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如颜》 【一词终身】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一词终身】 锦妃(苏锦月) 流云起看五云落, 掠尽繁华终如昨。 奈何深一二年, 不如人间梦蹉跎。 清贵妃(简清雅) 凄凄广寒怨瑶, 难忤父兄家国重。 不是偏爱金屋色, 唯愿长清醉朦胧。 汐妃(叶如颜) 徒迷双瞳剪秋水, 几度寒暑乱闱。 舞落风姿英雄冢, 七万禁军为卿悲。 楚妃(李晚凉) 宠冠六群芳妒, 风华自恃卿命薄。 凉烟散尽空自许, 始知七分像玉颜。 凌嫔(宁瑶) 流光非受蔷薇艳, 但教福祸起朱颜。 一朝痴心凝如雪, 终此魂归离恨天。 贤妃(柳玉) 垂柳青青印帝心, 几许红尘总误瞑。 他生若遂比翼愿, 不羡深解语情。 苏昭仪(苏觅雪) 沓沓寻芳坠金铃, 梦里依稀君子情。 不是行幽怨色, 无奈此情无奈心。 雨贵嫔(陈濯雨) 几曾识得牢狱痕? 惟叹此心太痴嗔。 黄粱十载随鹤去, 无人笑谈妃恨。 辰妃(上官明月) 绝代荣华太瘦生, 匆匆, 深沟水空留恨。 无奈此心系故国, 涾涾, 一朝负尽痴情恩。 却道是红颜祸水, 金戈铁马乱世终。 凄凄, 两朝君王梦中人! 【一词终身】在线阅读 【一词终身】 - 【锦华初现】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锦华初现】 他紧紧跟在内侍的后面,小小的手捏着使臣光滑的锦袍。那因为紧张和恐惧而泛白的脸色在辉煌的灯火中愈显凄楚。 “太子殿下,快见过陌王。”使臣用力拂下紧抓着自己衣服的小手,惶恐的拉着未反应过来的他跪下,跪在大殿那抹明黄面前。 “离国使节见过陌王!” “平身吧,这就是离国太子么,果然很弱啊,哈哈。”爽朗的笑声从大殿高处那抹明黄传来。 “父皇,可不可以把他赏给儿臣?”太子修恒注视着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芜城,又望向坐在黄色影里的国君,终于长久的沉寂后,等来了君主幽幽的叹息:“罢了,子昭,就交给你吧。” 悠悠远远渺渺的天,在陌国的皇城上空寂寥着。十一岁的他坐在琉璃瓦顶,寂寂的看着西边,那是曾和陌国二分天下的国家,是他,想了四年梦了四年也恨了四年的家乡。 “芜城,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慌忙擦去脸庞上凝干的冰凉,他起身,恭恭敬敬准备行礼。 “看来,四年了,你还是只把我当太子,而不是哥哥。”修恒默然的看着动作僵硬住的芜城。看他的礼就这样停在半空中,再不能下去一分。 终是不愿看见修恒失望的眼神,芜城收回半礼,轻轻叫了声:“太子哥哥。” 修恒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跃上都城最高的琉璃屋顶,茶色的双眸看向苍凉的天空,那一刻的风云,凝固了千年的历史.“芜城,以后可以叫我修恒,可以叫我哥哥,但决不允许提太子二字,你我,是平等的。”骄傲的储君冷冷的扫视了眼底帝都的繁华,随后收起不经意流露的帝王之气,坚定的看向芜城。 “恒哥哥,恒哥哥!”猛然间从梦中惊醒,他坐起来,手指无意间触着枕畔,触及到了又一片冰凉。 “恒哥哥,芜城好想你啊。若是还在你身边,可能又要被你笑话了吧…”他又躺回龙牙床上,注视着绝艳华美的纱帐,怔怔出神。 “皇上,您没事吧?”红色飞云绣的锦衣从她香肩划落,轻柔的起身,漫漫如丝的发随衣服滑落,露出一张华贵美艳的脸。或许本该是牡丹最雍容的颜色,她的眉眼,秋波流转,贵气天成。 “哦,月儿,朕吵醒你了。” “没有,皇上,臣妾知道皇上又心神不定了,月儿帮皇上揉揉,皇上安然睡吧。”轻巧且轻柔的手指按上芜城头顶位,缓缓舒展着。芜城欣慰了看了一眼自己的锦嫔,沉沉睡去。看见皇上熟睡,锦嫔起身披着单薄的衣袍,轻轻走到檀木雕花的窗前,月华如镰,她轻叹一声,明日又要开始争斗了,那个该死的雨嫔。 “月儿,怎么一直站在窗前,会着凉的。”芜城醒来就看见窗前那抹幽然的身影,似是站了很久,清晨的雾华沾染在她的发上,别有一番妩媚的风情。 “臣妾怕皇上再次惊梦而月儿未醒,服侍不了皇上。”微微转身行礼,锦嫔就迅速走过去想帮芜城更衣。芜城轻轻摆手,示意周公公带侍女进来服侍。 “小颜子,传朕口谕,锦嫔因其温良贤淑,特赐贡锦十匹,紫玉一枚,并昨晚劳累,特批今日不用向母后请安了,呆在重华给朕好好休息,等朕过去。”最后一句是宠溺的说给他的月儿听,害的锦嫔飞红的双颊。“臣妾谢皇上恩典。” “娘娘,这下雨嫔可有的气了,皇上说娘娘昨夜劳累,非气的她抓狂不可”回到重华,秋碧就忍不住替锦傧高兴,她是锦嫔的贴身丫鬟,十分聪明,在陪锦傧回来的路上全不露声色,让锦傧些许得意,不愧是自己一手教着长大的。 “秋碧你可知道,本最开心的不是这句话,而是皇上的赏赐。”轻泯一口秋碧端上的清茶,入可能什么都变了,惟有秋碧和自己爱喝的清茶未变。 “娘娘不是从来不在乎那些赏赐么。”秋碧嘟着嘴,难道是这赏赐里有特殊的东西?莫非是那块紫玉?“娘娘,莫非是那块玉佩?” “呵,丫头你果然机灵,本没有白养你,那块玉佩听爹爹说是他这次缴灭蛮族得到的传国至宝,这次进贡上来,太后就十分想要,奈何没有向皇上开口,本正好借此机会讨好太后,所以秋碧啊,快帮我上些淡妆,本要去慈安殿请安。 “是,娘娘”秋碧乖巧的为锦傧梳洗着,她知道娘娘不喜欢多问的人,虽然她不明白为何有皇上旨意可以不去请安,娘娘还要那么早去,不过她毕竟是锦傧从家带来的丫鬟,对于自家小姐的智慧,她从不怀疑,小姐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想着便已帮锦嫔打理好,乍看确实像昨夜纵情过度的劳累而不是一夜未睡。 “臣妾给太后请安,请母后恕罪。”太后才刚刚起身,并未知晓皇上口谕,一脸茫然的看着锦嫔。 “呵呵,太后娘娘,古语有云:君子不夺人之爱,臣妾今向皇上讨要了家父奉上的紫玉,知道太后您喜爱异常,特来孝敬您。” 太后本来早起心情就很好,如今听到美玉有人奉上,心底难免甜蜜,这一瞬欢喜的神色没有逃过锦傧的眼睛。 “锦嫔啊,为何想到送给哀家,仅仅因为哀家喜欢么?”不愧是在后中屹立到现在的女人,就算有人主动示好,还想折腾下。锦嫔心里暗暗恨了一把,表面若无其事的拿出了自己早想好的说辞“自古紫都是华贵的象征,臣妾觉得紫色是次于明黄最为尊贵的颜色,而后中最尊贵的女子便是太后娘娘您了,所以臣妾只想到了太后,况此玉乃绝世美玉,太后娘娘福有天佑,自是和此玉双华,臣妾位卑福薄,此等美玉只怕折杀了臣妾那点微薄福气。” “哈哈,好好好,就锦丫头你嘴甜会说话,有你陪在皇儿身边,哀家很放心。”命人收下紫玉,太后缓缓坐下,示意锦傧坐在她的左手下,那本该是清妃的位置。莫大的殊荣让锦傧受宠若惊,清妃素来是称病不请安的,所以这个位子一直空着让人垂涎。“锦嫔啊,我看你这样贤良的,怎么皇儿就给了你那么一点赏赐,这样,哀家给你晋封吧,也做这位子坐的适合。” “来人,替哀家拟旨,今儿个晋锦嫔为贵嫔。” “臣妾谢太后娘娘恩典。” 【锦华初现】在线阅读 【锦华初现】 - 【深宫雨恨】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深宫雨恨】 “凭什么,凭什么给苏锦月那个贱人晋封,不过就是一块紫玉而已,讨得太后欢心,哼,我陈家绝不要受她的气。” “娘娘,娘娘息怒,这话让人听去了可不好。”看着自家主子气急的样子,云素赶忙把房门关上,倒了一杯茶递到雨傧手中。接过茶摔在地上,雨傧本来秀丽的眉毛拧在一起,未施粉黛的脸因为气急而泛红,反倒是增添了一分赌气的可爱。 “扑哧”云素忍不住笑起来,自家主子果然还是个孩子,连生气起来都那么可爱。 不满的看着云素,雨傧把小嘴嘟起来:“死丫头,我有那么好笑么,还是那贱人得势了你高兴?吃里爬外的东西。”话一出口,雨傧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呸呸,云素姐我错了,是我不该乱说话的。” “娘娘,云素当不起你一声姐姐,但是吃里爬外这话切不可再说,让小烟听见了,娘娘可逃不了罚。”云素暗自叹息,“其实太后这么疼娘娘,您又怎会不知,不若为何把我和云烟赏给你。众人皆知我和云烟并上云微云心都是太后一手带大的,娘娘你又何苦来气呢。这次太后的封赏,不过是苏将军大胜的犒劳罢了。” “那皇上赏赐她又是怎么回事,昨夜劳,哼,恐怕春宵苦短吧!”雨傧想起今日在太后寝请安,苏锦月坐在清妃的位置上娇弱的称昨夜劳就来气,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和这个贱人这么缠绵。云素轻拍着雨傧的背,温声软语的解释“娘娘,奴婢听颜公公说皇上昨夜梦魇缠身,想必锦贵傧劳的是这个吧。” “云素,你真是我的好姐姐。”转身抱住云素,雨傧不禁落下泪来,当初自己进带来的丫头已经命薄病死,云素是她在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云素,你,会不会出卖我?” “娘娘乱想什么呢,娘娘是太后看重的人,云素自然是要一心侍奉的,您与其花心思在这上面,不如想想如何哄皇上开心。” “我能如何呢,皇上都已经一个月没有来我这小小的怡景了,如今皇上牵了贤妃去玉鸾,让苏贱人得了重华主位,那重华,隐隐都是众人眼中的皇后所居了。”说着又落下泪来,她是堂堂当朝丞相的千金,跟了皇上三年,却落个形如冷的下场,而一起入的苏锦月,却扶摇直上,叫人如何甘心。 “娘娘别气,还有两月便是选秀的时候,娘娘要做的,就是在选秀之前,把皇上的宠爱要回来。若皇上应承您监督选秀,娘娘就能培植亲信了,如今皇上初登大宝,中后妃只有您和锦贵傧,柳贤妃娘娘和清妃娘娘,倒是清冷了些。” 云素把雨傧拉到镜前,为她细细梳妆,镜中是不逊于苏锦月的容颜,只是苏锦月可能是自小随父出征的原因,身上带着那一股豪气,三年的伴君,让她燃起了一身的雍容华贵,只有自己面前的主子没有变,依旧是稚气未脱,喜怒都摆在脸上,这却是里最忌讳的。想当年自己被太后安排过来服侍她,一眼便想要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她有时候,太让人心疼了吧。 “云素,你叹什么气呢。” “奴婢是看娘娘越来越大越来越漂亮,为娘娘高兴呢。” “死丫头,就你嘴甜。云素,你的意思是明天苏锦月的晋封大典我弹这支曲子?”接过云素从袖中抽出的曲子,雨傧十分惊讶,“这曲子,好伤感呢,适合么?” 云素淡然的挽好雨傧的秀发,边挑选衣服边说着,“娘娘有所不知,这是陌国的曲子。” “什么!敌国的曲子,我又怎可来弹,云素你这不是害我么?” “娘娘,好曲无国界,何况,这是陌王和他的爱妃写的,皇上昨夜梦魇,想是又梦见陌王了,这里头谁不知道,我们两国虽然表面上不和,皇上又何曾有一刻心里把陌王放下的。” 轻轻把那签纸收拾好,雨傧穿上云素挑选的淡蓝色衣服,起身拂袖,别有一番风情。这里等级森严,下品妃傧不能够穿紫色红色和黄色的衣服,锦贵傧得册封并重华主位,才有资格穿紫衣。“明儿个就这一套吧,云素,陪我演习一下琴曲。” “娘娘还是先传晚膳吧,您气到现在还没有进食,出点差池可还是您自己的身子,云烟也在外恭候多时了。”见雨傧点头示意,云素快步走出去把门打开,彼时门口的云烟因为站的太久脸色已经有点苍白,看的雨傧很过意不去,叫云素拿了点首饰赏了。 端菜的小婢们退出去以后,屋子里就剩下云素云烟在侍奉,雨傧一向不喜欢云烟,可能是因为她的名字太让人凄凉,其实自己也知道云烟的心和云素一样向着自己,只是过眼繁华如云烟,不是自己想见到的。当今皇上才登大宝一年,自己可以说是他的结发夫妻,如今蒙太后可怜送了自己两个知心的人儿,想想一路走来的颠沛流离与艰辛,就受不住云烟两个字。 【深宫雨恨】在线阅读 【深宫雨恨】 - 【曲得帝心】(一)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曲得帝心】(一) 重华内歌舞升平,雨傧到的时候,皇上和贤妃已经到了,贤妃穿着淡青色的衣服,和身着龙袍的芜城站在一起,更是不甚风情。看到雨傧的到来,芜城淡淡微笑,示意可以入座。太后并未出席,让雨傧深感惊讶。后面云素扯了扯她的衣袖“娘娘,清妃娘娘,今儿个来了。”雨傧这才注意到芜城身边的那袭白衣,并不是倾国倾城的颜色,怕是也不在苏锦月之上,还有一些稚嫩没有退去,只是眉间的那股子清冷,让人不禁胆寒。想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清妃是陌国的公主,据说是陌国国力不胜,三月前通过联姻希望两国交好,而芜城则直接封了这位公主清妃,只是清妃似是知道自己只是人质,从未出过自己的寝,芜城也没有过多的宠爱,甚至未曾在长清留过夜。 “臣妾给皇上,贤妃娘娘,清妃娘娘请安。”没想通为何那个不问世事的清妃会来参加苏锦月的册封大典,雨傧只能先依次行礼。 今天的主角,穿着一身繁复的大礼服,在雨傧行礼的时候骤然出现,一身骄傲的紫色,眼神轻蔑的看着俯身的雨傧,“呦,雨傧娘娘这是在请安那。”雨傧忍住委屈的泪水,转过身对苏锦月一俯身,“臣给锦贵傧请安,贵傧万福。” “雨妹妹这般大礼姐姐哪能受的起啊,别把这娇柔的身子累伤了,到时候皇上可要怪罪我了。”苏锦月只是伸了伸手做出欲扶的姿势,却并未上去扶起雨傧。雨傧咬牙起来,眼里忍住的泪水终是在听见芜城的话以后决堤了。“爱妃,朕哪舍得怪你呢。”“皇上~”娇嗔了一下,苏锦月走到自己的位子上,看也不看一眼偷偷拭泪的雨傧。云素扶自家主子回到位子,悄悄握住雨傧的手,不再说话。 大殿逐渐安静下来,太后没有到场,芜城也并未立后,当前后只有柳贤妃位份最高可以举行大典。“锦妹妹,以后可要更加尽心的侍奉皇上,两个月以后的选秀,也得劳烦妹妹配合姐姐多辛苦点了。”说罢贤妃转身看着芜城浅笑,低眉垂首间,万种风情。只是众人都没有心思去欣赏这难见的美色,心里都被刚才的那句话震惊了,苏锦月也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贤妃的意思,难道是要自己和她主持选秀么? “姐姐也没什么可以送给你,这是臣妾的拙作,蒙皇上不弃为妹妹题了一首诗,聊表心意吧。”柳贤妃让自己的侍女云心拿出画作,苏锦月也没有让人立刻打开以展示恩宠,只是示意秋碧收起来。“臣妾谢贤妃娘娘和皇上恩典。” “锦贵傧,我也没有带什么礼物,昨天芜城哥哥叫我来的匆忙,失礼之处,望你海涵。”一直似木雕的清妃终于站起身来说话,话中有生涩和忸怩,想是太久没有出世了,让大家对这一国公主颇感失望。芜城笑着站起身,握住清妃的手,温声安慰道“清儿,委屈你了,是我错了,强迫你出来。” 清妃能开口说话,已经是给了苏锦月很大惊吓,如今自己一直以为的皇上并不宠爱清妃的想法被眼前两个人打破,尤其是清妃那一声芜城哥哥,更是满座皆惊。芜城笑着把众人的惊愕收入眼底,正色道:“朕看一直以来你们对清儿都有误会吧,以为朕不宠爱她,便没有把这个朕御赐的皇妃当回事是么。今天要清儿来就是要告诉你们,朕的清妃永远是朕的清妃,甚至,可能是我离国的皇后!”满意的看着所有人铁青的脸色,芜城再次握了下清妃的手,“清儿别怕,我永远是你的芜城哥哥,不会叫人欺负你的。” 回想起昨天自己去长清看她的那一幕,原本的公主之尊竟就着冰冷的水在洗漱,还推说热碳刚刚用完,明天才去拿。仿佛看见自己在陌国的时候那一声声叫着芜城哥哥,跳着舞唱着歌弹着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丫头,他心下十分不忍。 “清儿,你后悔让修恒送你过来么。” “能和芜城哥哥在一起,清儿不悔。” “让你在寝不出去,是为了保护你,谁知道那些狗奴才这么阳奉违,我定要好好惩罚他们。” “芜城哥哥,不用了,清儿知道自己是人质,出去走动是给你添麻烦,清儿很开心,你不会在我面前说朕。” “傻清儿,我永远是你的芜城哥哥,也永远不会称朕的。” 【曲得帝心】(一)在线阅读 【曲得帝心】(一) - 【曲得帝心】(二)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曲得帝心】(二) 从回忆里醒来,冷冷的扫视跪在地自称有罪的众人,芜城满意的点点头,牵着清妃走向微笑着的柳贤妃身边坐下。贤妃柔和的目光转向雨傧,雨傧轻轻一笑,走上前来,“皇上,月姐姐,妹妹也是拿不出什么礼物,只能弹一曲,送给月姐姐和清妃姐姐。”说罢,在苏锦月不善的目光下走上台,云素早安排人把琴放好。 十指纤纤,韵脚轻起,曲音流转,第一声便让清妃娇躯微震。熟悉的曲子熟悉的歌谣,她熟悉的家国。 乱世里秋末沙场, 谁戎马戍边疆? 烽火起离散若梦, 谁执戬敛风华? 归难挽山水路迢, 英雄寂然相望。 水之湄扬尘飞絮, 夜半相思如霜。 洛阳一梦繁华如画, 你浅笑醉烟火。 风尘路 ,朱颜如莲花开落。 徒添佳人指尖浮华, 离梦中谁相知, 别君去,舞尽无尽的勾留。 金戈映铁骑, 战曲悲 魂无归。 此身与谁陈? 痴如慎, 一宵又逐东风。 回眸春水绝, 望重楼迷水程… 芜城的眼神由震□为湿润,这细微的变化只有贤妃看在眼里,伸手抓住帝王的手,感受到他此刻的不明情绪。一旁的清妃却是不再震惊,冷的看着正在弹曲子的雨嫔,心里暗自思索着。一首曲毕,各人的脸色皆不再相同,雨嫔抬头看见芜城的失神,得意的给了苏锦月一个媚笑,气得苏锦月绞锦帕的手愈加发白。秋碧见此情形,伏在苏锦月耳边说了些话,顷刻间苏锦月便笑起来,“雨妹妹这弹的曲子,莫不是陌国的歌谣?这等不忠不伦的曲子,怎么能登我离国大殿呢。” 还没等雨嫔反驳,第一个站起来的竟然是向来低调的清妃:“锦贵嫔,是谁告诉你这曲子不忠不伦了?若这曲子是我哥哥所写,那岂不是说我哥哥和嫂嫂不伦?说我这堂堂公主,你们离国的皇妃不贞?”此刻清妃公主的威仪尽数呈现,冷冷的把玩着小指的银指套,不去看仓皇失色的苏锦月。 “臣妾不敢,清妃娘娘息怒,臣妾知错了。”看着慌忙跪下认错的苏锦月,雨嫔此刻的心情分外的美好,可爱的笑容漫上嘴角。 仿佛是没有看到跪在地上的苏锦月,芜城茫然的看向清妃:“清儿,你是说,这曲子是修恒写的?” “不,曲是明月姐姐谱的,哥哥和明月姐姐一起写了这词。” “你明月姐姐是?”看见芜城不解的目光,清妃突然想起可能芜城并不知道自己嫂嫂的名字。 “就是哥哥唯一的皇妃,辰妃。那次送你离开时,明月姐姐那一舞,你忘记了?”芜城没有说话,意味深长的看了台下的雨嫔一眼,“雨儿,你也是费了心的,今晚我去你那里吧,很久没有去看怡景的花了。月儿,起来吧,你不知这曲子,不怪你。” “臣妾谢皇上隆恩。”“臣妾谢皇上恩典。”前面是雨嫔兴奋的声音,后面是苏锦月低落的谢恩,本以为册封结束以后,帝王会宿在自己中,结果因为自己的失误,却被那雨嫔邀了宠去。 “朱颜如莲花开落…那一舞,我怎么会忘记呢,原来,你叫明月啊。”芜城低低的自语,没有人看见这个帝王再次的失神。 一场册封胜景在最后一曲中尴尬的结束,恐怕最欢乐的,便是此刻在自己寝哼着小曲的雨嫔。“云素,你好聪明啊,你怎么知道那曲子是那个什么辰妃写的呢,真羡慕那个辰妃啊,三千独宠在一身。” “娘娘你,完全不知辰妃么?” 无辜的眼睛对上云素的无奈,“娘娘,民间都说辰妃是这乱世第一美人,佳人在侧,其他庸脂俗粉又怎入得陌王的眼睛?” “哦,那定然是倾国倾城了,云素,帮我看看今晚穿什么见皇上吧。”云素笑着摇头,果然是孩子心,只执着于自己关心的事,连那个传奇女子,竟也不知。 【曲得帝心】(二)在线阅读 【曲得帝心】(二) - 【承春群芳】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承春群芳】 一辆辆华贵的马车驶入门,载着来自四处使臣官宦的千金,奔去的却是同一个地方,那个再也出不来的深深庭。 承春内一片莺声燕语,时值寒冬腊月,却因着新人的到来,使这殿一派春意盎然。这一次选秀是离国开国第一次选秀,所以亦是办的最隆重的一次,不仅下面极力找最好的女子充入中,上面也撑足了场面,令仅有的二妃二傧以柳贤妃为首,全力协助,倾尽了一之势。 秋碧拿着几张卷轴走进重华内室,走到苏锦月床边,“娘娘,这是此次秀女中几个比较出众的,娘娘是要培养亲信呢,还是要防患于未然呢?” “我看看。”慵懒的声音从纱帐里传出,随即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接过一个卷轴,缓缓打开,画中女子巧然笑兮,身段姿色无不是上乘。“唉,本果然是老了,这些年轻的女子啊,你看笑的多美。苏觅雪,倒是和本是本家,秋碧,她什么子?” “恕奴婢直言,苏小主看似温良如玉,实则心里有计较,应该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看见主子把苏觅雪的卷轴递出来,秋碧忙拿了另一个卷轴递进去。“这倒是个美人胚子啊,比苏觅雪胜了太多,明眸顾盼,这哀伤的劲儿,够皇上销魂的。” “娘娘,这是宁尚书家二小姐,这礼部尚书和丞相…”秋碧小声提醒着。 “还是你这丫头聪明,罢了罢了,本来还准备留着呢,便宜这丫头了。”合起卷轴递出去,秋碧边卷起边继续说着,“其实娘娘您留着她也无妨,这宁瑶子弱的很,和怡锦那位一样,没有脑子的。” “呵呵,那位没脑子,她父亲可有的是脑子,那边已经是个祸害了,让这两连成一气,难保我又得多费心。既然你想要这小丫头留在中,那就彻底点吧,生不能留下,死却可以。”一丝冷的笑容浮现在苏锦月的脸上,床边本来缓缓飘着的熏烟徒然间像被什么斩断了一般,不一会又恢复过来,慢慢飘着,凝成了不知谁的哀愁。 纱帐里的玉手摇手示意不想再看,秋碧依言退下,知道主子要开始准备那个生不能留下的计划了。 承春内 新来的秀女早就在上头商议的时候便各自找好了伴侣,苏觅雪的父亲并不是什么高官,但是因为她表现出的那温良的子,被张婉拉到了自己阵营,这张婉是谁,便是吏部尚书的千金,平时仗着自己的父亲便十分娇宠,总是穿着一身火红色在承春带着一帮秀女四处转着。吏部尚书是苏将军在朝中的一党,和丞相礼部等不合是众人皆知的,所以当宁瑶介绍了自己的出生以后,张婉带着自己身边的人很不给面子的抬脚便走,生生给宁瑶来了个下马威,逼得她初入就落下泪来。 “妹妹别哭了,这里头哪会有姐妹啊,妹妹何苦为这些人动气?”纤纤玉指递来娟帕,娟帕上不同于其他香料的清香让宁瑶一震,抬头看去,一双至美的眼眸正微笑看着她,她所有的注意都被这双眼睛所吸引,忘记了去接纳娟帕。 “呵呵,妹妹你再不接我手可酸了。”宁瑶听着这销魂无比的声音,看见那双眼睛里调皮的情趣,霎时间脸红了。“你的,你的…” 那双眼睛充满疑惑的盯着宁瑶,像是一个小丫头眨着无辜的眼睛,没错,就是那双眼睛像一个人在表演,在说话,在问,我的什么? “你的眼睛好美,还会说话。”宁瑶被眼睛看的不好意思,忸怩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再细细看娟帕的主人,并不是出众的姿色,甚至在这次众多秀女中,太过平庸,唯独那双眸,美到不可方物,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 美丽的双眼里露出狡黠的目光,“你是不是在想,这么美的眼睛长这么平庸的脸上,太可惜了?嘿嘿。” “我,我..没…” “哈哈,好啦不逗你了,我叫叶如颜,小宁瑶,你还真是单纯呢,这样子在后要怎么活下去呢?”狡黠变成担忧的神色,她蓦然抬头,看见宁瑶红着脸盯着自己上下左右在瞧,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得了,小丫头,你别在想我浑身上下包括声音,就被这样无盐的脸糟蹋了~” “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啊,大家都这么觉得的,哈哈。”仿佛说的不是她一般,银铃的笑声响彻承春的这个角落,就像能感染人一样,宁瑶也露出笑脸,一笑倾国。和叶如颜深交以后,宁瑶知道她也是被张婉排斥的那个,因为她的父亲只是个普通的知府,无权无势,可是却丝毫不见不开心。很自然的,宁瑶便和叶如颜住到了一间屋子,而张婉选择和苏觅雪一个房间,显然是大家没有想到的。 秀女教习是为期一个月的,教习姑姑是里很有威望的沈姑姑,据说太后身边的四个云字侍女都是沈姑姑一手培养出来的,所以可想而知每天的教习都非常辛苦,从未吃过苦的千金大小姐们才第一天便已经累的不行,宁瑶这样娇弱的人,更是回到房间便气喘不已。 接过叶如颜倒的茶水,因为灌的太快被呛着,又听见那一声浅笑。“颜姐姐,还有二十九天苦日子就到头了,我好期盼啊。” “瑶瑶,你想入为妃么?”难得看见叶如颜深沉下来,宁瑶也不再喘气,静下心来安静的想了想道,“不想,可是不得不让自己留下来,我不是嫡女,若留不下来,娘会很苦的。颜姐姐,你呢?” “不得不,是啊,不想却不得不…”没有正面回答宁瑶的话,她一瞬间的失神已经把自己的结果给出。宁瑶以为的到头,殊不知只是自己的一场美梦,从她遇到叶如颜开始,就被她的命运带的不得不向前走,面对那个残酷的真正的开始,直到死亡,才能够真正终结。 【承春群芳】在线阅读 【承春群芳】 - 【一环一扣】(一)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一环一扣】(一) 不知不觉,秀女教习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月,众人都已经习惯了每日严酷的训练,还有毫不留情的沈姑姑,每结束一天的训练,沈姑姑都会松一口气,秀女们之间虽然会有口角和争斗,但是并没有酿成什么大事,她这个教习姑姑也免于奔波。 “沈姑姑,在么?”娇人动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看到房门被打开,一袭窈窕的身影迅速的窜进去关好门,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夜很深了,叶如颜才看见宁瑶双颊绯红的回来,一进屋便坐在那绞着娟帕微笑。她心下暗自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能板起脸来询问:“这么晚了,瑶儿,你去哪里了?” “颜姐姐…我,我在后面的花园了闲逛来的。” “吞吞吐吐的,究竟闲逛到什么了?竟像被迷了心窍一般。”越来越觉得不对,叶如颜起身走到宁瑶身边,仔仔细细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受不住那双明眸的审视,宁瑶委屈的说:“颜姐姐,我,我在承春周围迷路了,幸而遇到一个侍卫,他便送我回来了。” “就这么简单?”因为承春是后的最外围,所以在承春周围遇见守卫后的侍卫并由其送回不是一件逾矩的事。“那你为什么脸那么红?” “因为,因为,他好生俊俏。”话一出口,宁瑶便跑到自己床上躲进被子,再不肯言语。叶如颜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并未发生什么大事,便没有在意,由着这小儿女思春,想着宁瑶这样的子,就算喜欢那侍卫,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怡锦里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承春那么多侍卫守着,遇见个秀女拣个娟帕的事也不是不可能,云烟,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裹着厚厚的裘衣坐在窗边逗着皇上前几天送来的鹦鹉,雨傧无聊之极的听着云烟像一回事一样讲着刚才的见闻,当着一回笑话。 云烟温顺的垂首,“奴婢知错,奴婢只是觉得事有不对,怕给娘娘给这次选秀惹出什么乱子来。” “恩,小心也是件好事,你自去休息吧,也是不早了能,咱们的小鹦鹉也该休息了。”雨傧再不看云烟一眼,目光痴迷的看着鹦鹉,流露出点点期盼。云烟无奈的摇头退出去,想着云素说过主子是小孩心,果真是不错的,什么事也不会往里想几分。 月已中天,人皆睡去的时候,从深的某座殿里传来小声的话语“都看到了么?那个奴婢。” “一切都在您的计划之中。” “好,你退下吧。”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飞离那座殿,消融在夜色中。 承春的大院里,站着将醒未醒的秀女们,以张婉带头的那几个人都对沈姑姑过早的叫起颇有微词。“那么早叫你们,我也不忍心,但是今日锦贵傧要过来看看你们,上头给我的时辰是早上,所以,只能让你们早些起来准备了。今天也别抱怨我,等你们做了主子,要打要罚我沈姑姑悉听尊便,如今你们在我的管教下,就不能让你们因为犯错而等不到那天,懂了吗?” “知道,姑姑教训的是。”听着众人口径一致的回答,沈姑姑满意的点点头。 “贵傧娘娘驾到。”随着小太监的声音,院中众人立时安静了下来,恭恭敬敬的对走进门口的人行礼。 “参见贵傧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让本好好看看。”缓缓走进院子,苏锦月的华贵之气令众人为之感叹。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沈姑姑是这中最好的教习了,你们都要好好和她学着,以后才能更好的侍奉皇上,若被本知道了有谁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休怪本不留情了。”目光特意停留在宁瑶的脸上,吓得她的小脸登时雪白了。叶如颜从背后握住宁瑶的手,轻拍着以示安慰。 似是无意走到宁瑶身边:“抬起头来,都说这次秀女里礼部尚书的千金乃是颜色第一人,让本好好瞧瞧。”听到苏锦月的话,宁瑶有些颤抖的抬起头来,恐惧的目光迎上锦贵傧柔和的神色,心底的害怕缓解了不少。“不错不错,确实是天人之姿,不知道你可愿意随本去花园走走?”宁瑶看着微笑的锦贵傧,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选自己,但说不愿去也是不可能的,只得点头应承“谢娘娘恩典,是宁瑶的荣幸。” 苏锦月听罢璀然一笑,拉着宁瑶的手便向外走去,这份荣耀,让张婉恨的咬牙切齿,苏觅雪脸上也不是太好看,一直认为自己的姿色可以和宁瑶一拼,却发现锦贵傧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心下怎么会开怀。只有叶如颜心底开始隐隐担忧,总觉得锦贵傧的笑容里有太多东西,带着影。她抬头朝沈姑姑看了一眼,得到沈姑姑轻微的点头示意,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告假离开,假意回房实则偷偷跟在宁瑶身后以探究竟。 【一环一扣】(一)在线阅读 【一环一扣】(一) - 【一环一扣】(二)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一环一扣】(二) 无论四季,御花园总是万花齐放的,象征着离国欣欣向荣,永盛不衰。这冬日的景致更是别有一番韵味,每个拐角种下了红色的梅花,香气袭人。锦贵嫔就这么拉着宁瑶的手从梅树旁擦过,后面跟着秋碧秋色小心侍候着。 “宁妹妹,不知可喜欢这御花园的梅花呢?”仔细选了一支折下闻了闻,锦贵嫔递给身后的秋碧,“小心用我里那琉璃瓶装着,过会儿给贤妃娘娘送去,她最是爱梅花了。” “是,娘娘。” 见宁瑶不敢回话,锦贵嫔轻轻一笑,“宁妹妹你有所不知,本是最爱牡丹的了,天姿国色,和妹妹一样动人呢。” “宁瑶谢娘娘夸赞。”胆怯的还礼谢恩,宁瑶低头间,没有见到锦贵嫔狡黠的笑容。自古牡丹都是万花之首,寓意着皇后,聪明的女子应该立刻推说自己受不起,锦贵嫔暗自放心,看来宁瑶果然如秋碧所说的,凡事都想不到哪里去。继续有条不紊的向前走着,锦贵嫔不时折下一支梅花交给秋碧,看到梅花够了,便示意秋碧可以去送梅花了。秋碧领命离开以后,御花园就剩下三个人在闲逛。宁瑶因为没有想到锦贵嫔会让自己陪着逛御花园,早上太早起床来不及多加裘衣,已经在凛冽的寒风下开始瑟瑟发抖,锦贵嫔犹如未见到一般往前走着,宁瑶也不敢吱声,默默跟在后面,不时地裹紧衣服。 远处临水而建的亭子里渐渐出现两个人影,细细看去,竟是一个侍卫装束的人扶着一个后人。 “这世道竟是越发奇异了,秋色,随我去看看,是哪个人敢在后私会男子。”锦贵嫔有条不紊的走向亭子,看着她针线细密花色繁复的绣鞋踩在木质的小桥上,本该是赏心悦目的步步生莲景致,不知怎的,让宁瑶心里一阵寒冷。越来越接近的亭子里的人,宁瑶看见那个人,一派娘娘的装束,柳眉朱唇,玉齿含樟,论姿色竟可以和身边的锦贵嫔平分秋色,心下暗思她地位定然不低,再移眼看到她身边的男子,娇躯巨震之下,锦帕脱手落了下来,“怎么会是你?” “臣后禁院二等护卫许圣叩见贵嫔娘娘,娘娘千岁。”叫做许圣的护卫抬头看了宁瑶一眼,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在后中,还未入选的秀女和护卫的地位没有尊卑之分,所以许圣不用向宁瑶行礼。 “既然是禁院的,怎么不知道御花园是不能擅闯的吗?还和后妃纠缠不清?宁妹妹,怎么,你认识这个人?瞧瞧,锦帕都掉了下来,秋色啊,还不帮宁妹妹捡起来。”细细梳理着自己的发髻,锦贵嫔慢慢悠悠的抬头,假装刚看见许圣扶着的那个妃子“呦,怎么是雨妹妹啊,妹妹你这可让姐姐难做了。” 宁瑶接过秋色拾起的锦帕,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心里脑里都回荡着怎么尽是他的字眼,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向雨嫔请安。 雨嫔见锦贵嫔话里处处指着自己和侍卫四通,顿时气极,“苏娘娘你看见本和人私通了?那臣妾这崴了的脚就是娘娘你做的了?” “放肆,谁看见本把你脚弄崴了的?”苏锦月杏眼瞪起,还没等她说完,雨嫔哎呦一声扑在她的身上,两个一起摔在了地上,甚是狼狈。“娘娘!”秋色见此情景,焦急的叫起来,扶起了自己主子。 “苏姐姐,我的好姐姐,这大伙都看见了,我摔在你身上你没有接住,这不,妹妹的脚可崴了呢。”雨嫔伏在地上得意的笑着,一双媚眼眼波流转,看得锦贵嫔恨不能银齿咬碎。宁瑶见没有人去扶雨嫔,急忙想俯下身去,不想却被雨嫔厌恶地推开:“贱婢,刚才见本连请安都不会,现在又来假殷勤做什么?你来,扶本起来。”下一句话命令式地给许圣,许圣应一声,轻轻扶起了雨嫔。宁瑶见许圣的手扶着雨嫔,就像之前自己在承春迷路时被他遇见一样,此情此景,顿时伤感起来,清泪滴落。 “宁妹妹,去扶着雨嫔娘娘,这男女授受不清的,让别人看去,还不知怎么嚼舌子呢。”锦贵嫔厌恶地看了一眼此刻落雨梨花的宁瑶,心里怨着这丫头,不愧是天姿国色,连哭都那么惹人心疼,若是让皇上看见了,不知得宠到哪里去呢,幸好自己早已决定除了她。见雨嫔不愿让宁瑶扶着,锦贵嫔又开口道:“许护卫,这里既然已经没有你的事了,你也应该告退了。雨嫔你若想保住你的清誉,还是趁早让宁妹妹扶着好,我也得去传人接你回去,怎么你出来也不带个侍女呢,云素真是照顾不周。” 许圣此刻已经告退飞身不见,雨嫔本来因为疼痛而惨白的小脸因为生气已经涨红:“你别排遣云素的不是,是我让她替我回去拿衣服的。” “看来你一个人也照顾不好自己啊,小孩子。” 【一环一扣】(二)在线阅读 【一环一扣】(二) - 【一环一扣】(三)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一环一扣】(三) “苏锦月,你别太得寸进尺,我总有一天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雨嫔咬牙切齿的说。宁瑶听着心里惊慌无比,自己本应该是局外人,不应该参与进来的。 “陈濯雨,你别忘了,本再怎么也比你高一阶,你要是再敢直呼我的名字,我完全可以治你以下犯上的罪,就算闹到皇上那儿,你也逃不了好。”锦贵嫔高傲的抬起头,不经意间给了秋色一个眼神,接着说了下去:“秋色,你去给雨妹妹请太医吧,本也得走那么一趟,去怡锦通知那几个不长进的奴才,该好好管着主子了,尤其是那张嘴。宁妹妹,好好陪着雨嫔娘娘,别有什么闪失。” “是,苏娘娘,宁瑶会尽力的。”宁瑶此时已经慌了神,眼见着两个人剑拔弩张,自己被夹在中间,还得硬着头皮陪着对自己一脸不屑的雨嫔娘娘,看来后真的是如娘说的,处处危机。正慌神间,好像感觉秋色从身边走过了,突然自己被什么绊了一下,重心不稳的后果,就是连带手里抓着的,用力向前推了一下,然而雨嫔恰好是站在亭子的边上,再向前就是一池碧波,荡漾着几片枯萎的荷叶。 眼见着雨嫔掉进水里,苏锦月转身怒道:“宁瑶,你怎么把雨妹妹推下去了,我不会水,秋色也不会,这可如何是好。”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绊倒了。娘娘,娘娘。”宁瑶已经被吓的语无伦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面摇头一面泪流。苏锦月一脸不屑的扭过头去,示意秋色下去岸边拉雨嫔上来。雨嫔会游泳,这个她心里很清楚,想着若是让她就这么安生地淹死了,那也太便宜她了。 御花园这边的动静终于惊了路过的侍卫和女太监们,还有见宁瑶许久未归,出来寻她的沈姑姑。沈姑姑远远看着雨嫔被女们拉上来,亭子里的宁瑶跪在那里颤抖着,心下知晓了这次可能闯了大祸了,赶忙跑上亭子跪在锦贵嫔面前,重重数落了宁瑶一顿,求苏锦月开恩。 “沈姑姑,先皇在世的时候,您就在这里呆了20年了吧,今儿这宁瑶,怎么就在你的管教下出事了呢?”苏锦月走上亭子,捡了石椅坐下,慢慢抚着自己左手小指带的指套,这是她每次心情甚好的时候都会做的动作,沈姑姑看在眼里,静静地转过头看雨嫔被自己里赶来的云烟云素扶回休息并且叫了太医以后,一脸肃穆的凝视锦贵嫔,“奴婢知道奴婢管教不严,望娘娘看在宁瑶是礼部尚书千金的份上,杖责二十就当惩罚了吧。” “姑姑!”宁瑶哭叫着起来,杖责二十,是男子也不一定能受得了,何况自己是个女儿家。 沈姑姑见苏锦月没有异议,厉声喝道:“来人,把宁瑶拖下去,就在亭子外杖责二十,以惩其责!” 两个侍卫驾着宁瑶下去,在亭子外面一杖一杖开始执行。开始亭子里还能听见宁瑶的哭泣,数到十二杖的时候,可能是疼晕了过去,已经没有了声息,苏锦月慢慢站了起来:“秋色,这苦戏也看完了,沈姑姑也是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既然已经惩罚了,本也该回去了。只是本这替雨妹妹看的刑,若是等妹妹醒了自己不满意,沈姑姑,您就要多担待了。走吧。” “奴婢恭送锦贵嫔。”沈姑姑跪在那里看着锦贵嫔走远,立时起身走到宁瑶那里,行刑已经结束,宁瑶还余着一丝微弱的气息,沈姑姑摇了摇头,命人把宁瑶抬了回去,口里喃喃自语:“主上交代了要照顾好你,这下我也不知怎么办了,能活下来是你命大,但是真的活下来,雨嫔娘娘那也不知怎么交代了,唉,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闹腾事情结束,女太监们也渐渐散去,离亭子不算太远的假山后面,闪出了叶如颜的身影,那双眼平静的如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只是不自觉握紧的手,让人觉得她是愤怒的。宁瑶被抬走的时候,脸上泪痕还未干,嘴唇被狠狠咬出了血迹,和嘴角流出的鲜血混在一起,流进无尽的怨恨里。整整头发,叶如颜装作无事一般,慢慢走回了承春。太阳落下,余辉罩在御花园里,冬日暖洋洋的夕阳,此刻竟有着彻骨的寒意,回望依水而建的亭子,孤零零地萧瑟在东风里,有女提着篮子匆匆走过,不知走向哪个重重的深庭院,她突然觉得,有些东西,一旦开始了,就永远看不到归期。 【一环一扣】(三)在线阅读 【一环一扣】(三) - 【一环一扣】(四)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一环一扣】(四) “叶如颜,好好照顾宁瑶吧,也不知她能撑多久。”沈姑姑见叶如颜归来,叹了一口气,交代了一句离开了房间。叶如颜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太医提着药箱离开,知道沈姑姑已经尽力帮宁瑶了,目送沈姑姑离开,她从自己箱子中拿出一个小瓷瓶,走到床边。宁瑶还在昏迷中,脸色惨白的可怕,叶如颜看着伤口敷上的药摇头,她知道一个冒犯妃的秀女,太医是不会给她用什么金贵的好药来救治的,幸好自己随身带了一些特殊的药膏。轻柔的刮去原来敷上的药,叶如颜心里开始犯疑,这二十大板竟然没有伤筋动骨,只是严重点的皮外伤,要不得人命,究竟是谁手下留情了?宁瑶被疼痛惊醒,一睁眼看见叶如颜坐在自己身边,知道自己安全了,眼泪刷刷流了下来。 “颜姐姐,宁瑶好害怕,这里好可怕,我不是故意推雨嫔下去的,姐姐你要相信我。”胭脂水粉早就被被眼泪冲去,叶如颜看着她伏在那里抬起花猫一般的脸,起身拧了一条毛巾,细细为她擦着脸,安抚着: “瑶瑶别怕,都结束了,不会再有什么事了,乖。” “颜姐姐,我会不会死?我身上好痛,好痛。” “不会的,有姐姐的药,你不会死的。”把宁瑶额上冷汗擦去,毛巾上已经带了血色。 “不会死么?雨嫔也不会放过我吧,还有皇上,皇上要是知道我把雨嫔推下去了,宁瑶定是死罪了,可能还会连累娘亲,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说罢嘤嘤哭起来,叶如颜无法,只得轻声细语地安慰,一夜无话。 重华内 秋碧端着沏好的茶笑盈盈地走到苏锦月面前:“娘娘,这宁瑶受了二十大板,也不知能不能挺过来?”苏锦月笑着接过茶,轻泯一口,“她必定是要挺过来的,若挺不过来,本这么多计划也都白费了,用刑那会,秋色已经悄悄暗示了下手轻些,我可不能让她那么轻易的死了,怎么也得带着陈濯雨那蹄子一起吧。” “娘娘是想要用雨嫔那私通的罪名?”秋色悄悄走进来,接起了话茬。秋碧和秋色都是和苏锦月从小一起长大的丫头,早已习惯了在无人的时候不顾及规矩。 “私通?呵呵,那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难道你们看不出,宁瑶果真喜欢了那侍卫么?再说陈濯雨那么爱皇上,这私通的罪名,可按不到她头上。” “那娘娘?” “秋色,你什么时候这么爱问了,等着看好戏就可以了。” “是,娘娘,我已经向承春出来的太医打听了,不出娘娘的计划之外,这宁瑶没有伤及筋骨,不会这么快花谢魂归了。”秋色说着,看见锦贵嫔示意传晚膳的手势,慢慢退了出去。 次日,离教习结束的大选之期,还有六天时间,昨天宁瑶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承春,自清晨起,张婉便拉着一群秀女站在宁瑶的房间外高声谈论着若是宁瑶死了,该有多晦气。话里的诅咒沈姑姑也听不下去,命令各自回房等今天上头的通知最后大选的题目。眼见着张婉带着一堆莺莺燕燕心高气傲的离开,沈姑姑若有所思地看着默默跟在后面的苏觅雪,转身推门进了宁瑶的房间。 叶如颜正在给宁瑶换毛巾,见沈姑姑进来,微微福了福:“不知姑姑过来,有什么要吩咐如颜的?” “我来看看宁瑶,让她全把外头那些人说的话做没听见就好了。” “姑姑放心,宁瑶还没起来,自然是听不见的,外面都是没用的主,纵使听见了,想宁瑶也不会在意。”换完毛巾,叶如颜给沈姑姑沏了一杯茶,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开始秀手中的东西。 “你可不能把外面的全部看做没用的,那个苏觅雪,就不简单。主上既然要我听你的,我自然是要提醒你的。”叶如颜似是没听见一般,继续绣着手里的东西,屋子霎时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宁瑶不稳的呼吸。过了许久,叶如颜才淡淡开口道:“是听我的,还是监视我呢?呵呵,苏觅雪我会看不出来么,她既然没有什么动作,就别去管她了,想必大选以后,也会是锦贵嫔那边的人。这个苏锦月,还真不能小看了,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宁瑶的事算是平息了。” “哦?皇上和雨嫔那怎么说?”叶如颜抬起头,风情万种的眼睛直逼沈姑姑的脸,看得沈姑姑心下一暗,看来这叶如颜竟这么在乎宁瑶的死活。 “皇上本来准备撤了宁瑶秀女身份遣送回家,后来只是罚了礼部尚书三月的俸禄而已。” “可知是谁求的情?” “据说,是清妃娘娘。”叶如颜停下了刺绣,笑语盈盈地看着眼前的沈姑姑:“喔,清妃娘娘,你主子怎么,不干涉我做自己的私事了?” “主子只说,要你记住自己该做的事就好。清妃娘娘深居简出,也不是每次都能帮到你的。” “沈姑姑,贤妃娘娘那下旨了,快出来和众秀女接旨吧。”公公的声音从远处尖细的传来,沈姑姑深深看了叶如颜一眼,赶忙走出来,其他屋子里的秀女听到声音,也急忙走了出来,一时间挤满了院子。大家都兴奋地抬起头,一张张玉颜写满了憧憬。离国无后,暂时由贤妃代掌凤印,所以贤妃的旨意,在大家看来,就是代表着皇上的旨意。 “咳咳,柳贤妃娘娘口谕,着承春众秀女五日之内每人赶制一个绣品出来,就以梅花为题。是时将以秀工来做参考。”传旨公公说完后卑谦地向沈姑姑福了福,带着两个小太监离开。 “沈姑姑,贤妃娘娘只是想考验我们的秀工吗?”一个秀女忍不住问出口,因为以梅花为题,自古秀法都一样,除了颜色可以改变之外,实在是很难再想出其他变化。 沈姑姑笑着看向各位一脸疑惑的秀女:“贤妃娘娘素爱梅花,所以以梅花出题是没有什么特别意味的,各自领会各自的意境才最重要。这后,虽然勾心斗角,但是,你们也别把每个一人,都想得那么复杂,贤妃娘娘,是我在这中二十年,见到的无愧于这个贤字的第一人。” 【一环一扣】(四)在线阅读 【一环一扣】(四) - 【一环一扣】(五)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一环一扣】(五) 天崇一年十二月,一大清早,所有待选秀女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携带着自己的绣品,依次步入柳贤妃的玉鸾前殿,等待最后的结果。沈姑姑一脸严肃地站在众秀女前面,眼里是盛满的怒气,站了许久也不见一个妃到来,沈姑姑回头张望寻找,终于在角落找到了一身素色衣裳的叶如颜,若不是扶着还未痊愈的宁瑶,她可能就那样被淹没在一干粉黛之中,难以辨别。 “柳贤妃娘娘驾到,锦贵嫔娘娘驾到,雨嫔娘娘驾到。”随着小太监的呼喝,所有人立刻站直了身子,一点也不敢乱动。然而三个正主子并没有走到前殿来,只是在内殿坐了下来,传旨秀女四个一组进去呈上绣品。宁瑶在听到传报的时候身子一震,叶如颜知道她定是听到了雨嫔也在的消息,害怕起来,只得轻轻拍着背以示安慰。张婉今日穿的甚是红艳,一袭火红色狐裘成了大殿最耀眼的焦点,几声嗤笑从她嘴里吐出:“宁瑶啊,你竟然还有脸来参加大选,这会子贵嫔娘娘和雨嫔都在里面呢,一会儿进去了,可别吓到哭了,丢了我们这一组的脸面,当然,这一组也不怕丢脸了,犯上的犯上,平庸的平庸。”说罢一群莺莺燕燕都忍不住笑起来,一副要看好戏的模样,苏觅雪,张婉,叶如颜和宁瑶,偏巧四人在了一组,叶如颜知她所说的平庸乃是自己,确实论姿色,自己只能算个中人之姿,若不是有这双眼睛,恐怕会被人认作女也说不定。 宁瑶听后,死死拽着手里的绣品,身体抖的越发厉害。她绣的是一树白梅,安静的绽开在角落里,一派与世无争的意境。昨天从贤妃那里派下来的女检查大家是否已经完成任务的时候,那姑姑对这白梅大肆称赞了一番,甚至握着不可松手,摩挲了好一阵子才还给宁瑶,并说贤妃娘娘定然喜欢,惹得张婉等人一肚子的嫉妒。 叶如颜把宁瑶换到自己右边身侧,用自己身子挡住张婉刻薄的目光,并不言语,只是淡然的看着隔了一层云水屏风的内殿,对那三个端坐的身影浅浅一笑,妩媚的眸里泛起万种风情。 先前进去的几组秀女很快便走了出来,脸上晴不定,心里应该都是惶惶不安的。就在还有两组就到她的时候,小太监又高声通报起来:“皇上驾到,清妃娘娘驾到。”不仅内殿的三个人影急忙起身,前殿所有人也都跪下给皇上请安。早前进去的秀女们在芜城说完平身后一直凝望他匆匆进去的背影,满脸悔恨。