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约楚云留》 分卷阅读1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1 风约楚云留(上) by:等闲 魔教遗孤荆楚云与武功高强的风唯卿的初识,绝对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四年后的重逢,风唯卿抱住楚云说在不会让人欺负他。 可以相信他么? 多年的遭遇造就了楚云多猜疑的性格。 然而烈火总有将冰川融化的一天。。。 偶评:搁现在整一热血青年,美人就是要靠死缠烂打才能追上的,事实胜于雄辩!!! 楔子 山川寂寥,烟霏云敛,秋色惨淡。秋风过处,草色变,花凋落,叶飘零,更兼淅沥秋雨,绵绵不绝,怎一个凄切了得? “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啊。” 破旧的山神庙,英挺的少年拉紧身上的衣衫,起身去关被风吹得半开的门,懊恼地抱怨:“糟糕,雨水把气味都掩盖了,好容易发现它的踪迹,竟被这一场雨破坏了。” 少年关上门,刚走回火堆旁,就听“嘭”的一声,大门洞开,冷风夹着雨丝灌入,将好容易才点着的火扑灭。一道厉闪划过长空,浓黑的夜瞬间亮如白昼,很快又回复黑暗,片刻之后,惊雷轰鸣彻响。 少年蹙起眉,一霎那的光亮,已足以让他看清石阶上倒卧的白色身影。看那身形应该只有十二三岁,黑发散乱,雨水淋透白衣却洗刷不掉暗红的血迹。 “师傅说不要多管闲事,可是书上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怎么办呢?”少年搔搔头,还是将那人拖进庙内:“没关系的,师傅怪罪下来,和他讲道理便是。” 少年点着火,想到师傅每次讲道理都讲不过自己,唇边已浮上笑意。他常年随师傅在山中隐居,很少见人,偏生天性热情活泼,早已不耐师傅的木讷,这次见到年纪相仿之人,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兴奋的心情? 将那人的湿发拨开,少年猛地抽了一口气。 那人有着完美的面部轮廓,肤如软玉凝脂,眉如远山之黛,长而浓密的睫毛,直而英挺的鼻,薄而小巧的唇,好一幅精致绝伦的容貌。 “这般容貌,难不成是个女的?师傅说男女授受不亲,该如何是好?”想放下却不由自主地将那冰凉的身体抱紧,手指笨拙而轻柔地将那人唇边的血迹拭去。 “可是师傅又没说什么是授受不亲?不管了,救人要紧。”看白衣上刺目的血迹还在蔓延,少年一咬牙,脱下那人的衣服。 “还好是男的。” 少年松了口气,熟练的处理那人的伤口。伤口共有三处,肩头、腰侧是剑伤,手臂是暗器,都不太重,只是失血多了些。还有一些细小的擦伤都不碍事。 “遇到我是你的福气哦,师傅说,我的医术虽然还不及他,可是在这世上也是数二数三的。” 处理完毕将自己的外衣给那人穿上,少年静静看着他的脸,不由痴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蹙眉呻吟了两声,缓缓睁开墨玉一般的眸子,眼波流转,充满疑惑和迷茫。 少年一怔,这般容貌合该配这样美丽的眼,怪不得书上形容美人都说目若秋水,原来真的有像秋水一样的眸子。 “我叫风唯卿,你叫什么?”少年兴奋地问。 那人不答话,挣扎了几下,却被抱得更紧,于是闭上眼,不再动。 “我救了你呢,总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你若不说那我就随便叫了,叫什么呢?” 可是他实在没有起名的天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名字能配上这般美丽的人,见怀中之人如睡去般理也不理他,不由着恼。 “我家小狗是黑的,我叫他小黑,你穿着白衣,我叫你小白好了。” 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两下,依然不开口,风唯卿继续努力:“小白,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师傅说受人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不要你报答,只要你答应以后陪我玩儿就好。” 那人睁开眼,目光清洌:“谁也救不了我,不想死的话就马上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如潺潺的清泉一般好听,风唯卿开怀大笑:“小白,你——”突然顿住,凝神倾听。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大了,由淅淅沥沥变为瀑布涛声,凄风急雨之中,隐隐有马蹄声传来。 风唯卿皱眉:“你的仇家吗?” 少年一颤却不答话,风唯卿碰了碰他的脸,笑道:“小白,要是我救了你,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哦。” 少年嫌恶地侧头:“你若自寻死路,我也管不了。” “他们要杀你吗?” 那少年虽故作老成,毕竟年幼,听到这个“杀”字,身子不由一僵,薄唇抿了抿,皓齿咬住下唇,睫毛微微颤动,说不出的嬴弱堪怜。 风唯卿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缓缓俯下身,直想去亲那苍白的双唇,念头闪过,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忙收敛心神,暗骂荒唐,书上说男人和女人才能这样,他长得再美也是个男的,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可是想保护他的意愿如此强烈,怎么都无法阻挡。 将一粒药硬塞到他口中,风唯卿坚定地说:“师傅说我是练武的天才,我很强的,可以保护你,以后你谁都不用怕。”说罢将少年连同衣物藏在供桌下面,用茅草掩好。 他长于深山,不知人情世故,乍见这个美丽的少年,心生好感,爱意初萌,一心一意想留下他,竟连缘由也不问,便要出手相助。 ※           ※           ※ 马蹄声近了,停下。 “这里有个庙,一定在这里,我就说他跑不远的。” “哼,臭小子,骗得我们好苦,抓住他看我怎么收拾。” “你们两个闭嘴。” 庙门被大力踢开,冲进来的三人看到一个衣衫单薄的少年在悠闲的烤火,不由愣了一下。 瘦高个问道:“小朋友,可曾看见一个白衣少年?” 风唯卿摇头。稍矮的一个尖着声音道:“这里有血迹,那小子一定在这附近。” 后面的灰衣老者走到风唯卿面前,沉声道:“小娃娃,乖乖说实话,免得受罪。” 风唯卿站起身,上下打量这三个人,见他们相貌粗鄙,神情凶恶,心中更为不喜。 哼,看他们的长相,一定不是好人,还要欺负弱小少年,此番断不能饶了他们。他少年心性,热情天真,竟是全然以貌取人。 他嘻嘻笑道:“实话就是——你们三个大人,欺负一个少年,好不要脸。” 瘦高个大怒:“敬酒不吃吃罚酒,师叔,他肯定是和那小子一伙的。” 老者点头:“先不要杀人,擒住他问明情况再说。” 瘦高个领命,伸手向风唯卿当胸抓来,风唯卿还是笑嘻嘻的,手中烧了半截的木柴迅捷无比地向那人手上点去,那人吃了一惊,急忙缩手,风唯卿招式不变,如顺水推舟一般,轻飘飘地向前一步,转瞬之间,木柴已点在那人胸前“膻中穴”,着火的木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2 柴遇到湿衣“吱吱”作响,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出来。 那人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瘦高个虽然输在轻敌,可是好歹也是江湖上的好手,如此一招受制,那二人都不由大惊,暗道:这一招看似简单,但是细细想来,其精妙之处实在是生平仅见。 矮个人待上前,却被老者拦住。 “请问少侠是哪位高人门下?” 打不过就客气起来,分明是欺软怕硬,风唯卿撇嘴嗤笑:“你们不是认为我和那少年是一伙儿的吗?” 老者见他态度乖张,心中有气,但见他武功不俗,顾忌他的师门,仍客气地道:“那人若有这等武功,就不会去偷我点苍派的秘籍了。何况魔教余孽,人人得而诛之。” 江湖门派最忌讳被人偷学武功,一旦发现,处罚极重。点苍虽然不是很厉害的门派,好歹也算是名门正派。难道那少年竟是魔教余孽?被追杀是因为偷取点苍派的秘籍? 风唯卿皱眉,悄悄看了一眼供桌。 老者向矮个人使了个眼色,微笑道:“少侠一定是被妖人所骗,所谓不知者不怪,我也不会——” 正在此时,矮个人突然挺剑向供桌下刺去。 见他剑势凌厉,似一心至人死地,风唯卿又惊又怒,不及抢上,将手中木柴向那人长剑扔去,随着一声脆响,木柴断为两截,长剑荡开,斩断供桌一角。 供桌倒下的瞬间,那少年就地一滚,从桌下出来。风唯卿抢上去扶住他,见少年脸色苍白如纸,伤口迸裂,刚止住的鲜血再次渗了出来,不由更怒,厉声道:“偷袭暗算一个受伤的少年,无耻之极。” 矮个人横剑当胸,冷笑道:“跟魔教妖人讲什么光明正大,小子,你若不让开,休怪我无礼。” 老者暗忖:此番定要夺回秘籍,这小子招式虽然精妙,但他小小年纪,内力定然不济,耗到最后必输无疑。这里是荒郊野外,杀了他毁尸灭迹,他师长纵然厉害,又能奈我何?想到此处,退后两步,不再说话。 矮个人见老者默许,再无顾虑,摆剑全力刺出。风唯卿将少年推到身后,站立不动,既不退也不避,眼见长剑堪堪递到身前才一侧身,让长剑贴身而过,然后身体急转,撞进那人怀里,手指在他胸前要穴一点,那人身形一顿,定在当地。 面对凌厉的攻势,一般人都要先防守,再谋反击,却不知不论什么武功只要进攻就会有破绽,高明与否只看他能不能及时弥补。而遇到敌人进攻,只要回防,就给了对手弥补破绽的机会。江湖中人大多追求见招拆招,攻守兼备,却失去了制敌的先机,大谬。 风唯卿不退反进,一招制敌,看似简单,但是做到这一点却是极难,首先要眼光敏锐,一眼就能看到对方的破绽;其次既不能回防,又要能想办法避其锋芒;还有身法要快、奇、准。 见他又是一招取胜,老者脸色大变:“无招无式,只攻不守,神鬼莫测,制敌于顷刻之间,雷转蓬是你什么人?” 风唯卿道:“正是家师。” 老者怒道:“令师号称天下第一高手,侠肝义胆,豪气干云,你却要相助魔教妖人,怎么对得起你师傅?” 风唯卿哂笑:“师傅要我扶危济困,我岂能眼看着三个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追杀一个受伤的少年?不必说了,要动手就来吧。” 老者看了他半晌,道一声:“罢了。” 一手一个,抓起两个师侄便走,未走出十步,突然身体一晃,回头指着那少年,眉毛胡子抖做一团,俯身摔到,再也不动。 风唯卿一惊,只觉浑身绵软无力,站立不稳,知道中了迷香,伸手去拿怀中的药物,那少年突然一掌打在他肩头,风唯卿摔倒在地,全身瘫软,怒瞪着那少年:“你——恩将仇……” “我又没要你救,是你自讨苦吃,须怪不得我。不过看在你好歹救了我的份上,今日不取你性命。” 少年冷笑,捡起一把长剑,将那三人一一杀死,下手既快又稳,连眼也未眨。 风唯卿打了个冷战,喃喃道:“好狠。” 少年晃晃手臂,回头看了看他:“你的伤药很灵,我就不客气了。” 探手从他怀里拿出几个瓷瓶,放进自己怀中,顿了一下道:“中了我的‘醉魂’这么久还能清醒,你武功如此高强,日后要找我麻烦可怎生好?我是不是该废去你的武功,嗯?救命恩人。” 他的声音清润动听,面含着微笑,便如与知交好友倾谈一般,听在风唯卿耳中却几欲吐血,狠狠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认识的人有限,又大多是耿直爽朗之人,哪里见过这般美丽绝伦又笑里藏刀的人物? 少年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缓缓收回贴在他丹田的手,思索片刻,站起身,向外走去。 风唯卿呆呆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痛哭一场的冲动,咬牙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回头一笑,还未开口,神色突变。 风唯卿怔怔看着他美丽无比的笑容,浑然忘记周遭的一切,忽觉右腿一痛,低头看去,一条通体赤红、长度却不足一尺的蛇咬在他腿上。 这条世上罕见的“火影”蛇,本来是他到这里的目的。为了抓到“火影”,他在身上涂了既能吸引它又能迷醉它的药物,它咬上去就会暂时僵住。“火影”毒性厉害,但是服下它的胆就可以百毒不侵,还能增长功力。所以被咬后,只要及时吃下蛇胆便可无事。可是现在身不能动,只有慢慢等死。 他眼巴巴的看着那少年,勉强道:“它的胆能——解毒。” 少年咬住下唇,神情变幻莫测,秋水明眸犹疑不定的看着他。 没有废去这人的武功,为日后留下祸患,已令他心中懊恼,又如何甘愿出手相救?何况这人一旦好转,怕是再难脱身,既然如此就交给老天决定吧。 少年挥剑将暂时迷醉的“火影”斩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着他决然的背影,风唯卿的眼泪怔怔淌下来:“……难道竟要命丧于此……为何这样对我……” 心中悲愤难当,下意识的一握拳,竟然握住了,一惊之下,突然明白,原来蛇毒克制了迷香的毒性,而迷香延缓了蛇毒的发作,这便是以毒攻毒的道理。 丹田的内力慢慢凝聚,他运功护住心脉,等到手脚能动的时候,取出蛇胆放在口中。 此时天已大亮,雨霁云开,天高日晶,温暖的阳光透进来,却无法照到这个少年的心中。 此番经历大喜大悲、狂爱激恨、生死一线,风唯卿再也不是那个热情单纯的少年了。 第一章 八月秋气宜人,高阁巍峨,依山临水,凭窗而观,仰望有青山隐隐,俯察有绿水粼粼,更兼凉风飘洒,爽浃肌肤,清入肺腑。 位于青城郡的临潭阁本是文人墨客赏景吟诗的所在,却突然聚集了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3 个个剑拔弩张,神情激愤。 江湖草莽目无王法,杀人不眨眼啊,掌柜频频抹汗,伙计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好就成了刀下亡魂。等上好茶点酒菜,被人驱逐出去,才放松下来,急速离开。 今日临潭阁上都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凭窗的角落却坐着一个不知来历的少年,朴素的青衫,悠闲的表情,满不在乎的笑容,与此间杀气腾腾的气氛格格不入。 看此人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容貌俊秀,笑容可亲,衣着随意,神态散漫,乍看没什么奇特,但是越看越觉得深不可测。尤其他目中光华内敛,功力之深,恐怕在坐的都有所不及。 唐礼悄悄打量了一番,起身走过去,坐到他对面,微笑道:“在下唐礼,敢问少侠高姓大名?师从哪位高人?” 蜀中唐门在江湖中何等地位,唐大少爷如此客气的询问,一般人早已诚惶诚恐。 少年神情不变:“在下风唯卿,武功低微,哪里能称得上少侠二字,更不敢说出师傅的名字令他老人家蒙羞,请唐大少爷见谅。” 见他声音清朗,言语有礼,却有意避开师们,唐礼更为疑惑,这里几天前就被封锁,他是如何来的? 彼此又寒暄了几句,知他对此处情况一无所知,唐礼有心试探,便简单讲解:“这几年武林不怎么太平,先是点苍派三名好手无辜横死,从身上的伤痕看不出死于何种武功之下。随后点苍派不知什么原因倾力追杀一个少年,半年未获。再然后点苍弟子无缘无故杀了崆峒派少掌门,却拒不承认,两派相争,斗的难分难解,将各自的亲朋好友和与之交好的门派悉数卷入,两年来互有死伤,仇恨越积越深。” 唐礼抬手连指,为风唯卿一一介绍在座诸人,接着道:“这些都是江湖上一些门派首领,或多或少与那点苍、崆峒两派有些关系。” “他们聚集于此是要决斗吗?可惜了如此风雅的地方。”风唯卿惋惜的摇头。 唐礼笑道:“那倒不是,青城派掌门纪韬光声称能化解两派纷争,将他们请到此处。” 风唯卿吁了口气:“不打架就好。” 唐礼暗自皱眉,这少年竟没有一丝好奇,是知道内情,还是真的不关心?或者是欲擒故纵套我的话?方要再说,只听“铛铛”几声脆响,场中竟然开始交上手。崆峒掌门彭晋古对上点苍掌门乐志道长,两剑相击,青光闪动,势如拼命,旁边众人也纷纷抽刀拔剑,眼看一场大战便要开始。 忽听一个声音道:“二位暂且住手。” 声音不大却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场上二人向后跃开。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踏进临潭阁,拱手行礼:“抱歉,在下来迟了。” 众人起身见礼,风唯卿看了看安然而坐的唐礼,暗道:原来是青城派掌门纪韬光,此人年轻虽轻,方才那一喝,却显示内力不俗。 彭晋古道:“纪掌门信中说能证明我儿的死与点苍派无关,可是我儿确实是死在点苍绝技‘飞龙劈空’之上,听说这招向来只传给点苍掌门的接班人,不知纪掌门要如何为乐志贼道开脱?” 他中年得子,爱逾性命,却死在点苍剑法之下,现今虽知青城派势大,却也顾不得了,言语之间甚为不敬。 乐志哼了一声,待要反唇相讥,却被纪韬光制止:“彭掌门莫急,听我道来。”说着招呼众人坐下:“我先向诸位说一件事,一个月前,有人混入青城派,在饮水中下毒,欲偷我派秘籍。” 乐志脸色变了变,低头喝茶掩饰过去。 纪韬光看了他一眼道:“幸亏一个精于用毒的朋友正在青城派做客,才识破他的诡计,我们将计就计,引他上钩,但是那人极为狡猾,竟给他逃脱了。” 风唯卿低声道:“四川唐门,精于用毒,唐兄必是个中高手。” 唐礼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不错,他说的那个朋友就是我。” 彭晋古拍案而起:“何人如此大胆,纪掌门可见到他的样子?” 纪韬光点头,突然转头看向乐志道人:“道长,点苍派为何要抓一个少年?当年令师弟和两位高徒又是为何横死?” 乐志一愣,神情迟疑。当年丢失的秘籍正是点苍掌门信物,有那本秘籍在掌门的身份才被承认。当年丢失秘籍,他怕被觊觎掌门之位的人知道,不敢声张,只派最亲近的三师弟和两个弟子去追,却有去无回。 “道长难道不想将所失之物拿回来吗?” 看来纪韬光已经知道,乐志咬了咬牙:“正如纪掌门所想,当年我派丢失了一本秘籍,我师弟和两位弟子前去追捕偷秘籍的人,不想竟悉数惨死。” 众人恍然大悟,纪韬光所说的之人正是当年偷取点苍秘籍的人。只是不知那少年有何本领,竟能一举杀死三位武林高手? 纪韬光道:“我与那少年交过手,他用的正是点苍派的功夫,其中就用到那招‘飞龙劈空’。点苍派会‘飞龙劈空’的不过四、五个人,都是成名人物,如果做了,断不会拒不承认。彭掌门,这下你明白了吗?” 彭晋古咬牙恨声道:“那人是什么人?” 纪韬光看向乐志道人,乐志摇头:“我也不知,当年我被他毒倒,没有和他交手。” 纪韬光道:“彭掌门且坐,纪某还有话说。点苍秘籍丢失,彭少掌门被害,恐怕都是此人预谋和策划的。大家想一想,他有机会杀了乐志道长,却只偷了秘籍,为何?而他杀死那三人,又为何?这几年,每次有人出面调停点苍和崆峒两派纷争,都会无缘无故的又起事端,导致激化矛盾,卷入更多的门派,才让这场争斗愈演愈烈。” 乐志道:“正是,他不杀我定然是因为我没有识破他的身份,而且我一旦身死,秘籍丢失的事就无法掩盖,不利于他下一步计划。师弟怕是识破了他的身份才会被害。不想他小小年纪,心机竟然如此深沉。” 彭晋古怒道:“他挑起我们两派争斗还不满足,现在又找上青城派,恐怕是要整个武林大乱,好从中牟利,此人到底是何身份?” 众人都看向纪韬光。 风唯卿暗道:纪韬光自己不说,却一步步引导别人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这人不简单。想到此处,突然心一跳,不由手心见汗,看了看唐礼,打着哈欠往桌上一趴,下巴支在手臂上,随口询问:“那少年真的逃脱了吗?” 唐礼笑了笑:“是逃了不错,但受伤不轻。” 执起酒壶给他倒上:“风兄弟,喝一杯如何?” 风唯卿端起酒一饮而尽。暗道:他受了伤,身份也已暴露,要尽快找到才行。 唐礼笑道:“风兄弟真是爽快。” 风唯卿打了个哈哈,将眼光投到中厅。 只见纪韬光沉吟不语,看向啸风山庄的庄主谢吟啸,这谢吟啸原是富商,中过秀才,武功平平,却好结交五湖四海的朋友,颇有孟尝之风,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4 所以消息也很是灵通。 谢吟啸轻挥折扇:“我猜那少年必是跟魔教有些关系。” 众人均抽了口气,纪韬光皱眉:“可是当年魔教上下已被尽数歼灭。” 谢吟啸道:“若非如此,这一切便解释不通。” 乐志突然站起身来,道:“不错,那人必是魔教余孽,此番魔教死灰复燃,卷土重来,我们必须早思对策,要我说,应该召集武林同道,重新推选出一位盟主来号令武林,与之抗衡。” 前任武林盟主早就要求卸任,却因没有合适的人选而搁置了。乐志此话一出,得到一致赞同。众人慷慨激昂,痛斥魔教。这时有人推举纪韬光,立即有人随声附和。 风唯卿暗笑:这道人倒也聪明,看出纪韬光的用意,为求拿回秘籍,当然要替他铺路,这些人当中恐怕有不少都是纪韬光有意安排的。 纪韬光惶恐万状,连声推辞,最后耐不住大家的盛情,才道:“诸位厚爱,令纪某感激万分。对抗魔教,理应竭尽全力,按说不该推辞,但是我等并不能代表整个武林,如此轻率,恐有人不服。我建议将此消息通报出去,谁抓到那个少年,谁为盟主。这样可以调动江湖各派的力量,一则能尽快抓到人,二则也更为公平,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番话出口,真心推举他的人自不必说,场中原本也有人不大服气,现在听他如此一说,哪有不同意之理,连声称是。 风唯卿暗道:青城派并非最有声望的门派,纪韬光年轻德薄,武功也未必能技压群雄,他这样当了盟主,必定有人不服。若魔教卷土重来的消息散发出去,武林必定为之震动,等江湖中人都认可了这个条件,他再将人抓来,就是当之无愧的武林盟主,无人能有异议。那么他必然已在纪韬光掌握之中。 纪韬光趁众人不注意,转头看向唐礼,微微一笑,他相貌清俊,气质斯文,言谈举止便似个谦谦君子,这一笑却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唐礼也向他举杯微笑,对了个眼色,似乎有一股说不出的意味流动在两人之间。 风唯卿突然站起身,大声道:“唐兄给我下的是什么毒?”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齐齐转头看向这边,均想:这少年是哪里来的?唐礼何等身份,为何要给他下毒?更有人想到,唐门在蜀中的势力与青城派不相上下,但在江湖中的声望却大过青城派,方才推举纪韬光,会不会无意中得罪唐门?一会儿要想办法补救才好。 唐礼迎着众人的目光,微笑道:“诸位可有认识这个少年的吗?” 众人摇头,均道:“没有。”……“不认识。”…… 唐礼叹道:“今日之事关系重大,风兄弟又不肯说出身份来历,唐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对风兄弟一见如故,只要你说实话,不管是何身份,我保你毫发无伤。” 这番话口气真挚,态度诚恳,若是当年的风唯卿恐怕真的会上当。 风唯卿笑道:“我对唐兄也是一见如故,今日饶你不死便是。” 众人听他口出狂言,都不禁摇头: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如此狂妄,今日恐怕难以活着离开。有几个欲拍唐门马屁的人已然开口喝骂。 唐礼皱起眉头,杯中酒他一滴不剩地喝下去了,此时毒也该发作,他如此镇定,莫非有恃无恐? 纪韬光笑道:“这位小兄弟,纪某敬你一杯。” 说着倒了一大碗酒缓步走过来,走到风唯卿身前五步,突然脚下一个踉跄,碗中酒水泼洒而出,在空中凝结成数十支冰针,携凌厉的破空之声,射向风唯卿。他有意在众人面前卖弄,这水酒看似不小心泼出去,却包含了极深的内力和高明的打穴手法。 众人大声叫好,就连方才不服的人也暗道:此人年纪轻轻便有这等武功,怪不得青城派近年来在蜀中势力渐大,就连峨嵋派也让他三分,让他当这武林盟主也并非不可行。 风唯卿摇头笑道:“天气凉,纪掌门这冰酒我可不敢消受。”就见那冰针在他身前停住,竟不落地,慢慢融化成水滴,再一点点变小,消失无踪。 众人大惊,这手功夫委实惊人,这少年动也不动,丝毫看不出运功的样子,言笑款款,就让这冰针化了,他小小年纪,怎么可能有这等功力?何况他不是中了唐门的毒吗? 也难怪他们惊讶,风唯卿本来就是练武的奇才,自幼跟随名师居于深山,心无旁骛,几年前武功就可比一流高手,再加上“火影”的胆,让他百毒不侵,更提升了功力,如今恐怕就连他师傅也不是他的对手。 纪韬光和唐礼脸色也变了,二人互看一眼,同时想到一人,纪韬光上前施礼,恭敬的道:“前辈可是人称‘不老仙童’的赵斜川前辈,请恕我等有眼无珠,得罪了前辈,还请见谅。” 众人心道:原来是此人,怪不得形如少年,却有如此深厚的功力。传说此人练了一门古怪的功夫,能保持容貌不变,外表永如少年,一旦变化,就是死期。据说此人武功极高,却童心不泯,最喜欢开玩笑,行事在正邪之间。 风唯卿皱眉,赵斜川闯荡江湖是几十年前的事,比他师傅还早了一二十年,他自然不知。唐礼见他神情不渝,心道:他自称姓风,必是不愿被旁人识破,忙道:“这位是风前辈,前辈当年与唐门素有交情,还请恕唐礼不敬之罪。”言语之间却还是认定了他便是赵斜川。 风唯卿听他们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前辈,心中好笑,却懒得辩解:“我大人大量,自不会和你们计较,不过方才听你们提起那个少年,我有几个疑问,还请诸位解惑。” 众人均道:“不敢,前辈请讲。” 风唯卿却不发问,斟满一杯酒,笑道:“方才纪掌门请我喝酒,我要先回敬一杯才是。”说着缓缓将酒杯递过去。 纪韬光见唐礼脸色一变,已知杯上有毒,赶忙跃起闪躲,他自认轻功绝佳,却连续变换好几种身法,仍逃不开风唯卿看似不急不缓的身形。 眼见被逼入角落,所有的退路都被封死,酒杯也已递到唇边,他一咬牙,矮身让过酒杯,拔剑直刺,出手便是必杀之招。 与此同时,唐礼也拔剑飞身刺过去,唐门的暗器闻名天下,剑法也不输给几大剑派。 千钧一发之际,风唯卿用酒杯在胸前一挡,罩住纪韬光的剑尖,喝道:“撤剑。” 练剑的人将剑视如生命,纪韬光哪里肯轻易撒手,想抽回长剑,剑尖却似被酒杯粘住,纹丝不动。 “不听话要吃亏哦。”风唯卿笑道,将酒杯一转,只听“当啷”一声,长剑落地,纪韬光虎口鲜血迸出。 转瞬之间,唐礼剑尖已无声无息地递到风唯卿脑后,此时转身应敌已然不及,何况前面还有一个强劲的对手,众人看得清楚,不由暗自摇头,赵斜川自持武功,未免太过托大了,几十年威名怕会葬送在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5 此地。 却见他不慌不忙地弯腰,恰好躲开唐礼的攻势,唐礼反应极快,未等剑招用老,陡然变招,向下一劈,似要将他劈为两半。 众人心道:他弯腰蹲身,又在角落,避无可避,此番定然没命。 只见唐礼的剑堪堪落到那人背上,突然凝住,后背的衣衫瞬间被汗水侵透。而那人还保持背对着唐礼弯腰的姿势,一柄长剑从腿间穿过去,向上点在唐礼腰间要穴。 “多谢纪掌门借剑一用。”风唯卿把捡起来的剑塞回纪韬光手中,摇头叹道:“这么难看的姿势,若让师娘看到会被骂死。” 那姿势不仅难看,更匪夷所思,却没有人惊诧嗤笑,唐礼面如死灰,纪韬光面色惨白,众人瞠目结舌。用锋利的剑尖点穴,既将内力透入,又不见血,仅这手功夫已是当世罕见,更别说他如此轻松的战胜两大高手。这等武功他们不仅闻所未闻,更是连想都想不到,一时之间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风唯卿拍开唐礼的穴道:“既然纪掌门不情愿,这酒以后再敬吧。我要问了。”伸出一根手指摇晃着:“第一个疑问,乐志道长,当年偷你秘籍时那少年多大年纪?” 乐志忙道:“大概十二三岁。”语气恭敬。 “那秘籍是你的掌门信物,收藏之处必定极为隐秘,那人如何能偷走?” 乐志脸色乍红乍白,支吾了几声,见风唯卿表情虽然漫不经心,目光却如刀似箭,心中一凛,咬牙道:“他假装成不会武功的孤儿,我一时不察才中了他的道。” 众人看他的样子,已然明白,原来点苍乐志喜欢娈童的传言竟是真的,就不知他得手了没有。 风唯卿脸色稍变,瞬间又恢复如常,轻咳了一声,伸出两根手指:“第二个疑问,彭少掌门是何时遇害的?他遇害时多大年纪?” 乐志道:“在那件事后一年左右。” 彭晋古道:“我儿遇害时年方弱冠。” 风唯卿道:“奇怪,奇怪,据说彭少掌门死在点苍剑招之下,那少年只练了一年点苍剑法,而令公子身为少掌门,必定武艺高强,那少年只有十三四岁,令公子已经二十岁,试问相差如此悬殊,他如能何杀死令公子?” 彭晋古一惊,方才他听乐志说起那少年的年龄时,也有此疑问,只是碍于纪韬光,不敢说出来。 风唯卿转向纪韬光:“纪掌门,那少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得那么聪明,怎么会在唐大少爷面前用毒?何况你们已经识破他的诡计,又将计就计引他上钩,以纪掌门和唐少爷的本领,又怎么可能让他走脱?就算走脱,青城派和唐门何等势力,又怎会两个月都抓不到一个少年?” 纪韬光摊开手:“事实如此,前辈若不信,我也无法。” 彭晋古突然大声道:“前辈所言极是,我差点被他们骗了。” 他生性鲁莽,此番震于“赵斜川”的武功,想他是武林前辈,定然不会说谎。而乐志为人卑鄙,纪韬光野心很大,怕是故意设计来骗他。 风唯卿笑道:“至于魔教,据我所知十几年前就已覆灭,你们如何能认定那少年是魔教中人?” 众人点头,心道:那少年若是魔教中人,又能一举杀死三名点苍高手,怎会去偷学区区点苍派的功夫?方才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彭晋古暗道:看这赵斜川没有为难我等的意思,这里是青城派的势力范围,早走为妙。向风唯卿行礼,然后冲乐志道:“乐志贼道,咱们的帐还没完。”说罢转身便走,其余众人也纷纷效仿。 风唯卿凛然道:“你们要走可以,不过此间的事我不愿被人知道,倘若江湖上有什么传言,诸位一个也逃不了干系。” 他看起来年纪小,方才又一直笑嘻嘻的,虽然武功惊人,还不觉可怕,如今板起脸,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众人心头一紧,料想他是前辈高人,自不愿暴露身份,均保证决不泄漏半句。 乐志也想走,却被风唯卿抓住,点了穴道扔在一边。唐礼和纪韬光是聪明人,听他开口便知一心为那少年开脱,定然不会放过他们,于是也不逃离。 风唯卿问道:“纪掌门,那少年现在何处?你若告知,我可以饶你不死。” 纪韬光大笑:“原来前辈做这一切,竟然都为那少年。纪某现今名声扫地,多年努力化为泡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前辈杀了我便是。” 死到临头还要讲条件,果然奸诈,风唯卿摇头笑道:“那么,若我杀了这位唐兄呢?” 纪韬光看向唐礼,脸色稍变:“前辈肯放过他吗?” 风唯卿笑道:“无故对我下毒的人,按说不该放过,不过,他若能替我做一件事,我便饶他不死。” “什么事?” 风唯卿摆了摆手:“此事对唐兄来说是举手之劳,纪兄,现在可以告诉我那少年在何处了吗?” 纪韬光点头:“那少年逃入青城山后面的深谷,我封锁了出口,他应该还在里面。” 风唯卿笑道:“听说唐门毒物厉害,我要唐兄做的便是把唐门的毒药随便捡一两样让这位乐志道长尝尝滋味。” 说罢向外飞掠而去,清朗的声音传来:“唐兄,我今年十八岁,不是什么前辈,记住了,后会有期。” 想到能马上见到那个少年,出一口当年的恶气,风唯卿心中畅快无比。 第二章 天高露清,月明如昼,山中草木泉石,轮廓清晰可辨。一入深谷,山风飒然而至,石奇松怪,泉声幽咽,林间暗影摇动,鸟兽悲鸣,森然如鬼魅飘忽扑朔,令人神动魄惊。 白天看起来秀丽清雅的景致,到了夜晚却异常可怖,风唯卿在山里住惯了,自是不怕,却不由想起那个少年,受了伤的他,如何能在这种地方独自生活一个月之久?方自皱起眉头,又不禁懊恼,当年他只有十二三岁,就已经杀人不眨眼,哼,忘恩负义之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这些年也曾数次和人交手,却从未杀过人,想起那少年连杀三人还对着他言笑款款的情形,不由恨恨道:“这般心狠手辣,就是受些罪也是——”这“理所应当”四个字到了喉间,却吐不出来。 以他的头脑和武功,原本不出几年就能傲视群雄,可叹仅仅是偶然救了一少年,从此就被牢牢缚住,爱也好,恨也罢,都无法放下,心中再无他念。 他飞身跃上树梢,边在其间穿梭,边向下俯瞰,突然见到前方隐隐有火光,急速冲了过去。 陡直的山壁上,透出红红的火光,照亮了不算宽阔的山洞,也照亮了少年俊美的面容。 洞外风声凄紧,伴着鸟兽嘶号,令人心惊胆战,白衣少年却似没有听见一般,静静地坐在火旁,不时添加两根木柴。 这一个月来,青城派的人每天会在固定的时间来,看他伤重了会为他治,伤好了又会再加重,变着法儿的痛加折磨,却不肯让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6 他死,隔几日还会带来解药和一些食物、衣衫之类。 奇怪的是从前天就没有人来查看他的死活,少年冷笑,大概纪韬光改变主意,不打算逼问他什么了,或许很快就来痛下杀手,也或许按兵不动,等着他毒发而死。 想到毒发时的痛苦,少年身体一颤,复又冷笑,无所谓,身份一旦被识破,到哪里都逃不过一个死。怎么死又有什么关系?此生既无欢,死又何所憾? 他自幼被母亲逼迫去杀人报仇,从未尝过温情,却吃尽千般苦,受尽万般罪,以至小小年纪,竟然看破了生死。 少年拉紧单薄的衣衫,侧身背对洞口躺下,很快就入睡。 风唯卿一踏进洞中就愣住,重逢的场面想过何止千次万次,却从未想到是这番景象。 依然是残破的白衣,摇晃的火光下,乌黑的发丝散开如流淌的黑瀑,纤瘦的身体因为秋夜的寒冷而蜷缩着…… 少年翻了个身,如玉般清绝端丽的面庞展现在面前,时光在当初的美貌上刻画出英挺的线条,一样的精致,却不再是看不出男女的娇美,而是清逸无匹的俊美。 四年之后,风唯卿终于见到那个狠心少年,却仍是看得痴了。 他呆立片刻,走过去,在减弱的火堆上添了几根木柴。 人就在眼前,要如何是好?打他?骂他?罚他做苦力?不好,似乎都不好。 他武功再高,也毕竟只是个未识情滋味的懵懂少年。如果一直找不到这个少年,或许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会渐渐淡忘当年的心痛,年少的萌动也会云淡风轻。偏偏在他还未学会如何从感情中抽身时,便又相遇,这次是真的弭足深陷了。 此时的他,脸色阴晴不定,目光时而愤恨,时而恼怒,时而迷茫,分明是一个为情所苦的少年,再不见临潭阁上,嬉笑之间就将众多武林高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潇洒风范。 他长高了,甚至可能和他差不多高,却更瘦了,纤细的腰肢看上去不盈一握,放在胸前的手柔润白皙,细瘦的手腕似乎一用力就会折断,即使在红红的火光映照下,也能看出面容的苍白憔悴,让他本就无法狠下的心瞬间溃不成军。 想到他可能受的苦,寒冷、饥饿、伤痛、猛兽……心没由来的一紧,蹙起眉头:就算没有这些,一个人在这里,孤独、寂寞、恐惧、悲伤也一定会有。 看着少年将双臂抱紧,身体更缩成一团,风唯卿脱下外衣,轻轻披在他身上。 ※        ※         ※ 清晨,阳光穿透弥漫林间的轻雾,投进阴暗的山洞。清脆的鸟鸣吵醒了熟睡的少年。与其说是被鸟鸣吵醒的,不如说是被食物的香味所引饥饿而醒。 少年睁开眼,看到身上的青布长袍,怔忡了片刻,站起身打量洞内,除了火已熄灭,其余和昨晚没有丝毫异样。香味是从洞外传来的,似乎越来越近。 “你醒了,吃些东西吧。”风唯卿踏进洞中,将烤好的鱼递过来。 秋水明眸静静地凝视着他,被这样美丽的眸子注视,又见他站在当地,黑发披散,几缕发丝轻拂在脸侧,更显得肌肤如玉,清丽绝伦,风唯卿呼吸一滞,忙收敛心神,笑道:“嗯,真香,不吃的话不要后悔哦。” 少年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风唯卿想了一整夜,找了无数个理由为他开脱,才决定不再追究当日的事。一大清早为他准备食物,怕吵醒他,特意去外面烤,此时见他如此冷漠,不由怒火升腾,神臂拦住他的去路。 “我以德报怨,你还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少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是谁?” 一句话让风唯卿张口结舌,手中的鱼掉落在地而不自知。 “我不记得何时与你结怨。” 他忘了,他竟然忘记了,忘了那个救了他却差点被他害死的少年。 “也不记得你对我有什么恩德。” 我救了你的命,我找了你好久,我为你化解了江湖上的危机。 “让开。” 酸涩的感觉直冲眼底,风唯卿大吼一声,探手抓住他的肩头向后一推,拳头猛然挥过去,却在即将接触到那如玉的面庞时,硬生生避开,打在石壁上,石屑纷纷而下,落了二人一头一脸。 少年冷冷道:“放手,你弄脏了我的头发。” 风唯卿看看渗出血丝的拳头,再看看少年毫无温度的目光,咬牙道:“好,那我让你洗干净好了。” 说着抓起他,飞身掠出洞外,来到深不见底的寒潭边。 “四年前点苍山,你真的不记得了?” 四年前—— 少年闭上眼。 破旧的山神庙。 我叫风唯卿,你叫什么? 师傅说受人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不要你报答,只要你答应以后陪我玩儿就好。 我很强的,可以保护你,以后你谁都不用怕。 师傅要我扶危济困,我岂能眼看着三个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追杀一个受伤的少年? 绝世的武功,显赫的师门,不知疾苦的天真个性,少年睁开眼,冷冷道:“不记得。” 风唯卿气得手足发冷,用力一推,白色的身影跌入潭中。 此时已过中秋,幽谷深处潭水冷冽冰寒。 风唯卿紧盯着水中的身影,想着只要那少年看自己一眼,便救他上来,却见他任由潭水没顶,竟是毫不挣扎,不由大惊,赶忙踏水而至,俯身捞起他,放到岸边。 见他面白如纸,唇色青紫,浑身僵直不住地颤抖,不禁又是心疼,又是恼怒。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紧紧勒住:“我你要记住我,不许再忘,永远不许……” 压抑的话语中止于纠缠的唇间。一个情难自禁,一个却眸光冰冷,带着讥讽和嘲弄,直到内伤发作,失去知觉。 ※        ※         ※ “好了,你的内伤已无大碍,体内的毒我也帮你解了,我还顺便帮你打通了任督二脉,这回总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想到方才竟然将他吻得昏过去,抱回洞中才发现他的内伤颇重,中毒也不浅,风唯卿不禁有些歉然。 他自幼温厚,从来不知自己的性子竟然如此暴烈,差点就害了他。目光落到少年的微肿的红唇上,脸上一红,讪讪的没话找话,把临潭阁上的事详细地说给他听。 “如今江湖上没有人再怀疑你的身份,你不用怕了。” 见他还是不开口,风唯卿嘻笑道:“你不说啊,那我又要为你起名了?” 我家小狗是黑的,我叫他小黑,你穿着白衣,我叫你小白好了。 少年嫌恶地皱眉:“荆楚云。” 风唯卿摇头:“荆楚云,不好,这个名字不好记,还不如叫小白。” 少年握紧拳瞪着他,胸口起伏,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恼怒的潮红。 风唯卿大笑,倾身抱住他:“楚云,楚云,真好听,我喜欢这个名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7 字。”情难自禁地亲他的脸,在他耳边柔声道:“楚云,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你,以后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荆楚云偏过头冷冷道:“若有人欺负我呢?” 风唯卿板正他的脸,象发誓一般地道:“不会,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荆楚云哼了一声:“那么你认为青城派对我做得算什么?” “你身上的伤痕是他们造成的吗?” 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痕几乎遍布他全身,差点让他失去自制,第一次产生了杀人的念头。 “你——”纤手猛地攥住前襟,荆楚云惊惧地向后一挪,秋水明眸蒙上一层水雾,皓齿倔强地咬住下唇。 “对不起,我还把你推到水里,楚云,我——” “别碰我!” 风唯卿的手停在半空,讷讷道:“别怕,方才给你换衣服时看到的,我没有——” “住口!” 荆楚云大吼一声,转开头,沉默了片刻,脸色又恢复了惯常的冰冷,漠然道:“纪韬光打伤我,唐礼下毒害我,还将我困在这里。整整一个月,青城派的人见我的伤势稍有好转,就会再下毒手,每次送解药,一定要我毒发之后,痛不欲生之时才会给我。这算是是欺负么?” 风唯卿怒不可遏,一掌击在石壁上:“这些人委实可恶,好,等你身体恢复一些,我带你荡平青城派。” ※        ※         ※ 弯月如钩,清辉淡洒,虫鸣啾啾。 抱着他入睡,这深山幽谷中的秋夜也不再阴寒可怖,连风声都变得动听起来。想到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也该离开这里了,风唯卿还真有些留恋。 他对荆楚云爱念如狂,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刻也不愿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每天细心为他治伤,精心为他准备食物;知道他爱干净,又怕他着凉,总是将水打上来,烧热后才让他清洗;知道他不爱说话,就常常讲些趣事给他听,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展颜,虽然成效不大,但是只要那美丽的眸子在他身上一转,就能让他高兴大半天。 荆楚云见识过他的脾气,心中虽然厌烦不已,却也不再轻易激怒他。 他孤独惯了,为人又冷傲,突然多了一个人在身边,还如此聒噪,自是不耐。偏偏那人武功极高,处处受制,被他随意轻薄,早已恼怒万分。想着离开深谷后,定要找个机会逃开这个讨厌的人。 风唯卿摇了摇身边的人:“楚云,你睡了吗?” “……” “我知道你没睡,我们说说话吧。” “……” “我喜欢你,楚云。” “……” “不说话,我要亲你了?” 风唯卿迫不及待地吻上那柔软甜蜜的红唇,他不知情事,实在没有什么技巧,只是留恋那美好的滋味,本能的去探索,却不知身侧的人早已万分不耐,更恨极了他的粗鲁。 “楚云,楚云……”单纯的吻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渴望,身体压上来,大手急切地探入衣襟。 荆楚云僵在当地,终于要来了吗?这几日虽然时时被他拥抱、亲吻,却从来没有越过最后的界限,还以为他对自己有些尊重,却原来也是一样。自嘲一笑,若不为这个,又何必费那么大力气救他?这世上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 风唯卿只觉浑身要被烧起来一般,勃发的欲望叫嚣着,让他忍不住低吟出声。 “楚云,我——” 突然看到身下的人已经睁开眼,红红的篝火在他眼中跳动,一簇一簇的闪,却激不起一丝情绪,连惯常的冰冷都不见了,只剩下空洞和死寂。唇边倒是挂了一丝笑容,却是纯然的嘲讽。 霎时如冷水当头,风唯卿猛然惊醒。 “对不起,我——,对不起。”说着弹身而起,仓惶地的冲出洞外。 过了片刻,只听外面“扑通”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进水里。 荆楚云缓缓坐起身,拉好衣衫,面无表情地看着跳动的火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        ※         ※ 青城派位于青城山主峰,从半山腰沿石阶而上,殿堂叠起,房庑连属,丹槛炫日,绣旗迎风,景象颇为壮观。 站在大厅外,风唯卿拿出一粒丹药放在荆楚云口中:“一直到这里都空无一人,显然纪韬光已经有了准备,他们的武功不足惧,只是唐门的毒和暗器有些讨厌。” 