负什么责任该受什么谴责的，在场众人都可以做个评判。就如现在这样吵闹下去，也不能解决事情吧是！？范婶你说呢？” 看着一脸气短吃瘪、偏又不能说出什么反驳话来的范婶，小治继续在笑脸之下狠狠的磨着牙。 很好。你总算还知道自家儿子做的事不占理，还算没白长眼睛。可是知道了偏还来闹这么一出，就更是该死！ “先来说说江明笙勾引这一茬。我想范婶你可能有点误解了呢。因为自觉承我给的‘好’而不安心，所以这三年来，江明笙每晚都会送我回家、或是去任何一个我要去的地方。至于我有多忙，别人不知道、范婶你也是该听我婶娘们说过的吧？！” “所以除了晚上回家睡觉外的时间，江明笙几乎都是跟在我后面跑东跑西的；关于这点、凡是这几年跟我打交道的人，也都是清楚的。而白天，她跟我是同桌，她跟谁接触过、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所以，说她勾引人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她这约会的时间、要从哪里挤出来？” “再来说说昨晚。诚如范婶你所说，是她江明笙勾引的你儿子来她家，那么这种事他不是该一个人悄悄来么？毕竟早恋这种事、传回学校被抓到了，是得被记过的。可是他却领着另外两个男孩子一起来，这是什么道理？” “范婶你别急着反驳。你儿子范姜跟那两男孩子来的时候、甚至在快到江明笙家门前时还呼喝了他们一句：‘怕什么，她一个人，我们三个还摆不平她吗’，然后领头向江明笙家窜去的言行举止，可是刚好全落在江明笙那刚好出门倒洗脚水的右邻、刘婶的眼耳里了呢。” “哎，刘婶，你别往后躲了。刚好大家都在，你就行行好、把知道的给跟大伙儿说个明白吧，也好让我范婶不至于被蒙在鼓里的做错决定啊。” 指着人群后面，因突然被点名而在初始的瞠目结舌后、又立马涨红脸的一妇人，小治眯着眼睛心下一片平静的、没有丝毫把人卷进风波里的罪恶感。 丫丫的，看见又感觉有异常了、偏还什么都不管。就算你只是个邻居、没有义务对江明笙的安全负责，可难道作为一个‘人’的基本道德也没有了吗？！ 好吧，你不管也就不管了，偏还在事后到处去嘀咕；其实你嘀咕也就嘀咕了，也算是在人后无意识的帮江明笙捡回一些名誉了，可你怎么偏还就是不肯在江明笙被人数落的时候嘀咕！ 你们个个都不想沾麻烦是吧？！怕得罪人是吧？！很好，我今天还就要你们得罪定了！ 你们不是个个都觉得我是以势压人的人嘛，那我一次都没压过的、岂不是也太对不起你们的评论了。今天我就顺一回你们的意、拿身份来压压看了！有本事、你们倒是站出来反驳一下我亲耳听到的话呀。只要你们敢跟我唱对尝就尽管的站吧！ 看着涨红脸的刘婶在犹豫一下后，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刚刚说起的画面再讲一遍后，小治转回头来看着难看了脸色的范家人，不心软的继续着她的梳理起事件的结果来。 “那么，也不用说别的了。刘婶是以为都还是小孩子，以为是要玩什么的，所以也没甚在意；否则任哪一个知道范姜话里所指的人、听到这席话稍微的呼喝制止一声，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书唱了。” 看了眼脸色转回来的刘婶，小治撇嘴。如果不是怕邻居家边的、太损她以后会给江明笙惹麻烦，自己才不会这么轻易给她台阶下、还给她把场子打了个圆满呢。 冷睇这静默下来的场子，小治终于感觉满意了一点。 很好。人这欺软怕硬的劣存在着，有时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前提是，自己站的得是那够硬的角度！ 可是这满意态度、也只是对在场众人沉默态度的反映；对于这次事件的主角，这会开始渐渐安静了心理的小治、反而是没有半点的确定感。 想起初见时，自己不也是如今日一般，没有任何顾及的对她伸出手的嘛；结果却被她反摆了一道。那么今日呢？ 江明笙，你丫要是再干这种背后拆我台的事，我非咬死你不可！ 发完狠后再收敛了所有心思、转回脸来准备继续把自己的肆意、发泄到底的时候，小治一不小心瞄见自己身侧的江明笙、居然正微低了脑袋在笑！ 不是如初次那样、排斥自己靠近的冷然瞪视，而是真真切切的在扬唇微笑！ ********************************** 怒！ 这个情绪只在瞬息里、便又轻易成为了小治情绪的全部内容。满心里都是怒的感觉在疯狂咆哮着！ 至于是羞怒还是恼怒，这个问题、此刻小治可没有去分析的兴趣。反正她只知道，自己、是怒了！ 丫个嘿的，自己碰到的这是个什么人呐？！！ 就算我是真的帮到你了，那也只是我在维护、我眼见里的世道公正之余，你江明笙顺带沾上了一些些福利而已。才不是专程为你！所以有什么可高兴的？！！ 瞪视着江明笙侧脸上那弯起的唇角，小治努力了又努力、才让自己那瞬间涨红了的脸，变回正常颜色。 算了。不跟你计较！ 扁扁嘴巴，对着江明笙的侧脸狠狠翻了一个白眼过去后；小治自动忽略这人的存在，开始就刚刚未完的问题、继续跟场上的众人蘑菇起来。 “窜进了屋子不过十几分钟，然后左邻右舍们就被打架声给吸引过来了。嗯，咱们来做个假设吧：各位也都是打年轻里过来的，当然、我是还没到谈过恋爱的时候，所以也没那经历；可即便是小孩子团成一个团的做游戏，也得有个分配人员、活身热场的前奏呢吧？！” “那么，如果江明笙是愿意且主动邀约的一方，即便她不高兴范姜带了其他人来，也不至于在十几分钟内就打到那种快把房子拆了的地步吧！？” “所以再结合前面范姜在江明笙家外面的呼喝，基本可以总结为：范姜是在无人邀请的情况下、私自硬闯入江明笙的家里的；而各位看见江明笙时，她那一身衣服都被人扯破、范姜却躺在人一小姑娘的卧房内。” “这个地点、这样的景象，里面到底经历过什么，刚刚在场各位的私下讨论出的画面，我想应该已是最贴近实际的画面了吧。” 是呀。那十几分钟里还能有什么画面发生呢？！！ 结合之前综合之后，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不愿意被三个男孩子欺辱，而拼死保护自己的大打了一场架么？！！ 刚刚在人群后面就已经听到有人这般总结过了，还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肯定。可也正是因为听到多数人都这样认为江明笙的无辜与委屈了，却又看不到任何一个人肯站出来帮江明笙说一句话的行径，才会让小治更加恼火。 所以也才有了她刚刚这句、在继刘婶之外、继续把在场众人一起拖下水的话语说出的。 眯眼睇视着满场上的众人、那在自己话落后而齐齐涌现出不自在的脸孔，早已对人失望如她的小治，不得不再一次承认，自己、是真的又一次的被彻底寒到了。 这世上的人呐，不过都是这样；看好自己的、莫管他人的。尤其是当那个‘他人’、还是个在以后不太可能会回馈你任何好处的、半点势力人情都难得到的人，这样的人，帮了何益？为这种人胡乱树敌，又有何意义？ 不如沉默。干脆沉默。 可是当一个势力大到足够压制他们的人出现、并把他们有过的言行全部抖露出来时，即便他们还是不高兴、会气恼这人拖他们下水的行径，又有谁肯为了一方势力不足的人家、而去否定完全能掐断他们民生大计的那人说出的话呢？！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还可以去吃泥。生物界的自然规律不是早就把这生存法则告诉人们了吗；而人呢，则历来都是这些法则的最忠实的执行者。 难有例外过呢。 所以，真的不该为这些早就知道的理、而再次心生失望难过的。 【十九】 硬声出头不为你在线阅读 【十九】 硬声出头不为你 - 【二十】 兵法攻心谁攻谁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二十】 兵法攻心谁攻谁 真是累啊。 每多看一次这种人冷漠的场面，心理总是要再次多生一份腻厌之感来，可是却又不得不一次次的更加靠近的去跟它们打交道。这真是最无奈的事了。 叹息着安慰自己收拾好情绪、继续打足神来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小治看着一脸难看却仍显不服之色的范家夫妇，认命般的说道： “前后连接起来，昨晚的事，大体也该就是这样了。范婶，你们要是有疑问，就赶紧问吧。若没疑问，咱们就该直接继续来讨论一下这次事件、该受谴责的到底是谁了。” “小祖宗，这事情理到现在，你说的是句句在理上，虽然最后的事情只是你的推论，可是我们没什么好反驳的。” “只是小祖宗，她到底是把我儿子打的重伤进医院的人，那她起码得站出来说一下原委吧，而不是躲在你后面一句话也不吭的把污水全扔给我儿子啊。” 看着范姜爸爸对着江明笙伸过来的那只手指，小治眯了下眼压制住自己想扳折掉它的冲动。 易位来思考，小治能理解范姜父母此刻的心理。不管儿子到底品如何，他们也想给自家孩子挽回点在人前的名誉；毕竟今天这范姜领人入侵江明笙家里意图不轨的事，要是被坐实了，那么范姜以后的名声就全毁了。 往深里了说，撇开他个人能力在以后事业上的发展不谈，光说他长大后的婚姻大事；只要婚前人家姑娘家往他们家来进行例行的查访下，他就别想还有哪家父母会把自个儿的女儿嫁给他了。 可是。可是啊。 小治咬牙再不掩饰情绪的狠瞪着范姜父母。你们为儿子着想就可以这样来逼迫江明笙吗？！这片地方的人，凡是知道江明笙的，无一例外的都是知道她的两点事的：其一便是她的命格硬，其二、便是她的至孝。 而她这至孝，已经不是单纯的只对自己叔叔婶婶的孝了；也许是因为自幼没有了父母吧，所以江明笙在渴望之余愈发的把那份渴望转化成了、对于天下任何一对为人父母的敬意。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这句话在江明笙这儿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体现。 也正因为这样，即便小时候江明笙明明是被人家孩子欺负的那一方，可当事后人家孩子告了反状、致使自家父母找上门来的时刻，她也仍总是低头沉默应对的样子，连反驳都难得有。 以己度人。小治在听到关于这个人的这些事时，因了心下那份同样孤寂却渴求的心理，倒是立刻就懂了江明笙的感觉。 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尝试过被父母护在身后的感觉，所以对于这渴望的画面，这个人居然采用了最傻的、在初初羡慕后再去尊重的笨方法来面对。 只是人这东西，实在是劣太多了。有的时候你越是善良包容别人对你的放肆伤害，得到最多的、往往是别人对于你愈加深刻的伤害呢。 瞪着范姜父母，小治恶狠狠的磨着牙，好像这样也就能把那陡升的欲噬人的冲动给磨没了一样。 真是好啊。人人都知道她江明笙是历来都不会反驳别人父母的话的，很多时候她甚至都还会顺着别人父母的希望、而不顾自己的给出他们希望的答案。 关于这一点，你们又怎么会不知道！现在却提出这么一条来，不是摆明了戳着江明笙那渴望无比却注定永远不能得的痛脚、暗示她主动开口减轻你儿子名誉被毁的程度么。 功其弱点、以念制衡。原来你们都是用兵好手。时局难攻、人心却可改，原来你们个顶个的、都是兵家的大成者嘛！！ 很好！真的很好！都***好上天去了！ *************************************** 把双手□裤兜里死握成拳。告诫自己必须平静下来的小治，慢慢踱着小碎步走到范姜父母面对面半步远的地方站定。 直视着范姜妈妈此刻那张面对自己有些躲避神色的脸，小治让自己尽量以平和如初的口吻来开了口：“范婶，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才三十八岁吧？” “嗯，三十八岁，离做小姑娘的时间也没远了多久呢；那么范婶，你还记不记得你做小姑娘时候的样子心情？” “我们来换个身份说话，如果今天你是江明笙，在经过昨晚那么大的一场惊吓后，不管是作为她姑娘家的本能羞怯心理在主导、或者是作为她对于你们这些父母维护子女的心态而心软在回避，换成是你，范婶你还能开口说出什么话来么？” “她还是个未满十七的小姑娘。她最大的弱处不过就在于她是个孤儿，没有可以维护自己的父母而已。否则，不论昨日之事的错误到底在谁身上，范姜又被伤到什么程度，仅仅冲着女儿家的名节这一条，这会儿该被人拆了房子遭质问的，怕就是你们范家了吧！？” “范婶，你也是打姑娘家走过来的，所以麻烦你让自己再年轻一回的置身回去她的角度、想想此刻无依无靠的她，除了沉默又能给出什么态度来让你们更满意？” 看看范姜妈妈张张嘴欲说又止的样子，再转回头看看她边上站着的范姜爸爸闻言后消极下来却还僵立着的态度，小治真有些想再长叹一口气的冲动了。 不见棺材不掉泪，见了棺材还得再开棺才肯承认事实的毛病，怎么就是那么多人都有的通病呢？！小治知道范姜父母此刻是需要一个能让他们不被大家伙儿看轻、同时又能说的过去的说法，来供他们把事情做个了结。 可是很显然的一点，他们不能接受这个理由是出在他们身上的；而小治也不能接受他们再把念头动到江明笙这里。那么，就只能去找债主咯。 “不如这样吧。” 在范姜父母和在场所有人的注意眼光里，小治很不情愿的把那让自己早就想好却直到现在还不能舒服接受的提议说了出来： “基于范姜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的事实条件，所以现在我们去医院，让她江明笙单独去病房里见范姜。谁该赔罪道歉谁该安心接受的，都是他们两个的事。若是范姜没有再提出要你们来找江明笙出气的要求的话，那么事情也就到此算是一个了结了；你们也不得再藉此来寻江明笙的麻烦，大家就此扯平如何？” 若是范姜没有再提出要他父母来找江明笙出气的要求的话，那么就是说明、这错确实在他范姜自己身上。 之所以提这么一条，不过是因为眼下的局势是盘僵局而已，因为自己不是江明笙的家人，所以也不能干预太多；而且自己态度过硬的话，这些人事后再隔三岔五的来寻寻江明笙的晦气，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所以小治才要把问题转到范姜身上去。她只是在赌，范姜那属于少年的良心还在；在看到其实从心理上来说比他伤害大了十倍都不止的江明笙时，会自悔于自己干过的荒唐事。然后制止他父母可能还会有的举动。 而范姜父母也不用再在人前、为这件事情本身的对错，来跟江明笙赔礼。这样，也算给他们台阶下了；即使这台阶其实压就是欲盖弥彰掩耳盗铃式的鸵鸟行为。可是人的自我安慰本能，会让他们自动调节好自己的脸面问题的。 那么一切到此，也就算是一个了结了。 *********************************** 疏散了围观欲跟往医院的人群，小治陪着范姜父母叔伯一干人等去了距江明笙家不远处的医院。 等到了医院后，小治静看着江明笙摇头制止了她叔叔执意要陪她进病房的举动，咬了咬唇挺直脊梁、就那么独自一个人推开范姜病房的门进去时，那一瞬间的画面疼的她眼睛都快不能睁开了。 知道现在这样做，其实对江明笙是很不公平的。闭上眼深呼吸再睁开，小治懊恼的在虚空里狠狠做了个煽巴掌的动作。 可是，江明笙，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明明已经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清白的了，却又碍于你独自一个人的现状，所以都不敢逼人逼的太过。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没有一个可保护你的人在身边，所以为了你以后的安宁，也就只能这样的委屈你、息事宁人了。 走到医院门口看着坐在台阶上抽闷烟的范姜爸爸，小治也在他边上随地坐了下来，明知顾问的说道：“范叔，你好像只有范姜这一个儿子、而还没有过女儿呢吧？” 话问完后，没有立刻听到回答，小治也不急燥、就这么安静的坐着等待着自己想要的答案来临。 几分钟后，范姜爸爸闷闷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来：“小祖宗，我知道你的意思。活了这么大，我这张老脸，今天算是被我自个儿给丢尽了。小祖宗，还请你别计较我们的不懂事。” 话落后，范姜爸爸头也没转的起身招呼起他那十几号兄弟们、就这么径直离去了。 “小祖宗。” 范姜妈妈的声音才响起来，人就已经在身侧坐了下来，位置刚好是范姜爸爸刚才坐的地方。然后闷头闷脑的声音就这么继续响了起来：“她出来了。” 叹叹气转过头去看着范姜妈妈憋闷不自在的脸，小治其实很想开口骂人的，可等话出口了却硬是变成了别的意思： “嗯。范婶，范姜这一住院得要个把星期呢吧。下个月就要进行中考前的最后分班考试了，所以这次考试是很重要的呢。如果他因为落课而有什么不懂的，让他病好后直接来找我吧，我帮他补补。” 打一巴掌还得给颗枣的道理是谁说出来的？！ 小治很鄙视这种作为，却为了事件得到完美的平和后续、总还一次次的在把它运用着。 此刻看着范姜妈妈松了口气、脸色也明显好转的样子，小治心理倒是更憋闷了。勉强再扯几句、打发了范姜妈妈回去照顾她那混蛋儿子后，小治才低声咒骂了出来。 【二十】 兵法攻心谁攻谁在线阅读 【二十】 兵法攻心谁攻谁 - 【二十一】 强自忍伤伤成殇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二十一】 强自忍伤伤成殇 狗屎！ 咬牙刚低低的呢喃完，就听到有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传来。猜到该是江明笙叔叔过来了，小治起身拍拍屁股收拾好暴戾的情绪、换上一脸平和的刚转过身来，就看到江明笙正站在自己身后。 没有防及的、就那么突兀对上江明笙那双安静注视的大眼的瞬间，小治没管住自己的就猛生了一阵愧疚感上来。 尽管她知道，其实自己压不必为了什么而愧疚。 没有再说什么的跟着江明笙和她叔叔回到了江明笙家里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站在江明笙家那扇已经被砸坏了的大门前时，江明笙的叔叔紧抢了两步进屋去拉堂屋里的电灯开关，可是在一声‘嗒’的轻响后、却没有灯光亮起来。 “唉，都被砸坏了呢。” 江明笙叔叔在黑暗里低低叹息的话传进耳朵里，刺的小治耳膜都生了疼痛的感觉来。 等江明笙叔叔拆了自家厨房里的灯泡过来索着安装好时，小治才看清了这屋子被砸的连墙壁上都尽是坑洼的砖洞，家具的残骸也铺满了屋子的地上。 江明笙的叔叔搓着手、憨厚的跟小治笑说了声要回家再煮点晚饭后，就这么踩着满地的家具尸体、来到屋外回去了。 一时也不知道要跟江明笙说些什么，小治干脆就继续倚着门框静静站在那里，看着江明笙没有转头的从自己身边跨进了屋内，看着江明笙站到屋子中央、转着身子巡视屋内的破乱情况。 看着江明笙顿下身形、对着屋内那盏刚换上去甚至还蒙了一层薄薄油烟灰的灯泡静静仰起脑袋观望着，看着暖黄色的灯光圈住的江明笙的脸上、慢慢扬起了一抹笑意，看着江明笙那明明还在微笑的嘴角边上、却有泪珠就这么静静划下来，缓缓不止。 心思酸疼的感觉，总是会让人有落泪的冲动。 小治是不想有这么懦弱的表现的，只是当看到那个历来倔强的人，就这么站在那盏发出微弱晕黄灯光的灯泡下面、静静落泪的画面时，心里就这么一下子生出酸酸的感觉来了。 那是江明笙啊！可是她却在哭。 **************************************** 有什么感觉会比人看到一个倔强坚强的人，隐忍着静静落泪的画面，更让人心生恻然的？！ 别人看到这画面会有何感想，她是不知道；可是小治却受不了自己再在这情绪里颠簸了。 不敢再去看眼前那让人心涩的画面，小治转身抬脚就向隔壁江明笙叔叔家走去。与其在这里留着自己难过，还会让江明笙得不到彻底的发泄，不如去做点有必要的事。 只是啊只是，太多的事，其实即便是身份权势大到如她、也是都管不了的。可是有些事，她是可以努力去做到防患于未然的；也是必须做到的！ “以后，别让明笙送我回家了；尤其是晚上。没人敢动我的，可是她不一样。” 从第一次参加家主会晚上被江明笙送回家，小治就知道了，那个人那会儿明明还那么排斥自己、却硬是送自己回家的原因，是因为被她叔叔要求的。 在那样冷漠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在忙着算计她能有的回报时，自己那次的出面，无疑是感动让她叔叔了。 他们都是敦实子的人，受人点滴都要回报了才会感觉到安心，所以在思考了自己能给的回报能力之后，刚好她们又都是同校同班的同学，江立民便这样要求了江明笙。 而自己站在江明笙那跟自己有的一拼的倔强子角度上去想了后，也明白了只有这样，江明笙才不会有看见自己就觉得有所亏欠的反映后，也就一直由着江明笙对自己跟前跟后的护送了。 只是，这次范姜的事情，还是让小治心生惶然了。 平时里晚上，她若是去哪户人家谈事情，会据事情的多少、先预估个大概的时间出来给江明笙。这样在自己谈事情的间隙，她就可以回去做手工了，毕竟她还得挣自己的生活费。 可是想想昨晚的事情不过是八点多发生的，十点的时候这个人居然还去人家屋外等了自己近一个小时！再想想晚上她要一个人黑走那么多的路，那些男孩子还好是去她家里作的乱，如果是半路上等着的话，江明笙这会子会是怎样的情况，她想都不敢想！ 小治承受不起这种想像带来的后果，所以，她必须在事情开始前掐断所有的可能。 所以，哪怕让江明笙继续感觉很亏欠自己，也不能让她去接自己了。 “你，呃。。。” 从灶堂后面伸出脑袋来的江立民，看着小治刚开了口却又停了下来，并且迟迟没有下文给出。 眨了眨眼，小治才想起来傍晚那拨人的称呼问题，看江立民刚刚才一个‘你’字就停下来，该也是为这个在别扭的吧。 “小治。你不也是我二哥嘛，那么就跟其他哥哥们一样叫我小治吧。” 你知道什么是距离感吗？就是所有人面对你的时候，却连个自在的称呼都不能给你，那就是距离感的最初样子。那一刻，你会感觉，这眼前的世界，好像都跟你有了搬不去的隔膜存在着的。明明是透明化的直面接触着的，却怎么也不能实质的去触碰到。 看着江立民释然般的笑笑模样，小治也扬了扬唇角。不过这是苦笑还是应和式的笑，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甩甩脑袋抬了抬下巴，小治看着江立民、示意他把刚刚要说的话说完。毕竟她来这儿，可不是为了讨论一个称呼问题的；隔壁房子里的那个人，才是问题的关键。 “我们这样一穷二白的人家，再怎么想破心思也是给不出什么好回报还你的；可是我们再不明道理也知道，受人恩应当还。加上明笙又说你还小，出门有人陪着，会好一点；所以才会一直这样的。” “只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要求她了。我们还你的恩心理舒服了是一回事，可若再出什么事，我又怎么对得起我哥哥？百年后怎么跟他交代？” *************************** “欠你的人情，以后可以再说，我是这么想的，可是明笙也是很固执的。我随她的。。。妹妹，你跟她接触这么久了，也该了解她这点的吧，那么也就随她自己吧。” 江立民最后说的这句话，让小治也无奈起来了。 是啊，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个人的固执倔强！可是，以后江明笙若是再在等自己的过程里出了什么事，她会有杀了自己的冲动的。一定会的。 拒绝江立民留吃晚饭的好意，因为怕再看见江明笙刚刚的伤痛模样，也是因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哪怕只是开口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所以，小治干脆直接离开那个让她心思沉浮了一晚上的地方。 而此刻，在黑夜里往自己家的路上漫走着的小治，任酸楚无奈这些各色心绪、疯狂的爬出来在自己的眼前叫嚣着。 因为人、因为人心而乱的心绪，直到走至一处无人之地、看见一个倚着路边大树而立的人影时，就那么一下子又神奇的化为了平静。 是平的如死寂的那种不能再平的平静。 “谢谢。” 狠瞪着依旧一身白衣挺拔而立却低着脑袋的江立曜，小治真的有破口大骂的冲动了。 丫的，你是以什么身份立场来说这句谢谢的？你要是有这个身份立场你傍晚的时候死哪儿去了？这会来说谢谢！今天我要是就赌了那口气没去江明笙家里，你是不是也准备就这样任由她被人欺负到底、也不会站出来的？那你这会子又要出现干嘛？ 装样！ 撇了撇嘴，小治连跟这个人说话的欲望都没有。干脆无视他的径直往前走去。 “我不是不愿意出现，而是不能去。不然明笙只会更麻烦、遭受更多的指责。” 身后江立曜突来的解释，让小治刚刚压下去的火气‘腾’的一下子就燃烧到最大点了。 “你跟我解释干吗？找你该解释的人解释去！” 转回身在黑夜里瞪着江立曜模糊的面孔，小治不客气的吼了出来。 她恨透了今天这种憋屈的感觉了。今晚这事，其实只是需要一个有身份的人去压制住范家人的骚动而已；只要骚动被压制住了，这原本就脉路清晰的事，换任何一个人都能说出一大片的理来的。可是这个以往总是巴不得自己远离江明笙的人，却破天荒的要自己去！ 丫的别跟我说你有隐衷什么的。我恨这个词！所以该谁的找谁去！ “不管你怎么想，我确实不能出面。” 江立曜叹息般的话再度传来时，小治都直接有拿棍子敲晕他的冲动了。 傍晚范婶那一句句‘攀附高枝不成’的话，早就让她想到一些东西了。可是想到是想到，她可没打算去证实；江明笙一早警告过她不要探问她私事的话、可是一直在她记忆库里摆放着呢。 所以她才会在说理时直接跳过去那一茬的疑问的。 所以江立曜，你也别来这跟我说这些。 冷哼一声后，小治这次连废话都懒得给他的转身就走了。可是身后那个吃了别扭药的江立曜又有话说出了：“那么，今天这么晚了，就让我替明笙送你回家吧。” 江立曜，你给我有多远死多远！ 人还没转身、澎湃的怒气也还没发出去，只是酝酿到一个顶峰而已，就先被另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不劳你。我自己来。” 【二十一】 强自忍伤伤成殇在线阅读 【二十一】 强自忍伤伤成殇 - 【二十二】 莫名羞涩费思量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二十二】 莫名羞涩费思量 江明笙说：“不劳你。我自己来。” 转过身来的小治，看不清楚把话说的这样平和的江明笙、那张被笼罩在夜色里的脸是不是也和她的话同样的平静。可是置身于她们距离中间的江立曜瞬间僵了气息的反映，小治倒是感觉到了。 撇撇嘴，小治什么话也没说的，转身就走开了。 算了。 别人的事管那么多干嘛，尤其还是这两个人的事！每次碰上了，总是避免不了自我讨气受、或者耗费力的这两种反映；真是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还未走出多远的身后，却没有小治以为内的争执或者其他声音传出。只是一片静默。静默到让已经走开的小治，都还能感觉到浑身不舒服。 异常其实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可是小治已经受不了的拍拍屁股、撒开腿脚跑远了。 江明笙已经快满十七了，江立曜也已经快二十二了。看江立曜的态度，这两个人之间萌动着的、明显是属于成年人世界里的一些感觉动态。 而这些，我还不懂。所以，不掺和是最好的做法。 “你跑什么？！上车。” 自行车在石子路上颠簸的轻响才传入耳朵里，江明笙就已经单脚撑地、却仍保持跨坐在车上的姿态在自己身边停下了。 皱眉瞪着江明笙、即使知道她现在该是看不清的，小治很想问问这人到底有没有点危机意识。刚刚才发生过那些伤人伤心的事，怎么她还这么坚持那些其实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小恩小惠的回报的？难道这些会比她自己更重要？ “回去！” 简单的两个字丢给江明笙后，小治也意料中的听到了江明笙的反驳。“不要！” “你非要现在就在乎这些有的没的吗？