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萝的海》 1 引物 菠萝的海 作者:admin 1 引物 <!--go--> 我打开网页,上传了一张自己靠在火车车厢上仰望天空,朦胧意识流的照片,图配文是“多希望它带我去看乞力马扎罗的雪。” 大约等了两分钟,陆续有评论出来。 好友a留言:“美女!” 好友b留言:“美景配美人!” 好友c留言:“鹿酱怎么这么有范?气质一词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句末还加了一个流口水的猥琐表情。 连续点开十几条留言都是夸我赏心悦目的,直到翻到第二十一条留言,一个陌生id留下一句话:“小姐,乞力马扎罗山位于坦桑尼亚境内,可由国内乘坐飞机先到内罗毕再到摩西,那里不通火车。” 我怒了。 这谁啊,真扫兴! 毫不犹豫点击叉叉,删除了这个评论。 又翻了一会儿留言,数了数,五十六条里夸奖我相貌的占百分之三十,夸我气质的百分之二十,夸奖照片意境的百分之四十,其余百分之十为垃圾广告信息,可完全忽略。 我禁不住有些郁闷。 那些关注我的人不会知道,这张照片是我在上百张自拍里选出来的,绝对是最好的角度最好的光线。我还使用了美图秀秀&amp;光影魔术手&amp;photoshop多种软件综合处理,磨皮都快磨成内伤了,才终于完成这样一张宛若天成不留人工痕迹的照片。 我自认为,和辛苦的耕耘相比,夸奖我长得美的人实在少了点。 气质?意境?才气?这些名词有个鬼用,我宁愿别人说我好看,漂亮,最好是赤/裸裸的夸我美。 没错,我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络红人,以清雅的文笔和姣好的相貌出名。我的网络id是“微波鹿”,有很多人夸奖这个id,他们觉得清新中不失俏皮,搞怪中不失可爱。 我吐。 其实这个id是当初我打字的时候因为输入法错误导致的,压儿就没有什么内涵。 但是我永远不会告诉别人,就让它成为一个美丽的误会吧,我喜欢故作神秘。 由于没能获得意料中分量的赞美词汇,为缓解郁闷,我又点击了同为网络红人的好友苏伊子的相册,看看她最近有没有什么更新。 结果看到她在大晒特晒有“小马尔代夫”之称的马达京岛比基尼写真。 苏伊子是另外一种网络红人,毁誉参半型。她喜欢以劲爆的身材夺人眼球,那36d/24/34的傲人三围足够让所有人喷掉一公升的鼻血。喜欢的人赞她真情,不喜欢的人骂她不要脸,但无论如何,她在一片争议声中红了,大红特红,比我红得多,甚至已经有娱乐节目发函请她去做嘉宾。反正现在这个社会只要你敢豁出去,就一定能成名。 我带着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用鼠标在她那鼓鼓囊囊的部上点着戳着,一页页往下翻去。 直到看见那样一张照片。 没有美女,没有爆,只有一望无际透着三种蓝色的碧海,海天共一色。 “等你二十二岁那年,我会来接你,我带你去balticsea,波罗的海。” 脑海里忽然响起陌生而低沉的声音。 一双比三色蓝的大海还要迷人的眼睛,隔着挥之不去的烟尘,像望着珍宝般深邃注视我。 我转头朝桌面上的台历看去。 ——很好,过了明天我就满二十六岁了。 我在最美好的年华里,不幸被人辜负了满腔执着的热情。 我老了,终于过了相信童话的年岁。 我不再奢望爱。 1 引物在线阅读 <!--t; 1 引物 - 2 衔接子 菠萝的海 作者:admin 2 衔接子 <!--go--> 十八岁夏天的某个午后,我曾对未来伴侣有过一次比较具体的幻想——他应当干净,成熟,充满儒雅的书卷气,不沾烟酒,处事沉稳,是天生便懂得韬光养晦之人。 “哦,我懂了。”苏伊子点点头,做恍然大悟状,“你要找一个有钱的老男人。” “呸!”我怒了,对她的鄙予以谴责,“你真庸俗!” “事实就是这样啊,没点儿家底又没经历过风浪的小年轻,除了言情故事的男主角,还有谁能符合你的条件?” 苏伊子朝我侧过半个身子,雪白圆润的肩膀从t恤领口露了出来。 “程鹿,你别拿乔了,你就是嫌贫爱富,你就是喜欢有社会地位的老男人,你敢说不是?” 她朝我飞来一个媚眼。 我咬牙不说话,以坚定的沉默表达立场。 “哎呀我跟你说,老男人不好的。”苏伊子狡黠眨了眨眼,“他们容易腰酸。” 我就在那天认识了乐似榕。 林荫斑驳的屋檐下,他穿着白大褂从阳光里走来,手里夹着一本牛皮纸装订的旧书,修长的手指,浅色的瞳孔,高贵,从容,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我那颗情窦初开的少女心上。 我屏住呼吸,近乎贪婪的望着他,几乎能听见血从心脏流过时发出的细碎声响。 “小鹿,还不赶紧叫乐教授?”姑妈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赶紧深呼吸一口气:“乐、乐教授。” 话一出口我就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大耳光——这还是“金葵花杯”全国少年儿童讲故事比赛季军得主的口齿吗?我的口若悬河呢?我的临危不乱呢?我那xx高中最美女播音员的大盖帽呢? “呵呵,这丫头有点紧张。”姑父笑眯眯站出来给我解围,“小鹿还是很优秀的,她是省三好学生,还是学校广播电台的主力,是不是啊?”他无比慈祥看了我一眼。 我不敢去看乐似榕的脸色,只是低着头含糊嗯了一声。 ——校广播台主力?那是当然,因为整个广播台连同预备役也只有三人:两个男人,一个女人。 “乐教授,小鹿从这个秋天开始进入s大念书……” 姑父絮絮叨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像一长串漂浮而虚幻的肥皂泡。 乐似榕英俊的面庞在肥皂泡后闪着矜持而耐心的光。 直到一个小时前,我还在为姑父要将我提前介绍给学校老师的行为而不齿。 ——我这么优秀,凭实打实的成绩考进了万里挑一的s大,本不需要走后门,走后门这种行为严重有损我人格。 如今见到了乐教授,我才发觉自己从未像今天这般感激亲人。 痛哭流涕,肝胆涂地,感恩,八辈子的恩。 乐似榕时年刚好三十一岁,从事生物工程研究,是s大最年轻有为的教授。他是海归博士后,学科带头人,获奖论文无数,头顶光环无数。在所有这些令人炫目的钻石光环里,我敏锐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他未婚,且单身! 作为一个敢爱敢恨的新时代少女,我心中掀起巨浪滔天。 在姑父的怂恿下,在姑妈的推销下,我打算顺水推舟成为乐教授实验室里第一个见习本科生。 “小鹿,你学的并不是我这个专业,确定要来我这里见习吗?” 乐似榕看着我,声音就像透着阳光的琉璃清澈动人。 “当然愿意,我非常的热爱生物工程!”我回答得斩钉截铁,“端茶送水打扫卫生,我什么都可以干,请教授务必给我一个机会!” 虽然我连生物工程是研究什么的都不知道,但这一点儿也不能阻碍我熊熊燃烧的研究之情——我要研究我的梦中情人。 乐似榕笑了。 “有热情的孩子。”他朝姑父点了点头,“罗厅长,让小鹿准备一下,开学后来我的实验室吧。” 我当即恨不得朝地上跺一脚——这事儿,成了! 于是在那个同届学子纷纷狂欢庆祝的暑假,我压就没休息过,回家搜刮了一大堆关于生物工程的资料打印出来贴满墙壁;还去市立图书馆把相关书籍囫囵吞枣翻了个遍。 ——我发誓,一定要赶在开学前记住相关术语名词解析,它们可以在关键时刻救我于危难。 我放弃了跟苏伊子去西藏自助游的机会,就连姥爷说带我去巴厘岛玩也委婉拒绝。 我妈很震惊,她以为我魔怔了,因为就连高考前我也是吃好喝好睡好,从没这么废寝忘食过。 高尔基有句名言,爱情可以使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改造得和自己一样。 毫无疑问,我就是这句话里的“另一个人。” 2 暑假很快过去,我满心欢喜的迎来了大学生涯。 去实验室报道的这天,我特意挑了一条粉清纯的白色连衣裙,披着乌黑长发,抱着钢琴课本缓缓朝生物中心走去。 一路上收获惊艳的目光和未遂搭讪者若干。 我很得意,程鹿同学的女鬼路线向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来到乐似榕办公室门口,发现大门虚掩,我礼貌的敲了敲门。 房间里半天无人应答。 我又敲了敲。 还是没人应答。 于是我忍不住了,轻轻推开了房门。 乐似榕正依在窗边看书,他手里捧着砖头那么厚的一本词典,耳朵里塞着白色的线,线的另一头连接着桌面上一个漂亮的白色小盒。 我见过那盒子,苏伊子的舅舅从美国给她买过一个回来,那玩意儿叫ipod,用来听音乐的,在这个大家都还普遍使用随声听和cd机的祖国大陆,比较稀罕。 “教授?”我不得已伸出手在他跟前晃了晃,声音也大了一些。 乐似榕这才取下了耳塞,抬起脸朝我看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的神情,好像在说:“咦,你是谁?” 我差一点张嘴要自报家门,却听他恍然大悟道:“罗厅长的侄女?” 我顿时大受打击,想我这等青春美好才貌双全的可人儿,在他眼里不过是某某干部的亲戚,这简直比忘记我的长相还令人难受。 “你叫程鹿是吧?”他一旦想起我的身份,脸上便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太好了,总算等到你了,你姑父今天还专门打了电话过来。” 我只好努力陪了个虚弱的笑脸。 ——梦中情人对我没印象,梦中情人对我压不感冒,梦中情人是因为姑父的身份才愿意收我的。 这事实着实让我难堪。 “我的实验室不在s大校园里,要开车过去,你跟着我走。” 乐似榕站起身,取下衣帽架上的白大褂,从里面取出一把车钥匙。 他今天穿着一件水蓝色竖条衬衫,衬得人越发玉树临风, 我默默跟在他身后,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心里不停默念:慢一点,走慢一点。 宽肩窄臀,四肢修长,白大褂下是这样好的一幅景色。 单从外形上看,乐似榕整个人活像刚从我的理想型模子里跳出来似的,完美到无可挑剔。 会不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我这样想着,眼光便不由自主顺着他的肩膀往下滑,一直溜到他的腰间。 ——乐教授,你会不会腰酸? 我差一点直接问出口来,唉。 一直走到停车场,乐似榕打开副驾的车门示意我坐进去,我那颗奔腾的心才稍稍收了转来。 为打破车里尴尬的沉默,我拿起座位上的书佯装专注的翻了翻。 “教授真厉害,都看这么厚的英文原著。”我使劲拍马屁。 乐似榕正在点火的手僵了一下。 “那是法文。” 他吐字清晰的纠正我。 我顿时感觉有一种火辣辣的体从脖子升腾到了头发尖。 我想哭,可是又不敢哭出来。 2 衔接子在线阅读 <!--t; 2 衔接子 - 3 抗体 菠萝的海 作者:admin 3 抗体 <!--go--> 乐似榕的研究室位于离s大十五分钟车程的一个后山里,鸟语花香,树木成荫,如果不是他带路,连我这个本地姑娘都不会知道,在寸土寸金的s市里还有这么一处世外桃源。 于是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三分,还被贴上一个空谷幽兰的标签。 乐似榕把我带进实验室,将我交给一个穿白大褂脸如月球表面的师兄,然后转身走了。 月球师兄看我一眼,眯起本来就像门缝的眼睛,眼珠子跟黄豆似的:“新来的,啊?” 我忐忑不安点点头。 “穿上这些,去第二个窗户那边盯仪器去,注意看,要是指针超过红线就喊我们。” 他递给我一件白大褂,一双蓝色的塑料鞋套。 我连乐似榕的面都没能再见一眼,就被独自搁在一个角落里,看了三天仪器。 三天,整整三天。 那件白大褂可能是按照姚明的身材定做的,挂在身上活像个麻袋,我心挑选的连衣裙顿时没了用武之地,妈妈从日本带的凉鞋也被束之高阁,因为在这里进出必须穿平底鞋,月球师兄很快就给我拿了一双“十字”帆布鞋过来。 嗯,在我小六的时候,那双鞋卖五元,估计现在能涨价到十元。 ——我的美貌,我的聪慧,我的机智,我的一切优点都被白大褂和帆布鞋隐藏起来,每天我都呆呆望着那个仪器,心中惆怅万分。 有时我甚至很希望那指针能够超过红线,至少能够让我大喊一声,凸显自己清亮的声线,可没有,一次也没有,那指针固执的停在离红线大约三公分左右的地方,死活不肯下来。 没有乐似榕的实验室是不完整的,我感到深深的悲哀。 到第四天的时候,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呼唤,我终于如愿看到了那个颀长身影。 他从走廊另一头走来,手上拿着一个记录数据的夹板。 陪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姑娘,那件白大褂一看就是量身定做的,显得身材浓纤合度。 姑娘正在对乐似榕说话,她梳着当下最流行的**头,脸上挂着浅浅的梨涡,两条细白的小腿跟嫩藕似的。 ——不,这些都不会让我嫉妒,让我产生愤怒的是,她竟然穿着一双高跟鞋! 虽然鞋跟只有五公分厚度,但那是一双非常女人的凉鞋,我清楚看见了她白玉一样的娇嫩皮肤,花瓣一样的粉红脚趾头,在细绑带的缠绕下有着别样旖旎的滋味。 这两人经过我身边时,我听得很清楚,那姑娘用的是纯正的英文,而且夹杂着大量的术语。 乐似榕完全没有注意到我。 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十八年的人生里,我第一次面对异这么失败。 完败。 回家后我对着镜子反省,对着杂志反省,对着电视反省,最终终于得出结论——我太土了。 白裙子,黑长直发,这一套对喝洋墨水长大的乐似榕本就有没吸引力,他肯定喜欢那种所谓的有个独立新女。 我觉悟了,我要对症下药,我要变得fashion。 当天下午回到家,我找了一家最贵的号称日本发型师坐镇的美发店,要求造型总监给我设计一个最fashion的发型。 那日本人对着翻译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翻译就问了我一句:“姑娘,你要不要留刘海?” 我惆怅了。 光着脑门十八年,我还真不知道要不要留刘海。 于是那日本人又对着翻译叽里呱啦一堆,翻译朝我笑:“总监说你的脸型不错,适合大部分发型,不过有刘海可能会显得活泼一点。” 我翻了翻手里的日本美发造型书,上面绝大多数模特都是有刘海的。 “那就要刘海。” 我咬牙。 走出美发店,捂着完全干瘪的钱包,我的一头及腰长发已经被剪成了披肩长短,黑色被染成了栗色,发烧内卷,若有似无的刘海轻轻垂在眉毛上,翻译解释说这叫“空气感”。 当时我还不知道,几年后这个发型会以“梨花头”的名义大火特火。 我一进门,老爸嗷的一声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你怎么!你怎么……”他指着我的头做心肌梗塞状。 我才不理他呢,径直走进房间,将被剪掉的三十公分长发从包里拿出来,用红线捆好,细心收进抽屉里。 我用刘海宣布告别青涩时代。 4 第二天早上出门,我用了半小时研究自己的刘海究竟该三七分还是四六分,最后又花了十五分钟将它们定型,这才蹬蹬蹬咬着面包从楼道里冲出来。 虽然已经入秋,可s市的天气跟鬼一样炎热,我挑了一件黄底碎花的连体短裤穿上,飞一般的跑去赶公交车。 老爸今天去外地开会,不能开车送我了。 气喘吁吁冲上公交车,找了个位置站着,这才发现有不少人盯着我看。 男女老少均有,目光直接。 我顿时大为得意,心想看来造型改变得很成功。 可这一腔激情到了实验室里,就被兜头一瓢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没人发现我换了发型,我还是和昨天一样,穿着为姚明定制的白大褂,十元一双的廉价布鞋,寂寞坐在窗户边观察那指针永远不会下滑的神奇仪器。 我重新陷入漫无边际的灰败。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脱下白大褂溜出了实验室。 我憋得快要发疯了。 沿着林荫道漫无边际的走着,我没留神迷了路,来到一栋陌生的砖红色建筑前。 这建筑的造型有点眼熟,头顶半个大球,有点像黄山光明顶的天文台。想当年爬上光明顶看日出,我曾特别留意过那个天文台,一直想知道那个大球是弄来干嘛的,所以这会儿我就仰着头使劲看。 我看呀看,看得脖子都痠了,除了看出圆球上有一条宽宽的裂缝,其他啥也没看出来。倒是发现建筑周围种满了沉甸甸的大红石榴,有好些已经裂开皮掉到地上来。 “那是天文观测室。”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循声转头过去,树荫下站着一个高挑的男孩。 男孩长得非常俊美,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典型符合优生学的混血儿类型,微卷的头发,白皙的皮肤,鼻子轮廓好像希腊雕塑。他穿着一件普通的白t,个子约莫有一米八五,四肢修长强健,一看就是吃牛喝牛长大的小孩。 虽然站在树荫下面,但他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叫人禁不住晃了眼。 我看着他,忘记了说话,有点呆。 “你想不想进去看看?”那个男孩见我不说话,朝我往前走了一步。 就在这一瞬间,我已经清醒过来。 我告诉自己,虽然眼前这个人长得比广告明星还好看,但他绝对不是我的菜,我喜欢的是乐似榕那种沉稳儒雅的知识分子,这种只有外表的美男绝对是绣花枕头草一包。 “你是谁?”我朝他扬起下巴,故作姿态。 “我叫apollo。”男孩朝我笑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中文名字是阿波罗。” 我顿时想笑,尼玛这是中文名字吗,艺名还差不多! “我叫——”我张嘴刚想介绍自己的来历,阿波罗却忽然打断了我。 “我知道你是谁。”他说,“你叫程鹿,四天前刚加入实验室,还是个大一学生,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有些吃惊,莫非这个家伙偷偷暗恋我? 阿波罗笑了,阳光下他深邃的眼珠子泛着一点奇特的蓝。 “因为你是第五个用关系加入实验室的女生,所有人都在赌,赌你什么时候会离开?” 在阿波罗的描述中,我终于知道自己成为了一个怎样的笑话。 在我之前,已经分别有四个姑娘通过关系先后加入实验室,她们怀着和我相同不可告人的目的强势入驻,但最终都因为耐不住寂寞而离开。 她们接受的是和我相同的工作——守在仪器旁边看指针。 乐似榕是朵高贵的兰花,引得狂蜂浪蝶无数,所以他早已学会处理这些人情世故。 ——你要塞人进来?可以。 ——能不能留下?那要看她自己的本事。 我不幸成为其中一只小蜜蜂,甚至比前辈们还不如——人家好歹是名校在读研究生,而我只是一个十八岁的本科新鲜人。 “你的学历是最低的,大家都觉得你的后台一定十分强硬。”阿波罗打量我,若有所思的点头,“你姑父是做什么的?” 我生气了。 国外长大的孩子就是这点讨厌,实在,不懂拐弯抹角。 “管得着嘛你!” 我嘟嘴。 “我喜欢你以前的头发,很东方。”他换了一个话题,自顾自摇头,神情颇为惋惜,“为什么剪掉?为什么要染色?这不适合你,一点也不好看。” 我终于恼羞成怒。 于是捡起地上破了皮的石榴顺手朝他砸过去,想吓一吓这不懂事的小破孩。 没想到居然打了个正着。 石榴籽被挤碎了,在他血白的t恤上留下一抹嫣红,就像飘落的蔷薇花瓣。 我吓得转身就跑。 “喂!你明天还来吗?” 阿波罗没有追来,他的声音在后面远远响起,似乎带着一点焦灼。 来?来你妹呀来。 我气鼓鼓跑着,心想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这个奇怪的男孩。 3 抗体在线阅读 <!--t; 3 抗体 - 4 自显影 菠萝的海 作者:admin 4 自显影 <!--go--> 当天晚上回到家,我想了很久。 没人抢的菜不香,没人惦记的米不甜,面对乐似榕这碗香甜可口的金牌叉烧饭,我决定以自己六岁看岑凯伦,八岁看琼瑶,十岁看亦舒的丰富经验做赌注,竭尽全力攻克难关。 都说伟大的恋爱总有一方先开始耍流氓,为乐教授,我不介意变成一个女流氓。 ——妇女能顶半边天! 第一个转折点很快降临。 实验室里有位姓宋的师兄,某天忽然晕倒被送进了医院。医生切了他小半边胃,让他在未来的日子里进行苛刻的饮食控制。奈何这位师兄是从偏远小镇来s市读书的,在本地无亲无友,实验室的饭菜又都是订制的盒饭,油盐酱醋辣椒什么都可能有就是不一定有营养,实在无法满足医生的千叮万嘱,一时间众人都犯了难。 在这个关键时刻,我,程鹿,勇敢举手站了出来,表示愿意包揽宋师兄的午餐。 没办法,纵观整个实验室,只有我这个新人有条件——走读,家住s市,有厨房,有个热心会做家务的老妈,最关键的是,我很闲。 我绝不承认自己的善良与宋师兄是教授助手这点密切相关。 请妈妈做饭是很简单的事,撒娇卖乖,说几句师兄可怜就一切搞定,然而热饭这件事可就难了——因为设备特殊的原因,整个实验室竟然没有安装一台微波炉! “也不是说不能装,只不过当初申请仪器的时候完全没想过,要不让教授打个报告?等预算批下来了就安在楼道口。”月球师兄对着我手里的乐扣乐扣保鲜盒犯难,“那儿没头不要紧,到时候给你牵个接线板,我床头有一个十米长的……” 我捧着手里高高低低三个盒子,愁容满面:“关键是现在怎么办?” 月球师兄抓了抓**窝般的头发:“你去外面找找,这山里还有个干休所,没准儿他们有。” 我只好捧着宋师兄的救命饭苦逼朝外走去。 也许是鬼使神差,我又走到了那个圆球天文台下面。 一眼就看见俊美的男孩正躺在草地上睡觉,头下垫着一本厚厚的词典,手肘边放着一把吉他,微风吹起他海蓝色的t恤,露出里面结实泛着光泽的腹肌。 我对这漫画般的场景表示唾弃——用可以砸死人的词典做枕头能舒服吗?大白天弹吉他给谁听呐?最讨厌装逼的文艺男青年! 走上前清了清嗓子,正准备用脚尖温柔一踢,男孩忽然睁开眼跳了起来。 “你来看我了?”阿波罗迫不及待的笑容像太阳那么明亮,不沾染一丝尘埃。 “同学,中文不好就不要乱说,‘看我’两个字可以省略。”我语重心长叮嘱。 阿波罗眨眨睫毛,似乎有些不解,不过很快又再度露出一口白牙:“很高兴见到你。” 这笑容比前一个还要更加晃眼,我不得不承认,即使吴彦祖在屏幕上脱光了全/裸狂奔我都不会觉得如此晃眼。 “这附近哪儿有微波炉不?”为避免当场流鼻血,我压低声音单刀直入。 阿波罗一怔,眼睛瞟向我手里的饭盒。 “要找地方热饭?”他显得有些吃惊,“看你个子小小的,怎么吃这么多?” 看吧看吧,国外小孩讲话直接的毛病又来了。 “燕雀安知鸿鹄之胃?”我故意瞎讲,反正这家伙也听不懂,“中国人有句俗话,吃得多长得快,吃的多招人爱,你倒是告诉我哪儿有微波炉啊!” 阿波罗眯起眼睛想了想,慢吞吞的说:“只是热饭的话,我可以帮你。” 我大喜过望,赶紧准备迈开脚步:“微波炉放在哪儿?” 阿波罗没说话,看我一眼,从我手里接过三个盒子。 “你等我一会儿。”他丢下一句话,转头朝天文台里跑去,两条长腿那是轮得虎虎生威。 “记得对准气孔,不然盒子要变形!”我在他身后气吞山河大喊。 他没理我。 