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幼儿园》 第一章:阳光幼儿园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一章:阳光幼儿园 梅雨时节总有个沉沉的天,李书生身背书箱,拐进条僻静小巷,随处寻了台阶坐下,靠着门口的石狮子假寐。 他身旁搁着柄暗色油纸伞,上头破了个拳头大的洞,挡雨是肯定不成。李书生被苍峰书院赶出门时曾翻看过口袋,除了两锭碎银子是上个月的工钱,只不过剩几个铜子在钱袋里叮叮当当,因此他不敢随便花钱买伞,将就将就带上了。 不过休息了会,一只通体全黑的黑猫如鬼影般爬上树,一溜烟跳进围墙那边去。 黑猫爬树时带下颗青棕色栗子,恰巧打到正沉思的李书生。 他翻个手弹开栗子,看了看满头的乌云密布,深深叹口气。 少顷李书生终于站起来,仔仔细细拍干净衣服上刚沾的灰尘。这是李书生仅剩的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由此他格外珍惜。 黑猫像是算准了时间,又从围墙里翻出来,嘴里叼了条咸鱼。李书生觉得它可爱,顺手掏出只凉透的烧饼,撕下小块扔给黑猫。 嘴里有了咸鱼的黑猫哪里在乎他的饼,只凑上去嗅嗅,两腮的胡须动了动就跑的没影了。 李书生也不介意,人家家中还有鱼可吃,自己非得靠个烧饼过日子,果真是落魄的很。他拿起破伞往书箱上头一,踏着灰尘离开小巷。 城里某条大街街口有个布告栏,上面内容杂七杂八几乎什么都有。李书生上布告栏处将每一条告示都读的仔仔细细,专留言关于招工的广告。 上上下下看了五六遍都没寻到满意的,失望之际正预备离开,忽然他眼尖地看见某招租令后头还贴了张黄纸,几乎被其他告示挡得干干净净,只剩个“聘”字露在外头。 他偷偷看见四下没人,飞快撕开招租令,黄纸聘令终于重见天日。上书—— 聘:男夫子一名。 具体条件如下所列: 会四书,通五经的不倒; 讲文明,守礼貌的刚巧; 长得帅,还花痴的不要; 能扫地,会扛砖的最好。 包吃包住,工钱与年终奖面议。 地址:xx街xx巷xx号 联系人:杨园长 李书生眼睛发亮,仔细读清楚聘令上的每一个字,认真地像是想把它吃进肚子里一样。他想天色尚早,趁那间书院应该还不到下学时候,匆匆往招夫子的书院去了。 那地方离集市中心很近并不难找,兴奋地合不拢嘴的李书生站在门口,先整理整理衣冠仪容,再深吸一口气,抬手叩门。 等了许久没人应,李书生以为自己敲得轻听不见,加大力气又敲了门三下。 书院门‘呼啦’一声被开启,不等李书生说一个字,开门人就冲他嘘声,压低声音说:“我说你敲门小点声,现在是幼儿园的午睡时间,那群混世魔王们闹了好久好不容易都睡下,要是被你再吵醒,我少不了要再吃多苦头!” 李书生尴尬,只得陪手向他道歉。开门的是一长相虎头虎脑的少年,他打量打量李书生,才说:“你是来应聘的夫子吗?” 李书生说:“正是,劳烦小哥带我去见书院的杨园长。” 少年摆手:“我们这不是书院,是幼儿园。” 李书生好奇:“请问什么叫‘幼儿园’?” 少年解释说:“幼儿园就是专供小孩读书的地方,是我们杨园长起的名字,他管叫阳光幼儿园,我们专收两岁至六岁的孩子来幼儿园读书。” 他见李书生一语不发以为他想反悔,忙说:“你别嫌孩子小读不了什么书,其实他们老聪明了。很多夫子来这应聘都怕带孩子麻烦不肯来,所以我们这人太少,杨园长急破了脑袋。” 李书生忙说道:“小哥误会我了,我一向仰慕孔、孟夫子育人之道,一心想致力于教育培养人才,哪敢嫌弃学生。” 少年松一口气,招呼李书生进来:“那就好,不过中午夫子们都不在,我得去看管孩子,没时间带你去园长办公室。你去找如花姐好了,她在后院花圃。” “多谢小哥。”李书生拱手称谢。 少年转转眼珠突然拉过李书生袖子,冲他悄声道:“不过如花姐长得奇丑无比,你可千万别被她的模样吓到。她是胡人,姓孟,管她叫如花就是。” 李书生按照指示进入后院,远远看见那里果然有个衣女子蹲在花圃旁,正拿着铲子往花盆放蚯蚓。 李书生走近女子背后,想想还是觉得初次见面就唤人家名字不妥当,还是说道:“孟姑娘日安,我是过来应聘的夫子,鄙姓李,还请姑娘领我见一见杨园长。” 那姑娘手握铲子回头一望,饶是他先前得过少年提醒,还是不由冲姑娘的脸微有一怔。 她是圆圆脸下巴带个尖,肤色比中原女子偏白,鼻梁细直鼻头尖尖略有上翘,腮帮子上挂着两抹自然浅红,像是故乡挂在枝头的桃子。浅灰色头发,在乌云退去的午后阳光照耀下,隐隐泛点暗色金光。最奇特是那双眼睛,是深色碧蓝瞳孔,很是不一般。 不过爱读圣贤书的李书生很快恢复常态,眼往下看目不斜视。 孟姑娘很是爽快,中原话说的极地道:“原来是新来的李先生,你稍等会,我把东西收拾一下就带你去园长办公室面试去。” 李书生随孟姑娘来到一间房门紧闭的屋子前,正等她敲门,没想到孟姑娘动作利索,单手推开门,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跨进门内。 李书生汗颜,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看孟姑娘冲他招手,也只好进去。 “杨园长快看,咱终于有新夫子上门啦!”孟姑娘嗓门宽声音大,洪亮地在园长办公室中回响。 “小孟快帮我找找,新挖的那堆蚯蚓怎么没了?”杨园长此时正趴在桌子底下东西,看见孟姑娘大喇喇入侵自己领地也不生气。 孟姑娘手里还握着铲子,听后往桌上狠狠一拍,气声道:“蚯蚓明明是我挖来为了种花用,不是给你喂鸟玩的!” 杨园长被她那拍桌子的一下震的耳聋,忙从底下爬起来,与孟姑娘据理力争:“喂鸟怎么是玩呢?我的鸟要是没吃的东西可是会饿死,孟如花你就这么冷血非想看它们死不成?” 他指向桌旁的高架子上挂着的鸟笼,里面困着两只画眉鸟,此时一动不动,好似正在观看这场争论。 孟姑娘冷冷一笑,推开杨园长往一边的躺椅上一坐,自己反倒坐上了办公桌后的高椅子。 “面试开始,李先生请说话吧。”她扯过张纸握只毛笔,浸浸墨汁预备往纸上写字。 李书生顿感哑口无言,往杨园长那一看,只见杨园长似是对一切都习以为常的模样,他倒舒服,懒懒朝躺椅上一靠,把面试官的工作全往孟姑娘身上推。 他虽不解但还是认为温饱紧要,递上自己写的荐书,稳定下思绪就开始:“小生姓李,名叫明贤,京城人士,自幼仰慕孔孟之道,曾读过……” 不待他说完孟姑娘就打断:“少叨念些有的没的,会不会背三字经和弟子规?” 杨园长故意‘切’了声,翘起个二郎腿话:“人家一看就是熟读四书五经的文化人,哪像你,身为女人还是个大老。” 孟姑娘不理躺在旁边自娱自乐的男人,只示意要李书生答,李书生忙点头答会。 她在纸上某处勾了一笔,再问:“喜不喜欢小孩子?” 杨园长转了个身对孟姑娘斜眼睛,又话:“小孩子世界上有哪个人不喜欢,你这问题问得忒没水平。” 李书生这次学聪明了,学着孟姑娘一起无视杨园长,自动回答:“很是喜欢。” “哪好。”她又勾一笔,“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问题。我们如何能相信你的品行?连我都会背人之初本善,要知道六岁以下的孩子不比书院里的大孩子,恰是没定的时候。他们既淘气也不太明是非道理,要是有个品德不正的夫子教课,只会让他们误入歧途。” 这次就连杨园长都没嘴,而是饶有兴趣的躺在那看他如何回答。 李书生微有红脸,他知道孟姑娘一定是看了自己的荐书,知道自己曾被多家书院拒绝,才会误以为他的品行有问题。李书生不知该如何解释,又不愿意随便说出真相,思想想后硬是不晓得如何才能开口,认为一定会与这份工作无望,叹了口气。 没想到孟姑娘居然把他的荐书收入抽屉,又在纸上划上最后个勾,满意得对他一笑:“看你这书呆样就知道是个老实人,不怕往大里说去,自我十二岁之后看人还没看走眼过,让你当幼儿园夫子,我算是放一百个心。先试用三个月吧,工钱暂定二钱银,年终奖什么的过年时候再说。” 李书生松了口气。 杨园长慢悠悠自躺椅上坐起,故意问:“那十二岁之前你就看走眼了?” 孟姑娘银牙一咬,瞪他一眼:“你说呢?你好意思问?” 杨园长满不介意像是没听清她的话,一蹦而起围着李书生转圈圈。 “慢着!”他突然叫,害的李书生好不容易松开的心弦又立马绷得紧紧。 “小孟你自己看清楚,他长得那么帅,本不符合我招聘要求的第三条!你怎么能违背我的意愿招了他?要是丁帅帅到时候发起火来,只会怪在园长我的头上!”他食指冲着李书生的脸,大声质问孟姑娘。 李书生震惊,孟姑娘不慌不忙打量起李书生一张脸,好半天才无所谓的说:“瞎说什么,他虽还好看,哪有丁老板半点风姿,怎么可能妨了他。” “倒也是,丁帅帅那家伙,我就没见过比他更孔雀的人。”杨园长再转半圈,乐嘻嘻过去问孟姑娘:“小孟小孟,那你觉得是他比较帅还是我比较帅?” 李书生看向杨园长,他觉得像杨园长这模样无论任何人,自打看他第一眼起就一定会被吸引住。 这是一个爱穿黑衣服的男人,看来并不喜欢束手束脚的繁琐衣衫,将衣服剪裁的恰到好处,显得简单利落。一张脸长得是极顺眼,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美,而有一种令人感觉舒服的韵味。眼睛生得很漂亮,没有一般人成年后的深沉与算计,反倒是清澈见底好似无忧无虑,更让人为他增添多许好感。 孟姑娘骨子里还是个老实人,虽然答的十分不情不愿:“你比他好看一点。” 杨园长得意,托起画眉鸟笼子逗鸟,再懒得看孟姑娘一眼,吩咐她说:“那阳光幼儿园就聘李夫子吧,小孟你帮他熟悉熟悉我们幼儿园的情况,大家自己干自己的活。” 李书生得了园长的证实像吃了颗定心丸,告退一声跟了孟姑娘离开园长办公室。 第一章:阳光幼儿园在线阅读 第一章:阳光幼儿园 - 第二章:一群小魔王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二章:一群小魔王 孟姑娘一路走一路为李书生介绍幼儿园的基本情况:“咱幼儿园有二十一孩子,三个夫子,加你算四个。刚才为你开门那个是专教体育的夫子,叫小虎子,别看他傻头傻脑,遇到问题机灵着呢,以后要有个什么事儿需要帮忙就找我或小虎子,可别问杨园长,他什么都不管。” 李书生听的仔细,问:“什么叫‘体育’?” 孟姑娘笑:“那你可得听杨园长的原话了。他说,我泱泱大国的孩子,只会傻读书不会运动怎么行,顶多是个高分低能儿。他还说体育就是体能教育,又说了一串梵语。我不懂,记不清楚,你如果想弄明白,晚饭时可以问问他。” 李书生听后认真琢磨了一番,不由感叹道:“杨园长果然是深谋远虑啊,他说的很对。想来我李某自问是饱读诗书,却不觉只是个手无缚**之力的无用书生,若当年能早日听得这席话,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孟姑娘噗嗤一声:“嗨,他哪有那么神,顶多是个会耍嘴皮子的玩货罢了,你要是知道他平时有多不正经样,才不会佩服他。” 李书生摇摇头,似是有所异议。孟姑娘继续说:“幼儿园还有个女夫子,姓许,可是位了不起的大才女,琴棋书画样样都能,哪位小孩子想学什么她就教什么,并没有特定的授业科目。只是她对人有些冷,你和她打招呼她多半不会理睬,到时也别放在心上就是。” “还有位秦老夫子,教孩子念三字经和弟子规,你下午就能看见他。杨园长有时也出几道算术题考考孩子,最近还兴起了个念头要开什么‘物理班’和‘化学班’,谁知道他说什么呢。” “管咱午饭的是朱大厨,是位女厨子,烧得一手好菜人人爱,,子又温和,可是位讨人喜欢的好姑娘。只是她非常不喜欢丁老板,单对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所以也与你没什么关系。朱大厨只烧午饭,下午就回去了,明天才能认识她。还有丁老板,他可不一般,他……” 恰在这会小虎子匆匆跑来,定睛一看孟姑娘在这,像是安了心,忙去扯她袖子:“如花姐不好了!小明趁我不注意又去花园刨树坑去啦!” 孟姑娘一听火了,猛一跺脚:“这死孩子又给我添麻烦!教训好多次都不听,下次开家长会非得跟他老子说不可!”她撒腿就跑,边跑边大声说:“小虎子带他继续走,我去把那小子揪来!” 李书生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小虎子感叹:“哎,别看如花姐能干,其实她可苦着呢,明明是个姑娘却力大无比,比男人还能干活。长成那种相貌不说,还成天被幼儿园里的孩子欺负!杨园长美其名曰给她个称号叫‘园长秘书’,其实就是个打杂的!” 李书生不解:“她虽然是勤杂工被孩子故意欺负,杨园长身为一园只长怎么也不管管?” 小虎子白了他一眼:“杨园长那人不是我说,都不管事,成天就爱看花玩鸟斗蛐蛐!再说我幼儿园有个排行榜,是小孩子们定的,专为幼儿园的大人们的地位而排。” 他自管自接着介绍:“第一位是许女夫子,她幼儿园是唯一能稍微管住孩子的夫子;第二位是朱大厨,她烧菜特好吃,得罪了她大家都吃不成饭;第三是丁老板,他是幼儿园的孩子王,但每天吃中饭才来吃完饭就走;第四位是秦老夫子,因为如果幼儿园孩子学不到东西他们的家长可会有意见;第五是我。” 又顿了顿,“第六该轮到如花姐,她虽然像个大家长但太丑所以只能排第六;最后才是杨园长,就因为没人听他的话,就连如花姐都能反驳他。不过幼儿园里我最喜欢如花姐和杨园长,他们对我最好。” 李书生想起面试时孟姑娘那一副不在乎杨园长的样子,觉得好像的的确确是这样。 他们略微参观幼儿园一圈,最后小虎子领他去了宿舍那块。 “李夫子还没地方住吧,就跟我们住一块得了。”他和李书生进入一间干净而整洁的卧房。李夫子用食指一划房中央的木桌,手指不沾一点灰尘。 他很满意房中的陈设,尤其喜欢房中央正挂的一幅《老翁对弈图》,不觉赞叹有佳。 “都是如花姐的功劳,幼儿园的采办一向是她负责。这房子以前虽没人住,但她还是坚持着每天打扫,硬说不能让新来的夫子笑话。其实她好处多着呢,只可惜样子丑是胡人,不然求亲的肯定踏破幼儿园的大门。”小虎子非常佩服孟姑娘,说来说去都挑优点讲,像是说不过瘾。 李书生放下书箱,尽地主之谊一般给小虎子倒茶——茶壶里真有茶水,他一尝,居然还有些余热,不由心中暗叹孟姑娘的心细如发。 幼儿园只有杨园长、孟姑娘和小虎子住着,其他人散了学都是各自回家。小虎子为他一一指明几人宿舍的具体位置,又多嘱咐些有的没的,就让他休息了。 下午上课时,幼儿园响了三下钟。李书生匆忙自床上起身着装,整理好后出了宿舍。 大院里只剩杨园长一个人趴在地上斗蛐蛐,李书生上前询问自己该做什么。 “这些麻烦事待会再说,小李快看看我这只斗战胜佛,它可厉害了,把小强打得气都喘不过来!”杨园长一脸兴奋,硬要李书生看自己的蛐蛐。 杨园长养了一堆蛐蛐玩,总是把最强的一只叫斗战胜佛,最弱的称作‘小强’。每当他抓到一只最强或最弱的蛐蛐时,总要按照实力重新换一次名字。 李书生额头滴下三滴汗,再三提醒杨园长给自己安排工作。杨园长被叨叨地失了兴趣,怏怏收起几只蛐蛐,摆手说:“你初来乍到,一下开始教书有点不方便。这样吧,就去活动室带小孩子玩,只要别让他们打架就成。” 李书生跟着杨园长进入儿童活动室,一群小孩在那搭积木。 “小朋友们,你们最最亲爱的园长大人来看你们啦!”杨园长拍手。 几乎没有孩子想理正自说自话的杨园长,有个长得粉扑扑的小女孩抬头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用积木盖高房子。 杨园长一点介怀的样子都没有:“咳咳,小朋友快看,我带新夫子跟你们玩来啦!” 李书生因为杨园长示意的眼光,稍有尴尬地向前走了两步:“孩子们好,我是新来的李夫子……” 依旧没有小孩有表示想理他的意思。 杨园长拍拍更加尴尬的李书生肩膀:“别介别介,这帮小朋友平常就是这么可爱,其实他们只是害羞罢了。我先走啦,斗战胜佛今天还没喂呢,你随意。” 他丢下李书生处理烂摊子,自己倒哼着小曲大摇大摆离开了。 活动室里的孩子都很小,看着最多四五岁。李书生很少和这群年龄的小孩打交道,缩手缩脚只觉得站不得也坐不安,呆在原地十指交握,最后终于找了个角落坐下发愣。 他之前以为要教书所以背着书箱,此时因为用不到所以放在一旁。 “大哥哥,你过来帮我造房子吧。”是之前的那个小女孩,她扭着两条棉花腿挤到李书生旁边,正张着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盯着他瞧。 于是李书生立刻被那双眼睛秒杀,他看着,觉得像两颗泛青光的水葡萄。 “可是房子要怎么造呢?”李书生坐在地上,面对一地积木犯愁。他没怎么见过这种用木头削成的方方块块,更不晓得该如何玩。 几个孩子看见小女孩和李书生在一块也挤过来,有个小男孩自告奋勇:“我来教你玩,你得先这样……再那样……”小男孩手脚飞快,一下就搭好一桩小房子,最后再往木头块上放上块三角形的积木。 李书生看过一遍就通,一拍脑门:“哦!原来是这样玩的!”他有样学样,不一会,小男孩的房子边上就竖起了一幢李书生的房子。 小男孩皱眉,呼啦一下把房子都推到了。“不玩了不玩了!我们来比七巧板!” 他抱来一副七巧板丢在地上,李书生拿起一片捏在手里仔细研究。“这又该怎么玩?”他问。 “哼哼,又笨了吧!”小男孩得意,一双小巧手用七巧板拼了个水鸭子。 “怎么样,不会了吧!” “咦!这玩具倒是神奇!”从未享受过童年的李书生惊叹,“你还能拼出别的东西吗?”李书生虚心求教。 “多得是呢!”小男孩对李书生的称赞很是受用,一会拼个长颈鹿,一会又凑个半跪地的小人。“如何如何,我厉不厉害?” “厉害,李某从不知道还有这等锻炼智力的玩具,今天受教良多呀!” 看到小男孩尽在面前显摆,小女孩皱起小眉毛撅嘴:“真讨厌,大家都知道小明你最会玩七巧板,看来看去还不都是这几样,有什么好看!” “你……你!方小芳,你就是看不得人家厉害,我玩七巧板也碍着你啦?”小明一脚踢乱七巧板,冲小芳怒目相视。 “不能吵架不能吵架!”李书生慌忙拦在俩小孩中间,小芳憋着张小脸像个气呼呼的包,看得李书生不由再心生一句:真是太可爱啦! “讨厌,不跟你玩了!”小芳扭开,小明将头撇向一边,“哼,我才不想跟你玩呢!” 想来李书生顿时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干脆过去哄哄闹别扭的小芳同学。 不过小孩子吵架什么的本就容易消气,不过气了一会,小芳就又露出笑脸了。 “喔,喔!下雪啰,下雪啰!” 李书生顺着声音来源方向一望——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急了。 有个小孩正不断地从李书生的书箱里那书本递给小明,小明站在桌子上,一片一片撕书,把纸屑当雪花撒。 “这可使不得,书是撕不得的呀!”李书生惨白着张脸冲过去救书。 可没等他碰到小明,幼儿园的下课铃刚好响起,众小孩立刻像洪水决堤一般,哗啦一下冲出活动室,就剩个李书生站在活动室中央对着满地的纸屑,与他仅剩的一点残书傻眼。 第二章:一群小魔王在线阅读 第二章:一群小魔王 - 第三章:女夫子的琴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三章:女夫子的琴 当日幼儿园散学后,小虎子拖着满脸写着疼俩字的李书生去开会。 会议室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在,他们搬了两把凳子坐下,李书生问:“怎么不见其他人?” 小虎子说:“园长抱鸟去茶楼喝茶去了不会来,如花姐得去重新买树种也不在。秦老夫子一把老骨头,动作慢得很呢。至于许女夫子……我也不晓得她啥时候才有心情挪过来。” 李夫子惊:“那岂不是只有四个人?” 小虎子耸肩:“如果不是你新来的,大家才懒得开什么会。” 秦老夫子就在这时候进了会议室,他老态龙钟,脸上的褶子可以夹死蚊子,手里拖着辆板车慢悠悠晃过来,板车上放着书箱。 李书生连忙站起拱手道:“这位定是秦老夫子,久仰久仰,在下是新来的李夫子,多多指教。” 秦老夫子先颤悠悠抬起左手,再颤悠悠举起右手,最后颤悠悠两手相合也做个礼。“哪里哪里,谈不上什么久仰,不过是个等死的糟老头子罢了。” 李书生合着小虎子一起将秦老夫子扶到张椅子边坐下,再等那位迟迟不肯现身的许女夫子。小虎子抓了把瓜子唠嗑,李书生不说话只是听,秦老夫子坐在那打瞌睡。 等了半会,神秘的许大才女终于出现在会议室门外。她的的确确是个真美人,衣着蹁跹不带一瓣花,脚步轻盈如蜻蜓点水,至于到底是哪里美,又没人形容得出。 许女夫子一脸冷冰冰,进了会议室不说一个字,只是居高临下地冷眼望着李书生和小虎子。 小虎子因她的眼神而不自在,只好鼻子,搬张凳子请她坐。 “多谢。”许女夫子轻轻一挥袖子,小虎子却像怕她撒毒粉一样,纵身往后一跳,硬是隔了她三米远。 她音质清澈似泉水,照例说不该让人比如蛇蝎,但不知为何,幼儿园里所有男子都怕她,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杨园长都要惧她三分。许女夫子像是有种魔力,让你觉得美好想要往前,却也因她的冷漠气质而只想后退,最后竟不知怎么办,原地踏步动弹不得。 “什么事要吩咐?”许女夫子问,她倒问得简单,带来的力量却不可小视,连熟睡中的秦老夫子都给弄醒了。 李书生恍然大悟,再起身向许女夫子介绍自己。许女夫子点点头算是认识,目光掉转方向直逼小虎子,表示还有什么事要说。 小虎子故意咳了咳:“是这样,李夫子虽是初来乍到,但如花姐很相信他的能力。所以她安排三位夫子轮流排班,交换上课,明天就开始。这样也能让许女夫子和秦老夫子轻松很多,你们有什么意见没?”说完又拿出三张轮班表递给三个人。 秦老夫子平时恍恍惚惚一副寿终正寝的模样,一到排班的事倒是灵光得很,这一听高兴坏了:“甚好甚好,小孟这孩子就是懂得关照老人家,那就辛苦小李了。” 许女夫子眼睛都不眨,起身、出门一气呵成,临走时只留了句:“孟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意见。” 李书生表示压力很大,原地挠头:“我对幼儿园的教书情况一无所知,明日如何可能教得好。” “嗨,教书什么的,其实不就是那么回事呗。放心,我和如花姐看好你!”小虎子不只是鼓励,也是说实话。想当初他也不过是个成天浑水鱼的混小子,比起如今的李书生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照样能当体育夫子。他能行,李书生怎么可能会不行? 吃晚饭时,教了一天体育课快被饿昏了的小虎子对着满桌的丰盛菜肴流口水:“哇!红烧肘子,清蒸雄鱼,香嫩东坡和烤**翅膀!如花姐,你这可是大出血啊,不过是来了个李夫子就这么舍得,将来要是再来多几个赵夫子王夫子,你还不得把满汉全席搬回家!” 杨园长则在小虎子对面叹气,手托腮帮子一脸哀怨相:“哎,早知道请个夫子就可以开荤,当初就该多贴几张招聘广告。” 孟姑娘端着盘烧鹅上了桌,听见这话板起张脸:“呿,少在这胡说八道,叫人家李夫子听见还以为我是只铁公**,再说我什么时候让你们饿着了!整天胡扯小心以后没姑娘愿意嫁。”转脸又对李书生笑眯眯:“李夫子今日辛苦,快尝尝菜看够不够盐,我手艺比不上朱大厨,让你笑话了。” 四个人围张四方桌各占一边,李书生还在捣鼓七巧板,道声好。夹只**腿放碗里,边玩边吃。 小虎子探头:“还玩呢,玩了一晚上,也不嫌腻歪。” 李书生摆弄得起劲:“我觉得七巧板很有意思,简简单单几片却能组成这么多图案,实在是妙。” 杨园长也在看李书生拼七巧板,时不时还指点一番:“有意思吧,其实七巧板发明的早,已经不是什么蹊跷东西,我那还有好多包你见都没见过的新鲜玩意,以后有的是你吃惊。” 孟姑娘吃口青菜叶子,想起下午那一岔,略有歉意地说:“我刚听小虎子说,下午上课时小明撕了你的书,真不好意思,第一天这小子就给你惹祸了。待会你写张书单给我,撕坏的书我明天给买齐去。” 李书生忙坐正说:“不碍事,不敢劳烦孟姑娘。都是些旧书而已,我自己买就行。” “那怎么行,叫你买,传出去还以为咱幼儿园欺负新来的,我本来就要去书局走一趟,不过图个顺道。”她挑块最大的肘子放进李书生碗里:“多吃多吃,吃不完浪费了。” “对了杨园长,有个问题差点忘了。”李书生想起个事:“请问‘体育’的全称是什么?孟姑娘告诉我您还有个梵文解释。” 嘴里全塞着菜的杨园长梗咽,喝口茶,解释道:“这体育嘛,全名叫‘physibsp;edu’,简称‘pe’,既体能教育。” “physibsp;edu?”李书生默念一遍,进而抱拳:“杨园长果然见多识广,在下佩服!” 杨园长只顾吃饭,挥手道:“这有什么好佩服,要怪就怪你比我出生早。不然凭你这般聪明劲,如果和我同年,肯定是全国高考状元,外加世界五百强首席ceo!” 三个人实在听不懂他的逻辑关系,孟姑娘和小虎子早习惯了自家园长的古怪,懒得搭话。李书生愣,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干脆埋头继续玩七巧板。 李书生吃得饱睡的好,一觉困到大天光。他早晨起来,站在后院伸个大懒腰,只感觉新环境温馨愉快。 幼儿园很早就开门迎学生,李书生跟着小虎子站在门口,朝过往进进出出的家长和孩子道早安,很快就是一片热热闹闹光景。 杨园长照例拎鸟笼出去散步,经过大门时打声招呼:“哟,good m呀,你俩好好工作,园长我从神上支持你们!” 幼儿园分三个班,两至三岁进毛毛班,四岁入小班,五岁上中班,六岁就换大班。 小虎子告诉李书生:“其实毛毛班和大班最好带,一个什么都不懂,一个又比较懂事。最难缠的是小班和中班,他们皮的像猴子,可怜我只有十手指,顶多两座五指山,镇不住那么多齐天大圣。” 李书生第一节课教大班,如小虎子所说,到底是幼儿园里的大哥大姐,读书也认真多了,一个个拿着三字经坐在桌前摇头晃脑,虽然大多读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念得津津有味。 李书生不过教了一节课就深感欣慰,自觉到底是个教书匠,能看着自己的学生在黄金屋里寻颜如玉,实在是件快乐事。 三字经课后李书生带着孩子与小虎子进行交接仪式,孩子们都很喜欢体育课,跟着小虎子在场上踢足球。六七个孩子围着只球抢来抢去,那样子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李书生从场出来回教室,路闻一曲流畅如高山流水的琴音。他驻步细听,越听越觉得弹琴人琴技超凡,曲风大气磅礴却不失细腻,手法处理得极好。 弹琴的正是昨天见过的许女夫子,底下坐着一排中班的孩子,小明和小芳也在其中。小芳小小年纪却听得如痴如醉,小明则故意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但看表情还是十分喜欢。 许女夫子以一个悠长的颤音结束弹奏,淡淡地说:“今日就到这,你们可以下课了。” 众小孩如梦初醒,原地呆了老半天才终于个个摇摇晃晃起身。不少孩子要求许女夫子再弹一曲,她用块干布细细擦干净琴,撞入琴套,才说:“一日就弹一首,今天肯定是完了。” 李书生看见孩子们失望的目光,忍不住进了中班的教室,劝说:“其实他们也是喜欢许女夫子你的琴声才会如此要求,既然大家喜欢,为何不满足他们呢?” 许女夫子眉头蹙起:“喜欢我弹琴的人多了去,要是人人都要求,我许冰玉不是得守着琴累死不成?” 她抱着琴离开教室,李书生却追上去对她说:“李某斗胆,想提点意见,不知道许女夫子愿不愿听。” “你说。”许女夫子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许女夫子的琴声固然是好,可李某却觉得,你弹得太过清高,也太显寂寞。高山流水,虽然看似清澈见底,可流水终会汇成河涌入大海,哪能不带泥沙?况且流水途中有鸟雀飞鸣相伴,应该要更加欢快热闹些才妥当。” 许女夫子听见这话双手一紧,抬起脸满是羞愤:“狂妄书生,竟想学子期论伯牙?我的琴我的心境,凭什么由你认为?你嫌我清高,我还要笑你风尘!许冰玉不求知遇知音,但求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放过我的琴!” 她说完就疾步走开,对李书生唯恐避之不及。李书生怕她太过生气伤身,忙追上几步解释:“许女夫子别误会,李某绝不是在侮辱你的琴!许女夫子……许女夫子……” “唉,我真不是故意的呀!难道我说的太过分了?”他看着许女夫子的背影很是愧疚,心中暗自后悔。 “李夫子好啊!咦,怎么看着好像不高兴?”刚才外面采办回来的孟姑娘见李书生垂头丧气经过,问候他一句。 “唉,是我太不知天高地厚,刚才惹许女夫子生气了。”李书生连连摇头。 孟姑娘听他一说也将事情猜出了个七八分。她把手中提的书往李书生怀中一塞:“没什么关系,冰玉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主,不会跟你置气的。大家都是幼儿园的夫子,还能把这点事放在心上?” 李书生被她这么一退,连连倒退好几步。怀里的书很沉,他抱着都觉得吃力,孟姑娘只要单手就能提起,另一只手还拎着好多菜。 “如花姐,他是什么人呐?”孟姑娘背后走出个十分漂亮的女子,打量着正喘气的李书生,一脸好奇。 第三章:女夫子的琴在线阅读 第三章:女夫子的琴 - 第四章:大厨与老板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四章:大厨与老板 作者有话要说:</br>此章又废柴了,自觉不好看。 最近懒劲又犯,以前一天能码两章这些天又恢复到一章的水准,俺还想多存点稿啊...泪<hr size=1 />  孟姑娘拉过她的手,笑着给他们作介绍:“你说这不巧着呢,我前两天还向你抱怨幼儿园的夫子不够。喏,昨天才来的李夫子,人可好了,也住在幼儿园。这位是鼎鼎有名的朱大厨,朱银嫦朱姑娘。” 李书生放下怀中书本,作揖道:“原来是朱姑娘,李某有理了。” “李夫子可别叫我姑娘,听着怪别扭。他们都喜欢叫我声朱大厨,李夫子也请这么叫吧。”朱大厨笑得亲切,她不比孟姑娘那股泼辣劲,也不如许女夫子的清冷气质,看起来柔柔弱弱,倒是第一眼就讨喜的姑娘。 李书生尚有为难,孟姑娘倒出口劝他了:“嗨,你别以为叫人家姑娘作大厨就显得俗。叫我说呀,天天跟柴米油盐打交道的人最开心的事,就是人家认同你的手艺!要我是个厨娘,人家尊称我声——‘大厨’,可不把我给乐坏了!” 李书生也笑:“孟姑娘说的有理,如此一来,倒是我太拘泥了。朱大厨,有礼。” 二人这样以来算是正式认识,李书生见两人手里都拿着和菜,伸手过去要帮忙。 孟姑娘却一手挡了他:“别提了,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啊。看李夫子你瘦瘦高高个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挡风还不够用。非但不是我不想麻烦你,反倒是怕你拿着拿着就伤筋动骨的,帮了倒忙,还叫朱大厨看笑话。” 这话话糙理不糙,说的倒很对。李夫子毕竟是个男人,被个小女子说柔弱,还是尴尬得很。 “这样吧,我离开了一上午幼儿园的活还没干呢,李夫子你就帮我扫扫地,扫帚簸箕什么的就搁在后院,扫干净了把脏东西统一收拢在幼儿园外不远一个竹篓子里,我帮朱大厨择了菜再出来检查。”孟姑娘给了个台阶下,李书生当然乐意,连连保证一定做好。 李书生拿了扫帚和簸箕,在幼儿园门口扫得正欢,不一会就清理了许多垃圾。他见簸箕已经堆得盛不下了,推了门预备出去倒。 幼儿园门前不远处正站着个高挑的男人,一身浅粉色高档丝绸衣裳,颜色极其骚包。男人手中握着面小镜子,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搔首弄姿。 李书生拿着簸箕觉得好奇,不由上前打扰男人的顾镜自盼。“兄台,请问你来阳光幼儿园有什么事?” 男人被人骚扰到很是不耐烦,偏着头斜了李书生一眼:“你是哪个石头缝蹦出来的小子,没见我正忙着么?”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倒把李书生吓住了。李书生原以为,阳光幼儿园的杨园长已经是这世上长相绝顶的男子,没想到这粉衣男人的风头远胜于杨园长,若不是身为男儿身,定会让人误以为他是那画中走下来的洛神。 粉衣男人一脸厌恶地看着李书生的呆样,正想多骂几句,忽然他眼眸一亮,似是挂在遥远夜空中的一颗星。 “如花!如花!快过来!”粉衣男人冲孟姑娘死命招手。 孟姑娘捡起李书生落在地上的扫帚,杵在地上支着身子:“干嘛?”她说话颇没好气。 粉衣男人兴匆匆绕到孟姑娘身边,见她很是不耐烦又收了笑脸,哄哄她说:“我的好如花,又是谁欺负你了?快,跟哥哥我说说,哥哥帮你教训他!” 孟姑娘狠狠拍掉落到肩上的手:“谁是你妹妹,少乱认亲戚,我可受不起你这么高贵的哥哥!” 粉衣男人啧嘴:“得得得,瞧你这不待见人的样子,和我家银嫦一个德行!” 孟姑娘翻个白眼,对丈二和尚不着头脑的李书生解释:“这位就是丁老板,是我们幼儿园年纪最老的学生。人称‘江湖第一黑’——丁帅帅就是他。” 不知道是敏感还是想多了,李书生总觉得丁帅帅对他的眼神有些不善,簸箕都忘了拿就连忙告退。 丁老板瞅了眼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李书生的背影,又继续对孟姑娘赔笑脸:“我说如花呀,上次我托你转交给银嫦的那盒金盏菊香膏,你帮我给了没呀?”说着说着又往她身上嗅嗅:“奇怪了,我怎么觉得如花你今天的味道和那香膏的味道好像呢?” 孟姑娘坏笑:“给是给了,可惜朱大厨接过手就把它扔了,我看这么好的香膏浪费了怪可惜,就自己捡来用。我用了你送心上人的香膏,丁老板你不生气吧?” 丁老板一听气得咬牙,但见孟姑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顿时泄了气,调整一番又赔上笑脸:“好如花,你可还是在怪哥哥当年骗你的事?哥哥当年不懂事,不应该把你赔给杨光那混蛋,害你如今陷在狼窝里翻不了身。你要是愿意,哥哥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把你从这破地方赎回来。” 蹲墙角听了很久的杨园长终于忍不住了,冲出来一脚踹向丁老板的屁股:“你个死孔雀你说谁混蛋呢!你说哪里破了哪里是狼窝呢!今天不踹得你三天下不了地我就不叫杨光!” 丁老板爬起来又扑向杨园长:“死混蛋,敢踹老子屁股?要是伤了脸你赔得起吗,老子非打坏你那张小白脸不可!” 两人打作一团,你扯我头发我揍你脸,跟泼妇打架没什么不同。 “打住!”孟姑娘吼一声,效果果真不同凡响,打得正欢的二人都因这声吼而停住了,四只眼睛全冲着孟姑娘。 “你,一上午不务正业就知道喝茶,给我进去工作去!还有你,要打架别在幼儿园门口打,离开幼儿园十里地打死我都不管,再敢在这打架斗殴小心我叫朱大厨一辈子不理你!” 两人灰溜溜地站起,灰溜溜地进幼儿园,一起小心地异口同声:“幼儿园有只母老虎!唉。” 孟姑娘在他们背后重重关上门,两人同时一颤,停了两秒后一溜烟全跑了。 丁老板来幼儿园上课完全是为了看朱大厨,奈何朱大厨对谁都好就是不理睬他,他倒脸皮厚不怕碰钉子,还是天天来幼儿园蹭午饭吃,朱大厨一走他也回家。用他自己的一句话说,就是:“能吃到银嫦亲手给我做的饭,我真太幸福了,此生死而无憾!” 丁老板晃晃晃,晃到幼儿园厨房,朱大厨正手起刀落在那砍鱼头,笑嘻嘻凑上去的丁老板就被菜刀带出的鱼血喷了一脸。 朱大厨白了丁老板一眼:“厨房脏,不适合您这种矜贵人士驾到,请您该干嘛干嘛去。” 丁老板笑容不减,扯了块白手绢抹去脸上鱼血,又献宝似的献上个小铁盒:“银嫦啊,我觉得你整天拿刀洗菜的,这样不行啊,很容易伤手。来来来,收下我秘制的这盒‘护手猪油膏’,保证你有双比豆腐还滑嫩的手。” 朱大厨放开了鱼,满脸严肃地对丁老板说:“就当朱银嫦求求您丁老板行行好,别一天到晚送些没用的东西。您想做善事,不如在街对面开间慈善堂救济那些更有需要的人,朱银嫦有手有脚可以自保。” 她伸手就要拿过那盒猪油膏,丁老板却把手一收:“得,我知道你又想转送给孟如花,不劳你大驾,我自己送她去还省点心。” 再次被打击到的丁老板灰溜溜出去,朱大厨像个没事人一样接着剁鱼。 午饭看着简单,每人三菜一汤,荤素搭配非常合理,特别是离地五丈远就能闻见饭香,叫人馋虫大闹五脏庙。 李书生和小虎子负责发小班和中班的饭,只见每个小朋友手里都拿只大方木碟子,碟子分成四份,最大一处放白饭,其他三小份盛菜,还有只小木碗盛汤。 “这也是杨园长的发明,木碟和木碗都是找人配套定做的。”小虎子负责给木碟子里装菜,李书生盛饭。 给孩子们发完饭,他们俩也终于开始吃起来。才吃两口,杨园长端着只饭碗踢门进饭堂:“饿死我啦!小虎子,快给本园长盛满满一大碗!” “你不在办公室吃,跑这来凑啥热闹?”虽是这么问,他还是负责地帮杨园长的碗堆起一座山。 “在办公室哪有在这欢乐,还得对着小孟那母老虎,光看她的脸我就吃不下!”杨园长说着又从小虎子碗里抢了块,小虎子不高兴,两人为了块丁点大的开始打架。 “如花姐在你办公室干嘛?”放弃抢的小虎子问。 杨园长摊手:“她说我不务正业落下一大堆工作没做,就在那帮我干活。我说我肚子饿了可不可以先了吃饭再说,她好像没听见没搭理,我就干脆落跑来找你们。”又抢了块:“小朱这姑娘最近厨艺又长进了,考虑要不要娶她回家。” 同样踢门进来的丁老板听见这话不高兴了:“你敢,死混蛋要敢动银嫦丁点歪脑筋,小心我把你送进当太监。” 杨园长满不在意地扒饭:“不就说说,我还懒得跟你这孔雀抢。话说小朱除了厨艺和脾气好过我家小孟以外,其他没法比。” 小虎子加了一条:“朱大厨长得也比如花姐好看太多。” 丁老板得意,李书生不说话,算是默认。 杨园长鄙夷地望着三人:“明明是你们长了个几百年前的脑袋没有审美观,小孟那叫异域风情。知道amanda seyfried吗,演妈妈咪呀的女主角,我看小孟长得就很像她。” 李书生、小虎子、丁老板同时摇头,心想:不要理他,不要理他! 第四章:大厨与老板在线阅读 第四章:大厨与老板 - 第五章:萤火虫灯笼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五章:萤火虫灯笼 午休时李书生捧着本书边踱步边读,正读得起劲,忽感觉有个目光一直落在身上。李书生抬头,原来几米外站着抱琴的许女夫子,于是点头示意。 许女夫子冷脸上前,将几乎没人碰过的爱琴递给李书生:“你弹只曲,我听听。” 他忙摆手:“怎么敢在许女夫子门前班门弄斧,李某不才,对琴没什么研究,实在弹得不好。” “弹得好不好不由你说了算,是个听众有十个见解,也许我说你弹得好呢。”她硬是将琴推给李书生。 李书生无法,抱琴席地而坐,摊在大腿上抚过琴弦:“好弦!一定是用上好的马尾毛做的,还有淡淡的松香味,许女夫子果然是爱琴之人,这琴保管的极用心。” 他闭上眼深吸口气,像要吸取天地日月之华。