清妃依旧是一身白衣跟在芜城的身后,仿佛诸事都与她无关。内殿的人虽然知道皇上会到来,但着实没想到清妃也会跟着过来,一时间行礼不免有些慌乱。 “宣,吏部尚书之女张婉,礼部尚书之女宁瑶,苏将军副将之女苏觅雪,清河知府之女叶如颜,携绣品入内殿觐见。” “民女张婉、宁瑶、苏觅雪、叶如颜叩见皇上,贤妃娘娘,清妃娘娘,贵嫔娘娘,雨嫔娘娘。”四道俏丽的身影缓缓下拜,雨嫔听到宁瑶的名字,脸上已渐渐现出怒意。 “众位妹妹都起身吧。”贤妃笑意盈盈地挥挥手,四个人皆是第一次看见贤妃,慈眉善目温婉大方,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都不禁减少了心里的恐惧。张婉忍不住抬头偷看端坐正中的明黄色人影,棱角分明的脸颊,似笑非笑的嘴角。若不是身上的九条金龙带起来的威严,实在是像花船坊间流连忘返的翩翩佳公子,一副俊秀模样。 “都把各自的绣品呈上来吧,宁妹妹,不如把你的绣品呈给雨妹妹看,也好给雨妹妹陪个不是。”锦贵嫔捻起娟帕捂住浅笑的嘴角,目光柔和的看向宁瑶。 “这样也好,宁瑶你就去吧,这个张婉真是惹人注目呢,和锦妹妹一样,在哪里都是不能不看的景致啊,你就把绣品呈给锦贵嫔吧。清妃妹妹是个素净的人儿,难得也有这么个素净的秀女派给妹妹。倒是苏觅雪这名字深的我心,皇上,你不介意我来评判苏妹妹的绣工吧?”贤妃几声笑语间,已经把四个人分配好,芜城应允地点头,目光被娇柔的宁瑶牢牢锁住。叶如颜知道贤妃口里素净的人是指自己,依言走向清妃那里。四人中唯独宁瑶,一步一步犹如走向刑场一样,颤抖着向前,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雨嫔。雨嫔见宁瑶呈上绣品的双手纤细无骨,而皇上的不光不离其左右,更是气愤,对绣品看也不看,任凭宁瑶的双手尴尬地举在半空中。 张婉绣的自然是红梅,一树潋滟在花园最中央,引人瞩目。苏觅雪一向低调,此次只是绣着浅黄色的腊梅,左上角题了一句五言诗句:“深觅雪易,熟知有情难”。贤妃满意地看着眼前沉稳内敛的苏觅雪,深知这个女子不简单,能不动声色地引起想要的人注意又不给自己树立敌人,当下把那句诗念了出来,顺水给了她一个人情。芜城听到诗句,果然转过了看着宁瑶的目光,开始审视起了苏觅雪。半响,他低低笑起来:“佳人若是陪在朕的左右,便会知道这深有情,也并非一件难事。”苏觅雪闻言,两片红晕透出脸颊,十分惹人疼惜。 张婉的脸色不知为何,从听到那句诗开始,变得十分难看。锦贵嫔一心在宁瑶和雨嫔身上,对红梅也没有仔细看,口头上夸了一下张婉的秀工便扭头对着雨嫔道:“雨妹妹的气还没消么?陛下怎么说也是怜香惜玉的人,你让宁妹妹拖着病体举着绣品,也太难为人家了。再说这白梅是贤妃姐姐的最爱,雨妹妹可要好生观赏啊。”雨嫔听完发现芜城正疑惑地看着自己,只得狠狠瞪一眼宁瑶,傲慢地接过绣品,想要仔仔细细看能不能在绣品上挑出针脚的错来羞辱宁瑶一番。 【一环一扣】(五)在线阅读 【一环一扣】(五) - 【玉鸾惊变】(一)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玉鸾惊变】(一) 叶如颜绣得很奇怪,只有一地白雪,上面淡淡的几点嫣红,没有梅树更没有梅花。清妃淡淡扫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准备还给叶如颜的时候,却被贤妃眼尖拿了过来,笑呵呵地举给芜城看。 “皇上,你看这叶如颜绣的梅花,要臣妾说,是今天这么多梅花里面,最寂寞的一幅了。” “哦?爱妃何出此言?” “颜妹妹,若是我没有猜错,你绣的定是落梅吧,随风而落,无无系,实在有一番深似浮萍之感。”贤妃的微笑明显淡了下去,幽幽地看向叶如颜,像是埋藏已久的情绪被唤醒,心境凄凉。 “娘娘睿智,民女所感,落梅如雪,最是寂寞了。”叶如颜低低地说道,清澈而纯粹的声线,像原本要娓娓道出一个故事,却最终止住言语,只有铺垫的气氛没有收回,内殿上突然有些伤感。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这么纯净的声音,是怎么样一个佳人儿。”芜城被声音吸引住,对叶如颜充满了兴趣,那犹如不曾落入凡尘的声音,空灵在每个人耳边。叶如颜缓缓抬头,微微闭着眼,素颜平凡地犹如民间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小家女子,让芜城倍感失望。看到芜城失望的神色,叶如颜轻轻微笑,像是达到了自己所期望的一样,芜城缓缓移开视线,示意叶如颜可以低下头了。 张婉本来着的脸见到此情此景以后顿时破开霾,正准备用最美的笑颜迎接芜城的目光时,耳边传来锦贵嫔的一声惊呼,抬头看去,雨嫔竟然嘴角流血昏倒在椅子上,不省人事。宁瑶吓得越发都起来,几乎也昏厥在地。 “快,传御医,来人,把雨嫔抬到玉儿中。”贤妃听到皇上喊自己的名字,赶忙应着让自己的侍女云心和浅儿扶着雨嫔进去自己的寝室。 “这里的每个人都不许离开,都随本进来。”惊魂已定的贤妃立刻拿出代掌后的威仪,两个小太监走上去把内殿的大门关上守在门口,只留了一扇静待太医。芜城怒气未平,一甩袖当先走进贤妃寝,锦贵嫔和清妃也依次走进去,张婉等人站在外面,心里充满了疑惑却不敢表露出来,也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只有叶如颜走到雨嫔的座位旁边扶起快晕倒的宁瑶紧紧抱着,芜城见她见过去,刚想发怒,却迎上叶如颜抬头那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是怎样的一眼倾城,心里的某个一直压抑着的角落被触动,芜城的手指因为激动而不受控制地抖起来,“你,你的眼睛,朕见过,好像,真的和她好像,你是谁?” “回陛下,民女是清河知府叶明的女儿叶如颜。”清澈的声音平静地回答着,一字一句,像是能敲进芜城的心里。锦贵嫔眼里本来带着的笑意抹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的警觉,自己去过承春,所有新进秀女也都见过,竟然没发现这个并不出众甚至被自己忽视掉的秀女,竟然有双这么美丽的眼睛,竟然让皇上失态成这样。 “不知皇上说的,是哪个她?”锦贵嫔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芜城听到锦贵嫔的问话,徒然回过神来,咳了一声,移开看着那双眼的目光,假装没有发生过什么。“没有,朕只是看着有些眼熟像一位故人罢了,不可能是她的,是朕失态了。”锦贵嫔还想再问下去,眼角瞥见太医急匆匆地从侧门进来,便抿住了嘴不再言语。 太医进来后,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太监利索地把仅有的一扇门也关上了,不得不让人佩服贤妃里的下人训练如此有速。芜城免了太医的礼,命他迅速查看还在昏迷中的雨嫔,过了良久,年迈的太医缓缓跪下,战战兢兢地禀报道:“回皇上,雨嫔娘娘是中毒了。”话一出口,叶如颜便拉着宁瑶跪下,苏觅雪也同一时间跪在地上,张婉见状,也赶忙跪下,芜城朝这里冷冷扫了一眼,示意太医继续说下去。 “雨嫔娘娘虽然中了毒,但是此毒不是致命的,所以并无大碍,请皇上不用费心。只是,微臣需要找到那个藏毒之物,才能够对症下药,医治娘娘。微臣恳请皇上允许,把娘娘昏厥之前接触的物品让微臣一一检查一下。”芜城一挥手,贤妃身边的侍女云心便领着太医来到雨嫔刚就坐的椅子旁边。不出一会,太医拿着宁瑶绣的锦帕来到芜城面前:“微臣没有想错,却是此物带来了祸患。” “来人,把秀女宁瑶押起来,听候发落。”锦贵嫔不等芜城开口,便命人押着宁瑶来到自己跟前,不由分说给了宁瑶一巴掌,宁瑶此刻身体万般羸弱,经过这一惊吓,剧烈颤抖了一下便昏了过去。 “把宁瑶先押入天牢,其他秀女全部送回承春,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离开承春半步。贤妃,你在这里帮朕好生照看雨儿,其他人也都回吧,这件事,朕会亲自处理。”芜城看了一眼地上没有知觉的宁瑶,大步流星地走出玉鸾,外还有几个没有进去的秀女并沈姑姑在外候着,见到皇上出来,登时又跪下请安。芜城在沈姑姑面前停了停,转身看了一眼内殿那个还未起身的素色背影,再次拂袖离去。 【玉鸾惊变】(一)在线阅读 【玉鸾惊变】(一) - 【玉鸾惊变】(二)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玉鸾惊变】(二) “怎么回事,不该是致命的毒药么,那个贱人怎么会没事?!”锦贵嫔一回到寝便大怒,秋碧秋色立时地跪在她面前,“娘娘息怒。” “秋碧,你说,怎么回事。”用力把茶碗摔在秋碧面前,秋碧脸色发白地抬头看着苏锦月,自己从来没见到主子这么生气过,难道只是因为雨嫔没有大碍吗? “娘娘恕罪,奴婢确实把那包毒药给了春桃姑姑,春桃也说确实涂在了宁瑶的锦帕之上,奴婢实在不知为什么雨嫔会没有事。” “你的意思是本做的不好,拿到包假药了?” “奴婢不敢,娘娘恕罪。”秋碧赶忙磕着头,连带秋色一起,几乎磕出血来。 “罢了,别磕了,听着本心烦,秋色,你去给我查查那个叶如颜是什么来头,为何皇上见到她会大惊失色,本不能让这个狐媚子进来勾了皇上的心。”秋色依言起身退了出去。 苏锦月低叹一声,俯身扶起了跪在自己面前的秋碧,整理好她凌乱了的头发,无奈地说:“秋碧,我也知道你是不知情的,只是刚才一时气急,委屈你了。” “娘娘,秋碧没事,是秋碧办事不利,任凭娘娘责罚。” “你也跟了我那么多年了,别提罚不罚的事,倒是帮我好好想一想,这中间哪里出了问题。” “奴婢实在不知,娘娘的计划应该是万无一失的,这最后的失足,看来只能除掉那个宁瑶了。” “本怕就怕,连宁瑶那个小蹄子,也除不掉。不知为何,秋碧,我总觉得那个叶如颜不简单,尤其是皇上那阵的失神,实在是气人。”苏锦月攥紧了手中的锦帕,锤在桌子上,反倒是引得秋碧一笑,“娘娘原来这么生气是因为那个叶如颜啊,那个叶如颜最多算个中人之姿,一个没有美貌的女子,在这后之中,娘娘还怕皇上不会厌倦吗?” “这倒也是,秋碧,春桃那里都处理好了没,你确定她不会出卖本?” “回娘娘,奴婢已经教好春桃姑姑要怎么说,奴婢也已经告诉她娘娘已经好好照顾了她的侄子,想来她应该不会坏事。”苏锦月听完,终于露出一丝笑脸,总算计划没有全部脱轨,还有一部分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深夜,沈姑姑带着叶如颜悄悄地步入长清内,清妃的侍女鱼儿避开侍卫,引她们来到清妃的寝室。清妃见有客到来,赶忙下榻迎接。 “奴婢叩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沈姑姑见到清妃迎来,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顿时老泪纵横。 “我竟不曾知,这离里竟有我陌国的人?沈姑姑,你在这里多久了?”清妃赶忙扶起沈姑姑,一身匆匆披上的白衣滑落肩头,露出的香肩肤若凝脂,室里一片旖旎。 沈姑姑帮清妃把衣服拉上去,一面拭泪一面答道:“奴婢从十五岁入以来,已经在这离里呆了整二十年,但是当年主上的救命之恩,奴婢一刻也不敢忘,自公主三月前来到中,奴婢便想着要见公主一面,今时今日见到公主,犹如见到主上,奴婢甚感欣慰。” 一旁的叶如颜却是再忍不住:“咳咳,你们别在这主仆情深了,还是抓紧时间要紧,清儿,那云微可曾发觉我们到来?” “知道你们要来的消息,我已经让鱼儿下了药,云微此时应该睡的很香。”太后把云微安排在清妃身边,自是因为信不过这个敌国来的公主人质,叶如颜见清妃欲叫自己的名字,赶忙瞪了她一眼,“在这里,叫我如颜便可,我比你大,你自可以在无人的时候叫我声姐姐。行了,赶快办正事吧,沈姑姑,昨天贤妃娘娘派来核实进度的姑姑确是玉鸾的?她在玉鸾多久了?” 沈姑姑疑惑地看着叶如颜:“你究竟是谁?” “你主子没教过你,不该问的不问吗?”叶如颜端起鱼儿泡的茶,细细吹着,沈姑姑被自己呛了一句,不再寻东问西,仔仔细细开始回答起来:“她的名字是春桃,才到玉鸾一个月不到,之前是雨嫔里的主事姑姑,后来因为雨嫔脾气不是很好,经常责骂下人,便托了颜公公调来了玉鸾,这里谁不知道,只有玉鸾和公主这里,才是奴才能呆的地方。” 叶如颜细细思索了一会,狡黠一笑,对沈姑姑道:“劳烦姑姑和这春桃说一声,仔细想想这后是贵嫔娘娘权利大一些呢,还是清妃,能坐到掌事姑姑的位置,她自然是懂的。” “你是说,这一切的局,都是锦贵嫔安排的?”清妃上了一句,叶如颜点头,“应该不止这一个局,她的目的,怕是要一箭双雕吧。若不是我把宁瑶的绣帕换了,只怕此刻,雨嫔已经香消玉殒了。” “原来宁瑶的白梅,你又绣了一遍,难怪你自己要绣一地的雪,就是为了不让别人拿来对比针脚,想到你的身上。只是,你怎么知道她的梅花绣帕里有毒?”清妃顿时想到今日在大殿里叶如颜呈上的绣帕,那雪里若隐若现的嫣红,却是能藏了针法。 “之前宁瑶领那二十板子的时候,我发现原来太医给的药不是什么金贵的药,便想给她换了,却发现药里有什么别的东西,开始以为是锦贵嫔下毒了,但宁瑶的脉象却没有异常,我也没有在意。之后春桃来审查的时候,对宁瑶太过于重视,果然回去我便发现宁瑶的帕子上有异香,那香味我识得,是一种很烈的毒,要以手触之,并且鼻子闻着香才会中毒,所以便连夜赶着绣了梅花,替了那个帕子。想必之前在宁瑶伤处的药便是那毒的解药,事情没办成,锦贵嫔定不会让宁瑶先死了。”叶如颜把自己的猜测娓娓道了出来,顿时让人感觉到锦贵嫔计划之慎密,行动之恐怖,清妃倒抽一口气,“想不到,后竟然有如此可怕的人。” “按你的推测,那春桃必然是近期身体偶感风寒,闻不见味道了,这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了。”沈姑姑毕竟在里有些年头了,见过的争斗不在少数,没有清妃那般的差异。 “所以,她定然成功不了,一路都是那么凑巧,让她得以顺利进行,最终必然不会让她遂了心意。”这后,在她叶如颜面前,没有谁可以一手遮了天去。 【玉鸾惊变】(二)在线阅读 【玉鸾惊变】(二) - 【陈情慈安】(一)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陈情慈安】(一) 次日清晨,里主事太监颜公公便来到承春,领了沈姑姑并昨日事发之时在大殿上的叶如颜等人来到太后的寝慈安殿。适时宁瑶已经被押了上来,因着父亲是礼部尚书,狱中士卒看来并没有为难她。芜城带着贤妃和锦贵嫔坐在大殿的中央,太后却并未出现。 “今日太医来报,雨嫔身上所中的毒已经解去了,宁瑶,你可有什么话想说?”贤妃端庄地坐在芜城左下手,一脸严肃地质问跪在大殿上的宁瑶。 “娘娘,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有做,皇上,你要相信我。”宁瑶在狱中过了一夜,人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不停地磕头说着自己冤枉,眼角只有泪渍,却再没有一滴泪落下。 “想不到我离国后竟然发生这么大的事,哀家倒要看看,是哪个贱人在扰得人不得安宁。”太后的声音响起,叶如颜抬头看见雨嫔身边的云烟突然扶着太后从屏风后面走出,狠狠瞪着跪在地上的宁瑶,眼里的恨意一览无余。 “云烟,你给哀家说说你看到的事,也好让大家听听,这后里究竟是有多少龌龊的勾当。”太后在芜城旁边坐下,对宁瑶看也不看。 “是,太后娘娘,几日前奴婢替娘娘办事归来已经夜深,路过承春的时候,看见秀女宁瑶和一个禁侍卫甚是亲密,这宁瑶面含娇羞,似乎是对这侍卫有情,奴婢回去禀告了我家娘娘,娘娘宽和,让奴婢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后来奴婢听说娘娘落水那天因为崴了脚,恰好被那个侍卫遇见,便扶了娘娘一路,谁料半路遇见宁瑶,奴婢想定是那宁瑶对侍卫有情,看见此情此景心下嫉恨,推了娘娘下水,娘娘福深没有大碍,也饶了这宁瑶的不敬之罪,却没想到这宁瑶为了一己之恨,不惜下毒毒害我家娘娘,求太后为我家娘娘做主。”云烟说着竟已经泣不成声,她本是太后一手训练出来的丫头,和太后感情笃深,此刻太后见了更是不忍,越发厌恶起宁瑶来。 “雨嫔落水那天朕记得月儿也在,不知月儿可能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芜城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事情看起来那样明晰,宁瑶因为思恋侍卫,对雨嫔记恨在心,一而再想致雨嫔于死地。 秋色离了锦贵嫔身侧,走到宁瑶旁边向芜城行了一礼:“回禀皇上,当时娘娘遣秋碧为贤妃娘娘送梅花去了,是奴婢陪着娘娘在场,娘娘心下不忍,可否由奴婢代为复述?”见芜城点头示意,秋碧淡淡叙述起来:“娘娘那天去承春见到宁瑶,觉得特别惹人怜爱,便想带着她游览下御花园,刚走一会,遇见了那侍卫扶着雨嫔在亭子里,奴婢走在宁瑶后面,见她大为失态,连锦帕也掉在了地上,似是因为此事特别生气。后来娘娘命那侍卫告退以后,便要奴婢去请太医看看雨嫔,自己则想亲自去怡锦喊人侍奉雨嫔娘娘回去,熟知奴婢和娘娘还未走出几步,便看见宁瑶向前倒去,逼得雨嫔娘娘掉落了水里。” “这么说来,却是这宁瑶思慕侍卫,所以便下手加害雨嫔?”太后缓缓开口,锦贵嫔在一旁接了话:“回禀太后娘娘,奴婢已经去搜查过那个侍卫的所住地,在床铺发现了一方绣帕,想来应该是这宁瑶的。” “太后娘娘,宁瑶没有什么锦帕在禁侍卫那里,太后娘娘。”宁瑶听到有一方自己的绣帕被找到,心下顿时慌了起来,隐隐开始担心许圣是否会被牵扯。 “就算雨嫔中毒一事,你是冤枉的,这与禁侍卫私相授受的事,也是为后所不容的。”太后狠厉地瞪着宁瑶,正准备发落她的时候,叶如颜走上前来,眼底含霜,冷冷地看着芜城。再一次注视到那么相似的眼睛,芜城高坐的身子竟然有些颤抖,心里未曾理清的情绪缠成了一团团的线,越缠越密,直叫人揪心地透不过气来。 “叶如颜,你有什么话要说。”努力按下自己悸动的情绪,芜城扭过头去避开那双眼睛,佯作镇定。 “民女只想说,宁瑶是冤枉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话,叶如颜转过身子对着锦贵嫔,眼中深意未明。锦贵嫔被看得背后发寒,伸手理了理并未乱的鬓角:“咳,你有何证据。” “皇上,臣妾这里有证据。”清妃如一道清风涌入慈安殿,白衣纷飞处,依稀可以看见额间因为急忙赶来而渗出的细密香汗,“把春桃带上来。”不等芜城询问,她话音刚落,一个清灰色衣衫的女子出现在大殿上,后面跟着清妃的贴身侍女鱼儿。锦贵嫔看清了下面进来的人,脸色刷的惨白起来,左手因为用力握着座椅的扶手成了青白色。 “春桃,你可知罪?”叶如颜见清妃终是把春桃带来了,唇角微微上扬,一双美眸含笑看着锦贵嫔,看得锦贵嫔面如死灰。 春桃的脸色并不好看,眼睛里没有一丝挣扎,只有认命的神色,“太后娘娘,皇上,宁瑶绣帕上的毒是奴婢下的。” “春桃,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你也是里的老姑姑了,还有几年便可以出,家里还有亲人在等着你呢。”锦贵嫔刻意把亲人两个字重重说了一下,却不见春桃脸上丝毫的惊慌。 【陈情慈安】(一)在线阅读 【陈情慈安】(一) - 【陈情慈安】(二)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陈情慈安】(二) 作者有话要说:</br>真正的斗争才刚刚展开,忽忽,写着觉得好无力啊,自己都怕斗地太厉害了。喵呜~<hr size=1 />  “告诉朕,你用的什么毒。”芜城见春桃说的动容,心下已经信了几分,却还是要确认一下。 “回皇上,是曼陀香,奴婢调去玉鸾的时候曾有一次出的机会,便借此时机备了这毒药。当天蒙贤妃娘娘不弃,派奴婢去检查秀女绣品的进度,才让奴婢有机会下在宁瑶的帕子上。” “你怎么知道,这宁瑶的绣帕一定是呈给雨嫔的?” “回皇上,奴婢跟了雨嫔也有一年了,雨嫔娘娘的子奴婢再清楚不过,必得要宁瑶当场难堪才能解了这口气,所以奴婢猜测宁瑶的绣帕该是呈给雨嫔的。”春桃安安静静地说完,知道那高高在上的皇上已经基本信了自己的话,便凄然一笑,面朝贤妃跪下,重重叩了三次首,“贤妃娘娘,奴婢自知罪大恶极,不求免罪,只是枉费了娘娘的厚爱,若有来生,奴婢愿能再次侍奉在娘娘左右,娘娘的贤德,实乃离国之福,今奴婢以死恳请万岁莫负贤妃娘娘!”最后话音未定,她便朝着锦贵嫔身旁的柱子撞了上去,血溅慈安殿。那抹凄然的笑意还挂在嘴角,锦贵嫔惊魂未定,望着倒在自己面前已经没了气息的春桃,知道她在警示自己放过她的侄子,饶是锦贵嫔自小跟着父亲在军中长大,也因为太过措手不及而惊叫了一声。 殿里众人见到这个场景,几乎都背过身去掩面不再看,宁瑶早已吓哭,只有贤妃和叶如颜动也未动,贤妃眼角含泪,凄楚地看着那倒在地上的血人,没有想到一个与自己未曾说过几句话奴婢竟然对自己敬爱至此。叶如颜绝世的双眸里盛满了无奈,春桃不肯供出锦贵嫔自有自己的苦衷,自己本来也没想能把苏锦月拖下去,幸好是终究免了宁瑶加害妃的死罪。 太后第一个镇定下来,开口发话:“来人,念春桃一片至诚,把她拖出去葬了吧。既然春桃已经认罪而且伏诛了,那么,这宁瑶加害妃的罪名便不再成立了,只是,还有一个私通禁侍卫的罪,皇儿,你说应该怎么判?”芜城听到太后的话,缓过神来,正准备开口,被叶如颜抢先道:“启禀太后,宁瑶并未私通禁侍卫,那晚是宁瑶迷路了让那侍卫许圣送了回来,除此之外,两人并无私情,民女与宁瑶同住一屋,可以作证。” “叶如颜,那本搜到的锦帕又何以解释?”锦贵嫔冷冷地看着这个坏了自己计划的叶如颜,高傲地说到。彼时许圣已经被带了上来,一身暗红色的侍卫衣裳,衬着一张清隽坚毅的脸庞,他不卑不亢地向芜城行了一个君臣之礼,抬头间恰对上一直在旁听的苏觅雪,苏觅雪看到那张脸,心里徒然间升起一丝慌乱感,这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让她很不自在,狠狠瞪了许圣一眼,她转过身去,许圣本来一脸的严肃触及这玉颜嗔怒,顿时无措起来,不自觉地低下头。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他人并未察觉。 见许圣到来,宁瑶的心里又是担心又是酸涩,一副落雨梨花的样子被芜城收入眼底,本来宁瑶便是这次大殿上姿色十分出众的一个,此刻免了死罪,又委屈了她在牢里一夜,芜城本就是怜香惜玉的一个君主,心里更是疼惜,不禁被宁瑶触动了心弦。 “皇上,奴婢有话要说。”沈姑姑见叶如颜看向自己的眼神凌厉起来,叹息着摇摇头,走上前来,“这许圣,是奴婢的侄儿,奴婢在民间还有一个妹妹,嫁了这许家人,生了这个侄儿,奴婢也是最近才知道,得以相认,那方锦帕,便是奴婢给他的信物,没想到累宁小主受辱了,奴婢有罪。” 锦帕被颜公公托着呈了上来,锦贵嫔在边上看的仔细,锦帕上绣了一个沈字,并不是自己故意放在许圣房中的那一方,心下明了可能已经被清妃带人调换了去,自己此刻再提出来也多说无益,何况这宁瑶是礼部尚书的女儿,私通的罪名最多被赶回家,便兀自不再理会。 一场大案在大部分眼中已经是水落石出,锦贵嫔心安排的计划一点也没有讨得好处,叶如颜虽然救了宁瑶的命,却也让自己成为了苏锦月的眼中钉。太后经过这一系列变故已经是颇感劳累:“罢了,此事也不能怪你,皇儿初登大宝,这里懂事的姑姑本来就不多了,这刚走了一个春桃,沈姑姑,哀家就不严惩你了,等这届秀女结果出来,哀家再给你安排个主子服侍,罢了你承春主事的职位吧。” “奴婢谢太后恩典。” 事情一过,这深还是需要喜庆来点缀,由贤妃主事,众位妃决定下来此次秀女的名单,当晚旨意就下到了承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尚书之女宁瑶,格温婉,深得朕心,现封为宁贵人,赐居重华侧殿。吏部尚书之女张婉,赐封号为燕,是以燕贵人,赐居怡锦侧殿。秀女苏觅雪,知书达理,封为苏常在,赐居玉鸾侧殿,秀女叶如颜,封为叶答应,赐居长乐侧殿。因长乐无人居住,所以着原承春主事沈姑姑随叶答应入住,为长乐主事。” 宁瑶被封为贵人,是大家始料未及的,尤其是锦贵嫔,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设计竟是为宁瑶做了嫁衣,让她得到了皇上的垂怜,还把宁瑶安排在了自己的重华,若是宁瑶有什么不测,芜城定要是要拿自己试问的,想到这里越发气人,心里把叶如颜咒骂了千万遍。叶如颜搬入长乐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沈姑姑还在整理东西,她走到院子里,长乐久无人居住,十分凄冷,一枚弯月惨淡淡挂在夜空里,像极了她现在的心境,深知自己入选是必然的,心里却还抱着残存的幻想以为锦贵嫔会因为自己的出头而不让自己进。低头幽幽叹了口气,心底的万千悲伤在纠缠着,此刻连牵强的微笑都是件奢侈的事,沈姑姑以为叶如颜心绪不佳是因为被安排在了最偏远的长乐,也便没有太在意。 宿命之轮按着预定的轨道在转动着,她们哀戚,她们挣扎,所有的反抗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云慢慢把早已暗淡的弯月遮蔽,无声无息,那样轻那样轻地,就带着一切沦陷进了黑暗里,万劫不复。 【陈情慈安】(二)在线阅读 【陈情慈安】(二) - 【姐妹深情】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姐妹深情】 “小主,里规定,你只是答应,本不能带自己的侍女进来,如今好容易通了关系,小主想先让谁进来服侍你?”沈姑姑静静站在叶如颜身边,这长乐真的是太过安静了,偌大的殿只有三个侍女和两个太监,并沈姑姑自己和叶如颜,冷冷清清,因为芜城才登基一年,所以妃嫔十分可数。 叶如颜含笑看着沈姑姑:“你不觉得,重要的不是我带谁进来,而是她们几个,各自带的谁,选的谁,不是么?”她们自然是指张婉和苏觅雪等人,沈姑姑知道,在这里想要往上爬,就必须熟悉所有的消息,自己在深二十年走到如今的地位,心里十分清楚,见叶如颜问起,立时回了话,“回小主,贵嫔娘娘指了自己里原来外院的侍女琅儿给宁贵人贴身伺候,宁贵人不敢拒绝。燕贵人带了自家的奴婢欢儿,据说从小跟着吏部尚书在外面省案子,虽然和燕贵人不熟,但是十分明,想来吏部尚书也是费了心要女儿上位。苏常在也是自己婢女铃儿,奴婢听说这铃儿和苏常在一样的子,十分安静。” “安静的人才可怕,只怕这苏觅雪,会是她们里面爬的最高的。”叶如颜站起身来,听到宁瑶这么委屈,见天色尚早,便想要去看望她。沈姑姑也不阻止,只是慢慢地说着:“小主,现在只有爬上去,才能更好地保护宁贵人。” “爬上去?我宁愿芜城他,永远也不会想到我。”最后一句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叶如颜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本是哀伤而绝望的语调,但在沈姑姑听来,无异于晴天霹雳。不动声色地带着礼品走到叶如颜的身侧,始终落后半尺跟着她走出长乐,就像始终用低沉地语调说着对于叶如颜如梦魇的一个人:“回小主,恐怕主上,并不这么希望。” 叶如颜没有回头,装作没有听到,“让蒹葭先进来。”没有接话题,只是加快的脚步却让人感觉到她像在努力甩脱什么,却无可奈何。当花瓣离开枝桠,只有身随浮萍的命运。 重华如一只骄傲的凤凰屹立在众殿之间,如果说玉鸾给人的感觉是安宁而空灵,那么重华在叶如颜眼中,便是高贵而华丽。金色琉璃瓦在阳光下炫目异常,红色的墙悠长而深远,据说重华的红墙金瓦锦贵嫔每个月都会命人重新刷色清洗一次,所以它永远是那么耀眼,让人向往。 “糟了,锦贵嫔可能在重华里,我这样过来而不拜访主殿的人,会让宁瑶日子更好不好过的。”停在重华前面,叶如颜才从神游中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并未带什么礼物过来。沈姑姑依旧慢慢说道:“小主放心,奴婢已经准备了,是民间的珠花,虽然不是很华贵,但是一来是里没有的,二来也能让锦贵嫔对小主轻视,减少小主的危险。” “沈姑姑,我怎么发现从我成了答应以后,你变得越来越谨慎和沉稳了?” “回小主,以前你是秀女,对娘娘们威胁很小,而今你已经是主子了,走错一步都不可以,奴婢希望,小主不要太感情用事了。”垂首退到叶如颜身后,她指的自然是要叶如颜不要为了照顾宁瑶而把自己陷入险境。 此刻秋碧已经发现叶如颜,快步迎了上来:“奴婢叩见叶答应,不知叶小主前来所谓何事?” “我只是想拜访你们娘娘,顺便看看宁贵人。”叶如颜跟着秋碧步入重华内,一路假山嶙峋,小池清幽,极尽奢侈之风,到是很符合锦贵嫔的习惯。秋碧引叶如颜步入茶坊,倒上清茶,结果沈姑姑提的礼物安置好以后,便站立一旁不再言语。 “怎么,不去知会你家娘娘吗?”叶如颜很疑惑地看着秋碧,秋碧面有难色,许久才吐出一句:“小主,娘娘正在陪皇上。” 叶如颜微震,随即泫然一笑:“这样倒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那我便先去看宁贵人吧。”秋碧闻言行了个告退礼,支了个小婢领了叶如颜,绕了几重殿,才走到宁瑶的侧殿。 “颜姐姐,我刚想到你呢,你便过来了,真是太好了。”宁瑶见叶如颜过来,雀跃地像个小孩子,“琅儿,能帮我去给颜姐姐倒杯茶么?”一个青衣婢女不情愿地擦过叶如颜,预备去倒茶。 “站住。”叶如颜冷冷喝道。这琅儿是锦贵嫔安排的人,本来就让叶如颜不开心,而今宁瑶怎么也是个贵人,却要如此低声下气地央一个奴婢去倒茶,实在是让人气不过。 “沈姑姑,这里什么时候有这规矩,奴婢见到主子不用行礼了?” “回小主,没有这个规矩。” “那对主子不敬,应该受怎样的惩罚?” “回小主,可以送到浣衣院等地,终身不得出。” 琅儿听完,吓得面如死灰,慌忙跪下来求着叶如颜和沈姑姑开恩。叶如颜撇过头去装作不见,琅儿又爬到宁瑶脚下,涕泪四流地求着。宁瑶很是心软:“颜姐姐,这次便饶了她吧,她对你不敬是妹妹没有教好,姐姐你消消气。” 叶如颜听完,扑哧一声笑出来:“我的傻妹妹,我生气不是因为她对我不敬,而是她对你照顾不周,这样的奴婢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患。” “你下去吧,若让我发现你再敢怠慢你的主子,我定不饶你。记住,我叶如颜位份再低也是个主子,而你,你先前的主子地位再高,你自己也只是个奴才,懂了吗?” “是,奴婢懂了,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琅儿被沈姑姑说的惩罚吓得不轻,谢完罪后,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叶如颜终是忍不住笑起来,一双眼如桃花初绽,含笑临风,看得宁瑶竟痴了起来。 “沈姑姑,你也先下去吧,我和妹妹有些体己的话想说。”沈姑姑依言退下,并且把寝的门轻轻带上了。 宁瑶调皮地拉过叶如颜坐在床上,像个孩子一般依偎在她的怀中,喃喃叙述着:“颜姐姐,你和清妃娘娘救了我一命,宁瑶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轻抚着宁瑶的背,叶如颜暖暖的声音缓缓流淌着:“傻瑶瑶,你是我一辈子的妹妹,谁若伤害你,我必要她拿命来偿还。对了,姐姐安排个人照顾你,她叫蝉儿,本来是要陪我进的,奈何我只能要一个奴婢,妹妹你就当成自己的侍女吧。” “颜姐姐,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我进的时候,娘说这里,是没有真正的姐妹的,现在我觉得,娘说错了。” “很多人,第一眼遇见便会认定,哪来那么多为什么,难道要我问你为什么喜欢那个许圣吗?” “好啊,姐姐你拿我打趣。”宁瑶羞红着脸推开叶如颜,两个女子打闹在一起,娇笑声声。 【姐妹深情】在线阅读 【姐妹深情】 - 【触君逆鳞】(一)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触君逆鳞】(一) 锦贵嫔披着一身紫色锦服,墨色丝发轻系在腰间,玉手纤纤为芜城续上杯中已经喝完的清茶。 “月儿,朕还是最爱你这里的清茶啊,谁能想到,我离国最华丽的殿里,竟然有这么淡雅的茶能品茗。”芜城似是陶醉的表情,“茶香幽幽,佳人相伴,实在是人间一大乐事。”苏锦月放下茶壶,掩面浅笑着:“怕是有些人那,心思可不在臣妾这主殿里,这叫什么?醉翁之意不在茶~” 像被说中心事,芜城不自在地咳嗽起来,俊秀的脸上微红,只有在苏锦月和贤妃这里,他才不是一国之君的样子,像个孩子一般,会害羞会淘气:“月儿啊,朕只有在你这里才不用藏着掖着,怕言行被人看见,上朝去又得被那帮大臣指点。你们几个也跟了朕三年了,还是你朕最喜欢。” “皇上这么说,月儿自是开心的,这可又得罪了雨妹妹不是,这里谁不知道,雨妹妹对皇上的一往情深那。”不动声色地继续斟茶,苏锦月太懂得芜城的心思,这深里最不缺的就是美色和感情,芜城是个很骄傲的人,别人爱他,会认为那是理所应当的,所以若是拿这份爱来向他邀宠,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越来越多的不屑和厌恶。心底冷笑一声,幸好自己没有爱上这个皇上,不然只会是给自己找罪受。 果然芜城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有点不悦地道:“月儿非要扫朕的兴吗?雨嫔虽然很单纯,但是她那个丞相父亲,让朕快头疼死了,朕做这个也不许,那个也不许,朕若执意要做,不是搬出先皇,就是搬出母后来,让朕难堪。” “皇上,陈丞相也是一片丹心为了离国,就算有时候规矩太多,皇上也不必烦心,毕竟相位易予,良臣难得。”察觉到芜城对丞相颇有微词,苏锦月立刻为丞相说了千般好话,生怕君臣之间生出间隙,这样于国于民都是不利的,毕竟芜城才二十又二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哈哈,苏将军是怎么培养出你这样的女孩家,不仅温良贤淑,还知道看重大局,朕要好好谢谢大将军那。”芜城揽起苏锦月大笑起来,满怀地激情和满意。“月儿,朕知道你和雨嫔不和,雨嫔有时候确实很刁蛮,委屈我的月儿,为了将相和委屈自己了。” 苏锦月听罢脸色微红,娇嗔地假意推开芜城,“皇上,这么说臣妾如何承受地起,好了,臣妾就不在这霸着皇上了,这没了魂儿的躯壳,臣妾可不要呢。” “哈哈,还是爱妃懂朕的心思,月儿放心,朕不会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的。”被芜城从怀里放下以后,苏锦月整整凌乱的衣衫,笑着唤着侍女,一直在外面候着的秋色急忙跑进来。“秋色,怎么秋碧不在?罢了,你带皇上去宁贵人的寝吧,路上仔细些照顾皇上。” “是,娘娘。皇上,奴婢给您带路。”秋色刚准备开口告诉苏锦月叶如颜的到来,见苏锦月一句罢了,便住了口,温顺地点头应着,躬身引着芜城慢慢走出殿门,苏锦月见芜城离去的背影,刚欲收起笑容,却被芜城一句话唤住:“月儿,朕喜欢叫你的名字,月儿。”只是微微一怔,苏锦月便回过神来,眼底是一片冷漠,心中暗道,怕是你喜欢叫的,是那个陌国的辰妃吧,明月,倒是个皎洁婉转的名字,其实这般独宠的神话,她也羡慕得紧呢。 “只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吧。辰妃,我还真是嫉妒你。”低低呢喃一声,苏锦月拐入后殿,不复再见。 芜城来到侧殿的时候,沈姑姑看见,赶忙想要行礼,却被止住。芜城显然还没有记住沈姑姑现在在服侍谁,随意一挥手就命她退下去,沈姑姑无奈,心里只怪自己出门时应该让叶如颜打扮致些,好邀些圣眷。虽然对主上派了这样一个没有姿色的女子过来很是不满,但是叶如颜给她展示的睿智和冷静,却也让自己有点刮目相看。“只是这深,没有倾世的容颜,想要走到上头,要比别人艰难地多。”叹息着退下,她亦不敢走远,离开了芜城的视线范围就停住了。 青丝散落,银钗缭乱,罗裳轻敞,玉肌销骨,她背对着芜城,斜斜倚在纱帐边绣枕上,左肩的服已经滑落,露出冰积雪骨的销魂颜色,听到脚步声,她仰着头转过头,因为之前的笑闹而微红的双颊,风情纵笑的双眸盈盈闪闪,一瞬间,最是回眸一笑人间无颜色。因为轻扬着头,芜城入眼便是那双绝世倾城的眼睛,浅笑嫣然,媚态横生:“你回来了?” “啊,皇上,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慌乱地收起笑脸,叶如颜匆匆转过身跑下床跪在地上,不敢再抬头看。此时宁瑶自芜城的背后走出来,也跟着跪在地上一起参见。芜城从那一抹倾城色里回过神来,示意平身以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同样凌乱的两个人,看得叶如颜背后寒无比。 硬着头皮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叶如颜悄声对宁瑶说道:“宁妹妹,皇上是来看你的,我就先不打搅了,妹妹好好伺候皇上。”说罢对芜城福了福身子,正欲告退。谁料退到芜城身侧的时候却被一把拉住,低沉磁的声音传来:“颜方,今晚让叶答应侍寝。” 努力挣开芜城抓住自己的手,叶如颜匆忙躬身道:“皇上恕罪,臣妾今晚身体不适,怕是不能服侍皇上了 ,还请皇上开恩。” “哦?身体不适?颜方,传太医,朕倒要看看,这叶答应身体如何见到本王就不适了。”颜方是离国的内务府总管,一直随身跟着芜城,此时非常明了芜城的心思,慢慢悠悠应了一声是,慢慢悠悠地朝外面走去,不出所料,叶如颜急急地叫了声别,芜城的嘴角泛上一丝狡黠的笑容,像是正好以瑕地等着她这句话。 “既然不要,那叶答应你就别推辞了,欲擒故纵这招,在这后可不管用。”苏锦月的声音从外面响起,秋碧秋色跟在她后面拐进了侧殿,从苏锦月微喘的样子看来像是一听见秋碧报说叶如颜在宁瑶那里,便赶过来了。不知为何,她总对叶如颜有那么一丝戒备,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害怕。 芜城脸上的笑意更浓,宁瑶见皇上这么看重叶如颜,也替她高兴起来,一脸天真地凑近叶如颜的身侧甜甜说着,丝毫没有闻见空气里的火药味:“颜姐姐,娘说好人必有好报,想不到颜姐姐这么快就可以得到皇上的看重,宁瑶真的好开心。”宁瑶的开心是真的,可在苏锦月听来,却冷冷嘲笑着,她抬头给了芜城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皇上,你看宁贵人多善良呢,本该属于自己的圣眷被姐妹拿走,仍笑得那么无邪,这份天真,臣妾甚是羡慕。” 芜城闻言也赞许地点着头,后不争宠是他最宽心的,如今宁瑶的开心,让他觉得这个佳人实在是十分乖巧。叶如颜安静地听着,心里暗骂苏锦月老狐狸,说这话表面上赞颂宁瑶的宽大,私下却暗示宁瑶自己抢了本该属于她的恩泽,想要离间她们姐妹。 “皇上,奴婢这就带小主回准备了。”沈姑姑适时了进来,虽然不知道叶如颜缘何要拒绝侍寝,但是她不能看着机会这样溜走,在芜城的点头应允下,迅速带着叶如颜回到了长乐。芜城心情甚好,安抚了下宁瑶便离开了侧殿,在苏锦月那里又喝了几杯茶,才回到了御书房处理政务。 【触君逆鳞】(一)在线阅读 【触君逆鳞】(一) - 【触君逆鳞】(二)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触君逆鳞】(二) “小主,奴婢虽然不懂,你为何要拒绝皇上要求的侍寝,但是奴婢绝对不允许小主做这些让主上不高兴的事。”慢慢把叶如颜扶进澡池,沈姑姑显然是做好了心的准备,各色的干花被一一从一个暗青色的包袱里拿出来,各种幽香顿时弥漫了大殿的各个角落,却并不然人觉得香味杂乱。干花被散尽水里,伴着热气蒸腾袅袅,慢慢汇聚成了一缕十分清新异常的香味,缠缠绵绵,让人闻之欲醉。叶如颜斜靠着木盆坐在水里,眼底一片空洞与茫然,任凭沈姑姑在她身上细细打扮,一言不发。 “奴婢不知道小主心里想什么,但请小主遵守与主上的约定。”沈姑姑手上的力道非常柔和,但是尽管躺在热水里,叶如颜还是觉得她的手扫过的地方生出刺骨的寒意。骤然从水里走出来,她狠狠拽下边上长长的毛巾把自己身上擦干,然后披上衣服坐在桌边并不言语。 夜色渐渐降临,掌灯地太监已经把殿四处都点缀得亮亮堂堂,慢慢悠悠的轿在一些人复杂的目光中停在在长乐的门口。 “请叶答应上轿。”尖锐的嗓子叫了起来,叶如颜的身子徒然间一震,纤指紧紧握着桌子边缘似是不肯放手,沈姑姑见状刚忙拿了一个鼓鼓的荷包跑出去,赔笑着交到为首的太监手上,看着那个公公满意地收起了荷包以及自己原本一脸不屑的神色,沈姑姑才轻吁一口气,走进内殿死死看着叶如颜:“请小主上轿吧。” 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她就那样坐在那,不悲不喜不言不语,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小主。”沈姑姑不时小心提醒着,“不宜让公公等太久。” “够了!”叶如颜一脸怒气地站起身来,这是沈姑姑第一次看见她表现出来喜怒,不禁愣住了,再抬眼的时候,那抹身影已进出了内殿,飘飘然走进了那顶青灰色的小轿,可以看得出她的脚步并不稳,走到轿门的时候甚至扶了一下轿子,才没有让自己的身子摔倒。轿子晃晃悠悠地被抬走,留下一脸疑惑的沈姑姑,“所有进的女子莫不以皇上的宠幸为骄傲,自己的主子真的是疯了。” “请叶答应脱下衣服和鞋子,换上这件纱衣进去。”轿子抬到清乾门口,两个小太监利索的铺着红色软软的长毯,一直延伸到清乾里面。叶如颜依言在外殿卸下自己所有的包装,仅仅披着一件薄纱便踩上了毛毯,一步步走上了未知的命运。 夜还没有入的很深,各个殿里面已经燃起了炊烟,若不是红墙金瓦的映衬,真的有几分普通百姓平凡生活的味道。叶如颜裹紧薄纱站在窗前,清乾的装饰无不奢华,很多几乎没有机会见到的奇珍异宝都被摆在显眼的位置,而她却背对着这些荣华富贵,让寂寞融进深深的夜色里。 清风吹动墨色初干的秀发,吹起一身香气飘散在殿里,一抹背影寂寥却媚惑地站在窗前,香升起的袅袅细烟断了又续,不断盘旋在她的身边,似有若无的,难以握住。芜城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一副景象,从背后轻轻抱住她,感觉到怀中的佳人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他轻笑:“爱妃别怕,是朕,在想什么想这么入神呢?” “臣妾没有。”用力挣扎开他的怀抱,她匆匆走到龙床边上的纱帐旁,尽量把自己的身姿隐在纱帐后面,不想让芜城看到。 “你是在害怕朕吗?呵呵,朕没有见过你这么害怕的。”他的笑容更深,却是洋溢着温暖,俊秀的脸上早已收起了帝王的威严,眼前灯下,完全是一个翩翩如玉的佳公子,温文尔雅,浅笑安然,“别怕,朕不会吃了你的。” 叶如颜依旧躲在纱帐后面,玉指紧紧握着帐子,拧出一道道波折的印子。看不清她的面容,却可以看见她的挣扎。 他爽朗地一笑,慢慢在桌前坐定,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你是很奇怪朕为何要点你侍寝吧?朕不过是怕宁瑶太过出风头,招来祸患而已。你既然肯为她出来顶撞锦贵嫔,怎么不肯为她挡了这风头呢?” “皇上既然这么说,那就请皇上安寝吧,臣妾坐到天明便可。”她从纱帐后移出脸来,不是芜城想像中的瑟瑟发抖充满惊惧的表情,而是一脸的淡漠,空洞的眼神并不看他,只是注视着地面,不带丝毫感情。 看到她的表情,芜城突然觉得有一种被耍的表情,心下有点微怒:“看来你不是害怕朕。哼,难道你是不想侍寝?” “是,臣妾不想侍寝。”清冷的声音传来,叶如颜依旧看着地面,声音里却透露着坚定和执着。 “抬头看着朕,你再说一次。” 是那一双如此相像的眼睛,放佛看见那双自己此生不忘的眼睛不屑地看着自己,他看见叶如颜一字一句坚定地说:“臣妾不想侍寝。” 芜城大步走到她身边,狠狠扼住她的下巴,把她从纱帐后面拉出来推到在地上,他的眼里是愤怒,是气急,还有一丝受伤。若不是看着这双那么像她的眼睛,他恨不能立刻把她杀了,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可以这样不屑他的骄傲,从来都是别人媚笑着迎合他,这样的眼神,让他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那些作为人质的屈辱岁月。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给朕宽衣侍寝。” “不。”嘴角漫出了血渍,她趴在地上,丝毫不输她的骄傲。 “来人,把这贱人给朕打入牢中,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去见她,也不许给她食物!”罩着蜡烛的红色灯饰被芜城推到在地,他的眼里充满血丝,冷冷看着叶如颜被面无表情地带走,伸手又扫落了桌上的茶具。贴身公公颜方见此情景,大气也不敢出,只得心里暗骂叶如颜太过不懂事,这次可有苦头吃了。 【触君逆鳞】(二)在线阅读 【触君逆鳞】(二) - 【潇梦沉魇】(一)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潇梦沉魇】(一) 心情平复过来以后,芜城摆驾来到玉鸾,彼时贤妃已经睡下,听到皇上过来,赶忙和衣起身迎接。 “皇上这是怎么了,不是应该在叶答应那里么?”扶着一脸怒气的芜城坐到床上,贤妃担心的目光让芜城心里稍稍安定,他看了一会贤妃没有说话,突然间抱住她,像个孩子一般死死抱着姐姐找着依靠,贤妃浅浅一笑,轻柔地抚着芜城的背,“臣妾不问了,夜已经很深了,皇上还是早点休息吧。” “让朕抱会,玉儿,朕只有在你身边才可以平静下来。” “皇上,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皇上没必要放在心上。”贤妃幽幽叹一口气,用温婉的语调轻声哄着怀里的芜城,眼中尽是溺爱。 “唯有你,才是朕的解语花啊。”芜城松开自己的手,脱下龙袍慢慢躺倒在床上背对着贤妃,女进来把烛火熄灭以后,他没有闭上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亮,同样没有睡着的,是旁边躺着的贤妃,芜城一直认为贤妃是最懂他的人,而他的骄傲,从不允许自己低下身子去了解这朵解语花。 他生若遂比翼愿,不羡深解语情。 他小心地倚着皇悠长的红墙慢慢向前挪着步子,小小的身躯用力朝着墙边挤,仿佛要把自己藏进墙里不让人发现。 “呦,看看离国的小太子,你想去哪里啊?”一阵讪笑从他身后传来,几个太监女站在那里打趣地看着他,不是投来嘲笑的目光。 他抿了下嘴唇,低下头想要急匆匆地往前赶,不料却被一只穿着褐色长布靴的脚绊到,扑一下摔在了地上,小手上上次结的疤痕还没有消去,又擦出来新的口子。他抬头,看见那只脚的主人正是一直欺负他的一个小太监,心里充满了委屈,却不敢表示,吃力的想要爬起来。 “瞧这太子细皮嫩的,摔一下就破了口子,多娇贵啊。”又是一阵嗤笑,那几个女有的端着盛满衣服的盆,有的拿着瓶子,本都有着自己的事情做,此时却停下来开心地看着笑话。 他倔强地撑着地正欲爬起来,小小的脸却被那只脚狠狠踩住,再次踩回地上。 “臭小子,想要爬起来?做梦吧。干嘛,别那么瞪着我,这里可是陌国,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吗?我呸,离国把你送过来,就是不要你了,懂不?” “啊呀真是可怜,堂堂一个太子就被这么抛弃了。”不堪入耳的讽刺一直在回荡。 “太子怎么了,太子还不是现在被我们这些奴才们踩在脚底下。”阳怪气的笑声此起彼伏,他的眼泪在眼眶打转,终于落了下来,不是为了受到的屈辱,而是那句不要他了。他的父皇,他的母后,他的兄长,全都不要他了。 泡着脏衣物的水浇满了他的一身,适时藏住了眼泪,那个端着盆的女笑得花枝乱颤:“啊呀,太子殿下,我可真是不小心,你看,都弄湿了呢。”