见他身影消失在门口,我转身捡起他用来做枕头的书,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词典,是一本《lo》,中文翻译过来是孤独的星球。 那时我还不知道它是驴友世界中圣经般的存在,只是觉得名字特别,就这么随手翻了翻。 当我数到第五个自己看不懂的词汇时,阿波罗已经将热气腾腾的三个饭盒递到了面前。也许是担心烫手,他还在下面垫了一张蓝灰格的男士手帕。 ——手帕啊同志们!自打离开幼儿园我就再也没看见身边有人用过这玩意儿! 我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这个男孩。 “都热好了,你可以看,绝对热透了。” 阿波罗以为我在怀疑他的办事可靠度,赶紧解释。 他在我心里的好感度顿时从负十分升级到了正十分。 “thankyou!merci!阿里嘎多!”我一激动就飚了三种外文,心想总有一种是你的母语吧。 然而阿波罗只是笑了笑。 “你明天还来吗?”他见我抱着饭盒要走,赶紧出声叫住我。 “来啊!”我大力点头,特真诚——在实验室的微波炉安装好以前,我都会来这里热饭。 “那我明天在这儿等你!”他在我身后喊。 我朝他潇洒挥了挥手,脚步不歇朝实验室方向走去。 灿烂斑驳的午后阳光里,乐似榕儒雅的笑容浮现在眼前,我仿佛看见在宋师兄接过饭盒的那一刹那,他朝我欣赏点点头,浅色眼眸中划过一道璀璨亮光。 至于阿波罗?哦,那张俊美的脸已经成功和微波炉划上了等号线。 6 将饭盒递给宋师兄的时候,我特意用余光瞄了一眼乐似榕。 那张出尘脱俗,和我梦中情人一模一样的脸啊……他依然没有看我一眼! “一个盒子装饭,一个盒子装菜,一个盒子装汤。”我尽量保持愉悦的语调,“师兄慢慢吃,下午我再过来收饭盒。” 宋师兄接过我手里的东西说了一堆感谢的话,可我什么都没听进去,脑海里只有乐似榕那张冷漠无情的脸。 他边喝咖啡边看手里的资料,头都没抬,好像那堆机械的字母符号远比青葱少女的笑脸更值得关注。 一腔旖旎心思顿时被兜头浇了个晶晶亮透心凉——这家伙难道是彻底的禁欲系? “小鹿你这学期不是有课吗?怎么还能过来?”另一位师姐冲我打招呼。 “没事儿,刚开学课不多,也没什么社团活动,过来开开眼界学习一下。”我笑笑,捧着一堆破碎的玻璃心准备离开。 关门的那一刹那,我听见师姐说了句:“这孩子不错。” 然而有个天籁之音回答了一句——“是啊。” 是啊。 是啊。 是啊! 我发誓,这绝对是我人生中听过最美妙的两个字,仿佛有魔法的甘霖,一瞬间里让濒临枯竭的心重归活力——我几乎能想象,乐似榕在说这两个字时眉毛上挑的带笑表情! 我红着脸跑开了,脚步飞快,边跑边享受耳边呼呼的风声,一瞬间里有了短跑百米冲刺夺冠的错觉。 情窦初开的力量是可怕地。 第二天一早上完课,我捧着盒饭又去了天文台。 阿波罗正坐在红砖长廊上朝路的尽头张望,他今天换了件黑色t恤,越发衬得人高挑俊逸,下身是卡其色短裤,配一双迷彩人字拖,透着随意慵懒的味道。 我鄙视他的打扮——这是典型的洋小孩beachboys做派,而我理想的男应当天天穿着致一丝不苟的衬衣,就像乐似榕那样。 “你来了。”阿波罗远远看见我,弯了眼睛,露出一口牙膏广告里常见而生活中不常见的白齿。 我很欣慰,他终于把“看我”两个字去掉了,孺子可教也。 “今天为什么比昨天晚?”他接过饭盒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先问了一声。 “刚下课,挤公交过来的。”我夸张的用手扇了扇风,“累死我了。” 阿波罗低头看我,满脸好奇:“什么课?好玩吗?” “有些课好玩,有些课不好玩。”我将课本从双肩包里翻出来,“给你开眼啊,让你看看我国大学生教材。” 出于文化差异考虑,我给了他一本图片比较多的《美学概论》,至于《高等代数》《统计学》什么的本不敢给,听说国外小孩的数学水平奇差,我怕打击他。 阿波罗垂下长长的睫毛翻了好一会儿。 “哎,有我的名字。”他忽然指着其中一页叫了一声。 我探头一看,原来是讲西方美学史的段落提到了百费德勒的阿波罗雕像,还配了一张模糊的黑白图片,下面图配文是“光明之神阿波罗(apollo)”。 ——阿波罗,古希腊十二大神祇之一,全名为福玻斯阿波罗(phoebusapollo),意思是“光明”或“光辉灿烂”。他代表着光明,永远年轻,掌管医药,文学,诗歌,音乐等,是十二大神中最俊美的男神。 “你就这么赤身**过了上千年,真不容易啊。”我指着那张图片趁机取笑他,“瞧这腹肌,肌,肱二头肌,啧啧!” 哪知他忽然转头过来,对我眨眨眼:“我的身材比他要好。”态度异常认真。 我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这个流氓! 随后我又翻出了几种课本给他,包括《现代自然与科学概论》,以及《营养与膳食》。 “nutritioary?你还学这个?”阿波罗看见后者很吃惊,“你打算成为一个营养师?” 我摇头,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心里那誓要成为乐似榕贤内助的觉悟,反正他也无法理解。 阿波罗很快就丢下了《营养与膳食》,翻起了《现代自然与科学概论》,这本书他看得最为仔细,我注意到他的目光在“从经典遗传学到分子遗传学”那行停留了超过十秒。 “怎么,对基因感兴趣?”我笑嘻嘻看他,“乐教授的实验室好像就研究这个吧!” 他耸耸肩,将教材合上一股脑儿塞进我手里,没有做出任何的言语回应。 4 自显影在线阅读 <!--t; 4 自显影 - 5 噬菌体 菠萝的海 作者:admin 5 噬菌体 <!--go--> 此后过了一个月时间,实验室的微波炉一直没批下来,我每天都去找阿波罗热饭。 他为人亲切,一次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渐渐的我们开始聊天,并且时间越聊越长。 终于有天我问他:“你是在天文台打工吗?” 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实验室里的人,可问了月球师兄,他说本没有一个叫阿波罗的混血儿。 阿波罗笑笑没说话,自顾自摆弄着手里闪闪发亮的银色长笛,他总是有很多这种稀奇古怪的乐器。 “你有本事哪天扛一个大号过来。”我被长笛的光芒晃了眼睛,一时间忘记了问题。 光这一月里我就见他带过小提琴,双簧管,手铃,三角铁等好几种管弦乐器,搞得我差点都以为他家里藏着一个交响乐队了。 “……等我想想。”他竟然开始认真思考起来了。 “你怎么有那么多乐器?”我纳闷极了,这不是纨跨子弟学而不的典型表现么。 “它们都是我的朋友,我用它们打发时间。” 将长笛凑到嘴边,阿波罗闭上眼自顾自演奏了一段明朗轻快的旋律,我几乎能透过笛声察觉到他愉悦的心情。 那是德沃夏克的幽默曲。 “你不用上学吗?”我对他的生活状态感到羡慕,明明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年纪,我每天苦逼的奔波在教室和实验室之间,他却游手好闲晃荡在这鸟语花香的山林里。 阿波罗放下长笛,以手做枕懒洋洋躺在草地上,长腿大开,似乎并没听见我的问题。 “你最喜欢什么乐器?”我想想,换了一句话。 “长笛。”他立刻出声,毫不犹豫。 ——看来是故意不回答不想回答的问题! 我在心里哼了一声,终究还是原谅了他的故作神秘。 “我也喜欢长笛,你以后多吹给我听。”我朝他提要求。 他闭目养神没有说话,只是嘴角轻轻翘着,透露出青年特有的狡黠和得意。 在悠扬的长笛声陪伴下,夏天日渐流逝,我在十八岁的夏末,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给宋师兄送了一个月的爱心午饭以后,某天他主动提出送我回家。 我婉拒多次,最后在他的坚持下,同意让他送我到公交车站。 哪知道离开实验室他忽然又说想出去散步,让我陪着走一圈。我心里虽不愿意,不过抬头看太阳还好好挂着,所谓光天化日,就硬着头皮勉强答应了。 在山里走了约莫五分钟,忽然有只不规矩的手伸过来想握我的手心,我不假思索甩开,回头就瞧见宋师兄比锅底还要黑的脸。 “小鹿,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他看着我,几乎是从牙齿里咬出这句。 我大吃一惊。 实话说,进实验室一月有余,我还从未留意过乐似榕以外的男人,在我眼中他们都跟橱窗里的廉价塑料模特一样面目模糊,统一是流水线产品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阿波罗同学不算啊,那张脸已经出色得超过了人类所能理解的范畴,想不记住都不行。) 我认真打量这位宋师兄,平心而论,他样子清秀,加上s大王牌专业在读研究生的身份,似乎是个不错的男孩儿。 不过,也只是男孩,我最讨厌的幼稚男孩,所以送了一个月饭,我连他的名字都没想过要问。 “对不起,我不喜欢你。”我朝他抬起下巴。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被男生表白,也不是我第一次拒绝异,我想他应该会跟以前的几个人一样,下一瞬间就红着脸离开。 然而这次我却估计错误了。 我忘记了宋师兄是成年人,他和那些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完全不一样,今天他约我出来,显然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会主动给我送一个月饭?为什么要天天不辞辛苦往实验室跑?” 他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寒光。 艾玛这误会大了。 “我、我不是……其实……”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要堂而皇之说出自己那曲线救国的小算盘?这可不行。 “难道你的目标不是我?”宋师兄从我的迟疑中看出了答案,脸色很快由青转白。 “你喜欢的人是乐教授?”他的声音就像一张绷到了极致的弓,带着微微的颤音。 我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答案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稻草。 “为什么?!” 宋师兄像疯了一样扑上来伸手抓我,将我牢牢往墙角按去。 “为什么你也是这样?为什么你眼中就是没有我?你知不知道假以时日我也能成为乐似榕?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你看看我!” 他歇斯底里喊着,眼睛像充了血般腥红骇人。我尖叫着打他,踹他,脑海里一瞬间想起军训时教官施展的防身术,可更多的是空白,完全的空白,我不记得那些招式是怎么做的,我只能感觉到男人喘着气的头颅朝我的脖颈和脸上袭来,令人反胃的恶心。 刺啦一声,衣领被扯开了,凉飕飕的风钻进了衣里。 我不知道盛怒的成年男子力气会这么大,让人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我害怕极了,绝望的哭喊起来。 “救命!救命!”如果当时有分贝测量仪,我的叫声一定是最高标准的噪音。 噼啪! 空气中响起了奇怪的电流碰撞的声音。 然后我听见了一声哀嚎,那是宋师兄发出来的。 他像被毒蛇咬着般飞快松开我,满脸痛苦的跪了下去,有一簇橘红色的火焰从他的袖口处飞快朝肩膀蔓延开去,我开始闻到了皮烧焦的味道。 这是什么?我震惊得完全忘记了反应。 火焰越烧越旺,蔓延的面颊也越来越大,宋师兄在草地上拼命打滚试图想将它们扑灭,他大声呻吟着,面目扭曲痛苦至极。 我终于回神,脱下外套使劲扑打他身上的火苗,又抓起沙土朝着火的地方大面积撒去。 直到火苗终于被扑熄,宋师兄再也没有逞凶的力气,就这么衣衫褴褛躺在草地上缩成一团。我赶紧打了电话叫了救护车,一路将他送进了医院里。 活了十八年,那天我第一次彻夜没有合上眼睛。 8 经过医生诊断,宋师兄的胳膊属于浅二度烧伤,局部深二度烧伤,情况不太好,但是也不算糟,至少不用植皮,只要心护理就好。 所有人都来问我是怎么回事,但我却什么也答不上来。 ——尼玛我能说自己看见了人体自燃吗?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怎么能说出去? 就像达成了事先协议一样,我和宋师兄都对他那天的一时癫狂保持了缄默。对他来说,这不是什么光辉的事迹,而我则在听说他的上任女友是先于我进实验室的校长之女时,将心中的愤怒升华为了同情。 宋师兄无疑是一个被乐似榕强大光环压迫变形的悲剧。 上了大学后这种事情很多,s大强手如林,曾经的天之骄子很容易就忽然一文不值,逸夫楼上每年都有人想不开跳下去,我觉得比起小姑娘的爱来说这群人更需要心理医生。 当然我没有给他介绍,因为发生那件事以后我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去实验室。 宋师兄的母亲从外地赶过来照顾他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迷信,她强迫宋师兄退出了实验室。我顺理成章不再需要给任何人送饭,这个结局皆大欢喜。 一个星期后我重新振作,踏进了实验室。 虽然没有热饭的需求,但我怀念阿波罗的长笛,于是像之前一样如约来到天文台下面。 我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顶着一头卷发坐在长廊尽头等我。 可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无论是草地上还走廊边,我几乎翻遍了整个后山,再也没能找到他的身影。 那张俊美的脸仿佛是一个梦幻的肥皂泡,悄无声息消失在天际。 终于有天我忍不住向月球师兄打听,那个天文台里究竟有些什么人?是不是还有另一个实验室驻扎在里面? “你说那个废弃的天文台?”月球师兄显得很吃惊。 “那是上个世纪法国佬留下来的东西,五十年代翻修过一次,没多久就不用了,主要是里面的设备太陈旧,研究所的人都撤到紫金山去了。”月球师兄坑坑洼洼的脸透着说不出的诧异,“那里起码空了十年以上,你怎么可能在那儿遇到一个帅哥?还是混血儿?” 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看你是撞邪了吧!”月球师兄望着我险无比的狞笑,“去去,周末赶紧去庙里烧香去。” “科学工作者怎能宣扬封建迷信?”我啐他,“小心群众检举你。” 月球师兄不屑瘪嘴:“我跟你讲啊,以后接触的东西越多,你就越会发现这个世界不可思议,好多东西本没法儿用科学解释,所以有时候就要靠这个。”他神秘兮兮从白大褂里拉出一尊小玉佛,在我跟前献宝似的晃了晃,“阿弥陀佛,吉祥如意。” 我不理他,因为不甘心,又找了一天跑去天文台,还打开早已风化的窗户门栓翻了进去。 然后我惊呆了。 果然如同月球师兄所说,里面空空如也满是蛛网尘埃,一看就荒废了多年。 没有实验室,没有仪器,甚至连水电都早已被切断——公告栏里仅剩的一张停水告示是一九五八年的,墙壁上哥白尼开普勒的画像早已发黄粉化,轻轻一吹就能少半张面皮。 满屋子都散发着冷潮湿的霉味,让人哪怕多呆一刻都会觉得恐惧恶心。 ——这里不可能有微波炉,那么阿波罗究竟是用什么为我热饭的? 满腹惊涛骇浪翻滚,我的手脚都凉透了。 不过奇怪的是,虽然感到害怕,但每每回忆起阿波罗的幽默曲和笑脸,我都依然觉得温暖。 我想就算是飘移的游魂,他也是一个好游魂,阿波罗那么健康阳光,不可能有坏心。 话虽然这么说,第二天我就拉上妈妈去寺庙里求了一只平安扣回来,反正小心驶得万年船。 秋天渐渐过去,冬天来临。 我依然坚持不懈的每天去实验室报道,却再也没有去过天文台。 偶尔我会产生幻觉,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好像突然出现在身边,对着我微笑。 清风吹开他微卷的刘海,露出一双大海般深邃的眼睛。 5 噬菌体在线阅读 <!--t; 5 噬菌体 - 6 等位基因 菠萝的海 作者:admin 6 等位基因 <!--go--> 冬去春来,一个寒假过去,我可耻的胖了两公斤。 新的头发长了出来,纯黑的发丝和原本栗色的卷发混一块儿,乍一看像染色不均十分扎眼。我只好将它们胡乱扎成一个马尾,整个人瑟缩着躲进宽大棉服里。 已经是s大外院系花的苏伊子同学,开学时恨铁不成钢揪我的脸:“你怎么能这么自暴自弃?” 呃,她说得不无道理。 我在实验室里坚持卖萌了整整一学期,乐似榕始终对我保持视而不见,他就像那道永远不会下落的指针,热度一直维持在刚刚好的水平线上,不咸不淡,彬彬有礼,冷漠疏离。 瞧,人家的态度是如此明确——他是教授,我是学生,罗曼蒂克永远没有可能。 我是真的想要放弃。 不过放弃乐教授这棵老僧入定的古木,并不意味着我要放弃s大整个茂密的森林。 随着新学期开始,我决定参加社团,减少去实验室的次数。 我要忘记乐教授,梦中情人只适合永远留在梦里。 苏伊子对这个决定表示赞赏,她积极推荐我加入s大摄影协会,和她一起成为“摄友”。 “那里面可缺美女了,只要咱俩进去,那绝对是众星拱月。”她神秘兮兮对我说,“并且还能免费拍好多写真,老划算了。” 我一听能不要钱把自己拍的美美的,禁不住心痒,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这天上完了让人头晕眼花的高等代数,我抱着书有气无力推开了摄影协会的大门。 活动室里没有开灯,唯一发光的只有投影仪,有个顶着一头乱发的男孩正目光专注盯着屏幕。 他在看片。 屏幕上出现的是我从未见过的沙漠风情,宏大,空旷,苍凉,令人震惊。 蔚蓝的天幕下,橙红色的山丘绵延起伏,波浪的弧线满布荒野,美妙的影攀爬在庄严高耸的沙丘之上,如天地初开的蛮荒。 随着图片变幻,眼前闪过了干涸的枯树,低矮的灌木,甚至还有残存的动物骨架,每一张都透着静谧而绝望的美。 照片放映完毕,最后一张图上出现了一行字——endlesshorizons。 无垠地平线。 “这是哪儿?”我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 男孩闻言转过头来,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的眼睛比投影仪前的灯泡还要闪亮。 “纳米比。”他朝我笑笑,露出一口干净整洁的白牙。 一瞬间里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阿波罗?”我下意识叫了出来。 “不,不是阿波罗,是纳米比。”男孩一怔,随即认真耐心纠正我,“照片上拍的是纳米比亚的纳米比沙漠,纳米比沙漠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沙漠。” 这最后一句说得跟绕口令似的,我禁不住噗嗤一笑,很快回过神来。 眼前的男孩显然不是阿波罗,虽然他也高大俊美,同样有一头微卷的乱发,但他的长相是典型的东方人,绝没有混血的基因。 ——只是从某些角度看起来很像阿波罗罢了,毕竟这世上丑八怪各有各的特色,而美人却总是有着相似之处。 “你好,我叫程鹿,今年大一,是来摄影协会报道的。”我朝他自我介绍,“入会申请会长已经批准了。” 男孩揉揉头发,脸颊上露出两个梨涡:“我就是会长。” 我大吃一惊:“你就是那个传说中使用哈苏,每年都在国外呆3个月到处拍照的牛人?” 不能怪我突然的谄媚啊,在这个大家都普遍使用数码卡片机的时代,哈苏的存在大约相当于轿车里面的玛莎拉蒂,莫说普通穷学生,有不少摄影发烧友都玩不起这个牌子的相机,偏偏这个传说中的师兄不过大三就用上了,他不牛,谁牛? “哈苏是我爸的。”男孩朝我耸了耸肩膀,“他当过专业摄影师。” 我敏感注意到了那句“哈苏是我爸的”而不是“哈苏是我爸给的”。 “你真厉害。”我的佩服是诚心实意的,“那些沙漠的照片拍的特别好。” “怎么个好法?”他侧头看我,黑葡萄一样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能从照片里看出些什么?” 这下轮到我哑口无言了。 “就、就是很漂亮,很美,很震撼。”我一时急得口舌都不灵光了,“我很喜欢,非常喜欢。” 男孩嘴里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活动室另一边打开了窗帘。 随着哗啦一声,冬日阳光争先恐后涌进来,我这才看见他那身奇怪的打扮——上身套着宽大的灰色帽衫,下半身是条黑色中裤,脚上夹着一双人字拖,走路时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从上到下,完美诠释了由冬到夏的四季变换。 我瞠目结舌看着他,直到他转过头来,那张被晒成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一道清晰的伤痕。 从眉头到鼻梁,约莫两公分长。 “我叫傅勋,英文名是mavin,你可以叫我mavin。”他朝我笑了笑。 一瞬间里整座纳米比红色沙漠都被抛诸脑后,我眼前再没有比这野笑容更绚烂的东西。 我说过,自己不会为了一棵树放弃整座森林。 我真庆幸这个决定。 10 mavin是我见过最神奇的同龄人了。 父亲是探险家(竟然真有这个职业),母亲是电影导演,两位狂人自小就对他采用放任自流的培养策略。他童年在海外长大,14岁才回到国内,自从16岁起他每年都用寒暑假外出拍照,足迹早已遍布全球各地。 他手里的相机和镜头,加起来据说价值七位数。 而他眉毛里那道伤疤,有传闻是在肯尼亚拍动物大迁徙时被狮子挠的。 各种天花乱坠的流言,导致我一看见他脑海里就自动闪过一部世界名著——杰克伦敦《野的呼唤》。 当然mavin不是可怜的杂交犬巴克,他是那种典型的仗着家境优越就使劲折腾搞所谓荒岛求生追寻自我的高帅富。此类男人就像带毒的罂粟,浑身充满了狂放的艺术气息,对少不经事的女有着致命吸引力。 比如十八岁刚春心萌动的我。 自从见过了mavin哥,我跑摄影协会比跑饭堂都勤,还时不时去他经常出没的地方晃荡,企图制造美丽的偶遇。 乐似榕及其实验室已经被我毫不留情的抛到了爪哇岛去。 这天正在活动室里整理资料,手机忽然响了,我接起来一听,竟然是月球师兄! “小鹿,你这几天怎么没来实验室啊?”月球师兄的声音带着鼻音,好像刚睡醒。 “我、我这学期课业特别忙,还参加了社团,实在没有时间……”我瞄一眼角落里的mavin,尽量压低声音解释。 “什么社团啊?有意义吗?能比我们实验室的名头大吗?”月球师兄在电话那头嗤之以鼻,“青春有限,不要整那些有的没的啊,要实际!实际!” 我的眉毛皱成一团:“可乐教授本就不需要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 随后师兄稍显机械的声音响起:“没这回事没这回事,嗯,哈,那啥,教授昨天还跟我打听你情况呢。” 我心里一动:“他怎么说的?” “教授问,罗厅长的侄女最近有没有来过啊?”月球师兄模仿起乐似榕的语气。 