以后你有能力了还我不是更好！？” 无奈的抓抓眉毛，小治绕过车头走到车子的左边，贴着江明笙站好，用力的瞪着她想分辨出这张夜色遮掩住的脸上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还没等她看分明面前这张脸的轮廓，就先听到一声叹息从这颗靠的极近的脑袋上发出来了： “以后？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呢。今天生明天死的，哪里就能有先知先觉了；欠人总是不好，不想等意外来临时先记得的就是自己还欠人多少债没有还清，所以还是能还一点就是一点吧。” 今天生、明天死。谁又知道以后会有什么事、在什么时候就要发生呢。 江明笙是想到她父母和自己的无常了吧。身子无力的退后直接往车后座上一赖，小治已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算了，还能争什么？！随你吧。只要你舒服就好。其他的，既然是接送我，那么自然就是我的事了。 等车停到了自家门口，小治一把拉住掉了车头准备回去的江明笙。然后在她疑惑的注视里，没好气的说道：“今天别走了。你那家又没收拾、要怎么睡？今晚睡我家。” 话落后瞥见江明笙愣了下后欲张口的样子，再度抢了一句丢出去：“你有坚持我也有！别只想着你怎么不欠人怎么舒服就怎么来，我也一样。今天你要回去了，以后就都别找我了！” ********************************* 真是的！ 明明是怕她回去看到家里那一番破碎的场景后，要有影睡不好的，偏偏让自己这一表达，就好像成了恶霸强迫民女一样！ 懊恼的转身开着院门。小治是真的不懂了，怎么她们两个就不能好好说话呢？！每次都要弄成这个样子的僵持样！真是犯冲不成？！那还真是够冲了！ 打开屋门，烧水洗漱。 在这一系列的过程里，江明笙只是保持着微低了脑袋一径沉默的样子；小治也懒得多费口舌再去找话题，反正她们的每次对话基本都是以对冲结束的，那么又何必再去徒惹闷来受？！ 只有等洗漱结束，念及这人昨晚定没有睡的安生、所以领她去找睡觉地方时才不得已的主动跟那、自打进了自己家门就变树桩的木头说了话。 “这间是客房，你睡、行么？” 推开二楼专为有客来时而备的一间房间时，因为想着如果是自己出了江明笙这样的事，又去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那么自己必然是不愿意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客房里呆着的、起码也要在熟悉的人呢身边才能安心一点的心理。可是，江明笙毕竟不是小治她自己，这个女孩子常会有些异于别人的固执思想存在着的。小治不想自己再自作主张的惹着她了。 所以，此刻小治看着眼前这其实和自己的想法完全相反的安排，有些犹疑的这般问道。 话是问出来了，小治也以为依着江明笙的倔强、应该是会一个人呆在这个房间里的，可是她却在自己话落后、清晰的看见江明笙皱起了眉，但倒也没有反对的话语说出来。 皱眉？！那就是说其实是不喜欢这样的安排咯。 咬咬下唇，小治继傍晚提议去医院后、今天第二次的说出一个她其实并不愿意的建议来：“那，你睡我房间吧。” 不想再看江明笙那瞬间意味深长的注视，小治撇着嘴领先向楼下走去。 等到了楼下西厢屋门口，指指面前关着的门板，小治不看江明笙的介绍道：“这是我房间。你自己先进去睡吧，我等还有点账目看完就进来。” 说完转身就向书房走去的小治，其实是有点不自在的。 自己这间屋子，打从十岁后，就只有一个人在里面留宿过、而且是仅有一次；平日里小治总是关着门、任谁都不让进自己这房间的。 古人老是教育后人说，女儿家的房间、轻进不得，小治是很认可这句话的。起码这两年多的习惯养成后，她就觉得，这扇属于自己的门后世界，里面的一角一落都是藏了自己的习心思。所以，怎么可以任人轻看了去？！ 只是念及今次对于江明笙的例外。坐在书桌后已经抓起账本在看的小治、想想还是有叹气的冲动。自己的原则原来也可以这样随意、就被打破改变的么？！！ 江明笙，我只是想安慰你而已。这可不是说，你是我特殊的那一个！真的。 快一个小时后，理完当天要注意的必须东西后，小治认命的起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已经很久不跟人同房了，也不知道这样子突来的情况、是不是会让自己那不适应与人共处的毛病再度犯了呢？ 带着疑问才回到堂屋里，小治就惊讶的发现，那个人居然还是呈一木桩造型愣愣的杵在自己房门口。 “我这门板上有花儿？” 试图以调侃来打破怪异气氛的小治，在自己话落后更惊讶的发现了一条新鲜事。而这新鲜事更是直接让她忘了所有顾忌的、当场就遗忘了过往教训的兴奋大笑起来： “江明笙，我没老眼昏花的话，你这脸上、是红色吧？！江明笙，你居然在害羞！！” ************************************* 看见一个平日总是清冷的人，突然满脸爆红晕，是不是会让人感觉很希奇、甚至会因为这希奇而更生了捉弄其的念头？！ 小治一直以为自己还算是蛮老实的人了，可是此刻看见江明笙羞窘的样子，她很不厚道的承认，自己、其实也是个有着小恶劣心思的人。就好像此刻，她就很有继续羞羞这大木头的冲动。 可是等抬头看见江明笙那一脸快爆炸的恼羞模样，鼻子，小治识相的强忍了些笑意起来。 好吧，不能再逗下去了。 都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自己眼前这木头、平日表现的可是比兔子还不及呢；要是再这么羞她下去，难保这人不会因为一个受不了了、就跑回自己家去，那可真是白白糟蹋了刚刚才缓和了点的气氛感觉了。 踏前一步，自己拧开门把手。先一步跨进房间内的小治，对着仍站在房门口一脸微愣的江明笙笑着道：“姑娘，你还想我用什么词语来请你进门？” 小治也承认，自己当时这样说，还是存了那么点的调侃意味的。可是江明笙的反映，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话落后的小治，是真的不能明白，自己不过说了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一句话罢了，怎么江明笙的脸红的比刚刚自己在门外笑她时还要厉害的多了！？ 看她把那张红到快滴血的脸使命往自己前埋去的架势，小治一点都不怀疑、自己若是再说点什么出来的话，这人会有立刻打自己家里落跑的事件上演出来。 只是，小治是真的很纳闷啊。 “姑娘，你还想我用什么词语来请你进门？”这句话也没什么异常啊？怎么就能让江明笙那样子了呢？！ 成年之后，小治无数次的被朋友说过，她是个对于自己言行散播出去的效果、没有半点感觉的人；也是个对于自身反映极其缓慢的人。 刚开始被人这样说的时候，小治总是嗤鼻以待；她自问自己还是很懂自己一言一行会有何分量的人。可是等大三那年开学前，江立曜因为江明笙的事情，而把整个江家给搅的大乱时，因为一些惹出的话题纠扯，小治才彻底弄明白，自己当年对江明笙说的这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话，原来、是有很深的歧意可探寻的。 在小治她们那里，男生跟女生求婚一直是有一种通俗的说法存在着的，那就是：“我想请你进门。” 五年多后才弄明白自己当初说出的话、到底都有何吓人的意义可追究时，小治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可惜，当时对于这些，还是个孩子心理的她，就只有奇怪于江明笙那在她看来是夸张的反映、并为此而闷乐不已的这一表现生出。 姑娘，你还想我用什么词语来请你进门？ 姑娘，你还想我怎么说你才肯进我家门？ 五年多后，才明白过来的小治，捂住脸孔、懊恼的悔叫声响彻了当时的整个寝室、却独独无法穿越时空把真正的意思传回那个十二岁的秋天夜晚。 江小治，你个不长心眼的！真的是、要死了！ 【二十二】 莫名羞涩费思量在线阅读 【二十二】 莫名羞涩费思量 - 【二十三】 误解正解都是解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二十三】 误解正解都是解 收敛了作弄人的心思。 忍笑转身走回自己床边站定，小治指着朝南的窗口下面、那张跟自己的床成平行摆放的大大的靠榻，向依旧还杵在门口的江明笙问道：“你睡这儿，行不行？” 话问完了，不经意想起江明笙刚刚在屋外面害羞的样子，小治又想笑了。 自己这屋子里有一床一榻。十岁那年自己跟爸爸要的礼物就是、请人替自己打了这张一米宽的厚木板床，打完后看木料太多，小治干脆让人又替她打了一张榻摆放在窗口、以做不想睡时看书倚卧的工具。 这榻是照着美人靠而打造的，面积甚至比自己的床还大呢。夏季雷雨天吵的人无法安寝时，小治基本都是在这上面看书发呆、乃至睡觉渡过的。 小治知道江明笙刚刚在屋外迟疑，是因为想着要跟自己一起睡而不自在；可是这下子，总该舒服点了吧。 挑挑眉转头再看江明笙时，脸色已经好转很多的正看着那张榻呢。然后也没有任何反对话语说出来的、就那么走至榻边躺下去拉过那上面本就有的薄被，闭眼休息了。 还真是木头！ 鼻子，小治也不再说什么的爬到自己床上睡去了。只是那睡意，许是因为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的气息吧，所以迟迟不肯降临下来。 翻个身，让自己整个人险险的扒在床沿边上，脸也跟着贴在厚木板上；这种随时危险的会掉下地的动作，总是会让小治在睡梦里也能保持着一定的惊醒，但奇怪的是、这是能让她最快进入睡眠的姿态呢。 努力抬眼、却依然看不清黑暗里的江明笙，此刻是否也和自己一样的睡不安稳。干脆的闭上眼睡去前，小治祈祷，明天醒来后，她跟江明笙可以恢复平和的相处模式。 江明笙，你看，我们是那么相像的两个人呢。连碰到的事情也是如此。 可也正因为这相像，所以我们更该比任何旁人的、懂得彼此的所欲所求，所以，我们就不要再这么的彼此看不对眼了吧。 大家恢复平和，你说好不好！？ *********************************************** 虽然谁都没有明说恢复邦交，可是小治还是能感觉的出、江明笙对自己的态度又恢复到学车那阵子了。 好吧。知道你沉默固执、所以绝不会主动说什么的，我也一样呢；那么这样也就够了。什么都不说的进展，也是蛮让人可喜的了。 看着江明笙对着自己日益平和的态度，小治的心情开始止不住的好起来。再次跟这木头交好的感觉，这欣喜度居然胜过过往走近的感觉呢。 嗯。小治很确定自己是喜欢目前这种状态感觉的。若说唯一还会感觉有点郁郁的、那就该是，每晚放学后、听到自己说要继续去什么地方为了家门而努力拓展门路时，江明笙那一脸的欲言又止表情了。 我没干涉你不想说的私事，你也不能干涉我必须去做的公事。大家都有各自的坚持，所以不如各自沉默、坚持着各自的必须吧。 每当看见江明笙那副会令她不快的表情时，小治都是这么微仰了下巴的、以肢体来做这不可协商的解释。至于江明笙有没有看懂她的表达嘛，初始小治也是怀疑的，可是随着江明笙越来越坦然无波的模样出现时，小治相信，这人是真的看懂自己的所想所愿了。 能这样，就好。 对于江明笙态度愈显满足的小治，开始安心的就这么继续着她的所有计划与行动了。而距江明笙留宿自己家那晚半个多月后，她们所在学校对于中考前最后一次以分数进行检分班的大考，也终于来临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外的，学校这次考试模式、居然没有采用以往单人单桌的大规模动作，而是在各自班级内依旧保持平日上课状的两人一桌的、就这么考起来了。一切看着和平日里的课堂小测验并没有区别，只是这测验结果重要了一点。 而学校对这测验结果的重要，也只是做了多加了两个变化的表示而已。 一是监考老师各班六人，二是错位排坐。 考试前一晚这一条规定宣布出来时，登时惹的整个初三年纪所有人员的一片哗然。 老师的威慑力对于学生的压力是自不用说的，现在学校居然要求一个班来了六个！这简直就是能压的心理素质不够的人、影丛生的！ 而更绝的是那错位排坐。按各自班级内上次大考的名次，进行头尾合座；正第一对负第一坐第一组第一张桌子、正第二对负第二坐第二张桌子的依次类推；批卷时，同桌两人的卷子放在一起上交，这样一来，本就存在实力悬殊的同桌与前后桌之间、若是出现相同答案的话，可以立刻查出作弊之人。 而学校又早已放出严令：这次作弊者，不管情由，一律退到最差的十六班去。 两天没完没了的高压考试，让所有人的哦感觉被扒了一层皮。等到第四天分数公布出来后，更是惹的一片哀号声。 晚上放学后，因去办公室有事的小治，等忙完一切来到校门口时，正好看到江明笙支着个长腿、跨坐在车座上，而她的手里，是傍晚班主任刚发下来的全年级名次表。 抽抽嘴角，不动声色的歪坐到后座上，小治拍拍仍兀自发呆的江明笙：“哎，好走了。” “呵。” 江明笙短促的笑声，却激的小治潜藏的心思差点冒了泡；可即便是还没冒泡，她的脸还是因此而红了。 “你笑什么？”凶巴巴的瞪着江明笙的后背，小治都能感觉自己问的有点色厉内荏。 “是你干的吧！” 这话不是该用疑问的语气的嘛，可是江明笙怎么却是很感慨的口吻了？！小治脸红的更甚了，语气也就愈显凶恶：“我干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干！” 是呀。自己是没干什么嘛。只不过是一个多礼拜前去办公室交作业，正好碰见一堆初三组的班主任们在头疼每次考试的作弊情况，而自己本着为园丁着想才算一个好花朵的心理、一个‘好心’的就‘顺口’提了点意见而已。 然后又很巧的是，她们这个实验班里，第一名正好是自己、而最后一名又正好是范姜而已。然后更巧的是，自己考试时因为答题太过‘用心’、而不注意遮掩试卷的动作，惹来了监考老师的高度注意。 然后再很巧的是，范姜这个当初因为作弊导致分数抄的太高、而进实验班来做尾巴的人，‘一不小心’就犯了学生里常见的‘怵老师’高压心理，然后直接导致试卷大部分没答完罢了。 捏着手里骑车前江明笙塞过来的年级分班名次表，小治看着已经划分到十四班去的范姜名字继续撇嘴。 自己可是很大方的把试卷答案摆在那儿的，他不敢抄该怪谁！？ 扶在车底座上的那只抵着江明笙的右胳膊，传过来一阵阵的震动；再听着前面江明笙持续不断的轻笑声，小治真有踹她下车的冲动了。 嗯。自己安全是最重要的，把你踹了我一个跳不及时摔倒了那得多亏！所以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但是动作可以禁止，嘴巴还是可以反击的。 所以，感觉自己头顶正冒青烟的小治忍无可忍的对着江明笙的后背就吼开了：“不过眼不为净而已，犯得着你这么高兴么？你笑你笑！你再笑信不信我就会踹你下去！？” 而车前江明笙回答她的，只是一阵更加放肆的大笑。 【二十三】 误解正解都是解在线阅读 【二十三】 误解正解都是解 - 【二十四】 帮前帮后不帮心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二十四】 帮前帮后不帮心 我们每个人在自己的少年时代，都有为之欣喜的那一把歌声的吧。好像难得会有例外的。 偏偏江明笙差点就成了这样稀有人种里的一员。 依名次进行分班后，恰逢阳历新年又近在眼前。学校为了调动所有学生那刚刚在分班考试结果里、因为普遍不甚理想而萎靡不振的心理，破天荒的决定办一场只有初三年级组方可参加的新年晚会。 学校的想法是好的，可惜等落实下来的时候，却被各班班主任给加上的私人心理情绪在里面，于是也就成了另一种形式上的示威比拼了。 一时间，惹的整个初三年级**飞狗跳、人吵鬼叫。 如果不是嫌麻烦而不愿管闲事，再加上前面分班大考时、学校那让很多人心理压力大增、并多半为此栽了跟斗的两条措施也跟自己有关的话，在学校初下办这个晚会决定的时候，小治就要去找校长建议了。 这么馊的主意也能想出来！？这不整个瞎折腾嘛！ 老师他们自也有关于个人教学成绩考核指标的呀，谁不想带省力省心的班级学生？！这下好了，本来就因为各自班级内学生大规模的来去流动而少了一种整体团聚，再来这么一出让整个年级排在一起的晚会，这不砢渗人么！ 作为同是学生中的一员，小治是知道其实大家刚听到学校决定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明年夏天大家也就毕业了，是升本校还是去其他什么学校都不一定，那么难的逮着一次经学校允许、可以公开玩乐欢聚的机会，谁会不高兴？！ 可是随着各班老师回去，把在晚会上将必须做到的表演任务和目标要求宣布后，所有人就都失去欢喜的心理了。 小治倒是因为没有被指派任务、而没什么太多的反感心理，但有一个人却在那大部分不欢喜的人员里面。 依旧和那次跑长跑一样，小治所在的这个实验班、其实是这次最愁云密布的一个班级；不管班主任说了多少好话鼓励了多少的士气，直到晚会来临前一个礼拜了，也依旧没有一个人肯主动报名的。再看看别的班早已热火朝天排练开来的架势，火大的班主任在晚会前六天的下午放学前，狠狠的拍了下讲台宣布： “江明笙代表实验班、上台表演节目。实在没文艺才能，就唱歌也成！” 台上班主任的话说的简单，台下江明笙发傻发的也够简单。 眨巴眨巴眼，小治看看那从班主任宣布过那表演决定后、就呈无奈状的江明笙，有些憋不住的想笑出来。 自己这老班，看来真是被其他班刺激的不轻。居然只因为江明笙那次在别人说着、‘实验班尽是软脚虾’的观念里、意料外的打破所有人保持住的长跑记录教训后，所以这次居然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依旧敢把她往外抛出去了。 “走吧。” 敲敲放学后仍在发呆中的江明笙跟前的桌子，小治先一步背上包出了教室。一路从走廊上路过时，刚好可以看到放学后、仍在为晚会而努力彩排的各班内的情况。再转身看看身后也盯着这些教室看的江明笙，小治扬眉。 真是的，不就一节目嘛。唱歌就唱歌好了，既然被点将点上了，那就上好了！还就不信摆不平这么件小事了！ “别走。进来。” 拉住转身欲走的江明笙，在她的不解注视里拖着她再度进了自家大门。 小治知道江明笙对自己的这行为是一肚子疑问，可是既然这人都还能憋得住不问，那么自己又有什么不能憋的！ 干脆的上楼，打开二楼西侧的那间休闲室。 这间房子，是专门设来做娱乐轻松的地方，影音器材更是必备品。拖着江明笙走到靠墙而摆的影碟机前，指着脚前落地柜上林林种种的碟问：“你喜欢什么歌？” “我，都不会。” 江明笙简单的回答，让小治没保持住形象的当场讶异的瞪圆了眼；可是江明笙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只是在小治的注视里、缓缓蹲下了身子，对着那一堆的碟片，喃喃的继续扔出了一串话来： “哪里有时间去玩这些子呢！小时候也就在公社的大喇叭上、听过一点这些东西而已；可是现在大家日子都过的好了，也没人还会去放喇叭来惹别人怨了。所以，很久没接触了呢。” *************************************** 从人开了鸿蒙初始接受教育，无论是电视报纸新闻里，还有从老师那里，我们总能看到的一点教育就是说： 现在国家还有多少多少穷困人家，有多少多少孩子不能吃个饱饭、洗个舒服的澡、有本书可念，所以要懂得珍惜身边已有的物质条件、懂得感恩、懂得怎样怎样…… 小治不觉得自己有拯救谁的能力力，至多能做的、也就是珍惜好自己能有的、并尽力维护变好下去罢了。对于那些远离她的悲苦，她可以做到以心异位的去思考、然后得一些类似的感想，继而有悲悯有怜惜的心情生出，但总是离切肤苦感远了一些距离。 可是此刻，看着江明笙蹲在自己面前，只简单的说了那么一席话而已，她就把那些涩涩的苦味全揽了一遍。 酸楚，是那一刻最清晰的滋味。心疼，是对江明笙再次加深程度的感觉。 “那就是说没有特别喜欢的咯？那，我就帮你选了啊？！” 拍拍面前那一堆的碟，小治以疑问句来开场询问、却又用着肯定语气来收尾，然后也不顾江明笙的反映、坐到地上把头埋进碟堆里后，很快‘啪啪’的扔出几张在影碟机上：“喏，放看看能不能接受。” 说完后才反映过来江明笙应该是不会弄的，那自己这动作还真跟炫耀似的了。 小治有些微尴尬的又迅速抢过碟打开机器，然后在等待播放的过程里，不停的念经祈祷、希望江明笙那敏感的骄傲还没反映过来、没有让她多想！ 几秒后音乐前奏响起时，小治才敢抬眼向自己右边偷瞄过去，然后就让江明笙那扑闪扑闪着她那双大眼睛、表示迷惑的表情给一下子逗笑了。 而电视屏幕上小治喜欢的那个男人仍在中气十足的唱道：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你确定，你这是要给我找歌练、而不是趁机报复！？” 一首歌就在小治撇着江明笙那变幻迷惑的表情后、又一本正经憋笑的过程里迅速过去了。 正当小治感到两边脸颊都开始因为憋笑而有点僵硬时，江明笙的疑问、就这么传过来了。 “当然。你不觉得这首歌其实内容很积极向上的吗？表达志愿真是再好也没有的典范了；我们刚好也到了规划人生目标的时候了。还有，那天的晚会，学校领导都会到场，你唱这么正派的歌，总不会出错的。” 一本正经的解释了一大堆的理由出来，小治还得努力管着自己、别一个高兴过度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最想说的理由给拿了出来。 你每次吼我的时候，可都是中气十足的很呐；那么唱老屠的这歌，还真是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呢。 转过脸去吐吐舌。小治想着江明笙若是知道自己是这么想的话，估计她那刚刚扑闪着大眼睛的动作、就该换成上下两片嘴唇愤力撕咬自己的可怕造型了。 等收敛完笑意再转回头来时，刚好看见江明笙拿着话筒一脸犹疑的样子。 挑挑眉站起身，拿过遥控指着机器简单快速的说了一遍用法后，小治就以自己还有事忙得先离开做理由，叮嘱了江明笙好好练、就转身出了房间下楼了。 可是等坐在楼下书房里开始翻着账本计划单时，小治又开始叹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让人把那间休闲室的隔音做的那么好？！弄的现在一点都听不到江明笙的歌声呢。 再想到江明笙刚刚蹲在自己脚前的画面，所有愉快的感觉就又这么飞走了、只剩下叹息与淡淡的心疼。 江明笙，我知道你是那么骄傲的人，受不得别人的同情和可怜，所以，这些情绪我都不敢有的。 可是我很希望有一天，你连让别人因为你境遇而心疼的机会也彻底没有了呢。 如能那样，该有多好！ 【二十四】 帮前帮后不帮心在线阅读 【二十四】 帮前帮后不帮心 - 【二十五】 相待好时不尽好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二十五】 相待好时不尽好 即使每晚会留在小治家里练一个小时的歌，可是江明笙从来也没让小治旁听过。想打趣下江明笙的，又怕她羞窘，也就一直忍着不多过问。 六天后，那台惹得整个初三年级都郁闷的晚会，也在江明笙对于歌曲熟练程度把握上的保密、和小治撇嘴的状态下拉开帷幕了。 小治想过，大概是不会有哪个学校是如他们学校这样，连参加一个晚会都得穿校服来了吧。因为校服是墨蓝色的，所以站在舞台上向下望去，一眼看来就跟参加什么集体葬礼似的严肃。 可是这个想法在小治看到按班次而第一个登台的江明笙，穿着整齐的墨蓝学生套装、绑着清爽的马尾出现在舞台中央时，小治觉得学校这要求穿校服的条件还是有好处的。起码此刻台上因在严肃的校服衬托下、而使得一脸安静下又铺满凛冽气息的江明笙，是很合现场这个调调和她即将开唱的曲风的。 总算还有点可取之处。 台下坐在最前排的小治正感慨着，耳朵里就听见音乐的前奏已经响起来了，而江明笙清亮的嗓音也随之跟着和了上去。 收敛了心思，小治窝在椅子里静静注视着台上江明笙表演时的每一个动作，等到“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这句落下音尾后，因为听出江明笙的气短，小治于是抬起双手，跟着音乐节奏打起了拍子，很快、班上其他同学的合拍声也一起响了起来。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简单的字眼刻画出的漠漠黄沙的壮烈画面，在整个实验班跟着江明笙集体和出的歌声里，就这么在大礼堂的舞台上铺出一座海市蜃楼来了。 刚刚主持人报过幕后，小治就听见边上其他班的人在嘀咕说，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把这么一首热血的歌唱得出味道来呢？！ 那么此刻呢？小治站在已经集体起立打着拍子一起跟唱做和声的实验班同学中间，看着台上江明笙那张在初见到全班人齐齐和声、而微微泛起了些激动的红色脸庞时，小治突然很想看看刚刚说这话的人、此刻脸上是甚模样。 女孩子又怎样？！热血又不是只属于男生。 江明笙清亮里含着丝缓沉的声线，再配合上后来集体和歌的场景，可算是把这首歌给演绎到极致了呢。 等到第二遍再唱时，小治很满意的看到、这已经成了整场学生集体和歌的壮阔场面了。 你轻唱来我慢和。 看着舞台上那原本平凡、此刻却觉光芒万丈的江明笙，小治在微笑之余却忍不住的有些叹息。 江明笙，现在这样的你，就是摆脱身份枷锁束缚后、你会有的样子吧。没有断掌命硬受人躲避的批示、没有扫把霉运受人嫌弃的现实，这样光芒万丈、努力蓬发的你，才是你真正该有的姿态呢。 而我们，脱离一切相遇的束缚条件，能有的最好状态、也便是如此了吧。 你轻唱来我慢和。 大家都有束缚。可是即便和不了你的人生，起码也是和了一场你的声了呢！ 做朋友能做到如此，也便算是最好相待了吧。 ***************************** 相待好时尽是好。 小治不知道，是不是也有别的朋友之间、是如她跟江明笙这样相处的。两个人只是因为长久的相处、而总能默契的配合着做一些事，安静的上下学，安心但却是沉默的相处着走过一天又一天。 有时候看着别的朋友之间简单打闹的场景，小治也会有改变一下她跟江明笙之间虽默契但也清冷状态的想法。 毕竟其实就她自己而言，除了会因在数不尽的家门事情里而跟人接触的多些以外，基本她都可以算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 身边知知底的邻居小孩们，也总因大人们自小的告诫束缚、而没人真敢跟她走的太近，而其他之外的人，她也没时间去接触。 所以，就自身心理所渴望的而言，她其实是个跟江明笙一样孤寂的人呢。 那么孤寂的人碰见孤寂的人，是不是该抱成团才对得起各自曾经有过的、关于能有个人陪在身边的渴望心理呢？！ 可惜，她跟江明笙处到现在，也只是勉强可以划入一个圈内而已；距离那抱成团温暖各自的位置、总还有点距离。 不过也罢了。做人不能太贪心的，一口吃成个胖子多半只会以被噎死的结局来收尾的。那么她们，还是就这样继续相待着下去吧。 毕竟这样，已属不错。 ************************ 只是一边好，也不代表所有的人事问题就都是好的了。起码，小治跟江立曜之间争斗的问题就一直好不了。 偏偏他们两个带起的风波又足够大，所以，随着小治跑的人家越来越多、江立曜砸入的资本越来越多的情况呈日益升级状时，除他们两门外的所有族人都有点吃不消了。 比拼到现在，他们两门除了刚开始有过抱怨后，后来就只有一心团结、努力想把本门给壮大到能压住另一门的简单心思存在着了。毕竟，这一次若是哪门输了，就是在告诉全族的人，自己不如人家；那么以后再在同族人面前露面时，奚落笑话总是会免不了的。 所以即便是为自己以后在族人前的面子着想，这次各门内的人、平时嫌隙再深、这会儿也都是拼力在合作支持家门动作了。 小治其实很无奈。 就算这次她跟江立曜谁败的再惨，同族内也没有能压得住他们两门的其他门脸出现的。偏偏大家都把笑话摆在了他们身上等着实现。 只是她跟江立曜却硬是撑到了现在，直到他们因为往各自家门里争抢的太凶、而导致相连的其他门脸今年利益都逐步缩水的时候，这拨人才收起了笑话的心思、开始为自己利益流向他们两门而集体抗议。 谁稀罕你们那点好处？！ 