溶着皂荚的水流到他的新伤口上,痒痒的刺痛像戳到了心里,一阵一阵,如针扎般尖锐,久久不绝。 直到所有人看完笑话,作鸟兽状散去,他才慢慢坐起来,脏脏的小手在地上摩挲着,借着还没有被地面吸收的水把手洗得看似很干净的样子。吃力地站起身来,抚平衣摆,陇上凌乱的头发,转身走回自己住的小屋,想要换掉身上的衣物再去修恒读书的地方。 安排给他的一个人早已见惯了他这副样子狼狈地回来,也不屑于去服侍他,丢了一套衣物给他便自顾自喝起茶来。他走到屏风后面,终于忍不住,蹲下来抱着自己两条腿哭了起来,彼时,他十二岁。 “为什么你从来不和我说?”一个身影从屏风外转出,明黄色的衣袍,略显稚嫩的声音轻轻响起。他抬头,看见了修恒带着的永远平静无波的脸,却在眼底寻到了一丝愤怒。 “参见太子殿下。”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礼,礼外,是深深的疏离。 “换好衣服,跟我出来。”感觉到他的疏离,修恒挥袖有点气恼,大步踱了出去。 阳光下,他着明黄色衣衫而立,太子殿前站着是所有里能管事的太监女,他们唯唯诺诺地站在那里,稍一抬头便是耀眼的阳光直下来,逼得人不敢仰望天颜。芜城瘦小的身影立在他的旁边,是那样容易被忽视。 “今日起,离国太子芜城,不仅是离国的太子,也是我修恒的皇弟,你们若再有人以下犯上,休怪我心狠,以前的事,全部交给皇弟处理,看他追究与否。”掷地有声的话语声声回荡在陌国太子殿里,欺负过芜城的人心里开始害怕起来,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等到修恒带着芜城回到内殿,才有几个满身冷汗地人瘫软在地,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内殿里,芜城站在离他三尺之外,抬头看着一脸笑意盎然的修恒,突然觉得这人笑地绝对有谋。 “哼,你别指望我会感激你。” “我不指望啊。”正好以瑕地在椅子上坐定,修恒玩味地看着赌气的芜城,笑容里谋更胜,“你虽然是人质,可是我更把你当亲弟弟看待。” “明天开始,和我一起在御苑读书上学,还有,搬到太子殿去,做一个真正的太子,而不是被舍弃的傀儡。” 芜城震惊的目光停留在那抹明黄,仿若天人之姿:“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把他作为质子送到敌国以换取休战,从他的父王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可能会很快死在陌国里然后被历史遗忘,更从没妄想过可以继续学习读书,过太子的生活。 “有一天,你会真心叫我哥哥的。”修恒不去理他的话,低下头对他莞尔一笑,六月风华如此潋滟。 他醒来的时候,空气里弥散了再也回不去的哀伤。侧身替熟睡的贤妃拉好被角,芜城发现身上的锦被上竟然有点点泪痕。从册立太子到成为人质,从被放回到血溅沙场,从亲兄相残到登临九五至尊,最终依旧流连在记忆里念念不忘,凝结成殇的,永远是那段有他在的时光,只是山海苍茫了过往。 “修恒,如今我终于真心叫你了,只是,蓦然回首却已与君陌路。” 【潇梦沉魇】(一)在线阅读 【潇梦沉魇】(一) - 【潇梦沉魇】(二)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潇梦沉魇】(二) 早朝过后,芜城还未到御书房门口,就看见了跪在那里的窈窕身影,待走近一看,果然是宁瑶,身边却没有随侍的女。芜城皱了皱眉头,现在正是寒冬腊月里最冷的时候,这样的天气连上早朝他也是倦怠的,从宁瑶瑟瑟发抖的娇躯来看,应该是很早就跪在了这里。 “起来吧宁贵人,朕受不起这个大礼。”芜城冷冷地擦过宁瑶走进御书房,“随朕进来。”一个看起来非常清秀的侍女见这情况远远跑来,轻轻扶起了宁瑶,并把手里的皮裘给她披上,想来刚才是规劝主子不成,就回拿了件御寒的衣服过来,注意到这点,芜城的眉头才稍稍松了些,“你也随朕进来。” “是。”轻声回答一句,那侍女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波动,而是细心地扶着主子走进殿里,一旁的颜公公看着,冲她赞许地点了点头,有这么安稳的侍女随侍,看来今天不会出什么岔子。 御书房里面早已生了炭火,此刻温暖异常,宁瑶轻轻打了个喷嚏,显然是已经感染了风寒。芜城走到桌案前坐下,翻开一个奏折开始看起来,任由宁瑶站在那里。 “臣妾恳请皇上开恩,原谅颜姐姐这一次吧。”宁瑶见芜城无心搭理,急得眼泪都留了下来,又一次跪倒在地,那个清秀的侍女也跟着一并跪下了。 仍开手里的奏折,一丝怒气爬上眉头:“哼,你可以她所犯何罪?拒绝侍寝就是抗旨不遵,她视朕的颜面为无物,朕怎能轻饶。” “皇上,或许姐姐真的是身体不适,不想带病侍寝呢皇上。” “那你告诉朕,前一刻还和你嬉笑打闹的女子,为何见到朕就身体不适了?”从案前走下来,芜城扶起地上的宁瑶,却用严厉的眼神瞪着她的双眼,宁瑶眼底的无措被他一览无余。 “臣妾愿代姐姐受罚,求皇上看开恩。”宁瑶咽着泪侧开自己的脸,不敢看芜城的眼睛,却给芜城眼前展开了一副别样风情的图画,致温婉的侧脸挂着一行清泪,纤眉轻颤,销魂蚀骨。 “咳咳。”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心软,芜城赶忙松开手转到一边:“她对你就这样重要?朕不信,若朕要她死,你也愿意代替她吗?” 宁瑶先是微震一下,却并没有太多的犹豫,退开三步恭恭敬敬跪了下来,一字一句道:“臣妾求皇上赐死。”神情不再似刚才的恳求和委屈,而是满目坚定。芜城显然没有想到宁瑶真的会愿意这样做,顿时怔在那里,颇有深意的目光打量着跪在那的可人儿。 “罢了,后里大家和睦是一家的情形自然是朕希望看到的,朕感动于你们姐妹情深,但是,她却也不可轻饶,朕自会好好处理的,爱妃不用担心。”称呼从宁贵人变成爱妃,宁瑶就是再笨也能感觉到,芜城已经不再生叶如颜的气了,心下放宽了许多,赶忙谢恩,一旁一直跪着的那个侍女也一并在磕头。芜城这才注意到被自己叫进殿来却一直忽视的侍女。 “这个可是你的侍女?”他抬手让两个人都起来,温声问道。 “回皇上,是姐姐的侍女,名叫蒹葭。” “蒹葭,好动人的名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不错,可是爱妃起的?”仿佛没有听到前一句话,芜城被蒹葭两个字触动,细细把那句诗经念出来,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容颜,远山含黛,笑如昙花,却停留在自己触不到的彼岸。 “皇上,臣妾说了,是姐姐的侍女。”宁瑶小小声纠正道。 “叶如颜的?为何会在你这里。”兴致被打断,芜城的语气变得有些生硬,似乎是只要和叶如颜有关的,他都颇为生气。 “皇上忘了?昨天大选结果刚出来,姐姐可以带一个侍女入,昨晚却发生这么大的事,蒹葭没有找到姐姐,便先过来照顾臣妾了。” “哦,是朕记不好了。那么,今日早晨是该到母后那里请安的呀,爱妃难道忘了?” “臣妾没忘,只是姐姐的事让臣妾无心请安,臣妾现在去向太后请罪。” 芜城唇角轻轻扬起一个微笑,看来他的爱妃真的是很单纯呀,若是拿这个理由去告罪,只怕会惹得母后生气,难道堂堂一个太后竟然没有一个答应重要。“罢了,朕陪你一起去吧,待会母后若是问起,就说被朕半路拦了说了会子话,可别提替你姐姐求情的事。” “为什么呀皇上?”宁瑶一脸无辜地抬起头,不料却被芜城拉住手带往怀里,暖暖的怀抱和男子的阳刚气息顿时让她脸红心跳起来,芜城温软的语气里满是宠溺,忽忽在耳边响起:“你个小东西,朕让你这么说就这么说,若是不听,看朕晚上怎么罚你。” 当芜城领着宁瑶来到慈安殿的时候,所有的嫔妃包括刚晋封的秀女都已经在各自的位置坐定,本来和气谈笑的气氛因为看到宁瑶和芜城的一起出现而寂静下来,更让人吃惊的是芜城竟然是牵着宁瑶的手走进殿来的,本来因为叶如颜的事颇为高兴的苏锦月此刻脸色也沉下来。大殿里怎样的眼色都有,一时间姹紫嫣红开遍,嫉恨的,赞许的,期待的,咬牙的,清冷的,还有那高坐主位的太后带着怒气的眼神。 “皇儿怎么能这样有失体统,和嫔妃在哀家这大殿里上演夫妻情深?”太后显然也是很不喜欢宁瑶的,总觉得她是狐媚祸水的主,本就有所提放,现在看芜城如此宠爱她,更是容不得宁瑶了。“我皇儿不懂事也就算了,你堂堂一个贵人也这么不懂事吗?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男子牵手,还守不守妇道了,别说这男子是你的夫君,就算是你的父亲,这也是不允许的。” “臣妾知错,太后息怒。”赶忙想要松开芜城的手就要跪下来,却被芜城死死拉住:“你是我离国的贵人,别动不动就给人下跪的,再说这次你也没有做错什么,是母后错了。” “皇儿,你说什么?你竟然为一个狐媚子说是哀家错了,母后这么多年是白养你了。”这话本是一个母亲习惯时脱口而出的话,在芜城听来却犹如针扎,一丝讥讽的笑容蔓延开来。 “这么多年来,呵呵,母后,这么多年来您可曾养育过皇儿?”苏锦月知道芜城在提曾作为质子的事,此事大家虽然心知,表面上却是决口不提的,看着帝后之间剑拔弩张,她不得不站出来缓和一下气氛:“太后,您别生气,这宁贵人确实生的可爱的紧,讨皇上喜爱也是必然的,再说这里都是自家姐妹,哪里有什么失礼之举呢。皇上,您也是,这么宠爱宁妹妹,也不想想臣妾们会不会吃醋,太后这是真心疼臣妾们,为臣妾不平呢。” 苏锦月一席话让气氛顿时缓和过来,张婉等也都附和起来,太后见此情景,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被自己的孩子戳中痛处,心下十分郁结,半天也不见一个笑颜。 “好了,皇上来臣妾这里坐吧,宁妹妹也快坐下,妹妹这是来的巧,今儿恰好是清妃身体刚好,竟是来给母后请安了,除了选秀,平日里想见清妹妹一眼都是难事啊,我这做姐姐的可想得紧呢。”贤妃也适时上了话,并给苏锦月投以一个感谢的眼神,皇上和太后不和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却每逢有矛盾,只有苏锦月愿意站出来冒险劝说,这也是她之所以在后地位超然形同皇后的缘故。 宁瑶正欲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却感觉到蒹葭拉了下自己的衣袖,轻轻侧头听到了蒹葭细细的话语:“主子,要给众娘娘行礼请安。”芜城站的很近,恰好听见了这句话,颇为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想不到一个侍女竟然可以考虑如此周全,若是宁瑶没有行礼就直接入座,只怕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却留了一个芥蒂了。 “宁瑶给太后娘娘,贤妃娘娘,清妃娘娘,贵嫔娘,雨嫔娘娘,燕贵人请安,宁瑶来迟,请各位姐姐恕罪。”因为张婉比宁瑶多了一个封号,虽然同为贵人,位份却在宁瑶之上,也是需要行礼的。 注意到一旁安静的清妃,芜城很是诧异,自己特许了她不用每日来慈安殿请安,就是不想她参与到这纷乱的后里来,今日竟然在慈安殿看见她,肯定是有事前来。 “罢了,哀家今日身体不适,既然都请完安了,就散了吧。”太后挥一挥手,就让身边的女扶着自己去了内殿,众妃见此情形,知道太后心里不舒服,也不敢多留,一一向芜城告退了出去,芜城朝宁瑶微微一笑,示意她也先回去吧,待众人都走后,清妃果然是半路又折了回来,对上了一脸复杂的芜城。 “芜城哥哥,清儿求你不要为难叶答应。” “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来为她求情的,这次告诉朕,你是什么理由?” 清妃微震,今日请安大家在殿上聊了很多话题,唯独没有提过昨晚叶如颜抗旨的事,清妃十分心寒,知道众人都在心里偷着开心,拿这事当笑话来看,没有想到还有别人替叶如颜求情。想到芜城是跟着宁瑶来的,思索着大概便是这宁瑶为她求了情,心里颇感安慰,但不知道结果是如何,于是几番犹豫,清妃终于开口道:“因为,清儿觉得叶答应的眼睛,和明月姐姐好像,清儿想念皇兄和姐姐了。” 显然没有想到清妃会把这些人搬出来,芜城安静地听着,没有发怒,却也没有言语,许久以后,他才吐出一句:“清儿,你下去吧,这事我会处理好的。”清妃见芜城不想多说,也不敢再提,福了福就退下了。 【潇梦沉魇】(二)在线阅读 【潇梦沉魇】(二) - 【似隔云端】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似隔云端】 在慈安殿门口站立了许久,芜城才慢慢从失神里回过来,刚欲抬脚离开,回头发现颜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自己。 “颜方,你跟着朕多久了?” “回皇上,才三年。” “陪着朕一路从那些年月里走到现在的,只有清儿一个啊。呵呵,朕总是容易把你忽视掉,去让清乾备酒吧,朕批完奏折想喝酒,安安静静地喝酒。”颜方不动声色地答应着,引着芜城回到御书房,自去准备酒菜。 怡锦 云素端茶进去的时候,看见雨嫔正拿着剪子奋力剪着高桌上的盆景,一片残叶落在桌案上,小小的盆栽枝干上已所剩无几。“娘娘,深冬了,这盆栽能撑到现在也不容易,毕竟是皇上送您的玩物,何苦为难它?” “那我能去为难谁?为难那个该死的宁瑶?还是为难苏锦月?送我的玩物,呵呵,早已经物是人非了不是吗?”雨嫔说着放了下手里的剪子,竟是直直对着参差的枝干落下泪来。 云素知她是对皇上动了情,暗叹一声这一层已经是输给了锦贵嫔:“娘娘,这里是后,本就没有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神话,何况帝王无情,皇上也没有爱上别人呀。” “他太宠她了,我受不了这个气。本得不到的恩宠,她宁瑶也别想得到。”目光瞬间冰冷下来,云素也不再劝,低头放下茶去替她收拾一桌残叶。 清乾 这个本该夜里有佳人婉转承恩的清乾今晚异常安静,大殿里敞亮的烛火已经被熄灭,颜方安安静静站在芜城的身边,看着眼前的皇上一手提壶一手捏杯,已经喝到薄醉。桌上唯一的烛火明明灭灭,映照着芜城的脸,分外寂寥。 “古人说烛火最是惹相思了,朕今日才明白,看着这烛火,朕就觉得孤单。”一杯饮尽,再续一杯。 “皇上,醉酒伤身,还是浅酌为妙。”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颜方,你说朕为何就是触不到她?触不到也就罢了,为什么连梦也不让朕梦到?” 颜方听到这里,冷汗已经湿了背,知道自己今天是听到了不该听的话,此刻却是告退也不行,只得硬着头皮站在那里,轻声劝说着:“皇上,您醉了。” 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芜城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前尘往事,带着寂寥扑面而来。 “城儿,我答应你的做到了,明日便遣人送你安全回到离国,今日这场晚宴,不仅是为你庆生,也是为你践行的。”修恒凛冽的眼神里难得含着一丝笑意,十二年了,自己已经毫无争议地走上了陌国的皇位,终于可以完成当年对芜城说过的话,放他回国。尽管群臣反对,极力上奏说这是放虎归山,可他依旧执意遵循自己的承诺,他的帝王之道才刚刚开始,那些老臣们,都不懂他。 “恒哥哥,为了我而开罪大臣,值得吗?” “值不值得,以后自然会知道的。你准备一下便来赴宴吧,今晚有惊喜给你。”狡黠一笑,修恒大步流星地踏出去,留下芜城心里有点泱泱地站在那里,明日,真的能回去了吗,那个他自己的国家,平日里一直在思念的国家,真的到快要回去的时候,竟然会觉得那样陌生。 一路被真的要离开的思绪混乱着,不知不觉竟走错了殿,他急急想要返回,却在刚路过的大殿门口停下。有半扇门遮遮掩掩地开着,里面很多穿着舞服的女子在走动着忙碌着,看来这应该是今晚宴会跳舞的女子上妆的地方。芜城正欲离开,瞥见大殿左侧的镜子前,坐着一个十分窈窕的身影,和众人一样的白衣舞服,她却孑然一身,只给了一个背影,却难以被淹没下去。明知窥探女子上妆是十分失礼的事情,他却忍不住好奇心,向前探了身子朝里面直直打量了去。素手纤纤,轻贴花黄,那一颦一笑,在芜城那时十九岁的心里,激起了难以泯灭的波澜。 有一种惊艳,镜中颜,一生刻骨。 一路上恍恍惚惚回到宴席主殿,芜城的心都没有能平静下来,修恒坐在他身边说了很多很多话,他都没有记住,直到那场歌舞的开始。那一众白纱环绕于酒席前,那一个身影于中间缓缓站起,虽然带着面纱,芜城却确定那是她,一定是她。 她起舞, 碧萋寒水光入梦舞红鸾 红袖旋丹青洒墨意阑珊 烟岚淡 月华散 桂枝乱曲婉转 她笙歌, 潇梦远 入梦谁人相伴 意缱绻回首明眸流顾盼 玉骨扇 碧落余音流转 她低首, 乌骨簪 娥眉敛 几人谈笑叹朱颜 她回眸, 潇梦浅朱砂一点眉间 意阑珊怎能抛却这执念 纵然幽咽独欢 不枉醉笑三千 倾世容华留做诗几卷。 双眼含笑一舞媚色染,清歌唱罢一曲浮生叹。一场舞罢,那双未被素纱遮蔽的眼眸轻扬浅笑,只一个礼向修恒福了福身子便退了下去,再未出现。 “哈哈,城儿让你见笑了,这便是朕的知己红颜,也是朕的爱妃,所以不能当着众朝臣之面把面纱摘下,城儿莫怪。”修恒抚掌大笑,芜城可以看见,他看向她的眼神是宠溺的,这样温柔的眼神,以前他从未在修恒眼里见到过。 “她便是恒哥哥你那次册封的辰妃?难怪你宁可空着整个后也要给她独宠讨她欢心,这样的佳人,确实是世间难得。”芜城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之前修恒登基的时候自己心里满心想的是他说过登基就放他回国的事,连他纳妃这么大的事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只偶尔听见人说他有多宠爱这个辰妃,甚至公然在朝堂之上宣称不会再让后进任何一个女子。 修恒做到了,在登基三天以后替他践行,只是芜城不知为何开始对这里恋恋不舍,舍不得的是人还是回忆,已经无从知晓。 没有人看见,在华宴美服流光飞舞的背后,陌国公主简清雅悄悄躲在柱子后面,望着那个明日将要离去的身影,黯然神伤。 天隋一年,陌国太子修恒登基,改国号为天隋,并于同日立一女子为辰妃。三日后,陌王修恒不顾朝臣反对,将离国十二年前送来陌国做质子的太子芜城送回。 天隋二年,因为有将军大臣对送还质子不满,遂有乱党趁乱作为,陌国朝廷动荡不安,并迎来了新皇登基的第一场叛乱,史称天隋之乱。 天隋三年,叛乱勉强平息,陌国基不稳,国力受损,施行修生养息政策。 天隋四年,曾为质子的离国太子芜城与亲兄弟骨相残,最终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大权,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天崇,时为天崇一年。 由于离王勤政爱民,离国日益强盛,天隋八月,陌王为防两国为敌,随送陌国公主简清雅与离王和亲,以维护两国关系。 芜城此刻已经喝到烂醉,桌上零零散散歪倒着数十个酒壶,原本白净如玉的脸庞已经泛起深红,他摇摇晃晃起身,抓着手里的酒壶想要往嘴里倒,却发现没有了酒,碰一声,酒壶被狠狠砸在地上,颜方蓦然一惊,担忧的目光看着芜城。 “颜方,你说,为什么修恒可以得到朕想要的一切?疼爱他的父皇母后,视他如神明的朝中大臣,还有她,她就像一直停留在云端的仙子,朕触不得碰不得,求不得梦不得。朕是哪里输给了修恒?” “皇上,您是九五至尊,不输任何人。”颜方小心翼翼地回答着,若有一句答错,便是要掉脑袋的事。 “九五至尊?哈哈,你可知道亲手把剑刺入朕皇兄身体的时候,朕有多痛?朕现在还觉得,朕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皇上,您真的醉了,还是让奴才扶您去休息吧。” 暴地推开颜方伸上前的手,芜城一步一摇地向前走着:“朕没有醉,朕就是喝酒喝得难受,朕心寒,亲兄弟尚且要至朕于死地,朕要如何相信修恒,可是朕想不到除了修恒,朕还能相信谁,颜方,你说若是有一天,朕和修恒在沙场上遇见了,朕要如何自处?” “奴才愚笨,奴才不知。”颜方静静跪倒在地上,有意无意,挡住了芜城向前的道路。 “这世界上,本就没有永远的情谊。罢了,颜方,随朕去天牢。”颜方听见这句话,差点软倒在地,这个皇上醉了不休息也罢,竟然还想要去天牢,若是有个什么事情,自己八成没命活着了,奈何君命难为,千般不愿下,颜方还是支门外的小太监拿了灯笼来,亲自握在手上为芜城带路。 天牢在夜色中慢慢出现在眼前,冰冷刺骨的凉意让芜城的酒微微醒了一点,门口的守卫见是皇上的到来,一时间没有想到,错楞了数秒才反应过来,慌忙行礼,芜城摆摆手,快步向前走去。守卫为他打开带锁的大门,芜城骤然间停住,回过身道:“颜方,你在这等着,朕想一个人去看看那女人。” “这,皇上,不合适吧,天牢里危险颇多,皇上安危重要。”颜方紧张起来。 芜城冷冷瞥了他一眼,邪邪地笑容勾起嘴角:“何时朕听过你的劝了?”说罢头也不回地步入牢中,颜方自是不敢跟进去,开门的守卫也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发现深夜来访的皇上竟然是醉了的,本以为是突然查岗而极度担心的自己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似隔云端】在线阅读 【似隔云端】 - 【清泪谁偿】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清泪谁偿】 天牢里只有两个守卫在,因为牢底湿,本就没有人愿意在下面多呆,况且芜城初登大宝已大赦天下,此刻皇内的天牢唯有叶如颜一个犯人。 “你们都上去吧。”守卫把关押叶如颜牢门的锁链打开后,芜城如是说道,那两个人虽然疑惑,但很快领旨退下了。 她还穿着那晚的薄纱,露在外面的皮肤在这深冬腊月里已经被冻得微微泛青,在透进牢里幽暗月光的映照下,竟然有着别样病态的美丽。凌乱的青丝沾着稻草披散在肩上,因为一天未进任何东西的双唇已经苍白成一抹素色菱纱,再向上,那双摄魂夺魄的眼睛却在黑暗里异常清晰,清清冷冷地看着他,无悲无喜,无眷无恋。 “你来做什么?”飘渺至极的语气,听得出来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剩下来。 芜城此刻已经完全醉了,看见那双眼睛,万般惆怅和相思涌上心头来,直把叶如颜当成了辰妃:“你叫明月是不是,为什么你会是修恒的辰妃,为什么从小到大,他什么都能得到,而我,连看你一眼都是奢侈的事。” 叶如颜不屑的神色现在眼底:“我不是什么辰妃,也不知道你说的明月是谁,皇上若是醉了就回寝歇息去吧,这里是天牢重地,皇上来这里发酒疯,有失了天子的威严。” “明月,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朕,为什么连看一眼朕都不愿意?朕是一国之君啊,朕可以让你做皇后,朕的后位一直悬着,就是想要留给你的。”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喃喃自语,芜城走进牢里,慢慢蹲在叶如颜身前,眼里是叶如颜从未见过的手足无措,她看见眼前的芜城像个孩子一般,威仪的双眼变得脆弱不堪,蓄满了泪水,将流未流。 看见一个九五至尊这样,叶如颜颇有些心软,语气也渐渐缓和下来:“皇上为何那么喜欢那个明月?”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你叫明月,你知道吗,清儿告诉我你叫明月以后,我就特别喜欢去月儿那,我喜欢叫她月儿,因为叫着就像我在叫你一样。”他甚至已经不用朕这个字,一脸希翼地看着叶如颜,似乎已经彻底把叶如颜当成了辰妃。 “皇上,你醉了,我不是明月。”推开芜城想要上前抱着她的手,叶如颜吃力地别过身去,轻纱上蓦然几点冰凉穿透了下来,灼了眼,颤了心。 “你为什么要一直拒绝我,修恒能给你的,我一样可以给你,你若想要这天下,我也可以为你去覆了他的陌国。”芜城的语气徒然间变的狠厉,一把拧过她的肩膀,冷冷逼视着那双眼睛。 叶如颜本来生出的一点心软被那句话彻底抹去:“为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竟然想要把照顾你十二年视你如亲弟弟一般的他的家国颠覆,我若真是辰妃,只怕不止拒绝你,恨不能立时杀了你。”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芜城,他放在叶如颜肩上的手生生把那块的薄纱撕开,呲一声,白皙的肩膀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叶如颜心下意识到不好,拼着最后的力气努力挣开他的怀抱,想要跑出去,却被拦腰截了下来。被狠狠摔在地上,她倒吸一口气,抬眼看向手臂,慢慢的血色肆意流出,全是被糙的稻草划出的点点小口子,不顾她的挣扎,芜城欺身压了上来,一身浓郁的酒味冲地她脑袋一阵晕眩,不到一会功夫,她身上已经□,玉体横陈在他面前。 “明月,我真的好爱你。”嘟囔了一下,两片热唇便印在了她冰凉的身体上,被骤来的暖意引起肌肤一阵颤栗,叶如颜无力地推着他的肩膀,想要把他推开。 “放开我,皇上,我求求你,放开我。”知道自己的挣扎已经是徒劳,叶如颜已经带着哭音在哀求,芜城听到求字的时候,动作只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向下侵略。 叶如颜尖利的指甲乱舞乱抓的时候不慎刺入了芜城的后背,似乎是让他稍稍清醒了一下,只是接下来确是更霸道的侵略,还有一句冷的话语:“你若是再挣扎弄伤了朕,朕便要你妹妹在中不得安然。” 听到妹妹两个字,叶如颜浑身一怔,双手停止了挣扎,垂在了身体两边的草上,任由芜城在自己身上肆意侵略,两行清泪顺着白皙的脸庞不断流了下来,滴在杂草里,整个牢房里除了有男人重的喘气声,竟然可以听见那一顺泪滴砸在枯草上的声音,一滴一滴,一声一声,无比疼痛地敲进人心里。 许久过后,他满意地趴在她的身上,一脸倦怠,明明酒已经醒了大半,却似呓语一般在细细摩挲:“明月,你终于是我的了,以后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我要的自由,你给不起…”幽幽的话语从她口中吐出,她的所有坚持和骄傲,都在刚才那一刻化为了灰烬,挣不开躲不掉,求不了哭不走的,是她避无可避的宿命。泪痕已干,那双漂亮的眼睛逐渐变的清透,缠着丝丝血色的眸里没有怨恨,没有委屈,甚至没有了无奈,她忍着疼痛起身,披上地上仅剩的一缕薄纱,又捡起散落一地的龙袍,慢慢披在他的身上,眉色如常,平静地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皇上,夜深天凉,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一切自然地仿佛在自己的寝一般,唯有地上杂乱的稻草,和草上沾的点点落红可以供人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 芜城匆匆起身,酒彻底醒来,看着地上的痕迹,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错事,充满愧疚的眼睛只看了一眼叶如颜便低下头来,不敢再看。叶如颜不哭不闹,安静服侍他穿上衣服,无疑给了他一个最合适的台阶走下来,芜城略含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匆忙走出这间牢房,边系扣子边向上走去。 “对不起。”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叶如颜目送他离开后,目光瞬间冰冷下来。 “对不起,呵呵,芜城你还真是小孩子,一句对不起,便能弥补你所有的过错吗?今日之事,彻底断了我所有的退路,这样,主上,你可曾满意?”缓缓说着最后一句话,她抬头看高处小小的木窗,那里有一个金黄色弯弯的小角露了出来,月已中天。 她俯下身,含笑细细捡起地上沾了落红的稻草,一缕一缕慢慢梳开,不去管手上的伤口,那样轻柔地,把那一丛稻草编成一个可爱的小人,虽然像极了巫蛊之术中的娃娃,然后上面带的点点血迹,却全是她切肤之痛,或许想要用这个小人来提醒自己,以后将走上的路,若是半途心软,要谨记今日的屈辱。小人完工没有过多久,就有狱卒急忙带着一套厚厚的狐裘锦衣走进来,披上狐裘,被狱卒恭恭敬敬地扶上楼梯,叶如颜回望了一眼那个铭刻一生记忆的牢房,脚下的步子变得无比坚定。 门外早有软轿候着,轿子旁还有一个清秀的太医拿着药箱在候着。身为大内总管的颜方竟然没有跟随芜城回去,而是一脸恭敬地站在轿前,欲言又止。 “颜公公,您想要说什么,如颜听着。”忍着周身的疼痛坐上软轿,叶如颜掀开左边的帘子,轻轻问着快步跟随的颜方。 “奴才斗胆,请娘娘不要怨恨皇上,皇上是醉酒做错了事,不是有意要伤害娘娘的。” “呵,公公说笑了,我既然入了,便是皇上的女人,如颜又怎会怨恨,如颜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受不起公公一声娘娘。”冰冷地不带一点感情的语气,叶如颜以为颜方为芜城求情,才叫自己一声娘娘,一丝不屑漫上嘴角,颜方忍不住抬头,却看见叶如颜一脸笑意,单只是这笑意,已经让颜方脊椎阵阵发寒。 “回娘娘,皇上已经封您为汐婕妤,赐居长乐主位。”笑意渐收,叶如颜心下大吃一惊,没有想到芜城因为愧疚,竟然晋封自己这么高的位子,一下便跃然于这次秀女之首。 长乐 看见叶如颜由颜公公扶着走下来,沈姑姑一时错楞在哪里,不敢给叶如颜行礼。 “沈姑姑,快扶婕妤娘娘回休息吧,刘太医,好好照看着娘娘,若是身子还有什么不爽,皇上定要怪罪下来。”颜公公赞许地看了一眼沈姑姑,知她蕙质兰心,看出了叶如颜已经不是曾经的叶答应。 “奴婢参见婕妤娘娘。”沈姑姑满脑子疑惑,自己正在为叶如颜拒绝入狱而急得不知所措,徒然间她一晃身变成了婕妤娘娘,草草向叶如颜行了个礼以后,送走颜公公,沈姑姑立刻扶着叶如颜走到寝室。蒹葭正在俯身整理床铺,看见叶如颜进来,骤然便扑到了她的身前,泪眼朦胧地唤着:“小姐,蒹葭就知道小姐会平安回来的,蒹葭每天都打扫三次小姐的床铺,把宁贵人照顾的好好的,蒹葭等着小姐。” 叶如颜到自小一起长大的故人,满腔心酸倾泻下来,再顾不得有外人在场,抱着蒹葭无声地哭了起来,良久才平复下来。沈姑姑静静地立在一边,她一直以为叶如颜是倔强坚强的,没想到可以看见她这般脆弱的样子,一时也不免感叹起来。 安静的大殿里有个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十分可爱地挠了挠头,清秀的脸庞摆满疑惑。 “你叫什么名字?”渐渐平复下来,叶如颜收敛起所有的脆弱,又是那副风轻云淡孑然一身的样子。 “我叫刘子辰。” 【清泪谁偿】在线阅读 【清泪谁偿】 - 【太医子辰】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太医子辰】 “哦,倒是个好名字,来给我瞧瞧吧。”叶如颜轻轻躺倒床上,蒹葭见状忙拿了几个软垫给她靠在背上。 刘子辰踌躇地走到床边,把手轻轻搭在叶如颜手臂上,初时脸色一红,似是十分害羞,叶如颜看见他的表情,轻轻笑了起来:“刘太医,怎么不敢看我吗?” “不是,不是不敢,奇怪了,你的脉象很平和,只是…”刘子辰依旧没有敢抬头看着叶如颜,甚至慌张到没有用敬称,话里句间全是你我,一直低头脸红道。 眼底掠过一抹邪魅的笑容,叶如颜俯身凑到刘子辰身边,呵气如兰:“只是什么?”刘子辰的脸骤然间红得更甚一层,耳边酥酥麻麻,像有千百只虫子在轻轻挠着,一直挠进心里去。 “只是你身上有一股异香,我虽然觉得特别好闻,可是恐怕不是什么好物,这异香我曾经闻过,必然有伤你的身体,你可知道从哪里来的?”叶如颜听到这里,脸色冷了下来,迅速抽回自己的手,仔细看着刘子辰,“这么晚了,你为何会在太医院?” “娘娘还是听我的劝好,此物确实有害身体。子辰自小能闻到很细微的味道,这香寻常人是闻不出的,娘娘不要担心。”刘子辰见叶如颜板下脸来,心底一阵微凉,却是因为害怕她的身体,赶忙急急道。 “我问你的是,为何这么晚还在太医院?”叶如颜声音微怒起来。 “我在太医院藏书阁子里偷偷看医书…”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已经细微若蚊吟。叶如颜扑哧一笑,不知为何,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太医是这般可信可爱,不禁伸手了他的头,刘子辰木头一般的错楞在那里,茫然地看着那只玉手从自己头上扫过,一阵心悸。 “你别害怕,这里都是自己人,没什么逾矩不逾矩的。”蒹葭以为他是害怕地呆在那里,也忍不住心里赞叹这个小太医的可爱。 “你笑起来好美。”他茫然地看着叶如颜,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的羞涩。 “哦?在这后里,我算是最不漂亮的一个了吧,你还是太小了。”叶如颜别过头,避开那样单纯的目光,入了深,单纯这个词已经成为永远也触碰不到的向往。 “我爹说过一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再说,我也替其他娘娘整过脉。”刘子辰不知为何,急忙辩护着,一张稚嫩的脸涨的通红。 沈姑姑在一旁本就有些微怒,听到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心下大气,刚想开口骂这个太医尊卑不分,却被叶如颜眼神制止住,“那么你告诉我,你替哪些娘娘整过脉?” 刘子辰偏头想了想,竟是点着自己的手指头数了起来,样子甚是可爱,又惹得叶如颜和蒹葭嘴角擒笑。“好像,好像就一个贤妃娘娘。” “呆子,害我和小姐还以为替所有娘娘都整过脉呢。”蒹葭终于忍不住,笑骂着这个傻太医。 “贤妃娘娘身体如何?”叶如颜无意道。 “娘娘现在身体调理的很好,就是先天不足,命中注定无子嗣。”话说出口,刘子辰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不该说的,连忙捂住嘴,一副做错事的眼神求助地看着叶如颜。 “我们什么都没有听见,呵呵,你别怕,以后,还有很多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呢。”叶如颜慵懒地看着他,看得他又是一呆。 “但凡你说的,我都会帮。” “别应承地太早,若是我让你做坏事呢?呵呵。”叶如颜捂嘴浅笑,“好了,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逗留太长时间怕有人说闲话。” 刘子辰听到要回去,有点失落,却不得不告退,临走的时候又不免叮嘱一番:“你身上的擦伤我等下开药给你,还有那个有异香的东西还是不要用了,对你不好的。” 叶如颜没有答话,只是一直笑着看他离开。 看着刘子辰离开,沈姑姑终于忍不住,急切地道:“好了,娘娘,你现在可以告诉奴婢,为什么拒绝侍寝,还有,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奴婢差点就禀报主上了。” “不要,不要告诉你主上我拒绝侍寝的事。”叶如颜听到沈姑姑想要报给自己的主子,语气里有点慌神。 “那您告诉奴婢,究竟这中间出了什么事?尤其是拒绝侍寝这个事,奴婢实在不解。”沈姑姑一脸严肃。 似乎是很不喜欢听到侍寝两个字,叶如颜从急切的语气变成了不屑:“有什么不解的,你明知道芜城因着我这双像辰妃的眼睛而不会舍得杀我,这后佳丽这么多,这双眼睛能保我多久?拒绝侍寝,他才会觉得我没有那么容易得到,才会放在心上。沈姑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这帝王的心思还不明了吗?” “是奴婢误会娘娘了,奴婢以为娘娘想要违抗主上的意思。” “哼,我哪里敢违抗,若是逆了你主子的意思,恐怕我早已经不得好死,好了,我要休息了,你退下吧,让蒹葭服侍我就好。” “是。”沈姑姑收起所有的怀疑,依言退下。 纱帐慢慢放下,蒹葭一边轻轻往床边的香炉里添着火,一边轻柔着说:“娘娘,以后奴婢还是叫你娘娘吧,等下奴婢给你上了药再休息,这皇上也真是太霸道了。” “叫我娘娘可以,不许自称奴婢,蒹葭。”叶如颜的声音竟有些哭音,蒹葭赶忙走过去抱着叶如颜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娘娘,蒹葭从小陪在你的身边,知道你的苦衷,也知道你的委屈不想侍寝,你不是沈姑姑眼里那工于心计的女子,可是娘娘,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么。” “恩,我知道,今晚,就让我最后再哭一次吧。” “该忘的,就忘了吧,回不去的终究回不去,这点我们为奴为婢的,早已看清了。” “蒹葭,你刚从陌国过来,她,还好么?”小心翼翼地提及一个她,叶如颜深怕被别人听到,怀揣着担忧,好像是个非常重要的人。 蒹葭起身到柜子里拿出自带的伤药,轻柔地给叶如颜敷上,边按摩边道:“娘娘放心吧,她很好,皇上很照顾她宠着她,偌大的后之只给她一个人肆意玩耍,倒是皇上有句话要带给你。” 听到那个她很好的消息,叶如颜仿佛松了很大的一口气,转眼变得有些悲戚:“什么话?”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叶如颜听后,不再言语,不知何时,竟已经昏昏沉沉睡去,蒹葭见她熟睡,替她盖好被子,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长乐一早便迎来了很多客人,想是叶如颜被册封为汐婕妤的事已经传遍整个后了。宁瑶最先赶来,后面跟着同样一脸关切的禅儿,雨嫔随后到来,虽然云素跟着提了很多礼品,但雨嫔那张脸,确是明摆着赌气前来。 “竟然是宁贵人啊,本可见识了这里的讨好手段了,这不,谁得宠就扑向谁脚边。”雨嫔坐在宾客椅上,见到宁瑶已经到来,顿时忍不住气,直直骂了出来。 宁瑶见雨嫔仍是不肯放过自己,自己又不敢怎么惹事,便咽下心底的委屈,细声解释道:“颜姐姐是这里最疼我的,我来看她是应该的。” “呦,还一口一个颜姐姐叫的那么亲切,若真是把她当姐姐,怎么趁她不小心入狱的时候使狐媚子手段勾引皇上了?如今勾引不成,又来讨好自己的姐姐。”雨嫔盛气临人地看着宁瑶,宁瑶手里的娟帕已经被绞得不成样子。 “你胡说。”宁瑶委屈道。 “大胆,见到雨嫔娘娘不行礼也就算了,你还敢以下犯上。”云烟见宁瑶如此顶撞,本来就和雨嫔一样的急子忍不住,对着宁瑶呼喝起来。 悠悠长长带笑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一个奴婢在这里教训主子,秋碧,你说这该怎么罚?” “回娘娘,应当掌嘴。”秋碧跟着苏锦月慢慢踱了进来,轻蔑地瞟了一眼雨嫔旁边的云烟。 “算了,这奴才的不好,也有主子的不对,秋碧啊,我们就不和她们一般见识了。”苏锦月正好以瑕地抚了抚自己的云鬓,在另一张椅子坐下来,“宁妹妹别见怪,这雨妹妹啊,是缺了点教养,喜欢记仇,妹妹别往心上去就是了。” 虽然不清楚一向针对自己的苏锦月为何突然反过来帮自己说话,但是宁瑶心单纯,也没有往多里想,给苏锦月请安以后,又给雨嫔补了一个礼。 雨嫔见苏锦月句句话都指着自己没有教养,正准备发怒,突然间听见轻微的咳嗽,怒气被云素一个颜色生生按了下来,她抬眼一看,叶如颜轻轻踱进了主殿。 “今日是妹妹晋封的好日子,各位姐姐何必在妹妹这里争执呢,妹妹这里给诸位姐姐请安。”说罢叶如颜俯下身,一个恭敬的请安礼。 【太医子辰】在线阅读 【太医子辰】 - 【人各有心】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人各有心】 见叶如颜走出来,一袭宽大的素色长裘披在身上,宁瑶赶忙走上前去:“姐姐,你没事吧?” “汐婕妤自然是不会有事了。”刻意加重了婕妤两个字,雨嫔咬牙道。 “雨嫔姐姐似乎对如颜有什么不满意,不知道如颜是否做错了什么事?”叶如颜浅笑地看着雨嫔,既然已经没了退路,那便斗下去吧,芜城,若是祸乱你闱,你待如何? 雨嫔身后的云素赶忙走了出来,对叶如颜恭敬行礼道:“奴婢叩见汐婕妤,婕妤莫要误会,我家主子只是今日身体不适,奴婢替主子带了礼物来为婕妤贺喜。” “雨嫔姐姐身边有这么懂事的丫头,妹妹好生羡慕。蒹葭,把礼物收下吧。”蒹葭应声走上前来,接过云素手里的礼物,云素第一次见到蒹葭,不禁感叹里竟还有如此清秀的女,直觉让她对蒹葭有了些特别关注。 叶如颜走到主位坐下,其他各个嫔妃也已经坐定,长乐女并未来的及添置,所以只有蒹葭一个人在忙,沈姑姑是掌事女,并不参与奉茶。可能是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蒹葭看起来有些手忙脚乱地在上茶,雨嫔见状,又是轻蔑的一笑。叶如颜不动声色得饮着沈姑姑奉上的茶,把在坐所有人的眼色收入眼底,“不知各位姐姐大驾光临来如颜这简陋的长乐,所谓何事?” “婕妤妹妹你多想了,本只是来替妹妹贺喜的。古语有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妹妹此次从牢里出来,果然得了这福分,没有侍寝便升了婕妤,不知妹妹,在牢里可有受苦?”苏锦月笑得一脸诚然,叶如颜心下暗自佩服她算计如此明,若自己为在牢里发生的事解释一番,正中她想要打探的目的,若自己不解释,便是承认没有侍寝就受了皇恩,正好挖苦了自己。 “谢姐姐关心了。”不如就不言不语,吊着她的心思吧,叶如颜浅笑。 雨嫔在一旁确是忍不住了:“叶如颜,究竟在牢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皇上会放你出来还晋了你的位份?” “如颜不知啊?如颜一直在牢里呆着,昨夜颜公公突然来宣旨,如颜自己也没有想到。”是谁说的,装傻充愣是最好的方法。沈姑姑早已替自己打探好,芜城并没有让敬事房记录昨夜的事,也就是说昨夜所发生的事只有芜城,颜方,刘太医几个人知晓,看来芜城是不想把事情宣扬出去,那么自己就求之不得,装聋作哑了。 苏锦月见她表情不似作伪,心下十分疑惑。雨嫔是个不安生的主,赶忙又说了起来:“那怎么可能,难道皇上疯了吗?”话一出口,她便看到苏锦月和叶如颜都好笑地看着自己,这才意思到自己刚才说了对皇上不敬的话,一时语塞在那里,云素十分无奈得摇了摇头。 叶如颜笑道:“这里都没有外人,雨嫔娘娘放心,我们刚才并不曾听见什么。”雨嫔闻言,觉得叶如颜是有意取笑自己,把身子转了过去,板着脸不说话。 “本真羡慕婕妤妹妹有个这么好的姐妹,竟能说动皇上赦免你的罪,不知去御书房拦驾求情的事,可是宁妹妹自己想出来的?”苏锦月猜测着,可能是宁瑶的求情让芜城心软了,如此的话这宁瑶的分量在芜城心里可不轻,越发留不得了,芜城下朝并不是每次都会去御书房,自己留在宁瑶身边的人早已盯住她,宁瑶凭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打探到芜城那日定会去御书房的,那么,是谁在帮她? 叶如颜看到苏锦月的眼神,知道她对宁瑶身边的人起了疑,暗道不好,那日陪在宁瑶身边的只有蒹葭,之前自己故意吩咐蒹葭上茶时装的手忙脚乱一点,就是为了保存实力,让大家不去注意这个女。宁瑶听到苏锦月的话,心思单纯的她正欲说出是蒹葭的功劳,却被一句话打断。 “是臣妾帮宁妹妹想的,臣妾参见锦贵嫔,雨嫔娘娘,汐婕妤,宁贵人。”众人转身向外看去,苏觅雪披了一件藏青色的披风走了进来,披风上沾了点点雪花,不失低调的华丽。 “竟是下雪了呢,咱们聊的热闹,倒是没有发现。本竟不知,苏常在和汐婕妤也是要好的姐妹啊。”苏锦月扭头看着外面纷扬的雪花,眼光不时轻轻飘到苏觅雪身上,苏觅雪直视她的眼睛,不卑不亢地细声说道:“臣妾不敢和汐婕妤姐妹相称,臣妾只是单纯地想要帮宁贵人而已。” 尽管对苏觅雪突然冒出来解围感到非常惊讶,但是避免了蒹葭成为众人的重点,叶如颜心下还是有些感激苏觅雪,只是不知道她究竟为何要帮自己,宁瑶疑惑地看着苏觅雪,不懂她为何会替自己捏造出这么子午须有的事情,但是看见叶如颜给自己的噤声手势,只得压下满腹的疑惑。 “哼,我看你是看宁瑶得宠,想要讨好她接近皇上吧。”雨嫔本就一肚子气愤,见这里每一个人都站在宁瑶那边,唯一和自己一路的竟然是自己的老对头,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本累了,还要去太后那里请安呢,本先走了。”说罢竟然直接起身快步离开,云素无法,见自己的主子这么任,只得向殿内众人行了个告退礼就追了出去。 “罢了,本孤家寡人一个,也见不得你们姐妹情深的,本也去太后那里了,宁妹妹苏妹妹也准备准备去吧,皇上今早还有特旨,汐婕妤这半个月可以不用请安,宁妹妹你的求情还真是让自己的姐姐得了恩宠呢。”苏锦月扶着秋碧起身,嘴角擒笑慢慢悠悠地走出大殿,走时不忘给了苏觅雪凌厉的一眼,这一眼当然叶如颜也注意到了。 见不相干事宜的人都已经离开,叶如颜站起身来,走到苏觅雪面前微微行了一个感谢礼:“如颜在这里谢谢苏妹妹了,不知苏妹妹为何要帮我和瑶瑶?” 苏觅雪爱怜地看了一眼宁瑶,笑着道:“婕妤折杀觅雪了,我有一个妹妹,恰好名字里也带了这么一个瑶字,入月余不见亲人,如今又见宁贵人为难,觅雪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哦?不知苏常在家乡何处?父亲是谁?”叶如颜不动声色道,自己真是之前忽视了这个苏觅雪,竟是连她的家世都不曾留意。 “回婕妤,臣妾的父亲是苏将军麾下的副将。” “那妹妹这番得罪锦贵嫔,可让令堂大人讨不了好啊。”叶如颜越发奇怪,这苏觅雪怎么也应该是苏锦月身边的人,就算不是,也该是和张婉一样属于隔岸观火型的,怎么会让自己掺进一脚。 苏觅雪沉默了一下,眼眶竟是已经红了:“父亲前几日因训练时失神,被苏将军重罚,现在重伤在床。” “苏常在,你父亲能做到副将,定是有过人之处,怎么会犯失神这样的低级错误?”宁瑶疑惑道,漂亮的小脑袋歪着,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臣妾的妹妹前几日,刚刚过世了。” 屋子里一阵沉默,叶如颜有了片刻的失神,在沈姑姑的轻咳之下,才醒了过来:“原来是这样,苏妹妹抱歉了,不知令妹今年多大,缘何遭遇这般厄运?” “臣妾的妹妹今年才一十有二,尚且年幼,家里确是最宠她的,只因她先天不足,终究是没有撑过这个冬天。” “苏常在,你不要难过了,宁瑶只比你妹妹大了四岁,你要是不嫌弃,宁瑶以后便叫你姐姐了,就当你还有个妹妹,可好?”宁瑶听到这里,已经唏嘘不已,可怜那妹妹小小年纪就夭折了,更是说不出词语来安抚苏觅雪。 苏觅雪拿出娟帕轻轻拭去了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苏姐姐,那我们便先去慈安殿给太后请安吧,颜姐姐,瑶瑶请完安再来看你。”宁瑶笑如三月春花,烂漫无际,叶如颜看着她的笑容,之前因为苏觅雪妹妹身死的霾渐渐散去,陪笑着目送她们离开。 直到苏觅雪消失在视线中,叶如颜收敛起笑容,对沈姑姑冷冷道:“去查查苏觅雪说的可否属实,我很好奇,她为何会到我们阵营来,你们怎么看?” “回娘娘,奴婢虽然不知道,不过这苏觅雪确实是为了宁贵人得罪了锦贵嫔,奴婢看锦贵嫔走时的眼神,对苏觅雪甚是嫉恨,想必是拉拢不成。”沈姑姑慢慢说完。 “蒹葭,你觉得呢?” “娘娘,蒹葭倒是觉得这苏觅雪是真心的,昨日宁贵人为您求情,皇上似乎是很喜欢她,甚至为了她和太后翻脸,大家都看出了宁贵人有的盛宠的趋势,苏觅雪不是个笨人,来巴结也在情在理。” “哦?芜城和太后翻脸,蒹葭,细细说来我听听。”叶如颜一整天都在牢房里,自然是不知道里发生的事情,蒹葭便把昨日的事娓娓道来,从宁瑶求情一直到慈安殿种种,说的十分详细,沈姑姑在一旁听了一会,便走出去办叶如颜安排给自己打探的事了。 