许女夫子观察得极仔细,见他猛然睁眼触碰琴弦,以为他定要弹什么绝代名曲。没想到李书生刚才并不是谦虚,他是真的弹琴很一般,样式倒做足,弹的是首初学者的必练曲目。 李书生勉强弹完首坑坑巴巴曲子,红着脸恭敬地将琴还给许女夫子:“想来这把琴大概还没被人这么糟蹋过,不屑被我这样乱动,连十分之一的音色都没发挥出来,李某真惭愧。” 许女夫子沉着脸若有所思,慢慢把琴归还于琴套,才说:“李夫子虽然演奏得不流畅,手法也大有问题,许冰玉却觉得,李夫子是在用心弹奏,比那些装模作样的半桶水真诚太多。” 李书生大喜:“许女夫子谬赞,李某认为即使琴技再不佳,认真地将每一个音的韵味都体会到才是弹琴的基本。若只单纯使用手法,则犯了琴家大忌。” 许女夫子只点头不说话,李书生正好看见手里拿着捕蝴蝶网的杨园长偷偷溜来幼儿园后门,便叫住了他。 “嘘!”杨园长见事机败坏冲李书生打手势:“我去准备准备,晚上上城外边缘扑萤火虫去。小孟或小虎子如果问起我就说我外出开会去了,晚饭不回来吃,记得给我留点菜。” “啊,对了小许。”他见许女夫子也在,顺便提到:“这两天有家长投诉,说你面瘫过度,要你注意一点。不过本园长向来很随和,面瘫美女什么的,也是一大萌点嘛。小许别放在心上,我去了啊!千万别跟小孟说实话!” 他刚溜没多久,孟姑娘握着洗衣服用的槌追出来,脸上还沾着点皂角揉出的肥皂泡,一副咬牙切齿模样,黑着脸问:“杨光呢?他滚哪去了?” 李书生见她来势汹汹,又看了看她手上的凶器,不敢告诉她杨园长的真实去向,生怕酿成流血事件,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许女夫子老实回她:“他准备去城外捉萤火虫,晚上不回来吃饭。” 孟姑娘冷笑三声,目光极其吓人,李书生以为她要行凶忙做好拦她的准备,谁料她将槌狠狠一摔:“好得很,不吃晚饭倒给我省事,李夫子你和小虎子都不准给他留菜,今晚的剩菜我就算是倒了喂猪也不喂给他!” 她撂下狠话,又发觉不该拿槌出气,于是捡了起来:“冰玉、李夫子你们慢慢聊,我还得回去洗杨光那堆臭袜子!” 李书生回头:“我们下节课还得去活动室看孩子,许女夫子先过去吧,我回屋拿点东西。” 许女夫子说:“我在这儿等,你快去快回。” 李书生带着七巧板与许女夫子进入中班活动室,早有一帮孩子在那玩。小芳见到李书生很是高兴,又扭过来想拉他的手,无奈小不点实在太矮,只好改为扯他裤子。 李书生拉住往下滑的裤子,稍微弯腰牵起小芳的手:“我们过去一起玩。”他指指对面的小朋友。 正拿木剑对打的小明小朋友见小芳和李书生在一起不高兴了,木起张小俏脸,一剑刺向和他对打的小朋友的屁股。 “唉哟!”屁股疼的小孩倒地不起,小明没理睬他,撒开小腿冲到李书生面前:“干嘛,想跟我比七巧板?” 许女夫子径直走到个角落处,抽出门棋谱坐下读,对眼前的一切充耳不闻。 李书生摆手:“不是比,绝不是比,我只是想向你讨教讨教。” 他拿出七巧板在地上摆弄来摆弄去:“我昨晚研究了近一宿,又拼出了这几种花样,你帮我一起想想,还能有其他可能不。” 随着李书生的拼拼摆摆,七巧板又不断呈现出蝴蝶、小狗、燕子等图样。小明先前还对他的执着不屑一顾,随着七巧板近五六种变化的诞生后,渐渐变了脸色。 小朋友都围上来看李书生玩,就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许女夫子,也偶尔抬头瞟瞟李书生的成品。 小明见小朋友都向着李夫子,对自己的能力不再佩服时,心里一下就不高兴,满地打滚:“哇……新夫子欺负小孩子!你羞羞羞,不害臊,这么大个人还和小孩子较真!哇……” 李书生丢下七巧板,哄小明说自己绝不是在较真,哄得口水都快干了,一点都不知该拿他怎么办。小明眼珠子滴溜溜转,趁李书生不注意,狠狠踢向他的小腿肚。 这回轮到李书生捂着腿肚子打滚了。 看棋谱的许女夫子终于挺身出来管教:“小明不许瞎闹,跟夫子说声对不起,以后再不许欺负人家。” 小明委屈:“我没欺负他,是他先欺负我。” 许女夫子蹲下身小明的脑袋:“说不玩的是你,撒娇的是你,踢夫子的也是你。自己说说,错在你还是在别人?”又换成严肃的语气:“不想道歉,就去把三字经抄十遍。” 小明在幼儿园唯一有点听的许女夫子和丁老板两个人的话,只得道歉,态度听起来非常诚恳:“夫子对不起,小明以后不敢了。” 李书生依旧抱着腿肚子,听小明道歉连连说:“哪里哪里。” 趁没人看见,小明飞快冲他做了个极丑的鬼脸,又立马恢复一脸歉疚。 李书生苦笑。 许女夫子微笑,她很少有什么表情,却因为这个笑而忽然显得有声有色,再不像个冰块。李书生看傻了。 随后这节课还算是一片安宁,除了两小孩打架,三小孩上桌子跳舞,四小孩摘了李书生的帽子当球抛。 许女夫子对这一切熟视无睹,镇静地看棋谱不动如山。倒是累坏了李书生,他花了一节课追帽子。 下课后李书生送许女夫子出幼儿园,临走时许女夫子不自在地送了本琴谱给李书生。他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不要误会,我只是十分欣赏你认真的态度。你要敢辜负这本琴谱,伯牙都会从地底下跳出来找你算账。”许女夫子还是很冷淡,对满心欢喜翻看琴谱的李书生这么说。 孟姑娘果然只准备了三个人的晚饭,李书生本来还想偷偷为杨园长剩点菜,故意留了几只鸭掌没有碰。 “你不吃啊?真浪费,我替你吃了!”小虎子抓过鸭掌就啃。 李书生心里泪:园长不是我不帮你啊,实在是迫不得已帮不上忙啊! “我回来啦!”杨园长蹦蹦跳跳蹦回幼儿园,一进饭堂就冲他们打招呼。 他们不断冲杨园长使眼色,杨园长不解:“你们眼睛怎么了?抽风了?对了,快把给我留的饭拿出来,饿坏我了,这萤火虫真难扑!” “玩得开心吧。嗨,瞧我这话说的真傻,园长大人您玩得连活都忘了干,肯定是开心得找不着北了吧!”孟姑娘端着两杯茶撩帘子,杨园长没茶喝。 偏他还不懂看脸色,茫然地问:“我为什么没茶?” 孟姑娘坐下来补衣服没说话,小虎子故意叹口气装老成:“园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人家如花姐忙这忙那忙活了一天,忙着给您洗袜子晾衣服。您回来二话不说就要茶喝,连句问候都没有,想气死如花姐啊?” 杨园长指向孟姑娘手中的衣服:“这明明不是我的衣服嘛!”她补的是小虎子的一件外衫。 李书生见小虎子反帮了倒忙,赶快充当和事佬:“杨园长少说几句,孟姑娘今日的确是辛苦,李某也惭愧,没能帮她分担点。”又转向孟姑娘:“孟姑娘也别生气了,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想来他出门这么久肯定饿了,就当是对他的惩罚吧。” 孟姑娘将刚刚补好的衣服往小虎子身上一丢,三个男人一看这情况都不敢吭声了。 只听她说:“李夫子说的倒对,孟如花天生是个劳碌命,帮人洗洗袜子也没什么牢骚好发,只是各人尽各人的本分。但你给我评评理,有人中午明明答应了会在下午之前把事情做完,转眼就跑个没影。本来嘛,我的确也是习惯了这人的作风,只恨孟如花读书不多,有些事非得他做不可,否则我很愿意帮他代劳。” 说完,她背过身去再不说一句话。杨园长猫腰钻到孟姑娘身边,面带讨好:“好小孟,园长我罪该万死,园长我就该被五马分尸。只是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个好东西,你要是不喜欢就把它扔了当出口气。” 他把只藤条编制纸糊好的球球塞到孟姑娘手上,又让小虎子吹了灯。 原本看似平凡的纸球球在灯火熄灭一刹那,瞬间迸发出一片漂亮的绿光,如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一样好看。 “喏,园长我捉了好久的萤火虫,又专门做了个纸球放它们住。小孟可以拿它当灯笼,还可以省点蜡烛钱。” 孟姑娘到底是个女儿家,对这种特殊而且漂亮的东西很是喜欢,叫小虎子重新把灯点了。 “少嘻皮笑脸,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老实告诉你,今晚上不把事情干完你休想睡觉,我会亲自检查成果。”孟姑娘收了笑瞪杨园长。 又说:“还不去吃点东西!锅里剩了两只馒头,还有碟咸菜垫底,吃完马上回办公室!”她丢下话,抱着萤火虫灯走了,满脸都是笑意。 小虎子凑上去说:“园长真有你的,居然专门做了盏灯送如花姐,真温柔。” 杨园长却心疼得快吃不下馒头:“哪是专门送给她的呀,我是做给自己玩!就她刚才那火气,我要再不忍痛割爱舍了萤火虫,她非让我绝食三天不可!” 第五章:萤火虫灯笼在线阅读 第五章:萤火虫灯笼 - 第六章:魔王两兄弟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六章:魔王两兄弟 李书生今天改教小班,他起了个大早,把三字经的前六句反复通读七七四十九遍,将每一句都想好些通俗易懂的解释,决定今天就教这么多。 小班的孩子年龄小,对时间概念还不是很清楚。李书生在教室等了良久,才终于坐齐了一教室小孩。 “孩子们,请将三字经翻开第一页,我带着大家读一遍前六句,再为你们解释每句的意思。”李书生摊开书本准备上课。 众小孩七零八落地从随身携带的小书包里找出三字经,有两个孩子还把书拿反了。 李书生顿感教学任务很艰巨,帮那两孩子摆正了书,又一一检查是不是都翻在第一页。幸亏他这么做,有几个小孩甚至都不清楚第一页在什么地方。 他带着读了前两句,底下孩子们跟着一起念。李书生忽然醒悟,眼前的孩子们不过才三岁,恐怕就算让他们跟着读也不晓得读到哪,因为估计大家字都不太认识。 李书生挫败地放下三字经:“是夫子的失误,我应该先教你们识字才行。”他在背后的黑板上用粉笔抄下“人之初,本善;相近,习相远”十二个大字,一个字一个字教他们认。 “报告夫子,我迟到了。” 李书生自黑板边转过头,见门口站着个背书包的小娃娃,长得就像从年画里钻出来的小仙童,极有灵气。小娃娃偏着头,看上去既无辜又单纯。 李书生当然不忍心责怪这么可爱的孩子,叫他快快找到座位坐好。 小娃娃蹭到自己桌子边,把书包小心翼翼地往钩钩上一挂,两只小手托着腮朝李书生方向发呆。 李书生讲了两句就讲不下去了:“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子,我叫蔡升旭。”小娃娃继续撑着头,眨巴眨巴大眼睛。 李书生再接不上话,又讲了两句,见他还没有翻开三字经的意思,略有皱眉。“蔡升旭,我们现在在学三字经,你应该像其他小朋友那样把书打开和我们一起读。” 小旭同学不为所动,他天真地说:“报告夫子,三字经我已经会啦。” 李书生愣:“什、什么,你全都会?!” “早就会啦,不信夫子你听。”小旭从座位上站起来,摇头晃脑开始背三字经。接连背出前五十句之后,小旭继续以一种稚嫩且纯良的眼光看李书生:“夫子,三字经我全会背,但要全篇背完恐怕是浪费其他同学的时间,寸金难买寸光,不如就背到这?” “嗯……那好吧,请坐。”教室里稀稀拉拉响起各位小朋友的掌声,李书生只好这么说。 “不坐啦!”小旭扯过书包往背上一甩:“夫子你这节课的内容我都会,再听下去就是消磨生命。我爹说消磨生命的人最是可耻,夫子你也不希望我成为一个可耻的人吧!我先走啰!”他背上书包扬起头出了教室。 李书生目瞪口呆,又不能耽误剩下的课程,只好带其他孩子继续认字。 小旭拖着书包带与躲在墙角的小明会合,小明惊喜地拉住小旭,忙追问:“给他个下马威啦?他脸色如何,肯定比花猫还五彩缤纷吧?” 小旭懒懒地松开小明抓着自己的两只手,先前貌似无害的一张小脸露出个小恶魔般的表情:“这做弟弟的亲自出马,你还有什么好担心,该担心的是那个蠢材书生,瞧他刚才那样子,一脸呆相!和咱老爹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对付他简直小菜一碟。” 小明仰天大笑,像是在专心想象李书生被捉弄后的窘样。小旭突然说:“蔡升明,你之前说给我的报酬呢?快拿来!” “哥哥还能忘得了你的好处,给,东街角二麻子烧饼铺刚出炉的烧饼,还烫着。” 于是两小兄弟溜进幼儿园后院享受逃学乐趣,小明扯了半截竹子在那舞来舞去,得了报酬的小旭则坐在石墩子上专心啃烧饼。 “哎哎,快看,丑八怪过来了!”小明招呼小旭看好戏。 小旭从烧饼上抬头,只见孟姑娘挑着柄扁担正稳稳地朝这方向走来,扁担一边抬一个箩筐,里面的东西发着恶臭,两兄弟老远就闻着那令人作呕的怪味。 小旭把没吃完的烧饼随手一丢,黑闪闪的大眼睛微微一眯:“什么味道那么恶心,害我连烧饼都吃不下去。丑八怪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千万别怪自己倒霉,要怨就怨你害我没了吃烧饼的兴致!”他把嘴凑在小明耳朵边嘀咕几句,小明听了他的主意乐得连连吃吃地坏笑。 “如花姐姐上午好。”小旭扭到孟姑娘前方故意向她打招呼。 孟姑娘抬着一扁担大粪向下一望,看见这外表是小观音内心是小阎王的孩子跟自己说话,内心顿时警铃大响。 “小旭你也上午好。”她浑身上下不知怎的忽然汗毛倒立,感觉毛毛的很不舒服,非常不自然地说:“姐姐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就不陪你玩了,你自己去找其他小朋友吧。” 孟姑娘想绕过他逃得远远的,但腹黑儿童小旭当然不可能这么容易放过她。只见小旭将小肚子一捂,小脸蛋一下由原来的红苹果变成白苹果,眼睛里挤出几朵泪花:“如花姐姐我的肚子好疼啊!哇,疼死我了!小旭要死了!” 孟姑娘因为经常被幼儿园的孩子捉弄所以防心很重,颇不自信地说:“不、不会吧,你别骗我,我才不会上当……” “真疼……疼……”小旭已经成了泣音,连话都快说不出来。 “怎么会肚子疼,快让我看看!”被小旭逼真的演技再次唬到的孟姑娘摔下一扁担粪便,急忙上前抱住小旭的软软身子。“哪疼?小旭快跟姐姐说清楚!” 小旭抬起脸,慢慢冲孟姑娘露了个邪邪的笑,“你、死、定、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孟姑娘脑海瞬间劈过一阵惊雷…… “丑八怪接我无敌大粪弹!” 还未缓神的孟姑娘回头一望,在她身后躲藏许久的小明突然冲出,一脚将装满粪便的篓子直踢向孟姑娘门面。只不过他力气还太小,粪筐飞不起来却被踢倒,顿时漫天飞满一团团的粪球。 小旭本想趁机逃脱,但孟姑娘抓着他胳膊抓地实在太紧,情急之下他挣脱不开,眼睁睁看见粪球朝自己扑过来…… “噗、噗、噗……” 孟姑娘和小旭都被大粪打了个正着,成了两个现成的‘屎人’。 被打得臭烘烘的小旭气得浑身发抖,他一抹脸上的赃物,颤抖的小团子手直指孟姑娘的鼻尖:“你……你……丑八怪你看见大粪来了都不躲!你是傻的啊!” 孟姑娘一甩她那脏兮兮黏糊糊的灰发,险一笑:“既然知道躲不过又为什么要费那力气?姑要死也要找个垫背的!” 始作俑者小明的嘴吧‘喔’成了个圈,他从没见过一向以冷静著称的弟弟如此失控的样子,跑过去想夺回被制压住的小旭,却又不敢碰孟姑娘污葬的左手,自己也慌了神:“丑八怪你快放了我弟弟……不然、不然我叫我爹来掀了你这幼儿园!” 孟姑娘也对他笑容有佳:“好啊,我求之不得。你快和你的粪粪弟弟回家把你们爹叫来,最好现在就去,姑就在这原地不动等着他大驾光临!” 她倒很想见识一下,能生出这两个魔头的老子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小旭却很快恢复了镇定,冷冷地瞪了兄长一眼:“蔡升明不要忘记,蔡家家训有提,儿子在外闯祸从不惊动长辈,所有恩怨由自己全权处理。就这点**毛蒜皮的小事,犯不着惊动爹他老人家。” 孟姑娘噗嗤一声笑了:“才几岁的孩子就装小大人,你懂什么叫恩怨情仇?” 岂料小旭冷声呵斥道:“放手!我蔡升旭也是你能碰得的!不告诉我爹,不代表我不能自己找人来教训你!” 被个三岁小童威胁了的孟姑娘讪讪松开手,小旭嘴角扯了扯,将手往前来察看自己的小明的新衣服上使劲擦拭。出人意料的是,小明并未反抗,任弟弟把自己漂亮的银丝小褂擦成粪便小褂。 孟姑娘待两小孩走后原地翻了个大白眼,嘴里嘀嘀咕咕地把倒地的箩筐扶正,顶着一身屎认命地开始清理现场,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过来做午饭的朱大厨一进后院就看见脏地快辩不清人形的孟姑娘在那擦地,满怀蹊跷说:“如花姐你咋成了这副鬼样?” “德行你问一句,还不是被闹了,小事而已。” “那怎么了得,快去弄干净了先,我放了东西再出来帮你打扫。” 孟姑娘看看头顶大日光:“哪行呢,你好好的人来清理这东西,不得糟蹋了衣服。没事儿,我反正脏了也不怕,你去厨房干活去,别耽误饭时。” 朱大厨哪肯依她,往厨房放了菜就出来,挽了袖子搭把手:“话说衙门昨夜走水,咱这一带的商户住户资料都烧成灰了。现在正往外贴告示,叫这片的业主去衙门重新把资料补齐呢。” 孟姑娘停下手中活:“原来烧着的是衙门,难怪我昨天起夜时听见外头乱糟糟的,可好好的怎么会走水呢?” “还不是耗子作怪,哪不钻非往那灯油旺的地方钻,台烛柱子上又绑了线,那库房又是书又是木头的,当然容易烧着。现场还有只烧焦的耗子,尾巴让线缠住了。” “得,下午又该走一趟,这备案的事情紧要可不能忘,不然咱这成黑户了。”孟姑娘洗完地,将抹布往肩上一搭,说笑着。 朱大厨抽出帕子擦手,听她这么说忍不住逗她:“那也得请您把洗了澡把衣服换了再去呀,否则咱幼儿园不能叫‘阳光’,非改叫‘粪坑幼儿园’了!” 第六章:魔王两兄弟在线阅读 第六章:魔王两兄弟 - 第七章:抛绣球风波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七章:抛绣球风波 话说这几日李书生染上风寒,头疼发热总不见好,成了个典型的病弱书生,勾着背直咳嗽。 孟姑娘看了他急:“要不,我再去请个新大夫看一下,上次周大夫开的药怎不管用呢。” 养了瓶小蚂蚁的杨园长在那抱着玩,砸吧着嘴巴批评道:“看你这怂样,身无四两,一点都不纯爷们。明早跟小虎子上体育课去跑跑步,不锻炼锻炼身体怎能保家卫国。” 孟姑娘刚要跟他吵,李书生适时止住了争论:“杨园长说的很有道理,再说我天天憋在房里也是闲闷,出去走走和孩子们玩玩说不定反而对病情有利。” 于是第二天李书生拖着病体换一身轻便点的衣服,和小虎子一起站在幼儿园的场上。 看到李书生掬手不停地咳,小虎子也开始担心起来:“你不要紧吧,看你这么难受,别撑着上课,回去躺着算了。” “不碍事,不碍事。小病而已……” “死倔的书生,懒得管你。”小虎子召集了小班和中班,举起只红绸带绑着的彩球招招手,笑容可掬地对各位小朋友说:“今天的体育课玩的是彩球,想玩的小朋友都来这排队啊!” 众小孩一拥而上,个个争着要玩,一张张小脸上全写着兴奋二字。 彩球游戏是杨园长据现代的躲避球游戏改编而来,游戏规则大庭相径。小朋友太小经不得打,如果用弹太好的球会很容易被打伤,用藤条编制的空心球则安全得多。 李书生帮忙把小孩们分成‘一、二’两组,一小组在中心躲,二小组则在外围围成圈负责打。小虎子硬把李书生也编进一组,让他也玩一玩。他再一吹口哨,游戏开始了。 小明在二组,他把前几天弟弟与孟姑娘的‘泼粪’之仇也算在了李书生头上,想尽办法要让他出洋相,一得到球就拼命瞄准对他肚子上打。李书生虽然病弱,灵活却不差,加上毕竟大人和小孩的力量悬殊很大,一直没能让小明如愿。 渐渐一组的小朋友都被打下场,只剩李书生一个还在包围中心。他觉得自己再不下场就扫兴了,又看出小明是在对着他干,故意装成不留神的样,让小明一球击中他腰腹处,灰溜溜下场。 换场时小明对着另一组的小旭对击一下掌,小旭轻轻在他耳朵边说:“干得好。”小明对他回了个眼色,意思是体育这方面我可是比谁都不差。 李书生刚要准备开始,忽然又被个小不点扯住裤子,全幼儿园唯一爱扯他裤子的只有中班的小芳小朋友。她自下往上盯着李书生,声气地说:“你不准用球砸我,疼。” 小女孩这眼神这话语让李书生心软到异时空去了,他蹲下和小芳平视,纠结了很久终于伸手捏了捏她的小包子脸:“好,一定不打你。” 虎着脸的小明一手拽向小芳的衣领,拖着小姑娘往自己的队员方向拉:“方小芳少磨蹭,你想让我们大家都等你一个人啊!” 这回合有趣异常,李书生故意将球抛地软绵绵的,任哪个腿脚不灵光的小孩都能躲得过。其他孩子就不可能像他一样放水了,个个卯足了劲想报仇。活动异常灵活的小明在场中心钻来钻去,孩子们打了好久都打不着他。 彩球又传到小旭手中,他吹了声口哨,特意抛了个高球传给小明。小明看准时机,飞起一脚将彩球盘起,猛踢向李书生。 李书生始料未及,下意识把球一挡,彩球飞啊飞啊,飞到幼儿园墙外边去了。 “都是你的错!快把球捡回来!”谋破产的小明冲过来直逼李书生,其他孩子也跟着他起哄。 小旭站地远远地观看这场好戏,满脸都是得瑟之意。 “李夫子,快去捡球啊!”连小虎子都这么说。 认为自己错误严重的李书生只好着后脑勺去幼儿园外面找球。他不过刚出大门,就看见个被一身红布五花大绑的奇胖无比的姑娘正抱着被他踢来的彩球东张西望。 李书生见有个好心人帮了忙,整整衣衫上前请她归还。 胖姑娘抱着球回头,一看前来拿球的是个俊俏的书生,两只眯眯眼顿时放光。 李书生以为她被彩球打到头而生气,诚心诚意地鞠躬道个歉,再次请她还球。 忽然,他的手被胖姑娘的手紧紧握住,胖姑娘眼含泪花,激动无比地说:“月老灵签诚不欺我,原来今日果真有姻缘上门!” 李书生汗颜:“呃……恕李某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胖姑娘两眼的光芒更盛:“你姓李?” “是啊……姑娘您有何事?” 胖姑娘一把掏出一团皱巴巴的白纸,塞进李书生的手里。他将纸抹平,纸上只写了四句话: ‘灵鸟东飞衔绣球,木子西来转运中。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怕李书生不明她意,连连解释说:“李郎你看,你是木子李,从西边来,妾身名叫瞿灵儿,往东边走,你的绣球正好被我接住,不正应验了前两句么?这后两句诗写的极美,恰是形容我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呐!” 李书生看看他把攥地发紫的手,又看看胖姑娘脚下的彩球。彩球外缠着红绸,的确是有几分像绣球…… “呃……瞿姑娘您一定是误会了,李某只是过来捡球而已……” 胖姑娘的脸一挤,两只小眼睛顿时就看不见了,用一种十分凶狠的语气说:“那你的意思是这球不是你抛来的?!” 李书生仔细回想一番,发现将球打出来的的确是自己…… 看见他否定的眼神,胖姑娘的脸色立马由转晴:“就知道是李郎为我抛的绣球!李郎你知不知道,妾身等这一刻已经等了二十五年!这份天注定的因缘,李郎你怎好意思破坏它?!” 他刚要辩解,突然觉得自己脑子像是被人偷去了一番,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小心肝,你怎能这样对我?!”就在李书生张徨失措之时,依旧穿得骚包透顶的丁老板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一把甩开胖姑娘和李书生纠缠的手,再紧紧地与胖姑娘的手十指交握。“想当初,你我花前月下看月亮的时候,我叫你声小心肝,你唤我句好哥哥,真是郎情妾意,两小无猜。没想到——” 丁老板猛然倒退三步,手捂左口,以一种悲愤异常地语气继续说:“没想到今时今日,你看上了这小白脸就不要好哥哥了?小心肝,你难道忘记哥哥了么?” 他突然再次上前,食指轻轻挑起胖姑娘的下巴,不知为何,这动作别人做来就是轻佻恶心,他做来却是勾魂地很,连李书生都快看呆了。 “你着良心说说,是他好,还是哥哥我好?” 胖姑娘绝没想到还有如此绝色之人会向自己说这种麻兮兮的话,一抹小眼睛中的眼泪,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你们都好!李郎哥哥你们都等着,妾身一定要把你们都娶回家,随便你们做大做小!” 丁老板、李书生皆愣。 躲在围墙角看完了整场好戏的杨园长捂着嘴笑得肚子都快爆了,终于决定还得自己亲自出马,不是他自夸,想当初他还是他大学戏剧社社长,这种小case才难不倒他。 “我说小丁子和小李子,你们不找我这旧情人叙叙旧,居然找那比杨玉环还丰满的女人做新欢?何必呢,女人虽可以暖床,哪有男人知心!小丁子你说是吗?”杨园长扭着腰闪亮登场,手里还故意扯了条帕子甩来甩去。 “对对对!小甜心说的对!小心肝真抱歉,哥哥我还是比较喜欢身为男人的小甜心!”丁老板赶忙附和,一手搂住杨园长的肩膀连连称道,杨园长则做小鸟依人状。 “小李子,你觉得怎样?”杨园长抛了个媚眼,在李书生看来,媚眼却成了凶刀。 “呃……算是吧……”李书生怕胖姑娘不相信杨园长太过夸张而可信度不高的演技,忙也退到他身边表示拥护。 岂料他高估了胖姑娘的智力,有句话说女人都是善变的,这话一点不假。 “你们……你们……哼!难怪老娘年近三十都嫁不出去,原来这世上最俊俏的男人都是断袖!”胖姑娘原地猛一跳起,地都被撼动了几分,她来回瞪视面前的三人,终于气鼓鼓地冲走了。 半晌,杨园长爆笑,丁老板吃吃地笑,李书生则无奈地勉强笑了笑,三人同时转身,同时呆了—— 只见幼儿园的全体学生、秦老夫子、许女夫子、朱大厨、小虎子和扛锄头的孟姑娘都站在幼儿园门口目睹了这场乱剧。 秦老夫子摇头:“大家的风俗喜好变得真是突然,那位姑娘说的不错,最近断袖之风果然猖狂。哎,想来老头子我不能体会这之中的深意了。”他颤悠悠回幼儿园…… 许女夫子面无表情,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回幼儿园…… 朱大厨看完好戏似乎觉得不过瘾,意犹未尽地回幼儿园…… 小虎子慢慢收回张得老大的嘴,赶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孩子们:“跟夫子回去吧,别再看了,再看小心被带坏。”于是小虎子和孩子们也回幼儿园…… 门口只剩孟姑娘一人站在那,她抽抽嘴角,满不在乎地回幼儿园,末了还留了句话:“小杨子听好,既然你已经顺利夺回心中所爱,那就劳烦您回办公室继续工作吧。” 杨园长乐嘻嘻跟了孟姑娘回去,边走边讨价还价:“可不可以看在园长我演技极佳的份上,今天放我一天假?不行?那就半天,半天就好……” “银嫦!银嫦你听我解释啊!”丁老板终于才震惊中清醒,追进幼儿园去找朱大厨:“哥哥我只爱银嫦你一个啊!银嫦……不管是男的女的,哥哥真只爱银嫦你呀……” 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李书生在幼儿园外想破了脑袋,心说难道大家真被他们几个低劣的演技给骗了? 第七章:抛绣球风波在线阅读 第七章:抛绣球风波 - 第八章:开校运会了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八章:开校运会了 这些天阳光幼儿园连日开会,为的就是策划幼儿园的第一届校运会活动。 小虎子对于开运动会的提议很是兴奋,举手表决是否要召开时他是举双手双脚赞成。许女夫子一向对体育事业不是很上心,既没同意也没反对,投了张弃权票。李书生觉得这提议很新鲜,加之杨园长威逼利诱他不许反对,所以也是赞成。 朱大厨倒说反对,理由是:校运会会让孩子食量增大,会加重身为大厨的她的工作量。丁老板作为学生代表也出席了此次会议,朱大厨反对,他也反对。 秦老夫子照例又在开会时与周公对弈,举手表决时没醒得过来,算作弃权。 这下就成了两同意,两反对,两弃权,决定权交到孟姑娘手里。 “那么就剩小孟你的意见了,你意下如何?”杨园长表面上故作矜持,暗地里向孟姑娘狂使眼色。 在一旁端着茶没说话的孟姑娘啜一口香茶,良久没反应,杨园长咳嗽:“小孟——你倒是表个态呀!不要辜负了园长我对你的栽培!” 孟姑娘慢慢放下杯子,怪声怪气地说:“哟,那可得谢谢园长您平日的照顾了,若没有您,小孟也不可能体会得到当家作主是何滋味,也更不可能知道‘做牛做马’和‘任劳任怨’这俩成语是咋写。” 李书生、丁老板和小虎子坐在下头,忍不住将头埋在杯子里偷笑,个个不怀好意想看园长大人如何圆场。 杨园长瞪了眼台下当着面笑他的三人,又拍脯保证道:“当然不能再让小孟你劳了,你是幼儿园的大功臣,园长我也深感欣慰呀。这样吧,运动会期间放你大假,你想去哪血拼,想去哪旅游,想去哪哈皮都行!费用全给报销,当园长的必须的!” “那倒不用了,小孟毕竟也懂得‘心怀鬼胎’和‘言而无信’这俩成语的意思呀。放假大可不必,只求园长大人您别在工作时擅自放自己的假就行。”孟姑娘走到杨园长面前,大力拍拍他肩膀。 她是个力大无穷的女金刚,体凡胎的杨园长怎能受得住她的打压,立马就矮了三节,说话都说不圆笼:“那……那当然!身为一园之长的我怎会没有这点同甘共苦的神,人家北京奥运会都举办过了,我还能挺不过这小小的校运会?校运会筹备期间,我绝对不浑水不鱼,不逗鸟不玩蛐蛐,坚决将革命工作坚持到底!” “希望这不是您又一次骗我吧。”孟姑娘伸出五指,直冲向杨园长脑门,杨园长以为将有不测被吓到往地上抱头一蹲,孟姑娘笑笑,抽出粉笔,在黑板上写有‘同意’两个字的下方,大大地划了一个勾。 筹备筹备着日子就显得过得飞快,一下就到了校运会当天。原本就人气颇旺幼儿园今日更是喧闹非凡,不仅各位小朋友都要参加,杨园长还设计了亲子竞技项目,邀请各位家长们也一并加入。 小虎子将场划分为‘比赛场地’、‘裁判区域’和‘观众坐席’,他自己是总裁判负责赛场中间的评判任务,裁判区域则坐着丁老板、许女夫子和秦老夫子当席外裁判。李书生、孟姑娘和杨园长维持现场秩序与迎宾,朱大厨则是后援。 第一个项目是跳袋鼠接力,各位小朋友将两腿装进代表不同赛队的麻布袋里,提着布袋边缘蹦着比谁先跳到终点。 小朋友们的积极都很高,待小虎子一声令下,他们都红着小脸左蹦右蹦,不管输赢自管自开心。还有几个小孩蹦两下摔一下,玩得正乐的他们也不怕摔着疼,摔倒了又爬起来,接着摔。 这场比赛照例又是蔡升明小朋友带队的蓝组获胜,他不但自己有一身发达的运动细胞,队里的其他孩子也几乎个个是游戏高手,唯一稍稍显弱的是小明的弟弟蔡升旭,不过就他一个倒也没怎么拖蓝组的后腿。 观众席今日爆棚,其中有近半数人都是蔡家派来的啦啦队,还举着横幅标语等为蔡氏小兄弟加油,外加摇旗呐喊。蔡家家大业大,啦啦队十分壮观,统一着身湖蓝色队服,扎在人堆里十分起眼。 “蓝组获胜!请裁判员为蓝组的表现亮分!” 丁老板边对镜子整理发型边随手举了个十分;许女夫子本着公正公平和公开的态度,想到蔡升旭小朋友刚刚稍有落后的表现,再三斟酌后举了九分;秦老夫子本就在打瞌睡压没看,等分等到不耐烦的小虎子特意凑在他耳朵边使劲叫他打分,只觉老耳快聋了的秦老夫子很生气,像是出气似的打了个四分。 蔡家啦啦队一片嘘声,小虎子摊手:“好吧,去掉一个最高分十分,再去掉一个最低分四分,蓝组的最后得分是——九分!” 虽然不是满分,但也是很高的分数了,啦啦队逐渐被安抚下来。认为自己表现极佳的小明很不满意,又不敢对自己的弟弟抱怨,皱着个眉头不说话。身为完美主义的小旭反倒不在乎,且为自己的人生有了这样一次不完美的经历而被激起一身热血沸腾。 由于幼儿园今日全面对外开放比赛,不少外人也纷纷凑来看热闹,可忙坏了接待的李夫子他们。正焦头烂额时,一个衣着式样保守但纹路却十分风骚的女人扭着金莲足晃到他们面前。 她模样非常好,素白的脸蛋挂着对桃花眼,属于不扬先媚的那种类型,一身雪锻小袄穿在身上不显臃肿,反而衬托出她的玲珑线条,是个极有魅力的女人。 女人姓白名叫三莲,是这一带有名的寡妇,人人都叫她声白寡妇。她有名不但是因为她不安分在家却成天抛头露面,外面还盛传,白寡妇是漕帮龙头老大的小情人,外人也将这件风流韵事说得津津有味,不少自诩风流男人还曾多次在梦里多次与白寡妇相会。 说来白寡妇和孟姑娘还有点小恩怨,她丈夫生前也是个很有生意头脑的大款,死后给白寡妇留了一大笔遗产。白寡妇不甘心守着金山银山过活,非学着做起生意来。那时阳光幼儿园刚刚开张,白寡妇见幼儿园的人流极大,暗自起了攀比之心,也在阳光幼儿园对面开了间莲花幼儿园。 可她的莲花幼儿园那比得上杨园长的经营点子多,开张后冷冷清清,与阳光幼儿园的名气鼎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气之下的白寡妇关了白莲幼儿园,仗着自己的财产富足,又开起了小酒楼,幸好她模样美人也,酒楼的生意也算火爆。 白寡妇想起自己破产的幼儿园就有一肚子怨气,且把这气全撒在孟姑娘的头上。当年若没有孟姑娘在杨园长手下做事,阳光幼儿园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因为这怨气,使得白寡妇在某些方面有点特定的偏执,比如她总喜欢和孟姑娘抢东西,孟姑娘看中了哪家的花木哪家的鱼,她总要不惜过去提价买下。 孟姑娘见来者不善也不率先吱声,先看她如何出招。白寡妇先冲杨园长和李书生施个媚眼算是打招呼,再对孟姑娘尖起嗓子说:“如花妹妹的幼儿园好热闹,说来姐姐的酒楼也沾了妹妹点光,不少亲戚朋友给面子,全上我那吃酒去了,只是忙坏了我酒楼那帮厨子,想来小朱今天倒可以休息了吧!” 想来白寡妇还有一气,就是没把朱大厨挖角到手,她觊觎朱大厨的手艺好多年了,平日私下里没有少骂酒楼的厨子敌不过个小丫头。 孟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与白寡妇过招多年,自也生了张利嘴:“那我倒要说句对不起了,累了姐姐的厨子,不过累累也好,省得他们不晓得忙有忙的苦,劳烦白姐姐还得教训一番。朱大厨嘛其实也不闲,爱吃她菜的人多了去,这不还在那捧着空碗等饭呢。” 白寡妇止住火气,又说:“我瞧这阳光幼儿园在杨园长的英明领导下办的就是好,姐姐还想着将来有了孩子也送进来,到时候如花妹妹可别嫌弃我家孩子蠢而不收啊。” 李书生听她这么说面有微红,一个寡妇本是独居之人,却说自己以后还会产子,这不是梅开二度是什么。他对白寡妇的底细不清楚,也不怪他脸红。 一向信奉邻里关系要搞好的杨园长怕孟姑娘再说什么不中听的话,急忙嘴:“一定一定,我其实常骂小孟不知道变通,白寡妇也别跟她一般见识,她是个小丫头片子不太懂事,哪比得上白寡妇您识大体,到底是经验足会做人。” 白寡妇对那种长得俊的男子很有好感,尤其杨园长又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捂着嘴巴笑得花枝乱颤。 “不愧是杨园长您哪,这张嘴甜的。不过还有件事姐姐想提个醒,过几天街坊会要重新推选街坊代表,上次徐大爷跟我咬耳朵,说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就是姐姐我了。那姐姐既然得了街坊们的爱戴就得做点事啊,如花妹妹不晓得,老早以前就有好多人在酒楼里抱怨幼儿园白天太吵,打搅了人家做生意。姐姐也是厚道之人,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就下判断。还请如花妹妹在姐姐上任后递个文纸什么的做个解释,也是给大家个说法。” “幼儿园孩子多,平时打打闹闹也是常事,白姐姐放心,我一定不让您为难,定把这事处理妥当了。”孟姑娘不冷不热地和她打哈哈。 白寡妇露了个咱走着瞧的表情,也不走了,过去占了个座权当看热闹。 孟姑娘给杨园长个大白眼,一肘子顶他:“还乐!要真是白寡妇当了街坊代表,幼儿园今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李书生劝她:“孟姑娘先别杞人忧天,有时候看似不好的事并不是灾难,也许是个很好的考验。” 杨园长下巴:“灾难也好考验也罢,不就这么过呗,我还嫌幼儿园的热闹事不够多呢!” 第八章:开校运会了在线阅读 第八章:开校运会了 - 第九章:亲子大比赛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九章:亲子大比赛 校运会在中午时暂停休息,力旺盛的杨园长抱着盒麻将,拉了幼儿园‘f4’一起搓麻。 李书生本不会麻将,经杨园长拖着缠着恳求一番后,终于答应加入游戏。 “二万!”小虎子拍出一牌。 “吃!四饼。”丁老板打得起劲,只差个五条就七小对啦。 李书生翻看牌面,再三犹豫是打九饼还是五条。“九饼!”打边张应该没错吧…… 杨园长两眼放光,狠推十四张牌,‘哗’一声亮出:“点砰!清一色一条龙,别想赖账,给钱给钱!” 丁老板仔细一瞧:“咦,杨光你明明缺个六饼多了个七饼啊,诈和啊你!” 其他两人也看过去,的的确确是丁老板说的这样。 “呵呵……本园长近来连日劳,睡眠不足看错了牌也是情有可原的嘛。不算不算啊,收起来!” 三人联手一挡,连声一片:“诈和不语真君子。杨园长,钱请拿来!” 这会许女夫子和朱大厨恰好一同走来,齐声说:“孟如花有令,杨园长速速前去工作。” 杨园长正想找个托辞要走,这一来正如他所愿,可又不甘心只有他一个人受苦,拉了李书生想一起走。 “李夫子可不能跟你去啊!二缺二还打什么!”小虎子不肯。 丁老板眯眼一笑,推了许女夫子和朱大厨坐下:“她们来打不就好了,有两位美女坐镇,小虎子你可得和我死守男人阵线。” 许女夫子木着脸,用毫无感情的语气说:“洗牌,输了不准哭鼻子。” 丁老板、小虎子惊…… 李书生和杨园长过去观众席处站岗,见小明正一个人坐在那闷闷不乐。总是学不乖的杨园长拍拍他脑袋:“小明啊,怎么一个在这扮酷啊?要是寂寞就和园长大人一起玩吧。” 小明把头一偏,不说话。 李书生在他旁边坐下:“下午不是还有亲子游戏吗,小明可是头号种子选手,怎么不回去休息,别影响了下午的比赛要紧。” 小明闷声说:“亲子比赛又怎么样,反正我想输都输不了。” 他二人奇怪,连连追问为什么。 “我爹是个大忙人,才没工夫过来陪我这小孩子玩。下午和我搭档亲子比赛的是我蔡家一位数一数二的护院高手,论武功肯定比其他孩子的爹妈强一百倍。”被逼得没办法的小明如实招来。 杨园长一拍脑门:“喔!原来那人不是你爹呀!我说奇怪呢,长得像个长臂猿一样怎么可能生出两个这么帅的儿子。” 李书生皱起眉头:“再怎么忙也不应该疏远了父子之间的关系,况且这是孩子在其他人面前一展才华的机会,更应当过来参与,也能给小孩更多鼓励。” 杨园长对他说悄悄话:“你少说两句吧,人家的老爹可是‘岭都蔡家’的少当家,身为大家族的下一任掌门嘛,太过忙碌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岭都虽不是帝京却也是个经济发达的大都市,有几大名门望族,最为出名的是冯氏、蔡氏和袁氏,冯是国姓,冯氏是正牌的皇亲国戚,自不可言喻。而蔡氏和袁氏却有很多共同点。 两家同为百年家族,都是先由经商起家,再慢慢送几个女儿进受了宠,最后一干家眷终于跟着妃嫔娘娘们一起攀上高枝去。 