小治很想指着这拨本想作壁上观乘机捞好处，结果不得反蚀一把米的家主们鼻子大骂两句。 你们早都做什么人去了？江立曜跟我在例会上不顾情面的乱抢单子时、怎么不看你们劝劝他！这会儿扛不住了才知道跳出来阻止。古来教训可都是一直在说马后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再经过这次实践，我看你们以后谁还敢胡乱观战！ 不过再怎么想借助利益的流失、来好好整顿一下族人总是喜欢旁观押笑点的心态，小治也知道不能做的太过火。既然有人站出来低头说吃不消扛不住了，那么跟江立曜乘机休战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不然照他们两个现在这副死扛的对峙状态，这辈子都等着争斗个没完了。小治可不觉得自己有那心思跟江立曜这么耗到老死的地步。 那么，就顺应形势的、休战养息吧。 于是在农历新年过后第二天，小治由着爸爸出面，请来了德渝门的所有人家、外加其他二十三门家主并族内长辈，在自己家排了两场宴。 【二十五】 相待好时不尽好在线阅读 【二十五】 相待好时不尽好 - 【二十六】 东风偷偷画恶瓢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二十六】 东风偷偷画恶瓢 微低了脑袋撇着嘴角。 在跟江立曜并排去挨桌敬酒完后、又站在堂屋中间等待下一轮酒桌流程开始时，小治没忍住的就把自己的不满、在这小动作里给偷偷发泄出来了。 真是的。 为了照顾德渝门这次其实已经败北的面子问题，自己已经主动提出把宴摆自个儿家里、权做给他们台阶下了。也在面对众人以谈笑口吻说她们这番争斗伤害有多大多大、而江立曜只是僵笑着却不出声时，强逼自己也以谈笑口吻一一回答了过去。 可都已经这样了，这个江立曜干嘛还是一副拎不清的样子？！ 自己已经遵循爸爸的意思，到处跟人装小、虽然她刚好本来就还小的解释说： 其实之前跟江立曜只是因为小孩子好胜心理而起的一场比试而已，谁让她自小就把江立曜当成目标了呢，这会儿见到，就忍不住想用这种方式来试试这个哥哥对自己的评价、到底能赶上他几成了呢。 结果忽略了各家连在一起的因素、这完全说明自己还是不够成熟啊。各位叔伯哥哥们可不要计较自己的不懂事才好啊云云。 一遍遍重复跟人解释说着的时候，小治已经够郁闷的了。 不过事到如今，又有谁不知道他们两门都是惹不得的；而且谁又不知道、自己跟江立曜这次真刀真枪的比试，截止春节前的所有结论，还是以自己占了上风做收尾的。 所以对于这番只是为了各家家主门的脸面、而摆的空头场面话，小治倒也能忍着郁闷把它们不停的重复着。 可是江立曜呢？！ 刚刚自己在跟一利益被损还算厉害的叔叔打浑做圆场时，那个装闷葫芦装到现在的江立曜、居然在边上突然冒出一句：“其实小治也不是稀罕别人的好处，她只是在赚利益的时候统收习惯了而已。” 江立曜那话一出，那叔叔当场脸就僵在那了。 弄到头来，原来我们各自拼命守护的本门利益，在你们这俩小孩子看来，居然是想收就收的顺手习惯而已！而且还是不稀罕的。 小治也是一口气当场堵在嗓子里、差点没噎死自己。 丫丫的江立曜，你居然拆我的台，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那也就是在拆你自己的台？！这次争斗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你犯混也别这时候犯呀！ 正当小治怒火勃发中时，江立曜又开口了。而这一次开口使得小治更是想当场掐死他！ “可是毕竟也是我们的不懂事，让叔你们跟着受了些牵累，所以小治跟我商量过，初六的例会上，我们会只象征的做些投资，大头全留给叔你们，绝不争抢。” “小治还说，接下来这一年里，她也会尽可能的给大家多些赚钱的机会。毕竟她可不只是姓江、她还是燕家的继承人。最近市政府刚好又在进行规划，我知道叔你们门内的装修公司规模还是不小的，而政府工程的单子、利益通常都比较大。 而政府那一块，小治可是熟络的很。叔你可以让她去帮你接几个单子回来做做的。好歹都是一个‘江’，只要叔你开口，小治是不会拒绝你的。” 瞪着江立曜此刻那张一改沉默僵硬、微笑灿烂的脸，小治一个没忍住的直接把手套到他的胳膊上；借着依靠在他身上的姿态、右手也下死力气的在江立曜的腰上拧着。 可是面上，她还得对着听信了江立曜的话而两眼冒光的叔叔、笑的一脸平和。 江立曜你个王八蛋！ 这么大的人了，输人不输阵的道理你都不懂吗？居然敢用这招来我！你就是觉得不忿是吧？！你就是觉得我赢你靠的全是外力是吧？！ 好。很好！我今天就顺你做次没肚量的小人！ 个死丫的江立曜，你等着我今天慢慢来掐死你！ ************************************* 咽下愤然、继续着面上的一片坦然。 让自己在众人里表现到最完美尺度的时候，小治都能感觉到自己身边江立曜的心情、又开始恢复到了初进自己家门时的低落了。 可是，那又关自己什么事？！ 在江立曜跟那叔叔说完自己意欲相帮的话语后，不多时、整场的叔伯兄弟们就都知道这一信息了。 正当自己因为围过来拉关系的家主们、提出的隐晦帮忙条件而渐渐快要僵了笑脸时，爸爸过来把自己拉到一边了。 原来江立曜那话不是凭白替自己做主。原来是自己爸爸的主意。 原来是为了族内的和谐，爸爸在跟常泰伯商量后，又综合德渝门在争斗中因为跟着自己的脚步跑、而导致其门内现如今资金四散一时难以转回的状况，才决定让自己在保证德渝门的利益不外流的前提下，以自己私人身份的牵制影响力，来为族内其他各门谋取些相应的利益的。 这样，大家在都有利益可做去年的补偿、有能耐的更可以借助自己这次的牵桥搭线、而顺势拓展开些自己的门路情况下，她跟江立曜因这场争斗而给族内各门带来的恶劣影响、自然就可以轻易消除了。 不仅如此，那些相关联的门户还会因此而对自己感恩戴德。本身就她们这种家族制度里才会有的、相互牵制集体均长的发展模式而言，哪门哪户想要有所突破自家目前局限的情况，那么有外力搭桥介入、就是最有效的方法。 在屋里听着爸爸头头是道的讲解时，小治只是低着头什么反驳的话也没说。 她知道爸爸是从族内整体大局来做的考量，也知道这样做，江氏一族必定会因为自己身份引来的外力而使整体实力真的迈上一个新台阶。 可是。 此刻在屋外跟众人努力周旋、企图在接下众多嘱托请求的同时，也能尽量多的推托掉一些不是很必要的托付时，小治是真的觉得、自己快撑不住她所顶着代表的那张脸了。 心理的悲伤无人能懂。它们正郁积的迅速、都已经弥漫成一个大团了。 因为是自己爸爸，所以不愿意反驳他已经跟人说好的决定。这无关他做的决定对谁、对什么形势会有多少的好处，毕竟今天会有的局面、从争斗开始小治就已经算到了，应对的方法也早就想好了。 不反驳，只是出于对爸爸的尊敬心理而已；而且他也确实是一片好心的考量。 再者，撇开爸爸这个先天条件不说，换成另外的人今天来对自己说这一番话做这一番安排，不管自己喜欢不喜欢，只要冲着那人确是是好心、且对除自己个人心思外的大局整体、都是好的考量这点来说，小治也是没有办法直接说出拒绝的话来的。 可是小治突然就很想问问爸爸，他会让那么年幼的自己就掌家、向来与他想法同进退的四爷爷也跟着直接把门内的管理权交出来，看中的、是不是也是自己身上所负有的那一个“燕”字？ 毕竟，那简单的字眼，代表的可是纵横全城、影响大到纠扯着无数民生的那个世家呢啊。 身份。身份。。。看着身边江立曜越来越低落的情绪，小治苦笑着低头轻叹。 这个总是以为自己仗势巧胜的人，若是知道自己此刻所想的话，是不是更该嗤自己一声装样矫情呢？！再想想那些自己轻易达成的合作背后，那些主事们的考量里除去自己努力做出的美好局面外，自己的身份又何尝不是一个因素！ 同样的条件同样的美好局面，那么把机会给自己、总是为其以后能跟那个“燕”字扯上关系、而多留了份好印象吧。 所以，对于江立曜的不忿，其实不能全怪的吧。可是不怪江立曜，却不能停止对自己的怨念。 也许真的是自己不够长进，所以才惹的爸爸本来的期望落空，直到受不了了才直接出手干预的吧。可是自己心理那关为什么就是那么难过去？ 我只想凭自己努力就好，不想做那一个躺在身份下等好处凭空降落的无用之人而已；也不愿任何人去贪那个培养了自己十来年的家族便宜，所以才这样稳步的只求能发展自己所在之门就好、并不愿就此成为全族人的希望。 可是，到底还是让人给逼到了这一步！ 【二十六】 东风偷偷画恶瓢在线阅读 【二十六】 东风偷偷画恶瓢 - 【二十七】 划痕无意悄落下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二十七】 划痕无意悄落下 又一次应承下一桩请求的同时、也婉拒了让自己在里面挂名参与的提议后，小治听见身边江立曜冷哼的嗤声响了起来。一下子，小治本来对于这个人刚降下去的体谅心理、立刻又冒了个头来。 如果不是两人爸爸的提议，小治估着这人是绝不会跟在自己身边、做个只会微笑的木桩的。 想想爸爸之所以让这人来宣布自己会给族内其他门户好处的原因，本身是为了让众人转移看他笑话的念头，而把注意力转回他放下得失成败跟自己合作、将并力发展合族的可敬形象上去的好意，这样一来、德渝门的人也不会因为他惹出的这一场风波而继续抱怨他。 这人做、倒也是照着爸爸的意思去做了。可是，就小治对这人的理解，这人之所以肯做这样对他而言、其实就是等同于宣布自己失败的做法，最大的出发点，该还是为了他门内的和谐而已。 相比这人从开始对自己就有的比较心理，怕是会感觉这其实只是一次自尊骄傲被扫的侮辱行为呢。 可是，那也只是你、不是我！我可是比你更不愿意这样做呢！ “哥哥，你可以继续‘哼’！我也不介意把咱俩半年争斗的经验，拿出来和大家交流一下的。” 瞪着江立曜，小治咬牙把那一腔怨气、毫不保留的通过威胁给发泄了出来。然后看着江立曜瞬间怒红了的眼，小治也更加放肆的瞪回去。 知道威胁人不道德，也知道自己这样实在是有点挑衅的胜者姿态。可是，你这会儿无辜不无辜的关我什么事？！！ 只要一想到江立曜刚刚在自己无防备的时候、说出那让她咬牙的决定，小治就有继续掐死他的冲动。 虽然后来知道这是自己爸爸的主意。可是她总不能去掐自己爸爸呀，那么讨厌的江立曜，既然本来就是因你而起的做法，自然就该你来承受所有后果喽！ “哥哥，可是又有人过来了哦，这会儿你该有的表情是微笑、而不是怒瞪着我！别忘了咱俩现在可是抛弃罅隙、并力合作的好‘兄妹’啊！” 无视江立曜更加愤怒的表情，自顾自的咬牙把话毫不客气的丢出去后，小治决定了。 哪有人总是虐待自己来生闷气的！有气就要发才是养生之道，所以、眼下这个总踩的自己不舒服的家伙，就荣幸一下来做自己的出气筒吧。 江立曜，这一切可全是你自找的！ *********************************** 两场宴，就这么在小治刻意压了愤怒，和逼不住时就去气气江立曜、致使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间隙里，这么流完全程了。 等晚上那场宴也结束、送德渝合门离开时，小治站在屋前廊檐下、看见走到自家院门外的江立曜长长深呼吸的模样，终于感觉狠狠的发泄了一把。 其实本来看着这人今天在宴席上常常让自己气到爆红了眼、最后却总是硬压下来的样子，小治还是会感觉有点过意不去的。可是等想想接下来的这一年、也许会更久，自己还得和这人无间合作时，再加上这人时不时在自己身边发出的冷笑声，小治就又放任自己继续肆意的去寻他的不自在了。 反思一下古往今来的人们，最常干的事、当属挣名份了。 小时候小治还总会嗤之为无谓之举，大家都过好自己不就成了么，何必去为一个名头上的东西拼死拼活的！ 可随着年龄越长越大，接触的人情冷暖、懂的也越来越多时，尽管她在心底里排斥着、不愿意真的去接受这点残酷的社会生存方式，可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挣名份的事，确实是难以避免的生活常态呢；也是很多情况下，你再不乐意、也容易无意识就卷进其中的事呢。 当然，世事总有正反两面。所以对于这些纷杂烦扰里藏着的甜头，也只有置身其中的胜利者才能享受个完全。 就好像她跟江立曜。 如果不是自己在非本愿的情况下、就那么搅和进年前的那场争斗了，又怎么会有今天吃下的这不情愿的闷亏？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今天江立曜又怎么可能会任自己端死了胜利者的姿态、尽情的以欺负他来发泄自己的郁积呢？！ 算了。 目送着江立曜一行人远去的黑影，回忆起两人交集之初、自己整日受江立曜在各种场合里摆下的暗招之亏，再想想今日自己信心笃定的招摇着欺负他的样子，小治忍不住摇头叹息。 风水轮流转、是个亘古不变的生存定律，我不想再重复了。所以，江立曜，只要你不再招惹我，咱们的纠扯、就以今天为线的，划上休止符吧。 *************************************** 小治想，也许是自己那晚的愿望、许的太过理想了。这世道上的事，从来就不是单方面说想怎样、就可以完全怎样的。 这条准则用在她跟江立曜这里，真是再好也没有的体现了。 距自己家排宴那天过后，再四天便是江氏一族春季例会的日子。 初六那一天，不管小治情不情愿、江立曜又是何郁闷心态，在面对着比往年还多的投资选项时，她们除了象征的各标下两单短线投资后，就再没有出过手了。 郁坐在堂上一整天的小治，在晚上九点多众人累的实在没有力再把会继续下去、决定明日再来时，小治第一个起身欲向外走去。 可是跨动的步伐只迈出一条腿就停下来了，转回头，原来是江立曜拉着自己衣摆、限制了自己的脚步。 眯起眼瞪着那个此刻脸色也是略有不豫的江立曜，小治的迷惑感就更深了。 今天自己又没招他，这人摆着这么张脸还不让自己走，又是为了什么污七八糟的事？想想碰上这人后，自己就没有过一件好事的过往历史，小治都有立刻叹气的冲动了。 算了。 捺下子重新坐回椅子上，打起最后的神、跟过来疑惑自己为何还不走的家主们道完别让其先走。等到最后一个人也离开后，小治瘫坐在大背椅里看着江立曜没好气的问道： “说吧。我们又有什么事夹杂不清到、让你非拉着我不准走了？” “底下平利互助的时候，你一次把明笙的资助全部签掉成不成？直到大学毕业。” 本来小治看着江立曜在自己话问出后一脸犹豫的样子时，好奇心忍不住也稍稍冒出了点头来，她不知道会有什么话是会让这个人露出这般犹疑神色来的，除非是跟自己低头。 可是等半晌后江立曜终于把话说出来后，小治却立马就火了。 你以为你是谁？你又以为你是江明笙的谁？她出事时你怎么半点面都不露，现在却跑来管这挡事？ 火气来了，恼怒的话也就不受管的肆意直往外蹦了。 “她让你来说的？看你这样子不像啊。那么你凭什么这么来要求我？如我们这样没有保障的借助规矩，你是不知道还是怎么的？我拿着门内的资金在动作、难道回头就不需要跟众人交代一下的？没事我为什么要让自己置身在那被人质询的地步？而且这一步还不是江明笙自己本人的要求，只是向来总是我的你随口的一句话。” “哥哥，咱俩感情什么时候有好到、值得我把你的每句话、都当圣旨去办的地步了！？” 小治的话问的犀利，江立曜的反映也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只‘呼’的一声就炸开了毛： “你不是跟明笙好吗？怎么会不知道她有多骄傲！？每年的两次签贷单，对她是多大程度的侮辱你想不出来吗？不过是一次签个七年的借贷单而已，这点钱你们谁会缺呀；只要你再用自己做保的话，你们门内有谁敢质疑！？这么点小忙你都不肯帮吗？” “用我自己担保！？” 小治咬牙看着此刻满脸愤怒的江立曜。真是好啊，连我要怎么做你都替我安排好了，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想想初二那日自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爸爸逼着打破自己的原则、扛下那么一大片人的希望时的情况，再念及刚刚江立曜给自己想好的应对场景；植在小治骨子里的那种讨厌被人算计的刺头、立刻全戳破平日包装的外衣，爬出身体外面来叫嚣着要刺人了。 你们都算计我！我能有几分可利用的地方，看来你们个个都比我清楚！为什么身边的人都没有一个是可以简单轻松相处的？自己家人如此，现在连个讨厌的江立曜居然也是这样！ 身体里的暗面排山倒海的爬上来，愤怒做舞、绝望做屏，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了。 “你不是老不喜欢别人对她做些什么事的嘛，就好像那次的学车。那么这次你干嘛开这个口？因为她再次拒绝了你要帮助的好意是吧！？可是你又实在太在乎，所以你才会捺下不满来这跟我磨？！” “可是，你凭什么要我拿自己做保？只为了一个江明笙。对你来说，她是宝是吧？！可是对我，她什么分量也没有。那我为什么要顺着你再次打破原则的去为她做这些？” 愤怒了，说话也就没有顾忌了。 保护自己的□和被踩底线而起的欲刺人的冲动、一但作起祟来，小治也就只管怎么能让自己舒服、就怎么去做的心思随意放肆了。 可是看着江立曜越来越难看的脸，小治倒是没有半点发泄后的快感；那些难过和悲伤，反倒是越来越浓厚了。 这世道为什么让人想简单的连只保持自己出身时、那不沾其他身份的单纯模样都不行了呢。算计、计算，到处都是这样。连自己当初单纯起了好意去伸手的想法，都要让人这样来计量。 江立曜，你不该这样。 该有的能做的、我都有自己的计量，可是、即便我做的再怎样不如人意，也轮不到你来算计我对别人能给予的。 【二十七】 划痕无意悄落下在线阅读 【二十七】 划痕无意悄落下 - 【二十八】 伤口固执变成痂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二十八】 伤口固执变成痂 不想再看江立曜那张盖了羞愤的脸，小治起身向门外走去。 等跨出门槛正向院子外走去时，看到了西厢房门口那辆熟悉的红色单车。 握紧拳头转身看去时，自己刚刚跨过的那道门槛边的墙上，江明笙正蹲着个身子、倚靠在门板上，静静的看着自己。 是都听到了吧。 她怎么就忘了今天是初六了，昨天她们就已经开始了补课，自己因为要为今天的例会做点准备，再加上其他的事就没有去学校，那么在学校没看到自己的江明笙、再想到今天的例会，是怎么都要来接自己的。 连叹气都叹不出的小治，就这么看着江明笙慢慢起身，然后走到自己身边，递过那串已经被她保管了一年的车钥匙。最后头也没回的走掉了。 没有任何可申辩的理由让自己开口留人，所以小治只能握着钥匙站在院子中间呆站着。 等到江立曜缓过神从屋里跑出来、要去追江明笙时，小治一把拉住他。 不管这人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江明笙在这里，所以才引的自己说出那番话来的。可是即便他真是无辜的，那他也是惹出这一切的人。怎么算，都是该死！ 所以，顶着满心的慌乱烦躁，小治咬着牙看着也是一脸愤怒的江立曜开了口： “江立曜，你知道、什么是‘迁怒’不？！” **************************************** 说是迁怒，也是真的就做出迁怒的事情来了。即便还有自身做人处事的原则在管束着自己，可当人真的想做些什么很想的事时，再严谨的原则，也是能找出空隙来钻的。 所以，从第三天晚上例会结束后，小治就开始放任自己肆意的找着法的寻江立曜的不自在了。 因为已经答应会帮各门家主多谋些其他门路上的生财之道，而政府规划在新年前就已经是又拉开到一个□了，所以小治干脆拉着众人一起继续泡在议事堂里、决定把为众人要做的事、趁着在自己正式开学前的几天时间里一起做完。 一时间，江家的议事堂内、出现了十来年间都未再有过的热闹模样。 撇开所有心思忙的热闹时，小治也光明堂皇的把江立曜给推到了众人跟前的地方。 政府机关里多的是燕家那一派的亲友；而这年头做事，即便大家公平竞争的口号喊的再响亮，这有门路关系和没门路关系会收到的效果、绝对是存在着天上地下的区别的。何况小治替各家商谈时给出的条件、在所有人能看到的门脸上，还一点也不输于其他竞争对手。 所以，江家合族二十五门、一时齐齐有了大动静。 摆晾着这么片大动作的背景，小治打着自己爸爸暗示的、要把江立曜拱到市里商政要员面前的口号，开始大肆指挥起了江立曜。 跟人谈好条件了，让江立曜私下里把好处送到人家里去；帮人定好单子了，让江立曜去进行酒桌上的后期联谊稳定；一切大定之后、有过关联的商政人员之间，还得进行一轮不可为人晓的猫腻作为，而这江家要出面的人员嘛，不用多做什么考虑了，依旧是江立曜去！ 小治知道江立曜其实已经到了快气爆的地步了。 很多次，看着江立曜在一片家主们的羡慕眼神里、握紧拳头不发一语的去做自己安排下要做的什么应酬时候，小治能从那个人每次临走前必会丢回来的愤怒眼神里明白的知道，这个人、是真的觉得受到侮辱了。 本来，一个刚毕业一年的人，即便他是生在这样的商业之家，即便他看惯了这些礼来送去的场景，可属于年轻人骨子里那清高的骄傲感、还是存在的。偏偏自己还尽让他去做这些！不怒才怪。 可是，这又怎能怪我？！ 每次江立曜瞪过眼神来的时候，小治都会挑衅的回瞪回去。你不看那些家主们有多羡慕你么！ 这次即便是为那些家门们谋福利，自己也是压着各家主事和其他商政的直接接触、而让江立曜一个人去面对这些的。小治知道爸爸和常泰伯的意思，他们想让江立曜能多接触些世道人面，为他以后能全盘顶下江家做累积。而自己，没有人会以为自己、是会在江家呆一辈子的。 好吧。爸爸为着江家以后整体着想的意思，自己能理解、所以也没有去反驳的念头；可是对江立曜的迁怒，还没有实行消化掉，又怎么可能立刻就全力的去拱着他！ 所以，事、可以照做；但是在这过程里拿着不解释的态度、来做他自己生出的受辱感的催化剂，总算不得太过分吧？！ ****************************************** 不过一个礼拜的时间，所有的事情计划，就这么在小治调动所有关系紧赶慢谈搞定门道、和江立曜因陪酒送礼而日益发臭的脸色里，有了个大体形状了。 就在小治领人去市里签下最后一门计划单、傍晚坐车回江家时，路上透过车窗向外看去，正好看见路旁大堆穿着校服踩着单车疾驰而过的年轻身影。 愣神之下，小治才记起，原来、今天是她们开学的日子。 身边的家主哥哥抱歉的说着一大堆诸如不好意思耽误了她时间的话，喋喋的声响终于拉回小治因想起初六那晚远走的身影、而恍惚的神智时；看着家主哥哥那一脸兴奋之中刚刚才掺杂上的那一抹抱歉神色，小治只得放松自己表情示意没有什么。 可是安慰别人是容易，自己的憾叹之感又要怎么才能抚的平呢？！ 看着家主哥哥在自己的示意里也显轻松了的样子，小治倒在座椅里、任重重叹息，在心理缓缓盘绕成线。 与人之交真是累啊。真想念我们什么都不说就可安心相处的样子了。 只是江明笙，我现在都有点不敢见你呢；也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是怎样个情况？是不是、还因为那晚，而在怨我？ 【二十八】 伤口固执变成痂在线阅读 【二十八】 伤口固执变成痂 - 【二十九】 李甲不悔是假话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二十九】 李甲不悔是假话 隔天，是正月十四。小治她们开学已经一天了的日子。 大早上五点半，小治就背上包急急向学校赶去。等她汗喘嘘嘘的冲进班级里时，班级里还没有几个人；江明笙的座位上也是空着的。 是自己太心慌、所以来的早了；等晨读课开始，就该来了呢。 平息下有些焦躁的心理，小治安慰自己镇定的翻出桌肚里、已经被人码放整齐的新书复习着。可是等到五点五十住校生都晨练结束回到教室了，以往已经该到学校的江明笙却难得例外的没有出现。 告诉自己不要急，小治捺了子继续等着。 六点时，预检铃也响了，江明笙还是没有出现。 六点二十，到了学校关大门的时候了，江明笙还是没有出现。 六点半，晨读自修课开始，江明笙依旧不见踪影。 扔下书本，顶着一口快闷死自己的憋气，小治木着脸看着邻桌的女生低声问道：“知道江明笙怎么没来么？” 在邻桌女生也纳闷的摇头表示不知时，后桌的女孩子低声的在身后跟小治咬着耳朵说道：“她昨天还来的，可是晚上放学时，我看见她把凳子跟书包一起拿走了。别是不念了吧？要是那样、就真是太可惜了呢，她成绩那么好的。” 鼓着张脸在位子上深呼吸，双手也在桌子下面握紧又放开的舒缓着自己快气爆了的神经。小治觉得如果江明笙此刻出现在自己跟前的话，她绝对能掐死个丫的！ 江明笙，你个小混蛋！你到底在干吗？拿谁发泄开玩笑也不能这么拿着自己的未来开玩笑啊！你这到底是想惩罚谁呢？！？ 恍惚着神混完一个白天，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五点五十的放学铃声响起，小治第一个跳起来抓着包冲出了教室。 可是等拖出车子驶在路上时，小治却开始迷茫了。看着眼前很快出现了的去自己家和江明笙家的分岔路口，小治一时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往哪个方向去了。 夜色里的农人家里，有古老的挂钟敲了八下，清脆的声响在宁静的黑夜里直传到了马路上的行人耳朵里时，已经在自己家和江明笙家这条路上来回踩了无数遍的小治，终于下了决心、一咬牙一瞪脚的把车‘吱’的一声停在了江明笙的家门口。 “嘭嘭嘭嘭。”憋着口气不理屋内人询问是谁的问话，小治只是一径沉默的猛力敲着门。 该有几分钟的时间了吧。 瞪着面前的那扇木门，小治在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掌下传来火辣辣的疼意时，也感觉到了自己来时的那一腔怒火居然就这么慢慢消失掉了，只是它们好像正悄悄的转化成了另一种名为难过的情绪了。 江明笙，你是不是猜到是我了？所以才不开门的。 看着面前那只在开始询问过是谁、后来就不再有问话声传出的门板内的世界，小治的心思一点点的开始凝聚起了悲悲的湿意来。 江明笙，你再不开门，我就要难过了。 江明笙，我很难过了，我更不想在你家门口、就这么没出息的哭出来，所以、你开开门好不好？ ************************************** 人与人之间，是不是真的有感应这一说，小治是不能找出个准确的事例来说明；但是很多时候她都是以、人们对于失望后复又陡见光明时的一种寄托之词来解释感应这一说的。 所以，当小治在看到面前那扇一直死死关着的门板陡然打开，而江明笙站在屋内打开的门槛前、静静与自己对视时，突然就那么的明白了人们每每对于说到感应时的那种激动心理。 只是别人那刻的激动常常是感动，而小治此刻能对于此种画面做出的反映、却是什么感觉也没有的呆站在那儿了。 添上雾气的双眼，也看不真切江明笙此刻脸上又是何种表情，只是知道这个人、也跟自己一样的呆立着。 面面相觑了不知几分钟后，好似赌着口气僵立而对的两个人之间，江明笙终于先叹息着开了口：“先进来吧，外面风寒。” 抬脚擦过说完话就侧身而让的江明笙身边，走进屋内一眼就瞄见了靠墙而放的那张凳子。她们中学里因为学生太多、学校为了节省经费，所以一直都是要求学生自己带凳子上学的；而那张墙边的凳子、正是江明笙念书时一直在用的座椅；看了两年、小治早就熟悉了它上面的每一丝纹路。 一瞬间，刺疼、又袭上了她的心头。 等闷着头一屁股坐到那凳子上后，小治突然就更不知道自己来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了。 低着头偷偷抬起眼想看看江明笙此刻是何表情时，却在抬眼的那一刻才发现，视线早已被自己眼里、从见到江明笙那刻起就没消失掉的水雾给挡住了。 颓然的继续垂下眼，在努力了一番却仍是未能压下情绪之后，小治也就这么应和着江明笙的继续沉默起来了。 邻居家的那只老挂钟连续响起九次的声响，再次打破了屋内的沉静。 起身丢下一句简单的“我走了”的话后，小治就低着头直冲到屋外，跨上单车抡起双腿迅速驶离那个让自己想靠近最终却又总逃离的地方。 江明笙，我不是因为骄傲，才对你开不了口、说一句低声话来求你回学校的。我也没有任何真的看轻你的念头。 可是，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就是开不了口跟你说这些！？