荆楚云抬眼看了一眼迎风招展的黑底金字大旗,默念:青城。 “楚云,怎么了?” 荆楚云摇头。 “进去吧。”风唯卿拢了拢他的头发,一拉他的手,昂然进入演武大厅,刚一站定,就听有人道:“摆阵。” 霎时人影翻飞,剑光霍霍,将二人围在当中。风唯卿算了算,一共有二十四人,围了三层。 纪韬光和唐礼从后殿转出,并肩站在青石台阶上。 “是你们?”唐礼皱了皱眉,知他武功深不可测,何况强敌不知何时便至,着实不愿与他为敌,不由暗自叫苦,勉强拱手道:“风兄弟别来无恙?” 风唯卿笑道:“得纪掌门和唐兄这般重视,真令我受宠若惊。” 他找上门来必是为了那少年,只好将错就错,先打发了他们再说。 纪韬光客气地道:“风少侠武功盖世,我等那敢疏忽?这剑阵虽然厉害,也未必困得住风少侠,可是这位小兄弟恐怕就难以走脱了。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风唯卿随口应道:“好啊,商量一下也好。” 纪韬光一脸诚挚:“只要风兄弟答应日后不再难为我们,我便撤了剑阵,并且率青城派弟子向这位小兄弟赔个不是,我们化干戈为玉帛,风兄弟以为如何?” 风唯卿笑了笑,看向荆楚云。 荆楚云微微冷笑,秋水明眸波光流转,如清冷幽寒的深潭,在青城派众人脸上扫过,在看到某个人时稍稍停顿了一下,抬手一指,冷冷的声音道:“这个人说为我治伤,却在我身上下了几十只钢针,痛得我死去活来。” 那人眼神闪烁,大叫:“一派胡言,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青城山——” 话未说完突然“啊”的一声,身子直飞出去,落在一丈开外,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淋漓的鲜血洒在青砖之上,拉出长长的一条红线。 风唯卿落回荆楚云身边,轻轻掸了掸衣袖。 这一下如电光火石,众人只觉青影一闪,那人就摔了出去。场中只有纪韬光和唐礼等有限几个高手看到他一掌打在那人胸口,却也没看清他的动作,一时之间竟无人开口。 两个弟子跑过去将那人抬走。 风唯卿把一瓶药抛给纪韬光:“给他服下,可保他不死,不过恐怕此生再不能伤人了。” 纪韬光接过瓷瓶,看众人面面相觑,目中都有惊惧之意,方要开口,却见荆楚云冷笑一声,抬手指向另一人:“这个人因为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8 我不肯笑,便点了我的笑穴,让我笑到昏死。” 那人不敢看风唯卿的目光,惶然低下头,瑟瑟发抖。 “……这个人喜欢毒药,尤其喜欢欣赏别人中毒的样子,他在我身上一共试过一十三种之多,每一种都能令人生不如死。” “这人……” 荆楚云目光掠过,又点到几人,说的分毫不差,那几人脸色乍青乍白,却不敢反驳。众人见他们脸色,便知这少年所言非虚。名门正派的弟子,做出这等事,场内有些颇为正直的人也不禁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他每说一个,风唯卿的脸色就难看几分,目中寒光乍现,凛然扫视被荆楚云指到的人。 他平时不愿招惹是非,总是刻意将目中的光芒掩藏起来,此时盛怒之下,再无顾忌。众人接触到他的目光,都不由心头一寒。 “竟有此事?” 纪韬光厉声喝道:“大胆,我要你们好生招待这位小兄弟,你们怎敢如此?” 那几人纷纷低头认罪。 荆楚云又是一声冷笑:“青城派以门规森严著称江湖,试问他们若没有掌门的授意,又怎敢如此?” 纪韬光哑口无言,唐礼冲风唯卿抱拳:“这位小兄弟是我带上青城山的,发生这样的事也是始料不及,虽说一切缘于误会,我也是难辞其咎,风兄弟看要如何解决?” 他看出风唯卿性情温厚,故一心从他下手。 荆楚云淡淡道:“唐大少爷对我下毒时有没有想过一切缘于误会?是啊,唐大少爷何等身份,毒杀一个无名之辈自不必考虑这些。” 唐礼蹙眉,这少年好厉的嘴,而风唯卿对他言听计从,看来今日不会善罢甘休了。一会儿他破阵之时,定然会将那个少年送出阵外,只要想办法抓到那个少年,还怕他不乖乖就范。看向纪韬光,两人一对眼色。 纪韬光道:“既然如此,就请风兄弟见识一下我青城派的‘惊涛剑阵’。”一摆手,大声道:“千转不穷。” 三层剑阵同时启动,二十四人沿不同方位奔跑,看似杂乱无章,却交相呼应,严谨有度。二十四把长剑映着正午阳光,银光闪闪,晃人二目。 荆楚云被他们快速穿梭的身法和漫天飞舞的剑光晃得头晕眼花,心烦意乱,几欲呕吐。风唯卿搂住他的腰身:“闭眼。” 他已然看出这个剑阵以防守为主,守势毫无破绽,贸然进攻必会陷入其中,难以脱身,直至耗尽内力,必败无疑。必须让他们先进攻,才有机会破阵。可是二十四把剑同时进攻,一个照顾不到,恐怕会伤到楚云,要想办法一击成功才行。 见风唯卿姿势散漫,神情淡漠,眼睛看也不看周围的人,似乎毫无防备,却找不到丝毫进攻的角度。纪韬光心下一惊。 青城弟子奔跑了半天,还不见掌门下令,大为不解,有的人脚步已经慢了下来。 突然,一阵风吹来,几缕发丝散落下来,拂在荆楚云脸侧,风唯卿抬手为他拨开,目光爱怜横溢,动作温柔无比,显然全副心思都在旁边的少年身上。 纪韬光目光一亮,一挥手:“怒涛纵击。” 阵势一变,里圈的八人矮身攻下三路,中圈的八人挺进攻上三路,而后圈的八人跃起封住上方的唯一出路,从上到下,重重剑光,毫无缝隙,真如怒涛卷起,直拍向阵中的人。 风唯卿却先动了,纪韬光话音未落,他便携荆楚云飞身而起,从未及闭合的剑光中直穿过去,落下时,后圈的八人正跃起穿梭,他抬脚踢在一人背上,将那人踢入剑阵,借这一踢之力再次跃起。 那人落下,立时被乱剑穿身。风唯卿身体下落,抬脚又踢下一人,借力三度跃起。 剑阵一旦启动,便不能收手,这样连续几次,又有几人被踢入阵中,剑阵霎时大乱,惊呼声,惨叫声混成一片。 纪韬光大叫:“停下,退后。” 风唯卿抱着荆楚云在空中一荡,轻飘飘落在圈外,衣衫飘动,动作潇洒之极。 “楚云,你没事吧?” 荆楚云怔怔看着他,惊讶不已。他今日定要风唯卿带着自己动手破阵,原是存了刁难的心思,不想他竟有如此本领。 须知破阵与比武不同,既要武功够好,又要眼光敏锐,头脑灵活;要能够一眼洞破先机,还要善于把握瞬间的机会。 一招就破了青城派流传百年,赖以称雄的剑阵,没有绝顶的武功和绝顶的智慧断然无法做到,何况还带着一个累赘。 纪韬光霎时心灰意冷,青城派众人有的还未反应过来,有的急忙抢救伤者,有的拔剑指着那二人却不敢上去,一片大乱之中,忽听有人赞道:“好功夫,你不是赵斜川。” 话音未落,从厅外涌进几十人,当先一人却是一个相貌清俊的蓝衣少年。看到来人,青城派的人和唐礼都面色大变。 那人神态倨傲,轻蔑的扫了青城派众人一眼,对着风唯卿躬身施礼:“在下唐霄,敢问少侠高姓大名。” “敝姓风,名字上唯下卿。” 风唯卿虽然不太关心江湖中事,却也知道唐霄的大名,唐霄在唐门排行第四,却最得长辈宠爱,武功在同辈中也是最高。据说唐门这一代直系是以“礼、义、忠、孝”命名,他却嫌名字不好听,自己改为霄,长辈竟也不怪。 他提到赵斜川,看来已经知道当日临潭阁上的事,那些人当中恐怕就有他的人。莫非唐礼和纪韬光原本要对付的人是他? 唐霄又深施一礼:“风少侠武功如此高强,唐某佩服之至,可否交个朋友?” 风唯卿却不还礼,嘻笑道:“哎呀,唐门四少爷何等威名,我哪里高攀得起?” 他们这边说着话,另一侧,唐霄带来的人已经将青城派众人围在当中,唐礼上前一步:“唐霄,老夫人派你来杀我吗?” “风少侠稍候,待唐霄解决完此间之事再与少侠叙谈。” 唐霄冲风唯卿歉然一笑,转头道:“大哥,你这些年不惜损害唐门的利益,倾力相助青城派,唐门自不能容你。” “唐门,好一个唐门,”唐礼纵声大笑,笑声中却透出莫名的悲苦:“唐霄,你以掌门人自居不嫌太早了吗?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自己不过是唐门的棋子,随时可以丢弃。” 唐霄淡淡道:“关心你自己的命吧,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纪韬光安抚的拍了拍唐礼的肩头,转头道:“唐霄,你带人擅闯青城派,是要青城和唐门结怨吗?” 唐霄笑道:“纪掌门哪里话?唐霄此来只为清理门户,唐礼身为唐门中人,却做了有损唐门的事,我奉命前来,带他回去,纪掌门不要阻拦才好。” 纪韬光道:“唐礼是我的朋友,如今在青城做客,除非他自愿离开,否则我不准任何人伤害他。” 唐霄冷笑:“朋友?哼,一个是青城派掌门,一个是唐门大少爷,名满天下,却做出有违伦常的苟且之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9 事,倘若传到武林,定会让唐门和青城派蒙羞。” 唐礼大吼:“休要胡言乱语。” 可是已经晚了,众人都用惊讶、疑惑和鄙夷的眼光看着他们。 这些年纪韬光执掌的青城派日益壮大,青城弟子对他极为敬重,但是他们号称名门正派,对外最讲究行事端正,时刻要维护侠义的名声,此时听到唐霄如此一说,也不禁感到羞愤,均想:原来掌门和唐礼有这等关系,怪不得两人如此交好。早就知情的纪韬光的亲信都不禁低下头去。 唐霄笑得更为大声:“大哥,我有的是证据,你要我一一举出来吗?” 纪韬光冷冷道:“青城派岂是你随意撒野的地方?” 他心知唐霄定然有备而来,可是青城派方才受挫,剑阵被破解,众弟子个个垂头丧气,斗志全消,此番怕是必输无疑。看了看面色青白的唐礼,咬牙一摆手,青城派弟子和唐门的人呈对峙之势。 风唯卿不愿看他们两派争斗,一拉荆楚云的手:“我们走吧。” 几日后,听说唐霄大获全胜,唐礼虽然保住一命,武功却被废掉,纪韬光为了救他,将掌门之位让了出来,从此青城派成了唐门的附属。 纪韬光和唐礼遂成江湖笑柄,江湖中人提到这二人要么言语不屑,要么一脸鄙夷。 那样醉心于武林地位、声望,一心要做武林盟主的人,为了唐礼竟然放弃一切,此时风唯卿对纪韬光倒是有些好感了。 第三章 在蜀中若论最繁华的所在,自然是有天下四大名都会之称的锦城,在锦城最有名的酒楼非君子楼莫属,虽说这里的饭菜酒水都是一流,价钱却也贵得令人瞠目。君子楼对面便是明月馆,虽说只是客栈,却只有达官显贵才住得起。所以除非每年的灯会、花会、歌会时节,才会宾客盈门,平日可冷清的很。 就在这萧条的季节,刚过正午,明月馆迎来了两个奇怪的客人。 白衣少年眉目如画,俊美绝伦,气质清雅飘逸如幽谷白云,乌黑晶亮的眸子漾着秋水,眼波流转之间,带出一股天然的孤傲之气。他一进来,屋内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抽了一口气,心道:天下竟有这般标致的人物。 旁边的青衣少年相貌虽不及他精致,却也英挺不凡,天生含笑的眉目,一见便令人生出亲近之意,但是当他冷下脸,微愠的目光一扫,不怒而威的气势令所有人都不禁心中一紧,悄然移开投向他们的视线。 来明月馆的客人非富即贵,这两人相貌不俗,衣着却着实不敢恭维。白衣虽然洁净却有些破旧了,青衣更是朴素得街上随便一抓就是一把,而且连个仆从都没带,不像是富家子弟。 掌柜莫宣心中疑惑,脸上却丝毫不带,忙迎上去,殷勤问道:“两位公子要住下吗?” 风唯卿看问身边的人:“楚云,你说呢?” 荆楚云抬眼,目光看向莫宣,却又似穿透他看着不知名的某处,轻轻点了一下头。 莫宣在被他幽邃的目光一扫,不禁呆了一下。 风唯卿皱了皱眉,提高声音道:“可有清静的地方?我们不愿被打扰。” 莫宣忙收敛心神,毕恭毕敬的介绍:“我们这里最清静的地方莫过于后面的梅、兰、菊、竹四轩,都是独立的院落,如今除了竹轩已被定下外,其余三个可任凭公子选。” 风唯卿看了看身旁已微露疲态的人,目中露出疼惜,轻轻握住他的手:“这样最好,就梅轩吧。” 他幼居深山,广阔的天地给了他豁达的胸襟和随意的性情,礼教对他没有任何束缚,喜欢一个人,也不管这份感情是不是惊世骇俗,便竭尽所能关爱呵护,丝毫不知道掩饰。 荆楚云看到众人惊讶、怪异和甚至淫亵的目光,暗自恼怒,冷冷抽回手。 莫宣暗忖:这两人情形颇为怪异,青衣少年神情关切,白衣少年却冷漠疏离,偏偏二人都气度不凡。还是小心为妙,莫惹出什么事端。 忙陪着笑脸道:“好,我马上带两位公子去,可是,我们的规矩要交一笔定金,公子看——” 人都来了,还交什么定金,分明是有意试探,荆楚云没有温度的目光扫过身边的人,淡淡道:“你怕我们没银子么?我身上的确没有,不过这位公子可并非如此,是不是啊?” 从青城山到这里的一路都是投宿到农家,有时还餐风宿露,他知道风唯卿身上没什么钱财。 风唯卿见楚云开口说话,心中一喜,纵然听出语气讥诮,有意让他难堪,也忽略不计,从怀里拿出一面玉牌道:“掌柜可认得此物?” 莫宣和荆楚云都吃了一惊:关家玉牌! 只见洁白通透的玉牌上,碧翠的颜色勾勒出一个龙飞凤舞的“关”字,竟是天然而成,真是价值连城的宝玉。但是这玉牌的真正价值却并不在此。 江南关家,富可敌国,各大城市都有他们的钱庄和产业。关家老爷有6个女儿,不惑之年才得一子,三年前,此子一病不起,关家通告全国,不论是谁,若能救治,关家一半财产作为酬谢。历时半年,名医来了不知有多少,都束手无策,最后却是一个神秘少年治好了他。 那少年不肯要酬劳,关老爷将家传宝玉赠与,通告天下,关家钱物,任其取用。 但是三年了,玉牌却从未现身,以至于很多人都怀疑那只是一个谬传。 ※        ※         ※ 梅轩果然环境清幽,南北向的房间,阳光充沛,既通风又舒适,布置也极为素雅精美,院中有花有草,有池有树,便如一座精巧的园林,不愧为锦城最好的住处。 莫掌柜办事效率很高,不消片刻,风唯卿要求采买的衣物便悉数送来。 荆楚云沐浴过后,换上一件质地柔软,样式简单的白缎儒衫,更显得素雅洁净,清丽绝伦。风唯卿依然是一件朴素的青布长袍,看到楚云,不禁又呆了。直到楚云着恼才醒悟,讪讪地拉他坐下,讲起玉牌的由来和关家的趣事。 荆楚云默默听着,心中却悲愤难当:这世上为何如此不平?有的人毫不费力,信手拈来,便能拥有一切,而有的人费尽心机,受尽苦楚,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风唯卿哪里知道他的心思,一径说笑,引他开心。 “楚云,江湖的恩怨是非,都不要理会了好吗?我们在这里休息几日,到附近的名胜游览一番,然后到江南定居如何?我记得你说过喜欢西湖。” “……”前些日子被他追问得烦了,随口说了一个“西湖”,他倒记得清楚。 “一会儿我们去君子楼吃饭好吗?听说那里有几样菜天下闻名。” “……” “楚云,你睡了吗?” “……” 风唯卿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轻抚着他的黑发,喃喃道:“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高兴,青城山也好,今日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10 也好,你想看的其实是我的为难对不对?甚至不惜把自己也搭进去,楚云,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不想有人对你好,难道你不想过平静舒适的生活?相信我,楚云,我喜欢你,真的喜欢——”轻轻吻上那颤抖的睫毛,挺俏的鼻尖,却怕又会把持不住,不敢再深入下去。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却做出一副痴傻的样子,荆楚云悄悄捏紧手指。 两个人靠在一起,一直躺到日薄西山。看似亲密无间,却一个暗自伤怀,一个愁肠百转,各有各的心思,谁也没能睡着。 ※        ※         ※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见到牌匾上的端庄大气的“君子楼”三个字,风唯卿脑中不知怎的就浮上这句话。悄悄看一眼荆楚云,暗道:他虽不是女子,我待他的心却是更甚。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这些日子的确实夜夜辗转反侧,甚至比未找到他时更为难熬。求之不得,纵然将他拥在怀里,却原来仍是求之不得。过去一心一意只是想找他,如今人找到了,又是朝夕相处,按说该心满意足,不知为何却更觉空虚,似乎怎么也填不满。为何如此?要怎样才能满足? 他在这里被感情折磨,想不通,看不透,烦恼不已,另一个却早已不耐。 “到底要不要进去?” 两个如此引人注目的人,手拉手站在酒楼外,的确是奇怪得紧。很快又很多人好奇的观望,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见楚云深蹙着眉,目中露出痛苦的神色,风唯卿顾不上旁人各色的目光,忙问:“你哪里不舒服?” 荆楚云咬牙:“放手。” 风唯卿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竟然把他的手握得死紧,赶忙拉过来看,见他修长的手指已经毫无血色,隐隐发青,心中懊恼不已,待要道歉,荆楚云猛地抽回手,转身便走,径自回到梅轩,“砰”的一声关上门。 风唯卿站在门外,又是道歉,又是恳求,折腾了半天,里面却毫无动静,只得吩咐伙计从君子楼买几样点心、饭菜送过来。 饭菜一样一样送来,担心楚云挨饿,不住劝慰诱哄,可是任他好说歹说,里面仍然没有丝毫回应。 饭菜热了数次,伙计们暗自嘀咕,偷偷取笑,最后实在熬不住,要求休息,风唯卿摆手让他们回去。 渐渐的,黑暗笼罩大地,寒气泛起,夜露打湿衣衫,凉意从身体一直渗到心里,风唯卿终于明白,楚云只是借题发挥而已。 他虽然无父无母,但是自幼蒙师傅师娘视如己出,行走江湖以来,凭他的武功、医术和为人,所遇之人,哪一个不是钦佩恭敬,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想到山神庙的生死一线,想到这些日子的痛苦无奈,想到一次一次忍气吞声,想到做了这么多,这人仍是如此狠心绝情,不由心头火起,厉声道:“开门。” 还是没有动静,他一掌拍开房门,却见那人斜靠在窗边,嘴角含着讥诮的笑意,闲适地饮着茶,霎时怒火中烧,一把将茶杯打落在地,抓住他的肩头,大力摇晃:“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折磨我?我待你不够好吗?为何要践踏我的心?” 荆楚云肩头奇痛,鬓发散乱,却一言不发。 半晌,风唯卿慢慢放开手,溃然坐在椅上,常常带着明朗笑容的嘴角抽搐着,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你要我怎样做才行?” 荆楚云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手扶着书桌,冷冷道:“你又要什么?想要我怎样?” “我——”风唯卿张口结舌。 可怜他从不知情为何物,一旦动心,竟连自己要什么都说不上来。 荆楚云讥笑出声:“要我的身体吗?” “不……我不是为……”风唯卿嗫嚅着,不知所云。 荆楚云斜睨着他:“那就是不要喽?” 风唯卿涨红脸,既不能摇头,也不能点头。 “不报当年差点被我害死的仇了吗?” “不,那件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怪你了。” “真是宽宏大量。”荆楚云敛起笑容,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但是我却不能不怪自己。” 风唯卿猛然站起身,惊喜交加:“有你这一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楚云,我确实怨过、恨过,也曾一想到就难受,可是我——” 荆楚云淡淡微笑着看他,一如当年在山神庙说要废去他武功时的表情,风唯卿突然打了个寒颤,只听他一字一字的说:“我怪自己当初没有杀了你,若服用“火影”之胆的人是我,那么我也可以百毒不侵、内力深厚,或许大事早成,怎么会受这许多苦楚?我怪自己一念之差,招致今日大祸,被那些人凌辱虐待;我怪自己一时之仁,埋下祸根,被你任意轻薄欺侮。你说不怪我,好笑,你应该感激我的仁慈才对。是不是啊,风少侠?” “住口,住口——” 这是楚云第一次对他说这么多话,却句句都是钢刀,字字都是利剑,直透心窝。 风唯卿冲过去,一把将他按住。 荆楚云身体后仰,上半身倒在书桌上,下身却与他密密贴合,笑道:“宽宏大量的人也会恼羞成怒啊?” “不许再说。”风唯卿一掌打在桌上,书桌轰然倒塌,两个人滚落在地。 荆楚云挣扎着起身,却被扑倒,狠狠压住,身体似乎被揉碎一般,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挤出,他费力地喘气,费力地笑:“现在呢,你要做什么?杀了我?占有我?蹂躏我?是啊,你的确很强,可以做所有想做的事,却永远无法得到我的心,你——” 压制他的人猛然僵住,几滴水珠从眼中滑落,滴在他脸上,荆楚云突然顿住,再也说不下去。 风唯卿慢慢站起身,踉跄退后:“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我想要的是你的心,只是你的心……” 所以找到他仍然不满足,所以抱着他仍会辗转反侧,所以明知他刁难仍要为他达成愿望。 “我喜欢你,想保护你,照顾你,让你快乐……我错了吗?错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一步一步退出门外,声音渐渐消失。 良久,荆楚云翻了个身,趴伏在地,手抚胸口,大笑起来,直笑得浑身颤抖,眼泪涌出。 “差点被我害死,还想保护我,照顾我,让我快乐,好笑,真是好笑,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傻子……” 可是这个傻子却可以让他心痛,让他流泪。 “太好笑了,笑死人,谁说我心痛?我怎么会为一个傻子流泪……” 因为他是这世上最强大,最聪明的傻子,他可以轻易拥有一切,却视如粪土,只想要你的心。 “你错了,你犯了天大的错……我哪里还有心……为什么你这么傻……好傻啊……” ※        ※         ※ 夜阑人静,月掩星沉,孤灯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11 不明,只能听到萧飒的风声,黄叶飘然而落,又被风卷起,飞舞着,不时敲窗,沙沙轻响。 幽暗的内室,桌椅残木、杯碗碎片散落一地,如被飓风横扫肆虐而过的孤舟,风平浪静之后,只剩下零乱的碎屑漂荡在无边的海上。 满目狼藉之中,纤瘦的白色身影蜷缩着,柔滑的黑发流泻如瀑,遮住了惨淡的玉颜。令人心酸的笑声渐渐停歇,变成压抑的呜咽,终至无声无息。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半刻,强健的手臂将趴伏在地的人儿抱起。僵冷的身体接触到温暖的怀抱,突然颤抖起来。 “你比我更傻,已经吃了那么多苦,还要自己折磨自己。”感受到他的颤抖,风唯卿收紧双臂:“你看,身子都冻成冰了。” 将他轻轻放置在床上,除去鞋子,脱下外衣,拉过锦被裹好,风唯卿坐在床边,用手指轻轻擦拭玉颜上半干的泪痕:“楚云,你恨我也好,讨厌我也好,都没有关系,不要再苛待自己了。” 荆楚云怔怔地看着他,眸中盈满泪,在眼眶处闪烁着、荡漾着,却不落下。 呆愣的表情、迷幻的眸光和盈盈欲滴的泪消弭了他脸上一贯的冷色,清冷玉颜现出如迷路的孩童一般茫然无助的神情,风唯卿心中一荡,直想紧紧抱住他亲吻抚慰,又强自忍住。心道:他认为我存有轻薄欺侮之心,再有这种行为,只会令他更加厌恶。 雷转篷豪爽洒脱,不拘小节,风唯卿自幼追随师傅,生活无拘无束,随心所欲,高兴时欢呼雀跃,悲伤时放声大哭。下山后,虽然不愿出风头,尽量避免招惹是非,却也无人能约束于他,何曾如此压抑?如今爱慕之人就在身边,却不得亲近,真如百爪挠心一般,又痛又痒,难挨难消。 “暖和一点没有?”风唯卿硬生生是收回轻抚着他面庞的手,放在身侧攥紧。 荆楚云似没有听见他的话,仍然怔怔看着他,半晌,缓缓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轻触他的脸,手指刚一触到,眸光一闪,突然清醒,待要收回,风唯卿一把抓住,将那修长光润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激动地轻唤:“楚云,楚云——”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碰触,怎不令风唯卿欣喜若狂? 他的手有些凉,却又一股暖意从那细润柔滑的掌心传出来,直涌上心窝。 荆楚云想抽回手,却被风唯卿握紧,在脸上轻轻摩挲。看着方才满是苦涩的脸上露出明朗灿烂的笑容,不由窘迫万分:“放手!” 见他着急,风唯卿忙放开手。 荆楚云翻身背对他,一时的感动忘形之后,心中涌上更深的懊恼和自厌。 风唯卿坐了片刻,看楚云身体僵直,想是因为他在这里而不能安眠,于是站起身:“你安心睡吧。” 还未迈步,就听冷冷的声音道:“为何要这样?” “怎样?”风唯卿愣了一下,见他虽然开口却没有回头,心中一痛,连看他一眼都不愿吗? “楚云,不管是四年前,还是现今,自始至终我都没有丝毫轻薄欺侮之意,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情不自禁想亲近,如果你不愿意,以后,以后我——” 想到不能抱他、亲他、碰触他,风唯卿心中难过,这句话便再也说不下去。 荆楚云转身看着他:“你不必解释,我知道。” 喜欢又如何?哪一个人迷恋的时候不是千恭万顺,恨不得为那人摘星揽月,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博取一笑,一旦心意改变,还不是一样绝情断爱,恐怕连看一眼都觉厌烦。 他天资聪颖,这些年又经常与那些阴险狡诈的江湖人物周旋,最善于揣度别人的心思,何况风唯卿在他面前从不隐藏自己的情绪和想法,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意?只是幼时的苦难和这些年的所见所闻、所历所感,让他认定人性丑恶、人心凉薄,任风唯卿热情如火,他却冷颜相对。 风唯卿不知他的想法,还道他终于肯相信自己,方一喜,想起他方才的话,又不禁黯然,思前想后,仍是猜不透他的心思,一时喜,一时悲,心情没个安排,忍不住问:“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那样说?方才的话不是你的本意对不对?你并没有那么恨我、讨厌我对不对?” 荆楚云垂下眼帘,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方才你分明愤怒已极,为何没有对我施以武力?” 只要他施暴,那种时候,难免放松警惕,就有机会制住他,这原本就是今日激怒他的目的。但是他没有一指加害,却流着泪离开,让他没由来地难过。 想到离开青城山后,也曾数次想趁他意乱情迷或是熟睡时下手,他却总是睡得晚,起得早,拥吻也只是浅尝辄止,根本没有机会动手。 心中一惊,难道这人已经看透了他的用心才会如此? 他的心思百转千回,却将别人也想得复杂,反而曲解了风唯卿眷宠呵护之心。 风唯卿笑了:“我是很生气,但是更怕一怒之下伤了你,所以出去透透气。” “既然如此,为何这么快就回来?” “你终于肯说出心里的话,这样总比前些日子什么都闷在心里强,想到这些我就不生气了。还有——”风唯卿俊脸微红:“我怕你会离开,所以……” 荆楚云一呆,方才竟没有想过要走,至于为何没想却不愿去深思。心道:他当年吃过我的暗亏,自然防范的紧,幸好没走,否则定会被追回来,到时想走就更难了。他既然很快折回,必然听到那些话,正好趁此机会撤去他的心防。 荆楚云抬眼深深看着风唯卿,略显激动地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我,我——”眼泪随之流下,似伤心难抑。 他本来只想落几滴泪,可是话一出口,不禁想起挨饿受冻、提心吊胆的儿时,想起被嫌弃打骂的幼年,想起被作为复仇工具的少年。想起没有温情的母亲,想起欺负凌辱他的人,想起忍着伤痛,独自饮泣的暗夜,还有那些无可奈何唯有等死的日子……一时悲愤填膺,有泪如倾。 他虽然聪明坚韧,但毕竟只是个身世凄惨的十七岁少年,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剥落了强撑的冰冷外壳,便只剩下脆弱。 风唯卿慌了手脚,顾不上考虑他会不会着恼,紧紧抱住那因强忍着不哭出声而剧烈颤抖的身体。 “别哭,楚云,没关系的,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对你不好,也没有关系,我一个人对你的好就抵得上所有人……不要再排斥我,让我来照顾你,爱护你,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也不会让你受丝毫的委屈……把过去一切都放下,好吗?如果放不下,就全部交给我,你的悲伤、压力、彷徨、苦恼都由我来承担,我担得起,受得下……知道吗?你高兴的时候我最高兴,你难过的时候我更加难过……不哭了,楚云,你这一哭,我也想哭了……” 他原本就是感性的人,从不管什么男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12 儿有泪不轻弹的话,想哭就哭,说着说着竟真的流下泪来。 荆楚云哭了一会儿理智已然恢复,听了他的话,见到他的泪,呼吸一滞,没由来的一阵心慌意乱。暗自恼怒,吸口气,悄悄将内力聚到指尖,移向他的风池穴,手指放到穴位之上,犹豫了一下,咬牙,用力按下去。 风唯卿瞬间僵住,脸上还带着泪,惊愕地看着他。 小樱 posted: mar 1 2005, 11:41 pm advanbsp;member group: admin posts: 947 member no.: 2 joined: 4-november 04 第四章 一击成功,荆楚云不敢大意,迅速连点他几处大穴,披衣下地,粲然一笑:“这个时候我最高兴,你是不是也该高兴呢?你既然喜欢我,那么我拿你一些东西应该不会见怪吧。” 说着把他怀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将那块关家玉牌放在手里掂了掂。 “当年你的伤药让我受益匪浅,冲着这个,我会将这里的账目都结清再走,不会让掌柜的将你当成白吃白住的无赖。” 荆楚云收拾停当,蹲下身看着风唯卿,目光闪动,盈盈如水,双唇弯起一个绝美的弧度,微笑着开口:“两次救命之恩,我要如何报答?你现在一定很难过,不如我帮你解脱,再不用为情所苦,一了百了,岂不快哉?” 见风唯卿只是紧紧盯着他,目光深邃,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荆楚云皱了皱眉,又换了一种手法点了一遍穴,放下心来,摇头笑道:“不好,不好,你又要说我恩将仇报了,我向来恩怨分明,可不愿担这样的罪名。怎么办?好为难啊。” 荆楚云眨眨眼,歪头看着他,那灿烂的笑脸,带着三分顽皮七分无辜的神情,如同和最亲近的人撒娇一般,哪里象是在转瞬间便要出手伤人? “现今的光景和四年前很相象,是不是啊,风少侠?既然如此,我就完成四年前没做的事,废去你的武功,我想知道,没有了武功的你要如何替我承担一切。” 手掌放在他气海穴上,停住,只要一吐内力,他的绝世武功便会化为乌有,见他眼神之中仍是毫无情绪,荆楚云不由暗自佩服。 想到他嬉笑应对强敌的从容,想到他从无数剑光中纵身而起的英姿,想到他一招制敌破阵的潇洒,荆楚云缓缓收回手,再没有心情说笑,原来真的和四年前一样。 当时明知日后会有麻烦,却没有害他性命,没有废他武功,甚至明知“火影”的好处,却还是没有下手。事后每次因武功不济而受伤,或是不慎中毒,都后悔万分,如今终于知道,重来一次也是一样的结果。 荆楚云默然站起身向外走去,却听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说,四年前没有杀我是因为一念之差、一时之仁,那么现在呢?” 荆楚云身体一震,停下脚步,不自觉地咬住下唇。 “高兴时笑得欢畅甘美,得意时喜欢开玩笑戏弄人,其实你的性情并不冰冷,为何要压抑自己?” 荆楚云缓缓转过身:“你——” 风唯卿突然看向窗外。 “唐四少爷好兴致,长夜不眠,在我屋外徘徊,不知是何用意?” “好耳力,好功夫,我刚一来就被发现了。”随着朗朗笑声,一个人影从窗口跃入,落地无声。 “唐霄没有恶意,只想和风少侠交个朋友而已。” 风唯卿淡淡讥讽:“唐四少何等身份,不辞辛苦,一路相随,就只为和我交个朋友?” 唐霄轻挥折扇,走近两步,似对屋内的狼藉视而不见:“不错,我一见少侠便仰慕之极,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只要能交到少侠这样的朋友,这点辛苦又有算得了什么?” 风唯卿淡然道:“我还是那句话,唐门四少爷威名远播,我哪里高攀得起?” 唐霄刷地把折扇一合,笑道:“少侠莫要如此说,其实我一路跟来,还有别的想法。本想找少侠促膝长谈,却遇到这种情况。这人如此可恶,竟然忘恩负义,意图加害少侠,我替你擒下他,以示诚心,到时少侠必定肯和我做朋友。” 说着脚步轻移,将手中的折扇向荆楚云递过去,随着折扇一抖,一股劲风突然在屋内旋起,他有意炫耀,这一招看似缓慢,却含有无穷后招,荆楚云向那个方向躲都会受制。 风唯卿暗道:右手出招,左手扣着暗器,折扇之中怕也暗藏玄机,就是不算这些,看这扑面的劲风,内力也是极强,这人的武功确实不容小觑。怪不得他年纪不大,名头却极响,怪不得唐礼和纪韬光会输在他手上。 面对唐霄的攻势,荆楚云巍然屹立,目光凝然,似乎入定了一般。 “住手,你有什么话——”话未说完,却见荆楚云缓缓软倒,风唯卿目光一闪:“你对他用了什么毒?” 唐霄微笑着收起折扇:“这位公子真是聪明,知道躲不开干脆就不抵抗。少侠放心,他中的只是迷药,没有大碍。” 风唯卿沉默了片刻,问:“唐门的迷药自然厉害无比,不知还有什么高明之处?” 唐霄笑道:“只是解药有些难寻,少侠医术精湛,或许可以制成,但是拖得久了,会让他武功全失,力气比不过三岁孩童。其实他没有武功对少侠不是更好?” 风唯卿突然出手抓向唐霄肩头,浑厚的内力如排山倒海一般压过来,唐霄向后急退,风唯卿收手,将荆楚云抱起,放在床上,转身面对唐霄:“解药。” 唐霄叹道:“原来你根本没被他制住,少侠这般本领,何苦受此委屈,霄实在不解,也为少侠不值。” “这是我的事,与你何干?拿出解药,我饶你不死。” 风唯卿这门功夫是雷转篷的一位方外朋友所授,遇到攻击无法闪躲时,能在瞬间将穴道稍稍移开。他假装受制,是想探出楚云的真心,不想竟害他中毒,心中懊恼,说话也不再客气。 唐霄笑道:“我死不足惜,不过这位小兄弟变成废人可如何是好?” 风唯卿冷笑:“那么你是不肯了?你方才也说,他没有武功对我来说更好,可是你没了性命,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空气霎时冷冽起来,饶是见惯大场面的唐霄也不由心中一紧,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少侠宅心仁厚,对意图加害的人还诸多回护,又怎么会杀我这无冤无仇之人?” 风唯卿听他口口声声说楚云加害,正戳到痛处,心中更为恼怒:“他和你又有何怨仇,你要下毒害他,他若有丝毫——” 闪失两个字却说不出来,回头看看昏睡的楚云,再回头,目中又添上凌厉: “仁厚也有尺度,人不欺我,我不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13 伤人。区区解药换你的命,应该划算吧。” 看到风唯卿看向那人时温柔之极的眸光,在面对他时变成纯然的憎恶,唐霄心中突然浮上一股莫名的恼恨。 那人有什么好?长相妖媚,行事诡异,身份更是可疑的紧,别说用区区解药换,就是用他十条命也换不了自己的命。 但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心中动气,笑容却愈发无邪:“我对少侠神交已久,绝对没有恶意,只要少侠答应我一个请求,我立刻为他解毒。” 唐霄相貌俊秀,柔和圆润的脸庞还带着些许少年的青涩,加上大而圆的乌黑双睛,更为讨喜。不管是在唐门还是面对江湖人物,一旦摆出这样的笑容,向来都是无往不利。 风唯卿冷冷瞥他一眼:“若我不答应呢?” “那就是唐霄福薄,我并非随意伤及无辜之人,仍然会为这个小兄弟解毒。但是——”唐霄蹙起眉头,来回踱了两步,似深为忧虑:“这迷药需金针刺穴才可解,而刺穴的方法和时间分毫都不能错,否则恐怕会害人性命。如果少侠不答应我的请求,我定然心中难过,行针的时候若是出了错可怎生好?” 风唯卿精通医理,深知其中的凶险,吸口气问:“什么条件?” “不是条件,是请求。”唐霄无比诚恳道:“我想和少侠结为异姓兄弟,从今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希望少侠不要嫌唐霄本领低微。青城山一见,我就对少侠心生敬仰,当时情况复杂,未能倾谈,深感遗憾,今日——” “好。” 唐霄一愣,他思虑周全,能言善辩,早已准备了很多话来说服风唯卿,不想才说了几句就得到首肯,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惊愕的表情他显出些许的天真稚气,风唯卿暗笑,这才对,明明年纪不大,偏要作出成熟老练的样子,令人不舒服。 “唐四少爷好像不太高兴。” 唐霄立刻醒悟,大笑道:“怎么会?少侠如此豪爽干脆,唐霄是高兴有些忘形了。少侠已经同意,怎么可以还叫我唐四少爷?我们来排一排岁数可好?” 两人报出生辰,风唯卿大了半年,为兄,唐霄为弟。 二人以对月发誓代替焚香歃血,叩拜过后,结为兄弟。 “现在可以为他解毒了吗?” “当然。”唐霄抬头看了天,微微摇头:“不过大哥,现在天还未亮,不宜行针,我们先聊聊如何?能和大哥结拜,是唐霄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明日我一定要昭告天下,让天下人也为我高兴。” 风唯卿怎会不知他的心思,暗忖:这人恁的多疑,他和楚云都是绝顶聪明之人,可是偏偏都被这聪明桎梏住了。 “霄弟,我生性粗直,最不喜拐弯抹角,有话还是讲在当面的好。我答应与你结拜,一是急于为楚云解毒。二是这样于我并没有坏处。日后你若功成名就、大有作为,我也可跟着荣耀;你若为恶,我绝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大义灭亲,更能宣扬我侠义的名声;你若是想利用我做什么,也要想好,能骗过我一辈子才行,否则定不轻饶。” 唐霄笑道:“大哥才不是追求荣耀、沽名钓誉之人,唐霄虽然不济,却从未想过利用大哥做什么。我起先只是佩服大哥的武功,如今更为大哥的胸襟和气度折服。难道大哥怀疑小弟的诚心么?” 风唯卿不置可否,只笑笑,道:“今日之事,不管你我都存了什么心思,既已结拜,日后我会以你为弟,真心相待。现在可以解毒了吗?” 唐霄点头,暗道:此人对着那少年时显得愚鲁无比,怎么此刻如此精明?他武功高得出奇,破阵时表现出的机智和气度更是令人叹服,却没有什么大志向,真是可惜。 ※         ※           ※ 锦城风物繁华,风景优美,吃住玩乐条件极为优越,风唯卿带荆楚云到此地是想让他好好将养身体,顺便也可以散心。 蜀中是唐门的势力所在,唐霄以尽地主之谊为名,带着二人在锦城中听歌赏菊,游园泛舟,把酒言欢,尽情游玩了几天。他善于察言观色,又心思灵巧,一路之上舌灿莲花一般,尽力让风唯卿开心,为他排解烦恼。对荆楚云却是客气而不过于热情,有礼而不刻意冷淡,既设想周到,又保持适当距离。 风唯卿心胸开阔,不是记仇之人,见唐霄如此,对他的行为也已释然,心道:这人虽然狡猾,却实在无法令人厌恶。他的目的无外乎想知道我的师门,或是不想与我为敌先攀交情,或是想得到我的帮助,取得在唐门甚至江湖中的地位等等,只要不上当,有这样的人做朋友也不坏。 他一旦放开心怀,以唐霄的讨好人的本事,怎能不相谈甚欢?但是不管和唐霄相处得如何好,他最关注和挂心的只有楚云。 经过那天的事,风唯卿认为楚云也并非全然无情,但是这些日子他的态度依然冰冷。风唯卿的心情也随着他的情绪乍暖乍寒,一上一下,没个着落。患得患失、心烦意乱之下,一有机会便要询问于他。却没想到楚云自尊心极强,对那日的忘形倍感耻辱,被他一问,更为恼怒。 那日听见他开口,荆楚云就知没有暗算成功,见他由着那人攻击自己而不出手相救,事后还和那人称兄道弟,好不亲热,心中便如针扎火烧一般,比从前被人欺负侮辱还要难过,哪里还能有好气?往往几句话就让他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风唯卿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对他爱极才处处忍让,每当那时,说也说不过他,打又下不去手,实在忍不住了就乱砸一通发泄,几日下来,明月馆梅轩不知换了多少套家具,掌柜和伙计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唐霄表面安慰劝解,心中却着实高兴,恨不得让他们彻底掰了才好。不过最近两日的情形不太好,风唯卿似乎找到对付荆楚云冷言冷语的办法。每次一起争执就闭口不言,不再摔东西发泄惹人笑话,就算气得极了,也只是默默看荆楚云一眼,转身走开。他这样荆楚云反而不知所措,渐渐也不再刺激他了。 “楚云,醒了吗?”风唯卿满面笑容地走进来。昨夜和唐霄喝酒聊天到深夜,不想打扰楚云休息,没有进房,就在院中打坐到天亮。 荆楚云坐起身来,抬头看他,这人真是精力旺盛,一夜未睡,竟然还能如此神采奕奕。 “这几日天气真怪,白天很热,到晚上还挺凉的,昨夜风大,没有冻着吧?”把外衣递过去,风唯卿就势坐到床边。 荆楚云披上外衣,低头把头发从衣领中拽出来,纤白的手指在黑发上一捋,甩到脑后,刚要下地,却突然被扑倒在床上。 “你干什么?放开。” “好久没这样抱你了,让我抱一会儿。” 风唯卿埋首在他颈窝,满足的叹息。 山神庙一面之后,找了好几年才找到他,抛开恩怨,除却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14 激动,也难免会有些许的生疏和不知所措,这些日子虽然经常吵架、怄气,却不影响彼此了解,相处也越来越熟稔了。 不过一个晚上,就是好久了吗?荆楚云暗自恼怒,知道他是随性的人,有时心细如发,有时又粗心的要命,就像现在,如果不抗议,他大概就这样一直压着不动,也不管别人是不是难受。 “你好重。” 风唯卿嘿嘿笑了两声,翻身躺在荆楚云身侧,手臂却没有放松。 他不怕争执,就怕楚云不说话。 想起拙嘴笨腮的师傅经常被娇弱的师娘骂得大气也不敢出,时常还会挨打,却只是笑,一幅甘之如饴的样子。他那时不能理解,武功盖世的师傅为什么会怕不谙武艺的师娘,如今才明白。 如果楚云也肯那样骂他、打他,他不知会有多高兴。 “楚云,我们今天哪也不去,好好休息一天,明日启程去峨眉山逛一圈如何?听说那里风景很美。” 见他不回答,风唯卿抱住他不住地摇晃,一迭声道:“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好。”这人此刻的行为倒像是在耍赖撒娇,若不开口,大概会一直这样说下去。 “然后再去乐山看看,好不好?” “好。” “然后——” “好。” 风唯卿笑道:“我还没说你就同意了,那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长长的睫毛一抬,秋水明眸在他脸上淡淡扫过:“什么都好。” “不愿意吗?那么你有想去地方吗?”英挺的眉微蹙:“还是直接去西湖?” “好。” 又是这个字,风唯卿一把勒紧他,直欲把那柔韧的身体嵌入体内,一边在他脸上乱亲一气,一边笑骂:“坏东西……坏蛋……又要气我……不许……不许再故意气我。” 闹了好半天才停下,痴痴地看着他:“我喜欢你,楚云。你伤我,气我,我还是喜欢你。” 郑重地将唇印在那抿紧的薄唇上,停了片刻,深深吻了下去。 一清早被这个疯子弄了一脸口水,连想擦一下都动不了手臂,荆楚云气愤已极,正要发作,却听见他的话,看到他温柔坚定的眸光,感受他的唇轻柔地,似乎怕弄伤他似地压下来,突然心中一紧,这是自那夜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说这句话,第一次吻在唇上。 这一刻荆楚云突然明白,对于那天的暗算,他事后虽然一字不提,其实也是伤心的。伤心到不再说这句过去常挂在嘴边的话,伤心到不愿亲吻他的唇。 承受着他浓烈的吻,荆楚云的心里却突然酸楚得厉害,连带眼眶也酸涩起来。这两日面对他冷厉的态度和尖刻的话,这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眼神也一度冰冷绝望。 他——曾想放弃吗?所以,他的笑容更多地给了那人,他和那人说话时更为意气风发,他昨夜整晚和那人在一起,一定是心情舒畅,言笑款款…… 这算什么?