不过袁氏渐渐也有了落没之象,反倒有个李氏家族最近新进崛起,风头正盛,但总还比不得冯姓和蔡姓霸道。 蔡氏现任当家是蔡小兄弟的亲爷爷蔡孔玺,老头子六十多岁了,身体硬朗的很,蔡家家仆私下都戏称:蔡老爷子的拐杖杵一杵,蔡家子孙们都要缩成小耗子,一动不敢动。 而两小兄弟的爹就是蔡老爷子的嫡长子,叫蔡元勤。跟他们的爷爷一样,也是他说一别人不敢说二的人物。一旦蔡老爷子得首肯,蔡元勤的每句话就是家里的圣旨,谁都不能忤逆。 蔡元勤的正室夫人在生小旭时因难产早已去世,没亲娘管教的小兄弟成了蔡老爷子的掌中宝,平日里在家作威作福惯了,除了爷爷和爹爹,几乎谁的话都不听,也难怪他们在幼儿园如此惹人头疼。 记得一年前蔡元勤又新娶了个偏房,才三岁的小明就拖着两岁的弟弟去姨娘房里,美其名曰说是见礼,其实不知是耍了什么花招,直到现在那可怜的小姨娘还不敢正眼对视小兄弟们。 亲子比赛施行的是铁人三项,由于场地有限的原因,杨园长将比赛规则稍加修改,和幼儿园几位夫子们一同制定出合适的方案。 第一项是游泳,那时候没有现代的吹气泳池,于是孟姑娘很久之前就特意花大价钱请工人在块僻静凉地挖了个坑,打造出全国第一个游泳池。池水不深,小朋友只要踮着脚,脑袋就可高出水面。在孩子们游泳争取到达对岸的同时,家长们需要说不同的气音来熄灭二十支蜡烛,比如‘泼’、‘疼’、‘去’等字,没按规定吹完则扣分。 古代也没有自行车,所以第二项被代替为推板车。家长拖着孩子的两腿让他们用手掌代替脚掌前行,造型果然与板车有异曲同工之妙。为做好防护措施,孟姑娘还特意定制了一大批儿童用手套。 第三项为长跑,起点和终点都定在幼儿园的运动场。选手们需要从这里出发,再绕着这附近十条小街赛跑,最后跑回终点。 比赛据选手三个项目的不同成绩合成总分,最高者得胜,奖品为幼儿园特制大礼包一个。 小明带着蔡家第一护院高手参赛,小旭嫌游泳要先脱衣服再穿衣服很麻烦,拒绝参加,捧着本《战国策》坐在观众席上看得津津有味。 李书生被小旭可称为是‘恐怖’的天赋吓坏了,偷瞄一眼想证实一下是不是儿童简版《战国策》。可惜天不从他愿。 第一项比赛马上开始,不管男孩女孩,小朋友们都把衣服一股脑脱掉,只剩条小裤衩就钻到水里。另一方面,各位家长们也在泳池对面吹蜡烛。那位蔡家第一护院高手内力十分了得,不光熄灭了蜡烛,烛台子都被他发出的气音弄倒了。而且护院高手的文学功底也不差,二十个气音字接二连三从嘴里蹦出,气都不喘一下。 小明划水飞快,其他孩子尚还在泳池中心,他就已经到达对岸。护院高手二话不说,直接拿条大毛巾把他裹住。手脚迅速的小明边穿衣服边看打分。三个裁判都举起十分的牌子,小明乐得大笑。 慢慢地,其他孩子和家长也完成了第一项比赛。小虎子将各位选手的分数纪录在册,一声令下第二场比赛开始。 几位小朋友都将防护手套带牢固,家长们拉起他们的脚就‘推板车’。这个项目主要考验的是小孩的体力与家长的配合。同时比赛的还有个身强力壮的小胖子,和小明的速度不分伯仲。两人咬紧牙关,几乎同时到达终点线,都得到十分。 最后的长跑项目开始时已经有不少小朋友都疲力竭了,即使是小明也累得有点喘气。一直在看《战国策》的小旭抬头,眨巴着大眼睛说:“蔡升明不是这么没用吧,才比这点就累,别丢岭都蔡家的脸。” 小明怄气,着嗓子喊:“连比赛都不参加的人没资格说我丢脸!” 小旭做个鬼脸,低头继续看书。 长跑的参赛者们在一声大力敲响的锣鼓声后呜啦一下冲出幼儿园,这项比赛讲究齐心合力。家长们的步伐肯定大过小孩很多,但他们得配合孩子的速度,必须两个人都到达终点才算完成,鼓励自己的孩子不能放弃,只要小孩不想跑了都算弃权,也等于失去了亲子比赛的评比资格,前功尽弃。 除了走不动路的秦老夫子,其他几位夫子和孟姑娘都得全程跟踪,也充当着各位选手的领路员,防止他们走错路。 李书生一直跟着咬牙赛跑的小明,边跟边鼓励,还不时关系地询问小孩要不要喝水。被杨园长戏称像长臂猿的护院高手面无表情地在一旁慢跑,他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小少爷的安全,随时注意他怕他晕倒。 蔡家啦啦队也领着横幅彩报跟过来加油,于是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加油声下,觉得自己快断气的小明率先冲过终点线,跪坐在地上大喘气。 可爱的方小芳小朋友今天穿的是小粉红的小裙子,她先照例扯下李书生的裤子,又腼腆地为小明递上个绣着迎春花的小水壶:“小明你真厉害,我们中班所以的同学都为你高兴。” 接过水壶的小明埋头只顾喝水看不清表情,露在外头的脸却红了。 在夫子们的鼓劲下,所以参赛的小朋友都跑过了终点,没有一个孩子说要弃权,这点让杨园长非常欣慰。 进过一小段时间的计分和确认后,宣布总成绩的时刻终于到来,小虎子拿着报表站在裁判台上宣布:获得本次校运会亲子大赛总冠军的队伍是——陆北小朋友和他的父亲! 陆北就是那个壮小孩,他满脸通红兴奋无比得结果杨园长颁发的大礼包,举着奖品对观众席的各位直挥手。 孟姑娘在只觉得不可思议的小明面前蹲下。小明抗议:“为什么不是我拿冠军?我明明得分最高!” “陪你参赛的既不是你的家长又不是亲戚,这触犯了亲自比赛的首要规则。”她看向那位蔡家第一护院高手。 小明狠瞪告密的两人,李书生和杨园长不约而同地望天。 孟姑娘掏出只小礼包:“小明要记住,规矩就是规矩,以后千万不可找任何捷径试图打破它。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毕竟你今天的表现十分突出,夫子们都看在眼里。这个是幼儿园颁发的个人优秀奖,你是实至名归。” 他一把抢过小礼包,低声说句谢谢,抱着奖品坐到小旭身边,两兄弟开始嘀嘀咕咕。 就这样,第一届阳光幼儿园校运会圆满拉下帷幕。观众和孩子们全部散场后,除了许女夫子和秦老夫子外,其他人都因累得不行直接往草地上倒,大呼万岁! 许女夫子看着累趴下的那群人,一向面无表情的脸孔上竟也浮出一丝笑意,不过眨眼就不见。 秦老夫子呢?他早就坐那打瞌睡了,一把老骨头也累了一整天怪可怜的,雷打都不动。 第九章:亲子大比赛在线阅读 第九章:亲子大比赛 - 第十章:温泉乡之旅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十章:温泉乡之旅 由于校运会的圆满成功,杨园长当即决定放孩子们三天假好好玩乐,自己又着手开始筹划幼儿园的员工旅行。 岭都虽起首个‘岭’字,实质上却是以水文明。岭都郊外有个温泉乡,每年可吸引不少慕名前去的游人。孟姑娘平日整天工作很少去玩,也没去过温泉,李书生和小虎子自然很乐意去。几人一拍即合,决定实行这次两天一夜的温泉之旅。 孟姑娘也送了邀请函给许女夫子、秦老夫子和朱大厨,说劳念大家最近辛苦,不如一起去温泉舒缓一下,费用全由幼儿园公费出。 秦老夫子不管路途遥不遥远,只要有车坐就无所谓。许女夫子本对这次旅行兴趣缺缺,无奈这两天被个疯狂的追求者烦的紧,干脆借这机会回避两天,眼不见为净。朱大厨倒是愿意,丁老板听说她去,也追着说要参加。 “你去也可以,不过幼儿园不管报销。”正在捣鼓化学实验的杨园长这么说。 “自费就自费,我又不缺那几个钱。”丁老板随手掏出个钱袋,西里哗啦里面全是银子,拍在桌上。 之前的校运会花了一大笔钱,杨园长想来也怕公款的银子不够多,碰见丁老板这么个合适的大款当出资人,自然敞开大门欢迎。 于是大家全体出动,分坐两辆马车前去温泉,男一辆女一辆。 男马车上,四个年轻男人不知怎的就开始讨论起民以食为天来。杨园长和小虎子的嘴都刁,成天说这米不香那菜不嫩,隔三岔五就要求要改善伙食。尤其是杨园长,一听说是来温泉旅行,天天惦记着要吃温泉馒头。 四人问起秦老夫子喜欢吃什么,他摪摪胡子,说:“老头子我反正时日也不多,杨园长提到的膳食结构什么的全不在乎。趁着没死还可以享受享受嘛,我就想吃全油小烤**,越油越好!”说罢还砸吧嘴巴,好似已经闻见香味。 女马车这边其实也是半斤八两,朱大厨向来对食材很讲究,几乎什么都要买最好的。孟姑娘一路都在抱怨盐价,盐价的大幅飙升让勤俭持家的她很是头疼。 “都是盐帮漕帮惹的祸,漕帮硬说因税收关系,好好地非要提升盐运费。盐贩子们明里说好,借这个幌子也把盐价加了,运费和售价不成正比。这帮人明明个个富得流油还趁乱抢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咱老百姓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许女夫子在这吃方面的确很像神仙,她是素食者,**鸭鱼全不碰,所以每天朱大厨都得特地为她做份素菜。 “我吃素并非为了斋戒,只是嫌不好吃罢了。”她这么说。 孟姑娘叹气:“要是幼儿园人人都像你这样吃的清淡点,盐再贵也不怕了。” 马车驶入温泉地界,在温泉客栈门口停下。一群人下了车,见到装修成古朴幽雅却也不失富丽堂皇的温泉客栈,几乎个个看得移不开眼睛。 孟姑娘扯扯杨园长:“你怎么订个这么好的地方?钱带够了吗,我怕囊中羞涩住不起,最后还被赶出去……” 他指指丁老板,悄悄说:“没事儿,有孔雀男在,正好敲一笔。” 这间是温泉乡最富盛名的温泉客栈,里面的小二自然也是素质极高,欢声笑语地就把几人请进门,又彬彬有礼询问各人的意愿。 这八个人分配房间时出了点问题,客栈没有三人间,这群人男人五个女人三个,若是分成两两一间的双人房,哪位男女愿意同住? 丁老板一拍手掌:“这不正好嘛,我跟银嫦一间房!” 朱大厨用一个狠厉的眼神瞪他,表示如果他敢有这歪想法就菜刀伺候。 杨园长是真有点舍不得昂贵的单人间,提议:“不如我吃点亏和小孟住一起得了,小孟放心,我是很安全的。” “去你的,平时出去玩没见你多抠门,一到关键时刻怎么就转了。”孟姑娘当然懂杨园长打的是什么主意,和他唱双簧:“这位小哥别见笑,我们领导就是这样,明明没几个钱还硬要扮阔,这就不打扰了,我们换间便宜点的客栈去。”说罢,故意看向一旁的丁老板。 她这么一看,大家也全都看向他。 男人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当然不愿意表现出一种小气的窝囊样,丁老板见这几个人目光如炬的眼光,只好投降。 于是大家欢欢喜喜住进客栈,丁老板当然想把最好的留给朱大厨,让她单住一间房。又念在秦老夫子年纪最老的份上,另一间单人房也给了他。余下丁老板和杨园长住,李书生和小虎子住,许女夫子与孟姑娘一起。 住宿问题解决后的重点项目当然就是泡温泉啦,李书生理好东西后下楼,见杨园长正拖住那个店小二要求他上温泉馒头。店小二举起个大白馒头,问他是不是这个。 “不是这种,我想要点心式的,里面夹着馅的温泉馒头!”杨园长用手比划。 店小二哦了声,钻进厨房,不一会又拿出个盘子:“给,像您说的,这么个大小里面又夹着豆沙馅。本店特制——温泉馒头!” 杨园长接过盘子,囧。盘子里装的是豆沙包。 勉强吃下豆沙包的杨园长同李书生一起走进男子温泉,其余三个人已经坐那泡着了。两人脱光只剩条裤衩,将衣服往木柜里一塞,拿了牌子就往水中一跳,溅起一大片水花。 “好舒服呵……”满足了的杨园长把头沉入水里只露出对眼睛,隔着泉水咕噜水泡泡。 丁老板看见李书生的手臂上有道浅浅的伤疤,问他是怎么回事。 “哦,大概是前些日子不小心擦的,反正也不疼,我也没注意到。” 小虎子把背一扭:“哼,这算什么疤,我还有道更大的呢!” 几人都说要看,小虎子爬上岸将裤衩一脱,崛起屁股。大家都纷纷将脸转过去,大骂小虎子不讲文明。 “不是的呀,那道疤就在我屁股上呀!” 那里果然有个半弧形的印记,旁边还有个深色的圆点,像是孤星伴月。三个男人大敢惊奇,小虎子得意地将裤子穿好又重新跳下水,像是有道疤的人就是什么绝世高人一样。 秦老夫子晃晃长胡子:“嚯嚯,要论伤疤,老头子也不甘示弱。” 他将两鬓的头发一抹,肩膀上立刻出现两道清晰可怕的牙印。 小虎子仔细端详秦老夫子的牙印,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被人咬?和人打架弄的?” 秦老夫子一脸高深莫测:“这是当年我家老太婆嫁过来的第一天赐给我的爱的印记,等你娶老婆洞房那天自会明白。” 人生阅历略足能听懂秦老夫子隐晦意思的李书生、杨园长和丁老板连连咳嗽。 尚算少年的懵懂的小虎子不着头脑,奇怪大家怎么都呛水了。 话分两头,女房这边也有点小事要提。孟姑娘察看好床铺是否整洁,对两眼放空的许女夫子说:“那些男人们都不管事,我先下去和掌柜确认房费和住宿日期问题,冰玉你别等我,和朱大厨一起先泡温泉去吧。” 许女夫子还没来得及出声反对,她已经下楼去了。 被抛弃的许女夫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路痴,她还有个弱点,除了自己家,只要一个人呆在个陌生的地方就会害怕,这也是她极少出远门的原因之一。 急于想快点找到朱大厨的许女夫子离开了双人间区域,东转西转转到了片陌生地方。她站在一扇大门前认真研究,觉得这个区域的房间格式从外面看比双人房更大更复杂,暗想这里定是要价惊人的单人房领地了。 隔壁房有个女声突然响起,笑起来像银铃一般:“辉爷这话带劲,可不哄三莲开心呢!” 许女夫子站在原地不动,眼睁睁看着那房的大木门被两个下属模样的人推开,白寡妇窝在个男人怀里笑意吟吟,一张脸比桃花还娇艳许多。 那个男人虽瘦却还算结实,比白寡妇莫约高一个头,长得倒是俊,只是脸色偏白看来气色不太好。 白寡妇一眼瞅住许女夫子,笑声不断,和她招呼声:“这不是许妹妹么,怎么着,你们也在这玩呢?” 许女夫子与白寡妇不是很熟,她对这种看似不守妇道的女人并没什么话多讲,更见着白寡妇公然在个男人怀里说说笑笑,对她更没好感。 男人温声说:“三莲既然见着熟人,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过去柳苑。你慢慢叙旧不着急,过会再来。” 白寡妇玉手一挥,张扬地说:“辉爷哪的话,她是奴家那片小地儿认识的妹妹罢了,想见就能见到。三莲哪敢叫辉爷等呢,这擦背照顾的活哪个姑娘都没三莲做得来,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交给别人奴家还不放心。” 这男人正是漕帮的龙头老大言应辉,也是外人津津乐道的,白寡妇的情人。 许女夫子听白寡妇将这等闺房话说得这等大声,尚不谙人事且平日不苟言笑的她也禁不住要脸红,冷冰冰得说声告辞,走得头也不回。 白寡妇待她走后突然变成一派沉稳模样,默默走到言应辉身边,安慰他说:“有些事情,你急也急不来。我近来明里暗里也叫人打听着,应该有些眉目了。你身体不好,先去柳苑泡着去。这每月一次温泉的疗养可少不得,别等到心愿达成,自己却又病倒,那多不值得。” 言应辉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拍拍:“说不急是假的,这情况摆在眼前,若不尽快解决,就是睡觉都睡不安稳。这两天我老做梦,总梦见小时和应暮那些**毛蒜皮的小事,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总琢磨着这是不是老天给我的暗示。” 白寡妇听他这席话只觉得心痛,扶着他去私人温泉地调养去了。 第十章:温泉乡之旅在线阅读 第十章:温泉乡之旅 - 第十一章:饭桌上行酒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十一章:饭桌上行酒 许女夫子好不容易找到朱大厨,两人相携着走入女子温泉。 朱大厨脱下衣衫,见许女夫子遮遮掩掩很是犹豫的模样直想笑,拿她打趣说:“这里就我们两个女人,你怕什么。要是怕采花贼光临,等会如花姐来了二话不说,直接往采花贼脑门子上劈,没什么好担心。” 许女夫子见她这样大方,也不好磨蹭,羞着褪下衣服,束手束脚和她一起钻进池子里享受。 泡了会,朱大厨支起上身回头四处看看,疑惑道:“我怎么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看呢?”一拍水面又怒说:“难道是丁帅帅那个不要脸的敢偷看?” 许女夫子本没觉得有任何异常,但曾被人跟踪这种经历摆在眼前,也不免对此事很是警惕,也帮着观察到底有没有别人在。 孟姑娘就在这会进了温泉,她半褪衣服问道:“你们俩做什么呢,东张西望有什么不对?” 朱大厨游过池边,“如花姐先别脱,你帮我从衣服里拿个东西出来!” 她在朱大厨的衣服里掏掏,掏出个白布裹紧的大家伙,扯开一看,吓了一跳。原来白布里装的是把磨的好生锋利的菜刀。 “银嫦,你好好的拿菜刀来干嘛?” 朱大厨接过菜刀,摆在岸上不离手:“出门在外当然要小心点,咱几个女人都不会功夫,要是没点实际东西防着怎么安心。” 孟姑娘下了水,听朱大厨说了刚才察觉的异常,想想后说道:“大概是你多心了,丁老板虽然常对你死缠烂打,却是个正人君子,偷看姑娘什么的应该是不会做。我也认识他十几年了,对这点还是敢打包票。”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也许是别人呢。防人之心可不能少。” 孟姑娘笑道:“我刚才看见白三莲和个男人在一起,往私人地方去了。我问那男人是谁,掌柜说那就是漕帮老大言应辉,每个月都要来这地方一次。到底是有钱人,什么都喜欢最好的。” 许女夫子说:“我也恰好遇见了,那人好像身体不太好,全靠白寡妇照顾着。” “成天跟群牛鬼蛇神打交道,身体怎么会好。漕帮来的人还挺多,守卫这么严,哪会出歹人。你就把这家伙收起来吧。”她将菜刀推得远远,生怕不小心伤到许女夫子。 朱大厨还是小声嘀咕着:“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姑娘们又泡了会再上岸穿衣服。经过一番洗浴,三人都觉得通体发热畅快了不少,直赞这次出门不虚此行。 李书生着好衣装后去敲女子间的房门,里面传出孟姑娘的声音:“谁呀,稍等会!”一阵悉悉索索之后,她面对李书生。 “孟姑娘,晚饭准备好了,请下去吧。” “李夫子有心了,这就拉冰玉去。”她们又找了朱大厨一起,四人下楼进入客栈内一个小厢房,大家正等着她们。 除了几位同伴之外,意外坐于上首的居然是白寡妇。她冲孟姑娘她们招招手:“可正等你们着,快坐下!” 不愧是温泉乡最好的客栈,晚餐食物又美又好吃,令人垂涎三尺。李书生正意外这的晚餐怎会如此丰盛,白寡妇恰好解释了他的疑惑。 “其实这次算是白姐姐沾了辉爷的光,他说难得在这碰见几个熟面孔,这不就请大家吃一顿。” 言应辉并不认识幼儿园的人,说是他做东,不如说是白寡妇借着他的名义请客。 孟姑娘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所谓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所以晚餐就更不可能。“白姐姐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究竟是个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大费周章?” “妹妹这么说可就是伤情分了。”白寡妇自上席位上这么说:“姐姐我是真佩服你们这群人,你看你们这男的俊女的俏,又能文又能武,出息着呢!不就是想搞好关系呗。” 孟姑娘平日见惯了别人嫌弃她相貌的嘴脸,偏偏白寡妇故意这么说,真不知她是讽刺还是意味深长。“原来如此,孟如花猜,白姐姐那街坊代表的位子是坐定了吧。那得要道声恭喜了!”孟姑娘举起酒杯敬向白寡妇。 小虎子在下面拉她,压低声音说:“如花姐你不是不能喝酒的吗?” “妹妹好客气,做姐姐的干了这杯。”白寡妇与她碰杯,两人抬起袖子,一饮而尽。 这么一下子气氛可就活络开来,大家吃的吃喝的喝,秦老夫子还带头起了行酒令,一人猜个谜语,猜不中就罚酒。 白寡妇作为东家自然被推举为令家,由她出题给人猜。先前出的题目都还简单,连最不擅长猜谜的小虎子都说对了,反到了孟姑娘这就难,硬是想不出。 先前一杯酒已让她的脸色呈现一种酡红之态,现在眼见又要灌下一杯,恐怕很快就要醉了。 杨园长抢过她的酒杯,笑嘻嘻说:“三莲姐你这可有点不厚道了吧,又不是不知道小孟脑子笨,转不过弯来,岂不是逼她喝吗。不如这样,我来说个谜题,三莲姐要是说不出谜底,这杯就算抵了。” 白寡妇也为自己斟上酒:“那要是说出来可怎么办?” “杨光把这一壶都干了!”他拿过白寡妇手中的酒壶晃在手里。 白寡妇一拍桌子:“好!一言为定!” 已经有点站不稳的孟姑娘试着站起来抢杨园长的酒壶:“少多事,我自己猜不出,要你出头做什么!”一个没踩稳忽然歪身,小虎子忙扶稳了她坐正。 杨园长说起问题:“有这么件事,你能做,我能做,大家都做;一个人能做,两个人却不能一起做。这是做什么?” 不光是白寡妇,所有人都在想这个谜底。想了千万种可能都想不正确的白寡妇终于投降,问:“你说吧,究竟是什么?” 杨园长特意停顿了会,再用坚定异常的语气说:“做梦!” 一时无人出声,几人忽然同时拍手说妙,朱大厨和小虎子玩得起兴,直问他还有没有类似的谜题可猜。李书生觉得这问题很有意思,还在旁边拉了丁老板和秦老夫子继续讨论看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这些人都没注意到白寡妇在听完答案后脸色煞白,她半眯起眼,细声说:“杨园长可是想好了?你当真给我这答案?” 杨园长不知从哪变出把折扇,一派潇洒地扇扇子跷二郎腿:“当然,我杨光说过的话绝不收回!” “好,好的很!白三莲忽然想起有急事要先走,你们随意,不奉陪!”她抓起放在旁边的一个黑布包袱就走,留下除杨园长之外的所有人都是面带疑惑。 “大家快吃!反正不是aa又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他说着就抢了块烧羊扒往嘴里塞。 孟姑娘并没动手吃东西,而是只顾往自己杯子里不停地倒酒。 “孟姑娘切不可空腹喝酒伤身啊,看你好像颇不胜酒力,再这样灌下去可是要醉!”对面的李书生看她这样不对劲,想夺了她的杯子。 她没搭话,只把杯子拿远了些,让李书生抢不着。杨园长伸出手指摇了摇,又说:“你就别管她,现下没外人在,她心情不好就让她喝个够吧,大不了喝醉了我抗她回去。” 许女夫子见这情况,默默起身让小虎子和自己换了个座位,也倒上酒举杯和孟姑娘碰了下:“冰玉还算好酒量,很少喝醉,不如让我陪你喝吧。” 这下让也朱大厨起了兴致,干脆加入女子酒团行列:“如花姐,许女夫子,我也陪你们喝!” 丁老板在她旁边嘻皮笑脸:“银嫦你尽管喝,醉了我也抱你回去。” 她难得地没有反驳,三个女人不停干杯。 李书生看看这又看看那,终于放弃劝酒行为:“那我就不扫兴了,来,我们几个男人边吃边喝。” 秦老夫子呵呵笑:“这群年轻人哟,比老头子当年可要痛快多了。” 于是男人们吃菜喝酒聊天,女人们则纯干。 酒席散后,丁老板半拖着朱大厨回去,杨园长用肩扛起早已醉倒在饭桌上不省人事的孟姑娘,对李书生他们说:“麻烦你们了,今晚有点太混乱,我想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但睡醒了自己就好。” 许女夫子帮忙杨园长回房间。小虎子看看老骨头秦老夫子:“您没事吧,我陪你上楼得了,免得你爬到一半滚下来。” 李书生看看满桌狼籍,对杨园长和白寡妇之前的表现有点介怀,干脆站在他房门口等着。 不料杨园长没回,丁老板倒是先回来了,他见李书生等在这里,招呼他进房间说话。 “有件事还是先告诉你。方才你也看见了,如花这人我很清楚,她眼睛亮,有些问题即使不说她也看出了几分端倪,只是心里藏不住事,在白寡妇面前先乱了阵脚。银嫦和小虎子倒是傻乎乎的,恐怕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许女夫子嘛,我想她也应该明白了点,晓得以不变应万变,什么也不表示,只陪了如花开心。”丁老板慢慢道来。 李书生点头:“这我也有点感觉,想必秦老夫子也是这么想。” 丁老板又说:“下午泡温泉之后是我先回的房,那时房门下夹了张纸条,上头正是写着让杨园长独自出门去的内容。我开始有点起疑,还是觉得该把纸条给他看。他读完当即就出去和放纸条的人见面,直到晚餐才回来。这么一说,约杨光的那人十有八九就是白寡妇。” 李书生坐下琢磨:“白寡妇大概也是受了言应辉的指示,就不知道漕帮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两人一时无话,都在独自思考,只想等杨园长快点回来问清楚。 独立燃烧的蜡烛在桌台上噼啪响,烛火印在两人的额头上,显出一种半红亮的光泽感,似在引人豁然开朗。直到蜡烛烧到头,天也蒙蒙亮了。 唯一知晓来龙去脉的杨园长一夜未归。 第十一章:饭桌上行酒在线阅读 第十一章:饭桌上行酒 - 第十二章:疯狂痴情汉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十二章:疯狂痴情汉 李书生等了一宿都不见杨园长的踪影,微有着急,直盼不要出事才好。同样坐等一晚上的丁老板觉也没睡安稳,天蒙蒙亮时睡眼惺忪醒来,向来整洁乌亮的头发都成了乱糟糟的一团,张口问:“杨光还没回?” “这肯定有蹊跷,咱们还是出去找他吧!”李书生抄起个灯台当武器就往外冲,正好撞上出来吃早饭的小虎子。 “干嘛大清早就拿凶器?”小虎子还是迷糊的。 李书生对他道出事情原委,小虎子哈哈一笑:“不要找了,园长没丢,现在恐怕还在如花姐那睡着呢!” 他一愣,手中的灯台都忘了放下,跟着下楼一起吃早餐去,一路上都在自由发挥想象力。 其实是这样,杨园长昨夜搬回睡得老沉的孟姑娘去床上躺着,没想到孟姑娘翻了个身,一把揪住他的手当枕头,拉都拉不回。杨园长拯救不了自己的胳膊,自己也喝了不少觉得困,干脆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打哈欠。许女夫子不习惯有个男人在房间,不方便在那休息,关了房门在朱大厨那挤了一宿。 其余人吃过早饭后想趁着时间尚早再出去走走,秦老夫子推说自己行走不便就不去了。于是这五个人便出了客栈闲逛。 温泉乡不但有温泉有客栈,还有不少小摊贩摆在小集市上做生意。他们东走走西逛逛,见到不少有趣小玩意,丁老板在朱大厨面前举起个小坠饰:“我觉得这个挺配你,送你吧。” 朱大厨接过,打量一番说:“好看倒是好看,只是不知挂哪。算了吧,我不要。” 丁老板再碰钉子,顿觉无趣,背着手又瞅瞅别的摊子去。朱大厨趁他不注意,往摊主手里塞了几个钱,一把将坠饰揣入兜里。 她冲着目睹了一切的许女夫子眨眼睛,示意她千万别说出来,又买了另外一个配对的送她。 许女夫子了然,接过她的小礼物,也挑了对耳环回送朱大厨。 男人们不理解这两个女人为啥都是一副心有灵犀的样子,都疑惑地面面相觑,她们皆但笑不语。 想着给没来的人买礼物的李书生在摊子前看花了眼,选来选去不知道选什么。小虎子指点他:“杨园长最喜欢稀奇东西,我看这个石头盒子挺好,顶上还有气孔,可以给他养知了。秦老夫子嘛,年纪大了喜欢留纪念,送这个刻有温泉乡字迹的章子行了。” 李书生买下这两样,又问:“那该给孟姑娘带点什么呢?” “这你可把我难倒了,她既不带花又不配钗,天天干活,太小家子气的也不大喜欢。” 热心的摊贩老板给他们出主意:“小伙子是要送东西给姑娘?这个木质如意怎样?大方又不占地方,寓意又好,吉祥着呢!” 这么一说,两人都觉得不错。李书生欢欢喜喜地买下木如意,预备一回去就送上小礼品。 五个人一直逛到下午才返回客栈,杨园长他们早已清好包袱雇了马车在那等着。 孟姑娘看起来还是不太清醒,被宿醉遗留的头疼折磨着,两手不停按摩头顶位。 杨园长见大家满载而归,委屈地不停地唠叨:“叫你别喝你偏不听,当个醉鬼就罢了,还折磨了我这胳膊一夜,现在还酸着呢!陪着你觉也睡不好,都没机会去逛逛玩。” 她睨了眼被当成枕头的胳膊:“这不恰如你所愿,正好有借口不工作。不过倒有个偏方治,给我狠狠捶一下肯定立马见效。” 李书生因向往和平,急忙送上给几人带的小礼物,这才平息了场小风暴。 回幼儿园的马车驶出客栈,丁老板在车上追问杨园长关于白寡妇的那件事。杨园长将手一摊:“其实也不算什么,一点点小问题而已,犯不着说出来。” 丁老板冷笑:“别告诉我是白寡妇看上了你,想让你做她的入幕之宾。” 他摆个自认为帅气无比的姿势:“虽然不是但其实也是有可能的嘛,谁叫园长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 李书生乐道:“这么说倒是给白寡妇面子,总归将她比喻成花。” “那当然,我总不能说狗改不了□吧!”他一路都在玩那个石头小盒子,琢磨着一定要在里面放点什么好东西养着。 马车一直开到幼儿园门口,杨园长道声辛苦,就让大家回家的回家休息的休息,各自累得都散了。 李书生回房后突然发现蜡烛已烧尽,又不好再去麻烦头疼的孟姑娘,想着自己出门置办就好。 许女夫子的家离着幼儿园也不远,不过三条街就到。她一个人住,陈设很是简单,干干净净一个小院。 不过刚进屋的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直接敏锐地发现自己的东西肯定被人动过,心忽的一突,下意思寻找可以防身的物件。 “冰玉……你终于回来了……”背后发出个男人的沙哑声音,吓了她一大跳。 他便是这些天来一直纠缠许女夫子的痴心汉,因这两天屋里一直没人才闯进她家,一直苦苦呆这等她。许女夫子狠一咬牙,过往的一段记忆钻入她的脑海挥之不去,下意识抄起桌上的茶壶就往他脸上砸。 一声瓷器的破碎声响起,男人的额头上缓缓流下血渍,那模样叫她心里直发毛。 她不怕别人讽她是假清高,不怕他人的畏惧眼光,唯独怕这种疯狂起来不管不顾的要命人。 男人没顾得上止血,只是痴痴地说:“冰玉……我只想和你说说话……你陪陪我好吗?我老是心里惦记着你,茶饭不思的滋味真不好过……” 被心魔纠缠的许女夫子哪听得进去,只想着怎样才能摆脱他逃出去。找准时机,她一个跨步向外跑,却被男人一把扣住,拉拉扯扯之间,那个朱大厨送她的小坠饰摔在地上。 趁着男人失神去捡之际,许女夫子使出全身力气猛踹一脚,正中他的小腿肚。男人倒地,在她勉强摆脱桎梏后跌跌撞撞冲入院子,还没跑几步,又落在另一个怀抱中。 李书生尚未明白过来,歉声说:“我听这家有响动以为出了事就擅自进来,原来是许女夫子你的家,冒昧打扰真对不起。” 许女夫子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想抓住救命稻草般躲在李书生身后,惊恐地看着男人出现在眼前。 “他是谁?冰玉,他是谁?”男人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难道……他就是送你东西的人?”他举起小坠饰,那个小坠饰随着微风轻轻地摇摆,是这场变故中唯一安宁的物件。 男人浑身颤抖,像是要气疯了,忽然从腰间拔出把匕首,不给他人反应机会,直接往李书生的心口刺去。 李书生见男人发了狂,匆忙间用手臂挡住前,臂上立即被划出一道狭长的血口子,突如其来的刺痛让李书生倒吸口气。 “许女夫子快逃!”他厉声道,闪身躲过男人的攻击,直被逼到院子的角落。急中生智捡起一旁堆的柴火,用来当武器对抗。 疯狂的男人其实不懂武,只是一味地瞎刺,李书生身体灵活,几个回合竟也有惊无险。 许女夫子拖起裙裾逃出家坐在颗榕树底下喘气,眼角落泪。她原本以为自己早已尘封了一段往事,没想到那段记忆是个张狂恐怖的魔鬼,只是暂时的睡去,一旦有任何的契机便会随时苏醒。 她听见里面的打斗声、叫喊声、东西破裂声,一切都很折磨。但如果她今天就这样逃了而不亲自去面对,恐怕她永远不会有释怀的一天。 于是她又跑了回去,一把抱起几木柴,也顾不上准头就朝那两人方向乱丢。也许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有居然也被她丢中了,正好打在男人握匕首的右手肘部,这一下也让他松了匕首。 李书生看准机会,一下向他脑门上击去。那木柴好沉,男人原地晃了两下,闷头倒地昏了过去。 这两人都是惊魂未定,少顷,李书生尚余震惊地问:“我、我不会……他没被打死吧……” 许女夫子开不了口,只是身体不停地发抖,好久都没缓过劲来,那滴泪却已干了,丝毫看不出有任何落泪的痕迹。 他见她如此害怕,拉了她的手就往幼儿园方向奔。 孟姑娘因为头疼早躺下小憩,忽被一连串的击门声吵醒,略有烦躁地披了件衣服去开门,就看见李书生和许女夫子手牵手站在这里,两人都是气喘吁吁。 “孟姑娘,你快、快照顾着她!” 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是很快将脸色煞白的许女夫子接过。她神很差,孟姑娘善解人意什么也不说,就让她先躺在自己床上睡一会,自己则一直守在她床前。 李书生早已离去报告官府,当差人闯进许女夫子院子时,那个昏迷的男人早已没了踪影。 同衙役们录过一份详尽的口供后,他又回幼儿园召集杨园长和小虎子,将来龙去脉详尽地说一遍。小虎子就像听说书那样,随着事情的起伏也跟着变幻表情。 “你那胳膊怎么样了?” 好在杨园长问了句,不然他还记不起自己受了伤,经这么一提,伤口才感觉到有点疼。 端着盆伤药和纱布的孟姑娘走进会议室:“真是!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懂得爱惜身体,如果别人不问,你恐怕还不晓得自己在流血吧!” 她不由分说撕了袖子就往伤口倒伤药,李书生疼得龇牙咧嘴。 小虎子也很关心受惊的另一主角:“许女夫子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活该你受点罪,不疼不记得教训。”她边上药边教育。“冰玉好些了,刚刚才睡着,我想留她安静会别打扰到她休息。只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刚才李夫子你也说那个疯男人逃走了,万一再让他找上门恐怕你们二人都还会有危险。我琢磨着,那屋子就别让她回去,就让冰玉和我们一起住,也省的她害怕。” “这也好,小孟你安排一下,今天小许就先和你睡,等她缓过来再住间单屋子。”杨园长嘀咕:“这最近怎么就流年不利呢?” 孟姑娘为李书生扎好纱布,边收拾边说:“关于白寡妇那件事,杨光你真没什么要坦白?” 她很少这样对别人直呼其名,每当此时必是她认定是个严重的事。李书生和小虎子同时看向杨园长,他们早想知道,却希望有个更有魄力的人亲自逼问出口。 孟姑娘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可惜,他们低估了杨园长的死守能力,也高估了孟姑娘的进攻力度。 “真没什么嘛!孟如花你怎么就不信我杨光呢?” 极少直称孟姑娘全名,也更少叫他自己名字的杨园长觉得无可奈何。 没人相信他的辩解,但也再没人试图过问。 那晚许女夫子噩梦连连,连睡着了都含着泪。那个被李书生拯救回来的小坠饰一直握在她手心,被她仅有的一点温度捂热了。 孟姑娘边为她擦泪擦汗边叹气。许冰玉这个姑娘,看着好像很坚强,其实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罢了。 第十二章:疯狂痴情汉在线阅读 第十二章:疯狂痴情汉 - 第十三章:见义勇为者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十三章:见义勇为者 事情过去一周之后,许女夫子才终于看着神许多,也渐渐能微笑了。这一点让幼儿园的各位很受鼓舞,尤其是亲身经历了整个事件的李书生,他生怕此事对许女夫子造成不可磨灭的心理影。 这片街道上有个有名的机灵少年叫小七,他没有固定工作,整天为不同的老板做做短工。 小七是小虎子的旧识,年少时曾一起讨过饭,一起打过架,可说是同病相怜的可怜孩子。小虎子跟了杨园长后,小七也放弃了成天瞎混的日子,开始做点正经事来。 他其实是幼儿园重要的情报网之一,因为干活的地方多,和很多人都弄了个脸熟,套点消息来也比较容易。 这天孟姑娘约了小七碰面,她补了房顶几片瓦之后,绕道从后门出去和小七说话。 外面站了个人,她一出门就看见了,男人目光像是放空,又像是在端详幼儿园屋顶上的一片瓦。孟姑娘确认如果曾见过这种一眼就过目不忘的人绝对会有印象,由此肯定她不认识这个奇怪的男人。 男人面颊消瘦有型,长着对鹰一样的眼睛,身材刚劲挺拔,光从身影就会觉得这人很有魄力,也很有魅力。 她随意问男人:“你有事?” 男人将目光落在她脸上,慢慢摇头,说:“没什么事,就是看看而已。” 她也懒得将这人的怪异行为挂在心上,这年头,谁没点毛病。远远看见小七过来,招呼他来到自己面前,当着男人的面关上后门。 孟姑娘悄悄说:“我要你打听白寡妇最近的动向,这事你办得怎样了?” 小七也学她压低声音:“她刚刚当上街坊代表,估计正乐着吧!” 孟姑娘啐他:“你这泼猴子就这水平?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消息不用问你,就凭她敲锣打鼓的到处宣传,只要不是聋子瞎子都晓得!” 小七见她不高兴,像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让她把耳朵伸来:“其实还有个绝密消息,这本来不应该讲,还是看着如花姐的照顾我才同你说说,你听了就好,别到处去说啊,烂在心里最好!” “少灌迷汤,就我这嘴巴还怕不严?什么秘密快讲!” “白寡妇最近也在到处派人得情报,具体想知道什么我也不清楚,好像急着呢。就前两天,她过来找我们老大,两人关上房门在里面说了好久话,我们这些当小弟的也不敢多问,当时我就是好奇得不得了,想来肯定是与白寡妇想知道的消息有关。” 孟姑娘暗暗记在心里,小七又加了句:“我看这事肯定和漕帮也有牵扯,白寡妇身后跟着漕帮的人呢,我还见过,是漕帮言老大的属下。” “好样的小七!”孟姑娘拍拍小七肩膀:“白寡妇的事先放一边,你帮我监视个人,就是咱园长杨光。他出门时你多注意点,看他都跟什么人来往。你要是没空就麻烦几个小兄弟盯着,我总觉得他有点问题。当然也要保密,谁都别说,连小虎子也先瞒着。” 小七答应下,孟姑娘略微整理思绪,送他出去,看着他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那个之前盯着幼儿园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晚些时候,经常窝在房里修生养息的许女夫子终于出现在饭桌上。她为了表示对各位的感激,特地向朱大厨请教一番,还亲手做了盘蘑菇炒白菜端上桌。 作为首要功臣的李书生率先尝了口,刚咀嚼两下就嘴角微动——白菜是老的,蘑菇的味也变了,整盘菜盐量掌控不均,实在不太能入口。 