我那颗刚刚萌动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还是罗厅长的侄女,不变的罗厅长侄女,我在他心里永远甩不开那张xx干部亲戚的标签。 “对不起,我短期内都不会再过去。”我啪的挂了电话,脸色铁青。 转头却见mavin从一堆照片中抬起头来,挑着两道浓眉看我。 “你参加了乐教授的实验室?”他神情好奇,“是我们学校搞生物工程的乐教授?” 我点点头。 “aaron是个好人。”mavin朝我摊开双手,颇有几分劝告的意味,“我的意思是,如果他需要的话,你应该过去,跟着他能学到不少东西。” “你认识乐教授?”我有些吃惊,乐似榕的英文名正是aaron,“巍然的高山”之意。 “aaron和我父亲很熟,以前他的导师常常来我家。”mavin脸上的梨涡再度浮现,“他的导师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人,诺贝尔奖获得者,非常和蔼可亲。” 我咋舌,心想这个圈子真小,怪不得六度分割理论可以成立——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 随后我们一起聊了一些关于乐似榕的八卦。 这天下午的时间过得特别快,我和mavin之间的距离因为乐似榕而迅速拉近,最后他甚至主动提意让我去试下他那架价值在六位数的哈苏相机。 我心里明明激动得都快哭了,脸上却还是强装镇定。 “你说这相机是你父亲的?”我用指尖触着机身,啧啧咋舌,“这么专业,真想看看他的作品。” mavin二话不说打开了电脑,调出一个文件夹。 “这里面都是他的作品,大部分都被人买走了,我翻拍了一些存着学习。” 听得出他的口气十分骄傲,大约在为有这样一个伟大的父亲感到荣幸。 我的视线随着照片一张张往下翻,最后停在了一张黑白照片上。 照片上拍摄的是日全食,太阳绝大部分都被遮住了,只留下一圈小而晕的光环。 让我感兴趣的,是这张照片下的名字。 apollo1984. 阿波罗1984。 6 等位基因在线阅读 <!--t; 6 等位基因 - 7 标记 菠萝的海 作者:admin 7 标记 <!--go--> 。“啊,这个,这是我出生那年的日全食,我爸在苏黎世拍的。”傅勋见我一直没翻下一张,探头过来看了一眼,“我觉得只有天文意义没有观赏价值,不过他很喜欢,一直珍藏着,奇怪。” “为什么叫a?”我指着照片下面的字,“你父亲的英文名叫a?” “不,当然不是。”傅勋笑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叫a,也许是因为a等于太阳?” 我挑了挑眉毛。 其实a不是太阳神,认真追究的话,希腊神话里a只是光明之神,太阳之神是赫利乌斯h,诸多文学作品将阿波罗称为太阳神是后人搞错了的乌龙。 不过我当然不会说出口来,毕竟m哥伟大爸爸的面子比较重要。 我们很快结束了关于阿波罗的话题,傅勋约我参加周末的公园外拍,他说中山公园里的樱花开的特别好,非常适合摄影,我高兴的答应了。 但我绝对没想到,要苦逼的在清晨四点起床。 赏樱的人实在太多,傅勋说只有在早上六点到七点这段时间人少,且光线好,可以拍出柔和的好片。他号召大家五点在校门口出发,协会里的其他人毫无疑意,大概早已司空见惯。 天可怜见,我这个摄影新鲜人,心里想着要见帅哥,很可能会被拍照,不得不提前起床洗澡梳头化妆,整晚只睡了五个小时。 所以当我顶着熊猫眼在校门口看见两个瘦得跟麻杆一样的美女时,差点没当场崩溃过去。 副会长从电影学院请了两个跟我同届的模特过来。 我沦为了摄影助手,用处是给她们打光补妆。 带着薄薄寒气的早上,电影学院美女们在樱花树下搔首弄姿,摆出各种撩人姿态,我则用尽一切办法压住心头酸水,尽职尽责给他们打着光。 其实我的姿态也很撩人,在副会长苛刻的指导下,我手举五合一打光板,又是弓箭步又是爬木梯,瑜伽十二式都通通使了出来,手臂差点没断成两截。 拍照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我边揉胳膊边在人群里寻找傅勋的身影。 奇怪,他从头到尾不曾参加过拍摄,只是拿着相机四处溜达了一圈,然后就一直坐在草地上看我们,偶尔给两句意见,其他什么话也不说。 “你为什么不拍啊?”我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拿起一瓶矿泉水喝起来。 “我很少拍人。”傅勋笑笑,“尤其是这种指定模特的人像。” “为什么?”我好奇看他,“不是有很多人是为了拍美女才去玩摄影的吗?” “拍美女很麻烦的。”他耸耸肩,“她们总会计较角度对不对,自己在镜头上靓不靓,常常因为一些无足轻重的细节而忽略照片整体感,我不喜欢。” 我心想哎这说的不就是我嘛,不由得汗颜。 “那你怎么不去拍拍樱花啊,多美。”我只好没话找话的硬扯。 “以前在日本的时候拍过一些。”他抬头看头顶的蓝天,“樱花太脆弱,我不喜欢娇滴滴的东西,我喜欢有生命力的杂草。” 我听得都快哭了——m哥!你这是告诉我,你是只爱杉菜的道明寺吗? 正当垂头丧气之际,那两朵娇滴滴的电影学院之花走了过来。 “你就是m?”她们抬起巴掌大的小脸看着傅勋,眼中闪着好奇的光线,“听说你很厉害,你为什么不给我们拍照?” 就外形上看,两朵花一朵像周迅一朵像范冰冰,都是天生适合屏幕的美人。 傅勋从原地站了起来:“我带错了镜头,不适合人像。” “那你可以借别人的镜头拍呀!”其中一朵花撅起红艳艳的嘴巴,“他们有那么多镜头!” 我扶额,心想美女们真是不懂蔡司头和普通头的差别,估计也不知道有卡口这一说。 傅勋笑笑没有说话。 另一朵花不满意了,伸出手朝他戳去:“你是不是嫌我们不够漂亮呀?” 那涂着鲜红蔻丹的食指在我眼中简直就是三角脸蛇的红信子,正嘶嘶叫着要吞噬m鲜美的体。 正义的葫芦娃忍无可忍,我出手了。 “哪里哪里,你们这么好看,m是怕镜头不对把你们拍丑了。”我不动声色拦截住小花的手,脸上的笑简直比蜜还甜,“我刚才去看了一下其他人拍的,有几张拍的特别好,跟花中灵似的,不用修都可以上vogue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两朵花一听可以上vogue,赶紧推着我朝那群正在交流心得的师兄走去。 我争分夺秒回头望了一眼。 傅勋依旧站在原地,手里拿着相机望着我们。 他瞧见我回头看他,朝我挑了挑眉,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酷毙了。 星期一去摄影协会,傅勋拎了一个军绿色的尼龙包放在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转头看他。 “胶片机。”他朝我笑笑,“我很久不用了,给你拿去练手吧。” 我打开包裹取出里面的相机,上面标注着eos-v——这是有“胶片单反之王”之称的全画幅专业相机!。 “这、这怎么好意思?”我大为震惊,禁不住结巴起来,“太贵重了……我正托人从日本带器材……”最后一句绝对是敷衍的谎话。 傅勋笑笑,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借你练手而已,等你拍出感觉了,真心想走这条路再去选相机也不迟,毕竟这玩意儿挺费钱的。” 我点点头,舒出一口长气——他怎么知道我进摄影协会是为了被拍而不是去拍人呢?真让我花五位数的银子去买单反,我可不愿意。 看不出m哥野的外表下还有一颗细腻的心。 有了这台相机,此后我彻底告别了打光助理生涯,开始跟着傅勋有模有样的学习摄影。 人家m哥还特意解释了,之所以选择给我胶片机,是希望我能珍惜拍照时刹那的美妙感觉,天时地利往往只有一瞬间,假如长期用数码相机不知底线的猛拍滥拍,灵感都会浪费光了。 他实在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 在我小心翼翼终于拍完第一卷胶卷后,傅勋终于带我去了他家。 哦,不要误会,仅仅是因为他家有暗房而已。 傅勋的家位于s市郊外的一处溪谷里,当我看见真相时,下巴都掉了一地。 他家并不是普通意义的别墅,而是那种明显经过专人设计的后现代建筑——由白与黑两种颜色组成,整体呈扭曲的几何形。 单看外形,就算有人告诉我说这是外星人驻扎的太空基地我也相信。 “这是你家?”我揉了揉眼睛。 “是啊。”傅勋笑笑,“修成这个样子是为了不破坏周边的环境。” “山谷里有棵树龄三百年的老树,我父亲为了不砍掉它,硬是让设计师将房子扭转了六十度。”他取下摩托车头盔,从包里掏出钥匙,踩着人字拖吧嗒吧嗒走上木梯,“当然,这一切都是在考虑到力学原理的情况下,设计师是普利兹克奖得主,房子很安全,你放心。” 我不说话默默跟在他身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些到处买地买别墅买金融中心豪宅的暴发户们简直弱爆了弱爆了!!!这才是王者风范啊啊啊!!!。 我完全拜倒在m哥及其探险家父亲的沙滩裤下,五体投地。 进了房子,浓郁的简洁感扑面而来,纯白而空旷的室内没有多余的家具,四面大量采用透光的落地玻璃,溪流与山色就是最好的天然装饰品。 我以为会在房间里看到大量的摄影作品,可是并没有。 傅勋的父亲似乎并不是一个喜欢炫耀的人。 “为什么没有照片?这里很适合开摄影展啊。”我疑惑提问。 傅勋正在客厅里忙活,他脱下了外套穿着一件工字背心,露出古铜色强健修长的手臂。 “有,在他卧室里,你推开走廊尽头的门就能看见。” 他嘴里叼着茶包,手里切着水果,看样子是想泡茶兼做果盘,忙得顾不上我。 我想了想,推开走廊尽头那扇纯白的门走进去。 果不其然,大大小小的照片贴满了整面墙壁,有黑白的,彩色的,景物的,人像的,每一张都极具视觉冲击力。 然而这些都不能吸引我,真正让我屏住呼吸的,是天花板上那张巨大的照片。 漆黑而深邃,如此广阔,覆盖了整面天花板的中心。 正是日全食写真,a。 我怔怔看着那张被月亮遮住的太阳像,忽然觉得有股巨大的引力从照片中传来,将我拖入漫无边际的黑洞里,一瞬间里整个世界都化作了烟尘,消失殆尽。 7 标记在线阅读 <!--t; 7 标记 - 8 突变 菠萝的海 作者:admin 8 突变 <!--go--> 。“?”一声呼唤将我从迷茫中拉了回来。 我转过头去,只见傅勋站在门口,正捧着一盘水果满脸诧异的看着我。 “你怎么啦?看照片看入迷了?”他抓起一个苹果在背心上擦了擦,囫囵塞进嘴里。 “……我总觉得这张照片很奇怪。” 我指着那张a道:“你爸妈每晚睡觉对着这张照片,难道不会觉得渗得慌吗?” “w?”傅勋耸耸肩,耷拉着人字拖漫不经心朝客厅走去,“我爸肯定是喜欢的,至于我妈早跟他离婚了,用不着天天看。” 我一怔,不由得面露尴尬:“对不起。” 傅勋回头看我,笑容带上三分邪气:“你干嘛说对不起,莫非他们离婚是因为你的原因?” 我大窘,脸一下子从脖子红到了耳朵尖儿。 “行了,别看那些古董照啦,给你看看师傅我的,学习学习。”他叼着苹果,从茶几下面抽出一沓厚厚的影集丢到我面前,“让你见识一下天才是如何诞生的。” 奇怪,平时他在别的姑娘面前都挺彬彬有礼的,唯独对着我才特别嚣张。 我翻了一会儿照片,心里越发对傅勋神秘的父亲好奇的紧。 “m,你父亲是个怎样的人?”我竖起耳朵看他。 “完美的人。”傅勋趴在长绒地毯上,慢条斯理用洗耳球清洗镜头,“就是雄睾/丸素稍微多了些,老是闲不住想往外跑。” “那你母亲呢?”我忍不住去猜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上拥有强大艺术基因同时还富可敌国的男。 “她?她更像个吉普赛女郎。”傅勋换上了一块擦镜布,说话间头也不抬,“从才华上讲,假如我父亲是一百分的话,她大约能打八十五分。”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直接给父母的才华打分的,不由得咋舌。 “改天给你看看她的作品。”傅勋将镜头放回袋子里,转头朝我露出一口白牙,“师傅的作品看完了没?快,说两句感想来听。” 我翻着手里的天鹅绒相簿,一时之间有些踌躇。这些照片虽然都很致漂亮,但却并没有带给我看纳米比沙漠写真时的震撼感。我知道此时自己应该说一些m哥真是才华横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场面话,但我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什么也没看出来。”我小声道,“我更喜欢那组红色沙漠的照片。” 傅勋的眼睛在一瞬间里亮起来。 我惴惴看着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狭小的活动室里,他转头瞪我,眼神比投影仪的灯泡还亮的一幕。 “走,师傅带你去洗照片。”他干咳一声站起,随手将手里洗耳球朝我抛过来,脸上并没有明显不悦的神情。 我暗自吁了一口气,接过洗耳球放在茶几上,准备合上影集放回抽屉里。 咦?。 我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我在影集的封三处,发现了一行非常细小的炭灰色文字,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tm,献上我的作品,期待您的指导。” 落款是“乔奇”。 ——乔奇?。 ——乔奇!。 乔奇不是我们学校摄影协会副会长嘛?。 “你个衰人竟然骗我?!”我勃然大怒,抓起桌上的樱桃朝他砸过去。 傅勋哈哈大笑着躲进了暗房里。 春去夏来,樱花虽然从枝头飘落了,我却陷入了甜蜜的爱河里。 毫无疑问,让我心神荡漾的人正是傅勋,英俊野的m哥。 哦,不要误会,我俩还没确定关系,一切都还只是我单方面的暗恋。 不过这场暗恋要比当初对着乐教授幸福得多,乐似榕是块永远不会融化的玄冰,m却是一捆一点就着的干草。他会跟我拌嘴,会嘲笑我的打扮,甚至还会对我猥琐的动手动脚——偶尔捏个脸,拍拍肩什么的。 我可不是被虐狂啊,只不过因为对我做这一切的是m,我觉得一切都是可原谅的,甚至甘之如饴。 因为喜欢他,所以觉得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哪怕他犯了错,也会主动给他找借口。 我坚信他对我是与众不同的。 在心上人的指导下,我的摄影技术进步神速,渐渐到了让同协会师兄吃惊的地步。 “哇,这还是那个拍照只会将人头放在取景框正中央的程鹿吗?” 乔奇边翻我的最新作品咋舌:“你竟然能拍出这种照片?有点纯粹派摄影的感觉了!” 我听了心里万分得意,虽然我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是“纯粹派摄影”,但被表扬无论如何都是件不错的事情。 “怎么样怎么样?”我将照片献宝似的堆到傅勋面前,每个毛孔都往外冒着雀跃的气息,“师傅,你觉得怎么样?” 傅勋抽起其中几张照片,漫不经心看了起来。 “你有一双小孩子的眼睛。”看完了,他耸耸肩膀。 我怔住,不知道这是表扬还是批评。 “他夸你呢。”乔奇笑起来,“小孩子看世界总是五彩缤纷的,他觉得你有与众不同的视角,艺术细胞是天生的。” ——是吗?我抬头诧异朝傅勋看去。 他未置可否,阳光下剪影宛如希腊雕像,一头微卷的乱发,眯着眼睛,嘴角轻轻翘起,简直感得要命。 哦,m哥,英俊的m哥,我决定再次以自己六岁看岑凯伦,八岁看琼瑶,十岁看亦舒的丰富经验做赌注,攻下你这盘难啃的棋。 发完誓的第二天,我在摄影协会的活动室里看到一个身穿白色工字背心的美女。 尼玛,白色工字背心是多么难穿出彩的单品!只有一个同时拥有修长的脖颈,漂亮的锁骨,平直的肩膀,均匀的手臂,丰满的部,以及毫无赘小腹之人才有资格穿它!。 那个黑直长发的美女显然拥有这全部一切。 更令人震惊的是,她居然还同时拥有蜜色陶瓷般健康光滑的美肌!我简直要控诉造物主的偏心,大偏心!。 “h~~”美女笑眯眯朝我打招呼,她穿着超短牛仔短裤,修长笔直的双腿下面是一双金色镶钻的坡跟人字拖。 ——夏威夷,我一看见她就想起了碧海蓝天的夏威夷,火辣辣的热情。 “我是、m、朋友。”她从丰润饱满的嘴唇里艰涩吐出三个单词,左耳边硕大的绿松石耳环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看起来分外风情。 我顿时觉得腔被谁了一箭。 “你好,我叫程鹿。”我悻悻朝她伸出手去。 “d!”一声惊呼打断了我的强颜欢笑,傅勋挎着书包出现在门口,满脸都是挡不住的欣喜。 d,桃乐丝,港译多萝西,绿野仙踪的主人翁,含义是上帝的赠礼——这是多么好的英文名!我想起初一英语老师给自己取的悲催的“l”,不由得万念俱灰。 我就在这样一种悲伤的情绪里,眼睁睁看着傅勋和工字背心美女拥抱亲吻,虽然那只是普通的贴面礼,但也差点剜出了我的心。 大部分恋爱都会经历盲目的排他期,这是由复合型不安定因素导致的,患者通常严重缺乏安全感。 我想自己是得了病。 傅勋向大家简要介绍了一下d,他说d是他在法国时的好朋友,这个学期刚班进入s大学习汉语。随后在一众摄狼们的欢呼声和口水声中,两人含笑双双离开了活动室。 从头到尾,傅勋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过我,他的目光是如此平静,仿佛我和其他所有在场的社团成员一样,别为男,倾向为女。 转眼又到周末,我像往常一样来到傅勋家,手里提着这一个星期拍的照片。 给我开门的是d。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男士衬衣,长发慵懒披在肩头,领口大开露出饱满的半块脯,小麦色浑圆的大腿在衣摆下若隐若现,活像一条诱人带着露珠的美人鱼。 “是你!”她看着我显然有些吃惊。 明明是阳光灿烂的初夏,我却觉得自己全身被兜头浇了一场冰雨。 “怎么了?”傅勋听见门铃走了出来,他上半身完全赤/裸,腰部只围着一条围巾,似乎刚刚沐浴完毕。 “小鹿?”他见我正傻乎乎站在门口,不由得怔了怔。 “你怎么来了?”他打开房门,伸手去接我掌心里的袋子,语气里颇有些责怪之意,“怎么不事先打个电话?” 我将袋子缩了回来,瞪大眼睛看他。 “她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声音开始发颤。 傅勋皱起眉头。 “d是我的朋友,昨晚我们开派对,她来不及回学校就借住了一晚。”他轻声解释,似乎在竭力压抑某种不耐烦的情绪。 “为什么你跟她都穿成这样?”我不仅声音颤,整个人也开始瑟瑟发抖。 傅勋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够了,程鹿,你以为你是谁?”他生硬的说着,俊美的脸上满是怒气。 我所有的幻想都在一瞬间里被这句话粉碎,消失得一干二净。 ——对啊,我是谁?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一学生,承蒙m的赏识,做了他几天徒弟,他的家谁都可以来,他的器材其实谁都可以用,他对我的照顾,就像对协会里其他人的照顾一样,没有半点特殊之处。人家心里一点我也没有,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我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傅勋?这样搞不清自己的立场,简直可笑至极。 乐似榕不喜欢我,m也不喜欢我。 他们一个是天边飘忽的白云,一个是海里凶猛的鲨鱼,都不是我这等凡夫俗子可以碰触的。 我十八岁的恋爱,不过是场自以为是的闹剧。 “……对不起。”我音若蚊蝇的丢下一句话,竭力不让眼泪夺眶而出,转头飞也似的冲下了楼梯。 脚步声啪嗒啪嗒响起,我听见d在身后用英文喃喃问:“咦,你不去追她吗?” 一直等我跑出了溪谷,身后都没有出现追随而来的身影。 我终于对傅勋完全的绝望和放弃。 我这辈子再也不会以岑凯伦、琼瑶和亦舒对自己的恋爱起誓了。 言情小说都是骗人的。 都是骗人的。 8 突变在线阅读 <!--t; 8 突变 - 9 聚合酶 菠萝的海 作者:admin 9 聚合酶 <!--go--> 。我再一次失恋了,才刚念大一就创纪录的连续失恋两次,特么悲催,众星捧月的高中时代跟现在相比就像隔了活活一个世纪。 回到家蒙着被子掉了半小时猫尿,我开始认真反省自己恋爱之路失败的原因。 最终我得出结论——程鹿同学魅力还是有的,只不过还不够资格打动乐似榕和傅勋这种非正常人类,都怪我的目标太好高骛远了。 嗯,没关系,咱还年轻不是,我还有大把可以挥霍的光,可以专门用来寻觅合适的对象。 整整一个星期我都没有去过摄影协会,等我鼓足勇气再踏进活动室,却并没有看到傅勋的身影。 “m去雅典了。”乔奇对我笑笑,“那边旅游局请他拍片儿,想赶着夏季奥运会的势头对外宣传,要去一个月呢。” 我松了一口气,有些失落,更多的是放心。 我本想提着那台eos-v当面还给他,我不想欠他人情。为此我还在家里思想斗争了好久,研究主动将相机送回去的做法是否太刻意。 ——都失恋了还能如此在乎姿态,我自己都忍不住要佩服自己。 不过,既然他要一个月以后才回来,那当然更好。 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也许那时候还相机更合适。 我看了一眼傅勋那堆满资料和照片的御用座位,蓝色椅子旁边有一把红色旋椅,那曾经是专属于我的宝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与他的距离是如此接近,每天耳鬓厮磨,近得让我产生了错觉。 而错觉终究是不属于现实的。 再见,m。 我轻轻关上了房门。 周五参加学校体检,我在抽血的时候被护士小姐以“怎么都找不到血管”为由接连扎了四针,最终惨白着脸晕了过去。 “你你你肿么回事儿?”苏伊子在身后架住我,将我拖到了走廊上的长椅上。 “怎么比开学的时候少了整整五公斤?””她捏着我的体检单大呼小叫,“吃特效减肥药了吧你!什么品牌如此有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我有气无力瞪她:“达令,我苦夏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个没良心的,自从把我拐进了摄影协会以后就跑了,天天泡在学生会文娱部里,害的我经历了一场自作多情的悲剧。 “呸,你就是失恋了还死不承认,谁让你喜欢那个傅大少爷的?”苏伊子不以为意戳我的脸,“那可是全校女生都可望不可即的传奇人物m啊,连我这样的风月老手都不敢碰,你个小呆鹿还自动撞人家枪口上去,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你给我介绍个合适的呗。”我瘪着嘴恨恨道,“太帅的男人都不好伺候,我算是想开了。” “要不你最近跟着我排练吧,我带你认识一下学生会那群人。啊对了,明天晚上管弦乐队要去s理工大表演。”她想想,偏头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也知道的s理工是和尚庙,那群师兄见了姑娘就跟苍蝇见了似的,眼睛都幽幽发绿光,你在他们眼里绝对是高级货神户牛啊!” 我假装慎重的考虑了五秒钟,然后答应了。 周六的晚上,我穿了自己最新的湖水蓝连衣裙,脚踩小坡跟,披着一头柔顺长发,以神户牛的高贵姿态出现在s理工大礼堂门口。 