说得那么动听,这么快就要放弃吗? 心中莫名委屈起来,咬牙暗恨。 可是这不正是他的目的吗?也许再加把劲就能达到。为什么难过?大仇未报,母命难违,他不能软弱,不能—— 荆楚云只觉心中又是慌乱又是害怕,却不知为什么而慌乱,更说不出到底在怕什么? “别碰我,我恨你,恨你,恨死你了……” 都是他不好,他让他软弱,让他难过,让他害怕,让他心慌…… 不顾一切用力挣扎,掐他,咬他,踢他,打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想压下心中的慌乱和酸楚,只是想挣开他,推开他,远离他…… 风唯卿在他挣扎时就已放开手,任他的拳头雨点般落在自己脸上、身上,很疼,却不及那一句“恨你”来的痛。 “不要恨我,楚云,不要恨我……”心痛得无法忍受,不顾他的拳脚,紧紧抱住他:“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不要恨我。我喜欢你……楚云……我——爱你啊……” “不要说,不要说……讨厌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荆楚云被他抱了个满怀,拳脚施展不开,心中越来越慌乱。眼前什么也看不见,除了他饱含痛楚的眼神,耳朵什么也听不见,除了他深情渴切的声音。 不要,他不要看,不要听,闭上眼挡住那讨厌的视线,一口咬下去,封住那垴人的话。 双唇相接,两个人都呆住了,当偿到鲜血的腥甜时,又同时惊醒,荆楚云急退,风唯卿哪里肯放,狂喜而迅猛的扑上去。 “楚云,你不讨厌我,是不是?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所以你……” “住口,你胡……呜……” 嘴唇又被封住,荆楚云又羞又急,拼命扭动身体,摇头,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如铁箍一般的手臂,更闪不开他如影随形的双唇。 发丝乱了,玉颜染上嫣红,双眸如水般润泽,其间还包含着些许的迷乱和羞怯,美丽得让人直想一头栽进去,陷落,醉死。 炙热狂烈的吻未曾停歇,双手在那柔滑白皙的身体上探索,所到之处撩起一簇簇火焰,焚毁了所有理智。火热的坚挺因涨满而疼痛着,急切的手向下探索,触到同样的火热硬度,忘情的揉捏抚弄,再也放不开。 “天,你真美……真好,楚云……楚云……楚云……” 不断上升的快感令荆楚云狂乱地摆头,扭动,呜咽,长长的黑发缠了两人一身,呼吸越来越急促,夹杂着断断续续地呻吟。 “啊……不……不要……” 身上突然一轻,火热的怀抱缓缓撤离,他却更狂乱、更难受,含悲带恨地低喊:“风——,别——” 叫不出他的名字,更说不出这个“走”字,荆楚云咬住下唇,眼泪无声而落。 看到他的眼泪,风唯卿一愣,抱住他柔声安抚:“别哭,我不走……我喜欢你叫我风,别哭……叫我……” 荆楚云颤抖着把脸埋进锦被中,任他打开他的身体。 “楚云……你都不知道……你有多美……” 风唯卿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叹息着,俯身含住那美的惊人、在他掌心微微颤动的小东西。 下身被温暖湿润的感觉包围着,荆楚云难耐地仰起柔美细白的脖颈,大口喘息如濒死的天鹅,黑发流泻如瀑,涌动如泉,柔韧的身体绷紧,弓起,如上弦之月,一阵阵痉挛般的快感涌上,口中断断续续地发出令他羞愤欲死的柔媚呻吟。 风唯卿没有经验,只是凭着本能去吸吮舔拭,爱极含着他,抚弄他的感觉,听着那带着些许哽咽、如琴弦颤动般的销魂呻吟,欲望更加难耐,分身不停膨胀,颤动,几近爆裂,透明的银丝从顶端渗出,滴落,让他忍不住用力吸气,却忘了口中之物。 荆楚云大叫一声,霎时欲望喷涌而出,如突破山口、直冲云霄的滚滚岩浆,无法阻挡,焚烧一切。眼前白光闪动,突然一黑,意识飘离的瞬间,身体也随着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15 变轻,升起,如柳絮荡在空中,随风飞舞,上下盘旋,久久不落…… 风唯卿捞起他软绵绵的身子,见他双目紧闭,毫无声息,不由大惊失色:“楚云,你怎么了?” 风起,云涌,飞舞的柳絮化作如丝细雨,从云端飘落,扑入温暖轻拂的风里。 如扇的睫毛颤动几下,眼帘一抬,漾着秋水的眸子缓缓地睁开,迷蒙地看着眼前的人,如玉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绝美的笑容,含混地道:“下雨了……风……” “天……楚云……” 风唯卿猛地抽了口气,方才大惊之下,欲望稍稍退却,现在又被他魅人的美态激起,猛烈燃烧,但神智毕竟清明了片刻,咬牙道:“楚云,打醒我……快……” 呈着健康光泽的小麦色肌肤已经染成火红,他身体火烫而颤抖,眸光亮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沉醉而痴迷的看着身下的人,喃喃的哀求,手却不受控制地摸上他胸前的殷红茱萸,身体不由自主地压下去,紧紧缠绕。 “快啊——,楚云,否则就——来不及了。” 荆楚云只是暂时失去意识,这时已然清醒,想到如此轻易被他影响情绪,竟然还被他笨拙生涩的挑逗逼出从未有过的快感,不禁恼羞成怒。 愤然举起手,却停在半空,只要一掌下去,他即使再痛苦,也会离开,可偏偏就是这个原因,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 风唯卿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第二个耳光还未打上,手就被抓住。荆楚云垂下眼帘不看他,也不说话,只牢牢抓住他的手。 风唯卿又惊又喜,迟疑地问:“楚云,你愿意吗?不会后悔?” 手抓得更紧了,皓齿几乎将下唇咬破,却说不出一个字,身体好象化成了最完美的雕像,一动不动,美丽而冰冷。 还是不愿啊,风唯卿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却听窗户一响,一颗石子敲在上面,不禁脸一红,深吸一口气,道:“是霄弟。” 昨日早晨唐霄就是这样叫他的,戏言说是怕打扰他们好事,那时还辩解说和楚云是清白的,让他不要瞎想,唐霄揶揄笑道:大哥早有那个心思,就算今日清白,明日可说不定了。不想竟被他说中。 风唯卿定了定神,缓缓坐起身,找寻自己的衣物。 第五章 见他如此,荆楚云暗自咬牙,方才热情似火,痛苦万状,好像不发泄就要死了一样,而那人一颗石子就打消了念头。说什么保护他,再不让他受苦。那人对他出手时,怎么不管?说什么喜欢他,爱,全是骗人的。 风唯卿刚要移动身体,忽觉手臂一紧,修长光润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紧紧拉住他。 “楚云——”风唯卿惊讶地睁大眼。 荆楚云想到这些日子他和唐霄的亲近,心中恼恨,探手抓住他还未消褪的欲望,用力一捏。 “啊——”风唯卿本就欲火难耐,肿胀坚硬的分身被他重重一捏,疼痛难忍,忍不住叫出声来。 “大哥。”窗外一声轻唤,声音似乎有些不稳:“我在君子楼定了早饭,一起去吧。” “霄弟,我——” 风唯卿想说一会儿再去,楚云突然俯身含住了他的坚挺,舌尖一转,巨涛般的快感席卷而来,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虽然这一刻是他梦寐以求的时刻,但是毕竟唐霄在外面,声音一出,不禁涨红脸。 荆楚云噗嗤一笑:“想吗?” “坏蛋。”风唯卿哭笑不得,吸了口气道:“霄弟请自便,我不去了。” 他从来不拿礼教当一回事,被唐霄听到,也只是一时不好意思,很快就抛于脑后。 “想吗?”荆楚云抬头看着他又问。 风唯卿红着脸点头。 “这样吗?” “是……啊……不……” 荆楚云握住他,几乎是恶意的抚弄,让他一会儿如在天堂,一会儿如在地狱,却偏不让他达到顶点。 一连三次在要发泄的边缘被那灵巧的手指技巧的逼回后,风唯卿终于知道他是有意折磨,心中气苦,一把推开他。痛苦地起身,想到他娴熟的手法,心中霎时酸涩难当。 荆楚云看他真的要走,突然一阵心慌,张开嘴说了一个“你——”,就再也说不下去,抿了抿唇,转开头。 “今天的事是我不好,我——们去用饭吧。”风唯卿僵着脸,干涩的嗓音艰难地道:“说不定霄弟还等着呢。”说着拿过亵衣,机械地往身上套去。 荆楚云头一晕,只觉脑中嗡嗡作响。 他竟然如此淡漠地说今天的事,竟然在这种时候想起唐霄。看他的神情,似乎穿上衣服,走出这个门所有的一切就会云淡风轻,了无痕迹了。原来方才的痛苦挣扎和意乱情迷只是欲望使然,而那个飞絮飘雨、随风而舞的瞬间只是一个荒唐的梦,一个自欺的笑话。 一时之间,他动也不能动,惨白着脸,好半天才哆嗦着嘴唇挤出一个字:“滚!” 他平日只要冷着脸,淡淡几句讥讽,甚至有时根本不开口,一个眼神,一个举动就能让风唯卿怒火攻心,根本用不着说狠话,此时这个“滚”字可以说是史无前例了。 这个字对风唯卿来讲不啻于一计闷雷,一下子把他炸懵了,束发的手停在半空:“你说什么?” “我要——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秋水明眸似凝着霜雪,声音冷冷的,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那优美的双唇溢出,清晰无比,修长的手紧紧攥着被角,痉挛似的扭着。 不,在纤白手指间缠绕的哪里是被子,分明是他赤诚而可悲的心,随着恶意的一捏,风唯卿似乎听到“噗”的一声,心裂了,碎了。 难以疏解的欲望、不可遏止的心痛伴着被恶意羞辱的怒火如滔天巨浪般迎头拍过来,灭顶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眼前什么也看不见,直觉地挥手。 “啪”的一声,如玉的面颊歪在一边,片刻如死一般的静谧后,红红的指痕慢慢浮现出来,一丝细细的红线从唇角逦迤而下,刺得风唯卿心如刀割。 “然后呢?这个人忘恩负义,以怨报德,没心没肺,你要怎么办呢?” 荆楚云轻轻擦了擦嘴角,抬起头。 “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用你的武功惩罚我,用你的身体占有我,用你的力量征服我,也只有这样了是不是?” 水润的眸子停在他的腿间,笑容变得冶艳而轻蔑,既魅惑撩人又让人恨得牙痒,通常,看到这个笑容的人都会不顾一切的扑过来,做一些肮脏龌龊的事。 风唯卿也不例外地扑过去,却只是心痛的叫:“楚云——” 这些日子,他的笑容虽然不多,但是每一个都让他心醉神驰,哪怕是暗算他时露出的笑意,可是此刻这绝美的笑容却让他心痛如绞。 荆楚云心中一紧,不要再这样,温柔之后的冷漠,得到之后的失去,快乐之后的悲伤,会千百倍的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16 折磨人,还不如自始至终就没有。 “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 他的恨,不为这一掌,只为那曾有的温柔。 “为什么?” 风唯卿摇头,楚云终是恨他的,为什么要恨?他做错了什么? “如果终有一天要放弃,你又何必如此?终有那么一天的,是不是?也许很快,也许会长一些,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今日掌上珠,他日墙边帚,当热情渐渐冷却,当初的执著也会变得可笑,随之而来的必然是这样的结果,温柔变成粗暴,呵护变成伤害,眷恋变成嫌恶,厚爱变成薄情,重视变成轻视,那个时候,你或许会为自己盲目的痴狂懊悔,也或许只是挥挥手,说一句两讫了,从此忘记。” 而他呢?就算被救命恩人伤害,也是无话可说、无理可辨的吧?何况以他的身份,就算是被残害致死,也只有“魔教余孽,罪有应得”几个字可供世人评说。 “所以,你对我越好,我就越恨你。你越是顾虑我,我就越是想逃开。” 风唯卿静静地听着,心中的痛苦躁动奇迹般的消失了。 “你要我怎么做?” “我要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再作出那可笑的深情无限、痛苦不堪的样子。”救命之恩,加上高强的武功,他有为所欲为的权利和能力。 “你真的这样想? “嗯。”荆楚云笑得魅惑,在风唯卿怀里扭动了两下,呵着气道:“那么——你想做什么呢?” 该死,风唯卿红了脸,下意识地想掩饰再次勃发的欲望,才一动,又顿住,突然向前一扑,用下身抵住他,让他感受那灼人的坚挺,粗声道:“你说呢?做了一半就停止,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何止不人道,简直太恶劣了。” 荆楚云抿着嘴笑,果然是聪明人,早该这样了,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何必把虚幻的感情牵扯进去,惺惺作态反落得个彼此折磨? “想吗?” 荆楚云目光流转,探手向下摸去,风唯卿一把抓住他的手,再像方才那样,会要命的。 “那你说我该怎么惩罚这个恶劣的人呢?” 风唯卿牢牢压制住他的身子,手掌折磨人地从胸前的敏感出发,在柔韧的腰侧留恋了片刻,滑过小腹,最后握住他的柔软,学着他方才的动作,不紧不慢地揉搓抚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 荆楚云难受地吸气,弓起身子,又被他压住。这人学得真快,好难过—— 难耐的痛苦和激越的快感并存,颤悠悠的堪堪攀到顶点,那人突然手一紧,两根手指夹住欲望底端,拇指迅速堵在聆口。似从火热的山口瞬间跌落寒潭,荆楚云痛苦得险些昏去,扭着脖子大口喘息。 “我做的对吗?” 那人咬住他的脖子,火热的手轻佻地撩拨他的绷紧的小腹,钳制着他欲望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 “啊——”荆楚云叫出声来:“放手——” 他竟真的这样狠,这样最好,不是吗?盼他再狠一点,再粗暴一点才好,从此忘了他的温柔,忘了他的深情,不过又是一个觊觎他身体的人而已。 “很难受吗?” 不,一点也不,荆楚云突然笑起来,笑声如游丝般轻飘飘的,时断时续。 笑声未歇,却听低沉淳厚的声音,极郑重极严肃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楚云,我爱你。” “你——”荆楚云心一颤,泪盈眶。 “我知道你不想听,可是你说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我还要说,我爱你,不能不爱,不能放弃,你可以不相信,可以恨我,但是不影响我的感情。” 风唯卿松开钳制他要害的手,俯身含住。 喷涌的欲望让荆楚云的未出口的话悉数化作急促喘息和压抑的呻吟,他闭着眼,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知道该恼,心中却莫名的泛着甜:“傻——” “瓜”字还未出口,突然下身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没有准备,没有润滑,就这样悍然进入,荆楚云痛叫一声,浑身颤抖,冷汗迸出。 这人才是折磨人的高手,说着这么动人的话,却做出如此粗暴的事。不是说身体痛的时候心就不痛了吗?为什么却更痛啊。 好恨——这次是真得恨了。 却听那人惊慌地颤着声音急道:“流血了,楚云,很痛吗?怎么会这样,我看到那人是这样做的没错啊,不对吗?我——我马上出来。” 竟然真的咬牙拔出来,这一下拔出的动作仍是又快又急,剧痛无比,荆楚云张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觉眼前一黑,昏倒的瞬间,脑子里一个闪念,这人必定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是苦是痛,是悲是喜全都说不出啊。 ※※※ 一个早晨荒唐的结果,二人不仅错过了早饭,连午饭都是叫人送来。 见楚云自醒过来后就一言不发,神情淡漠,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为他疗伤和给他喂饭也不抵抗,风唯卿知他气怒已极,想道歉又怕惹他更烦,讪讪的没话找话。 “这药是我师傅配的,他经常挨师娘的打,又怕在朋友面前丢面子,所以费尽辛苦才配成这个药,能够很快去除於痕,我临走时候,师娘全部偷出来给我,这药很难配的,师傅恐怕又会被人取笑了。” 他实在不会讲笑话,为搏楚云一笑竟然把师傅的糗事拿出来说,雷转蓬知道大概会当场吐血。 “真的很灵,你看,脸上已经完好如初了。” 拿过镜子举在他面前,想到他下面的伤,不敢再说下去。 荆楚云抬眼看了看镜中白皙光洁的脸,雷转蓬果然是一代奇才,怎么收了这么个其蠢如猪,其笨如牛的徒弟。 却不知雷转篷对这个徒弟可是极为满意呢,逢人便夸他旷世奇才、聪明绝顶。就是脾气扭了些,认准了什么理儿,就一条道走到黑,就是歪理也能讲得理直气壮,谁也拿他没办法,只是这些荆楚云还未体会到。 荆楚云推开镜子,看风唯卿一副歉疚尴尬的样子,就知道想到什么,一时气往上涌,强自做出的平静差点绷不住。 “你看到什么,要这样——对我?” “啊——那个——”风唯卿更觉尴尬了,期期艾艾半天才老实招供。 原来他下山之后找不到楚云就四处乱逛,来到漳州听说一连数日有貌美的少年失踪,便去追查,两日后找到一个喜采男色的采花大盗,也看到了他们交合的情形,虽然只是瞬间,却极受震撼,以至和那人动手时都心神恍惚,差点就输了。 漳州,采花大盗,荆楚云一惊,难道是乔见水,此人武功之高,恐怕已在武林前十之列,两年前却不知被何人点了穴道,扔在漳州府衙门口。江湖中人还为此事沸沸扬扬了好一阵子,没想到竟是这人所为。 “那人的武功如何?” “很好,轻功尤其好,他要是看到我就跑的话,我有可能追不上,但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17 是一动上手,再想跑就晚了。” 废话,他只见到一个相貌不俗的少年,哪里能想到武功如此之高,动手之前,恐怕赶都赶不走。 听说这乔见水品行虽然恶劣,却自诩风流倜傥,床第之间向来温柔体贴,既不用迷药,也不粗暴伤人,以至很多被虏去的少年后来都是自愿跟他。 不知这个傻瓜是如何偷看的?竟然——,暗骂一声笨蛋,荆楚云咬牙:“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以为他定然死缠烂打不肯同意,正在想用什么方法逼他答应,却见他长舒了一口气,好像放下千斤重担一般。 “正合我意,你不说我还不知如何开口呢,早知会让你受伤,我绝不会这样做。我以为你想的,其实我也很难受,你那里好紧,我进去时也疼得要命,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 “闭嘴!” 荆楚云气得浑身哆嗦,大吼一声,这一下用力过度,牵动伤口,疼得抽了一口冷气。 记忆所及,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激动,风唯卿也不禁懊悔自己出言无状,忙察看伤口,见没事才放下心来,轻轻把他揽在怀里,柔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以后我决不会再让你疼。睡一会儿吧,我保证等你醒了就能行动自如。” ※※※ 风唯卿果然不是夸口,到晚饭时荆楚云就基本行走自如了。 因为楚云的伤,风唯卿原本想多留几日,荆楚云却坚持明日便走,他只得同意,找到莫掌柜,交待其代为准备舒适的马车和出行的物品,顺便向唐霄辞行,找了一圈没有见到,回到梅轩却见唐霄已经等在这里,甚至准备了酒菜为他们饯行。 唐霄一见他就埋怨道:“大哥明日要走也不告诉小弟一声。” 风唯卿看了看神情淡漠的楚云,笑道:“也是刚刚决定,楚云告诉你不也一样吗?” 唐霄眨眨眼,抚掌大笑:“一样,当然是一样,那小弟就为大哥践行了,今日一定要喝个痛快。” 三人落座。 荆楚云看着他们推杯换盏,谈笑风声,不亦乐乎的样子,心中渐生疑惑。 唐霄一面谈笑,一面看似不经意地想方设法试探,言语行动也含着某种深意,而风唯卿对涉及师门、武功、医术……以及和他的相识相交等也不刻意回避,轻描淡写的话却句句严谨,毫无破绽,用词遣句也妥帖的很。 只听唐霄说了句:“大哥也是,你的武功那么好,为何不教荆兄弟几招?也省得荆兄弟去偷学别家的功夫,以至被人误会,还差点送命。” 这句话提起荆楚云偷点苍秘籍的事,试探的意思已是极为明显,甚至隐隐有挑拨之意。 风唯卿笑笑,从容地倒酒,举杯:“霄弟,我有个提议。” 唐霄也端起酒杯:“大哥请讲。” 风唯卿淡淡道:“你还是不要叫我大哥了,我听着会想起唐礼。”说罢一饮而尽。 唐霄神情一僵,赔笑道:“该死,是我的疏忽。”也一饮而尽,很快把话题岔开。 荆楚云心中一动,唐霄那句话他不管怎么回答都难免露出破绽,而他这句话避重就轻,是警告唐霄亲疏有别,管得太多了,让唐霄哑巴吃黄连,无法反驳。 这人的口才原来这么好,反应也是极快,为何在他面前显得那么笨拙? 突然想起下午时风唯卿那句气得他差点吐血的话,那时激愤之下,不及细想,此时越想越觉不对。 说什么正合他意,说什么不知如何开口,说什么他也很难受,还说——哼,他只是不懂情事,而非不懂人情,怎会不知那句话说出来会让人难堪?那么他是故意的,恐怕连松口气的神情、委屈的样子也是装的,他居然能那样一本正经地戏耍人。 荆楚云越想越是气愤,看他笑得畅快,和唐霄频频碰杯,仰脖豪饮,不由暗自咬牙,悄悄伸手在他腰侧狠劲一拧,风唯卿措不及防,“扑”地一口酒喷出来,饶是唐霄动作敏捷,在那一瞬间急速跃起,也未能幸免,衣服上星星点点的湿,桌上的菜更是不能用了。 唐霄看得明白,还道荆楚云想借故今日到此为止,赶忙抢先开口:“无妨,反正菜也凉了,我去叫人重新准备,顺便换件衣服,小弟去去就来,大哥稍候。” 唐霄的身影一消失,风唯卿就跳起来,一把拉过楚云,手臂像铁箍一般紧紧勒住他:“你做什么?” 荆楚云皱眉,难受地动了动身子,扭过头不理他。 风唯卿松开双臂,摸了摸他有些苍白的脸:“是我疏忽了,你身子不舒服,先去睡吧,我还要探出他接近我们的真正目的,否则总是不放心。” 他不提还好,一提身子,荆楚云更加气愤,冷冷道:“为什么故意气我?” “你说什么?我何时故意——” 最后一个字声音明显变小,且心虚,风唯卿停住,脸红了红,随即嘻嘻笑道:“你说我对你越好,你就越恨我,可是我不过说了句你不喜欢听的话,你就要掐死我了。”说着拉起衣服:“你看,都紫了。” 果然又青又紫,灯光下看起来黑黑的一块,甚是可怜。 “所以我要是对你不好的话,你会更恨我。” 见荆楚云依然冷冷地看着他,紧抿双唇一言不发,风唯卿叹了口气,闷闷的声音道:“那时候我在生气。我告诉自己不要生你的气,可是——” 他拉起楚云的手,放在自己的咽喉上:“一口气堵在这里,不吐出来会憋死。楚云,你冷淡也好,不相信我也好,算计我也好,都没有关系,我气的是你对自己的轻贱。” 荆楚云避开他殷切的眼,缓缓把手从他脖子上拿下来,转身看向院中的垂柳,淡淡道:“故意气我,你那口气就吐出来了?” 风唯卿却不依,一手抓住他的肩头,一手捏住他的下颌,将他板过来,深深望进那两汪盈盈秋水之中。 “不仅没有,见你气成那样,我更难受了,所以楚云,我根本做不到对你不好。你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想做的就是保护你,照顾你,让你快乐,我——” “不要说了,别说……” 荆楚云的声音不自觉地虚弱起来,又来了,不要听,每次听到这些话都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象窒息,象灭顶,象塌陷。 “我知道我很笨,做的不好,反而让你不好受,可是我——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楚云,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保证……” 荆楚云伸手掩住耳朵,那人却执拗的不肯放过,拉来他的手,饱含着痛苦和渴切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 “你不信我没有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等到你相信为止,楚云……” “住口——” 这次荆楚云直接伸手掩住那人的嘴:“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我不要听知不知道!” 尖锐而严厉的声音连荆楚云自己都吃惊,风唯卿深深看着他,不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18 再开口。 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透过在掌心慢慢抿起、从柔软温热渐渐变为僵硬的双唇,荆楚云似乎突然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 痛苦、无奈、悲哀、惆怅……诸多情绪如打开闸门的水从两个人接触的地方汩汩地冒出来,一点一点渗入他的心里。 可是,纵然痛苦无奈却没有彷徨,没有犹豫,没有退缩。 傻瓜,荆楚云缓缓缩回手。 “楚云——”风唯卿叹息着,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把他的头压在自己颈侧,深情而痛楚地低唤:“楚云,楚云……” 荆楚云身体有些僵直,却闭上眼没有动。 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直到唐霄回来,重新开宴。 酒过三巡,唐霄暗道:这样下去,今日仍是一无所获,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急切,转头冲楚云笑道:“荆兄弟为何一言不发?可是怪唐霄怠慢了吗?” 终于按耐不住了?还以为他的耐心多好呢,荆楚云要笑不笑地说:“哪里,只是无聊罢了。” 唐霄奇道:“无聊?为何无聊?” 荆楚云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风唯卿:“吃饭无聊,喝酒无聊,说话无聊,你就不能做点有趣的事吗?” 风唯卿笑了:“那你说什么有趣?” 荆楚云用手指轻轻转动着一个酒杯,悠然道:“猜谜如何?” 风唯卿和唐霄互看一眼,均道:“说说看。” 荆楚云道:“我知道你们彼此都有些解不开的疑惑,这样旁敲侧击纯属白费功夫。就猜成语好了,先答对为赢,输的人就老老实实地回答对方一个问题如何?” 唐霄笑道:“还是荆兄弟聪明。” 荆楚云把两个酒杯放到自己面前,斟满酒。 “我数十下,要是你们都没猜中,那就要罚酒,这酒当然不是一般的酒,我要在里面加些东西,这东西嘛可就要唐兄来提供了,唐门的‘药材’闻名天下,我早想见识见识,唐兄身上也定然带了不少,可否拿出来让我选一样用?” 唐霄笑道:“有趣,果然有趣。大哥你看呢?” 风唯卿沉默了片刻,点头。 一切准备好,荆楚云从唐霄拿出来的十几种药物里随便拿了一样,在那两杯酒里各加了一些,又还给唐霄,猜谜开始。 第一个谜面寸步不离。唐霄答如影随形。询问风唯卿的身世。答孤儿。唐霄唏嘘不已。 第二个谜面上林垂钓,唐霄答缘木求鱼。询问风唯卿的师门。答雷转篷。唐霄又惊又佩,连道怪不得。 第三个谜面哑巴吵架,唐霄答有口难言。询问风唯卿日后的打算。答随遇而安。唐霄默然片刻,欲言又止。 一连输了三个,风唯卿也不着急,只是含笑看着楚云。 荆楚云横了他一眼,道:“第四个,哥哥怕弟弟。开始,一——二——三……” 唐霄一愣,暗忖,他在影射我吗?却听风唯卿笑道:“后生可畏。” 唐霄大笑:“不错,不错,原是该弟弟怕哥哥,我认输。” 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楚云,风唯卿心中欢喜,语气也轻快起来:“我要问的是霄弟一路跟来,又和我结拜的真正用意。” 唐霄点头,神情严肃起来:“大哥认为唐门在江湖的地位如何?” “名声显赫,比之各大门派却又极为特殊。” “不错,以暗器和用毒闻名天下,总有些不够光明正大的嫌疑,尽管唐门的武功不逊于任何门派。所以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表面客气,背地里却瞧不起我们。” “霄弟是想改变这一点吗?” 唐霄摇头:“我无意改变,可是唐门想变。到时恐怕没有我容身之地,我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何况唐门虽大,比之整个武林却太小。” 听他最后一句说得豪情满怀,风唯卿暗道,霄弟小小年纪,志向倒是不小,隐约猜到他的用意。 “你要让我帮你完成武林称雄的霸业?” “大哥说笑了,小弟还有自知之明。”唐霄笑了两声,随即面色一正:“但是我早就在想,武林门派虽多,但是向来勾心斗角多,团结帮助少,而闲散的、不隶属各门各派的高手不在少数,若能集中他们的力量,称霸江湖也非难事。小弟是不行,但是大哥有这个能力,再加上令师的声望,拉拢、号令这些人可谓轻而易举。小弟愿相助大哥,成就大业。” 风唯卿点头:“我明白了。楚云,还有谜语吗?继续。” 唐霄叹了口气:“大哥不答应,小弟不敢强求,不过我会等着大哥改变主意。” 荆楚云暗自冷笑,说得好听,还不是想借助他的武功和师门的声望,他无意成名,更不想称霸,到时候真正的掌权者还不是你? “我困了,最后一个谜语,掠夺的掠字,开始,一——二……” 两人凝神思索,最后面面相觑,坦然认输。 荆楚云微笑:“是半推半就,你们输了,喝吧。” 二人略一思索恍然大悟,连声称妙。荆楚云将准备好的酒推到二人面前。 唐霄端起杯,冲风唯卿笑道:“我可以保证此药没有性命之忧,大哥,我们干杯。” 两人对饮,不消片刻,唐霄便满脸通红,趴在桌上,似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风唯卿身体晃了晃,扑在楚云身上,含混的说了句:“别走——” 轻轻一推,他就慢慢滑倒,荆楚云蹲下身,看着他潮红的脸怔怔出神。 终于成功了,心中却没有喜悦,只有浓浓的失望和惆怅,渐渐化成怒气,骂道:“笨蛋,还说要保护我,这么笨,保护什么?” 第六章 青城山素有“幽甲天下”的美誉,虽说是夏无酷暑,冬无严寒,但是时近十月,夜凉如水,蒙蒙细雨打湿了青石板路,当真幽到极致,寒到透骨。 淅淅沥沥的雨中突然传来“塔塔”的脚步声,暗夜里听来分外清晰。 “陆师兄,松风这种时候、这种天气要我们下山办事,分明是有意刁难。哼,那个恶道,早就看我们不顺眼,掌门要是还在的话,他哪敢如此?” “不错,郑师弟。那松风道貌岸然,却着实可恶。” 青城山是道教的发源地,青城派原以道士居多,俗家弟子向来不受重视,这种情况直到纪韬光接任掌门才得到彻底改观,他广招俗家弟子,深为器重,使得这些俗家弟子蛮横无理,松风道人虽然是纪韬光的师叔,平日也难免受这些人的气,早有不满,如今出任掌门,当然不会让他们好过。 两人骂了一会儿,胸中的气稍平。 郑师弟道:“陆师兄可知那天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陆师兄喃喃道:“那个少年,哎,只怕今生都见不到他了。” 郑师弟呵呵怪笑:“我问的是破了我们剑阵的人,师兄又入魔了。也难怪师兄如此,那个少年当真好看,我还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不过他的脾气可硬得很,不管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19 怎么折磨吭都不吭一声,有好几次我都下不去手了。啧啧,掌门的手段也当真厉害——” “最厉害的还是唐门的毒。” “是啊,毒发的时候,为防止他自残,要先点了周身大穴,按说他那时候既不能动弹不能叫喊,可是看着他的汗水一点一点透过衣服,不知为什么就觉得脚软,要是我早就——” “他的眼睛……不管我们怎么做,他的眼睛里都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冷……”美丽而冰冷。 “是啊,想起他的眼睛我现在都忍不住打寒颤呢。呵呵,陆师兄,你每天都要找机会把那少年叨念几遍,今日可算是能说个痛快了。师兄既然那么喜欢他,当日怎么不见你手下留情?” “掌门的命令,我不动手也自有旁人。” “对喜欢的人也能这样,师兄果然是心如钢铁,小弟佩服,”郑师弟哈哈笑了几声,心道,什么没用,怕失了掌门的信赖才是真的吧。 “也不知掌门想从他身上问出什么?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师兄最得掌门器重,可知道吗?” “我也不知。” 郑师弟不再问,目光轻佻的在向来严肃的师兄脸上一转:“嘿嘿,陆师兄,有两次是你一个人去后山的,有没有趁机——” 还未说完就听陆师兄低喝一声:“什么人?”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飘然而出,挺立在前面不远处的山道上,暗夜里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有幽邃的双眸映着二人手中的灯笼,说不出的摄人心魄。 那轮廓、那姿态正是—— 郑师弟惊喜交加,趋前两步,躬身行礼:“掌门,你终于回来了,长威日日都盼着掌门回来。掌门不知道,这些日子松风恶道是怎生……” 陆师兄怔忡了片刻,也躬身行礼,低沉的声音道:“陆长野见过……”后面的字似是而非,混在风里雨里,飘散无踪。 来人点头,摆了摆手,温和地问候了两人几句,然后道出自己欲重掌青城派的想法,问那二人可愿相助。 受到掌门的温言抚慰,满腹委屈都化作感激涕零,郑长威哪有不愿之理?听了掌门的巧妙安排,连道好计,拿着掌门给的唐门毒药折回青城派。 他这些日子被人欺负苦了,终于等到靠山回来,想到很快能报仇雪恨,一时太过兴奋,竟没有发现陆师兄有何不对。 陆长野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人:“你的易容术确实很好,但是有些东西不是外在的伪装和黑暗所能掩盖的。你不是我的对手,如今自己送上门来,休怪我——” 后面的话没说,心中却早已盘算好:青城派已然元气大伤,松风心胸狭窄,早晚会将俗家弟子悉数除掉,无论如何,这里已无我容身之所,若能得此人,从此离开青城,离开武林也不枉此生了。 细雨不急,却绵绵不绝,来人没有穿蓑衣,此时衣衫尽透,纤瘦的身影独立在茫茫夜色之中、风雨山路之上,如植根于岩石之间的苍松孤柏,坚韧而孤傲。清冽的眸光冷冷投注在对面的人身上,杀气泛起,随风弥漫开来。 唯一能照明的灯笼掉在地上,瞬间燃烧又很快被雨浇灭,不知是谁先动的手,顷刻之间,龙吟之声如霹雳惊雷,伴着四溅的火花,在黑暗中回荡闪耀。 路长野在青城派武功仅次于纪韬光,就是现任掌门松风道长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加上临敌经验丰富,很快便占了上风。见对方气喘吁吁,招式渐渐无力,心中一喜,出招更见凌厉,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眼看对方背靠石壁,退无可退,陆长野运足十成功力,灌于剑上,长剑连抖,一连挽出五个剑花,罩住他全身。他打定主意擒下来人,故剑招虽然凌厉,却并未下狠手。 “撤剑。” 双剑相交,“当”的一声脆响,来人长剑脱手,直飞上天。 陆长野就势摆剑欲架在他颈侧,突然手腕一麻,似被什么击中,长剑撒手。 还有帮手? 陆长野想四下一看,还未及转头,电光火石之间,对面的人贴着山壁直直跃起,身形飘忽如袅袅升起的轻烟,行至半空,身体一顿,突然急速旋转,如一阵凭空而至的猛烈旋风,卷起砂石落叶,将两人圈在当中。 身体被砂石打得生疼,双目无法睁开,耳中只闻呼啸的风声,辨不清哪是风影哪是人影,路长野大惊,运功护住要害,向外跃去。来人冷笑一声,探手向上一抓,握住方才脱手的长剑,作为暗器激射而出。 陆长野刚刚跃出圈外,突然胸前一凉,一柄长剑透胸而过,身体摇晃了两下,轰然摔倒,口中鲜血喷涌。 来人飘飘然落地,微微喘息道:“你说我不是你的对手,我承认。不过,你也不必觉得冤枉,我杀的每一个人武功都比我高。” 陆长野目光涣散,艰难伸出手:“那个人唤你楚——云,你叫楚云吗?这一招——你果然是魔——” “不错,”荆楚云揭下面具,露出清绝端丽的面容,微微一笑:“我见识过你们青城派的手段,礼尚往来,现在是不是也该让你见识一下魔教的手段?” 陆长野面无人色:“我……对你不起,死有……余辜,我情愿……死在你……手中,只请你……给我个……痛快。” “给你个痛快?”荆楚云笑容不变,眸光却更加冷冽:“两个月前,我也说过同样的话,当时你是怎么回答的?” 陆长野哑口无言,别说魔教的手段,就是自己曾加诸在他身上的行为,也足以令人生不如死。 正自惊恐万分,却听他又道:“不过,你若告诉我纪韬光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我倒可以考虑答应你的要求。” 陆长野愕然睁大眼,他竟然不知道,怪不得掌门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 难道他不是魔教余孽?不可能,他最后一招分明就是魔教教主云栈天的成名绝技“云卷云舒”,听说云栈天只有一个儿子,那个孩子若活到现在也过弱冠之年了,不会是他,不知他和云栈天是什么关系? “你若……绕我一命……我就……告诉你。” “杀了你,还嫌脏我的手,讲!” 陆长野想支起上身,又溃然倒下,喘了口气才道:“是——魔教遗留下来的——宝藏,据说,据说……” 声音越来越小,连眼睛也闭上了,荆楚云皱眉,凑近了些。 陆长野突然双目大睁,飞身而起,出掌拍向荆楚云胸口,这一掌快如闪电,措不及防,眼见荆楚云无法躲闪,却听“嗖”的一声,陆长野身体在半空一顿,惨叫一声向后飞去,跌出数尺,再也不动。 一个人影飞掠到荆楚云面前,拉起他的手急道:“楚云,你没事吧?” 荆楚云甩开他的手,走上前检查,见路长野胸前破开一个大洞,似被石子之类的东西击穿,汩汩流血,已然气绝身亡。抬脚将尸身踢落一旁的山涧,瞪了来人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的剑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20 上有毒,他那一掌根本伤不了我。” ※※※ 青城山距锦城不过一百多里地,上次没有马骑,又担心楚云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所以走得很慢,溜溜达达,磨磨蹭蹭走了三天才到,其实快马用不了两个时辰。 此次可是快马加鞭,只因为楚云下山的时候突然吐了一大口血。 回到明月馆,天已大亮,风唯卿不理各色的目光,让莫掌柜准备热水,抱起楚云进入梅轩。 在梅轩门口遇到急切赶来的唐霄,荆楚云从怀里掏出一些瓶瓶罐罐扔给他:“你的。” 唐霄面色不愉地接过来:“大哥去找荆兄弟,小弟也可帮忙,就算大哥用不着我,也不必点了小弟的穴道吧?这两日没有大哥的消息,可把小弟急坏了。” 荆楚云抬眼看着唐霄,秋水明眸盈满讥诮,突然身子一颤。 风唯卿揽紧他:“霄弟莫怪,我日后再向你赔礼。” 抱着楚云径自进屋,留下唐霄面色发青,手中精钢所制的折扇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很快热水送进来,风唯卿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去,搓着手道:“你受了内伤,又着了凉,寒气已侵入五脏六腑,必须逼出来才行,我并非有心轻薄——” “知道了,来吧。” 荆楚云褪去衣衫,进入浴桶,神态之间没有丝毫扭捏。 在水的映衬下,他莹白的皮肤泛出诱人的粉红,消弭了平时的冷色,显得娇媚动人,被雨淋湿的黑发披散在肩背上,被热气一蒸,更加柔滑亮泽,细致的锁骨随着水面荡漾,时隐时现。 风唯卿心中一荡,稍稍将视线从他身上转开。 “楚云,我当日说要为你荡平青城派,却没有做到,你怪我吗?” 见他不说话,又道:“好容易找到你,我只顾着高兴,却没去了解你受的苦,也没有用心体会你的心情,那句话只是说说而已,你若怪我也是应该的。” “你现在了解我受的苦了吗?体会到我的心情了吗?” 风唯卿点头。 “如果我现在要你去杀了青城派所有的人,你能做到吗?” 风唯卿犹豫了片刻:“不能。” “哦?”荆楚云笑道:“原来你是这样喜欢我的。” 风唯卿急切道:“我是真的喜欢你,可是我不能去杀无辜的人,青城派也不是人人都有错。我可以把欺负你的人抓来让你任意处置。” 无辜的人,荆楚云叹气,这世上无辜枉死的人还少吗? 这人长了一幅很好说话的外表,其实强势的很,他自有一套标准和理念,不会被任何人左右。 “我知道了,你说要为我逼出寒气,这句话也是说说而已吗?” 见他涨红脸,慌乱的脱衣,荆楚云心中暗笑:唐霄想让这样的人做武林霸主,眼光真是独到得出奇啊。 ※※※ 未到中午,雨就停了,带着潮湿泥土气息的空气清新无比,灿烂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暖暖的。 不知道有没有彩虹,荆楚云起身,想到窗口看一看,一双手臂却揽住他的腰将他拉回锦被之中。 “醒了,你的汗没出透,还不能出去。” 荆楚云翻了身,背对他。 风唯卿把他的手臂也放进被中,掩好被角:“楚云,那一招虽然厉害,可是你的内力不足,勉强使用会伤了自己,以后不要用了。” 那一招应该就是魔教的武功,果然精妙绝伦,当时即便不出手打落那人的长剑,他也不会有事。只是以他的功力若再用第二招必然经脉受损,倒时可就不是这区区内伤了。 “你什么时候跟上我的?” “城门口。” “那酒——” “我知道那酒不单纯,一下肚就用内力逼了出去。不过还是头晕一会儿,那是什么药,如此厉害?” “去问你的霄弟不就知道了?” 听出他声音里的笑意,风唯卿一把将他的身体扳过来,见他眼波流转,唇角微弯,竟是从未有过的平和温柔,不由呆了呆,随即翻身压住他,一面在他脸上乱亲,一面道:“我就问你,就要问你,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又来这一手,无赖,楚云恼不得怒不得,又躲闪不开,只得抱紧他,把脸埋在他颈侧:“别闹了,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原来那是一种能将酒力加强的药物,若喝了酒,药一下肚,就将体内的酒力激发出来,更加强数倍,瞬间就能让人醉倒。纵然百毒不侵,遇上这样的药物,也无可奈何。 “你怎么知道唐霄有这种药物?” 荆楚云反问:“你为何点了他的穴道?” 风唯卿叹道:“你们的心思都比别人多了几个弯,我是不得不防啊。” 听他把唐霄和自己相提并论,荆楚云心中不快,哼了一声:“你倒是防的好啊,我出的谜语你为何不猜?” 风唯卿摇头:“不是我不猜,是不能猜啊。” “不能?” “你用谜语骂我,我难过还来不及,哪里还能猜?” 荆楚云眉尖一挑,横了他一眼。 风唯卿在他微微翘起的唇上一啄,笑道:“你看,第一句如影随形,分明是讽刺我时刻跟着你。第二句缘木求鱼,是说我木头脑袋,痴心妄想。第三句有口难开,是骂我不可理喻,让你看见我就不想说话……” 这人还真能联想,荆楚云哭笑不得,却听他喃喃道:“最后一句是真的没猜到,半推半就,半推半就是什么意思呢……” 荆楚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推半就,那天的情形可不就应了这句话吗?难道他真的不知不觉在谜语中将心情表达出来?见他说着说着,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显然也想到相同的事,不禁又羞又愤。 风唯卿突然收紧双臂:“怪不得你说我笨蛋,真的好笨。” 要说了吗?笨蛋,要是敢说出来,他,他—— “我不想问的,可是实在忍不住。”风唯卿抬起他的脸,一本正经地问:“楚云,你不生气我破坏你的计划?你好容易才离开,这么快又被我缠上,不恨我吗?” “你要勒死我了。”荆楚云松口气,用力推开他,翻了个身:“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很缠人,我困了,别理我。” 风唯卿起身:“你睡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俯身在他脸上重重一亲才离开。 荆楚云擦了擦他亲过的地方,这人是不能对他好的,态度刚刚软化一点,他就得寸进尺。 嘴角勾起,又突然僵住。软化?什么时候开始软化的呢? ※※※ 几天之内,青城派的消息就传遍江湖。据闻青城派一夜之间悉数中毒,中的却是唐门奇毒“蚀心散”,幸好剂量用得不够,又恰逢外地的弟子赶回来拜见新掌门,才侥幸活命,武功却都大受损伤,几年之内怕也无法恢复。