许女夫子面有稍窘,想把这盘撤了免得祸害群众。孟姑娘打她的手背:“放着就行。咱不同人有不同的口味,也许我觉着好吃呢。” “是是,我也喜欢吃!”小虎子跟着起哄,夹了一筷子往嘴里塞,硬是梗咽下去,末了还不放心地加了句:“哇,真好吃!” 于是那盘菜被几人抢个光,白盘子在灯火照耀下发亮。许女夫子连尝都来不及尝一口,早被他们先下手为强了。 “冰玉有个人问问你,我今儿个在门口见着个陌生男人,方才还没起疑心,现在想想如果真是那个纠缠你的人就糟了。”她将男人的特征仔细形容一遍,又比划比划身高。许女夫子回想:“应该不是,袭击我的男人不高,样子也很平凡,并没你说的那样令人印象深刻。” 李书生也听得仔细,同样回忆道:“而且那人腮帮上还有粒豌豆大的痣,如果没记错的话,还有几颗红斑子。今天那人有吗?” “没,他脸上白净着呢,就是看着严肃点。” 杨园长兴趣盎然听完他们的分析:“既然不是就好了呗,弄得人心惶惶的何必呢!有句话叫及时行乐,反正该来的都得来,还不如趁能享受就多享受点。”说罢又扒几口白饭,顺便抢了小虎子的**腿。 总是被杨园长抢去食物的小虎子很是郁闷,私底下用手使劲揪腿上的桌布,往后只要杨园长看上什么吃的他就跟着争,也不管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吃。 大概又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一清早孟姑娘照例又在办公室里批评杨园长的工作态度。他不服,“你就当是报答上次我做你枕头的辛苦,就放我出去玩一玩行不行?就一个上午,下午回来肯定认真做事!” 孟姑娘漫不经心地和他对抗,杨园长一急,又说:“真该让你和小许学学,人家年纪轻轻就懂得感恩,还想到做个菜答谢一下。小孟你长得不如她个也不如她,报恩这点总不能还落在她后头吧。” 许女夫子就在这时出现,她来交教学报告。 “园长你既然都这样苦口婆心教育了,我总该表示表示。就许你出去好了,不过得带上冰玉,她老闷在幼儿园肯定不会舒服,出门散散心也好。”飞快批着文件的孟姑娘给杨园长下达指示。 “那我也叫上小李吧,他也辛苦了好久,没道理不慰劳下他。” 于是他们三人一起上街,不过走了不远,就看见好多人围在路边。杨园长喜欢看热闹,凑上去看个明白。 原来有人卖身葬父,是个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的孝服女子跪在地上,旁边躺了个被席子覆盖的人形。 李书生心有不忍,刚想凑点银子解救这名女子。杨园长却偷着乐:“你懂不懂什么叫仙人跳?” 他们都摇头说不知道。 “等着好了,待会肯定有个热血少年或少女挺身而出,这次多半是少年吧。然后这个少女就会热泪盈眶以身相许,从此两人过上幸福的日子。但是没人会注意到,这个死掉的父亲会在个月黑风高夜起死回生,然后又有一个少年或少女跪着卖身葬父,再继续被人救起。武侠小说都是这么写,真俗!” 他说对了一小半,不一会果然有个声音提出要出钱帮忙葬父,只可惜那好心人是个少女而非少年。 少女见没人出声所以义愤填膺:“真不明白你们这群人,一个个跟看笑话似的,有意思么!大老爷们都喜欢看小姑娘出丑丢不丢人,你们是得意了,人家还要过日子!” 这少女说话时有股自然而然的英气,不比一般的娇弱女子,但她的容貌却是柔和的,这与她的气势刑场了一种强烈的反差。李书生刹那间似乎看见了孟姑娘的影子——她们长得不像,但若她今日也在,肯定也是这样一番言论。 其实不止他这么想,杨园长和许女夫子像是也看到了孟姑娘附身。 这位少女训过之后,又温声对葬父女子说:“别怕,他们不管我管!给,这是我刚得的一点工钱,不晓得够不够,你先拿着,先把老人家葬好要紧。” 她给的钱的确不多,但也足够让葬父女子高兴了,对着她又磕头又谢恩,惹得她很是不好意思。 少女找了个推车,请位壮汉帮忙将死尸运走。壮汉看钱少不干了,非要加价。 看了许久的许女夫子终于看不过眼,加了个碎银。壮汉这才乐意,她给的这些钱足够买棺材立碑了。少女又是再三嘱咐,说一定要将人善待好了才放他们走。 路人们见问题已解决,没了兴致,一下就散了。杨园长扬起脸对少女说:“刚看你那热心劲,要是真不放心,怎么不一起跟了他们去盯着?” 这少女先前的彪悍样一下全无,低声说:“我也想,可是刚把工作丢了,唯一剩下的几个钱全给了她。不在天黑前重新找份工作,非得饿肚子不可。” 他们善意的笑笑,正想告辞。杨园长却被她求住,说:“这位大哥,有没有好工作能介绍?我要求不高,管吃管住就成,工钱少也没关系!我力气大很能干活,什么苦都不怕!” 她这样副模样,让嘻嘻哈哈的杨园长怔住。大概是十年前吧,也曾有这么个小女孩拦住他,用同样的带着略微惊恐的目光哀求他。不过这么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又回来了,对着他放声喊:“小杨爹,小杨爹!”。 他听见自己这么说:“我已经有帮手了。她的力气也很大,很能吃苦,很能干活。” 她还想再求求,李书生温声说:“你方才那种见义勇为的行为已经很让李某自愧不如,并不是我们想见死不救,只是真的用不到人,也真不清楚哪里想请人。不然我陪你去找找,他们就先走好不好?” 杨园长很是无奈,示意和许女夫子先行而去。 少女吸鼻子,欲泫而泣道:“我昨天都找了一天工,却连个影子都没找着。今天要再不行就没个住处了,只能去睡墙角睡巷子,和野狗打架抢只脏馒头……” 已经走了几米远的杨园长断然停住脚步。 他又想起了点往事,他明明不是个怀旧的人,即使是穿越到这个异时空也很少回忆起以前的生活,为何今日不过听了个只一面之缘的少女的话,就这么容易勾起那点记忆呢? “小杨爹,我以前没房子,连破庙也没得住,就专躺小巷子里休息,还有好多野狗疯狗欺负。我被惹急了就和它们打架,我力气可大呢,它们都打不赢!” 她和她真的有点像,既然他已经收留了曾经的毛丫头,为何不能给她一次机会。 “阳光幼儿园请你了,这就跟了我回去吧!” 第十三章:见义勇为者在线阅读 第十三章:见义勇为者 - 第十四章:如花与翠花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十四章:如花与翠花 少女灰溜溜像只小狗一样跟在大摇大摆的杨园长后面,被落在最后面的两人面面相觑,全然不明这状况究竟是如何开始。 他带着少女登门入室,高兴地乐声道:“小孟,我给你找了个帮手回来,别捣鼓那些无聊东西了,快来见见她!” “打杂的帮手不需要,园长枪手倒是很急需。” 少女看起来真急了,红着张脸支吾不敢出声,生怕再出什么变故。 孟姑娘提起裙子走到她面前,打量她红红的脸蛋,亲切笑道:“玩笑罢了,我叫孟如花,不嫌弃就称声如花姐吧。你叫什么名?能做啥事呢?” 略松口的少女回道:“翠花,我叫翠花!什么苦力话都能干,如花姐……您可千万别再赶我了……” 杨园长喷,有点不厚道的说:“翠花,上酸菜。” 孟姑娘拍拍她肩膀,安慰:“你看看,我叫如花,你是翠花,不是缘分是什么。小姑娘不容易,年纪小小倒有胆量,我挺喜欢。刚来第一天我也不晓得你能做多少活,先就干着吧。只是幼儿园的空房都满了,你看着瘦,和我挤一间屋子愿不愿意?” 她忙点头说愿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像见到亲姐姐。 翠花为人活泼,不一会就在幼儿园和大家打成一片,也热心的很,刚认识就忙着斟茶递水,对很多小细节都很上心。人人都以为面前出现了第二个孟如花。 唯独稍稍对她有些在意的是许女夫子,只是观察许久也看不出任何端倪,况且她不喜欢和新人多打交道,渐渐放着没管了。 有天白寡妇又来幼儿园串门,她不和别人多废话,独独找上李书生,找个借口说请他去自家酒楼品尝新菜式。李书生听说需要自己帮忙自然乐意,下了学便去赴约。 “怎么样,**还算鲜美?” 李书生将筷箸往筷架上搁好,如实说道:“的确新鲜,但总觉得调味料有点多,吃着味道杂了点。” 白寡妇为了今天特意留个包厢,听他如此直白的评论,捂嘴戏说:“就知道你老实,换了别人,哪个不是嘴上抹蜜,尽挑点好的说。” “其实请你走一趟也不光是吃吃菜这么简单,就想和你聊聊家常。我这寡妇平时憋了一肚子话没地儿说,牢骚多着呢,你别不爱听啊。” 李书生不动声色,请她尽管讲。 “看我这酒楼,表面风光,其实当中的苦只有当家人才知道。良心说,哪个女人不想享福,愿意成天心持家养眷找罪受?为了这地方我可是碎了心,想必阳光幼儿园——也不太容易吧?” “白寡妇这问题问错了人,我一个夫子也不管事,怎可能了解那么多情况。多谢您的款待,李某告辞。”他躬身,大步流星将要离开。 白寡妇在他背后讲些凉话:“看来杨光什么都没跟你们说,真没想到他一副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心里居然这么能藏住事。” 李书生原地停住,待过不久后,还是返回原位坐下。 白寡妇推开面前的菜碟,手肘衬在桌上:“你们有志气,有想法,有热情,就是没钱。而我白三莲什么都有,只不过没孩子。女人一旦身边没个孩子照看,就喜欢找点寄托。实话告诉你听,阳光幼儿园这几年的收入真不太好,孟妹子又是个死要面子的,即使没钱也要保证设施完备。我那次在温泉乡其实是为和杨园长打商量,幼儿园由白三莲盘下接手。我怕什么呢?天不怕地不怕,天塌下来还有漕帮言应辉爷给我撑腰。” 他哑口无言,难怪当日园长要以那个谜题做结尾。‘做梦’这两字,想必给白寡妇也是个天大的打击。 “不过我也不是不懂体谅,幼儿园是什么,是杨光和孟如花的心头,是他们在这的开始,更是个家。鸠占鹊巢这事我也不忍心干了,你帮我给杨光带个话,只要他帮我找到人,白三莲不但会帮他出钱,更愿意告诉他鸳鸯匕首的消息。” 李书生说:“您要找什么人?” 白寡妇喝干了杯酒:“这事你别过问了,牵扯的人太多,把你拉进来恐怕反倒害了你。” 李书生沉默了会,再次向她告辞。她点燃烟枪,深深吐出口烟,点头放他回去。 在他走后没多久,白寡妇幡然醒悟—— 他只问人是谁却丝毫没过问关于鸳鸯匕首的情况,难道他也与匕首有关联?他姓李,莫非竟出自李大家族? 震惊之后她却又自嘲的笑笑,不过是她多心了吧,小小书生,如何可能! “鲁豹出来,你去同辉爷说,三莲做事请他放心,叫他千万要注意身体。” 一名青衣男子现身,此人乃漕帮言应辉的手下,也是负责照管白寡妇的护卫。 “另外为我备份大礼,我要再去刘老大那走一趟。” 李书生回去后并没传话给杨园长,而是直接回房休息。 没休息多久,幼儿园的女子军团便齐齐过来串门子,还给带来个大盒子摆在中央。 “朱大厨今天还没回呢?”她都散学了还没走,这种情况极是少见。 朱大厨摊手说:“回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留这找你们玩,多热闹会也好。” 孟姑娘新奇地让李书生打开盒子:“这是杨园长新弄的个玩意,叫‘大富翁’。我们几个都玩了一下午还觉得有意思,想让你也参与下,这不就拿来了。” 这是杨园长原封不动按照现代的大富翁游戏特别订制的,里面的玩具货币、地图、桩子、筛子、小房子和道具卡一应俱全。 她们将地图摆好,简单教会李书生关于游戏的规则,这就准备开始。 “你们先玩,我去弄点茶和点心,省的你们肚子饿。” 翠花机灵地扯住孟姑娘说她去准备就行,请她别动。孟姑娘拗不过她。让给她去了。 朱大厨掷下两枚筛子:“翠花这小姑娘能干着嘛,如花姐,这下你倒可以轻松不少。”她掷的点数是七,在对应的空地上数钱买房子。 孟姑娘坐下看他们玩:“是呀,突然人就觉得闲了好多,浑身不舒服怪别扭的。” 朱大厨笑话她:“哎哟,你可真是天生的劳工命,享福都不愿意,非要亲力亲为的何必呢。要我也能有个帮厨抢着给打下手,我就得阿弥陀佛了!” 她回嘴:“看你这话说的,好嘞,咱就等着瞧,真有一天谁抢你朱大厨的活不让你做事,我敢拍脯说到时你非毛躁地想刀!” 李书生在边上听着,代表他人物的小图桩正好走到许女夫子的地盘上。他遗憾地叹气,数了几张假银票递给她。“其实我也认为人都是干活时嫌累,闲着反倒想干活。既然现在有翠花姑娘帮忙,那孟姑娘恰好有时间能盯着杨园长。省的像以前一样,忙的昏头转向还得到处找人。” “那就不必了,他不嫌看我这脸丑,我还怕天天对着他烦呢!要是园长有天能像李夫子你一样自觉,我也陪朱大厨一起阿弥陀佛去!” 她拿起许女夫子面前的几张假银票对着光源照照:“这仿的可真致,要是能换成真银子那该多好呀!” 许女夫子不禁问:“你很缺钱吗?”她以前一个人过还有点积蓄,要孟姑娘真没钱花,她倒不介意拿出来解她燃眉之急。 孟姑娘自觉失言,摇手推说:“没这回事,不缺钱不代表不会想钱呐,谁不喜欢钱这东西!” 刚刚才明白原委的李书生不好说话,心里还有点不舒服。他觉得既然自己已经是幼儿园的一份子,出了任何问题,杨园长和孟姑娘也不应该一肩独挑,将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才是最佳解决之道。他希望能等他们坦白的那一天。 “该你了。”许女夫子说。李书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发了呆,忙抓过筛子丢。 他又往前走十二步,地图上指示的是:抽取一张惩罚卡。 孟姑娘和朱大厨拍手直乐:“终于轮到惩罚卡出场了,来看看你得接受什么惩罚!” 李书生无奈,抽出朱大厨手中的一排深色卡片读。上面写着:围着院子跑三圈。 朱大厨合力孟姑娘将他推出门。“快跑去吧,可不许偷懒少跑啊,换如花姐替你玩一会,我们在这等着。” 晚上的温度有点低,李书生抱臂小跑,却在后院看见翠花正在抚一只受伤的鸽子。 他走过去看,问:“它怎么会落在这?” 翠花可怜鸽子,将它抱起来说:“像是被小孩的弹弓打中了,大概是掉进来的吧。李夫子我想养它,你说如花姐能同意吗?” 鸽子的翅膀的确有被什么东西打折了的痕迹,窝在翠花的怀里颤颤发抖。 孟姑娘见他们回来,边接过盛着茶水的托盘边问:“咦,这是哪家的鸟,难道是园长新养的?” 李书生问她要纱布,回道:“应该不是,翠花姑娘刚从院子里发现,还受了伤。” 三个姑娘都不玩了,轮流过来照看鸽子。孟姑娘说:“可别是个信鸽,要是耽误了人家收信可怎么办!”她轻轻拉出鸽子的细爪,那腿爪上什么都没有,看来只是个普通的白鸽而已。 因此,幼儿园除了杨园长有了宠物鸟之外,翠花也有了新宠物。姑娘们看来都很喜欢的样子,专门搭了只小棚子养它,天天替它喂食疗伤。 第十四章:如花与翠花在线阅读 第十四章:如花与翠花 - 第十五章:威武刘老大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十五章:威武刘老大 小虎子和小七认识时都不过是个九、十岁的孩子,那个时候两人都穷,成天在街上混来混去,经常被大点的孩子欺负。 有年夏天特别热,他们衣衫褴褛,每天热得一身大汗又不能洗澡,头上衣服上有虱子更是家常便饭。久而久之,皮肤上闷得起痱子,抓起来疼,不抓又氧得厉害,后背上几乎都是血红没一块好。 因为受不了痛苦,他们干脆溜进个小户人家偷水洗澡。那家人只有两口子,男人白天出去做工,女的则去间成衣铺做裁缝,一般都不在家。但世事无巧不巧,两口子偏偏那天都在家没出去。当小虎子和小七爬墙翻入人家澡间时,女主人恰恰嫌热正冲凉。他们见个近乎裸身的女人立在面前,年纪小小的哪懂什么事,全呆了。 女主人以为他们是故意进来偷看她洗澡,匆匆拿件衣服挡住前,张起大嗓门就喊自家男人。那男人当然不愿受这窝囊气,抄起擀面棍蒙头上脸狠打一顿。他们俩被打的厉害,几乎是落荒而逃,手上身上更是青紫斑驳。 小孩子挨了打受了伤,爬到墙角边就累昏了。威武帮的刘老大就是在那时出现的,他那会还不算个头头,却也是个二把手了,在这一带的混混帮里还是个人物。 刘老大以前没少见他们打架,心里早觉得俩孩子有骨气,能挨打挨饿,正好自己想巩固地位需要培养帮手,就收留了他们。 那之后,小虎子和小七就跟着刘老大混。因为两人都是个胆贼大的孩子,所以慢慢也帮刘老大做了不少事,在这片区的名声越来越响。 后来小虎子碰见了杨园长和孟姑娘,他不想再过成天打架斗殴的生活,辞别了刘老大投奔他们去。小七虽然失去了最铁的朋友,但也明白自己不是喜欢过正经生活的料,继续在刘老大手下专收集情报。 小虎子在幼儿园当了夫子,可总还会惦记着当年的那些个朋友。每隔一个月总要回威武帮探望一回。这月初一一到,他就提了一盒子点心回去孝敬刘老大。 “刘老大,小虎子来看您呢!”他一跨进熟悉的地盘就叫着。 底下的一个小兄弟认得小虎子,平时也没少得他照顾,告诉他说:“刘老大出门办事去了不在,虎子哥你有啥吩咐不如跟我讲。” 小虎子嘿嘿笑:“其实也没什么紧要事,不就过来探望会呗。我这有点小点心,上面这份给老大,中间这份留给小七,底下的你叫几个弟兄们分了吧。幼儿园朱大厨的手艺,可好吃着呢,别人想吃都吃不到。” “那可就谢谢虎子哥了!”那个小兄弟开心地接过点心,招呼几个同伴一起过去吃,个个抢着争着,生怕别人比自己多吃一块。 “虎子哥你坐会不?老大去了些时候,应该就回来。”小兄弟嘴里塞满了点心,含糊说。 “那行,我就坐着等。小七也跟着去了?” “小七哥做工呢,他很少跟老大一起。”小兄弟想起上回孟姑娘吩咐小七的任务,本来几乎要脱口而出,又记起小七的反复叮嘱,这次咽下去。 小虎子在厅里百无聊赖坐了好久。那几个小弟兄因得了他的好处,怕他无聊,陪他打诨解闷。一群朋友七嘴八舌,直到中午才见刘老大。 刘老大已步入中年,方脸颊大胡子还腆着个肚子,模样倒是凶悍。其他几个人还有点怕他,但小虎子仗着自己是帮里老前辈,之前也很讨老大欢心,所以并不怎么怕,反倒有时还能与刘老大说笑逗乐。 “哟,你小子过来啦,最近混的还行?”刘老大双手拍他胳膊,看上去对小虎子的到来很是高兴。 小虎子献上糕点:“挺好,什么都好,好得不得了!老大你怎样,帮里都还顺利?” “没什么不顺的,就是嫌少你这滑头在老子面前绕来绕去。这年头要再找个得力帮手可不容易,小七是不错,问题他那兔崽子喜欢到处逛一点不肯安分呀!” “得,您又逗我,敢情我还是您的知音了嘿。这就不走留下给您继续当小弟行了吧?” “就这么定了啊,老子这就给杨光写封信去,说你被我刘老大绑票咯!”他哈哈大笑,叫小虎子跟自己进里面去慢慢聊。 “小虎子,你知道漕帮言应辉吗?”待他们两人说话,刘老大恢复一派严肃,正经问他。 小虎子认真想了会:“听过,前段时间如花姐和许女夫子在温泉乡客栈看见了,我倒没见着。老大为什么这么问?” “老子威武帮看似都是群混混没出息,其实自你走了之后,刘老大我渐渐和漕帮盐帮的人都有了点交情。毕竟一个要行船一个得卖盐,总有许多地方要疏通。最近税涨得汹涌,漕帮的船也年久失修,紧张得很,漕运费跟着就水涨船高。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盐帮的几个头头也闹了很多意见,争先把盐价往上加,谁也不肯放让。” “原来如此,那既然两帮都得了好处,不就各自也没意见了?” “老子话还没说完呢看你个兔崽子急着嘴,要真这么简单,何必跟你唠叨这点衰人事。” 小虎子坐正了洗耳恭听,刘老大继续说:“现在市面上流通的多是私盐,老百姓又不是***白痴,谁花那冤枉钱买官盐。本来各自心照不宣的也就算了,好家伙你知道盐帮里有个谁吗,居然是那个冯氏家族的当家。人家带着皇室的血都敢这么混,真是有贼胆不要狗命!可有人看着眼红啊,居然告密告到帝京去了,你想冯家崽子能怎么做?当然只能销毁证据保命呗!可漕帮怎么肯答应退单,那可是上千两的黄金买卖,大肥呀!” 刘老大歇口气,继续说:“不退,大家就撕破脸吧。漕帮贩私盐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好事者真想追究下来也是很要命。冯家人就警告言应辉,说大家都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家灭了,你漕帮以后也吃不了兜着走。漕帮也放狠话,说老子漕帮也不是好啃的骨头,你是贩子头是主使,老子不过是个不知情的帮凶,看谁惨过谁!” 小虎子听了直乐:“要我说,漕帮盐帮都是傻子。就算姓冯的不给下单,但少赚点钱总好过折命吧,就算不少条命,朝廷调查的时候肯定费钱也费力,何必惹火上身呢!冯家也是蠢,这私盐我家不卖人家总要卖吧,还不快转手,光花时间在吵架上!贼蠢!” 刘老大打断他:“现在说什么都没他妈屁用!漕帮盐帮狗打狗关老子屁事!老子烦什么,老子就烦冯家人以为这当老大的都和言应辉有交情,非得给他提供消息好抓小辫子,不交不给完事。***老子屁大点权利,何时和漕帮龙头穿过同一条裤子!” 他说这话时气得胡子都竖起来,小虎子连忙给他倒茶消火。刘老大不接茶杯,直接拿茶壶往嘴里灌。 “姓冯这么怀疑其实不是没道理。老子以前的老大,崔老不死的,小虎子还记得?” 他很记得刘老大说的那个崔老不死的。他刚入帮时见过那老人家,长得没刘老大凶,人却比刘老大难缠明个一百倍! “崔老不死和言应辉他爹交情很好,还是言应辉他干爹。偏偏老子又是他的属下,直到老不死真死后才翻身。姓冯的就凭这点断定老子和漕帮有铁关系,这不是给老子找麻烦是什么!兔崽子凭良心说说,你要老子得罪盐帮还是得罪漕帮!” 这小虎子还真不敢说。刘老大看来是真套不出什么好东西,那冯家人恐怕也不会随便放过他;若随便瞎编呢,传到漕帮耳朵里还不带人缴了威武帮。 “不说这晦气事了。小虎子,你哪年的生辰?”他拐弯倒快。 他虽奇怪刘老大话锋转得如此迅速,却还是如实说道:“具体哪年我不清楚,但我该和小七差不多大。他说自己是天禧四十六年,那我应该也是吧。老大问这干嘛?” “好奇问问呗。天禧四十六……那该十八了吧,该找个女人了。” 小虎子哪经得住他这么说,摇头:“哪来的女人,我认得的女人总归就那么几个,您说哪个能行!” 刘老大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只打迷糊说:“是啊……真没女人能配你……” 说到这话题,小虎子突然想起了翠花。 许女夫子冷冰冰的他不喜欢,如花姐比他大只看成是姐姐,朱大厨有了丁老板。那……幼儿园唯一能有点可能的真只有翠花…… 她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模样不错,个也不错,能照顾人,也能打理家。 想着想着,脸就红了。 离开威武帮,小虎子就怀着这点心事一直走着,碰见的第一个熟人正是抱着白鸽子的翠花。 上午还没事的小虎子,这会儿一见她,面庞像火烧一样,又生怕她看出点不寻常,一时着急想不到任何说辞。 “小虎子哥好啊。如花姐正问呢,叫你去商讨考试的事儿”她准备为鸽子换纱布,今天穿件花黄裙子,典型的邻家女儿打扮,在鸽子的映衬下显得尤为清秀可爱。 小虎子扭捏地说声好,再憋不出句完整的话,也不说声再见就溜了。 翠花莫名,以为自己不小心得罪了这老实少年,偏着头半撅起嘴,不明白着呢。 第十五章:威武刘老大在线阅读 第十五章:威武刘老大 - 第十六章:期末考开始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十六章:期末考开始 杨园长一直念叨的物理实验班终于开了,大家都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院子里集合,连一向很少出席的丁老板都坐正孩子堆里,显得鹤立**群。直到敲钟后都不见杨园长的影子,小孩子皮都坐不住,开始各自玩了起来。 “小朋友,看上面,上面!园长我在这!” 孩子们都仰起脸,忽然都发出赞叹声。孟姑娘本在和兴致勃勃地朱大厨聊天,这一抬头可不得了,脸色巨变,冲到屋檐下对着房顶上的杨园长大吼:“你死上面去干什么!还不快下来,小心给滚下去!李夫子?你,你也陪着他闹,都跑屋顶上干嘛?!” “嘿嘿,小孟你站远点,不然我很可能会砸到你。小李你可不能听她的背叛我,你可是本园长的实验助手,责任重大啊。” 手握两个球的李书生跟着他爬在顶上,稍有畏高,几乎不敢往下看。歪歪扭扭站直身子的杨园长咳嗽:“同学们,见证历史的时刻到了,园长我将带领你们探索科学的奥妙之处,记得试验过后要感激我。”说完朝李书生挤眉弄眼。 李书生边颤悠边背词:“呃……我手上一只是铁球,一只是木球,如果将两球同时抛下,你们觉得应该是铁球先落地还是木球先落地?” 杨园长本期待大家回答错误答案,不想有个大点的小孩问:“为什么要做这个实验?有什么意思么,房顶上抛球多没劲呀。” 出其不意杨园长受了打击,瘫软地把头埋在膝盖上失落嘴里呜咽着。丁老板不怀好意笑得肚子疼,下边的夫子们全部抚额…… “嗯……铁球质量大,木球质量小啊。就比如一个超重的小孩和一个瘦猴子样的小孩同时摔倒在地,你们想想是谁比较惨?” “都惨!”小朋友齐声。李书生也加入了抚额大军。 丁老板站在大家面前耐心说:“这个实验的目的是这样:我们都会认为因两个球的分量不同,而导致落地的速度也不同,你们想呀,如果现在夫子手上的一个是铁球一是鸭毛,那重的那一个是不是会先掉下来?再换成木球和鸭毛比,木球会快;三样东西一起扔,顺序大概是铁球、木球和鸭毛了吧。” 大家听了解释,闹哄哄开始讨论起来,最后得出一致结论,的确像丁老板说的那样。 杨园长见时机已到,令李书生开始实验,诚如他所预见,铁球木球同时着地,即使他不知道伽利略的自由落体定律,但从园长做这实验的动机就可以猜个大概了。 小虎子有点不敢置信,掂量掂量两球,怎么都感觉铁球沉了好多,为何会有这样的结果呢? “曾有个名家叫亚里士多德的说过:物体从高空落下的快慢同物体的重量成正比,重者下落快,轻者下落慢。但后有一个叫伽利略的人却在思考,假如一块大石头以某种速度下降,那么按照之前的论断,一块小点的石头就会以相应慢些的速度下降。要是把这两块石头捆在一起,那这块重量等于两块石头重量之和的新石头 ,将以何种速度下降呢?如果仍按亚里士多德的论断,势必得出截然相反的两个结论。一方面,新石头的下降速度应小于第一块大石头的下降速度,因为加上了一块以较慢速度下降的石头,会使第一块大石头下降的速度减缓;另一方面,新石头的下降速度又应大于第一块大石头的下降速度,因为把两块石头捆在一起,它的重量大于第一块大石头。这两个互相矛盾的结论不能同时成立,可见亚里士多德的论断是不合逻辑的。伽利略进而假定,物体下降速度与它的重量无关。如果两个物体受到的空气阻力相同,或将空气阻力略去不计,那么,两个重量不同的物体将以同样的速度下落,同时到达地面。这个实验正就验证了伽利略的推理,伽利略威武!” 李书生和许女夫子应他的话而蹙眉沉思,丁老板也想的认真,这下都不说话了。其他几人大多没明白他念的天书样的解释,尤其是小孩子们,早听了三句话就神游天外开小差了。 唯一有点通灵的孩子是小旭,他抓过纸笔在纸上书写飞快,越写脸上越是惊奇兴奋的表情,不一会就将白纸写上满满黑字,“蔡升明拿着,晚上我给爹看看,爹好聪明,一定能帮我讲解清楚。”他略有小悟,明白了个大概,但细节还是模糊的很。 那晚孟姑娘和翠花又玩了好久五子棋,许女夫子本来也有参与,但她作息规律,准时准点就去睡了。 翠花聪明,开始几盘还和孟姑娘平分秋色,后来越渐长进,几乎没输过。她怕自己老赢会让孟姑娘反感,看外面月色渐深,提醒是时候该睡了。 两人收拾东西铺床,准备熄灯。翠花拍枕头时不小心把孟姑娘的那个木如意给抖出来,拾起如意好奇打量,问:“好漂亮的小东西呀,这是你自己买的吗?” 孟姑娘在床底下放只痰盂,往铺上一坐:“李夫子送的。我平时拿着也没地放,搁枕头底下沾点运气,说不定更保显灵。” 翠花咬着下唇弯嘴笑,露出对小兔牙。木如意雕工一般,但寓意极好又小巧,看着很是讨喜。 她放下如意,往孟姑娘耳旁凑,说起悄悄话来:“难道李夫子是如花姐的意中人?” 孟姑娘做出个哪会的表情,玩笑般对她大腿一拍:“小不正经的,送个如意就是意中人啦?那我明儿人人都给送个去。” “是真的呀!”翠花扳着手指数道:“如意、荷包、绣帕都是送个意中人的定情信物,也许如花姐你没在意,人家反倒有心呢?”她跳起身在个木柜里拿出块绣了一半的手绢递到她面前。 “真抱歉,这是我昨天找剪刀在柜子里发现的绣品。是你绣的吧?要送给李夫子?” 帕子是黑丝制成的,上头用银线缝的针,简洁大气,一看就知道不是给女人用的物什。 孟姑娘哑口,结果黑丝绢放在手里反复抚平。她以前绣工明明很差,不知什么时候竟越绣越出色。 “其实我觉得要送个李夫子的话不应该用黑色,他不是喜穿素色吗,如果淡一点会更好。如花姐我这么说你不生气吧?”翠花在她耳朵旁指指点点。 幼儿园的衣着完全是按照个人喜好。李书生穿的淡,小虎子和她一样穿麻衣,丁老板的颜色更艳丽,秦老夫子的风格也没如此张扬。剩下唯一一个穿黑的,只有他了…… “今天园长好厉害呀,他虽说得头头是道,但我一个字都没听懂,还是觉得他那口若悬河的模样很威风,不知道哪家姑娘才可能配得上杨园长的才华。” 孟姑娘脸色一垮,半成品帕子往桌上一丢,拉起被子蒙住头,闷闷地说:“睡觉。你去把灯熄了。” 如果送绣帕就是代表定情,那她宁愿不绣了。 翠花捂着嘴偷笑,吹了灯在她旁边躺下。 她闭眼不多久就发出一连串均匀的呼吸声,孟姑娘却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失去点意识就开始发梦。梦境古怪的很,她梦见丁老板改成喜欢上了许女夫子,两人坐在后院玩大富翁。朱大厨则拉了小虎子的手在一旁看热闹。李书生挥舞着朱大厨的那把菜刀追她要绣帕,杨园长则成了猴子爬到树上逗弄李书生笑他够不着。然后李书生终于追上了她,拿菜刀柄梆梆敲她脑袋。 孟姑娘正在梦中忍受被敲脑袋的折磨,脚下一踢,就这么惊醒了。她身上全是冷汗,只觉得这梦做的好生古怪。 一晃到了七月底,这段时间是幼儿园开始期末考试的日子。没到这个时候,最忙的不是备考的各位小朋友,反而是累坏了夫子们。他们既要准备考试内容又要在每个学生手册上写评语,还得准备批改考卷核对项目,几乎是日日赶工。 虽说幼儿园的孩子并不多,但杨园长对学生手册上的评语标准要求很高,规定不准千篇一律,不准说套话,一定要每篇评语都有自己的特点,就像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个一样。 李书生在给小旭写评语时犯了愁。他几乎就没来上过三字经课,自己也和小旭交往不深,唯一得知关于他的全是什么鬼灵怪、腹黑难搞、爱捉弄孟姑娘之类的不能写进手册里的话,稍微可取的只有‘天赋异禀’这句好话。 他拿着毛笔戳脑袋,戳着戳着,往回翻翻之前的评语,看见了去年杨园长写的一段话:蔡升旭小朋友是个低调和高调的复杂综合体,他是个小天才(因为从不用上课),善于和敌人斗智斗勇(此处特指园长秘书),关爱兄弟(经常和小明狼狈为奸),团结同学(能带动其他孩子和小孟作对),安静沉稳(从不理园长我!)。由此可以看出,蔡升旭是个觉悟很高前途无量的优秀人才。 李书生汗,觉得今年的评语还是交给杨园长继续发挥吧。 期末考试只有短短一天时间,不论文学还是体育都算在计分范围之内。额外还有特长加分,这一项主要交给许女夫子,她负责查管孩子们的琴棋书画。 毛毛班的孩子才两岁太小,文化课只考三人对话,考试内容是:请用文明用语和搭档进行一个两分钟的对话。 考试场景重现—— 小朋友甲:“小乙,小丙早上好!” 小朋友乙:“小甲,小丙早上好!” 小朋友丙:“小甲,小乙早上好!” 小朋友甲:“我今天早饭吃了白粥葱油饼,小乙小丙你们吃了吗?” 小朋友乙:“我也吃了白粥葱油饼,小丙你吃了吗?” 小朋友丙:“呀,我的早餐也是白粥葱油饼,真是太巧了!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小朋友甲、乙齐声说:“嗯!我们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再见!” 小朋友丙愣:“哦,再见。” 杨园长是毛毛班文化考试的监考官,他在旁边笑抽了……然后给甲、乙、丙三个小朋友都打上满分。 许女夫子管中班,秦老夫子考大班,李书生则又被分配到小班。 小班的三字经已经念到前二十句,他对自己的教学成果还算满意,一个一个抽查背诵。 小旭平时不上课,考试时间还是准时出现。只见他第一个走向李书生,把三字经丢给他:“夫子,我第一个背是不是就能第一个走?” 李书生不用翻开三字经,直接让他背。 小旭深呼吸一口,张嘴就背诵前二十句。不过他不走寻常路,从第二十句的最后一个字开始倒背回第一句的第一字。 李书生没跟上他太过跳跃的思维,急急忙忙翻开书对照。没想到小旭的语速太快,李书生刚翻开第一页时,他已经背完了。 “呃……好吧,满分。”压没听懂他背什么的李书生打分。不是他学问太少,而是他自己三岁时也没想过要倒背三字经啊。 小旭抽回自己的书,正正经经对李书生说:“夫子啊,我爷爷希望幼儿园今年对我的评语能写得规范点,去年的那段评语他老人家硬是没看懂,还以为幼儿园的夫子都是那种水平的笨蛋呢。夫子您绝不会和某些人一样笨吧?” 李书生泪,冲去园长办公室边喊边拍门:“园长您不能给小旭写评语啊!李某不想当笨蛋呐!” 办公室今天出其意料地从外边锁上,杨园长早已写好评语,溜出门喝茶去了。 第十六章:期末考开始在线阅读 第十六章:期末考开始 - 第十七章:朱大厨之家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十七章:朱大厨之家 八月初荷花香溢,夏风微过,幼儿园就在一个天气极好的日子里开起员工总结大会。 第一项照例是孟姑娘代劳进行年终总结,她特别表扬了新来的李书生和翠花,鼓励大家再接再厉,新学期继续保持这种势头。 又加了几点注意事项:“接下来咱终于可以放暑假轻松了。下学期九月中才开学,假期总共有一个半月,各位可以回趟老家。不过请要回家的人在这登记一下,我需要确认你们回来的确切日期。” 翠花、秦老夫子和朱大厨上前登记,小虎子在纠结今年要不要回威武帮替刘老大分劳解忧,许女夫子反正不回去,留在幼儿园和孟姑娘过暑假。李书生则坐着没动。 “李夫子你不回家探亲去呀?”小虎子问他。 他回神:“啊……大概就走三四天而已,我家亲戚也不多了。” 杨园长跳到孟姑娘面前,拿过笔说:“园长觉得人生不易,岁月不饶人,预备暑假出去旅游。你们不准跟着我啊,我要当独行背包客。” 孟姑娘诧异:“要出走啦?中秋也不留下过?” 他认真考虑:“嗯……那就留到十五,八月十六一早我就走!” “随你便吧。”她拿出几盒自己打的月饼,分给各位一人一盒,提前预祝了中秋愉快。 正嫌肚子饿的园长打开盒子就预备吃个。他那盒子的内容跟别人有所不同,上面有个油布小包,抖开来见到一条黑色素巾。 孟姑娘没预料到他会当众开封,略不自在说:“上次不小心洗坏了你那条,这就算我赔给你条新的。”见他意味不明的目光又解释:“黑色不容易弄脏,你成天爬打滚,太淡的我难洗。” 杨园长眨眼睛:“其实我不太用手绢,但看在小孟你是专门送我的份上,就收下吧。” 孟姑娘圆目一瞪,没好气地骂他:“谁说唯独你有好处,我给大家都送了东西!” 小虎子不解风情,点头说:“是呀,昨日如花姐亲自给我送了对护腕,大家也都有暑假礼物。”他指向在座的各位。 杨园长拍桌子,懊恼的说:“太不给面子了,别人都是你亲自送,给我就往月饼里丢。洗坏了原来的才乐意陪给我,真亏!” “不要还我,随你的便。”她伸手要抢。 他手脚迅速把丝巾往衣服里一塞,很赖皮的做鬼脸:“不行,送给我就是我的,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这颜色这花纹你反正也不能用,还不如拿来孝敬我。” 翠花坐底下看两人打打闹闹,想:这两人关系那么好,黑丝巾明明就是上回见过的那条,看来是想专门绣来送给杨园长。 她头顶上戴了支新钗,正是孟姑娘昨夜悄悄往她枕头下放的。其他人包括她自己的礼物,都是用钱买的,唯独园长那份,是孟姑娘亲手缝的作品。翠花对这一情况默不作声,心中却有了自己的想法,两手慢慢握成拳。 以前李书生就纳闷,朱大厨每天只来幼儿园一个时辰,做了饭就走,这种小时工不比正经夫子工钱多,就那么点月钱,能够她生活?不过刚过一天这个谜团就解开了,朱大厨邀请大家去自己家玩,权当酬谢幼儿园的各位对自己的照顾。她家不在城里而在郊外,即使是坐马车来回也得半个时辰。朱家并不是李书生原先想象的农家模样,而是亮亮堂堂一座府邸,门梁上的牌匾有三个龙飞凤舞的朱漆字,上书——朱家宅。 “这是家父的笔迹,他喜好字画,成天舞弄两笔,字写的不好,大家别笑话。”朱家家丁早在门口备着,远远听见车马声就将大门打开。朱大厨轻轻巧巧踏过门槛,请他们进去。 朱父是个有钱的乡绅,有田有产是祖上传下的。他早年也在岭都城里做过生意,后来便享清福将家里买卖交给儿子自己退下,安安心心在家渡晚年。 家丁本欲帮朱大厨接过包袱,她挡手非要自己拿:“我爹呢?” 家丁回她,老爷在书房待客。 就听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朱老爷手捧幅字画,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丁老板果然识货,费栗的字是千金难求,多少行家想得都得不到,也称在怪人的名字,叫什么不好,非要叫‘费力’!” 朱大厨又见那张脸,嘴上一扁:“你老来我家做什么?” 丁老板目光潋滟,单单点个头。朱老爷板起脸说教:“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传出去都说我老朱家没家教!人家丁老板好心送爹份大礼,怎能这样和人家讲话!”又恢复成笑脸:“丁老板见怪,丫头就是被宠大了,疏于管教,回头我就罚她。” “朱老爷客气,朱姑娘率真爽朗毫不做作,实属难得。”丁老板一派谦逊,风度翩翩,让朱老爷对他的赞赏又加重几分。 “银嫦,这几位是……” “爹,这些都是女儿在阳光幼儿园的朋友,特地叫来玩的。女儿待会打算带他们划船赏景,爹您把船借我?” 幼儿园的几位初见朱老爷,自也各有准备。朱老爷笑着收下礼,得了新字的他现在是万事求他都答应,只外加一条,丁老板是年轻人,叫朱大厨也得好生招待。朱大厨自然不敢再忤逆她爹的意思,一口答应绝不随意应付。 别了朱老爷后,翠花对着她家的漂亮屋子看得眼睛都花了:“哇,原来朱大厨你是千金小姐!真好,当小姐肯定有好多漂亮衣服穿。” 朱大厨看看自己身上的普通衣服,那布料实在很像她家丫头。 “哪里好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爹当年不同意我在呆伙房,非要找个婆家嫁了我。我当然不能让他得逞,又吵又闹,差点没离家出走。他骂我就是图个新鲜好玩,本吃不了苦。我就和他打赌说,自己能赚银子养活自己,所以就算现在住在这宅子也是得付房钱呢,晚上又我下厨抵作饭钱,去幼儿园坐车也得自己出银子包。” 她说的自己很辛苦很艰难,李书生想,朱老爷明明是打着幌子照顾女儿,这宅这么大这么光鲜,光幼儿园那点工钱哪里租得起。果然可怜天下父母心。 朱家临江而建,江面波光粼粼,岸边芦苇丛生,的确是个风景宜人的好去处。