为什么会有在心疼你的同时、还会有自己委屈到想哭的心理！？ 江明笙，我不会跟你说对不起，可是我是真的想你能回来。 只是，在看到今晚我这么失败的表现后，也许你真的是不会回来了吧。 无意的给了你伤害、但是却没给你抱歉；刻意的给了你低头的苗头、但是却又没给你结果。你是不是会觉得，我是为了以后能再贬低你，而再一次的在戏耍你的呢？ ******************************************** 说不上是失意还是伤心。 也许只是情绪太复杂、而心绪又太凌乱，所以没有分辨的心思了。开学第三天的一大早，小治就是带着这么一种说不分明的感觉、顶着一脸的恍惚出现在了教室里的。 预检铃响起后，拿出寒假里在补课结束、正式开学前的年级底试卷，铺在桌上开始写着答案。 这自己没来得及参加的底考，也是很重要的；各科老师会据这次底考，而对学生们进行中考前还存在的薄弱环节、进行最后的对点补习。所以，即便自己当时没来得及参加考试，在回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各科老师们那领回给自己预留的试卷。 正当小治心不在焉的画着答案时，邻桌女孩子很讶异的一声“咦”，让小治无意识的抬起了头；也是这一抬头，小治就这么跟站在教室门口提着凳子、面有犹豫的江明笙对视上了。 微微的愣怔之时，又听到边上那女孩子正在小声的嘀咕着：“奇怪了。她不是不念书了吗？怎么又来了？” 因着邻桌女生这话、而有一丝不快立马从心底升起来的同时，小治也就这么由着这不快冲动、主宰着自己丢下了手中的笔，起身向门口走去。 “凳子修好了？跟你说弄坏了就坏了，我再带就好，你还非得回家自己修！也不知道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自责的、干嘛非得那么犟呀你。琢磨了一天，现在该都能当木匠了吧！？” 以着调侃的语气对着江明笙大声的说话时，小治也顺手接过江明笙手里的凳子向座位上走去。余光里刚好瞄见教室内已经基本来全的学生、在自己话落后各自摆出的一副了然神色后，小治也轻嘘了口气。 好了，大家只要都不是一脸很诧异的样子，江明笙也就该可以自如点的回来了。 把凳子跟自己现在在坐的对换过后，小治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江明笙站在座位旁还是一脸踌躇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的一把拉下她就摁在凳子上，然后继续埋头写自己的政治试卷去了。只是写的答案，已经没有谨慎的逻辑可言罢了。 余光里看见身旁的江明笙，在静呆了一会儿后，既不跟自己搭话也不看自己的就这么整理起了课桌。 算了。 把头往试卷里埋的更深了点后，小治也把自己的苦笑一并挡在了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算了。江明笙能回来就好了，跟自己如何，总得给彼此一点化解不快的过渡不是！？换成自己，这会儿，也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的、立马就跟自己言笑晏晏的呀。 算了，再等等。 【二十九】 李甲不悔是假话在线阅读 【二十九】 李甲不悔是假话 - 【三十】 十娘沉箱转回家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三十】 十娘沉箱转回家 再等等，等等就会好的。 小治告诉自己不要介意于江明笙那木木的表情，要给点时间让她自己消化那点不舒服。 可是，想的是容易，真等了半天之后，小治就有点坐不住了。 下午第三节课，是政治课。 小治看着自己上午才交上去、此刻已经被红笔批示回来的卷子，有些哭笑不得。政治啊，自己随便考考也都只会扣上几分的一门强项科目呢；可是这次，小治看着试卷上那大大的两个红色数字：89，真的是不知道该对自己做何反映了。 心思能干扰人的神智！继而影响自己的所有言行。 正当小治对着试卷无力总结着原因时，讲台上政治老师的一番话，立马让她本来的沮丧被吓的飞光光了。 “实验班呀，你们这次平均分居然只赢了二班零点五分！难道是因为觉得我这门课对中考影响不重要，所以你们才会这么越来越随意对待的吗！？” 年近不惑、平日里与学生相处时、却还总是一副调皮小子模样的政治老师，突然摆出这么一副愤怒的样子，着实让全班学生有点不适应。可是正当全班人还沉浸在这开朗热情老师、突然转化为河西之狮的震撼里时，又再度被其下一句问话给问蒙了。 “还是说，你们是越来越不喜欢我了，嫌我年老色衰、所以也就爱变驰了？才有的今天、给我考出个这样成绩的结果的！？？” 看着讲台上那一米八的政治老师，左手握着书本掩面、右手翘起兰花指对着全班学生的画面，再配上那一脸幽寂的抱怨话语，着着实实的让台下的小治吓出了一身汗。 抬起左手，握成拳状撑在额头上，小治吸着寒气看看身边其他同学也是一脸被寒到的表情，顿时觉得更冷了。可是等到转脸时，却因为江明笙那笔挺坐立、面无表情的模样，而失去了所有寒乐的心思。 刚刚升起来点的心情，就这么又恢复了低谷状态。 “啪！” 纸张被抖动、而且还是从自己课桌这里发出的声响，拉回了小治自顾自的冥想。抬起头，那刚刚才扮演闺怨女子的政治老师、正抓着自己那张卷子在甩啊甩的呢。 “89--咿呀……” 小治抽着嘴角，看着自己那从教学模式到为人处世、总是搞怪到让学校领导们都头疼的政治老师，在念完自己的分数后拖长的那一声京腔‘咿呀’，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 可是几秒之后，小治才知道、发麻只是小感觉了，更恐怖的还在后头呢。 “孤灯夜下，我独自一人坐船舱 船舱里有我杜十娘，在等着我的郎……” 一个大男人，在幽怨的唱着《杜十娘》的画面，会让人有什么反映？ 小治有点被震晕的看着绕着教室、对着众学生幽幽而歌的老师，心底那一点关于自身的纠结感觉通通都找不见踪影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正当小治为这眼前搞怪的场景和自己糟糕的心理、碰撞后而生出的郁燥感憋闷时，眼前身影一晃，自己那天才老师已经绕完教室一周又出现在她的课桌前了。不过这次，他抓起来‘哗啦啦’抖动着的不是自己的卷子，而是江明笙的。 “忽听窗外，有人叫杜十娘 手扶着窗栏四处望，怎不见我的郎啊……” 小治看着天才老师就这么抓着江明笙的卷子走到教室门口、半侧着身子站定继续高歌，边还配合歌词的做着动作；尤其唱到那句‘不见我的郎’时，还边双手举起卷子在头顶前方做仰视寻找状，边一咏三叹的在那不见郎啊郎的。 在升起捂住耳朵叹息冲动的时候，小治也清楚的看见了那举高的试卷上面、画着的两个大红数字：“91”。 原来你也砸了。 看看身边从老师拿走卷子就一直低着头不做反映的江明笙，小治觉得自己那刚被老师打散掉的一系列情绪又回来了。再看看桌上被老师丢回来的试卷，小治更是有抚额苦笑的冲动了。 年级的前两名却交了这么个考卷出去，也不怪自己老师要这么发飚了。 看看沉默的江明笙，再看看教室门口依旧在那“啊啊”的老师，然后转头再看看身边邻桌的同学皆是一脸欲哭无泪欲笑不能的憋闷表情，撇撇嘴、小治起身打断了天才老师的继续呻吟。 ****************************************** 吾非为苍生计，纯求自救矣。 拿着试卷向讲台上走去，等面向众人站定后，看着台下同学集体好奇的注视，小治只能这么安慰着自己、此刻的行为纯属是为了不受自己那天才老师的魔音轰炸，不得已而为的做法。 转头向左边教室门口看去，对上自家老师那一脸有待释疑的表情，扁扁嘴巴、小治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开口说道： “是我们一时松懈，结果让老师你失望了。我保证，以后我们一定认真学习、再不松怠了。而这次，就让我代表大家来向老师你来忏悔一下吧；虽然改变不了结果，可是好歹也是我们大家保证会改过的心意，还请老师接受。” 什么都是不容易的。 在看到老师点头示意她继续之后，小治转回头来刚好又对上台下那一大片紧紧注视的目光；饶是她见惯了风浪场面，此刻也不禁为自己即将要有的行为而生了两分忐忑出来。 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头就好了。 咬咬牙，右手把自己的试卷“啪”的拍在讲台上，眼一闭小治就开了场： “郎君啊，你是不是饿得慌 如果你饿得慌，对我十娘讲，十娘我给你做面汤…” 翻过讲台上的两本教科书摇晃着，小治把底下有同学没忍住嘭笑出来的声音、直接忽略掉，只管在那自顾自的唱着自己的歌、做着自己的动作。 唉！同学们，不懂的就要问，相信老师是很乐意给你们补课的呀。 唉！江明笙，有啥怀疑的你也来问问我嘛，给江立曜的话并不是说同时真就是我对你的看法态度的呀。 “郎君啊，你是不是冻得慌 你要是冻得慌，对我十娘讲，十娘我给你做衣裳…” 举起这次考试的各班名次表晃悠着，小治自己都让那上面看到的自个儿班级的分数给冻住了。 唉！同学们，猛虎吃人咱老师可不吃人，怕谁也因为自己的不足而去怕老师啊；这样怎么能进步呢？！ 唉！江明笙，就算我那晚的话是冻到你了，可你也别从此就当我是洪水猛兽嘛，冰雪天逢春还能融化呢，我们努力一下、也是可以打破僵持的吧？！ “郎君啊，你是不是闷得慌 你要是闷得慌，对我十娘讲，十娘我为你解忧伤…” 随手抓过最靠近讲台的那位同学桌上的透明胶带，把老师写满的两张纸贴到了黑板上；那上面尽是老师针对这次考试存在的薄弱环节而罗列分明的意见。 唉！同学们，看看咱老师的良苦费心，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奋发向上呢？ 唉！江明笙，看在我连这张小脸都不要的份上，你可不可以直白的对我说出你的不满、你受到的心伤呢？ “郎君啊，你是不是想爹娘 你要是想爹娘，对我十娘讲，十娘我跟你回家乡啊…” 举起自己的试卷，跟上面那刺眼的分数无奈的对视着。小治实在是憋的慌。 唉！同学们，回忆以前，哪次咱班的分数不是遥遥领先、把别的班压的死死的，可这次不止我、居然你们也都退步了！你们是不是也开始怀念起了集体创高分、意气奋发时的样子了？！那么，努力吧，相信咱老师也是会一起帮助我们的。 唉！江明笙，虽然咱们语言交流一直不多，可是沉默相对的那种安心默契却也两年了呢。我很怀念那时的感觉，你呢、是不是也还会有留恋？ “郎君啊，你是不是困得慌 你要是困得慌，对我十娘讲，十娘我扶你上竹床…” 把所有的讲义教案、还有几本老师为配合教程而特地寻来的课外书叠放在一起。想想自己的落后、看看老师失望的样子，小治都有为老师这份职业而放声大叹的冲动了。 唉！同学们，你们若是再不长进，回头老师就该回家卖白薯了，那时去哪再寻来脾这么活泼这般合你们胃口的老师来啊！？ 唉！江明笙，好歹我也这么努力的想消除你对于自己考试失利的不愉快了，你好歹也给我个反映嘛；哪怕嗤声也好过无动于衷呀。你若再这样，我那点可怜的勇气用完后，怕也得郁闷的回家卖白薯去了呢。 “十娘呀杜十娘，手捧着百宝箱 纵身投进滚滚长江，再也不见我的郎啊…” 唱完最后一句，小治把自己的卷子揉成团塞进校服的口袋里，拖着尾音也一咏三叹的向自己座位上走去。 同学们呐，李甲是见了真金白银、真情决绝后才真的知道后悔，可是也只能且悔且叹、涕泪涟涟的对着长江水去哭诉他的真实心情了。咱们可别学他，趁着还有大把的时间在手，都好好努力才是正经啊！ 明笙明笙江明笙，我能给的努力勇气方式、也只是这样了，如果你还是感觉不到我的诚意、不肯原谅我的那点悔意，那么，心理的再不相见、怕就是我们的结局了吧！？ 【三十】 十娘沉箱转回家在线阅读 【三十】 十娘沉箱转回家 - 【三十一】 放歌一曲成绝响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三十一】 放歌一曲成绝响 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一个爱搞怪的老师了呢？ 小治真的觉得自己太有叹气的必要了。如果不是他私下里太爱《杜十娘》了，以至于弄到高兴了也唱、伤心了更要高歌其的地步，自己有必要为了平息他的怨念、而也只能唱这么一首幽怨至极的歌、来配合他的发泄么？！ 抓抓眉毛，撇一眼江明笙那张依旧四平八稳没有任何情绪的脸，小治的心情就更是低落了。 江明笙，你倒是给点反映啊！ 想想刚刚若不是看不过老师拿着江明笙的卷子在门口那大发怨气的行为，而自己也有讨明笙开颜、想借什么来做滑板跟她赔礼的心思在里面，又怎会干出这丢尽自己形象的举止来？！ 可是看看此刻江明笙的木然表情，小治知道，自己的这番举止除了娱乐了所有不相干的人之外，压就没能打动最想娱乐之人的半点心思。 这真是最沮丧的结果了。 带着一点沮丧一点憋闷难受的心理、瘫坐回座位上后，对于传入耳中的身旁身后同学那些低低的闷笑声，小治还能因为没有心思去管、而置之不理。可是对于教室外面随后而起的多人哄笑声，小治就不能再做到充耳不闻了。 竖起耳朵分清楚声音的来源后，小治面无表情的起身走到门口。 绕过依旧杵在教室门口、只是此刻脸上已经没有半点怒气踪影的政治老师，站到走廊上去，左右扫了一眼，小治看到的就是自己教室的前后门那里、正团聚着两大堆人。 眯了眯眼，看看站在那两堆人中间的左右两个班的老师，小治真想磨利了牙齿，然后咬什么东西两口、好来发泄一下自己此刻心理的憋燥。 一拨闲人！ 压不下去的郁闷、只能转化为这么一句谁也听不见的小牢骚，从自己嘴巴里吐出来。 对着两边的人群点了两个头，小治让自己一派自若的转身走回教室内；只是在路过自己老师身边的时候，没忍住的跟也是一脸笑吟吟的他狠瞪了两下眼。 好了，这会儿这个爱搞怪的祖宗老师自己倒是搞定了，可是也不用赢得这么一大片人的同时知晓吧！何况，自己本意最想讨好的人，到现在还一句话都没吭呢。 这都什么乌龙事啊？！ 正当小治带着满腹的憋闷回到座位后，政治老师好似为了安慰一般、也跟两边班级的老师们打了招呼，待两位老师领着前后门的人群散去后，政治老师也正经着一张脸回到讲台上做考试总结了。 “。。。看在你们认错态度意识还不错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但是下次你们个别人要是不给我把自己的分数拉回正常水平，别说一首《杜十娘》了，就是在全校师生前唱一百首《窦娥冤》、也别想我会就这么放过你！” 坐在台下，瞪着那个台上虽然一脸严肃但跟自己对视时、却是满眼笑意的老师，再加上身边其他同学发出的低低闷笑声，小治实在不知道自己除了用力的瞪视之外、还能用什么反映来面对此刻的情况。 转首看看身边依旧木着一张脸的江明笙，心是彻底的就那么凉下来了。 如果这样，也依旧讨不得你半点欢，那么，是不是说、你是真的不想理我了？！ 只是江明笙，为什么你连吭都不能吭一声？我也不是那么不知进退的人的，只要你稍微表现点意思出来，我会一早的就离你远远的；而不是如现在这样，非得弄到我在那么多人前出丑了，才知道自己早已被你摒弃的远到碰都没法碰的距离外了。 江明笙，你说，如今这尴尬的场面，就该算是你对我的惩罚了么？还是我自己纯粹的自作自受？！？ ********************************* 做风云人物、小治倒是有经验的很，可是从来没有哪一次、是以这种方式把风云演绎着的。 不过第三节课后那二十分钟的大课间、外加底下两堂课的功夫，小治放歌平息任课老师因考试失利而起的怒火事件，就已经在整个初三年级组里传开了。 五点半散学铃声响起后，小治干脆不急着回家，而是窝坐在座位上、摆了个舒服的慵懒姿态，大方的放任着外班的那些同学，找着各种理由、只为来自己班级认一下自己的举动。 看吧看吧。你们就都大方点的来看吧。不就一张脸么，谁还怕你们看了？！又不会掉一块。 腹内狠狠的咬着牙、面上无谓的淡笑着。小治就这么看着其他十五个班的人一拨拨的来到自己班级里转悠了一圈、然后再这么荡悠着出去了。 左手腕上的手表指针飘到六点时，整层楼也终于清净下来了。 把头埋进左胳膊里趴在桌面上、右手紧握成拳在桌面上闷闷的擂了几下。等感觉自己已经能平静下来了，小治起身、背起早已收拾好的书包，锁上门慢悠悠的向车库走去。 暮冬的天，即便是没有遮掩的大路上，也早已黑的看不清三米外的人影了。更何况暗黑的车库里呢？！ 所以直到小治搓着冰冷的双手，在黑暗里索着找到自己的停车位时，才看见自己的车后座上坐了一个人。 面上只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旋即又转化为了一片宁和而且相信在这黑漆漆的车库里，即便两人间相隔不足半米的距离，对面的人也是看不分明自己的表情的。 所以，小治自若的掏出兜里的钥匙，绕过那个依旧稳坐着的人影去开了车锁，把包扔进车前的篓子里。等到想扶起车走人时，却因为那依旧稳坐在车后面之人的阻力、而前进不得。 “江明笙，你究竟想怎样？” 扶着车头不转身的、问出自己的疑惑。小治不知道这个人又是怎么了。在教室里不理自己，却又跑这来堵着自己。难道是觉得自己下午那样还远远不能解她的气，所以才要来这儿等着自己来、好再发泄一通！？ 可是等了一会儿，回答没有等到，倒是等到了一只手从身后上了自己的脑袋上、并且还揉了两下；然后手里握着的车把手，也被人夺走了。 “走吧。你该回家了。” 江明笙最后那简单的话，如夜晚的凉风一般、就这么轻轻飘过来了。只是这清凉安静的话、却没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反倒是“嗤”的一声、把小治心理那已经堆了几天的、都能闷死人的棉絮堆给一下子点燃了。 “江明笙，你什么意思？下午还无视我，这会你又这样！干吗？看我让整个年级的人笑话了、你才心软的决定大方点不跟我计较了是吗？” 梗着脖子把自己的不满、对着身前的人尽情的发泄着。小治不想再去分析自己心理刚刚猛生的委屈、到底是因何而起的了，她只知道、自己难受了。 江明笙刚刚那简单的话语惹起的效果，比之前十六个班的人一起来看她笑话的场景还让她来的抑郁。所以，她就这么由着自己发泄出来了。 “不是。” 江明笙低低的叹息在几分钟后、才在黝黑的车库里响起来。“只是，你也得给我时间来转过那牛角吧。” 叹息的话，也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小治就听到江明笙低低的笑声在自己身前扬了起来。 “何况，我好歹还比你大四岁呢，气怎么能比你小！加之你又把赔礼的方式弄的那么特别，我就是想跟你生气也气不下去了啊。” 这就算和好了！？能让这个倔强的人、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好多求的了。 所以也该高兴了吧！？自己心心念念祈祷的事，终于得到愿望内的结果了，是怎么也值得开心的。狂喜即便不至于，可欣喜绝对是要有的啊；可是为什么此刻自己的心理却有点酸楚的感觉呢？ 好像人吃力的跑完了一千五百米后、还能因为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因为知道自己终于完成目标、所以哪怕已是身在倦怠状态之下仍会感到欣慰满足。 可若是勉力自己拼却所有的、跑完了本不能及的八千米，那么即便过了终点线、也是不会有任何开心的成就感的，有的就只会是疲倦、和勉力之后到达巅峰却觉得无意义而起的酸楚感。 小治觉得自己此刻就有点类似这样的感觉。可是江明笙回来了不是吗？！那么，先把想的丢一边去吧。倦怠了的心理、等长跑后多休息恢复体能的话，总是可以消除的；至于酸楚，以后处好了，总能以乐盖苦的吧。 真是的。估计就没见过有人是跟自己一样、连想交个朋友都这么难的。 扁扁嘴巴、咽下喉咙里的那一点点不舒服，小治随口接过江明笙的话头胡扯了起来： “什么你比我大！年龄只会让人多吃饭、肚子多长大一些，可不是说气胆就也会随着变的宽大起来！” “你看你姑姑我、就绝对比你大方！你都气了我那么多回，哪次不是我自己想通了又回头来搭理你的！所以真要总结气量的大孝与人自身关系的挂钩问题，我觉得辈分比你这年龄、要靠谱多了呢。” 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所以才胡乱打的岔；如果真要让江明笙叫她一声“姑姑”，小治觉得自己一定会浑身寒毛都直立起来的；所以，刚刚这席话、真的也就只是调侃调侃而已了。 只是，江明笙的反映、又一次大大出乎小治的意料外了。 “江小治，你记住你永远不会是我姑姑！你也永远别做我姑姑！” 这是她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江明笙第一次这么叫她的名字；还是以这般严肃正经的口吻叫出来的。只为了自己自称的那句“你姑姑我”！ 看着对面江明笙此刻即便在黑夜里、也显得晶亮吓人的双眼，随着话的尾音落下、小治也就这么愣在那儿了。 【三十一】 放歌一曲成绝响在线阅读 【三十一】 放歌一曲成绝响 - 【三十二】 叱喝下声把恼咂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三十二】 叱喝下声把恼咂 不要是姑姑；做朋友、关系却又总是显得太危险。 江明笙，那你、究竟又把我当什么了呢？ 时间距江明笙跟自己恢复邦交、送自己回家的那晚，已经又过去了几天。可是这个对于她们身份定位的疑问，却成了时不时要冒上小治思维里的、一个不得解的缠结。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不做姑姑也就罢了，反正我也没想要你那个已经远到五代外的姑姑身份；可你若是想做朋友，为什么又总是在亲近里还夹着排斥？！ 有时看着江明笙忙碌的身影，小治总是会愣上那么一小刻的神。可是这种情况，也只是在那几天的时间里出现过而已。一个礼拜后的她，就再没有时间来想这些了。 因为江氏一族在市政工程里接下的单子，已经全面拉开架势开弓上马了；其中需要她出面梳理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关节门道，足够让小治忙到翻天的地步了。 在这些现实的、能榨干人全部心思的琐事跟前，小治心理有关江明笙的那点疑惑、也就自然的被压了下去。 ************************************* 忙吧忙吧，我是能干的陀螺。大任至如斯，我该满足。 被一堆人整天追着、赶去东跑去西的忙碌到烦躁时，小治就总是这样安慰着自己那倦腻了的心理；免得自己在这最不该倒下的时刻，因为负面情绪的快速猛增而真的做出什么顺自己的意、但却会让人挑刺的举动来。 可是事不能让人挑刺，人却可以。 当小治为了事务而在三月的某个黄昏晚上、于族内一位家主叔叔的正门口，刚从江明笙的车后面跳下来、就看见一脸错愕里还添了愤怒的江立曜时，小治算是知道了、自己跟这个人若不是前世有仇、就一定是今生有怨。 不就是我跟江明笙又和好、她又开始恢复过往整日接送我的状态么。这也犯着你的忌讳啦？！ 扶着额头目送送自己过来的江明笙、那头也不回远去的身影，再看看边上正对着自己呈一脸咬牙状的江立曜，因为连续忙碌快失去所有耐心的小治，脾气就这么‘蹭蹭蹭’的一下子爬上了头。 “你又怎么骗明笙了？” 本来，在小治勉力压下不耐扭过头正准备进门、却又让人拖住胳膊时，她就已经够不爽的了；等再听到这句质问的话后，小治的脾气彻底被拱到了一个顶点。 “江立曜，你说话最好给我注意点分寸！没据的话，你最好给我想想清楚再吐出口！咱俩可没好到你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后，转头我还能丁点都不跟你计较的地步！” 即便怒火已经到了临界点了，可是顾及她们此刻正站在别人家门口的这个事实，所以小治只能奋力压着自己、这么不痛不痒的呵斥着那个一碰上江明笙的事、就不知轻重进退的人。 “什么没据！那晚你话说的那么绝情，把明笙那种为了学习机会而连骄傲都可以放弃的人都激回了家，可现在她又开始对你跟前跟后了，不是你又哄骗她什么了、她怎么可能这样？！” 小治看着此刻脸红脖子的江立曜，面上那活脱脱一副捉奸在床的笃定愤慨样，所有的耐教养也随之“啪”的一声、宣告跟自己的暂别。 “我没必要跟你解释什么，这会儿我也没力再搭理你。可是江立曜，你再敢拿江明笙的什么事来跟我这副模样，你看我到底会不会整死你！” “还有劝告你一句：别他丫的看谁跟她走近一点你就胡乱吃味。在你没本事给她安稳之前，她自己过的好、有朋友有正常人的样子，难道还成了罪过了？你这算什么关心人的心理？！都变态了你！” “最后，瞪大你的眼睛给我再牢记一点：我是女的！江明笙也是！你要再敢犯这浑，我管背后到底有多少人在挺你，你一样给我等着死个透彻吧！” 畅快淋漓的骂人，是小治一直没有过的感受；等尝试了才知道，原来感觉是这么好的！心理这一阵子因为琐事而起的烦躁，也在这通骂里宣泄出去了不少。 情绪得到发泄，那么好继续去做正经事了。整整衣襟，不再去管一脸憋郁的江立曜，小治自顾自的挺直腰杆进门去找叔叔商谈正事了。 ************************************** “管你乐不乐意、又有多不想见我，可该得做的该得见的，你可别给我出纰漏！你若能自己全盘搞定，你看我还会不会出现！” 这话是小治跟江立曜一道从那位叔叔家里出来后，立刻就训出口的话。原因只因为，江立曜刚刚在人家家里面、一直没能管住自己的挂拉着个脸。 小治知道，江立曜之所以会表现的那样，除了有他自己的结在之外，也有自己前面在大门外刺激他的原因存在的。 可是那又怎样？！ 她们都不是简单的可以顺着自己的心理肆意而为、继而罔顾全局的人。私下里她们还可以因为自己的不喜欢、而避开那些不想见的人事；可当有商事公要必须扯到一块儿去的时候，那么纵使有再多的不乐意，也只能压下自己的情绪去面对了。 所以看着江立曜在叔叔家失仪的样子，当人面、小治还能让自己无视过去、免得生气，可等转到人后了，小治就不再管束自己的直接的开火了。 这个人，是爸爸他们期望的、以后要把江家这个大摊子整合起来的人呐！怎么可以这样轻易的就被人事影响到？！ “也许，是我错了。” 良久之后，江立曜轻声呢喃的话传过来时，小治还有点不确定自己的听觉。这个人、每次只要他出错是跟江明笙有关的时候，他可从来都是自己越说、他越恼的样子呢啊，怎么今次就突然开窍了！？ 这边小治正琢磨着呢，那边江立曜接下来的话，就更打破她以往的认知了。 “也许，我是真的不该那么太较真、她那些每一丝跟我无关的改变。可是，那种思而不得、室愈远的感觉，你能明白吗？” 小治看着那个即便是在路灯微弱光晕之下、也依旧显着清朗气容的大男生，就那么抬起他自己的左手盖住脑门、然后喃喃出最后一句话来：“我努力了那么久，以为终于可以得到更多了，可怎么反却跟她越来越远了呢？” ************************************ 仰起下巴眯起眼，看着斜上方的那盏晕黄的路灯，小治心下也有些郁郁的感觉冒出头来了。 真的是没有跟谁这样讨论过这些东西呢。欢情、薄爱、喜欢、憎恼，这些东西离她好像一直很远、却又很近的样子呢；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是她不想去触及的东西。 想想江明笙，也不过比自己大四岁而已，却已经在这里面缠绕很久了吗？ 摇摇头，小治约束着自己不要再想下去。毕竟那个人早年就说过，有关她跟江立曜的事，如果想让自己知道、她会亲口告诉自己的。可是江立曜呢？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可以对自己变了风向、甚至还谈这些禁忌类的话题了呢！？ 看着身边依旧拿手掌盖住整个额头、独自神伤的江立曜，小治觉得这人该不是在做戏。那么难道以前他找自己的碴，只是因为刚刚他说的、对于其跟江明笙之间那种‘室愈远’而生出的燥郁心理、而自己只是很倒霉的成了那个转移他失落心理的一个载体了么！？ 算了，真是越追究越复杂了。 “江立曜，我还小，你说的这些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所以你别再跟我说了。” 