听说下毒的是一个二代弟子,那人被擒后指认毒药是纪韬光所给,还大骂纪韬光卑鄙无耻,说随后便来接应,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21 却始终没来,以至他在那儿傻等才失手被擒。 青城掌门松风道人一怒之下,将所有俗家弟子废去武功,逐出青城,又以清理门户为名,将纪韬光的亲信全部剿杀。并派人追杀纪韬光和唐礼。 但是也有人说那件事是松风道人故意设的圈套,意在排除异己。试问唐门毒药何等厉害,纪韬光又是何等人物,若有心杀人怎会出此纰漏?何况那个二代弟子说的话漏洞百出,他说当时同一位师兄在一起,那位师兄却突然失踪,一直未曾出现。 不久有人作证,当时纪韬光和唐礼远在几百里之外,此事遂成悬案,在江湖中沸沸扬扬了一段时间后,慢慢没人再提。 因为楚云的内伤,他们不得不在锦城多住了几日。这几日荆楚云依然冷淡,却明显不再排斥风唯卿的接近,让他欣喜若狂。 将近午时,风唯卿拉着楚云的手走进君子楼,想到好几次想到这里吃饭,却总是发生这样那样的事,以至未能如愿,不禁大笑起来。 荆楚云白了他一眼。 风唯卿目光烁烁地看着他,笑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进入闻名遐迩的君子楼,又能时时见到心中的君子,哪能不高兴呢?” 什么心中的君子,那句话应该是女人说的,这人一兴奋起来,说话就没个边际,荆楚云斜睨了他一眼,忽听有人道:“大哥是说我吗?我见到大哥也很高兴啊。” 荆楚云皱眉,转头看看周围,今日的君子楼气氛有些怪异。 正如在明月馆住投宿的人不会多一样,来君子楼吃饭的人一般也不多,但是像今日这样根本没有客人也很反常。 风唯卿笑道:“霄弟也在,你坐哪里?” “我在楼上,大哥一起来吧。” 风唯卿看看楚云,还未回答,就见掌柜刘简过来道歉,说是自己搞错了,唐少爷定的房间早有人定下,请他们改日再来。 蜀中都是唐门的势力,这刘简也太胆大了,唐霄脸色变幻了一下:“我日日在这里吃饭,他们什么时候定的?” 刘简只是道歉,一幅诚惶诚恐的样子,却不肯松口。 风唯卿道:“就算那个房间有人订下,给我们换一间好了。” 刘简面露难色,唐霄冷哼一声,往大厅里一坐:“我倒要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风唯卿和荆楚云互看一眼,一同坐下。他们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纵然经历过很多事,少年心性未脱,哪里耐得住好奇心? 刘简无奈,只得为他们准备茶点。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来,唐霄道:“好容易能和大哥在这里聚一聚,竟被这些人扫了兴致。” 风唯卿笑道:“我大概和这君子楼无缘,每次想来吃饭都会有事。” 荆楚云似笑非笑地说:“因为你不是君子。” 唐霄大声道:“若说大哥不是君子,那天下就没有君子了。” 风唯卿大笑,正要开口,却听有人道:“我倒要看看这位君子是什么人,能让唐门四少爷如此看重?” 话音未落,一人缓步迈入,只见他容貌俊朗,神态可亲,奇怪的是一身衣料华贵的长衫,却偏要在肩头打上几个补丁。 唐霄目光一闪,站起身来:“原来是你定下这君子楼,怪不得。” “不是我。”来人摇头笑道:“听说有一位少年高手一招就破了青城派的惊涛剑阵,烦劳四少爷替莫某引见。” 唐霄抬手一指:“大哥,这位是丐帮长老,少帮主莫可问。” 风唯卿拱手:“原来是丐帮少帮主,风——” 唐霄抢先道:“大哥的名讳岂能轻易让别人知道?莫长老称呼风少侠即可。” 莫可问笑道:“记得唐四少爷的大哥是唐礼,这位少侠应该不是唐门的人吧?” 唐霄轻挥折扇:“据说丐帮的消息最是灵通,原来不过尔尔。” 唐霄一向少年老成,能和人斗嘴也属不易,风唯卿悄悄握住楚云的手:“你听说过此人吗?” 荆楚云点头,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少帮主不会无缘无故到此,看情形还会有人来。想到此处,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风——,我们走吧。” 还是叫不出他的名字,这一声“风”,尾音稍稍拉长了些,似从胸腔发出,在喉间回旋了一下才溢出唇边,似带着连荆楚云自己也说不出的别样情怀。 风唯卿心一颤,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好。” 拉住楚云的手向外走去。 唐霄一甩手:“这顿饭我也不吃了。” 莫可问笑道:“知道唐繁要来,四少爷高兴得连饭也吃不下了吗?” 荆楚云目光一闪,这唐繁大概便是唐霄想离开唐门自立门户的根源。 听说唐繁原本只是唐门旁枝的子弟,十四五岁就离开唐门闯荡江湖,此人虽是唐门中人,却从很少用毒,还学了一身好医术,为人也豪爽侠义,几年之间,结交遍及天下,其中也不乏身份显赫之人。若让他当执事者,确实可以改变唐门在江湖中的形象。 唐霄脸色一变,正欲反唇相讥,却门外清朗的笑声传来:“只怕不是高兴。唐繁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眼看到手的一切都化为泡影,怎么还能吃下饭?是不是啊,唐四少爷?” 说着话,进来一个长相清俊,带着揶揄笑容的青年,二十出头的年纪,和莫可问差不多。只见他往门口一站,有意无意地挡住了风唯卿的去路。 风唯卿皱眉,手一动,荆楚云反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摇了一下头,看向唐霄,只见他脸色难看,却抿紧双唇没有说话。唐霄一向能言善辩,方才对着丐帮少帮主也丝毫不落下风,此人是谁,竟能让他忍住不开口? 莫可问笑道:“楚兄的嘴还是这么损,不要欺负小孩子了?堡主可到了吗?” 荆楚云一惊,堡主?看这架势,莫不是黑堡之主? 传说黑堡有覆盖全国的情报网,黑堡中人个个都是一流高手,而且身份隐秘,黑堡之主的武功更是高深莫测,虽然从不涉足江湖,江湖门派对黑堡却是又敬又怕。而这人姓楚,莫不是楚氏双雄的楚风良?听说黑堡之事都是由他出面。 楚风良闲适地站在门口,冲莫可问笑道:“堡主和安平王爷一起,随后就到,东篱也会来,这次唐繁的面子可大了,唐门大概会诚惶诚恐吧。” 荆楚云看了看唐霄,心道:来的还有当今皇帝的表兄,号称“常胜王”的安平王爷,以及智冠天下,号称“小诸葛”的沈东篱,唐繁有这些人做朋友,唐霄焉能不输? 见惯了唐霄言笑款款,如今这忍气吞声的样子,让风唯清着实不适应,心道:这姓楚的口气恁的狂妄,不管那唐繁和霄弟有何嫌隙,也是唐门的事,何况听他们话中之意,唐繁近日就要接掌唐门。被一向疼爱有加的长辈遗弃,霄弟已经够伤心了,这二人如此未免有失厚道。无论如何,霄弟既与我结拜,就不能眼看着他被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22 人欺负。 “霄弟,这里的气味突然不了好,我们还是去别处吃吧,免得粘上身,徒惹晦气。” 唐霄惊喜地抬头,笑道:“好,这次大哥请客。” 风唯卿目光斜斜看向面前的人,唇边挂上一抹懒洋洋的笑容:“烦请兄台让一让?挡路可不好。” 楚风良不接他的话,却上下打量荆楚云,突然道:“可问,你看这少年长的象不象一个人?” 莫可问道:“不要大惊小怪,我早看过了,只是眉目之间有二三分的相似,其他可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你这样说,小心东篱不高兴。” “东篱才没那么小气。”楚风良笑道,目光锁定荆楚云的脸:“这位公子,请教尊姓大名?” 唐霄冷笑:“黑堡以情报网著称天下,楚大侠何必明知故问?” 楚风良还要在说,突然一股劲风扑面,直如排山倒海一般,让他呼吸一滞,胸口如受重击,忙向旁边一跃。回头时,那三人已迈出君子楼。 身形不动,未见出招就逼退楚风良,好高深的内力,莫可问叹道:“风少侠如此年纪便有这等武功,前途不可限量。凡事要三思才好,莫要做错事堕了令师的威名。” 风唯卿收起满不在乎的笑容,回头正色道:“师傅教我做事但求无愧于心,他从不在乎什么威名,不敢劳莫少帮主费心。” 第七章 三人从君子楼出来,来到不远处的醉仙居,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闷,平日滔滔不绝的唐霄也沉默了。 风唯卿想安慰他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 唐霄手里把玩着酒杯,突然笑了。 “其实这一切早在我意料当中。唐门从我祖父那一代就开始没落,名头虽响,却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只靠弟子众多,靠毒药和暗器撑住门面,名声也愈发的不好。从小长辈就说我是唐门的希望所在,悉心栽培,直到他们发现一个当初不受重视的唐门子弟在武林中的名声已超过唐门,因为他,唐门的名字能和武林最显赫的门派并列,能和神秘的黑堡攀上交情,能和权高势大的安平王府来往,对唐门来说,这真是意外之喜。他们要把这个人请回来,甚至等不及我长大,等不及我把自己的能力展示出来。这次更借着清理门户把我支出去,暗地里却在筹划迎回唐繁。” 他的笑容虽然和往常一样,目中却似有水光闪动。风唯卿轻唤:“霄弟。” 唐霄摇头笑道:“大哥不必担心,我早就想通了,人人都说我在唐门最受宠,其实我和唐礼是一样的,一旦没有用处就会被毫不犹豫地踢开。唐门,我是不会再回去了。” 风唯卿道:“霄弟曾说过唐门虽大,比之整个武林却太小,离开唐门,从此海阔天空也好。” 荆楚云微微冷笑:“你是不是曾经加害唐繁?” 唐霄脸上微见涩然:“也不算加害,只是试试他的本事。” 怪不得霄弟当日说,到时候唐门恐怕没有他容身之所。还是楚云聪明,风唯卿悄悄去握他的手,才一动,荆楚云原本放在腿上的手突然抬起,交握放到桌上,风唯卿怏怏地收回手,干咳了一声。 荆楚云脸上淡漠依旧,目中却现出笑意,眼波流转之间,动人心魄,风唯卿不由看得痴了,被他一瞪才回过神来,面上一红,又干咳了一声。 他们的小动作唐霄看在眼里,只觉心中又苦又涩,想着这天下之大竟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他好,更觉黯然。 思量了一番才道:“大哥,黑堡和丐帮消息都极为灵通,安平王爷和沈东篱出战北狄才回来,他们悉数到此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唐繁。” “霄弟认为他们为何而来?” “也许是为大哥,也许是为了——” 唐霄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两圈,最后落到荆楚云脸上,微微一笑,不再说下去。 风唯卿拧起眉:“霄弟认为他们会对楚云不利?” “不错,大哥恁的心慈手软,若不想荆兄弟身份泄漏,临谭阁上就应该——”唐霄把折扇在掌中一划,含笑不语。 荆楚云眼帘轻抬:“你该感激他心慈手软。” 他在为他出头?风唯卿呆了呆,激狂喜悦按耐不住地涌上心头,直想抱住他大叫大笑。 唐霄却是一惊,他曾经暗算荆楚云,还助其逃走,又知晓其身份,恼羞成怒也好,报仇雪恨也好,杀人灭口也好,照理说风唯卿有充分的理由杀了他。而他自认心思缜密,竟没想到这一层。难道不知不觉之间,已将风唯卿当成最信赖的人了? 哼,是又如何?大哥天纵英才,温良醇厚,比那些虚情假意的人不知强上多少倍。 这一思量,唐霄对风唯卿的感情又增进了一层,殷切道:“大哥请听小弟一言。小弟当初确实有利用大哥的心思,但是如今确是为大哥着想。想那楚风良为何能那么嚣张,还不是背后有黑堡,而唐繁若没有那些厉害的朋友,唐门大概早忘了还有这样一号人。荆兄弟身份引人猜疑,早晚会生事端,大哥若想保护他,就必须有能和武林抗衡的实力。请大哥考虑小弟当日的提议。黑堡也不过几年之间就崛起,大哥若是——” 风唯卿点头:“我明白霄弟的意思,我会考虑。” 唐霄还要再说,荆楚云放下碗筷:“我吃好了。” 三人回来的时候,君子楼的酒宴还没散,站在门口就能听到朗朗的笑声,可见正自把酒言欢。 等走进明月馆,往日看到他们就殷勤招呼的伙计们进进出出,忙忙碌碌,似乎连看他们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唐霄撇撇嘴,风唯卿凑到荆楚云耳边笑道:“你说他们会不会不让我们住了?” 荆楚云没有说话,却看了唐霄一眼。 唐霄叹了口气,大哥心胸宽广,对权势丝毫没有概念,他虽然说考虑,多半不会答应。 ※※※ 一连几天的阴雨,今日难得天气晴朗,阳光灿烂。 已接近初冬了,午后的阳光不热,却具有极强的穿透力,不开窗,屋里也洒满金黄色的阳光。 “真是好天气,楚云,我们晒会儿太阳吧。” 风唯卿关紧窗子,把床挪到窗边,这样躺在上面,既不用受冻,又有暖暖的阳光洒满全身,闭目养神,说不出的惬意悠闲。 良久,荆楚云轻道:“你不担心?” “该来的早晚要来,楚云,你早就想过的是不是?”风唯卿枕着双臂平躺,舒服地伸开腿。 荆楚云抿了抿双唇:“不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出来报仇,就从没想过能永远瞒下去。” “所以,”风唯卿翻了个身,用手指缠绕上他的修长光润的手指:“我庆幸今天不是你一个人面对。” 荆楚云抬眼看着他:“你为何不肯答应唐霄的提议?” 风唯卿正色道:“他的提议是不错。但是他也说过:唐门虽大,比之整个武林却太小。这句话我觉得换一个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23 角度的来看似乎更合理。何止唐门,比之整个武林,任何一股力量都太小。” 荆楚云身体一震,风唯卿顿了一下,握住他的手。 “当年的魔教不可谓不强,一夕之间就灰飞烟灭,试想就算我有了能和当年魔教比肩的力量,那时你身份暴露的话,武林各门各派害怕报复,杀你的心会更甚,明的不行,恐怕会暗中安排毒计,情况只会比现在更遭。现在就算他们怀疑你的身份,却知道你武功低微,威胁不了他们,但是我能。聪明的话,就不会把我逼急。” 荆楚云笑了笑:“比如唐霄。” “霄弟的确很聪明。至于那些不够聪明的,也成不了大气候,我们不用理。” 风唯卿把楚云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楚云,权势给不了你幸福,报仇只会将你拖入深渊,所以,我不要权势,你也不要报仇了好不好?” 荆楚云怔怔看了他片刻,喟然长叹,第一次主动抱住他,缓缓的将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 “我的母亲是当年魔教教主夫人的陪嫁丫环,负责伺候教主夫人的弟弟,她不会什么武功,却跟着那位嫣然公子学了些易容术和用毒的功夫,嫣然公子常年不在教中,教主夫人怀孕,母亲就过来帮忙,于是遇到了——” 荆楚云闭上眼,想起母亲有一次说起和那人初遇的情形。 当时母亲的目光中充满了迷醉,语气更温柔的不可思议:“他缓步走过来,微风吹动他的衣衫,如雪的白衣随风而动,似乎随时都会腾空而起……他的俊美可比天上的神祉,气质更加高贵优雅……他走到夫人身边,温柔地拉住她的手低声问候……他为她弹琴,那优美的琴声真如仙乐一般……” 所以母亲一直让自己穿白衣,却在喝醉的时候说:“你为何不像他?为何一点都不像他……” “后来呢?”风唯卿轻抚他的头发。 荆楚云回过神:“母亲聪明伶俐,深得教主和夫人喜爱,后来就留在他们身边照看少主。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母亲从来不提,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母亲带着刚出生的我离开天衣山非雾崖,一年之后魔教覆灭。她从小就要我立志报仇。” 风唯卿搂紧他,暗忖:楚云武功低微,又无人相助,凭一人之力与武林对抗不啻于以卵击石。看来他的母亲并未真正为他着想。 “楚云,你打算报仇报到什么时候为止?” 荆楚云轻咬下唇,良久才道:“到我死,或者母亲叫我停下为止。” 风唯卿点头:“我明白了,过了这阵子,带我去见你的母亲好不好?” 荆楚云深深凝视着他,为何他如此坦然?那些人可不比临谭阁上的人,背后的势力也绝非区区青城派可比。 “你——其实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应该——”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这么说。 风唯卿用力堵住那气死人的红唇,发狠般的亲吻,直亲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这样有关了吗?” 荆楚云轻轻摇了摇头。 “那——这样呢?” 风唯卿探手入怀,在他如丝绸般光滑的肌肤上一通乱摸,那懊恼的表情,就像闹脾气的孩子。 荆楚云咬住下唇,还是摇了摇头。 看着那秋水明眸慢慢浮上暖意,风唯卿的目光也变柔,入痴,叹息着吻上他的唇。 “总要有关才行,教我好不好,楚云?” 玉颜泛红,微微撇开眼。 “我不想让你疼,可是不知——教我,楚云,我会是个好学生。” 声音压抑而火热,风唯卿摸索着去解两人的衣带。 荆楚云一把推开他:“你不是说难受,所以——” “那句话只是说说而已?”风唯卿嘿嘿笑了两声,又凑过来。 荆楚云危险地眯起眼:“你还有多少话是说说而已?” “没有了,”风唯卿忙道,拉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肿胀发疼的欲望上一放:“我看到你哪有不想的道理,这几天简直痛苦死了。” 荆楚云突然笑了:“好,我教你,你不要后悔就行。” ※※※ 金色的阳光洒在风唯卿身上,被微微渗出的细汗折射,晶莹地闪动着,让荆楚云莫名的眩晕了一下。 他的肌肤不够细腻,却有着温厚的质感,原来健康的小麦色染上淡淡的粉红,紧实的身体没有粗大的骨结和突兀的肌肉,比例是超乎寻常的完美,随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难以抑制的亢奋越来越紧绷。 “放松。” “嗯。”风唯卿告诉自己没什么好紧张的,稍稍动了动身子,尽量把身体舒展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目光坚定,似乎还含着一丝——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 断腕之壮士,易水之荆轲也不过如此吧?荆楚云想笑,目光一闪,又绷起脸。 “闭眼。” 星眸困惑地眨了两下,还是听话地合上。 荆楚云把手放在他胸前,感觉到掌下的肌肉一跳,瞬间绷紧。 眼睛闭上了,感觉却越发灵敏,感觉那修长的手不断变幻游移的方式,却刻意避开某些敏感部位,不紧不慢地推高他的欲望,又让他保持一些理智,不致被欲火支配。 风唯卿低低喘息着,只觉身体越来越轻,慢慢飘起来,飘上云端,陷入云层深处,轻云浮动,环着他,绕着他,托着他,撩拨着他……好舒服,也好难受…… “……楚云……云……我不行了……” “闭嘴。” 风唯卿听话地闭上嘴,汗如雨下。 这么久还忍得住,意志真是坚强。这个拥有超乎寻常力量的人,毫无防备的展露在他面前,毫不抵抗地任他为所欲为,毫无怨言地满足他诸多强人所难的要求,在可以轻易占有情况下。 笨蛋,蠢东西,就没有想过,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件利器,哪怕是很小的钢针,就能不落痕迹地制他于死地。 荆楚云抿了抿唇,收回抚弄着他身体的手,一言不发地跪坐在床头。 他——后悔了吗?风唯卿蹙起眉,痛苦地吐了口气:“你不愿意的话也没——” 湿润的双唇印上来,封住了他未完的话,身上一重,微微带着些凉意的肌肤贴住他的肌肤,如丝绸般光滑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伸臂紧紧抱住那柔韧的身体…… 小樱 posted: mar 1 2005, 11:55 pm advanbsp;member group: admin posts: 947 member no.: 2 joined: 4-november 04 ※※※ 傍晚的阳光被满天霞光染成红色,屋里也暗下来。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好学生。 红红的光线照在他脸上,让那睡颜看上去说不出的纯真无邪。 师傅说我是练武的天才,我很强的,可以保护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24 你。以后你谁都不用怕…… 以后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我想要的是你的心,只是你的心…… 没关系的,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对你不好,也没有关系,我一个人对你的好就抵得上所有人…… 把过去的一切都放下,好吗?如果放不下,就全部交给我,你的悲伤、压力、彷徨、苦恼都由我来承担,我担得起,受得下…… 你高兴的时候我最高兴,你难过的时候我更加难过…… 我很庆幸今天不是你一个人面对…… 荆楚云舒展开眉尖,微微勾起嘴角:“笨蛋,后悔也晚了。” 静静地起身,推门出去,碧蓝的天空映着漫天的红霞,花草树木、白墙绿水、亭台楼阁都披上桔红色的外衣,色彩明朗而绚烂,显不出丝毫黄昏的灰蒙和晦暗。微风吹来,带着菊花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豁然之间,心中是从未有过的舒畅和轻松。 该是晚饭的时候了,荆楚云沿着小径,向明月馆前厅走去。 菊香愈发浓郁了,荆楚云看了看旁边的院落,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菊轩,平日天天从这里过,竟从来没有注意到这沁人心脾的菊香。 院中传来低柔的琴声,似随意拨弄,却极有韵致。 荆楚云不由驻足,琴声突然停了,随即院门大开,一个人静静走过来,优雅的脚步不急不缓,宽袍广袖随风而动,更显得白衣胜雪,飘飘欲仙。 他的容貌是荆楚云从未曾见过的清雅俊秀,笑容温柔,目光如水,举手投足之间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荆楚云突然觉得一阵暄晕,母亲的话和眼前的人奇异的结合在一起,脑中浮上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站在面前的人是他,母亲断不会说不象吧? 荆楚云知道自己该走,却怎么也无法移动脚步,只听那人温和的声音传来:“我是沈东篱,你就是楚云吧?” 沈东篱,原来他就是智冠天下的沈东篱? 听说他追随安平王爷征战南北,平定四方,是军中不可或缺的灵魂人物,在江湖中也有极高的威望,没有人把他看成安平王爷的下属,沈东篱的名字几乎就代表了安平王府。 没想到他如此年轻,又是这般相貌风度。 荆楚云定了定神,冷冷道:“我不认识你。” 沈东篱微笑:“不要紧,我没有恶意,进去坐坐可好?” 荆楚云昂起头,仍是冷冷的声音:“抱歉,我还有事,告辞。” 沈东篱依然微笑:“楚云,你要让我交不了差吗?” 他叫的那一声“楚云”似乎是渴求了很久的呼唤,眼波更温柔得连吹过的风都似乎变轻了。 能把威胁的话说得如此打动人心,当真不容易,可惜荆楚云心硬如铁,话冷似冰:“那是你的事。” 忽听身后一阵大笑:“东篱,你也并非无往不利啊。” 沈东篱微微皱了下眉,笑道:“得罪了。” 出手如电,探向荆楚云肩头,幸亏荆楚云时刻怀着警戒之心,见他手一动便立即向后跃开。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还未落地,就觉身后劲风袭来,他身在空中,避无可避,不由暗叫糟糕,却听“砰”的一声闷响,有人代为挡下了那一招,激起的掌风让荆楚云呼吸一滞,同时身子一紧,落入熟悉的怀抱。 “楚云,你没事吧?” 见荆楚云安然无恙,风唯卿才转头道:“你们是何人?” 沈东篱笑道:“唐繁,谁要你多事,吃亏了吧?” 原来这人就是唐繁,风唯卿定睛看去,只见他锦衣华服,风度翩翩,双目神采崭然,一幅风流倜傥的模样,就如大富人家的公子哥儿一般,哪里像是武林中人? 唐繁暗自心惊于那个少年的武功,揉了揉被震得酸麻的手臂:“东篱,你还取笑,我是在帮你。” 这两人都是成名人物,岂能被一个无名小子一问就乖乖报上名来,这样一问一答,既互相问候,又说出自己的名讳。 “二位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联手欺负一个武功低微的少年,不嫌有失身份吗?” 风唯卿方才醒来见楚云不在,担心有事,马上追出来,竟然看到两人联手攻击他,焉有不恼恨之理,此时寒着脸沉声喝问,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沈东篱看了一眼唐繁,微笑不语。 “又把问题推给我。”唐繁无奈叹道,冲风唯卿一抱拳:“少侠误会了,少侠方才和唐某对了一掌,就该知道我们没有伤他的意思,纯粹是以武会友。” 荆楚云冷笑,沈东篱含笑看他一眼,忽道:“我可从未听说过以武会友要在背后动手的。” 荆楚云一惊,这正是他要说的话,这人不仅猜到他的心思,还先一步说出来,是何用意? 唐繁暗自咬牙,这个东篱,试不成荆楚云的武功,竟然要我去试另一个,虽然有些难堪,但是不得不承认,方才那一掌显示这少年的武功在他之上。 “风某也想和未来的唐掌门以武会友,而且——”风唯卿冷眼看向唐繁,淡淡讥讽:“我可以允许你在背后动手。” 荆楚云不禁勾起嘴角,这人平日里敦厚淳朴,不高兴时,说出的话却能气煞人。 忽听“扑哧”一声笑,唐霄施施然走过来:“大哥可要手下留情,几天后可是未来唐掌门的大日子。” 唐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仰天长叹:“东篱啊,东篱,我早晚会被你害死。”无论如何,被人这样挑衅,也不能不应战,上前两步,正色道:“少侠请。” “霄弟,你照看楚云。” 风唯卿把楚云向旁边一推,走到唐繁面前,相对而立,凝重紧张的气氛霎时流动在两人之间。 对方比自己年幼,碍于身份,唐繁不能先动手,而风唯卿习惯后发制人,也不愿先出手,一时之间两个人站在当地,谁也没动。 荆楚云看了看表情悠然闲适的沈东篱,心中愈发困惑,突听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入耳中。 “楚云,你若想利用他对付唐门,这正是大好机会。” 荆楚云一惊,惊疑不定的看去。 沈东篱微笑着负手踱步,其他人丝毫没有反应,难道是“传音入密”?“传音入密”是用高深的内力将声音凝成一缕,送到某个人耳中,其他人都听不到。 “传音入密”正是云栈天的武功,自魔教覆灭就失传了,他到底是谁?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荆楚云只觉心跳如擂鼓一般,突然冲过去,拉住风唯卿的手。 “风,我相信他们没有恶意,你不要如此冲动。” 风唯卿面色缓和下来,反手握住楚云的手,冲唐繁一点头:“他的武功不够好,阁下再想以武会友的话,请来找我,风某随时奉陪。” 唐繁面上尴尬,却着实松了口气,方才虽未真正动手,来自对方的压力却极为迫人,此人真是绝顶的高手,普天之下,大概只有一个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25 人能对付他了。 看着他们走远,唐繁忍不住埋怨:“东篱,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东篱笑道:“这是王爷的意思。” 唐繁摇手:“休要哄我,王爷还不知我到了。” 沈东篱微笑:“王爷让我试试他们的功夫,正好你来了,你的武功比我高,自然由你代劳。王爷在里面,未来的唐掌门,请。” 这句“未来的唐掌门”正学自方才风唯卿的口气,唐繁哭笑不得,又一次感慨怎么交了这样的损友,敲着头仔细回想最近有没有不小心得罪了他而不自知。 ※※※ 可问,你看这少年长的象不象一个人?” 不要大惊小怪,我早看过了,只是面容有二三分的相似,其他可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你这样说,小心东篱不高兴。 恍惚之间,酒醉的母亲抓住自己痛哭:“你为何不象他,为何一点都不象他……” 突然母亲抓住另一个人白色的身影,欣喜若狂地叫:“教主——” 那人微笑:“我是沈东篱,你就是——” 荆楚云猛然坐起身。 “楚云,你怎么了?”风唯卿声音含混,睡眼惺忪。 “没事。” “天都快亮了,再睡会儿吧,我抱着你睡。” 风唯卿看了看窗口,把他拉进怀里。 楚云经常失眠,有时候好容易睡着了,也会莫名的惊醒,不过只要抱着他,很快就能入睡。 “睡吧,你的内伤也好了,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赶路会很累的,要休息好才行……” 风唯卿象哄小孩一般在荆楚云背上轻拍着,断断续续的又说了几句就再无声息。 没心没肺的家伙,又能吃又能睡,简直是,简直是猪一样—— 荆楚云失笑,再偎近那温暖一些,闭上眼。 第八章 风唯卿习惯早睡早起,天一放亮就起身,盘膝坐到院中垂柳之下,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运功吐纳,真气运行两周天之后,收功站起。 “霄弟,进来吧。” 唐霄含笑走进来:“我看到大哥在练功,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风唯卿竖起食指放在嘴边,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霄弟,我正想找你辞行,我们今天可能会离开。” 唐霄看了看房门,目光一黯。 “大哥要去哪里?小弟也想追随大哥,只要大哥一句话,小弟就可以放弃一切。” “去哪里我也说不好。”风唯卿正色道:“霄弟,现在的情况你很清楚,祸事可能只在旦夕之间,谁不知会怎样?不要再跟着我们,以免——” “大哥!” 唐霄看了风唯卿片刻,嘴唇抖了抖,涩然道:“我知道大哥和我结拜是迫于无奈,但是我是真心想和大哥结交。不错,当初我是想大哥能带给我很多好处,但是能带给我好处的不止大哥一人,我却从没有想和他们结拜亲近的想法。大哥这样说,让小弟——” 说着眼圈竟然红了,那天被莫、楚二人奚落讥讽也没见他如此伤心,风唯卿安抚地拍拍他的肩。 “我不是这个意思。霄弟,你很聪明,又胸怀大志,不象我是懒散之人。你的提议我仔细考虑过,集结江湖上无门无派的高手,成就一番事业,的确是很好的想法,我想你应该早就开始筹划,何不放开手做?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定能做得很好。如果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 唐霄惊喜地睁大眼:“大哥真的愿意帮我?” 风唯卿点头:“只要你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一定会帮你。不过,我不希望你把我的名字宣扬出去。” 唐霄怔怔看着他:“大哥明知我和你结拜怀有某种目的,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 风唯卿笑了:“一定要有原因的话就是,你对我也很好,还有,我感谢你帮我打开了和楚云之间的僵局。” 唐霄尴尬地笑笑:“大哥在讽刺我吗?” 风唯卿摇头:“我是想告诉你,太聪明了,有时反而弄巧成拙。好了,不提那些事。唐门不是说离开就能脱离的,可曾想好全身而退的办法?” 唐霄点头,想着就要离开他,不知多久才能再见面,心中万分不舍,但是他的话让胸中的豪情更加澎湃汹涌,筹划多时的大事也不容再拖,轻唤了声“大哥”,突然扑过去紧紧抱住。 “大哥,我喜欢你。” 数日之后,在唐门确定接班人的大典上,唐霄以未完成清理门户的任务,不仅没能擒回叛徒唐礼,反而让他和纪韬光在一起,败坏了唐门的名声为由,自请责罚。 依照唐门门规,未完成掌门交办的任务者,罚杖责四十;因办事不利败坏唐门名声者,逐出唐门。 那天正值大典,各大门派首脑大多前来参加,唐门为正视听,更要为未来的掌门确立威信,唐霄之罪,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却无法姑息。多亏众人求情,免去杖责,只逐出唐门。 唐霄落得一个为了保住兄长性命宁愿自身受罚,年纪虽轻却有情有义的名声。 只是有人感慨,这唐霄素来少年老成,办事妥帖,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请罪,不是自找麻烦吗?如果换个时候,再说上几句好话,以唐门长辈对他的宠爱,顶多被骂上几句,面壁思过一段时日罢了。 时下北有黑堡,南有大理段氏,中有安平王府,各大门派帮会,几大武林世家散落其间,江湖虽有争斗却因这几股势力维持着某种平衡,若是一颗石子扔进去,恐怕会引起群起而攻。 不久之后,从东南方出海,在名为“风凌群岛”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组织——影阁,影阁为江湖上众多的“独行侠”提供了联络和合作的场所,却又不限制他们。江湖中人,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不管是被仇家追杀,或是在中原无法立足,都可以寻求影阁的庇护。 很久以后,当看似松散,却能一呼百应的影阁渐渐被江湖接受的时候,武林中人才知,影阁的主人就是当年被逐出唐门的俊秀少年。 ※※※ 当唐霄红着脸,飞一般的离开之后很久,风唯卿才回过神,擦了擦被他亲过的脸颊,看向房门。 记得有一次师傅救了一个落难的女子,那个女子在临走时大着胆子抱了师傅一下,结果被师娘看到,结果师傅过了一个月苦不堪言的日子。 想到此处,不由心中惴惴。 风唯卿慢慢踱回房里,见楚云还在蒙头大睡,松了口气。 “楚云——,起床,日上三竿了。” 坏笑着掀开被子在荆楚云屁股上一拍,等着那秋水明眸嗔怒地扫过来,却见他慢慢坐起身,表情淡漠。 “能带给唐霄好处的不止你一人,可是这么笨、这么傻、这么好骗的就你一个。” 他听到了,风唯卿悄悄咽了口唾沫,心中有些惶恐,又有一丝期待。 “其实他不是真要我做什么,只是小小年纪,被亲人背弃,从此孤身一人,不免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26 有些彷徨和迷茫,想寻求一个慰籍和依靠罢了。” 荆楚云脸上无风无波,静静看着他,风唯卿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我刚下山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不知怎么办才好。那时候就想,要是有个真正关心我的人在身边该多好,能说说话,能告诉我哪里做得好,哪里做得不对,哪怕被打被骂都没关系……” 秋水明眸一颤,默默垂下眼。 风唯卿猛然顿住,看着那美丽的眸子渐渐漾出水气,晶莹的泪珠儿在睫毛尖儿上颤动,就是不落下来,很快又慢慢地退回去,恢复了平静无波。 这样隐忍比放声痛哭更叫人心痛,风唯卿暗骂该死,天下之大,孤身一人的彷徨无助谁会比他更清楚,谁会比他更需要慰籍和依靠?想到他受得苦,心中难过,怔怔流下泪来。 荆楚云抬头,讶然道:“你哭什么?” 风唯卿抹抹眼泪:“不知道,就是心里难受,楚云,你哭不出来,我来替你哭好了。” 这人真是,真是——,荆楚云瞠目结舌,昨日才觉得他有些英雄气概,这么快就破灭了。笨蛋、傻瓜、爱哭鬼,白白糟蹋了一身好功夫。 “喂,别哭了。” 风唯卿非但不听,反而一把抱住他,肩头耸动,温热的眼泪落在他颈侧。 荆楚云别扭地转了转脖子,没好气地道:“你不知道男儿该流血不流泪的吗?” “知道。” “那还哭。” “师傅说,那是屁话,好男儿固然该流血时流血,但是想流泪时也要流泪。” 荆楚云再次瞠目结舌,这是什么古怪的师傅,怪不得教出这样的徒弟。 他从来没有哄过人,愣了片刻才又挤出一句:“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显得没有男子气概?” “奇怪的标准,不流泪就有男子气概吗?”风唯卿歪头看着他。 荆楚云第三次瞠目结舌。 “哈哈哈……”风唯卿伏在他肩上大笑起来,边笑边抹泪。 “师傅说不过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但是你比他好看多了。” 荆楚云眯起眼:“你故意的?” “没有,开始是真的,后来——”风唯卿笑不可抑:“见到你那么可爱——” 话音嘎然而止,“砰”的一声,似乎有重物落在地上。 荆楚云收回脚,翻身用被子蒙住自己。 风唯卿跳起来,飞扑过去,连人带被抱进怀里,大笑不止,笑着笑着突然僵住,想起当初曾经取笑师傅被师娘整得好惨,而师傅说她若不生气才更惨,那表示她不在乎。 “楚云,你生气吗?”风唯卿猛地掀开被子。 “跟你生气有用吗?”荆楚云白了他一眼,把被子拉回来。 “你真的不生气?为什么你不生气?” 不知又发什么疯,荆楚云干脆闭上眼。 “你应该生气才对……” 风唯卿喃喃道,突然抓住他的肩头用力摇晃了两下:“你应该很生气,你应该打我,骂我,不理我,甚至,甚至——” “放手。” 笨蛋,不知道自己手劲有多大吗?荆楚云蹙起眉:“我为什么应该生气?” 风唯卿不肯放手,却把他圈进怀里:“如果我看到别人抱着你,亲你,会气得吐血。” “是吗?”荆楚云顿了一下,轻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方才,霄弟他——你没看到?”话一出口就知道错了,见楚云俊脸一绷,不由得心中忐忑。 荆楚云似笑非笑:“很遗憾,我内力不够,就连小声一点的话都没听到,更没有看到什么。” 风唯卿终于知道什么叫授人以柄,什么叫自讨苦吃。 糟糕,方才激动之下,似乎还提供了处罚的方法,不禁暗自叫苦,懊恼之余,还知道什么叫越描越黑,不敢再说什么,垮下肩膀,低眉敛目,摆出一幅听凭处置的模样。好半天没有动静,正想偷眼看他,突觉颈部一紧,一双手臂牢牢圈住他的脖子。 “是这样吗?” 柔软的双唇印上风唯卿因惊讶而微张的嘴唇,舌尖一挑直接滑入,风唯卿只觉体内的血液急速奔流,如翻江倒海一般。他才初识爱欲狂情,床弟之欢,少年心性,血气方刚,那里禁得起心上人如此挑逗?很快便忘乎所以,伸臂抱住他,激烈地回吻。 渐渐地亲吻也不再单纯,风唯卿反客为主,手指向下摸索,急切的拉扯楚云的衣带。楚云还未起床,只穿着一件柔软的白色亵衣,按说很容易就能解开,不知为何却越扯越紧。 风唯卿额头已然见汗,欲火难耐之下,毅然放弃和那烦人的衣带奋战,抓住衣襟就要直接撕开,突然被一双修长柔润的手握住,只听冰冷而清晰的声音道:“原来如此。” 意乱情迷,风唯卿早就什么都忘了,听他一说不由愣住,半晌才猛然想起唐霄的事,急道:“不是这样——” 荆楚云挑眉:“那是怎样?” “是这样。” 风唯卿无暇细想,把唐霄的动作快速示范了一下。 秋水明眸一闪:“我明白了,你这样做,怪不得会把人家吓跑。” “我——”风唯卿张口结舌,气急败坏:“不是我,是他——” “是吗?”荆楚云淡笑:“唐霄武功如何?” “很好。” “比你呢?” “差一点。” “只差一点吗?” “是——差不少。” 荆楚云冷笑:“这就是了,你的武功比他高得多,若这个是偷袭,你也躲不开吗?可见若非你心甘情愿,就是事实恰好相反。” 风唯卿涨红脸极力申辩:“你故意冤枉我,我喜欢的是你,怎么会——” “现在否认不嫌晚了吗?” 荆楚云慢条斯理地拢起头发,为难地道:“你说我要不要去向唐霄道歉个欠呢,毕竟你是我的人,这约束不力的罪名也不轻呢。” 风唯卿被这一句话炸昏了头,只觉浑身发烧,似乎每根头发都在丝丝冒烟,张开嘴却无从反驳,窘迫万分的定在当地。 荆楚云起身穿衣:“不晓得唐霄走了没有。我实在没脸见人家,不如你自己去负荆请罪好了。”拍了拍风唯卿快着火的脸:“就这样,去吧。” 风唯卿被他的态度搞糊涂了:“你在生气吗?”又不象,他的神态轻松,语气更像戏谑,可是若说没有生气,似乎也不象。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快去,否则我说不定会始乱终弃哦。” 荆楚云看也不看他,低头穿袜子,如瀑的黑发从肩头滑下来,垂在脸侧,轻轻荡着,雪白的双足如冰雕玉砌而成,淡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肌肤上若隐若现, 这句“始乱终弃”似干柴堆中的一个火苗,而他的媚态就是助火的东风,风唯卿只觉脑袋“轰”的一声,才刚稍稍撤退的欲望重又燃起,激狂得让他什么也顾不得了,探手抓起楚云的脚踝,柔滑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荆楚云想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27 缩脚,却被他牢牢抓住,粗糙的手指带着一股热力,拂过脚心,酥麻的感觉一下子传遍全身,不禁急喘了一下:“放手。” “不放。” 非但不放,反而变本加厉地沿着小腿向上摸去。温厚的手掌摩挲着在几处穴位轻轻按压,热力很快在体内流窜开来,荆楚云只觉浑身燥热,欲望翻腾。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要—— 可惜他还未想到是怎样从占尽上风变成这种情形的,也未来及想要如何才能扭转局面,就陷入欲海狂潮之中不能自拔…… “楚云,我不会始乱终弃,所以还是你做我的人比较好。” 风唯卿喃喃道,趁着他沉迷恍惚之时,抓住他的膝盖往旁边一分,倾身压上去,就势堵住因剧烈喘息而微张的红唇,将低哑动情的呻吟吞入腹中。 感受到抵在腿间的坚挺,荆楚云瞬间清醒,脸色变白:“不——” “别怕,不会疼,我保证……”温柔淳厚的声音在耳边回旋,带着压抑的痛苦和难耐的渴望。 风——,荆楚云缓缓闭上眼,感觉他的手指带着一股清凉探入体内。 “啊——”他惊喘。 “疼吗?还疼吗?”风唯卿放缓动作。 汗水滴落在身上,被两人滚烫的肌肤烘烤,很快就蒸腾,只剩下滑腻的感觉,荆楚云摇了摇头。 上方的人松了口气:“……楚云……我喜欢你……爱你……” “嗯……再……轻点儿……” 良久,屋里静下来。 荆楚云动了动身子,除了腰腿酸涩和私处的不适之外的确没什么疼痛,只是过度高潮之后,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目光扫过床头的白瓷小瓶:“哪里来的?” “先别动。”风唯卿一只手按住他的背,另一只手在他腰腿部揉捏:“你说那里容易受伤,我让莫掌柜买了几样东西,加上我身上的药物,配成了这个药膏,能润滑和保护……” “我为何不知?” 荆楚云俊脸微红,埋首在双臂中,暗恨那日教得太投入。这人不仅是个好学生,还能举一反三。 “那时你在沐浴。” 以为他不敢怎样,才会挑逗,没想到他预谋已久。 和这个笨蛋在一起,不知为何吃瘪的总是他?荆楚云秀眉微蹙。 “还是很累吗?那一会儿我们坐马车好了。” 今日要赶路,竟然还如此放纵。荆楚云转头瞪着他:“我没事,骑马!” 风唯卿在他微微翘起的唇边亲了一下,笑道:“我知道你没事,我的药很——” “闭嘴。”早晚被这个笨蛋气死,荆楚云努力控制情绪。 “可是——”那人委屈道:“我累,我有事,我想坐马车。” 巳时出发,出了锦城,一路向东。 已经立冬了,天气转凉,靠在他温暖宽厚的怀里,看着他心满意足的笑容,荆楚云暗道:怪不得他要乘车,好方便象这样想抱便抱,想亲便亲。 气不过,在他又凑过来亲吻时用力一咬,换来一声痛叫。 风唯卿擦擦了嘴角:“破了。” 活该,荆楚云淡淡瞟他一眼,。 风唯卿翻身压住他逼问:“说,是不是故意的?” “好重——”荆楚云喘了口气:“马车颠了一下,要怪就怪你自己。我要睡了,别再碰我。” “好,”风唯卿点头,调整了一下姿势,却仍是紧紧抱着他:“马车是有些颠,我抱着你睡会舒服些。” 这人总有理由,荆楚云拗不过,只得静静靠在他怀里。 似睡非睡之时,模模糊糊的想,这样的确比较舒服。 赶车的人是莫掌柜介绍的,年纪不大,却很稳重,话不多,办事也很妥当。 傍晚时到了一个叫“枫源”的小镇,在镇上的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启程,行了不足一个时辰,眼前出现一大片枫林。马车沿着曲曲折折的小路驶入枫林。 枫叶被霜打过,满目浓烈的火红,如天边的彩霞辅了一地,阳光在上面洒下一层耀眼的金黄,让纯粹的火红显出明媚的丽色,微风吹动树叶哗啦啦作响,摇曳之间,火红明霞变成了奔腾的烈焰,似把空气也搅动得火热起来,伴着蓝天白云和远处的隐隐青山,让人一时之间不知身在何处。 “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风唯卿拉住楚云跳下车,突然伸手扣向赶车之人的脉门,那人急速跃起向后掠去,风唯卿也不追赶,挥掌击向那人身后的枫树,碗口大的树木应声而断,直拍向那人,那人身在半空,双腿一摆,凌空翻身,又跃回来。 “好快的反应,好俊的轻功。”风唯卿啧啧称赞。 那人将身体拉平,如掠过水面的捷燕,借着俯冲之势双掌平推,凌厉的掌风扑面而来。 “好掌力。” 风唯卿笑容不变,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手指一弹,铜钱携尖锐的破空之声,化作利刃将掌风从当中划开,向两边分去,如同滔天巨浪扑到面前,突然从当中一分,向两边卷起,让出一条道来。 铜钱化去掌力势犹不止,从那人双掌之间穿过去,直取眉心。 那人情急之下,沉肩摆头,同时将平推的手掌一转,掌心朝下,“砰”一声击在地上,震得大地直颤,身体借这一掌之势向后上方飞去,堪堪躲开了铜钱,刚一落地,身后的树木发出巨大的声响,轰然倒落,霎时飞沙走石,红叶漫天翻飞,如下起红雨一般。一时之间什么也看不清楚。 风唯卿带着楚云飞身而起,跃到对面的树上。 须臾,风平浪静,火红的枫林之中象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宁静。 荆楚云咬牙捏紧手指,须臾轻叹一声,用衣袖轻轻擦去风唯卿脸侧粘上的一点灰尘。 “风——” “放心,”风唯卿抓过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我能应付。” 说着揽住楚云的腰从树上飘然落地:“阁下是何人?” “楚风奇见过风少侠。” 楚风奇欠身施礼,暗自佩服。 须知双掌齐出,掌力固然可增强,但是在双掌间的某处会因掌力互相抵消,而形成一个没有掌风的缝隙,这便是此招无法弥补的破绽,风唯卿让铜钱竖着从破绽中穿过,可谓巧妙之极,却也极难做到。 既要一眼就能知晓破绽所在,一般而言,人的左右手力道都有不同,所以缝隙的位置因人而异,这一点便是极为不易。还要内力够强,铜钱才能不受周围气流的影响而走偏。还有,掷出铜钱的方法和位置也要分毫不差才行。 这少年内力之强,功夫之巧,应变之快,实乃生平仅见,一招落败也不冤了。 风唯卿见那人昂然而立,面色如常,不见没有半分惊惧和沮丧,倒是很有些凛然不惧、处乱不惊的气度,也不禁暗自叫好。 原来是黑堡的人,楚氏双雄的老二。 那天在君子楼见过楚风良,风唯卿对他的目中无人、言语尖刻很是反感,对神秘的黑堡之主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28 也没什么感想。如今见到楚风奇的从容大气,突然对那黑堡之主有几分好奇了。据说楚氏双雄少年成名,武功极高,楚风良八面玲珑,楚风奇冷面冷心,能有这样的下属,那人的本领必定可观。 “楚二侠如此这般是何道理?” “少侠随我前来,自然知道。”楚风奇微一点头,径自走向枫林深处。 荆楚云一拉风唯卿的手臂:“我们出不去了。” 风唯卿回头看去,不知何时马车已无影无踪,来时的路也找不见了。 “不要紧,是一种阵法。” 摆下这阵的人确实高明,一般人来到这里,注意力都难免被这火红的枫林吸引,无暇顾及别的,不知不觉就陷入阵中。若非如此,在入口风唯卿就应该识破。 荆楚云皱眉,武林中的阵法大多是象青城派剑阵之类,这样的阵法还很少见。 “你懂阵法吗?” “略知一二。” 荆楚云随着他七拐八拐,只觉眼花缭乱,四顾茫然,而他却一幅镇定自若的模样,不禁问道:“只是略知一二吗?” 风唯卿笑了:“我的祖师爷曾经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一方霸主,精通各种阵法,我也学了一点。” 恐怕也不只学了一点,假谦虚,荆楚云挑眉:“你会抚琴吗?” 风唯卿摇头老实道:“不会。” “唱歌呢?” “不会?” “吟诗作赋呢?” “不会。” “烹饪呢?” “我——”在青城山不都是自己弄吃得给他吗?看看他的脸色,咬牙道:“不会。” “下棋呢?” “不会。”他好几样武功都是靠下棋从师傅的朋友那里嬴来的。 荆楚云捏捏他的脸:“什么都不会,笨蛋。” 见他明眸如水,玉颜含笑,风唯卿心中一荡,倾身便要吻上去。 荆楚云退后一步,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风唯卿讪讪停住,轻咳一声:“这些你都会吗?会这么多,你可真——” 荆楚云微微扬头:“不会。” “……是多才多——咳咳咳……” 风唯卿硬生生将已到喉咙的夸赞咽回去,不小心岔了气,激烈的咳起来。 荆楚云轻拍着他的背,笑不可抑:“连说话也会呛到,笨死了。” 方才的烦闷和凝重在笑声中消失无踪。 风唯卿直起身,拉过他紧紧抱住,四目相对,浑然忘了周遭的一切。 直到听到一声轻咳,两人才惊醒,面上都微微发红,风唯卿暗道:该死,强敌环伺,怎就忘情了呢?若是有人偷袭,岂不让他得手了。 只听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道:“二位既来了,还请过来相见?” 第九章 转过一圈密密排列的枫树,面前出现一大片空地。 两个人坐在树桩上下棋,几个人站在一旁。 站着的几个人都曾见过,方才开口说话的俊雅男子是沈东篱,他身边是丐帮的少帮主莫可问,二人站在一个褐衣男子的身后,而另一边楚风良和楚风奇并排站在一个灰衣男子的身后。 褐衣人剑眉虎目,气度威严尊贵。灰衣人长眉斜飞,星眸炯炯,本该神采飞扬,却因面沉如水,气质阴沉,抵消了他的俊美,可惜了一幅堪称美男子的好相貌。 褐衣人站起身来道:“师弟,师傅他老人家可好?” 看情形这人必是安平王爷无疑,他叫“师弟?”,荆楚云讶然地看了一眼风唯卿。 风唯卿也是一惊,仔细打量,可不是朝夕相处了几年的师兄吗?师兄下山时他十岁,只知道师兄出身高贵,不想竟是这等身份。 风唯卿沉默了片刻:“师兄要见我,何须如此费事?” 安平王爷上前两步:“这里安静,有些话也好说。” 要动手也方便些,可以避人耳目,输了也没人知道,荆楚云在心中冷笑。 “师兄请讲。” “唐门事后,我要去拜见师傅,师弟可愿随我一同前往?” 知道自己不够分量,先把雷转篷搬出来,威名远播的“常胜王”也不过尔尔,荆楚云撇嘴。 风唯卿拉住楚云的手:“我还有事,等忙完了自会带他去拜见师傅,请师兄先代我向师傅师娘问安。” 安平王爷面色不愉地看了一眼表情冷淡的荆楚云。 “师傅一向对师弟视如亲子,寄予厚望,你要带此人去见他老人家,就不怕气坏了师傅。” 风唯卿抬头:“师兄是指他是男子吗?敢问师兄,难道喜欢一个人要先看是男是女再去喜欢?过去看戏文时我就不解,戏中说两个人同窗三载,其中一个都没有爱上另一个,有一天突然得知那人是女扮男装就马上发展成至死不渝的感情,真是可笑。” 听他如此演绎经典戏文,荆楚云不禁弯起嘴角,这人的歪理啊。 “这一点请师兄放心,师傅绝非迂腐之人,他为我取名‘唯卿’,是要我喜欢一个人就要一辈子只喜欢他一个,”风唯卿看着了一眼身边的人,微笑:“唯卿足矣。” 这种话怎能在外面讲?荆楚云瞪他一眼,却也不自禁心头一热。 就听风唯卿接着道:“至于师兄说的‘寄予厚望’,是师傅希望我做想做的事,他常说若不能和心爱之人相守,便是拥有一切也是空。” 安平王爷哼了一声:“师弟,我也并非迂腐之人,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我怕的是你的心被假话蒙蔽,成了他人利用的对象。你可知此人的身份?” 风唯卿看着身边的人,目中闪过心疼和怜爱。 “他只是一个孤苦伶仃,缺少关爱的苦命之人罢了,师兄何必苦苦相逼?” “孤苦伶仃,缺少关爱的苦命之人,哼!”安平王爷挑眉喝道:“他就是这样蒙骗你的吗?恐怕不止吧,我看应该是居心叵测的魔教余孽!” 这句话声音并不大,却在不知不觉之间用了刚猛无比的内力,震得荆楚云耳中嗡嗡作响,胸中气血翻腾,难受得皱起眉头。风唯卿把手掌贴在他背心,一股柔和的内力渗入,霎时烦恶全消。 “敢问师兄可有凭证?师兄何等身份,这一句话便能害死他,还是不要妄言的好。” 安平王爷纵横天下,何曾被人如此质疑,不禁大怒,从怀里掏出一沓纸扔过去。 “这是黑堡这些日子的调查结果,师弟看看便知。” 风唯卿一让,那沓纸张掉在地上,被风吹着不住翻动。 安平王爷冷笑:“时常厮混于歌台妓馆,用肮脏的方式换取情报和武功的人也值得师弟为他如此吗?这些他可曾告诉你?” 风唯卿耸然色变,伸脚踏住那沓纸,片刻后抬起,风一吹,纸屑碎片飘满了天空,如纷纷扬扬的雪花。 随风飘飞的残屑,记载着他无法磨灭的痛苦和耻辱,血色从荆楚云脸上一点点褪去,渐渐凝成冰。 “云,那都是以前的事,不要想——”风唯卿一把抱住他,心疼地喊,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29 “放手。” 他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坚强,宁愿被憎恶鄙夷也不愿接受怜悯,荆楚云摇头,想推开,却被抱得更紧。 “别难过,楚云。” 一滴眼泪自眼角滚落,然后成串,风唯卿顾不上擦,只是紧紧抱着他。 楚云,你哭不出来,我来替你哭好了。 荆楚云怔怔地抬手为他抹去,涩涩笑:“傻瓜,我没事,看你,难看死了。” 风唯卿也破涕为笑。 沈东篱叹息:“王爷,这件事我们不要插手了,就任其自然好吗?” 安平王爷拧眉:“东篱,你这话是何用意?” 沈东篱缓步走到荆楚云面前,向他伸出手。 他的表情温柔,目光充满怜惜,荆楚云愣愣把手交给他,沈东篱紧紧握住:“王爷你看,他也喜穿白衣,我一见他就觉投缘,好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其实我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就是魔教余孽,一切只是猜测。请王爷看在东篱的薄面,放过他吧。总好过因为莫须有的事,让本该亲密无间的师兄弟生了嫌隙。” 失散多年的兄弟?荆楚云震惊地看着他,这样说出来,就不怕引人怀疑? 奇怪的是,那些人皱起眉头,看来都在认真考虑,却没有人露出怀疑的神色。是了,他们毕竟有着显而易见的相似,若遮遮掩掩,避之唯恐不及才更会引人怀疑,这样坦然反而打消了可能的猜疑。 安平王爷沉吟片刻,他为人爽快豁达,不论在朝堂还是在江湖,都是身份尊贵,地位崇高之人,可谓一人之下,一言九鼎,说话做事从来无需解释,人人都会照做。本以为晓之以理,就能让师弟迷途知返,却没想到他竟然听不进劝告,不知不觉成了僵局。 暗道:确如东篱所说,除了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个少年的身份,师弟如此相护,也不好对他怎样,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东篱给我这个台阶,是要我就势收手,再慢慢动之以情吗? 转头看向一直没开口的灰衣人:“慕诚,你看呢?” 风唯卿的目光也转向那人,江湖中人只知道黑堡主人,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姓名和来历。 那人冲安平王爷微微颔首,转过头看着风唯卿,双眸如深邃幽晦的寒潭,波涛不兴。被他的目光一扫,风唯卿只觉有一股无形压力扑面而来,身体不自觉的绷紧,蓄势待发。 荆楚云也是心中一紧,不管是四年前还是这些日子,风对敌时向来意气风发,就连当初面对青城派的二十四人剑阵也是挥洒自如,何曾见过如此郑重的神情? 沈东篱安抚地紧握了一下荆楚云的手,放开,就像方才伸手相握时一样自然,冲风唯卿微笑道:“这位是黑堡之主,和王爷是义结金兰的兄弟,情同手足,也可算是少侠的兄长,少侠理当去见个礼。” 黑堡主人不置可否,楚风良却道:“风少侠天纵英才,武功盖世,连王爷都不放在眼里,又哪里看得起黑堡?东篱恁的抬举我们了。” 沈东篱笑了笑:“两位楚兄是堡主的左右手,名为下属实为兄弟,也是王爷的好友。都是一家人,少侠一同见过吧。” 楚风良挑眉:“我可不敢当。东篱,你让风少侠向我等行礼,岂不折杀我们?” 莫可问斥道:“风良,你少说两句吧,东篱一心调解,你偏唯恐天下不乱,东篱脾气好,我可看不过去。” 楚风良斜了他一眼不再开口。 风唯卿不卑不亢地见礼:“不知堡主有何见教?” 黑堡主人回了一礼。 “少侠客气了,黑堡向来不插手江湖中事,是王爷痛惜师弟,怕少侠误入歧途才托黑堡调查,我们自当尽力。这少年身份引人怀疑,一旦传开,以江湖中人宁枉勿纵的作风,日后二位恐有麻烦。王爷也正是忧心这一点,不愿少侠无谓地和武林结怨。不如这样,请这位小兄弟交代一下出身来历,若查证属实,由黑堡和安平王府共同出面澄清,各门各派都会相信,也可免去诸多争端。” 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为安平王爷辩解,又似处处为二人考虑,让人无从辩驳。 荆楚云淡淡道:“我是孤儿,四处流浪,既不知出身也不知来历,不知黑堡如何查证?” 楚风良傲然道:“只要你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黑堡就能查。” 一指地上的被风唯卿内力震碎的纸屑:“那里记载的都是这几年的事,因时间紧迫未能再追查下去,你要证明自己和魔教无关,只要说说什么人养大了你,谁教你用毒和易容的本领,住过什么地方,接触过什么人,记得多少就说多少,我们一查便知真假。” 风唯卿怒道:“你们都能查,何必还来问他?若有证据,请拿出来,没有的话,就不要在这里饶舌。” 楚风良不看他,只逼问荆楚云:“还有你的武功是何人所授?莫要说是偷了点苍秘籍而来,据我所知,那本秘籍记载的是点苍绝学,一共只有五招,颇为繁复,点苍剑法讲究气剑合一,使用时要有内力辅助,没有武功根基的人根本无法学。” 荆楚云冷冷看着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怀疑我,想方设法罗织罪名。可是我倒怀疑这位黑堡的主人才是魔教中人。” “胡说!”楚风良厉声道:“不要信口开河!” 沈东篱微笑不语,黑堡主人挑了挑眉毛。 荆楚云学着方才楚风良的口吻道:“江湖传闻黑堡主人武功奇高,却不知来历,连名字也鲜为人知,甚为可疑。堡主,你若要证明自己和魔教无关,只要说说在何处生长,谁教你武功,何人可以作证?记得多少就说多少,我一听便知真假。还有,若是偷了别人的秘籍也要说说是怎么练的?最好也说一下成立黑堡的目的,我怀疑你想对武林各派不利。” 这番话一出口,风唯卿纵声大笑。 楚风良涨红了脸,眼中怒气勃然,待要发作,看了看不动声色的黑堡主人,勉强压下怒气。 如此狡猾,怪不得能骗得师弟神魂颠倒,黑白不分,安平王爷皱起眉,。 莫可问对荆楚云没有什么偏见,不禁暗自佩服这这少年的大胆机灵,忍俊不禁地看了一眼楚风良,他一贯仗着口齿伶俐,最爱损人,这回可吃瘪了。 沈东篱朗声笑道:“王爷,这少年不仅聪明,还有趣得紧,我越来越喜欢了。东篱想把他留在身边,请王爷恩准。” 风唯卿从他拉楚云的手就看这个人不顺眼,一听此话,忍无可忍,刚要开口,荆楚云悄悄在他手臂一掐,风唯卿一愣,已经到喉咙的话就被咽了下去。 却见安平王爷莫名地勃然大怒,一把扯住沈东篱的手臂道:“你说的什么话?东篱,我虽然纵容你,你也不要太过分,别忘了凤儿她——” 沈东篱眸光一冷,拂开他的手,躬身施礼:“是东篱忘形了,仗着王爷纵容信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30 口开河,请王爷降罪。” 莫可问忍不住辩解:“王爷,东篱是想找个机会让你们师兄弟一叙,王爷怎么不体谅他的苦心?” 见东篱如和风般温暖的笑容变成淡漠,安平王爷就已后悔,有心出言抚慰,被莫可问这一指责,反而说不出口,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荆楚云冷笑:“安平王爷身份何等尊贵,雷大侠对你也是寄予厚望,怎么可以和身份可疑之人结义?我劝王爷莫要被假话蒙蔽,成了他人利用的对象?” 这几句正是方才安平王爷劝风唯卿的话,此话一出,安平王爷脸上乍青乍白,厉声道:“好利的嘴,好刁钻的少年,师弟若再护着他,莫怪师兄不讲情面。” 荆楚云刚要开口,就听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意气用事,脱身要紧。” 荆楚云用眼角余光看了看沈东篱,见他负手而立,神情已恢复如常,莫可问正低低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似是温言劝慰。 风唯卿笑道:“师兄莫气,师傅教我们做人要讲道理,做事要公平。我觉得楚云说的有道理,难道只许别人怀疑他,就不许他怀疑别人吗?何况他只是怀疑,可没找上门去,更没拦住人家不让走。” 这两句话连讥带讽,安平王爷一时竟无言反驳,想发作,又被他那句“师傅教我们……”给压住,转头看向黑堡之主:“事关我的师弟,安平王府理当避嫌,慕诚,这件事全权交给你了。” 黑堡主人点头,沉声道:“就算他不是魔教余孽,偷学别派武功也是武林大忌,按照武林规矩原该废去武功,再断手断脚,风少侠既然是王爷的师弟,又一心护他,我网开一面,废去他的武功,你们就可以走了。” 风唯卿嗤笑:“什么武林大忌,就是因为遮遮掩掩、各自藏私,那些人的武功才越来越差。何况,你有什么资格要求废去他的武功,哼,自己身份就很可疑还有什么立场说别人?” 楚风良怒道:“你说话——” 黑堡主人摆了摆手:“我的身份王爷很清楚,轻雷,你来告诉贵师弟,但请风少侠不要外传。” 安平王爷点头:“慕诚是当年武林盟主苏常青的长子,多年前魔教为了一件宝物害死苏家满门,苏盟主侥幸不死,经过几年卧薪尝胆终于习得一身绝技,隐姓埋名打入魔教内部才能一举摧毁魔教,成为武林传奇,武林中人至今敬仰称颂。慕诚隐瞒身份是不想借助父亲的威望。师弟,现在你知道了,他才是最有资格过问魔教之事的人。” 苏常青的儿子,荆楚云心头大震,风唯卿伸臂揽住他。 “原来如此,是我失礼了,请师兄和堡主见谅。可是那件事已经过去十几年,魔教早已覆灭,如今黑堡如此势大,何必以莫须有的罪名为难一个武功低微的少年?堡主的要求恕风某无法做到。” 楚风良道:“堡主要废去他的武功是因为他犯了武林大忌,可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这一点上堡主已经宽宏大量了。何况他武功低微,就算没有了也——” “住口。”风唯卿握紧拳头,大声道:“不管什么理由,我都不会答应。不错,他的武功比起诸位的确不算什么,可能你们随便一个人数招内就能杀了他,可是——”伸手抚了抚楚云的头发,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他没有武林盟主的父亲,也没有武功天下第一的师父,为了练这些在你们眼里不入流的武功,他付出的要艰辛是你们难以想象的。” 荆楚云眼眶一热,撇开头,心中酸涩难当,却有什么东西固执地从那片伤痕累累的荒漠中破土而出,这一刻他知道,什么仇恨、苦难、委屈、痛苦……都不算什么了。 风唯卿抬起头,目光凛然扫过众人,声音也严厉起来:“凭什么你们一句话就要废掉?师兄,你说我再护着他就莫怪你不讲情面,那么我也要说,这样尊贵的师兄我高攀不起,安平王府不必避嫌,一起来就是。” 最后一句话,是公然向黑堡和安平王府挑战了。 安平王爷脸色由红到青到黑,变了几变,头发都竖起来,咬着牙道:“很好,你为了他连师门也不认了。” 风唯卿一口气堵在心里,拗脾气上来,一句也不让:“我怎会不认师门?哼,我不认的是事理不明、妄自尊大的师兄。” 安平王爷大吼一声,一掌拍过来,风唯卿刚要去接,突然一道白影挡在前面,截住了安平王的手臂。 “东篱,你做什么?”安平王急速收招,赶忙扶住他:“你——没事吧?”声音不由惶急起来,他知道方才盛怒之下,这一掌有多重? 沈东篱摇了摇头,闭目调息,却有一缕细细的血丝从嘴角渗出,莫可问急冲上前,却被安平王爷一掌推开。伸掌抵在沈东篱后心,浑厚的内力输入。 片刻之后,沈东篱张开眼:“我没事,王爷,你若是伤了风少侠,日后雷大侠怪罪,总是不好,反正以黑堡和安平王府的势力,总能找到他们,还是先禀明令师再作主张为好。” 安平王爷虽然身份尊贵,可是素来对师傅敬若神明,听沈东篱如此一说,暗骂自己莽撞。 “好,都听你的。东篱,对不起,你一直为我着想,我却老是伤你。” 沈东篱微笑:“王爷对东篱有知遇之恩,士为知己者死,东篱自当为王爷着想。” 听他如此一说,安平王爷心里什么火都消了,佯怒斥道:“以后做事要有分寸,量力而行,方才要不是我收招快,你非受重伤不可。” 沈东篱连声称是,安平王爷这才笑了,转头道:“慕诚,正如东篱所说,我们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今日就算了吧,日后黑堡查的实证,我禀明了师傅再做定夺。” 苏幕诚微微颔首,暗笑他被人牢牢控制住还不自知。 “好,不过风少侠方才一招胜了风奇,现在也接我一招如何?此招过后,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风唯卿将楚云往后一推,送到十步开外,道:“出招。” 苏幕诚飞身而起,在空中翻了个身,双掌向前平推,姿势看起来和楚风奇那招一模一样,却听不到任何掌风,似乎声音都凝结了。突然地上的红叶卷着些许砂石翻飞而起,随着他的双掌漫卷而至,耀眼的红,在阳光下闪动金光,如一团烈火燃过来,看似慢悠悠的,却瞬间就到了眼前。 不能从声音上分辨哪里掌力最强,哪里最弱,旋转的红叶遮住了他的身形,也探不到后招的虚实变幻,风唯卿暗自佩服。 须知用兵器也好,空手也好,一套武功使得呼呼作响,凛凛生威并不是很难。这样既有千钧之力又没有半点声音,其武功必然已经超脱一般功夫的框框,能够随心所欲。天地万物,任何东西都能为其所用。 风唯卿不敢怠慢,运全力摆掌相迎。双掌在空中一击,“砰”的一声,如几层乌云里的惊雷,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31 既闷又响。漫天的红叶中,两条身影骤然向后掠开,落地之后各自退了几步才站稳。再看飘在空中的红叶,已成了红色的碎屑,飘飘洒洒落在众人身上,如天降红雨。 风唯卿调整了一下呼吸:“堡主,王爷,我们可以走了吗?” 安平王爷见他连师兄也不叫了,不由怒气又生,看了看东篱,哼了一声,没有发作。 苏幕诚点头:“少侠请便,他日若有机会再向少侠讨教。” 风唯卿拉着楚云飞身而起,穿过枫林,身影很快消失。 莫可问道:“竟然能和堡主战个平手,这少年的武功当真了得,堡主真的还会和他再交手吗?若是的话,我一定要去看。” “也许吧。”苏幕诚凝神看着他们的背影。 沈东篱叹道:“寂寞很可怕,对慕诚而言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也不容易,何况这对黑堡也是个绝好的机会。” 苏幕诚微微一笑:“东篱最知心就是总能把话说到人的心坎里。你若真的中意那个少年,我答应你不杀他。” 安平王爷怒道:“你说什么话,东篱是我安平王府的佳婿——” 苏幕诚摇头:“轻雷,东篱对凤儿只有兄妹之情,他们注定无缘,你就不要再强求了。你若想永远留下他,想点别的办法吧。” 说着大步向外走去,安平王爷跟了过去,似乎在争辩什么。 “没想到黑堡之主竟然是落岫山庄的大少爷,”莫可问喃喃道,看了看楚风良:“东篱和堡主的话我怎么听不懂?什么机会不机会的,风良,你明白吗?” 楚风良白了他一眼:“你跟东篱最要好,怎么不去问他?”一拉楚风奇:“我们走。” 莫可问搔搔头:“小心眼的家伙。东篱,你——” 却见沈东篱微微眯着眼,深邃的目光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似乎穿透这片枫林,看向哪两人消失的方向。 莫可问心中一动:“怎么了,东篱?难道你真的喜欢那个少年?” 沈东篱潇洒地踱开两步,回头一笑:“喜欢他不行吗?你有意见?”灿烂的笑容让满天的红叶也失了颜色。 “没有,没有。”莫可问连连摆手,大叫一声:“风良,等等我。”飞身追了过去,想到上次见到这个的笑容后的遭遇,不禁打了个冷战。 沈东篱笑容不变,弯腰捡起一枚红叶,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这么久我竟然不知道,原来他姓苏——” ※※※ 几日后,风唯卿和荆楚云出了蜀中,这次不再乘马车,风唯卿虽有不满,可是出锦城那日就把财权上交,只剩下提议的份儿,而他的提议往往只能换来一个白眼。 一出蜀中,终于又见到平直的大道,风唯卿在马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像被抽去了骨头一样趴在马脖子上有气无力地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句话真对,骑马累死了,楚云,到前面的城镇,我们还是雇一辆马车吧?” 荆楚云看也不看他,淡淡地说:“你来赶车。” 风唯卿直起腰,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我不会。” 荆楚云瞪着他:“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来赶。” “不是。”风唯卿闷声道。 从枫林的事后,他们就不敢相信赶车的了。心知一举一动恐怕都逃不过黑堡的眼线,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不再使用关家的玉牌,也开始易容,没钱了就停下来,靠风唯卿给人看病赚些路费,有钱了就继续赶路。 就这样,两个人走走停停,不断变换装束,四处兜圈子,走了将近两个月,快过年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杭州。 他们在离西湖不远的小村庄附近盖了一间屋子住下来,暂时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这些日子荆楚云早已没有了报仇的心思,但身世问题还是时时困扰着他。几次犹豫,还是没把沈东篱的事告诉风唯卿。一是因为不能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二是风总归是安平王爷的师弟,若那些是真的,那么他走到这一步必定万份艰难。日后若不再见面,告诉风也无用,而日后若再遇到那日的情形,这人笨起来难免会露出马脚,岂不害了他。 春天到了,风唯卿开始热情洋溢的筹划出游,荆楚云想着顺便去找母亲查证,二人意见统一,于是拟定好路线,兴致勃勃地出发了。 本帖地址:club.xilu.sgview-115352-213.html[复制地址] 《风约楚云留》 下 等闲 第一章 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此时正值阳春三月,暖风吹拂,碧草薰香,一派生机盎然,偶有小雨也是清润如酥,更见江南山水之灵秀动人。如此美景,又是和倾心爱恋的人一起观赏游玩,按说应当兴高采烈才对,可是情况却并非如此。 最初几天的确很快乐,慢慢的就有一个小小的遗憾凸现出来,那就是易容。 一开始风唯卿就不太情愿易容,他过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生性不拘小节,蛰伏了好几个月,心思早如脱缰野马,好容易要出门,居然还要带那劳什子的面具,自是不耐。 到出去游玩时,有感于眼前美景如画,满腔热情想要抒发,转头却看到俊美绝伦的心上人一幅面目可憎,表情木然的模样,激荡喜悦的心情不免大打折扣。等刚熟悉了这幅面貌,过两天又变成另一张脸,另一幅身形,偏偏楚云不管装成什么人,老的少的,美的丑的,雅的俗的,都是惟妙惟肖,每每都让他好一阵子才能适应,更屡屡闹出笑话。 那时,荆楚云虽然也会取笑几句,心情却渐觉黯然。尤其当风唯卿不经意的出口埋怨或是偶然露出不快的神情时,他的心就如被什么刺了一下,疼痛不已。 到扬州时,天气热起来,那个小小的遗憾终于演变成不得不正视的问题。 荆楚云习惯了易容隐藏,又天生清凉无汗,不觉得有什么。风唯卿就不同了,一出汗,再精巧轻薄的面具,粘在脸上也是极为难受,不几天皮肤就开始发红瘙痒。于是荆楚云改用易容膏为他修饰脸型和肤色,再简单化妆。这样虽然麻烦一点,倒也可以改变面容。 可是当天晚上用药水洗去易容膏时,荆楚云大吃一惊。 风唯卿皮肤不是很白,却也细致光滑,如今整个脸都已浮肿,遍布暗红的小点,完全看不出原有的轮廓。 “别看,”风唯卿忍受了一天肿胀刺痒,早就知道不好:“天生的毛病,吓着你了吧?” “难受了很久吗?为何不早点说?” 荆楚云用干净的手帕蘸上清水,仔细为他擦去脸上剩余的药膏。 “没事,看起来很严重,其实没什么感觉,上点药明天就好了。”风唯卿把他的脸压在自己肩上,语气轻松地道:“忘了告诉你,我的肌肤天生敏感,尤其是到春天,什么柳絮啊,花粉啊,接触到就会变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32 成这样,偏偏我老是忘记这一点,越到春天越爱出去跑。以前也曾吓到我师娘呢,还因为这个被师傅骂。” “骗人,现在是夏天了。” “我也奇怪,今年春天怎么没事?”风唯卿干笑两声:“对了,一定是前些日子戴着面具,把什么柳絮花粉之类的东西都挡在外面了,这样吧,我明天还戴面具。” 荆楚云在他肩头一咬:“傻子,都变成猪头了还在嬉皮笑脸、胡言乱语。” “哎呀,疼——”风唯卿跳脚:“你咬我,还骂我,我都这样了你还欺负人——” 还要再说,偷眼看去,见他面沉如水,目光幽邃,只得悻悻地停下来。 荆楚云审视了他片刻,伸手拉开他的衣襟:“我看看,哪儿疼?” 风唯卿委屈地揉揉左肩:“这里。” 荆楚云抽回手,俊美的脸上浮上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恰似春天的第一缕微风拂过冰封的水面,秋水明眸泛起温润的光泽,风唯卿不由看得痴了,倾身轻吻那微弯的唇角。 荆楚云退后一步:“看来没事,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就算疼的话也应该是另一边。” “啊?”想起他咬的好像是右肩,风唯卿本就红肿的脸更红了,讪笑道:“人说十指连心,我看不止呢,大概肩头也是连着的。” 荆楚云不理他装模作样的演戏,打开包裹,翻出一堆五颜六色的瓷瓶。 “哪个是?” “什么?” “药。” “你哪里不舒服?”风唯卿一把将他摁坐在床上,伸手搭脉,口中念念有词:“脉相平稳有力,没事啊……等等,不对……脉搏突然快了,肝火上升……啊——” 风唯卿再次跳脚,这次是抱着小腿控诉:“你踢我,我都这样了你还——” “闭嘴,再说一个字,到外面喝西北风去。” 风唯卿立即噤声,过了片刻,忍不住小声提醒:“现在是夏天,没有西——”见他的脸色登时转阴,不敢再说,乖乖坐在床边。 荆楚云瞪着他,拿起一个红色的瓷瓶。 “是这个吗?”风唯卿摇头。 又拿一个青色的问:“这个吗?” 还是摇头,一直到荆楚云把所有的瓷瓶都问过了,仍然摇头。 荆楚云抚了抚额头,叹气:“肿成这样,你的脸不难受么?” 风唯卿无辜地指了指自己的嘴,欲言又止。 荆楚云脸色开始发青,咬着牙从齿缝里逼出两个字:“准你开口!” 风唯卿长出了一口气,用力清了清嗓子:“楚云,药是不能随便用的,否则不仅不能治病,还会有危险,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你在找什么药?” 清丽的脸上阴云密布,秋水明眸之中似有雷电轰鸣裂闪。 风唯卿摸摸他的额头,不知死活的继续撩拨:“告诉我你那里不舒服,我来帮你找药。风神医出马,保管药到病除,妙手回——” “住口!你耍弄我。”荆楚云咬牙,扑过去当胸一拳:“活该变成这样,可恶的家伙,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我心里——”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掉下来:“你让我心里好难受……” “对不起。”风唯卿抱住他,轻拍着他背:“我不是要故意让你着急,可是楚云,什么话都憋在心里才难受。” 荆楚云恨他让自己的忘形,在他肩头上用力一咬,这次很重,风唯卿却吭都未吭一声,只叹道:“你是不是觉得如果不是你,我根本用不着过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是不是觉得都是你害我的脸变成这样?”轻轻拭去他的泪:“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 荆楚云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他。 当然会难过,他是风啊,就该驰骋在阳光下,尽情挥洒,根本不该过这种如阴沟老鼠的日子。 见他眼神闪烁,里面充满伤痛和内疚,风唯清就知道他又去钻牛角尖了,暗自叹气。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难过是因为恨自己无能,不能让你彻底摆脱过去的阴影。还有,这种遮遮掩掩的日子,你一个人过了好多年,而我连这几天都做不好,你的坚韧让我既钦佩又心疼,楚云,你也知道我随便惯了,又粗心大意,所以别太顾虑我,好吗?” “好。” 荆楚云抬头,脸上已是一片宁静平和,似乎方才的哭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眼神中却隐隐透出一抹坚决。 他退开两步,慢慢走到窗前,月光在他身上拢着一层银白色的光晕,更显得玉颜清绝,明眸如水。 “你也不要太顾虑我,如果有一天你过烦了这种日子,只要在后悔和怨恨之前离开就好,什么也不用说,我不会怪你的。” 他的脸微微抬起,迎向月光和初夏的暖风,安静的微笑着,长长的睫毛却垂下来,盖住美丽的双眸,缓慢而轻柔地说:“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这一刻,他的身形、的面容、他的声音都美丽得让人迷醉,说出的话却有如惊雷,风唯卿身子一震,拧眉看了他片刻,猛地一脚把身前的凳子踢开,木质的凳子撞在墙上发出很大的声响,掉下来时已碎成一片一片。 ※※※ 几天后风唯卿的脸就完全好了,他心胸开阔,天性豁达,那天晚上的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记得楚云说了句什么,他发了脾气。然后楚云过来主动抱他,亲吻他肿胀的脸,怒气就一丝也不剩了,再然后理所当然的演变成通宵达旦,彻夜缠绵。 因为第一次的惨痛经验,床弟之间,他都极为小心地,两个人之间的性事大多温柔而不热烈,亲密而不放纵,这一次却大大不同,激狂的情绪和楚云的主动让他完全失去思想和理智,连番欢爱都是狂热而激烈。风唯卿至此才体会到了纯然的、忘我的感官之乐,也终于知道原来床地之间还可以这样。 放纵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两个人都浑身酸痛起不了床,干脆又在床上赖了一天。 这一天两个人连饭也没去吃,只是抱在一起,困了就睡,醒了就随便地聊几句,互相骚扰挑逗一番,却没有力气再做,弄到最后都是大笑收场。后来连话也不说了,静静靠在一起看屋内阳光变幻,听着窗外小鸟鸣叫和树叶沙沙轻响,感受着温馨、快乐和——幸福。 那天之后两人都不再易容,也不在意世人的目光和暗中跟踪的人,尽情的游玩,到江南进入梅雨季节时,才掉头向西南而去,再一月到了清远神秘的南昭之国——大理。 大理的居民不论贫富,都有在庭院内养花种草的习惯,此时正值盛夏,家家户户茶花开,白茶清艳,红茶娇媚,微风吹来香气袭人,美不胜收。比之苏杭美景毫不逊色,更别有一番风致。 大理段氏家传功夫独步天下,大理各门派惟段氏马首是瞻,其他势力很难渗入,据说便是当年的魔教,今日的黑堡,在大理也无甚影响。 风唯卿这时才知荆楚云一直随母亲避居大理,直到开始复仇才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33 离开。 “你们住在什么地方,离大理城远么?” “不远,在洱海北岸。” 风唯卿暗道:点苍山离洱海也不远,怪不得他当年要从点苍派下手,也是取地利之便。 荆楚云很少说起他的母亲,偶然提起也是神色淡漠,言语隐讳,风唯卿直觉她对他一定不好,所以对她殊无好感。 “我也是在大理长大的,经常路过洱海,要是早认识你该多好啊。” 荆楚云也很惊讶,怪不得五年前逃出点苍山时,会在山神庙遇到他,原来他也在大理。 “听说雷大侠来自昔时的南越之地,当初得到天下第一高手的称号,还曾经令中原武林大失面子,为何会在大理隐居?” 风唯卿嘻嘻笑了两声:“我师娘是大理白族人,师傅和天龙寺慧梵大师是至交好友,有一次到大理探望时,偶然遇到师娘,就再也不肯走了。” 荆楚云暗道:据说当年倾慕雷转篷的侠女娇娃不计其数,但是他对谁都不假辞色,到三四十岁还未成亲,不想却娶了一位白族姑娘。 “当初从蜀中出来时,你为何不直接去找他?” “师傅每年冬天都要带师娘去南越老家,夏天才回大理高原,我们去早了是见不到他的。” 说着哈哈笑起来,荆楚云瞪了他一眼,刚要问你傻笑什么,突然想到当初安平王爷说要去看师傅,看来他不知道这件事,恐怕是白跑了,想象那个威风凛凛的人横眉立目,又气又愤又不甘心的样子也觉好笑。 他们不便明目张胆地去洱海北岸见楚云的母亲,于是径直来到雷转篷隐居的老君山。 刚进山就见两个人缓缓从山上下来,一个尊贵威严,一个温雅淡然,正是安平王爷和沈东篱。 安平王爷看到二人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师傅不在。” 风唯卿点点头,拉着楚云转身下山。 安平王爷见他连招呼也不打,心中有气,瞪着眼睛便要喝骂,沈东篱冲他摆摆手。 “敢问风少侠可知令师去往何处,何时回来?” “沈先生神机妙算,智冠天下,还用得着问我吗?” 风唯卿一甩袖,径自下山,暗忖:还是去问问慧梵大师,师傅若是回来,一定会去拜访他。安平王爷也如是想。 ※※※ 大理城东临洱海,西枕苍山,玉洱银沧之间,自然风光绮丽多姿,苍山如屏,洱海如镜,蝴蝶泉深幽,兼有“风、花、雪、月”四大奇景,谓之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真如人间仙境一般。 一路之上,沈东篱时常为荆楚云耐心讲解其间的名胜和历史典故。他风度优雅,学识渊博,什么景色从他嘴里说出来都让人觉得比看到的更美。 荆楚云自幼学武报仇,母亲又是丫环出身,虽曾读书,却仅止于习字看书,什么吟诗作对,填词弄曲一概不会。而沈东篱温柔亲切,文采风流,似无所不会,无所不能,让他无法不生出敬慕之情。 大理崇尚佛教,好几位君主都在壮年就退位出家,慧梵大师也是如此,当年他将王位传给侄儿,出家为僧。荆楚云见到的是个已近花甲之年的老者,慈眉善目之间却仍隐约还见当年的英武不凡。 慧梵大师一见他们便知来意,据实相告。原来雷转篷夫妇已回来一月有余,半月前几个隐居东海的朋友来信相邀,于是携夫人一同出海拜访好友。 得到消息,安平王爷便欲告辞,风唯卿却嘻笑着非要讨慧梵大师亲手做的素斋。 慧梵大师笑道:“小馋猫,当年偷吃的帐还没跟你算呢。”说着招呼僧众拿来素斋请他们享用。 慧梵大师曾经是大理之主,辈分又高,安平王爷见了他也是毕恭毕敬,这时见风唯卿和他说话极为随便,暗道:不讲理节,不分尊卑,做事任性妄为,都是师傅惯坏了他。这慧梵大师也是,怎么放任小辈如此无理?怪不得有段铭枫那样的侄孙。他与大理世子段铭枫素来不睦,在他心里牵扯到段铭枫的都好不到哪去。 风唯卿自幼跟随师傅,与其说雷转篷是师傅,不如说是父亲。而安平王爷身分尊贵,家学渊博,自幼便接受帝王教导,跟随雷转篷学艺只有短短几年多时间,对师傅敬爱有余,亲密却不足。 几个人告辞出来,风唯卿笑道:“楚云,反正没事,我们就在大理城住几天吧。”斜睨了安平王爷一眼:“大理的小王爷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热情爽朗,不拘小节,改天我带你去见见他。” 安平王爷哼了一声,一言不发地下山,沈东篱微笑着冲二人作揖,跟了过去。 见到师兄憋气的样子,风唯卿纵声大笑,荆楚云也不禁笑了。 荆楚云问:“你临走时托慧梵大师转交给你师傅的是什么?” 风唯卿笑不可抑:“药,能让人长皱纹和白发的药,师傅收到一定很高兴。” 又在胡说八道,荆楚云白了他一眼。 “是真的。”风唯卿解释:“当年师傅遇到师娘时,已经四十岁了,但是他所练的独门内功能使容颜不老,看起来如二十多岁一般,师娘却是个天真烂漫的十六岁小姑娘。师傅起初据实相告,师娘不信,说他为人不够诚实,不肯下嫁,无奈之下师傅只得编了一个年龄,才终于如愿以偿。多年之后,见他的容颜丝毫不见老,师娘就开始疑心了,师傅知道她最恨欺骗,性子又暴烈,哪里敢说?于是师傅总想变老一点。” “你师傅现在多大?” “五十有六。” “哦,被骗了十几年,怪不得会生气?” “嘿嘿,其实师娘也不是真的计较,不过是想抓师傅一个短处罢了。” “原来如此。” 荆楚云点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地打量他,风唯卿脸皮虽厚也被他看得毛了。 “有什么不对吗?” “你练的是雷转篷的独门内功吧?” “当然,我教你的那套就是。据说是很久以前南越君主专为他的知己所创的功夫,想让那人的容颜常驻,可惜那人不肯练。” “那么你真的是十九岁吗?”荆楚云怀疑地审视他:“别是骗我吧?” “我,我——” 风唯卿瞪大眼,“我”了半天却说不下去,猛扑过去钳制住他:“我就是骗你,我今年,我今年已经——” 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个合适的岁数,却想起当日在青城郡临谭阁被错认成赵斜川的事。 “我连名字都是假的,你知道赵斜川吗?我就是那个人。我的年龄比我师傅还大了好多,我师傅成名前我就已经名满天下了,你——” 话没说完荆楚云就笑弯了腰,捧着肚子艰难地道:“赵斜川,哈哈,那你还——叫雷大侠师傅?亏你——说得出——” 第一次见他放开胸怀畅快地大笑,风唯卿又是感动又是欣喜,顾不上尴尬,用老气横秋的口吻继续逗他,让荆楚云一直笑到脚软站不起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34 来才罢休。 正在下山的沈东篱缓下脚步,仰望山上林间,唇边不自觉带出笑意。 “你就那么喜欢他?”安平王咬牙。 “王爷,”沈东篱微笑:“郡主已及笄,大理王代世子托我向王爷转达联姻之意,王爷可愿考虑。” “什么?”安平王怒道:“段鸣枫居然打凤儿的主意,他休想,我去找大理王。” ※※※ 一进大理城,荆楚云就见到一个极为亮眼的人。 那人穿了一件紫红色丝质长袍,闪亮的金线勾勒出腾龙祥云,腰间的柔软的丝带坠着几颗圆润的明珠,显得既飘逸又华贵。那人有着飞扬的眉和微挑的凤目,明珠、金线、丝绸相映成辉,在阳光下闪动,却远不及他眸中的光彩和周身的豪气更耀眼。 荆楚云这些年走的地方可谓不少,达官显贵也没少见过,还从未见过有人穿得这样华美却丝毫不显铜臭和俗气,似乎不穿成这样就不足矣匹配他的气度。 风唯卿悄声道:“别看他人摸狗样,这家伙恶劣的很。” 那人看到他们,眸光一亮,大步走过来,举止是浑然天成的潇洒,还隐隐透着些许的疏狂和跋扈。 “你认识他?” 风唯卿举起手冲那人摆了摆:“他就是大理小王爷段铭枫。” 原来这就是让安平王爷极端厌恶的大理世子,没想到这般风流倜傥,倒不象个王爷了。荆楚云感觉王爷就该像安平王那样,威武,高贵,说话正经八百、老气横秋的。 段铭枫走到近前,用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荆楚云片刻,拍着风唯卿的肩头哈哈大笑。 “老弟,你从哪儿找来这样的美人儿?怪不得老也不回来。” 荆楚云皱眉,这般旁若无人、放浪恣意,怪不得安平王爷讨厌他。 风唯卿嘟囔了句:“刚清静一会儿,又碰上一个讨厌鬼,真是的。”拉起楚云的手:“我们走,不用理他。” 段铭枫眨眼做委屈状:“小卿卿,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很喜欢找我一起玩儿的,还段哥哥,段哥哥的叫,好不亲热,如今却是这种态度,让为兄好不伤心啊——” 小卿卿?荆楚云嘴角抽搐了一下,斜睨着身边的人。 “闭嘴!”看到楚云揶揄的目光,风唯卿涨红脸:“你屡次害我的帐还没算呢。” 段铭枫大笑,凑到风唯卿耳边道:“傻兄弟,在心上人面前怎么能露怯?”声音不大,却让荆楚云清清楚楚地听到。 不知为何,荆楚云突然觉得这人虽然放肆狂妄,倒也不如何讨厌。 三个人如此引人注目之人站在街上,紫衣的潇洒华贵,青衣的俊朗讨喜,白衣的清绝冷傲,同样拥有一幅好相貌,气质却截然不同,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驻足观望,赞叹不已。段铭枫看了看周围,话题一转,热诚邀请他们到世子府做客,风唯卿爽快地答应了。 