朱大厨请人驾了只画舫,载着他们一行人在碧波中游荡。 几个男人各执只小酒杯,对江独酌,很是自在。女子则在船厢里相伴着说话观景,时不时爆发出笑声,热闹不断。 “如花姐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小虎子年纪小不能喝酒,凑到孟姑娘那问。他先站在翠花旁边,突然有点面红,又挪到朱大厨边上隔她稍微远点。 “没什么,不就是些女儿家的闲话呗,料你也不爱听。” 小虎子不依她,硬要她说来听听。她无法:“讲的是,好像有个小伙子看上我们家翠花了!” “谁、谁看上她了!”他一张脸如滴血一般,一桩心事像是被当众戳穿一样,又窘又怀有点开心的意味。 “咦,你急啥,又不是说你。是翠花前天出门买药,被药店的小伙子叫住,小伙子好实诚,不但把药钱降低了一成,还免费送了一包。说说这样无事献殷勤,不是有点意思还能是什么。” 翠花辩驳:“哪会,人家是好心呢,你就喜欢夸大了去,要真不是你这意思,叫我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呐,真羞都要羞死!” 小虎子的注意力全放在翠花身上:“你干嘛去买药?生病了?”他说的关切。 “没,不过买点避暑药,以防万一。我身体壮的和头牛一样,没事!”她拍脯,又拨弄拨弄头发:“呀!那支钗哪去了?!” “什么钗?” “就是如花姐刚送的钗呀!”她急切地四处查找,将每个角落都找遍了都找不到。 朱大厨劝说:“别急,你跟我们说说那钗长什么样,我们帮着找。” 她慌慌张张也比划不清楚,像是那钗是她命子一样。“肯定是上船时候丢了,我去甲板找找!” 余下几人跟着她往甲板上跑,翠花弯下腰左看右瞧,忽地眼睛一亮。 “我找着了!”她跑往船口,珠钗果然掉在那。 甲板与船口因为有几条裂缝,江水比较容易汇入,那里的木板浸湿一片。翠花走的匆忙,孟姑娘也追上她:“你慢点呀!小心别落水去!” 她伸手就往翠花袖子上拽,没想到一个不留神,翠花脚下一滑,仰头往后倒。孟姑娘眼疾手快,手刚碰着她衣角,结果翠花抬起的双腿恰好踢中她的腹部。她受了痛,手略松,自己倒栽了跟头,翠花也摔下船,噗通一声水花响。 姑娘们脑袋一懵,眼瞧着翠花扑腾几下就慢慢沉下去,煞是惊险。“救她!”许女夫子最先镇定呼救,又过去扶起摔倒的孟姑娘。 小虎子最畏水,一个不顶用。孟姑娘像疯了似的直喊救命。 迅速赶来的三人眼见这情况来不及讲话,杨园长率先跳下船,跟着李书生也入水营救。他俩水都不含糊,合力搂住向下沉的翠花,拖着她的颈部游回船边。 丁老板放下甲板,杨园长率先上船,再抱起水中的翠花上来扶她躺下。李书生顾不得接过朱大厨递来的手帕,只急问:“还有气吗?” 杨园长探她气息:“好像没气了。” 孟姑娘自责是自己踢她下船,所以全身无力,红着双眼睛颤抖张唇。杨园长眉头紧蹙,倚仗在现世曾学过的一点急救手段,为翠花做起cpr,即人工呼吸。 几人倒吸口气,杨园长对他们的表现置之不理,救人最重要。 反复几次渡气后,面无血色的翠花吐出几口水咳嗽的凶猛。孟姑娘立马抱起她的头,用手使劲搓她脸,像是想为她冰凉的身体加热:“妹子,妹子!别吓我!” 翠花悠悠转醒,却将手微微抬向全身湿透的杨园长。她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到眼前的杨园长,就记得有个人将她从水中托起,方才还与自己对嘴同呼吸。 杨园长稍加迟疑,还是反手与她相握,看见她努力想靠近自己的吃力模样,不停地轻拍着她的头,嘴里轻轻念着:“不怕,没事了……” 小虎子亲眼看着翠花的头倚在园长肩上,气也不是不气也怄,左右讲不出什么话,光是鼻子发出哼哼。许女夫子提醒几个目不转睛盯着两人的各位说道:“他们三人都湿了冷,去给找点东西擦擦,把船靠岸吧,不能再继续折腾。” 朱大厨和丁老板早觉得尴尬,这下当然同意恨不得马上离开不看这两人的亲热镜头。 李书生抖抖不断滴水袖子,对眼前的少年讲:“你与我最相熟,同我去里面帮把身上擦干了吧,湿黏黏的怪不舒服。”小虎子很不甘心,他怕水,所以风头和恩人名字全落在园长身上,这下真恨自己没用不学泅水。左右不愿再干站着惹眼睛晃的疼,愤愤不平、气冲冲地走在最前头去了。 许女夫子拍拍孟姑娘的肩膀:“跟我们去吧。你刚刚也被踢了脚摔了,进去让我看看有没有伤着。” 孟姑娘张口想说什么,再看看面前这两个至今还靠在一起分不开的人。像是抓到了点什么,但却又不明白的很,碧蓝眼眸黯黯垂下。“你们也不能这样吹风,一起去换下湿衣裳。”她命令,又不太有底气。想轻轻扳开翠花进抓杨园长不放的手,好费力。 “翠花,跟你如花姐去。”杨园长被扒的肩膀疼,好歹他现代加古代算起来也活了三十年,女人的这点表示不可能不清楚,他担心她因不带任何特别意味的人工呼吸而跟他较真。 翠花吹了冷风瑟瑟颤抖,被孟姑娘拽进画舫里间,一步三回头。 孟姑娘送了她进去,转头看向呆在原地不动的杨园长。他打了个喷嚏,湿袖子抹干净流出来的两条鼻涕,上前直面孟姑娘。“本园长没事,只不过现在要脱衣服,非女色狼的小孟快快退散。”他重重按按她的头顶,像是让她放心。 她顶着满头水,说:“你那袖子上不是刚沾了鼻涕么……” 杨园长似囧非囧。 第十七章:朱大厨之家在线阅读 第十七章:朱大厨之家 - 第十八章:中秋月饼节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十八章:中秋月饼节 随后便是暑假时间,翠花这几天很喜欢去找杨园长说话,她年纪小,玩心也重,偏偏杨园长也是个爱玩的,以前没人一起总是一个人,现在有了她的加入,他忽略了翠花热切且崇拜的眼神,当找到了个志同道合的伙伴,关系一下近了很多。 在翠花回老家的前一天,许女夫子坐在只矮木凳上看孟姑娘锄草,“你看着他们两人好,心里不觉得别扭?” 孟姑娘把新铺的花泥踩紧实,麻衣上沾染一身灰:“说的哪里话,别说他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就算园长真喜欢她是好事,他那么大个人了还没正形,碰着个中意姑娘不容易,也许还能改正他的顽。” “这话怎么听着酸呢,你哪看出园长喜欢翠花了?” 她把铲子工具往一旁的簸箕里丢,拍拍自己的泥巴手,洗条干抹布反复拭手,挨着许女夫子旁上坐下:“我不是吃味,翠花这姑娘人好心好,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别人不是错。再说园长亲都亲了,还赖账不成,真那样我都不放过他。我琢磨着,与其让园长继续乱来,不如让个大家见着都好的姑娘照顾他,我能省心。” 见着许女夫子满脸不信的样子,经不住戏声:“哎哟好个我的亲姐姐,真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就把他当家人!” 游泳池中飘过只青蛙,吐个响泡惹她回神。她们一起看向园长办公室那间紧闭的房门,翠花清早就进去,和杨园长关在门那边好久了,静静的传不出一点声响,不知在里头干什么。 翠花走后十几天就是中秋。过节这天全天都热闹非凡,团圆节早不以坏伤忧愁为主旋律,可听见街边行人说笑不断,爆竹轰鸣,节日气息十分浓重,让人也不自觉沾染了许多喜庆。 岭都有送瓜子迎美意的习俗,家家户户都派个代表送节礼。孟姑娘和小虎子捧着两袋瓜子站在幼儿园门口,见来人过往都给抓把瓜子送到手心,送瓜子人得了吉言红光满面,得瓜子人接了好寓意也是喜气洋洋。 孟姑娘正送走了一位带着儿子出游的妇人,小孩天真可爱,逢路边摘朵细小白花在她兜里。抬头预迎接下一个行人,正看见那个和小七碰面时在园外见过的男人。 那人提个红装锦盒,想着该是月饼,散着香怪逗人馋嘴。他不笑时不怒自威,笑起来嘴角显出两道细细的纹路,孟姑娘二十年来从未对自己的容貌自卑过,但在这个人面前,她莫名感觉种突如其来的压力,于是略低头。男人很年轻,大概和杨园长差不多年纪,看起来又比园长成熟稳重。 他掌心朝上,上有清晰干净的掌纹,一看就是个福厚之人:“给我也来点瓜子吧。”他笑得深,很是漂亮。 对人有礼且温文这点很得孟姑娘好感,她念着福人多福,捧起满满一大把,瓜子往下溜,有一小把落到地上,倒成落地福气了。“中秋快乐,祝您家好月圆。” “呈你吉言。”男人收下瓜子,先对小虎子点头示意,再把瓜子分了一半还给孟姑娘,“也送你些喜气,望能开心。”走了两步又回头:“升明升旭放暑假后都好,开学再见。” 一旁观察男人很久的小虎子等他远去了探出个头,自己拿了两粒瓜子在那磕:“他说的是咱幼儿园的小明和小旭吧。哇!难道他就是蔡家少爷蔡元勤!” 她对此新闻兴趣缺缺,也学他坐于青石阶上嗑瓜子:“也许吧,父子三长得有点像。别把瓜子壳扔地上,除非你扫地!” “如花,香炉里的焚香你存哪了?我看该是时候准备设案祭月了。”许女夫子抱着鸽子过来问。 “搁我柜子里呢,你等会,我同你一道走,李夫子替我给街坊送月饼去了,这事园长他们都不会。”她吩咐小虎子继续发瓜子,和许女夫子去屋里拿晚上祭月用的东西。 养伤一段时间的鸽子翅膀一拍,脱离许女夫子的怀抱,在她们始料未及之下飞上天空,眼瞧着往远飞去不见了。 “呀,白鸽子的伤好飞走了。真有些忘恩负义,我们对它这么好,它一点都不留恋。翠花好喜欢它,每日都要亲自照料一番,回来后恐怕要伤心难过好一阵子。”孟姑娘也养了鸽子段时间,日日相处自然有感情。 许女夫子顿生点落寞,说:“对它再好又怎么样,总不是自己的家。它在别处还有巢,有它更在乎的人等着。”她说完意识到自己失言,怕孟姑娘误会她在影幼儿园不是真正的家。孟姑娘倒一点不介意,决心要再加努力让她更喜欢这的生活。因为她早就把幼儿园当家,也把许女夫子当个亲人一样。 祭月的台子摆在中院口道,上摆香香炉和红油蜡烛,还需备好月饼、瓜果、毛豆、芋艿和藕等食物。等当月亮升起时,分男女先后拜祭,最后再点盏月兔花灯垂在台子上钉个钉子,这就算完成。 祭月后是全家人吃团圆饭的时间。李书生为方便特地将方桌撤走,备了张大长桌好放酒菜螃蟹和月饼,一起五个人围着热热闹闹吃了餐赏月饭。 特意换下黑衣而着一身青纹玄服的杨园长痛饮一杯花雕,大赞畅快,“小孟我明儿就旅行去了,暑假幼儿园就交你们四人看。想想园长我居然丢下你们自己跑去玩,有点点惭愧呀。” 她自己不饮酒,为杨园长满上杯子,自己拿只钳子夹蟹腿吃:“哪的话,你又不是第一次不管事。今晚肯定要疯玩,行囊我一早给打好了,省的你老不记事,明早该出门了还没备好东西。” 李书生与他碰杯,问:“园长预备去哪玩呢?” “走哪算哪。我最讨厌提前设计路线,哪好玩往哪去,哪天看着要开学了再回来。” 晚饭完毕,他们去夜市里消食游玩。节庆期间夜市通宵不收摊,出来庆祝的行人将大街围得水泄不通,路旁的酒肆客栈全部爆满,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中间夹杂着七彩灯笼,色彩缤纷异常好看。 孟姑娘嘱咐大家成团结队走,不然不但容易走散,走单的很容易被扒手盯上。她一手握许女夫子的手腕,另一手则搭在杨园长的肩上,小心翼翼往人群里挪。 许女夫子实在不喜欢人多的地,但见大家个个开怀模样也不好扫兴,将孟姑娘的袖角扯得紧紧。 夜市中不乏有小贩摆着摊子卖书画作品,还有很多都举着牌子,写明自己卖的可是名家费栗的真迹。费栗是个有名的书画家,他近年很少出山,加之墨宝本就屈指可数,这一下子就成了稀罕品。有很多不出名的书画者都靠着临摹费栗的作品卖点小钱,如今仿冒品已成泛滥,这一相比得幅真品愈加值钱。 杨园长拿起一张观赏,又画上的印章:“费栗的字怎么可能成了路边货,这肯定不是真的!”其他几人看着摊贩争辩自己卖的绝非仿冒都不说话,拉了杨园长离开。 正路过个捞金鱼摊,摊在爷爷认出熟人,红光满面朗声招呼:“这不是小虎子吗,还有小杨和小孟。好久不见,你们俩还没成亲?”爷爷和这三人是旧识,还得追溯到几年前,那时候他们第一次出来逛着玩,小虎子非吵着要捞金鱼。孟姑娘就陪他玩,费光了力气都捞不到一条。后来杨园长亲自出马,几乎把整个池子里的金鱼全舀了,老爷爷告饶求他们别毁他小生意。三人看老人家不容易,留了四条,其余的全给还了。 老爷爷每年见面都要问一次杨园长和孟姑娘成亲是否,每年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但他好像乐此不疲,从没放弃。 “爷爷这话说了多少年。小孟福缘少不可能和园长成亲,明年别再浪费口舌了吧,当省点口水和茶水。”她付钱接只金鱼网,预备弄两条回去养着。许女夫子刚失了鸽子,她想为她再添几条金鱼当伙伴。 李书生和小虎子也加入了捞金鱼的游戏,几人玩的欢乐,尤其是小虎子,网子一挨到金鱼就乐得大叫,失利了也发出声叹息。 许女夫子早看出小虎子这几天因为翠花的转变而闷闷不乐,现在看见他恢复了以往的活力也感到几分欣慰。 “小伙子是新面孔没见过,新来的?”老爷爷问李书生。 他笑着答:“是啊,爷爷管我叫小李就成。” “小李真一表人才,爷爷看着好满意,她们两个你喜欢谁呀?”爷爷指的正是许女夫子和孟姑娘。 李书生回答不出,孟姑娘举起一盆子金鱼递给老爷爷:“又乱讲,爷爷这么爱乱点鸳鸯谱,月老转世吧您!” 他将金鱼装好送到她面前:“爷爷我也想,可惜一次没成功。小孟好生养金鱼,这小东西灵呢!”金鱼的确年年养,但条条养不活,孟姑娘有些气馁,难道她一生真没福分享? 后又逛至花灯摊前,杨园长凑前瞧瞧:“给小孟小许买这个玩吧,你们看喜欢什么样式,我来出钱。” 但许女夫子念想花灯祈福美意,不愿单单迎喜:“还是一人买一盏,待会放进河里许个愿。” 于是孟姑娘出面还了点价,买下五盏灯抱着。花灯中心备有便签,正是为写心愿而用。他们向老板借了笔墨,每人写下一行字,锁在灯里到河边放了去。 李书生蹲在河岸,那儿已经有不少人放灯,五人同时松手漂了灯,五顶小灯汇入如盏星的河流中,一下就辨不清楚哪是哪个。 李书生忽然恍惚,心里渐渐聚起往事,酸在一起泛疼直绞了肠子。想若真单凭一盏灯便能达成心愿,当年他就应该放个几千盏,几万盏。如果当时他信了,真那么做了,那如今是不是该为另一番面貌? 小虎子不知道他的痛,追看着自己的灯飘走,支起脸问句:“你们大家都许了什么愿?” “那可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小虎子不干,非要他们讲。 孟姑娘抬头看见轮盘大的圆月,叹息道:“我希望幼儿园的各位今后都平平安安,一直在一起就挺好,每天有点小打小闹足够生活幸福了。”她很平实,愿望也普通,大道理虽然讲不出,但也知道平凡是福。 她带头讲了,剩下几个人也纷纷真诚地说心愿。“有读不完的书,更多琴谱问世,自己的棋艺再好点,得到一张真正的出自费栗的墨宝。”这是许女夫子的愿望,反正离不开学问事。 小虎子说:“你们的愿望都好多,我只期望每天都有好吃的就行,天上的神仙愿望听多了好累呢,不简短点他们才懒得不管。李夫子你呢?” “我?随便写了点,其实也没什么心愿了,李某已经很知足。”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心愿,再写给神仙看怕是都没什么用吧,他本怀旧的难过,但在看清楚一直陪着自己的人的脸之后,按按胃部好似不疼了。 捡了堆扁石头打水漂的杨园长见大家居然都诚实了,一边耍赖:“偏不说就不说,你猜我也不告诉你。”小虎子对他对掐几句觉得没趣,说想找找自己的灯,也不走远了待会就会。李书生说要再去寻回先前的字画摊,许女夫子也有此意,于是结伴走了,约定等会在庙会口集合。 剩下孟姑娘留着不想动,就寻个小方地休息。她对面恰有对郎情妾意的年轻人,那青年在心上人耳旁说了几句悄悄话,姑娘听了咯咯笑,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幸福的。 小河中路过对水鸭,它们不比鸳鸯,但总是成双成对,连鸭子也爱团圆。杨园长席地而坐,旁边是盯着鸭子半发呆的孟姑娘,他清清嗓子,往身边人手里塞个东西。她奇,摊手一看,原来是个兔形泥塑。 “呃……这是为了手绢送你的回礼。中秋节嘛,送个兔子比较称。”他掏了手绢展给她看,又凝住脸威胁道:“不准告诉其他人,省的让人以为园长偏心。也不许弄丢,务必和上次那只萤火虫灯笼放在一起收好!” 孟姑娘噗嗤声:“我又不是嫦娥,就算有了玉兔也不能奔月啊。”虽这么说着,还是将泥塑收得好好,似爱惜珍宝,生怕碰坏一点。 灯笼里的萤火虫早已不发光,她倒了可怜的小虫子,但还把灯笼留着。 第十八章:中秋月饼节在线阅读 第十八章:中秋月饼节 - 第十九章:李明贤之人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十九章:李明贤之人 节前多要筹备待客,数不胜数的繁琐事忙的人昏天黑地,一旦等到节后,人人都像泄了气的皮球,全家人都闲散了。李书生跟孟姑娘告别一声,说自己回家几天。孟姑娘自然道好,给李书生捎份月饼请他家人尝尝。 他走的时候下了场雨,丝丝密密像情人的发。李书生撑了把油纸青伞,配着身青衣渐渐模糊在雨中。过路一赶驴车夫,他撑伞过去拦下,赶驴人原不愿雨天载客,见面前青年相貌清秀便生好感,载到岭都城东的乐水岸。 那里有个戴着斗笠的渔翁正在晒网。李书生坐于驴车上,对渔夫说:“今日落雨,何不等晴日再晒?如此岂不浪费时间?” 渔夫嘴里衔芦苇,悠闲而答:“渔人最忌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天晴时应该多捕点鱼,懒散实在要不得,落雨时人容易贪闲,不如过来打发时间。” “怪哉,怪哉。”他摇头,付了驴车车夫几个车钱,踏上渔夫轻舟。 渔夫丢了网,拾起船桨熟练摇船,李书生端端正正举着伞坐于船内,远看似是文人墨客随勾勒几笔而生的秋水图。青衫落拓,碧水渔人。 莫约驶出江岸几十里,渔夫将船划到只巨莲边,垂首向李书生鞠个躬。李书生抬起长衫裾角,踩在莲花心上。 莲花受重沉下几分,居然没有带他沉入水底,像是另一条船,依水漂流。巨莲花叶呈粉白状,随着漂出的路程越来越远,颜色也由粉变白。莲花路遇两只浮水而出的青铜蛤蟆,他出两枚铜钱,扬指一弹,铜钱纷纷落入蛤蟆嘴中,滑入中腹。李书生道声‘拘泥’,自在莲上悠然看景,直到漂到座江上小筑时,座下粉莲已变为只洁白无瑕的清莲。 筑内有个年轻公子迎出,拉他上岸。李书生稍有讶异,还是对年轻公子颔首,他们步入小筑,穿过室内进到片雅林里,在个石桌旁坐下。 “我以为是莲叔相邀,没料竟是公子。” “明贤见我好失望,莲叔与你一年一见,我二人青梅竹马却自那年后再无相遇,所以今年特来看看你。”公子禀退仆从,单单与他一人说话。 雨落不停,李书生只得重新撑伞,又拧去下摆的雨水:“好好的房子不拿来待客,非喜欢往室外跑,我真心疼新衣服。” 公子笑:“我就爱淋雨,这有点小意境,亏你还是个文人,怎生这么不懂情调。” “两个男人需得什么情调,你莫不还想为我献曲一首?” 公子叹气:“堂堂名书画手费栗之子,可惜了这股俗气劲。这盒月饼是给我的?”他径自捻起一块小咬一口品尝。 “一定是女人做的饼,太甜。男人其实吃不得这么腻的东西,吃惯了,容易沉浸温柔乡内,成个瘾君子。” 李书生也吃了一块,果然偏甜,但并不腻嘴。“我倒不以为然,多少人贪爱寻花问柳醉生梦死的日子,若能心甘情愿独吃一甜一辈子,也算是有所而终不枉此生了。” 公子调侃他说:“她是你喜欢的人?不容易啊,我以为李明贤眼高于顶,看不中任何女人。” “不对,不过友人馈赠罢了。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偏激。” 公子讪讪,放下只吃了一口的月饼,说:“袁家需要你,今天便随我回袁府吧。”他一双黑瞳直迎向李书生,正等他的答复。 李书生本就不认为今日的碰面只是好友相聚那么简单,但真就从他嘴里听到这话,还是稍有失神:“不回了……你笑我不中用也罢,新地方很好,原来李明贤还是贪福,这贤字不如改成闲罢。我每天给几个幼童念念书,做做游戏,黄昏就来的很快。过往在袁府的时候,总觉得一天太漫长,但要做的事情总做不完。” “明贤,你莫不是还怪我袁家?我袁轩发誓,袁府中人若谁再对你说三道四,定严惩不贷。” 干净的五指在石桌上轻叩,他几时畏惧言语相向,袁轩果然还是误解了他:“你看看这双手,它如今只能提笔写字,再不能执柳叶刀。文人无用,武人却缺。你带个书生回去又是何必?”无法相见又何妨,李明贤早已不是袁家门客慕刀郎,如今的他是李书生。 四起的秋风好似陪衬,他被风迷了眼睛手指一松,将月饼摔在地上,碎成许多块。 两人同时沉默。袁轩蹲下身默默捡干净月饼,收在块白绸子里包上。 李书生忍不住说:“都不成圆形,何必再拾。” “残月也是月,也就十五比较圆满,真浪费了。昨日团圆夜,今日也不算晚,去你爹的坟头看看吧,和他说几句话。” 他听后收伞,不一会就落得一身潮。“还是作罢,免得你笑话我要落泪。其实不论身处何地,我天天都在和他说话,并不一定要去父亲跟前才能传表孝意。” 袁轩再无话可说,送他出了小筑,看他坐上朵新莲。 李书生待莲花漂出点距离,对袁轩喊话道:“帮我同莲叔讲,他这么大年纪还喜欢故弄玄虚,一来二去的真麻烦!” 袁轩笑意挥手,远远抛个黄巾包裹。李书生抬手接过打开一看,原来是包银子,略目测应有百两之多。 “岭都袁家,真是落败了……”他自我喃喃。这包白银就是见证,往年袁家从不赐银,今日袁轩定是做好两手准备,他若答应回袁家便会备车,他不回,白银便表分道扬镳,李明贤与袁府再无瓜葛。他用了十两订了套书,其余的全给存着。 整个暑假都过得十分悠闲,只是好日子容易到头,转眼就是九月开学日。每年幼儿园又会换一群新孩子,注入新鲜血,只是谁能预料到今日这群乖巧可爱的小孩不会成为明日的蔡家兄弟第二呢,孟姑娘一早起床烧香拜佛,求神仙保佑不会再有此等顽皮难缠的孩童出现。 报道这天混乱异常,就连朱大厨也自动请缨前来帮忙,身为正主的杨园长和翠花却迟迟不愿出现。 “这两人怎么还不回?不会是贪玩到忘记日子了吧,缺了人手可真要命!”朱大厨刚刚才送走一对带着自家孩子来咨询的父母,忍不住抱怨连连。扯片叶子撕得粉碎,权当解气,又被爱护花木的孟姑娘打了手。 李书生自也是忙得焦头烂额,顾不得说话就急着去陪毛毛班的孩子在幼儿园里认路,即使在越见寒凉的九月也有几颗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滚下。 “这是游泳池,以后会有教体育的小虎子带你们游水玩,下水后千万要注意安全。”他介绍道。有两个孩子看泳池没水,干脆跳下去在空水池中跑跑闹闹。他凑点唾沫将干咳的喉咙润湿,下去把俩孩子抱回岸上,也不由祈祷希望这群小孩别是混世魔王第二。 孟姑娘则在新大班里讲话。“以后大家就是大班孩子了,也得有个大孩子的样,不能再像中班时候那样不懂事。毛毛班的小朋友都小,你们见到了都谦让些,即使惹急了别不能跟小毛头生气。” 大部分孩子都已自己身为大班人为荣,抬头挺想表现出一番与众不同的模样。小明起哄:“你自己也是个大人,为什么总和我们小孩子计较呢?”他这话故意说的好大声,全班孩子听后都认真地望向台上的她。 “蔡升明同学,如果您大人有大量不和我计较,我也犯不着跟您过不去。” 小明没耐心,坐在小板凳上晃脑袋,趁着馋虫咕咕叫而撒气:“不管,我又不是大人,才没大量。我要吃烧饼!丑八怪我要吃烧饼!” 孟姑娘不慌不忙,从身后掏出只烧饼抛给他:“早知道你要这么说,给你。吃了就不许再闹,乖乖听我把话讲完。”小明和小旭不知为啥都独爱吃烧饼,好似永不腻歪,这让天天吃烧饼吃到吐的孟姑娘很是不理解。 许女夫子在中班拿着篇演讲稿照本宣科跟着念,中班的小孩个个昏昏欲睡,近十个小脑袋晃来晃去,就差直接没落在桌子上嘣咚响。 唯一丝毫没觉得困的是小旭,只是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今日捧的书是汉书,鼓鼓的书包里还装着三四本简装书册。小旭翻完最后一页顿觉没意思,突然打断许女夫子的讲话开始问起关于汉唐时候的问题。许女夫子这下也来了兴趣,丢开冗长无味的演讲稿,与他对答数十回。小朋友像听他们讲胡语一样,一排脑袋终于全倒。 报道当天下午,当最后一个孩子也被父母接走后,这才觉得身体骨头如同散架一样,捶着后背坐回去休息。 杨园长背着个大包裹哼小调出现了,和他在一道的还有同样消失了一天的翠花。一双双眼睛刷刷刷直亮向他们,目光含义各有不同。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难道你、你们俩一起相伴旅行去了?”小虎子讲话开始磕巴。 “那怎么可能,刚巧路上碰见而已,干脆坐同一辆车回来。”杨园长将大包袱朝饭桌上一放,立马动手开始拆,“给你们带了好多礼物,这趟旅游实在是妙,园长我觉得增加了不少见识。古人诚不起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翠花也上前搭把手,两人开始说说闹闹,头都快贴到一块去。 “我娘也给我捎了好些东西,这是家里自己酱的鸭子,可好吃了。”她也开始分礼,带回的都是些家乡特产。 向来嘴馋的小虎子无任何兴奋的表现,他有点怨念盯着眼前异常亲昵的男女,怎么看怎么觉得像对恩爱夫妻。 拿着笤帚挥舞的孟姑娘冷一笑:“园长,跟我进办公室,我们聊聊天。” 其他人全部噤声,挠脑袋的挠脑袋、望天的望天,都装成很忙的样子,想快点离开这是非地。 杨园长似有点怕那笤帚擦到自己,更不能想象和她两人独处后的悲惨下场,连躲带闪离她远远的:“小孟我知错了!别拿那东西耍,小心要伤人!”翠花却反身挡回他,“如花姐都是我的错,我舍不得家乡的爹娘这才晚回来,你就拿我撒撒气成,别打着园长了!” 大家光注意看这三人间的互动,都忘了要走。如果抹去对话,光看他们的动作表情,实在有点像下堂妇预备收拾丈夫和新纳小妾的暴风雨前奏。 她这下忽然没了脾气,这不还什么都没说呢,干嘛都拿她当母老虎瞧。顿时兴致阑珊,也再没有想教育杨园长的冲动。笤帚交给一旁站得笔挺入杨树的李书生,砸吧着嘴就走了。 幼儿园的其他人看女主角都已没趣,也没得劝架机会,想着那心做啥,该干嘛干嘛去。 杨园长埋头冥思苦想,实在不明白孟姑娘今天为何如此好说话,但没苦恼多久,忽想起自己的鸟和蛐蛐还没喂,赶忙回去察看心爱的宠物在他不在的一个月内有没有被饿瘦。孟姑娘藏在别处看他走了,叫了声翠花。 她以为孟姑娘又要骂,做出副英勇就义的姿态。 “干嘛呀,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跟我过来,我们说说话。” 第十九章:李明贤之人在线阅读 第十九章:李明贤之人 - 第二十章:姑娘要出嫁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二十章:姑娘要出嫁 孟姑娘带了翠花回屋,她将门关严实,又检查窗户没开缝,牵了翠花的手在铺上坐。“翠花,今年多大了?” “十七。”她老实答。 “比我小了三岁呢,还是个不通事的年纪,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也得对你负责说点真心话。十七岁的女孩子足够年龄能嫁了,你爹娘没帮你筹划?”她见翠花红着脸不回答,会心一笑,口袋里掏出串钥匙,开了柜门翻出个藏得深的匣子,当着她的面打开它。 匣子里的东西不多,但都是孟姑娘的身家命。将个包得方方正正的红纸包放在她俩中间,说:“你打开看看,将来这就是你的。” 翠花听话拆开红纸,原来是五张银号字据,最早日期可以追溯到七年前,翠花不解地望向眼前的丑姑娘。 她接过银号收据,拉着翠花一个字一个字认:“我担心园长留不住钱,替他存了好些年了,大概三个月存一次,有时忙了就半年去一趟,都是些辛苦钱。二十四岁的男人至今没娶妻怎么行呢,如今办喜事可耗银子,比泼出去的水还快。这些数数大概几十两,改天我再想个借口从他那点私房钱,虽上不了台面但也勉强够了,你委屈点别怕少,将来这就是给你下的聘金。干干净净的好姑娘,嫁了杨光不亏待他,就麻烦你忍他些,两口成家好好过。” 翠花喉头梗咽,偏头望向别处良久,“那你呢……你把钱都给了他,自己怎么办?你比我年长,更是时候嫁人,为什么不替自己多张罗,非要为人家的事心?” 孟姑娘牵过翠花的脸让她平视自己:“我留了些首饰,自不会亏了自个儿。城里的钱媒婆,你不认识吧,她跟我说了好久的亲,告诉我趁着年纪还没老快点嫁掉算了。又介绍了个屠夫,家里丧了妻的,我原先没同意,现在仔细想想,也是年纪大了,总不能一辈子这么过,这副模样难道还找个王孙公子不成,等你和园长成了,我就会答应她。” 能把心里话说出来真是嘘了口气,钱媒婆说亲的屠夫曾偷瞄过,三十多的人长了张四五十岁的脸,络腮胡子能把蚊子闷死,前襟戴块满是猪血的白围兜,腥得招苍蝇。她半夜睡不着时总胡思乱想,自己不会杀猪,钱媒婆也说她张了副像不能生儿子的面相,万一给婆家赶了出去可怎么办,实在不能再挑了。 孟姑娘想得入神,没听见翠花在叫她,直到被摇手臂才恍然清醒,又把字据重新点了一遍,说她要先躺会,晚饭就不吃了。 但既然开学,那些情情爱爱的小情小事都得暂搁在一边,把幼儿园的新学期办好了才是紧要大事。 “那个谁,翠花!”杨园长站在园长办公室门外颐指气使。 正在擦地的孟姑娘抬头,疑惑指指自己。 “呃,错了。小孟,帮我去城里买宣纸加墨水,都用光了也不记得加。你最近好迷糊,十件事有九件干不漂亮,真该打回去再教育。” 她只顾擦地,埋着头说:“添具用品的活都交给翠花了,你该去问她为什么不早弄好,少来这烦我。” “嘿,你还跟我抬杠。不管,反正没干好事就是你的失误,身为园长没纸没墨不能工作。快去,现在就去帮我买。”他最喜欢无理取闹,因为她只会嘴上抱怨,心里总让着他。 孟姑娘皱眉头叫了翠花半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只好自己亲自跑去买。主街上有间玉墨轩,幼儿园的文化用具采购者向来在此光顾。但世事就有那么巧,就在她挑选墨汁的时候,一双白嫩的手落在柜台上。 “孟妹子跟姐姐好投缘,你也在这买东西呢。”白寡妇像是见着猎物似的,不知道她那双媚眼里是见着熟人的高兴还是碰见对手的兴奋。 孟姑娘觉得烦,特别烦,她这些天不知为何招了头风,老觉得颅内有惹人厌的东西嗡嗡作响。趁着白寡妇没开口抬价,抢先让老板将需要的东西包好。 “妹妹这是干嘛,嫌姐姐讨厌想急着走?” 她使劲按头皮,想缓解下疼痛,“三莲姐我真有事,下次再陪。就当小孟欠您,改明儿我去酒楼送个好东西当道歉成不成?” 白寡妇一脸担忧模样,也不废话,推她穿过十二条街,回去酒楼自己独用的小厢,邀她坐下:“怎么头病犯了?年纪轻轻惹上这种烦心病,可不作孽。姐姐帮你推推,放松!”她两手揉按孟姑娘的头部位,这真有效,一下真舒服了不少。 孟姑娘阖眼享受,白寡妇和她唠嗑。“姐姐命苦得个相公没几年就去了,妹妹也没福气,辛辛苦苦跟了杨光几年,到头什么也没捞着,光看他搂个新欢磕碜自己,你说女人这是为啥!” 她实在很不耐解释,但又不得不再将那番话重复一遍:“我跟园长清清白白,比岭都乐水都清,他有了喜欢的姑娘,关我丁点事呀!” “甭来这套,姐姐好歹大你几岁,什么都晓得。你俩有十年了吧,十年情分被个新来小丫头说抹去就抹去,敢发誓说你半点不妒忌?唬人没这么瞎!” 孟姑娘一口喝干一壶水,“得,您说妒忌就是妒忌,我怎么讲都白搭!” “要不跟了姓李的算了,看着就比姓杨的老实,肯定不花。要也花,拿个扫帚打得他找娘。” “哟,别推了别推了。”她按下白寡妇的手。“你越讲我越疼,再胡扯,非让我提前长白头发不可。” “行啊孟如花,真舍得和白三莲花功夫。值,全幼儿园的女人就你最入我眼,不枉费我和你斗几年。”白寡妇让人上了下酒菜加壶女儿红,捉了把花生米就吃。“有个话料给你听听,省的再被姓杨的小子耍,忒不给你面子了。” 孟姑娘干活一早上没吃丁点东西,对杨园长积的一点怨气使得她想放纵自己一回,故意不早回去交差,呆白寡妇这权当出气。“三莲姐说来听听。” “税收,你们那的税收让衙门有点不太满意。姐姐早有想收购幼儿园的意思,官家人见钱眼开的,看有好处捞也早批了,就是杨光死不松口。我也不强人所难,这才没用手段抢。不然,何苦整天和你抢点**毛蒜皮的,多没劲。” 孟姑娘头疼更盛:“你都知道不容易,幼儿园现在又是新学期,真不能说散就散!” 白寡妇喂她一粒花生米,“看你说话真诚,想叫我指条明路不?” 她点头。“其实也不困难。幼儿园好多年没翻修了吧,看着有点破,难怪人家觉着旧想打回来重新开张。就这么着,你请个包工头,先把门面弄一下也不用太久,保准比新开的还新!到时人家爹妈见了还不马上同意让自家孩子过来念书。” 她这下开始认真考虑。的确,幼儿园自开张起就一直是那样,前前后后已有七年。人说七年之痒,谁说读书的不会也氧上一番呢。 “真要装修孩子们哪读书去,这才开学呢!我也没那么多钱请人。” “笨,不知想办法么。我那认识群新进城的劳工,人家因想多赚钱,晚上做工也同意。至于钱嘛——你给姐姐打张欠条,等你充裕了再还给我。”她这才说完,那手就出份早已拟好的文书,上面条条框框都列清楚,包括施工所需的费用和时间,包工头的签名,和她预备借的金额。 这一看就是早有预谋。孟姑娘不糊涂,她在想,如果真签了字,就是铁板钉钉,以后保不准会有什么麻烦,但孩子们需要个更好的读书环境。接过白寡妇准备好的笔,端端正正签上她自己的名字。 “欠条只是我签的字,与旁人无半点关系。” 白寡妇折上欠条仔细收好,“那是当然,上头只你一个名呢,关杨光什么事。只是真弄起房子你们晚上也没地方住,噪音可大了睡不着。” “这就不劳你费心,我自有办法。” 当天孟姑娘回去时已近黄昏,一子敲醒一群人。“全都收拾东西去,今晚咱就搬去丁老板的店里住!”她不听任何人劝,急匆匆拿上随身必要物品就往早已等在外头的包车上丢:“还杵在那干什么?冰玉听我的,咱今天就走,幼儿园晚上就交给他们折腾,咱白天再来验收。” 许女夫子先是不为所动,再慢吞吞拿点东西,跟她一起放上马车。她先做表率,其他人也认了,全部回房收拾行装。马车载齐人后,踢踢踏踏赶往城东去。 “我就想装修一下而已,你们别当我真失了主意,事出突然。”她坐在车上,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搅得人烦。 丁老板有八家分店,本来帝京那家才是发家地,但这几年就把岭都的店面充作自己的重要居住地了。他的店全叫一个名——青烟乌家。其实照杨园长那句话,为什么叫青烟,何谓乌家?简单,因为他的店全是黑店。 拖家带口进了半晚上生意正兴隆的店面,那掌柜姓薛是看着她长大,笑脸迎来:“如花多久没回来探熟人,外人还道你凉薄。老板下午跟我提你要来住我还不信,没想到晚上就见着了。”他欠了孟姑娘银子,怕她过来讨债,态度殷勤热切。 “忘谁都忘不了您的铁算盘,我跟丁老板打好招呼说住大概两个月,这就叨扰了。”她大喇喇往凳上坐,像是进了自家地盘的大老爷。薛掌柜笑眯眯,端上盘鸭珍给她消遣。 夜里闭店后,杨园长提只红皮灯笼将孟姑娘堵在客栈银杏园内:“小孟,还记不记得这地方?” 银杏园西墙墙角曾有个狗洞,以前孟姑娘在这的厨房打下手,三个月才换得一个短假。十岁的孩子黏人舍不得他,老想着溜出去看杨园长。丁老板也不是省油的灯,像是中邪了一般,次次都能把正和杨园长见面的孟姑娘捉回来。后来淘气的杨园长想了个鬼点子,抹黑找了个耗子洞,硬生生用锤头砸成了狗洞,时不时趁天黑钻狗洞进来见她。 现在他俩早不用在此偷偷碰面,狗洞自然被封上。杨园长真不是该感激丁老板还是该恨他,他故意没封洞好让他们相会,但成心看自己钻狗洞又算怎么回事。 孟姑娘对着熟悉的围墙百感交集,“当时你好矮,狗洞都钻的顺溜,现在个子蹿的贼高,但总给我感觉和十年前一样,没差别。”忽然想起了那个称呼,踢踢狗洞被补上的石砖头,忍不住笑出来:“我以前喊你小杨爹呢。” 杨园长听见这个名字就头大:“教你多少次不准把本园长叫老了,谁要当你爹!” 但她越想越有趣,乐不可支更加开心,见他沉下的脸才勉强收了笑意,“都是小孩子不懂事乱叫的。你现在想让我这么叫我还嫌亏,才不把你当爹看。” 他向白墙边凑近了些,一绺头发滑到她的手肘中心,黑中略带金棕的瞳孔对上她的眼,半眯着。他能看见孟姑娘的眼里倒映着灯笼里的小蜡烛,火苗扑闪摇曳不停。“那你说说看,现在把我当什么?” 往常她眼力好在夜间都能做活,但今天怎么目力一下就差了呢,他眼神里透的东西好模糊,都看不清楚。 今天钱媒婆又找上她,目的却是打探翠花有没有没下聘,她急了,想为小杨爹留住媳妇:“杨光,你娶翠花吧。她过门之后,我也能安心嫁了。” 第二十章:姑娘要出嫁在线阅读 第二十章:姑娘要出嫁 - 第二十一章:对空火羽箭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二十一章:对空火羽箭 他抽开手,红皮灯笼里的蜡烛烧到了,噗一声灭了。 “你终决定嫁给那个屠夫了么。孟如花,你究竟是菩萨心还是二木头,男人三十而立,就这么急着替我当红娘?” 原来他知道。眼底里的欢欣褪去,想到这茬她心酸得很,可又不得不为他们考虑:“别的可以由你,这事不能放着不管。我看的出你对翠花有点意思,她也颇有些心,不正好两全其美?” 杨园长终于爆发:“你那长得叫眼睛?拿颗鱼目擦擦都比你的光亮!现在谁都看得明白,连许女神仙都晓得清楚,偏你当局者迷就不开窍!哦不,还有那青春痘小虎子,你俩怎么不去拜把子呢?!” 这一挨骂她也火了,掳起袖子又腰,反掐他手臂和腰际,嘴里念叨:“怎么说话,怎么说话呢!你说谁鱼目,我挖了你眼睛试试!”杨园长嘴里哎哟哎哟跳着走,半是告饶,双手又不规矩地对她胳肢窝里挠痒痒。 “喂,放开!” 他一个反手从背后箍住她的腰身,胳膊夹了那双乱挥舞的手,从她肩膀处伸出脑袋:“就不,让你知道园长可不是吃素的!” 孟姑娘心念自己力气大,怎料居然怎么都挣不开,从他鼻子里喷出的热息不断落在她颈部,于是头脑一懵,浑身发痒难耐,慌乱中忘了观赏头顶那片皎月,耳旁闻见他的细语呢喃。 “孟如花听好,你是我捡的,名字是我给的,十年恩情你欠我的多了,妄想用包银票两清不误?我没那么大方。” 她一腔气力几乎全给化得消失殆尽,想说点反驳之词,出口的却是咿咿呀呀。 在这紧要时刻,翠花踏着银杏扇叶而出,步入中庭见这男女抱成一团,待看清楚是谁后,不禁捂嘴惊呼。 孟姑娘像做了坏事一样,急了乱了就往杨园长的布鞋上踩。这一踩忘了轻重,杨园长吃痛松开怀抱,捂着脚蹲地上痛声呼呼。 “你们聊,我先走。那些银票总是给你存的,翠花别误会。”她飞快逃离这个不让人安分的银杏园,一手按住脯,强压那砰砰跳动的心脏。 翠花看着她没了影,半是冷笑半是叹息:“她给你存钱当聘金,还全都给了我。你不觉得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 他停止揉脚,自下而上瞪她:“你好意思?不是你中途来搅局,我至于表白被打断?!” 她冷笑更甚:“明明是剃头摊子一头热,她对你还没那个意思,硬要把我两凑成对。不过人嘛是单纯了点,说是有了二十岁,其实还不懂男女之爱。” 虽然很不甘心,但也知道她说得是真理。杨园长埋头扯顶冠,丧气地说:“任重而道远……她要有你一半险,何苦让我头疼!” 