在等候苏伊子的三十分钟里,总共收获了五个问路的,两个借书的,还有一个索要电话号码的,我逐渐感到自己的人生又走到了正轨上。 不过认真一想,这几个人的长相气度连傅勋的半头发丝都比不上,不由得又悻悻然。 ——是谁写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句诗的?通通拉出去五马分尸毙了毙了! 正患得患失懊恼着,却见苏伊子脸色凝重边打电话边走过来:“什么?食物中毒进医院了?气死我了,你们吃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吃小红妈?!你还能再不长脑子一点吗?” “小红妈”是我们学校西门后一家卖麻辣烫的,物美价廉,特适合学生们夏天聚在一起喝点小啤酒,巨好吃也巨不卫生。 “无组织无纪律,老娘要踩爆你们的蛋蛋剁掉你的小****!”苏伊子大吼一句啪的挂了电话,美艳的脸完全扭曲。 一瞬间里所有在暗处偷偷打量我们的s理工师兄都摆出了世界名画呐喊的造型。 “长笛手参加聚餐,食物中毒进医院了。”苏伊子浑然不觉周围氛围的改变,咬牙切齿朝我走过来,“关键时刻掉链子,李承鹏这个家伙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李承鹏是外语学院学生会主席,校园十大歌手之一,也算是风云人物了。 “这么使劲儿的骂,他是你男朋友吧?”我斜睨她,“什么时候的事儿?”小样儿! 苏伊子脸上难得的出现了红晕:“暧昧期,暧昧期啊,他写情书追我来着。” 你瞧,人就是这样,仗着别人的疼仗着别人的爱不自觉就会飞扬跋扈起来。 我在一瞬间里有点理解傅勋说他不喜欢娇滴滴闺女的话,然而可悲的是,我跟我周围的朋友都是这样让人讨厌的姑娘。 他不喜欢我是我应得的,我本不是他会中意的类型。 随着苏伊子进了礼堂,等她跟指挥一说这事儿,指挥当即就急得哆嗦了:“这怎么行,今天的演出曲目还有门德尔松的春之歌,有一大段长笛独奏呢!” “那不是据钢琴曲改的嘛,你直接让钢琴手上吧。”苏伊子扶额,看样子已经放弃了。 这下换钢琴手哆嗦了:“啊?我很久没练这首了,谱也没带过来。” “不就是八级曲嘛,实在不行,我上!”苏伊子恼羞成怒挽起袖子,美人暗黑的小宇宙即将爆发。 这个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等她听完电话,脸色竟然奇异的和谐起来。 “李承鹏说给我们找了个金牌外援过来,马上就到。”她微笑着看了指挥一眼,“咱们还是继续排练吧,该干嘛干嘛,啊?” 在大家漫长而惴惴不安的等待中,礼堂大门终于被打开。 拱形门口出现了一道高挑的剪影。 简单的海军蓝t,修长的四肢,雕塑般的轮廓。 那人正提着长笛盒走下楼梯。 一瞬间里大家都没说话。 他明明身在暗处,却仿佛通体都在发着光,叫人一时间移不开眼。 我看见那微卷的刘海,下意识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是我再也熟悉不过的,几乎以为已经消失的身影。 “你好,我叫阿波罗。”男孩走过来朝指挥握手,“是李承鹏叫来帮忙的。” 长睫在眼底投下影,他脸上挂着连明星也自愧不如的笑容。 “哎?阿波罗?”胖指挥表情呆滞,“你用艺名?” 苏伊子一把推开指挥,芙蓉脸上堆满谄媚:“哦呵呵呵,大帅哥,你是s大哪个系的?” 我还是头一回看到她用这种姿态对待异。 “我是交换生。”阿波罗笑笑,提起手里的长笛盒朝指挥示意,“听说时间紧急,你看我们要不要先排演一遍?” 然后是换礼服,匆匆彩排,直到正式演出拉开帷幕。 我坐在角落里,呆呆看着台上玉树临风倾倒众生的阿波罗。 你知道将租金八十元的廉价燕尾服穿出贵族气息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吗?其困难程度堪比去爬一堵倒向另一面的墙壁,或者去吻一个倒向另一个男人的姑娘。 阿波罗穿着燕尾服坐在那儿,他不是贵族,他就是天生的王子。 耳边有无数声音在嗡嗡议论:“哎那个长笛手是谁?”“有主儿没?“哪国人?”“是模特吗?还是明星?”“等会儿结束了去打听打听……” 我下意识攥紧了脖子上的平安扣。 阿波罗来了,他好像看见了我,也可能没有留意,总之我并没有马上站起来与他相认。 因为在一瞬间里,我想起了那个早已荒废的天文台,想起了那些粉黄只剩半张脸的哥白尼开普勒。 ——他到底是谁?究竟是人是鬼?他的突然消失和突然出现都是怎么回事? 这晚的演出非常成功,管弦乐队赢得了雷鸣般的掌声,我觉得有一大半都是给阿波罗的,因为掌声中不时夹杂着“帅哥看这里”的雀跃欢呼。 曲终人散,我跟着苏伊子走进后台,发现通道早已被挤得水泄不通,s大的s理工的男男女女统统都围着阿波罗。 “你水平挺高,正式加入我们乐队怎么样?”胖指挥葱白仰望的声音。 “阿波罗,你能不能做我表弟的长笛老师啊?”小提琴手温柔羞怯的声音。 “帅哥你哪个系的?电话号码多少?”苏伊子兴奋雀跃的声音。 “同学你有没有考虑拍广告?我导演系的正好在找模特……”哎怎么连星探都来了? 望着远处众星拱月光彩夺目的阿波罗,一瞬间里我忽然觉得意兴阑珊。 作为闺蜜,我跟苏伊子分享过乐似榕,分享过傅勋,分享过所有我觉得有魅力的美男,却独独没有分享过阿波罗。 ——我将他藏在心里某个秘密角落里,我觉得他是我去年仲夏做的一个梦。 如今眼看着这个神秘的梦走到太阳下赤/裸裸面对众生,我心里有些奇怪的微妙。 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我先一步离开了礼堂。 在s理工的湖边走了一圈,又看了会儿那些外出散步卿卿我我的情侣,我这才转身朝大门走去。 随后我的脚步顿住了。 那个身穿海军蓝t头发微卷的大男孩,正推着一辆单车站在门口焦急的四处张望着。 漆黑的夜,他的眼睛像星星般明亮。 美少年啊,是什么让你如此执着?。 “小鹿!”他转头看见我,露出一口白牙。 那欣喜的笑容是毫无保留的。 “我来看你了。”他的表情有些急切,“我回来看你了。” 我在那一瞬间忽然特别想哭,鼻子又酸又痒。 “你怎么中文还是不好啊。”我瞪他,“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看你’两个字可以省略。”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退让,他望着我,严肃而认真的说:“我回来看你了,真的。” 9 聚合酶在线阅读 <!--t; 9 聚合酶 - 10 电泳 菠萝的海 作者:admin 10 电泳 <!--go--> 。第二天我起了个一大早,香喷喷洗了澡吹干头发,从衣柜里挑出一条白底粉彩的碎花短裤穿上,兴高采烈跑下了楼。 我边跑边编辫子,嘴里还咬着红豆馅儿的面包。 阿波罗已经推着单车站在大院铁门外等着,他穿着天蓝色的t恤,白色的短裤,整个人清新得好像初夏一抹微咸的海风。 我赶紧绑好橡皮筋,远远腾出一只手来朝他晃了晃。 他也举起手对我挥两下,阳光下笑容比钻石都耀眼。 “小鹿交男朋友了?”门岗亭里的王大爷朝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帅哥啊。” 我脸腾一下红了,埋着头一鼓作气跨过了门槛,跑到自行车后座旁边跐溜坐下。 “走走走!”我踢了脚踏一下,“头一回有人上门接我,被居委会阿姨看见误会就大了。” 阿波罗回头朝我笑,眼睛贼亮,长腿跨上了自行车。 叮铃铃,我们上路了。 我家离s大大约半小时路程,一路上要穿越里弄小巷,长长的墙,还有一条美丽的林荫道。 阿波罗骑得很稳,速度均匀,微风吹鼓了他的后衣襟,脸颊边传来清爽的洗衣粉味道。 我晃着双腿坐在后座上吃面包,漫天细碎的光斑扑洒在衣服上。 我不会告诉阿波罗,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从小到大我坐过姑父的吉普,坐过爸爸的凯迪拉克,坐过爸爸朋友的宾利,也坐过了傅勋的哈雷,但从来没有一个位置让我觉得这样舒服过。 就是舒服,说不出的舒服。 听着叮铃铃的铃响,闻着柠檬洗衣粉的芳香,看着各种各样的行人路过,巷口睡懒觉的猫,吐舌头的狗,流口水的婴儿,做饭的老婆婆,红色的墙,头顶雪白的栀子花。 这一切都让我觉得分外美妙。 昨晚阿波罗跟我说,自己作为交换生正式进入s大学习汉语了,希望我能带他熟悉一下环境。 我问他从哪个大学交换过来,他说是瑞士的一个学校。 我问他当初怎么突然不见了,他说是有事回家了。 最后我还问了他废弃天文台的事,他说其实天文台最上面的观测室是通电的,只是我没进去罢了。 好吧,我也就不再追问底了,国外小孩都比较注重**。 这么一个活生生讨人喜欢的大帅哥站在面前,我会怀疑他是鬼,那才是真见鬼了。 我坐在后座上,悄悄打量阿波罗。 他的车是凤凰牌学生山地车,手表是普通的电子防水表,鞋也是很常见的黑色橡胶凉鞋。昨晚他说自己在s大附近跟人合住——不管从哪个方面看,他除了长得帅一些,就是一个彻头彻尾普通的大学生。 我心里忽然觉得特别安全。 我想阿波罗一定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虽然来自富饶的瑞士,但并不奢靡铺张,况且国外的留学生大多是要靠打工自给自足的,这叫经济独立。 阿波罗不是智商超群的乐似榕,也不是家底深厚的傅勋,他就是一个长得好,人也好的混血小孩儿。 他不是个高不可攀的人。 一个合适的可发展对象!。 我看着卖力蹬腿儿的他,心里一瞬间甚至闪过“假如他欠我家钱就好了”的龌蹉想法。 “你们明天有什么课吗?”阿波罗的声音自车头飘过来,就像山间愉悦的飞鸟。 “上午两节高等代数,还有一节美学概论,怎么啦?”我侧头问,头发丝飘进了嘴巴。 “哦,我明天没课,想去蹭课听。”他回答。 “你去听美学概论吧,正好两个班一起上的大课。”我对他喊,“老师是个帅老头!” 他点了点头。 星期一美学概论课伊始,帅老头从皮包里掏出一张a纸。 “鉴于最近逃课的同学增多,我决定采用签到制,每个上课的同学请亲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他面色严肃,“不许代签,我会核对人头和名字总数,代签的予以旷课处理!” 教室里一时间哀嚎遍野。 帅老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仿佛非常享受这一刻。 “今天我们讲第四章第三节,悲剧与喜剧……” 他掏出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眼镜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平心而论帅老头的课讲的不错,我从来没逃过,一方面是因为这是必修课,另一方面因为他身上有种我喜欢的儒雅气质——讲美学的老师仪容总不会太差,我还挺喜欢研究他穿着的。 “世界上最早的悲剧起源于古希腊的酒神颂……”帅老头富有磁的声音远远飘来。 不过今天我没空欣赏他,我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门口上,直到看见那个高挑的身影悄无声息落在最后一排,我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他终于还是来了。 讲了小半堂课,帅老头开始给我们放著名悲剧赏析,他自己坐下来翻刚才传上来的点名簿。 “哎?怎么有人用艺名?”他忽然对着话筒说了一声,脸色有点儿不高兴。 我心里咯噔一下。 “阿波罗?谁叫阿波罗?”他将眼镜放到桌边一搁,瞪大眼睛环视全场,“我早跟你们说过,就算代签也不能乱来……” 然后他就没音了,因为阿波罗举着手从最后一排站起来。 全教室的人都回头看他,好些姑娘嘴里发出了“哇”的一声。 “咦,你是哪个班的?”帅老头愣了一下,神情有所缓和,“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老师,我是交换生,过来旁听的。”阿波罗显得彬彬有礼,“阿波罗是我的中文名,不是艺名。” 帅老头表情有些诧异,大概他很少遇到来听美学概论的交换生,并且还不带课本。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吧。”他清了清嗓子,“据你的理解,什么是悲剧?什么是喜剧?” 阿波罗抿起薄薄的嘴唇:“我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喜剧;假如我有天与她分离,那就是悲剧。” 全教室都发出哄堂大笑。 帅老头也气笑了,大家对美男子总是特别宽容。 “你这小子是来追朋友的吧!”他摇头,“男的还是女的?” 大家又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女的。”这回阿波罗脸上有一点尴尬。 帅老头挥挥手让他坐下了,继续回头去放世界经典喜剧赏析,一切都只不过是个小曲。 一堂课上完,教室里好些同班同系的姑娘都坐着不走,聚在一团窃窃私语,还时不时笑嘻嘻朝最后一排看,仿佛想看到底谁是阿波罗的“朋友”。 我装自习撑了一会儿,发现那群八卦的姑娘还没有走开的**,只好咬牙收拾书包站起。 路过最后一排时看到阿波罗有起身的苗头,我赶紧朝他使了个凌厉的眼神,成功制止了他。 也制止了流言。 我走啊走,一直走到教学楼门口才停住,刚回头就看见阿波罗拿着书,站在十米开外的柱子后眼巴巴看我。 他似乎一度想跟上来,又因为怕我生气而踌躇。 看见我回头瞪他,他甚至还后退了一步。 迎着他那清澈的眼神,一瞬间里我心里翻江倒海。 ——天啊,程鹿,你这是在造什么孽?你怎么能欺负这么一个大帅锅!。 ——就算这次依然是自作多情,你也应该认了!。 我想了想,终究还是撒开两条腿主动朝柱子跑过去。 “那个,中午我请你吃饭吧。”我看着阿波罗小声说。 阿波罗眯起眼,极其愉快的笑了。 10 电泳在线阅读 <!--t; 10 电泳 - 转染 菠萝的海 作者:admin 转染 <!--go--> 19 中午带阿波罗去食堂打饭,他像小孩子一样对很多菜式好奇,他不知道菠萝可以和烧在一起,更对卤**爪的存在表现出极大震惊。 “残忍。”他如此评价我夏天里最爱吃的一道菜。 真没眼力架! 吃了饭我又带着他去小卖部买饮料。 “请检阅咱们学校第一个百万富翁诞生的地方。”我指着门面对他说。 阿波罗在百万富翁基地给我买了一个价值三块五的香草味可爱多。 我舔巴舔巴吃完了,拉上阿波罗去图馆自习。 由于正值盛夏,s大宿舍里没有装空调,好多同学都跑来图馆蹭冷气,我一进图馆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向角落里占位。阿波罗则因为对五花八门的感兴趣,到处东看西看,导致步伐相对落后了些。 这一落后就出现了问题。 我坐在座位上,瞠目结舌看着一个部都快从t恤衫里奔涌出来的男同学将枕头放到我旁边。对面方才还空空如也的木桌上“啪”的被甩上一条皮带,一口气占了整整三个席位。从长度宽度以及常用洞口判断,这条皮带应该也是来自同一位同学的,毕竟这么有气势的腰围只有在日本相扑比赛里才常有机会见到。 “你们快来,我霸好四个了。”他小声打着电话,“在最里面的角落,比较隐秘……” “同学,这旁边的座位已经有人了。”我看了他一眼。 “谁霸的?你霸的?”他瞪我,嘴唇好像小卖部两元一的烤香肠。 “就是我霸的。”我指着地上那张被枕头扫下桌的黄色便签纸,“看见没有?” “一张便签纸也能算霸位?”他不高兴了,“这么小……” “那你还用皮带呢!”我也一万个不乐意的拉下脸,“我要去跟管理员揭发你带枕头在这里睡觉!” 周围已经有好几个同学转头过来看我们,于是相扑男扔给我一个无比怨恨的暗眼神,悻悻抱着枕头去了另外一张桌子上。 阿波罗刚好抱着一摞走过来,他用眼神询问:“怎么啦?” 我立刻露出一个无辜天真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腼腆的笑。 阿波罗靠着我坐下来,他抽动椅子的时候连半点声音都没发出,特别有礼貌。那堆红红绿绿的原版外文被叠得整整齐齐,无声安放在我前方的桌面上。 仔细一看,阿波罗借的多是一些让人看起来就头大的生物籍,我唯一有兴趣的是《国家地理》,因为里面有不少美的图片。 一时好奇抢过来翻了翻,我的视线停留在其中一则广告上。 原来佳能新推出了一款专门针对入门级用户的数码单反相机,价格只要四位数,就数码相机来说非常亲民,这让本来打算放弃摄影的我犹豫了——四位数的话,暑假去打几份工,还是很有希望。 虽然mavin不喜欢我,但是他至少肯定过我的天分,我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继续尝试摄影的,总不能因为失恋而放弃爱好吧,那样太傻了。 “你喜欢摄影?”阿波罗凑过头来,卷卷的发梢上有着薄荷洗发水的清香。 我点头,很小声的说:“等下学期开学了,我打算买这个。” “为什么要等到下学期?”他挑眉,“数码产品更新换代很快的。” “不能老是伸手要爸爸妈妈的钱呀。”我瘪嘴,“好歹得自己挣一部分。” 阿波罗笑了,朝我点了点头,仿佛在说:“是个好姑娘。” 我心里美滋滋的。 自习四小时期间,阿波罗翻完了大半本《geneviii》,还顺便帮我解决了两道高数难题,该举动彻底打破了我对国外小孩“数学都非常弱”的偏执印象。 看得出来他很爱惜图,偶尔翻到页有褶皱的地方,他还会伸出手指认真压几下。 ——这孩子就算放在老家也是个特别优秀出类拔萃的人吧? 我心里忽然惶惶然起来。 在经过了乐似榕和傅勋以后,我对所有看上去完美的优秀异都产生了恐惧心理,因为他们最终都不会属于我,所以我要控制自己尽量不要喜欢上他们。 幸福有两种途径,一种是“得到”,还有一种名叫“不想要”。 对于注定得不到的东西,我目前只会非常孬种的选择“不想要”。 我再一次偷偷打量阿波罗。 今天他穿了一件微微发白的驼色t恤,下半身是军绿中裤,配一双黑色人字拖,脚趾洗得很干净。 他手里拿的是随处可见的白雪牌彩色圆珠笔,笔记本也是普通的线圈本,封面还画着一个特别卡通特别幼稚的大眼睛小毛驴,大概是一张画价值五十元的美院新生水平。 中肯的说,除了天生的气质和相貌,阿波罗全身上下没有半点有钱人的味道,就连他脖子上那块小小的绿松石吊坠也是几百元的常见货色,和傅勋那嵌着“padparadscha”天然莲花蓝宝石的手链一比,简直就像乞丐见帝王。 我心里暗暗高兴,因为我真心希望这位俊美的王子是一个穷人。 从图馆出来正好要路过学生会活动楼,我眼尖瞅见有几个人正在往墙上挂横幅。 “热烈庆祝我校……获得……奖。” 看着那横幅上的字,我忍不住笑了。 这种“热烈庆祝我校xxx同学获得高考状元”“热烈庆祝我校xxx同学获得奥数金牌”的事,我还以为只会发生在有招生压力的中学里呢,没想到s大也会搞这名堂。 不过等那横幅完全展开,我就笑不动了。 “热烈庆祝我校傅勋同学获得荷赛金奖。” 荷赛奖,是是世界上最有威望的新闻摄影奖项,所有进入最终角逐的摄影师都是专业顶尖级的。 而mavin竟然拿了金奖。 20 当天晚上我回到家,立刻上网搜索了傅勋获奖的消息。 他得的是当年荷赛艺术类金奖,获奖作品是一双芭蕾舞演员的裸足特写——变形的脚背,暴露的青筋,残缺的指甲,这一切都因为静谧的黑白色调而显得残酷震撼。 照片的名字叫“美”。 我看了那张照片很久,没有说话。 网页上对于获奖者的介绍很简单,“mavinfoo,青年摄影师”,除开名字一共就五个字,不过我想我自己知道这里面包含着傅勋多少自负和狂妄——他本不需要头衔和形容词,他的名字就说明了一切。 虽然不甘心,但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拥有吃这碗饭的本钱。mavin是一个天才,同时更是一个家境好到足够让他狂野发展的幸运儿。 看他发展得这么好,翅膀飞得这么高,其实我心里有点郁闷。 不鸟我的乐似榕依旧好好当着他的学科带头人,踢开我的傅勋竟然拿了一个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的奖,这一切都再次证明了言情小说是骗人的,事物的观存在绝对不会以人类的意志为转移,失恋后我内心无数次邪恶诅咒都没有起到作用。 哎,这么一说,写哈利波特的杰克罗琳也是骗人的。 在这样的郁闷中,我接到了一个比我更郁闷的人的电话。 “李承鹏竟然还同时在追另外一个姑娘!”苏伊子的声音只能用咬牙切齿四个字来形容,“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侮辱!羞辱!屈辱!耻辱!” “怎么会这样?”我很惊讶,立马站在道义的高度谴责,“还好当初你没答应这个一脚踏两船的花心汉!” “唉,不是为这个。”苏伊子幽幽叹口气,“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他,关键是他追的姑娘是化学系出了名的容易得手的货色,脸特小耳朵特招风,长得跟米老鼠似的,我一想到他在心里把我跟她相提并论,就忍不住寒毛倒竖。” “假如他追的是金粉世家里的董洁,我才不会这么生气呢!”苏伊子的逻辑听起来怪怪的。 “达令,要我做什么你才会开心起来?请你吃饭?请你看电影?”我安慰她。 “这样吧,你星期六穿好看一点,陪我去报复社会。”苏娘娘下了懿旨。 周末这天,苏伊子揣了她妈的金卡带我去逛购物城,我俩在溜冰场玩了一圈,又吃了日本料理和意大利冰淇淋,最后还去名牌店买了两件夏季新款。 “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报复你妈?”我看着那价格标签摇头。 “显然我妈也是社会的一部分。”苏伊子脸上透露着满足和幸福,“她每年为税局贡献那么多钞票,我不花点太过意不去了。” 苏伊子的妈妈是s市有名的企业家,见过国家领导人那种,由于是单亲家庭一直特别宠她。 眼看苏伊子用五位数的银子买来了一时愉快,我心里觉得舒了口气,对于这位大小姐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路过一家鞋店苏伊子又走不动了,将包裹丢给我就冲了进去,我只好提着袋子站在走廊上百无聊懒往下望,反正我对高跟鞋没有半点兴趣。 倒是一楼大门口那个穿着全套毛绒衣服扮演加菲猫的工作人员吸引了我。 他正在给小朋友们发气球,一连发了十几个,对待每个小朋友他都会弯下腰他们的脑袋,跟他们握手,态度亲切憨态可掬。 ——这样的天气,穿这种密不透风的服装,就算不中暑也要出一身痱子,我实在佩服这位工作人员的激情,想来应该是很需要这份工作吧!我妈曾对我说过绝对不能去赚这种钱,要心疼死她的。 我眼看着那工作人员发完了手里最后一个气球,然后直起腰取下了面罩。 面罩下是一张年轻而俊美的脸,微卷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打湿,分成数缕贴在脑门上,原本白净的面颊因为缺氧微微发红。 如此熟悉。 我手上两只薄薄的名牌包装袋在一瞬间里重如千斤。 转染在线阅读 <!--t; 转染 - 酶 菠萝的海 作者:admin 酶 <!--go--> 21 星期四的时候乔奇给我打电话,说傅勋从雅典回来了,下午要在活动室里举办看片会。 我挂了电话,看着身上简单的t恤衫牛仔裤,当即决定先坐车回家换一身衣服。 ——这与我还爱不爱他无关,这与我想要传递给他“其实我过得比你好”的神状态有关。 等我穿上亚麻的白裙子,踩着时髦的罗马鞋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投影仪后面的傅勋。 他黑了,也瘦了,头发长了不少,刘海被梳到了脑后,腮边留上了密密的青色胡渣;他身上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橄榄绿衬衫,卡其色中裤边缘有破损的毛边,脚踩一双牛筋凉鞋,椅子背后放着一个硕大的始祖鸟户外包,整个人就像刚从撒哈拉大漠流浪回来似的,怎么看怎么狂野。 外出这么久,他压儿没在外表这件事上花过心思,依旧神采飞扬熠熠生光。 我感觉自己的全力一击打在了棉花上。 由于我晚到了十分钟,看片会已经进行了小一部分,傅勋负责作电脑,时不时跟大家讲解拍照的背景和趣事,完全没有对我的到来表现出任何留意。 我更加郁闷了。 不过这样的郁闷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因为很快屏幕上的照片就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静谧的火山口,悬崖峭壁,蜿蜒的台阶,一望无际的爱琴海。 圣托里尼岛的一切都在傅勋的镜头下被完美无缺的呈现出来。日落旖旎,海景壮阔,玫红色的三角梅装点着洒满阳光的露台,铺着格子纹布的餐桌上放着五彩缤纷的水果,这片浪漫的蓝白相间世界俨然是所有人类的终极幻想,漫不经心间就让观众心潮激荡。 “就算砸锅卖铁也得带我老婆去希腊度蜜月!”乔奇边看边咋舌。 我嘴巴上虽然没说,心里却想要是能够和恋人在这样的美景下晒太阳,那该多好。 “别急,慢慢往下看。”傅勋笑了笑。 随着卫城和帕特农神庙放映完毕,屏幕上渐渐出现了另一个世界。 拥挤的城市建筑,破败不堪的街道,车队中呼啸乱窜的摩托车,地铁站里形色诡异的扒手,高档餐馆对面辛苦摆摊的小商贩,豪华酒店外带着小孩沿街乞讨的妇人。 傅勋非常耐心的,用一整组黑白照片向我们展示着希腊的首都雅典。 繁琐的,焦躁的,麻木的,无奈的。 “这个国家有五分之一的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他的声音非常平静,“这是大多数人生活的世界,我想要告诉你们一个真实的希腊。” &oparadise,weletothehell.” ——欢迎来天堂,欢迎来地狱。 随着照片放映结束,屏幕上的碧海蓝天里出现了这样一行字。 开头蓝白色的梦幻和结尾的黑白惨淡形成了鲜明对比,大家都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你拍成这样就不怕人家不给你钱?”乔奇嘟囔了一句。 “我当然只会给旅游局看彩色的部分。”傅勋狡黠眨了眨眼,“剩下的都是我的个人创作,他们管不着。” 乔奇叹了口气,有气无力说了一声:“真有你的。” 他显然是被镇住了,大家一度都以为傅勋去希腊是吃好喝好拍几组美照就行,纷纷羡慕得要死,却不曾想这个富二代还有自己的想法。 ——不仅有才华有创作激情,更难得的是还有一颗独立思考的脑袋。 他天生是吃这碗饭的人,在摄影的世界里,mavinfoo是当之无愧的帝王。 “如何?”傅勋站在屏幕前问了一声。 “非常好。”乔奇答得不假思索,“毒!德味!大师!学习了!” “如何?”傅勋却似乎对乔奇的答案不太满意,又执着问了一遍。 我诧异抬起头,正对上他明亮炙热的目光,不由得一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竟然觉得那双黝黑的眼睛此刻正在看着自己。 于是我下意识连续点了三个头,就像被催眠一般。 傅勋翘了翘嘴角。 随后他转身拎起脚下的背包,打开盖子抽出一个牛皮纸袋。 “旅游局要我配合照片整理地点资料,再按照拍摄日期编号,程鹿,你拿去帮我做一下。” 他将纸袋朝我这个方向递来。 一贯的颐指气使,一贯的高高在上,仿佛他还是我的师傅,我还是那个坐在他身边红椅上的小跟班,我没有撞破他糜烂的生活,他也没有一脚踹开我,什么也没改变。 “好的。”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上前伸手接过纸袋。 “对方要得有点儿急,你星期六弄好了送到我家里来吧。”他伸了个懒腰,边打呵欠边去扯背包的拉链,“坐了那么久飞机,困死我了。” 我拿着纸袋的手僵住了。 ——星期六?星期六我还要再去一趟购物城,我想去看那个人还有没有穿着加菲猫的衣服受罪。我要问他为什么要那么辛苦,他要是缺钱的话可以做家教,他那么高挑俊美,我甚至可以要求苏伊子请他去做她妈妈名下服装的模特,那样可以挣不少钱。 “对不起,星期六我有点事……”我为难吞吐起来,“要不……这次你找别人?” 傅勋的手顿住了。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闪着鹰一样锐利的光。 “我来做我来做!”乔奇果断跳进来,抢过我手中的纸袋抱在怀里,“mavin你也不能太偏心啊!只把机会让给美女,放心放心,我周六一定给你送上门。” 他笑得几乎合不拢嘴,仿佛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傅勋没说话,低头背起背包,转身大步流星走出了活动室的门。 22 星期六我在购物城守了整整五个小时,都没有等到加菲猫的出现,最后我只好跑去问服务台的小姐。 穿着紫红色套装的美丽小姐告诉我,那只加菲猫是一家电影公司请过来做宣传的,只出现了一个星期,不属于购物城为户提供的娱乐项目。 “假如您非常喜欢气球的话,我们这里还有没有充气的,可以免费送您几只。”她朝我甜蜜蜜的笑。 看来她认得我,上周苏伊子一口气买了五位数的东西,然后拉着我兴高采烈过来办了张会员卡。 “做那种公仔扮演的收入很高吗?”我想了想,小声问。 小姐眨眨眼:“那么辛苦,我想肯定比普通兼职要高好几倍,不是缺钱的话应该没人肯干。” 我又是放心又是失落的离开了。 我放心,是因为那个人不用再受那种苦,我失落,是因为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 谜底在星期一被揭开。 课后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我怔怔看着面前崭新的数码单反,一瞬间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今天过生日?” 阿波罗朝我笑,阳光下牙齿整洁而干净,百叶窗帘映着纤长他几乎镀金的睫毛。 “happybirthday。”他有些不自然的将相机推到我面前,“看看,这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一台?” 我瞪着那台被红色缎带捆好的相机,好半天没说话。 高中时候跟苏伊子一起看赫本的《在蒂凡尼处早餐》,我俩做过同样旖旎的梦——求婚的时候男朋友送蒂凡尼,结婚的时候未婚夫送卡地亚,受好莱坞女星刺激,我们都觉得身为女唯有收到珠宝首饰才叫收礼物。甚至在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爸爸送的也是一枚一克拉的钻石吊坠。 可面对珠宝我从来没有这样震撼过,从来没有。 “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这是我收过最贵重的生日礼物。”我按捺住哽咽,低下头。 阿波罗有些意外,他将相机推进我手里,神情有些焦急:“为什么不?这并不贵,只要不到……” “我不要!你快拿回去退了!”我大吼一声甩开手,跺脚朝教室外走去。 阿波罗拿着相机跟在我身后,闷闷不说话。 我走了好一会儿,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这才转身气鼓鼓看着阿波罗。 他年轻的脸上有着疑虑和询问,却并不见气愤与不耐。 “我不要这个礼物,真的太贵重了,我自己会买。”我望着他大海一样的眼睛,很认真的解释,“虽然它确实我是想要的那一台。” 阿波罗听完我的话,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弯起眼睛笑了。 “拿着吧,我知道你很喜欢。”他走上前将相机塞进我手里,“以后你可以送一个更贵重的还我。” 我望着手里的黑家伙,默默垂下睫毛。 一瞬间里,我仿佛看到高傲的乐似榕和不羁的傅勋都在挥手跟我的未来告别。 “其实我不是今天生日。”我抬头,一本正经看着阿波罗,“其实我身份证上的日期是错误的,我妈为了让我早点上学特意提前了四个月,你送得太早了,惊喜打了个折扣。” 阿波罗瞪大眼睛,显得非常沮丧和尴尬。 我禁不住哈哈大笑。 我笑啊笑,笑得眼泪都快都出来了。 什么才华,什么家世,什么完美的梦中情人,统统见鬼去吧!我只要有眼前这个男孩就完全足够了。 我只要阿波罗,我可爱的,可靠的,独一无二的阿波罗。 当天晚上跟苏伊子一起自习,她正在准备普通话考试,手里捧着一本绕口令念念有词。 “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 “达令,我要跟你汇报一下我的个人问题。”我打断她,面色严肃。 “?”她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继续盯着小本本。 “我恋爱了。”我看着她小声说,“对象是上次帮你们吹长笛的那个交换生阿波罗。” “什么?!”苏伊子尖叫一声将绕口令本砸了,伸出手来狠狠掐我的脖子,“你这个女公敌!你怎么不去屎!屎……” 她因为我的幸福而暂时错乱了,真是不幸啊。 酶在线阅读 <!--t; 酶 - 激酶 菠萝的海 作者:admin 激酶 <!--go--> 23 上选修课《现代自然与科学概论》时,我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是乔奇发的。 “mavin大师今晚请大家吃饭,人傻,钱多,速来。” 我回了一条:“有事儿呢,去不了。” 乔奇回我:“姐姐,凯悦自助啊,你不来?” 我一怔,脑海里迅速闪过肥美的三文鱼,鲜甜的长脚蟹,意大利厨子做的罗勒面,还有陶罐里地道的桂烤布丁。 跐溜一声将口水吞回去,我强忍伤痛继续打字:“我要打工呢,真去不了,你们把我的那份也吃掉,务必达到扶墙进扶墙出的至高境界。” “坐凯迪拉克的小孩还需要打工?!!!!!”乔奇一连给我发了五个感叹号。 我爸曾经来学校接过我,协会里的人都知道他开什么车。 “我要挣钱给别人买生日礼物,很重要的,别捣乱了。”我回了一条。 然后对方就再也没有短消息传过来了。 我可没有骗乔奇,我真的在打工。 一个星期前我去学生会实践部挂了名单,申请通过他们找一份兼职工作。不过学生会接的大都是一些家教和礼仪小姐的活儿,时间上要求严格,好不容易找了个相对自由的房地产报社助理的工作,面试完毕那个副总编盯着我色迷迷说:“哎呀同学,我们这行有很多机会见大老板的,你要是找到了合适的新平台,我不会不放人的哟!呵呵,呵呵。” 呵你妹啊,这暗示太明显了,我要是听不出来就是彻底的二百五。 最终我找了一份学校附近便利店的店员工作,工作日每晚去三个小时,周末上一天白班。老板是个憨厚的大叔,以前就认识我,对我挺照顾的。 时间相对自由,工作还算轻松,既不耽误白天的课,薪水也还不错,我很满意。 我想用自己的双手挣钱给阿波罗买礼物,我不想用老爸的钱,那样对阿波罗来说是种亵渎。 抬起头看见屏幕上老师正在放bbc的记录片《蓝色星球》,巨大的母灰鲸带着小灰鲸往海的另一边迁徙,一群杀人鲸在后面锲而不舍的追。 这个本应该是励志的海洋童话故事,有了一个现实版的结尾。 六个小时围剿后,杀人鲸将再也游不动的小灰鲸撕成了碎片,母鲸眼睁睁看着小灰鲸的血在海洋中翻滚,无奈伤心离去。而那群咬死它孩子的杀人鲸,最终却只品尝了战利品的舌头和下颚。 bbc配的音乐特么悲催,有女同学看得眼眶都红了。我边看边想自己绝对不能做会被淘汰的小灰鲸,我要向大家证明,不靠爸爸不靠姑父,我自己也能活下来。 这天晚上是上班的第三天,我穿着统一的条纹polo衫制服,睁大眼睛站在收银台里。 人生中第一份兼职,第一次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我觉得一切都很新鲜。 看着店铺里形形色/色的过,再结合他们购买的东西,我总会下意识去脑补出对方的身份,猜测他们背后的故事。 有一起分享同一冰的热恋情侣,有大量采购方便食品眼圈乌青的邋遢宅男,有每次都专门挑最贵进口商品的小资女,还有特意来搜刮快过期食品的节俭大妈。 原来人有这么多种,原来这么多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快到九点钟交班时间,我正准备收拾东西,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踏进了门。 他还是那么黑,不过胡子已经刮干净,头发也剪短了;今天他身上套着一件亚麻的白衬衫,长裤松松挽在脚踝上,整个人就像刚从海滩边度假回来的欧洲贵族,分外优雅清爽。 正是今晚请大家在凯悦吃自助的大师mavin。 “是你?”他抬头看见柜台后的我,显得有些吃惊,“你竟然真的在打工?” 我乐了:“不然呢?我骗你干嘛?” 他笑了笑,耸耸肩膀没有说话。 结账的时候mavin买了一箱啤酒,还有两包万宝路。 “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我一时没管住自己的嘴,说完了就后悔了。 ——我这是干嘛呀,人家喝得胃出血胃穿孔都不关我的事,我干嘛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不过这回mavin破天荒没有给我脸色看。 “这都是给协会那群哥们的。”他竟然朝我解释了一句,“他们说在酒店放不开,也不喜欢红酒。” 我松了口气,鬼使神差又加了一句:“帅哥,今天杜蕾斯买一送一哦,限时特价最后一天,你要不要捎上几盒?”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讽刺人的意思,我真的只是为了便利店营业额着想。 mavin一下子笑了,脸色说不出的古怪奇特。 “我不喜欢杜蕾斯,我用冈本比较多。”他捻起架子上的银色小盒,啪的丢到台面上,“这种超薄的用起来特别敏感,要两盒大号的好了。” 我的脸腾一下红了,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mavin掏出钞票结了账,翘着嘴拎着袋子走了。 直到下一个人上前放下东西,我的脸色才稍微正常了一点。 “您好,一共是五十八元五毛。”我扫描完所有条码,朝那位男人报价。 “哎,你怎么不说那句话?”人站着没动,丝毫没有要掏钱的举措。 “哪句?”我糊涂了。 “你怎么不说那句‘少喝点酒’?”人指着桌面上的红星二锅头,“另外你还应该告诉我,杜蕾斯今天特价,然后我就勉为其难买两盒。”他说得义正言辞,好像领导视察工作。 我一下子顿悟了,这人就是个无赖,是来调戏小姑娘的。 “少喝点酒,先生。还有杜蕾斯小号今天买一送一,您要不要来两盒?” 我望着他甜蜜蜜的笑了。 24 打工进行了一个星期以后,新鲜感就被恐惧感替代了,因为我在上班路上遇到了一个变态。 从医学的角度来讲,那是露癖患者。 通俗的来说,丫就是一个鸟人。 当时我正在准备去便利店的路上,忽然听见有人在身后喊:“喂,小妹,看过来!” 我转头循声一看,只见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的男人骑在摩托车上,狞笑着朝我飞快撩起了衬衣下摆。 当我看见他想给我看的东西时,脑子里嗡的一声有什么爆炸了,血从脚底板涌了上来。 我没有叫,没有喊,只是像被火烧了眼睛一般飞快转身跑开了。 ——作为一个接受过系统生理卫生教育的新时代女,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我越显得害怕,他就会越开心。 我很不甘心,越想越愤怒,气得手脚都哆嗦起来。 到了便利店我赶紧给苏伊子发短信:“达令,我今天遇到露癖了。” 苏伊子回了我一个字外加十个感叹号:“靠!!!!!!!!!!” 然后她的电话就来了:“你等着啊,今晚我打电话让我小舅搞电过来,以后再遇到这鸟人你就往死里敲他!不要脸的人渣!” 我听着好友的咒骂,心里多少好受了些。 一直到下班回家,我都还是惴惴不安担惊受怕,生怕再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人。 第二天一早苏伊子拿着一手电筒模样的东西找到我。 “最新款,直流型,保证敲晕那王八蛋,不过你先得拿去充六小时电。” 我抱着她狠狠亲了一口。 跑到活动室充电的时候,难得发现一群人都在。 乔奇正坐在我的小红椅上跟傅勋一起讨论着什么,看见我走进来,赶紧起身让位。 “不用,我进来充个电就走。”我朝他摆手,“等会儿还有课呢。” 乔奇瞟一眼我手里的东西,忽然叫起来:“哎这不是防狼吗?小鹿你怎么啦?遇到色狼了?还是有谁意图不轨想要对你施暴?” 他的声音实在太大,一时间好几个同学都转头过来看我。 我尴尬得要死,慌忙摇头:“不是不是,真不是,就是在打工的地方遇到了一个暴露狂,我带着这个图个心理安稳。” 乔奇哦了一声,感叹起来:“美女就是多麻烦。” 我正低头电,傅勋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不要打那份工了。”他淡淡的说。 我心里忽然觉得好像被一线扯了一下,怪怪的。 ——不要打这份工,他为什么这么说?他用什么立场这么说? 就算抛开那富可敌国的老爸,他也是个随便按几下快门就有五位数酬劳的摄影家,他本不会理解普通人的苦恼。即使有很多很多不情愿和无奈,但只要是为了生存,为了自己所爱的人,都得忍。 我从来没想过放弃打工,我一定要亲手给阿波罗买下那份礼物。 所以我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开了。 下午趁着课余时间,我又跟几个女同学说了这事,其中一个明显有丰富斗争经验的姑娘跟我们说:“嗨,这个啊,小case!这种人就是靠收获尖叫和恐惧得到满足的,你要是再遇到他,就得特别淡定站在他面前,用鄙夷的态度告诉他说:‘兄弟,这么小还还好意思拿出来晒?赶快回家抓一把米先喂喂!’” 大家都哄堂大笑。 不知道是不是幸运,此后几天我都没再遇到暴露狂。我又开始照常上学打工,只是包里多了一保持满电状态的电。打工的事我并没有告诉阿波罗,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再说了,我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保护自己。 就在我几乎要忘记那个变态时,一个即将下雨的黄昏,他突然从角落里冒了出来。 “小妹,看过来!”他骑在摩托车上望我,撩起衬衣下摆嘿嘿傻笑。 这一次我已经比上回镇定了很多,我站在原地不动,一边去包里的电,一边在心里想,那句话要怎么说来着?兄弟,这么小还好意思拿出来晒…… 然后我就想不动了,因为我看见他的摩托车后备箱正在往外冒烟,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箱体上腾起了一大堆火焰。 橘红色的火苗不停跃动,热浪汹涌翻滚,仿佛是谁的怒气不断蒸腾。 变态嗷的一声连人带车滚在地上,然后跌跌撞撞爬起马不停蹄跑开,他边跑边脱掉身上着了火的衬衣,这举动直接导致他成了劳伦斯笔下的查特莱夫人,在路上奔跑以亲近自然。只不过人家查特莱夫人收获的是情人,他收获的是辱骂和呜呜的警笛声。 我吓得朝另一个方向跑出了起码五百米远。 跑着跑着,脑海里后备箱的火焰和去年宋师兄手臂上的火苗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事出有因? ——怎么我一害怕对方就会着火?这火苗怎么会出现得这么诡异? 完了,我边跑边想,搞不好我有连自己都没发现的特异功能,能上discovery了。 激酶在线阅读 <!--t; 激酶 - 载体 菠萝的海 作者:admin 载体 <!--go--> 25 第二天中午跟阿波罗一起吃饭,食堂的电视里正在放大卫科波菲尔的魔术《自由飞翔》。 镜头上先出现了几朵纸做的云,大卫科波菲尔穿着黑毛衣在云里飞来飞去,紧接着助手们又推来一个密封的大玻璃箱,他被关进了箱子,却还是自如飞了起来,最后助手们送上了一位女观众,魔术师抱着她在舞台上穿过云和月光,就像没有翅膀的天使在无声滑翔。 场景配合上音乐,一切浪漫得像个美好的童话。 我完全看呆了,扒拉着不锈钢盘里的米粒,转头问阿波罗:“你相信特异功能的存在吗?” 阿波罗正在喝汤,噗一声从嘴巴里喷出紫菜来。 “咳咳,这个,咳咳。”他赶紧出手绢嘴,脸都憋红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狼狈。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他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就是一时好奇嘛。”我不好意思的挠挠鼻子,“你不是老看生物吗?人类是不是有很多地方待开发挖掘?” “人类的身体确实还有无限可能。”阿波罗看我一眼,“以人脑为例,成年人一生中能储存的信息大约在一百二十五兆字节左右,相当于一百本《白鲸记》。理论上讲,假如一个人愿意花时间训练,他完全可以在有生之年将圆周率背诵到小数点百万位以后。” 这段话他说得分外流畅,活像一个科普工作者,我张大了嘴。 “绝大部分人类的大脑都只开发了不到百分之十。”阿波罗眨眨浓密的睫毛,“假如把人体沉睡的部分全都用起来,谁知道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开始怀疑自己真有特异功能了,也许我的大脑里还有另外百分之十没陷入沉睡? 吃完了饭我俩沿着田径赛道散步,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夏天在太阳下散步,但阿波罗喜欢,我就跟着喜欢了,谁让他是一个热爱阳光的人呢? 明晃晃的炎热午后,绿茵场上依然有不怕晒的男孩们在踢球,他们奔跑着吆喝着,摔倒了又爬起,阿波罗边走边转头看,似乎在关心赛况。 忽然有个足球滴溜溜滚到脚边,场地上的男孩往前跑了几步,看见阿波罗就停住了,朝他做了个“踢过来”的手势。 阿波罗将脚伸到足球边,犹豫了一下,这才一脚踢了出去。 那球竟然以弧线形直接飞进了球门。 场上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回过神来,大笑着吹起口哨,啪啪啪鼓掌。 阿波罗眯着眼睛,阳光下整张无可挑剔的脸都在发光。 “哇!你怎么那么厉害啊?”我瞠目结舌望他,“参加过球队没有?”这水平怎么说也应该进国家队啊! 阿波罗笑笑,朝我垂下睫毛:“今天运气比较好。” 