叹口气，小治也不再看江立曜的自顾自找了个墙边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对着仍旧站立如柱的江立曜背影又叹了叹气： “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样我管不了。不过我劝你一句：你想着的尽善尽美、未必也就是别人想要的。你做什么、想给什么，也得多问问人家的意见不是？！多说说，多沟通，然后再给予，这样总好过你这样一厢情愿的给了、然后在不得之后又憋气来的好吧！” 真是要人命啊。 其实这些东西、又有自己什么事呢？偏偏自己还得在这充当一下劝慰者的角色身份。对象还是那个在基本情况下、除了反咬自己就没干过其他好事的江立曜！ 真是面团和米粉打架，打着打着、也就都搁一锅搅着了。 正当小治默坐地上独自叹息、而江立曜在自己话落后也相对着沉默时，一阵自行车铃铛的清脆响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静默。 拍拍屁股、小治起身走到江立曜身边站定，看着面前大路上、那在黑暗里也逐渐显出分明的车影、和其上的人影。 那是江明笙来接自己了。 即使还看不清脸，小治也能凭那感觉知道这个事实了。而她相信，江立曜也定是跟自己一样、清楚的认出来人了。 “我走了。” 只是对着那渐趋靠近的车影看了几秒而已，江立曜就低声的开口了。闻言后，小治转过脸来挑眉看着这个、以往只要她一跟江明笙在一起就总是恨不得也粘在她们身边的人，开始真的有点相信、这人以往寻自己的不自在，那都是拿自己来做出气对象的想法了。 “我不知道以后我们会不会成为爸爸们希望的那样、真的亲到如手臂的兄妹。可是，就目前来说，我是没有再跟你起干戈的心思了。那我们就先这样吧，即便不能亲昵做兄妹、可也别再相互痛踩了吧。” “还有，你记着要好好待明笙。” 低头咀嚼着江立曜临走前丢下的这最后一句话，小治又想起不久前缠绕自己的那个问题了。 江明笙，你们之间怎么回事，怕是你再不肯说、也有人要主动找我说了呢。到那时，我们之间是不是又会有不开心了？ 而江立曜。 小治磨牙感到一阵的无奈。 什么叫好好待？！难道还叫我存了刻意的心思去对待江明笙么！？那可就真是够扯了！若不是贪着跟江明笙之间、那不必存他念的相处模式，自己又何必一次次吃冷瘪了还不肯放开手呢？！ 也学江立曜那样、刚把手举起盖在脑门上，可还没来得及再想其他的，小治就听到一声轻微的刹车声在自己跟前响起了。 随着而来的，还有一只上自己脑袋、并且还老神在在揉了自己两把的手。然后，就是江明笙那极好分辨的带笑的清亮声音、在路灯下轻轻扩散开来了： “哎，小孩，我来领你回家了。” 【三十二】 叱喝下声把恼咂在线阅读 【三十二】 叱喝下声把恼咂 - 【三十三】 烦忧不是谁专有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三十三】 烦忧不是谁专有 江立曜肯主动合作了，对小治来说，其实也算不上是帮了什么大忙；毕竟，碍于众多因素的限制，江立曜前面惹起的乱、也只他一门势力而已，自己自信还能应付。无非、也就是多了些烦恼而已。 可是这下他肯诚心合作了，小治也不能不承认、这倒确实是省了自己好多的心思；不用再在日夜忙碌之余、还得分一份心来计算这个人会因私费公到什么程度，然后时刻预防着、提防着。 所以，在下面因为合族的商事、而越来越费心力的时候，小治都忍不住庆幸于江立曜的改变态度。不然整天弄一个人在你后面、端着尖刀的等着你，怕是任谁也不会舒服到哪儿去的。 江立曜，你总算是做对一件合我意的事了。 全心计量合族未来出路时，小治在疲累之余还常会这么感慨着。而德渝门在江立曜变了立场不再扭捏于自己给的方便、而是大方大胆的走下去后，整个门的状态也立马发生改变了。 昔日合族家门实力第一的底子、也以丝毫不输旧日光彩的形象，重新在人前抬起了头。 小治想着，江立曜现在对自己，起码该是无怨了吧。毕竟他的一切心结，其实真的是跟自己无关的。 可是，没多久后，小治自己都开始怀疑，哪怕江立曜真的曾经放下过跟自己的怨念，那么现在、怕是也要再次怨恨自己了呢。 而事情的一切起因，只是因为同年的五月开始，小治正式跟江明笙过起了外人眼里的食同桌、卧同寝的日子了。 ************************************* 说出去谁会相信，她这个虽仍是少年、可手中权势已经足够横压一方的江家主事，居然有在自己权势覆盖的地盘上、发生因为饥饿而晕倒的事情来？！ 真是讽刺啊。 这是在医院里醒来的小治，睁开眼后第一个反映出的念头。想她每日手里经过的钱财米粮，养个百来户都是不需要做计较的事，可自己却因为没有米粮下肚而在刚下了和谈桌后、就晕倒在了人家的院墙外。 这绝对是最离谱的事了！ 抬手想揉揉疲乏的双眼时，却又因为轻微的刺痛而停下了动作。正当小治嗤着冷气转过头想看看传来痛感的左手时，先印入眼睑的、倒是另一个人安静注视的双眼。 貌似在她们两个平和相待的时候，江明笙老会有这种目光看着自己的。 扁扁嘴巴，在两人安静对视一分钟后，小治认命般的再次先开了口：“姑娘，小的我眼拙心不灵，实在是看不懂你这俩水汪汪的大眼睛、到底在说些你的啥心思呢，只知道她们很好看而已。” “你啊！” 江明笙没忍住的轻笑声在屋内扩散着，总算是打破了小治刚醒来时那种有些诡异的感觉了。舒口气吐吐舌，正当小治以为风雨云开始飘远、而眯眼也轻笑时，江明笙那不知啥时养成自己脑袋的习惯又犯了。 然后就在小治感受着江明笙那只右手、在自己头顶轻轻揉着的时候，也清晰的听见了江明笙以那难得硬气的口吻、问出了自己一心想要躲避的问题： “医生说，你是饿的发晕了。可是，你怎么会。。。你好歹也是一门之主，衣食无忧是最起码的吧？！怎么会有这种事？” 抬起还能自由活动的右手盖在脸上，即便不能全部盖住自己的表情，可倒也能遮挡了个七七八八；而小治，就把自己的叹息泄露在了这遮挡住的七八分面容里。 江明笙，这种事，你要我怎么解释、你才能信呢？估计不只是你，凡是认识我的人，应该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对这结果不讶异的吧！？ ********************************************** 明明也才一年半不到的功夫而已，可是回想起来，从跟江立曜阂墙那天起、到如今的四百多个日夜，竟好像走了四年多的日子一样漫长。 这一年多，前一年的时间拿来忙着拓展、在跟江立曜争斗后自己门内的生意网络了；而这半年，又忙着帮各门发展业务。林林种种的整合下来，这压力转换成的体能力需求，即便是个成人、也要好好补补才能扛住了。 可是她又要怎么补？！ 当初爸爸说自己一个小孩子独自开伙有些困难，所以自己的伙食一直都是在门内各个叔伯们家轮流着代打理的。 可是，可是啊可是。。。 要说叔伯们，对她也无甚不好的。 如果她单纯的只是她、他们兄弟的一个女儿，小治相信叔伯们也必定是会在爸爸不在的时候看顾好自己的。可是当自己的身份变成了可以自如主导他们家庭经济的人时，那些属于亲情的关怀里、很大程度上，已经是没法再单纯如旧的了。 而在这一年多里，小治对于本门的业务、除了在不需要花费门内人力资源的投资项目上大下了大功夫，对于需要掺和到门内人事的作坊公司，也在大力拓展整合中。 也正因为这样，门下的叔伯们因为各自的利益被刮或是其他原因而都微微起了异声，可是在正经场合他们也反驳不得自己那些无漏洞可挑的决定，所以，倒也一直没有什么不同的声音真的传出来。毕竟，他们各家的情况在自己接手主导后，确实保持了一直在向前发展的大好趋势。 只是在发生范姜事件、而小治又刚好看到了范姜妈妈有所偏颇的表现后，就动了整合一下自己门内作坊人事的念头，力求在最大程度内让门内的人事管理都上一个正规轨道。 小治想的是，门内的公司在注册起初，因为自己就已经按照正规大公司的模型在立规矩了，所以现在发展起来，是越来越顺手；而门内的作坊以后早晚也是要扩大化的，那么不如在正规形态化之前、就把那些陈年诟病给除掉。 这样，矛盾也就出来了。 尤其在年后帮各门一起谋未来时，小治在看过别家类似自己门下的零散模型、又预估过他们的发展后，反观自己门内这两个作业形式相近、但其实却在创意和生产上各有所长的作坊时，为以后能一直保持领先不落市场大潮的发展计，于是动了把两个作坊并成一个小工厂、弄成大规模化流水线生产的念头；然后等也真的这么实行时，门内人家表示抗议的小动作、也就冒出头来了。 想最初那德清老祖宗，也只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嫁出去了自不用管家产的事，可是儿子们要怎么分家产还是要好好斟酌的，毕竟因为利益而弄的兄弟阂墙的未来场面，是老祖宗绝对不想看到的。 就这样，门内的两个作坊也就应运而生了。自己本来就专营那一种生意，让老祖宗再去为儿子们专门拓展一门新的生意，在人事都有限制的条件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那么为着儿子们都能得到平衡，老祖宗只好花心思将一家生意分做模型设计和督导生产两块，然后两兄弟各领一方域，互相帮助、彼此配合。 祖宗的初衷是好的。可惜这么多辈人传下来，实际的做法早就偏离他的初衷了。现在两个作坊是各管各的发展，偏还因为他们自身那统一的源在那，所以两个坊间还常会闹出内部夺单的事情来。 可是内部争斗好歹也是两个坊间的事，背后都是几户人家抱成团的在扛着；现在这么一整合之后，他们感觉可就完全是另一个味道了，那种再没有属于自个儿的私属物品的感觉、让每个人都有被侵占了财产的感觉。所以，一时间门内人人都不自在。 小治的麻烦也就是这么跟着来的。 【三十三】 烦忧不是谁专有在线阅读 【三十三】 烦忧不是谁专有 - 【三十四】 离奇结出无意果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三十四】 离奇结出无意果 人人都知道未来是美好的。 在看过门内的建筑公司由最初的窜村走户辛苦无比、到今日的日渐红火闲散舒适后，门内人家倒也相信顺着小治这么整的话，未来她们门的作坊也必能成为如建筑公司那样、似模有样的大生产公司。 所以，在最初几日的抗议过后，倒也全顺着小治的意思去把两作坊合并了。而对于后期人员的管理劳作分配上出现的矛盾，大家也很默契的没有在明面上闹过一次。 只是，小治从整合之日起，就再没吃过一顿安生饭了。 今天轮到去这家叔叔家吃饭了，那么婶婶想在新作坊里有些什么作为，会在小治进食正欢的时候，在饭桌上就笑眯眯的跟她以玩笑口吻说出来。 明天跑到那家去了，那位婶婶对其他人有什么看法、希望小治怎么治人时，也喜欢在饭桌上把意见说出来。 而在明面上，她们却又个个都是一副遵从家主安排的样子，没有半点不顺。 几次三番的折腾下来，小治深刻理解了古代那些君王为什么老是败在枕边风之下了。天天这么被人在呱嘈着，再大的定力也敌不过自己的不耐烦啊。 除此外，小治也深刻理解了为什么在外拼闯的人，都说想有个好内助了。 就好像她有时出去进行家主们之间的团聚议事时，听谁谁说这个哥哥那个叔伯好福气，嫂子还是婶子的把家打理的条理有适，真是最大的福气啊之类的话时，那刻小治就会希望自己家里能有一个人在就好了，哪怕那个人多么的不喜欢她或者犯冲，但是只要能一日三餐把她的胃给喂饱了、让她不必再去别人家的餐桌上接受类似恩赏交换的饭食，也就足够了。 可是想，也就只能是想想而已。自己那个常年无人冰冷的家里、又怎么可能真的有人因为自己而留下来呢！？ 而在连续经历了多户人家的饭桌提议轰炸后，怒极却没处发的小治,开始不肯再去任何人家吃饭了。甚至提到饭桌小治都开始有反感的感觉了，是以她宁愿饿着、也不想再尝试那样让人倒胃的经历。 只是老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饿一两顿还行，总是不吃饭怎么能行呢？！所以在家门内觅食无果后，小治只得去收罗外面的饭馆了。可是才去了三次饭馆、还都是不同的地方，偏每次都闹出一出事后，小治算是彻底没地方去吃饭了。 第一次中午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饭店去时，吃时小治还是很舒服的，虽然饭菜味道不咋样，可起码没有人在自己耳边唠叨了。 可是第二天一早五点钟不到，该管自己那个月饭食的婶婶，就拉着另一个家门的婶婶来敲开了自己的房门。原来，那个别家门户的婶婶刚好看见了自己昨日去饭店吃饭的事，回来后跟人八卦时就顺便嚼开了。结果人传人的、等传回自己婶婶耳朵里时就变成了一出“恶婶求利益不成、改以饭食虐待家主”的话剧来了。 所以婶婶在听闻之后，憋不住的也不管时间段的、去揪起那传话源头之人就来找自己讨说法了。 第二次是两天后扛不住饿的小治，再次在中午去了另一家小饭店。同样的进食过程还是不让人闹心的，可等她吃完饭去厨房找人付账时却听到有人在讲话：“看来德清门这小家主确实受虐待了，可怜一娃娃连个条适饭都没得吃。。。” 门外的小治一口气憋在那，本来要敲门的手也敲不下去了。只得转回大堂去等主人出来，而在这等候的间隙，小治无意的瞄到墙上方挂着的营业执照时，真是恨不得有个时光机、好方便她回去消除自己来过这家小店的痕迹。 那家店主也姓江。隶属德淋门家人。 第三次就更离谱了。在小治连吃了几天水果后又憋不住饿的时候，再次去了一家饭店。 如果说前两次小治因为最后惹出的结果而郁闷无比时，可起码也是吃饱肚皮后才发生的事了。可是这次，她才坐下来，就看到有人在自己这桌也坐了下来。随意的抬头瞄过来人后，小治就只剩一个念头在叫嚣了：难道她要成为这个时代、在各项物质条件都充足的情况下却活生生饿死的范例！？ 那个坐小治桌旁、黑着一张脸的人，是她的三叔。 花费了一堆口水才打消了门内的叔伯婶娘们的愤慨和疑惑，让他们相信了自己真的是太忙了、才总是在路上随便对付下饭食的，不是刻意的跟他们不顺眼。然后以再也不去饭店的行为告诉外面看热闹的人们，自己有饭吃、没受虐。 无视自己日日叫嚣的肚皮肠胃，捺下不喜欢和厌恶的心理好皮好脸的在人前溜达，小治好赖是让人相信了她的无事。 只是别人相信了也就相信了，自己的肠胃自己又要怎么才能让它们相信、即便是不进食它们也是不会饿死的呢？！ 无奈之下，小治只好去商店里拖回大堆她以往从不碰触的零食放在家里，以做对自己那副小肠胃闹腾欢畅时的安慰。可是等隔天晚上，小治打开院门看见提着两大包零食的婶婶、并在其后两天时间内陆续接待完其他相关的不相关的十几位婶婶时，小治对本就不感兴趣的零食也彻底失去了最后的好感。 你们能不能、不要在前面刚说完体贴我在外面忙碌可能吃不饱、所以送点零食来给我备着的关怀话语之后，立马就告诉我你们现在有哪些是不顺心不如意、希望我怎么解决的！？！ 如果连关怀都要掺了那么多其他的，那么请你们还是对我冷点吧。 就这样，有半年的时间，小治再没碰过米饭。或者说是热乎出锅的的所有食物。 跟门内的叔伯们说为了节省时间、所以为商事赶到哪家就直接去哪家吃了；对门外的人说回去吃。然后等晚上回来时去婶婶们代为照料的自家菜地里，摘了茄子黄瓜番茄金针花朵、间或换了其他买来的水果，就那么直接生吃。豆角菇类的没法直接吃，就找铁丝把它们窜起来弄成一个圆圈，然后挂在电水壶上、借着水壶烧水的热量就这么烤热了、有时多烤两次还能烤熟上那么两三分的吃下去。 其实小治倒是想过拿电饭锅煮点米饭吃吃来着的，毕竟整天的生冷蔬果就是只兔子也要腻的啊。可是这最简单的愿望也只能是个奢想。 因为自己怕火，也因为整天在外代饭的缘故，而米放时间长了也会生米虫，所以小治家里连颗米都没有。而电饭锅，在自己常年不用它后，也早被婶婶们拿去作坊里用着了。 为防去买个新锅子再被人说出什么闲话来，小治觉得自己还是老实点的啃生蔬果吧。 起码这样，总不会再有什么倒人胃的流言传出来了吧？！ ***************************************** 活人还能真被憋死不成？！ 不管脸色是否真的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变成了颗黄花菜的颜色，可是起码自己这生存力还是不错的吧。有时深夜里在因忙碌而感到饥饿、偏又只能抱着生茄子在那猛啃的小治，会在替自己感觉到委屈时这么安慰着自己。 你说换任何一个整日需米粮才能果腹的人，她能连着半年不碰米粮么。可是她却硬是撑到现在了，这该是多值得骄傲的生存毅力啊！尤其是如她这样、每天还得比常人消耗更多脑力力的人呢。 可是，这话能跟江明笙说么？ 从指缝里偷偷看着在自己沉默反思原因开始、就慢慢绷起一张脸的江明笙，小治觉得要想让江明笙来说点什么奖励一下自己的生存能力、该是没希望的吧；别再反打自己就不错了。 那么，江明笙，你还是别让我说了吧。毕竟这么一大坨事造成的今日这个直接晕倒的后果、也不是我想要的啊。 拿下右手，扁起嘴巴、再眨巴着眼直盯盯的看着江明笙，直到把她看的不自在了，小治才笑嘻嘻的开了口： “那，我家没人做饭嘛，自然就想不起来吃饭啦，然后饿着饿着的，就饿过头了嘛，然后就直接晕了嘛。” “你！” 江明笙那瞬间瞪大的双眼，让小治没忍住的往被子里缩了缩。然后又在缩了过后呸自己：没出息！本来就没做错事，心虚个什么嘛！ “那，要不以后，中午你跟我回家吃饭吧。只是，我家条件你也看到了，差的很，怕你不习惯。” 沉默半晌后，江明笙却没有再问小治担心的那些话题。反倒是扭着衣角、一脸不甚自在的说出这么个小治意料外的提议来。 “哎呀，有现成饭吃我怎么会不乐意！只是先申明啊，你不能压迫我生火啊啥的，我可都不会的。” 抿紧嘴巴安静的看了江明笙一会儿之后，小治才让自己平复完情绪、继续自如的跟江明笙这么笑侃着。 她不该忘了江明笙也是姓江的。 在笑看江明笙的同时，小治的心理也开始无止境的叹着气。江明笙好歹也是姓江啊。而有关自己的任何话题、总是会在最短时间内传遍江氏一族的，那么，前些日子自己因不肯私给利益而导致被虐待没饭吃的流言，这个人也是该听过的。 不过管你江明笙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同情抑或是纯粹的关心，此刻我都不想再拒绝。有人关心、有人为你劳作的感觉，是我很久都不曾体验过的感受了。 所以，江明笙，即便你这次主动要包揽下我最头疼的饭食问题只是因为同情，也拜托你就这么同情到底吧。 【三十四】 离奇结出无意果在线阅读 【三十四】 离奇结出无意果 - 【三十五】 画里谁把暗笔埋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三十五】 画里谁把暗笔埋 可笑自己堂堂一方权势人物，居然沦落到了要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来对自己伸出援手的地步！ 这是小治前面晚上在医院里才答应了江明笙的提议、隔天中午就真坐在江明笙家里时发出的感叹。 而彼时，江明笙正独自在厨房里洗菜做饭。 看着这坐北朝南的堂屋里，简单到只剩下三张凳子一张小饭桌外就别无其他的家具什物了，还有抬眼所及的那仍有坑洼痕迹的四面光秃秃的墙；小治想起自己上次坐在这屋子里的情景，还有最开始那次因为范姜的事、而在门口扫视到这屋内的一片狼藉模样。 不过三次而已啊。却没有一次情境是相同的。 摇摇头，不想再在这个接触不多却每次都会留一道硬伤的地方、独自干坐着，小治起身跨出门外转进了相邻的厨房里。 “江明笙，没想到你厨艺还不错啊。唔，这个青椒炒蛋不错。” 一进厨房，就让门边小矮桌上摆着的那盘青青红红黄黄、正冒着香气的食物给吸引的小治，顺手抓了桌上摆放好的筷子，在桌旁的小凳子上坐下来，端起盘子不客气的就开啃了。 “你这什么人啊！都不知道要等人一起的吗？” 刚从灶台下添完柴火、又爬到灶台上在锅里忙着翻炒什么的江明笙，在小治夸赞声落下后，转过身一手举着锅铲一手扶在腰上的看着小治就笑嗔开了。 这形象，呃。。。 努力又咽下一大口炒蛋的小治，想想自己见过江明笙所有出现过的模样，有冷静自持的，有安静落泪的，有沉默轻笑的，也有冷言怒斥声色惧人的，可就是没有见过如眼前这样、一副烟火里特显常人真实情模样的。 “那，我饿了嘛，而它又太香了！” 举起手里的盘子再眨巴眨巴眼装无辜，小治看着江明笙在自己话落后翻翻白眼又扬起唇角侧回身继续忙碌的样子，心情也空前的明快起来。再看看灶台前江明笙围着围裙的背影，小治逗趣的心理又冒出头来了，而那即将要被逗弄的对象么，没有别人、自然只能是那灶台前穿着围裙的某只好心小白兔了。 “哎，江明笙，那位鲁大哥说双手叉腰、两腿支身的形象，很像那什么来着的？是茶壶还是细脚伶仃的圆规的啊？” 笑眯眯的看着灶台上那在自己话落后就动作猛顿的人，小治在其背后笑的就更是欢喜了。然后看着转过身来虽是一脸笑意但却也咬着牙的江姓二嫂，小治很识相的立马又抢了话头先开了口： “当然，不管是茶壶还是圆规，那杨二嫂的形象哪里能有你这么。。。呃，香气动人啊！那是不能比的两种差别嘛。” “你再说！等我家**蛋吃完了，我就把你当盘菜给炒了！” 以着恶狠狠的口气说着警告的话好像还嫌不过瘾的江明笙，在话说完后还挥舞着锅铲在空中做了两个翻炒的动作。而小治看着这个平日冷淡自持到家、此刻却怎么看怎么显可爱的人，不克制自己的扬唇朗笑开了。 “哎江明笙，你炒我容易，可是炒出来你是准备搭着什么才能吃的下去呢？毕竟我这么皮糙厚的呀。” 小治看着在自己疑问丢出去后猛然涨红了脸的江明笙，有点疑惑的挑了挑眉；再看看都在冒青烟的锅，有点痛的立马叫唤开了：“哎，锅都冒烟了，你就是嫌热也好歹先翻炒两下嘛！啊呀，我香喷喷的菜啊！！” “你给我安静！” 开始让小治的叫唤给弄的愣了一下的江明笙，回过头来看见仍在冒烟的锅时赶紧上下挥舞起了手里的铲子；可就算这样了，也还不忘回头呵斥正绕着锅台打转的小治。 “你不打岔怎么会糊锅！所以你赶紧给我离远点。” 而小治看着锅里本该是青白相间的韭菜豆芽，此刻却又添加上了层黑色，心理是一阵阵的后悔。 干嘛要逗这个人啊！这可是自己半年来的第一顿热乎饭，难道还得以吃糊菜做开头么？！那可真是够悲了。 等听到江明笙的呵斥声后，小治扁扁嘴巴想了想，然后制止了江明笙要将菜出锅的举动：“不就有焦糊味嘛，我有办法，你等一下。” 然后也不理江明笙那写满脸的疑惑，在她的注视里快速的向江明笙家门前拐角那棵老槐树跑去。冲跳着采了几串低垂下来的槐树花后、顺势就下到路边水里的码头上把那几支槐树花在水里甩洗了下，接着又迅速的跑了回来。 “喏，你装菜吧，这会儿肯定没问题了。” 把白色小巧的槐树花全摘下来散铺在扁盘子里，然后把整个盘子直接递到江明笙手里，小治自信的看着有些发傻的江明笙。 哼，不相信我！想自己以前可常摘了槐树花下来让婶婶们给她做成菜吃的呢，味道可是比很多名菜都要好的。 想起炒熟后满口软香的槐树花的味道，小治感觉自己的口水都有快跑出来的迹象了。 拍拍脸颊，也顺便唤醒江明笙发愣的神思：“哎，你快点，我饿啦。” ********************************** 十分钟后，江明笙端着汤碗示意开饭时，小治看着还剩一小半的青椒炒蛋，被热气蒸出满屋槐花香气的韭菜豆芽，还有一碗清爽的小青瓜汤，眼睛就那么红了。 这是多久了？！在江家有个人不为任何目的的、仅仅是为着自己的饥饿而下了厨，没有算计的所求、没有其他的企图，就这么单纯的为着自己而忙碌了！ 把脸埋进饭碗里遮住情绪的猛扫猛吃好一会儿后，小治才感觉到不对劲。抬起头正好对上江明笙注视自己到近乎发呆的模样。撇撇嘴，咽下嘴里被蒸的有三分熟的槐花，小治举起筷子在江明笙面前摇摇： “嗨，就算我吃饭形象不雅的吓着你了，可那也是因为太饿了嘛，你不用摆这么个表情郁闷我吧！？” “谁是这个意思啊！” 小治看着被自己唤回神的江明笙轻笑后吐出这么句话来，然后捧起她自己面前那只满满的碗吃了起来。看江明笙开始啃饭了，小治才又埋下头继续自己的狼吞虎咽起来。 可是也才啃了两口饭而已，小治就吃不下去了。不是饭菜糊了味道不好，而是有只已经能让她生出熟悉感的手、正在自己的脑门上轻轻揉了下。 “你啊，怎么聪明起来那么聪明，偏偏有时候又什么节制都没有的呢？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会有什么歧义，也不会好好对自己。孩子跟成熟，你怎么就能都占了个全呢？” 怎么就一下子从吃饭扯到远不着边的自我情上去了呢？！ 低着脑袋想了一圈今天的事，想不出是哪里让江明笙突然有这感慨的小治，干脆的摇头放弃不再去想了。 “哎，江明笙你对我好奇啊？人家说,好奇一个人好像是喜欢他的开始哎。” 咬着筷子歪了脑袋，看着江明笙在自己这话里又微红了脸、还瞪了自己一眼的样子，吐吐舌小治也不再调皮了。 只是继续埋头大吃、在偶尔夹菜的间隙，小治看到自己对面江明笙依旧通红的耳朵时，还是会忍不住的有笑意溢在鼓囔囔的脸颊上。 怪不得看电视书本时，会看到以前会有那么多的浮侉浪子、会越来越乐衷于做出当街调戏民女的事来呢；原来这调戏人、看人窘迫的感觉是这么的、呃让人心情大好的事呢啊！ 【三十五】 画里谁把暗笔埋在线阅读 【三十五】 画里谁把暗笔埋 - 【三十六】 画外又将聊意写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三十六】 画外又将聊意写 那时的小治，依旧是不知道很多事的那个十三岁的小孩子。 尽管她在商事人情里、可以很准的抓住别人心理的每丝动向念头，尽管据枝节点滴、推理出人心事态全局是她的长项；可是在对待自己的问题上，她依旧是那个会常年忽略自己所需所想、甚至强迫到去催眠自己一无所知的小孩子。 可是一切事情背后的真实含义，你即便敌得过当时的装傻、甚至也敌得过真实的无知，可你绝对没有办法敌得过经年之后、因重新梳理而刮出的真相。 即便你依旧是无意探知一切，那些你曾刻意忽略的一切含义，也会在你梳理旧枝末节时，自己就那么不受控制的跑出来叫嚣着要让你看个明白。 所以当多年以后，小治在江明笙婚礼前一天赶回来时，相对幽幽而坐良久后，江明笙问她，还记不记得她们初次同桌吃饭的样子时，小治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 然后在江明笙提议说再过一次过往岁月时，因为忆起的旧日时光而愧疚丛生的小治、也就顺从的答应了。 那天的她们，也是如小治十三岁那年第一次在江明笙家里吃饭一样的调皮打闹。甚至于那些属于童年孩子式的无忧快乐感，也在她们的打闹里就这么点点滴滴的又回来了。 只是在小治习惯的没忍住先啃起那盘、因江明笙多年厨艺而愈加好吃的青椒炒蛋时，才出了点意外。 “江小治，你要是现在有本事把你那句话再说一次，我随你怎样！” 二十九岁的江明笙、不再是十二年前那个一在自己调戏下，就要红了双耳和脸颊的稚嫩少女了。而当她似笑非笑的坐在矮桌旁丢出的这句话，反倒让小治有跳起来逃跑的冲动了。 “你炒我容易，可是炒出来你是准备搭着什么才能吃的下去呢？毕竟我这般皮糙厚的呀。”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可小治依稀记得自己大概就是这么说的吧。不甘于败给江明笙那副吃定她不敢说的诡笑模样，咬了咬牙，小治硬是在面孔微赤的情况下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真是要命啊。小孩子时说着没有歧义的话，怎么今天说来就硬是感觉味道怪怪的呢！？ 吃！？怎么吃？！如何吃下去！？！真是的，那时的自己真是没话找抽嘛。 正当小治因为这话而感觉牙齿微酸浑身不自在、抬头却看见江明笙依旧如当年一般立刻潮红了的脸时，一下子得瑟劲又上来了。 “哎，江明笙，你怎么还那么容易脸红啊？难道是因为你自己说的任我怎样的条件，所以现在在那想你让我吃的样子，所以脸红了？！” 看着在自己的话里、脸红的越来越离谱的江明笙，小治笑的也就愈发放肆了。只是在这笑脸背后小治也有止不住的酸涩生出来。 原来无论多少年过去了，自己依旧如当年一般，只有在这个人跟前才能完全的放松自己、做到没有任何顾忌的放肆。 没有理由、没有借口可以说明自己的这种无来由的依着信赖心理。只知道，这感觉、好像生来就摆在那里一样，然后等某一日遇见那个人了，就一下子把那块空着的信赖感给转化为了实际。 即便后来的彼此、改变再多，这种最初就有的感觉，也依然是经年都未曾换过。 ***************************************** 可是看着江明笙发窘而大笑着的小治，很快也就笑不出来了。甚至因为江明笙在脸上红色攀到极顶前甩出的那句话，小治还立刻因为先前的大笑陡停、没有及时顺过气而大咳起来。 江明笙说：“你不是说好奇一个人，是喜欢她的开始么。你不是问我是不是对你好奇么？你现在有胆倒是再问一次啊！” “江明笙你是不是对我好奇啊？人家说，好奇一个人好像是喜欢他的开始哎。” 小治也记得自己当年是这么调戏江明笙的，甚至于自己还因为这调戏得逞而心情大好了好久。可是摆在十二年后的今天，让她再开口说出这么句话来，她却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了。 不只因为她已经不是那个、总是让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了，更是因为知道了太多过往的她，实在没有那种无谓态度可以让自己在明了一切后，还能当这句话只是句简单的调皮玩笑了。 “啊。。。嗯。。。呃。。。” 在小凳子上左转右动想避开江明笙视线的时候，小治只能以这无意识哼出的喃喃和音来堵住一切开口的可能。 “记不记得那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啊，聪明起来那么聪明，偏偏有时候又什么节制都没有。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对于身边的人会有什么影响，也不会好好对自己。不会把握住自己想要的，躲避想要你的；不会争取自己喜欢的，绕开喜欢你的。你啊，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却还是没变过呢？！” 是轻嗔、是慨叹。江明笙的话、跃过十二年的光再在耳边响起的时候，说话态度成熟了很多，意思却仍是没有变。 而小治看着面前这个两眼柔和注视自己的女子，想表达的东西在舌尖上转了一圈、终究又咽了回去。 低了头看着面前依旧是跟当年一模一样的两菜一汤，想想刚刚那些画面重合的对话场景，一时竟就那么生了荒凉感来。 是啊，即便她们两个再怎么把现今变做当年，可毕竟、现在不是当年了。不说别的，光说她们两个身份就是那最大的改变了。一个不再是手掌两家的少年，另一个也即将入室别家。 有些以前没有讲开的话，换了更有身份条件约制的十来年后的今天，就更是说不出来了。 “没变、不好吗！？” 说不出其他话来、那么就只能这么喃喃着岔出这句话做婉转回折。忆起曾经的那两个少年一起生活的场景，再看看如今各自南北的两人，小治一时就那么失了所有嬉闹的心情。 然后看着江明笙在自己话问出后、也显落寂的愣怔样，那些先前无法说出口的感受，就这样在心底愈发显出酸涩的意味来了。 罢了。 江明笙，我们真的都不再是我们，这已经不是想不想的事情了。而今时的我即便真的顺了你的意、把你想听的话说出来了，你又真的能安心一点、放开一些了吗？！还能再改变些什么吗？！ 而若既然什么都不能改变。 看着面前这一片犹如时空颠倒重来的场景什物，还有那个坐在对面的人，小治只觉得自己心下的悔叹、正在淤积的迅速。 可是真的已是什么都不能改变了啊。那么，江明笙，就让我用你最后的憾叹余念、来拓一副旧时光景映画给你吧。 毕竟，除此之外，我也是真的没什么能给你的了。除了，我愿你好的心思它一直都在而已。 【三十六】 画外又将聊意写在线阅读 【三十六】 画外又将聊意写 - 【三十七】 拓片涂景距离显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三十七】 拓片涂景距离显 一个人在冬日里行走太久的话，这时哪怕有另一个人来到她身边、为其点上一火柴的亮，那么这微弱的光所带来的暖意，也是足够打动人的了。 此后有好一阵子都沐浴在江明笙照顾里的小治，对这感觉就体验的尤为清楚。 每日里早上江明笙会带好早点来敲自家的门，然后等小治窝坐在上车后座开始啃早饭时、江明笙就开足马力的蹬着单车往学校赶去。 中午放学会一起回江明笙的家，然后在江明笙钻进厨房里叮叮当当忙午饭时，小治就窝在堂屋里忙自己的计划书拓建事账目单，等忙个差不多时，江明笙的饭也好了，刚好一起午饭。 晚上散学也依然是直接回江明笙家里。不比自己所在门户的居住地、是有些偏远于江家整个族群之外的，江明笙的家离江家多数门户都是很近的。所以每每吃喝停当后、倒是更方便了江明笙可以直接就近送小治去别人家谈事议计的举动。 也就因为这些别人都知道的画面，所以小治回去自己家，很是理直气壮的跟叔伯婶娘们宣布说：自己底下因为图方便省时间、会直接于江明笙家代饭。 许是因为这几年江明笙一直对自己跟前跟后的举止、让叔伯婶娘们都默认了吧，再结合一下自己忙碌的现状，所以这次在小治宣布完后，这些长辈们倒是没有再提反对意见。而小治要的，也就是这样。 从古至今就没有例外过的模式就是：于公事上做人处事、越是亲人之间越不容易处理，而当这亲人之间还整日的混搭在一起时，就更是不好弄了。 看顾这人的面子、注意那人的心态，结合这家的关系、留神那户的关系盘网。这些关系道道即便小治可以用一句：“公事公办”的措辞、来行大义凛然的公正之举，可是真个惹出谁家的怨气愤恨了，不还得自己去行安慰之后事？！ 所以能跟这些亲人们少扯上一点关系、都会让自己在处事时更便捷少虑一些呢。这下终于又逮着一点远离的机会了，小治除了在开始有些微的自伤于、自己身边这种不能完全放松的亲人关系外，也有更多的小开心冒出了头来。 而在开心之余面对江明笙时，小治又会有微末的叹息生出。 江明笙，就我们之间的拖欠与帮助问题，真格的若算起来，现在、我们也已经扯平了。而且在这无意间，就你让我有的自在度来说，我还是反过来倒欠了你呢。 不过，倒也是宁愿欠你呢。 而当江明笙那些花了心思却不动声色的举动、被收入自己眼底的时候，小治能有的感觉，就是如同这个五月的季节一般、通体更都是暖洋洋的温意。 出于生活条件的限制，江明笙能给小治的生活条件也有限，偏这人又死犟，不准小治自己拖食材过来。所以想保证每天的饮食营养、还是有点困难的。只是这种整日素食的日子，小治也才只过了没到一个礼拜而已、就彻底也跟它们说拜拜了。 只两三天，江明笙就会把早点花样换掉。玉米糊、烙饼子、炒面皮。。。那么多小治知道不知道的，江明笙都把它们轮番换着鼓捣给自己做来吃。 中午必是得加荤菜的。可是不准小治出食材出伙食费、江明笙在自己又没钱的情况下，居然自己找了竹竿和井绳做了个网兜，早上撑了小船停在河中央淘米的时候，趁鱼儿来吃米屑的时候，居然每每都能抡起网兜捞几条鱼上来；养在盆里中午回来刚好做菜。 只是小治对于自己一直不解的、隔三岔五就会在餐桌上出现的野**野兔之类的来源终于也在五月下旬的时候，于江明笙婶婶那里得到了答案。 “你是不知道明笙这丫头哦，这阵子见天的就来问我琢磨怎么做小点心，可算是把我这么些年会的那点锅灶上的手艺都学去了哦。这还不满意，拉着她叔，爷侄俩自己鼓捣了个铁夹子出来，放在这快熟的麦子地里，居然还老能捉着些野味来。你看，先前咱们家自己过活的时候，就没见这爷侄俩这么折腾过，现在可真是把能鼓捣的都穷鼓捣了一遍。我们家那三孩子也算是沾了你的光了，才半个多月都见着长了一圈了呢！” 江明笙婶婶笑眯眯的把话说的轻巧，小治却听的心底波涛迭起。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更不肯拿我本就该出的伙食费，背着我却自己耗时耗心耗力的、去为我的口腹之欲而张罗着。 不动声色的花尽你能有的所有心思，江明笙，这就是你待一个人好时的样子么！？而我，居然已经值得你这个整天还得为生活劳碌奔波的人、如此相待了吗？！ ******************************** 时间就这么在小治安稳的享受着江明笙的照顾里，被推到了六月中下旬。 那年的六月中下旬阶段，是小治她们中考的日子。 和刚结束的高考形式雷同。关于中考学生的考场排座准考证什么的，在学校通知考前放三天假休整情绪的那个晚上也下来了。 骑着自行车，后架上挂着两个凝合了整个初中三年来华的复习资料书本的背包、在校园里到处溜达着的小治，直到把整个校园都溜达了一圈、也没有找着那个从自己下午看完考场分布回来就没见着的人影。 江明笙，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没个底了？都晚上了，你不打算回家啦？ 扁扁嘴巴，小治决定放弃继续盲目的寻找了。念及以前她们谁有事去忙、弄到放学时间也没结束的话，另一个就会推了车子在校门口等着的习惯行径，小治觉得自己还是继续去那等着比较靠谱呢。 可是等小治噔噔噔的踩着车子路过那块竖立在、从教学楼前到校门口的校道旁的公告栏时，她就再也骑不下去了。 猛的刹车，把车子就势原地架好；然后才迈开脚步皱着眉头向那个蹲在公告牌边上、那棵大松柏树下的人影走去。 “江明笙。。。” 才只叫了个名字，小治本来想问问这人干嘛窝在这里跟自己玩失踪的话，也因为江明笙抬起的脸上、那看似平淡却落寞无比的神色给窒住了喉。 “你怎么了？” 想等江明笙自己说出口的，可是老半晌过去、除了蹲在地上那人直盯盯看着自己的眼神外、什么也没收获的小治，憋不住的先开了口。 而在自己话落后，江明笙那瞬间里更显落寞的神情，让小治的心思就更起惑然了。 “你知道，什么是距离吗？” 再老半晌后，江明笙那传入耳内、平静的问话却让小治心理失了那么一丝的平静。 这话，很熟悉呢。记得范姜事发那天，自己去找江明笙叔叔，想让他劝江明笙放弃晚上接送自己的念头时，因了江立民面对自己那一脸的无措举止，自己不也这么自问过的吗？！ 再抬头，江明笙正伸出手来遥指着公布栏上、下午才贴上去的考场人员分班图低低的又说了句话；也正是这句话，让小治一下子把刚被江明笙暖热乎的心、又给浇凉了。 江明笙说：“你知道什么是距离吗？你看，这就是距离。” 看着江明笙手指着的公告栏上、属于自己的那个燕家名姓，小治有一阵的恍神。 当初这名字被小姨改过来时，自己已经升入初中了；不想多费事、所以才干脆由着自己继续沿用江家这个名字的。而现在，为了升高中的学籍问题，自己才在办准考证前，拿了户口本给老师、让其帮忙把名字改回来的。 只是，因了一些说不清的心思，还有自己心底里那对于名姓背后所代表之含义的排斥意念在作祟，倒也真就忘了告诉这个人罢了。 “江小治，这名字代表的就已经足够远了。而燕勒。。。” 江明笙仰起脖颈、抬起的脸上慢慢勾勒出一张笑着的形状来：“就更是远的都不着了啊。云和泥，原来真的是一直都存在的事实啊。不是说改变靠近、就真的能消除掉的距离呢。” 【三十七】 拓片涂景距离显在线阅读 【三十七】 拓片涂景距离显 - 【三十八】 起始揪底隙缝介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三十八】 起始揪底隙缝介 身份！呵，这就是身份、这就是距离。 “江明笙，难道在你眼里，名字变了，我就不是我了！？” 从江明笙的话落下后，就一直被一口气堵了喉的小治，终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出来。 她不甘心啊！为什么连江明笙都不能跟别人不一样点的、只是单纯的把自己当自己呢。这些时日来的肆意相待，难道江明笙你都也还是带了这样的心思、来面对我的么！？ “也许，你还是你。可你也一直不是你。更也许，你从来就没是过你。” 犹如绕口令般的话，轻飘着从江明笙的嘴里吐出来，刮进小治的耳朵里，带起心理一阵骤起的更强的凉意。 江明笙，你知不知道你这话、等于是在抹杀我们以前你给我的所有温暖？ 失落感层层攀上来，让人再没有了开口的欲望。 不再言语的安静站立着，看看公告栏最左边的那张红纸上的燕勒两个字，再看看右边写在另一考场红纸上的江明笙三个字，小治感觉凭目测出的它们之间距离，该是有一米的宽度呢吧。 不过，这眼前能看到的一米，反到此刻的真实人物心理上，折换出来、又该是多少米呢？ 江明笙，我以为我们在前几年本就有的默契之上、又添上这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已经是靠的很近了呢。可到头来，原来你一直都还让我停留在那、远的我都算不出距离外的坐标点上。 我们，在你眼里，到底还是不同的！ “走吧。该回家了。” 就这么干站着。直到夕阳的光辉、透过两块公告栏之间的缝隙到人脚边上时，小治才收起波动的心思、回转身来拍拍依旧蹲在那发呆的江明笙肩膀。简单的说了这么句后、小治就率先向车子走了过去。 等她刚推起车时，有另一双手已经自动自发的接了车把手过去。也不多争，小治安静的坐到车后座上，看着身边慢慢后退的风景发着自己的呆。 “也许是我太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刚刚那样是很无谓的瞎想？” 江明笙的问话从前面飘进耳朵里时，小治当时有点没反映过来。等心理因确认了这从未有过的、类似交流感受的问话而生出的讶异感、反压住了先头的失落感时，小治反倒也不知该怎么应答了。索继续沉默。 还好，江明笙自己倒似自言自语一般把话接着说了下去。 “我还是叫你江小治吧，以后都这么叫。不管你以后会叫什么名字会是谁，我还是这么叫你吧，好不好？起码这个名字，还近一点。” 难得的听见江明笙这么软了态度的样子，可惜因为那话里涩了的意思存在，让小治硬是失了好好调侃一番的心思。 “你以前又什么时候叫过我名字啦？总是你啊、喂啊的，好像叫我名字就玷污你一样。” 随意乱打岔的话，倒也确实勾起了小治的所有关于江明笙跟自己之间的记忆。也正因为想起了那些彼此间的过往，所以这打岔的话里倒也带了几分无奈的真实叹息。 “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了。你自在就行。至于名字后面的我、是谁，又有什么要紧？！我在你这就还是这么个我，你知道记住这点、不也就结了！” 也许是这话起了点安慰的作用吧。沉默几分钟后，江明笙在前面语气更加软和的轻轻“嗯”了声。 而后座上的小治，听着这表示知道的“嗯”声，心理却却不似刚刚安慰江明笙那样的无谓，反倒是有止不住的苦涩、要挣脱自己的控制浮上脸来。 对于江家这种家族制度下的子孙来说，名字绝对是出生后的头等大事。 子孙辈分自是要遵守的，这已经是不用说的了。而除此外，测五行算易理沾吉庆也是样样要顾及到的。谁家若不是这么做的，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说、那孩子极其不受喜爱。 而在这些条件都要顾及的情况之下，孩子的名字还得再沾一样东西，就是周岁时的抓周。 大人们总是宁愿让自己相信，抓周时孩子的表现，能看出这个孩子的未来。所以，孩子出生时，江家子孙在周岁前都只会有一个名。等过了抓周后，才会请了族内通周易的长辈们，来看着计算并为其定名字。 而小治这个名字，也是在抓周后被族内那位极善周易的伯伯给定下来的。 在全五行都上演测算过后，那位被家里请来定名字的伯伯，看着屁股下坐着算盘不够、还左手书右手笔的小治，丢掉手里先前算出的所有成果、瞪眼大叹一声后说：“生儿当治世，可惜为女子。这孩子命格够贵，就叫小治吧。” 因了她出生的不易，因了自己父母的特殊，因了她被人算的所谓够贵的命格，就这样，她居然是江家这么多辈以来，唯一一个脱离子孙辈分脱离名姓约束的孩子。 小治。因为是女子，所以可惜；所以即便命格再贵，也只能是小治。 呵。 冷声嗤笑着摇摇头看看前面正奋力踩车的江明笙，小治想起当初阿姨们告诉自己的、关于自己这个异于江家其他兄弟姐妹们的名字来历缘由，小治真不觉得这算什么能让她开心的事。 而这个时刻提醒自己再如何也要因为是女子而可惜、让自己讨厌的名字，却成了那么多人对自己的距离名词。 甚至，连这个自己有靠近意念的江明笙也不例外。 这才是这个名字，最失败的地方。 【三十八】 起始揪底隙缝介在线阅读 【三十八】 起始揪底隙缝介 - 【三十九】 心平待过现世安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三十九】 心平待过现世安 尽管是安慰好了自己不要太过失望，可是心思它并非都能受人自己控制的。 心底那片刻间凉歇下来的感觉，想要再捂热、居然比开始靠近时还要难。 小治不想自己这种小心思小感觉，会让同样敏感的江明笙发觉。可若是再如过去天天朝夕相对，那么总是会有小线头要被察觉的。 还好，她们中考了。这个光明堂皇的时间间隙，对此刻的她们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缓冲口。 只是想要时间来缓冲一下她们各自的抑郁是一回事，可不是说，小治宁愿以自己躺床上一个多月来做代价的。 当小治把自己在最后一堂考场上晕倒的记忆、和眼前的医院连接上时间符时，她真的是想无奈的叹上两口气了。 怎么就晕了呢？！ 小治不知道自己当时被送到医院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了，可是也能大概猜出一堆人面对医生说，自己之所以会晕倒并迟迟醒不过来，乃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疲劳过度最后直接导致身体机能自己罢工了的反映。 昏昏沉沉的在梦境里飘浮着，大半个月才彻底睁开眼，然后看到的，就是自己妈妈哭红的眼。 不停的流鼻血，还很规矩的一天流五次，堵住鼻子就从其他五官里流出来；止都止不住。没停止的发热；常年低温到三十五度七的人，居然一直在四十一度上下徘徊；怎么也退不下热来。 仅靠着每日两碗老山参和灵芝煎熬的茶，在硬吊着一口气。 这个样子的状态，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醒不过来了呢；大半个月下来，躺在床上本来就瘦扁的自己，更是都快成一个木乃伊了。 “可是，你居然又醒过来了！这还真是富贵命阎王爷也不敢留的啊！” 醒来后就被一堆来探视的婶娘们，围着叽叽喳喳、争相讲述自己昏睡期间内的状况；小治在听到头昏之余，倒开始想念起了那个总是言语不多的人了。 江明笙，我得承认，即便对你那一直横亘着的距离态度，有了点儿的小不满；可是这听别人呱噪的感觉，还真是不如与你安静以对来的舒服啊。 *************************** 其实认真算来，也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力去刻意的想些什么、不要想些什么。 在养身体期间，小治只是安心的享受着自己那个常年见不到人影的妈妈、给自己的难得关怀。其他的一切，在那座锁了自己身份的小庭院子里，好像都变得透明无形化了。 只是当白日里躺在那张窗前的榻上，透过窗户安静的看天空时，小治总会有那么一瞬的想起、自己身下这张榻上睡过的第二个人的影像；然后在妈妈有时候来问自己想吃什么她去做时，会不自觉的想起也曾有另一个人，为了自己的肠胃而费心的想尽所有方法的样子。 可一切，也仅仅如此罢了。 醒来后，小治没有给那个倔强的人打过任何一个电话；同样的，每日里来看望自己的人有那么多拨，却独独没有那个人的影子出现过。 这种不该属于朋友之间的漠然状态，会让小治每每在想起时总会感觉，好像只要她们谁真的不愿意了，她们就可以立刻断了所有牵连的样子。 这关系，还真是脆弱透明得很呢。 可是，人与人之间，不多半是这样么？！谁又会一直在谁的身边呢。 念及自己成长这一路上经过的人事，小治总是努力让自己不要去在意这些。毕竟你看，亲人之间有血缘牵绊着，都还能有那么多的不确定因素、可以使人一直处于疏远的状态呢，何况是仅凭感觉维持的朋友呢？ 所以，她跟江明笙这样，真的该属正常的。 *********************************** 时间就这么在蝉躁蛙叫的黄昏黎明里，不停的飞速旋转过了日日夜夜。 卧床一个月的时候，小治终于能有气力每天下地走动一会儿了。 又近半个月后，面对除了体虚之外，小治已经无大碍基□自理的身体状况，妈妈在嘘了口气之后，又再次丢下一切的返回上海去了。 面对这早已习惯了的画面，小治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在看着又剩自己独自面对的屋子时，心里会有些止不住的凉意冒上来罢了。 算了，你们都有理由，你们都有面对我的不便，我又何必总是奢求你们会做些注定不会去做的事呢？！！所以走吧，都走。 再一个礼拜后，小治于心平意凉时、没有任何想法的见到了江明笙。 是在自己接到通知后，回学校来拿录取通知的时候，遇见的。同时，那天、也是她们年级的毕业典礼。 拿着省中分校的通知书，坐在教室里接受围观上来的同学七嘴八舌的问候。正当小治面对别人可惜她因为没考完而差一分才能进省中的话语、渐渐笑到无力的时候，手里同样抓着通知书的江明笙就这么出现了。 顿下在教室门口的脚步，只安静的对视一下、连愣怔都没有，江明笙就这么一脸平静的随便在靠门边的桌子前找了个空位坐下了。 依旧窝在众人环绕里的小治，看着江明笙这平平静静的举止，说不上来心理那刻的感受。 纷乱么，好像有这样的感觉。平静么，又好像占据了更多的神思。 真是有些自寻烦忧的样子呢。 低下头笑笑，小治把自己都觉得、有些幼稚的计较心思潜埋起来。再抬起脑袋时，继续跟周边的同学一起侃五侃六的、不再多看其他的什么。 十点的时候，老师来通知所有人去楼下集合，拍合影。 因为是毕业班的原因，所以，她们之前没有时间排练节目。学校在考虑了大家的时间情况后，也就决定在拿通知书的这天，一起留个合影就好，然后大家自由组织活动。 就这样，十六个班的人，挤挤囔囔的团成一团的、轮流挤在摄影师那方小小的镜头前。 因了往日里有什么活动，总是实验班第一个占优势，为了让毕业的同学能心理舒服点，所以这次学校决定其他班优先合影，实验班排在最后一个。 八月的天，站在太阳下，真是能热死个人。窝在走廊里，小治看着此刻正挤在教学楼影下合影的同学，仍是替他们感觉热的慌。 正当小治倚着教室前的廊檐柱子，安静的看着眼前这满场子的喧闹时，感觉有人站到了自己身边。转过脸去看时，是领班一个很眼熟、但却不知道名姓的女生。 “你啊，终于长高了呢。好像就一下子的事呢。” 有些微讶过后，小治也不自觉的拿自己跟眼前这足有一米六五高的女孩子比了起来；居然，还真的差不多高了呢。可自己不是一直停留在一米四几的位置上不肯长高的嘛？！ “呵，自己都没注意呢。” 看着这个明明不认识、但却跟自己一脸熟络语气说话的女生，小治随口笑应着。 如果是以前，她也许还会因为身上的压力而对身边自动靠上来的人，都保持了警戒的距离相处。虽然在学校里她已经让自己收敛起了防护罩，可总归还是因为众所周知的身份和成绩，而让人一直感觉，她、其实是不可亲的。 可是，也许是这一个多月不用为人事动心思的安稳调养吧，居然也能养出点柔和可亲的感觉了么，所以才会有现在别人的主动搭话？！ 因为把这当成是一般的同学交往，所以小治也安适的应和着女生、在那随口的搭着话，可很快，小治就为自己这先前随口搭话的行为而后悔了。 同样知道是邻班、看着也是眼熟但仍旧不知道名姓的几个女生，在小治跟先头来搭话的那个女生说话的时候，你拉我推、一磨三蹭的终于也站到了她们跟前。 “江小治，我们想要张你的相片，可以吗？” 点点头、有些好笑的看着几个女生扭捏半天后终于开口提出的要求同时，小治也开始反省，自己平时虽不可亲，可也不至于这么吓人吧！居然让人跟自己自在的开口都不行啦！？ “嘿，我们帮你挑了件衣服，待会你就穿上它拍行不行？” 好像受了自己爽快答应的鼓励，几个女生这次倒是欢喜的直接把衣服递到眼前来问了。而小治，看着几个人递到眼皮底下的黑色缎面旗袍，本来微笑的脸，顿时有了要抽搐的冲动。 这衣服，家里的姐姐们倒是常穿的。可是看人家穿和自己穿，那是两个概念啊！即便眼下这件衣服再怎么长，可它毕竟是裙子啊！而自己长这么大，还没穿过裙子。 可等抬头时才发现，就在自己对着旗袍发呆时，边上不知从哪又窜出一帮女生来，正都一脸期待的盯着自己看呢。 有些不想答应，却又受不了这么多期盼的眼光，小治只好转过头去犯难。可是等不经意的对上不远处江明笙那张脸时，小治居然在那上面同样看到了不输眼前女生们的期待兴味。 叹叹气转过脸来，在有些无力的轻轻点下脑袋时，小治也在肚子里骂自己： 真是活该啊，人家一看，你就软了！真是没原则到家了呢！ 【三十九】 心平待过现世安在线阅读 【三十九】 心平待过现世安 - 【四十】 意凉看过他时错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四十】 意凉看过他时错 可是不管小治再如何斥自己的没出息，既然答应人家了，那么总不好再反悔吧。 所以等拍完集体合影后，小治就被一堆人架到了一间已经被同学们专门弄来换衣服的教室里去了。 苦哈着脸换上旗袍后，惊讶的发现尺寸居然完完全全的正好！ 算了，自己都没发现自身的变化时，这些人还能注意到，也算有心了。那么，就算为了别人的这份用心，也没什么好再推辞的了。 心理想顺了，感觉也就没什么了，即使，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穿裙子。 可是那些大方的自在感，在自己踏出换衣服的教室门外时，还是立马换成了说不完的别扭。 被上百双眼睛注视着的感觉本是平常，可是眼前这种只有关自身的注视感觉、却硬是让人没法自在下去。 在人群里找到江明笙的脸，然后清楚的看见上面的、和别人同样惊叹的神情时，心情居然就那么一下子好了。 看什么看？！今天来了到现在不是一直不理我的嘛，这会又跟着别人看什么看！ 瞪了一眼不满足，还又孩子气的对着江明笙仰了仰下巴；拨开围观的人群，小治犹如个拿住别人软肋的小公**一般，就那么骄傲的打江明笙身边刮过、且是目不斜视的那种直直的向校道下的林荫处走去。 按照那几个女生的要求，在林荫下随意的漫走着，尽量忽视边上摄影师跟着自己按下镜头时响起的“嚓嚓”声。 真是的。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当面摆弄过呢，可今天倒好，破例还真是破到底了！ 等走到公告栏前的时候，小治停下步子，看着已是空荡荡的公告栏、想起那个江明笙窝在这儿的傍晚情形，有些小情绪又跑出来冒了头。 不想感觉流泻出来被镜头抓住。所以小治半侧过身惯的对着头顶的树荫仰起了脑袋。然后在听到“嚓”声又响后，突然管不住自己的生了阑珊的无谓念头来。 算算已经有八张底片了，于是伸了手制止摄影师再继续拍下去的举动。 因了开始那群女生们就说过，自己只要负责让拍就好，她们自己去洗照片。所以去教室换好衣服后，跟那群仍在跟摄影师登记地址交钱的女生们打好招呼，小治就径直离开、向车库走去了。 那次的照片，小治一张也没有见过。底片直接给了摄影师，有哪个同学想要她相片的，直接去问摄影师登记就好。 据说，那次的八张底片，总共洗唰了有九百来张。几乎全年级大半人都去登记了。 而这个传闻，很多年之后，小治在江明笙那里得到了证实。并且还在江明笙那里看见过自己那张、在林荫下仰起脑袋的侧脸照片。 刚刚青葱拔节完的自己，大病后单薄的身子裹在黑色旗袍里，短发过耳，侧脸看着很安静，姿容整体看来、自有一种味道。而若细心看，那刻小治周身散发出来的疏离气息，即使隔着十来年的胶片隔膜，也依旧能清晰的感觉出来。 指着这张被说是唰的最多的相片，江明笙笑问可有什么感受。 而小治，在静看半晌后，丢下照片慨然长叹道：“原来，我还那么青葱水嫩过！原来，我还那么美丽过啊！” 闻言后的江明笙大笑。 然后等笑意平复后，又讲了句玄乎的话过来：“其实，有的东西，你那时候不知道，现在也更不会有机会知道了。有的时候，你啊，总是能忽略掉所有你不想知道的东西呢。这点，我必须得说声佩服你！” 而小治，努力的回想当年毕业那天前后的事，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再去追问江明笙时，得到的永远只有个意味深长的笑，别无其他解释。 而这，也就成为了好一段时间内，小治一直想弄明白的迷题。 ***************************************** 骑着车恍恍然无目的的、在这座校园里转了一圈，跟这座自己说不上感情多深但也呆了三年的地步告别。 在中午太阳毒辣起来时，小治没再留恋的向校门外驶去。 