段铭枫个性张扬,府邸却古朴雅致。二人住在世子府西侧的苍涟居,凭窗就见如屏如画的点苍山。 “看样子你和他很熟。” 荆楚云拧了个毛巾。 “他自幼在天龙寺学艺,师傅也指点过他武功。”风唯卿抢过毛巾帮他细细地擦脸。 “你早就想住到这里吗?” “要见你的母亲还要靠他帮忙才行。”擦完脸,风唯卿情不自禁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你想请这位小王爷帮忙清除黑堡的眼线。” 风唯卿点头:“还要拖住师兄和沈东篱,只有他能办到。” “他——可信吗?他会为了你得罪黑堡和安平王府?” 风唯卿笑道:“谁相信他谁就惨了,至于得罪人,这一点不用担心,他一贯狂妄,谁也不放在眼里,做事只凭自己高兴。” 荆楚云挑眉:“你怎么让他高兴?” 风唯卿微笑,退开几步,说了句:“别动。”突然左手一抬,只听“哧”地一声轻响,荆楚云长发飘落,再看束发的丝带已经段成两截,头发却丝毫未损。 荆楚云挑起丝带细看:“这是大理段氏的‘一阳指’?你怎么会?” 风唯卿笑道:“不错,但是我只会这一招,是和慧梵大师打赌赢来的。” 荆楚云大为惊讶,什么赌能让他把段氏家传武功教给外人? 风唯卿拉他坐下,轻轻为他拢起头发:“有一次谈论武功时慧梵大师说起‘一阳指’,他说这门功夫若是能双手连发,威力必能大增,可惜一个人只能练一条经脉。大理还有一门功夫叫‘六脉神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只能分别传给六人。我说我有办法,慧梵大师不信,于是传给我这一招。我用了三个月时间终于练成了双手发气。” 慧梵大师乃一代武学宗师,苦思不得的法门竟然被他三个月就练成,荆楚云转头看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笨蛋的确是练武的奇才。 “所以,大理的小王爷想要你这左手练气的法门。” 一般人苦练一辈子,说不定还不如他一朝悟道,真是不公平啊。想到自己日夜勤练武功,却连他一根手指都不如,不禁有些气馁。 “是,所以每次一回来他就想尽办法让我教,幸好以前没教他,这次正可用上。” 口中说着话,心思已转到别处,这两日一直和师兄他们一起赶路,没有时机好好亲热。 他于床弟之间才刚得心应手,正自痴迷难舍,两日已经足以令他痛苦不堪。 趁着荆楚云沉思,俯身吻上他的颈侧,抚弄着黑发的手也就势探入襟口,直接抚上胸前的敏感。 荆楚云挣扎了两下却不敢太过用力。 这是最后一件袍子,如果撕坏了今天怕是出不了门了。这一路上,因为同样的原因,花费了大约一半的银两来买衣服,如今已是囊中羞涩,偏偏这人丝毫不知节制,癫狂起来就什么也不顾, “别……脖子上的痕迹会被看到。” 荆楚云仰头躲避他的唇,虽然知道他执拗得要命,不太可能因为微弱的抗议就放弃,还是不得不提醒。 “风,我们还没吃午饭。” “一会儿就去。” 风唯卿随口应着,一把抱起他,让他坐在桌案上,揽紧那纤细而柔韧的腰身,唇舌眷恋的从细致的下颌沿着如绸缎般光滑的肌肤向下吻去,未几就碰到恼人的障碍,不满的嘟囔了两句,手指急切的摸索到身侧的盘扣。 荆楚云抓住他的手,微微喘息:“现在去好不好?我有些饿了。” “我也饿了……好饿……” 风唯卿听到他说话,混沌的脑子却已无法消化,随口应着,大手摸上他的膝盖,向两侧一分,身体就势挤进去。 荆楚云只觉整个身体都被灼人的热力包裹住,那人隔着衣服在他胸前啃咬,似重还轻的力道,让他产生些许的麻痒和渴望,下腹渐渐生出一团火,急速烧灼着向全身流窜。 “不要……风……这个时候……” 那人不满他的抗议,手指捏上他胸前的敏感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35 ,微微的刺痛伴着痉挛般的快感,让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身体向后仰去,犹如满月之弓,散开的黑发荡在空中,如流泻的瀑布。 风唯卿手一紧,又把他拉回来,抬头吻上那柔软的双唇,堵住他的抗议。就象饥饿了很久的小兽终于看到美食,兴奋异常地舔噬啃咬,却舍不得一口吞下腹,激烈而缠绵的吻持续了很久,直到荆楚云浑身瘫软才结束。 原本略微苍白的双唇已呈现出的玫瑰的嫣红,娇艳欲滴,秋水明眸氤氲着水气,轻轻一颤,便如春日艳阳下的西子湖,潋滟出迷人的五彩波光。 白皙的面颊红了,修长的玉颈红了,面前的人清冷不再,孤傲无存,只剩下惑人的媚色。 夜间的缠绵或许更无所顾忌,却不能欣赏到这样的美丽,风唯卿无法不迷醉。 情不自禁的松开钳制他的手,再次将唇贴上去,虔诚而痴迷地轻吻,轻柔到几乎不带力气的吻却似乎倾注了所有的爱恋。 “云……你真美……” 荆楚云感受到紧抵在腿间他勃发的欲望,灼热的坚挺即使隔着几层衣物也能清晰地传达出他的渴望和难耐,知道他已到极限,以为下一个瞬间就会被压倒,却见他像对待易碎的宝物一般温柔地轻吻低喃,不由一呆,捧住他的脸道:“风,不要在这里,我们晚一点再……继续……” “嗯,这里是不好,桌子有些硬。” 星眸带水痴痴地看着他,意乱情迷的头脑只往自己希望的方向思考,丝毫听不见拒绝的话。 “现在好了,云,我们继续。” 风唯卿一把抱起他放到柔软清香的床上,三下两下褪下自身衣物。 荆楚云哭笑不得,加重口气:“你那个段哥哥正在前厅摆宴,说准备好了就会来叫我们。” “所以,我们要快一点。乖,很快就好……” 风唯卿伸手去拉扯楚云早已凌乱的衣襟,急切又懊恼:“该死的扣子,每次都来捣乱,以后不许买这种……” “啊,住手——” 还是晚了,嘶——,布帛碎裂的声音传来,身上刚一凉,瞬间又被灼热的气息包围。 最后一件袍子也报废了,荆楚云又气又急。 “笨蛋,讨厌你……放开……呜……” 尾音消失在缠绕的唇舌间,只剩下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和断断续续、极力压抑的低哑呻吟。 小樱 posted: mar 1 2005, 11:57 pm advanbsp;member group: admin posts: 947 member no.: 2 joined: 4-november 04 第二章 茶花是大理的国花,从王公贵族到普通百姓几乎家家都种,世子府也不例外。 苍涟居遍植茶花,而且是清一色的白茶。亭亭玉立的花枝,洁白无瑕的花瓣,沁人心脾的清香,便如端丽典雅的美人儿,俏生生站在当地,漾出迷人的笑颜。但是当那清丽无双的人往花前一站,如冰的晶莹,赛雪的洁白,欺霜的冷傲,让满园的清艳白茶竟成了俗丽。 沈东篱赞叹地看着他,朗声道:“具松柏之骨,挟桃李之姿,历春夏秋冬如一日,山茶花一向被称为花中的神仙。尤其是白茶,很美吧。” “是你?”荆楚云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风被那个小王爷叫走了,那人走时说已经从天龙寺调来大理顶尖的高手相护,绝对没有人能靠近这里。为何他能进来? “段铭枫调了他几位师兄来府中,没有他允许,无人能靠近一步。”沈东篱微笑:“所以在这里,既不用遮遮掩掩,又不怕被人偷听,更没有人能打扰我们。” 荆楚云抿了抿唇:“你给了他什么好处?” 沈东篱笑道:“他求到我的地方很多。不过,他对风少侠确实不错,我可是颇费了些力气,并且保证决不做伤害你们的事才得到许可。” “安平王爷此刻也不能脱身吧?” “不错,安平王爷亲临大理,怎么说都是大事,大理王怎能不热情款待?小王爷和风少侠情同兄弟,久别重逢必然有满腹的话要说。楚云,不说这些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我此来只是想让你知道——” 沈东篱温柔而坚定拉起荆楚云的手:“你不是孤苦无依,在这世上还有一个血脉至亲可以让你放心依靠。” 秋水明眸闪了闪:“我不明白。” “看看这个。”沈东篱从怀里拿出一块白色绢布,放到他手心。 荆楚云打开,是一幅画,画上一个宫装美女飒然而立,栩栩如生。他不懂画,却也能看出画这幅画的人一定是极为优秀的画师,才能把人物的神态也描绘得如此传神。 眉如新月远山,目若秋水寒波,优美的双唇轻抿,彰显出主人的坚韧,微挑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那若有似无的笑容奇异地柔和了她冷傲的气质,让她显得愈发的美艳。 荆楚云的手突然颤抖起来:“她是谁?” 沈东篱叹道:“她是我的母亲,也是——你的母亲。我听说你的事后,也是半信半疑,深恐满怀希望又成了失望,但是当我看到你,立刻就深信不疑。我不知道当初带走你的人编造了怎样的谎言,楚云,如果你有丝毫的怀疑,就去照照镜子吧。” 荆楚云深深望进他的眼睛,半晌,轻声道:“我信你,告诉我当初发生了什么事?” 他虽然说信,却没有激动的神情,也没有开口叫一声哥哥,平静清冷一如往日。唯一的至亲也无法让他心生亲近之意吗? 沈东篱叹了口气,负手踱了几步,站定,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荆紫萝,就是偷走你的那人,是母亲的陪嫁丫环,聪明伶俐,一直伺候和她差不多年纪的舅舅。后来舅舅长大了,开始到处走,常年不在山上,母亲就把她调到身边,因为是从小看着她长大,信任有加,便让她照看刚出生的我。我三岁开始习武,她随侍在侧,父亲见她悟性很好,高兴时也会教她一两招。这样过了两年,一天,她趁母亲不在前去勾引父亲。父亲拒绝了,她却以死明志,救醒后当场削发,从此成了半个出家人。母亲考虑她是舅舅的丫环,便想等舅舅回来再行发落。那时母亲已怀了你,即将临盆,而早该回来的舅舅却突然失去音信。” 说到这里,沈东篱垂下眼帘,吸了一口气才道:“母亲对舅舅而言是最重要的亲人,他虽然常年在外,但是每个月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捎信回来,从未间断。这次不但两个月音信全无,更是到姐姐快临盆也未见回来。母亲心急如焚,父亲派出大批人马前去找寻都没有消息。直到你出生后的第十天,才终于找到了他。” 沈东篱停下,时常带着温柔笑容的面庞变得沉郁暗淡,眸中现出难抑的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36 痛苦,久久不语。 荆楚云意在提醒地问了句:“他怎么了?” 虽然明知那些人是亲人,但是毕竟从未见过,也没有感情。沈东篱说得动情,他却象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平静无波。 沈东篱看了看他的神情,不禁暗自叹气。当年母亲曾被人称为艳若桃李,冷若冰霜,但是比之他的冷情冷心怕也大有不如。到底怎样的经历才造就了这样的他?那个女人偷走了他,竟是拿来折磨的吗?很可能,他不管是外表还是神韵都极似母亲。 沈东篱怜惜地抚了抚他的脸,神态已恢复优雅淡定。 “好容易找回了舅舅,却是昏迷不醒。原来舅舅为了救另一个人,将那人身上的毒转移到自己身上,以至危在旦夕。楚云,你知道舅舅舍命相救的人是谁吗?” 见他语气轻柔,嘴角却挂着一丝讥诮而冰寒的笑容,什么人能让他如此愤恨?荆楚云心一动,突然想起安平王爷说破苏慕诚身份时所说的话:“……苏盟主侥幸不死,经过几年的卧薪尝胆终于习得一身绝技,后来隐姓埋名打入魔教内部才能一举摧毁魔教,成为武林传奇……” “是苏常青。” 沈东篱缓缓点头:“不错,一年之后,我教就是亡在此人手上,他用舅舅不惜舍命换来的性命,用卑鄙的手段,害死我教数千条人命。” 他仰起头,喉结抖动了两下,似乎要将那刻骨的恨意硬生生咽下。 “那时教中医术最好的就属母亲,她不顾刚刚生产完的身体还很虚弱,日夜守在舅舅身边为他医治。而正教中人却在此时挑衅,选出了一个神秘的武林盟主,先后铲除了几处分舵,父亲忙得焦头烂额,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竟趁此机会将未满月的你偷走,从密道逃脱。” 荆楚云垂下眼,原来如此,怪不得母——她对后面的事只字不提。 沈东篱轻轻挽起他一缕发丝:“才出生的幼子失踪,生死不知,唯一的弟弟生命垂危,母亲坚强地挺了过来。只是在知道你失踪的那天晚上,一夜之间,满头乌丝竟成了白发。” “啊——” 荆楚云情不自禁低呼了一声,看着手中的画像,胸口突然热起来,酸胀得难受。 沈东篱默默转开头,目光幽远地落到不知名的所在。 “那段日子正是我教多事之秋,正教中人集中力量反扑,教中又接连有长老极的人物被挑动叛乱,一年后叛乱平息,大家才刚松了口气,那作为教中大功臣的苏常青却利用父亲生日,各地教众皆来庆贺的时机设下毒计,先令全教上下中毒,再引正教中人来攻,他自己把住密道出口,欲将我教赶尽杀绝。父亲和仅存的两位长老都中了毒,又经过一番浴血拼杀,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就相继倒下,舅舅他——” 说到这里,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表情却平静得近乎死寂:“他激愤之下,引剑自戕,苏常青急于救他,无暇顾及我们,才使得教中一些老幼妇孺得以逃脱。母亲强忍悲痛,一力担起全部责任,带领大家逃亡,又逃了近一年,设计诈死,才彻底摆脱了追杀。” 荆楚云暗道:那“嫣然公子”为了救苏常青,连命都不要,而苏常青因为他自杀,就放过了将仇家斩草除根的机会,他们的关系恐怕不同寻常。 见楚云面上仍然一片平和,眸中波涛不兴,沈东篱苦笑,一直以来,这些事他想都不敢去想,午夜梦回,偶然忆起,也每每泪流满面,没想到这次竟能如此镇静地说完。也许听的人太过平静,说的人也激动不起来。想象中亲人相认,说起不堪往事,刻骨仇恨,辛酸不已,抱头痛哭的场景丝毫没有出现。 “母亲操劳过度,于六年前过世。” 沈东篱轻轻执起荆楚云的手,感觉他的手抽搐了一下。 “楚云,我们有一个坚强的母亲。你失踪后,我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你,但是在她弥留之时,却说了句‘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回非雾崖,逍遥儿在那里……’,显然,她心里时时都记挂着你。” 停了一下,又解释道:“逍遥儿是母亲对舅舅的称呼,意思是他终日不着家,只管自己逍遥自在,后来舅舅干脆改名叫肖遥来迎合母亲的话。” 多么美丽的人,如此的坚忍不拔,她是——母亲啊—— 荆楚云紧紧盯着画中人,似乎要把她的形貌刻在心上,突然皱眉:“这幅画没有完。” 左侧裙角只勾勒出线条,却没有上颜色,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沈东篱点头:“不错。当年最有名的画师是一个叫沧浪子的人,最擅长画人物。此人极为狂傲,顺眼的人不给钱也画,不顺眼的人,就是出价千金也不肯动笔。故得罪了一些达官显贵,被人迫害,险些丧命,父亲无意间救了他,请他为母亲画像,他慨然应允。正画到将要完成,舅舅突然回到山上,他不知屋里有外人,像往常一样取下易容直冲进来。那沧浪子一见舅舅的容貌就痴了,不顾还未完成的画像,非要为他画一张像。舅舅不肯答应,那人竟将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回忆那短暂的一面,不眠不休地作画,最后心力交瘁竟吐血而亡。后来我教的罪名又多了一个无故害死画师沧浪子。” 看到母亲的画像,荆楚云便觉得她是生平所见最美丽的人,难道那“嫣然公子”的容貌竟比她还美么?怎么可能? 正自讶异,却听沈东篱道:“楚云,跟我走好吗?让我来照顾你,保护你。” 荆楚云一惊,直觉地反驳:“那怎么行?我跟着你,你的身份会暴露的,多年的心血也会付之东流。” 沈东篱虽然知道他八成会拒绝,却没想到拒绝得这样直白干脆,连一丝考虑和犹豫都没有,不由苦笑。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让他们不会有丝毫怀疑。而且就算怀疑我也不怕,我早有退路,大不了我们兄弟离开中原。” 不报仇了吗?可是,他不同啊,那样刻骨的仇恨都是他亲身经历,怎能放得开? 沈东篱见他眼光一闪,就猜到他的想法,伸臂抱住他,叹道:“傻孩子,就算杀光所有的仇人,也不如得回一个亲人啊。” 他的怀抱和风灼热坚实的怀抱不同,很温暖、很舒服,带着淡雅的菊香。亲人,这就是亲人吗?宁愿放弃报仇的信念也要照顾他、保护他,他的血脉至亲。 忍不住轻唤了一声:“哥哥。” 沈东篱身体一震,含泪而笑:“是,知道吗?楚云,天下再没有哪两个字能比这两个更动听了。” “我很高兴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亲人,但是——”荆楚云退离他的怀抱,轻柔而坚定地说:“我不能跟你走。” “因为风少侠吗?” 荆楚云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沈东篱叹了口气:“他对你确实情深意厚,武功人品也都是上上之选。可是,楚云,他会给你带来灾祸啊。”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37 这倒是一个新奇的说法,荆楚云失笑:“是我会给他带来灾祸才对吧。” 沈东篱轻轻摇头:“表面上看是这样没错,实际上却并非如此。楚云,还记得苏慕诚吗?” 黑堡之主?荆楚云困惑地点头。 沈东篱表情严肃起来:“正因为他,我才会决定带你走。或许一开始他为难你们是因为你,但是自从见到风少侠的身手之后,他的目的就变了。” 荆楚云不解:“他的目的是什么?” 沈东篱沉默了片刻道:“黑堡以贩卖情报起家,身处江湖却游离于江湖之外。他一直是以及时雨的形象出现,守信重义,广施恩泽,最重要的是表现得全然没有野心。所以黑堡成立不过几年,发展成如此规模却不会令各门各派像当年对我教一样产生嫉恨恐惧的心理。但是他并没有满足,江湖传言,黑堡之主武功盖世,但毕竟只是传言,江湖中人不服不信的也大有人在,尤其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武林世家,向来自负的很,偏偏他们在武林的影响力非常之大。如何能不和他们交手而令他们心服口服?如何能不动一兵一卒而让他们感激崇敬?又如何能不改变黑堡的行事风格,而确立其在武林至高无上的地位?如今千载难逢的良机摆在眼前,他怎会放过?” 好深沉的心机,荆楚云打了个冷战:“那么他是要——” 沈东篱点头:“若是我,大概也会这么做。利用你的身份逼风少侠比武,以风少侠的武功,打败各派掌门应该不在话下。而苏慕城只需在风少侠打败那些人之后,站出来和他交手,只要搏个平手,那么他所有的目的就都达到了。” 不错,那样所有人都会钦佩他的武功,感激他挽救了武林的颜面,经此一役,黑堡也必然超越所有门派,成了武林中人敬仰的所在。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的身份还涉及我教的倾国宝藏和绝世武功,那些人不会罢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使风少侠胜了,你们的日子恐怕也会很难过。” 想到纪韬光的迫害,荆楚云冷笑:“我对那宝藏一无所知,他们就算抓到我也是一场空。” 沈东篱叹道:“连母亲和我都不是很清楚,你又如何能得知?我想,真正清楚的人大概只有父亲和舅舅。我找了好几年,对于宝藏的位置已经大概知晓,只是宝藏周围有舅舅设计的阵法,里面还有重重机关,贸然进入必死无疑。只有谙熟阵法,武功又足够高强的人才能进入。” 荆楚云脑中闪过一个人:“这个人还要不贪心,哥哥打的好主意。” 沈东篱微笑:“苏慕城志在风少侠,只要你跟着我,他的目的就不能达到,以他的聪明,必然不会做得不偿失的事,你们就暂时安全了。而风少侠确实是取宝藏的不二人选。” 确是好计,可是,真有这么简单? 楚云,权势给不了你幸福,报仇只会将你拖入深渊,所以,我不要权势,你也不要报仇了好不好? 荆楚云摇头叹道:“哥哥,风无意江湖,不喜争斗,不要把他拖进来。” 沈东篱沉默片刻:“我明白了,为今之计就只有永远不让苏慕城有证明你身份的机会。楚云,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荆楚云点头:“第一,不再报仇,以免让他们抓到把柄;第二,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还有就是离开风唯卿,由他来保护他。 可见楚云根本就没有考虑他方才的提议,难道比之杀了那人,他更不愿离开风唯卿?恐怕亲哥哥在他心里的地位也比哪个傻小子差得远了。 唯一的亲人居然把一个傻乎乎的毛头小子看得比他还重,沈东篱突然觉得有些酸,不禁失笑。 “那些固然重要,但是还有一点,楚云,不是我一定要拆散你们,只是苏慕城既然盯上了风少侠,你在他身边总有危险,我不能安心。跟我走吧,我保证你们只是短暂的分离,等到我离开安平王府的那一天,就是我们的出头之日。相信我,那一天不会太久。” 荆楚云暗道:他苦心经营,等的就是那一天吧,不用寄身于安平王府,率天衣教重出江湖。到那时,魔教余孽已经不成问题了。 “可是,我以什么身份呆在哥哥身边才能不引人怀疑呢?还有,无论如何,她毕竟养大了我,我——” 沈东篱轻抚着他的头发,微笑:“你什么也不用管,只要呆在我身边就好,一切都交给我。” 他虽然温柔的笑着,眸中却有寒芒一闪,荆楚云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杀人灭口:“不,我不能答应。” 沈东篱轻叹,楚云的心并不如外表那样冷,也不够狠。 “傻孩子,纵然我不出手,黑堡也不会放过她。我能猜到她在大理,苏慕城也能,我好不容易才利用段铭枫取得一点点先机,稍有大意便会失去。一旦她落到苏慕城的手中,我纵有通天的本领怕也无力回天。楚云,我不求你告诉我她的所在,只请你不要再去找她,不管是我或是苏慕诚先找到她,她的命运都只有一个,你阻止不了,反而可能会暴露身份。这是我此来的第三个目的。” 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渐渐西沉,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 沈东篱轻轻的抚了抚他的头发:“时候差不多,我该走了。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我等你的答复。” 荆楚云伸手拉住他的衣袖,皓齿紧咬下唇,却不说话。 沈东篱摇头轻笑:“楚云,如果风少侠回来看到这种情形,我就危险了。” 荆楚云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手却攥得更紧了。 他此来三个目的,第一让告知他的身世;第二让他跟着他,避免被苏慕诚利用,成为成就黑堡的牺牲品和垫脚石;第三让他不要去找母——那个人。 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句句都是实情。若苏慕城的目的是风,那么以黑堡的势力,恐怕纵然杀了母——那个人,也不保险,所以才要带他走。若没有他,以风随遇而安、淡泊名利的性情,断不会和武林为敌。 这样就可绝了苏慕诚利用他来做文章的可能。 难道真的只有离开这一条路可走? 沈东篱无奈,反手握住他的手:“别难过,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离开他,我也不会强求。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你。” 荆楚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为什么?即便是亲兄弟,我们却从来未在一起,也谈不上什么兄弟的情谊,为何要对只能拖累你的我这么好?” 看着他困惑的神情,沈东篱心一酸,血脉至亲的关心爱护还要什么理由?这些年虽苦,他的心中还有幼年时残留的温暖,还有母亲的关心和爱护,而楚云,却从来没有享受过亲人关爱。 “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找到原因,真正的关爱是没有理由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我失去过,所以深知,在这世上还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38 有一个人能让我想尽心尽力去疼爱呵护,便是上天给我的莫大福分。如果连想付出关爱的人都没有,日子就成了无边的黑暗和空茫。所以,不要说拖累,找到你是我的幸运。” 荆楚云怔怔站在当地,看着那潇洒的身影飘然远去,而他温柔的话语还回荡在耳边。 傻孩子,就算杀光所有的仇人,也不如得回一个亲人啊。 天下再没有哪两个字能比这两个更动听了。 如果连付出关爱的人都没有,日子就成了无边的黑暗和空茫。 无需很多,只寥寥数句,也不用热情激荡的言辞,他的话却总能触到心底最柔软的所在。 是啊,多少年来,在黑暗中寒冷,在空茫中绝望,如果不是遇到风—— “楚云——”欢快的声音响起,身体被纳入温厚的怀抱。 “怎么站在这里?很无聊是不是?对不起,这么久才回来,都怪那个家伙笨死了,那么简单的心法,却一直学不会。” 荆楚云反手紧紧抱住他。 哥哥虽然没有明说,也很清楚,如今只有用一个办法才能不引人怀疑的留在他身边,但是这样要风情何以堪,他怎么受得了? 风唯卿被他的主动吓了一跳,半晌才呵呵笑:“想我了是吗?我也想你。” “还好意思怪我,”戏谑的声音插进来道:“是你老想着你的美人儿,根本就没好好教。” 荆楚云冷冷看了一眼那个笑容恣意之人。也难怪他得意,这件事上此人才是最大的赢家吧,两头儿的好处都拿,却什么事也不用做。 段铭枫被他冰寒的目光一扫,已知道他的想法,脸上丝毫没有尴尬,反而冲他暧昧地眨眨眼,用力吸了一口气道。 “咦?这里怎么有菊花的香气?一定是荆兄弟有喝菊花茶的习惯。我知道还有一个人常年喝菊花茶,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不过——”段铭枫故作神秘地沉吟了一下,摸着下巴道:“也许你们早就认识。” 荆楚云漠然转开头。 风唯卿奇道:“你在说什么?楚云从来不喝菊花茶?”何况这里遍地茶花,就算常喝菊花茶,又怎么能盖过这里浓郁的茶花香? 段铭枫大笑:“大概是我搞错了。好兄弟,带着你的美人儿,为兄领你到一个好玩的去处。” 第三章 荆楚云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几天,仍然没能下了决心,沈东篱也没有再出现。 段铭枫的花样很多,终日带着他们吃喝玩乐,但是却总在荆楚云心不在焉或是稍稍放松的时候,说些似玩笑、似讥讽、似提醒、又似警告的话,而往往一句就能让人无所遁形,如坐针毡。 渐渐地,连粗心的风唯卿也有所警觉。 这日晚上,荆楚云抬头看着月亮发呆,如玉的面庞映着皎洁的月光,愈发清绝,纤瘦的身形在月之清辉的笼罩下,显得朦胧缥缈,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风唯卿心中一紧:“楚云,在想什么?” “没什么?” “不,你肯定有事。”风唯卿从后面抱住他:“还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 靠在他温厚的怀里,荆楚云突然一阵心酸,从那日兄弟相认便憋在心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滚滚而下,却强忍住哽咽,无声地流泪。 “怎么了?别哭啊——”风唯卿慌了,想劝慰却摸不着边际,只能不住地为他拭泪。 半晌,荆楚云忍住眼泪,轻声问道:“风,雷大侠是你最信任、最亲近的人,是吗?” “当然了,还有你,你也是我最亲近的人。” “傻瓜,我知道。”荆楚云笑了笑,随即面色一正:“如果他要你离开我,你会怎么办?” 风唯卿恍然大悟:“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放心,师傅最疼我了,不会看着我伤心痛苦的。” “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他就是因为最疼你,因为一心一意为你好,才这样要求呢?” 风唯卿大叫:“什么长痛不如短痛,这句话荒谬的很,痛就是痛啊,只有强弱之分,哪里能分什么长短?何况这句话只是臆测而已,就算能分出长短,还没有经历过,是长是短谁能说得好?” “可是——” 风唯卿狠狠的吻住他的唇,把他的话吞到肚子里,良久抬起头,半是无奈半是气恼地道:“这颗聪明的小脑袋,干嘛老是钻牛角尖?楚云,幸福不幸福只有我们自己最清楚,别人眼里的好都不关我们的事。” “但是我们分开的话,对你——” 风唯卿皱眉,伸手掩住他的唇,正色道:“谁说都可以,但是,你不行。楚云,你要是说什么为了我好,要我离开你的话,我真的会生气。我知道以后还会有很多困难,但是怎么能够不努力就放弃呢?” 荆楚云拉开他放在自己唇上的手,轻道:“如果努力了还是不行呢?到那时答应我放手吧。” “楚云——” 风唯卿忍不住抓着他的肩膀一阵乱摇:“你存心气死我吗?难道因为无论如何每个人最后的结果都是死,就自己放弃生命吗?你再说这种话,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什么好办法,不由长叹一声,松开手,痛楚地道:“云,没有你我不会好,永远都不会。你呢,离开我你会快乐吗?” 荆楚云被他摇得头昏脑胀,心中却豁然开朗。 这世上兴衰荣辱,生老病死,瞬息万变,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够了,别人怎么样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他说的对,怎么能够不努力就放弃呢?别人还没开始伤害我们,倒先自己伤害自己,哪有这样的道理? 倾身抱住他,坚定地说:“风,我们不去见——我母亲了,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过我们的日子,什么都不管,好不好?” “好,当然好。” 当初楚云说除非死,除非母亲叫停,才会放弃报仇,如今终于愿意为他而放弃,怎不令风唯卿欣喜若狂? 暂时离开也好,师傅若真的反对,恐怕楚云又会动摇,而他的母亲若再逼他报仇,定会增加他的压力和痛苦。反正师傅有师娘就足够了,等楚云真正安心了再带他来看师傅吧。 ※※※ 第二天一早,风唯卿去向段铭枫辞行,又赶赴天龙寺将一封信交给慧梵大师,托他拿给师傅。 二人离开大理城,出城后向北行了几里路,路过一片宁静的树林,突然从树林深处传出清远悠扬的琴声。那曲调,那韵味,正和当初在明月馆菊轩院外听到的一样。 荆楚云勒住马:“风,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风唯卿不满地噘起嘴:“常年喝菊花茶的人吗?” 荆楚云一愣:“你知道——” 风唯卿哼了一声:“我早就知道他居心叵测,却没想到你们串通起来骗我。” 居心叵测?荆楚云失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早晨,段铭枫让我小心爱喝菊花茶的人,我才知道。楚云,你一直在暗地里笑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39 我是不是?” 怪不得他辞行去了那么久,回来以后就闷闷不乐。 “笨蛋,是你自己信错了人,被笑话也是活该。是不是后悔把辛苦练就的绝技教给那个不讲信义的人了?” 风唯卿低头不语,胯下骏马似乎很烦躁,不断地原地踏步,马蹄敲击路面,嗒嗒地响。 “他没有恶意,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去就来,等我。” 荆楚云倾身抱了抱他,打马冲进树林。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照在温柔清雅的人身上,为胜雪的白衣陇上淡黄色的光晕。沈东篱盘膝坐在如茵的绿草中,草叶上残留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衣摆。 荆楚云翻身下马,坚定地道:“对不起,哥哥,我不能——” “不要抱歉,我已经知道你的决定。”沈东篱把琴一推,站起身,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 “我来是要给你这个。” 荆楚云接过来看到信封上娟秀的字迹,脸色微微发白。 “她——你——” “她死了,但是我没有杀她。她看到我就明白了一切,托我把这封信交给你,然后服毒自尽。” 荆楚云心中掠过一丝伤痛,默默打开蜡封,里面是几张白纸和一封信。信上只有寥寥数语:“楚云,你既然见过少主人,一定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一切,如今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可怜我也好都没有关系,我也并不在乎。那几张纸是我教覆灭后我偷偷潜回天衣山找到的,我伺候公子多年,知道他藏东西的习惯,这些应该是他留下的东西。至于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现在交给你,你随意处置吧。” 楚云翻了翻那几张白纸,什么也没有,却比一般的信纸大很多,也厚了些。 “哥哥,既然这是舅舅的东西,就留给你吧。” 沈东篱接过来仔细察看,脸上又是激动,又是惊喜,没想到踏破铁鞋遍寻不到的东西竟然在这里。 刚要开口,就听树林外一声清啸,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耳中,似召唤、似催促、还有些许的急切和警告。 荆楚云脸一红:“哥哥,我要走了。” 沈东篱微笑:“去吧。这一局是我们赢了,黑堡暂时抓不到什么把柄。不过,苏慕诚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你们一切都要小心,万万大意不得。” 荆楚云点头:“我知道,哥哥也要保重。” ※※※ 俗话说冷在三九,热在三伏。 如今正是三伏天,天气又闷又热,动辄就是一身的汗,难受之极。 而最让风唯卿懊恼的是,自从出了四季如春的云岭高地,进入酷暑之下的一马平川,楚云就嫌他身上又热又粘,不肯再让他抱。无奈之下,只得提议:“楚云,我们去北方吧。” “也好。” 荆楚云想起母亲弥留之际的话“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回非雾崖,逍遥儿在那里……”,不禁悠然神往。 “风,我要去天衣山非雾崖。” 风唯卿深深看他一眼,点头。 据说当年的魔教总坛天衣山非雾崖,隶属太行山脉,离古城邯郸不远。 虽说确定了目标,二个人却都不急。轻轻松松、高高兴兴的一路走,一路游玩,也不刻意去找名山大川,路上看到好景致就停下观赏,玩儿够了再赶路,累了就找个城镇住下来歇几天。 到邯郸城时已是中秋了。 月极明于中秋,观中秋之月,临水胜。 这天正是少见的晴朗,天无纤云,月明如昼。观月的所在正是宁静的燕翠湖边。 风唯卿看着月色下那清丽无双的的人,想到当初在青城山找到他之时也刚过中秋,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了。 那时候他一身的冰寒,满眼的冷冽,如凄风冷雨中孑然独立的挺拔白杨,孤寂得让人心酸,坚忍得令人心疼。如今的他抖落了那层冰冷,一身的清逸,满眼的澄明,如冰天雪地中傲然绽放的亭亭雪莲,美丽得让人心醉,明畅得让人心折。 情不自禁的拥住他:“云,我爱你。” 荆楚云怔忡的看着他,却不说话。 风唯卿垮下脸:“你这是什么反应。最少也该表现得高兴一些嘛。” 荆楚云笑了:“我记得有一段时间,你天天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后来为何不说了?” “那时候你不相信,我当然要天天提醒。后来你都知道了,我想应该不用说了吧。” 笨蛋,荆楚云哭笑不得:“现在为何又说?” 风唯卿搔搔头:“我也不知道,在这里看着你,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说了。” 荆楚云抬头看着如玉盘一般挂在无垠苍穹上的明月,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放弃所爱,成了仙的她可曾后悔? “风,你每次说这句话,看到我没有反应,是不是很难受?” “当然,你没有反应还是好的,有时候你冷冷得看我一眼,我心里就更难受了。” 荆楚云轻叹,秋水明眸映着月光,微微荡漾:“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有一次我突然想如果你再对我说这句话,我一定也会——” “也会什么?” 声音有些沙哑,有些轻颤,更多的是紧张的期待和渴盼,风唯卿屏息看着他,凝神倾听,宁静的夜里,心脏跳动的声音分外清晰,甚至连自己的血在身体里流动的声音都能听到,却听不到那人接下来的话。 荆楚云负手踱开两步,表情温和而平静。风唯卿突然觉得他此刻的动作神态都象那个沈东篱,该死,这个时候怎么会想到那个人,难道太紧张了就会胡思乱想? 急切得抓住他,低喊:“楚云!” 荆楚云反手握住他的手,微笑:“可是,我等了很久你都没有再说,所以方才你突然一说我才会愣住。风,我要说的是——我也是。” 这次换风唯卿怔忡了,头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你等了多久?” “有半年了吧。” 半年,有半年了,那么半年前他就——天啊,当时为何没再多说一句? 而狠心的他明明知道,只因为他没说,就让他白白心惊肉跳、提心吊胆了半年。这人骨子里绝对有喜好折磨人的劣根性,风唯卿不知该杀了自己,还是先掐死他。 狂喜和懊悔同时袭来,让他的脸微微扭曲,一时之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荆楚云笑道:“你这是什么反应,最少也该表现得——” 话未说完突然被迅猛冲过来的身影扑倒,只觉肺里的空气都被他挤出来。 荆楚云一面尽力躲避他的狂吻,一面艰难地喘息:“这是——外面。风,你——不要太冲动——” 就是要冲动,就要爱你的可爱,惩罚你的可恨,风唯卿发狠的啃咬那柔软甘美的唇。 “住手,你再敢扯破我的衣服,我就——” 后面的话似乎被什么堵住了,紧接着似乎传来“嘶啦”一声…… 第二天,荆楚云有些着凉,风神医小心伺候,并对这次的意外总结如下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40 ,第一,表白的时候最好是在屋里。第二,秋天的湖边不适合亲热。第三,扣子是天底下最讨厌的东西。第四,以后买布料一定要买结实的。 第四章 太行山脉连绵不绝,崇山峻岭之中,分不出那一座是天衣山。魔教虽然覆灭很久了,但江湖中人仍然对其讳莫如深。两人都不认路,又不便询问。反正没什么事,就在离邯郸城不远的几处山岭上乱逛。 这一日来到邯郸城西面最高的一座山峰。 爬到山顶,突然发现,此山后面还有一座山峰,比之前面的山,后山显然矮了些,也袖珍了些。在两座山峰之间半山腰的高度,竟然有一大片平地,遍布大大小小、错落有致的澄湖。湖边种满绿柳,参差掩映,一望渺然。 平地西侧,波光粼粼,青林翠障之中,隐约可见朱门碧瓦,玉泉亭榭,依山而建,连绵十数顷,竟是一座如江南园林一般秀美的山庄。 没想到崇峻陡峭的高山后面,竟然别有洞天。前面的山峰如天然的屏障,将整个后山和这座美丽的山庄全然挡住,若非登上山顶,根本看不见。 二人惊叹,这里莫不是如桃花源一般的所在? 此时秋风正清,湖烟乍起,岚润欲滴,柳娇欲狂。至此,二人都知道这里不是天衣山,却顾而乐之,不愿离去。 “楚云,我们去看看那是什么山庄。” 二人向着山庄的方向走去,快到半山腰时,发现有一条逶迤的小路,能绕过前山,到达山外的城镇。只是这小路颇为隐秘,他们上山时根本没有发现。 “歇会儿吧,”风唯卿当先坐在路旁大石上:“这山真陡啊,要是没有这条小路,要翻过山才能出去的话,那山庄的人要都是武林高手才能做到。” 荆楚云点头,坐在他身边,轻轻捶了捶酸疼的腿。 “累了,嗯?”风唯卿把他的腿拉过来,在几处穴道轻轻按压。 “好了,”荆楚云拂开他的手,掏出手巾递给他。这人真是,秋天了还动不动就满头大汗。 风唯卿接过来在脸上抹了抹,刚要递还,却发现洁白的手巾已经变成黑乎乎的,赶忙收回,讪讪地放进自己怀里。 荆楚云笑了:“这个山庄没准儿真的隐居了某个武林高手呢。风,说不定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呢?” “坏东西,这么想看我输啊。” 风唯卿伸手去捏他的脸,忽见两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从转弯处走过来,看他们的打扮应该是仆人之类。 风唯卿悄声道:“他们都有武功,也许真被你说中了。” 那两人看到他们都极为惊讶,抢上前来问:“你们是何人?” 风唯卿拱手道:“我们兄弟上山游玩,却迷了路,正在发愁,可否请二位告知这里是何处,如何出去?” 其中一人道:“这里是落岫山,二位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出去。” 风唯卿又客气了几句,说在这里歇歇就走,那两人犹豫一下,先走了。 荆楚云喃喃道:“原来这就是苏常青的落岫山庄。”没想到他会把隐居的住所建在离天衣山不远的地方。 风唯卿拥住他:“我们走吧。” 荆楚云摇头,这里如此隐秘,那人把山庄建在这里,难道有什么别的用意? “放心,我说了不报仇就不会反悔。不过,我想到后山去看看。” 进入后山,转过一个路口,只见前方树木茂盛,郁郁葱葱,其间夹杂着各色怪石,却看不见路了。 荆楚云道:“奇怪,一般山上树木再多也不会如此浓密,这些石头似乎也有些古怪。” 等了一会儿,身边的人却一声不吭,转头看去,只见风唯卿目光深沉地盯着前方,面色凝重。 “风,怎么了?” 风唯卿拉住他的手:“别乱走,这是极高明的阵法,不小心陷进去可不容易出来。” 阵法?荆楚云心一跳,突然想起沈东篱的话:“我找了好几年,对于宝藏的位置已经大概知晓,只是宝藏周围有舅舅设计的几座阵法,里面还有重重机关,贸然进入必死无疑。” 难道这就是宝藏的所在,苏常青把山庄建在这里,莫不是为这宝藏? “风,你能破解这阵法吗?” 风唯卿沉吟道:“看起来这座阵很大,直接走进去有些困难,如果能画出阵型图,再谋破阵的方法,应该没问题。不过那样可能要花些时间。” 荆楚云刚要开口,风唯卿突然拉住他跃到树上:“有人来了。” 过了一会儿,只见前方路口慢慢走来一人,看身形应该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穿一件淡黄色的缎面长衫,身材纤瘦,体态轻盈,头上戴了一顶纱帽,淡青色的薄纱从帽沿处垂下来,遮住了他的面容。 那少年走到近处,轻轻摘掉纱帽,仰头看着阵法的方向。这时刚过正午,秋日的艳阳照在他仰起的脸上,每一个线条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额头光洁而饱满,长而挺秀的眉勾勒出完美的弧度,翦水双眸因为迎着阳光而微微眯起,小巧的鼻子如白玉雕成,挺直而圆润,红润的双唇轻轻翘着,似乎有什么不满,然后俏皮的弯起,轻笑起来。 荆楚云只觉一阵眩晕,若不是风唯卿的手臂牢牢勾着他的腰,几乎要从树上摔下去。 这样的容貌不该生在凡间啊,原来天下竟有这样美的人。不知道那能令让画师殚精竭虑吐血而亡的“嫣然公子”和这个少年相比谁更美呢? 须臾,那个少年垂下头,从怀里拿出一张很大的纸,铺在地上,然后蹲在那张纸旁沉思。 纸上似乎画了些什么,太高了,看不清楚。荆楚云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却见他犹自专注地看着那个少年,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开了抱着自己腰身的手臂,身体前卿,整个人几乎探出落脚的树枝。 荆楚云气往上冲,那么想看,干脆下去看好了。双手抓紧树干,抬腿横扫,踢在他脚踝处。 事出突然,又正看得忘形,风唯卿措不及防,加上身体前倾,重心本就不稳,一下子跌下树去。幸亏他武功极高,仓促之间仍然能在空中旋身,才安然落地。 饶是如此,也出了一身冷汗,抬头喊道:“谋杀亲夫啊——你也太狠了。” 荆楚云一脚踢出去就后悔了,想跃下来看看他,见站得如此高,不禁心一怯。 风唯卿见他不肯下来,连话也不说,分明是有意的,越想越怒,抬脚在树干上一踢:“给我下来。” 这一脚之力何止千钧,尽管这棵参天古木极为粗大,不至断裂,也是剧烈晃动,荆楚云一个没抓紧,直跌了下去。 