这当然听得出这是在讽她,撇唇一笑不言语。全神贯注地用磨刀石打磨一把随身不离的短匕,算是陪着面前这位可怜的失恋仁兄。 围墙外突然出一排排燃火长箭,在布景为黑的空中如红唳飞鸟,先对月高冲,滑过条弧线后斜斜下。他们反应迅速,齐齐背靠墙角可躲避箭头攻击,只是敌方在外不可随意出击,更不知在火箭后还有何等招数。 “你李家人干得好事?!”杨园长偏头大喊,有支箭险险擦过他面前一寸,在两脚中间稳稳入地。他愤声呼气,拔出箭卯足全力朝墙外抛去,只听外面有人‘啊’了一声,想是有个弓箭瞎手猫碰上死耗子。 “不可能!李家有协议在先,断不会出手杀人,姓杨的不可出口污蔑!”她尽量压低身体打手势示意杨园长注意时机绕开箭冢逃出客店,但来势汹汹的攻击实在压得人进退不得,逼在墙边忍了一腔怨气撒不出。 燃火箭天降暴雨般源源不断,青烟乌家占地几十亩,银杏园距离客居尚远,即使里面人发现火光听见动静察觉不对来救人,也是极耗时间。杨园长坐以待毙之时不忘松一口气,庆幸还好没把孟姑娘扯进来,默不作声将翠花的短匕抓来握上手柄,另一手握上腰间的焰火霹雳弹。黑眸在火夜里发出腥红色的光,决心若对方有向店里人发出进攻的迹象,他杨光必不会手软。 怎料一切如流星现世,来得快去得也猛,杨园长莫名其妙看着一群店家伙计抱着水桶出来浇干净箭头上的火焰,个个神色平静,仿佛店里被箭袭只像每天杀**般平常。 伙计身后依旧是穿得骚包的丁老板的闪亮登场,竖起两指一挥,冲逃得狼狈的两人‘哟’了一声。 杨园长吐槽无力,“哟你个脑袋,速速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丁老板笑得艳丽,小施轻功带他飞上墙头。外头四仰八叉躺了十几个杀手装扮的黑衣客,手脚绑得牢固,正是被丁老板的手下人擒拿的。“查查看是那路人派来的二流路数,敢毁我的银杏园?非叫他赔得倾家荡产不可!” 翠花拾起只箭,“不必查了,如你所言一般货色而已。想必只是拿钱办事,查不出幕后买家。” 他端坐墙头拿眼斜看翠花,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看见杨园长微不可见地缓缓摇头才嘘出口气,两人飞下强落地站稳。“对了。刚刚箭时如花好像还没走远,但幸好我够英明神武,一掌打晕了她。你放心,她应该什么都没发觉。”他轻而易举躲开杨园长迎面而来的拳头,几个闪身没了影,又抱来了正昏睡着的孟姑娘,坏笑着故意给杨园长看她的睡脸。 杨园长气急败坏,冲上去夺过孟姑娘再对丁老板退避三尺:“死孔雀你毒不毒!小孟要被你打傻了,我非把你八家分店全搅成坟场!”他孟姑娘额头,好像真没出什么大关系,经过刚刚那场惊心动魄,他的手在寒凉的秋季几乎冷成了冰,但她却是温热的,于是拿她的脸当手炉,捧在掌心里好舒服。 翠花临行前冷眼相对杨园长:“给你个忠告,今日不过是小试牛刀给你个警告罢了,若真想对她好,暂时不要对她言爱意,不然保不准苗头不会对准她,我会配合你演好戏。”她曾善意地提议,叫他装出亲近自己的样子疏远孟姑娘,可惜他不领好意,今后吃亏的是自己。 但见杨园长敛言低头,孟姑娘尚且安详地枕着他的心窝睡得香甜,一排细长睫毛轻轻颤动。即使是丁老板也不忍低声道:“来者定是岭都四家族的其中一脉,她是李家的人,说话不可全信,你得留个心眼。如花这……自己看着办吧。” “还有一人同样不可信。”他抱起孟姑娘随丁老板回去主楼,丁老板会意:“李明贤。他极有可能是袁家柳叶慕刀郎。”目光交汇过后,两人同时收声。 孟姑娘睡了小半夜只觉全身似有火在烧,扭转身子就醒了。她抽出手臂,原来自己被盖上足足三层厚棉被,怪不得热得大汗直流。身侧铺位是凉的,不禁在黑夜中轻声叫道:“翠花?” 无人应答。她翻下床点上火,举了灯去找这夜不归宿的小姑娘。 走走就走回了银杏园,隔了远远她听不见说话声,却能看清楚那有两个浮动的人影背朝自己,一高一矮倚着对方说话。 她怔忪片刻,还是过去了,犹豫着试问:“翠花……你不睡了么?” 正赏月的两人回头,翠花满脸写得都是小女人的愉快娇羞,看得她心下一颤。“等会就回,如花姐你先睡吧。” 杨园长没吱声,只微笑。她见过他笑得无赖、笑得调皮、笑得挑衅、笑得欠抽,就是不记得他会笑得温柔。索吹了灯,伴着月光回去。她过所谓的花前月下,但没想到如梦中人般的一对男女会如此匹配漂亮。 已经睡熟的李书生被薛掌柜打扰了好梦:“先生快去劝劝小孟吧,她又发疯了!” 李书生莫名奇怪,跟着薛掌柜进厨房,倒没见人多疯癫,她正锁着眉速度飞快的刷碗,洗碗水随着她的动作左右哐当,溅了人家一头一脸,旁边堆起一叠整齐光亮的碗盘,是刚刚洗好码上的。 薛掌柜心疼喀嚓作响的碗,赔笑好声说:“这么晚就不要洗了,洗也是白洗,店小二早刷过几遍,干净的很。” “我总瞅着没洗干净,薛掌柜你伙计肯定是新来的,这碗碟得用半温水浸过,抹了皂角洗上两趟再用水冲一次,最后用干布擦了水渍才算行。您交给我办,保证店里的碗像新的一样。”她一口气说一连串,不给人家半点喘息机会。 薛掌柜好歹看了她几年,怎可能不了解她的牛脾气。孟如花这人稍有不顺心就喜欢干活,卖力程度也代表了她的不如意指数。眼下她擦了碗又开始抹台面,看着架势八匹马也拉不走。 薛掌柜想到还有李书生做挡箭牌,便推他一把,没想到害他被脚步踉跄没站稳,摔在拓高的盘子旁,打碎了几个盘。 厨房里的任何响动都戛然而止,薛掌柜捂眼睛不敢再看,为避嫌逃离了这火药场。李书生心眼实,拿了簸箕就要收拾,被孟姑娘一掌隔开,“别捣弄,仔细瓷片扎手,你还得握笔呢,让我这手糙的清理。”她做事多年,十指虽不算太也有了硬茧,倒可惜了当初一双白滑嫩手。 李书生耐心说:“孟姑娘何苦作劳自己?相信李某的话不妨把心里话掏出来说说,我听过就烂在心里,不会同他人泄露。” 她把瓷片丢在簸箕里,越扔越碎,都快成粉了:“没什么,就是手上发痒想做点事。你回去。” 李书生再说劝解也问不出个原委,就着张长板凳坐下看她捡干净碟碗碎片,看着看着看来了瞌睡虫,竟就这么支着胳膊睡着,孟姑娘空有一身烦躁没处发泄,给他披了件衣服,自己又是忙活一晚上。 第二十一章:对空火羽箭在线阅读 第二十一章:对空火羽箭 - 第二十二章:佛梵山冬游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二十二章:佛梵山冬游 中午朱大厨烧完菜,卸了围裙和所有人在食堂坐了吃。她看着对面碗里几乎一动不动的饭菜,忍不住问:“不好吃?” 孟姑娘往椅背上靠,凳子角半边离了地,斜斜盯着两个小班孩子在对角打闹,冲那扔了团纸花。“暂时没什么胃口,你吃你的。”冬天干燥容易上火,她嘴唇都起了皮,嘴角沁出一点血渍。朱大厨狐疑地掰开馒头,又回头看了看坐在另一桌的杨园长与翠花,啧啧直抱怨。“如花姐你真没出息!” 许女夫子夹条青菜叶子放她碗边上,“你得多补点,饭食不进,总还得吃菜。”她压对眼前绿油油的东西不敢兴趣,但就着许女夫子淡淡一瞥,勉强嚼了咽下肚里。 见四周好像没人往这看,朱大厨蹦起来和两个姑娘凑到一块,开始从身上掏家伙,“嘘,我给你们弄点好东西,不过都是姑娘用的,别给他们男人知道。”揭开个小盖子,食指在盒子里抹了一点,抬手就往孟姑娘嘴唇上擦:“这香膏管用呢,抹了嘴上就不流血,还能弄出个香唇粉嘟嘟,你多擦了就明白。” 孟姑娘伸舌头舔舔,觉得厚厚的怪不舒服,“这什么味,又香又甜的,好浓。” 朱大厨又弄了些在她脖子上擦:“多少花香混出的味道,可好处不止这点,这香味可媚了,女人觉着怪,男人闻了却喜欢的要死。你要是天天在颈上、腕上涂抹着,不用几天,园长就是你的。” 许女夫子将头扭过去闷笑,惹了满身香的孟姑娘脸立刻绿了,用手背死命擦嘴,哪知反而把香膏越擦越均匀,这下染了手上皆是香,眼瞅着那边桌子都快闻见,又窘又气,捂着嘴和脖子蹭一下起立:“朱银嫦,跟我出来!” 她飞快冲在前面,直到隔了食堂至少五十步才停下,点着朱大厨的脑门:“你干嘛呢,纯粹寻我开心,正经姑娘哪会摆弄这玩意,我这干活的身上全是骚味可怎么得了。” “这和正经不正经有半分关系?你闻闻,我成天蹲厨房也没沾油烟,许女夫子是自然书香,翠花干活吧,她也没少了香气。就你麻衣汗味的,算什么姑娘!” 她被说得闷不出气,扯起衣领凑上去使劲嗅嗅,虽无体香,但也没汗味,哪有那么差。 朱大厨以为她被说动了,再出个东西:“你看,我都帮忙想好了,你肚兜是白的吧,这可不行,洞房那天会出岔子。这是红嫣坊出的新货,可贵了十两银子一件,但穿了显腰身好,红艳艳的能招他疼。” 孟姑娘抖开肚兜,打量着戏水的什锦鸳鸯,“太瘦了吧,什么都遮不了。”反正不喜欢,揉成小团塞她怀里。朱大厨真是恨铁不成钢:“你就着穿着洗白的肚兜悔恨一辈子去,园长夫人的位子永远没你的份!” 她打水洗脸洗脖子,水桶里倒映出这张几乎人人厌恶的脸,和自己四目相对,一时烦躁搅水把倒影打破:“说的我好像很稀罕似的,我从没这么个念想。”自知不是园长夫人命,屠夫老婆还差不多。 午饭后孩子们都要睡午觉,孟姑娘将一切都安顿好了,出来见丁老板正对自己招手微笑,奇异地说:“你还不回去?” “这话听了真无情,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转手给她锭金子。“给,让你知道哥哥还是疼你这妹子的。” 她手里掂量掂量,又用牙咬了下,真是金子。 “就当我是你娘家人接济接济,好好收着,小姑娘没点防身钱可不行。” 孟姑娘哪会轻易相信他的鬼话,被糊弄多了怎可能一直笨下去。“老实说吧,钱哪来的?” “还是如花聪明,实话告诉你吧,哥哥刚从杨光那的,我就是随便猜猜,没想到他还真有个小金库,这算替你出点气吧,谁叫他常年四季奴役你。”这话半真半假,金子的确是杨园长的,只不过丁老板偷金子时对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 他瞧着孟姑娘脸色看不出什么,试探着问:“不就是对杨光看不过眼么,至于误了自己终身大事?那屠夫哪点配的上你,别说杨光,李夫子也比他好千倍万倍。你不喜欢,不如委屈点,我来娶你好了。” 孟姑娘这回倒是真乐,开玩笑道:“行,园长夫人无缘,当个老板娘也不错。”丁老板见她有心说笑,以为她真能把婚事缓下了,顺着气心说:帮他把媳妇保住了,死小子日后可要重重酬谢我。孟姑娘拿着金子手里都嫌发烫,当着丁老板的面假装收下,背地里又把钱重新放回杨园长的抽屉。 太阳落山不久,翠□直走向昨夜才做了装修的后院客间。她在自己房里的西角蹲下,那摆了个废弃不用的沉木大箱。挪开箱子,抽开向上数第三块砖,果不其然,工头昨夜给她塞了张条子,上头有李家专属的梅花印。 她抽出纸条速速阅读,眉头一展,一口咬破右手食指,以鲜血在纸条背面写上四行诗:淮杨失意折花芳,露水润之转瞬愁;请君示意何向去,愿待无花空摘柳。 招来信鸽,正是以前她养过几日的那只。那时她刚收了鸽子还来不及放信,却被李书生撞破。无奈之下的翠花晓得时机已无不能再送信,只得撕碎信纸,再狠狠折断信鸽的翅膀,造成是她捡到不小心受伤的鸽子的假象,幸好没露出马脚。 确认信鸽南飞后略松口气,她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随孟姑娘回客栈。暗自用大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擦,不出所料的话,漕帮也该有所表示了…… 秋景不过顷刻,眼前就浮现出凉冬初侵时候的萧索,幼儿园门口的叶子都枯了,缓缓落下去,被李书生捡起,攒在手心碾成粉末。幼儿园定下冬游时间,再告知了各位小朋友,他们年幼单纯,有得玩当然是乐得高兴,在幼儿园里追跑嬉闹,这感染力也给这冷季节带来些许鲜活气息。 这回决定的冬游地点是佛梵山,属于岭都城郊边缘,也算出了趟远门。孩子们都备上水壶和零食袋,装在个小包袱里背在身后,张张小脸上都写着期待与兴奋。小明小旭两兄弟硬被压上蔡家的专属车辆,没得跟其他同学一起坐车的乐趣。小明一路上都在发脾气,他原本被安排的坐位正好是在小芳旁边,现在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小旭早就见惯了哥哥的小打小闹,在自家车里多舒服还不用挤,这么大的空间只有他两个人,爱护眼睛的他这回没在路上看书,现在正躺在宽敞柔软的车厢里睡大觉,耳朵里塞了两团棉花。 杨园长坐车坐不住,让人看了恨不得把他丢下车。他东西窜窜,又叫翠花给自己唱歌听,。 翠花将他腹诽了个一百倍,面上做出羞怯为难模样:“园长……这,我不会唱歌。” 她不愿意唱,孟姑娘却突然唱起了儿歌哇哈哈。这首曲最开始是杨园长教的,她小时候特别喜欢,听了几十遍都听不厌,后来又把哇哈哈定为了幼儿园的园歌。她没去注意杨园长的表情,边唱边记起了什么美妙的事情,嘴角的笑容都是甜的飘香。 佛梵山山脚下,腿脚不便的秦老夫子很舒服,叫了顶山轿子,躺在上面惬意地往山腰上去。“嚯嚯,老头子就先上去等你们开饭咯。”其他人对他点头,李书生召集齐了一群孩子,叫他们手拉着手一起爬山。 “小芳我们快点爬吧,不然要落在邵子美的后头了。”这是小芳的小闺蜜,才丁点大年纪的孩子就晓得什么叫总角之交。邵子美是幼儿园的另一朵小园花,小闺蜜有点不喜欢她。 不知从哪蹦出来的小明牵住小芳的另一只手,顺带拉了弟弟,不等小芳开口,自己倒先凶了脸说:“干嘛!不能一起走啊!” 小旭望天看云朵:“蔡升明你真无聊。” 小芳极是委屈:“我没有说不可以,但是我有点想和铃铛牵手……”铃铛是她的第二闺蜜。 小明一张脸由红转黑,再由黑变紫,看得两个小姑娘一愣一愣,“不准!我和你牵你还不乐意,千金大小姐啊!” 铃铛解围说:“没关系,我和小旭一起爬山就行。小旭我请你吃烧饼吧,芝麻味的。”她其实有点喜欢小旭,正好抢这机会和平时不太爱理人的小男孩拉进距离。得了烧饼的小旭没做声,算是默许。 李书生在旁边看得好笑,“我也陪你们走,否则不安全。”小芳当然想和李书生一起,又扯他裤子。 小明小旭同时转头,“谁准你一起了,自作多情的笨蛋。” 再说另一队,领头者是许女夫子和小虎子,两人任务是跟着毛毛班的小孩。两岁大的孩子果然太小,走两步就得歇一步。可他们心智一点不小,一路上尽讲点让人没辙的话。 “夫子,你是不是喜欢女夫子哇?” 小虎子被这没来由的问句弄得舌头都快打结,“去去去,小孩子不能学人家乱讲话,小心变成长舌头。”偷看一眼不远处的翠花,幸好她没听见。 穿个大红棉袄的孩子反驳:“肯定不是,女夫子那么漂亮,才不会和他在一起。要喜欢也只会喜欢丁老大。”她觉得丁老板和漂亮夫子郎才女貌,就不能容忍长相一般的小虎子和许女夫子被说成一块。 许女夫子她的头,“这又猜错了,丁老板的意中人是朱大厨。” “那你喜欢谁?难道是园长?”园长其实也很好看。 “不对,园长喜欢孟姑娘,他们总在一起玩!但孟姑娘好像喜欢李夫子。”园长以前看着有点像,现在好像又挨着翠花多一点。孟姑娘最近也多和李书生说话。 许女夫子惊异现在的儿童如此早熟,两岁能说这话?“你们不懂什么是喜欢,以为把男男女女配在一起就行,这样不对。人长大了,烦恼自然而然就多了。” 她的话让他们更不解其意,于是耐下子淡笑说:“喜欢是件很美妙的事,就如爹娘,你们也喜欢自己的兄弟姐妹,这是亲人之间的血缘,永不会淡去。除此之外,非亲缘关系也会有感情,其实夫子最喜欢的是你们,好好念书多多识字,这样我最高兴。” 几路人马分队出发,山脚下翠花对杨园长打眼色,他自然明白意思,看见丁老板喜滋滋地要跟朱大厨去,颇为懊恼地拿树枝戳老鼠洞。突然灵光一闪,当着其他人面给翠花下指示:“你去带着大班孩子,千万不准跟丢了,要弄丢一个便唯你是问!” 这和原来说好的不一样,翠花愤而瞪向他,目光怨毒像条舌吐信的蛇,被三四个孩子拉住脱不开身。杨园长反正懒得理,自顾自在悠哉游哉上山去,顺便吹支口哨,山中雀鸟得他召唤,叽喳叫唤落于肩头,啄起他掌心捧着的玉米粒来。 第二十二章:佛梵山冬游在线阅读 第二十二章:佛梵山冬游 - 第二十三章:红枫山似火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二十三章:红枫山似火 山上枫林层层密密,凉亭边恰有一颗拥天,枫叶红中泛绿,像是曾经是翠色花纹,偏就从中间染了朱漆。枫叶落了满,有疏有密叠在一起,近看恰似满天红星,似乎环游于天际,在青天里飞翔。 孟姑娘走单,遥遥望见凉亭里有个见过两面的人,上去打声招呼。蔡家两位小公子出游便有豪华香驹护送,外加一干人等担任保镖职务。那,他们的老爹也加入冬日行,也算不得什么天大的新闻。 一向髻冠高束的蔡元勤今日有点心思把头长发散开,英武中不乏舒闲,他倒随。亭中隐隐现出个少妇,端好相貌,因出门而钗环不用,粉黛也见着淡。但美人何须用繁琐东西牵绊,她不用多挂些零碎的饰物,已经是个移不开眼的秀丽人物。孟姑娘为自己的冲动深感后悔,那两人如此合称,漂亮的让人说不出话,就该被月老拴条红线。于是就在亭子一步外杵着,半分不愿动。 少妇在桌上重放了个新杯子,倒满些透明体,杯缘发着点金色光点。蔡元勤语气很是轻快,想来佛梵山果然算人间仙境,谁都得觉得舒心。 “算答谢你上次送的瓜子,不尝尝?” 她望而却步,生怕万一再发酒疯,不又犯了罪过。 “试试吧,我一番好意。”他自举杯,当着孟姑娘的面抚袖干下。人家这么说,自己再不识相点喝下就是不通圆滑,谢过美妇递上的瓷杯,谨慎抿上两口。 “好甜。这不是酒吧,闻不出点酒味。”这味道一尝就喜欢,索也喝干了,喉头立马就被润甘。 蔡元勤添净唇上残留的滋味,“是桂花蜜,好容易才得这么一壶,我贪鲜禁不住得开封这琼浆仙露,但光自己享用就是浪费了,拿来待客最合适不过。” 孟姑娘抚平衣角褶皱,恍然察觉他们其实还不算认识,将自己的音调放平常,说:“您就是小明和小旭的父亲吧,久仰了。一直晓得您的名字却从没在家长会上见过,两个小兄弟在幼儿园都挺开心的。这位是蔡公子的夫人?” 她并不提‘岭都蔡家’这四个字是想站在一个教育者的角度对一个父亲进行交流。之前就对这个当爹的的不负责任行为有些怒气,小孩子毛需要大人耐心的安抚和指引,并不是说光幼儿园出力气就够,家长也有义务管教自己的孩子。孟姑娘觉得,姓蔡又怎样,有钱有势不代表他们就比别人多了多少尊贵,老天公平着呢,岭都蔡家和阳光幼儿园一样,所有人都是在世上滚打爬的普通人。 这么想清楚后,她对蔡元勤的打量眼光从刚才的惊艳自卑转为一视同仁的平常。 蔡元勤当然不知道短短时间内他在孟姑娘心目中的身价暴跌了多少倍,简单的说:“是,我就是蔡元勤,这是府上妾室荀简,姑娘如何称呼?” 光急着问别人了,自己反忘了介绍。“见过蔡公子和夫人,我是阳光幼儿园的孟如花。” 蔡元勤嘴上擒着笑,“原来你就是孟姑娘,蔡某也是久仰大名,得你挂心,我两个儿子天天都很欢快。” 是天天拿她开心很欢快吧,孟姑娘内心反驳,光觉得有点气闷,两手对着领口扇风。初冬虽身处南方余暖之地不比北方刺寒,但因气候冷潮湿,总得穿几件厚衣服挡风,她身子骨结实,平常套个一层厚的青花夹袄就算暖和,现还当着生人面招冷风,显得她好生嗜凉。 蔡荀氏请她再多吃点杏仁,和气声说:“升明升旭的生母去的早,那时又不记事,没有亲娘的照顾可怜兮兮,别人打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我顶个姨娘的身份,不太能收得住场。瞧孟姑娘面善,肯定招人欢喜。升明升旭时不时就在少公子面前提起你,我觉得你很讨他们喜欢。” 她觉得荀简说些家事很不把当她外人,蔡元勤一个男人,难有这等女人细腻心思,她自当多加几句奉劝,一来二去,跟蔡家妾室倒聊开了。之前的不满也淡了去,暗思各家却有各家苦。 “幼儿园装修,钉子板子好危险,要是不小心落个锤子砸块匾,不会伤到孩子?”蔡荀氏很为小孩的安全问题担忧,寻个恰当时机问出这话题。 孟姑娘细心:“也是怨我不好,头脑一热就装了。不过我想着,装到哪间教室,孩子们就给搬出哪间,换着地方活动,门外再拦紧实,决不让他们进去弄出意外。这些我们夫子都有受过训,盯得紧呢。” “那蔡家当做件好事,出资帮忙修葺,总不能老让你们独挑大梁。”蔡元勤财大气,那点钱总是出的起。见孟姑娘推却,说:“我也是为了自己孩子好,想给他们最好的环境生活,为人父母谁不是这么愿望。” 她当然晓得对方是存好意,只是毕竟钱还是问白寡妇借的,就是跟漕帮扯上关系,又搭个蔡家起来怕不好两边应付,多个出钱的就多个事。“蔡公子的心意我们心领了,真没别的意思,这次就先谢过,下回再装点什么我上门跟您说,到时您别拿棍子赶我走啊。” 几人开怀,将着佛梵山的秀雅怡人景色信步聊闲。蔡荀氏是妾,拘于礼法不能与夫并排,跟在蔡元勤身后一步以外。他把孟姑娘当客,自与她并肩,她平白多了压力,几次三番想落慢脚步,却总是与他同排,索转到蔡荀氏身边冲她一笑。 蔡元勤咧唇,一夫一妾将她夹在中间:“其实还有一事想请教。生下升明和升旭的日子都巧,两人虽相差一岁,但生辰都在腊初一,看着不到两个月就是了。这两三年蔡府都把生日宴办在一起,家父对这事看得比什么都紧,我却对于礼物的事很是头疼,真不知今年该送点什么好。” 她只知道蔡家小孩都爱吃烧饼,难道也是遗传这看似严肃的蔡元勤?“我帮你留个心,看见什么合适的就告诉你声,多个选择好拿作主意。” 蔡荀氏提议:“何不这样,五天后是幼儿园休假日,咱们就选在五天后一起走一次,姑娘你就参谋着。少公子你说呢。” 蔡元勤略加思索:“倒不失是个好点子,五日后蔡某自会来接姑娘。”他们夫妇二人同时越过她的头顶传给对方一个眼神,再一起投向孟姑娘。 孟姑娘有点犯难,五天后她正好约了大夫看头风,可又不想坏了人家心情,只好觉得头疼的事暂且搁在一边。 三人没人话题气氛倒一下尴尬了,孟姑娘预备不好意思打扰人家的二人世界,打算寻个说辞先走。 落地枫叶多数只有三叶,左边的蔡元勤弯腰拾起片色泽亮丽的枫叶,两指旋转着叶柄默认凝神。这片叶子呈五掌形,叶形饱满五叶均匀。她见叶子漂亮,忍不住赞声,却又惋惜道:“落叶颜色容易褪,再经过行人的不断踩踏,很快就会成一小胚沙,钻到地底下去。即使被有心人收着,也很快会成一叶灰。” 他接过蔡荀氏交来的手帕,折叠两层,将枫叶包于中央细细收好,“也不尽然,只要方法正确,我能把它保存完好,即使时过境迁也能如今日所见一样红。” “你说笑了,我还从没听闻有人能做到这地步,感情蔡家人原来不是凡人是神仙,能点指通灵了。” “孟姑娘好爽朗,但蔡某也不是夸大。五日后我拿这片枫叶给你检查,你再定论也不迟。” “我怎么知道你到时不会拿片新的唬我,这把戏江湖神棍都称不上。” 他挑起眉毛,显得有些俏皮:“那你做个记号,看我是不是神棍。” 她接过枫叶,又实在不忍心往上头划印子,推还给他:“算了,想你堂堂蔡少犯不着花心思骗个打杂工,我先信你就是。” 话说李书生一路跟着几个小朋友,自己沿途欣赏佛梵山美景自得其乐,就这么一不留神,好奇心极盛的小明忽然在他眼皮底下钻进个小山洞。“我们从这走走看,说不定里面还藏了好东西。”他个头小恰好能进山洞里,对着眼前的黑一片满眼兴奋。 其他女孩胆子小不敢进去,只有小旭敢跟着哥哥。“你们别随便去啊,危险!” 做个鬼脸给拉他的李书生看:“有本事你来抓我,哈哈,反正你也进不来!”他领着小旭往深处钻,一下就消失在几人面前,如同突然逝去的鬼魅。那洞好深,即使超里头喊话也听不见回响,像是能把人声囫囵吞入,愈加诡异。 小芳感到害怕,小小身子挣扎地想去探探又真不愿意,急的眼睛发红。李书生抱起她,温柔的说:“小芳不怕,我们跟着石壁走,也许能找到出口。”她扭扭脑袋,把头往他肩窝上埋,担心得再不想看。 李书生带着孩子们沿壁探行,发现这竟像是条上山的近道,他抚壁崖,上头凹凸不平甚是扎手,但偶有几处平滑如镜的凹槽,就像黑怪头上的眼睛。更有奇特之处便是,入口壁孔朝下,而壁身蜿蜒向上,如同一条盘山张口大龙,正俯视山脚之处,威严擎天。 小旭在洞里拿出随身火折子点上,山洞洞口小,掩藏在路旁丛树的遮掩下叫人很难发现,但洞内却大得出奇,一照照不到尽头。 “蔡升旭我饿了。” 一声腹胃收缩的咕叽声传进小旭耳朵,他满不在乎的说:“烧饼被我吃光了,蔡升明忍忍吧。” 小明大怒,“五张烧饼我没咬一口倒被你全吃了?你那肚子是无底洞不成!” 小旭举着火折子,不留神踩进个小水洼里打湿了鞋袜。他厌恶的皱眉,抖抖湿了的脚,说:“你想吃就不该往我包里放,自己偷懒还怪人家偷吃,活该。” 小明磨牙咬地咯咯响,一股饿劲全化成怒气,扑上去直接用头朝小旭脑门上撞,小旭眼冒金星,不假思索开始和哥哥扭打起来,火折子落在地上叫水给熄灭了,散发出一缕青烟,洞内一片鸦黑。 正打得火时,小旭滚到块岩石上撞了腰,大叫声疼。洞里忽刮过阵猛烈的强风,吹得小兄弟直往后退,迷得睁不开眼。风呼啸过后又是一阵轰隆巨响,如同塌洞般可怕。 小明愕然,拉起小旭两个人使出吃的劲往回跑,可那雷鸣般的声音却是从洞口向洞里传,二人顿感不对,齐齐转身寻找出路。 逃跑见小旭瞥见前方隐隐透着光亮,扯了吧小明。两兄弟同时嘘口气,眼见着光源由小变大,确实是个出口,眼看倒塌声就要压覆盖他们,一个猛虎扑地,小兄弟同时扑倒在洞外,大吸外头的新鲜空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但心里又觉得刺激,不知谁带了个头哈哈一声,另一个也跟着乐了。 因在洞里习惯了黑暗,迎面而来的刺眼阳光让他们睁不开眼,但阳光很快褪去,原来是个人立在前面阻挡了光芒的入。他很高,下巴棱角分明的弧线分割出光与的两半,那双眼睛隐藏在影处,看不出神态。 即使看不清脸,但从他的衣着与身形就能分辨出他是谁,黑衣束腹,愈加让他如青松挺拔,不是园长还能是谁。 肩上雀鸟因他的动作受了惊,乍然飞去。他略微低下头,自上而下睨视面前两个孩子,目光狠而稍显淡漠:“私闯密地胆子倒大。说,在里面看见了什么?不然我杀了你们灭口!” 第二十三章:红枫山似火在线阅读 第二十三章:红枫山似火 - 第二十四章:旧时老祠堂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二十四章:旧时老祠堂 小明小旭打个寒噤,两只小手握住一起,四只大眼睛一起望向面色鹜的杨园长,生怕遭遇不测。 “哈哈哈哈!”他憋了半天终于破功,爆发出阵大笑:“开个玩笑也当真。怎么摔地上了,快起来,不然弄脏衣服了爸妈可要骂。”他这会像换了个人,又变回那个亲切的杨园长了。 小明缩开身躲过他伸出的手,自己拍干净泥巴站起来挺起,想表示自己才不怕他,但两人身高差距太大,无论他想站得有多直也不可能比他高。 “带你们去休整会,我在别处看见几幢空房子,好像都废掉没人住了,有个屋檐挡太阳也不错,走吧。”他扯掉小旭头发里塞的草叶子,招呼他们。 小旭暗自捏了捏小明的手,小明会意,跟上杨园长,他身上有个小囊,里头装的都是对付歹人的暗器,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怕被挟持,备多些防身之物已不罕见。 佛梵山有个古村落,这点文献上都有记载,但村落里的居民经过几百年陆陆续续的搬迁,现在早成了空村,房子也保存地很少,多数都已因水火天灾而销毁。旧时的人多用木头和砖瓦造房,大多可以保持上百年,但此处稍有不同,他们先用木桩搭建建筑的框架,在浇灌进按比例调和的泥浆,房顶以茅草铺搭,同样覆盖在木桩上。这类房子稍遇大雨就容易塌陷,且不防水,极不安全。村民几乎半年就得修葺居民房一次,几年就得重新造房,但即使架构如此易推翻,因佛梵山处在高地,多刮西北风,所以少有风雪侵袭,还能剩下这么几幢古屋。 小明死也不肯进这看似摇摇欲坠的危房,拖在外边发脾气,杨园长轻推木排门,木头磨蹭发出的刺耳声使小明对屋子的牢固更加不信任。 “你那膝盖擦伤了,头上还有青紫,不休息休息怎么行。”伤痕多半是打架弄的,小明先前还不注意,一按脑门,果然肿了一块,疼得他龇牙咧嘴。再看看弟弟,果然衣服上也都有很多磨损,虽脸面上看不出痕迹,但想来也有不少暗伤。 这是周遭保存最完好,也是最大的一间屋,光从门梁装饰看就知道和一般的居民房不一样,杨园长率先走进,正中心摆一个六爪四尾的神怪陶塑,足有两人之高,乍看像变形的虎,近看又像放大的猫。陶雕外摆了整整一圈的一尺长木枝,全是两两相搭拼成十字架,数数共有十三支。最中央的十字上正一块黑木牌,雕刻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符号,木牌致,长年不腐。神怪头顶高挂块金子匾,写着[足不风流]四个金字。 “这是间祠堂。”他说,祠堂四方摆满石刻碑契,不但用于记录家族宗录,也有记载族落大事,可追溯至百年前。杨园长心生暗疑,不论从雕刻技术还是造碑筑雕看来,都不像是那种技术低略的制滥造成品,为何唯独房屋如此落后?他绝不相信是材料缺乏且智慧有限的原因,定是有意为之。 小旭用两指扣扣石碑,“好旧的东西,还有青苔。”怎知石碑不太稳固,他小小一个人一推,居然发出咔哒声石块相磨的叫音,吓得小旭往后一跳,退步三尺之远。 “你们在这呆着,别乱碰东西,我出去看看。”他步出祠堂,又小明的圆脑袋,“不愿进去就找个地坐下吧,先前看你挺勇敢,现在倒胆小了。”小明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 围着祠堂外墙走了两圈,杨园长用食指在手心飞快的笔画,默把祠堂内部大致结构勾勒在脑。祠堂分作五间,真正的主祠堂便是刚才摆有陶怪的那间,其余四间成包围圈分别坐落于主祠堂的东南西北方,呈一个‘王’字。他试着去开剩下四间的门,但都以被锁上,本进不去。 小旭乘杨园长不在留在小明身边帮他在伤处涂抹伤药,再悄声和他说:“他许要使坏,蔡升明需小心。” “不会吧,我们好歹也在幼儿园念了几年书,没见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刚刚也是他作弄的歪点子,这也当真?” “刚才那眼神你没看到么?你觉得他善,我不认为,坏人头上又没刻字。”他了一只药膏就往他头上大包涂,小明受了疼又不敢吱声,咬着舌憋着。 “总之不能大意,待会若要不对我们就跑,佛梵山满山都是蔡家人,料他也不敢耍花招。”小旭还不知道自己的爹也在,否则语气会更有底气。 杨园长检查完四屋,又来到主祠堂后方。几米外就是泥墙,看来这祠堂就这么大,再没别的秘密可探。他吐两口唾沫,像个猴子一样蹭上墙边一颗老树。他要翻墙。 “当心!”正当他翻过墙往下跳时,泥墙那边正好过来个人,他情急之下就大喊一声提醒。那个人刚刚抬头,措手不及之间被杨园长整个压在身下,好生可怜。 “哎哟……”李书生浑身骨头疼,杨园长也不胖,两幅骨架子磕在一起更是疼上加疼。 杨园长像只金伸展般爬起来扭直脊背,“小李怎么也不躲一下,我明明叫你要小心了……” 李书生动动脖子好在没伤到颈椎,委屈说:“你突然叫一声,我怎可能反应过来。倒想反问园长,为何要翻墙呢?” “谁没调皮爬过树,我小时候还是院子里的爬树高手,就是你不好,别的时候不来非凑在我爬树的时候路过,被压是你活该。”他有点庆幸李书生当了他的垫,又气如果不是他在自己肯定能安然无恙的着地。 就在他俩争辩时,甚不牢固的泥墙忽塌下一节,不过幸好骨架牢固,倒下的只是一堆干土。李书生和杨园长同时护住头,这才免受泥土打压头部的威胁,但那土坚硬的很,打在身上也是疼的厉害。 祠堂里的小明和小旭听见骚动奔来围墙外,正看见灰头土脸的两个人坐在地上,模样甚是滑稽。 其他几个孩子因站得远所以免受灾难,小芳泪眼汪汪地过来,小脸蛋憋成了包子:“小明小旭真坏!大家都好担心,就怕把你们给丢了!” 小明有点惭愧,安慰着哭泣的小姑娘说:“没出事,你看,这不一点问题都没有嘛。但你们怎也在这?” 整理衣帽的李书生想到这点也是生气,“我们跟着石壁走来,在出口那等了好久也不见你和小旭,又返回入口处等,结果怎么都等不来人,这才想到也许你们早已出去到附近,于是再重返过来找。这地方好生偏僻,不属于佛梵山的主山道,幼儿园的其他人肯定不会过来这,真担心你们俩出事!”他暗喜杨园长找到了他们,否则自己真不知该怎么谢罪。 蔡家兄弟低下头,陈恳地和李书生与女孩子们道歉。杨园长见教训也教训了,提议大家在此野餐。小孩子们忙活了大半天肚子早就咕咕叫,乐呵呵地包成一圈在个凉地用餐。女孩们掏出自备的食盒,又分享了好些零嘴,连小旭都不嫌蜜饯点心太甜了,快饿晕的他抓到什么就咬,觉得不论吃什么都是人间美味。 半饱肚后大家合成一队一齐朝半山腰的会合处前行,杨园长这时万分想念孟姑娘,他的食物储备全在她那。还没饱的他指挥李书生利用树木的稀疏程度和年轮的排列分辨南北,但这里道路实在复杂,本找不到近的路,反而越走越迷糊。无奈之下只好又找回祠堂和石壁原路下山,再从石壁入口重新走上正道,原本半个时辰就能爬上的山硬是多花了一个时辰才走到。 站在个明路碑上的小虎子终于瞧头看见失踪已久的他们,大松口气,一蹦三跳去禀告孟姑娘。她倚靠着颗断死的枫树,朱大厨之前一直在劝她安心,许女夫子支着下巴不说话,但眉头紧锁也是担心,而翠花早就急疯了。最沉稳的反而是平时最常教训人的孟姑娘,她神色平淡,脖子上戴个手编的野花圈,只在看见大人和孩子们时偷偷嘘了口气。 李书生见气氛不对,暗叫杨园长和蔡家小兄弟去和孟姑娘说声对不起。这一大两小有点怕听她发脾气,齐刷刷低下头。 孟姑娘笑笑,“晓得错?不用对我讲,去和其他的夫子和孩子们讲。我前世不知造了什么孽,大概就欠了你们三个,一个小时候是皮猴子长大了反而成了猴子,两个小的不学好,偏要步他后尘,教都教不听,以后我也不说了,没意思。”她分明是笑脸迎人,嘴上一点不客气。 杨园长不过听了两句就开始走神,还凑上去使劲嗅嗅:“喝酒啦,酒气忒重了点。还戴花环?男人送的?” 孟姑娘双目瞪得老大,狠捶他一拳:“戴花环,花都碍着你!嘻皮笑脸没正形,你有当园长的半点样子?”又怕他老往自己身上闻,推开眼前的脑袋:“没喝酒!出门在外喝什么酒,一点桂花蜜馋了你嘴?” “没喝就行,我也是怕你被别人拐,不然倒霉的可是错拐母老虎的那个人。”他拔下花环,熟练套上自己的脖子,得意地直哼哼,再逃得远远的生怕她过来抢。 其他几个夫子压不进嘴,站旁边愣看戏。只有本在睡觉的秦老夫子,打个梦嗝好似正巧醒来,句话:“老头子累了要回家休息,小孩子也得早睡,还是早点下山吧,不然回去都得天暗咯。” 一园人又浩浩荡荡回了家,小孩白天看着神,往车里一坐全禁不住困意,都耷拉着脑袋睡了。小明小旭爬回自家的车,哪知本来空无一人的车厢里正坐着自家老爹,都是眼前一亮,齐声喊了句爹。 “乖。”蔡元勤像小狗似的抚着两个儿子,“今天可有意思?” “嗯!”小明在蔡元勤腿上一躺,“升明今天可威风了,和弟弟在个洞里探险呢!那洞好吓人,但升明不怕,升明很勇敢。” 小旭闷哼,也不知道是谁,在他边上都快被吓得尿裤子,这会儿说的轻巧。 蔡元勤含笑:“怎么回事,和爹说说。那洞里有什么……” 送走了所有的孩子,大人们都像全身散架似的往丁老板的客栈走。杨园长晚餐时又是狼吞虎咽,补偿自己饿了一天的肚子。孟姑娘今天食欲不佳,吃了几口就落了筷子,在许女夫子耳边说了几句,预备回房躺着。哪知许女夫子硬是不肯,她无奈,只好自己行动。 路过李书生边上时在桌上竖了只小药瓶,摆个笑脸亲切的说:“听说李夫子今天摔了一跤,所以备点药你擦擦,挺管用的。”转头又木着脸:“你……等李夫子擦完了,剩下一点也用了吧。反正、不用也是浪费。” 李书生接了药瓶摇摇,里面满着呢,他一个人可用不完这么多。杨园长擦十遍都绰绰有余,哪轮得着要省啊。 刚刚拒绝替孟姑娘转交药瓶的许女夫子勾唇不言话,单就吃她的素菜。杨园长确认孟姑娘上楼去了,对着憋笑的李书生扔了只汤勺,再被丁老板和薛掌柜同时敲了脑袋,直做着鬼脸恶心别人。 翠花将一切都看着眼里,心底哎哟:果然是口是心非的孟如花。 第二十四章:旧时老祠堂在线阅读 第二十四章:旧时老祠堂 - 第二十五章:约会淘宝堂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二十五章:约会淘宝堂 小假里杨园长无所事事,铺张席子在院中心躺着摆大字,他从小就有个疑问,为什么人睁眼望太阳会忍不住打喷嚏?难道太阳本尊也是个喷嚏? “小孟要出门?”他翻滚过身。 “走走而已。你那蛐蛐早上跑出笼了,我给塞了回去。”拉拉园长的身下凉席,“大冷天的躺席子上小心生病,把你屋里那躺椅搬过来,身上加盖条毯子。” 他调侃:“这么啰嗦不如你替我搬来?”孟姑娘二话不说,真就搬躺椅抱被子给他伺候周到了。杨园长不躺椅子就喜欢地上席子,又来回滚两圈,目不转盯看她心情大好出去玩。 “蔡少爷早,就你一个人,荀简不来?”蔡元勤静静闭目凝神早已候在外,领子上围一圈黑紫貂毛斗篷,衬人一张如玉脸。她本以为是三人行,没想到是二人转。 “嗯,人多无用。” 本来也只给孩子买个庆生礼,的确用不着多人跟着大动干戈,但孟姑娘不好意思和他单独去,理解倒理解,不适应罢。蔡元勤送她件小礼品,叫她拆开看看。打开布巾,原来送了她块印章大的琥珀,里头嵌片火红叶子。 “我不食言,秋游那天捡的枫叶还留着,就在你手上。”他邀她一起先散散步。 孟姑娘对琥珀之物甚是喜爱,换着手拿舍不得松,“你是怎么做到?制琥珀需要时日,叶子不应该早就枯了?” “保存简单,我用厚书夹着枫叶,一天一夜就能成标本。但单用脱水手段不能保证枫叶不变色,所以想到用松香浇灌做成琥珀,能供观赏。” 孟姑娘收下礼物,手指到琥珀上一块凹凸,仔细一看,原来是蔡元勤刻的字。‘与君共勉’这字刻得好,暧昧么?也不算、贴心么?又太贴心。 两人随意进了几家店铺挑东西。她时不时选个稍合心意的东西给他看,蔡元勤说了几个字后又放回原处,这对男女间或说笑,气氛异常和谐。 躲在三条街之外的杨园长探个头,“他们在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见,小虎子你能听见不?”除了推说不舒服的翠花,他几乎把幼儿园的职工全拉了来,一路跟踪孟姑娘和与她约会的陌生男人。许女夫子人也在这,可心却不在,她在背诵今日刚练过的琴谱。 “园长,我不是顺风耳投胎……” 被小虎子吐槽的杨园长并不气馁,挤眉弄眼做鬼脸,一颗心痒痒的只想弄清楚前面两人的动态。“你们就没个人会读唇语,光看无声电影多没劲。” 李书生虽然理解他的动机,但又想去对面的店铺逛逛买点书,偏杨园长不让,忍不住问:“何必这么多人都跟着,万一给她看见了岂不是又惹了祸。” 他振振有词:“小孟在约会,约会懂吧,当一个男人主动提出约会时,十有八九是想追她。多个人多双眼,替她看看怎么了。” 刚想再凑近些,小虎子跳出来拦开双臂护住路,义正言辞的说:“那就更不该跟着了,如花姐好容易才来个喜欢她的人,说不定以后还能嫁出去,我不许你捣乱!”他摆出个老母**架势护住孟姑娘这只长年嫁不出去的可怜小**,勇敢地和杨园长老鹰对抗。 眼看要被气死的杨园长预备挠他痒痒,头上被许女夫子的琴谱敲了下。“没捣乱,我们光明正大的出来,并不是见不得人。”她带头先行,不知是为了帮园长还是她自己也有兴趣,走的颇坦然,临行时故意看了眼落后的几个男人。 蔡元勤果然要求甚高,连看了六家铺子也没寻得个能入眼的,孟姑娘心有过意不去,想到还有个好去处,提议他再去那里看看。 岭都城城东北有条欢沁巷,巷中布落各色致小店,本该是个热闹非凡地,只因地方偏僻且店铺种类罕见所以少以为人知,来的多是回头客,图的就是欢沁巷的特别。