才转过校门口，向右驶上大路时，小治就看见前方一棵白杨下站立着的江明笙。 抿抿唇把车在江明笙跟前停下，然后也不说话的看着那个走上前来的人。 “既然你家又没人了，那么，跟我回家吧。” 很简单的一句话就这么从江明笙嘴里轻巧的吐出来了。小治挑眉，自己没听错的话，这人用的还是肯定句呢吧。 只是江明笙，你先头不理我，这会又来这样！这算是可怜我没有人管么！？ 正想开口拒绝的话，因了江明笙接下来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又全咽回了肚子里。 “你才刚好点，别又弄病了吓人了。所以，别犟了好不好？” 江明笙的这句话说的同样简单，而伴随她话落下的时候，一顶草帽也被强行的盖上了小治的脑袋上。 回味着江明笙那有点点宠溺、有点点无奈的“别犟了”的话，再看看前面已经又自动自发的接了车子在蹬的人，扁扁嘴巴，在被阳光烤到无力之余，小治想想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 “江明笙，你有去看过我是不是？” “嗯。不过白天都是那些正经人物们在你那出出进进的，所以只能晚上去。只是你一直没醒。等你醒来后你又直接被带回家了；知道你好，我就没去过了。” 江明笙的回答轻巧的打散了小治心理堆积的那一点小憋闷。可是想想今天在教室里这个人对自己视而不见的样子，再想想这个人现在的行径，小治在后座上又嘟起了嘴。 “那么，江明笙，你现在好了？” 小治问的是江明笙在中考前对自己生的那点距离心理，现在已经被调节好了么？只是等话问出口后，小治才觉得自己问的是不是太过简单了，这人该要莫名的吧。 正当小治想开口解释的时候，江明笙的回答又在前面响起来了。 “不知道。不过，我在尽量把你当你，这样好像有点用呢。所以，以后应该能好的。” 江明笙的话说的直白坦然，小治听着也就这么的没有了任何的脾气。 算了，凡事总归要一点点来的。只要这人肯让自己改变，那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而当两个人都有妥协退让的举止在做时，那么日子过的也就只剩下轻松惬意了。 安心的待在江明笙家里享受她的照顾。 把自己家的躺椅搬了两张去江明笙家。 每日白天日头正足时，就窝在躺椅里咋呼着指使江明笙、去捞了泡在冰凉井水里的黄瓜桃子梨菱角洗干净，然后在自己边捧着书本边大肆啃食的时候，江明笙就舒口气笑笑、坐到堂屋的角落里去闷头做手工。 傍晚彩霞铺满天的时候，就拖了草席躺在江明笙家那条小船的船头上。 抓几颗小石子，去砸河边上的那棵老桑树树；然后等桑葚扑簌簌掉落在船头和水里时，就这么捞起来水里摆两下再直接扔进嘴里。每当此时，江明笙总是在船尾安静的笑看着被桑葚汁水弄花手脸的自己。 那样的日子，简单、快乐、安静、从容。 每次在自己玩累了转头看见身后不远处江明笙安静的注视时，小治总会有把这平淡的现世安稳变作长长久久的渴望念头生出。 这安心的感觉，真是舒服啊。我很喜欢那样的日子呢，江明笙。虽然我从来也没跟你说起过。 可惜时光，它却是个沙漏的机器。安静的生活，也只这样少而已。不过那么一小季，却足够人在后面的无数个季节里穿行时，把它们越念越深。 然后在想念快崩堤的时候，总是要忍不住的怨念起了当时的“如果”。 而小治，也不是例外中的人。 八月十八号。 江家夏季家主会过后的两天晚上，小治于江明笙家里、意料中的等来了江立曜；但却从微醉的江立曜口里、意料外的听到了一个故事。 也正是这个故事，让她侧酸了一些自己不能扛的心事。连带的，也让她跟江明笙之间走上了分叉的开始。 “你知道我跟明笙是多少年的好了吗？你知道我们又都有过什么刻骨的事了吗？……” “我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才走近她的人。可是结果，却是你在这坐享她的所有改变……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四十】 意凉看过他时错在线阅读 【四十】 意凉看过他时错 - 【四十一】 掀翻旧忆根底现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四十一】 掀翻旧忆根底现 那年那天的酷夏夜里，小治安静的坐在黑暗里，听江立曜细数着他跟江明笙的点滴过往。 而前几日江明笙划着船去芦苇滩里采摘回来薰蚊子用的香蒲，被点燃后散发出的浓烈植物香气围绕在他们身边。薰的让人神思里都起了那么丝的恍然。 虫鸣蛙叫声透过江明笙家后窗传进人的耳朵里，带起一阵阵的躁动难安。 后来的日子里，小治总是不自禁的把那晚江立曜说过的那些画面，无数次的拿出来重温。 会想一个受尽冷眼的小女孩，在无人理睬的日子里独自长大，会是什么样子的心理。会想这个小女孩是否曾有过期盼、有过怨尤。会想当那第一个不顾忌她一切身世的人、坚定地走向她的时候，她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有时候光是这么想想，就会想到心思泛疼、直到无法再想下去的地步。可是那些画面却不会因为自己心思的酸疼而就停止播放了。 所以，小治只能由着自己在每一个记起江明笙的瞬间里，先把心疼温习一遍。从人在她身边、到她们分开、再到重聚，一直都没有例外过。 ************************************ 江立曜初初对江明笙有印象的时候，江明笙才三岁。 小小的女娃娃，在还不明世事人情、却已被所有人唾弃为扫把克星的时候，受不了邻居家几个五六岁的小孩扔她石子的行为，扑过去扭抱成一团就厮打开来。 而这几个小男孩压着一个小女娃扯头发抡小拳头的行为，让路过的江立曜皱起了眉头。 那时八岁的少年，正是初初显露自己的聪颖、继而被家族内人们开始注意到的时候。所以在接受了要以振兴家族为己任的教育后，也固执的认为，作为江家的小孩被人欺负、是很不应该的事。 他们江家的孩子，就该是走出去，别人听见他们的名字，都要退让三分才符合他们家族身份的事！ 所以，在看到尽管是族内人也躲避、可毕竟还是姓江的江明笙，被人欺负成这样，那个少年就这么一下子怒了。 “她是我们江家的小孩！谁再敢欺负她，就是等于在惹我！到时我可不管你们是不是比我小，我一样揍你们！” 那个八岁的少年，以着一副傲气凌然的口吻，拉过小女娃护在身后；同时这么跟所有的孩子宣布： 她江明笙、以后归他江立曜罩着，谁也不能再随的欺负她！ 当年少年只因家族荣誉才有了挺身而出举动的一席话说出去后，倒确实让小女娃真的少了很多被人揍的次数了。 而其后的几年里，因了要维护自己最初留话时的家族权威感不受人挑衅，少年对女娃的关注倒是多了起来。也正因为这多起来的关注，才使得少年在惊讶于女娃迅速变得脱离实际年龄的幼稚、有了成年人的沉稳起来时，在钦佩之余也有了份亲近的心思。 有意识的在小女孩为生活而困窘时，去伸出自己的手，虽然总是被敏感的小女孩拒绝。在小女孩被邻居家的小孩谩骂时，背着她去警告人家，有时碰上实在不知轻重的、也会直接开打；当然、并不结实的身体，为此也没少受伤。 说来，其实也就这么点单调的事罢了；但是当它们折到生活里去时，就是数不清的细麻小线了。 没有谁生来就是安于冰冷、厌恶阳光的。江明笙也一样。只是幼儿时期的经历使的别人都对她避之尤恐不急罢了；那么在别人都以瘟神之态看她时，她对这世界剩下的能有的，也就只有排斥和冷漠的距离感了。 可是当有一个人在世事炎凉包围你到快窒息的时候，不顾你竖起的坚冰、执意的要将阳光拖进你的生活里让你可以感受温暖时，那么本就渴望温暖的你，就算能拒绝一次两次，甚至三次四次五次也行，可看着别人真挚的关怀一直在身边时，你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彻底无动于衷呢？！ 所以江明笙被打动了。 所以那个未尝过温暖的小女孩，就这么软了排斥的态度了。 开始接受少年手把手的教写字；开始接受少年在面对小伙伴时的维护；开始接受少年教她的点滴做人做事的道理、尽管彼时少年自己也还是懵懂的一知半懂。 就这么一点点的接受到如同其他朋友一般亲近的程度。 只是这些安稳亲近的状态，在随着时间的延长后，也同时变得愈加不稳定了。 *********************************** 江立曜自己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初那颗纯粹帮助同为江家人的那个小女孩的心思，就突然添加上了别的心思。 看着那个自己从几个小男孩身子底下救出来的小女娃，一点点的褪去幼稚的模样，渐渐把自己的光芒显露出来。仍旧还是少年的女孩，已经有了初拔节完的瘦柳身材，长期隐忍生活里磨练出了内敛心、也促使着隐隐的自有芳华外露出来了。 江立曜，就是在某个记不清的日子里，才突然惊觉到，自己的眼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么盯在了这个坚强的小女孩身上。 看着她成长，看着她蜕变，看着她一点点的就这么走入自己的眼里心底、直到再也走不出去。 可是那么多的家族身份摆在那，即便他已经成长到、被认为是江家下一代掌合全族的最佳人选了，他也不敢轻易的开口说什么。 他是她的叔，她是他的侄；他也不过十六七岁，她也才只十一二岁。 这样的他们之间，能说什么？又能有什么？ 而且，而且那个敏感的小女孩对于外人依旧是戒备的很，自己陪了她十来年才换来的信任亲近感，江立曜也不敢轻易就这么拿自己的急迫去赌。 所以，只能这么继续的相处着、看着、陪伴着。直到自己泄了那份秘密。然后一切的局面就此逆转。 江明笙十二岁的那个夏日，因为江立曜已经要升高三、然后就该是考大学离开了。 顾及到他们这片水乡，河流、总是离不开要打交道的道路，所以江立曜决定利用这个假期的闲暇时间，一定要让江明笙学会游泳。 本来这个想法也不是第一天就有了。江立曜也跟江明笙提过好几次了，可惜，因为自己那早就没有记忆的妈妈是死于溺水，所以打小就对水有排斥的江明笙，从来也没有同意过这个学游泳的提议罢了。 然这次，许是因为有感于江立曜那格外认真的态度和不放心的心思，所以，江明笙到底还是咬着唇答应了。 ***************************************** 水乡的孩子，游泳也有天然的去处。那一条条的河流，都是最好的游泳馆。瘦高的女孩，就这么着了中裤和短衫、在少年的鼓励下，战战兢兢的淌下了水。 可也许是记忆里自己长期存着的、有关别人讲诉的妈妈溺水的画面刺激着自己的心理吧。从下水开始，江明笙就没停止过颤抖。甚至于在只及她口的河岸边就因脚下颤抖而未站稳、摔在了水里被呛了好几口水。 待等江立曜看见这种情况、心生不忍的过来捞起她、带至码头另一边未被搅浑的水里站着时，江明笙已经挂在他身上、任凭他怎么哄慰也不肯下来了。 “我怕！我不要学了！水好又有什么用！？我妈妈不还是一样被淹死了。我不要学了。。。” 十二岁的江明笙，双手吊在只着了大短裤的江立曜脖子上，脑袋也埋在他的脖颈上失声痛哭着、她未曾对人说过的恐惧和伤痛。 而江立曜，却是涨红着脸、背着双手在身后交握成拳。水上面，自己刚刚低头时，正好把已经青葱拔节、又被水浸湿而呈半裸的少女身体看了个清清楚楚；至于水下面，因为害怕水而呈八爪鱼的江明笙，仍把两条腿交叠着盘在他的腰间。 十七岁，血气方刚又早存了其他心思的少年，就这么的有了其他反映。 可是，又不能做什么，更不敢做什么。甚至因了自己那陡起的旖旎反映、以至于连安慰都顾不及给了。只好咬牙在那一叠声的叫着：“明笙明笙，你下来！没事的，你下来好不好？我会护着你的。” 仍然是人前那个总是坚强的少女，终于因为自己这陡然的发泄而感到了些不自在。忍下痛哭声，抽泣着慢慢离开自己抱着的那人形柱子。 可终还是害怕。所以彼时还没有什么他念的女孩，仍旧让自己双手挂在少年的脖子上，紧贴着他，慢慢的松开环在他腰上的双腿，然后顺着少年的两腿慢慢的往下滑去。 也才让身子滑了一点下去而已，女孩就愣在那里了。 她不是无知的小孩子。平日里那些邻居家的小子们骂她的话，难听到什么程度的都有。连他们自己都一知半懂的那些成人间的事，他们也都能搬到她头上来骂。 也正是因为被骂的久了骂的内容多了，所以她即使还是不甚清楚、可也大概的知道了一些事。就比如此刻，顶在自己下身的那个硬物是什么，她再想作不在意状，也清楚的知道，那是眼前这个、自己唯一的朋友类的人，对自己而起的反映。 知道了，也就惊慌了。惊慌了，也就想逃了。 不再有所顾忌的直接推开少年的身子，甚至连自己因此而没站稳、导致再度跌进水里吃了好几口水也不在意。挥掉少年伸过来的手，自己抖着嘴唇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爬上了岸，然后直接向自己家冲去。连河边带来的本来做下水后遮拦的外套也顾不上拿了。 而河里的少年，仍旧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女孩跑走到家，然后在听到“轰”的一声关门声响起后，终于也醒过神来。 “啪”的一个巴掌甩上他自己的右脸，又抓起头发使劲的揉了两把后，少年伸开双臂一个猛子向河中央扎了过去。并迟迟没有浮上来。 【四十一】 掀翻旧忆根底现在线阅读 【四十一】 掀翻旧忆根底现 - 【四十二】 扯开现实为哪般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四十二】 扯开现实为哪般 有句话说，梦做一半比较美。可若是把这话按到讲话上去，变成话说一半、那可就不是什么美的事了。 只是听着黑暗的屋子里渐渐响起的、属于另一个人入睡的轻呼声时，小治也没有拉他起来硬逼他把故事讲完的心理了。干脆也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而在江立曜口齿略有不清、断断续续的讲诉着、那些属于他跟江明笙之间过往的时候，江明笙始终呆在卧室里没有出来过。也没有发出过任何声响的来打断。 直到整个屋子静下来良久之后，安静了满心乱撞情绪的小治，就着透过窗户打进屋内、散落一地的月光向大门口走去时，听到拉开门时门板发出的“吱呀”声后江明笙才急急的窜了出来。 “他现在这样、是回不了自己家的。” 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江明笙，一副眉头微皱的样子，本无心开口的小治也只得清楚道明自己此刻要回家的理由。 月已上中天，幽凉的映照着整个人间。 也正因为此刻在屋外直下来的太足的月光，所以即便没有灯光，小治也还是可以清楚看见江明笙脸上此刻写着的不情愿。 “那么，我送你回去。” 只是虽然脸上写了不情愿，可江明笙说出口的话，到底还是同意了。只不过是陈诉句罢了。 小治低了头掩去自己的表情，同时也把嘴巴里的此刻各种分不清名目的味道一并咽到了肚子里。等再抬头时，已经又是一片宁静了。 “算了。醉酒的人你还是看着点好，我没事，自己能走。” 伸手制止了江明笙还想开口说什么的举止。自顾的去了厨房牵出已经好些日子没骑的单车，跟还在堂屋门口伫立着的江明笙挥挥手，跨上车一蹬脚，小治就以极快的速度让自己远离这个、今晚给了自己太多意外的地方。 一路上驶过，环境始终很安静；只余树影婆娑的目送着夜行人的身影。乡下习惯早早入睡的人们留了片足够的宁静世界出来，好让小治清楚的听见、自己在离开江明笙家就开始复发澎湃的心绪。 模糊着眼酸涩着心思，平日要踩快半个小时的路程，这次居然只要二十来分钟就回到家了。 停车开门、进院子再甩上院门。顾不得把单车扔回屋里，小治就先无力的在院子中央的那片水泥地上、没有任何铺垫的躺了下去。 闭上眼到心脏的位置使劲的揉着。那里，正翻搅的疼着。 江明笙，为什么我们老是要那么的相像！？ 想着江立曜最后讲诉的事，记忆里一些自己总是刻意遗忘的事，也因为这相像而自己自动自发的跑出来在脑子里放映着。 也曾有人教自己写字教自己玩乐教自己游泳的…… 世人经历相同的多的是。可为什么与我重叠的这个人，要是你江明笙？这个样子，你让我还怎么敢见你？跟你面对时，因为相像而起的关于我自己的折面，你又要我怎么去躲避他们？ 眼泪从闭着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滚过额际，渗进头发里，然后再印到仍有白天日照余温的水泥地上。慢慢的成片成摊。 同道相亲不忍见。 江明笙，我到底、还是让自己走入这结里了呢。 ************************************************ 前一晚天空一直没有下雨。可是小治却自己给自己下了一场雨。而这雨水浇熄的，不是别的；正是她对于人心人刚起的那么丁点热情。 隔日清晨被洒在脸上的晨曦光亮唤醒时，小治睁开眼才猛然发现、自己居然就在这屋外的水泥地上睡了一晚。 揉着被寒气侵蚀过后酸疼的腰起身后，面对着仍然紧闭的堂屋大门，在这个夏天里一直被小治刻意遗忘的、代表这个家的那些常使人心生疲累的责任感，在此刻竟都清晰的挂在了那两扇紧闭着的大门上。 用忙碌做事来分散自己日益郁积的心思么。没成想，三年多后的自己、居然还得用三年多前的老招数来自救呢！ 有些不想再去想的情绪，就尽量的忽略过去。直至它们在时日变换里无意识就那么被掩藏彻底。这是小治能给自己的、最大的好了。 收起苦笑仰起脖颈，小治向着依旧深蓝却又透白里还带着正红的天空深呼吸。再低头时，已经能够从容的告诉自己：她、依旧是从前的那个她，那个时时刻刻都该注意自己身份的她。 待小治洗去一身浮尘后、再次出现在江明笙家里的时候，还未过清晨五点半。 不理正在厨房门口静坐发呆的江明笙，径直向堂屋走去。等进了门才发现昨晚江立曜躺的那张躺椅上、此刻并没有他的身影。 微皱了脑门，脚跟旋转就向搭了门帘的卧室走去。 看着面朝屋顶两手交替放在肚皮上，中规中矩一幅乖宝宝睡姿的江立曜，被旧梦魇磨了一晚上的小治，又被这人安静恬适的模样给刺激到了心底埋着的那暗线。于是只在瞬间就把所有的情绪都转换成了怒气、并猛升了起来。而事实上，她也没打算控制自己正勃发的怒气。 走至床边一巴掌拍在江立曜脸侧的苇席上：“别跟我装！知道你醒了！现在你赶紧给我起身回你自己家去！” “江小治！” 让这一巴掌给弄愣了、以至于条件反立刻睁开眼的江立曜一下子火气也来了。咬牙把眼瞪的牛大。 “你凭什么赶我走？！这是明笙的家、不是你的！” “江立曜你脑子进水也别这时候犯好不好！？现在已经五点半了，你再不走是想等会所有人都知道她江明笙又搭了你回家吗？” 看着依旧躺着的江立曜，小治也怒的有咬他俩口的欲望。然后看着在自己把理由说完后，又一副恍然失落样的他，小治就更是想揣他两脚了。 丫的！你这么一整日做事周详的人，居然会连这点最简单的因素都忘了，简直就是更该死了。 因了这点小愤怒，小治就由着自己继续以凉嘲的口吻说着刺激江立曜的话了：“至于凭什么是我来赶你嘛。不凭别的，就凭昨晚我纵容了你的装醉、还没点破的由着你在这里的行为，这样难道还不够？！” 不再去管在自己这话说完后，先是讶意的睁大眼、再是立马微红了脸的江立曜，小治扭头出了卧室，在堂屋自己专用的那张躺椅上坐下。 是啊。怎么会不知道你江立曜昨晚是装醉的呢？！即便脸已经是很红了，可眼睛那么清明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真醉？！！你不过就是想告诉我一些事而已，虽然我不清楚你告诉我这些事的真正意图。但你想借告诉我这些事的便利，来跟江明笙表达你自己的意思，我是懂的。 而江明笙。 闭上眼长叹息。小治都分析不出、自己现在心下那些复杂的念头，到底是为了什么了。只知道那是一团麻。一团很乱而自己却又无力伸手去解一解的麻。 明笙，江明笙。你说你不阻止江立曜、甚至故意放任他把故事讲下去，又是为了什么？以前的你，可是最忌讳我掺和你们之间的事呢啊。那么这次，到底是为了什么？ 【四十二】 扯开现实为哪般在线阅读 【四十二】 扯开现实为哪般 - 【四十三】 距离未远心欲远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四十三】 距离未远心欲远 “为什么我感觉、你又回去了呢？” 自江立曜离开后就进屋安坐对面另一张躺椅上看了自己半天后，江明笙就突然直白的冒出了这么句话来。 扬起唇角明明是想要笑一下的。可是没有半点笑意的心理、却告诉自己面容上这个行为的失败。 “瞎扯哪儿的话！我不还是我嘛。” 想着昨日她们还是可以自如贫嘴的样子、即使次数不多，可也是足够惬意了。可这才不过一晚上的时间而已，自己居然又让生硬占了主场么。 看看在自己话落后微皱了眉的江明笙，些微小愧疚的心理促使着小治又伸出脚来在地上跺了两下。 “哎，我饿了！” 跺脚声引起江明笙注意后，小治就口气极其嚣张的、跟江明笙说着类似讨债一般天经地义的话。在看到江明笙因为自己话题转换而无奈瞪眼的样子后，小治想也没想的就丢出另一句更欠打的话来了： “一晚上时间你们是又处的舒畅欢乐了，好心情倒也能顶一顿饭！可是没食半分心情的我，可是顶不住饿了。所以，你赶紧给我做饭去！” “江小治！” 同一天早上被人连续的吼自己两次，这感觉还真是有点怪异啊。尤其是，这次的名字还是从那个总是刻意让自己远离这个名字的人嘴巴里叫出来，就更是平添了三分怪异。 撇撇嘴、小治看着那个总是淡定漠然的人，被自己那么简单的两句话就气到脸上都起了愤怒的潮红时，本来装佯出的嚣张心理、也开始有了点发怵的退缩意念了。 “昨晚，不是你自己放心我跟他一个大男生独处一室的嘛！我都还没说你，你还敢跟我说什么舒畅欢乐！” 持续愤怒中的江明笙，结果憋的脸红到终了、丢出的也不过就这么两句话而已。而小治看着在话说完后就扭过头的江明笙侧后脑，讶然之感就这么明明白白的写了满脸。可惜，江明笙没有看见而已。 如果，自己的理解还算正常的话，那么，江明笙刚刚这慨然陈述的话里，满铺的该都是指责和抱怨吧。 什么时候，江明笙也会有这样、有人味的表达自己喜恶不满的时候了呢？！？ 讶讶然半晌后，看着依旧后侧脑袋对着自己的江明笙，小治没管住自己原本想漠视的心理、就又开口解释了： “如果昨晚换其他任何人，我也不会离开。可是是他江立曜，就算是独处一室我也是真放心。所以才走的。但是，这情况，也就只能是他江立曜。还陷在过去又揪着现在的江立曜！” 是啊，也只能是他江立曜了。 即使这个人很不讨自己喜欢；即使这个人在自己跟前的形象、一直都是个连一门之主基本该有的自制力都还不合格的样子；即使这人做了那么多针对自己的，本不该是他有的、幼稚到极点的所谓“报仇”举止。 可是只因为一点，小治就可以安心于他跟江明笙的所有相处了。他江立曜，所有失态失格的言行举止，都是因为江明笙而起的。 只是这些东西，自己为什么要跟江明笙解释呢？想拉开跟一个人的距离，那么一些生硬的隔阂误会不是最好的方法了么！而隔阂一般都是由无数个小误会和不满累积而成的。 自己想要的，不正是这样的机会么！可以持着误会太多无法再相处的招牌，光明正大的远离那、总是能让自己看见叠影的江明笙身边。 可是最后，却还是解释了。 看着江明笙转过身来，顶着脸上那写着分明的两个大字“理解”、并微弯了唇角向厨房走去的样子之后，小治忽然就很有抽自己的欲望了。 江小治你个混蛋！你到底是想留人还是想远离人啊？！！ ****************************************** 午饭后已经被江明笙养出午休惯的身体，自动的开始发出要休息的讯号。 可是等跟着江明笙走回卧室后，本来倦懒着的神思在自己右手习惯的先按到床上的那张苇席后，就突然集体恢复了清明。 只闪了一小下的神，小治就又管好自己迅速的回复平静无波的样子。 “那个，今天怎么不困啊？！算了，我还是去看看这阵子的文件好了，免得等下江立曜来了，又有可以笑话我的借口。” 话说完后，小治也不管江明笙那瞬间讶然之后又一脸沉思的样子，径直抱了床头自己这一阵子累积摆在江明笙家里的一些零散资料、就向堂屋自己那张专属躺椅走去。 舒服的窝回躺椅里刚开始翻文件时，江明笙也跟着出来站到自己跟前了。 扬起左边唇角要笑却又不笑的样子，看两脸颊的收缩、貌似还在咬牙呢吧。江明笙，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正当小治眯眼打量立于自己跟前的、江明笙脸上那含义莫名的表情时，她却没有再给自己研究下去的时间。 丢下一句简单的：“我知道了，你看文件吧。” 从来不午睡的江明笙就施施然的起身窝回堂屋的墙角、继续做她的手工去了。 默声看着江明笙这一系列动作在自己眼前晃过，小治却没能用自己平日里的聪颖脑袋想明白，她江明笙先前那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而她说的知道了、又到底是知道什么了。 是知道自己从不睡男生碰过的床么？还是知道自己在刚刚这瞬间里、迅速低落澎湃的神思了？抑或是知道了自己、对她而起的远离心思了？ 想不通干脆就放弃继续深想。好像这已经成了自己面对江明笙常有的行为了呢。 摇摇脑袋，看看墙角一脸认真干活的江明笙，扁扁嘴巴、小治也让自己收起所有杂念的专心回眼前的文件上去。 早上江立曜要走的时候，自己可是约了他下午四点过来谈分单计划的。即使自己再有把握可以让一切顺着自己的意思划到各门各户，可有些准备总还是要做的。 存了这样心思后就掉头埋首数字计划堆里的小治，没有注意到江明笙在那个自己心理有点不舒服的下午、于江立曜到来前同样心思恍惚的连一件手工也没有做成。 ************************************* 知了叫累了的时候，清风也开始重新摇过树梢吹进屋内时，江立曜踩着四点的钟声再次出现在江明笙的家门口。 没有客气，也没有多余的任何一句话。这状态不只是再见面小治跟江立曜之间的样子，同时也是江明笙和江立曜之间的状态。 只是，小治冷眼旁观时，还是能感觉这两人之间有了不同往日的缓和氛围。即使他们没有说话、甚至除了眼神对视一下之后都没有其他任何互动。小治还是能清楚的感觉，这两人之间、不同了。 在江明笙自动让出堂屋后，小治就手里堆积的一堆和众门户有关的问题，跟江立曜扯了起来。 这个人，在自己这次生病期间，在自己爸爸授意下，一人挑下了之前自己经手了已过一半的合族发展计划。 记得自己刚醒来时听到这个消息，还有点不放心，怕这个总是容易被私情影响的人，并不能真的把事情的给处理的很好。虽然自己已经把大舵给扳到那个航道线上去了。 可是结果居然还好。 毕竟是爸爸他们公认的未来江家掌族之人，总是有他能被人看重的能力所在的；虽然跟自己争斗时，看他总是不行，可那毕竟是有私因在干扰他罢了。撇开自己带来的那些因素影响外，他的能力也得到自如的发挥、一点一滴的转化为实际的能力，展现在合族人眼里。 加上自己年初一直有意让他在市政商要前露脸攒下的人面底子，在自己病倒的这一个夏季，江立曜算是初初打开了让族内众人信服他的好门道呢。 在跟江立曜边交待一些自己手里依旧攒着的族内其他门户计划单时，小治还能边在肚子里想着这人在这个夏季里的蜕变成长势头。 然后再看江明笙今早没有哄他走的态度，和刚刚自己感觉出的他们之间、自己以前看到的僵持不再的状态，想来昨晚，在自己走后，他们也是把一些结解开了吧。那么，这人现在算是回到没有干扰的清明期了；而若一人、无后虑忧思，那么做起事情来，自然可以因为专心而发挥的更好了。 呵。亏自己还有心思想这些。 有时自己说完一大通即将待去实行的计划后、留出间隙给江立曜思考时，小治的心思就会不受管制的乱开小差。然后又总在眼光撇到江明笙的卧房门时，摇摇头强行把心思收回来。 就快要高中开学了。自己以后必定会因为学业上的加重和要介入更多燕家的事情而忙的更加团团转，偏偏江家的发展也是不能停的。那么，既然出来个现成的、合族父辈们都期望的江立曜，自己就顺着爸爸心思、把能给的都给了吧。 因为想明白了自己手里那些能给自己、从别人那儿挣来大把大把人情的计划单，其实说到透彻的行动上、也就是一堆堆的麻烦而已，所以小治倒是很平心静气的跟江立曜、把自己费舌费心争取来的各项好处做着没有回等价的交接。 有些有的没的东西，还是不要乱想的好。尤其是关于江明笙的，多想无益。这已经是自己几年的经验了。 摇着脑袋告诫完自己这些之后，继续专心回公事上后，小治倒是很快就把近期内需要处理的事情全部交待完了。 而此时、天边早已暮色西沉。 