这孩子忒谦虚了。 因为刚才那一记奇妙的香蕉球,好多人的目光都朝我俩这边投过来。理所当然的,我收获了许多艳羡的不无审视的同关注。 嫉妒吧?羡慕吧?眼红吧?哼! 我得意的挺直了腰杆抬起下巴——这么出色的男孩儿是我的,你们抛媚眼也没用! “我们走吧。”阿波罗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注视,低头朝我说了一句,迈开长腿朝反方向走去。 我也赶紧跟了上去,他说得很有道理,再这么晒下去我这朵娇花就该蔫了,虽然我擦着spf50&amp;pa+++的防晒霜。 像往常一样,散完了步阿波罗去小卖部给我买雪糕,我站在屋檐下的凉处等着。 一路上三三两两的有情侣走过来,手挽手分享同一冰,你舔一口我舔一口,热络得简直比动物油还甜腻。 我用鄙夷的眼光对他们行注目礼——太麻,太无耻,太嚣张了! “可爱多卖完了,我给你买了这个。”阿波罗很快朝我走了回来,递上一杯“绿野仙踪”。 “这个我也喜欢,红豆抹茶味的!”我接过来挖了一勺放进嘴里,幸福的眯起眼睛,“好吃!” 阿波罗看着我很开心的笑了,随后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扬起下巴朝喉咙里灌去。 咕嘟,咕嘟,晶莹的水珠沿着男孩的喉结滑下来。 “你好像不喜欢饮料?”我好奇看他,“从来没见你喝过矿泉水以外的东西。” “我不太习惯加了添加剂的东西。”他一本正经的解释着,“你也少吃些冷饮,不利于健康的东西最好都适可而止。” 他越这么说我越不干,我立马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塞到他嘴边:“你吃一口,可好吃了。” 阿波罗盯着勺子没动。 “吃不吃?”我瞪大眼睛恐吓他。 他那好看的眉头只皱了零点零五秒,随即飞快张开嘴将那勺冰淇淋吞了下去。 沿路有女同学看见这一幕,纷纷投过来“太麻,太无耻,太嚣张了!”的鄙夷目光。 我才不理呢,心里可得意了。 ——大庭广众之下秀甜蜜又怎么了?没有真心谈过恋爱的人才不会懂呢! 倒是阿波罗,有些腼腆的眨了眨眼睛。 “咱们去图馆吹空调吧。”他朝我伸出修长的五指,轻轻握住我冰凉的掌心。 “哎,你的项链怎么裂了?”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喊住他,“这儿,这儿裂了一条缝!” 他的绿松石吊坠上有一道明显的裂痕。 阿波罗低头看了一眼,眉头微蹙,随即耸了耸肩膀:“估计是不小心在哪儿撞坏了。” “换一个吧,要不我送你一?”我心想这么完美的人可不能带瑕疵品。 阿波罗笑了:“不用,这项链对我有特殊的意义,继续带着它好了,以后我尽量小心些。” 26 下午上完了最后一节课,我像往常一样走出教学楼准备去便利店,刚到门口我就愣住了。 阿波罗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口,正朝楼梯的方向张望着。 我立马蹑手蹑脚朝反方向走,打工的事儿可不能泄露。 还没往前走出两步,胳膊就被人拽住了。 “去哪儿?我送你。”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在心里哀嚎一声,不情不愿转回头。 “嗯,那个,我有事儿,你去忙吧不用送……”我伸出手去推他。 然而阿波罗就像一尊灯塔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我送你。”那张广告明星一样的脸上满是执着,“把地址告诉我。”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阿波罗,一瞬间里我甚至觉得他是一个不容拒绝高高在上的王者。 “……要去便利店打工。”我乖乖说了实话。 面对着那么一双漂亮的眼睛,要有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假话啊!起码得比连动脉都找不到的犀牛厚吧! 阿波罗点点头,牵着我朝单车走去,二话没说跨上了车。 我大气也不敢喘的坐在后座上,抿着嘴不敢开腔,直觉告诉我现在驾驶员心情不好,不要去招惹。 等目的地一到,我心里大概知道阿波罗为什么生气了。 我并没有具体说是哪家便利店,但他连岔路都没有走一个就把我送到了打工那家门口。 “你早就知道啦?”我透过睫毛惴惴不安的看他。 “嗯。”那张好看的脸依旧板着。 “是苏伊子跟你说的?”我一下子来气了,“她怎么这样……” “你都遇到那种事了,她能不告诉我么?”阿波罗转头飞快看了我一眼,好像比我还愤怒的样子。 我被他的气势所慑,顿时蔫了。 “其实我带了这个。”我想了想,赶紧从包里出防狼献宝,“能敲晕人呢,当时我一点儿不怕。” 阿波罗接过那防狼了两下,嘴角微微上翘:“都快没电了,有什么用?” 我想起自己确实好几天没充电了,不由得沮丧。“心里安慰作用。”我闷闷低下头。 然后我听见阿波罗笑了,虽然是很轻很轻的一声。 但已足以雨过天晴。 “以后别躲着我。”他用掌心推了我脑门一下。 “我请你吃晚饭吧。”我高高兴兴跳下了车,只要他不生气就行了。 “嗯。”阿波罗笑着点头。 我一溜烟跑进了便利店里。 店主大叔迎头一看见我,迅速裂开了嘴:“哟,今天是男朋友送过来的?”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估计人家都在店里面偷看了好久了。 “嗯,我来给他买晚饭。”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今天还有新鲜的三明治吗?” 大叔赶紧给我装了两个吞拿鱼三明治,又放了一个我爱吃的鳗鱼饭团,最后还自作主张塞了两瓶水放进塑料袋里。“都是我免费送的,拿去吃拿去吃,不够再回来拿。”他笑眯眯看我,“哎呀小鹿,你男朋友长得可真帅啊,往那儿一站跟拍戏似的,怎么看怎么好。” 我拎着袋子啼笑皆非,原来“帅”也能当钱花。 夏季的白天总是特别长,太阳迟迟没有落山,我跟阿波罗并排着坐在树下的长椅上享用晚餐。 阿波罗是个很有教养的孩子,他吃饭的时候从来不主动说话,哪怕吃三明治也是。 “你暑假打算干什么呀?”和他相比我就没那么有教养了,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可能要回去一趟。”阿波罗喝了口水吞下嘴里的三明治,这才慢条斯理开口。 “你家那边美女多吗?”我瞟他一眼。 “挺多的。”他的神情看起来很镇定,回答也毫不犹豫。 “那你肯定巴不得马上回去吧?”我忽然觉得没了胃口,美味的鳗鱼饭团也吃不下了。 阿波罗笑笑没说话。 ——他然没说话!没说话就等于默认!个小色狼! 我不乐意了,弯起手肘就去撞他肚子,阿波罗卒不及防被我撞了个正着,两道浓眉皱都没皱一下。 我更加生气,捏着饭团朝他胳膊连续捶下去,啪啪啪啪一连打了四下,阿波罗这才伸手挡住我的拳头,另一只大手箍住我乱动的肩膀。 “干嘛生气?”他用黑葡萄一样的眼珠子瞪我,“我又没说她们比你好看。” 我气鼓鼓的腔就像皮球被扎了个眼,跐溜瘪了下去。 “晚上下班我来接你吧。”阿波罗低下头看着我笑,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漂亮。 我不甘心,凑上去死死瞪他,准备用小宇宙逼退他。 然后我俩就都怔住了。 我跟他的距离还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过。 忽然之间,我发现自己能数清阿波罗眼睑上的睫毛,能看清他嘴唇上的细纹,他的唇形棱角分明格外饱满,带着一抹亮晶晶的玫瑰色,就像地道的爱神之弓。 风吹过来,将我的一小缕发丝拂到他的脸上,一瞬间里我看到他的眼神好像有点迷茫。 照这个氛围下去,是不是该亲了啊? 我的心开始砰砰直跳,就跟高压锅冒气时盖子上的排气阀似的,滋滋动得老快了。 然而阿波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推开了我。 “晚上几点下班?我来接你。”他侧过身去拿矿泉水,不再正面看我。 我松了一口气,接着心里有好些失落涌上来,空荡荡的。 不对呀,国外小孩不是都挺开放的吗?亲嘴打啵跟家常便饭似的,个个脑子里都充满了黄色思想,看人家《美国派》一连拍了好几部就知道了。 阿波罗怎么表现得这么绅士?我也没表现出不乐意啊! “九点。”我默默抓起鳗鱼饭团,有一搭没一搭的啃起来。 ——他为什么不是一条小色狼?他怎么就不是一条小色狼? 这个问题真是要愁死我了。 载体在线阅读 <!--t; 载体 - 测序 菠萝的海 作者:admin 测序 <!--go--> 27 期末考试前的一个月,摄影协会决定组织本学年最后一次大型活动,号召全员周末去海边外拍。 地点是傅勋选的,组织人是乔奇。 既然是大型活动,自然就顺带着把烧烤露营什么的一块儿搞了,副会长乔奇在此时发挥了超人的策划能力,提前一个星期就把安排表塞到了所有会员手里。 “啊?为什么是我负责采购食物?”我捏着那张纸不满意的嚷嚷起来,“我还得去打工呢!” 乔奇看我一眼,拿着那张纸开始逐字逐句的念:“借帐篷,孙扬;联系车辆,乔奇;安排路线,蒋明;借炉具买炭,李小伟……”念完了他朝我摊手:“小姐,你说你还能干别的么?” 我仔细一想,别的好像确实都不行,只好悻悻摇了摇头。 “不过你得找个男的陪我一块儿,十一个人的东西我肯定拿不动!”我想了想又急忙补充。 “这是肯定的,要不是周五下午有必修课,我就跟你一块儿去了。”乔奇转身环顾四周,“周五下午谁没课的,陪小鹿去趟超市?” “我去吧。”角落里有个声音响起来,竟然是我打死都不会想到的人——傅勋。 “我刚好有车,免得你到时候满大街找出租。”他朝我笑了笑,很随意的样子。 “嗯。”我按捺住心头诧异,朝他点了个头。 周五下午我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停车场,远远就看见了傅勋和他身后的suv。 “还好还好,还好你没开什么大红法拉利黄色兰博基尼出来。”我跟着他打开车门坐进去,松了一口长气——相对他的身家来说,这辆车已经算很低调了。 傅勋笑笑没说话。 “你明明有轿车,干嘛平时还骑哈雷啊?”我好奇看他一眼,“夏天骑摩托车多晒!” “那辆摩托车是我用自己挣的钱买的。”傅勋不紧不慢点火踩油门,“这辆卡宴,还有库里的布加迪,都是属于我爸的。” 布加迪!我差点没咬掉舌头,他果然是开了家里最差的一台车出来。 “你不是独子么?”我转头看他,“难道你爸的东西不是你的?” 傅勋在一瞬间敛去了笑容。 “当然不是。”他摇了摇头,“他是他,我是我。” 我抿着嘴没说话,心想我才不会因为这句话对你有所改观呢,富二代就是富二代,装清高也没用。 出乎我意料的是,傅勋并没有把我带去超市,而是开了四十多分钟的远路来到一个批发市场门口。 我下车一闻到那股扑面而来的腥味海鲜味,顿时风中凌乱了。 “烧烤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买吧,估计那群人就爱吃。”傅勋当着我的面拿出两个超大号的无纺布袋,动作熟练的抖开来,看得我瞠目结舌。 还没等我回话,他已经自顾自踩过门口的一大滩脏水走了进去,头也不回。 我只好默默在后头跟着。 ——这场景怎么那么像言情小说啊?灰姑娘带着富二代去吃路边摊逛菜市场,然后以质朴可爱充满人间烟火的形象虏获了男主人翁芳心,这都烂俗经典桥段了,但问题是现在角色反过来了!超级富二代主动提出要逛批发市场,我这个相对布加迪而言灰姑娘般的存在简直灰了!!!! 不过等我走了几家档口,心里就清楚傅勋为什么要选这里了。这里的东西都特别新鲜,有很多平时不太常见的品种,价格也相当公道,比超市里起码便宜三分之一以上。 我瞧着傅勋在卖海产的档口跟人聊着什么,转身就去了隔壁的鲜蔬市场。 虽然大家都爱吃,但烧烤没有蔬菜也是会腻的,所以我选了藕,茄子,韭菜,玉米,还有一大堆香菇。 “姑娘帮你妈买菜呐?”摊主大妈很和蔼,过秤的时候主动跟我拉家常,“这么早就放学了?” 我这人有个毛病,那就是喜欢得寸进尺,一见大妈这么好说话,我就开始撒娇了:“阿姨,您看我买了这么一大堆东西,要不送我两把葱吧?” 大妈乐了:“小姑娘挺会过日子,看你长这么漂亮,我送你三把好啦!” 我顿时脸都要笑烂了。 兴高采烈抱着一大堆蔬菜转身,回头就瞧见傅勋正拎着袋子翘起嘴角看我。 “你还挺开心的。”他瞟我一眼,“不嫌脏?” 我摇头,面露得意之色:“这算什么?小时候我爸没下海挣钱那会儿,我天天拎着菜篮子跟着我妈上市场买菜呢!” 傅勋笑笑没说话。 这个批发市场应有尽有,我俩不仅买了**翅五花鱿鱼年糕,顺便连烤酱蜂蜜辣椒面卫生纸矿泉水都一并买了。最后傅勋还带着我去了一个批发零食的档口,我在那里找到了好几种现在市面上很难见到的怀旧零食。 “你有多久没吃这些东西了?”傅勋看着我手上满满当当的袋子有些吃惊,“怎么买这么多?” “你们外国长大的不懂,这吃的都是回忆。”我冲他挤眼睛,“等明天我把零食发下去,你就知道这些干脆面跳跳糖可受欢迎了。” 傅勋耸了耸肩膀,表示实在难以理解。 “你的童年里大概只有牛麦片酪果酱吧?”我怜悯看了他一眼,论美食当然还是中国好,国外食物一般都没什么花头。 “也不全是。”傅勋笑笑,“我在柬埔寨吃过养殖的食用蝇蛆,那味道这辈子也忘不了。” 我噎住,然后就不说话了。 这家伙肯定故意的,可把我恶心坏了。 提着大包小包走出了菜市场,刚把东西放进后备箱,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mavin!”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长发飘飘皮肤洁白的气质美女正朝我们这边张望,她手里拎着两条东星斑,看样子刚从市场门口出来。 傅勋一怔,随即放下袋子朝前走过去。 两个俊男美女就那么站在一滩明晃晃的泥水边寒暄,美女还时不时用余光瞟我两下。 我问心无愧,就那么站在车尾等着,心里想这傅大师还真是处处留情,连批发市场的卖鱼西施都不放过,可耻啊! 傅勋很快就跟她聊完了,又捏着钥匙走了回来。 我等他打开车门,赶紧爬上车吹空调。 也许是因为累了,一路上我俩都没再说话,newage的轻音乐在车厢里飘然回荡,节奏那个慢条斯理的,我听着差点要睡着了。 “她是我的远房表姐。” 随着小提琴声逐渐远去,傅勋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车厢里显得分外突兀。 我一下子惊醒了,坐起身转头看他。 他并没有看我,目不斜视望着前方笔直的道路,手指也静静放在方向盘上。 “哦。”我呆呆看他一眼,转回头继续睡了。 28 我算是彻底服了乔奇了,出发当天,这抠门的家伙竟然借了一辆小货车过来! “我跟你们说啊,最近社团费用紧张,十一个人起码得三辆车,两天下来租金油费都不得了,反正就两小时路,大家凑活忍忍……”他使劲儿跟我们解释,“别担心,这车可以人货两用,有挡板很安全,mavin也有合格的驾照……” 我本来还有些不高兴,回头看见眉头微蹙的傅勋,噗嗤一下就笑了。 “把你的布加迪拿出来呀!”我用手肘撞他。 “哎哟,我忘记布加迪只能坐两个人了,还差好几个座儿呢!”我吐了吐舌头。 我当然是故意开玩笑气他的,这种时候几千万的超级跑车本没用,使用价值还不如几万块的夏利呢。 傅勋瞪了我一眼,没说话。 于是开布加迪的超级富二代就这么开着一辆小货车上路了,家里有辆凯迪拉克的伪灰姑娘则大义凌然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没办法,谁让我是十一个成员里唯一的女呢?这种时候就不要呼吁男女平等了。 “这车是不是你开过最便宜的交通工具?”我摇下玻璃闻着路边呼呼的风,心情特别好。 “不是。”傅勋还是那副淡定的鸟样,“我去东北拍照的时候开过拖拉机,也赶过牛车和毛驴。” 我一下子就有点郁闷了。 “那你开过最贵的交通工具是什么?”我继续问。 “直升机吧。”他稍微想了一下,“或者是游艇?” 我决定再也不问傻逼问题了,这个人生活的世界和我完全不一样,并且落差非常之大,太匪夷所思了。 由于是货车载人不敢上高速,傅勋花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才到了指定的地点,下车后协会那群兄弟脸都白了一半。 “有点儿颠啊。”他们扶着乔奇的肩膀实话实说,“还有点儿闷,乔会长如何,还能凑活不?” 乔奇嘿嘿干笑了两声,回头哇的就冲路边吐去了。 在大家嘻嘻哈哈的打趣中,我转头看到了mavin选的摄影对象——实话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海边断崖,以往这种场景只在电影里见过。 汹涌澎湃的浪花,沉默孤独的黑崖,岸边零星几艘渔船,远远看着就像一幅莫奈的画。 ——要是现在忽然有个姑娘从崖上飘下来,那该多刺激啊,我禁不住思维发散了下。 “这是附近里最好的海滩了。”傅勋不知什么时候从我后边冒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柄三角架,“没开发,也没什么游,晚上六点以后拍夕阳很合适。” “还行,你选的地方不错。”我不愿意表现出特别惊喜的样子,脱了鞋光着脚在沙滩上搅和两下,“就是沙子有点。” 傅勋笑笑没说话。 “mavin才看不上着这儿呢。”乔奇边喝水边朝我们走过来,“人家在尼斯有块私人海滩,每到周末都跟超模们开趴体,他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跟咱们一起外拍纯粹是为了体验生活。” 我立刻看了傅勋一眼,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自顾自在旁边装着脚架。 阳光从他微卷的头发上倾泻而下,将那古铜色的强健手臂镀上一层金绒,我这才注意到他除了轮廓分明以外,睫毛也很长,其美貌度快赶上混血人种了。 英俊富有,热爱探险,充满雄激素,这种男无论到哪儿都是理所应当受欢迎的。 他属于这颗星球,不会属于某个固定的女人。 “哎,你们的派对是不是都是要特别的邀请函那种啊?”我开始自行脑补上流社会的奢靡生活,“是不是门口很多保安?出席的美女都得穿比基尼?有没有好莱坞明星?是不是都要吸大麻……” 原谅我的不礼貌,毕竟我对欧美上流阶层匮乏的认知仅限于几部csi电视剧,那里面通常一有派对就少不了毒品和枪杀。 “不用都穿比基尼。”傅勋只回答了我其中一个问题。 “我鼓励十八岁以上的女全/裸,那样我会送她们每人一份香槟浴。”他慢条斯理说着,同时抬头看了我一眼,“假如你来参加的话,从年龄上讲已经符合条件了。” 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这个流氓!呸! 乔奇在一旁笑得快呛着了。 这天的外拍让我学到了一个有用的技巧,那就是如果天气好的话,日落后有那么一会儿天空会出现非常美丽透彻的蓝色,跟彩玻璃一样。 我用阿波罗送我的相机拍了很多很多照片,并且打算选其中最好的两张作成卡片送给他。 正面是墨兰纯净的天空,配上文字:“你的眼睛比它更美。” 反面是悬崖上瑰丽的的夕阳,要配上另一行文字:“你是我心中永远不落的太阳。” 麻吧,牙酸吧?可谁叫阿波罗那么完美呢?我一定得对他好点儿再好点儿,要多花心思才能保证他不会移情别恋,唉,有个帅男友的姑娘实在太心了。 捧着相机正浮想联翩,傅勋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程鹿,晚上收拾好了来我帐篷一下。” “干嘛?”我回头凶神恶煞瞪他。 “小坏蛋脑子里在想什么呢?”他走上前来高临下敲了我脑门一下,“今晚师傅要用延时摄影拍星轨,你来不?” 我的眼睛噌一下亮了:“来就来,怕你啊!” 测序在线阅读 <!--t; 测序 - 肽 菠萝的海 作者:admin 肽 <!--go--> 29 延时摄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等傅勋设定好相机,我俩就坐在沙滩边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星星的轨迹拍出来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望着天上数不清的繁星,它们好像碎钻洋洋洒洒铺在墨色天鹅绒幕布上,夜风一吹,有时还会幽幽晃两下。 “见过流星没?就像很多流星同时出现在天空的那个瞬间。”傅勋往沙滩上铺了块毯子躺下,胳膊肘枕在脑后,“假如时间等得够久,还会呈现出规律的环形。” “……我没见过流星。”说到这个我有些沮丧,s市长大的小孩儿应该很少有机会见到流星吧,城市周边那么多工厂,空气都被污染了。 “这么可怜?”傅勋朝天空抬起下巴,“说不定今晚能看见一颗,你可以乘机许个愿望。” “谁信那个啊!”我鄙视他,“你当我还是无知少女呢?” 他没说话。 “嗯……假如真的出现流星,我希望它保佑我永远像现在这么幸福。” 我学着他的样子平躺在毛毯上,抬头欣赏这片静谧的天空。 ——我真心觉得现在的自己特别幸福,家庭和睦,父母疼爱,读的是名校,有要好的闺蜜,还有一个那么完美的男朋友,除开日常的**毛蒜皮,我的人生几乎没有烦恼。 “现在?”傅勋慢悠悠重复了一句,语气有点怪。 “现在。”我侧头看他,语气笃定。 傅勋的嘴角翘了翘,这一次的弧度稍微大了些。 “哎,要是对流星许的愿都能成真,你想许什么愿望?” 我问了他一个自己特别想知道的问题。 这个开布加迪用哈苏的帅小伙应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吧?他的人生还会有动力和目标吗?我真好奇他的答案。 &h.”出乎我意料的,他朝天空中伸出一只手,“我想逃离地球。” 我顿时被口水呛住了。 “咳咳,这个,好像俄罗斯有开展太空旅行项目?虽然收费很贵,但你肯定负担得起……”我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这人的愿望和普通老百姓真不是一个等级的。 傅勋笑了。 “说着玩儿的。”他收回手,一如既往玩世不恭的挑高眉毛,“我只是不想做别人的拷贝,我不想永远活在他的影之下。” 我愣住了。 “你说的‘他’是指你爸?” 我想起了溪谷里那幢宛如外星基地的奇特建筑,还有房间主卧天花板上诡异的日食写真。 傅勋抿着嘴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其实你已经相当优秀了……”我很难想象mavin心中也会有自卑的一面,他爸得强大到什么样的程度啊?已经不是人了吧? “六十分,我只有他的六十分。” 傅勋闭上眼睛笑,懒洋洋的:“他们说我只遗传了他百分之六十的优点,另外百分之四十的缺陷来自于我母亲和上帝的手。” 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悲凉。 “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爸是你爸,你是你呀!”我赶紧出声开导,“没事儿别去听那些人嚼舌头,才不理那些快入土的老家伙呢!” “嗯。”傅勋依旧没睁开双眼,“这也是aaron劝我来这儿念的原因,没人认识我,周围清静多了。” 