重华 午后,苏锦月慢慢悠悠地坐在自己殿里喝茶,秋碧轻柔地在帮她捶着肩膀,过了一会,秋色捧了一个花瓶进来,瓶子里有三只怒放的红梅。 “娘娘,皇上中午兴致好,自个去御花园折了几支花,让装了瓶给娘娘送来了。”秋色边笑着边把那个致的花瓶放在屋子的高脚桌案上。 轻轻放下茶杯盖,苏锦月笑道:“皇上这花,给了哪几个?” “回娘娘,就只有玉鸾和咱们这重华。只是…”秋□言又止。 “说下去。”苏锦月正色道。 “娘娘恕罪,只是这重华,皇上还赏给了宁贵人。”秋色说着跪了下来,生怕苏锦月责罚。 “起来吧,这有什么罪的,本还当给了那怡锦呢。赏了宁贵人有何不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皇上这么疼爱她,不过是让她更危险罢了。”依旧慢慢悠悠地喝着茶,秋碧安静地重复着自己的动作,没有一丝混乱,“秋色啊,以后也多学学秋碧,什么事都不动声色的听着说着就好,大家都是姐妹,别在本面前动不动就跪着,本没有怡锦那位那么大脾气,不会动不动就责罚你的。” “奴婢不知道,为何娘娘对怡锦那位那么上心,那位明明斗不过娘娘。”秋碧慢悠悠地捶着,说着。 苏锦月淡然一笑:“之前里就这几个妃子,贤妃我自然动不得,寂寞的日子总要有人陪本打发不是吗,如今来了这等有趣的几个人,本倒是和怡锦那位斗成了习惯,一时间改不来了。秋色,本没猜错的话,今儿或者明儿,皇上就该招那宁瑶侍寝了吧。” “娘娘英明,皇上今天就翻了牌子了。” 入夜,那顶曾载着叶如颜的轿轻声停在重华门口,迎上了一脸新奇的宁瑶,禅儿扶着宁瑶上轿以后,目送那顶轿子没入夜色中。苏锦月就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顶轿子到来,离开,猜不到一丝喜怒。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粉黛无颜色。 后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截自《长恨歌》) 次日清晨,颜公公便带了圣旨来到重华,封宁瑶为昭容,更赐封号为凌,以示宁瑶盛宠独一无二。 苏锦月知道消息以后,淡淡一笑,自言自语道:“皇上你的心思,臣妾竟是越发难猜了,把宁瑶推到风尖浪口,你究竟是为了和太后赌气,还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可人儿?” 【人各有心】在线阅读 【人各有心】 - 【千灯朝寿】(一)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千灯朝寿】(一) “娘娘可要对宁瑶动手?”秋碧从后面端了一盘热碳过来,屋子了顿时更加温暖。 拢了拢身上的锦袍,苏锦月笑笑:“也该安生会子了,华岁将到,再说还有两月不到就是太后寿辰,好好准备礼物讨太后欢心是正事,谁会有胆量这这时候要里见红。” 秋色在一旁帮秋碧轻轻拨弄着盆里的炭,得意地接话道:“娘娘说笑了,这后太后娘娘最疼爱的就是你,还用的着再费心思去讨好她吗?” “秋色,你若是有秋碧一半让本省心就好了,这钓上的鱼儿,如果不继续喂食,也会死掉,就像这份宠爱,如果不持续照顾,你以为太后还会喜欢本吗?” “娘娘,太后信佛,娘娘这里有老爷上次从西域带回来的蓝玉莲花,甚是小巧可人,若是…”秋碧俯身在苏锦月耳边如此这般耳语了一番,苏锦月听完,笑着用食指点了一下秋碧的额头,“就你这丫头的聪明,交给你去办吧。” “谢娘娘夸奖。”秋碧得了自家主子夸赞,顿时眉开眼笑,拉了秋色便把自己刚才的想法又复述了一遍,两人相视一笑,欢快地开始去为贺礼着手准备。 长乐 宁瑶脸红着坐在叶如颜身边,撩拨着她的一头青丝,被宁瑶弄得痒痒,叶如颜拉下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笑着说:“咱们的凌昭容怎么今日这么娇羞?” 宁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小声道:“颜姐姐,你为何要拒绝侍寝,皇上,皇上好温柔。” 叶如颜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遮掩下去,她拧了拧宁瑶的小脸:“死丫头,知道皇上温柔了,心里还心心念念那个侍卫吗?” “颜姐姐。”宁瑶不依地扭着身子在叶如颜身上娇嗔道,“你就别取笑瑶儿了,瑶儿那时候还小,不懂事。”叶如颜宠溺地捏了一下宁瑶的鼻子,正色道:“还有两个月不到就是太后寿辰了,妹妹有没有想好给太后准备些什么?” 宁瑶一脸茫然地看着叶如颜,似乎是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太后寿辰,瑶儿什么都不会啊,难道,难道再绣个什么锦帕?” “还嫌上次绣品的事风波闹的不够大吗?瑶儿,姐姐见过你写的字,娟秀清丽,姐姐想要做一个千灯朝寿的奇观,妹妹帮我写字,算作我们两个的贺礼,可好?”叶如颜想到选秀那会儿的事,虽然没有过去几天,现在回想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原来,过去已经离自己这么远了吗? “千灯朝寿?那是什么?” “妹妹先别管,这灯上写字的任务,就交给妹妹了,两个月要写上千张纸,妹妹任务不轻啊,可不许偷懒,禅儿,可替我看好你家主子。”叶如颜抬头对站在门外候着的禅儿大声叫着,禅儿笑着应了,宁瑶小脸越发红润,“姐姐就不信瑶儿,还要让禅儿看着。” “妹妹要是不喜欢禅儿看着,我可要把禅儿要回来了。”叶如颜打趣道,果然宁瑶闻言,可怜楚楚的眼神瞬间紧紧盯着叶如颜,长乐内一片欢声笑语。 慈安殿 一个多月转眼即逝,这一日离国举国都沉浸在喜气之中。因为不仅仅是太后寿辰,还是芜城登位刚好一年的日子,从白天和群臣宴饮欢庆一直到天色暗了下来,芜城的心情都是前所未有的欢畅。所有人都知道,虽然芜城和太后之间有矛盾,但是登基那日竟是选在太后寿辰,可见这个帝王还是很爱自己的母后。 夜色渐晚,慈安殿却亮如白日,流光溢彩歌舞升平,娥侍女鱼贯而入,忙忙碌碌地在摆放即将开始的晚宴食物,小太监们也在四处跑着安置着花盆,垂帘等装饰物品,让整个慈安殿一改往日的庄严肃穆,十分华贵喜人。 远处高高的红台上盛装的唱戏班子依依呀呀在演着喜庆的故事,太后坐在主位上,听着一旁的苏锦月点着台上戏子给她讲的笑话,已是笑得合不拢嘴,不像是平日请安时威严的太后,到像是一个儿孙满堂福深泽厚的寻常老太,贤妃和芜城陪也在一旁听着,四个人旁若无人地谈笑风生,让底下的雨嫔满眼嫉恨。 “云素,你看看苏锦月那个贱人,只会一脸讨好地对着太后。”兀自坐在那里生气,云素闻言赶忙止住她的话:“娘娘,这话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下骂,太后昨儿还问了奴婢娘娘近来可好,可见太后娘娘还是把您放在心上的。”雨嫔逼着转身不再去看那台上的几个人,心下早把苏锦月骂了千万遍。 一曲戏罢,所有戏子自后台快步走出,聚集在太后跟前齐齐下拜:“祝太后福如东海,万寿无疆。”本来安静的夜空中突然升起无数礼花,一朵朵绚烂在月光之下,所有妃嫔娥太监也都俯身下拜,齐声道:“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时间气派恢弘,太后高坐在那里,已经喜得都忘记了让众人平身。 “儿臣恭祝母后寿辰。”芜城掀起龙袍,竟是恭恭敬敬给太后行了一个跪礼。 太后见此情形,一双苍老的眼睛蓄满泪水,爱怜地扶起眼前的皇帝,像是想起了过往的种种,一时间老泪纵横。 刚忙伸出袖子帮太后拭去泪水,芜城轻声抚慰道:“母后,今日是您的大好日子,就不要伤感了,儿臣和玉儿写了一副百寿图给您,权且当做寿礼了,母后不要见怪。” “哀家怎么会见怪呢,你能和贤妃这样琴瑟相合,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呢。大家都快快起来吧,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这么多人在哀家面前跪着,哀家有些慌乱。”太后擦干眼泪,颤抖着坐回座位,众人这才起身,各自回归自己的位子。 “清儿给太后拜寿,祝太后寿比南山。”清妃今日难得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衣服前来,不再是白衣飘飘,只不过看她的样子,好似依旧是没有准备礼物。太后见没有礼物,反而是更加开心,笑着让清妃退下,苏锦月看向清妃的目光竟然多了一丝赞许。 秋碧十分不解,悄声低头问道:“娘娘,为何清妃没有准备礼物,太后却那样开心呢?” “清妃是陌国公主,只身来到离国,身边除了一个侍女鱼儿,全是太后的人,今日的礼物必然是要拿到出手的,清妃若是有这样的礼物,太后便会怀疑她与陌国有私通,若是没有这样的礼物,太后会觉得她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自然是开心的。她虽说是一国公主,实际就是个人质,在这异国他乡,还是低调保身比较重要。”苏锦月轻抿一口茶,幽幽叙述道,“咱们等等看,合适的时候再把那礼物推上来。” “娘娘,秋色刚刚回来说,准备的时候看见很多小太监拿着写满寿字的灯侯在那里,似乎是汐婕妤的贺礼。”秋碧心底却不禁佩服自家主子如此了解太后的心思,难怪能讨得太后的疼爱。她微微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刚才秋色汇报的告诉苏锦月。 苏锦月眼睛微微一眯,笑颜更盛,转头对秋碧悄悄吩咐了几句以后,秋碧匆匆离开了大殿,竟是没有人发觉。 雨嫔一袭鹅黄裳,步步生莲风姿摇曳地走上前来,对着太后盈盈一拜:“臣妾恭贺太后寿辰,臣妾和父亲为太后准备了一个丰厚的礼物。”嘴里这样说着,她起身的时候却眼波流转地看向芜城,脉脉含情。玉掌轻击,四个小太监吃力地抬着一个罩着红布的庞然大物走上前来,为首的太监看见芜城颔首示意,走到哪东西前面掀开红布,蓦然间华光鼎盛,一个致的水晶屏风呈现在大家面前,屏风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千佛图,雕工细,一看就知价格不菲。 “雨嫔有心了,给哀家这么丰厚的礼物,皇上啊,明日上朝替哀家谢谢丞相他老人家,为国殚竭虑还要来琢磨我这老太婆的贺礼。”太后摆摆手,四个小太监又盖上红布,吃力地抬进了慈安殿内堂。 丝竹声响起,一袭火红色的身影在大殿中央翩然起舞,两柄女子用的佩剑被舞得飒飒生风,别有一番巾帼气概。芜城顿时被吸引了目光,却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也想不出这是他后中的哪个女子。 颜公公在一旁注意到芜城的表情,小声提醒道:“皇上,这位是燕贵人,吏部尚书之女。”芜城慢慢恢复了印象,十分感叹,自己竟然一直忽视了这个别样的女子。 一舞尽,张婉遥遥下拜:“臣妾惭愧,仅以剑舞恭祝太后娘娘寿比南山。”再抬头,她依旧是那一脸骄傲之色,却是在捕捉到芜城目光的时候,换成了一脸惊喜。 “燕贵人起来吧,哀家竟不知这深里还有会剑舞的妃,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谢太后谬赞。”张婉正欲回到座位,却闻芜城语带笑意地叫住她,“燕贵人坐到朕的身边来吧,让朕好好看看。”贤妃见状,笑语盈盈地让小太监把桌案向边上移动,在自己和芜城中间添置了一格留给张婉,张婉喜上眉梢,赶忙谢恩坐了下来。 【千灯朝寿】(一)在线阅读 【千灯朝寿】(一) - 【千灯朝寿】(二)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千灯朝寿】(二) 不像雨嫔和张婉,虽然是给太后祝贺,心思却在芜城的身上,苏觅雪一如从前一般安静地走出来,青灰色服笼罩着全身,放在前的十指捧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玉观音,她安静走到殿前,把玉观音用双手举到头顶,极尽恭敬之意,用沉寂的声音道:“臣妾祝太后福如东海,这是臣妾从外带来的观音像,希望太后喜欢。” 太后用赞许的目光扫视着这个苏常在,侍女小心翼翼接过观音像后,苏觅雪安静地退下,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恰是这份安然,让芜城忆起了那日大殿平凡的绣品上那句曾让自己心动的诗:‘深觅雪易,熟知有情难’。 飘散的思绪被苏锦月一声轻咳拉回,只见她慢慢从位子上走了出来,施施然走到太后面前:“臣妾也祝太后寿比南山了。” “呵呵,你这个鬼丫头,今天有什么好玩的带给我这个老太婆?” “太后哪里老了,今晚若是让外人来看,指不定说太后是我等的姐姐呢。”苏锦月掩面笑道,侧头看了一眼,大殿门口秋碧的身影已经慢慢出现,“太后,臣妾给您准备的礼物在那呢。”说罢玉手轻起,纤纤指向正缓缓过来的秋碧,秋碧的背后跟着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近前看清了才发现是一个罩着黑色帷幕的大架子被推了进来,犹如一个金字塔形状的架子让所有人引起了兴趣。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芜城的兴趣被提起,从位子上走下来,正准备用手掀开帷幕,苏锦月一把抓住他的手,笑着道:“皇上别心急呀,臣妾有个请求,臣妾希望把这大殿上的灯火灭掉。” “好好,就依你,来人,把灯火灭掉。”太后笑着,眼里对苏锦月的宠溺一览无余。叶如颜见状,修眉一挑,回身对蒹葭吩咐了几句,蒹葭竟也如之前那秋碧一样,悄悄退出殿去。 灯火逐渐熄灭,接着月光依稀能看清身边人模糊的脸庞,苏锦月嫣然一笑,和秋碧一左一右掀起了黑色帷幕,百盏莲花灯似的东西呈现在大家眼前,自下而上有幽蓝色的银光在白色莲花上流动,一点一点汇向最上头那朵蓝色的莲花,蓝莲花散发着柔和炫目的光芒,似乎在那光芒的带动下,地下一堆白色莲花上幽蓝的光竟浮动起来,一点一点飘在半空中,飘到最高处,围绕着那朵蓝莲花在流动。 “太后,百莲朝佛,祝太后凤体永安。”苏锦月朗声说道,所有人都被这奇异的景色惊诧在那里,听到苏锦月话语后才回过神来,个个对这景象赞不绝口。 “鬼丫头,这蓝光是什么?”太后忍不住问到。 “回太后,这是萤火虫。” “冬日里,怎么竟有萤火虫?难道是月儿你专门为了母后的寿辰饲养的?”芜城下意识抚着苏锦月抓着自己的手,发现上面竟有开裂的口子,一时间心疼万分,“月儿何苦自己来喂养,这些事让下人做就是了。” “太后寿辰这等大事,臣妾不放心假手他人。”苏锦月见目的达到,玉颜上浮起不自觉的笑容,帝妃缠绵没有多久,周围突然亮堂了许多。 “有孔明灯。”不知道哪个□叫了起来,所有人都不禁抬头向天空寻去,慈安殿的外围,深色的红墙处升起成百上千个写满寿字的灯笼,比孔明灯较小很多的灯身显得无比可爱,熄灭了灯火的慈安殿立时被照亮起来。 叶如颜款款走到苏锦月的莲灯前,一双明眸被幽蓝色灯光照应地若若现。芜城连续两个月都宿在重华,不是苏锦月就是宁瑶侍寝,从天牢回来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叶如颜,不知是为了躲避她,还是什么原因,今日再见,那张清秀的脸竟然有点消瘦,她过的不好吗?一丝奇怪的念头爬上他的心间。 “臣妾叩见太后娘娘,这千寿灯特意为太后娘娘祝寿。”叶如颜擦过芜城的目光,缓缓道。 太后满心愉悦,刚才被苏锦月带起的惊喜此刻已经被千盏寿灯所淹没,望着满天星星点点的千寿灯,她努力用平静的语调说:“倒是和锦贵嫔的莲灯相映成辉了,这是你自己想出的主意吗?” 一盏幽幽的寿灯缓缓从太后背后升起,叶如颜看着这盏寿灯,觉得十分不对劲,正预备说这是自己和宁瑶一起敬献的贺礼,话到嘴边突然改口道:“是的,这是臣妾一个人的主意。”彼时正预备站起身来和叶如颜一起向太后献礼的宁瑶听到这句话,错楞在那里,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叶如颜。满脑的祝福被瞬间的心痛代替,她的鼻子有微微酸楚,拼命忍住才没有让眼来落下来,为什么,她毫无保留相信的颜姐姐,竟然会这样说?一旁的苏觅雪看到宁瑶的表情,伸出自己的手握住宁瑶有些颤抖的手,紧紧握着,却不出言安慰。 那盏太后背后的莲灯在升到芜城的位置的时候,居然狠狠坠落了下来,芜城赶忙用一只手臂把灯推开,抱住苏锦月闪到一边,被推开的灯已经烧成了一团火球,承受着巨大的力道朝着贤妃那里飞去,事情在措手不及之间发生,贤妃被清妃手疾眼快地来开,那团火球直直砸在一旁的张婉身上,她那身火红色狐裘本就是易燃的东西,瞬间整个人成了一团火焰。 “快,快护驾,把燕贵人身上的火扑灭。”张婉被烧到,看不清方向杂乱跑了起来,大殿上顿时乱成一团,好在慈安殿的□太监都是平日里训练有素的,只眨眼的功夫就把张婉身上的火扑灭,因为温度过高,张婉已经昏厥了过去,见火被扑灭,其他小太监不敢怠慢,立刻便把慈安殿所有灯火点亮,一刹那间的视觉停滞,叶如颜仿佛看见苏锦月朝自己投来了轻蔑的一笑。 “汐婕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因为离张婉的位子只有一个人的间距,所以也被吓的不清,现在危险结束,本来一个开心的晚宴被弄成了灾难,她勃然大怒,此刻能质问的人只有眼前站在那里并不慌乱的叶如颜。 叶如颜心下已经明白,定然是苏锦月干的好事,自己虽然命人四处放了寿灯,但是为了安全考虑,是绝不敢在太后位置那里燃放的,如今那盏闹事的寿灯早已化为灰烬,再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不是自己的错误,“太后息怒,是臣妾的疏忽酿此大错,请皇上太后责罚。” “哼,责罚,哀家今晚的心情都被你破坏了,快叫太医来给燕贵人看看,也不知道伤的要不要紧,至于你,皇上,你看着办吧。”太后见昏厥的燕贵人已经被人扶到椅子上,狠狠剜了一眼跪在那的叶如颜,拂袖而去。 “儿臣恭送母后。”“臣妾恭送太后。” 苏锦月正好以瑕地回到座位上,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慢饮着,眉间含笑预备看芜城怎么处罚叶如颜。 “汐婕妤,你…”芜城看着她,看着那双不卑不亢的眼睛,本欲发出的怒气被噎在喉咙口,上下不得,“罢了,罚你禁足一个月,以儆效尤,现在闭门思过去。” “臣妾谢皇上恩典。”叶如颜起身行了一个礼,云淡风轻地转身离去,临走淡淡地看了一眼苏锦月,对上她眼里志得意满的笑容。一场晚宴就这样不欢而散,苏觅雪一路送着郁郁寡欢的宁瑶回到重华,遥遥看见重华主殿里苏锦月和秋色站在那里说着话,知道自己不便在这里多留,便低头安静地走了。 “娘娘这一箭双雕太神了,不仅让那叶如颜被罚了,还顺手除了一个燕贵人。”秋色眉飞色舞在那里讲述着,苏锦月就淡淡看着她笑,并不回答。 秋碧端着茶走进来递到苏锦月面前:“娘娘,清茶。这次伤了燕贵人只是巧合,秋色你莫要再提,娘娘并没有想过会这么严重。” “唉,不提就不提吧,可怜了那个燕贵人,本来今晚完全可以得到宠幸的,这下子恐怕这一辈子都要老死深了。”秋色转身欲去为苏锦月铺床。 苏锦月听到这句话里意思不一样,叫住她问道:“什么叫要老死深?” “娘娘,你不知道,刚才太医院的小太监和奴婢说,这燕贵人虽然身上没有被烧到,但是那如花似玉的容颜,确是再也回不来了。”秋色说罢竟是学着苏锦月平时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不料被苏锦月敲了一记脑袋。 “竟然烧得这么严重?”苏锦月的语气有些惊讶,又有些低落。 “娘娘莫要自责,这也是天意,说不定那燕贵人会因此留了一命得以终老呢,幸是没有烧到太后或者贤妃娘娘,不然就真的严重了。”秋碧见苏锦月有点不忍,上前安慰道。 苏锦月把手里的茶杯递给秋碧,拢了拢衣袍,摇头无奈着:“只怕以张婉的子,尚不肯就此罢休吧,本本来只罚罚叶如颜,翻到弄成这步田地,看来好容易安静了两个月,又有风雨要到来了。” “娘娘还是去休息吧,这风雨来了也不关咱们什么事,燕贵人能治了这汐婕妤到也是一件省心的事。”秋碧为苏锦月披上一件衣服,扶着她走向床铺。苏锦月笑着摇了摇头:“本就怕张婉没能扳倒叶如颜,到把自己送了进去,说到底还是本对不起她。这都二月了吧,就快开春,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 秋碧知她不想再提及这件事,便安静地服侍她睡去,良久退了出来也自去睡了。 【千灯朝寿】(二)在线阅读 【千灯朝寿】(二) - 【婉色如血】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婉色如血】 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长乐内并没有种什么特殊的花草,倒是在院子里载了一片竹子,已经长得细细密密,每天都有拔高的趋势。深里的日子素来是娴静的,蒹葭刚托着小脑袋伏在窗棂边,摇头晃脑道:“娘娘,咱们今晚吃什么呢?” “小馋猫,这一个月来我都把所有会做的吃的都做给你吃了,还在琢磨新点子啊。”点了点蒹葭的脑袋,叶如颜穿着一袭黄色的宽袍自内室走了出来,眉眼含笑,靠一个月的与世无争,让她看起来有些微胖。 兴奋地数着自己的手指头,蒹葭笑逐颜开:“娘娘娘娘,一个月禁足已经结束了呢,你要不今天去看看凌昭容?这凌昭容也真是,一个月都不来看娘娘,枉娘娘把她当亲妹妹看待。”小嘴嘟哝着嘟起来,蒹葭眨眨眼睛,脑子里对宁瑶的喜爱几乎降到了零。 “这不能怪瑶儿,是我负她在先,如今她和苏觅雪圣眷正浓,一解禁就去找她的话,若是撞到了皇上在,难免又是我借她的缘由引皇上侧目。沈姑姑,你明日记得替我准备些厚重的礼物,我要先去给张婉赔罪。”叶如颜转身看向一边的沈姑姑,沈姑姑面上的震惊一闪而过。 “娘娘,你也恁好心了,她的伤完全是锦贵嫔造成的,为何委屈自己去给她赔罪,再说皇上为了弥补她,已经封她为燕嫔了,虽然不会在得到恩宠,好歹也是个娘娘了。”蒹葭不依地看着叶如颜。 叶如颜瞪了她一眼:“蒹葭,究竟是谁伤了她,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苏锦月知,她如何得知?你去替我把那个刘子辰刘太医请过来,我身子有点不舒服。”蒹葭还欲再言,看了看叶如颜有点微怒的神情,便闭嘴退了出去。 “娘娘为何不想办法让燕嫔知道事情的真相,让锦贵嫔头疼去?还有,那苏觅雪不仅和凌昭容走得越发近,而且已经被封为贵人,娘娘想要怎么办?”见蒹葭出去,沈姑姑淡淡开口道。 “这样一个小人物,能让苏锦月头疼到哪里去,若是被她反咬一口,这诬陷贵嫔的罪名,是你担当还是我来?”冷冷地看了一眼沈姑姑,“上次让你查的事可有查出来?” “回娘娘,苏觅雪所言句句属实。” 叶如颜缓步走到床边,吃力地坐下,口又有点烦闷,此刻什么思绪都没有:“罢了,她大概只是想借瑶儿爬上去,只是一个月了,为什么苏锦月那里还没有什么动静,不像是她的风格。” “娘娘有所不知,锦贵嫔最近正头痛于雨嫔娘娘的事,这雨嫔娘娘小孩子心,总是想点奇奇怪怪的点子来羞辱锦贵嫔,因为都是些**毛蒜皮的小事,锦贵嫔也拿她没办法。”沈姑姑依旧垂首站在那里安静地叙述。 轻轻按着口,努力压制着想吐的冲动,叶如颜面色有点苍白:“苏锦月还是很识大体的女子,雨嫔这么无理取闹都能忍下来,怕是为了这个离国,不想将相失和吧。” “娘娘请不要心软。”见蒹葭引着刘子辰过来,沈姑姑轻轻说了一句,退了下去。 叶如颜斜斜躺在贵妃塌上,含笑看着一脸窘迫的刘子辰。良久过后,刘子辰终于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不敢再和叶如颜对视。 “不错,这次没有上次那样容易脸红。”叶如颜轻声笑道。 刘子辰还未恢复过来的脸立时更加红润,嗫嚅着说:“你和其他娘娘不一样。” “哦?你倒是说说,我家娘娘和其他娘娘有哪里不一样,若是说的不好听,我可要代娘娘惩罚你这个无理的呆子。”蒹葭走到刘子辰身边,顺势捏了一下他已经透红的耳朵。 刘子辰有点楞在那里,从未和女子有过这样亲昵的动作:“你,你家娘娘,这后的娘娘都在争宠,你家娘娘好像无欲无求一般,我第一眼见到就喜欢她。” “你就不怕本治你的罪吗?这样直白的话也敢说出来。”叶如颜淡淡道。 刘子辰的目光再次变的坚定:“我只会在你面前毫不掩饰。” 叶如颜扑哧一笑,正欲再说,一股难受的闷气袭来,又是一阵想呕吐的冲动,刘子辰见她面色不对,赶忙走上前按住她的脉门,静静感受起来。 “娘娘,这呆子医人的时候,倒是格外认真,一点也不见呆劲啊。”蒹葭在一旁灼灼地凝视着眼前一脸凝重的刘子辰,叶如颜看出她眉色含情,抿嘴嫣然一笑。 “你,有喜了。”刘子辰表情十分失落,连最基本的君臣贺喜之礼都忘记了。 似乎是早已猜到这一点,叶如颜除了眼底有一些犹豫之外,面色如常道:“为何本有喜,太医这么悲戚?” “微臣先去禀告皇上,待会儿会开几副安胎的药给娘娘服用,微臣先行告退了。”说罢刘子辰竟是兀自匆匆退了出去,连蒹葭在背后叫唤着他,也没有回头。 “娘娘有喜了,这是好事。”沈姑姑不知何时安静地从帘外走进来。 “是啊,天赐的好事。”一声幽幽的叹息从叶如颜嘴里吐出,她的目光逐渐深远,幽幽飘向窗外,飘向远处傲然而立的重华。 叶如颜怀孕的事很快传遍了皇的所有角落,由于敬事房并没有叶如颜侍过寝的记录,一时间皇大院流言四起,都指言这个孩子来历不明。见纸已经包不住火,芜城一下朝便匆匆赶往慈安殿,无奈地向已经震怒的太后解释所有事情,殊不知这一耽搁,长乐内掀起了滔天巨浪。 叶如颜没有想到第一个来到长乐的竟然是清妃,清妃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叶如颜把她拉进内殿,温声叫了句:“清儿。”却不知再从何说起。 “清儿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他会有自己的孩子,清儿什么都不能给他。”清妃说着已是两行泪滴落下来。 叶如颜听着面色大变,摇着她问道:“什么叫你什么都不能给他?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清妃一直摇头,泪如雨下就是不肯开口。叶如颜的指甲因为太过用力已经嵌进手掌的里,鲜血顺着食指滴落,砸在地上,她逼视着清妃,一字一句狠狠道:“告诉我,究竟做了什么?” 清妃停止了抽泣,委声细语:“清儿嫁来的时候,母后说不能有敌国的孽种,赐给了我一碗红花,清儿这辈子,都不可能为芜城哥哥生下孩子了。” 叶如颜的闷又起,和怒气夹杂在一起,好一阵子喘不过气来。正待开口的时候,殿外传来了张婉高声的呼喝:“叶如颜,你给我滚出来!” 蒹葭远远便看见依旧一身火红色衣衫的张婉带着十几个小太监气势汹汹地朝这里冲过来,却没有拦得住她。 “燕嫔娘娘,燕嫔娘娘,您这是要干什么?”蒹葭急急道。 “滚开,贱婢!你有什么资格过问本。”张婉一把把想要扑上来拦她的蒹葭推到在地,狠狠补了一脚,跨过她直冲到殿内。 叶如颜走出来的时候正看见蒹葭倒在地上,想是眼泪都痛得流了出来,努力压下心底就要爆发的怒气,她看着眼前带着红色面纱盛气凌人的张婉,冷冷俯身行礼:“臣妾给燕嫔请安,不知燕嫔这番震怒,还打伤我中的婢女,所谓何事?” “你还有脸问我什么事?”一把撕开自己脸上的红棉纱,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张婉会有这个举动,露出的左脸上显眼的疤痕顿时让人毛骨悚然,“本忍辱了一个月,终于等到你解禁的日子,可以来跟你讨这个债,幸好老天有眼,让你怀了孽种,这下你和其他男人苟合的事情也败露了出来,哼。” “燕嫔娘娘怕是怒气攻心,说话都开始胡言乱语了,不如来我长乐喝杯茶消消气?”叶如颜不怒反笑,那一脸嫣然的样子让张婉更是气急,她还欲开口再骂,却见清妃从叶如颜背后走出来,一脸森然地看着自己。 “你以为有清妃在本就怕了你了?本素来以为清妃清心寡欲,没想到竟然会与你这贱人狼狈为奸。” “放肆,燕嫔你太不知尊卑,满嘴胡言。”清妃想是也被惹怒,只是娇叱声仔此刻听起来如此无力。 张婉看着清妃,冷哼一声,露出放肆的笑颜:“来人,咱们的汐婕妤气的不轻,把本为她准备的银耳莲子汤端上来,给汐婕妤消消火。” 一个小太监应了一声,快步上前端来了一碗颜色清冽的汤,汤水递到叶如颜面前的时候,清妃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一阵慌乱袭上了心头:“慢着,这汤里有红花,燕嫔,你大胆!姐姐千万别喝。” “大胆?大胆什么?谋害龙种吗?这明明是孽种,本这是替皇上除掉祸患。”张婉冷笑一声,脸上的伤疤愈显狰狞,“来人,把清妃扶住,别让她乱动。” “你敢!”清妃怒声道,手臂却被两个□架住,再向前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婉笑得一脸明媚,走上前接过小太监手里的清汤,递到叶如颜面前。 叶如颜别开头去,心底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不想伤到自己的孩子,她被这个念头吓到,有了片刻的失神。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摔在叶如颜脸上,由于张婉的力道太大,叶如颜被打地嘴角流血,跌坐在地,一双清目狠狠瞪着眼前的张婉。 张婉把汤递在她的嘴边,强硬地想要灌下去,开始叶如颜还在拼命挣扎,导致汤洒落不少,直至不小心扭头看见远处过来的一抹明黄色以后,她将视线转移到张婉脸上,宛然一笑,顺从地开始任汤汁流进自己的嘴里。 “住手,燕嫔你在做什么?”芜城冰冷的声音远远传来,他从慈安殿急忙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长乐的侍女倒在地上无望地看着内殿里,叶如颜衣衫凌乱地跪倒在地,张婉拧着她的下巴想要把一碗什么东西灌下去,本来他心底只是惊疑不定,靠近才发现清妃被架在那里动弹不得,芜城才明白事态似乎已经非常严重。 张婉听到芜城的声音,手微微一抖,本来就不稳的汤碗摔在地上,破碎成一片一片,她转身扑倒在芜城脚边:“皇上,皇上,臣妾在为你除掉祸啊皇上,这妖女不知从哪里带来的孽种,平白侮辱了皇上的名望。” “芜城哥哥,快传太医,燕嫔给颜姐姐灌了红花。”架着清妃双手的两个□见到芜城的到来,早已经吓得跪在地上,清妃这才挣脱开来,在她叫喊的时候,早有机灵的小太监直奔太医院而去。 芜城看了一眼还倒在地上的叶如颜,她的眼神那样冰冷,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事与她没有一丝关系,芜城皱皱眉头,收回目光到张婉的身上,嘴角擒笑问道:“燕嫔,你刚才是说朕的孩子是孽种,还想要除掉他?” 张婉顿时面如死灰,不可置信地看着芜城:“不可能,敬事房那里明明没有记录她有侍寝,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怎么可能是皇上您的?” “这件事朕已经向母后禀告清楚,朕无需给你一个交代,堂堂我离国的燕嫔,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等失仪失德的事来,还尊卑不分,伤害朕的清妃,你说,你该当何罪?” “臣妾没有,皇上,臣妾只是想向汐婕妤讨要她欠臣妾的债,臣妾的容颜都是被她毁了的皇上。”张婉说着说着哭诉起来,希望以此博得芜城的怜悯,熟知芜城见此情形,厌恶的情绪更甚,他不耐烦地挥挥手道:“来人,把燕嫔压下去,以下犯上,谋害皇子,其罪当诛。” 其罪当诛四个字狠狠敲在张婉的心上,她抬头看向那个连看她一眼都不耐烦的芜城,眼里一片死灰,竟是痴痴笑了起来:“帝王天家,果然是无情之人,是我错了,哈哈,叶如颜,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狠厉的眼神像带血一般向叶如颜,叶如颜在沈姑姑的搀扶下慢慢起身,见此情景,别过头去不忍心看张婉被拖下去的样子。 此时刘子辰已经匆匆赶来,未及向芜城行礼就快步走到叶如颜面前,搭在她的脉上细细聆听,片刻过后,他温声道:“皇上,清妃娘娘请放心,并没有伤到汐婕妤肚子里的孩子。” 清妃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看向芜城,希望他能说些什么安抚的话。芜城似乎并不想多呆,他拉过清妃,轻轻揉着她被抓痛的手臂,丢下一句:“那便好好养着吧。”就带着清妃扬长而去。 天崇二年三月,离国吏部尚书千金燕嫔,因谋害皇子被赐鸠毒一杯,死后以妃礼葬于皇陵之外,不得入陵。 香魂一缕随逝水,此恨渺渺再难续。 【婉色如血】在线阅读 【婉色如血】 - 【火烧长乐】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火烧长乐】 长乐院里的那一片竹林已经日趋繁茂,叶如颜坐在窗前无趣地撵着竹叶,沾染了满指的竹叶清香。院墙上传来几声欢快的鸟鸣,叫得人的心情颇有些雀跃。 “凌昭容娘娘,苏贵人到。”长乐门口的小太监尖利的嗓子想起,叶如颜骤然一惊,满眼欣喜地起身,那片竹叶从她之间滑落,犹如她看见宁瑶牵着苏觅雪的手到来时的情绪。 “臣妾给昭容娘娘请安。”叶如颜轻轻弯下身子,这是入以来她第一次给宁瑶请安,宁瑶眼里泛着不忍,却没有上前拉住她。 “姐姐快起来吧,凌昭容可不想姐姐与她这般生疏。”苏觅雪看透宁瑶心里所想,忙上前扶起了叶如颜,“姐姐可要请我们去里面喝杯茶?” 叶如颜笑笑,拉住宁瑶的手,感觉到她有那么一丝抗拒,叶如颜忍下心里的痛楚,更是绽出十二分的笑颜来陪着温声道:“妹妹坐下吧,怎么,还在怪姐姐吗?” 宁瑶忸怩了一会,轻轻地摇了摇头:“瑶儿知道颜姐姐是为了不想连累我受罚,只是这一个月来皇上命你禁足,任何人都不得探望,瑶儿没办法和姐姐说。” 叶如颜的脸色微微掠过一片失望,她亲手递了杯茶给宁瑶:“算了,事情都过去了,妹妹不怪姐姐就好。妹妹最近过的可好?” “恩,苏姐姐很照顾我,颜姐姐,为什么那天你从牢里回来晋封婕妤,没有告诉我你和皇上的事?”宁瑶接过茶,语气有点冷了下来,虽然是充满疑惑,叶如颜却觉得她不再像以前一样依赖自己。 “这,妹妹,这毕竟是光彩的事,姐姐又怎么说的出口。” “宁妹妹,你就别为难颜姐姐了,虽说姐妹之间应该坦坦荡荡,但是也允许每个人有自己的秘密不是么,何况这是皇上不想要姐姐说出去的。”苏觅雪适时□话来,叶如颜听她说的话,似乎是怪自己没有对宁瑶坦诚相待,心下对苏觅雪越加提防。尽管她所知道的苏觅雪的一言一行都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太过循规蹈矩,自己就是没有办法对她喜欢起来。 彼时蒹葭匆匆从内室里走出来,一脸慌乱。叶如颜惊疑不定,蒹葭是她从小一起长到大侍女,素来都是临危不乱的,不知今日是何事让她如此失态。蒹葭伏在她的耳边,只说了轻轻三个字,叶如颜一个手抖,手中茶杯里的水倾斜着洒了下来,沾湿了一裙罗裳。 “他来了。”像一把锤子重重击在她的心上,刹那间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不再重要,脚步开始沉重,心里原本清明的信念开始纷乱繁琐起来,焦躁的思绪一团团缠成茧,愈收愈紧,就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坐在椅子上,像是溺水的人想要伸手抓住眼前的那一棵幽草,却被骤来的光明灼痛,伸出的手犹豫不前,犹如此刻的心情徘徊不定。 “姐姐,颜姐姐?你是不是被烫到了,怎么愣神了呢?”宁瑶疑惑地看向叶如颜,又扫了一眼她罗裙上已经渗透的茶水。 苏觅雪皱皱眉头,对着蒹葭道:“快扶你主子进去换身衣服,这天虽然也热了,但湿的衣服穿在身上,还是会着凉的。”被苏觅雪没有感□彩的声音惊醒,叶如颜尴尬地笑了一下,道了一声失陪就抓着蒹葭快步走入内室。 一道影子安静的落在她的寝室里,仿佛与室内的装饰融为一体,她拼命止住急促的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吓跑了那道影子。 “你还是那样骄傲,大白天就敢来我这里,难道不怕被知道么?”平定下情绪,她侧开眼睛不去看那道影子,一双一世无双的眼眸里早已蓄满了清泪。 蒹葭见此情形,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影子慢慢悠悠地转过来,却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凝望着门口的她。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叶如颜咽下满眶莹润,抬头逼视着那凝望的眼神,妄图从那双眼睛里找到哪怕那么一丝丝后悔。然而结果让她心灰意冷,那双眼里是那样淡漠,即使还有疼痛和不舍在纠缠,却没有后悔。他真的不后悔,叶如颜一滴滴灼热的泪水倒流进心里,翻箱蹈海难以平定。 “千言万语,不如一字不说。”他平静的声音响起,干涩而沉重,一下子收紧了她的呼吸。 有一种汹涌,凝结成无;有一种纠缠,此生此世;有一种叹息,苍老誓言。 就这样一直相望着,却并不言语,所有的过往都沉默为无言,所有的疼痛都消散成云烟。最后的最后,直到浓烟弥散整个长乐主殿,叶如颜才回过神来。 长乐人不停地叫着走水了走水了,她被骤然而来的温暖怀抱包围住,令人沉醉的声音呢喃在耳边:“谁要害你?” “我不知道。”叶如颜被抱在怀里,一时间思索不能,连长乐走水的话只听进去,却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反应,甚至忘记了宁瑶和苏觅雪还在前殿。 他带着她离开火势汹汹的殿,轻轻放在长乐墙外,这才注意到她手里在出来的时候一直紧握着一个稻草编织的娃娃,娃娃身上星星点点,似乎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下意识猜到这是什么娃娃,他皱眉,背过身迎风而立,飒飒背影印着背后的火势,显得如此孤寂,“我走了,保重自己。”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一个离去再不回头的背影,叶如颜抓着娃娃的四手指深深嵌进娃娃身体里,苍白的指甲上划出道道杂乱浅薄的痕迹。 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衫,擦干眼角的泪水,叶如颜匆匆走到已经乱成一团的长乐院子里,太监女奔走浇着水,远远看到太医刘子辰蹲在那里似乎是为两个女子包扎着,叶如颜奔过去,看见宁瑶扶着苏觅雪坐在地上。宁瑶的发髻朱钗虽然乱了,但身上却并无烧伤的痕迹,再看苏觅雪的左手手臂有那么一块赤红色,刘子辰正细细给那块擦着药。 “妹妹?出什么事了?”叶如颜疑惑道。 宁瑶冷冷抬头瞥了她一眼:“怎么,自己的殿走水,颜姐姐竟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颜姐姐为了表现自己和这件事毫无关系?” “妹妹这话什么意思,听着好像是我命人放的这火,想要烧死你们一样。”叶如颜惊怒道,她第一次知道,宁瑶竟然也可以用这样怨毒的语气说话。 “算了,宁妹妹,颜姐姐定然是不知道为何起火,大家都是姐妹,何必这般互相猜疑。”苏觅雪忍着手臂上微微刺痛,有气无力地安慰道。 宁瑶撇过头,眼中已经盛满了泪水:“姐妹?苏姐姐你竟还当她是姐妹,如果她还把瑶儿当姐妹,为什么自己是从殿外走进来的,你我明明看见她去内室换衣物了;姐妹,只有苏姐姐你把瑶儿真心当姐妹,为了护瑶儿周全,宁可自己烧伤。” 知道自己从殿外走进来是无可辩解的事实,叶如颜垂下头,对于这件事也无法解释什么,只得任由宁瑶去误会,苏觅雪不再说话,垂下头去,竟是无力昏厥过去,宁瑶着急地大声叫着,赶忙支了几个小女扶起苏觅雪,由于重华是离长乐最近的殿,一行人手忙脚乱地向重华行去。刘子辰经过叶如颜的身边,深深看了她一眼,投以一个温暖的微笑:“我相信你。”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信任不用指天为誓,一个笑容足以。 芜城很快就赶到了重华,彼时叶如颜宁瑶等都已经来到重华,从重华的窗子里向外望去,长乐已经成为一片火海,陈旧的殿燃起来似乎十分顺畅,不出一个时辰,彻底成为一片灰烬。 “汐婕妤遭此不幸,本真是十分惋惜啊,妹妹要是不嫌弃,先暂时住在我这重华吧?”苏锦月慵懒地倚在贵妃榻上,满眼担忧的神色,在叶如颜看来,却是春风得意的样子。 芜城紧皱着眉头,自他登基以来,第一次后发生这么大的事,而且烧毁了一整座殿,要他如何舒心:“那便先歇息在月儿这里吧。”言语之间提到月儿,芜城想起自己那晚在牢里说的话,尴尬地看向叶如颜,见叶如颜恍如未闻般低头谢恩,他才轻微咳嗽一声,笑着看向苏锦月。 “皇上,也是臣妾没有管好后,臣妾定然会照顾好汐婕妤,这调查失火原因也就交给臣妾来办吧。至于这重建长乐的事,皇上,可不能委屈了汐婕妤。”苏锦月从贵妃榻上起身,拈了一颗小葡萄塞进芜城口中,场面甜蜜至极。幸是雨嫔不在这里,否则又该要赌气砸东西了。 吞下葡萄,芜城转身向贤妃看去,口齿含糊道:“玉儿,这督建长乐的事就交给你了,不知两个月可能完工?” “皇上太小看臣妾了,臣妾一个半月便能还汐妹妹一个漂漂亮亮的长乐。皇上可曾记得,您初登大宝的时候翻新殿有很多上好的材料遗留下来,皇上不要宝贝在那里,拿出来给臣妾用吧。”贤妃巧言笑兮,一双眼恳求似地看着芜城。 芜城大笑:“哈哈,朕的爱妃都变得越来越叼了,再这样下去朕非被你们扒皮食不可。”一干妃子都跟着笑了起来,唯有叶如颜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细细思索究竟这火是由何而起的。 苏锦月把叶如颜安排在紧靠主殿右边的韶华苑内,夜色如华,有个人却难以睡着,抚着枕边的落红娃娃,叶如颜安静躺在那里,任那双眼睛在黑暗里灿若明星,就是难以闭上,他的到来,宁瑶的质问,苏觅雪的舍身,一堆堆难以解开的问题纠缠在她的脑海里,直到三更时分才抱着没有理出头绪的乱麻昏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叶如颜就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蒹葭,外面什么事这么吵闹?”蒹葭见叶如颜醒了,赶忙端着洗漱盆走进来:“娘娘,你可还记得燕嫔的侍女,欢儿?” “就是奴婢之前告诉娘娘的,自小跟着吏部尚书在外办案子的那个女婢。”沈姑姑冷不丁地冒进来上一句,蒹葭没注意之下差点把水盆打翻。 “哦?燕嫔不是已经死了吗,那个欢儿怎么了?”叶如颜就着水盆洗完脸,拿毛巾细细擦着那放佛不起一丝皱纹的面颊,似真还假。 沈姑姑接过蒹葭正欲端出去的水盆,径自走出房门,蒹葭只得继续讲述道:“娘娘,听说昨天我们长乐纵火的凶手抓到了。今日奴婢起来就看见那个欢儿被重华小太监押着跪在那儿,说是等皇上贤妃他们来了要开审。” 叶如颜嘲讽地一笑,她并不觉得这事和死去的燕嫔或者她的侍女有什么关联:“就算是她做的,也不过是被威逼利用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已,她既然自小跟着吏部判案,自然不会那么笨,把燕嫔的死怪到本头上。” “娘娘英明,只是这里又要多一个亡魂了。”蒹葭说着,帮叶如颜穿戴后就扶着她走出来,彼时皇上等也已经到了重华。审判很快就结束了,没有出乎叶如颜的意料,那欢儿招供说是自己昨日在长乐纵火,意欲烧死汐婕妤替燕嫔报仇。芜城听后大怒,当即就让侍卫把欢儿拖出去杖毙。 “娘娘,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蒹葭一路陪着叶如颜回到韶华苑,十分不解道。 “结束?呵呵,只怕这才是刚开始吧。蒹葭,你看这万里无云的,恐怕不会过多久就会有暴雨而至了,这回,我们可做不成看戏人了。”叶如颜轻笑着抬头凝视苍天,确实是一个很美好的晴天。 【火烧长乐】在线阅读 【火烧长乐】 - 【虎毒食子】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虎毒食子】 “娘娘,娘娘。”韶华苑不愧是重华的侧殿,秉承了重华一贯的奢华之气,刚进院门迎面而来就是一汪碧水,水上甚至建了一个湖心亭,论气势和致,丝毫不逊色于御花园中赏花的凉亭。蒹葭兴奋地叫着跑进来的时候,叶如颜正坐在亭子里喂食鱼儿,四个月的身孕让她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 “这是怎么了,那么开心?”叶如颜望着跑过来的蒹葭浅浅一笑,洒下手里还剩下的一把鱼食。 奔到亭子上,短暂的喘气以后,蒹葭清秀的脸上难掩笑意:“娘娘,贤妃娘娘已经把长乐建好了,好大好气派,我们今天就可以搬回去了呢。”说着,她的小手就在空中兴奋地比划着,看得叶如颜痴痴笑个不停,“傻丫头,重华不是着后最漂亮的建筑吗,怎么那么急着搬回去?” “娘娘,你也知道,我看见锦贵嫔就有些害怕,再在这里住下去的话,我怕我每天疑神疑鬼就快神经质了。”蒹葭拉着叶如颜的袖子撒娇道。 “疑神疑鬼做什么?”叶如颜疑惑道。 “娘娘难道一点也不怕锦贵嫔害你肚子里的孩子?”蒹葭弯着小脑袋,不解地看着叶如颜,叶如颜低头一笑,点了下她的额头:“你以前这么聪明,怎么现在那么笨了,我的孩子如果在重华失去,岂不是她自讨苦吃?” “娘娘,你又点我额头,好痛的。”蒹葭揉揉脑袋,退开离叶如颜三尺远,“谁说我变笨了,她肯定是咬定大家都会这样想,所以即使动手了,她也是委屈的。” “你错了,苏锦月要么不会动手,要是动手了,必然是狠厉的,就算达不到目的,也绝对会让对方元气大伤。”从远处把蒹葭拉回来,叶如颜抓着她的左手,涂着紫色丹蔻的指甲在她手心摩挲着,“这么大的手笔,在重华反而实施不了了,知道么。” 迅速抽回被挠的痒痒的左手,蒹葭狡黠一笑:“娘娘,咱们搬回去吧,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奴婢一定可以保护好你肚子里的小主子,呵呵。” 叶如颜望着一群鱼儿还涌在那争那已经没有的食物,像这风起云涌的后一样,人人都为了那无帝王之爱的宠幸斗的你死我活。“是谁告诉你,本要生下这个孩子了?它既然来了,就该有它的用处。”冷冷的语气从她口中吐出来,蒹葭在一旁听着,不禁打了个寒颤。 重华渐渐远离大家的视线,在暮色中消融了去。叶如颜去给苏锦月辞别的时候,恰逢芜城在和苏锦月调笑,苏锦月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轻蔑和高傲,她知道,一个怀孕的妃子到现在皇上都没有来慰问过一次,定然不会太重要,尽管芜城恩准自己回长乐的时候给了很多赏赐。 “娘娘,这贤妃娘娘真的太厉害了,把咱们长乐修得这么漂亮,处处飘着清香。”蒹葭一回到长乐,就感觉整个心踏实了下来,细细打量着这座金碧辉煌的殿,雕梁画栋无一不致至极,尤其是主殿中央支撑房顶的六个柱子,绘流云于其上,飘然若仙,“娘娘,听说这六个柱子是用上好的香木支撑,香气轻盈,弥久不散。” 叶如颜对新长乐也十分满意,此刻听蒹葭一说,使劲嗅了嗅其中的一个柱子,果然一股淡雅的清香扑鼻,顿时神清气爽。 “蒹葭,帮我请刘太医过来吧,我想看看这孩子怎么样了。”手从柱子上浅浅划过,叶如颜宛然一笑,大步走入后堂,流水袖带起一阵香气,满室旖旎。 一炷香以后,蒹葭羞涩地领着刘子辰走进长乐,刘子辰的神色充满惊异,一路上贪婪地看着,似乎想要把长乐所有景致都收入眼里。“蒹葭,你没有带我来错地方吧,这里还是以前的长乐吗?”刘子辰故意夸张地吞咽着口水,逗得蒹葭咯咯直笑。 “怎么不是呢,呵呵,不止漂亮,还充满香气呢,皇上不来真是可惜了。” “皇上没有来过?”刘子辰的目光从贪恋变成不可置信。 “从上次燕嫔的事以后,皇上再没有看过娘娘一次,真真是负心。”蒹葭嘟着小嘴,不知道为什么,她和刘子辰在一起就什么话都敢说,而且说的很开心,她和叶如颜一样,打心底信任这个刘太医,只不过多了一些小女儿的心思罢了。 轻轻穿过六个雕梁画柱,刘子辰细细嗅着好闻的香气,抬头看见了那个自己魂梦相牵的女子,她高高坐在大殿的贵妃榻上,一只玉手伸出,似乎在等待着他的触碰。 忍住心底难耐的瘙动,刘子辰快步走上去,把手指搭在玉臂上,良久:“娘娘放心吧,您的孩子很健康,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叶如颜收回手,好笑地看着他:“什么时候开始,你这个不遵礼法的小太医也开始叫我娘娘了?” “长乐被人放火一事,我总觉得很蹊跷,这里要害你的人太多,我不能,让他们抓住什么把柄。”刘子辰把完脉,向后退了几步,和叶如颜保持了一个恭敬的距离。 “子辰,罢了,你要这样也便由你吧。”温软的语气叫出那两个字,刘子辰怔在那里,心跳动地异常迅速,他抬头,看见叶如颜的双眼中竟然有一丝幽怨,她是在恨自己吗?有些微微颤抖,他伸手扶着柱子,以免自己太过失态。 心慌的感觉渐渐淡去,手掌里触的感觉如同一把锤子闷闷锤在心里,从心悸变成恐慌,他迅速转身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画着云雾的柱子,一丝凝重蔓延上眉头:“这柱子,这个人绝了。” “什么柱子什么人的,这柱子和人有什么关系?”蒹葭看见他的异常,不解道。 刘子辰顾不得蒹葭,也不顾得君臣之礼,几个大步就走到叶如颜面前,拉起她的手道:“有人要害你,这里太不安全了。”一双柔夷被他的大力握的胀痛,叶如颜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狠狠道:“用这么大力,你说谁绝?” “造这个柱子的人。”意识到自己的冒犯,刘子辰赶忙行了一个礼,激动道:“她能想到这个方法来害你流产,实在是太绝了,恐怕你不一定斗得过她。” “什么方法?”似乎是一点也不惊慌,叶如颜嘴角含笑看着眼前人。 “这六栋柱子全部在水里浸泡过很长时间,充满湿气,而这横梁,”刘子辰蓦然抬头指着屋顶层层叠叠繁复致的横梁,“这横梁每一个上都点缀了麝香,本来很浅的量,被风吹几天就不会存在了,恰是这个湿气不仅可以保护麝香不被吹散,还能越聚越多,最终叠加在贵妃榻上面的空气里,持久不散,加上现在春季,雨天气较多,更是促进了效果。若是下雨持续有三天,你必然会失去孩子。” 蒹葭听完一声惊叫,瞪着屋顶的房梁,恨不能立刻拆下来剁碎。唯有叶如颜依旧言笑晏晏,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娘娘,你快离开贵妃榻吧,太危险了,这究竟是谁想出来的毒计。”蒹葭跺着脚,急急跑上去拉下叶如颜,一脸埋怨。 “还能有谁,这里也只有苏锦月能那么大费周章地动手,就算被我发现了,她也肯定我不会让别人知道。”慢悠悠地走下阶梯,叶如颜用尖长的指甲在柱子上划着,“真是漂亮的柱子啊。” “为什么肯定你不会找皇上告发?”刘子辰疑惑道。 蒹葭想透了那一层,咬牙切齿:“这长乐是贤妃娘娘督建的,与她锦贵嫔一点关系都没有,娘娘若是告到皇上那里,只会害了无辜的贤妃。” 叶如颜的目光在游离,许久以后,她笑得春光明媚:“她既然肯这么大费周章来对付我,承蒙她看得起,明天本就给她一个大大的谢礼。刘太医,麻烦你现在给本取一点麝香来,要没有任何痕迹。” 看着叶如颜坚定的目光,刘子辰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却无法拒绝,只能匆匆赶回太医院。 窗外是微雨蒙蒙,纵使这殿再辉煌再美好,那个倚着围栏的人,却再也看不到满园的竹林,叶如颜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抚了抚衣服上的皱纹,手指擦过微微隆起的小腹,她呢喃了一句,刚走过来的蒹葭却并未听到:“再见了。” “娘娘,我们今日为何要去重华?”跟着叶如颜从长乐出来,蒹葭忍不住问道。 叶如颜看着又一次出现在视线里的重华,嫣然一笑:“今日,去看一场好戏,你绝对此生难忘。”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蒹葭,叶如颜听见重华门口小太监的通报声:“汐婕妤到。” “汐妹妹怎么才回去一天就来看本了?莫不是舍不得本这里的韶华苑?”苏锦月笑着迎出来,一声声打趣的话语把叶如颜带到大殿上。 “是啊,姐姐这里是后最华丽的地方了,我的长乐可没法比的。”言笑晏晏,眼神交错,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妹妹这次过来,是想告诉姐姐,其实很多简单的方法就可以达到目的,没必要这么复杂的。” “哦?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本可听不懂了。” “姐姐已经是代掌凤印了,还要担心什么呢?贤妃娘娘无心于后位,姐姐实在是多虑了。”最后一句话恰好被端茶上来的秋碧听见,一个茶杯有点不稳,撒了几点茶水在茶案上,秋碧小心翼翼地放上两盏茶,轻声退了出去。 苏锦月端起茶杯轻泯了一口:“本就是喜欢聪明的人儿。” “难怪姐姐这么看重如颜,不惜费尽心机给如颜一次次送上大礼,姐姐盛情难却啊。”叶如颜端起茶杯,小指轻轻一抖,一团白色粉末在纱袖的遮掩下融化于茶中。 “那姐姐的礼物你可喜欢?”苏锦月依旧淡定地喝着茶,不时笑看着叶如颜。 叶如颜回以一个微笑:“妹妹甚是喜欢,所以今日,妹妹来给姐姐送一个大礼了。”说罢,她把杯中茶一饮而尽,空空的茶杯置于桌案上,仅剩的一点茶水晃晃悠悠,似乎在嘲讽着两个人。 苏锦月看着空荡荡的茶杯,面色微变,放下自己的茶杯道:“妹妹喝那么快做什么?这茶这么不值得慢慢品尝吗?” “如颜是怕姐姐等不及想要看结果了。”叶如颜的面色已经苍白,她勉强扯着嘴角,额头却已经冒出了冷汗。 苏锦月见状,已经猜到她做了什么,一脸叹惋:“妹妹有这是何苦,孩子是无辜的。”剧痛一阵阵袭来,看着苏锦月并不担忧的神色,叶如颜本欲再说,终是忍不住疼痛昏厥了过去。 鲜血顺着雪白的大腿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感觉到那个生命正一步步抽离自己的身体,此刻她突然意识到,它是属于她的,抬头看见白茫茫一片,只有一个婴儿的背影,一步步蹒跚爬离自己的视线,一如曾经属于自己的所有东西,最后都这样不再回头地离开她,身体的疼痛和心里的疼痛交织在一起,就快要喘不过气来,要是能就此离开,那就解脱了吧,她昏昏沉沉地想着,直到彻底陷入黑暗。 一缕天光冲破禁锢刺痛她的眼睛,是醒了吗?身体的剧痛再次传来,叶如颜吃力地睁开眼,看见了一脸复杂神色的芜城。他的表情有歉疚,有无奈,遗憾,还有一丝痛苦。确定了屋子里只有自己和芜城以后,叶如颜开口道:“你在痛苦什么?为这个孩子吗,我不会让它成为你对辰妃的寄托,就像我不会原谅你一样。” “你究竟为何这么怨恨我?”连朕这个字都忘记了用,芜城眉间的神色越加痛楚,叶如颜怀孕以来,他一直逃避见她,专宠宁瑶,不仅仅是为了弥补自己的冲动,也是因为想要保护这个孩子,这个他当做自己和深爱的人的孩子,哪怕,只是想象成是他们的。 叶如颜的脸色依旧苍白,可是唇齿含笑间,却字字锥心:“因为辰妃恨不了你,我就代替她恨你。” 【虎毒食子】在线阅读 【虎毒食子】 - 【疑窦丛生】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疑窦丛生】 芜城怔在那里,受伤的表情我见犹怜,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和明月什么关系,但是我会好好待你,因为你为我,失去了一个孩子。” 叶如颜别过头,用低低的语气道:“臣妾只希望皇上能还臣妾腹中孩子一个公道。”芜城凝重地点点头,朝外面喊着:“传朕的旨意,汐婕妤为我皇家孕育子嗣,虽然皇子不幸夭折,但念其劳苦功高,加封为汐妃。还有,颜方,把锦贵嫔带到慈安殿去,朕要当着太后的面问个清楚,朕的孩子是怎么失去的。” “皇上何苦晋封臣妾,臣妾受不起。”叶如颜苦笑地看着芜城,自己一跃成为这一批秀女里第一个封妃的人,真不知道是有利还是不利。 “你好好休息吧,朕封你是不希望再有人欺负你,贤妃是个好女子,清妃更把你视如姐姐,这后之中,朕再不会让你委屈分毫。”芜城深深看着叶如颜的眼睛,心里涌起莫名的阵痛,也许真的是把她当成明月了吧,他自嘲地想着,起身缓步向外走:“朕这就去慈安殿,为朕的皇儿讨一个公道。” 叶如颜默默看着他离开,眼皮十分沉重,不一会又昏昏沉沉睡去。 颜方跟在芜城身后,忐忐忑忑地走到慈安殿,一路上见芜城都没有说一句话,一脸凝重疾步向前,知道今日之事定难善终,更是不敢言语。芜城走进慈安殿的时候,苏锦月正跪在太后面前,太后峨眉淡扫,看不出一丝怒意:“皇儿,你来了,这月儿来到哀家这儿,一句话不说就跪到现在,哀家看得可心疼了。” “她是咎由自取,锦贵嫔,你告诉朕,为何朕的孩子没有了?”芜城一拂袖,横在苏锦月面前,难觅曾经语气里的温情。苏锦月依旧垂首跪在那里,无悲无喜的表情,不言不语。倒是太后忙着打圆场:“皇儿,这究竟是怎么了,哀家可是第一次听见你叫月儿锦贵嫔,毕竟夫妻多年,天大的错也不该如此对她。” “母后,这已经不是天大的错了,她害死了朕的皇儿,您的孙子啊。”芜城见太后一直帮着苏锦月说话,更是来气。 太后听罢竟然笑了起来,乐呵呵道:“哀家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不过区区一个知府的女儿罢了,孩子没了就没了,哀家的皇儿还年轻,总会再有的,这嫡子让一个家世如此的妃子生出来,未必是件好事,至于你逾矩晋封她的事,哀家也不怪你。” “母后,您这是什么话?难道如颜的孩子就不算我离国的皇子吗,若是有人嫌弃她身份低微,朕便是封这孩子做太子,又如何?”芜城冷冷一笑,“难道母后您当年生我的时候,就是地位尊崇吗?” 太后面色大变,苏锦月见皇上和太后二人又要吵起来,赶忙面朝芜城磕头道:“皇上恕罪,这次是臣妾不好,没有照顾好汐妹妹和她的孩子。” 芜城生气的一甩袖,背对着太后道:“你仅仅是没有照顾好吗?” “回皇上,汐妹妹在臣妾里出事,臣妾定然有责任,但是臣妾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苏锦月说的满目哀切,字字陈恳,芜城想起往日的情分,苏锦月的知心知意,心下有些动容,语气不禁缓和起来。 “那为何太医会在你们喝的茶里发现麝香?” “皇上,这茶,臣妾…”苏锦月欲言又止。 “这茶是怎么回事?再不说清楚,朕就认定是你所为,月儿,你究竟有何难言之隐需要这么吞吞吐吐?”芜城低头凝视着苏锦月,把她面上的挣扎看得一清二楚。 苏锦月咬咬嘴唇道:“这茶叶,是雨妹妹前日赠与臣妾的。雨妹妹素来不喜欢臣妾,怡景里有女说,雨妹妹有次打翻了一瓶茶叶,茶叶散落在地,雨妹妹孩童心,命人拾起送到臣妾这里来作为礼物,臣妾希望皇上后和谐,便没有多言就收下了,这几日一直在饮用。”苏锦月顿了一下,满眼含泪地看着芜城,“谁知这茶叶里尽会,是臣妾害了汐妹妹。” “来人,把雨嫔带到慈安殿来,把怡景里所有茶叶都检查一遍。”狠厉的话语从芜城嘴里说出,他伸手扶起苏锦月道:“月儿,你先起来吧,若是你说的属实,朕自然会为错怪你而赔礼道歉。” “臣妾不用皇上的道歉,臣妾只希望一切和雨妹妹无关。”苏锦月温婉道,低头间嫣然一笑。 慈安殿一片沉默,直到有御前侍卫走进来回报:“皇上,雨嫔娘娘带到。” 瞥了一眼一脸惶恐走进来的雨嫔,芜城向着侍卫问:“可有在茶叶中查出什么?”侍卫听罢小心翼翼递上一包黄纸包的茶叶,“回皇上,太医已经检查过,怡景里所有的茶叶都含有麝香。” “不可能,本每天都在喝这茶叶,怎么会没有发现?”雨嫔惊叫起来,惶恐地看着太后,“太后娘娘,您要替臣妾做主啊,臣妾里所有的茶叶都是您赏赐给我的,绝对不会有麝香在内,更何况臣妾若是知道有麝香,又怎么会自己每天饮用?” 话一出口,她没有感觉到慈安殿上气氛一遍,连苏锦月都是满脸的吃惊,虽然不敢像芜城一样深深看向太后,却也在心里暗自打着小鼓,偶尔抬首偷看一眼太后的脸色,那张本该庄严肃穆的脸已经变得铁青,杏眼含怒道:“雨嫔你这么说,就是哀家在你的茶里放了麝香要你去害叶如颜了?试问哀家又如何知道,你会把茶叶送给月儿呢?” “臣妾不敢,臣妾,臣妾的意思是…”雨嫔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句话把所有罪名按到了太后的头上,顿时被吓到魂飞魄散,惊怒交加地指着苏锦月说,“臣妾的意思,是她,是她嫁祸给臣妾,还想嫁祸给太后,皇上,您不能信了这个妖女的话。”雨嫔跪在那里哭诉道。 芜城越听越烦躁,耳边那句‘茶叶是太后赏赐的给她’的话挥之不去,一直盘旋回荡:“够了,朕自会查清楚,不需要雨嫔你在朕的耳边念叨是谁做的。” 雨嫔被芜城的怒喝吓得瘫软在地,一阵沉默以后,如山洪暴发般哭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母后,朕想听听您的话。”芜城冷冷地看着太后,看着她的脸由白转青,惊慌不定。 “皇儿,你是在怀疑哀家吗?”佯装镇定下来,太后努力挤出笑意道,“哀家为何要在赐给雨嫔的茶里放麝香,难道你想要孩子,哀家就不想要孙儿吗?” 芜城想到刚才太后知道叶如颜孩子没有的时候,那种无所谓的语气,心下生寒,尽管自己找不出任何太后要加害雨嫔的动机,但怀疑犹如一颗种子,已经在他的心底播种下,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儿臣不敢。”芜城低低地回道,惶恐的语气背后听不出一丝感情。 “这事定然与太后脱不了干系。”叶如颜边听蒹葭对慈安殿上发生的事的复述,边轻摇团扇笑着说。 “娘娘为何这么认为?”蒹葭一脸凝重。 叶如颜宛然一笑:“不急,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蒹葭似乎是不愿意回忆起后来的事,眼里盛满悲哀:“后来他们四人僵持了许久,怡景的那个云烟就过来请罪了。” “云烟?就是那个云素的妹妹么?她们不都是太后一手培养出来的?”叶如颜虽然疑惑,但也知道,这件事牵连甚广,必然要有一个替死鬼出来,替了这三个举足轻重人物的罪,他们必然,没有一个脱得了干系,“这次又是什么理由去赴死的?” “娘娘真聪明,这次的理由十分不能让人信服,这云烟说是雨嫔每次有事都只告诉云素,冷落了她,她觉得同为太后的人太不公平,而且雨嫔经常乱发脾气,动辄打骂下人,怡景除了云素,没有一个女太监没被责罚过,所以她心下记恨,在茶里下麝香,想要雨嫔不能再怀孕。”蒹葭畏畏缩缩说道,“选秀那会我虽然不在中,但也有所耳闻,似乎那件锦帕的事也是因为怡景女嫉恨才酿成的,这雨嫔真的如此刁蛮吗?” “刁蛮是有的,但是嫉恨却是假的,两次都是同一个理由,看来雨嫔很不招人疼爱啊,这云烟是替太后顶罪来了。”叶如颜轻轻一笑,“接下来的就会有趣多了,不管云烟最后是什么下场,经此一役,芜城定然和太后之间间隙越来越大了。” 蒹葭摇头,学着叶如颜平日的样子叹气道:“哎,后真是多事之秋,娘娘,这次没有动到锦贵嫔,这孩子牺牲的真的不值,娘娘您何苦?” “苏锦月,我自有办法让她多行不义。”叶如颜估了下空空的腹部,冷冷道:“孩子夭折,是它的解脱,虽然没有动到苏锦月,但是我也封妃了,不是吗?” “娘娘。”蒹葭还欲再怪叶如颜,忽而听得门口太监喊着:“皇上驾到。”她赶忙起身行礼,芜城挥一挥手,示意她退下。 轻轻走到他的床边坐下,叶如颜正欲起身行礼,被芜城按住:“身子没养好就不用给朕行礼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托皇上的心照顾,臣妾好的很。”叶如颜的语气永远是这般疏离,芜城无奈地看着她,“害你孩儿的那个人,朕已经命令将她仗毙了,想必你也已经听说是谁了,希望你不要再介怀,也别去恨月儿。” “臣妾不敢,处处忍让一直是臣妾的求生之道。” “你,月儿何时委屈过你?”芜城急急着,像是要替苏锦月辩解。叶如颜冷笑:“皇上昨日才说不会要臣妾再委屈,今日在臣妾面前极力替另一个女子解释,是何用意。” “颜儿,朕知道失去孩子你很痛苦,朕只是希望你不要怪月儿,朕没有别的意思。” 叶如颜眼光烁烁盯着芜城:“那我该去怪太后吗?”仿佛看见芜城心中的那颗种子开始生发芽起来,她心里笑得妖娆妩媚。 芜城再次安慰了几句离去后,一道黑影从长乐闪了出来,从身形看像是沈姑姑。那道影子急匆匆走至御花园某处,挖开土壤,竟是埋进了某样东西,这个怪异的举动被恰好路过的秋碧看见。她疑惑地躲在树后,看着沈姑姑埋下一样东西,左顾右盼以后匆匆离去,过了许久,她正准备过去挖开看看是什么,脚还未动,又见沈姑姑只身返了回来,把那东西挖了出来,似乎犹豫不定到底要不要埋下去,良久以后,沈姑姑终于带着那东西离开,没有再折返,秋碧眼尖,借着月色看清楚了那物品的形状,心下大为惊异,急忙赶回重华,向自己的主子汇报一切。 【疑窦丛生】在线阅读 【疑窦丛生】 - 【巫蛊娃娃】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巫蛊娃娃】 “哦?你确定是那个?”苏锦月小心地用杯盖磨着茶杯边,清茶的香味幽幽透了出来,让人顿时神清气爽不少。 秋碧垂首站在她身旁,一脸紧张,她看见沈姑姑手里抓的是一个娃娃,而能和娃娃联系在一起的就是巫蛊之术,这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若是真的,叶如颜定可以诛九族。苏锦月想着,唇角露出一丝舒心的微笑,“真是天助我也,这一次,本一定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娘娘不怕是汐妃故意给您知道的?这样的动作要被奴婢发现,也太轻易了。”秋碧心里充满疑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苏锦月的微笑并没有消失,而是轻轻泯了一口茶道:“你等下把这重华上上下下搜索一遍,任何和巫蛊娃娃有关的东西都不能有,这重华应该没有奸细敢在本眼皮底下做什么手脚。何况,叶如颜不是笨人,如果故意引本知道,不可能想不到本会先彻查自己殿,所以,这应当是真的。” “可是娘娘,万一,在别人殿里?”秋碧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谁料话一出口,她听见苏锦月竟然笑出了声:“那,便与本何干?” 苏锦月笑了一会,起身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本累了,秋碧,安排就寝吧,明日会有一出好戏看那。”秋碧点头应了声,扶着苏锦月走进内室,替她放下帷幔。 “对了,今夜皇上歇在了哪?”眼睛闭了了一下,苏锦月又骤然睁开,探寻地看着秋碧。秋碧面有难色,本以为今日苏锦月不会再问,可以逃过这个问题。 “回娘娘,在,在…”秋碧支支吾吾,眼神闪闪烁烁,最后小小声说道:“皇上今晚在雨嫔那里。” 没有想象中的发怒,苏锦月反而轻笑起来,慢慢闭上眼睛说着:“这皇上也不是十足的感情用事啊,知道需要私下抚慰一下雨嫔,让丞相在朝可以安心于国事。” “娘娘不生气?”秋碧诧异道。 苏锦月侧过身背对着她,用似乎是呓语的声音幽幽着:“国家不宁,后如何继续下去?本又不是闺中小儿女,自然是要以国为先了。”秋碧听罢不再言语,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清晨鸟儿欢快地叫了起来,似乎是有什么喜事要发生,苏锦月已经梳洗完毕,摇着轻罗扇靠着贵妃椅悠然自得地晒着太阳,一点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秋碧不安地随侍在一旁,想要张口却欲言又止。 “都监视好了吗?”苏锦月缓缓开口。 “回娘娘,长乐今日没有人出去,那东西应该还在里面,咱们重华也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秋碧终于等到苏锦月开口,赶忙激动地汇报起来。 苏锦月浅浅一笑:“那走吧,随本去太后娘娘那里请安,顺便,向太后介绍一下这后的近况。”说罢她妖娆起身,举手投足之间仪态万千,秋碧心里暗惊,自己主子越来越有皇后的气质了,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坐上那位子。 长乐里的人似乎丝毫不知风雨欲来,叶如颜身子还没有大好,芜城特许她不去请安,此时她正在和蒹葭调笑着,言笑晏晏,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欢趣,“娘娘,这次您会不会对付锦贵嫔呢?” “本不是已经开始对付她了吗?”叶如颜呵呵笑着,一双眼秋波流转,妙趣横生。 蒹葭不依地摇着叶如颜的肩膀,“娘娘,你都不告诉我,蒹葭不依。”叶如颜看着她嘟着嘴的样子,不禁笑得更胜,心下对蒹葭更是喜爱,“不是不告诉你,而是没有必要,本可不用像苏锦月那般大费周章地动手,那多没趣啊。” “那蒹葭就等着娘娘的胜利了。”蒹葭调皮地一吐舌头,又被叶如颜点在脑袋上,可爱的脑袋吃痛地缩了缩,一脸坏笑。 叶如颜听到这句却停止了笑容,幽幽叹了一口气道:“胜利与否,本不知道,只是这一次,是一个赌注,赌芜城是否真对本有情。” “娘娘此话什么意思?” “蒹葭,你是知道巫蛊之术在里的危险的,本就是要拿这个赌一次。”叶如颜凝眉,坚定的目光扫在蒹葭脸上,把她的不安一览无余,轻轻抓过蒹葭的手抚,叶如颜柔声道,“没事的,芜城不会对我怎样,你不用担心,何况这事是由沈姑姑全权接手,不会真的变成巫蛊娃娃。” 蒹葭脸上的担心并没有减少多少,反而更加凝重起来:“娘娘,您就真的这么相信沈姑姑?她毕竟和主上分别了十五年,十五年,人心难测。” “呵呵,你觉得,她若是不帮我而去帮苏锦月,对她又有什么好处?主上那般狠毒的手法,对清妃都下得了手,何况一个奴婢?”叶如颜冷笑道,想起那日殿上清妃告诉自己的话,她的心底就一阵阵发寒,怎么世上竟然会有如此狠心的人,恨了一会,她竟然轻笑起来,自己不也是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孩子,与之比较,又有什么区别? 蒹葭还欲开口,就听长乐门口的小太监叫了起来:“太后娘娘,皇上,锦贵嫔驾到。”一阵颤抖,她看见那三个人影带着侍卫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来者不善,而叶如颜却还陷在深思里面。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皇上。”待到人影走近,叶如颜突然回过神来,从容不迫地俯身请安,太后冷哼一声,算是应答,芜城眼睛里出现复杂的神色,真情难辨,只有苏锦月,那样明目张胆地笑颜:“臣妾给汐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冷冷扫了一眼苏锦月,叶如颜换上一副无辜地眼神凝望芜城:“不只太后和皇上此时急匆匆到来,所为何事?” “哀家听说有人在这后大行厌胜之术,实在是太过气愤,所以想要彻查众妃子的殿,锦贵嫔的重华已经检查过,汐妃你的长乐可以让哀家看看否?”不等芜城开口,太后就厉声道。叶如颜没有来得及说话,一列列侍卫就径直冲入了长乐内殿,她面色略微有些不欢,知道太后说已经检查过重华只是幌子,却不敢表露出来,任由太后瞪着自己,心想这苏锦月真是为搜查自己殿找了个很好的理由,既给了太后的面子,又扫清了自己的嫌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直到有侍卫极度不安地抱着一个盒子出来,众人脸色大变。叶如颜看到盒子被抱了出来,嘴角漫上了微笑,她开心苏锦月终于还是轻信了自己的判断,带着太后走入了她计划好的圈套里。太后见有东西被拿出来,脸色立时青了起来,鼻尖再次发出一声冷哼:“打开它。” 侍卫显然已经看过里面是什么东西,此刻颤抖得打开盒盖,盒内娃娃一暴露出来,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太后息怒,皇上息怒。”草色的娃娃上面依旧点缀着几点落红,芜城面色惨白,有冷汗渗了出来,这个东西他认得,愧疚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汐妃,你给哀家解释一下,这个是什么东西?”太后的嘴唇在颤抖,本无意叫跪在地上的众人起身。 叶如颜平静得抬起头,哀怨的目光看向芜城,苏锦月见芜城被那双眼睛看得心软,抢先道:“太后,臣妾觉得这就是那个巫蛊娃娃啊,您看着样子,难道,难道是汐妃姐姐你?”苏锦月面露惊恐,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如颜,蒹葭见状,闭声不语,暗暗感叹苏锦月演戏的逼真。 “那么,汐妃,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你可知道巫蛊之术是中大忌,是诛九族地重罪。”愤怒地打翻侍卫手里的盒子,娃娃翻落在地,盒子底竟然有一张黄纸显露出来。苏锦月迅速上前拿起纸,喃喃念叨:“太后,这好像是谁的生辰八字。” “拿来朕看看。”芜城一把抢过,看着黄纸上的字,眉毛越发凝重,“这是凌嫔的生辰八字,颜儿,你告诉朕,为何?” 叶如颜脸上出现一丝惊异,她本没有想到盒子里会有宁瑶的生辰八字,片刻犹疑后,她再次抬头,用那双无比倾世的眸子看着芜城:“为什么会有凌嫔的生辰八字,皇上您会不知道吗?这娃娃的来历,皇上难道忘记了?臣妾只是把娃娃放在床边提醒自己,一刻不敢忘却。” 芜城心下大震,想起在牢里的那一夜,自己犯错的时候是拿着宁瑶来威胁她就范的,这娃娃在他看来本来就不是巫蛊娃娃,所以盒子里有宁瑶的生辰八字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他没有想到叶如颜到现在依旧如此恨他。 “太后娘娘,皇上,汐妃在里藏着巫蛊娃娃,实在是罪大恶极。”秋碧在苏锦月的示意下开口道,太后更是愤怒,立时便要处罚叶如颜。 “住口!这不是什么巫蛊之术,这个娃娃,更加不是巫蛊娃娃。”芜城决然道,突然间有一种要保护她的冲动,他要解释清楚,他不要她还恨她,不要。 苏锦月没想到芜城在铁证面前会替叶如颜辩解,疑惑道:“皇上,臣妾知道皇上疼爱汐妃娘娘,只是,这巫蛊之术…” “苏锦月,朕已经让你代掌凤印了,你为何还要让这后动乱不安?”芜城一字一句看着苏锦月,狠狠道,把苏锦月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皇上,这还是那曾经挽着自己的手说自己是他红颜知己的皇上吗? “罢了,锦贵嫔,你回好好反省自己的行为,禁足三个月,以示惩戒。”芜城再不看她,“母后,这个娃娃,是证明颜儿清白的落红娃娃,至于凌嫔的生辰八字和那夜牢里发生的事,朕不想再提,希望母后也不要再追究。以后,但凡这后再有人拿那夜的事来喋喋不休扰乱后,休怪朕不念夫妻之情!”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在苏锦月听来尤为刺耳,她缓缓下跪:“臣妾知错,皇上息怒,臣妾这就回重华思过。”说罢她落寞地退出了长乐,没有发现叶如颜嘴角泛出的一丝笑颜。 一场本该席卷后的风波就这样平息下来,叶如颜在众人眼里,无疑是最大的赢家,而苏锦月的惨败,让整个后的奉承之风骤然一变。 “秋碧,帮本给凌昭容带一句话,若那娃娃也可以用作巫蛊之术…”苏锦月的脸消融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中,冷冷幽幽。 【巫蛊娃娃】在线阅读 【巫蛊娃娃】 - 【桃花夫人】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桃花夫人】 “朕的昭容站在这里做什么呢?”芜城着一身暗紫色衣袍走进宁瑶的寝,从后面抱住正在发呆的佳人,有着微微软须的面颊在宁瑶雪白的脖子上轻轻摩挲着,痒痒地让宁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怎么这会到臣妾这里来了?”虽然宁瑶盛宠不衰,但是芜城从来没有下午来到她这里过,一时间让她吃惊万分。 扳过佳人的身子,芜城用手指在宁瑶脸上细细抚:“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依朕看,说的就是朕的昭容吧,真真如同画中的仙子下凡一般。” “皇上,皇上今儿是怎么了,说这么多好听的话,以前可没有对臣妾说过。”宁瑶面色骤然如三月桃花,娇艳羞涩,美不胜收。她本就对芜城芳心暗许,此刻听到这些话,更是春心荡漾,恨不能软软叫一声夫君,告诉芜城自己的无限缠绵。 松开自己的手,芜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宁瑶:“朕的小东西果然是惹人怜爱啊,朕从未发现你娇羞的时候竟这般好看,就是太笨了。” “皇上拿瑶儿打趣呢,变着法说瑶儿笨,皇上今日要是不说出个笨的理由来,臣妾就不理皇上了。”宁瑶赌气转过身,绣帕轻甩,无限旖旎。 “小东西,朕且问你,你今日可是叫过太医来看了身子?”芜城拼命忍住笑,一脸正色道。 宁瑶拧起疑惑的眉头:“皇上你怎么知道?太医都没有告诉臣妾是什么病,就退下说去禀告皇上了,皇上莫非是为这事来找瑶儿的?” “说你太笨吧,太医不告诉你是什么病你也不会先问问吗?堂堂的昭容娘娘这点威仪都没有?”芜城狡黠笑起来。 “瑶儿不想为难太医嘛,何况太医到来的时候,瑶儿已经没那么不舒服了。”宁瑶委屈地扯着自己的衣角,芜城含着笑意看着她的小动作,一把逮住调皮的那只小手,放在自己温暖的大手里紧握着,“你若是给朕生个女儿,就封她做城瑶公主可好?用我们的名字。” 宁瑶惊异的目光停留在芜城的一脸认真上,久久没有移开,最后语气激动地连说出的话都在颤抖:“皇上,你,你的意思是,瑶儿有孩子了?有我们的孩子了?” “傻瓜,它已经两个月大了,要做母妃了自己还不知道。”宠溺地把宁瑶抱在怀里,芜城的眼神飘向天际,“朕的第一个孩子死的不明不白,这次,朕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朕想要她平平安安的。” 感受到芜城语气里的无限惆怅,宁瑶也伸出手紧紧抱着他,坚定道:“瑶儿一定用生命去保护她,可是皇上,若不是个女儿呢?” “那,朕便封他做太子。”掷地有声的话,连带端着茶水跨进来的苏觅雪都吓了一跳,注意到自己可能听见了该听见的话,苏觅雪赶忙跪下,不顾地上的碎瓷片和滚烫的茶水:“皇上恕罪,臣妾知错,臣妾这就离开。” 鲜血从膝盖缓缓留下,芜城皱一皱眉:“起来吧,爱妃何罪之有,这里并没有什么不该听去的话,朕既然敢说,也不怕落人话柄,只是为了瑶儿的安危,苏贵人还是只听听吧。”苏觅雪心细如尘,知道这是芜城告诉自己不得乱说,当即回道:“皇上放心,臣妾刚听到的话,如这杯在地的茶水,只会化水汽散了,再不会被递到别人手中。” 芜城赞许地看了苏觅雪一眼,爽朗一笑道:“颜方,传朕旨意,晋凌昭容为凌嫔,另封号桃花夫人,赐其居所为桃花苑,着工匠在此另开一个苑门,朕就不用每次都从重华主殿经过了。”颜方知道苏锦月在被禁足期间,芜城心里对她还是有怨艾,中虽然有殿空闲,但宁瑶怀有龙子,自然是不方便此时迁居,要躲开主殿的苏锦月,唯有在此开一殿门,此举虽然方便了芜城和宁瑶,但在人眼中,重华本就是六之首,为宁瑶分割,无疑预示着宁瑶有可能取苏锦月而代之。 “朕先去处理政务了,小东西,晚上朕再来看你。”芜城见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大步跨出殿去,留苏觅雪纠结地怔在那里,第一次听见芜城用宠溺的语气叫宁瑶小东西,又联想到刚才那句冰冷的苏贵人,一时间百般惆怅漫上心头,直到宁瑶连叫几声才回过神。 “苏姐姐,瑶儿,瑶儿竟然有孩子了。”宁瑶忸怩道。 转上一副真诚的笑颜,苏觅雪嫣然道:“妹妹可要小心注意了,皇上似乎十分疼爱这个孩子,妹妹既然已经是凌嫔了,就可以在自己苑里准备膳食,这样更安心些。” “姐姐说的是,瑶儿身边还有个懂药理的丫头,姐姐不用担心。” “哦?竟有丫头懂得药理,妹妹好福气,不知是哪个?”听到这句,苏觅雪立时警觉起来,询问的目光飘向宁瑶。宁瑶笑笑,轻声唤着:“蝉儿,进来给苏姐姐看看伤势吧,跪在碎茶杯上都出血了,也不知会不会留什么伤疤。” 一个眉目一般很容易被忽略的小丫头带着一些伤药走进来,一言不发地跪在苏觅雪面前,仔细掀开她的罗裙抹药,动作细致而娴熟,伤药的时候丝毫感受不到痛楚,令苏觅雪惊叹不已。 “说来蝉儿还是颜姐姐送给瑶儿的,只是故人还在,不知道人心变了没。”听到这话,蝉儿心神微漾,手指轻抖,带得苏觅雪刺痛了一下,倒抽一口气,然而却没有让宁瑶发现。苏觅雪暗自把蝉儿记在心里,等到她上完药离开后,方才开口道:“妹妹可曾想过为何汐妃娘娘要把这么一个好奴婢给妹妹带着?” “当时颜姐姐看我身边没有随侍的,恰好她并未有现在的高位,只能带一个奴婢,所以便让给瑶儿了,怎么了苏姐姐?难道有什么问题?”宁瑶疑惑道。 “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在这后中,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你又怀有龙子,让我想到一句话。”苏觅雪凝重地看着宁瑶。 “什么话?”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话一出口,果然宁瑶的面色微变,苏觅雪满意得看着她的变化,又缓缓开口说:“妹妹,姐姐若说的不好听你别介意,我总觉得汐妃娘娘已经不是当初处处为你着想的叶答应了,自从她做了婕妤以来发生这么多事都与她有着很大干系,从太后寿辰的佛灯到长乐着火,再到上次的巫蛊娃娃,连锦贵嫔都输在了她的手下,我不是说她不会真心待你,而是一切太过…”故意停顿了一下,苏觅雪紧接着道,“让人难以信任。” 信任两个字狠狠敲击在宁瑶身上,她深锁眉头:“其实,苏姐姐说得没错,瑶儿也觉得汐妃娘娘变了,地位高了看不起我这个妹妹了吧,只是瑶儿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她没有枉费瑶儿对她的信任。” 苏觅雪听到宁瑶对叶如颜的称谓已经从颜姐姐变成汐妃娘娘,知道曾经埋下的那颗叫做怀疑的种子自己生发芽,就快要长成参天大树。 “瑶儿别难过,我又何尝不这么希望呢。”苏觅雪轻轻安抚道,“妹妹还是去准备准备吧,晚上皇上可是要过来了,我可回去了。”说罢便笑着离开,留宁瑶在那里愣神。 第二日桃花苑极是热闹,苏觅雪一早便收拾好过来照顾宁瑶,姐妹两个还没有说到一会体己的话,外面就嘈杂了起来,两个人探出头去,发现原来是蝉儿引着贤妃和雨嫔到来了。 “臣妾拜见贤妃娘娘,雨嫔娘娘。”苏觅雪见状赶忙行礼,得到贤妃平身的眼神慢慢起身。宁瑶因为刚被晋封为凌嫔,和雨嫔位份一样,所以除了对贤妃需要行礼外,只对雨嫔微微点头示意。雨嫔的样子告诉众人,她是被贤妃强行拉过来贺喜的,嘴角微厥,眼睛里充满莫名的黯然。 “听说凌嫔妹妹为皇上添了个孩子,这不,本高兴地即刻赶过来道喜了,路上遇见雨嫔,就顺道一起过来了。”贤妃笑着道,仪态万千处风华自成。雨嫔觉得实在没面子,也嘟着嘴加了一句:“恭喜凌嫔妹妹了。” “瑶儿谢谢两位娘娘的厚爱。”宁瑶微微颔首,“两位娘娘可要进来喝杯茶水说会话再走?” “不了,本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凌嫔妹妹这里若是缺什么记得和本说,本立刻派人送过来,不知雨嫔可想留下来陪会儿凌嫔妹妹?”贤妃言笑晏晏,打趣地看向雨嫔,雨嫔自知留下来也找不到话题,加上本意也不想过来,便孩子气地瞪了一眼贤妃:“我可不要留下来,若是这孩子有什么不妥,到又是我对下人不好所致了,哼。” 贤妃听罢璀然一笑,拿纤指点着雨嫔道:“你呀,就是个口没遮拦的孩子,净说些不吉利的话,凌嫔妹妹可不要见怪,罢了,你还是和本回去吧。” “臣妾恭送贤妃娘娘。” “臣妾恭送贤妃娘娘,雨嫔娘娘。” 目送两个人离去后,宁瑶扭头对苏觅雪道:“贤妃娘娘总是和所有的妃嫔都相处地这般好,不像瑶儿,除了苏姐姐和汐妃,没有几个人喜欢我,连太后都不想见到我。” “妹妹,又自怨自艾了吧,贤妃娘娘贤德自然是不能比拟的,妹妹的倾国倾城貌别人也是比不了啊。”苏觅雪笑笑,拉着宁瑶的手走进内殿,恰好蝉儿抱着一堆礼物跟在他们后面,礼物中夹杂了一卷十分美的轻纱,苏觅雪眼尖认出是皇上前几日赏给叶如颜的。 “蝉儿,站住,这卷轻纱这般美,你可以是谁送来的,还有今日送来的礼物,可有都检查过?”苏觅雪装作不知地缓缓开口道,带着一个指套的左手在轻纱上细细摩挲,看样子似乎是在享受这匹纱的丝滑。 “回苏贵人,这匹纱是汐妃娘娘送来的,她说这几天天气变幻不定,这匹冰蚕纱恰好能给凌嫔娘娘用上,既不会着凉也不至于闷热。今日来的礼物奴婢都检验过了,没有什么问题。”蝉儿知道宁瑶心里对叶如颜还是有些芥蒂,本想偷偷做了衣服给宁瑶穿上再让她体味叶如颜的心意,见苏觅雪现在开口盘问,自己只得照实回答。 轻蔑的一笑,苏觅雪道:“既然汐妃娘娘有这么多话吩咐,为何你却一言不发呢?”见蝉儿正要解释,苏觅雪挥手打断,“罢了,你去做事吧,把轻纱放下让宁妹妹好好看看。”蝉儿无法,只得小心把那匹纱搁在桌子上退了出去。 对上宁瑶疑惑的眼神,苏觅雪把她拉开离那匹纱有一尺,回头对自己的侍女欢儿道:“去太医院请一个太医过来。” 【桃花夫人】在线阅读 【桃花夫人】 - 【终乱禁忌】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终乱禁忌】 “姐姐为何要请太医?”宁瑶听见苏觅雪的话,疑惑地看向她,再联想到她拉着自己退后的举动,“难道,这匹轻纱有问题?” “我现在还不清楚,只是刚才抚的时候觉得特别香,香得异常,因为我曾经在锦贵嫔那里见过皇上赏赐的这种轻纱,应该是没有香味的。”苏觅雪笑着道,“妹妹不要担心,等太医过来一切就能清楚了。”宁瑶将信将疑地看着苏觅雪,下意识地远离那匹轻纱坐了下来。 刘子辰匆匆跨了个药箱走进来,明眸皓齿,灿若星辰的面颊让苏觅雪看着一愣,心里竟然下意识地想到曾经在玉鸾见到的那个叫许圣的侍卫,和眼前的太医对比起来,她低估一句:“那个讨人厌的许圣比这个小太医多了一份坚毅。”话一出口,她赶忙呸了一下自己,怎么无缘无故做这样的比较。 “你是哪里的太医,怎么我从未见到过你??”努力把许圣那个讨厌的影子从脑子里抹去,苏觅雪随便找了个话题道。 刘子辰见眼前两个娘娘的架势,不像是皇子有什么时候,随即镇定的抖抖衣衫道:“微臣参见凌嫔娘娘,苏贵人,微臣自然是太医院的太医,难道苏贵人还见过别处的太医?至于娘娘没有见过微臣,太医院一共一百五十四个正式太医,每日上下午由不同太医当值,还有数不清的实习太医…” “行了,我不想听这些废话。”苏觅雪不耐烦地打断刘子辰的话,心想这太医年纪轻轻竟然如此聒噪,自己刚才竟然拿他和安安静静的许圣相比,真是不值。想到这里,她随即一愣,意识到自己想了一个很蠢的问题,许圣这个名字就像一个影子一样,让她讨厌却又挥之不去。 思绪烦乱间,苏觅雪没有看见刘子辰嘴角泛起的微笑,他本就不欲被任何妃嫔喜欢,所以装出十分聒噪的样子,当然,除了那一个人,想到这里,那双含笑的眼眸仿佛出现在他眼前,刘子辰嘴角上扬的弧度更甚:“凌嫔娘娘,苏贵人,不知道叫微臣过来所为何事?” “我们请你过来,是想要你帮忙检查一下这匹轻纱是否有问题。”宁瑶见苏觅雪有些失态,便代替她说了起来,刘子辰摇头微笑,暗暗感叹这宁瑶果然如叶如颜说的那般单纯,字里行间竟然用的我们,一点也不会摆娘娘的架子。细细触那轻纱,望闻和切,除了不能问之外,他算十分小心得检查了那匹轻纱,过了一会,刘子辰凝重道:“回禀娘娘,这匹轻纱表面撒有麝香,分量不算太多,只分布在最上面一层,不是很均匀。显然是…”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苏觅雪急急打断刘子辰的话,换来他奇怪的一眼,“微臣告退。”不去管不该管的事,是深里的自保之道,刘子辰自然清楚地很。看见太医不徐不疾地退下以后,宁瑶脸色一片苍白,呆呆地愣在椅子上,久久不发一言。 “妹妹不要多想,说不定只是别人假借汐妃的手想要鱼与熊掌兼得呢?”苏觅雪缓声安慰道,凝眉思索间,她又添了一句,“只是,这蝉儿既然通药理,却为何说这匹轻纱没有问题?”最后一句话让宁瑶刚刚想要否认叶如颜的心又提了起来,为何会这么巧,为何蝉儿唯独没有检查出叶如颜的来,这些问题一遍遍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汐妃,你竟然真要对我如此狠毒吗?”低低的说了一句,宁瑶的眼泪不禁落了下来,曾经自己觉得太过傻气,相信深里会有真正的姐妹,直到叶如颜一次一次的背叛。失神地走进内堂,苏觅雪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扰她,但还是走上前去,要了一句自己想要答案的话,“妹妹,这,蝉儿,要怎么办?” “让她到外院去打扫吧,我不想再见到她,以后我的饮食起居也不用她打理了。”宁瑶吃力地说道,一个闪身就踉跄进了内堂,没有再出来,也没有注意到苏觅雪平静得有些特殊的表情。 长乐内没有御花园的春意盎然,三月繁花盛开,恢弘的大殿外却只有一从竹子,绿意盈盈,清风飒飒。叶如颜在竹林里架了一套竹桌椅,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看着手里的书,没有注意到刘子辰的到来。 “现在是汐妃了,所以都开始忽视我了吗?”刘子辰调皮的声音擦着叶如颜耳畔飘过,惹起一阵□,叶如颜放下书本娇笑道:“你呀,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否稀罕这汐妃的位子。” “娘娘啊是整天愁眉不展在烦恼呢。”蒹葭从屋子里走出来,双手托起下巴倚在石桌上眨巴着眼睛盯着刘子辰,盯得仔仔细细,似乎很多天未见,要把他狠狠刻在脑子里。刘子辰被看得不好意思,不自然地鼻子转过身去。 叶如颜轻笑:“好啦,蒹葭你再守着他看的话,恐怕我们的小太医要退到门外面了。”说罢从竹椅上站起来,弹了弹落在身上的竹叶,一片宛然之气。刘子辰走上前把她又按回座位,捏住她的左手开始把起脉来,叶如颜无奈地笑着叹了一口气。 “怎么样,小太医,看出我家娘娘什么了没有?”蒹葭打趣道。 刘子辰的眉头紧皱在一起,十分复杂的目光落在叶如颜鼻尖:“你的身体,看脉象似乎,再不可能有孩子了。” 孰料叶如颜听到这句话,反而莞尔一笑,轻声道:“我知道,我本来就不想有孩子。”蒹葭吃惊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许久,最终无奈移开,她知道自己主子做的任何事情自己都无权干涉。 “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么折磨自己,从那个我不知道的药开始,你就没有停用过,一直到现在,用过量的红花,就是为了毒死自己的孩子,还要自己再也不能生育,你为何要这样,你不知道,这样我看着会心痛吗?”看到叶如颜如此随意地不在乎,刘子辰有些激动地拍在竹桌上,桌子摇摇晃晃一阵颤抖,索没有散架倒下来。 “说完了?我本就是命中无子,那个孩子迟早会死。”叶如颜淡淡道。 “命中无子?命理我不懂,但是我所看到的是完全不在乎自己,任意践踏别人的感情和在乎的汐妃,你难道真的看不出这世界上关心你的人很多吗,有时候我真的想知道,你是否真的不懂得情为何物。” 轻蔑的笑容浮现在叶如颜的嘴角:“你是指你?还是别人?” “皇上对你的心意,你难道看不出来?” “呵呵,你毕竟还是个孩子啊,感情这样的事,爱是一回事,替代又是另一回事,不是每一个人对你好,把你宠着溺着都是因为爱你,如果你身上,有另一个人的影子呢?”叶如颜合上书页,抬头直视刘子辰的眼睛,用一种近乎妖媚的语气轻呵在他的耳边,“你可知道,这世间,有一种比爱更强势的东西,叫做野心。”说罢叶如颜走进屋子里,不想再搭理刘子辰,刘子辰自知自己可能把叶如颜惹怒了,只得在蒹葭怜悯的目光中怏怏告退。 夜黑得那般彻底,苏觅雪形色匆匆地离开桃花苑,一路奔跑着穿过御花园,春日霜凉露重,粉色的绣鞋因为太急被路上的鹅卵石绊倒,苏觅雪吃痛地摔在地上,正欲爬起来的时候,一双绣着金龙的黑靴停驻在她的眼前。 “爱妃何事这么着急?”温暖的大手扶起苏觅雪,她此时已经狼狈不堪,看见芜城以后,更是犹如惊慌的小鹿一般缩回自己的手,畏畏缩缩侧身站在一旁。 没有见过苏觅雪这么失态,芜城心里充满了疑惑,声音提高了一度:“究竟所为何事,需要苏贵人这样急急忙忙地逃开?” “回皇上,臣妾,臣妾没事。”苏觅雪连忙摆手,眼睛却不自觉地飘向自己的身后,而她身后的那条路,正是直直通向宁瑶的桃花苑。 疑惑的目光越加沉重:“桃花苑里有什么让你这般失态?朕倒要过去看看。”说罢芜城正欲挪开步子向前走去,苏觅雪见状不顾一切地从后面抱住芜城。 “皇上,皇上不要过去,桃花苑里没,没什么,宁妹妹睡得挺好,真的。”急切的语气,语无伦次的话语,更是加重了芜城的疑心,他命人抓住苏觅雪的双手,大步从她身边擦过,夜色遮掩下,苏觅雪的脸上一闪而逝一股狠厉。 玉屏重影,烛影妖娆,轻纱曼曼,满室旖旎。推开桃花苑内室的门,入眼便是这样一番景象。有男女的笑语莺莺从纱帐内传来,芜城隐约看见两个人影在帷幔后面重重叠叠,呻吟之声流溢满堂,竟是有人在行苟且之事。青筋在他手上躁动,他一把掀开粉色的纱帐帷幔,宁瑶两颊通红,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醉人的媚笑间流连着无比的兴奋和满足。而她的身前,却是一个未着衣衫的男子,从地上散落的衣服看来,应该是一个侍卫。 “来人,把这对狗男女给朕压下去!”闭上眼睛不愿再看,芜城像一头发怒地狮子一样咆哮着,血红色的眼睛充满可怕的血丝,显然是已经惊怒到了极点。 苏觅雪安静地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直到还没有醒来的宁瑶被押解出来,她平静的面容才浮起一点不着痕迹的笑容,继而低下头去继续装作着急的样子。芜城最后一个从房间走出来,眼里的落寞无比清晰,从后面抱住他,把自己的娇柔的身子紧紧贴着这个帝王此刻有些微微颤抖的背,苏觅雪轻轻细语:“皇上息怒,是臣妾的错。” “嘘,不要说话。”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芜城喃喃道,“让朕安静一会,就这样安静一会。”苏觅雪不再说话,贴着他的背感受着他心脏还未平复的激烈跳动,还有他身子微微的颤抖。 环在芜城腰间的一双素手突然抖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焦灼了一下,苏觅雪心里的震惊完全不下于芜城看到自己的妃子和他人苟合时的心情,如果那是一滴泪,如果那是这九五之尊流下的一滴泪?可惜苏觅雪无以去求证,沉默了好一会,芜城松开她的双手,不再回头地踏出苑门,一阵夜风吹起,吹落一地萧萧桃花,如果他此时回头看一眼,会发现在月光下桃花纷落中的苏觅雪很美,就像那个快要走进他心里的女子,在桃树下一颦一笑无限妖娆的宁瑶,一数落花,再也回不去枝头,一如再也回不去的人和事。 而月色下,唯一看痴了的那个人,就是今夜本该巡逻的侍卫,那个叫许圣的男子,苏觅雪站在树下拂落一身的清冷,成了他心上一生的伤痕。 【终乱禁忌】在线阅读 【终乱禁忌】 - 【回首不见、宿命已疏离】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回首不见、宿命已疏离】 “你说什么!”叶如颜立时站起身,脸色瞬间苍白下来,摇摇欲坠的身形昭示着她心神极度不宁,“你,你再说一次。” 