杨园长认为街巷清净而能寻到志同道合的友人才是欢沁巷的本质,这倒有点像古代版的清冷秋叶原了。 外人哪知道,欢沁街的建设是杨园长早年提出的创意,初时只有两个人欣赏这设想,在这条地价便宜的街上开了店,后来越渐受欢迎,十几家商铺就这么成立了,孟姑娘和小虎子都不知道是园长入的手。 孟姑娘最常去的是一家叫‘淘宝堂’的店面,店长是个随人,碰着顺眼的客人多半给个实惠价,碰着不喜欢的又会故意说个高价,她虽与淘宝堂店长认识,但并不代表就能从中得到多大折扣。 今日因暖阳入冬寒月不冷的关系,来欢沁巷的客人比往常多了那么一点。淘宝堂中,店长单手噼啪打算盘,神情常年慵懒,好似没睡醒。偶尔从桌角抽屉挑只鹌鹑蛋喂给趴在柜台中央的大肥黑貂吃,貂儿衔了蛋,眯起淡色眼睛一口吞下,复又把头埋在那条油黑发亮的尾巴下睡懒觉,和它主子一个感觉。 “随意看看。”店长只用余光瞥见店里来了客,本懒得看是谁。孟姑娘自晓得他是这幅德行,给蔡元勤草草介绍便开始挑。店长听见熟悉声音将眼睛从算盘上移开,单瞄她一眼,又瞧见店外自以为躲的好好的那几个人,再看回手里来回播弄的算珠上。 淘宝屋卖的多是给孩子们玩的玩具,也是仰仗杨园长的提议,全是外边没得见的东西,就连孟姑娘这样的大人瞧了都忍不住喜欢,更别说是生好玩的孩子了。拿过只兔子娃娃抱着反复抚兔头上的绒毛儿,她看上好久了,一直不忍买而已。 “这个怎么样,多米诺?” 蔡元勤稍耸眉头,她晓得人家不会玩,带他在一边的试玩区摆上短短一列,怂恿他推推第一张。“只要码的好,牌与牌之间间隙均匀,就能让后面的骨牌成顺序倒下。要是能设计好的,还能摆出花样,你试试。” 蔡元勤玩了一列说不过瘾,也有了些许玩心,叫她一起摆条长的复杂的。两人合力,倒干净整整一副多米诺,在桌上一张张排个螺旋圆圈。就在圆圈大功告成之际,孟姑娘不小心弄倒了一块,因此整条立刻都倒了,算是前功尽弃。她为自己的失误而微恼,惋惜不已,蔡元勤见她挫败的样子拍她后背三下,示意她莫放弃。两人再次同心协力,但多米诺在搭牌时总容易出岔子,不是碰倒了便是间距掌握不佳不能倒,试了四次才终于大功告成。 孟姑娘费了番力气才高兴见到多米诺倒塌成功,都给热出点汗来,笑哈哈问:“这个好玩,不如买下送小明小旭?” “是有意思,但我还想再试试其他东西。”蔡元勤拣个长条盒子欲要再玩,店长的额上抽出条黑线,算盘打错一颗珠。 孟姑娘将盒子开封,里面是堆长方体木条,三个凑成正方形,足足有二十排。 她没玩过这玩具,见样子又不像普通的积木,问向店长该怎么玩。店长头也不抬,重新打算盘,待她再三问过后才木声答:“说明书摆那呢。” 两人研究过说明书后才明白,这积木样的木条也是三个搭一层,按照图示,每搭一层换个摆向,等当摆满二十层后,由玩家依次抽取木条,每层抽一,谁先弄倒高楼就是输。这是个巧活,一旦手抖一点或抽取不当就很容易让高楼结构不稳,有时才抽几层就塌了。蔡元勤灵活地摆整齐高塔,让孟姑娘先玩,又说输了的得采取点惩罚措施。孟姑娘自觉输不起,每次都是小心翼翼。 蹲点蹲了好久的各位在他们开心的同时早有些不耐,无聊的李书生自己跑别的店逛着玩,每天必须按时按点吃正餐的许女夫子也出去找餐馆,肚子早饿扁了的小虎子也想去,被杨园长死死拽住不松手,喊天喊地喊不应,欲哭无泪,求他:“园长您大人大量,您不是常说青少年该是喂大的么,看在小虎子还在长身体的份上就别再摧残我了吧……” 杨园长憋了一肚子闷气,眼睛还盯着淘宝堂的动向,“男子汉就该有始有终,咱玩侦探游戏不能中途叫停,柯南的语录里还写着真相只有一个。你不觉得淘宝堂这店很有意思?再看看。”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被人挖墙脚的感觉,蔡姓小白脸好样的。正想事时候,手劲就重了点,捏到小虎子龇牙咧嘴,掐他叫他放手。 孟姑娘背对着门看不见外面的动向,桌上的游戏吸引了她的注意,嘴中念念有词望它千万别踏,不知道杨园长心中正对自己腹诽,鼻间一冲就是一喷嚏,高塔应声而倒。“嘿!”她自责自己在外人面前失礼,忙退开往外跳几步,又掏手绢让受喷嚏牵连的蔡元勤擦擦,不停道着歉。 “无碍无碍。”蔡元勤随手挥两下衣裳,再指指自己两颊。孟姑娘不明他意,递过手绢以为他要擦脸。他只扬眉,反用手绢抹向孟姑娘的脸,大掌里握着小而糙的手,拭去她白中透红的腮帮子上一点脏东西。 杨园长噌一下起立,又被小虎子硬扯着蹲下去…… 孟姑娘头脑一懵,挣扎几下要自己擦。大肥黑貂一步从柜台上越下地,别看它肥,动作极轻巧,跟猫差不多。黑貂步履从容从他俩中间穿过,长尾巴卷上孟姑娘的腿,一扫又松开,反而解了尴尬。 “我看这就最好,买了吧,买了他们一定喜欢。”不由蔡元勤表态,自顾自挑盒新的往店长面前台子重重一放,说多少钱。 店长放了算盘开始写账簿,一手正楷写的极好看,待写过三行小字,才开价道:“不二价,一百两。” 这不过是用普通木条削的玩具,怎会要整整一百两。孟姑娘冷笑两声:“行,您算盘打的响又,这店总归做店长说了算,客人都该给您哄着玩,头脑不转的就听了从了。一百两,您当卖金条!” 店长不为所动,“爱买不买,由你。” 她说:“老主顾也不带这样骗的吧,我看您与杨园长交好,以为是个爽快人,没想到翻脸快过变脸郎。” 黑貂跃身跳进店长的怀里,一人一貂脸全冲着孟姑娘略微涨紫的脸,说话不超过三句,眼如明镜般发亮:“杨光是杨光,你是你,我分得清楚。” 在她更加恼怒之际,蔡元勤走近柜台,冷眼略过店长,散着三分寒意,慢声劝孟姑娘:“看其他的罢,无需与他争。”一手落在她肩上。她咯牙点点头,也不知是气店长不讲道理还是恨自己,预备另行挑选。 “本店所有物一律一百两,天暗了要打烊,二位不送。”他抱着貂在柜台后的躺椅上坐下,阖眼要午睡。 外头青天白日哪里有黄昏的迹象,这分明是拿借口赶人。“你这生意就不做了?现在才过晌午。”这怪脾气的家伙让人只觉不可思议,她狠踢一下柜台,木头不痛,脚趾发疼。 黑貂摇动身体让躺椅来回晃动,店长躺上头甚是自在,“我想闭店就是闭店。” 杨园长握拳头幸灾乐祸,他就是不希望蔡元勤如愿,也进了店去,状似刚发现孟姑娘一般,捂嘴惊道:“呀,真有缘分,小孟你也来这玩呢!”又一把抓起孟姑娘看上的兔子娃娃拍上柜台,阔气道:“这个我买了,包上!” 店长看也不看:“非卖品,不□。慢走。”杨园长见他如此不给面子,本要发个小火,突然就像灯泡亮了似的灵光一闪,嘴里一口噗出来,挽起孟姑娘的胳膊:“跟我回家,以后不准再来!”顺便给了蔡元勤一个颇为嚣张的眼神,对方清嗓,抬眉回他,神态在杨园长看来很有不懈的意味。 小虎子蹲在外头莫名其妙,忽闻阵奇异风声,急急转过脸去。 欢沁街的街口蓦然冒出个人,脚下如腾云一般朝此飞奔而逃。小虎子被响动声引走注意力,定睛一看。原来那逃亡徒后头有三个人在追踪,口中只骂不要跑。三人黑衣黑裤,头绑青灰布带,正是威武帮打扮。 第二十五章:约会淘宝堂在线阅读 第二十五章:约会淘宝堂 - 第二十六章:弯的佛姑娘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二十六章:弯的佛姑娘 威武帮的两人皆持长棍,将被追赶的人直逼巷尾,眼看那人就要接近,小虎子脚踩稳马步,预备掐准时间捉拿逃跑人。此人也不傻,见自己被前后夹攻,仗着身体灵活望能跑曲线逃脱。但威武帮人更不是吃素之众,合力夹攻,呈二方包抄,眼看就要在个墙角旮旯里拿人,小虎子也围上去,三角包围。 逃亡者冷汗直流,如同被撒网的鱼儿一般无能为力,大腿后退时碰到个硬物,匆忙下低头一看,原来是个散发鱼腥恶臭的脏水桶,不由分说抱起水桶就朝四人方向泼洒。木桶有些重量,他步子稍有踉跄,这就给了小虎子等人躲闪的时机。但逃亡者顾不得泼不泼得到,使劲猛抬手臂,鱼腥水全盘洒出,划出道肮脏的弧线。 孟姑娘被杨园长半扯出店门,抽离袖子单独要走,眼前忽一片模糊,从头到脚淋了一身湿。木桶中的水是为剖鱼后的清洗而用,那家主人估计是为了省事,想留脏水和夜香一起倒了,里头居然还混了鱼鳞与内脏,打在她头上身上。 在场人见到这个突然杀出的替死鬼全都傻了,随后紧跟的蔡元勤匆匆过去询问,被杨园长一把隔开,抄起袖子朝她脸上抹:“小孟你要振作啊!” 逃亡者眼珠转动,趁机会钻空子逃跑。 “滚开!”他狠狠撞向挡在路中央的孟姑娘,害她跌个跤。小虎子这才有所反应,狠扑上去揪着男人的脖子扭打在地上。威武帮二众也加入帮忙,哪知狗急了都要跳墙,更何况是人,男人豁了命去拼死抵抗,好生凶猛,呲啦一声,小虎子的衣裳从后背被他拉出个大口子,木棍子都给打远了去。 “走!”四人正打得激烈时,被阵好大的力量齐齐拉开,只见孟姑娘拎开三人领子,随便扯了人家一晒衣服用的竹竿,居高临下瞪视这个泼脏水的人,嘴里噙冷笑。 男人见她不过是个女人,自以为可以高枕无忧,没想到腰上被狠狠抽了一竿子,立即捂住腰部躬起身子哇咧大叫,口中喷出两口唾沫。 她再抽他下屁股,像是娘在教训儿子: “你打我弟弟?还泼我身污糟?”这个指代的自然是衣衫褴褛的小虎子,他虽感动,还是为如花姐此刻的恐怖而**皮疙瘩疯长。 “拜你所赐,我被撞了栽跟头。”她一一数着对方的罪行,笑容愈加冷冽,“自己说说,如何补偿?” 男人疼痛之际还不死心,心念这婆娘好泼辣,妄想突然袭击再逃脱。孟姑娘不慌不忙,一脚将他打来的拳头踩在脚下,男人似乎听见自己的手骨发出断音。 “哎哟!”这只手再这么下去怕要费了,脑门上虚汗四起,张口求饶。 “给个忠告:千万别惹女人生气,发起火来可比男人凶,手段着毒着呢。会了?” 怎会光他一个人懂,在场所有人都见识到孟姑娘发威的威力,个个不知如何开口。她满意地看着男人慌张点头的样子,捡起地上的一个鱼泡塞他嘴里,命令他不准吐出来,否则再送十个。 “傻了是不是,快过来挟了他,总不能让我一女人老踩着男人,多难看。” 威武帮二众狂流冷汗,她哪有半分不愿意,分明踩得开心。哆哆嗦嗦上去接了手,被她身上强烈散发的鱼腥气熏得头晕还不敢捂鼻子,生怕被她打。 杨园长,“小孟wonderful,不过你打腰上有点不厚道,万一害他肾虚了怎么办。” “什么弯的佛,直的都不是。你离我远点,这味道好难闻,别惹自己一身腥。”她难得有心情贫嘴,指挥杨园长把竹竿擦干净。 小虎子抓了抓空空的后背,想用残布挡了去,孟姑娘制止了他的扯弄:“别撕了,口子越撕越大,再撕该成光屁股了,回去我给你补上。” 他索松了手,任由背上见阳光,问向正给逃亡者五花大绑的两人:“威武帮为何要擒他?” 这两人对小虎子眼生,询问他是哪路英雄,小虎子得意说出自己大名。帮中几乎无人不知这三个字,见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少年就是刘老大以前身边的红人虎子哥,眼里都多了崇拜。 “虎子哥失敬,这牛犊是帮中内鬼,与冯家有联系,背着老大和姓冯的通书信。幸好咱老大英明,不然非被这不入流的贱犊子害死!” 他们大略说了一遍,冯家与漕帮的冲突近来越来越烈,不久前刚有运盐使来访,明为探望,实乃探查。漕帮自是脱不了干系,道上人血重,哪能忍得了官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言应辉身体每况愈下,见着难以独当一面,便把实权分些给了底下的三位长老。长老之一有位孙姓者,是前任漕帮头、前任威武帮崔老大的拜把兄弟,仗着自己与言应辉爹的关系,平素颇有些倨傲,对言应辉也执有微辞。 上个月二十九,冯家四少携个新房小妾上街,坐着顶雕花轿子大摇大摆,谁料轿子大了就容易撞人,撞的正是漕帮几个帮众。言应辉曾再三强调不许与冯家起正面冲突,但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怎肯受窝囊气,挟下轿子要讨个说法。冯家霸道,人多架势足不怕漕帮的小啰啰,一群家丁对着他们蒙头上脸毒打一顿,平民百姓不敢介入冯姓与漕帮的冲突,个个绕道走。 哪想那日刘老大恰巧拉人谈生意,这外头打架吵吵闹闹惹得他脾气上头,丢下客人就冲去教训。威武帮人是干架能手,三下两下收拾了冯家家丁,刘老大自恨冯家恨得牙痒痒,一时冲动卸了为首家丁的胳膊,这就等于正式撕破脸了。 刘老大事后有些后怕,直打自己嘴巴子,事事收敛。威武帮不过一日就被孙长老找上门,他先骂冯家作恶多端,又叹漕帮不成气候,最后赞扬刘老大的直爽豪气。刘老大见漕帮长老肯低下姿态好言好语,自嘘了口气,胆儿壮了个十足。 “刘老大这般威武豪杰,怎能让手下人糊弄过去?” 他不解,追问这是从何说起。 孙长老高深莫测说:“老夫是好心提醒,猜想你帮里出了内鬼,与冯家暗中勾结,帮里一点动态对方都能了如指掌。刘老大忍得了这口气?” 这话问的多余,刘老大当然不肯做个王八蛋,一拍桌角,桌腿顿时矮了三截,“去他***欠揍,老子不把这驴脑袋揪下踢来就不姓刘!”于是立即召集心腹暗查内奸是谁,孙长老看在眼里不说话。他正是要亲自来一趟好打草惊蛇,内鬼见自己驾到肯定会慌,容易露马脚。 小虎子得知事情一二,攥紧了拳头。“你们带他回去向老大交差,只是这内贼不可重罚,提醒老大万不可动刑。” 两人得了令道是,压着手肘脱臼的男人回去复命。 “看不出来你关键时刻还真不掉链子,有前途。”小虎子得了杨园长的夸赞有点不好意思,脑袋傻乐。孟姑娘扯了他身后一块碎布,用作擦脏水。 冷冷围观许久的蔡元勤不理杨园长的龇牙咧嘴,解开斗篷扣子,轻轻披在孟姑娘肩上,“先拿着吧,不然要受风着凉。” 孟姑娘这才记起在外人面前丢了丑,抱歉地干笑三声。 蔡元勤外出并不见人跟,不想这会就过来几顶轿子,不多不少正好四辆,说送他们回去。孟姑娘急着回去换衣服,顶着鱼腥水坐进去了。杨园长死都不肯上轿,硬说走路有益健康。 出了欢沁巷不久,蔡元勤撩开帘子,抬眼望向跟着孟姑娘轿子边的杨园长,眼神颇有深意。杨园长目不斜视,只是飞快地对着前方吐舌头。他下巴削尖却不显薄命相,表情微动时颈部线条更加清晰,真是个顽皮相貌。 “多谢蔡少送我们回来,只怪脏了斗篷,不如……” 孟姑娘吞掉嘴中话,本想说赔他点银子了结,又怕这不起眼的貂毛金贵的很,自己囊中羞涩出不起。 哪想蔡元勤顺嘴一说:“嗯,我知你肯定过意不去,斗篷先留在这,你洗干净后找天去蔡府还我就是。若有人拦你进门,叫他们通报一声,我出来便行。” 杨园长严重鄙视他,有这样明目张胆找借口见面的么,他真不信蔡元勤会稀罕这点损失,下巴说:“还不进去冲凉?你好意思让堂堂蔡少忍鱼腥臭?不是这样待客的吧。” “就你能说,这就进去。”她看着蔡元勤上了轿才收了眼,脱了斗篷捧在怀里。斗篷之前染了熏香,现在又加臭气,混在一起怪难闻的。 李书生在欢沁巷淘了不少有意思的书,正回味个中滋味,踩着个东西咔一声脆响。抬脚脱去只鞋,发现粘了只被踩扁的蛐蛐,正是杨园长心爱的斗战胜佛。他面色镇定弹走死蛐蛐,刨个小坑埋了它,再树枝充作墓碑。 客栈外一处暗地走出个人,三十上下,也是个书生扮相。“敢问是李明贤李公子?” 他谦逊道声是,那人过来,一脚踏上蛐蛐坟头,李书生在心底为斗战胜佛默哀。 “三生有幸,在下俗名李登,我俩还是本家。”他自露了族徽,是李家的梅花铁印。 李书生敛语,该来的总是要来,便也不装糊涂。 李登收了铁印,说:“乐水费栗乃书画界一朵奇葩,流世真迹更是鬼斧神工。家中老爷对他很是欣赏,托了不少关系也收集了几幅画作。但,介怀后人不易,特令在下送还一张,权当见礼。”说罢双手捧长卷恭敬送上。李书生自也用两手结果道谢。 “老爷早有意结交公子,可实叹事物繁多无瑕安排。腊月初一是蔡府两个小公子的生辰,老爷和蔡府交好,自会出席。李公子是小少爷的夫子,肯定也会去吧。” 李书生不敢多言,只说不确定。李登俯首说:“公子得邀请函的话,请务必与我家老爷见一面。打扰,告辞。”他话已传到,不多留便走了。 手中卷轴似烧得烫手,李书生在外还能扮得坦然,甫一入房便是颤抖连连,将画作摊在桌上,顿时出现片火耀红梅,傲然于白鹤丛中独立,正是父亲去世前的最后一张作品。他狠吸口气,仿佛呼吸不畅,咬牙端详红梅白鹤图,看过几遍后猛一下卷起,再藏于床顶隔板处,顺便往上堆几床备用棉絮。也不脱衣服便往铺盖中一躺,倒头就睡。 当夜更夫敲过第一遍更后,李书生在小虎子的鼾声中睁眼,于黑暗中跳起,轻巧不留一点响动。他脱去裹腰青衫,换上身夜行衣,从窗口一跃而出。 第二十六章:弯的佛姑娘在线阅读 第二十六章:弯的佛姑娘 - 第二十七章:冯家三劫夜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二十七章:冯家三劫夜 一招燕子跃,李书生翩跹如影跃上屋顶,低腰直略百把家楼房,横跨岭都气也不喘,真是好厉害的轻功。他尚在袁家时曾有‘柳叶慕刀郎’之称,旁人只闻一声刀鸣,速度疾如风,刀势轻如叶,匆匆转身之间却无法得见真人,只瞧见个带着银织面具的黑墨影子,腔爆裂一响便倒地,死不瞑目。 李书生不去给他字画的李家,直奔冯府。父亲留下火梅白鹤图暗藏讯息,梅表李家,但画中清影处尚有不甚起眼的两鹤交颈,鹤羽下露出芍药枝,正是暗指冯家。 当初,父亲与自己同为袁家门客,皆为追寻鸳鸯匕首。他十四岁出师,十五岁入世,二十五岁武功尽失,这点轻功虽能骄傲几回,但早已配不上柳叶慕刀郎之称。丧失武功后,他才略微领悟何谓追风逐影刀尖走,笑傲红尘满身轻,只是有两件事实为惋惜。父亲的死因一直是个谜,费栗临终前究竟见没见过鸳鸯匕首,同样是个谜。 他飞檐走壁跳入冯府,守卫只觉异动抬首张望,明月当空何曾有人,耸肩回过头去。李书生暗探过冯府几回,早已将府上机构烂熟于心,几经闪过檐角的狮子头,顺手折支芍药花。 “……流通不大,但好处颇丰,蔡爷不愿以身试险,老夫也不便再提。” 被掀开的砖瓦下传出个中气十足的老者音:“冯老爷见谅,蔡某人晓得这其中苦处。帝京来的消息,冯家皇亲国戚,这等小事自会有上面人摆平,实不必担心。” 再是第一个男声,还可听见愤愤甩袖音:“哼!什么皇亲国戚,不过是条分支罢了,圣上要是还念这点同宗血缘,何苦要派盐运史过来。言应辉黄毛小儿,岂有将老夫放在眼里半分?蔡爷不必再说!”缓一口气,略沾染些喜意,“腊月初一是蔡府两位小公子的寿辰,老夫必会前去祝贺。蔡爷有个好儿子,还有两个好孙子,果真天大福气。不过有一事让蔡爷见笑,老夫宗家堂兄底下有三个孙女,皆是桃花好相貌,最大的不过十八,小的也满十五,正是好奇年纪,现于老夫府中做客,届时也会来小公子的寿宴凑凑热闹,只望老爷莫嫌弃才好。” 这明摆着就是为蔡元勤安排相亲,若把冯老爷和蔡孔玺化作平等一辈,按辈分来推,他的侄孙女还得管蔡元勤叫声叔。但冯老爷自恃皇族身份,暗把自己的级别往上提了一级。蔡孔玺却也不太介意,真要当他蔡家儿媳,怕也不是这么容易。 两位老爷再聊不久,蔡孔玺起身告辞。李书生眼见他穿过重重门院,上了蔡家轿子后,越过几处屋檐,翻入冯家藏宝阁。 阁内珍宝无数,他视为无物,单找存放书画处。这间布局虽简单,但能将物件收敛得井井有条,一看便知有高人指点布置。中心摆了张香墨图,正是如来拈花。书柜呈扇形分布,一柜搭一柜,如此摆设显得屋子通明透亮。 轻手轻脚移开几卷书,他爹有个喜好,在卷轴侧一指处印个小小的六瓣杏花图。别人不知为何,他倒晓得清楚。娘生来额中心就有个红点,每每嫌弃不好看,爹便会用画笔沾了胭脂,在红痣四周点上五点。 细细搜寻后统共被他找出五幅,翻看后得知全是爹的早中期作品。将画卷好抱于臂内,李书生翻回屋顶,决心今夜就到此为止。瞟见书架一只官窑瓷瓶,被本书夹在底下倾斜不倒,唇一抿,轻轻提起花瓶,如来拈花图翻转个头,露出只铁壁柜,四四方方不过十几寸大小,尚不知嵌入墙中几丈深。 壁柜需锁匙才得开启,李书生自不会蠢到去偷,将花瓶放回原处,还原现场后准备夜潜。 谁料刚出藏宝阁就碰着个人,他暗叹不好,翻身藏于假山洞里,却还是给人看见:“方才是谁,给本小姐滚出来,不然我叫人了!” 李书生调整蒙面汗巾,堂堂正正现于她面前,好在是个年轻丫头,不由庆幸还算容易唬弄,变幻着声音:“我出来了,你不必喊人。” 丫头见他黑衣蒙面也知道不好,但初生牛犊不畏虎,反倒后退两步与他说话:“你哪来的,藏头藏尾定不是什么好人,夜半天黑的想行歹事?哇,还偷东西,原来是个梁上君子!” 他掩了掩五幅父亲的字画,反说:“你也知天暗,自己又出来做什么?莫非也是为做歹事?” 丫头脸一红,背着手支吾。李书生早看见她遮掩只食盒在背后,原来是趁天黑跑出来偷吃的猫。 突然响起一连串敲锣打鼓声,不一会府上就是一片亮堂。“走水啦!走水啦!” 李书生面容一紧,隐约瞧见远方当真冒着红光,捂住小丫头的嘴拖进假山洞。她心里慌张,在黑暗里直扭身子,被李书生吓唬道:“再不听话,我打晕了你丢进乐水喂鱼。” 丫头慢慢停止了抵抗,李书生竖耳仔细听外头骚动,揣测不过是个偏地起了火,不是什么大事。 “快快识相放了我,本小姐厉害着呢,能让人把你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狗!” 李书生觉得好笑,不理丫头的威胁,只注意外边灭火的进展。一点小火很快灭去,正在琢磨放倒了她逃走,哪知不过片刻,第二轮走水呼声再次响起,只好继续拖了她藏隐秘了。 他露出半张脸,假山外正过来个肩批大毡的清秀姑娘,神色焦急:“季锦,季锦,你往哪去了?” 问向面前的丫头:“那是在找你么?” 丫头一双圆眼睛睁得老大,胡乱点点头,趁李书生走神时,张嘴咬伤上他的虎口出,挣脱出身,三下两下跳去扑进那女子的怀里,指向假山这边:“二姐小心,那有个坏人!” 女子将丫头护在身后,眼睁睁看李书生大大方方出来,眉头微蹙:“好个贼人,这是不要命了!” “睡不着出来走走罢了,哪知逛着逛着逛进了冯府,姑娘莫怪。”他咳嗽两声。 女子刚要说话,一列冯府守卫列队而出,眼见就要过来这边。李书生稍加闪身藏于女子身后,在她耳旁悄声说:“姑娘放心,若能行我个方便,我自不会加害。”说罢再次跳进洞中屏息,像是极信任在两个陌生人。 守卫为首者是冯家一远方侄子叫冯必,与冯老爷不亲,勉强弄个职位赖在冯家不走,却是狐假虎威的货色。“我道是谁三更半夜不睡,原来是两位表妹。” 小丫头平时最讨厌这张嘴脸,没好气的骂:“我不睡也碍着你了?” 冯必调笑道:“表妹是深闺闺秀,随便出门恐遇见采花贼,得不偿失。季清表妹你说呢?” 说话人有口无心,听话人是听者有意,冯季清怕他话有歧义,多了个心眼将话题带过,“好好的为何又走水?” “这冷天干燥引个小火也不是什么稀奇情况,火势都不大,很容易就灭掉。”冯必再说几句闲,领着卫队朝两处起火的偏远察看去了。 “呸,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冯季锦对着冯必背后说句话,被她姐姐说教后住嘴,对天翻白眼。 冯季清惊魂未定,口强自镇定,再冷冷道:“你可以走了,今夜之事我两姐妹不会同别人讲,求你莫加祸害。”哪知略等片刻后并未见对方回应,她奇,试着慢慢凑近假山,怎知早已无人在哪。 “二姐你头上有东西!” 冯季清忙上发梢,在鬓角处扯下芍药枝,红粉花瓣于夜间兀自妖娆,竟不知何时被于耳畔,尤自一怔。 丫头拿了芍药玩,嘴唇撅起道:“这人好偏心,怎不送我一支?” 冯季清抢过妹妹手中的花,将它掷到地上:“贼子一个,还是个登徒子。季锦随我回去,此事不必再说!” 她临走前忍不住最后看看这支芍药,若不是手有余香,她简直要以为今夜的黑衣人不过是个悄悄打扰的梦中人。 为了避嫌,李书生特意不从大门走,翻回方才才离开的藏宝阁。直觉不对的他捡起块石子打向阁楼敞开的窗口,立即有一影子跳出,不待他追上便已无影无踪。那人轻功恐怕与他不相伯仲,他自知身无武功追上也是送死,又道藏宝阁内定有蹊跷,跳入一看,墙中铁柜豁然敞开,柜中空无一物。不仅如此,白墙上还余两行黑字,煞是醒目。 口中念道:“金镶柳叶刀,银面慕刀郎。” 想来那黑影在柜里偷了他的柳叶刀,顺便将罪行推倒自己身上。随后又是苦笑,他也偷了五幅字,清高不到哪去,再不留恋,这回是真走了。 冯府一晚三劫,两走水,一遭贼。季清季锦两姐妹第二日听到消息,不约而同想到昨夜的蒙面人,但皆不对别人道出此事,这点倒是心有灵犀。 小虎子一早醒来,见李书生在对面床上睡得安稳,压低音量穿戴整齐漱了口,出门想寻个面摊食早点,恰碰上同在一起的杨园长与孟姑娘,本想出声打招呼,却被两人间那种奇特的气氛给生生隔开。 面摊老板把他俩要的牛面端来搁在桌上,杨园长在桌前翻着晨刊,紧挨旁边的是逗着画眉鸟的孟姑娘,她喂好食料,拿起瓶瓶罐罐在一碗牛面里一阵捣鼓,推到他面前:“喏,有葱花不加大蒜,麻油酱醋辣椒末子全都有,吃吧。” 他说声谢谢,喝口茶,顺手替她也满上茶杯,动作煞是娴熟。 孟姑娘眼尖见小虎子杵在那,叫他过来一起坐。 小虎子汗颜,对面的杨园长目光游离,偶尔瞟向自己又飞快转移目光,眉毛上挑,桌下翘着二郎腿,脚尖不停摆来摆去,明显是很不欢迎。 一拍脑门,最迟钝的他也终于醒悟,难怪最近总觉得园长春风得意,偶尔小露风情也惹得不少姑娘注目滞留,原来真是春天到了?! 噗……小虎子终究忍不住喷了。 “你咋啦?闹肚子?”孟姑娘误会了这一喷的真正含义。 “没事……没事……”他捂着肚子说。背着孟姑娘的杨园长比出个大大的v字手,小虎子虚弱不已,还他一个ok手势。 “啊,有个东西忘了还你。你衣服不是被扯坏了嘛,这张白纸是别里头的,昨儿缝衣服发现了,我也没打开看。” 小虎子接过白纸,左思右想不明白怎就会跑自己衣服里头,直到摊开后才明白原委。 白纸正是内鬼为冯家通风报信用的密书,想必是打架时不小心落了进去。他大致掠过一遍,眉头越锁越紧,叫了两只葱油饼加绿豆粥做早饭,暗思这就要去威武帮将事件起没弄个清楚。 第二十七章:冯家三劫夜在线阅读 第二十七章:冯家三劫夜 - 第二十八章:青楼捉奸记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二十八章:青楼捉奸记 密函贴在衣兜里有些发烫,平常得用两盏茶时间走的路今天半盏时就到,小虎子咽下最后一口饼,纸袋子揉成球抛个弧线,正中垃圾篓子。 “刘老大今日没入帮里,现还在楼里躺着吧,虎子哥不妨去一趟。”熟识的小子告诉他。 小虎子烦得龇牙咧嘴,此楼指的当然是窑子,他虽好奇但也没进去过,吊着胆子往花街方向走,在窑子边上来来回回蹿了七圈还是不敢进。楼里的公提裤子出来撒尿,正撞着无头苍蝇般的小虎子,问他干嘛来。 他憋着气憋了半天,吞吞吐吐说来找威武帮刘老大,公一乐:“刘老大日上三竿了还没起呢,小兄弟晚上再来?咱酥玉楼不到日落不会放客,再说刘老大习惯睡日头觉,你现在找他也不会理。”他这下泄了气,匆匆忙忙离开了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眼瞧着就到了傍晚,杨园长在窗边逗鸟,瞟到只狸猫甩着尾巴从小院中的矮树丛里钻出,一双瞳孔在夜色里发亮。他心血来潮,举只火折子对准狸猫,狸猫因火星闪过,眼睛瞪向杨园长,呆在那不动。 “哈!”杨园长吹了火折子,狸猫受惊,匆匆过身,蹿到别处影里翻东西吃。 小虎子和李书生也在小院里拉拉扯扯,李书生被他拽了袖子,拖着这只跟屁虫走不了半步,抚额望天。 “你们干什么呢?”他探出半个身子喊话。 李书生面有一窘,实在不想让杨园长知道这害臊事,对小虎子低声说了句什么,再冲杨园长回话道:“没什么,园长关窗回去休息吧。” 杨园长最不耐别人背着他秘密行动,这下更是好奇:“小虎子你说。” “嗯……我、我不好意思一个人去花街,想拖了李夫子一道,园长来不来?”人越多越能壮胆,小虎子这么个打算。李书生出口一声呜呼,偏偏是最不想让他知道的人晓得了。 “哦?花街啊……好地方!小虎子你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啊,但没有监护人陪同怎么行!园长和你们一起去溜溜。” 他果真来了兴趣,利落地从二楼高的窗户跳到地上。 公说的不错,这天还没完全暗下来呢,花街柳巷便已鲜红柳绿,酥玉楼算是青楼里档次最高的了,来的客人也多,找乐子的男人们出出进进,姑娘们站门口上拉客,好生欢乐。 “三位爷是第一次来?”公见人多忘脸,早不记得上午才来过的小虎子。 “那是,不为我们指点指点?”杨园长跨前一步,戴着青玉冠的脑袋左右晃动两下,眉飞入鬓,柳眼先是一瞪再慢慢眯起,唇倒弯的深。 饶是见多了贵气公子的公也不由对他惊艳一番,这等通透人物煞是少见,老天给了他一张俊俏的脸不说,一颦一怒也如此鲜活讨喜,想必那囊中定不拘谨,可不得好好伺候,连忙躬身引进。 李书生可没那么多闲钱逛青楼,走走不得留留不下,欲言又止。杨园长最见不得他这面露窝囊气的温吞模样,对着小虎子说话,本意却是给他听:“甭担心,今晚的一切费用全报公家账上。也算给你们上堂人生培训,当夫子的总要不时充充电才好。” 听见这么一说,李书生恨不得抱着面前的那柱子,自己喝花酒够丢人的了,让幼儿园出钱更过分,僵着脸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被杨园长和小虎子架到里面去。 孟姑娘在院里逗野猫逗得正欢,被翠花匆匆而来的气势吓了一跳。她踉跄几步抱住孟姑娘的手臂,一双哭红的核桃眼甚是骇人:“翠花把如花姐当亲姐姐看,现妹妹六神无主,求姐姐做主!” 孟姑娘呆了又呆,颤悠悠用手绢试着擦去她的泪水,怎料那是两条源源不断的大河,“怎、怎么了?” 翠花袖子一抹,愤声说:“人家都道家花不比野花香,这还不是家花,他就乐颠颠去闻野花,日后我进了他的门,岂不成天都要忍着他身上的野花味过一辈子?” 又深深吸一口气,幽幽叹道:“我就知道自己没福气,园长多俊一个人,该是风流人物,处处留情又怎样,当招窑子里的姐姐喜欢,我没资格哭……” 孟姑娘听罢噌起,把翠花抖远了老去:“你说他去逛窑子?!” “嗯,他还拉上了小虎子和李夫子,去的是花街有名的酥玉楼。” 孟姑娘脑子一乱,气得发抖,“好……好的很!他自己去也罢,带坏读书人不说,居然还让小虎子蹚浑水!酥玉楼……翠花莫气,我今日倒要看看,这野花能有多酥人!”她风一阵般冲去算账,谁能拦得住。翠花戏演了个十足,压懒得去追,丢块石头吓走了猫,乐得回了屋。 酥玉楼统共四层,第一层三教九流,二层算是雅座,三层只要出得起谁都进得去的单间,至于四层,很多有钱人都没踏过通往四层的楼梯。 三个男人现坐在二楼你瞪我我瞪你,小虎子的目的只是找刘老大,正想装肚子痛遁走,几个伶女上台,摆开架势跳起轻衣曲,他不好意思中途退场,憋坐在原处低头玩手指。 杨园长托腮看跳舞,觉得不过是群穿得风凉的女人搔首弄姿,实在看得没劲,干脆趴桌子上数伶女身上挂几个铃铛。他目光涣散却透着丝缕专注,台上女子皆以为自己的舞姿让这位丰神俊朗的公子痴迷,舞得更是卖力。 李书生面上一本正经,悄悄问无聊的杨园长:“咳,不如……我们这就走吧?” “不行!”这两人异口同声。小虎子自知说错了话,羞了脸埋首下去不吭声。杨园长看了他一眼,再说:“我就不信只这点场面,怎么也得来个惊为天人的美人出来吓吓我吧。” 过路的公耳朵尖,将将打量了他几眼,赔笑道:“公子是嫌姑娘不够漂亮?那可简单,不介意稍等片刻,小的我自会带个入您眼的来。” “噢?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 公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公子不就是偏爱那套路么,小的看来客看了多年,什么都明白。”于是退下去找杨园长喜欢的‘那一位’。 杨园长掀开个杯子往里头倒茶,不想壶里只有酒,将就着喝了。莫约喝了五六杯,楼梯口方向传来阵骚动,身旁空着的椅子被人拉开,上头踩了只鞋。 他以为自己不过略饮便醉,这姑娘粉脸尖下巴,碧蓝眼睛像镯子上镶嵌的猫眼,连那嗔怒的表情也是一模一样,唇比樱桃鲜美,真想凑上去含在嘴里。公好神,真把他喜欢的那个找来了? “唉,醉了醉了……”他撑着下巴慢慢滑到桌上,另一只手想去捞她袖子,可惜扑了个空,眼神愈加迷离,似把酒都涟漪于瞳中。 酥玉楼的鸨妈听闻有个砸场子的,提起裙子上到二楼,冲目瞪口呆忘记跳舞的伶女叫嚷,但没人理她。 鸨妈鼻孔冷哼,来青楼捉奸的女人见得多了,早已练就一番功夫:“这位娘子醋劲好大,但欢场之地你情我愿,图个快活。娘子给个面子倒罢,若不能听进好言好语,妈妈也不会给娘子面子。” 孟姑娘耍起扫帚抖个花样,唬得鸨妈退去三步远:“欢场作乐?这话说得好不负责,您知道男人要快乐,怎不为女人想想?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男人有钱就要坏!家里女人省吃俭用,什么钱都存着省着,自己舍不得用半分,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他!兜里充实了,用作干正事多好,为什么非得让青楼赚生意?” “哈哈,娘子话直,妈妈喜欢爽快人。你是他家女主人?” 她猛一转头,秀丽眉眼全冒着火气:“我不是,就代表不能来了?我替他未过门的妻子教训人,县太爷都管不着。这生意不做了,您瞧着花了多少钱,我一分不少!” 鸨妈抚过贵妃摇扇,“不多不少,整整二百两纹银。娘子要当大头,妈妈岂敢拦着。” 饶是知道价钱不菲的孟姑娘也不免心中一惊,什么都没吃,单就占个座,能上二百两? “哟,今日热闹,濯夭倒想看看是谁好大的架子,能惊动妈妈。” 众人循声望去,原是个半露膛,面目妖媚的男人懒懒走来。 鸨妈一阵得意:“这是咱酥玉楼最吃香的小倌濯夭,点一次便要二百两。妈妈都不算那点酒钱了,可是坑了你?” 濯夭抬起只纤白手臂,鸨妈像吃了哑巴药一般,立刻不吭声了。他缓缓扫视几人脸面,松松早已垮散的黑发,不知从哪出颗甜枣喂到孟姑娘嘴边:“原来是你,随我上楼吧。喜欢怎么玩?是想温柔点,还是激烈点?” 他见她不吃枣子,刚想强塞进去,眼前急疾擦过只杯子,正是报复地对着他的脸。濯夭面向杯子飞来方向,对上了杨园长那对漫不经心的眼睛。 濯夭不解其意,公在他身后偷偷提醒了句:“点你的不是姑娘,是这黑衣公子。” 他摊手,慵懒地倚于椅背,打个哈欠:“原来是我误会了,那我换个问法,公子喜欢怎么玩?是我在上,还是你在上?” 杨园长被酒呛住,孟姑娘浑身一颤。 看热闹的人有的回过脸去,有的露出暧昧笑容,还有的索起哄。孟姑娘几乎无力,把濯夭上上下下打量个五六遍,不得不承认此人虽是男子,却是真美人。只是见不得男人露媚态,指向杨园长的鼻尖:“你……你逛青楼就算了,居然、居然还找男人?!”又捂住额头:“哎哟,难怪这么些年都不见你提下聘的要求……头疼!” 杨园长拿下她的手,脸色铁青哭笑不得:“他说什么你都信?我说没有你信不信?不然你问问他俩,看我到底喜不喜欢——” 孟姑娘瞧了眼,哪见着半个人,心烦之际口渴得很,抓过杯酒就往嘴里灌,又一口喷了,呛得连连咳嗽,咳出了泪花。 “不能喝就不要喝,还嫌不够惹人注意,我也不玩了,今日算我错了,回去吧。”他轻拍孟姑娘后背,置下不多不少二百两,又笑说:“不过刚刚那番话说的神气,不愧是我家‘最’称职的女主人。” 第二十八章:青楼捉奸记在线阅读 第二十八章:青楼捉奸记 - 第二十九章:言家第二子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二十九章:言家第二子 孟姑娘轻轻推开他,围桌子绕了个圈,又回去坐下,顺气顺得不畅快。濯夭压不看人脸色,单数枣子吃,只是手腕上闪过一个刺眼的银光,杨园长还未看清,那光便已不见了。 “这……” 濯夭抿唇一笑,抬头用嘴接住抛到半空中的红枣。 他看着濯夭迈着猫步晃过身的背影,猛一点头,哄起孟姑娘来:“好小孟,这里鱼龙混杂的哪是你能呆的地儿,我先把你送回去。” “送?这么说你送完之后还得回来?” 他不想骗她,所以没说话。 孟姑娘摇头:“算了,不劳你送,我自个识相了回,你这条龙就继续呆着吧,魂都勾去了,那小倌还等着呢!”她拍拍裙子像是嫌脏,捡了扫帚往肩上扛,硬是作出番气势来,男人都给让了条道。杨园长要追追不得,转而埋怨起失踪的那两人来,皱眉过个转角,正见着濯夭靠着围栏,前春光一泄。 且说先前不见的小虎子,他趁乱上包间那儿,被个身强力壮的扎髯汉子拦下:“毛头小子上哪去!” 他缩头:“我、我是来找威武帮刘老大的!” 汉子吹胡子瞪眼:“什么刘老大!这层全被漕帮包了,没有什么姓刘的老大!” “怎么会……”小虎子讶异,被汉子推搡得急,差点没滚出个球。 “什么事?”一个高个男人听见响动,肃整脸庞问那汉子。 汉子哈哈笑:“小崽子憋急了要泻火,扯个理由来姑娘呢,我这就把他赶下去。” 过来的男人正是守卫白寡妇的鲁豹,他倒认得小虎子,制住汉子用力的胳膊将他一推,扶稳了站不住的小虎子,说:“行了,不用管他,这人辉爷要见,你看住外面便可。” 他绕到小虎子身后,抵住他的肩膀半推半强,小虎子觉得这人力气比汉子还大,一个措步疾走,硬是被鲁豹压进一间靠里的房门。 他本以为屋内没人,没料想几声脚步传来,从屏风后出来个女人,却是头戴金钗的白寡妇,一来便骂:“好个不听话的东西,规矩都是白学的?主子在里头,敲门都不记得?”又一口气不歇骂了好多句,骂得鲁豹话都回不了。屏风内再传个略弱的声音,还带声咳嗽:“三莲,这是谁来了?” 白寡妇换上笑脸:“嗨,这不说曹曹就到,辉爷再等会,三莲这就服侍了您起来。”她骂退鲁豹,再叫小虎子跨进门来坐。他缩手缩脚挺不舒服,打量起房内的装饰,不招心差点碰倒只香炉。后面一阵水声哗啦,言应辉让白寡妇伺候穿衣,顶着微湿的头发出来了。 “今年多大了?”他开口就是这句话。小虎子想到怀里的密函,吞口唾沫告诉他。 言应辉淡淡地‘唔’了声,说:“三莲先出去,我和小虎子兄弟单独说说话。” 白寡妇早不拿他当外人,但听言应辉出声屏退自己,心里总是不舒服,使子般当着他面摆个臭脸,用力摔上门。 小虎子心头打鼓,生怕他说那句话,没料言应辉开口的却是:“三莲子急做事风风火火,总招人闲话,也亏了她一直不在意名分。等把你这担子处理妥当,我言应辉定要八抬大轿迎她过门。”又突然转了话题:“闲话不多说,你把上衣和裤子都脱了。” 呃?!小虎子下意识护住衣服,屁股挪凳子挪开好远,言应辉没心思耗工夫,伸手就要扒。 “别!我说老实话,背上是真真切切有个胎记,可屁股上却没十字疤呀!” 言应辉挑眉:“你若不是我弟弟,怎么会知道他的特征?” 小虎子抖开密函放灯火处亮清楚,上面写得仔细:漕帮二子言方穹,年十八,肩胛生而有印,臀带十字疤,天禧四十七年遗失。 他屁股上的是孤星伴月,和十字拉不上半点关系。言应辉道:“且褪去上衣,先瞧清楚胎记。” 小虎子自知不把这事搞清楚定是走不脱,单把有胎记的袖子摘了露出一边。“就这么个胎记,你看是不是。”随着年龄的增大,胎记淡了不少,但还能看个全型。找亲兄弟找了五年的言应辉怎会放过,只是方穹走时才半岁,父亲胎记描述的不多,光教训他要把十字疤认明白。 他帮小虎子拉上衣服,还是坚持要看那道疤,于是只能再露屁股。 “这伤怎么成这样?” 小虎子耸肩:“不知道,打记事起就这模样了。看相的说我有福分,没准就认它。”三下两下扎上裤带,起了好奇心:“你弟弟怎么走丢的?” 言应辉闭上眼,半是伤神道:“十六七年前的事情,父亲当时不过是漕帮下众,一次漕运风波,漕帮老大落了河,再没找回来。帮中群龙无首,三长老要抓罪人处置,偏就拿了父亲当替罪羔羊。我才十二,方穹尚需哺育,父亲为保言家血脉,拖了好友崔从文带弟弟出逃。后来即使言家由衰转盛,崔从文自立威武帮,父亲向崔老大要人,他却说方穹在途中沾染痨病,不过十天就去了。” 