【四十三】 距离未远心欲远在线阅读 【四十三】 距离未远心欲远 - 【四十四】 将行欲行未成行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四十四】 将行欲行未成行 “怎么你都不好奇我们后来发生过什么呢？还有昨晚的事。。。” 拿着一堆资料走到门口本欲离去的江立曜，又转回头来看着小治微皱了脑门的问了这么句话。 许是因为自己把到手的名利都给他了，让这个人在不安之余也有点小愧疚了吧，所以这会儿说话的口气都温和了许多。虽然面上那微皱眉头的行为一点也不受自己喜欢。 “你们的事，我为什么要感兴趣？” 好笑的看着在自己这句话里惊讶了面容的江立曜，再想想此刻正在隔壁做晚饭的江明笙。小治真想在摇头之余再加两声叹息。 论定力，怕是你江立曜要比江明笙差的远了呢。可惜啊可惜，你还是江立曜，而她依旧只能是江明笙。 “可是这是明笙的事，你都不关心的嘛？” 皱着脑门问出这话时的江立曜，在晕黄暮色笼罩下的门槛上、长身挺立的剪影，如同水墨画般的很好看。可惜他这忧伤的宅门少爷形象，一点也不受小治待见。 “江立曜。” 揉揉脑门，小治觉得自己怎么好像比江立曜还大的样子呢。 “你昨晚装醉时，事情明明是可以一气把它说完的；那你干嘛又停了呢？不就是不想说后面的嘛！而你都不想说了，我干嘛要死赖着你问？！” 抬头撇一眼张嘴欲言什么、最后还是闭紧嘴巴的江立曜，小治感觉头就更疼了。这个人，不点透他不死心，点透了他又不自在。真是个麻烦的相处之人呢！比江明笙麻烦多了！ 想到江明笙，记忆里某个跟眼前场景很像的画面、就这么一下子从脑子里跳出来了。 “你们的事，其实真要说，你也轮不着我问的地步。江明笙想让我知道，她自己会跟我说。而我若在她说之前，特别想知道的话，我也会自己去问她。所以，江立曜，我没有跟你表示关心态度的必要吧。” 因为想起那次春节江明笙误听了自己的意思继而生了隔阂的画面，所以小治这番话等于就是说给在那不隔音的厨房里的江明笙听的。 虽然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可谁知道江明笙那个敏感的家伙，到底有没有完全的释怀呢。 而自己面前明白对着的江立曜么，小治撇嘴；不过就是个让自己说出这番类似解释话语的介质物体罢了。 ******************************************** 赶走江立曜，不管他对于自己缄默于他跟江明笙之间的状态这态度、还有多少想说的。 而对于他临走前低低叹息的那句：“真不知道，你对明笙有在意几分。”小治也让自己简而待之的没有往深里去想。 晚饭后装作没有看到江明笙的不乐意，小治以还有一些正式文件在自己家里、而明天还得用为理由，自顾自的在江明笙愈发不满的眼光里、回了自己家。 隔日开始连着几日都是去江明笙那吃完三餐就离开，让自己以个陀螺样的面貌在江明笙家快速出入。 小治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子的做法很幼稚。 真要有介阂你直接离开也好啊，可是偏又贪恋着那点安心的舒适感、而做不到恣意的离开。 所以，活该自己在不自在之余、连江明笙的笑脸都看得少了。 只是有小懊悔也只是小的心思，这不影响小治继续行规避江明笙的事实行为。 三天后的午饭时间，在小治扔下碗刚准备撤退时，对桌的江明笙也扔掉碗跳过来拉住她的手腕，什么话也没说的就向堂屋走去。 “今天，你必须恢复午睡习惯！” 在卧室的床前说这话时的江明笙，面上一片绷紧的严肃。而小治，几乎都能透过这人鼓着的腮帮子，猜出她正在磨的都有几颗牙了。 “我忙啊。快开学了，高中要住校的嘛，前面生病加上养病时我自己的懒散、又耽误了太多时间，再不抓紧把事情下分下去，等开学了我哪来的时间像以前那样每天彻头彻尾的跟着管事啊？！” 有些无奈的给了江明笙这么一段回答。小治自己在说的时候也没有半点心虚，因为这确实是事实。 虽然自己想拉开点她们之间的距离是真实心理，可若没有这些繁杂的事物在身、让自己必须顾着时间关系立刻做好安排，那么即便是冲着她们两个这阵子的安稳状态，小治也是做不出立刻就远离她的举止来的。 只是，我这理由，看来江明笙你是不信的了。 “随你！” 想来江明笙是真恼了。所以在丢下这句话后就甩着脑袋、紧绷着脸的走出卧室。留下小治一个人在那发呆。 这个人，怎么火气这么大？难道自己这几天真的做的太过份了？可是自己的忙碌，她也是看到的，以她一贯的解人意做法来说，应该不至于呀！ 那么，到底是怎么了呢？ ************************************************ 拍拍脸颊，拉回自己呆愣的心思。抬脚也想跟着江明笙出卧房继续去忙碌，可走到卧房门口，看到坐在角落里两手正忙个不停、面上却一片冷凝的江明笙，小治要出卧房门口的那一步，就怎么也踏不出去了。 狠不下心能不顾江明笙的恼怒出去，那么只能回到床边去坐下，同时右手也习惯的按在了席子上。 小治很想叹两声、来做对江明笙逼自己在这别人睡过的床上睡觉行径的无奈举止。可是没等小治有时间去再多想什么，懒散的神思就被自己在席子上惯转圈的拇指下、那虽光滑却明显触感不对的感觉给惊跳起来了。 站在床沿的地上，伸出双手微弯了腰、在自己刚刚坐过的那张席子上细细探着。 席子的材质是乡下多数人家夏季都会用的芦苇。这席子睡着其实不如春秋天人们睡的蓖草席、软软的躺着很舒服。它是拿冬日里人们收割回家的芦苇，晒干后用篦刀选一边划开、压扁，然后编制成的。睡下去是很硬实的感觉。 只是说着是简单，可是小治去过家族内那些制作这些的小作坊看过制作过程。新割开的芦苇会有很多的毛刺，在编制过程中，即便是那些缠了专门护手布的老工人们，编完一床席子，俩只手上也必定是无数条血口子。所以，一般即便是再穷苦的人家，也很少会让女孩子去学做这些的。 可是自己掌下的这席子。 小治不能管住自己的心思，在瞬间里迅速有泛酸的冲动。迷雾着双眼，用两只手掌继续细细索着。 刚编完的席子会呈芦苇原本的淡黄色，很糙。可是自己手掌下这席子，从颜色来看，明白的也是刚编完的那种；只是这会儿掌下的触感、却是不同于刚编制完的席子、会有那种糙毛刺感，而是如同被人体睡在上面磨过两三年后、才会顺去所有边角的那种光滑。 算算自己每日能看到江明笙的时间，还有剔除她做其他事件的时间，正常的人想编制这么床席子，从选芦苇到划开压扁、再到编制，紧赶慢做开夜车，也得满满两天时间呢。 而距自己排斥再睡这张江立曜睡过的床，时间也不过三天半。在此之前，据自己所知，江明笙还从未编过这种席子。 把整张席子的每条斜纹边角都顺了一遍，也没有任何一毛刺划到自己手指上。没有划到手指，手指自然不会疼。可是小治的心理却开始涌起一阵强过一阵的疼痛。揪心揪肺的扯着自己的每丝感官神经。 最终，那疼痛挣脱了自己的束缚，化成了泪水一拨拨的争抢着滑出眼角。滴在新编好的苇席上，顺着纹理，漫涌入行。 江明笙，你这样、是何苦？！ 【四十四】 将行欲行未成行在线阅读 【四十四】 将行欲行未成行 - 【四十五】 值得与否谁做主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四十五】 值得与否谁做主 胡乱了用手背抹了下脸，扭身就冲到堂屋去。 拉起坐在墙角的江明笙，不顾她满脸的讶异，自顾自的拉起她长衬衣的两个袖子。在看到那两只纤长的手臂上满布的小血口子后，双眼不能自抑的又起了水雾。 再转到江明笙的背后，微抖了手去掀她衬衣的下摆，甚至于因为情绪来的太猛，连大门此刻没有关、若有人经过门前，江明笙就要走光这点小治也顾不上想了。只是一心的想把江明笙死压着的衬衣下摆掀上去。 不是没有恼过自己体质差力气小这一点的。可是总因无奈于这个事实、而只能安慰自己生来就不是吃体力活计的人，所以力气小、也就小吧。 即使、自己曾因为这个事实而吃亏、继而绝望到想死的地步，可是，有些事，它真的不是你努力就可以有很大改变的。 即使，这事实自己再恨也没用。 所以，此刻咬着唇不做声的在和江明笙被压着的衣服下摆做奋战、却再次因为在力气上输给江明笙而明显落下风的时候，那些纷杂的记忆景象和刚刚受到的、来自于江明笙给予的视觉冲击，让小治的泪，终是没忍住的落了下来。 一滴一滴的、全落在了她们两个因为争衣服下摆而交叠在一起的手背上。 “唉，你干嘛这么拗呢！” 许是被自己的眼泪惊着了吧。江明笙在眼泪砸下的第一时间里，就迅速抽回了自己的双手。随之跟来的，还有这么句无奈的叹息。 可是这些都不是小治想关心的事。此刻她也听不见任何其他的话语、和其主人要表达的真实意思。眼前，只有江明笙衣服下的身体，是她想知道的真相。 视觉震撼，小治不是没有见过；甚至好多时候她还会因为一些视觉影像而让其成为了自己的结。可是，小治也从来没有被这么真切的触动过。 伸出手指，明明是想碰碰眼前那片白白的后背上、那满布的依旧未挑净的细小毛刺的，却又在即将碰触到时跄跄的停住了手。 这都是些什么伤痕啊？！ 在作坊里，小治就知道有种使这苇席价格卖的更贵的方法。 本来一张刚编好的普通苇席，一般能卖六十块钱左右；可是，如果在席子编好后，有人用身体当抹布在席子上滚上七八次、把席子上的毛刺全部滚进自己身体上去、使其光滑无刺到立刻就能睡人时，那么这张席子，立马可以再加二十到三十块钱。 只是，这个增加收入值的方法，很少有人会用。 因为拿人体当抹布时，那些数不清的细小毛刺，会就这么扎进滚席之人的身体表层。也许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挑刺时的痛苦，也不是谁都能冷静的扛过去的。 小治以前听人说过，拿人体当抹布这唯一一个、可以让席子以最快速度没有毛刺变光滑的方法，一般除了穷困到急需攒钱的人家会用外，就只有那些为了自家老婆孩子在物质条件不够、却也能睡的舒服的男人们，会做出这在自家妇人编完席子后、自动自发的脱光衣服在上面细细的滚到毛刺尽除的举动了。 可也正因为知道这些，所以对着眼前江明笙布满芦苇毛刺的后背，小治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铺天盖地的对着自己脑门压了下来，让她在顶不住那压力只得以闭眼来忽视之余、还得通过不停的流眼泪来宣泄心口处那被压的疼痛。 ****************************************** “其实不疼的。” 是谁轻声的叹息在身前响起，明明似劝慰的话、却让小治落泪落的更凶了。 有只手也上自己微低着的脑袋上、轻轻的抚着，可这似安慰的举动、同样加速催化了小治心底的难过。 “江明笙，你不该这样的。没谁能值得你这样对待，我也是。” 老半天才能让自己收住情绪、睁开眼后看着江明笙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小治不再掩饰的把自己的疼痛、在这句话里就这么说了出来。 是啊，谁能值得你这样子的、拿自己的身体来做牺牲呢。何况还是那么没有用的我！ 一个其实除了开始给过你点帮助、后来却一直在麻烦你的人；一个才只看见那些过往、就害怕想逃离你的人；一个因为怕最后如别人般的同样不如意、所以都不敢去珍惜已有的胆小懦弱的人…… “我在做什么，我知道。” 在自己话落后、安静相看半晌的江明笙，终于开口丢了句话过来。话很简单，十个字都不到，却再次把小治砸的头晕目眩。 “算了，你有乱想的时间，不如帮我挑刺吧！刚好后背我都挑不到的。” 江明笙低叹的话，再次在自己身前响起时，小治已经除了木然的点头之外，什么其他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心理的思绪乱的比缠了多少圈的乱麻还要乱；而江明笙那些似有深意又似坦然正常的一切言行、在脑子里自行的做着跑马车的行为，小治想让它们停下来、却发现自己都没办法做到。 只好混沌。只能混沌。 “你别多想。该我的事，就是我的事；该你做的那些家族大事，才是你要想的事。所以，你回回神好不好！？” 再次被加重音量的话语拉回神智时，小治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带进了卧室，而江明笙已经脱了衣服，趴在床上；只是她此刻正顶着一脸的微恼和无奈，微撑着光的身子就那么瞪着自己。 她的左手里，还举着一烧红的针。 也不是第一次看见女孩子的身体，虽然这是第一次看见江明笙没有遮掩的身子。 可是那具本该因年轻而水嫩的身体上，此刻从上到下遍布的、还带着血丝的细小伤口，让人起不了半点羞赧的心理。 伸手接过针在床沿坐下。努力清明着双眼细细的看着面前这伤痕遍布的身体。 闭上眼、深呼吸，再睁开眼低下头时却发现自己依旧不能做到平静的面对。直到有眼泪落在江明笙的背上、因为被盐分浸染到而使她疼痛叫出声时，小治才真的清醒了点。 对着每一道伤口轻轻的吹气、做着无谓的减轻疼痛举止，努力的让每一针都准些的划开毛刺深入的肌肤边缘、再用镊子拉出它们。 那年酷暑的那个下午，小治哪里也没有去。用了整整半天的时间，坐在床上，跟江明笙身体上所有她自己没有清理干净的毛刺、做着奋斗。 从后背到双腿背、再检查到手臂、身前。 小治看光了江明笙的全部模样，可记得的、却只有那水嫩肌肤上纵横遍布的伤口模样。和她自己心理，面对那些伤口的汹涌情绪。 那种让自己从心脏开始、到身体的每毛发都在颤抖的画面，时隔多年，她也没法忘怀。 【四十五】 值得与否谁做主在线阅读 【四十五】 值得与否谁做主 - 【四十六】 求取进退他沾边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四十六】 求取进退他沾边 忙忙碌碌的定计划单、下运作流程单、选各环节的合适管理人员。前后跟江立曜拼凑了十来天，总算是把底下一个季度里需要全族合作的公事，给定了个大体框架出来。 八月二十八号，小治联合各门家主、聚齐通族管理人员，于议事堂分配关于底下这季度公事上的具体执行方案。 那天，是十一级的台风暴雨天。 人们的心情好像也受了天气影响一样：或喜或恼，颠覆极快。 被选中拉出来、得管理受委任的人，就犹如此刻躲在屋内看风雨之人的心情一样，在安闲舒适的前提下、再因为陡得的意外坦途而任欣喜在只言动作里展露无藏。 而因为未得到想要份额、继而自觉这次失机于人的人们，就犹如此刻在屋外暴风雨里艰难穿行之人的心情一样，在即便已经被足够的保护层包裹住自己了，可还是会因为这周身围绕的恶劣天气而坏了心情。 所以，被奉承、是感激、非假意。 所以，被质疑、有不满、起纷扰。 得益于去年和上半年处理纷扰的经验，是以这次的纷扰小治处理起来很趁手。 因为这次众人都隐约明了，这次的全族合力、代表的其实就是江氏一族即将走上并族发展的路子；而各门户的这次配比得利、在很大程度上来讲都可以直接做未来发展景象的前观模型了；所以对这次分配有不满的人家、也闹的比过往哪次都厉害。 可是这情况也都还在预算之内。 对着一众闹事的各家管理者们，没留情面的直接丢出：“嫌额外得来的利益少了，那么我直接把工程归笼全部向外转让”的话来。 小治不觉得这是威胁，因为这只是自己在恼火罢了。为图全族共进而辛苦夺回来的事业，本就是你们额外才能有的利益了，偏还不知足！那么，在时间不够耐心不足的情况下，还有什么留情面的必要？！ 面对闹事众人铁下来的脸，小治也很实际的直接告诉他们： 这次的安排，完全是以各家擅长和实力来做选择的，所以，不是做这行吃这饭、或者是吃同样的饭但实力不如人的，请你们通通闭嘴！ 这次的事业，得利的自是撑起局面的江家人不用说，可这也是江家自祖辈分家管理五代之后的首次合族出力，那么这就更是一场把整个江家晾排出来给所有人看的演示。 所以，怎么可以因为顾及人情、而弱了别人对于他们整个族的实力印象？！！ 所以这次，请你们各门各户、凭实力来跟我提要求。其他的任何条件因素，我都不会做为考虑点。 看着在自己话落后，各门主事憋着张脸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理智的、顺了自己的意思在拿自家现在以后跟从前对比后，又集体妥协低头的样子，小治心理仍是一片平静。半点波澜都没有。 扭过头去看在自己主位下手安坐的江立曜时，正好看到他因众人冷静思考后不再吵闹、而是纷纷妥协的状况轻吁了口气模样。有点无谓的微微摇了摇头。 昨晚他们两个在说要怎么压制今天会议上、众人应该会有的闹事行为时，小治就告诉他两个字：坦白。直接明白的说明自己这次对于各门人选的选择原因，然后顶着大不了一拍两散的态度就绝对够压住人了。 可是这人就是不觉得这样有用，更怕会因此造成族内的不和谐、惹来更大的矛盾。 不过他们的角度心理都不一样，所以他会有这样的顾虑，小治倒也能理解。只是不管历经多少世事变化岁月沧桑，有关人里的一些东西、始终都会植在一些人的心理不会消退下去呢，所以、善加利用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而江立曜，这可是你要加强练习的地方呢。小时候听说你可是个对于公事陈排明朗大胆的人呢，越长大怎么反倒越少取舍决断的魄力了！？ 就算人说会因年长而心慈，也不是这么个想处处求妥善的说法吧！？ ******************************************* 辰光，在琐事垒叠的商讨声中，就这么很快的滑到了晚上七点。 如同中午一样，所有人听了小治预先给的提醒后，都让各自家人送了吃食和换洗衣裳来。然后钻到左右厢房去纷纷解决各自的民生大计、外加洗漱清爽下脑神经去了。 而小治的饭食，则是江立曜看天气实在恶劣，就着人知会过江明笙后、由他家一起准备送来的。 没有半点客气。接过江立曜递过来的食盒，也不管这人会有什么反映，小治就窝回椅子里埋头吃自己的去了。 许是脑力运动过多，所以狼吞虎咽的吃饭时太过专注了吧，小治居然连被人一直盯着看都不知道。于是等到把最后一颗狮子头扫进肚子里、抬头满足的叹息时，才那么淬不及防的对上了江立曜研究的目光了。 “我现在有点知道，为什么明笙要那么牵着你了。” 在小治对着江立曜瞪眼、以示反抗他这直接的探视研究目光时，江立曜却先叹息的说了这么句话出来，一下子让小治的眉皱的更紧了。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跟江立曜再探讨个为什么出来，对于江立曜刚刚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小治也完全没有兴趣去了解。所以干脆拍拍屁股起身，站到议事堂的大门口，静看黑夜里暴风雨肆虐人间的景象。 “我们，是会成为好兄妹的吧？” 也跟着起身站到自己身边静看雨落景象的江立曜，轻声吐出的这句疑问倒是让小治起了点想笑的冲动。 好兄妹？！就因为我们不再互踩痛脚？就因为此刻我们的通力合作？就因为我现在做的这独自出头把一切矛盾焦点都引到自己身上，而为的只是让你江立曜可以不沾半点埋怨的、在底下以和善乐助的姿态顺势接过掌合全族的大旗举动么？ “呵。” 摇摇脑袋咽下到嘴边的反驳话语，小治仍是沉默的看着黑夜里的雨景、并不想对江立曜的话、做出半点反应。 你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我自有我的出发点，而不管什么出发点，我所要让别人知道的就是、我们两个现在是心无罅隙、诚心合作的样子。那么，也没必要去跟你说些无意义的话了。 而江立曜，在听到小治那声短促的轻笑后，也不再言语，只是陪着她一直在堂前静立。 看雨打风穿树呼啸，看你来他往事难断。 其实不管小治乐不乐意承认，她一直不能否认的事实就是，她跟江立曜、确实是从那时候拉近了距离的。 身边的世事、在迅速的变幻出他人莫知的图画出来，而同一立场同样身份的他们，在那一刻能有的举动就是、并成排的相互依靠着。 这本都不是他们自己要去走的路子，但却是别人一早安排好的宿命轨迹。 只是，小治此刻想知道的是： 如果她跟江立曜都能用宿命来归纳，那么她跟江明笙呢？又该用什么来做总结？！？ 【四十六】 求取进退他沾边在线阅读 【四十六】 求取进退他沾边 - 【四十七】 情重意浓怎负起 莫失莫忘（GL） 作者:勒北 【四十七】 情重意浓怎负起 雨一直没有停。从二十八号早上一直下到二十九号还依然是风狂雨密的样子。 中午十一点过了的时候，小治撑着疲累的身子、努力的神着表情，在厅堂门前跟江立曜一起、送那些各家门的管理者们离开。 例行般的寒暄感谢之类的话、费光了小治最后的体能。 待最后一个人刚走出大门拐角、不见身影时，小治就无力的顺着门框滑坐到了门槛上去。 先前为安排这些事宜，本就休息的有点不够了；再加上昨天一天一夜的连续脑力运动、还有早上半天的后续安排，这直接就榨干了小治的所有体能了。 所以任江立曜在边上因自己不雅的形象而皱死了脑门，小治也没有力气去管他了。 开玩笑！你当我是你体质那么好呢。 无力的翻个白眼给江立曜。小治想起昨晚因为工程紧迫问题、只得让所有人留下来连夜开夜车做安排协商的样子，腿就更有酸软瘫倒的迹象了。 再想想后下半夜时，那些已经得到安排妥善的家门管理者们、纷纷撤退去两边厢房的榻上小眠，而自己还得拉着那些依旧心有芥蒂、不肯休息的管理者们分别去谈心的画面，小治就忿不过的有想咬江立曜两口的冲动！ 族内和谐要顾、团结是必须的！所以尽管自己白日里还能义正言辞的训斥着他们的不知足，可当满足了其它人撤下去休息时，自己还是得挑起神来行安抚的举动。 一个个的拖到一边去讲理说情，替他们疏通那口不忿的结；末了还得留下会有其它照顾给他们的话来做安抚之用。 小治现在想想，真的是开始不能明白自己这样为他人做嫁衣的行为，到底是为图什么了。 所以江立曜，给我收起你瞪视的眼光！若说在这世上，以后有我负尽所有人、倍遭唾弃的一天，仅存一个人是没有资格瞪我的话，那也就是你了呢！ 正当小治拒绝了江立曜欲送回家的举动、又爬回主位的大背椅上准备先眯一觉再回去的时候，伴随江立曜跺脚的声音闷重的在身后响起的瞬间，江立曜无奈的咬牙声也咯嘣的清脆响起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死犟！非得分这么清楚吗！？都说了我来送的！” 因为江立曜那语气里只会对那一个人有的、熟悉的无奈嗔怨感觉，让小治一个激灵就从椅子上坐起来了。 转了头向屋外白茫茫的雨里看去，没有人影，什么也看不清。可是江立曜会这么怨，那么这个人肯定是来了。小治干脆跳下椅子也走到厅堂跟前、和江立曜并排而立的向外看去。 厅堂门前正对的那条笔直大路上，渐渐的一个小黑影越来越清晰的映入眼底了。 伸出两手食指揉揉发酸到快睁不开的双眼，小治再次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双眼的发烫。 那感觉，就跟那天下午、自己面对江明笙那满身伤口时的感觉一样。让人在眼睛酸胀发烫之余，连心脏都开始自行微微收缩箍紧了起来。 蹲下身子环抱起膝盖坐在门槛上，小治继续揉搓着双眼的同时，也突然有了要学一学江立曜刚刚那样骂上两声的冲动了。 江明笙，你怎么这么死犟？！雨太大我不能走你就能走了？你就不会待家里、等雨小了我自己再回去找你啊！？ 死犟的江明笙！ 小治低低的呢喃声，飘散在风雨声里，没有人听见。身边的江立曜也同样没有听见。可是，那简短声音叫出的名字、却在小治自己的心理，碰壁着陆了。 然后一点点的、慢慢蔓延生。直到再也没法忘记。 ************************************************* 因为风雨太大，所以接过江明笙递过来的雨鞋换上后，小治就跟在江明笙后面、各自一把伞的向她家走去。 而江立曜，因为有一大段路是和江明笙家相同的，所以也不吭声的跟在她们后面一起走入了暴风雨里。 困盹着神智的在台风天里穿行、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呢？ 在因风太大、继而使得伞整个的从后面贴在自己身上时，那吸附在伞上、能使人感觉涨鼓欲飞的风力却让小治想起了春光明媚时，小孩子们迎着风、让风筝顺着风向腾空起舞的样子了。 可是风和日丽的春季能和眼下这风狂雨密的天气相比么？可见自己真是困迷瞪到极顶了，所以才什么都能扯在一起！ 正在混沌着神智瞎想时，小治的身体却不受她意识控制的、向前猛飘了起来；那一瞬间，小治都以为自己要变成起飞的风筝了。 然而那刻小治的第一念头反映居然是：原来瞎想也不全是瞎想，会想就是说冥冥里还是有据可依的！ 不过，她这迷瞪着脑袋没有惧意的反映，可不是说别人也都能接受的。 距小治被风刮着向前飘的地方、也就十来米的距离处，刚好是个九十度的转角路口，而路口处是因暴雨而迅速涨潮后、水位都快和陆地平行的一条大河。那河流里的河水正湍急的厉害、奔涌迅猛。 十来米的距离，搁正常时走也要走上十几步花上半分来钟的时间呢呀，可是这会儿借着风力居然只是眼一眨的速度就到了。 等因为脚下踩到河岸边虚软的蒿草、失了重心而向河里摔去时，小治才猛的清醒过来，顺手搭住了一棵斜伸向河里生长的小树桠。可即便小治刚刚瞬间的反映已经比平时快上很多倍了，也没有改变她落水的既定事实。身子齐腰以下就那么被吊在了水里。 有两只手、一左一右的小心伸过来，握牢了她的手腕。然后小治就听见江明笙的声音、在风雨里扩散进自己的耳朵里： “小治别怕，你松开树桠，我能拉你上来！” 其实除了神智刚清醒过来就落水的状况、让小治有了那么丝的后怕外，她并没有更大的恐慌。 虽然自己的身子正被湍急的河水冲的东摇西荡的；虽然如果此刻只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而没有人看见的话，那么自己也许真的会就这么被大水冲走。可是心底却是安适的。 甚至于在缓过清醒后身体的疲累感又再度浸袭回心理后，小治还有认真的考虑过： 如果自己就这么松了抓紧枝桠的手的话，那么也就可以彻底摆脱现在这永远疲累的状态了吧。 可是，江明笙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响起来了。还第一次直接的叫了自己的名字。 小治不知道自己听见的这声音里、那颤抖的部分，是江明笙自己发出的颤音呢？抑或者是被这风雨声混杂过后才有的效果。 但无论是哪种音效，都成功的让小治收起了想松手融到水流里去沉睡的念头。 深呼吸、放松了身体，由着已经拉着岸边大树漫藤淌下水来的江立曜江明笙、左右齐用力的把自己向岸边拖去，中间自己还因为松开树桠又踩不到水底、而往下沉去的被呛了两口水。 可好赖还是在蹭了一身泥巴后被拖上岸了。 也顾不得脏乱的就那么瘫坐在马路上、用剧烈的喘息来缓解刚刚出水时的折腾。等好半晌终于平稳下来后，小治抬头却看见江明笙正满头满脸都是水的盯着自己死看。 而江立曜也是一脸沉默的、在另一个角度位上对着自己行注目礼。 实在是不喜欢这两人此刻沉默注视自己的样子，皱了皱眉、小治撑着因又被折腾过而更加疲软的身子爬起来。 “走吧。困了呢，得赶紧回家睡觉去。” 话说完后，抹了抹满脸的雨水，小治转身就准备继续走路时，江立曜却先走过来拉住她的胳膊： “算了，还是我背你回去吧。你这样恍惚的状态、是很容易又被吹下河里去的。” “你别碰她！” 正当小治因为江立曜拉着她的举动而微皱了眉、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江明笙的呵斥声倒先她一步的响起来了。 然后在小治和江立曜集体微讶着的时候，江明笙已经走至小治跟前蹲下身子，同时拉了小治的手腕放到了她自己的肩膀上。 “上来，我们回家。” 江明笙的动作、做的干脆利落，江明笙的话、也说的清楚直接；可是小治看着面前那个在风雨里微弯着的、仍有些颤抖的脊背，却有点趴不下去了。 那天江明笙满身伤口的模样还清晰的在眼前闪现着，如今又把她那并不厚实的脊背在这台风天里朝向自己。 抬了手盖在靠近江立曜的那方脸侧，小治不是怕自己此刻狼狈的脸上、还能有什么被人看出情绪的可能。只是，她是真的有点无法面对这眼前的场景了。 情太重，扛不起；意太浓，背不起。 江明笙，我不是木头；可是你给的这一切，真的让我开始害怕了。不是怕别的什么伤害，现在我只是怕辜负；怕最终辜负了我们现在这相对着的彼此关系。 所以，我总是忽略的遗忘一些细节。想就这样告诉自己其实什么也没有。可是，你却在让这些东西在我这、一次比一次的印象深刻。 【四十七】 情重意浓怎负起在线阅读 【四十七】 情重意浓怎负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