风唯卿见他跌得狼狈,才想到他功夫不济,忙飞身跃起,在空中抱住他,脚尖在树干上一点,身体斜飞出树林。刚一落地就抓住他问:“为何踢我?” 荆楚云惊魂乍定,经他一问才想起方才的事,怒气又生,怨愤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41 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转开头,却不答话。 风唯卿满腔怒火,见他跌下来时已去了一半,被他一瞪,另一半也没了,暗忖:刚才还好好的,似乎就从看到那个少年。难道楚云见那少年长得好,突然讨厌他了?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心里一有这个想法还是觉得酸酸的。不敢对他发火,转头瞪着那个少年道:“你是什么人?长得不男不女,怪里怪气的还出来招摇,还不快把那个帽子戴回去?” 那少年正在专心研究阵法,突然从树上掉下来一个人,吓了一跳,又被接下来的一连串的变故弄得莫名其妙,刚醒过味儿来,想到他们是生人,正要把纱帽戴上,听那人口气凶恶,反而不戴了,心中有气,面上却浮现出谦和有礼的笑容。 “在下姓吴,名字上乃下竹,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他有着一幅清澈的嗓音,说出话来象跃动的音符般动听,宛如天籁之音。 风唯卿道:“吴乃竹,这名字还真绕嘴。” 那少年从容地收起地上的白纸,放入怀中,然后轻轻搓着手,笑眯眯地道:“确实如此,不过多念几次应该会好一点。” 荆楚云听他说话如此刁钻,登时不悦。虽然风唯卿平日傻里傻气的样子,让他时常忍不住欺负戏弄一番,但是见别人戏弄他,却觉万分刺目。 刚要开口,就听风唯卿笑呵呵地道:“是啊,习惯成自然,你一定是念得很多,早就习惯了。我实在念不好,不如你给我示范一个吧?” 方才话一出口他就想通了那少年借机骂他是猪,反正平日被楚云傻啊,笨啊骂得多了,也不在乎,倒觉着少年很是机灵,兴致上来便想和他斗几句嘴。 荆楚云暗道:看他的神色,对那少年罕见的美貌没有惊艳和迷恋,也没有傻到家。是我多虑了,这人哪里是任人戏弄的人?过去每次想要欺负他,倒霉的还不都是自己?偏偏一见他呆头呆脑的样子就忘了,上的当可着实不少。 不过,这少年的行为大有可疑。方才,不管是他们的突然出现,还是风说的话,亦或是他显露的功夫,还有他二人之间显而易见的暧昧,都足以惊世骇俗,而这个少年表现得未免太过平静,还敢出言戏弄,莫不是有恃无恐?这里是苏常青的地盘,一切小心为上。 想到此处,悄悄退开几步,冷眼察看四周,除了风声什么动静也没有,唯一可疑的还是那阵法。 少年见风唯卿这么快就醒悟过来,还反唇相讥,不由一愣,心道:此人功夫很好,甚至可能比二哥还好,必定不是寻常之人,不过,敢说我长得不男不女,怪里怪气,管他是什么人,都该吃些苦头。偷眼看看荆楚云,另外一个显然武功不高,不足为惧。 “好说,好说,大哥哥要先告诉我怎么称呼才好。” 少年一面甜甜地笑着,一面不落痕迹地挪动两步,站在风唯卿上风口,轻轻拍了拍手,让方才涂在手上致人酸麻的无色药粉随风飘过去。 风唯卿迎着风用力吸一口气,突然掩鼻:“哎呀,什么味道这么臭,小兄弟,不是你放——那个了吧。” 少年涨红脸:“你才放——” 惊疑不定地看了风唯卿一眼,这人为何不怕他的迷药?看来这人惹不起。二哥屡屡告诫不要自持聪明随意招惹人,当时不服气,原来真的天外有天。 少年眼波流转,换上一幅天真无邪的笑脸:“大哥哥既然不愿告诉我名字,我也不再问了。不过我看到大哥哥突然从树上跳下来,姿势美妙,不知是什么功夫?” 方才被楚云踢下来的姿势只能用狼狈来形容,这少年倒也胆大,知道他的厉害还敢讽刺。 风唯卿大笑:“小兄弟想学吗?我来教你,只要从上面跳一次,包你学会。”做势要抓他。 “我很笨的,不敢劳烦大哥哥。”那少年连连摆手,绝美的笑容渐渐变得勉强。 荆楚云听得他和那少年你一句我一句,面含笑容,言语“有礼”地互相讥讽戏骂。看着他双目晶亮,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 风生性活泼,他却不喜讲话,平日里,一定气闷得很。 风虽然聪明却不喜欢动心机,而和他在一起时时都要小心防范,这对一贯大大咧咧的人也是个折磨吧? 这些日子或许是太过幸福,太过轻松,荆楚云有时会没由来地心慌,那个时候所有的幸福快乐就变成了心中不能承受之重,“虽死无憾”四个字就会莫名的在脑中萦绕不去。可是,真的无憾么?有容乃大,无欲则刚,现在的他有了太多的牵挂和眷恋,已经做不到冷清冷心,无欲无求了。 所以,明知危险还是固执地想看看让母亲到死都牵念的天衣山,所以,不顾一切的对他坦诚心意,所以,常常在夜半醒来看着他不舍入睡,所以,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会陷入莫名的情绪而忘记了周遭,就像此刻。 转头看去,那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斗嘴,正在凑在一起,专注地看着一张图纸。那张纸似乎就是方才那少年放在地上,又极宝贝地收起来的那张。 少年说了句很难懂的话,风唯卿突然放声大笑,意气风发的样子真是好看,似乎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 荆楚云心中突然一阵刺痛,忍不住轻唤:“风——” 许是声音太小,许是那人太过专注,那一声呼唤就如一缕轻烟消散在风里,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听到。 只见风唯卿指着那张纸的某处,冲着那少年笑道:“真是聪明,一点就通,这么快就能看出这儿是阵眼,不过这阵可不只这一个阵眼。” 少年托腮沉思了片刻,目光一闪:“有了,是四个,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他抬手连指,双目灿灿生辉,认真的表情一样动人心魄。 “厉害,全对了,不过——”风唯卿轻轻摇头:“应该还有一个隐蔽的阵眼。” “可是这分明是四象阵,怎会有五个阵眼?”少年不信,微微翘起嘴角。 “小家伙,敢不相信我,我不教了。” 风唯卿作势要走,少年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我信,我信,大哥哥快说。” 风唯卿挑眉:“信就行了么?” “何止是信,在下对大哥哥万分敬仰。方才都是在下年幼无知,说话不知轻重,大哥哥大人大量不会还在意吧?” 少年甜甜地笑,乌黑的眸子似荡漾着粼粼波光,绝美的笑容真可令天地失色。 荆楚云暗道:恐怕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笑容。 果然,风唯卿点头:“这还差不多。只能说设计这阵的人太高明了,把五行阵做成四象阵的样子,若按四象阵来破,恐怕永远都破解不了。” “五行阵,”少年喃喃道:“不错,怪不得我按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来考虑,怎么也摸不着头绪。可是,那个隐藏的阵眼在哪里呢?为何我找不出?”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42 “那是因为……” 风有很多的兴趣,很多的专长,而他除了会用不入流的方式害人外,什么都不会。 见那两颗头颅几乎碰到一起,一个美丽无双,灵气逼人,一个英挺不凡,自信潇洒,因共同的兴趣而专注,因同样的爱好而探讨…… 荆楚云不愿再看,闭了闭眼,压下奔涌而上的自厌和自伤,转身默默向山下走去,走到转弯处,抱着一线希望,回头看去,那人却丝毫没有发现,犹自笑得欢畅。想继续走却怎么也迈不动脚步,喟然坐在地上,双手掩面。 口口声声爱他,不能离开,可是现在看来,没有他风也一样可以很快乐,甚至更快乐……却是他,是他不能离开啊。 哥哥,我错了吗?或许当初该听你的。 山风凛冽的吹着,扬起的沙尘止于青松翠柏之间,却也遮挡了些许的视线。 风唯卿突然不能专心了,从前他浸研于阵法时都是关在屋里一天不吃不喝也不动,让师娘心疼得直呼“痴儿”,此时面对生平仅见的绝妙阵法,却突然有些心神不宁。 “大哥哥,为何我找出了所有阵眼,也知道是五行阵了,却还是不知从何处入手?” “那是因为里面加入了迷惑人的奇门遁甲之术。” 风唯卿随口应对,左右相顾,奇怪,楚云刚才就站在那里的,怎么不见了? 可能因为太闷了,想自己走走吧?糟糕,这山上的阵法危机重重,倘若陷进去……想到此处惊出一身冷汗,仰头高呼:“楚云——”声音远远的送出去,却没有回音,不由心慌意乱,焦虑难当。 “楚云,不管你在哪儿,都不要动,我马上过去。”飞身而起,跃上树梢,俯身察看,没有,没有,四处都没有。 该死,是他疏忽,为何没有好好看着他,光顾着研究那个劳什子阵法?等等,他不是因为这个才走的吧?难道是下山了? 风唯卿纵身跃下,就要往山下冲。 却听清泉般的笑声响起,少年笑得捧腹弯腰:“天啊,那个哥哥——哈哈,明明就在哪儿,大哥哥你上窜下跳,又吼又叫的却是为何?” 风唯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白色的身影静静地坐在转角的暗影处,山风卷起他的衣摆,吹乱了黑发,纤瘦的身躯一动不动,透出令人心碎的哀伤。 清冷的丽颜,凝然的明眸,微微昂起的秀颈,那样美丽又那样孤寂。 “楚云——”所有的焦急慌乱都似尘埃落定,心头却莫名的泛起酸意。 “你吓死我了。”飞掠过去,一把抱起他,用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脸,安抚自己饱受惊吓的心:“云,对不起。” 荆楚云心中气苦,原本不想理他,但是见他是真的急了,连眼眶都红红的,气就消了大半,不由叹了口气。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风唯卿抬头,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有好好教你功夫。” 荆楚云想起他总是信誓旦旦的说教他上乘的武功,每次教着教着就教到床上去了,脸一红,随即懊恼,这人又要胡言乱语。 见他流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风唯卿挥着拳头解释:“如果你光顾者和别人说话不理我,我就冲过去把那人打得爬不起来。楚云,你是不是怕打不过人家,所以气我没好好教你功夫。” “你——” “我好聪明的是不是?奖励一下吧。”风唯卿用力在他柔软的唇上一啄,甜蜜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痴痴地看着怀中人:“不行,这么聪明,要多奖励几下才对。” 俯身又要亲下去,荆楚云抬手撑住他的脸。 “你的脸上又是汗又是土,脏死了,别往我这儿凑。” 这人做事从来不管不顾,现在是大白天,又是外面。荆楚云从他怀里挣脱,愤愤地着擦着脸。转头看到那个少年在一旁托着腮看得津津有味,不禁又羞又急,狠狠瞪了一眼始作俑者。 接收到他的眼神,风唯卿嘿嘿地笑了两声,放下心来,转头瞪向那个少年。 “看什么看,一边儿呆着去。” 真是翻脸不认人啊,要不是他,恐怕这人现在还在那儿上蹿下跳呢。 少年嘟起嘴,也瞪回去:“谁要看你?自作多情。我在看这个漂亮的哥哥。” 刚才没有注意,他长得真好看,象冰雕的人儿,可是不知为什么,明明很冷的样子,看上去却觉得亲切,就像久违的亲人。 “不许看。” 风唯卿挡住他的视线,正要出言警告,突然发现这少年的眼睛和楚云的很相像,方才他一直带笑,还不觉得如何相像,可是这一瞪眼,活脱脱就是楚云的眼睛,就连生气骂人的神情都象。 正自讶异,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呼唤:“慕然——” 少年突然脸色大变:“糟糕,二哥不让我和陌生人说话,这次要挨骂了。”冲风唯卿一笑:“大哥哥,你谁都没见到对不对?” 慕然,慕城,荆楚云突然问:“你姓苏吗?” “是啊,我叫苏慕然。有劳二位替我隐瞒。”说罢转身钻进树林。 两人互看一眼,这少年竟是苏常青的儿子,黑堡之主的弟弟。那么来人是—— 正想着,一个高挑挺拔的人影已来到眼前,来人也穿了和那少年一样的淡黄色长衫,年纪不过弱冠,面如冠玉,容貌俊雅,气质温文。 见到二人,来人一愣,随即施礼问候,彼此寒暄了几句,风唯卿把方才说过的瞎话又说了一遍。 那人道:“既是迷路,回头我派人送二位离开,不过今日天色不早了,二位若不嫌弃的话,可到落岫山庄做客。” 荆楚云道:“敢问阁下是——” 那人微笑:“在下苏慕华,如今掌管着落岫山庄。” 荆楚云暗道:原来也是苏常青的儿子,哼,那老贼的儿子一个个都不简单,真是老天瞎了眼。 风唯卿道:“兄台如此年轻就掌管了整个山庄,令人钦佩,不知我们可有缘见到令尊苏盟主。” 苏慕华客气了两句,道:“不巧的很,家父一年多以前就离开山庄游历江湖去了。二位既知道家父,必是江湖中人,不知是哪位高人门下?” 风唯卿摇头:“请恕在下不便提起家师的名字,恐会有辱师门。” 苏慕华也不强求,力邀他们到落岫山庄一叙。 荆楚云暗道:见我们在阵法旁,又身份不明,他必然起疑,却能不动声色,作出一幅盛意拳拳的模样,恐怕是想把我们骗到山庄内,再任意宰割。他和那黑堡主人苏慕诚,一个虚伪一个阴沉,真是家学渊博。 他虽然已经决定不再报仇,但是见到仇人之子心中总还是有些不舒服。 风唯卿对苏慕华的邀请不置可否,却问道:“看兄台的样子,象在找人,不知找什么人?” 苏慕华笑道:“是顽皮的舍弟,不知二位可曾见到一个蒙面的少年。” 风唯卿点头:“我们是见到一人,不过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43 他自称姓吴,名字上乃下竹,应该不是令弟吧?” 苏慕华讶然:“吴乃竹,那是何人?他长得什么模样?” 风唯卿大笑:“很绕嘴的名字是不是?据说多念几次会好些。” 荆楚云横了他一眼,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想到那少年最后骂到哥哥头上,也不禁弯起嘴角。 听得清脆的声音大叫:“二哥——”那少年从树林里冲出来对着风唯卿怒目而视。 风唯卿笑道:“吴家小猪,又见面了,不对,你姓苏的,那么就是苏家乃竹了?” 少年涨红脸,看了看一旁的二哥,忍住没有反驳。 苏慕华叹气,拿过他手上的纱帽为他细心戴好,温言轻责:“慕然,是不是你又胡闹了?” 少年飞快的扑到苏慕华怀里,软软的声音道:“二哥,我以为你明天才回来呢。” “我提前回来你不高兴么?” “当然高兴,二哥,慕然好想你,以后二哥都不要离开山庄了好不好?” “小东西,别想打马虎眼,我昨天才走,你就不听话了。”苏慕华在他脸上轻轻一捏,嘴上责备,眼里却带着宠溺。 “我以后听话,二哥不要把给慕然买的礼物收回去。”少年软语哀求。 风唯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少年回头看了看他们,不屑地道:“我不认识他们,二哥我们走,不要理这些人。”竟敢骂苏家是猪,有机会一定要他好看。 苏慕华挑眉,这人冒犯了他,而他却没有耍心眼报复,也没有要二哥为他出气,反而忍气吞声,难道是在这人身上吃了亏? 重新打量一番,见风唯卿目中光华内敛,眉间却隐隐有紫气氤氲,不由暗自心惊,这人的功力怕是深不可测,不知是何来历? 见二人无意到落岫山庄做客,客套了几句,便拉着那少年离开。 待他们走远了,风唯卿笑道:“这小家伙变脸变得满快的嘛。” 荆楚云冷冷道:“这便是倾城倾国之貌吧?怎么,拼命卖弄,人家也不把你放在眼里,自讨没趣了吧?” 风唯卿把他的脸扳过来,严肃地问:“楚云,你觉得他好看吗?” 荆楚云咬住下唇,不得不点头。 “比我好看吗?” 荆楚云白了他一眼:“那是自然。” 风唯卿放开手,喃喃道:“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见他不停的重复这句话,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荆楚云皱眉:“你做什么。” 风唯卿突然抓住他的肩头,一脸懊恼:“可是,在你眼里,应该我最好看才对啊。” 荆楚云一愣:“你——” “记得小时候,有个长得很美的女人来找师傅,还骂师娘又丑又笨,把师娘气哭了,师傅很生气,打了那个女人,对她说‘我的妻子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你给她提鞋都不配’,后来我知道,那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风唯卿双目晶亮地看着他,倾身动情地亲吻他的眉、眼和唇。 “楚云,我一直觉得你是天下最美的人。” 说到这里,眼里充满委屈,嘟起嘴道:“可是你——” 荆楚云叹了口气,伸臂抱住他:“你是这天底下最聪明的笨蛋。” “把后面两个字换掉好不好?” “傻瓜。” 风原本是最聪明的,喜欢上他就只能是笨蛋了。 “算了,还是不换了。”风唯卿诞着脸问:“那我好不好看?” 见楚云但笑不语,于是使出无敌缠功,一边象鸡啄米一样在他脸上亲吻一边不停的说:“说嘛,说嘛,说嘛……” “好看,好看还不行吗?”荆楚云最怕他这招,除了缴械投降之外别无他法。 风唯卿又重重亲了一下才满足,突然想起一事。 “楚云,你方才为何踢我?” 他不提还罢,一提这件事荆楚云就气不打一处来。又被他骗了,说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别人看呆了? “你自己清楚。” “我清楚什么?”风唯卿搔搔头,纳闷地道:“我正看得入神,你突然把我踢下来,我什么也不清楚。” 荆楚云冷哼一声:“你看什么入神?” “阵型图啊,那少年手里拿的正是此处的阵型图。” 风唯卿怀疑地看着微微脸红的楚云:“你以为我在看什么?” “我——” 原来真的冤枉他了,荆楚云忙岔开话题:“那你方才教那少年就是为了趁机破解这阵法吗?怎么样,有办法破解吗?” “暂时没有,设计这阵的人肯定是绝顶聪明之人。但是我已经记下了那张图,十天之内必能破解。” “哦。” 成功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荆楚云松了口气,真庆幸他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傻傻的。 哥哥说这里有几座阵法,一个就如此难破,另外几个怕会更难,看那少年的行为,似乎并不知道这阵法后面的秘密,否则绝对不会拿出来和别人一起研究,而那个苏慕华初见我们的一刻,眼中似有杀机一闪,显然他很清楚。 荆楚云一生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关头,善于捕捉人的眼神,所以虽然只是极短的一瞬,可能连苏慕华自己都没有察觉,却瞒不过他。 心中冷笑,看来苏家也没能拿到那宝藏,而且离破阵还早了。 苏慕华不知道风已经看到了那阵形图,倘若那少年对他讲了今日的事,他定然会设法加害,还是及早离开的好,他的功夫要是象他哥哥那么好,还真不好对付。 “风,这里没什么意思,我们走吧。” “好。” “快到冬天了,我们还是回南方吧,我想念西湖了。” 让母亲至死都牵牵念念、埋葬了风华绝代的舅舅和哥哥幸福童年的天衣山,终究没有一草一木属于我,那里没有我的梦,也没有我的牵挂,我的将来只要有身边的人就行了。 第五章 这一年的冬天出奇的冷,刚过立冬,气温就骤然下降,寒风呼啸,雨雪交加。 而江南的冬天尤为难受,又湿又冷,透骨的阴寒,在四季如春的大理住惯的两人都极不适应。 风唯卿真想就这样缩在屋里不出去,有暖暖的火,还有恋人的怀抱,可是吃饭的问题不能不考虑,要吃饭就要有银子,有银子就要去给人家去看看病,然后到市场上买些生活必需品。 他把握时间,每天绝对不超过半天,天大的事中午之前也要赶回来陪伴恋人,而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提前跑回来。可是就算这样,仍然要离开温暖的小窝,所以每天早晨成了他最痛苦的时刻。 风唯卿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抱住楚云一阵狂吻,然后是例行的哀号。 “云,我不想起啊——” 荆楚云温柔地笑:“你昨天不是都给他们开好方子了吗?没有要紧的病人,今天就不要出去了,家里还有些吃的。” “可是你的衣服太薄了,要买件厚一点的才行,我们刚好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44 有些银子,我还想给你买——” “我又不出门,明天再去买也来得及。” “好吧,那今天就可以——嘿嘿,云——” 荆楚云抓住他不规矩的手,却挡不住他缠过来的火热身体,外面很冷,单薄的小屋根本抵挡不了呼啸的寒风,可是他的怀里却总是火热的。 我象火一样的热烈的情人,荆楚云情不自禁地松开手,任他在自己身上洒下一团奔腾的火,好热…… “嘭嘭嘭……”随着敲门声,一个稚嫩又带着哭音的声音急切的叫:“风哥哥,你在吗?” “该死——”风唯卿喟然趴在恋人身上,咬着牙痛苦地低吼:“我不在,不在,不在……”吼了几声,又抬起头可怜兮兮地道:“楚云,咱们什么也没听到对不对?” “风哥哥,呜——你快来啊——”外面的人开始大哭。 荆楚云忍着笑:“好像是前一阵子哭着闹着要嫁给你的那个小姑娘。” “8岁的孩子懂什么?不管,云,我们继续,给我……”殊不知嘟着嘴的他也像个孩子。 “呜……风哥哥,我爹快死的,你快来救救他吧——”小姑娘又在嘭嘭地砸门。 “什么?”风唯卿一骨碌爬起来:“小苗别哭,你爹怎么了?” “呜……他早晨出去时摔倒了——” 只是摔到了?风唯卿穿衣服的手一顿,第一直觉是管他什么小姑娘,拉过来打一顿屁股就对了。 “然后他就睡着了,呜……怎么也不醒,张大妈说他会死的,呜……风哥哥……” 荆楚云坐起身,帮他把扣子系上:“听起来挺严重的,你去看看吧。” 风唯卿点头:“小苗,你先回去,我准备一下马上过去。” 看着他风风火火的冲出去,荆楚云怔忡了片刻,感觉屋子里一下子冷了,缓缓起身在炉子里添了些炭。 门“砰”的一声开了,刚离开的人又冲回来。 “好冷啊,外面又下雨又下雪的,楚云,门窗关好,我很快回来。” “好,把这个也穿上。”荆楚云拿了件蓑衣递给他。 风唯卿还是不放心地把门窗都检查了一遍才出去。 荆楚云摇头笑笑,未来及拴好门,风唯卿又回来了,一把抱住楚云,笑道:“我忘了这个——”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几下:“等我。” “我煮些热粥等你回来一起喝。” “嗯,放些皮蛋和瘦肉在里面,窗台上有。” 荆楚云失笑:“快去吧,馋鬼。” 风唯卿大笑,又亲了一下,身体凌空一翻,飞快的跑走。 要不是不愿让人知道他身怀绝技,大概会用上轻功吧。傻瓜,急成这样,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荆楚云关好门,淘米下锅。他不会做饭,风却是此中高手,他曾想学,怎奈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到现在也只会煮些简单的粥而已。 荆楚云笨拙的切着皮蛋,想象着风的巧手和花样百出,不由自嘲一笑,再一次惋惜,他原是天之骄子,合该笑傲江湖,却要过这种乏味清苦的日子。 皮蛋切好了,刚放到锅里,忽然听到门外有声响。 这么快就回来了,别是又忘了什么东西吧?荆楚云含笑走到门口,突然打了个冷战,杀气——浓烈而凌厉的杀气透过薄薄的门板,扑面而来。 闪念之间,雪亮的剑峰瞬间劈开门板,直袭他前胸,荆楚云急速退后,更多的剑峰递过来,黑影骤来骤去,但见茅草纷飞,霎时温馨的小屋变得残破不堪。 一片狼藉之中,白色的身影狼狈闪躲,在手臂和腿上连续挨了两剑之后,终于看清了这些人,是崆峒派的掌门彭晋古以及几个崆峒门人。 原来彭晋古在四川青城郡临潭阁上,震于貌似少年的武林前辈“赵斜川”的武功和威名,才相信自己的儿子并非死在白衣少年之手,于是继续找点苍派报仇。 不久以后却听说临潭阁上之人并非赵斜川,而是一个风姓少年,和那白衣少年交情非比寻常,心中又生疑惑。几经调查,得知他的儿子确是死于那白衣少年之手。他中年得子,爱逾性命,竟然莫名其妙死在一个少年之手,怎肯罢休?终于探得他们在此处落脚,找准机会,便要报仇雪恨。 “臭小子,你害死我的儿子,我要你的命。” 荆楚云冷笑:“依他的所作所为,死一百次也是应该,养出这种儿子,还有脸提?” 当初找崆峒派下手,也是鉴于这位崆峒少掌门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杀了他也不会引起武林中人同情愤慨,导致群起攻之。 “我要把你碎尸万断——” 彭晋古口中大骂,手上的剑招越发凌厉。荆楚云的武功原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匆忙之下也没有兵器可用,加上周围还有好几个崆峒好手包抄,很快身上就带了几处剑伤,心想完了,脑中闪过风唯卿俊朗的面容,求生的意志立时大于一切。 眼见几柄剑同时递到那人身前,将他前后左右的去路全部封死,彭晋古大吼一声:“远儿,爹给你报仇了。”用尽全身力气,挺剑直刺那人胸前要害。却忽觉眼前一花,那人已脱出重围,无声无息地腾空而起,如浮云起伏涌动。 荆楚云在空中翻身,转而向下,双手张开,白色的衣衫鼓动如充满气的圆球,地上的茅草沙石突然向空中飞去。 彭晋古被飞舞的砂石茅草遮住了视线,不由心头大震,想后退已是不及,身体被一股大力拉向前方,手中长剑把持不住,“噌”的一声脱手,随着长剑脱手,怦怦几声,和众崆峒弟子撞做一团。练武之人,身体都有自然反应,一经冲撞,内力迅速反弹,霎时之间,几个人纷纷被彼此内力弹开,摔倒一地。 荆楚云捞起一把长剑,出手如电,连杀几人。 见那几人都死了,荆楚云才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汗,只觉浑身酸软,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暗道侥幸,若是他们讲求江湖道义,只派一人出手,此番死定了。 那彭晋古报仇心切,又怕那个武功奇高的风姓少年回来,于是携弟子合力围攻,却没想到反而因此丧命。这招“云聚云散”就是专门对付敌人围攻的。 云栈天的这套功夫,威力极大,却也极耗内力。荆楚云一共只会三招,在青城山用过的“云卷云舒”是最省力的,当时用后也受了内伤。而这招“云聚云散”比那招要难的多了,若非这一年来跟着风修习内功,这一招使出来怕会经脉受损,还有一招“云幻云灭”最是霸道,更加不能轻易使用。 这一年来,风唯卿屡次教授武功,可是他的武功无招无式,需要有特殊的天分才能学会。荆楚云够聪明,无奈心思过于纤细缜密,反而不能一心一意,怎么也学不会,不得已才只修习他的内功,却因时间太短,虽有长进,可是离高手还有很大的距离。 荆楚云抬头看看四周,他们住的偏僻,离最近的村落也有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45 段距离,幸好雨雪纷飞的清晨,村民都不愿出门,才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荆楚云努力调息,却觉丹田空空如也,知内力已然耗尽,苦笑一下,勉强直起身,忽听身后有人拍手。 “妙极,妙极,魔教教主云栈天的绝技果然厉害。” 荆楚云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蓝衣人悠闲的坐在不远处的树枝上。看他三十来岁的年纪,容貌颇为俊美,只是眉梢眼角俱是风情,一颦一笑都透着邪魅之气。 “最妙的是,使用这绝技的人是个绝色的美人儿。啧啧,不要皱眉,虽然说你皱眉的样子也很美,可是我想看你笑。” 荆楚云微笑:“你不是崆峒派的人?” 那人大笑,飞身从树上跳下来:“姓彭的是什么东西,给我提鞋都不配。美人儿笑起来果然更美,你不妨再猜,猜中了哥哥给你奖励。” 荆楚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而自己连挪动脚步的力气都没有,暗自心惊。 这人看到他出手居然丝毫不惧,显然武功极高,风怎么还不回来? 想到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你是乔见水。” 那人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样的美人儿居然也知道我的名字,乔某深感荣幸。” 此人是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男女不忌,据说武功已在武林前十之列,轻功尤其好,正教中人几次合力抓捕都一无所获,还被戏弄羞辱了一番。他吃过风的亏,想来是不知他在此了。 荆楚云笑道:“这有何难?我还知道你是跟着崆峒派来的,是不是想看看他们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听说你轻功天下第一,不过这次恐怕被跟踪了也不自知呢?” “聪明的美人儿,想知道是否还有人看到你出手就直说嘛,只要你跟了我,我知无不言。”乔见水已走到他面前,对他魅惑地笑着。 荆楚云不落痕迹地退开一步:“知无不言,哼,就怕你不知道。” 乔见水痴迷地看着他:“好,那我换个条件,只要你跟我,我就替你杀了那旁观的人,应该还没走远。” 真的有跟踪的人?荆楚云暗自抽了口冷气,抬眼直视乔见水:“好,你去杀了那些人,我就跟你。” “爽快。”乔见水抚掌笑道:“我就喜欢爽快人,不会拖泥带水。我还从未见过杀人杀得如此麻利又帅气的美人儿呢,美人儿就是美人儿,连杀人的模样都很美,可是——” 眼波一转,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是如果是来杀我就不好了。我知道,等我杀了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我想要美人儿,又不想被杀,聪明的,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废掉我的武功。” “果然聪明,既然你允许,我就不客气了。”乔见水笑逐颜开地把手放到荆楚云的肩头:“你忍一忍,以后我一定加倍疼爱你。” 荆楚云笑道:“你就那么有把握我没有还手之力?” 乔见水在他琵琶骨上用力一捏,练武之人最怕琵琶骨被制,一来此处被制浑身的功力都无法使用,二来此处最是脆弱,一旦受伤必然痛如骨髓。 见这看似娇弱的人儿遭此剧痛竟然面不改色,连笑容都没有一丝变化,乔见水心下佩服,更加心痒难挨,放松了些力道,摆出一个自认最风流倜傥的笑容。 “别想骗我,你要是还有力气,早就痛下杀手了,哪里能容我如此放肆?” “是吗?”荆楚云加深笑容,美丽的笑容如冰天雪地里绽放的娇艳玫瑰,冷冽而绝丽,充满了矛盾的魅惑。以乔见水的阅人无数,也不禁为之所迷,怔忡了一下。 就在这一霎那,荆楚云突然一口气向他吹过去。 “那就偿偿我教的‘吐气如兰’。” 乔见水大惊,急向后跃,他轻功绝佳,此番又是用尽全力,这一个纵身就跃出了十步开外,惊疑不定地站在当地,随即笑了。 “可惜没有中,有趣,有趣,你还有什么本事也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荆楚云朗声大笑,柔韧纤瘦的身体随着清亮悦耳的笑声微微颤动,如弱柳扶风一般。 “乔见水,就怕你没命见识。我想你应该闻到了我口中的气息,只要一点点就足矣,如果不信,我建议你照照镜子看看印堂的蓝色印迹,这便是‘吐气如兰’之毒,你见识广博,应该听说过吧,我就不多说它的霸道之处了。乔见水,你想死还是想活?” 和“嫣然公子”的“嫣然”之毒齐名的“吐气如兰”?十几年前曾令武林中人闻之色变,乔见水当然听说过。魔教已覆灭十几年,此刻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人说,他都不会相信,但是眼见那少年一举打败了崆峒派的几名高手,用的确实是当年魔教教主的独门武功,方才又确实闻到他口中如兰之芳的气息,由不得他不信。 乔见水顾不得贪看他的美丽,笑容也挂不住了,风情万种的眼波掠过一丝阴狠之色。眼波一转,又复魅惑,一面缓缓靠近,伺机行动,一面打着哈哈。 “那你来说说,想死怎样,想活又怎样?” 荆楚云把手中的剑往旁边一扔,凛然道:“想死么,就来杀了我,看看我身上有没有解药,想活就去杀了跟踪的人,我或许考虑饶你一命。” 乔见水暗自心惊,这少年果真不简单,居然看破了他的用心。 他把兵器都扔了,看来是有恃无恐,不由放软了口气:“爱慕还来不及呢,我怎舍得杀你?可是,要是到时你不给我解药呢?” 荆楚云正色道:“你恁的多疑了,这‘吐气如兰’虽然霸道,发作起来却是很慢,你中毒不深,恐怕要十二个时辰后毒性才发作,然后痛苦七七四十九天才全身溃烂而死,你轻功那么好,我肯定追不上,我还怕你这段时间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呢?” 乔见水咬牙:“好,我去杀了那人,你要是食言,就等着天下武林共诛之吧。”说罢飞身而起,向西北方向追了过去。 “天下武林共诛之,怕有何用?”荆楚云冷笑:“我当然会在这里等你。” 捡起一些茅草堆在一起,浇上平日御寒用的烈酒,一把火点着。 只是一个摔倒的病人,风怎会去了那么久?莫非遇到了什么麻烦?就算是,以他的武功应该不会有事,他看到这里的火光一定会赶回来的。 只是夹着雪粒的雨还在下,虽然不大,却淅淅沥沥的甚是绵密,火光不够猛烈,不知他能不能看到。 至少总算躲过一劫,荆楚云稍稍松了口气。一旦放松,伤口就开始叫嚣着疼痛,让他举步维艰,咬牙走回去小屋,从一片狼藉中翻找伤药。 忽听有人大叫:“楚云——”声音惶急而焦灼。 回头看去,远远的一个身影飞奔而来,奔跑的速度比那号称轻功天下第一的乔见水有过之而无不及,瞬间就到了眼前,荆楚云绽放一个真心的笑容,放心的扑倒在熟悉的怀抱里。 他的身上带着些许血腥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46 气,显然也遇到了麻烦。 原来风唯卿赶到小苗家,发现家里没人,邻居说小苗的父亲是在他岳母家摔的。他问明地址,又赶到邻村他岳母家,还是没见到小苗的父亲,说是送去镇上的医馆了。 风唯卿想,既然送到医馆,那就用不着他了,于是告辞,那一家人却突然惊慌的跪了一地,说只相信他,求他去医馆看看。 风唯卿突觉此事蹊跷,逼问之下,才知道有人抓了小苗的父亲,教他们这个方法拖住他。 他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顾不上那些人,急忙往回赶,却在村口的树林遇到了伏击。 对手有二三十人,势如拼命,还使用了弓箭、暗器、捕猎的陷阱和铁丝大网,逼得他重手伤了几个人才惊退了来人,冲出重围。 ※※※ 简陋的小屋只剩下一个墙角支撑着可以挡挡雨雪。 风唯卿让楚云靠坐到未倒塌的墙边,仔细的处理他身上的伤口。一共七道剑伤,虽然只是皮肉之伤却流了不少血。左肩被人用重手法震伤,最少十天不能用力,而最重的还是内伤,恐怕要好久才能恢复。 见风唯卿脸色难看之极,眼泪在眼眶打转,却抿着嘴一言不发,荆楚云叹了口气,安抚的拍拍他的脸。 “没事的,风,我的复原能力很好,以前受过更重的伤,不也没事,连疤痕都没留下什么。”轻笑一声:“还是——你饿了,对不起,风,我熬的粥撒了。” 他不说还好,这句话一出口,风唯卿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挡不住。 “云,我吓死了,这一路上我——”喉咙一哽,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那时深恐他已经遇害,只觉得心如火焚,六神无主,脑中一片空白,只是一径狂奔。 “我以后一步也不离开你了……”风唯卿抱住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荆楚云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有再劝他。沉默了片刻,开始说方才的事,从彭晋古到乔见水,略过凶险之处,却将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都说得很清晰。他口才甚好,这般沉静的用讲故事的口吻娓娓道来,很快就让风唯卿平静下来。 “那乔见水真的会去杀跟踪的人吗?” 荆楚云淡淡一笑:“当然不会,他又没中毒,大概找个地方照照镜子就会回来。” “那你的什么‘吐气如兰’——” “笨蛋,当然是假的,我打不过他,只好骗他了。风,他看到我出手,一会儿你替我杀了他。” 风唯卿怔怔的看着他,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荆楚云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深沉的模样:“风,怎么了?” 风唯卿沉吟了片刻,道:“我在想这次的事恐怕并不单纯,这半年我们一直在外面,才回来没一个月。而崆峒派远在西北,就算我们一到这里他们就得到消息,立即赶过来也是不及,何况还要了解我们的情况,设计分而制之。恐怕只有黑堡才能随时掌握我们的行踪,奇怪的是,他要对付我们何不亲自动手,为何要利用崆峒派?” “你想到什么?” 风唯卿不太确定的说:“我觉得,他的真正目的似乎不是为害你性命。” 荆楚云点头:“不错,方才如果是黑堡的人出手,我早就死了。风,他的目的是你,他想通过揭穿我的身份,逼你和各大门派交手,在你取胜后他再出手,他的武功你是知道的,这样,苏慕诚既确立了威信,又成了武林的大恩人,黑堡从此号令武林,谁敢不敬不服?而我死了,他就无法利用我来逼你出手了。” 在大理时,沈东篱曾分析苏慕诚对付他们的真正用心,那番话,他一个字也没和风唯卿提起过,此时却是不得不提了。 “所以,我怀疑,方才如果我输了,他们也许会出手救我,苏慕诚要的只是我身世的证明,我的命他并没有放在眼里。至于为何要利用崆峒派,大概是因为只有彭晋古不为宝藏,是真心想杀我,这样才能逼我在生死关头用出自身的功夫。” 这个人比当年的魔教,比父亲要有手段的多了。当年魔教的覆灭有苏常青的因素,而最主要的原因恐怕是行事太过随意霸道,令江湖门派人人自危,才会联合起来对抗。 所以,一样是争霸称雄,魔教的结果是覆灭,而黑堡必将如日中天,为江湖中人所敬畏仰慕。 “风,当日在大理城时,我说过,如果努力了还是不行的话,就放手吧。现如今我们——” 风唯卿脸色一变,还未开口突觉周围似有异动。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从倒塌的床下拽出一床棉被,盖在他身上,轻声道:“别多想,此地不宜久留,解决了那人我们就离开。” 说罢站起身,走开几步,负手而立。 片刻之后,带着一身煞气的蓝衣人轻飘飘落在他面前。 那人上下打量风唯卿一番,突然笑了,这一笑煞气荡然无存,只有满脸的喜色和满眼的欣赏。 “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的竟然遍是俊俏的少年。小兄弟,可曾看到一个穿白衣的少年?” 风唯卿见他如此,不由一愣。他想到过这人或许会一看到他就出手,或是转身就跑,却没想到这人色迷心窍,竟然没有认出他来。想想也是,当年擒拿此人时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如今已经过去近四年,身形、相貌和声音都有变化,而且那次是在晚上,难怪他认不出。 风唯卿凛然道:“你现在去投胎,说不定转世之后还能见到他。”说着右掌一推,浑厚的掌力铺天盖地而来。 乔见水没想到他突然动手,排山倒海般的掌风袭来,不由惊呼一声,霎时呼吸困难,已知这少年的功力高出自己很多。不敢硬接,也不及躲闪,就势向后倒去,身体贴着地面就地一滚,堪堪躲开这一掌,却也惊得冷汗迭出。 面貌虽认不清,但是小小年纪拥有这样高深的内力的人普天之下可谓绝无仅有,而这样简单却让人无法抵挡的招式也断不会认错。他闯荡江湖十来年,从未遇到敌手,三年多以前第一次战败,竟然是败于一个少年之手,已足以令他没齿难忘,更别说还被扔在衙门口,受尽折辱,九死一生才得以逃脱。 乔见水自知无论如何也不是他的对手,又知他性情敦厚,心念一转,干脆不再抵挡,伏在地上,闭目不动。 不管乔见水是还击或是逃走,风唯卿都有把握三招之内杀了他,事实上,方才右掌一出,左手就蓄势待发,大理段氏的“一阳指”足以令那人受点伤。 但是那人却突然不抵抗也不逃走,一幅引颈就戮的姿态,他反而无法下手,这一指不及收回,硬生生向旁边一偏,击在乔见水身侧,霎时土石纷飞。把乔见水又惊出一身冷汗,暗道侥幸,翻了个身面对他,诚惶诚恐地道:“你是大理段氏的人么?段少侠,我没有恶意,请你手下留情。” 当年风唯卿和他相斗时并没有报名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47 ,他见风唯卿使出大理段氏的嫡传武功,还道是大理段氏的人。 大理段氏,风唯卿心念一动,抬手点了他的穴道。 “好,看在你提醒了我的份上,今日饶你一命,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 “少侠一句话,乔某万死不辞。” 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神态之慷慨,表情之诚挚可以说无以伦比,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气魄,哪里还见方才的狡诈妩媚,足见此人有骗死人人不偿命的本事。 荆楚云冷笑,风想让这人到大理或找雷转篷,或找那个和他称兄道弟的小王爷求救,可是苏慕诚是何等人物?既然等了这么久才出手,自然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何况此人狡诈,此番离开,必不肯善罢甘休,倘若把他的身份泄漏出去,被那些所谓的邪派高手得知,后患无穷。名门正派好歹还要顾及道义和颜面,那些人才真是不择手段。 只听风唯卿道:“你轻功绝佳,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赶赴大理城,持此信物找到——” “风,”荆楚云打断他的话,缓步走过来:“你先等一下,我有话说。” 乔见水一见他就连连道歉,诚恳万分。 荆楚云俯身捡起一把剑,走到他面前。 乔见水知他心狠手辣,见他目中杀气大盛,不由面如土色,用乞求的目光看向风唯卿。 “乔某作恶多端,今日命丧也是罪有应得,只是少侠所托不能达成,此乃乔某毕生遗憾,还请少侠见谅。” 风唯卿道:“楚云,我知你恨他,可是此人还有用处,你就不要——。” 见他求情,荆楚云暗自咬牙,想起方才让他杀此人时,他便没有回答,必是不愿。 别人步步紧逼,他却对臭名昭著的淫贼都心慈手软。此番身份暴露,他还不能狠下心,看来这一劫是断然逃不过了。就算侥幸逃过,日后必与杀戮相伴一生,饱受颠沛流离、追杀暗算之苦,以他的心性,又如何能快乐? 哥哥是不是早就料到有这一天,才会让我和他走?罢了,事已至此,再无还转的余地。既然两个人在一起注定没有好结果,那么就放他独飞吧。 荆楚云回眸一笑:“我不杀他——” 抬手一挥,但见寒光一闪,素手如玉,剑光如雪,利剑划出一个圆弧,落在乔见水肩上,将左肩连同左臂一并斩下,霎时鲜血狂喷。随即剑光一转,又斩下他的右手。乔见水双目大睁,惨叫一声,痛昏过去。 风唯卿还未从他绝美的笑容中回过神来,陡然见到如此惨烈的情形,吃惊地张大眼:“你——” “他的手伤我左肩,这笔帐清了。他看我的时候眼神不规矩,等他再睁开眼我就挖下他的双目。不过,怎么让他醒呢?有了——” 荆楚云扬起嘴角,笑容灿若明霞,手中利剑毫不犹豫斩落那人一条右腿。 “住手——”风唯卿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吼:“你怎么能这样?” 受此重创,乔见水有片刻的清醒,痛叫两声便又复昏去。 荆楚云笑道:“都是你拦着我,他又昏过去了,我本来想留他一条腿,看来不行了。” 风唯卿紧紧握着他的手腕,眼见方才谈笑风生之人顷刻之间便支离破碎、血肉模糊的躯体,几欲作呕,颤声道:“这人的确死有余辜,楚云,你要杀便杀,何苦这样——” 荆楚云淡然道:“对了,你答应替我杀了他,怎不动手?” “我没——” 荆楚云冷笑一声:“你不动手,就不要在这里啰里啰唆的,走开!” “楚云——”风唯卿抱住他,痛心疾首地大呼。 荆楚云用力挣扎,手臂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崩裂开来,鲜血很快透过白衣。