小虎子心中了然,崔从文必是那早死的崔老不死的。“你怎知他在说谎?” 他睁眼看向酥玉楼外的红灯笼:“五年前我收到件锦佩,正是用于包裹方穹的那条,并夹有书信,告诉我方穹尚在人世。”又将视点落于小虎子身上:“只可惜不明白为何十字疤会成半月型,否则我今天就能带你回漕帮。” 五年前?那正是他遇见杨园长和孟姑娘的时间。他想不明白这内里能有什么联系,只是直觉厌恶这个新名字,他还是喜欢当体育夫子。 未等他言拒,窗台上落进颗玉石,再啪啪两声,又掉进两颗。言应辉挥手叫他别出声,捡起玉料走近窗口抬头,正见头顶上方有张含笑俊脸,对自己点了点头。 “若不介意,蔡某便直接翻窗户了。” 言应辉听罢奇怪,还是给他留了空间。蔡元勤潇洒自如地从四楼落入三楼房内,掬手道句失礼。“关于言家二子一事,蔡某有些话不得不说。” “蔡少请讲。” 蔡元勤道:“当年带婴出逃一事实有内情,崔从文名义是言先生的拜把之交,实际受了另一个兄弟、漕帮孙长老的指使,暗将婴儿除掉。崔从文虽贪,但骨子里尚有几分男儿血,弑婴之事委实下不了手,但见婴儿有一胎记一刀疤,想个中转法子,用半圆烙铁在婴孩伤疤处烙下印子,几点火星跳跃,便成了月旁孤星。他本欲再弄些伤痕掩人耳目,但多行必失,这才保留了胎记。随后将婴儿丢弃任由其自生自灭,好在福大命大,果真活了下来,也算是言先生在天有灵了。” “崔从文死前一直念念不忘,又与杨光有些交情,便将书信写与锦佩交于杨光。杨光曾试图交予漕帮人,未料当时言兄刚刚继任,孙长老实力颇广,便就搁浅了。待方穹跟了他之后,改写了书信,几经辗转交到言兄手上,这才公布了一部分。” 言应辉还是不清楚:“那他为何不将原信送来,这么多年死守秘密?蔡少何能知道这其中真相?” 蔡元勤高深莫测地说:“那便要问杨光本人了。蔡某大胆猜测,他或许只是喜欢方穹,舍不得送还而已。又或许……想利用漕帮资源达成某种目的,比如——得知鸳鸯匕首的下落。再可能,他有某些别的打算吧……”他说到这便打止,反而留人想象余地。 言应辉陷入沉思,小虎子听久了终是不耐烦。他讨厌别人随意猜测园长的心思,在幼儿园五年,难道他还不清楚园长是不是喜欢握人把柄的人么? 一脚踢翻凳子,这响声惊动了言应辉,清了清嗓子:“方穹,既然真相大白,你今晚便随我回漕帮吧。” 小虎子冷笑:“回漕帮干什么?” 言应辉耐心说:“我身体不好,这位子撑不了多久了。你是我亲弟弟,下任帮主自然是你接。” “哼,话说的真漂亮。我在外头逍遥了十八年,今日凭空冒出一个哥哥不说,还要我当什么帮主?我连漕帮是干什么的都不清楚,就这么个二愣子当家作主,你那群长老能同意?” “帮中之事可以学,我自不会马上退位,早一天回,就能多一天时间学。你是我言家人,自不会差到哪去。” 小虎子一时竟找不到有力言辞,索胡闹:“就不要!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那我说我不回去,你还能绑了我?” 言应辉刚要再说,蔡元勤出声解围:“言兄莫急,言小兄弟只是暂时接受不了罢了,他在幼儿园还有活计,自不能一句话不说就离开。”又对小虎子讲:“言小兄弟也要体谅兄长难处,现在前有狼后有虎,毕竟是骨血亲,你忍心见他一人吃苦?待双方都冷静几日,过后再提罢。” 言应辉暂且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只得复议。小虎子却不愿意,今日搁着就是以后还得麻烦,将他这个当事人的意愿置于何地?不想走就是不想走。园长舍不得他,他还舍不得大家。 这事便就先放下了,蔡元勤临走前又提了句:“升明升旭腊月生辰,蔡某有封请帖想请言小兄弟转交孟姑娘,请她届时光临。当然也欢迎言小兄弟一起来。” 小虎子气闷,没好声的说:“我不去,这个帮给她就是。还有,我不是什么言小兄弟。” 他气冲冲出了酥玉楼,一路上横冲直撞压不看清人脸,被双手止住。“咦,你才出来呢?” 看清是李书生后,小虎子往地上吐口唾沫,答:“是啊。”便再没话说。 李书生见他满脸不高兴,也不发问,只是单单看向四楼窗户。 他一直藏于酥玉楼外,碰巧看见蔡元勤翻窗户那段。这人身手和上次在冯府看见的黑影有几分相像,莫非盗走柳叶刀的人竟是他? 第二十九章:言家第二子在线阅读 第二十九章:言家第二子 - 第三十章:今生已无缘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三十章:今生已无缘 砰砰砰。 “许女夫子有事?” 她忽略礼节伸头就往门里瞧,又问:“如花不在这?” “啊!”李书生抖抖袖子:“这眼见就要睡了,孟姑娘如何会在。许女夫子不妨去找找杨园长,说不定他俩在一块。” 这说着呢,杨园长背着手老神在在爬上楼,被李书生叫住询问。他听罢也是吃了一惊,“小孟早走了呀,都这个点了,她还没回?”想想又不放心,转身要回去找,李书生自也有些自责,跟了一道去。 “你,先前消失了断时间,莫不是有事?”杨园长边走边试探。 “呃?”李书生顿了顿:“没有没有,不过是不想呆了,寻个机会逃了罢。但是——园长您,玩得还开心?” “唔,一般一般吧。”杨园长暗自揣摩着李书生的用意,瞧不出他面色有任何异常,同样打起哈哈。两人知对方隐瞒了事,都不再说什么。 他们将花街反反复复绕了三遍,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杨园长这才真正感觉到不妥,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口干舌燥像被人挠了心,眼睛里也多了几丝慌乱。“我们先回去吧,说不定孟姑娘早到家了。”李书生安慰说。他没回答,步子倒迈的凶,急切地想快些返回去确认。 怎料孟姑娘一直没回,杨园长守了一晚,第二日便报了官。那知府是个闲散个,叫状师随便备个案,自己躺在太师椅上发呆。带刀衙役们围着城里转一圈,打着哈欠回了衙门,报告说寻不到人,下午再去找找,这就把杨园长和李书生赶了出来。 “园长莫急,孟姑娘吉人天相,也许不是出了事,只是去哪个姑娘那叙旧了吧……” 杨园长一双青眼斜向他,冷笑着没吱声。他自明白说错话了,孟姑娘连迟到早退的状况都没出过,怎可能说都不说一句就夜不归宿,便再不试图安慰。 “我瞧瞧,杨光你果然麻烦不断啊,这次又把如花妹子丢了?”伴声而来的是永远艳红衣裳的丁老板,身后跟着七八个手持短刃的练家子,一看就知准备去寻人。 杨园长掏出孟姑娘送的帕子擦干净脸,打起神说:“孔雀别提了,带我一起去。” “就你这焉菜模样,怕是吃了十步颠吧,走十步就倒。幼儿园没了孟如花就开不下去?” 他咽下口茶,感受着茶水滑入腹中的温热,总算说出句真心话。 “对别人来说或许没差别,于我来说,没了小孟,幼儿园就不该叫阳光了。” 丁老板心中蓦然一动,随后干笑:“哎,我怎么有种**皮疙瘩茁壮成长的感觉……” “听了后忘了最好,走吧。”他一掌拍死只苍蝇出气,撂脚走在最前头。 可就算丁老板亲自出马也没见成效,孟姑娘如同彻底蒸发,直到第二天了,几人依旧一无所获。小虎子虽嘴上说没有,可这两天还是有点心结,看在杨园长心情愈加恶劣的份上,话怎么都没问得出口,光是一个人郁结。整个幼儿园都是一片愁云惨雾,最欢快的恐怕只有不知所谓何事的小孩们了。 第三天清晨—— “回来了,孟姑娘回来了!”李书生奔进幼儿园,来回跑了几遍传达这一消息。几人女人这下也丢了手头的事儿,全都冲出去看。孟姑娘失踪三天,倒不见着有别的不妥,只是脸色差的出奇。 她进了园子只说想好好睡会儿,别的什么也没提。翠花刚理好床铺,她倒头躺了就没了知觉,就着枕头睡得极沉,眉头锁得老紧。 “小孟在哪?”得了消息匆匆赶回的杨园长张口就问。 许女夫子叫他小声说话:“刚回,正休息,好像没受伤。” “唉……”他抬手掩去头顶太阳,突然觉得无力,“那我也去睡会,她醒了再叫我,没醒千万别打扰。”晃荡两圈,几乎三天没合眼的他,往园长办公室里的躺椅上一趴,翻个身睡沉了。 正午后,李书生安抚了孩子去午觉,转身到后院。见许女夫子一反常态地就着颗苍松老树坐底下发呆,于是过去站着说话。 “这几天辛苦许女夫子,园长没心思管事,小虎子也是异怪,大家都没做事的意思,我先替他们说声谢谢。” 她慢慢抬眸:“不需要你言谢,幼儿园不光只有三个人,我担心如花,不代表我不能认清时务,一事归一事,尽本分而已。” 他哑然失笑,惹得许女夫子一瞥,摆手连道:“不敢不敢,李某只是佩服许女夫子这等淡然,能学你一半,我得偷着乐。” “你这是暗讽我冷血?” “冤枉!许女夫子误解在下了,在下的意思只是……只是……”他也说不清只是什么。 她没兴趣得知真正意思,反自动换个话题:“那本琴谱练得怎样?” “啊?”李书生真忘了还有这事,抓头仔细回想,琴谱夏天被他拍蚊子砸小虫,冬天不用了,不知甩哪旮旯弯去,还得回去认真找找。“这个……” “算了,想你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琴不过聊以自娱,哪胜得书香。” “切不可如此啊!李某自是鄙陋之人,穷酸气息,不敢脏了丝弦……”他好认真的解释,许女夫子抬手掩嘴,虽未闻声,但见她秀眉略蹙,肩头微颤,分明是在笑,非妩媚风情,只有出尘韵。 一声吱呀传来,睡醒了的孟姑娘整了衣衫,还显得憔悴。 “你怎不多睡会?” 她止个哈欠,道:“左右睡不安稳,再说现在睡久了,晚上又困不着,明儿铁定起不来,就寝时间乱不得。” “园长也睡着呢,我去叫他,他一定很想立刻见见你。”李书生本想问孟姑娘究竟去了哪,想到杨园长走前那一略带暗示的目光,决定暂且不提了罢。 “我去吧,你们趁着日头也休息休息。”她跨进园长办公室,在门前停留了会,再撇过头去,杨园长还趴在那睡的香,于是将门闭紧,屋内顿时暗了下来。 孟姑娘拉开窗帘,几缕阳光透过窗户纸洒在身上。用手指推推他,“园长,园长!” 这人纹丝不动,她加大了点力气,将他戳得来回晃。 杨园长有起床气,竖直身子睁眼就要骂人,面前看见的人却是她,便怎样都骂不出来了,缓缓地缩回躺椅上躺下,圆圆眼睛慢慢拉长,轻声说:“你倒是把我累坏了呀……”突然变出个笑脸,伸直手臂:“来来,把本园长拉起来,我被你折腾地浑身酸,现在没力的很。” 她奇怪地想:怎么你刚刚起来的倒快。但还是顺从地拉了他,杨园长得寸进尺,手臂软得跟棉花似的,但就是不松,又说:“这个队友相见,不论如何也得来个胜利的拥抱吧。” 这下孟姑娘不依了,摇着手想挣脱,她头发绑地松散,这一抖,发绳又散了,忙想捡起来。 “我来我来。”他弯腰拾了发绳,拉她的手稍一用力,她就坐在了躺椅上。他从抽屉里拿出只桃木梳子,顺了发替她梳头。“看看我生疏没,你小姑娘的时候,还是我这当‘爹’的给梳的羊角辫。” “唔。”发丝牵动的触觉让她稳了心绪,两人的影子合成一个,画眉鸟窝在影里不出声,像在制造个安静的氛围,偏又被她打破;“其实我那天,真遇上了些事……” “嘘……”杨园长制止了说话声,慢条斯理地盘着发,有意无意地抚过她的头皮与脖颈,很容易就能梳好的发式硬是拖了许久。待别上最后一绺发尾,他绕到孟姑娘面前,展露一个微笑。 “这个胜利的拥抱可不能少啊。” 高高的影子顿时缩短,终于合成一个圆。 * 那日晚上,孟姑娘从酥玉楼出去后,扛着扫帚过了几条街,直到听不见那些卖笑的声音后才慢了步子。她走的是正路,虽然人不多但好歹还有些灯给点光亮,走不多久,被个乞丐叫住。 乞丐脏得瞧不清长相,旁边躺了树枝削的拐杖,面前的破碗里留了几个铜子。 她事前走的匆忙,怀里没揣钱,爱莫能助。 “姑娘,我看你印堂发黑,正是大凶之兆啊!” “少唬人了,我没给钱您就说我大凶,那我万一丢个银锭子,您岂不要说我是飞天的凤凰?”乞丐的疯言疯语她向来听得多,这也没放心上。 “姑娘当我信口开河?那好,本来天机不可泄露,但念在你一介女儿身,不帮你一把反倒是我不仁厚。”他拿起拐杖,在地上咚咚磕了三下,嘴中念念有词似在念咒,隐藏在纠结发毛里的眼睛幽幽发亮,她忽然有些发毛,不再和他废话,跨出一步就要走。 “停!青天通大地!天眼告诉我,你将会笔直地走下去,但走不远了,前面定有大祸,你必得绕道往西才可返还你原来的地方!” “什么笔直走,你当我新来的?这条路在走几百米就是尽头,当然得拐弯。” 乞丐再敲敲石砖地:“岂止如此,姑娘今夜有异,你会揭开自己最相信的人的假面,由不得你信不信,他注定不是你的良人!你两前世无缘,今生也凑不成一对!” 第三十章:今生已无缘在线阅读 第三十章:今生已无缘 - 第三十一章:孟姑娘坐牢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三十一章:孟姑娘坐牢 她右脚倒退半步,踩滚了颗石子,在寂静的街道上溜出一阵踢踏清响。 “想来姑娘还是不信,那请自便,不消片刻,你自会明白我的意思。”乞丐丢下拐杖,后背靠上泥墙,兀自闭目养神。 孟姑娘本是有些惊扰,待看乞丐镇定神闲,也不由对他的言论看淡许多,便不放在心上。 路过间酒肆时,檐边的红灯笼摇摇欲坠,风声一阵,灯笼噗一下灭了,可将她下了一跳。“阿弥陀佛,何必自己吓自己。”她拍脯自我喃喃,抬手间,袖里藏的手绢被吹远去,于是追到着跑,眼前掠过个黑影,身形好熟悉。 捡了手绢的她预喊出声,方才乞丐一席话豁然在脑子里生了,这就止住了。被乌云掩盖的月亮缓缓重见天光,孟姑娘躲在暗处,他则被月光照了个清楚。 “我料想他听到了什么,死了干净,还不快些离开!” 杨园长并未理濯夭,探过倒地之人的鼻息后慢慢站直,细细擦净手中血渍,瞥向濯夭,那目光在孟姑娘看来甚为冷,是她不曾见过的样子。 濯夭自也看得明白,娇声一笑:“怎的,要杀我灭口?你试试看吧。”说着对他抬手一挥,似在主动邀他。 “杀你?我还舍不得,走——谁在那!我看见你了!” 一只水沟黑耗子油亮亮地蹿过街角,濯夭噗嗤一声,转而哈哈笑道:“做贼心虚了不是,竟把耗子当人,杨光啊杨光,我真想看看你还能多冷情。”他柔如柳条的腰肢此时摇摆地妩媚异常,他人不留神间,已出支梨花镖,耗子发出声刺耳的哀号,锐利的镖枪深深刺进骨。濯夭连镖带鼠丢入只布袋,与杨园长趁夜离去,丢下那具尸体再也不管。 孟姑娘浑身上下都在打颤,她试着用两手止住颤抖,怎么都停不下。不确定杨园长看没看见她,若刚刚不是有只耗子匆忙溜过,那死在梨花镖下的,难道就是自己? 月色中的死尸身趴着地,面朝远方,背上被戳了个血窟窿。她顶着寒风哆哆嗦嗦移步至此,吊着胆子看了他的面目一眼,心跳狂乱地如同马力三千飞驰的铁蹄,忍不住发出声尖叫。 死的是刘老大。 轰隆隆传来的列队声引她抬头,一列骑兵骁行策马而来,迎面刺来只长戟,在她鼻尖前停住。“心狠手辣的贱民,竟敢做这杀人夺命的恶事!来人,将她带走!” 两个盔甲武士一左一右把她架起,孟姑娘双脚离地,在半空不停地踢打,惊叫着:“不是我……不是我!你们是谁,我没杀人!” 领头人跨马而下,当头便是一劈。她颈部猛然一阵剧痛,随即软软垂下脑袋,被装进只麻布袋中架上马,军士再把刘老大的尸体一同带走,带头军抽鞭厉声驾马,骑士随后,集体奔离了这森幽僻地。 孟姑娘被劈头盖脸的冷水泼醒,她抹去脸上滴答下坠的水珠,使劲看清眼前情景。审讯室有个像衙门里摆设的老爷台,后头也是坐个黑面神气老爷,中气十足喊得她耳朵疼。 “大胆贱妇,叫什么名字!” “孟如花。” “孟如花,你可认得那受害男人?” 支起上半身,她答得不卑不亢:“认得。是威武帮的旧熟人,姓刘。” 神气老爷吹起两撇胡子:“好个诚实女人。那可是你下的手?” “你是官家人?我为何要告诉你?” “贱妇不可左右言他,老实回答便是!” “这可得问清楚了,你是官家人,我便知无不尽,若你不是,私压平民就是重罪,凭什么要对你说?我不过是碰巧路过,随你信不信。” 他哈哈大笑,头顶冠帽摇得嚣张:“碰巧路过?哼!杀人者谁会承认,当然要撒谎辩驳。再说,你怎知扣押你的人不会和官家有联系,权利二字,你知道的太少。” 这么说来,他们虽不是为官者,却是实有力量能一手遮天。孟姑娘深知不可随意敷衍,却又没法撇清关系,以往的能言善辩全抛在脑后,真就说不出一个字。 审讯室的铁门就在这时被打开,进来个素衣平凡男子,对神气老爷略一点头,道:“死者后背是致命伤,一剑丧命,有一尺五深,女子力量小,怕是不可能刺得这么重。” 神气老爷沉吟了阵,叫退了那男人。孟姑娘却不敢松懈,依旧担心得厉害,她力气不比一般女人,若这人把她力量视作平常,那就能脱险了。 “好,我姑且信你不是行凶人。你且与我说说,案发现场可有他人在?” 她豁然想到手染鲜血的杨园长,竟比自己有嫌疑还害怕,硬是不愿供出他,只答自己夜里抹黑回去,看见路边有人倒地,因好奇过去看看,没想到竟是熟人命丧黄泉,这才吓破了胆。 他竖起眉毛审视孟姑娘许久,她努力做出个理直气壮的气势,反与他双目相对。神气老爷见旁敲侧击也问不出个名堂,转动桌上青石砚,令两个女狱卒拖她回去,暂压于女牢。 “进去!”女狱卒气势汹汹,推她进牢,她着木栏杆缓缓坐下,一点气势此刻全部消失殆尽,瘫软在杂乱的稻草上嘘嘘喘气。 牢里还有一人,却大大咧咧仰躺在地,见有个新狱友入住,顿时两眼放光,过来推推她,一脸癫狂:“哎哎,你为什么进来?” 她看向女人的面容,忽然很想跟个活人说说话,一股脑说出来滔滔不绝,从她去酥玉楼捉奸讲起,省去看见杨园长那段,直到她碰见死人,再被带来审问。 女人听得津津有味,听完后呿了声:“你也是个笨姑娘,别的男人寻花问柳也要管,这不,闲事反惹祸害了吧。” “他……也不算与我无干系,快十一年感情,我小时候乱喊他作爹,现在更是比亲人亲。青楼无情,风尘女子卖笑,怎能眼睁睁看他去那里堕落。”折腾半晚上,晚饭没吃一口,胃里发出几声抗议。同监女人问她名字,得到回答,又让她管自己叫媚娘,再从自己躺的草窝里出个灰馒头递予她。 孟姑娘道句谢,闻闻捧在手里的馒头,鼻尖全是馊味,又不好意思拂了媚娘的意,咬了口觉得硬比石头,嘴中咀嚼,牙齿酸得厉害。 媚娘个随意,歪歪躺下靠着她胳膊,“又笨了。实话不怕告诉你,媚娘以前也是风流人,长袖善舞,惹得多少公子心痒,多少姑娘眼红。知道女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么?” 孟姑娘愣,说不知道。 “这女人么……最高境界,就是平时容忍男人在外沾花惹草,却在某一时段杀他个措手不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就过去了,偶尔吃次醋撒撒泼,拿捏个度,保管收他个服服帖帖。” 孟姑娘仔细琢磨她的话,怎么都觉得自己学不来这温吞功夫,连连摇头。 媚娘再一笑:“想你口中的男人也是个潇洒人,模样好的很,平素没少招姑娘待见。知道什么叫男人的最高境界?” 她觉得媚娘说话有趣,更不因她的□身份而有所歧视,与她讲笑道:“难道是身在青楼,心在自家卧房?” “算有点道理,但还不是最高。男人的最高境界,其实是沾花惹草后,第二天能够带着夫人在那些野花面前溜达过,然后,没人上来揍他……” 孟姑娘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好,我遇见的女人真是个个厉害。改明儿咱出去了,我给你介绍个姐姐,她也是个利落嘴,你俩肯定投缘!” 怎料这话刚出口,媚娘的爽快劲就全没了,消沉无比:“出去什么呀,我呆了两三年,那边有个日子久的,七年了,怎就没出去?这天下还是男人的天下,被女人惹不高兴了,大老爷们眼睛一瞪,翻脸好快,眨眼女人就没好日子过。我是自作孽不可活,自以为玩弄红尘于鼓掌,最后还不是死在男人手里。” 她自嘲片刻,躺回原来的草垛,背过身去这就沉默了。牢里有个小铁窗,还能隐约看见月亮角,地上印出个圆光斑,只照得人心凉。孟姑娘肚里添了东西,打个哈欠,蜷着身子想睡会,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两人一夜无话。 三天收监,孟姑娘每日**打鸣起被带去审问,每天都是个不同的老爷坐镇,但问的无非总是那几句。她既然打定主意不松口便死也不会说,只是每说一次,对杨园长的心涧便越深。晚上对着媚娘的背影,总在想,她好像并不真正了解杨光,小时唤他小杨爹,仿佛一夕之间,十年已过,小杨爹长大成杨园长,心智自会跟着成长,这就不认得了么? “孟如花,谁是孟如花!” 她好不容易打个盹被惊醒,举起手。 女狱卒不耐烦说:“出去吧,你可以走了。” “走?你是说我能离开了?不是去审讯室,是真的能回家?” “你是聋了还是傻了,一遍不够要说两遍,鞭子抽你几下能不能懂!”女狱卒挥起长鞭作势要打,见她捂头急忙倒退,鄙夷地收回鞭子,扔下个黑布条,“把眼睛蒙上,待会有马车来送你走。路上老实点,若敢偷看,别说回家,直接送你上黄泉!听见没!” 她拾起黑布,闭上眼蒙了个结实。在黑暗中反而壮了胆,他人以为睁眼才能见光明,谁知背地藏着多少暗。没了眼睛倒好,才不愿看见这等肮脏。 在出牢前她听见媚娘幽幽叹息:“往后,莫叫男人哄骗,多留点心,总能知道谁对你最好。” 她不知道媚娘看不看得见,只是使劲点点头,被狱卒架出牢门,在湿的走道里走了好久,迎面吹过阵强风使她抱打个寒噤,随后上了辆马车。靠在角落里,张着手试图点东西,什么都不到,于是一手握拳,另一手紧紧扒着马车壁,全是为了找点安全感,手边没个东西握着,怎么都不安心。 再次下车时,她被个凶狠的男音吓唬着:“蒙眼布不许揭,等马车走远听见哨声再打开,你认得路,自己回去。敢耍心机,老子现在就结果了你!” 孟姑娘听着那人重新坐上车,八只马蹄远去,等过半刻,真就有个尖利的哨音传来。一把扯开黑布,刚刚升上天空的太阳散着柔和的光,她站在岭都野郊,要走三四里才能到家。 趁着刚日出还早,孟姑娘急忙往回赶,一路脑子空空什么都没想,刚能看着幼儿园的红木门,就见李书生急急冲来,嘴里念念叨叨说了好多话。她耳鸣听不太清楚,咕哝了句,被李书生带进门。 * 办公室里,杨园长默默抱着她。半晌,他轻轻呢喃,温柔地似想吞噬她的意志:“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想说的了,什么都不必说。”怔忪间她惊觉自己眼角悬了滴泪,忙用手抹去。 “杨光,你是不是有点点喜欢我?” 第三十一章:孟姑娘坐牢在线阅读 第三十一章:孟姑娘坐牢 - 番外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番外 杨光在现代是个理工科的学生,主修电子工程。二十岁那年,进实验室的他遇到点机械事故,起因是当时有位女生想向他表白,送了袋自制巧克力加封情书。个随和的杨同学收了礼物,随手将巧克力放在实验室的主机上。 随着实验的进行,主机表面发烫融化了巧克力,那袋子又是纸做的,巧克力浸透纸袋一滴一滴通过气孔滴进主机。 杨光听见砰一声微响,整个实验室突然断电,然后在黑暗中看见有个巨大的火花像焰火一样爆闪一下,还挺五彩挺好看呢,自己就没知觉晕了过去。 苏醒后的杨光将自己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他二十岁还有一米八四,现在像是洗衣机让衣服缩了水,成了个一米七都不到的小不点,上初三的小杨光大概就是那么高。 他身处某乱葬岗,周边零零碎碎有几块墓碑,从碑铭上看,死者全部死于天禧某某年。 杨光终于知道自己悲剧地穿越了…… 丁老板很喜庆,彼时他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屁孩,却已出落成日后的那张妖孽脸孔,就连那敛财不倦的手段也是早已养成,青烟乌家。 自恋无双的他在黑店二楼开了个包厢,故意敞开的窗户口正对着大门,从那可以直接观赏到往来不断的食客和住户,这样的刺激在丁老板眼里全换成了白花花的银子。 杨光穿了身实验室的白大褂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觉得自己的三观即将发生巨大改变。从小喜欢看武侠小说的他在郁闷自己到底要成为杨过第二还是萧峰在世,没想到,走路不看景的他就和一个比自己还矮的人撞了个满怀。 “抱歉啊,我没看见你。”倒地的杨光被撞疼的屁股,心想这小孩个子矮怎么力气那么大,差点把他撞飞了去。 小孩屹立不倒,瞪着对碧蓝眼睛直瞧他。杨光抬头打量了小孩一眼,转而激动地冲过去抓住她的手:“原来是小老外啊,hello hello! where are you from? ho;you? do you know where is here?” 小孩顶着头鸟巢样的纠结短发,脸倒是干净漂亮,还有衣服,虽旧却不脏,几个补丁都缝的整整齐齐。杨光误以为她是个男孩,还是个爱整洁的可爱孩子。 她张口就是一腔纯正中原话:“听不懂。但小哥哥行行好,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吃饭,再不找份活就得饿死了!你雇佣我当工人吧,我能吃苦,脏活累活都能干,力气也大,工钱少点也没关系!”她伸出两只小黑手抹向杨光的白大褂。 杨光顶着个无家可归的穿越人身份,实在爱莫能助。本着人道主义神和异世界的违合感,他对这个新环境里见到的第一个人抱有同情心。“你叫什么名字,我总得称呼你吧。” 小孩失落摇头:“没名字,他们都叫我胡狗子。” 他用手比比她的头,大概还没齐到他,莫约估计才一米三。“胡狗子怎么行,我给你想一个名字。” 杨光探头探脑,正见个赶猪人竖着鞭子路过,叫住他。 “请问您贵姓?” 赶猪人一愣:“俺姓孟。” “哦。”回头对小孩说:“然后你就姓孟吧。” 再指着只小猪问:“您的猪……最好的叫什么名?” “俺猪没名,不过俺闺女喜欢叫它们如花。” 杨光抽,小男孩怎么能叫如花……他想起了周星星电影里的经典如花形象,怎么都不能把那副尊荣跟面前的未来小帅哥的脸联系起来。 没料到小孩却高兴地拍手:“如花好听,以后我就叫孟如花!” 如花得了名,把杨光当自己亲爹似的,他走哪她就跟到哪,像条小跟屁虫。 “小杨爹,咱们这是去哪呀?”她抱着膝盖和杨光一同坐在个破庙里过夜。杨光目测自己是十四岁,而如花才十岁,又因杨光是自己的起名人,管他叫小杨爹。 打个恶寒,一个才小几岁的古人叫自己作爹还真别扭。不过杨光还是生了堆火好取暖,又抱了堆稻草搭个草垛当床铺。 “我也不知道,先找找回家的路吧。话说我现在真想打游戏。”他往草堆上一坐,招呼如花过来。 她挤到杨光跟前,靠着他坐下,很是寂寞的说:“如花也没有家,没有亲人。以后你就像我爹一样!” 他无语,原来穿到古代来还可以顺便捡个儿子。拍拍草垛叫她也躺下:“夜里冷,我怕你着凉,就将就下躺着一起睡吧。” 她心满意足,挨着他很紧,单薄的衣服套在身上觉得冷,于是抱着杨光睡。杨光虽很不习惯和男人抱在一起,但想想她还是个小屁孩,也就无所谓了。如花把他当爹,从小没爹的她倒很乐意抱着爹睡。 杨光带着如花走了两天,又碰个好心人让他们搭了趟顺风车,终于来到岭都城。小如花可怜兮兮,脚板都给磨出几个水泡。杨光更惨,他在现代要的士有的士要公交有公交,哪里整整走过两天的路啊。脚上已经不是水泡,直接成茧了。 “你饿不饿?” 如花点头如捣蒜,杨光自己叫咕咕的肚子,口袋里翻出个装有几百人民币的皮夹。怨念无比走入家客店。 丁老板一眼就发现这个衣着古怪的少年带着个小孩大摇大摆游进自家黑店,他眉目一弯,手中的折扇挡住自己的下半边脸,把薛掌柜叫来吩咐:“注意他们俩,要是没钱想吃霸王餐,大的那个留下当苦工,小的直接丢出去。” 杨光叫来跑堂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菜名,支筷子不停敲桌子。待菜上其后,两饿昏的小孩抓起**腿就啃,杨光还不忘照顾如花,招呼她别忘了喝水怕噎着。 小如花满嘴是油,狼吞虎咽咽下**:“你有钱吃饭?” 他又递过只**腿给她,油手拍拍她脑袋:“你吃,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这时他们桌来了几个这一带有点小势力的恶霸,为首者举起把大刀就往桌上砍去,“胡狗子滚外边要饭去,这大爷呆的地也是你能来坐的!” 如花眼见桌子被他砍成两半,还没吃完的美味菜肴就这样摔在地上再不能吃,眼睛生起两股小火焰,不假思索拿起吃剩的**骨头丢他脸面。 为首者顿时气急败坏,也不论刀剑无眼,对着她身上直直劈下,杨光情急之下将她一卷,那大刀刚好从她耳旁匆匆刷过砍偏了。店里立刻乱成一团,食客们手忙脚乱冲出店去,生怕成了倒霉的替罪羔羊。 其他几个江湖人见杨光也是她一伙,老早对他不爽,便群起而攻之捉拿杨光。如花见势大声一吼:“谁敢动我爹我就跟谁不客气!” 杨光这时还不忘对她的拥护之意感动一番,但随后就想,看来以后这孩子还得好好教育,就算他现在是现代的年纪也不可能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呀…… 二楼突然出个酒杯,正好打掉为首人手上的刀。他骂句娘,徒手欺向如花,似乎想把她脑袋拧下来。 如花小小年纪眼睛不眨一下,拳头握住为首人打来的手掌,狠狠一揪,为首人凌空翻个跟头,被她摔在地上,差点扎向满地的碎碗碎碟。 她放倒恶人后迅速转身扑向其他人,对着他们腹胃处就是猛打。几人惊讶她力大无穷之余也不忘围攻,几人扭打成一团。 被忽略过的杨光急中生智,抓起酒柜上的酒壶和烛台,拔下酒塞就往江湖人身上泼,摔了酒瓶两手紧握烛台:“停手!再不住手我就放火烧死你们!这可是酒,如果遇火你们想清楚可会怎样。我只要人,把人放了我就不烤猪。” 观察这场战役许久的丁老板从容不迫走下楼梯,连连鼓掌:“小兄弟好有胆识,丁某佩服。只是这火万万烧不得,这些都是威武帮崔老大手下的帮众。不是丁某舍不得房子,但若你惹毛了崔老大,恐怕不只是岭都,就连周边十城十乡你们也行动不了半步。威武帮几位也当卖丁帅帅个面子,不就是个小胡人而已,犯得着跟她计较?” 威武帮之众面面相觑,又怕杨光真的点火,先前的狂妄霸道之气全跑了,个个不敢随便出声。 杨光咬牙:“我也不想干这杀人放火的事,我说过我只要人!” 如花趁机捶向挟持她人的口,腿脚打滑爬起来,按住他握灯的手:“小杨爹别气,如花没事,咱不跟他们坏人一般见识!” 丁老板对她露出个笑脸,竟看愣了小如花。他就着店里仅剩的几张凳子坐下,凉声道:“几位还不快走?难道还想顶着身酒臭过夜?呵,钱的问题就不必担心了,丁某会向崔老大亲自讨要。”他满意的看着恶霸们骂骂咧咧离开,浑身湿透像群落水狗。 为表歉意丁老板请他们俩大吃了一顿,两人经过这场风波都是饥饿如狼,本没客气。 丁老板笑眯眯看着小如花的吃相:“你真勇敢,居然敢跟群大你好多岁的人打架。看不出你这小身板居然有这么大气力。” 如花揪着自己的乱毛短发,含糊不清说道:“我长得丑没少受人欺负,这头发就是被群坏孩子给绞的。” “这顿虽然算我请客,可是你们刚刚点的那大餐……还得付钱吧,不然这生意没法做。” 杨光急忙说:“真过意不去,要不我在你们店里洗盘子赚饭钱好了。” 丁老板撇他眼:“不要你,我觉得——小弟弟挺能干,就她留下给我帮工好了。” 如花眨眼:“帮工我做!只是……我不是小弟弟。” 这下换杨光和丁老板傻眼。“什、什么!你不是个男孩?!” “不就是头发短了点吗,我是女孩。小杨爹你居然都不知道?”如花受了打击,可怜兮兮的说。 杨光无奈,正经跟她说:“不许再叫我爹,你当我几岁结婚呢。婚姻法有明确规定,难道你们古人这么开放?发育也没那么快吧。” 丁老板一狠心:“女孩就女孩!孟如花你就必须在我这做工,没商量!” 番外在线阅读 番外 - 第三十二章:小兄弟寿辰 古代幼儿园 作者:摸鱼成精 第三十二章:小兄弟寿辰 杨园长认真地看着她许久,她就在这澄澈的目光下退却了:“睡糊涂了,你别搭理我。” “唉……”他倒真被打败了,突然换个欢快的语气:“带你去玩玩,走吧。”他摊出手掌,可孟姑娘却不愿意将手放上去,推说:“还没散学,别出去了。” 她逃也似的想走,又被杨园长拦住:“偶尔罢个工还是很爽的,今天非拉你去不可。”一手抱了只喜红绒布袋,另一手硬挤进她夹紧的胳膊,强挽了她拖出去。 他们离开幼儿园,走过热闹的街市,沿途有认识的街坊打招呼,杨园长一一摇手回应,风光得意,好似携妻外出的一对新婚燕尔。 “还认不认得这地方?” 怎么不认得,她刚刚才路过,带着恐慌路过的,十年前与他正式相遇的地方。 他们坐在矮丛处,十年前,孟姑娘就在这撞了他。 “我想再过个一两年,在这里买幢房子,算是纪念。种点萝卜白菜,熟了还能拿出去卖,到时你可得帮我打理菜地啊。”把绒布袋给她,拉开带头黄丝带,里面装着她喜欢的兔子娃娃。 “店长虽然不肯卖,我却另有良方。兔子布偶绝不止这一个,我令裁缝打造了只一模一样的,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能拿来。”他扯了把兔子竖起的长耳朵,布娃娃的脑袋晃了晃,耷拉在孟姑娘腿上。 “那……娃娃尚且如此,好姑娘也绝不止一个,你又为何,又为何……” 杨园长突然觉得好笑,这是一场拉锯战么,非要比谁先憋不住?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她的手,靠近身体,再靠近她的脸。 “好姑娘啊,”他拉长声音,“大概是不止这一个吧。但本园长可是个懒人,喜欢一个认准一个,再懒得看上他人的好。你说,该怎么办呢?” 孟姑娘哑口,惊慌低下头。兔子娃娃好失真,嘴巴用黑线缝得弯弯,正对自己笑。 她坐了三天牢,听见脏乞丐说的良人论,看见杨园长面对刘老大的尸体的冷漠,记得神气老爷审讯时不断举起的各种恐怖刑具,想起媚娘说到男人时的哀怨。三天变故加上他刚刚的亲近,把她脑子绞成浆糊。 “杨光,你不是我的良人。” 杨园长一颗心脏刹那一颤,“哈哈,那谁是?屠夫?还是蔡元勤?” 她愈加冷静,皱眉摇头道:“你别打岔,这和别人无关。我近来老觉得你不对劲,在一起多少年,你做了多少事,把很多人都蒙在鼓里。我比你笨好多,什么都只能靠猜,总觉着难道是你有点喜欢我?就是不敢往想……” 他是多骄傲的一个人,在现代只有女孩对他示好,从不见他追人。他本以为她只是没注意到,这样还能试图让她明白,没想到她只是装不懂,最后还拒绝了他。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用口不择言来掩饰失败:“哈哈…哈哈,你自作多情了吧,我说的姑娘不是你!我哪有喜欢你,怎么会喜欢你?我从没这样说过!” 她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实感落寞,沉着嗓门:“是,都是我自作多情,我误会了。” “你想听实话?好,我告诉你,中原男人有几个不嫌弃胡人,他们看了就躲,谁愿娶进家!” “我……我又没叫你娶!” “是!倒贴我都不娶!”杨园长气急了便说反话,可说了也只有后悔的份。他触到孟姑娘痛处,布娃娃连同袋子一起推,“还给你,我要回去。” 它永远对着别人笑,杨园长一点都笑不出,追上去拉拉扯扯,“你敢不收?我送的东西你居然不要?丢了它你信不信?” 孟姑娘怕他真丢,回手想抢,哪想他手快得很,不待她拿回来便已摔在地上,还踩在兔娃娃的肚子上。 “松脚!” 快和她说对不起。“就不!” “你松不松!” 快说刚才那些都是气话,再认认真真表白一次。“偏不松又怎样,有本事你咬我啊!” 她走远几步,又返回来,捶向他的小腿肚,一把抢回娃娃。他气得跳脚,卡在喉咙里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憋着怨跟在她后头。 刚进幼儿园便撞见从里头出来的小七,孟姑娘怕他是来传达刘老大的死讯,目光躲闪不敢瞧他脸。“小、小七,有什么事?” “喔,如花姐你回来了啊!我就是来看看你。”小七见她平安也是一脸喜气,又拉她说了好些话,丝毫未提及刘老大半个字。 “那个……你们老大,他……怎样了?” “唔?老大前日便出远门了,怕是过些日子才回,你找他么?” “没……”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应和,只在杨园长路过时瞪他一眼。 李书生见园长垂头丧气连忙询问,他扁着脸吐口气,拍拍李书生肩头:“哎,别提了。今年光棍节,我怕是又得一人过了……” 这闪烁其词的解释哪能解惑,李书生追他问了好些话,他句句无视,只是末了坚定无比地说:“你相不相信,明年,明年我一定不过节!” 这两个人,一个死要面子说不出口,一个满腹怀疑也不肯主动问,就这样拖了好些时候。十二月初,孟姑娘略施脂粉,换了新衣裳去蔡府,顺便捎上蔡元勤的斗篷,被匆匆赶来的李书生叫住。 “孟姑娘莫急,我也正要去赴蔡家寿宴。” 她回头:“原来也请了李夫子呀,那正好,一道走吧。” 李书生点点头,指向她手中拿着的请帖:“我总觉着自己的帖子写错了个字,你这份能给我看看么?” “这有啥不行,给。” 他接过摊开,素素扫过一眼,递还给她,“想是我愚拙了,上面没有错。” 她也盯着瞧了好久,实在不明白哪个字有让人误会的嫌疑,又恐是自己学问太低没瞧出来,便不问了。 来蔡府的多是显贵之流,香驹云轿络绎不绝。宾客排队入门,他俩夹在长队中间,前面站个方头大耳的大肚子老爷。 立于门前的家丁请他出示请帖,大肚子老爷往怀中一,脸色微有一变,又把浑身上下个透,猛拍向身侧随从的脑袋:“笨奴,走之前怎不检查,我的请帖是不是在你那!” 随从委屈:“明明是老爷不让小的拿,小的如何知道……” 大肚子老爷还要骂,家丁微笑不减,只是语气硬了些:“没有请帖便不可进,这位老爷还是仔细想想放哪了吧。下一位请。” 孟姑娘上前检查过请帖,检查后没问题就进去等李书生。他从容一笑,也过去恭敬递上。 家丁看过帖子上名字那栏赫然写着李明贤三个字,确认没问题后也请李书生入府。大肚子老爷如何都寻不到自己帖子,一张胖脸气得发紫,拿随从出气。 蔡元勤在主院接待来宾,见着冯老爷一行家眷行来,对他作上一揖,“见过冯世伯。” “元勤客气。来见见我这三位侄孙女,可让你担待了。” 三位小姐一一行个见礼,年龄最小的冯季锦看蔡元勤丰神俊朗、形容翩翩,记起冯老爷事前几番提点,不由起了恋慕之心,拉拉她二姐的袖子。冯季清同妹妹相处多年,又是年长两岁,自然懂的冯季锦的意思,不动声色扯出袖子,细声说:“我姐妹三人初来乍到,对蔡府巧夺天工的布置很是喜欢,蔡少爷行个方便,带我们到处游游可好?” 蔡元勤自是看见冯老爷着山羊胡的动作,哪会不明白其中意思,“冯小姐谬赞,蔡府哪能比之冯府豪华,小姐有愿,我又岂能驳了兴致,还请。” 他带了三位冯小姐游园,一路上心不在焉,单单在经过各个小院时做个介绍便再无话说。刚刚步入别苑小径,便听个拍巴掌声。蔡元勤缓缓抬眼,唇有一弯。 大姐冯季淮修眉深深折起,“这是哪来的乡野妇,还是个胡人,真是……污人眼眸!”她小声啐口,掩去双眸不愿再看。 孟姑娘不知背后有人盯着,她刚刚与李书生走散,又无人可问路,不知不觉就转到这地方,着急的很。 腊月晴不定,早上落了点雪,一点一点的银白很是漂亮。蔡元勤踏过面前片雪洼,“冬天冷的慌,我刚还愁少了避寒的冬衣,你这就给我送斗篷来了。多谢。” 第三十二章:小兄弟寿辰在线阅读 第三十二章:小兄弟寿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