蒹葭小脸通红,气喘吁吁,显然是刚刚得知消息急匆匆跑过来告诉叶如颜:“娘娘,娘娘你等我喘口气先。”顺了顺气,蒹葭继续道,“凌嫔娘娘因为和侍卫私通,被皇上打入死牢了。” “不可能,瑶儿那么爱皇上,她定然是被陷害的,我要去找皇上说情。”叶如颜跌跌撞撞准备抽出去,却在半路被苏觅雪堵了回来。 冷笑声拉回了叶如颜的心神:“汐妃娘娘,你能和皇上说些什么?皇上亲眼所见的事情,就算凌嫔是被陷害的,她的不贞已经成为事实,同样是死罪。”苏觅雪俯身在叶如颜耳畔重重强调死罪两个字,听得叶如颜娇躯一阵颤抖。 “苏觅雪,枉瑶儿那般信任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叶如颜顾不得形象大吼着,借着月色,她看见苏觅雪脸上一片冰冷,仿佛宁瑶的事与她没有一丝干系,而此刻院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苏觅雪都是难以逃脱的策划人。 “汐妃娘娘,您可别一声声瑶儿叫得动情,凌嫔早已不把你当姐姐看待,你又何必为她这般神伤?”苏觅雪别过身子避开叶如颜怨毒的眼神,“何况,我也只是听命于人,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要宁瑶死,而且死不瞑目!” “是谁?难道是锦贵嫔?”蒹葭跟着叶如颜许久,知道自家主子对宁瑶的心,宁瑶获罪,此时她已经哭了起来,而唯一想到会害宁瑶的人,无非是苏锦月。 叶如颜渐渐平静下来,冷冷地看着苏觅雪,那双眼里,有睥睨一切的高傲和绝望:“不会是锦贵嫔,她要做的事,绝对不会假手他人。而你,苏觅雪,这样一个女子,静若处子,动手的时候却心如蛇蝎,是锦贵嫔绝对不会留在身边加以信任的。” “不错,汐妃娘娘确实聪明,若凌嫔有你一半智慧,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呵呵,臣妾奉劝汐妃娘娘一句,别费心为凌嫔申冤了,我苏觅雪既然做了,就绝不会留有余地,想必此刻,那个侍卫已经因为后悔而自杀谢罪了吧。”苏觅雪依旧冰冷的声音,如死神一般飘荡在长乐的角落里,带着一击击绝望撞进叶如颜心里。 “无论如何,我也要去见她最后一面。”叶如颜一字一句道,苏觅雪脸上终于绽开一丝笑颜,却是已经预料到的讥讽笑容,“皇上已经猜到娘娘会去求他,他说不想见你,但是他让臣妾给你带来了令牌,允许你进死牢探望。”说罢苏觅雪把令牌朝叶如颜面前一丢,铿锵的坠地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叶如颜没有说她不敬,也没有发怒,只是平静地弯下身捡起地上的令牌,小心地用衣袖擦拭着,像擦拭着一个幼小的生命,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失去。 再次踏入死牢,叶如颜像第一次进来时那样平静,一间一间牢房数过去,最终蹒跚的脚步停留在最幽深的那间,而那间对面关着的一个男子,早已没了气息,却没有人来过问。叶如颜心底一片冰凉,早已猜到这应该就是那个侍卫,犯了这样的死罪,恐怕连触碰他的尸体,别人也会觉得是肮脏的。 宁瑶披头散发跪在那里哭泣,身体因为害怕不停地颤抖着,听到有人的脚步进来,竟然也不敢抬头看,只是一个劲儿念叨着:“我没有,我没有…” “好瑶儿,姐姐知道你没有做,知道你是无辜的,姐姐都知道。”从两个木栏杆之间伸手进去理了理宁瑶杂乱的头发,叶如颜轻声哄到,宁瑶一把抓住她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无助的眼神在叶如颜脸上停留,看得叶如颜揪心无比,差点落下泪来。 “颜姐姐,是瑶儿错了,瑶儿不该怀疑你,不该支开蝉儿,我现在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了,姐姐救救我,颜姐姐你救过我一次,定然能救我第二次。”宁瑶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一串串自叶如颜掌心划过,“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瑶儿好害怕。” “瑶儿,姐姐帮不了你。我甚至,连蝉儿也救不了,皇上已经下令,桃花苑所有娥太监都要一起被处死。”叶如颜低低说道,言语之间终是忍不住泪水,蝉儿与她的感情和蒹葭与她一般,重若姐妹。 “会连累这么多人吗?颜姐姐,皇上前几日还和我说,让我们的孩子做公主,做太子,他怎么可以抛下我们母子?他不要他的孩子了吗?”宁瑶的声音喑哑起来,显然是哭得已经无力,“还是皇上本不信我,以为孩子也是别人的?” 见叶如颜沉默在那里,宁瑶似乎已经明白了所有,一抹凄凉的笑意漫上她的嘴角,毫无血色的倾城容颜这般无力地暴露在月光下,她痴笑,声音轻轻得,柔柔得,却也是破碎得:“颜姐姐,你走吧,若是可以,帮瑶儿和爹娘说一句对不起,是瑶儿不仅不争气没能给宁家带来富贵荣华,反而拖累他们了。” “瑶儿…” 宁瑶背过身,躲开叶如颜伸出的想要抓住她的手,努力不去听她声声心碎的叫唤,兀自说道:“瑶儿无颜再见你,若还有来生,我们再做姐妹,偿还你这一世的恩情。” 叶如颜从死牢回来以后,一脸痛楚地倒在床边,身体里似乎有千万只虫子在撕咬她的血,钻心疼痛,沈姑姑轻轻走进房间,叶如颜见状,用几近于恳求的语气看着眼前的老人,“沈姑姑,我求求你,我想要救瑶儿。”而这个老人似乎置若罔闻,安静地垂首站在那里。 “沈姑姑!”叶如颜急道。 “主上不会允许你这样任的,最有利的武器,要用在最恰当的时候。”沈姑姑毫无感情的语气缓缓吐出,想要让叶如颜知道再怎么恳求都没有用处,“凌嫔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害了她的,是她自己的愚昧无知。” “可是,如果我见死不救的话…”疼痛愈加紧密热烈,叶如颜就快要承受不住,浑身的血脉像要爆炸开来一样,蚀骨灼心。 “何来见死不救,你的任务这样沉重,怎可为一个女子而放弃天下人。主上早已预料到凌嫔会有今日,所以为了给你提个醒,这个月的药晚一天给你。”沈姑姑默然地转身想要离开,缓慢停住的脚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一般,“存放落红娃娃盒子里凌嫔的生辰八字是奴婢放进去的。” 痛到说不出话来,叶如颜手指指着即将离去的沈姑姑,用尽力气道:“你,为何要这样。” “因为娘娘你太感情用事,奴婢不过推波助澜一下,其实凌嫔死了却是最好,至少你可以专心于自己的事。”回过头深深看了叶如颜也一眼,沈姑姑眼底划过一丝不忍,“主上要奴婢给您带句话,那个人因为目无法纪顶撞太后,被罚得很惨。” 听到那个人的消息,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无数的怨念心急迫切和疼痛的感觉一起涌了上来,叶如颜终是支撑不住昏倒在床上,沈姑姑冷冷地看了一眼她憔悴的容颜,缓缓带上门退了出去。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叶如颜梦见天色灰暗,宁瑶被绑在石柱上,绳索紧紧系着,勒进血里,她伸出手却触碰不到她,她叫着宁瑶,一声声撕心裂肺,宁瑶除了流泪却恍若未闻。她看见太后坐在高高的凤椅子上,一脸冰冷地说:“宁瑶犯此大错,令我皇家颜面尽失,哀家必须要将她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芜城背对着宁瑶,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她想要叫他,却发不出声音。 一片片刀子落下,血染红了纱裙,染红了石板,染红了天空。所有的嘶哑都这般无力,叶如颜绝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她看见宁瑶背对着她离开,一步一步,虚无缥缈,任凭叫喊也不再回头,直至消失在迷离的烟水中。 天崇四年,离国礼部侍郎之女凌嫔宁瑶因为与人私通等罪责,有损皇家颜面,于次日在门口被凌迟处死,死状极为惨烈,礼部侍郎被剥夺职位,发放边疆,其桃花苑众娥太监因知情不报全体被赐死,史称桃花乱。 以下是昨晚给宁瑶填的歌词,呵呵,放上来了。 魂碎庭但叫祸起朱颜墙 一曲弹唱 谁敛眉成伤刻相思入骨断肠 帝王将相不过一枕梦黄粱 桃花落尽转眼凋零镜花黄 谁相记当年倾城模样? 【回首不见、宿命已疏离】在线阅读 【回首不见、宿命已疏离】 - 【缘起金铃】(深宫篇)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缘起金铃】(深宫篇) 很多人就在不经意间遇见,相识,擦肩,然后铭记或忘却。犹如深里的三月春光,明媚而忧伤,温暖而让人彷徨。 天气已经渐渐炎热了起来,里难得有了一段安静的时光,宁瑶被处死以后,所有的娥太监都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地做着自己本分的事情,以免被某个发怒的主子牵累到。 太后整整一个月呆在慈安殿吃斋念佛,除皇上以外,任何妃嫔尽孝道请安都被拒之门外,似乎还在为宁瑶之事生气。 眼见着进了四月间,苏锦月已经被禁足一月有余,本属于她的恩宠落到了雨嫔的身上,芜城除了每月去清妃处一次,柳贤妃和叶如颜那三四次之外,余下的时间全部在苏觅雪于雨嫔那里。万般宠爱下,苏觅雪由贵人连升三级至容华。 没有了苏锦月的压制,雨嫔如鱼得水一般每天在御花园招摇而过,连偶遇贤妃鸾驾也不太避让,贤妃大度,亦不去计较什么,芜城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于妃本就不多,因为获罪又减少了两个,太后后太过冷清,下令各地官员又送了数十人进,皆封了些宝林才人以充后,却无人得到过帝王宠幸。 在百无聊赖之际,芜城做出的一个决定打破了本来宁静的生活,跟着这个决定而来的疾风骤雨在后兴起了轩然□,当然这是后话。 天崇四年四月,离王芜城暗中下江南以查民情,此行甚密,只丞相和后有地位的嫔妃知晓,由此民间就传出了丞相之女陈濯雨无端被升为贵嫔,想是陈氏盛宠所致。实则是芜城为安抚丞相使其能在自己离期间全心全意于朝政,只是大家嘴上都没有言明,由着雨贵嫔去骄傲。 帝王离去,雨嫔晋封,后的情势一下转变,太后因为芜城并未与自己商量出就自作主张离开而十分震怒,一气之下命贤妃代掌后,自己则搬离前往佛山行专心吃斋念佛,群妃劝阻无果,太后传话曰:“非帝归亲迎她回,否则不归也。” “奴婢参见容华娘娘。”几个娥没有了太后的压制,在御花园肆意嬉戏,孰料恰好撞见苏觅雪带着欢儿急匆匆走过来,赶忙停止了调笑俯身行礼。 “都起来吧,我且问你们,昨日可曾在御花园捡着一个金铃铛?”苏觅雪停下脚步,没有一点主子的架子和颜悦色道。 几个娥面面相觑,半响无奈摇头:“回容华娘娘,奴婢们没有见到,娘娘是丢东西了么?不知是什么样的金铃铛,若是奴婢见到了也好认得出。” 苏觅雪听完,脸上盛满了失望之色,不再理会几个娥,兀自向前踱步搜索着。欢儿见状,并没有立即跟上去,只轻声对几个娥说:“那金铃铛是我家娘娘的妹妹赠与她的,奈何红颜薄命,她妹妹已经离开人世,所以娘娘十分珍视。这金铃铛上刻着一个雪字,娘娘昨日在御花园闲逛的时候不甚弄丢了,你们若是见着了可要留意。” “是,欢儿姐姐,我们会注意的。”说罢欢儿又与娥玩笑了一回,再抬头时,已经不见了苏觅雪的身影,只得追上去寻找。 苏觅雪沿着小路一直走着,御花园四月的景色美到极致,她却无暇顾及,春阳潋滟,水色天光倒映着两岸繁花。苏觅雪不知不觉间已近走上了湖心中的亭子上,神色不觉恍惚起来,早有耳闻宁瑶刚进时在这里因为把雨贵嫔推下水而被杖责,从此开始一步步走向别人计划好的死亡道路上,她还记得宁瑶临死时含恨看向她的眼神,如画容颜,凄迷神伤。 “微臣参见苏容华娘娘,娘娘缘何一个人在这里失神?”冷不丁从对面窜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把还在神游的苏觅雪吓了一跳。她抬眼一看,原来是那个与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禁侍卫许圣,但见他剑眉星目,一身凛然之气在红衣翩翩下更显露无疑,两袖还有明黄色的护膝,想来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普通的侍卫,看装扮应该是禁侍卫统领。 “许久不见,你倒是晋升了统领了。”苏觅雪柔柔笑道,“想那时第一次见到你,还是宁妹妹在慈安殿被审问的时候,一晃眼,妹妹已经不在,这亭子还在,你也还在,在这里觅雪得遇与之相关的故人,真是倍添伤感。”也许是想起了往日种种,苏觅雪竟一下子说出许多话来。 这亭子许圣自然记得,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什么是深险恶,当听到宁瑶身死消息的时候,有一瞬间接受不能,印象中宁瑶是绝代佳人,一颦一笑间无不让人心醉,饶是他一直以报国为己任,不谈儿女私情,也难免多看几眼,孰料世事无常,转眼佳人魂灭,只剩得众人的一声叹息,“娘娘不要太过伤心了,凌嫔娘娘在天之灵定然不希望好姐妹为她难过。微臣能得到禁侍卫统领的职位,也不知是悲是喜,若不是前统领与凌嫔娘娘的事,微臣只怕依旧是个普通的侍卫。” “也罢,或许是天意吧,只是听我一句,你既然接了他的位子,可要注意自身,别步了他的后尘,走上条不归路。”苏觅雪越来越觉得和许圣有似曾相识之感,言语之间不经意多了些自己没有察觉的关心,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有时候一句无心的话,可以一语成谶。 许圣闻言,苦笑一声:“微臣谢娘娘提醒。”他与原来的禁侍卫统领虽然算不上兄弟之交,但亦十分清楚他的为人,除非被人胁迫,否则绝不会做出这等混账事来。而自己因为受人所托要查出宁瑶身死的真正原因,此刻才出现在苏觅雪面前,只是他忘不了那一夜桃花树下恍如仙子的苏觅雪,所以当接到这个嘱托的时候,自己欣然答应。 “娘娘为何会一个人在这里?”许圣屏去心中所有思绪,低声道。 “我昨日在御花园玩耍时弄丢了一样东西,所以出来寻找。”苏觅雪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不禁责怪自己不分轻重,把这事给忘了。 狠狠握了一下‘那个人’给自己的金铃铛,许圣伸出一只手掌悬在苏觅雪面前,掌心里赫然是那枚刻着雪的金铃铛。铃声清脆摇曳,一如苏觅雪此刻的心神一般,飘摇不定,惊喜之中又有些忐 忑不安。毕竟闱女儿家的贴身之物被其他男子捡到,是十分不妥的事。 “可是在找这个?”许圣温和的声音如天籁魔音般敲进苏觅雪神思恍惚的心间,久久缠绕,细腻绵长。苏觅雪的脸骤然间红了,原本的清冷之气已然不见,她忸怩道:“却是这个金铃铛,不过你怎么这知道是我的?” “这里除了容华娘娘,还有谁当得起‘雪’这个动人的名字?”许圣笑道,“娘娘如雪,静谧晶莹,不似凡尘。金铃铛微臣完璧归赵,娘娘可要收好,不要再弄丢了。” 苏觅雪此刻十分矛盾,对许圣这么轻易把铃铛还给自己感到微微失望,心底竟然有一丝盼着他向自己索要报酬,被这个想法吓到,苏觅雪刚变白的脸颊又飘上两片红云,忙着接过金铃铛,像对待绝世珍宝一样反复摩挲着,转移话题道:“我倒想听听许统领对里各个娘娘主子的评价,你,可否说与我听?” 不忍拒绝也不想拒绝,许圣思索许久,缓缓开口道:“恕微臣斗胆,清妃娘娘如萧,清冷孤单,幽咽独欢;贤妃娘娘似竹,雅致慧心,气韵无双;锦贵嫔娘娘如牡丹,花开倾城,雍容华贵;雨贵嫔娘娘人如其名,像雨一样虽心思单纯,却晴不定,任妄为。” “还有三个人呢?”苏觅雪惊叹许圣的眼力,一个侍卫竟能将各个娘娘的格看得如此透彻,和自己想的如出一辙。 许圣的表情有些怪异:“汐妃娘娘,微臣不敢确定,也想不到什么太过适合的词语,另外两位娘娘…” “没关系,你但说无妨,今日的谈话仅限于你我之间,绝无第三个人会知晓。”苏觅雪见他有些犹疑,温声安慰道。 许圣望向湖面,出于对死者的尊重,他故意放低声音:“已逝的两位娘娘,凌嫔娘娘像兔子一般,乖巧温顺,却容易轻信于人,燕嫔娘娘是火,骄傲肆意,终燃己身。”停顿良久,许圣的声音更加低沉,“至于汐妃娘娘,有时候潋滟如蝶,翩翩声色,温婉大方。” “有时候如梦似妖,万千魅惑,难解真心,是不是?”不等许圣说完,苏觅雪接话道。许圣惊讶地看向苏觅雪,片刻呆滞:“娘娘竟然和微臣想的一样,若你不在这深,我定要引你为知己,每日把酒言欢直至天明方罢。”话一出口,许圣意识到自己冒犯了苏觅雪,刚忙谢罪,“微臣知错,娘娘恕罪。” “你何罪之有?我很向往你说的生活,只是一入门深似海,再无回头路。”苏觅雪幽幽叹息,许圣闻言,心里泛上微微疼痛:“皇上不在里,娘娘可会孤单?” 苏觅雪脸色大变,骇然地盯着他看,许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出的话有很大歧义,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是说白天我巡视园子的时候,可以陪娘娘说会儿话,咳咳。” 看到许圣一张脸涨得通红,苏觅雪忍不住笑起来,柔肠百转,恰逢此时欢儿终于寻到这里来了,娘娘娘娘地叫着跑过来,苏觅雪来不及给许圣答复,便掩面笑着向欢儿走去,留下许圣一个人呆呆站在那,高大的身影逐渐消融在夕阳里。 【长乐】 “娘娘,皇上和太后都走了,这里可会乱成一团糟?”蒹葭忙着手里的针线活,起针时偶尔抬头看一眼叶如颜。叶如颜身上似乎少了一些往日的温柔,多了一丝冷漠,或许是宁瑶的死给她带来了太大的震撼,让她逐渐冷酷起来。 “乱成一团又怎样?本只关心究竟是谁害了宁瑶,若是被查出来,必要她血债血偿。”清冷不带一点感情的声音,蒹葭摇摇头,想着自家主子果然是变了心态,“凌嫔娘娘难道不是苏容华害的吗?” “苏觅雪?她虽然这般心狠手辣,不给人留后路,但背后一定是有人帮着她,才敢这么胆大妄为,否则一个堂堂禁侍卫统领,怎么可能受一个小小贵人的胁迫,并付出生命,背一世骂名?”叶如颜轻蔑地喝了一口茶,冷冷扫视站在外屋廊下的沈姑姑,从那夜以后,她再没让沈姑姑进内屋侍奉过,这个老人太可怕,她不能够信任。 【缘起金铃】(深宫篇)在线阅读 【缘起金铃】(深宫篇) - 【蛇蝎美人】(深宫篇)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蛇蝎美人】(深宫篇) 蒹葭抬头疑惑地望着一脸恭敬的沈姑姑:“娘娘,其实沈姑姑也是不得已的。”触及叶如颜冰冷的目光,蒹葭忙低下头续续道:“您要苏荣华为凌嫔娘娘做什么吗?还是就这样放过她?” “放过她?哼,本还会那么傻吗?”蒹葭从叶如颜的语气了听出了变化,她在自己面前不再用‘我’,而是称本,这个变化让自己不知觉得是悲是喜,“她苏觅雪欠宁瑶的,本要她十倍偿还。” “汐妃娘娘真是对臣妾恨之入骨啊,臣妾惶恐。”苏觅雪的声音突然响在两个人的耳边,叶如颜转身冷冷地看着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的沈姑姑道:“沈姑姑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奴才了,今儿有主子进来也不通报一声,哪天有那什么猫儿狗儿溜进来,在本这长乐大闹一场可怎么办?” 苏觅雪心知叶如颜拿自己比做了猫儿狗儿来长乐撒野,并不恼怒,只是十分恭敬地向她行了一个礼:“臣妾给汐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本可受不起,不知苏荣华来长乐有何赐教?”叶如颜含笑,笑里藏刀,挥一挥手示意蒹葭退出去,怕两个人说出的话让蒹葭听到难以自保,苏觅雪的手段她不想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再见识一次。苏觅雪莞尔一笑,自顾自地坐在叶如颜侧面,整好以暇地等没有旁人在了,才悠然开口。“汐妃娘娘就不想知道,为何凌嫔会在自己里与他人行苟且之事?” 叶如颜脸色一变:“宁瑶没有做任何苟且的事情,你不许污她名声。”苏觅雪闻言笑得更甚,花枝婉转,妩媚动人。 “汐妃娘娘和陌国这般相熟,可曾知道陌国烟花柳巷之地有一种叫做‘轻薄’的媚药?此药入水即化,遇气便散,所以凌嫔喝下后,不仅情不自禁难以自拔,而且那唯一能证明她被害的茶水,早已经蒸发不见,所以,她何来名誉之言?” “陌国的媚药。”记忆里被埋藏很深的那段此刻如海涛一般滂湃地冲进叶如颜的脑海,烟花柳巷,声色犬马,一切的沉醉和绝望漫上心头,她皱眉问道,“你从哪里得到这药的?本却不知,一个小小的容华竟然和陌国有勾结,还是你背后的主子有通敌叛国的心思?” 苏觅雪神色一凛:“汐妃娘娘说什么背后的主子,臣妾不懂。” “不懂么?呵呵,给本带一句话给你的主子。”叶如颜不再绷着脸,反是莞尔一笑,“告诉她,我叶如颜一定奉陪到底。” “除掉凌嫔的计划确实是臣妾一手策划的,与他人无关。”苏觅雪轻轻侧过身子,伏在叶如颜耳边道,“汐妃娘娘,恐怕,有异心的是您吧?” 心底蓦然一惊,叶如颜掩过那一抹神色,转而笑道:“本如何会有私心?苏荣华你太抬举本了,这进的女人,不都是为了一朝容华吗?” “或许是臣妾想多了,不过汐妃娘娘既然觉得臣妾上面还有主子,那臣妾就代替主子告诉娘娘一件事情。皇上南下路经杭州的时候,消失了三日,据探子来报,似乎是偷偷去了陌国,不知道在查证什么人的资料。”苏觅雪仔细盯着叶如颜,希望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不自在来。 叶如颜轻笑,她早就想过这一层,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本只是一个小小知府的女儿,无权无势,何况这皇上的心思谁都猜不到,苏荣华又何必来告诉本呢?” “难道娘娘你一点也不知道?”苏觅雪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叶如颜暗自想着,下面的话该是她今日过来的本意了吧,难道自己遗漏了什么? “本需要知道什么?” 苏觅雪狡黠一笑,换上一副悲切叹息的神色:“是我疏忽了,这事还是瞒着娘娘比较好。” 见苏觅雪话说到一半就止住,叶如颜有些不悦:“苏荣华想是太后和皇上都不在里,有些不知礼数了吧,在后妄自散播一些消息,可是要贤妃娘娘治你的罪?” “娘娘说笑了,纵使贤妃娘娘在这里,也未必能治罪于臣妾,因为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苏觅雪笑着站起身来,“汐妃娘娘果然是在深待得太久了,连自己的家人惨遭灭门都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呢?” “你,你说什么?”震惊久久停留在叶如颜脸上,“清河县虽然不及江南富饶,却绝不是边远蛮夷之地,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苏觅雪的笑容越加迷离,银铃声声盘旋在叶如颜耳边:“是呢,臣妾也这么觉得,汐妃娘娘,您难道不觉得皇上刚动身去陌国,娘娘家就遭遇如此惨事,似乎是太过巧合了点。” 待叶如颜回过神来的时候,苏觅雪已经缓步向长乐门口走去,嘴里轻轻叹息着:“这叶家一十四口命丧黄泉,不知道是真遇强盗劫匪,还是为他人做了嫁纱。”俏丽的身影消失在长乐门口,蒹葭匆匆走进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叶如颜,倒了杯茶水递到她的手中。“娘娘,娘娘不必难过,叶家有此变故,并不是娘娘的错。”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叫本怎么释怀?”叶如颜的脸色有些苍白,蒹葭忙拿下她手中的杯子,扶着她走进内室,“娘娘,那边做的事,奴婢素来看不懂,这次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举动,在奴婢看来,这样无异于打草惊蛇。还有苏荣华,难道她知道了什么吗?” “只是提醒本,要抓紧时间了,奈何手法这般残忍,不过既然那边这么做了,就一定有完全的保证芜城不会查出什么。”叶如颜觉得有些寒冷,走到床边裹紧了被子,颤抖着说道,“至于苏觅雪,她并不可怕,也不可能知道什么,否则早不能再开口了,但她背后的主子本真的十分好奇,究竟是苏锦月,还是另有其人。” “贵嫔娘娘,她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还能消息比您清楚?” “若不是苏锦月,那这离国后真的是卧虎藏龙了,我们以后行事必须要更加小心谨慎。蒹葭,你先退下去吧,顺便告诉沈姑姑一句,如果继续不配合本,那么坏了那边的事,本概不负责。”叶如颜倦怠地躲进锦缎织的被子里,繁华耀眼的锦被挡不住彻骨寒霜。蒹葭想她太过疲惫,便不再说话,无奈地摇了摇头,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箫声悠远绵长,韵起处余音流转,情深惘然。苏觅雪离开长乐以后,不知不觉就走向了御花园的湖边,还未走上亭子,她便在一曲箫声中惊醒。 “你果然来了。”温润如玉的声音响在耳边,苏觅雪的心漏跳了几拍,一抬头正对上了那张笑如春风的脸庞。 别扭地别过头去,苏觅雪却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你怎知我会来?会吹箫也不告诉我,想是吹给哪个□听的?” 许圣轻轻一笑,把萧别在背后的腰带上,衬上今日所穿的深蓝色锦袍,更是显得深沉醉人:“我的萧,只吹给这世间那一个玲珑剔透晶莹纯净的女子听,哪里有什么□?” “哼,哪里有这样的女子,若有这样的女子,只怕早已经被皇上招进里来了。”苏觅雪转过身径自走向亭子,擦过许圣身侧的时候,一股奇异的瘙痒爬进她的心里,那样温暖而肆意。 大步异趋地跟在苏觅雪背后走进亭子,许圣突然间跪了下来,向着吃惊的苏觅雪说道:“微臣参见容华娘娘。” “你。”苏觅雪刚欲开口让许圣以后无需行礼,却在他的眼神示意下看见不远处一棵树下的欢儿正在举目张望到这里。许圣行完礼以后,一个闪身消失在苏觅雪背后的小道上。 “欢儿,你先回去帮我准备一些小甜点,我等下就回,突然想吃你在家经常做的那份‘贪欢’了。”脸上的笑容粉饰地无懈可击,欢儿没有看出来什么,只当苏觅雪要自己散散心,那个自己恍惚间看见的侍卫也已经不见,便温顺地退了下去。 见欢儿越走越远,苏觅雪四下开始寻找许圣的身影,矮树丛林,假山水塘都那样安静地呆在原地,唯独不见了许圣的身影。一丝失望漫上心头,以为许圣已经走了,她不禁心里暗骂起了欢儿,正出神间,一声清亮的萧音响起,苏觅雪骤然惊喜,一路追随着箫声,绕过嶙峋的假山,看见了大大咧咧躺在草丛上一脸坏笑看着自己的许圣。 原来绕过假山有一片开阔的草地,那片湖蜿蜒流过草丛,流水绿树,景致十分美好,当初建造正是取了柳暗花明的典故,若不是细心的人,很难发现这里,苏觅雪莞尔,知道寻常人不会绕那个嶙峋可怖的假山,便也不再顾忌地坐在许圣旁边,托腮看着他:“许大侍卫,你就不怕你的箫声把那个玲珑剔透的女子引了过来,那样我可就坏了你的好事了。” “那个玲珑剔透的女子啊,是这深里唯一的一片雪,不知娘娘怎样坏微臣的好事呢?”苏觅雪听到这话,两颊红的异常,虽然早知道可能是自己,当真的听见他说出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我,我可要去贤妃娘娘那里告你以下犯上,侵犯妃了。”苏觅雪别过红扑扑的脸,娇嗔道。许圣笑得越发灿烂,潇洒地伸了一个懒腰,把双手枕在脑袋下面面对蓝天躺了下去,还不忘用戏谑的口气对着苏觅雪的背道,“微臣惶恐,娘娘若是舍得就去吧,牡丹花下死,微臣还惧怕什么呢?” “你,你不知羞。”苏觅雪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心慌意乱,兼他躺了下来,更是难以自持,狠狠捏了自己的脚跟一下让自己清醒,她欲起身逃离许圣的目光,不想却被一张大手抓住。不同于芜城的双手,强烈的暖意冲进她的心里,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她嗫嚅着用自己听不见的声音道:“放肆。” 许圣清亮的笑声打破了快要窒息的旖旎,温和魅惑的声音缱绻在苏觅雪耳边:“娘娘以为微臣要做什么?呵呵。”一股大力把苏觅雪从地上拉起来,苏觅雪没有反应过来,被许圣带着在草地上跑了一段,风纷飞了她早已凌乱的云鬓,更添几番妩媚风情。奔跑了没有多久,来到一个转角以后,苏觅雪的心就被震在那里。湖水的源头处,飘着无数个红色白色的莲花灯,笨拙的折叠方法,却每一个都带着折的人的心意。 “我知道你做了一些错事,所以做了这些,虽然不能帮到你什么,但是至少能让你知道,无论娘娘你做什么,微臣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放肆,本做了什么错事了?”苏觅雪有些微怒,心里有一种欲哭的感觉,却无从诉说。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称本了,好吗?凌嫔的事,微臣也是知道一些的,没有人怪你,你又何必在我面前倔强。”在说不说微臣之间纠结,许圣这句话一下微臣一下以我自称,说得滑稽可笑。=,让苏觅雪不禁笑了起来。 闪亮亮的眸子看着眼前的男人,苏觅雪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他感动了,伸出的纤指停留在他的唇边,她温声细语:“罢了罢了,若是要入地狱,你我就一起吧。以后我不称本,你也不许叫自己微臣。” 满湖莲花灯飘飘渺渺地流驶向远处,消失在两个人的视线了。只是不知道那些纸灯以后的结局,是被水倾覆了沉淀消融,还是流到岸边被人践踏残碎成片片余灰。 擦过许圣的肩膀,苏觅雪突然看见假山后面有一道粉红色的身影闪了过去,匆忙惶急之间,地上遗落了一张绢帕。 “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贤妃娘娘里。”苏觅雪淡淡对着许圣说道,许圣不悦的神色浮现在脸上,“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我们背后的那个人,你要怎么处理?” 苏觅雪这才想起,能做到禁侍卫统领的职位,许圣自然是真功夫的,自己都能发现的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苏觅雪心里顿时觉得过意不去,再欲开口解释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离开了,留下满满的惆怅。她知道许圣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自己随便怎么处理那个偷听的人,心底一丝丝温暖蔓延开来,原来他真的懂得深要生存实在不易,真的愿意陪在满手血腥的自己身边。 俯身捡起地上遗落的绢帕,很稀松平常的样式,在各个娥侍女手中一模一样的比比皆是,只是这绢帕的右下角用橙色的线细细绣了一个‘欢’字。看到这个,苏觅雪匆匆走回玉鸾,不经意间擦过玉鸾主殿,她看见贤妃正对着枯了的梅树暗自神伤,若是平日里,她便会走过去陪贤妃说说话。而今天实在有太重要的事情要做,苏觅雪叹了口气,径直走进自己的偏殿了,还没有开口叫人带了欢儿来,一个人影就扑到在她的脚边。 “娘娘,娘娘赎罪,奴婢什么都没有看到,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娘娘饶命。”那个人影正是眼前跪在她脚边痛苦流涕的欢儿,苏觅雪眉间浮起一丝不忍心,这欢儿是她从家里带来的侍女,平时感情十分深厚,只是这件事… “我问你,我要你回来做‘贪欢’,你为何却跟着我偷听?”见苏觅雪的语气平平淡淡,不喜不怒,像平日里的样子,欢儿不禁抒了一口气:“娘娘,奴婢是怕您做错事,才,娘娘,奴婢是怕您走了凌嫔的旧路啊。” 苏觅雪优雅地站起来,一脸温和地看着欢儿:“做错事?你倒提醒了本,来,瞧你害怕的。”说罢竟然亲自俯身去扶地上的欢儿,欢儿因为太过惊吓,一下子腿软倒在了苏觅雪身上,却再也没有起得来。 把欢儿尚且温热的身子推到地上,苏觅雪拿起那绢帕细细擦拭着左手不知何时握上的匕首,雕细琢的匕首却透着冷冷的血光。 “也许在你当年做出那‘贪欢’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你也是个贪慕荣华富贵的人,怕本做错事,还是握着这把柄好让自己爬上去?幸好本当初把你安排在张婉身边的时候你没有坏我的事,也算是有了一个功德。”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苏觅雪转过身,许多年来相依相伴的玩伴就这样死在自己的手里,她没有丝毫的动容,叫进另一个贴身婢女铃儿,铃儿对地上的尸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情绪,她从不怀疑自己主子心如蛇蝎,一切按照苏觅雪的吩咐把尸体处理好,对外宣称欢儿因为偷东西被仗毙,一条生命就这样流逝在深高墙内,孤魂无归。 看着铃儿利索的动作,苏觅雪莞尔一笑,自己身边果然还是有让人省心的侍女在。玉鸾外又响起了悲切的箫声,声声如泣如诉,令人哀怨叹惋。 【蛇蝎美人】(深宫篇)在线阅读 【蛇蝎美人】(深宫篇) - 【韶华初见】(宫外篇)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韶华初见】(宫外篇) 淅淅沥沥的雨下在容城的大街上,清明时节路上行人十分稀少,颜方站在青灰色的马车旁边静静看着冷雨打乱路边的树叶,青青涩涩一阵凄凉起来。 在容城停留了靠四天时间了,对这座城池他还是十分陌生的。尽管芜城偷偷去了陌国三天,自己却因为担心在客栈里提心吊胆着没有出门。今日芜城以商人身份来拜访容城知府并告诉自己今日要起驾回的时候,心底徒然有了一丝不舍和落寞,那个风起云涌的深,又要回去了吗? “在发什么呆?”帝王的声音不经意响在耳边,芜城穿着锦绣金丝暗藏的青布衣衫出来,一副地道的羁旅商人装扮,敛去了帝王贵气的他此刻看起来非常的疲惫,颜方忙撑开油纸伞扶着芜城。 “回公子,奴才只是突然有点留恋容城了。”把芜城扶上马车,良久车内的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亦没有让他赶车,颜方只得尴尬地站在那里,直到芜城悠长的叹息透过青幕传来。 “快到清明了吧,容城这地方,虽然商业富饶可以匹敌帝都,但是却离皇甚远,反倒是和陌国往来较多,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呢?罢了,回客栈去吧。” 颜方低低应着一声,扬鞭赶马,甩出一鞭子的水痕洒在地上,漾起层层涟漪。赶马最是枯燥无比的事情,更容易让人失神浮想。颜方见芜城言语提及陌国,思绪又不禁飘去了昨日芜城从陌国回来时的场景。只呆呆地坐在客栈房间的桌前一动不动,满身的疲惫倦怠不说,手里握着一张小小羊毫纸条,纸条上似乎是一句什么话。天色暗去,烛光亮起,他终于是长叹一声,把纸条凑近烛火然却,大步踱出屋子下楼吃饭。颜方安静走到桌子旁边想要收拾烧残的碎屑,发现那张纸条还没有烧尽,残留的一端依稀可以辨别出两个字来:‘朱颜’。蓦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御书房整理典籍时看见的一本《游方医药》,随手翻过一遍好确认分类,却被书中各个自己没有听说过的方子药丸名所震撼,印象颇为深刻的,就是这个‘朱颜’。 想到这里,颜方骤然一笑,笑自己太过多心了,那‘朱颜’二字或许是芜城路遇的女孩家临别时赠送的诗句也未可知,只是因为是陌国境地,自己不能带那女子回家,所以芜城只能对着条子暗自伤神。越想像越过离谱,颜方笑着甩甩头,不料却被一下狠厉的惯推向前面的马,口撞在马臀上,一阵翻涌。 大雨倾盆而至,背后的帘子被掀开,一股暖气从颜方背后袭来:“怎么了?” 帝王有点不悦的声音,颜方这才察觉他们的马车和对面的暗红色马车侧身撞了一下,顿时冷汗直冒,这可是护驾不利冒犯圣上的大罪,颜方一时间紧张的没有言语。 对面暗红色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娇俏的女子,看衣着似乎是侍女的打扮,那女子快步走向尽力安抚受惊的马的车夫:“罢了,我家小姐说反正已经快到了知府府衙,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吧,喏,这是车钱。” 车夫一脸感恩戴德连声道谢,女子浅然一笑转身走回马车旁边,彼时马车帷幕已经掀开,一双玲珑玉指轻轻伏在车棱上。 “小姐,流霜扶你下来。” 惊鸿掠影般擦过颜方的心底,他在深服侍主子多年,后佳丽如云,并不是没有绝色的美人。只是现在车中走下的这位小姐似乎是一种极致的美艳,娇柔动人却又清冷无比,施然然有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气质。 “明月…”喃喃细语从芜城口中飘然逝出,颜方心下大惊,难道眼前的女子就是现在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辰妃?只是一国皇妃何以不带任何侍卫单单和一个小侍女出现在离国境内。 灼华桃夭,黛青柳眉,冰肌雪骨,她云鬓花摇向两个已经失神的人走来。贝齿轻起,洋洋洒洒一个寻常礼:“累公子受惊了,奴家李晚凉。”说罢那叫做李晚凉的女子径直向前走去,款款身影消失在知府衙门里,似乎是不想和陌生人有什么纠葛。 ‘奴家李晚凉’几个字,让芜城心底泛起一丝丝震撼,直到多年以后,不管他是否还是那个君临天下的帝王,每逢清明时节他都会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冰凉的雨丝,想起那个极致骄傲清冷的女子,想起他们初遇时她嫣然一笑说出的这句话。 “公子,辰妃不是叫上官明月么,怎么,又叫李晚凉了?”颜方听到那女子的话语,一肚子疑惑渐渐泛上来,忍不住打扰芜城的神游。 芜城暗叹一声,转身看着李晚凉消失的地方:“她不是明月,只是有七分像罢了,明月那般妩媚妖娆的女子,和她身上那股孤高自恃的气质截然不同,更何况那双眼睛。”说到眼睛,芜城的脑海里浮现出叶如颜的脸庞,那双每次看向自己都惊心动魄的眼神,“我没有想到,世上还有女子能有她的七分神韵。” “那,公子,我们是回还是?”颜方小心翼翼征求着帝王的意见,生怕不小心触碰到君王的逆鳞,他知道辰妃和陌国,是芜城心底最大的禁忌,还有陌王修恒。 嘴角慢慢浮起笑意,芜城大步朝知府衙门走去:“我突然想起还有行商的事未同知府细说,颜方,咱们回去看看。” 颜方听完,额头冷汗已经是细细密密地覆满了,虽然知道芜城本心思就是在那个李晚凉身上,奈何君命难违,只能硬着头皮追上去。 知府府衙里不同于刚才芜城进来时的样子,但见一片丝竹之声,歌舞升平。芜城嘴角泛出一丝冷笑,看来这容城知府是舒适日子过了太多,知道自己是纪律商客,便故意做出清正严明的样子要他留下,若自己真是商人,恐怕定居容城以后不久就会遭到这个知府的剥削了。 厅堂中有一人翩翩起舞,舞姿曼妙无比,流云卷袖间无不风华斐然。颜方定睛细看,果然是刚才路过的女子,李晚凉。 一舞终了,容城知府直直盯着被流霜扶下高台的李晚凉抚掌而笑:“不愧是容城第一舞姬,晚凉啊晚凉,你的姿色和舞姬,何止容城,就算是这离国,这天下,都难逢敌手啊。” “大人谬赞了,晚凉身份卑微,担不起这第一的名头。”李晚凉美丽的脸庞上没有一点笑意,只冷冷在座位上坐下,静待容城知府接下来的话。 “可惜了,可惜了这是你在本官这里最后一次跳舞,本官实在是舍不得啊,不如,晚凉小姐今晚留下来和本官探讨一夜?”贪欲的本渐渐浮在知府的眼睛里,芜城厌恶地撇撇嘴,想看看李晚凉会不会同意,却听见一旁的侍女流霜傲慢地回了一句:“知府大人,众所周知,我家小姐是卖艺不卖身的。” 颜方听到这句,方才知道自己以为的李晚凉是大家闺秀或者知府之女是完全错误的,原来这个绝色的人儿竟然身陷风尘。本来抱有的希望带她回,可以渐渐抹去芜城对辰妃的眷恋的心思被彻底打破,他觉得芜城不会带一个烟花女子会皇,太后和众位大臣也是不会允许的。 容城知府脸上的笑意愈甚:“小小□也能违背本官的意思吗?晚凉小姐的舞期排的太满。本官等了半年才等来这三天你过府跳舞,何况花了重金,怎么可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大人何必强迫于我,晚凉不过一介烟花之女,自然是不能和官府争斗的。”李晚凉柔柔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对眼前的危险丝毫不惧怕,她斜眼瞥到站在门口屏风的芜城,嫣然一笑,心底有一种感觉,就像刚见到他那时的感觉一样,无与伦比的安全和信任。 容城知府狞笑一声,挥手示意几个衙役围上来,把李晚凉围在了中间:“这可要委屈晚凉小姐去本官的屋子休息下了,其实风尘女子凭借的不过是姿色和年轻,晚凉小姐何苦那么执着,若是从了本官,他日年老色衰,也不至于沦落草庐街头。” “大人的心意,晚凉心领了,晚凉不需要休息,而且若是要从良,也必要嫁个永不娶妾的夫君,大人实在不在晚凉的考虑范围之内。”李晚凉声音清清冷冷,却无比坚定,才自清明志自高的女子总是有这样的骄傲,只是天意向来难以揣测,她今日孤标傲世的话语,却成了以后在深中对花无奈的自嘲,说是要嫁从一而终的男子,孰料最后却是跟随着那天下妻妾最多的男人,这些都是后话了。 “哼,低贱的烟花女也想要做正室,怕是晚凉姑娘你想的太多了吧,来人,把她们主仆两个押到本官的房间去,严加看管。” 流霜一听,知道这个知府是动真格了,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只能团团转着没有什么主意:“什么知府大人,分明是个狗官,抢占妇女欺压百姓,我要去告你。” “哈哈,告我?天高皇帝远的,你一个小小婢女,是要到离王那里告我呢,还是去陌王那里?” 芜城见情况不太好,也顾不得自己是在偷听,急忙甩袖走到堂前,恰好听见了知府说的这句话,顿时气恼无比,这知府的话里直指容城是两国的交界城市,受陌国恩惠很多,有点不受离国管辖。一个君王如何能听到这样话语,颜方已经感觉到这个容城知府太过骄纵横溢,看来今日就是他的死期了。 “这告知府为何要去陌王那里告呢,杨庆,你今日若是不给朕一个好的理由,加上你强抢民女之罪,朕定要你人头落地。”芜城跨到堂前,给了李晚凉一个安心的眼神,方怒目看着容城知府。 不屑的话语从知府杨庆嘴里说出:“一个羁旅商人敢以朕自称,还妄想要本官人头落地,这商不和官斗的道理大家都知道,何况你还敢冒充皇上,不知道是你人头落地还是本官。” 【韶华初见】(宫外篇)在线阅读 【韶华初见】(宫外篇) - 【时光若止】(宫外篇)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时光若止】(宫外篇) “哦?你又怎知朕冒充了皇上?”芜城狡黠一笑,眯着眼睛盯着知府杨庆,似乎并没有太过生气。 “圣上远在帝都,离这里何止千里之遥,何况当今圣上对陌国怀有恐惧,连容城就快要成为陌国的事也一无所知。”杨庆放肆地笑起来,“别说你一个小小的羁旅商人走过很多地方拜会过很多大官,我杨庆在朝中可是有人的,圣上是否在里的消息自然十分清楚。” 芜城听到这里,眉头一紧,随即放开笑道:“想不到知府大人还和朝中重臣关系匪浅,是我太过唐突了。”芜城说着朝颜方使了一个颜色,颜方会意地点头,身子朝流霜那边移了移,“既然吴某的身边骗不过大人。那么…” “那么什么,你还是让本官押你进牢里等圣上发落吧。”杨庆笑眯眯地看着芜城,却发现芜城的脸上笑容比他还甚,“来人,把他们四个都给我抓起来。” 芜城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侧身晃入围着李晚凉的四个官兵中,道一句:“姑娘得罪了。”便一把拉住李晚凉的手,便和那四个官兵缠斗边退向门口。那边颜方也迅速带着流霜先行离开了府衙。芜城并没有学过什么武功,只是练了一些拳脚防身,所以此刻有些捉襟见肘。不过佳人在侧,任何男人都会想要做这个救美的英雄,芜城用尽了全力才带着李晚凉跑出了大门。四个官兵没有敢追出来,因为知府府衙都是建在喧哗的大街之上,加上李晚凉在容城是人尽皆知的歌伎,若是被人看见她从衙门跑出来,身后跟着官兵,必然会让百姓妄加猜测。 他握着她的手,奔跑在容城湿漉漉的大街上。街上人烟稀少,天地之间仿佛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李晚凉跟在芜城的身后,微微仰头凝视他的侧脸,一刹那间有俏入心扉的欢欣和喜悦。多少年了,再也没有做过这样出格的事,和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当街奔跑,尽管这么不合礼数,但是心里为何这么舒心,一丝微笑漫上嘴角,李晚凉稍稍捏了捏芜城的手,对他璀然一笑,那一瞬间,繁花盛开,□散溢。 “好了,应该追不过来了,姑娘,在下冒犯了。”跑的气喘吁吁,芜城他们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跑出了容城,来到了城郊小道上。 “晚凉谢公子搭救之恩。”李晚凉垂首行礼道,“只是这天色已晚,只怕走回去城门已经关闭了。难道我们两个要在城外荒郊过一夜?” 看着佳人含笑眉眼,雨水打湿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呈现出玲珑有致的身材,残留的雨水或是汗水从玉颈滑下来,激起了芜城一片春心荡漾,强忍住内心的悸动,他缓缓走向一边的草丛,那些沉积在旧年封闭记忆里的不曾被打开的往事一一扫过脑海。十几年前他在和使者去往陌国的途中,也路经了这一片荒野,再往前走就是陌国边境,那年那月沉重的脚步,害怕的情绪恐怕不会再有了,让他不禁回想起那段岁月的,除了叶如颜,眼前的李晚凉竟也可以。 芜城叹了口气:“这里很多年前我曾经来过,没有关系的,只要姑娘不介意。” “公子说笑了,晚凉不过一介烟花之女,他人看我的心里从没有介意两个字,我又在乎什么?”李晚凉寂然一笑,掏出身上的绣帕挤干水,朝面颊上擦拭着,也慢慢踱步跟随着芜城走到树林间,捡了块稍稍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双手托腮看着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发呆。 芜城看着她美丽的侧脸,不禁心疼万分:“在我眼里没有什么烟花女子良家女子之分,天下女儿家都是一样的。” “呵呵,公子真豁达。”李晚凉笑笑,不过笑容很快收敛起来,她看着眼前芜城抱来的一对堆火愣在了那里,“这个,是要怎么点燃?” “哈哈,你以前必然是大家闺秀吧,我来教你。”芜城接过刚递给李晚凉,噗一声拔开来,微弱的火光逐渐明亮起来,“来,握住这火折子,我来堆一下柴火。”说罢便向前起身把地上略干的柴火堆成一个金字塔般的样子,没有抬头就朝李晚凉伸出手道:“把火折子递给我。” 李晚凉的玉手刚向前伸出,却被芜城一把抓到,霎时间两个人心头剧震,一股莫名的情愫悄然而升。 “姑娘,冒犯了。”芜城楞了许久急忙缩回手,抓了火折子就去点火堆,戳了几次才把火折子凑到柴心里面,心中无不慌乱。借着火光看向坐在一旁的李晚凉,微红的脸颊更显绝色,火苗摇曳下是一种烈焰的醉人之美。 “叫我晚凉吧,奴家还不知道公子叫什么名字。”李晚凉毕竟是风月场中的人,很快恢复了冷静,只是有些微微悸动的带得语气有些颤抖。 “我姓吴,真名叫芜城。”芜城决定不再瞒下去,他心里有一个想法,他想要带李晚凉回,这样,后的妃嫔会生气的吧,那么,叶如颜也会生气的吧?他还从未见过叶如颜为自己生气,即使每次让她侍寝,她都是温柔如水,却在笑颜下掩藏着彻骨寒霜,芜城不喜欢不被人在乎的感觉,尤其是,自己感兴趣的女人。 “芜城,好温润如玉的名字。”李晚凉淡淡地说,两个帝王的名字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李晚凉自然是不会例外的,只是不动声色地细细玩味这个名字,让芜城吃了一惊,更加坚定了自己带她回的想法,这样一个不重名利的女子,真是十分难得。 “你难道不诧异我是你的圣上吗,是这万民的主人?”芜城站起身来,一股澎湃的帝王之气油然而生,李晚凉抬头眯着眼睛注视着他,他是她的王啊,或许自己等的就是他吧,而不是那个和自己隔帘相望的忧伤男子。 微微一笑,李晚凉柔声道:“你不是我遇见的第一个帝王。” “哦?还有谁?”芜城充满诧异,一个小小的烟花女子竟然能遇见两次帝王,“难道是我父王?不对,那时候你还太小了吧。” “是修恒。”浅浅说出的两个字,重重击打在芜城心里。 芜城的面色变得异常苍白:“你何时遇见了他?他,他从陌国来容城做什么?还有,他,他在你看来怎么样?” 捂住嘴角扑哧一笑,李晚凉拉过他的衣袖一角:“坐下来吧,火边暖和点我还是知道的,把我的王冻坏了可不好。”一句‘我的王’,让芜城的脸色缓和下来,心里充满了满足的情绪,在她眼里自己是她的王,只有自己是她的王,叫他怎能不欢欣。 芜城带着有些雀跃的心情听着李晚凉接下来的话:“大概三个月前吧,他却不是从陌国过来容城,到像是从离国帝都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了容城。那天我还在醉花楼竖了牌子今日不弹曲唱歌,谁料妈妈却引了一个人进来,晚凉虽是烟花女子,也知道女子的闺房不能让陌生男子随便进入,便有些生气,气妈妈为何不顾自己的意愿带了人进来。妈妈很安静地走到我身边告诉我,他就是那个这几年在背后帮我,让我不用接客的神秘客人。” “难道他很多年前就认识你?”芜城眉头一皱,暗暗思索道。 “其实说是很多年,也只有三年而已,三年前因为我的王,也就是你登基的原因,引了些兵祸,晚凉因此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才委身来到醉花楼,妈妈起初非要我卖身,却在那当天突然改变了主意,后来我才知道是一个客人也就是他看见了我,自从只我寄身楼内,不愿意做的事皆可以不做。那年我没有见过他,只见过一顶远去的小轿。”李晚凉陷入了深思里,那段必然是她记忆力最痛楚的地方,此刻揭开了伤疤,芜城有些歉然。 “晚凉这一生也从未见过这样忧伤的男子,清雅俊朗,却如月亮般清寒孤独,他只是在我房中停留了片刻,隔着纱帐看了我许久,我看见他想要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然后便是他离去的身影。他说,以后若是有人为难我,就可以来找他,修恒。”月亮刚好出现在天际,惨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哀戚更甚。 芜城越听越不明白:“他是一国之君,又有红颜知己相伴一生,为何会如你所说的忧伤至此?”他心里知道修恒去看李晚凉多数是因为李晚凉和辰妃的七分之像,动了离情别绪。 “我不知道。或许是帝王多情,或许是红颜薄命,或许是天下难定。他的心思如一潭深水,晚凉猜不透。”李晚凉摇了摇头,如水清冽的眼神看向芜城。 “帝王也是可以专情的,晚凉,你可愿意和朕回?你家破人亡是朕一手造成的,你流落容城受修恒庇佑实在是不合果里,若你愿意,以后就由朕来保护你,朕要你做朕的楚妃,甚至是我离国的皇后,帝王专情,让我用一生一世证明给你看。”没来由的冲动怂恿芜城脱口而出的这些话,让李晚凉吃了一惊,她的心如小鹿乱撞,无法平静下来。而芜城,从没有一刻像今天这般嫉妒,他嫉妒修恒,辰妃是他的,爱民如子的帝王是他的,而今连一个烟花女子,也是他先遇见。 “恒哥哥,城儿注定永远超越不了你么?”呐呐细语没有被李晚凉听见,芜城再抬头时,看见了李晚凉充满笑意的目光,目光里有的是期许和满足,像一个小女儿看见自己的丈夫为自己买了一盒市井普通胭脂一般的满足神情,她不在乎妃嫔,不在乎皇后的位子,她只在乎和他在一起,天荒地老。 容易被人遗忘的,总是幸福背后的代价和残酷,是她太天真,还是只有谎言才能骗得了人?后有多残酷,她不知道,帝王的薄情寡,她亦不知道,芜城的心里,萌发了一丝不可理喻的想法,李晚凉会不会爱上修恒?她只知道此刻她等到了那个人,那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旧日指天为誓说自己的夫君只可以娶自己一个,而今苍白冷月见证了这个弥天笑话。 芜城把她抱在怀里,这一刻,时光若止,岁月静安。 【时光若止】(宫外篇)在线阅读 【时光若止】(宫外篇) - 【三千独宠】(回宫篇)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三千独宠】(回宫篇) 芜城和李晚凉相拥着过了一夜,第二天大清早,便有庞大的马车队出城来迎接芜城,气派阵势无不奢华耀眼。所有容城百姓都已经知晓天子出巡的消息,多少疾苦百姓感恩戴德,又有多少想要攀龙附凤的女子遗恨顿足,怨李晚凉抢了她们的妃嫔之位。 原来颜方带着流霜离开以后,害怕芜城有危险,便径直去找了容城边界驻守的大将军,也就是刚刚掉回的苏锦月的父亲。苏大将军一听这个消息,立刻带兵在城内城外搜索,其实已经于当晚就发现了芜城和李晚凉,不过看见他们如此这般亲昵,便不敢上前打扰,只在暗中保护。 “苏将军为国征战这么久,着实是辛苦了,朕不知道怎么感激你才是。”芜城坐在将军营帐里,和苏将军把酒言欢。李晚凉抱着芜城知她通音律以后差人寻来的琴,也不话,只安静地弹着琴,琴音虽然不是出神入化的地步,但在安逸的环境下听来,却别有一番心情释然的感觉。 “皇上过誉了,不知皇上预备怎么处罚那个容城知府杨庆?微臣可以在皇上回前早些办理。”苏将军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并不因为帝王的称赞而面露喜色,芜城赞许地点头,果然有其女必有其父,大将军和苏锦月的子都是那般的冷静,一心为国,真是让他开心。想到苏锦月还在禁足中,他嘴角漫上一丝笑容,也是时候放她出来了,或者晋封一级,只是不知道叶如颜会怎么想。 脑子里闪现的女子越来越多,芜城这才知道自己原来牵挂了那么多人,若是回后李晚凉…不然自己再想下去,芜城甩开思绪笑道:“查封了他的家吧,想要冒犯朕的楚妃,朕要将他流放到蛮夷之地,晚凉,你可高兴?”说罢,温柔的目光随话语转向李晚凉。 那个兀自弹琴的女子,在外人面前又恢复了冰冷的样子:“于晚凉何干呢,皇上愿意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一句生涩的皇上叫出声,李晚凉一愣,纤手拨错了一个音,错音直直打进她的心神,是了,以后便要自称臣妾叫他皇上了,自己要和很多个女人分享他,再不能,叫他芜城了。心念到处,一阵悲凉袭来,手下的音韵逐渐开始忧伤起来,芜城没有听出来,看李晚凉并没有什么意见,赞许她是识大体的女子。 “苏将军,朕会好好待月儿的,苏将军你为国效劳,还把自己这样知书达礼的女儿送进来,经年不得一见,朕十分感动,将军可要什么奖赏?” “小女能够进服侍皇上,蒙皇上不弃,微臣已经是感激不敬。微臣不敢要奖赏,但微臣想请求皇上犒赏三军,他们随微臣征战多年,风刀霜剑不说,家也回不得,望皇上恩准。”苏将军言辞恳切,让芜城不得不动容。 “多谢苏将军提醒,朕竟然把这么重要的忘记了,三军是必然要犒赏的,颜方,现在就去办吧,还有,那那个杨庆在朝中联系的大臣名单查找出来,回给朕。”颜方在帐子外面应声离开。 “不知皇上是先回还是,先去佛山?”苏将军见心事已了,便开始询问芜城归期,苏锦月早已经告诉他芜城离微服私访,太后被气上佛山的事,如今算算日期,这皇上离也已经有一个月了,国不可一日无君,这皇上也是时候回去了。 芜城惊觉自己竟然把太后忘记了,虽然自己自小被送到陌国,太后没有为自己争取,但皆因那是她并不受宠,自己也不该多加责怪,毕竟血浓于水:“自然要先去佛山请母后回,朕亏欠母后甚多,朕能登基母后也是功不可没。” 苏将军心神一震,三年多前离国太子回,兵变夺权的消息机会人尽皆知,相传是现在的当朝太后英明,当机立断一举制住前朝皇后,让她支援不到自己的孩子,加上太后第一时间把苏锦月的父亲拉到芜城身边,才免去了征战之苦,有了今日的离国君王芜城。 “那么多年过去了。”苏将军低叹一声,暗自在想,“所有被人传颂的功劳都属于他们母子,你为万民所做的一切没有人知道,来生我若生在你身边,必会为你效犬马之劳,这天下之王,唯有你才当得啊。” “那皇上,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吧。”苏将军收敛神思,躬身掀起帐子请芜城走出去,那边李晚凉也收好自己的琴,安静跟在芜城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 天崇四年四月,离王芜城微服结束,行至佛山跪求太后回,太后见其言辞悲痛恳切,虽对离王从民间带回女子不悦,但爱儿心切,隧随离王御驾一起回归皇,回第一日,离王芜城即册封其带回的青楼女子李晚凉,是为楚妃。楚妃的册封,打破惯例,在离国国史添上了浓重一笔。 【慈安殿】 后因为芜城和太后的归来,变得充满生气,芜城离前被太后招进来的那些才人美人们一个个打扮地花枝招展,欢欢乐乐预备迎接她们的第一次与帝王见面,各个心里都希望芜城能注意到自己,从而一举获得荣耀。 芜城昨日回来,就已经下旨苏锦月解禁,他此番以红颜知己的名义把李晚凉带回来,心里对自己视为知己的苏锦月颇为愧疚,一心想着要给苏锦月晋封,奈何却找不到理由,只得赏赐了一堆物件玩意,以示恩宠。 慈安殿沉寂了许久以后,终于热闹起来,天刚微蒙蒙亮的时候,众嫔妃伴芜城就来到了大殿内。真是花红柳艳,莺声燕语好不热闹的景象。贤妃坐在首位含笑看着芜城,没有丝毫不悦,她的目光转向楚妃李晚凉的时候,笑容更是可亲。 “我说皇上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归来,原来是被名花牵绊住了,这真真是绝代佳人了,难怪皇上乐不思蜀,干脆把楚妃妹妹带回来了。”贤妃笑道,带着殿内因为芜城牵着楚妃进来的尴尬化解掉了,芜城也笑了起来。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恰在此时,苏锦月来到慈安殿,看见芜城牵着里李晚凉的手还未放开,嘴角漫上一丝微笑,这场景似曾相识,当年芜城也是这样牵着宁瑶走进慈安殿,后来宁瑶的下场大家心里有些怏然,此次见此情景,都把李晚凉想做了宁瑶,自古独宠的佳人从来都是薄命的。 看见苏锦月有些憔悴地走进来,芜城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赶忙松开牵着李晚凉的手上前扶起苏锦月,温声问道:“月儿快起来,朕不在的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朕会好好补偿你的。” “皇上多虑了,月儿没有委屈,一切都是月儿应得的,皇上不用介怀。”苏锦月低眉垂首,十分温婉的样子,李晚凉本来因为芜城松开手有些错楞,但见这个锦贵嫔不像民间所传的那样雍容华贵,有国母之范,到像是一个等不到帝王独坐到天明的可怜女子,心下也就不再介意芜城抛下自己的事。 芜城见苏锦月没有介怀,心里很是高兴,更是肆无忌惮宠爱李晚凉,埋下了不可弥补的祸。叶如颜早已经到了慈安殿,此刻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边喝茶边打量着李晚凉,本来听说芜城带了青楼女子回来,恐怕计划会有变动,待见了李晚凉以后,露出了了然于心的微笑。芜城恰好向这里看来,深邃的目光里有一丝欲说还休,还有一丝不明的炽热情愫,让叶如颜心里有些微微疑惑。 清妃依旧没有过来请安,大殿内除了新来的才人美人们,还有铁青着一张脸的雨贵嫔,其他人看见芜城带着李晚凉进来嘴角都是擒笑的,苏觅雪笑的自然是以后芜城的心思会都在这个楚妃身上,不会有机会察觉到自己和许圣的事。 李晚凉冷冷地扫视了殿内众人,她虽然是绝代佳人,但初进的时候仍担心自己被众佳丽比下去,此刻见了众人,发现都及不上她的三分,孤高自傲的心智逐渐苏醒,只朝唯一一个比自己位份高的柳贤妃点头算是行礼,其余皆不放在眼里,芜城知她风华自恃,也不怪罪,并且紧紧握住她的手:“以后朕的楚妃在后见任何人都不用行礼了,爱妃们不会怪罪吧。” “皇上都封了楚妃了,除了贤妃姐姐,她还用向谁行礼呢?”雨贵嫔阳怪气的响起在角落,芜城心里一阵不悦,正待开口训斥,却听得耳边又传来一句声音。 “雨贵嫔,看来哀家是老了,老到你都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这后,就只有你贤妃姐姐位份最高吗?”太后从屏风后面转过来,那句不放在眼里的话表面上是训斥雨贵嫔,实质上是说给李晚凉听的,李晚凉虽然有些单纯,但是却是蕙质兰心,心里知道说的是自己,眼里的高傲更甚,在她看来,只要是芜城说的,任何人都不能违背,因为他是她的王,只是她的王。 “母后,你看,朕话已经说出口了,何况晚凉本是民间女子,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怎么会这些繁文缛节?”芜城见太后有些生气,怕怪罪到李晚凉,刚忙帮李晚凉开口解释。 “哼。”太后冷哼一声,不再看李晚凉,“皇儿既然知道她不是大家闺秀,只是个烟花女子,就不该带回来,我离国的皇要一个□做妃子,岂不是贻笑大方?” “母后何必说话这样难听,朕知道你不喜欢朕,也不喜欢晚凉,朕以后不会带晚凉出现在慈安殿,晚凉虽然是烟花女子,但一向洁身自好,望母后珍重。”芜城说罢竟然带着李晚凉扬长而去,超乎众人的想象,那些刚刚得见天颜的才人美人无不锤足叹息,一时间整个慈安殿一片哀怨之声。苏锦月与苏觅雪笑意更甚,太后气不过,甩手挥退众人,径直走进了内殿,苏锦月见众人离去,悄悄留了下来,一直陪伴太后到傍晚才回到寝。 一连一个月,芜城除了上朝便是去清乾,不曾踏进其他妃子的殿一步,也依言没有再去慈安殿请安,同时免去了李晚凉的请安之礼。他并没有给李晚凉殿,而是直接安排在了以前他人侍寝的殿,这是否意味他不会再招兴众人却不得而知,不过这足以彰显他对李晚凉的宠爱与重视。 天崇五月,史记上书,李氏晚凉自入得封楚妃以后,三千宠爱在一身,离王芜城再不招兴其他妃嫔,中有传言,曾有小太监在内廷闲暇时间向众人讲述大唐时候,杨贵妃因三千独宠终覆灭大唐盛世的故事,被离王知悉,一干娥太监皆被以霍乱闱之罪被处死,一时间离国后人人怨念丛生,却再无人敢提独宠等字眼。 【三千独宠】(回宫篇)在线阅读 【三千独宠】(回宫篇) - 【花园疑云】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花园疑云】 深中的权谋,有太多的诡异莫测,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咬破舌尖一步步忍痛走下去,有谁可以吻干嘴角血迹,可以抚平心里的伤痛? “娘娘,这五月的天气可真是很舒服啊,暖洋洋的,咱们来御花园还真是没有走错呢。”蒹葭一路上叽叽喳喳像只欢快的小鸟,跟随着叶如颜来到御花园散步。 叶如颜宠溺地看着雀跃的小鸟:“古有‘三月芳菲尽’的诗句,今日御花园这般景致,可让这诗句出错了,蒹葭,你可别跳得太快,小心摔着了。”抬眼看去,御花园里百花齐放,一片初春争艳的盎然生气,好不热闹。 “哎,娘娘你说,咱们的日子能一直这样清闲下去么,就让那个楚妃娘娘宠冠六吧,这样我家娘娘就不用每天活在勾心斗角里了。”蒹葭猛然跳到花丛中,鹅黄色装在百花映衬下愈发娇嫩可人。闻着周围的花香,蒹葭突然孩子心大发,忍不住在花丛中间旋转起来,看得叶如颜也满心欢喜地笑起来。 佳人一舞百花中,人间芳菲尽成空。 “你呀,怎么这会又变成小孩子了呢,本能不能退出这场纷争,不是早就注定了的么。何况这一个月来,并不是如你所见的这般安静,怕是有人已经开始暗中部署起来了,毕竟踩着姐妹的鲜血爬到如今这个地位,想要满足太不容易了。”叶如颜凝重地看着腿边的娇花,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蒹葭停止了旋转,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歪着自己的小脑袋:“娘娘是指苏荣华?” “隔墙有耳,这里不比长乐,这些事回去咱们再讨论吧。”叶如颜遮住蒹葭的嘴,轻轻摇了摇头。蒹葭的眼里本来是温顺的眼神,却徒然间惊奇起来,看得叶如颜一脸疑惑。 “怎么了?”叶如颜皱眉放开了捂着蒹葭嘴的手。 蒹葭手舞足蹈的像前蹦了两步:“娘娘娘娘,御花园前面怎么有地方在修缮,这可真大煞风景呢。” 叶如颜闻言放下心来:“死丫头,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你这孩子气也不知道改一下。”说罢亦步亦趋带着蒹葭像她所指的修缮地方走去。 “蒹葭只在娘娘面前孩子气嘛,别人休想蒹葭给她奉承,哼。”蒹葭嘟着小嘴跟着叶如颜,殊不知自家主子听到这句话,心里跳出来一个身影,曾几何时,那个叫刘子辰的太医也曾经这么对自己说过,光划过,这句话却恍如昨日停留在耳边。 眼见着就快接近修葺的地方,有些破旧的黑幕紧紧围住那一块角落,从外面丝毫看不见里面的景象。叶如颜正欲走近细看,黑幕后面闪出了一个禁军打扮的将士拦住了她的脚步。 “卑职参见娘娘,不知是哪的娘娘驾到,卑职有失远迎。” “这是长乐的汐妃娘娘,后之中不得有男子随意出入,看你的样子是后禁军的打扮,怎的不知道不能在御花园停留这条规矩?”蒹葭果然是一见外人便变的冷漠成熟起来。叶如颜赞许地点点头,随即冷眼扫过那个迅速下跪的侍卫。 “卑职不知汐妃娘娘驾到,冒犯娘娘銮驾,请娘娘恕罪。”侍卫不停地磕着头,想来是没有想到叶如颜的来头这么大,毕竟叶如颜为了出行方便,只简单地穿了青色纱衣,连金簪都没有带一个,再加上本来并不致的容颜,普通侍卫自然是不会联想到哪个正娘娘身上的。何况自从楚妃得宠以后,那些进良久的宝林才人郁闷难抒,经常喜欢在御花园逛着,希望可以凭运气撞到皇上从而飞上枝头,所以这侍卫可能把叶如颜当做了下等嫔妃。 “起来吧,你不认识本,说不到冒犯,我且问你,在这御花园做什么?”叶如颜正欲移步走向黑幕,孰料步伐被刚起身的侍卫有意无意地挡住,这更加重了她心底对幕后的疑惑。 “回娘娘,卑职只是奉上面的命令在这里修葺御花园罢了,上个月清明大雨,御花园这边的角落砖瓦不坚固,在风雨里塌陷下来,所以上面才让卑职挡住以免冲撞天颜,并且尽快修葺完工。” 叶如颜冷冷看着黑幕,隐约可见的灿烂砖瓦昭示着这里是重华的外墙,心下隐隐有些头绪却又不太清楚,她扭头对蒹葭说道:“既然是上个月的大雨,怎么现在才开始修葺,蒹葭,你说奇怪不奇怪?” “不奇怪,娘娘可能并不知道,卑职已经在这里一月有余,只是因为这里非常隐蔽人迹罕至,娘娘才到今日才发现罢了。”那个侍卫抬起头来直视叶如颜的眼睛,眼里没有丝毫作伪的神色,叶如颜暗自叹气一声:“罢了,看来是本忽视了这里,蒹葭,你看这墙可像是重华的外墙?锦贵嫔素来最爱奢华了,墙出了这点事,自然是不肯告诉我们的,可对?” 蒹葭知道叶如颜说这话一为看那个侍卫听到苏锦月以后的反应,二为找个理由让自己下来,免得惹这侍卫起疑,若是这黑幕后面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们在这里多停留片刻都是引火烧身。 “娘娘,天色已经不早了,既然贵嫔娘娘不愿意让我们知道,咱们便装作没有看见就好了。”蒹葭顺着叶如颜的话接过去,眼角瞥见那个侍卫暗暗松了一口气。 “卑职恭送汐妃娘娘。”目送叶如颜扶着蒹葭离开后,那个侍卫又闪入黑幕不见踪影。 和蒹葭一路走回长乐以后,叶如颜坐在正堂的椅子上,一脸凝重。蒹葭服侍她换了衣裳,端上一杯泡好的茶水放在桌上,随即站在一旁:“娘娘,这御花园可有什么不太对的事?” “你也看出来了?那个侍卫在说话,那里面应该不是在修葺什么倒塌的墙。” “娘娘为什么这么认为?”不动声色地为叶如颜添上茶里的水,蒹葭开始就着叶如颜的话慢慢回想起来。 “首先,苏锦月的重华每个月都会大肆装扮,墙之坚固,是不会因为清明雨而冲垮的,其次,黑幕后面没有任何其他人的声音,没有工匠修葺时候应有的砖瓦之声。”轻轻泯了一口茶水,“蒹葭你注意到没有,那个侍卫知道本是谁以后,虽然不停地磕头说着冒犯,却并没有一点颤抖或者慌张的样子,他低着头对本,本却能感觉到他的稳重,所以他必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试问这么一个小心谨慎的人,怎么会被无缘无故派来做修葺墙这种活计,本越来越好奇他所说的上面是不是苏锦月,还有另有其人。” “蒹葭觉得,很可能是锦贵嫔娘娘,毕竟在她的重华外墙那里,她没有理由知道这件事却不动声色做着。” 叶如颜点点头,她和蒹葭想的一样,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地疑惑:“蒹葭,你带沈姑姑远远看一下那个地方,然后让她查到那堵墙后面是重华的哪个偏殿。” “是,娘娘。”蒹葭领命带着门口的沈姑姑退了出去,留叶如颜一个人坐在大殿上端着茶杯深思。 蒹葭离开不久,就有小女悄悄进来通报叶如颜:“娘娘,雨贵嫔娘娘来了。”叶如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和雨贵嫔并没有多少交集,甚至可能因为宁瑶的事曾是雨贵嫔的眼中钉,怎么这会她会来自己这长乐拜访呢? “雨贵嫔的到来实在让本这里蓬荜生辉啊,本着实被吓了一跳。”叶如颜不动声色地示意小女把茶水换下再沏一壶过来,雨贵嫔带着云素晃晃悠悠走进来,大大咧咧地给叶如颜行了一个简单的礼,便挑了一个叶如颜下首的椅子坐了下来。 “怎么,汐妃娘娘不该是风头正盛的时候吗?怎么身边连一个贴心的女都不在?”雨贵嫔注意到叶如颜独自坐在这里,远看十分的落寞寂寥,忍不住一声讥笑,心中不免怨云素把叶如颜看得太重。 “风头正盛,雨贵嫔这话从何说起,皇上一连一个月没有召见我们,时时流连楚妃那里,不知本的风头正盛,从何说起?”叶如颜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一抹幽怨神色被云素捕捉到,云素微微咳嗽了一声,像是给雨贵嫔什么示意,叶如颜看在眼里,只端起茶饮着装作不曾看见这一系列的小动作。 果然雨贵嫔有些急切的神色浮上脸颊,叶如颜心底为她叹了一口气,这雨贵嫔若不是凭着自己是当朝重臣的女儿,像这般沉不住气,必然不会在后中走到今天这一步。 “汐妃姐姐看来也不喜欢那个李晚凉啊。”云素听到雨贵嫔开口的第一句话,用力咳嗽了一下,引得叶如颜婉转一笑。雨贵嫔的话里不仅立刻叫了自己姐姐,还直呼楚妃的名讳,显然已经是对楚妃的独宠恨之入骨了。听到云素的咳嗽,雨贵嫔无奈地吐吐舌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呃,我刚刚是说,汐妃姐姐你也不喜欢楚妃吧?” “雨贵嫔来就是想和本说这句话吗?”叶如颜并不顺着雨贵嫔的话说下去,反而是好笑地看着云素,可惜了这么一个明的奴才给了这样一个笨拙的主子。她心里其实对楚妃可是喜欢的紧呢,楚妃的到来进一步推进了她的计划,叫她如何不喜欢。 雨贵嫔被一句话呛回来,脸色微红:“汐妃姐姐,你看这楚妃在后里太过嚣张了,妹妹我前天遇见她给她请安,谁知她看也不看我一眼就径直绕过去,带着皇上就这样扬长而去,妹妹委屈啊。” 【花园疑云】在线阅读 【花园疑云】 - 【深宫鬼哭】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深宫鬼哭】 叶如颜浅笑起来,只怕这雨贵嫔可不是委屈楚妃忽视了她的请安,而是气不过芜城竟然也无视自己,自然是恨楚妃入骨了:“雨贵嫔这话和本说了,可有什么意义?” 雨贵嫔见叶如颜不肯接着自己的话叫自己妹妹,知道今日可能不能把叶如颜拉到自己的阵营来,不禁气恼异常,转身嗔怪云素为什么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让自己过来丢面子碰壁。云素也没有想到叶如颜是这样子的一个人,似乎后的一个与她无关,心中不免暗自疑惑。 “回汐妃娘娘,后日太后想要在御花园举办一个春宴,以弥补皇上出游时候本该举行的宴会,我家娘娘此刻过来,只是为了告诉娘娘这件事,好让娘娘提前准备。”云素见雨贵嫔说不出话来,知道今日的计划失败,只得转移话题好给自家主子找台阶下来。 “哦,那本倒是要谢谢雨贵嫔的好意了,本还真没有听说后日要春宴的事,看来是如颜孤陋寡闻了。”叶如颜这句并没有说谎,她确实是现在才知道后日要春宴的事,想来懿旨还没有下下来,雨贵嫔必然是通过云素知道的这件事。想到这里,叶如颜不禁又叹惋,若是自己身边有云素这样的人亲近太后,岂不是如虎添翼了。 “汐妃姐姐不必言谢,那,没什么事妹妹就先退下了,不打扰姐姐休息,春宴之前,姐姐若是有什么事要妹妹帮助,妹妹定然全力以赴。”雨贵嫔怏怏地垂下头,安安分分行了个退礼失望离去,望着她的背影,叶如颜笑得春意盎然。 这边蒹葭和沈姑姑恰好赶了回来,看见雨贵嫔匆匆离去,蒹葭不免有些疑惑,快步走到叶如颜面前:“娘娘,雨贵嫔这是过来做什么?” “只不过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罢了,娘娘,奴婢已经查明,那个黑幕后面的墙内,是凌嫔娘娘生前居住的桃花苑。”沈姑姑冷的声音响起,叶如颜听到她的比喻,顿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嘲笑着自己,有一天沈姑姑也会鄙视地看着自己,说出这句话的吧,如果最后自己伏在那个人面前乞求的话。 摇摇头抛开这些纷乱的思想,叶如颜听到凌嫔的名字的时候,微微一怔:“桃花苑?那你有没有看见黑幕里面是什么?” “回娘娘,没有,黑幕遮得很严实,严实地太过分,似乎不仅仅是为了遮蔽人的视线,奴婢有一种那黑幕似乎是要封闭空气的感觉。”沈姑姑毕竟是有了年纪的人,看的想的都会比别人细一点,叶如颜细细咀嚼她的感觉,实在想不到什么关键的地方。 “本总觉得,后日的春宴会出什么问题,刚才雨贵嫔来找本,似乎是想要本和她联手,在春宴上对楚妃有所行动。”此刻叶如颜能想到的只有楚妃,毕竟她的光华太盛,很容易成为众之夭之的对象。 “娘娘,奴婢还在重华打听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消息。”沈姑姑故作神秘地看着叶如颜,叶如颜知道她不会无故作这般神色,定然是有什么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困扰着,又怕说出来自己不相信她。 “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本会相信你的话。” “重华这几日人心惶惶,因为有不少女在半夜听见一个女子的哭声,凄厉异常。” 叶如颜有些微微寒冷,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装:“你是指,重华这几日闹鬼,有人半夜听见鬼哭?” “是的,娘娘,而且更奇特的是,传言中鬼哭声是从凌嫔娘娘的桃花苑飘出来的,现在莫说是夜晚,就算是白天也没有人敢靠近桃花苑周围,生怕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重华的流言更是不堪,都说那必然是凌嫔娘娘因为冤屈而死在痛哭,有太监女已经在传播说凌嫔娘娘是被锦贵嫔所害的,所以才回来报仇。”沈姑姑安静地叙述完自己听到的,垂首立在一边。 叶如颜知道沈姑姑是想看看自己的看法,于是温声说道:“沈姑姑莫非真认为这重华闹鬼?本倒是觉得是有小人作祟,不是鬼想申冤,而是人欲害人。” “娘娘英明,奴婢以为娘娘遇到凌嫔娘娘的事就会大失方寸,看来是奴婢多虑了。奴婢怀疑,可能是锦贵嫔一手设计的事情,只是不知道目的何在。”沈姑姑佩服的目光落在叶如颜身上,被叶如颜收敛起来,叶如颜知道沈姑姑是为了试探自己,若是自己还执迷于宁瑶的事,那么她的主子必然是要对自己有所惩戒。 眉头陷入深深的纠缠中,看似所有的奇怪事情都指向苏锦月,而且极有可能是苏锦月做出来的,可是她做这样的手脚究竟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想要对付谁?叶如颜的脑子被这几个问题困扰着,百思不得其解。 春宴转眼即到,五月已经到了末尾,天气微热起来,妃一个个都穿起了夏日才穿的薄纱,冰肌雪骨露在外面,不想被人说成是诱惑都难,何况大家的本意就是要诱惑那个坐在高位搂着楚妃的芜城。 望着许久没有露面的芜城,叶如颜心里有些微微的连自己也不太明白的欣喜和担忧,他有佳人在怀,日日笙歌,只是为何还是那般消瘦下去了?是纵欲过度吧,叶如颜冷笑一声,摒去所有的担忧,开始巡视已经就坐的各个妃嫔。 苏锦月有些面色苍白地陪在太后身边,虽然是陪笑,但是眼角间的疲惫难以遮掩过去,难道是被那鬼哭所累,也不能眠?避开叶如颜探究的眼神,苏锦月拿自己的背对着她,让她只看见自己身体在笑时候的微微颤抖。苏觅雪依旧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喝着茶水,身上透出的是低调的华丽,叶如颜发现她越来越漂亮了,却不像是为芜城装扮的,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浮上嘴角。雨贵嫔眼神闪闪烁烁地坐在位子上,只一味地和云素说话,不时拿居高临下的眼神轻蔑地扫过那些个闹腾着的宝林才人。 让叶如颜诧异的事,贤妃娘娘竟然带着清妃走了进来,清妃的出席让在座众人倒抽一口气,很多才人们本不知道有清妃这号人,所以愣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行礼。芜城本来眼里只有楚妃,看见清妃走进来,欣喜充斥着自己的声音:“清儿,你怎么来了,贤妃真是深得朕心啊,知道把朕的清儿带过来。” 众才人美人听到芜城叫这个女子为‘朕的清儿’,不禁泛起醋意,灼灼的目光直一身素衣的清妃。清妃不以为然地坐在芜城身边,只直愣愣地看着楚妃发呆。 “这就是芜城的清妃妹妹吧,却是一个清冷冷的可人儿,晚凉还以为这后之中,没有一方情净地了。”李晚凉是第一次看见清妃,却被她周身和自己一样的清冷气息所吸引,不禁对清妃好感大增。 “芜城哥哥,这就是你带回来的美人么,真的是,绝色又熟悉呢。”清妃越发盯住李晚凉看,芜城怕清妃接下来说出李晚凉像明月,赶忙给了清妃一个眼神示意。李晚凉初见清妃就喜欢上了,并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反而拉住清妃的手道:“正是,我看见清妃妹妹也觉得非常眼熟,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或者是上辈子有缘?” “晚凉,清儿是修恒的亲妹妹,陌国的公主。”芜城苦笑道,他完全可以想象出李晚凉对于修恒的熟悉,一点醋意开始蔓延起来。 “你,竟然是他的妹妹?果然有你哥哥的风范啊,芜城身边佳人太多,晚凉自愧不如。”李晚凉垂下首来,心底晃过修恒孤寂的身影。 “楚妃姐姐见过清儿的哥哥?”清妃一脸疑惑地盯着楚妃,却被太后一声冷哼打断。 “她自然是见过你哥哥的,一个烟花女子,又有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过,没有接过呢?”太后颤颤巍巍地从苏锦月后面走出来,扶着苏锦月的手有些颤抖,看来还是对李晚凉很生气,只是不再是对着李晚凉发火,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刁钻地为难她。 清妃有些心疼地看着李晚凉,却换来李晚凉温柔的笑容,似乎是已经习惯了,李晚凉轻轻拍着清妃的手:“妹妹不用担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晚凉只要芜城信我便好。”说罢温柔的笑颜转向芜城,芜城亦含笑应承,两个人了然于心底的默契。 清妃见此情景,突然默默低头,芜城甚是疑惑:“清儿怎么了?” “芜城哥哥,清儿没事,清儿只是看见你和楚妃姐姐这般琴瑟相合,突然间想到哥哥和明月姐姐,有些伤感罢了。”芜城听到这里有些微微不悦,也只当清妃是伤感思念家人,便不再出言安慰。台下有人深知清妃这句话的意思,不免有些伤感,心底尝不完的五味陈杂。 “太后娘娘,这也不早了,还是开始春宴吧,何必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呢?来来来,各位妹妹赶快入座吧,快让姐姐瞧瞧可有美人让咱们皇上漏掉了。”贤妃适时走上去扶太后坐下,递了个眼色给苏锦月,苏锦月也赶忙打圆场把清妃拉回座位上,芜城见状也暂时把心事放下,带着李晚凉走到太后身边坐下,用自己把李晚凉和太后隔开,怕再有什么不好的冲突。 【深宫鬼哭】在线阅读 【深宫鬼哭】 - 【花开成妖】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花开成妖】 春宴在一派祥和的气息中间开始,数不尽的山珍美味从鱼贯而入的娥手里递出,还有一列舞女缓歌缦舞,为大家助兴。 众妃说笑间,突然有个小太监走进来,就着云素耳边说了句什么,云素一脸凝重地起身走到太后身边耳语几番,太后面色立刻就变了起来。叶如颜在底下看得真切,小太监有话都会先告诉云素才能传到太后那里,可见太后对云素的中用,这让她越来越想不通太后为什么要把云素放在雨贵嫔身边,一边不让雨贵嫔怀孕,一边还把自己最倚重的人送给她,叶如颜这才发现这个太后恐怕也没有自己之前以为的那般简单。 “皇儿,这御花园出了妖孽,只怕和你身边的楚妃脱不了关系吧。”太后狠狠地看着楚妃,恨不能把她立刻千刀万剐,这让众人更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母后何出此言,晚凉一直在朕的左右从未离开,御花园的妖孽与她何干,何况我朗朗大离国,怎么会在白日出了妖孽?”芜城有些生气,下意识地把李晚凉拉在自己身后,眼神却似有意无意地向叶如颜这里看了一下,让叶如颜刚喝下去的一口酒呛了出来,不住地咳嗽,窘迫至极。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蒹葭在一旁看得好笑,“娘娘不会是因为皇上看你一眼才这样失态吧,莫非,娘娘对皇上?”最后一句话的语调拐着弯儿绕上去,又在关键的地方停住,叶如颜啐了一口蒹葭,有些微怒到:“死丫头,这话也是你能拿来打趣自己主子的?何况本会不会对皇上有意,你个丫头片子不会比本清楚?” “奴婢知错啦,娘娘还是快擦擦嘴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吧,奴婢敢打赌,他们说的妖孽肯定和咱们前日看见的黑幕有关。”蒹葭吐吐舌头,不再拿叶如颜的失态打趣,叶如颜也接过锦帕擦了擦嘴角,凝神开始细听太后接下来的话。 “皇儿,那哀家问你,现在是几月了?” “五月末了,过几日就进了六月,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花不应时而开,是为妖孽,这意味着这中必然有一个妖孽存在,你带那个女子回来的时候哀家的后是多平静,自从你带了这女人回来,这后就闹了妖孽,这要如何解释?”太后怒气冲冲地看着芜城,看得芜城越发疑惑。 “母后你说‘花不应时而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冷哼一声,太后转向云素:“云素,把你刚才知道的事告诉咱们的好皇上。”云素低低道一声是,缓缓走到芜城面前下跪道:“回皇上,刚才有小太监禀告,御花园有一株桃花迎风盛开,妖艳至极,不似凡物,所以才急着告诉奴婢,怕是什么妖物会冲撞太后和皇上。”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倒抽一口气,人尽皆知桃花会在三月盛开,时至五月末,是不会有桃树盛开的。 “朕以为什么事,可能是气候变化花开晚了也未可知,这件事也值得大惊小怪惊动朕和太后吗?管它是不是妖孽,通通去砍了,朕看它怎么作祟。”芜城不耐烦地挥挥手,却看见云素没有动身。 云素挺了挺腰板,深深地说:“皇上,老奴服侍太后多年,也知道这点小事不能惊动皇上,但是,今日这株桃树实在是诡异至极,因为,它曾经是一株枯死的桃树,就在凌嫔娘娘被处死的那晚,一夜花落只剩枯干,今日复苏,实在是…” “什么?枯死的树?”芜城失声叫道,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一向冷静的云素和太后会这么着急,枯木复生,花开不时,确实是有异象,但他绝不相信李晚凉是妖孽。 “皇上,臣妾到不觉得楚妃娘娘是妖孽,反倒是可能有人做了错事害了人,人家寻仇回来了。”雨贵嫔一遍笑意盎然地看着苏锦月,一边对芜城说道,“臣妾可听闻,锦姐姐这几天里可不太平,晚上总是能听到鬼哭声,好是怕人。” “荒唐,鬼神之说都是无稽之谈,雨贵嫔,你还小不懂事,哀家不怪你,但是这个话不可再说。”太后第一次听闻这个重华鬼哭声,冷冷扫视众人,发现在座的妃嫔似乎并不觉得诧异,看来每个人都听说过,只是没有人敢说出来罢了。目光转向云素,云素摇头示意自己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叶如颜突然想起来雨贵嫔是和苏觅雪一起进来的,再看向苏觅雪,果然伊人含笑镇定地饮着茶水:“看来,这个游戏越来越好玩了呢。”蒹葭听到主子的话语,知道苏觅雪肯定也有参与其中,不禁有些微微头大。 “可是太后,鬼哭就算是无稽之谈,为什么会那么凑巧,凑巧哭声是在凌嫔生前住的桃花苑里,凑巧凌嫔死的时候桃花枯了,闹鬼的时候桃花又开了呢?树木皆是通灵的,若不是主人归来,怎么会挑这个时候开花,若是没有怨气,凌嫔又为什么要归来?”雨贵嫔有点不服气地把自己所知的全数抖了出来,任凭云素拉着袖子还是一气说完了。 太后的脸色晴不定,但很快平静下来:“雨贵嫔,你说桃树是为凌嫔所开,哀家记得桃花苑里应该是载满桃花的,为什么那里的桃花没有开?” “回太后,凌嫔被处死以后,桃花苑里的桃花全部枯死,已经被皇上下令尽数砍去了,整个皇,只有御花园那一树桃花因为太隐蔽,所以没有砍掉,而且,而且…”苏锦月的脸色已经几近于惨白,显然是没有料到会有桃树盛开的情况。 “而且什么,不要吞吞吐吐。”太后的声音有些低了下来,不像之前训斥雨贵嫔那样。 “而且,那树桃花背后就是我重华的墙,而墙后面,就是桃花苑。”苏锦月说完便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叶如颜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想要找到一丝作伪的痕迹,虽然再强势的女人也会害怕鬼神,叶如颜却不信那个傲然风华的苏锦月会被这个吓到,在她心里,始终把苏锦月当作是最有威胁的敌人。 太后抽了一口冷气,倒坐在椅子上,一时想不到什么方法来说服下面人心惶惶的妃嫔。贤妃从惊愕中间缓过神,忙堆上温和的笑脸:“这花开也应景不是么,说不定是我们离国国运昌盛,所以花神才下凡来祝贺呢,太后您老人家也真是的,看把众位妹妹吓得都花容失色了,还有皇上,皇上有真龙护身,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快来人,把本今日特地命御书房做的‘玉露琼浆’端上来,来几个小丫头,快去快去。” 说罢云素带着蒹葭铃儿等还算镇定的侍女应声走出大殿,铃儿离开大殿的时候深深看了一眼苏觅雪,被叶如颜捕捉在眼里。 很快几个利索的贴身女就端着‘玉露琼浆’鱼贯而入,一时间满室清香扑鼻,让人烦恼顿除,思虑畅通。 “贤妃姐姐可是藏了好东西呢,这么香的东西到现在才拿出来,姐姐好坏。”苏锦月笑推着贤妃走到蒹葭面前,自顾自端起蒹葭手里那碗便喝了下去,香味遍布唇齿之间,美味无比。 “妹妹,看你明的,姐姐哪里敢藏私呢,只是这进贡的只有这么多,藏封了一年,皇上才让臣妾拿出来给众位妹妹品尝,妹妹们可不要辜负皇上的好意哦。”芜城含笑看向贤妃,手里却依旧紧握着李晚凉。 云素便带领铃儿她们走上去,把“玉露琼浆”呈给太后,而铃儿手里的,则被芜城一把端过去,铃儿的脸上现出一点惶急的神色,却只有叶如颜看到,叶如颜转身瞥向苏觅雪,看见苏觅雪给了铃儿一个安心的手势,芜城见得力的女就这么几个,并且都回去继续端过来,便把自己碗里的小心翼翼喂给李晚凉喝了下去。有人眼角带笑,狡黠嫣然。 一场春宴就在最后甜美的琼浆奉上后结束了,众人虽然面上不说,但心里都隐隐担心着那树桃花和重华鬼哭之声。 回到长乐,叶如颜疲惫地躺在床上,蒹葭在一旁点起致的灯:“娘娘,原来那黑幕后面竟然是一树桃花,娘娘可曾相信有妖孽之说?” “娘娘不信,娘娘,奴婢已经查清楚了,尚书那里确实没有修葺御花园的记录,看来那个黑幕是偷偷存在的,而且只存在了几天,却被娘娘不幸撞见。”沈姑姑突然从外室走了进来,一脸凝重地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叶如颜。 “果真如我所料,那个黑幕确实是封闭气体,好让桃树因为骤暖而开花。只是,真的是苏锦月这样做的么,在重华故布疑阵闹鬼哭,把宁瑶的死因转移到自己身上,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娘娘如果不知,奴婢就更加不会知道了。”蒹葭缓缓放下帐子,让叶如颜安静地躺在床上深思。良久,帐内传来一声幽叹:“本总觉得,今天苏觅雪和铃儿的行为有点怪异,希望不要闹出点什么事情就好,蒹葭,这‘玉露琼浆’端来之前,有没有细密的检查?” “回娘娘,掌事公公检查地很到位,奴婢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蒹葭回想起今日的种种,确认了一遍是很严格的检查。 “那么,如果出了什么差池,必然是她动的手脚了。本看不透,看不透苏觅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事情,究竟和她有没有关系。” 灯光渐暗,沉睡的殿渐渐湮灭在夜色中,重华里又响起了凄切的哭声,缠绵悱恻,断断续续,像一缕幽魂一般无以为继。 【花开成妖】在线阅读 【花开成妖】 - 【深雪优昙】(一)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深雪优昙】(一) 第一缕阳光照进长乐,叶如颜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愿意起来,蒹葭听见响动,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娘娘醒了?那就快些起来吧,皇上可做了一件荒唐的事,让外的道士进来在重华驱鬼呢。” “什么?这么荒唐的事他也会做?”叶如颜猛然惊醒,先是对芜城荒唐的行为十分生气,平复下来以后却有一股酸涩涌入嘴里,他越加荒唐,难道不是对自己越有利么。 “娘娘有所不知。”迅速服侍叶如颜穿戴衣服,梳洗上妆,蒹葭抓紧时间说道,“皇上命所有妃都必须去重华参加仪式,因为那道士说要所有人齐心,这会连太后只怕都到了。” 叶如颜惊疑不定,匆忙赶到重华,果然见所有妃嫔都已经到场,有懵懂刚睡醒的,有清冷立于场中的,一如李晚凉和清妃。 道士在桃花苑绕了一圈又一圈,嘴里絮絮叨叨念着别人不懂的话语,沾水,画符,烧纸,舞剑,叶如颜颇带厌烦地看着这一群手舞足蹈的道士,心想着也就是些江湖术士,靠坑蒙拐骗为生罢了,哪有什么驱鬼的神力。 许是太多人聚集在桃花苑这个偏殿里,显得十分拥挤,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芜城注意到李晚凉的脸色有些苍白,温声问道:“晚凉,不舒服么?” 李晚凉歉意地看了他一眼,微微地开口刚准备说自己没事,却一阵晕眩载倒在芜城怀中。顿时周围一片哗然,太后轻蔑地看向这里:“如果不是妖孽,怎么会在大师做法的时候晕倒?” “快,传太医,母后,儿臣先行告退了。”芜城不顾太后的冷嘲热讽,抱起李晚凉就冲出了重华,虽然太后的话被皇上无视,但是李晚凉是妖孽的说法,却已经在大家心里种下了种子。 刘子辰就是这样急匆匆被传召进,他是第一次见到楚妃,隔着纱帐看见躺在床上的佳人面色苍白,却不失风华,刘子辰心底暗自惊叹,原来这就是名动天下的楚妃啊,虽然心思飘逸着,手下却不敢怠慢地开始诊脉。 “皇上,楚妃娘娘只是气血不足,加上空气闷热呼吸不畅所致,并无大碍,待微臣开一副清心醒脑安神的药就可以了。”刘子辰诊完脉,便自顾自带着方子出去煎药,芜城听到李晚凉没事以后,便没有留意这个太医。 药被端上来的时候,刘子辰脸色微红,似乎是害羞的表情,周围的人只当他是第一次见到楚妃天颜,心所致,直到服侍楚妃喝完药以后,刘子辰才慢慢退了出去。 轻轻捏了一下腰间的香囊,刘子辰的脸色已经平静下来,想着刚才自己端药进去之前,一个娇小的女冲过来塞在自己腰间一个香囊,说了一些喜欢之类逾礼的话,自己正要回绝的时候,那个女却已经带着一脸娇羞跑开,无奈他正端着药,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大殿,这才有空来端详这个香囊。香囊绣工致,还带了一些特殊的香味,刘子辰仔细用鼻子辨别,发现这竟然是一味很烈的药味,正待细究的时候,芜城冷着脸出现在自己的背后:“来人,把这个太医给朕押入天牢,谋害楚妃,罪不可恕!” 还没有从惊慌中缓过神来,刘子辰已经被五花大绑地带出清乾,适逢那些个道士前来谢恩,后面跟着众妃嫔,叶如颜夹杂在人群里,眼睁睁看着刘子辰一脸茫然地被带走。 “大师来的正好,大师请帮朕看看朕的楚妃是怎么了,她本来已经清醒过来,自从喝了那个太医的药以后,不仅昏迷不醒,甚至已经气若游丝了。”关心则乱是人的通病,芜城此刻已经顾不得这些个道士是不是真有才学,只一味地担心李晚凉。看着芜城着急的样子,叶如颜不禁觉得很讽刺,只怕在场的除了芜城,每个人心里都是暗自偷笑的吧。 那个为首的道士进去了没多久,便摇着头走了出来:“皇上请节哀,楚妃娘娘并不是患病,而是被人背后下了黑手糟了咒,此孽症名曰桃花瘴,也是蛊毒的一种,可以千里杀人于无形,民间有美名曰:‘十里桃花笑杀人’。” “朕不懂你的意思,朕只知道,你既然知道这什么桃花瘴,就必须给朕救醒楚妃,否则,你们一个都不能活着出去。”那道士早就已经听说芜城曾经为这个楚妃大肆屠杀娥太监,此刻更是吓得不敢说话,哆嗦了许久才颤抖着开口:“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其实这个蛊也不是无药可解,但是必须要下蛊的人身故,那么楚妃娘娘不用服药就可立时解开了。” “下蛊的人?难道是那个太医刘子辰?”芜城喃喃自语,靠近他最近的苏锦月面如土色,深刻的不安跳动在她的脸上,落进叶如颜的眼底。 “那么,就把那个太医处死吧。”芜城沉声道。 “不能啊皇上。”苏觅雪惊呼出来,被芜城死死盯住,“皇上,臣妾听闻过这个桃花瘴,如果杀错了人,那么中蛊之人身上的孽障就会多增十分,那个人即使被救醒,也会应天谴,不能善终啊。皇上,为了楚妃娘娘着想,还请皇上明察究竟是谁下的蛊。” 叶如颜没有料到苏觅雪会站出来为刘子辰说话,一时间错楞在那里,再看苏锦月的脸色,除了焦急之外,还有舒了一口气。 “那好,朕就给你两日时间,从今日开始,若是查不出这个下蛊之人,朕就要杀了这个小太医,有任何因果报应,朕来替晚凉背负!”圣上一句话,没有人再敢有异议,都安静地退了下去。名为两日之期,实质上只有一日半了,叶如颜却从苏觅雪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着急样子。 苏觅雪很自然地向贤妃征询了意见,把审核的地方设在了玉鸾,并且让众人都回去休息,明日再审。