我这才想起他和乐似榕是老相识了。 茫茫星空中,乐似榕清俊的脸悄悄浮现在眼前,可无论怎么努力回忆,都只有一个淡淡的模糊轮廓。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乐教授了,差一点就要忘记他的存在。 曾经我对他惊为天人,迷恋得忘记了一切,还以为他会是我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可事实证明,我不过是将自己的梦想强行投到他身上罢了。 情窦初开的少女岁月里,儒雅沉稳的乐似榕代表着我的神需求,野富有的傅勋代表着我的物质追求。而神和物质这两种东西一旦被纯粹的分开,终归是会失败的。 我想起了阿波罗,在这个寂静得只剩海浪声的夜晚,我特别特别想念他。 ——阿波罗,你是我心中灵合一的最高杰作。 ——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了,再也不会有了。 30 尽管我擦着spf50的防晒霜,星期天下午回到家还是黑了一大圈,白皙的皮肤变成了小麦色——没办法,跟一群大男人在海边烧烤扎营,总不能无时无刻打把伞吧?那样会被傅勋一脚踹到海平面以下的。 吃饭的的时候妈妈看着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鹿鹿,跟妈妈说会儿心里话,好不好?”她忽然用一种毛骨悚然的语气开口。 我丢下碗没说话,无声注视她——天知道我有多怕别人用这句话作开场白,就跟怕日本恐怖片似的。 “这次去海边的都有些什么人呀?有没有不错的男孩子?”她的眼神和语气都相当温柔。 我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哟哟,刺探军情来了不是? “有一个很不错。”我抿嘴看她一眼。 “哦?说说看怎么个不错法?”妈妈的眼睛噌一下亮了。 “帅,搞艺术创作,家里超级有钱,库里一辆车大概可以买下爸爸的一个厂吧。” 我塞了块腌黄瓜放进嘴巴里嚼起来。 妈妈沉默了。 然后她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鹿鹿,做人呢,也不能太好高骛远。”她脸上的神情有点儿严肃,“太好看的,或者太有钱的都靠不住,我跟爸爸都希望你找一个踏实上进的……”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放心你放心。”我朝她撅嘴,“我知道谁靠谱谁不靠谱,你女儿肯定会给你挑一个最好的女婿上门。” “不用最好啊。”没想到她还得理不饶人了,“合适就行了。” 这时候爸爸不高兴了,他放下手边的小酒杯哼了一声:“孩子还小呢,扯这些干嘛?” “你懂什么?你巴不得女儿一辈子不嫁陪着你吧!”妈妈瞪他。 看着眼前斗嘴的老两口,我觉得挺可乐的,这是属于普通人家的幸福。 我想起了mavin在海滩边那番落寞的话,其实我多少可以理解他,因为假如我妈是奥黛丽赫本或者玛丽莲梦露那种传奇人物的话,大概我的人生也会多出不少郁闷吧? ——永远都避免不了被人拿出来比较,永远都是xxx的女儿,没有人关注我在想什么,大家只在乎我究竟遗传了女神的百分之多少。 吃完饭我躲到房间里打电话,刚一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对方马上就接起来了。 “回来啦。”我对着手机小声说。 “好玩吗?”阿波罗的声音总是那么清朗好听,带着愉悦上扬的尾音。 “好玩,我拍了很多照片,还看了一晚上的星星。”我想起自己为阿波罗挑选的那两张照片,嘴角禁不住悄悄上扬。 “你喜欢星星吗?”阿波罗在电话的另一端问我。 “喜欢啊,跟喜欢海一样喜欢。我觉得星星跟海是最浪漫的东西了,”我兴高采烈的答着,“咱俩找个时间一块儿去玩吧,可漂亮了。” 阿波罗嗯了一声没说话。 “哎呀,忘了跟你说了,我晒黑了,黑了不少,跟煤球一样,明天你看见了千万别被吓一跳。” 今晚我打电话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要给阿波罗打预防针,免得他明天心里落差太大嫌弃我。据我的观察,阿波罗喜欢的是白皮肤大眼睛黑直长头发类型,还挺传统的。 “……明天我可能不去学校。”隔了一会儿阿波罗的声音才从听筒里传出来,有些迟疑。 “啊?为什么?”我感到非常吃惊失望,就跟明明胜券在握的考试,结果却成了不及格一样。 “我有些私事要处理。”他的回答很含糊,“大概要离开三四天。” “哦,这样。”我有气无力答了一句,心里想要是算上这个周末,我就有整整五天不能见到他了。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是要等十五年了吧?十五年后我的孩子都能下地打酱油了。 “你不高兴?”阿波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的。 “没啊。”我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等我一会儿啊。”他啪的挂了电话。 我一下子就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怎么突然挂我电话?他那边发生了什么?什么让他如此匆忙?地震了?火灾了?海啸了?还是世界即将走向灭亡? 我认为上述理由都不能构成他主动挂我电话的借口。 所以我开始纠结,五分钟后我给他拨了个电话过去,无人应答,十分钟后我再拨了一个,还是无人应答。 当第三个电话的结果依然如此时,我生气的决定放弃了。 我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美白面膜盖在脸上准备睡觉。 二十分钟过去,我扯掉面膜下了床,枕头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连扑带爬跑上去按下了接听按钮。 “喂?”我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一种高贵的从容。 “你在家吧?”阿波罗的声音听起来不太稳,好像在喘气似的。 “在啊,怎么啦?”我有些丈二和尚不着头脑。 “你打开窗户。”他命令我。 我接着电话推开卧室的窗户,然后就愣住了。 在我家楼下对面的林荫道上,有个年轻小伙正推着单车等着,他看见我,高举右手挥了挥。 阿波罗站在明晃晃的路灯下,他结实的膛在t恤下起伏,微卷的刘海在夜风中拂动,远远看上去就像米开朗基罗的美男子雕像。 我顿时明白了他挂我电话的原因,这是个比宇宙灭亡还要好的完全正当理由。 我从窗户边探出半个身子,不由自主的一直笑,一直笑。 ——这场景多么像《罗密欧与朱丽叶》经典的阳台戏啊,我甚至想学着朱丽叶说上一句:“哦,阿波罗,为什么你是阿波罗?” 我朝他挥了挥手,顾不得身上穿的是小碎花的睡衣,转头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妈,我下楼去买冰棍!”临走前我撒了个善意的小谎。 ——什么有钱的、英俊的、合适的统统都不对,谈恋爱就是要找个自己喜欢的,没错,就是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的。 两情相悦才最难得。 肽在线阅读 <!--t; 肽 - 核糖体 菠萝的海 作者:admin 核糖体 <!--go--> 31 我踩着瓢虫塑料拖吧嗒吧嗒一溜烟跑到路灯下,气儿还没缓过来呢,阿波罗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穿这样啊?” “哪样?”我一腔热情被浇熄了半腔,不由得有些悻悻然,“重要部位不是都遮住了嘛?” 阿波罗见我嘟着嘴不高兴,笑了,从背包里扯出一件衬衣。 “我正打算带你去探险。”他将衬衣递到我手里。“穿上吧,等会儿坐车冷。” ——衬衣!阿波罗的贴身衬衣! 我接过来故作不屑的罩在身上,熟悉而清朗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羞得我耳子发烫。 “打算带我去哪儿?”为了不让阿波罗看出自己脸色异常,我赶紧一屁股坐在了自行车后座上。 “待会儿自己看。”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径直踩上了脚踏。 嘿,这家伙还给我卖关子! 不过我倒是不生气,只是环住他的腰叮嘱:“晚上黑,你骑慢点儿别摔着了,我害怕。” 阿波罗的动作稍微停滞了一下,然后重重点了个头。 清脆的车铃拨开微凉夜风,我俩开始了奇妙的仲夏夜探险之旅。 不得不说,阿波罗的身材非常好,即使隔着t恤我也能到那些隆起的块状腹肌,坚硬毫无一丝赘,就像杂志上心ps后用来欺骗观众的的男明星裸/照一样。 我一时起了坏心,伸出手指在他腹肌间的沟壑上轻轻挠了一下。 “哇,你每天做不少仰卧起坐吧?”我取笑他,“一百个?两百个?举哑铃不?”这种身材不坚持锻炼本就无法长期保持。 阿波罗没答话,他的肌仿佛在瞬间僵硬了。 然后他身子往前猛的一倾,两条腿就像打了激素般飞快蹬起了脚踏,一瞬间里单车仿佛被装了电动马达般呼呼朝前飞去,两侧景物在刹那间变得模糊。 “啊!”我吓得叫起来,两只胳膊跟八爪鱼似的死死抱住阿波罗,“你慢点!慢点啊!” 这回换阿波罗不理我了,他那两条长腿越蹬越快,因为使劲连耳朵尖儿都发红起来。 “抓紧了!”风中忽然传来他的命令声。 我还来不及反应呢,忽然就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集体朝上抛起,一颗突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有那么零点零一秒的时间,我好像腾空而起了。 在阿波罗的带领下,我俩连人带车冲下了一个起码六十度的大斜坡,阿波罗松开脚踏任由单车在坡上滑翔,呼呼的风刮在脸上就像刀子,失重感和加速感双双袭来,吓得我抱紧了他不停放声大叫。 “哎——啊——”我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紧紧闭了起来。 阿波罗一声不吭掌着车头,宽阔的肩膀在轻微耸动。 虽然看不见,但我知道,他一定是在笑,这个时候他绝对是在笑! 一直到滑出斜坡老远,阿波罗才刹住了单车,转头向我挑高两道浓浓的眉毛。 “好玩不?”他牵起嘴角。 “你故意的!想吓死我呀!”我伸出手去捶他,一连往他身上敲了好几下。 阿波罗不闪不躲,就那么抿嘴看着我笑,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我顿觉无趣,一把推开他做器宇轩昂豪杰状:“告诉你,我从小可是坐过山车长大的,这点儿斜坡才不怕呢!小菜一碟!”天知道童年里的程鹿其实是个连摩天轮都不敢坐的孬种鼻涕虫。 “太好了。”阿波罗信以为真,迅速转头握住车把,“前面正好还有三个更陡的坡,非常刺激!” 我顿时就蔫了菜,扯住他的衣服含泪求饶:“哥哥,我错了,我给你赔不是,别玩了。” 阿波罗没理我,只是低着头,肩膀抖几下。 “骑慢点骑慢点啊,我求你了。”我拼命摇晃起他的衣服下摆。 阿波罗深呼吸一口气,终于缓慢的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我俩到达了本次探险的目的地——那座废弃的红砖天文台,也是当初我俩相遇的地方。 “还有三个大陡坡呢?被你吞进肚子里了?”我气鼓鼓看向阿波罗——谁会想到那个陡坡过后便是畅通无阻的平路?这小子竟然说假话! 阿波罗保持微笑朝我伸出手:“难道我不能换一条路走?” 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交给了他。 漆黑的夜晚,后山里如此安静,只剩蟋蟀和夏蝉的的嘶鸣,还有我俩越过草丛时杂乱的脚步声。 “这儿不会闹鬼吧?”我想起月球师兄的那尊小玉佛,不由得汗毛倒竖。 “你害怕?”攥着我的手一紧,带着磁的熟悉声音自头顶传来,“我不是在这儿吗?” 我一下子就觉得安心了,就跟身上套了个金刚不坏的防护罩似的。 “这么黑还要上去啊?”我小声问阿波罗。主要是四周实在太安静了,我不由自主的降低了音调。 “当然。”阿波罗回答我的声音也非常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神秘,“探险才刚刚开始呢!” 只听啪的一声,大功率手电筒的光已经稳稳打在了楼梯上。 32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踏入这样一个奇妙的世界。 走上回旋楼梯来到天文观测室顶部,我看见的是个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橘色的灯光亮起,我仿佛进入了哈利波特的魔幻境地。 暗红的地毯上放着一排原木柜,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厚薄不一的。柜上展示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纪念品——法老王的面具,帆船模型,牛皮地图,水烟壶,浮世绘,木屐,象牙雕,水晶摆件,以及许许多多我完全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这里就像是一个充满神秘气息的纪念品仓库,到处都是古怪的东西。 “欢迎来我的秘密基地。”阿波罗从我身后走上来,手上拿着一个色彩斑斓的草垫。 “抱歉没有沙发和椅子,只能委屈你坐这个。”他将垫子铺到我脚下,“你是第一个人。” 我一下子笑了,特别开心。 “这儿怎么会有电?”我诧异看他一眼,“不是说这天文台没用,断水断电十多年了?” “哦,我在下面接了个小型发电机,照明的话足够用了。”阿波罗冲我眨眼睛。 “你还会发电?”我对他的无所不能感到吃惊,“你在国外都学些什么啊?机电工程?” “什么都学一点。”阿波罗的笑容有些腼腆,“用来打发无聊,消遣而已。” 在如今这个连保险丝断了都会有男叫着“害怕”而推着女同学去处理的年代,阿波罗的业余消遣多么难得可贵啊! “这东西从哪儿来的?”我抓起一个水晶骷髅头摆弄起来,“做得还挺逼真的,就是稍微小了点儿。” 水晶头骨是玛雅文化中神秘而重要的一部分,传说水晶头骨一共有十三个,能说话,会唱歌,头骨里隐藏着有关人类起源和死亡的资料,能帮助人类解开宇宙生命之谜。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夸张的说法,人们必须在世界末日前找到全部头骨,否则地球将飞离轴心走向灭亡。 我当然不会相信什么传说,这些都是商和电影公司想出来的炒作噱头,玩概念的。目前世界上仅存的头盖骨里几乎没有真品,要是它们真的会说话,我就把自己的头砍掉吞下去。 “咔嚓”一声,手中的水晶头骨下颚忽然诡异的松开了。 艾玛!吓死我了!我将头骨猛的扔在地毯上,一脚踹出去老远。 “闹鬼了!”我跑到阿波罗身后紧紧抱住他胳膊。 阿波罗笑了,忍俊不禁将的手拖到掌心里轻拍安抚:“胆子怎么比芝麻还小?” 他并没有一把推开我跑去捡那个头盖骨,这举动让我感到安心。 “对了,这儿怎么没有望远镜?不是天文观测室嘛!”我从他身后探出半颗头来。 “有啊,我给你看。”阿波罗牵走我走到天窗下面,掀开一块架子上的红布——房屋正中静静矗立着一架白色望远镜。 “它大概是我买过最奢侈的东西了。” 阿波罗着望远镜镜身,脸上露出了怅然与爱惜相交织的神情。 身为完全的天文门外汉,只看那密复杂的构造也能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我不由得为阿波罗勇于追求爱好的神所折服,这家伙肯定是了砸不少钱下去。 怪不得他这么支持我学习摄影。 “用这东西能看到彩色的星云和星系吗?”我傻乎乎问他,“特别梦幻那种!” “不能。”阿波罗看着我温柔的笑了,“我知道你说的那种图片,那些是用太空望远镜拍的,经过了长时间曝光和后期处理,人类的眼本看不到那种效果。” “这样啊。”我一下子泄了气,分外失望,“那买这么贵的望远镜有什么用?” “我喜欢星空,因为他们教导我耐心和谦逊。”阿波罗的回答令人意外的认真,“云层会锁住视线,星光也并不明亮,稍有错失就会让筹备已久的观测计划泡汤,而我没有任何补救的办法,只能等待漫长的下一次,毕竟宇宙不会屈从于人的意志。” 我听完这番话沉默了片刻,然后郑重宣布:“天文观测这项活动不适合我!” 阿波罗摇摇头笑了。 寂静的夏夜,阿波罗搬来梯子,带着我爬上了观测室的球形屋顶。 我俩双双坐在天窗上边,双脚悬空晃荡。 高临下放眼望去,s市的万家灯火净收眼底,仿佛另一块缀满繁星的天幕,五彩斑斓,绚丽无比。 ——光污染,这就是天文台被废弃的原因吧。人类世界已经发展得比星空还要耀眼夺目,那些明亮的路灯让星光们变得黯淡沉默,更加难以找寻。 “用这个试试。”阿波罗递给我一个双筒望远镜,“这是我第一份生日礼物,虽然简单,但也很有趣。” 温暖的橘光从窗缝里渗透出来,融融映着男孩俊美的脸,眼前人好像刚从童话中走出来似的。 我接过望远镜放在眼前,抬头朝天空望去。 本来漆黑毫无一物的天幕中,忽然有几颗星星跃入眼帘,就像有谁特意为我施展了魔法。 “虽然这里的环境没有海边好,但是也能看到星星。”男孩儿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星星从镜头前滑开,我没答话,嘴角早已不可抑制的翘了起来,心里噼里啪啦开出一大片五彩花。 ——唉,我多么幸福啊,我怎么能这么幸福呢?也许我就是那传说中亿里挑一的幸运星? 我俩在屋顶上吹风,有一搭没一搭的惬意聊天,直到脚下的手机铃响,我才惊觉时间已经太晚,赶紧顺着梯子爬下去。 电话是妈妈打过来的,她对我买冰棍花了三个小时的效率表示严重不满,我连骗带哄好不容易才安抚了过去。 挂了电话,我意外发现还有一条未读短信,是十五分钟以前的。 短信只有三个字:“在哪里?” 发件人是:“mavin.” 核糖体在线阅读 <!--t; 核糖体 - 白介素 菠萝的海 作者:admin 白介素 <!--go--> () 33 我坐着单车一溜烟回到家,捱了一通好骂之后终于如愿进了卧室的门。 这个时候我才掏出手机回复了傅勋一句:“在家里。” ——我可没说谎啊,现在我确实是在家里。 等了五分钟,手机半点动静都没有,我瞄一眼已经十二点过了,就径直关了手机上床睡觉,反正那家伙找我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这晚我睡得很香,还做了个奇特的梦。 梦里有个高个子男孩儿走到我面前,手里捧着一大堆璀璨的碎片,刘海遮住了他的眉眼,光影间只见挺直的鼻梁和玫瑰色的嘴唇。 “你是不是喜欢星星?”男孩儿说,“看,我可以把它们摘下来。” 我没有去接那来历不明的碎片,而是盯着他诧异问:“你是谁?你究竟来自哪儿?” 男孩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我来自那边。”他指向身后,“最里面就是我的故乡。” 他身后是烟尘浩瀚的宇宙,五彩斑斓的星云盘旋其中,无穷无尽。 我伸手拨开男孩微卷的头发,对上一双大海般温柔熟悉的眼睛。 第二天下课我背着单反朝活动室跑去,刚进门就见乔奇拿着张白纸在那儿统计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七、八……” “干嘛呢?”我好奇凑拢过去。 “mavin要过生日了,我们打算凑份子给他买礼物。” 乔奇被我吓了一跳,拍着鼓鼓的部喘了口气。 “这么快啊?”我将相机包放到桌子上,“打算买什么?算我一份。” 乔奇并没有马上说好,而是转头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丝说不出的奇异。 “怎么?你们该不会是要买什么‘个化服务’吧?”我噗嗤一声笑了,“哎呀,不要搞别歧视嘛,只要能让大师高兴,就算是买女人我也可以参与。” “你以为他看得上普通姑娘?”乔奇白我一眼,从鼻子底里哼气,“栓在人家裤腰带上的明星都片酬都是千万级的。” “是是是,mavin哥身边不是超模就是选美冠军。”我朝他吐舌头,这种炫耀傅勋雄魅力的话实在是听得太多,我快能背出来了。 “我说小鹿,你真要跟我们一起凑份子啊?”乔奇好像不太放心,又伸长脖子问了一遍。 “凑,干嘛不凑?只要你们不买飞机大就行。”我心想这人明明长得五大三,怎么做事跟大妈一样磨叽。 乔奇点了点头,转身推开房门走了,边走嘴里边叨叨咕咕着什么。 我没再搭理他,径直坐在小椅上打开了相机,嘴里含上一樱桃味的糖。 十分钟后傅勋背着包走了进来,啪的坐在我旁边的蓝色椅子上。 “来啦?你昨晚找我有什么事儿?”我边看照片边问他话,“后来我给你回短信了,你没注意吧?” “哦,没什么,就是告诉你星轨的照片做出来了。”他声音听起来挺冷淡的,也没什么感情。 我眼睛噌一下亮了,迅速抬起头来:“这么快?赶紧拿出来晒啊!让小的们开开眼界!” 然而傅勋却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在别的电脑里,看片会的时候跟大家一起看吧。”他随便应了一声。 我虽然失望,却也无计可施,只好“哦”一下。 活动室只剩我们两个人,气氛一下子有点僵。 “mavin,除了摄影以外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我想起乔奇的凑份子计划,转到他身后打破沉默——所谓好钢要花在刀刃上,大家的钱不能白白浪费了。 “没有。”傅勋忙着处理屏幕里的照片,头也不回。 “你再好好想想,最近刚开始感兴趣的也行。”我特意使用了循循善诱的语气。 “好好想也没有。”傅勋答得飞快。 “哎,你说你这人多无趣!一点儿爱好和追求都没有,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不乐意了,面带鄙夷瞪了他一眼,反正他也看不见。 “那你说我要追求什么?我该追求什么?”傅勋耸耸肩膀,“你要是说得对,我就虚心学习。” 这话可把我问住了——是啊,什么也不缺的mavinfoo,他到底还要追求什么呢?就连他的心愿都是逃离地球,凡间事物本入不了人家眼睛。 我顿时陷入了苦恼的思索中。 “傻了吧,你这丫头也就是嘴巴厉害。”傅勋转头看我一眼,眉目间满是讥诮。 ——只要我一吃瘪他就开心! 我冲他扮鬼脸,呲牙裂嘴:“有什么了不起!要我说你这么好的条件,就应该追求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为什么?”傅勋瞪我一眼,挺不屑的样子,“流芳百世又有什么好的?抛开那些子孙后代,我个人能享受到什么?我不需要后人记住我,那些虚名毫无意义。” 我又噎住了,再一次答不上话来。 要是回他“可以造福全人类”这样类似竞选口号的话,估计mavin哥会一脚把我踹得生活不能自理吧。 悻悻垂下脑袋,傅勋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别那么费劲,要是选礼物的话,只要是有心意的我都会喜欢,一片树叶也行。” 他的语气依旧轻描淡写。 我嘿嘿笑了,有时候mavin哥还挺善解人意的,尊的。 34 星期二中午姑父打电话给我,说姑妈在国外探望儿子,让我陪他去参加老战友女儿的婚礼。“地点是四季,那儿粤菜不错。”姑父的声音听起来笑嘻嘻的,“就当过来吃顿好的。” 我满口答应,挂了电话就打开衣柜选衣服,千挑万筛最终选了条漂漂的小粉裙套上——这可是苏伊子妈妈从法国秀场买回来的样品,据她说国内这种斜肩款的礼服还没上架呢! 出门前我化了淡妆,又特地用卷发搞了个造型——很久没这么臭美过了,我对着镜子左顾右盼起码照了半小时,得瑟得不行,心想今晚怎么着也要惊艳大家一回。 意气风发刚一踏进酒店宴会厅门口,我顿时蔫了菜。 硕大华丽的水晶灯下,站着一位羊脂白玉做的美女,她穿着藕色斜肩连身百褶长裙,薄纱飘带垂在身后,微微一动便随风而起,腰肢纤细,肩胛骨匀称,和这位气质脱俗的希腊女神相比,我一下子成了东施效颦。 ——大姐!这里又不是奥斯卡毯现场,您至于那么隆重吗? 我心里颇有几分酸不溜秋的。 姑父问清了位置,示意我先朝预留的桌边走去,他去跟战友打个招呼。我边走边不甘心的回头看去,只见大美人身边围着好些仰慕者,男女老少皆有,仿佛众星拱月。 她耐心听着大家的话,鹅蛋脸上始终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微笑。 明眸善睐,顾盼生辉,一对平滑的锁骨好似展翅欲飞的蝶翅,简直教人自惭形秽。 ——就是稍微有点眼熟,不知道是哪个模特明星? 灰溜溜坐到位置上,我意外发现,被安排坐在我身边的竟然是许久不见的乐似榕! 今晚教授穿得相当隆重,挺括的白衬衣,外面罩着灰色格纹的西装马甲,手上还搭着一件深灰礼服,整个人好像从简奥斯汀笔下走出来的英伦贵族,风度翩翩文质彬彬。 虽然已经名花有主,不过看见这么帅的男人坐在旁边,我的心跳还是很不争气的漏了一拍。 “教授怎么坐这里?”我瞪大眼睛看乐似榕,“还穿得像要拍戏一样,太帅了吧!” “原来是小鹿啊。”乐似榕朝我笑笑,很和气的样子,“新郎是我的大学同学,今晚我要表上台演节目,拉小提琴。”他做了个拉弓的动作,优雅不失风趣。 我顿感欣慰,半年不见教授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也没有叫我“罗厅长的侄女”。 “跟你姑父一起来的?”然而他下一句就开始问候我亲戚了。 “嗯,姑父跟朋友打招呼去了。”我已经认命了,毫不意外的乖乖答着话。 乐似榕点了点头,并没有发起新的话题。 他没有过问我突然离开实验室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他早已习惯,也许是因为他本就没想起。 我悄悄瞄了那清秀沉稳的侧脸一眼。 无论你多喜欢一个人,假如他永远不会有回应,这份感情总有一天会被消磨殆尽。 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个世纪,反正总有一天你会失去耐心,人类的感情只有一个宝特瓶那么多,无论流速快与慢,最终会被倾倒一空,不会永无止尽。 ——显然我属于速度比较快的那一类,只喜欢教授半年就变心了,也许这种感情属于对偶像的迷恋,并不是真正的爱情? 正胡思乱想着,头顶忽然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arron,去后台排练一下吧,大家都等着呢。” 我循声望去,下巴都要掉了,方才那让人惊艳的毯女神正站在身后对乐似榕说话,此时此刻我与她的距离如此之近,甚至连女神白皙的脯上有两颗痣都能看得清。 乐似榕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我气道别:“抱歉,先离开一下。” 我受宠若惊,赶紧点了点头。 女神与教授相携离去,长长的飘带飞扬在空气里,我边追逐他们的背影边想怪不得乐似榕眼高于顶呢,要是我身边有这么个气质出众的美女,谁还会对庸脂俗粉上心啊? 出乎意料的是,走到半路女神忽然转头朝我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就像早已认识我那样。 我脑海中猛的有一道闪电划过。 ——哎!这不是在批发市场门口跟傅勋搭讪的卖鱼西施吗?她怎么丢了手里的东星斑摇身一变成为女神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随着仪式开始司仪上台,我终于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原来女神是一位颇有成就的服装设计师,还在茱莉亚音乐学院深造过,暖场的古典乐二重奏就是由她和乐教授完成的,一个弹钢琴,一个拉小提琴,珠联璧合羡煞旁人,博得雷鸣般的掌声。 古典乐二重奏后安排的节目是魔术表演,一个脸蛋儿看着稍许稚嫩的年轻人在台上用道具变出了各种颜色的鲜花。这都老桥段了,台下除了小孩子的哼哼以外什么反响都没有。 然而很快连小孩子的哼哼都没有了。 只见年轻的魔术师搓了搓手指,一朵鲜的玫瑰花蕾忽然静静悬在半空,就像完全摆脱了地球引力。魔术师动了动指头,那花蕾便随着他的手势漂浮游曳,魔术师啪的打了个响指,那花蕾刷的一声朝上飞去,稳稳落入早已备好的玻璃缸中,俨然是开的最好最盛的繁茂状态。 台下掌声和欢呼声顿时响成一片。 “这是什么戏法?”姑父看得十分纳闷,“物理原理?化学原理?那花怎么突然就开了呢?” “教授您说说看?”他转头找刚从台上退下来的乐似榕求助。 “这我可不知道。”乐似榕摇了摇头,故作神秘,“隔行如隔山,搞不好这小伙子有特异功能。” 同桌的人都笑了,谁都没把他的玩笑话往心里去,然而我却心思稍微动了一动。 “教授也相信特异功能这回事吗?”乘着吃饭的间隙,我状似无意的问乐似榕。 乐似榕弯起嘴角:“得看是什么样的特异功能。” ——他竟然没有否认! “就是,那个……”我想了想,有些迟疑的说,“您相信念力这种东西吗?比如说一个人因为过于害怕和激动,导致身边的物体破损,移位或者起火……” 乐似榕本来正在看台上的节目,听见问题飞快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专注。 “我身边没有这样的案例。”他很坚定的回答着,“假如你遇到了,不妨报给我研究一下。” “研究?怎么研究?”我很是好奇。 “你知道排除法吧?将实验体困在与外界隔绝的环境里,据一切可能的假设在被试验体上进行测试。”他一字一句清楚说着,“血压,心率,脑电波等需要随时处于监控中,我们会频繁给予被实验体不同程度包括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刺激,以此测试被实验体的生理机能,再据数据排除可能,最终做出结论。” 乐似榕的脸色是罕见的严肃认真,就好像等我说出真相,他下一步马上就会采取行动一样。 “我、我说着玩儿的呢,怎么可能真的遇到。”我被吓到了,说话都结巴起来。 于是教授抿了抿嘴,转回头继续去看台上的节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嘴角的弧度好像有丝诡异的上翘。 我忽然有些毛骨悚然,仿佛身边坐着一个名叫弗兰肯斯坦的科学怪人。 作者有话要说:好几天不见啦。 对弗兰肯斯坦感兴趣的同学可以自行百度下,世界上第一篇科幻作品。 章节名称科普: 白介素(interleukin),是指在白细胞或免疫细胞间相互作用的淋巴因子,() 白介素在线阅读 <!--t; 白介素 - 点突变(一) 菠萝的海 作者:admin 点突变(一) <!--go--> 35 盼星星盼月亮等到星期四,阿波罗还是没回来,发短信他不回,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这件事让我很郁闷,导致当晚的看片会上我一直心神不宁的,不是打翻了水就是拔错了头,差点害得傅勋的一块数码伴侣报废。 “你怎么回事儿?”看片会后大家去食堂吃宵夜,乔奇侧过头来看我,“心不在焉的。” “感情问题,烦着呢!”我朝他意兴阑珊挥了挥手。 乔奇噗嗤一声笑了:“哟,第三者足了?” ——我就知道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谁敢我的足?”我白他一眼,“小心我收拾她!” 乔奇笑得更开心了:“收拾?你怎么收拾?万一人家比你更有钱更漂亮更有权势呢?” 我愣了一愣。 忽然想起前天婚宴上那个卖鱼西施女神,她抢了乐教授,我认了,祝福他们。可万一她要来抢我的阿波罗,怎么办? “……揍她一顿。”我黑着脸很憋屈的说了一句。 要是什么都拼不过人家,那就只有拼体力了,估计活儿我还成,毕竟人年轻,又是母喂养长大的,身体素质跟那些长年节食的人不可同日而语。 乔奇站在原地哈哈大笑:“小泼妇,谁敢喜欢你啊?” 我没好气瞪他一眼:“去去,去琼瑶电影里找你那弱柳扶风惹人怜爱的女主角去!” 可能是我俩动静闹的太大,傅勋忽然掉转头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 乔奇吃吃笑着拍了拍我的肩,没有再说话了。 到了食堂一看,仅有的五个窗口大排长龙,大家只好分批排队,傅勋和我不约而同都选择了广式点心队伍。 “你没打工了?”估计是实在等无聊,他破天荒主动找话题跟我聊起来。 “嗯,要准备期末考,上个星期刚停。”我点头,反正阿波罗的生日礼物已经定好了。 “后天晚上我要在家办一个小型的庆生会,你过来吗?”他看我一眼,浓眉下的睫毛长长的。 “哎?”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快,“乔奇他们去不?” 傅勋微微怔了一下。 “应该来的,摄影协会的人我都邀请了。”他耸了耸肩膀。 “那肯定去。”我朝他笑,特别真挚诚恳,“等着我们给你惊喜啊!”乔奇最后给他买什么生日礼物了?回头我得赶紧问问。 傅勋笑了:“不要惊喜,你镇定点就成。” 星期六傍晚,我们如约来到了傅勋那外星人基地的家,溪谷别墅到处挂着缤纷的彩灯,装饰着斑斓的鲜花,分外喧闹漂亮。 比这些彩灯鲜花还要光彩夺目的,是十来位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的异国美人,她们就像竞赛似的一个比一个穿得少露得更多,在院子里相互嬉闹追逐留影,跟她们相比,我身上的小黑裙已经算最保守的了。 “哇!你看你看!拍美剧也!csi迈阿密版的,还不是拉斯维加斯版!”我揪着乔奇的手低呼。 不用我提醒,乔奇两只绿豆眼早就看呆了,他完全沉浸在这一派波涛汹涌的极乐世界里,眼珠子差点没脱框而出。 我怜悯看他一眼,决定丢下他一个人自high,跑上楼去先跟主人打声招呼。 “mavin!”跑到二楼厅一看,我不由得怔住了——傅勋正在抱着一个背部□的金发美人进行贴面吻。等金发美人亲过了,又凑上来一个巧克力皮肤栗色寸头的高个儿美女,而在这个寸头美女的身后,还有两个绿眼睛银头发的洋娃娃正翘首以待。 我忽然觉得傅勋变成了一个香浓可口的巧克力,全世界人民都要争着舔上一口。 “你这儿在办环球小姐选美大赛吧?” 一直等他和所有美女吻完,我这才从角落里冒了出来,走到男主人面前。 傅勋转头看我,薄薄的嘴角上翘,似笑非笑。 “有朋友开模特经纪公司,这些姑娘是他带过来的。”他朝我摊开双手,很无奈的样子。 “来来来,咱们打个商量。”我勾上他的肩膀,神秘的挤眉弄眼,“有没有男模啊?打电话叫几个过来,正好让小的开开眼。” 傅勋眯了眼睛:“改天专门给你办一场吧,今天不能让他们抢了我的威风。” “哎哟!你怎么这么好?”我乐坏了,使劲抱他肩膀一下,“生日快乐啊,你可千万要长命百岁!” 傅勋戳了我脑门一下:“生日礼物呢?” 我脑袋:“在乔奇那儿呢,呆会儿你找他拿。” 他愣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侍应生托着盘子走过来,我拿起一杯**尾酒,好奇打量他身后大大小小堆得接近半人高的礼盒。 “你的生日整一个敛财大会。”我瞧着那些华丽的名牌包装咋舌,“随便一个盒子就够我打工半年了。” 傅勋朝我挑了挑眉:“你看哪个顺眼?挑出来,我送你。”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哇,今天什么日子?王子大赦天下?”我乐了,虽然平时他也很大方,但很少像今天这么直接。 “今天是mavin二十岁生日。”他瞅我一眼,“是寿星公说了算的日子。” “别别别。”我冲他使劲摆手,“要是下一个姑娘选中了我们买给你的礼物,你也真转送她,我们会集体痛哭的。”那个金属造型cd架可是乔奇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的,独立设计师品牌,世面上很少见。 “不会的。”傅勋端着香槟在那儿笑,一脸阳光灿烂,“不会的。” 这晚的生日派对很成功,至少让我见识了纨绔子弟的疯狂,什么香槟浴油枪橡皮糖机关枪,该有的不该有的浪费奢靡基本都有了,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乔奇黏上了一个来自委内瑞拉的美女,其他摄友也都各自尽欢,我端着一盘点心跑到了楼上悬空的挑高台上,专心致志看着下面的表演。 场下人兴致正高,他们往一个比基尼美女部挤满了油,然后放进去一把钥匙,丛恿着傅勋用嘴巴叼出来。 傅勋站在原地意气风发的笑,没有行动,也没有说不。 我挑出一块黄芥末培塞进嘴里。 周围的欢呼声和起哄声渐渐更高,一浪高过一浪,那个比基尼美女甚至主动挺着部走到了傅勋跟前,朝他抛了个媚眼。 傅勋环视全场一眼,随即笑了,拿起身边的一把钢叉将钥匙挑了出来。 全场嘘声一片。 我边吃薯条边看着这一幕,心里想,要是此时此刻站在场中的是阿波罗,我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冲上去揍那个美女一顿? ——不,不会的,阿波罗才不会让小心眼的我难过,他那么懂事,那么温柔,不会有机会让我吃醋捻酸。 我忽然很庆幸当初傅勋没有接受我,因为我和他就算在一起也一定会闹出很多不愉快——文化差异,教育背景差异,还有思想理念的差异,我和他本就走不到一块,mavin的世界离我实在太遥远。 “小姐,您不能坐在这里。”忽然一个大叔声音进,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转头一看,是个管家模样的老男人。 “这块垫子仅供观赏。”他指着我屁股下的彩色草垫,彬彬有礼鞠了个躬。 “不好意思。”我边抹嘴边站起来,诧异看着脚下的草垫,“我还以为它只是普通的装饰品。”这块垫子和阿波罗秘密基地里的草垫一模一样,独特绚烂的花色只要看过就很难忘记。 “这是非洲已经灭绝的图坦部落酋长亲手编的,全世界只有一个。”老管家脸上带着温和而疏离的笑。 我吐了吐舌头,心想莫非阿波罗的秘密基地里放的是仿品?那可真是太像了,跟真的完全一样。 就像心有灵犀似的,手机忽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我掏出屏幕一看,不由得想大声尖叫——是阿波罗打来的!是阿波罗! 作者有话要说:哦,可怜的mavin. 点突变(一)在线阅读 <!--t; 点突变(一) - 19点突变(二) 菠萝的海 作者:admin 19点突变(二) <!--go--> 一溜烟儿像脱缰的小马,我狂奔到相对僻静的阳台角落里,颤抖着按下接听键。 “小鹿。”电话那头传来让人朝思暮想的熟悉声音,“你现在人在哪里?” “在朋友家呢,他们在办生日party。” 我半点也没想起之前对这家伙的各种不满,什么不接电话啦,不回短信呀,这劈头盖脸的疑问句,反而让我觉得分外甜蜜——毫无疑问,阿波罗肯定是因为关心我才会先问我行踪的,难道不是吗? 话筒那端沉默了,仿佛是在聆听背景音。 “你还想玩一会儿吗?”透过冰凉的手机,阿波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 “你回来了?”我敏锐反问他。 “嗯,我回来了。”他给了我一个肯定答复。 “……那你得等我一下,这儿是山里不好打车,我得去叫一辆……” 我边回话边在心里默默滴泪——假如自己是个鸟人那该多好啊,拥有货真价实的翅膀,跐溜一下就能飞到太阳身边了。 “你跟我说地址吧,我来接你。”阿波罗答复我愉悦上扬的尾音。 虽然我压儿不考虑阿波罗骑着他那辆老凤凰赶到这深山老林外星基地的可能,但我还是受宠若惊的告诉了他地址路线,并且叮嘱他万万小心沿途可能会有野狼出没。 妈妈说,永远不要打击爱人的自尊心。 挂了电话,我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欢欣鼓舞回到屋子里,每一发丝都在拼命朝上翘。 低头朝下望去,大厅里人们笑着闹着跳着,唯一保持冷静的似乎只剩硕大水晶缸中的迷你鲨鱼。也许是因为酒饱饭足,它们只是无聊的游曳着,并没露出传说中渗人的尖牙。 如此霸气外露的宠物,究竟是傅勋养的,还是他那充满传奇色彩的父亲养的? 我不仅稍微思索了一下。 “这是老爷养的。”神出鬼没的管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 我转头打量这个身着考究礼服的男人——很老了,他真的已经很老了,头发雪白,脸颊上布满皱纹,唯独那双褐色的眼拥有着完全不输给年轻人的光辉。 “请务必小心。”管家好心叮嘱我,“它们一直以生鲜活物喂养,所以闻到血的味道会发疯。” 我禁不住笑起来。 “老爷”,“少爷”,这种只存在于影视剧和小说里的称呼,被这么一个衣冠楚楚温文尔雅的老男人说出口,真的会让人有时空错乱感——也许我一不留神来到了中世纪欧洲的某个古堡内? 管家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显然不知道我在笑什么。 “不好意思。”我赶紧捂嘴掩饰自己的失态,“我只是对这房子的主人感到非常好奇。” 管家露出释然的微笑:“所有人都这样。” 然而套的笑容扫纵即逝,他的表情很快严肃认真起来:“请不要想着去了解他。” 我吃了一惊,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您误会了,我是mavin的同学,来参加party也是受他邀请,我本人对他父亲并没有任何想法。” 我不卑不亢不动声色的回答了一句。 天知地知,只有我知,这话说得实在心虚,毕竟我对傅勋的父亲多少还是有想法的——当然,是仅止于探秘的想法。 老管家回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转身离开了。 我独自坐回了台阶上,开始给能想到的出租车公司打电话,得到的答复都是让我等十五分钟,他们会尽可能安排。 然而直到两个十五分钟过去,第三个十五分钟即将来临,没有任何一位司机云翳拨通我的号码。眼看着时钟滴答指向午夜十一点,我坐立难安,忽然有只修长的手横过来,夺走我的手机。 “为什么不下去玩?” 万兽之王高临下倚在栏杆上,挑高眉毛看我。 他显然喝了酒,面颊微红,凌乱的发丝散落在额头上,眼睛如宝石一般明亮。 我不理他,径直伸出胳膊抢手机。 然而傅勋只是轻轻一侧身,就让我的如意算盘化为乌有。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他将手机举得更高,勾起嘴角,笑得像个英俊的撒旦——显然,他还没喝得足够多。 “饶了我吧,我……”我正想告诉他自己在等重要电话,却忽然发现,屋内的灯光在一瞬间昏暗下来。 whydobirdssuddenlyappear &imeyouarenear justlikeme,theylongtobe &oyou whydostarsfalldownfromthesky &imeyouwalkby justlikeme,theylongtobe &oyou 伴随着满屋迷幻斑斓的烛火点燃,一个温柔的女声在钢琴伴奏下悠悠响起。 啊,ters的《avin的生日party上会有人现场演唱这首歌。 “为什么每次你在身边的时候,鸟儿都出现了呢?就象我一样,它们也都想靠近你。 为什么每次你走过的时候,星星都从天空中坠落?就象我一样,它们也都想靠近你。” 柔润的和声,舒缓的小号,这首歌永远像天籁那么动听。 我暂时忘记了手机的事,一时之间听得有点呆住了。 “喜欢吗?”略显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嗯。”我轻轻点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了。” 我当然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这是傅大少特地为我定制的节目,充其量只是我俩恰好喜欢上同样的东西罢了。 “我也喜欢。”傅勋低声嘟哝了一句,然后紧贴着我坐在了台阶上。 ——看吧,我就知道。 &youwereborn &her &ocreateadreametrue sotheyspri inyold andstarlightinyoureyesofblue thatiswhyallthegirlsintown followyouallaround justlikeme,theylongtobe &oyou justlikeme,theylongtobe &oyou “在你出生的那一天,天使们聚集到一起 决定让一个梦想成真 所以他们把月亮的粉末撒到你的金发上 把星光洒进你的蓝眼睛里 那就是为什么,城里的所有女孩 都会到处跟着你 就象我一样她们也都想靠近你。” ——我实在不明白,傅勋为什么会喜欢这首歌。 被旋律打动?还是偏爱这首歌的歌词?也许,他以为自己是歌曲里那个被天使眷顾的万人迷呢? 我这样想着,忍不住笑着转头打量他。 却不曾想,他也正侧脸望着我。 一瞬之间,四目相接,我在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到无数摇曳的烛光,滚烫而炽热。 对于女而言,那是来之地狱的烟火。 我猝不及防调转了视线。 “小鹿,我……”耳边传来傅勋略显艰涩的声音。 然而我已经来不及听下半句,因为一串不太悦耳的突兀铃声打断了他——我的手机响了。 乘傅勋走神之际,我飞快抢回手机,打开一看是一条短信,上面聊聊数字: “我到了。” 就算不看号码我也能猜到发信人是谁。 狂喜如海啸席卷而来,我伸出手使劲抱住傅勋,贴在他耳边说:“生日快乐,mavin!男朋友来接我啦,先走一步!” 然后一溜烟飞快跑下来了楼梯。 作者有话要说:夏末换了份新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如果你们还记得阿波罗和小鹿,并且回来这里看了,祝愿你们一切安好。 ps.接出版社要求,《陛陛陛下》因为出版时间未确定,暂时无法更新,以免出现结局早于出版的现象,作者在这事上无法拥有绝对话语权,请大家谅解。 19点突变(二)在线阅读 <!--t; 19点突变(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