众人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心下必然暗自祈祷苏觅雪找不出下蛊的人,若是死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太医能够除去众人的眼中钉李晚凉,这是多么令人惬意的事情啊。 夜色渐渐覆盖了深的每一个角落,辗转难眠的,除了长乐里的叶如颜,还有那灯火辉煌处重华内的苏锦月。今夜没有鬼哭声,似乎是再没有哭声出现的必要,苏锦月一夜未眠,只睁着眼睛坐在镜前独自待到天明。 天色微朦朦亮了起来,起身洗漱,对着暗黄色的镜子轻轻贴上花黄,苏锦月特意挑了一件月白色的华裳穿在身上,从未见过她穿素色衣裳的秋碧愣在那里,似乎是猜到了主人的心意,她久久不能言语。 “娘娘?”秋碧小心地试探着。 “秋碧,本心意已决了,你也不用劝我,若是真的自此永隔,父亲自会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来,帮本打扮漂亮一点。”苏锦月拍拍秋碧的手,又重新坐回镜子面前。凝望镜子里清清静静的容颜,秋碧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家娘娘穿上白色衣裳竟然也那么高贵美丽。 “娘娘,这样真的值得么?” “深里的争斗是无休止的,正好本也累了,本不爱皇上,所以手里握了再大的权力,哪怕登临后位,那又怎样?本不快乐。”苏锦月看着自己如锻的秀发被细细梳理,变成一个典雅的飞云髻,一改往日的风华,“原来没有华衣锦服的映衬,也是一种安静的美好。” “娘娘,你的心境变了很多。” “呵呵,秋碧,若本这次有幸不死,那么,就是她们偿还我的日子。”苏锦月对着镜子莞尔一笑,风华无双。 玉鸾前围了很多娥太监,苏锦月安安静静跪在大殿里面,镇定含笑的眼神看向高坐的苏觅雪,看得苏觅雪身上一阵寒冷。 “锦贵嫔,你真的确定,桃花瘴是你下的?”苏觅雪小心翼翼地试探。殿外偷听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没有人想到会是这个雍容华贵的苏锦月。 苏锦月浅笑点头。 “你为何要谋害楚妃娘娘,又是怎么下蛊的?”苏觅雪兰花指轻捏,捏起茶杯细细嘬了一口清茶,悠然地看着苏锦月。 “原因,呵呵,苏荣华怕是也知道原因吧,本的原因不就是众位心里的那个结么,只不过本付诸行动了,而你们,只会缩在背后。”苏锦月轻蔑地扫了一眼自己背后的雨贵嫔等,“重华夜半鬼哭是本找人装出来的,为的是转移大家的视线,让大家不敢到桃花苑那里,然后本便可以偷偷让人把外墙的那树桃花催熟,造成桃花花开不时有妖孽的假象,实则是用那棵桃树下蛊,所为桃花瘴,怎么能少了桃树呢。所以一切不为人知地进行着,直到楚妃倒下,本就成功了,本本来准备让刘子辰做了替死鬼,但是昨晚良心不安,觉得愧对皇上,所以…” “你,月儿,你实在太过狠毒。”芜城捏着拳头从屏风后面冲出来,外面的人看见皇上在此,第一动作都是审视自己的着装,暗自后悔没有好好打扮一番。叶如颜在玉鸾外看见众人的举动,一腔怒气充斥在她的心里,暗恨这里都是一些没有人的人。 “娘娘,你看,这锦贵嫔怎么会自己承认,她说的都是真的吗?”蒹葭小声问着叶如颜。叶如颜冷笑一声,她昨晚已经悄悄买通了侍卫见了被关着的刘子辰,当刘子辰告诉自己有关那个香囊和那个突然出现的女的时候,她就已经把一切了然于心。 “苏锦月说的全部都是真的,不过,那个故事的主角可不是她,是那个高坐在那里的,苏容华。”叶如颜凌厉的目光从苏觅雪脸上一扫而过,苏觅雪坐在那里,徒然间感觉到一股寒气,浑身一抖,待想要抬头寻找的时候却失去了踪迹。 【深雪优昙】(一)在线阅读 【深雪优昙】(一) - 【深雪优昙】(二)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深雪优昙】(二) “那为何,锦贵嫔娘娘要帮子辰承担所有的事?”蒹葭本来心系刘子辰,看见苏锦月出现救了刘子辰,心下自然是感激的,但是也充满疑惑。叶如颜摇头表示并不知道,蒹葭心里有愧疚,“娘娘,咱们可不可以救救锦贵嫔,锦贵嫔本来就是无辜的,何况,那边也不是喜欢让无辜的人替罪的。” “救人?”叶如颜似乎是惊诧于蒹葭会说出这话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蒹葭,你刚才是说,救人?我们被迫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害人吗?” 蒹葭羞愧地低下头,摆弄着腰间的丝带:“娘娘,蒹葭一时鲁莽,请娘娘责罚。” 叶如颜却没有听见这句话,嘴里喃喃细语着‘救人‘两个字:“有多久了,本没有再听到有人叫本救人了,或许是从我开始自称本的时候。” “娘娘?娘娘…”蒹葭见叶如颜陷入了恍惚的境地,有些担心,轻声唤了很多次。 “蒹葭,我们就救她一次,你说得对,那个人确实不会让无辜的人替罪,本若是借他人之手出去了苏锦月,必然会遗憾终生,若没有了她,这深也是无趣的。”叶如颜从恍惚中间回过神来,朝着蒹葭微笑,眼里有曾经死去的东西在闪耀。 “那娘娘,我们就立刻进去救她?”蒹葭紧张地看着叶如颜,生怕自己的主子下一刻改变主意。 叶如颜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扑哧一笑:“死丫头,这么看着本,难道本脸上有东西么?还是本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哼,娘娘每次答应蒹葭好好照顾自己的,蒹葭一去睡觉,半夜准能看见娘娘你一个人穿着袭衣站在院子里发呆,这样不是糟蹋自己么?”蒹葭赌气地转过身,很多晚上她都站在窗前看着叶如颜在院子里失神很久很久。 “放心吧,苏觅雪是不会把苏锦月怎么样的,至少现在,不会,不用那么着急。”叶如颜刻意避开蒹葭刚才的话语,微微别过头去,一脸笑意盎然地看着苏觅雪。 蒹葭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再继续下去:“为什么?这是除掉锦贵嫔的最好时机啊。” “因为,太后这样宠着她,苏觅雪还没有那个胆子背着太后处置她,必然要先向太后上报。何况,苏锦月她父亲的重要,绝不是一个李晚凉能够代替的,如果芜城真的为了李晚凉而杀了苏锦月,那么,离国必亡!”掷地有声的话语,让蒹葭一怔,随即更加疑惑地抬头看叶如颜。 “我们,不就是要这个结果么?” 叶如颜看着蒹葭幽幽叹了一口气:“你和我也跟随他那么久了,难道还不了解他的子么。若离国就这样亡了,必然金戈铁马永无宁日,到时候有多少人流离失所,蒹葭,这痛楚你不会比我体会地少。” 蒹葭沉默地站在那里,没有再言语,只怕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末世流离,居无定所,徒然增加了不少伤感。 “走,我们去找一个人。”一抹狡黠的微笑浮上叶如颜的嘴角,“本想到了一个办法,既不用我们出手,又可以救苏锦月,而且,苏觅雪绝对不会给假药。”说罢叶如颜带着蒹葭离开了玉鸾大殿门口,大步流星地走回长乐。 “蒹葭,把许圣给本传过来,本自有办法对付苏觅雪。”回到长乐,叶如颜含笑看着蒹葭说了这么一句话,蒹葭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要做什么,但是还是快步走向了禁侍卫居住的外殿。 许圣依旧一脸坚毅地走进来,襄着铁片的衣服随步伐左右摇摆,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让人心徒然一紧。阳光下的他犹若扶风一般走进长乐,叶如颜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他,直到他走到跟前,才笑着点头。 “微臣参见汐妃娘娘,不知道娘娘叫微臣前来,是否有事吩咐?”不卑不屈的话语,许圣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礼,抬头面无表情地直视叶如颜。 整好以暇地整理好衣服的裙摆,叶如颜抛出一个妩媚的笑容,那并不致的五官在那双倾世眼眸下光彩异常:“许大统领,做了统领就把本忘记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呢,看来本为你所做的,真的区区小事是不值得你记住啊。” 刻意咬中区区小事几个字,许圣原本坚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纠结的神色,随即如冰山融化一般,不再是原来那般的高傲:“娘娘替微臣所做的事,微臣没齿难忘,不知娘娘叫微臣过来,是有什么微臣可以帮忙的?” “这书上所指的聪明人,大概就是你这类了吧,果真一点就透呢,本很喜欢。”叶如颜娇笑起来,许圣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心里对叶如颜始终是有太多抗拒的,从第一次看见她,他便觉得这个女人实在不如表面见的那样平凡,那双眼如一潭深邃的泉水,虽然清冽,却冷得彻骨寒霜。 “那为何,锦贵嫔娘娘要帮子辰承担所有的事?”蒹葭本来心系刘子辰,看见苏锦月出现救了刘子辰,心下自然是感激的,但是也充满疑惑。叶如颜摇头表示并不知道,蒹葭心里有愧疚,“娘娘,咱们可不可以救救锦贵嫔,锦贵嫔本来就是无辜的,何况,那边也不是喜欢让无辜的人替罪的。” “救人?”叶如颜似乎是惊诧于蒹葭会说出这话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蒹葭,你刚才是说,救人?我们被迫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害人吗?” 蒹葭羞愧地低下头,摆弄着腰间的丝带:“娘娘,蒹葭一时鲁莽,请娘娘责罚。” 叶如颜却没有听见这句话,嘴里喃喃细语着‘救人‘两个字:“有多久了,本没有再听到有人叫本救人了,或许是从我开始自称本的时候。” “娘娘?娘娘…”蒹葭见叶如颜陷入了恍惚的境地,有些担心,轻声唤了很多次。 “蒹葭,我们就救她一次,你说得对,那个人确实不会让无辜的人替罪,本若是借他人之手出去了苏锦月,必然会遗憾终生,若没有了她,这深也是无趣的。”叶如颜从恍惚中间回过神来,朝着蒹葭微笑,眼里有曾经死去的东西在闪耀。 “那娘娘,我们就立刻进去救她?”蒹葭紧张地看着叶如颜,生怕自己的主子下一刻改变主意。 叶如颜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扑哧一笑:“死丫头,这么看着本,难道本脸上有东西么?还是本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哼,娘娘每次答应蒹葭好好照顾自己的,蒹葭一去睡觉,半夜准能看见娘娘你一个人穿着袭衣站在院子里发呆,这样不是糟蹋自己么?”蒹葭赌气地转过身,很多晚上她都站在窗前看着叶如颜在院子里失神很久很久。 “放心吧,苏觅雪是不会把苏锦月怎么样的,至少现在,不会,不用那么着急。”叶如颜刻意避开蒹葭刚才的话语,微微别过头去,一脸笑意盎然地看着苏觅雪。 蒹葭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再继续下去:“为什么?这是除掉锦贵嫔的最好时机啊。” “因为,太后这样宠着她,苏觅雪还没有那个胆子背着太后处置她,必然要先向太后上报。何况,苏锦月她父亲的重要,绝不是一个李晚凉能够代替的,如果芜城真的为了李晚凉而杀了苏锦月,那么,离国必亡!”掷地有声的话语,让蒹葭一怔,随即更加疑惑地抬头看叶如颜。 “我们,不就是要这个结果么?” 叶如颜看着蒹葭幽幽叹了一口气:“你和我也跟随他那么久了,难道还不了解他的子么。若离国就这样亡了,必然金戈铁马永无宁日,到时候有多少人流离失所,蒹葭,这痛楚你不会比我体会地少。” 蒹葭沉默地站在那里,没有再言语,只怕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末世流离,居无定所,徒然增加了不少伤感。 “走,我们去找一个人。”一抹狡黠的微笑浮上叶如颜的嘴角,“本想到了一个办法,既不用我们出手,又可以救苏锦月,而且,苏觅雪绝对不会给假药。”说罢叶如颜带着蒹葭离开了玉鸾大殿门口,大步流星地走回长乐。 “蒹葭,把许圣给本传过来,本自有办法对付苏觅雪。”回到长乐,叶如颜含笑看着蒹葭说了这么一句话,蒹葭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要做什么,但是还是快步走向了禁侍卫居住的外殿。 许圣依旧一脸坚毅地走进来,襄着铁片的衣服随步伐左右摇摆,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让人心徒然一紧。阳光下的他犹若扶风一般走进长乐,叶如颜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他,直到他走到跟前,才笑着点头。 “微臣参见汐妃娘娘,不知道娘娘叫微臣前来,是否有事吩咐?”不卑不屈的话语,许圣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礼,抬头面无表情地直视叶如颜。 整好以暇地整理好衣服的裙摆,叶如颜抛出一个妩媚的笑容,那并不致的五官在那双倾世眼眸下光彩异常:“许大统领,做了统领就把本忘记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呢,看来本为你所做的,真的区区小事是不值得你记住啊。” 刻意咬中区区小事几个字,许圣原本坚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纠结的神色,随即如冰山融化一般,不再是原来那般的高傲:“娘娘替微臣所做的事,微臣没齿难忘,不知娘娘叫微臣过来,是有什么微臣可以帮忙的?” “这书上所指的聪明人,大概就是你这类了吧,果真一点就透呢,本很喜欢。”叶如颜娇笑起来,许圣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心里对叶如颜始终是有太多抗拒的,从第一次看见她,他便觉得这个女人实在不如表面见的那样平凡,那双眼如一潭深邃的泉水,虽然清冽,却冷得彻骨寒霜。 “本要你把解药拿给皇上,是亲自送到皇上手中。”叶如颜缓缓吐出几个字。 许圣一怔,面色复杂地看着叶如颜:“微臣不知道什么解药,汐妃娘娘恐怕误会了。” “这就是所谓的爱么,既然选择了就会接受那个人的一切。”叶如颜的声音飘渺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人或者事,但是她很快收敛心神,“你忘记了你的抱负么,就这样看着她去害人,一个个无辜的人用鲜血帮她铺路?最后她站在后位笑傲众人的时候,你,会在哪里?” 许圣听完如同千万只蚂蚁在撕扯自己心里,苏觅雪始终是芜城的妃子,这点无可厚非,而她现在所做的无疑是要完成自己的使命统领后,到了那天,自己可能就是她的绊脚石吧。 “你以为纵容她就是幸福吗?她要的东西,你这样下去永远也给不起。除非…”叶如颜的声音如鬼魅一般缠绕住许圣的心神,丝丝入扣,撩人心神。 “除非什么?”许圣清了清嗓子,遮掩自己的心神动荡。 “除非,你有一天重权在握,苏荣华是个怎样的人,想必你比我清楚,在权力合爱情之间,许统领,恐怕不用本提醒吧。” “如何才能够重权在握,娘娘说地太过轻巧了。”许圣冷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看着袅袅升起的香炉,雾色的青烟飘飘渺渺,像是佳人一般,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也握不住。 叶如颜轻泯一口茶水,含笑看着已经把犹豫摆在脸上的许圣,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把他说动了:“皇上这般疼爱楚妃,你若是救了他,还怕没有重赏吗?至于是什么重赏,本自然会给你安排最好的。许统领,你可要想清楚,这个既能手握重权美人在侧又能救人一命的好差事,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若是错过了,娘娘只怕要把我许圣列为敌人了,许圣无谋,自然是不敢和娘娘为敌,娘娘说的微臣会照办,不过也请娘娘记住自己给的承诺。”许圣朝着叶如颜抱拳以后,竟然跪下轻轻磕了一个头,男儿膝下有黄金,蒹葭看到这一幕满面吃惊。 “本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还是快去吧,只怕皇上太过生气,锦贵嫔撑不到那个时候。”叶如颜终于绽开真正的笑颜,和许圣的浓眉紧缩成了深深对比,许圣正欲起身后退,突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叶如颜:“微臣不懂,娘娘为何要救锦贵嫔,这件事无论从哪里看来,都是对她和娘娘有利的。” “苏锦月若是死了,这个游戏还有谁能陪本玩下去。”叶如颜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圣,把茶碗放在一边,销魂的眼眸里满是寂寞。许圣见状,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离开长乐的脚步沉重异常。 蒹葭见许圣离开,唏嘘不已:“娘娘真是英明啊,让许统领去送解药就不怕苏荣华在解药上做什么手脚了。可惜了这一对苦命鸳鸯,偏偏一个是天子的女人,很多事必须受人胁迫。” “苏觅雪这个人,本实在不是太了解,若不是要救苏锦月,本也不用拿这张王牌走这一步,下次看来就没有什么能要挟苏觅雪的了。现在的她在许圣和权力之间还是摇摆不定的,本要她彻彻底底离不开许圣。”叶如颜眼里现出狠厉的神色。 “可是感情是你情我愿的事,娘娘要怎么做?”蒹葭疑惑地歪着脑袋,她竟然不知自家娘娘还有这样的本领。 “本既然有办法让许圣爱上苏觅雪,自然有办法让苏觅雪泥足深陷,对于她这样的女人,最挂心的就是求而不得,现在唯一能让她求而不得的,就是分别。” 【深雪优昙】(二)在线阅读 【深雪优昙】(二) - 【江山美人】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江山美人】 “分别?” “心如柳叶,最是伤离别,虽然三月已经过了,不过本还是要让她扶柳送别,情深种。”叶如颜渐渐抹去了眼里的狠厉神色,换上一种宁静飘渺的样子,仿佛离别这两个字眼如她信手拈来这般轻易,只是她身上有过的离别,谁都不懂。蒹葭看见自己的主子又沉默下去,知道她又想到了自己身上,心疼的心思浮上眉头,却终究是无言相对。 “月儿,告诉朕,朕待你不好吗?你为何要这样对朕,伤害朕在乎的晚凉?”芜城一脸悲痛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苏锦月,眼底的伤楚让殿外的众人都有些动容,大家心底都明白,芜城不止在乎楚妃李晚凉,还很在乎这个锦贵嫔。 “臣妾无话可说。”苏锦月从来没有跪过这么久,膝盖的酸痛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从她承认是自己以后,芜城就一句话都没有说,从清晨站到下午,深深地看着自己,看到自己心里去。直到现在开口的第一句话,那样受伤的一句话。 芜城听见苏锦月的回答,一股悲痛漫上心头,他别过头不去看她,低低道:“朕必须杀了你,不是吗,不然就救不了朕的晚凉,只是为何会是你,月儿。” “臣妾也不知,请皇上赐死,臣妾不想牵累无辜。”苏锦月言外之意是让芜城放了刘子辰,芜城恍若没有听见,只一味地重复为何是你。 “来人,锦贵嫔不恪守规,妄图害人,赐白绫一条。”疲惫地挥了挥手,芜城似乎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需要依靠着苏觅雪的搀扶才能站起来,“把刘太医放了吧,是朕错怪他了。” 刘子辰早已被带到大殿上,昨夜叶如颜偷偷来探望他说一定会救他的时候,他还执意认为只是安慰的话语,他本来就是天资聪慧的人,自然懂得自己已经成为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除了设计圈套的本人,谁都救不了他,而那个本人,又何必救他,只是今日被带来的时候突然被告知锦贵嫔已经认罪,着实吃了一惊。 身上本来五花大绑的绳子被解开来,自己的太医官服也由人服侍重新穿上了,于是对比的是,苏锦月头上的头饰被一一摘去,象征贵嫔身份的金钗也被狠狠拔去,那个穿着白色素衣的女子褪去容华,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跪在那里,眼里无悲无喜,却似乎有放下心来的感觉。 感觉到刘子辰在疑惑地看着自己,苏锦月伸出手抚着小太监端上来的白绫,转过身看向刘子辰,绽开了一个美到极致的微笑,白绫飘飞在她的身后,那般的凄美炫然,如莲花般瞬间烈焰的笑容,那一刻没有人愿意这张笑脸在下一秒就凋零。刘子辰楞在那里,眼底映着这个似乎是只属于自己的笑容,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臣妾,谢皇上恩典。”苏锦月默默站起身来,白绫已经被挂在梁上,苏锦月嘲讽地笑起来,笑芜城不惜要自己死在贤妃的玉鸾,这样欠考虑的做法,完全是因为太紧张躺在里面的李晚凉,只有她知道,那个名动天下宠冠六的楚妃,不过是那个人的替身而已,那个人…苏锦月默念着那个人的名字,就想要踩上为她准备上路的玉椅。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冰冷的风从玉鸾直灌进来,吹得苏锦月白衣纷飞,更是凄婉决绝,不过这场大风吹来的不仅是冰冷,还有太后怒极的声音:“只要哀家不允许锦贵嫔死,谁都不能赐她死。” “母后!” “参见太后娘娘。”太后颤颤巍巍在云素地搀扶下走进来,跟着的还有一脸遗憾的雨贵嫔,可能是在气太后来得太早,让苏锦月来不及自我了断。 “皇儿,为了一个烟花女子,要赐死自己相依几年的皇妃,你不是拿先皇的江山开玩笑吗?” “母后,请您不要阻止皇儿,只要有一丝办法,皇儿都会尽力去做,皇儿不能让晚凉有事,哪怕拿这个江山来交换。”芜城坚定地看着太后,说出的一字一句无不让众人一口气,最后一句说出,除了太后之外所有人都慌张地下跪,大声叫着:“皇上息怒。” 匆匆赶来的叶如颜刚走到殿外,就看见了这样壮观的一幕,一时间愣在那里:“拿江山来换美人,芜城果然不能做这天下的君王,太过感情用事。” “娘娘,大家都跪着,咱们站在这里是不是太醒目了,皇上愿意拿什么来换楚妃娘娘的命也是皇上的自由,娘娘千万不要因为这句话介怀。”蒹葭拉拉叶如颜的衣袖,又抬头朝玉鸾大殿里面张望了下,发现太后和皇上在对视,并没有看见她们主仆两个,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人愿意放手江山只为换佳人一笑,芜城如是,许圣也如是,有人却为了这河山万里宁愿把自己最爱的人推入火坑,或许这一世生死都不能相见。蒹葭,你说,可是李晚凉和苏觅雪幸福些?”叶如颜低低地哀叹被蒹葭听见,除了无言,蒹葭想不到更好的话来安慰自己的主子,只得抬头装作关注大殿内的形势。 太后已经跨过众人走到芜城面前,因为生气而微红的脸颊不住地颤抖:“这江山是你的吗,这江山是黎明百姓的,不是你说换就能换的,哀家问你,若把锦贵嫔赐死了也救不了那个狐媚子,你要怎么给苏将军一个交代,要怎么给天下苍生一个交代?” “不会的,晚凉她一定会醒的,一定会的。”芜城摇头看着太后,依旧坚定而执着。 “晚凉晚凉晚凉,你满心满脑都是那个狐媚子,哀家倒是不明白,那些道士可以知道什么是桃花瘴,却不看出我堂堂离国后就要被一个狐狸颠覆了吗,这么大的妖气在这里,那些算什么道士!”太后把拐杖用力戳在大理石地面上,沉重的撞击声让众人心头都浮上了一层凝重的乌云。 “母后。” “不要叫哀家母后,哀家不是你的母后,早知如此,哀家不如当初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把你溺死,也省了这以后发生的事情,哀家在自己亲生儿子心中,还不如一个青楼女子重要。”太后想必已经是生气到了极点,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这样的话,跪着的众人这下越发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抬头就成为迁怒的对象。饶是贤妃有多善解人意,此刻也不敢出头妄言,何况苏锦月现在是个待罪之身,平日里都是她们两个人配合才能调节好太后和皇上之间的关系。 芜城本来就心急李晚凉,此刻听闻太后的话,更是被激怒,也顾不得许多:“朕本来就是母后抛弃的,母后现在又何苦说这些话,当年父皇把朕送去陌国的时候,母后您在哪里?当朕在陌国吃尽苦头被太监女羞辱的时候,母后您在哪里,当朕受修恒恩惠放朕回国的时候,母后您在哪里,您躲在后生怕和朕这个质子说话连累了自己,当朕手刃兄弟坐上皇位的时候,母后您却出现了,您做了太后,母仪天下,这一切都是朕给您的,您觉得,您对朕可有晚凉对朕深情?”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听芜城谈起在陌国的经历,面上晴不定,太后更是怔在那里,芜城回国以后从来不告诉自己在陌国经历过什么,是怕自己内疚,她只知道芜城心中有那么一个心结,就是那个陌国叫修恒的君王,而他们有怎样的纠葛和故事,自己从来不清楚,也没有深问。 “所以皇儿你是在怪哀家吗?哀家毕竟是你的生母,难道还不如一个青楼女子在乎你吗?” “如果要让朕在晚凉和母后之间选择的话,朕会选择晚凉。”芜城说着背过身去,只留给太后一个倔强的背影,太后只觉得天地都黑了起来,自己曾经耗尽心血忍辱偷生都成了一场笑话,顿时大笑了起来,云素忧心地看着太后,看着太后笑着笑着眼角流出了沧桑的泪水,对于太后来说,人世间最痛的莫过自己亲身骨为了他人误会自己抛弃自己,太后深深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底一片清然。 “云素,扶哀家回去吧,哀家想去佛山好好想想,想想自己错在哪里,芜城,你愿意赐死谁,哀家都不管了,哀家等着看离国亡在哀家手里,这是哀家造的孽,只是愧对列祖列宗了。”云素扶起太后转身的时候,发现太后后面的头发竟然已经全部变成苍苍霜色,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天崇四年离王芜城与太后于贤妃之玉鸾大殿之上为楚妃之事争吵,太后怒极,再上佛山,离王对楚妃极致的宠爱又添上浓重一笔。 “月儿,你…”芜城见太后离去,心里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说出的伤人的话,却也明白这是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而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救回李晚凉。 “臣妾明白。”苏锦月温顺地再次站起身准备踏上玉椅,却依旧没有悬念地被赶来的人打断。叶如颜站在殿外莞尔一笑,笑这许圣来得正是时候,恰好在帝后吵完架,不然可就没有刚才那场好戏看了。 许圣握着瓶子大步流星地走上玉鸾大殿,芜城这才看见绰然立在殿外的叶如颜,消瘦的身姿风中独立,远观看不清的脸庞,平添了一股旖旎,芜城的心底爬上了一丝紧张,紧张中间又带着心安,似乎是生怕叶如颜对自己的什么事都毫不关心。 “你是?”芜城收回目光,不耐烦地看着许圣,苏锦月两次想要自我了断都被阻止,时间再拖下去只会对李晚凉不利,所以对眼前的许圣十分不满。 许圣也不敢多说什么,直言道:“回禀皇上,微臣是禁侍卫统领许圣,这次前来是因为家师在外听闻楚妃娘娘的事,给了微臣一味解药,说是可以救治娘娘,微臣这才匆忙赶来。” “可以救治晚凉?你的师父是谁?”芜城听到可以救治李晚凉,心里的烦躁减去几分,他早已是病急乱投医的心里,现在无论谁,只要是说能救李晚凉,他就相信。 “家师只是个无名游医,世外之人,也没有什么名气,皇上恐怕不知道,但家师对医术和武学研究颇深,请皇上让微臣一试,必能救治楚妃娘娘。”许圣说话的时候,深深看了一眼芜城背后跪着的苏觅雪,二人的目光交错,苏觅雪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失望,许圣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只在芜城面前低着头。 “那么,药在哪里?”芜城虽然很着急,还是有一些怀疑。 “回禀皇上,家师说此药只能给病人服用,外人皆不得见,请皇上赎罪。” “朕姑且信你一次,若是医治不好朕的晚凉,朕要你们都死。”芜城狠狠看了跪在大殿上的一干人等,他心里虽然不太相信许圣的话,但是对于赐死苏锦月还有太多不忍,所以只能选择许圣,“你们都先起来。” 许圣慢慢跨过芜城身边,来到苏觅雪面前:“微臣斗胆,可否请苏容华娘娘带微臣进去,微臣知道皇上不放心小女跟着微臣进去,家师吩咐皇上不得入内。” 芜城看看苏觅雪,心下觉得苏觅雪确实是跟去的合适人选,便点头应允,自己站在大殿里看着两个掀帘而入,重重黄色的帘幔被放下来,帘内是昏迷未醒的佳人,帘外是芜城那一双望穿秋水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觅雪走到李晚凉床前,看着躺在那里面色苍白的绝色佳人,一脸悲伤。许圣扭过头去,也看了一眼楚妃,发现和记忆中间的那一个人那般相似,顿时恍然大悟:“难怪,难怪皇上这般宠爱她。” “回答我。”苏觅雪没有听见许圣的自言自语,只一味倔强地凝视他的脸,那坚毅的脸庞,曾经给了自己多少欢笑和快乐,让自己魂牵梦绕,今日却成为破坏自己心血的那个人。 “我只是不想你害更多的人,越走越错,雪儿,你做了容华还不满足么,我们什么都不要争了好不多,让她们自己斗去,我们过属于自己的宁静生活。”许圣想要伸出手抱住苏觅雪,却最终无力垂下,帘外有太多危险存在,所有近在咫尺能给予的温暖,都是妄想的奢侈。 苏觅雪含着眼泪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懂我,若我能做到皇后,这天下,就有芜城能威胁到你我了,到时候我统领后,你守卫后,不是天生一对吗?” “把解药给我吧,我们如果在里面太久了,皇上会怀疑的。”许圣无奈地看着一脸泪痕的苏觅雪,疼痛撕扯着自己的心,恨不能立刻把她抱着怀里,她不开心,他绝对是揪心的疼痛。 苏觅雪伸手向自己的腰间,拿出一颗朱红色药丸,却犹豫着没有交给许圣:“如果你拿到了这颗药丸,就会失去我,你会不会接?”掌心摊开在许圣面前,苏觅雪死死咬着嘴唇,那颗朱红色药丸红得开始刺眼,许圣紧紧盯着它,沉默下来。 “皇上愿意拿江山来换楚妃的命,我许圣也愿意为你放弃天下,如果给我失去你的惩罚可以减去你的罪孽,那么,我宁愿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孤独终老。”用颤抖的手捏起朱红色药丸,许圣有几次险些抓不太稳,朱红色药丸被送入李晚凉嘴中,入口即化,许圣这才松了一口气,饶是他训练有加,此刻背上也已经湿了一大片。 两个人无言地掀开黄色帘幔走出去,迎面就是一脸焦急冲进去的芜城,芜城冲到李晚凉面前,佳人已经幽幽转醒,秋波如水,充满委屈地伏在芜城肩上哭泣。 “晚凉,是朕没有保护好你,你要怪就怪朕吧,朕不会再委屈你了。”芜城一边拍着李晚凉的背一边轻声安慰,一旁的颜方早已经传了太医在殿外侯旨,此刻见李晚凉转醒,颜方忙示意太医走进来。太医给芜城请安后走到李晚凉身边把脉,半响喜悦地说道:“回禀皇上,楚妃娘娘玉体已经完全康复,只是娘娘体虚多病,这次需要好好调理。” 芜城听闻龙颜大悦道:“颜方,看赏,还有给苏荣华贤妃她们也带去些赏赐,把那群胡言乱语的道士统统处死。” 颜方楞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做,恰好李晚凉已经恢复过来,想到这次自己糟此大劫,虽然不知道是谁设计自己,却联想自己平日里心高气傲,也没有做什么行善积德的事,还曾经连累一堆女太监成为亡魂,心底大为过意不去,不愿意芜城再大开杀戒:“皇上,就把他们逐出皇吧,臣妾刚刚病愈,皇上切莫再牵累无辜的生命了,为臣妾死的人已经太多太多。” “好好,都依晚凉你,颜方,你去把那群道士逐出去,永世不得入内,让锦贵嫔在重华禁足,直到朕过去,还有,这次的事朕实在是太累,若是查个水落石出,也不知道会牵扯到谁,朕不想再深究下去,懂了么?”芜城不是个笨皇帝,从这一系列事情里面也看出个所以然来,虽然想不到这一切是谁在背后捣鬼,却也不愿意再深究下去,已经出了一个苏锦月让自己为难,再下去只怕贤妃清妃都会被无辜扯进来,不过是自寻烦恼,自己以后保护好李晚凉就是。他的心里本就不觉得这事是苏锦月做的,此刻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对苏锦月认罪很疑惑,四年的夫妻情分让他难以释怀,必须得好好询问一番才能安心。 【江山美人】在线阅读 【江山美人】 - 【指伤弦断】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指伤弦断】 夜已深沉,苏觅雪独自坐在月华洒满的院子中间,看着庭前斑驳的树影痴痴发呆。她知道许圣就站在院门外面,隔着一道门的距离,却像隔山隔海,遥遥难渡。 “雪儿。”许圣低低叫唤,苏觅雪并不应声,却故意折断手中的树枝,不知是在生闷气还是在示意自己听见了叫声。 “雪儿,我知道你不愿意见到我,你的一番心血被我破坏掉了。”许圣抚着木头雕刻致的大门,像抚着前世的情人,一声悠远叹息,“我若是你,必然已经恨之入骨了。只是我好想再看你一眼,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 门后面传来两声折断树枝的声音,却没有来开门的步伐声,许圣心里凄凉无比,他虽然可以翻过墙头,却害怕苏觅雪看见自己就跑进屋子里,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我说的你或许不会开心,但是我必须要说,皇上说我救治楚妃有功,命我明日就出去苏将军身边,封了我做副将,从此跟在将军身边征战沙场,所以,雪儿,我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他年相见,会不会是在朝堂之上,你母仪天下,站在他的身边,而我,只是被捧上的一个头颅?”许圣的声音无比悲切,一字一句撞击在苏觅雪心里,疼痛 。明日,明日就再不能相见,明日天各一方,生死无话。 “不要!”苏觅雪想到生离死别,不顾一切地冲到院门口,紧张害怕的情绪充满她的内心,焦急地连门闩都拉错了方向。好不容易拉开门闩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门前是一地的清冷月光,若不是脚边那枚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玉佩,她就会怀疑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许圣不曾出现过,明天也不会离自己而去。 颤抖地拾起玉佩,玉佩上还残留着那个人的余温。苏觅雪不禁把玉佩贴在自己脸上,清泪落下,滴在玉佩上,漾起层层心悸,苏觅雪低头,发现地上还有一张纸条,轻轻展开,那张纸条上是他飞扬跋扈的字体,俊秀飘逸:“若为卿故,纵倾尽山河又何妨。”剧烈的震颤凝结在苏觅雪的心底,许圣的意思,就是如果是为了她,就算篡位倾覆天下也可以,自己得夫若此,夫复何求? 只是玉佩的主人已经离去,唯剩佳人门前独立,沾惹一身月华。 一夜无眠,大清早铃儿起来就看见自家主子在院子里弹琴,古朴的七弦琴架在木椅上,苏觅雪着 一身白衣,兀自入神地弹着手中的琴,琴声说不出的哀怨凄凉,似是深闺女子难舍的深情,又像是溪边目送轻舟远去的无奈怅然。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苏觅雪朱唇轻启,婉转的歌声从嘴里飘出来,却反反复复都是这么一句,转而变成呢喃自语,锦瑟无端,是多少女子的无奈,是多少相思的百转千回,清泪流淌。 “素手亲折,红药旧约,柔肠曾暗结。 千江水月,也难共我,调相思音阙。 凭谁,露冷石阶,对影窗前,说古今尘劫。 玉蟾圆缺,更漏长短,一夜听春雪。 平生多情,心如柳叶,最是伤离别。 奈何,且携残酒,轻叹轻咽,又是落花时节。” 一曲词终,连铃儿也听得落下泪来,苏觅雪还在兀自弹着琴:“铃儿,去看看他走了没有。”铃儿依言走出去,苏觅雪脑海里一幕幕记忆重现,那些随水飘逝的纸莲灯,无数个深夜里温暖的拥抱,那个说无论自己是怎样的人都会爱着的他,那个愿意为自己辜负天下背负骂名的男人,那个渐渐离自己远去的再也难以遇见的男子。 铃儿一路小跑地走进院子,来不及喘息:“娘娘,许副将一行人已经出了门,皇上亲自送他离。” “铮”一声,弹到一半的曲子无以为继地断裂,悠悠长长的回音弥散了整个院子,铃儿惊叫起来:“娘娘,你的手指,流血了,弦也断了。” 血一滴滴打在琴面上,混合着泪水被稀释,断掉的琴弦蜷缩在那里颤抖不已,苏觅雪恍若不觉得痛,只是茫然看着前方,手指停止了动弹。 “娘娘,娘娘你不要吓奴婢,娘娘,你还好吧?”铃儿见自家主子有些痴嗔,连忙走上前扶住,苏觅雪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起身抱着琴走进寝室。 灯掌了又灭,桌上晚膳凉了又热,灯花挑了又灭,铃儿已经趴在桌子前睡着了,苏觅雪还是把自己掩埋在锦被里面,掩埋在黑夜里面,像断弦一般,蜷缩着,颤抖着,深泣着。 “娘娘,依老奴看,在皇上心里娘娘的分量不是一般的重那,娘娘一句话,皇上就一锤定音了。”沈姑姑慢悠悠走到叶如颜的寝室,“娘娘没有猜错,苏荣华一天都没有叫膳食,铃儿为她准备的也没有吃,老奴还听说苏荣华早间在院子里弹琴,把弦弹断不说,手指也被断弦弄伤了,若不是伤心至极,断不会是这般情景。” 叶如颜安静地躺在纱帐内,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听口气却没有太大的悲喜:“皇上听本的话,只怕是因为那夜欠本的,再说放一个自己相信的人在苏老将军身边,也可以压制他的权力,芜城不是笨蛋,也知道功高盖主的意思。如果本没有猜错,芜城今晚应该是去了重华,他终究是放不下苏锦月的。” “娘娘英明,皇上只昨晚陪在楚妃左右,今日送走许圣处理完政务以后,就在重华门口徘徊许久,入夜就进了重华。”沈姑姑垂首道。 叶如颜冷冷地看了沈姑姑一眼,把身子转过去:“姑姑什么时候也学会阿谀奉承这一套了,姑姑不是一直不把如颜当做回事儿的么?” 沈姑姑面色微变,有些汗颜的样子:“娘娘息怒,以前是奴婢不懂事,奴婢不知道娘娘计谋无双,不知道主子派娘娘过来的意思,如今老奴知道了,娘娘不愧为能担当主子重任的人。” 叶如颜听出她话里是真的叹服,也就不再多加刻薄,叹了口气道:“主仆一心才是好的,接下来的路只怕是更加难走了,苏觅雪定然知道是我在背后搞鬼,弄得佳偶分离,苏锦月也会想尽办法复宠,如果她们两个联起手来,本只怕招架不住。” “娘娘觉得苏荣华会和锦贵嫔联手吗?” “本不知道,但是本要做最坏的打算,苏觅雪本还算了解,但是苏锦月,她的心思我一直不透,能让芜城牵挂不下的女人,却并没有对这个帝王付出过真心,这才最可怕。”叶如颜感叹一声,目光飘向遥远的重华,或许那里是红纱帐影,两个对坐的人影,和周围沉默凝结的空气。 芜城看着已经卸下头饰的苏锦月,一丝愧疚犯上心头,昏黄的烛光照应着苏锦月的一袭白衣,显得那样较弱无力:“月儿,朕,朕觉得,你还是穿紫衣好看。” 自顾自地坐在镜前摘下耳饰,苏锦月看也不看芜城一眼:“臣妾不敢逾越穿紫衣,臣妾位卑。” “月儿,你还在怪朕,朕若是给你晋了位份,你还怪朕么。”芜城听出了苏锦月语气里的疏离和淡漠,急切地叫着,忘记了在离国想要晋妃嫔位份,是需要很大功绩才有理由的。 “臣妾小时候曾经念过‘红颜未老恩先断,独倚熏笼坐到明’的诗句,楚妃乃是一代才女举世无双,皇上切不可冷落红颜。”褪下最后一个耳饰,苏锦月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芜城,深深地看进他的心里去。 “红颜未老恩先断,好一个红颜未老恩先断,月儿,你还是在怪朕,怪朕不相信你,但那时的情况,要朕怎么相信你,朕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承认是自己。”芜城不避开苏锦月的目光,反是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入手是透骨的冰凉。 苏锦月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开始换上临睡的锦袍:“臣妾只是觉得再深究下去没有意义,只会让后互相猜忌,更加动荡不安,所以。” “朕不信,朕的月儿是这般聪明的人儿,不会打无把握的仗。” “那皇上觉得,臣妾是为什么要认罪?”苏锦月淡淡地看着芜城。 芜城沉思片刻:“朕觉得,月儿你是想用自己做饵,引出那个幕后的人,因为你知道,如果朕杀了你,必然会引起国家动乱,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那样那个幕后的人一定会站出来。”苏锦月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芜城深吸一口气:“傻月儿,若是朕真的一时大怒杀了你铸成大错怎么办,以后不能冒这个险了。” “臣妾想知道红颜知己和倾国佳人,在皇上心里哪个重要。” “朕不知道,朕不知道没有月儿你的日子是怎么样的,朕也不知道没有晚凉,朕会怎么办。”芜城轻轻把苏锦月揽入怀中,正是这个动作,让他错过了伏在他肩头苏锦月嘴角浮起的淡淡嘲讽,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有那个倾国佳人重要,不过,那个佳人却不是李晚凉,而是那个高高在上让众人羡慕的传说,相比之下,李晚凉或许比自己更加悲哀吧。 【指伤弦断】在线阅读 【指伤弦断】 - 【清影素衣】 玉碎如颜 作者:踏雪倾城 【清影素衣】 “皇上,臣妾知道皇上很在乎楚妃妹妹,但是皇上这次把太后气得不清,太后一气之下二次离。于国于民都是不利的,皇上的声名也会受损。”不动声色地伏在芜城身上,苏锦月淡淡地说道。 芜城低低叹了一口气,放开抱着苏锦月的手,苏锦月看出来他确实是对太后的事放心不下,便细声安慰道:“皇上不必多虑了,请皇上允许臣妾明日出,臣妾会尽力把太后劝回来的,只求皇上不要再让太后生气了,太后怎么说也是您的生母,何况老人家生气总是不好的。” “若是你能把母后劝回来,朕,朕,哎,朕何德何能能配的上月儿你这样的女子,温良贤淑,宽容大度,若不是…”芜城的话卡在那里再没有吱声,苏锦月隐隐猜到他后面想说的话可能和皇后之位有关,也不敢追问下去,只安静地坐在一旁挑灭灯火,一夜旖旎自然不必说。 “娘娘何苦起来这么早,皇上还没有醒来,娘娘起来做什么?”秋碧还在朦胧的状态,恍惚间忽然不记得要给苏锦月梳什么发髻。 “梳个简单的小髻就好,本今天要去佛山请太后回来,秋碧,你在家好好准备准备,把本那些收起来的华衣锦服都拿出来吧。还有,本今日依旧穿素衣。”苏锦月对着镜子点了一点腮红,十分素雅的装束,秋碧十分不解,苏锦月指了指床上还在熟睡的芜城,秋碧便懂其意思,悄声退了下去去寻找衣裳。 明黄色的马车缓缓行驶向门,赶车的小太监举着芜城的贴身令牌匆匆从门经过,几个还没有完全醒过来的守卫连忙跪下叩拜,待再抬头的时候,马车已经走出了很远很远。苏锦月安静地倚靠在马车内,颠簸的车子带着她飘渺的思绪悠悠长长。 佛山的清晨有些微冷,还没有散去雾气氤氲在空气中,把刚走下马车的苏锦月的发际点上了几点星星露珠,远看甚是清素可人。秋碧小心翼翼扶着自家娘娘,她不懂为何苏锦月会在佛山脚下就下了马车,但是也不会去多问。 轻轻推开秋碧扶着自己的手,苏锦月凝视着在云雾里的佛山,飘渺的烟云遮住了眼前的景色,那样宁静的早晨:“秋碧,不用扶着本,本这一次过来就是为了劝太后娘娘回来,扶着反而有些作势的,倒叫别人拿去笑话了。” “娘娘要怎么劝太后娘娘回来?太后娘娘的脾娘娘是深知的,这正在气头上,依奴婢所见,娘娘您何必趟这趟浑水,这边劝了太后娘娘那边就会得罪楚妃娘娘,皇上可是对楚妃娘娘心疼得紧呢。”秋碧实在是看不透苏锦月的心思,忍不住问出了口。 苏锦月淡然一笑,随即开始摆弄自己的白色纱裙,仿佛是嫌它太过累赘,半响,自嘲一般的呓语从她口中叹出:“只怕心疼的不是那个人,而是那张脸吧…” “娘娘…” “罢了,秋碧,就让李晚凉再盛宠一段时间吧,一个烟花女子,终究是成不了一代皇妃的,连做个小小的祸水也要慎重。” “那,娘娘您要怎么把太后劝回?” 成竹在的笑容开始绽放,苏锦月把长裙向后轻轻甩了甩,冷冷看了一眼跟着自己保护自己的几个锦衣卫,骤然间朝着佛山的方向跪了下来,轻轻磕了一个头。秋碧和几个侍卫吓得紧张地不行,却都不敢上前去阻止苏锦月的动作。 做完这一切,苏锦月缓缓起身,向前走了十步左右的样子,又是同刚才一样的一跪一扣首,众人跟在她的后面,只看见一身清影素衣的女子眉间虔诚温婉,十步一扣首沿着上佛山的路走上去,秋碧跟了一会,虽然心疼自家主子的身体,却也不得不佩服苏锦月的能屈能伸。十步一扣首是百姓一般用来请神朝佛的礼仪,太后喜佛,苏锦月此举无疑是把太后提高到了与佛一样高贵的地位,加上太后素来宠爱苏锦月,这般虔诚地谢罪,太后自然会心软。 等苏锦月以这种方式走到佛山上的禅院门口时,饶是再轻的磕头,也让她的额头渗出了血迹,再抬头时,太后正安安静静站在禅院门口,日出的清辉洒在她青灰色的衣服身上,现在看来就像一个普通苍老的老人,完全没有了太后的威严。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万安。”苏锦月又是结结实实向着太后跪了下去,一跪不起。 太后看着她,伫立了许久,才低低叹了一口气:“哀家没有看错,第一个来找哀家的果然是你,不枉哀家白疼你一场。” “太后,回吧,国不可一日无母。”苏锦月含泪说道,仍旧是没有起身。 “好一句国不可一日无母,月儿,哀家问你一句,若是皇儿真立了那李晚凉为皇后,月儿你可会不甘?”太后犀利的话语让苏锦月心底一紧,她深知芜城对李晚凉的感情,心中从未想过有一天芜城会立她为后,这次太后问起,自己心里竟然不知道怎样回答。 太后见苏锦月犹豫了半天没有回话,悄然一笑,挥手屏退了秋碧和那些侍卫,只淡淡看着苏锦月:“没事孩子,照实说就是了,有很多事哀家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提起而已。”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臣妾觉得皇上是不会立楚妃姐姐为后的。就算真的有那一天,月儿也不会不甘,国之安好,是为吾愿。” 站在那里的太后沉默了许久,再次绽开了笑颜,亲自俯下身去扶起了苏锦月:“哀家的皇儿能娶到你这样的妃子,实在是修来的福分。其实,哀家也知道为何皇儿独宠那个李晚凉,只是哀家真的想会会那个女子,究竟是怎样的人儿,让两个君王魂牵梦绕。” “太后娘娘…” “走吧,哀家也在外停留了太久了,是时候回了,只是亏待了月儿你,哀家回会给你补偿的。” “臣妾不要补偿,臣妾只要太后安好就足够了。” 【清影素衣】在线阅读 【清影素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