风唯卿默默放开手,退后两步,埋首蹲在地上。 荆楚云毫不犹豫地斩下乔见水的另一条腿,待他痛醒后再刺瞎他的双目,最后一剑刺进心窝。转过头,秋水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风唯卿。 风唯卿缓缓站直身体,抿着唇一言不发。 荆楚云用清晰的声音道:“我必杀他,理由有四:第一,此人不可信;第二,就算他可信,也到不了大理,正如我们此刻离不开杭州一样;第三,就算他到了大理,你师傅也未必肯管。就算他想管,江湖后浪推前浪,他的话也未必顶用;第四,此时此刻,大理段氏必定明哲保身,就算想帮忙,也恐鞭长莫及。我不杀此人,难道任由他把我的身份到处散播?” “你有道理,伤人有伤人的道理,杀人也有杀人的道理。”风唯卿白着脸喃喃道。 “你在怪我,那你说我哪里错了?” “没错,你没有错,除去一个万恶的淫贼,应该人人赞颂敬仰才是,有什么错呢?”风唯卿咧嘴,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两行眼泪怔怔地流下来。 荆楚云心中一痛,冷笑道:“我心胸狭窄,刻薄成性,又残忍嗜杀,怎么配和宅心仁厚的少年英侠为伍?你不要再跟着我。” 长剑当空一抛,荆楚云抬腿便走,心中悲愤难当。 那些人做的又何尝不是如此?挑不出一分错,却将他们逼到绝境。他已经什么都放弃了,为何还要这样苦苦相逼? 塌了,小屋塌了,梦也塌了…… 雪花落在身上,慢慢渗到心里,结成冰。 小樱 posted: mar 2 2005, 12:00 am advanbsp;member group: admin posts: 947 member no.: 2 joined: 4-november 04 第六章 杭州城最大的客栈坐落在西子湖东畔,名曰知秋馆,取自一叶落而知天下秋。本应门庭若市的知秋馆不知为何此时只有两个客人。 隆冬之夕,月甚明,凭窗远眺,但见冰浮湖面,一望浩白,寒风却可割目,冷风与月相磨,寒气酸骨。 纤瘦的身影挺立窗前,静静望着远方,冰雕玉砌般的面容,比皎洁的月色更加清绝,一尘不染的白衣衬着如丝黑发,随风而摆,似随时都能飘然飞空。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关上窗子。 “你的伤还没好,不能这样吹风。” 风唯卿抱起他,轻柔地放在床上:“把药喝了,早点休息。”端过药碗:“我刚熬好,趁热喝。” 荆楚云接过来一饮而尽,风唯卿把药碗拿走,又端来一杯水让他漱口。 “你晚饭吃得少,饿了吗?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说着就要往外走,荆楚云淡淡道:“你有完没完了,这样老跟着我有什么意思?” 风唯卿眼神一黯:“我还亲手煲了汤,你最爱喝的,我去拿——” 荆楚云厉声道:“烦死了,出去!” 风唯卿沉默了片刻,低头脱去鞋袜,默默躺在他身边。 事实证明,楚云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48 说很对,他们此刻根本离不开杭州府。当日他们离开残破的小屋,向西南而行,在第二天下午,武林贴便送到手上。那时还未走出杭州府地界。 上面言辞恳切地邀请神州大侠雷转篷的弟子风唯卿参加一月后玉剑山庄的武林大会。 而不久前才当选的武林盟主武当掌门空静道长下的第一道武林令就是,如果名唤荆楚云之人在武林大会之前踏出杭州府一步,格杀勿论。 荆楚云见他如此,愈发心烦意乱,猛地坐起身:“你不走,我走。” 还未下床,就被一双手拉了回来,紧紧锁在怀里。 “楚云,事有轻重缓急,此时不是怄气的时候,我们要一起想办法才对。” 又是想办法,这几天他已经提出好几个办法了,却都禁不住推敲。 “没有你碍眼,我自然有办法。” 风唯卿搂住他泛着凉意的身子,闷声笑了:“这几天你的话变多了,以前你生气时可是一声不响的。我最坚强隐忍的云,怎么如此沉不住气了?” “你——”荆楚云咬牙翻了个身背对他。 他的脸皮也厚多了,那天他先是铁青着脸跟在后面,闷声不响的为他疗伤换药。过了一天突然脸色好转,又开始黏着不放。 他的脾气并不好,经常因为一句话就气得跳脚,以前被气急的时候就拆房子砸东西泄愤,这两天什么绝情的话都说了,也不见他生气。 “楚云,”风唯卿叹了口气,心疼的揽住他的腰,这本就单薄的身体,似乎更见消瘦了,脸色也愈发苍白。 “如果我在这个时候离开,怎么配说爱你?你是恨他们的吧,恨那些逼迫你,伤害你的人——” 想起那夜青城派弟子说如何折磨他的话,想起他夜间时常惊悸而醒,想起他时而露出的悲愤神情,想起他杀乔见水的情形,心中一酸,把怀中的人揽紧了些。 他的怒和恨针对的不仅仅是乔见水,而是所有欺辱过他的人,他一定恨不得把那些人碎尸万段。 “恨他们,却为我放弃了报仇,也放弃了去见你的母亲。你一直在努力改变,而我只是贪恋者你,却不肯放弃那些固有的迂腐——” “别说了。” 荆楚云怔怔流下泪来,这一生几乎所有的泪都是在他面前流的。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他自认心肠硬如铁,冷似冰,却唯独不能对这人狠下心。罢了,罢了,生生死死都是他了。 “我没有办法了,风,这次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可是,我就是死也不能让那苏慕诚的阴谋得逞。” “胡说!” 风唯卿斥道,轻拍着他的背:“只要你活得好好的,管他什么阴谋不阴谋的。云,我想过了,现在看来那个什么大会,不能不去了,他们只说你的身份疑似魔教中人,又没有肯定,只要黑堡能出面为你澄清,我就在天下人面前输给苏慕诚,成全了他的野心又何妨?” 荆楚云闻言一惊:“你要私下去找他?” “不错,他没有赢我的把握,也必然不愿和我两败俱伤。你也说过他不在乎你的命,在乎的是让武林中人心服口服、敬仰遵从的机会,而我和他完全相反,如此我们也可算是各取所需。这是我想到的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楚云,你看呢?” 荆楚云凝神沉思,这个办法倒不失为伤害最小的办法。 “风,你知道怎么找——” 风唯卿突然掩住他的嘴,拔下楚云头上的簪子,从窗口激射而出。 “出来——” “是我,客馆,您要的饭菜。”一个身穿灰布短衫,面貌平凡的人迈步进来,手上拿了一个托盘。 荆楚云吃了一惊,这伙计竟然能躲开风的暗器。他方才随手一推,门闩便应声而断,其它部位却没有丝毫损坏。他虽然猜到这知秋馆的伙计恐怕早换了人,却没想到有武功如此高强之人。 风唯卿也暗自心惊,此人的轻功比那乔见水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从没听说过江湖中有这样一号人物。 “你到底是何人?” 那人微微一笑,用怜爱的目光看着荆楚云:“傻孩子,你忘了还有我么?” “是你——”饶是荆楚云一贯清冷,此时也不禁喜动颜色:“你不是随安平王爷出兵高丽了吗?” 那人笑道:“苏慕诚知道我有心帮你,王爷又是风少侠师兄,自然想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动手,可是,知道你有事,我就算放下一切也要赶回来。” 风唯卿狠狠瞪着他,此人着实可恨,当着他的面就敢说那样肉麻的话。 转头见楚云目中泪光闪动,嘴唇动了动,似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忍不住哼了一声:“沈东篱,你在打什么主意?” 荆楚云横了他一眼:“他是我——来帮我们的,你这是什么态度?” 风唯卿又哼了一声:“师兄要你来帮苏慕诚算计我们吗?” 荆楚云悄悄在他腰侧一捏,冲来人道:“你这样回来,安平王爷会不会降罪于你?”临阵脱逃,可是死罪啊。 沈东篱摇头:“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不过,风少侠,你冤枉安平王爷了,我听王爷平时说起,知道你们师兄弟的感情一直很好,王爷不会害你。也正因如此,苏慕诚才利用他的情报让当今圣上相信,此次高丽之战非王爷不可,借此将我们调离中原。” “那——师兄不怪我了?” 风唯卿皱眉,那人竟然可以上言于九五之尊,他的势力已然如此之大,还想去操纵整个武林,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沈东篱微笑:“他是个顽固的人,不满还是有的。但是他关心你,否则也不会容你如此无理。” 风唯卿点头,想起在山上时,师兄一直待他极好,有一次他因为淘气摔到深谷里面,差点没命,还是师兄找到他,并且背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回山上。 “下次见到师兄,我会向他道歉,但是楚云的事,我不会妥协。”最后一句话,也是警告沈东篱不要想破坏他们。 沈东篱看着楚云笑道:“道歉也不必了,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我方才隐约听到你们说有什么办法,可否说出来让我听听。” 风唯卿还在犹豫,荆楚云已将二人方才的讨论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沈东篱沉吟了片刻:“此计虽好,却不可行。” “为何?” “第一,苏慕诚处事低调,行踪不定,不到大会当天,是找不到他的;第二,他于武学上极为严肃,不会有半点虚假,加上他一向骄傲自负,必定不屑于你的承让。所以,你若全力一拚,能在武学上赢得他的尊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意图私下约定,各取所需就死定了。” 风唯卿和荆楚云面面相觑,同时蹙起眉。 “那要如何是好?” 沈东篱愣了一会儿神,才道:“还有一点,如果我的猜想不错的话,这是我们目前唯一可利用的。” 风唯卿急道: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49 “不要吞吞吐吐的,快点说出来。” 沈东篱缓缓道:“我猜——他并不想赢你。” 风唯卿讶然道:“不会吧,他费尽心机找我比武却不想赢,难道想输?” 沈东篱摇头:“我不知道,苏慕诚是现今为止,唯一让我感觉无法琢磨之人,他的行为是不能用常理推断的。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试想他若赢了你,从此武林之中再无人能和他比肩。黑堡势力原本就大,他的武功又如此之高,就算真的没有一统江湖的野心,武林中人也难免有此猜忌,或许会因担心而萌生敌意,这便与他的初衷适得其反,他不会做这等傻事。如果还有一个你,武功能和他并驾称雄于世,背后还有大理段氏和安平王府可撑腰,那么这份猜忌就不会有。最主要的是经过这一战,你必然站在这些名门正派的对立一面,武林中人怕你,防你,又自知比不上你,危机感会让他们自然而然地向黑堡寻求庇护和保障。还有,就算冲着安平王爷,他也不会伤你。所以他不是你们危险所在。只要考虑如何全身而退,离开中原就可以了。这一点以楚云的谨慎机智和风少侠的武功当能做到。” “你的意思是平手。” 沈东篱点头:“风少侠,说句老实话,可有把握赢他?” 风唯卿沉思了片刻,微微一笑。 沈东篱也笑了:“如果是在你连番大战之后呢?” 风唯卿拧眉不语。 沈东篱道:“风少侠可明白我的意思?” 风唯卿点头:“尽全力但不拼命,保存实力对付那么真正想害楚云的人。” “这样我就放心了,请风少侠切记。楚云,一切小心了,切莫意气用事。” 荆楚云轻道:“你要走了吗?” “嗯,”沈东篱微笑,轻轻抚了抚他的秀发:“还会见面的。” 风唯卿一把拉过楚云:“你走就走,罗嗦什么?” 沈东篱含笑轻咳了一下,荆楚云微微红了脸。 “风,我可以和沈先生单独说两句话吗?” “不行。” 荆楚云危险地挑眉,眯起眼看着他。 “两句,不能多了。”晃着两根手指,风唯卿悻悻地走出门外。 沈东篱又咳了一下,温言道:“很有意思的人,楚云,你以后和他在一起,什么也不要多想了。” 荆楚云点头,看了看房门,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哥哥,我猜那宝藏在落岫山庄的后山。” 于是把见到那个绝美少年的情形简要的说了一遍,包括风唯卿教导那个少年如何破阵的话。最后他说:“哥哥,风说没有阵型图很难破阵,那阵型图在他们手中,你——” 沈东篱道:“我知道了。我也有阵型图,你忘了,大理城外,是你亲手交给我的。只是我还没有完全参透。” 荆楚云顿悟,原来那几张白纸就是阵型图,大概是用某种方式掩盖了字迹。 沈东篱摸摸他的头,微笑:“好了,我该走了。放心吧,等此间的事了了,我就着手安排取宝藏的事。” 荆楚云点头:“哥哥,你也要保重。” 心中奇怪,他们说了这么久,那个笨蛋怎么没有着急催促? 沈东篱刚踏出房门几步,突觉恶风扑面,几枚细小的暗器袭来,亏他反应灵敏,急切之间,将手中托盘在身前旋转起来,挡住暗器,身体同时向后掠去。才刚站定,还未喘口气,就觉得一股凌厉而飘忽的掌风无声无息的送到胸前,忙急速向左侧转动身体,让过掌风,不待对方收掌变招,便一掌击出。 来人道了一声“好”,不避不让,飞身跃起,凌空侧踢。 沈东篱撤掌退后,只听荆楚云愠怒的声音道:“风,你做什么?” 风唯卿硬生生收住攻势,飞身跃到荆楚云身侧,冲着沈东篱道:“自下山以来还从未有人能在我的攻击下还手。沈先生,你的武功比外面传说的和你表现出来的要高得多?你到底是何人?” 他方才站在外面,冷风一吹,心里突然生出几点疑虑。 想那沈东篱身为师兄的好友和幕僚,师兄对他的赏识和尊重显而易见,不知为何却屡次瞒着师兄做事。他也是苏慕诚的朋友,却暗中拆台。如苏慕诚果真如他所说的霸道和野心勃勃,又怎能容他如此而不去报复,还待之如好友。 想到此处,便等在外面暗中出招一试,更察觉他隐瞒了自身的武功,心中更疑。 沈东篱不置可否,反问:“你说呢?” 风唯卿哼了一声,暗忖:此人处心积虑呆在师兄身边,如今又变着法的接近楚云,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说苏慕诚为方便下手,利用情报让当今圣上将他和师兄调开,可是苏慕诚怎么说也是江湖人物,若没有朝廷中人从中运作,圣上和师兄岂能上当,而这人必须是师兄极为信任的人。 师兄和苏慕诚是结拜兄弟,沈东篱也说他们情同手足,又怎会看不破苏慕诚的用心,除非有人蓄意帮那人隐瞒。 想到此处,风唯卿目光一闪,冷笑道:“沈东篱,你很聪明,可也不要当别人是傻瓜。你说为了楚云,便是放下一切也要回来。其实根本无须如此,只要把苏慕诚的阴谋告知师兄,安平王爷一句话,一切便能避免。恐怕是你和苏慕诚达成了什么协议,故意把师兄调走。” 沈东篱笑道:“风少侠也很聪明,但是不要枉自揣度别人的心意。若我和苏慕诚联手,又怎么会帮你们?” 风唯卿皱眉,是啊,他言谈之间似乎对苏慕诚有些敌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沈东篱叹道:“不要再追问了,只要知道我对楚云绝对没有坏心就行了。” 风唯卿道:“我不知道你如何博得了楚云的信任,可是你的所作所为让我不能不想。你说你来是为了帮我们。可是我方才把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仔细想过,不管你说得多么复杂,你此来的目的不外乎两个字‘平手’。那么你是怕我赢还是怕他赢?” 沈东篱沉默了片刻:“是我小看你了。” 荆楚云道:“风,我——” “云,你不要管。”风唯卿轻轻揽住他的肩,道:“若不能解除这些疑惑,我不会相信他。沈先生,今日不说明白,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沈东篱叹了口气:“你很聪明,但是有一点你说得不对,安平王爷一句话,能避免的只是你的危险,他不关心楚云的死活。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永远的秘密,临潭阁一事后,武林中人已然见疑,楚云的身份早晚会泄漏。我只想为他永绝后患。苏慕诚没有一统江湖的野心,却也不允许别人压制摆布于他,所以他从不介入江湖争端,却要让黑堡凌驾于各门派之上。他想通过和你比武达到这一目的,又担心安平王爷干涉,所以找到我。我答应为他调开安平王爷,同时请黑堡保证楚云的性命。这样他冲着王爷不会害你,冲着我不会害楚云,所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50 以风少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绝对没有危险。这样说,风少侠满意了吗?” “可是——”他说的入情入理,风唯卿却总有种怪异的感觉,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荆楚云紧紧拉住风唯卿的手:“我了解了,多谢沈先生如此为我,先生请便吧。” 楚云手臂上有伤,风唯卿不敢用力挣脱,只得看着那人如一阵轻烟般的飘然远去。 见楚云对那人如此相护,风唯卿心中不快,哼了一声,转身进屋,钻进被子蒙头不语。 荆楚云叹道:“风,只要知道我们会没事就行了,管别人的事做什么?何况人家冒险赶来总是帮了我们,你把他强留下来,总是不好。” 风唯卿猛地坐起身,抱住他狠狠地吻下去,良久才道:“好,我们不管别人的事。可是,楚云,你不会喜欢他吧?我总觉得此人很危险,他在不停的诱惑你,想把你带离我的身边。” “傻瓜。”荆楚云笑道:“就算他想带我走,也要我肯才行。” 第七章 玉剑山庄位于杭州府临安郡浮玉山主峰仙人顶上,腊月十四,武林大会在玉剑山庄露天演武厅举行。站在演武厅内,极目远眺,看众山俯伏,天地辽阔,使人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感,豪气顿生,确是个极适合比武的地方。 说是武林大会,却和以往少说也有千人参加的盛况大有不同,全场不过四五十人,都是江湖上最有名望和影响的帮派首脑,显然主办的人不欲太过声张。 风唯卿婉拒了上座的安排,和荆楚云在最角落处坐下,环视众人,除了丐帮少帮主莫可问和唐门执事者唐繁之外,其余都不认识,也没有见到黑堡的人。 见到唐繁,风唯卿情不自禁的想到唐霄。一年多了,江湖上全然没有霄弟的消息,也不知如何了。 正在和几个人寒暄的莫可问看到他们,招了招手,不一会儿笑眯眯的走过来,坐在荆楚云左侧的空位上。荆楚云皱眉,往右挪了挪。莫可问笑笑,对风唯卿说了几句“锦城一别,一年有余,少侠风采依旧”的客气话,便开始为他们介绍在场的众人。 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帮,其帮主一贯懒散,近年来,帮中事务都是少帮主在掌管,少帮主为人豪爽,做事公正,甚得人心。作为丐帮接班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他这一坐,惹得众人都忍不住往这边观望。他们本以为这两个少年是哪位掌门的弟子、随从之类,这时见这二人对莫可问爱理不理,都不由好奇于他们的身份。 须臾,武林大会开始。 玉剑山庄庄主玉擎苍在场上向众人的光临道谢,而新任武林盟主武当空静道长却悄悄把莫可问拉到一边说话。 风唯卿敛气凝神,侧耳细听。 只听莫可问道:“黑堡之主,一诺千金,堡主既然说会来,就一定到,盟主但请放心。” 不一会儿,莫可问仍然坐回来。 风唯卿听众人轮番客套,说着空洞而虚伪的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径自玩儿起楚云的手指,要不是荆楚云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说不定就忘形地拉过来亲吻了。幸好众人都关注场上,没人注意他们。 忽听有人道:“崆峒派被魔教所害,请盟主为我崆峒做主。” 风唯卿一下子坐直身体。只见场上跪着一个全身缟素的中年人,义愤填膺地控诉掌门师兄和众弟子遇害的经过。 “四年多以前,一少年无故害我师侄性命,我派一力追查,于两月前终于查的他的下落,掌门带领几名弟子前去问罪,却被那少年一招杀死。我亲眼所见,他使用的就是当年魔教教主云栈天的武功。” 听他提到魔教重现江湖,众人都不禁抽了一口冷气,却又半信半疑,不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空静俯身相扶:“快请起,这件事贫道一定会追查到底。李兄可知那人现在何处?” 中年人就势站起身来,伸手向西南的角落一指:“就是他。” 众人随着他手指看去,见是那个两个奇怪的少年之一,又是一惊,暗道:这少年看起来清秀赢弱,真的能一招杀死彭晋古和几名崆峒弟子吗?就是先前已然知情的人,现今亲眼看到这少年的样貌也不禁心生怀疑。 此时若是黑堡的人说这番话,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风唯卿和荆楚云互看一眼,稍稍放下心来。 空静道:“这位公子可有话说?” 荆楚云站起身,朗声道:“这两件事是我做的没错。其一是为除恶,其二是为自保,但交手的情况却和这位兄台说的有些出入,在下自问没有本事一招杀死那几人。请盟主明察。” 他相貌清绝,风度翩然,声音清朗悦耳,话语言简意赅,众人虽然心疑,却也不禁暗中赞叹。 那中年人用手指着他大喊:“休要巧言狡辩,你就是魔教余孽!” 空静摆摆手:“李兄莫要激动,这位公子,原因暂且不究,请问你怎样杀了彭掌门及其弟子呢?” 荆楚云淡淡道:“我的话未必服众,这位兄台不是看到了吗?何不请他演练一番呢?”哼,父亲的绝技,岂是看一眼就能学来的? “不过,我当时可没见到这位兄台。可否告知你当时在哪儿,莫不是躲在一边偷看?” 众人看了一眼那中年人,暗想:他见同门身死却不上前帮忙,也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心中不齿,看那人的目光也轻蔑起来,均道:“还请李兄演练一番,供大家鉴别。” 那中年人涨红脸:“我当时是赶去支援,不及救人,只得离开,星夜赶往玉剑山庄求援,恰逢盟主在此,禀明一切。” 玉庄主和空静点头:“不错,我等闻听,都觉事关重大,才决定召开武林大会。” 那人又道:“那一招我演练不来。只看见他突然从圈中跳起来,然后飞沙走石什么也看不清,等我看清的时候,就见师兄和几位师侄长剑撒手,摔倒在地,然后那人趁机捞起一把长剑,杀了他们。” 众人面面相觑,如此玄妙又威力奇大,听起来像是云栈天的成名绝技“云梦身法”,难道这少年真的是魔教余孽?不过,听说这“云梦身法”极耗内力,便是云栈天自己也轻易不用,这少年有如此高深的内力吗? 空静道:“请问公子这一招是什么功夫,从何而来?” 荆楚云微微一笑:“盟主请稍侯,告知在下的武功来历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请问在座各位武林前辈。假设我是魔教余孽,我的武功也像这位兄台描述的那样高强,而此人当时又在附近,那么我不可能察觉不到,怎能留他活口,让他到这里来宣扬此事?” 此言一出,众人都暗自点头:那种情况下杀人灭口,也是理所当然。可是这姓李的为何要说谎? 荆楚云看清他们的疑问,冲那人一拱手,淡淡道:“这位兄台,我知你报仇心切,可是这些武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51 林前辈岂是轻易能蒙骗得了的?” 那中年人愤怒已极,大声强调所言句句实情,众人却更加怀疑了。 空静道:“请公子告知当日的情况。” 荆楚云叹了气:“说来惭愧,在下武功低微,被那些人一围攻,不过片刻便已受伤。” 拉开衣袖,向众人展示了手臂上一处伤痕。只见洁白的皮肤上,长约三寸的剑痕分外醒目,看愈合的情形,确实是月前的旧伤。 风唯卿皱起眉,暗道:怪不得他不肯让我把这难看的疤痕去掉。 荆楚云又道:“这样的伤痕我身上共有七处,可见当时有多狼狈。当时我自知不敌,不顾一切跳起来想冲出重围,不想等我落下时,那几人均已倒在地上,旁边站了一个蓝衣人。” 空静道长问:“那人是公子的朋友吗?” 荆楚云面上一红,愤慨的声音道:“我不认识他,不过那人也并非好人,他说他叫乔见水。” 淡淡的红晕为他清绝的面容平添了几分丽色,众人看看他的容貌,对他的话又信了几分,暗道:莫说是乔见水那淫魔,就是我见到好几个人围攻这样的少年,也会出手想救。乔见水的武功确实非同小可,打倒那几人也非难事。 乔见水和彭晋古的离奇死亡已经传遍江湖,众人听到这个消息时都曾疑惑,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 玉庄主忍不住问道:“那乔见水又是如何身死的?难道是公子杀了他?” 他数年前曾联络几位高手追杀那乔见水半年有余,却屡次被那人戏弄,是以深知那人的武功和为人。不相信凭这个少年能杀了那人。 荆楚云还未回答,风唯卿站起身道:“是我动的手。” 众人又是一惊,互相询问,却没有人认识这个朴素的少年。 空静刚要介绍,就听有人道:“若是风少侠动手,那自然没话说。”声音清朗,由远而近传来,话音未落,便有三人走进场中。 当先一人身穿一件浅灰色的长袍,修眉俊目,容貌甚是英俊,气质却略显阴沉。身侧二人一个笑容可掬,一个一脸冷漠。正是苏慕诚和楚氏双雄。 空静大喜,忙起身相迎,伸手便去拉来人的手臂,一幅和那人很亲近的样子。那人微微颔首,不动声色的一侧身,让开他的手。 空静一呆,楚风良已经拉住他的手道:“我们有事耽搁,来迟了些,请盟主见谅,” 空静连道:“不迟,不迟,堡主肯来就是贫道的荣幸了。” 风唯卿见众人争相前去见礼,撇撇嘴,拉着楚云坐了下去,转头却见莫可问安然而坐。 “你怎么不去?” 莫可问笑道:“那些人大多不认识堡主,才要去巴结。他们不知道堡主最讨厌和人靠近。” 说着冲也坐在原处没动的唐繁一举杯,唐繁会心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片刻之后,武林大会重新开始。有人将方才的情形禀告黑堡之主,苏慕诚只点点头,不置可否。 风唯卿微微蹙眉,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空静上前两步,继续方才未说的话:“这位风少侠便是神州大侠雷转篷的弟子。也是当年一招破了青城派剑阵之人。” 众人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方才楚风良说若是风少侠动手,那自然没话说。 风唯卿见他们的目光虽然有些惊诧和敬意,却远没有方才见到黑堡之主时的热烈,心道:又被楚云说对了,江湖后浪推前浪,武林也是现实的。 只听空静道长道:“贫道接任武林盟主后,闻知神州大侠雷转篷的弟子现身江湖,且就住在杭州府,吾派当年曾受雷大侠大恩,欲前去问候,才来到玉剑山庄,不想竟发生此事,不过幸好也见到了风少侠。” 又夸赞了风唯卿几句,才道:“贫道代武林同道感谢风少侠杀了乔见水那个淫魔,为民除害。” 荆楚云暗自冷笑:定是黑堡估计好崆峒派动手的时间,再找人故意将风的消息透漏给这啰嗦的道人,引他前来。苏慕诚自己却姗姗来迟,等着收拾残局,哼,果然手段高明,恐怕连那些人都不知是受了他的摆布。若非哥哥点破,恐怕连我都看不出。哥哥用计还有迹象可循,此人用计却如信手拈来一般,风过了便了无痕迹。 想到此处,不由替沈东篱捏了把汗。 风唯卿心不在焉地客气了几句,抬头看向苏慕诚,那苏慕诚也在看他,二人目光一对,风唯卿微微眯起眼,苏慕诚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 忽听有人道:“贫尼以为,涉及魔教,宁枉勿纵,还要慎重查清才是。敢问风少侠和这位公子是什么关系?为何会在那里?” 是峨嵋派的掌门纪幽师太,她以女人的直觉,敏锐地察觉这两个少年的关系不一般。当初纪韬光和唐礼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连带与之比邻的峨嵋派也颜面尽失,让她对于这种事极为反感。 “不错,”昆仑派的掌门崔定桓也站起来:“这位公子说的虽然很有道理,可惜空口无凭。何况我也听说当日风少侠破青城剑阵便是为了这个少年,两人的关系嘛不言而喻。这件事恐怕另有内情,盟主以为呢?” 昆仑派虽然地处边陲,崔定桓却武林盟主之位早有觊觎之心,闻知前任武林盟主即将卸任,便心中窃喜,不想只经过简单的推选便让空静出任盟主,他自认武功比空静高,能力也比空静强,心中自是不服。此时见空静对风唯卿大加夸赞,便欲令那个喜做老好人的道人为难。 风唯卿见这两人目光犀利而轻蔑地在楚云身上打转,口气也甚是无理,心中不快,冷哼一声道:“什么叫宁妄勿纵,用涉及魔教的名义,就能随便杀人吗?还是出家人呢,一点慈悲心都没有。还有那个崔什么,你说他空口无凭,那个姓李的杂碎就不是空口无凭吗?” 他知道动手是免不了,不愿意在这里争来争去浪费时间,故这番话说得极为不客气,把那三人气得脸色乍红乍白,连声喝骂。 场下众人反应各异,有人气愤于他的傲慢无礼,有人对那两人幸灾乐祸,也有人打定主意看热闹,两不相帮。 荆楚云看了看一脸不耐烦的风唯卿和另一侧怒火沸腾的三人,微笑着火上浇油。 “那位李兄是空口有凭,而我么,反正是宁枉勿纵,先杀了再查不是更好?师太和崔掌门是这个意思吧?” 纪幽师太和崔定桓同时厉声喝道:“谁说要杀你,我的意思——”又同时停下,声音齐得如同刀切一般。 “真好啊,”荆楚云拍着手笑道:“二位掌门如此心有灵犀,在下也不禁想问二位是什么关系,到这里是参加武林大会呢,还是另有内情?” 话音刚落,已有人笑出声来,也有人忍俊不禁,大多数人却皱眉,心道这少年恁的胆大了,那崔定桓倒没什么,可是纪幽师太是出家人,性子又刚烈异常,恐怕会有麻烦。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52 果然,纪幽师太怒不可遏,大喝一声,拔剑跃起,冲着荆楚云当头劈下来,众人不禁暗道,这招“轻鹤鸣出”,招式简单却被她使得气势如虹,隐隐有风雷之声,这老尼姑的武功不愧为百年不衰的峨嵋派掌门。 风唯卿一把将楚云拉到身后,让过此招,想到师娘曾叮嘱他不要随便和女人动手,于是按捺住没有还手。纪幽师太一招落空,未待招数用老,手腕一转,剑身放平,闪电般拦腰横扫而去,这次却把风唯卿也笼在剑光之内了。 众人眼见她剑势威猛,均想:完了,这下不管风唯卿是跃起,还是矮身,或是想旁边躲,都无暇顾及身后的人了,看来此番那俊美少年在劫难逃。 风唯卿急切之间把楚云向上一抛,自己却出乎众人意料的向前迈出一大步,让过长剑,变成纪幽师太的手臂扫向他腰侧。 有人暗中为风唯卿可惜,纪幽师太全身都灌足内力,这少年必受重伤。还有人已经准备为纪幽师太喝彩,却听“当啷”一声,长剑落地,纪幽师太跌出十步之外,弓着身子摔倒在地。 在场众人都是江湖中一流的高手,方才虽然是电光火石般的瞬间,却都看得明白,纪幽师太的手臂正击在对方挡来的手臂上,双臂相交,长剑震落,而她跌出去,却是被对方一脚踢在小腹上。纪幽师太还能站起身行走,风唯卿显然是脚下留情了。 仔细思索他的招式,似乎每一个动作都平平无奇,却恰到好处,自在潇洒,浑然天成,没有丝毫浪费和雕琢,当真是精妙得无与伦比,这正是他们极力追求却不可得的最高境界,这少年竟然达到了。 看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败了峨嵋掌门,众人心中都为之一震,一时之间场上除了山风拂过,再无其它声音。 风唯卿伸臂将落下来的楚云抱在怀里,轻问:“没事吧?” 荆楚云摇头,风唯卿放下他,转头厉声喝道:“为了一句话便要杀人,算什么出家人?出手偷袭晚辈,也敢称一派掌门?哼,我看还不如鸡鸣狗盗之辈。” 这句话说得众人都有些涩然,一名峨嵋弟子跑过去,想扶起纪幽师太,她却一把将来人推来,挣扎着站起身,擦了擦唇边的血迹,咬牙一字一字道:“今日之事,贫尼记下了。”说罢头也不回地下山而去,那名弟子倒还懂礼,向众人行了一圈礼才起身追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自在,一时之间无人答言。 半晌,崔定桓大声道:“这下知道这二人的关系不寻常了吧,他们的话都不可信。而且,这人在武林大会上公然打伤一派掌门,也未免太过嚣张,如何处置,还请盟主定夺。” 这人一回神,第一件事竟然还是给武林盟主出难题。众人暗自摇头的同时不禁想,他说的也有些道理。 须知情人之间一举手一投足,便有说不出的默契在里面,何况风唯卿并未刻意隐瞒,众人一经注意便已猜到,均想:世上喜好分桃断袖之人也算不少,可是像这样理直气壮的却也极为少见。 空静被崔定桓一逼,只得站出来道:“年轻做事更需三思而行,风少侠,只要你不再管这个少年的事,贫道便既往不咎,请自行下山去吧。至于这位公子,请你留在这里,将武功来历交待清楚才好,也可消了大家的疑惑。” 风唯卿冷冷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要说的都说了,你们爱信不信。他的事我管定了,你尽管追究过往便是。” 见他态度无礼,空静也动了气,暗道:他武功再高能高的过这里所有人吗?何况还有黑堡之主坐镇。想到此处心中窃喜,当初怕魔教余孽难以对付,才托莫可问去请黑堡之主,这一步太对了。 “你既如此说,就别怪贫道不看令师的面子。武林中人向来以武会友,我们便比武来决定此事吧。风少侠若是输了,我们也不会害你性命,只要留下这位公子就行。” 风唯卿点头:“好,若无人能赢我,请盟主发令昭告武林,各门各派各色人等再不可借此事为难于他,谁若违反,莫怪我辣手无情。” 众人同意,击掌为誓。 空静转头笑道:“崔掌门武功卓绝,可否请你先领教风少侠的高招?” 崔定桓心中暗骂他狭私报复,却也不能拒绝,飞身跃到场中:“风少侠请。” 不过三招,他灰头土脸地下场,换了华山派掌门。 这次的比武对风唯卿来讲和以往大不相同,他既要胜还要立威于人前。于是对方用什么兵器他便用什么兵器,对方刚猛他便更刚猛,对方繁杂他便更繁杂,对方柔韧他便更柔韧…… 每次都等对方先出手,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从未有一招闪躲、避让和防守,战到第六场时,后面的几个门派就相继认输,不再下场比试。 就只剩号称武林泰山北斗之称的少林和武当两派了。空静道长是盟主,总要等到最后,如此少林便责无旁贷了。 令人奇怪的是少林出战的却并非方丈了凡大师,而是他身后的一个老僧,了凡唤他为师叔,众人却都不认识,心道,了凡倒也聪明,派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和尚出战,又是他的师叔,败了也没人能怨他。还有人暗自懊恼:我怎么没想出这么个好主意,偏偏自己去丢脸。 老和尚须发皆白,面目和善,缓步走到场中,道:“娃儿,可还认得老衲?” 风唯卿摇头。 “呵呵,也难怪,那时你还小。” 老和尚弯起拇指和中指,向地上一弹,只听“咔嚓”的一声,一块青砖列成碎片,四处飞溅开来。 众人尽皆一惊,这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拈花指,取自佛祖菩提树下拈花一笑的妙悟和顿悟。是七十二绝技中最难练也最玄妙的武功。看来传言不假,少林寺中真正的高手都是不出世的。 原来少林方丈请他出山和空静道长请黑堡之主一样,也是恐怕魔教余孽难以对付,没想到却用来对付雷转篷的弟子。 风唯卿恍然大悟,躬身行礼,一鞠到地:“是休岩大师,家师和慧梵大师时常提起您。” 休岩大师当年曾赴大理天龙寺交流佛法和武学,和雷转篷一见如故,那时风唯卿虽然年幼,却对他的武功印象深刻。 休岩大师叹道:“雷大侠和施主都有慧根,佛缘深厚,可惜太过执著,看不破这情关,以致堕落红尘。” 荆楚云哼了一声,这老和尚不动手,却想拉风去出家,比那些人更加可恶。 风唯卿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家的礼节。 “大师此言,恕唯卿不能同意。动情乃身不由己之事,刻意压制才是执著,唯卿不过听凭自己的心意,天地自然,随心而为。试问大师,一心一意去追求佛法精深,看不到世间还有其他,不也是一种执著吗?那么比之家师和我,大师就更加执著了。” 休岩大师喃喃念叨了两句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53 ,大笑道:“不错,心了不可得,而天地万物,无一不唯心矣,华严云:‘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故大智慧人,深悟唯心,所谓‘是心作佛,是心是佛’……” 又念了几句,才摇头叹道:“施主实在是有慧根,若是——” 荆楚云甚是不耐,轻唤了一声:“风——” 风唯卿回头冲他笑笑,荆楚云眼波流转,嘴角也含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两人相望的瞬间,似有说不出的柔情蜜意流动其间,似乎又冷又硬的山风也绵软起来。 莫可问见此情形,忍不住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东篱啊,东篱,你那么聪明,为何要自讨苦吃?” 荆楚云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风唯卿道:“大师要和我动手吗?” 休岩大师摇头,还未开口,就听场下有人道:“大师何等身份,怎能小辈动手?何况大师已经露了一手功夫,下面要看风少侠你了。风少侠要发指力同时打碎两块砖才行。”却是那崔定桓。 崔定桓说完这句话,甚是得意,天下还有什么指法能胜过“拈花指”?何况但凡指法都是将力量凝于一指发出,怎能一举打碎两块砖? 众人也如是想,均道:“不错,不错,否则就是风少侠输了。” 风唯卿点头,双手同时使出“一阳指”,“咔嚓”一声响,碎的却是两块青砖。 众人既惊于他竟能双手发指,又暗中猜测他和大理段氏的渊源,尽皆无言。 半晌,空静干笑了两声:“大师用的乃是一只手,少侠这样恐不能算赢。” 休岩大师道:“我不——”他想说我不会用两只手,却听了凡方丈道:“师叔辛苦了,请回吧。” 休岩大师武功虽高,却为人憨厚,少经世事,对方丈的话更是言听计从,于是慢慢走回去。 荆楚云暗自着急,悄然看向苏慕城,只见一直关注场上的苏慕城突然转头看了一眼楚风良,楚风良一笑,冲唐繁举杯,似乎在互致问候。 唐繁站起身来,笑道:“要我说是风少侠赢了,毕竟——” “等等。”风唯卿打断他的话:“不要你说,我会赢的名正言顺。” 说罢,右手一挥,当空向下一划,就如凌空划出一个大大的“一”字的,连续的断裂之声传来,指尖所指,青砖尽皆碎裂,少说也有五六块之多。 场上静了片刻,不知谁喊了一声,“六脉神剑!”,才又鼓噪起来。 “一阳指”乃是指力,只能凝一点,“六脉神剑”却是用手指发出的剑气,可以如剑般劈划。 这人从未说过他会“六脉神剑”,荆楚云瞥了风唯卿一眼,心中却是欢喜大于不满。 却不知这“六脉神剑”是他们离开大理那日,风唯卿气不过段铭枫诓骗于他,硬讨来的一招。段铭枫知道他是武学奇才,也有自己的思量,于是做了个顺水人情。 至此众人无话可说,少林派也输了。 空静站在场中,上不去下不来,他自知不敌,可总归是盟主,若他一败,便代表中原武林的落败,这个脸他丢不起,这个罪名他也承担不起。 正自为难,却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让在下代替盟主领教风少侠的高招吧,不知盟主意下如何?” 空静大喜过望:“不敢,堡主肯出面贫道感激不尽。” 众人心道:传闻黑堡之主武功盖世,可是从未见他动手,今日这种情况,别人避之唯恐不及,他却自请出面应战,莫非他的武功比风唯卿更高?想到此处,都不禁汗颜,钦佩万分。 荆楚云暗自冷笑,苏慕诚真是厉害,若是等那个道士也败了才出面,未免有故意打压之嫌。此时出战可谓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等于将中原武林的颜面从深沟里捞起来,重新放回天上,从此这些人不对他感激涕零才怪。 苏慕城缓步走到风唯卿对面,微微颔首:“风少侠连战数场,体力内力都有损耗,请少侠自行调息再战。” 风唯卿点头,不敢托大,在场中盘膝而坐,全神贯注地调息。 ※※※ 虽是隆冬腊月,今日却是难得的晴朗,山风也不够凛冽。玉剑山庄演武大厅的标杆在地上投下短短的影子,显示已近正午了。仆人们穿梭着在每一桌摆下一些茶点,却无人去看一眼,偌大的演武大厅,几十人围坐,却没有半点声音。 荆楚云只觉阳光分外刺眼,竟生出些许头昏烦恶之感,手心也微微冒汗,听身侧有人悄声道:“可问,他们这样站着有一会儿了吧?” 荆楚云抬眼看去,原来是唐繁,不知何时竟然坐在了他右首。 莫可问道:“从风少侠站起身说‘堡主请’,有一盏茶的功夫了。” 唐繁道:“我猜他们马上会动手,你说是谁先呢?” 莫可问还未回答,场上相对而立的一青一灰两道人影突然动了,却看不出谁先谁后。 两条身影在场中游走穿梭,拳不及身,脚不停步,一沾就走,没有一招能用完就会突然变招。两人越打越快,渐渐的,但见两条人影骤起骤落,乍分乍合,令人眼花缭乱,已经看不清招式,却看得出他们动作流畅,姿势优美,真如流水清风一般,众人都情不自禁叫起好来,却不知场上两人都暗自叫苦不迭。 苏慕诚招式一出,还未及发力,就见对方目光所落,拳脚所指必是其破绽之处,只得急速变招。而风唯卿才刚发现对方的破绽,拳脚未及招呼上去,那人就已变招,只得跟着变,反过来情况也是如此。两人在场上翻飞跳跃,平时用一招的时间,此时却要连续变换几个身法招式,别说众人看不清楚,打到后来他们自己也看不清了,只是凭直觉出招。 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两人目光对上,双掌一碰,同时向后跃开,相对而立。 听得场下有人窃窃私语。 “谁赢了?” “不知道,没看清楚。”…… 风唯卿知道遇到了平生仅见的对手,胸中豪情激荡的同时,也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意,忍不住问道:“为何执意为难我们?” “为难?”苏慕诚皱了皱眉,目光一闪,略带好笑的声音溢出唇边:“这可是我第一次好心呢。” 好心?没想到堂堂黑堡之主竟然敢做不敢当,可是,无论从他的权势,他的性情,还是他的骄傲来看,都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 风唯卿既困惑又愤怒:“你这样不嫌太无聊了吗?” “是很无聊。”苏慕诚微微一笑:“风少侠,你该感激我的无聊,否则我的仇人也是你关心之人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吗?” “哼,你在为自己开脱吗?” “开脱?”苏慕诚似乎也有些困惑,随即神情一敛:“我不需要。今日之战,不论结果如何,我为你解除心头大患,这是我答应轻雷的。” 答应师兄?难道师兄知道今日之战,不是他怕师兄知道才故意把他调开的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54 吗?风唯卿脑中有什么一闪,不及抓住,就听苏慕诚道:“来吧。” 这样的对手,今生恐怕仅此一人,或许比朋友更为难得。 风唯卿大声道:“好,让我们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 ※※ 江湖人都知道武技的最高境界是无招胜有招,那么无招对无招是什么状况呢?没有人知道。 那么看今日之战便知,最后的结果又成了有招对有招,这便是因果循环,物极必反。 这次的动手和方才的又有不同,方才是想找到对方的弱点,半试探着比武。而这次两个人都知道对方的弱点是抓不住的,于是放弃了试探,变成纯粹力量的对决。 落脚之处,青砖块块碎裂,双掌相击的声音震得人心惊肉跳。 毫不避让的对掌,毫不犹疑的进攻,毫不迟疑的反击,不留余地,不避锋芒,硬碰硬,强对强,五十招已过,两人战了个势均力敌。 众人被猛烈的掌风所激,连连退后,却舍不得稍稍移开视线,看得如痴如狂,浑然忘我。 只听有人喃喃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想老衲此生竟能看到传说中的武功。” 说话的正是休岩大师,唐繁好奇地转头:“大师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武功?” 众人眼睛还看着场上,却都不禁凝神细听二人对话。 只听休岩大师道:“我在整理敝寺先人手记的时候,曾见到一篇记载两位高手比试的书简,上面的描述与此时情况一般无二。” “哦?大师可知是哪两位高手?” “一个便是南越宗熙,他为人如烈焰狂风,豪迈不羁,武功也是如此。” 唐繁抚掌:“另一个我知道了,是号称‘战神’的叶荐清叶大将军,他为人如碧空朗月,刚柔并济,武功也是如此对不对?听说他们虽然处于敌对地位,却是生死之交的朋友,还有人说他们其实是——”他想说其实是情人,顾虑到面前是个老和尚,没有说出口。 “不错,敝寺的那位先人曾是他们的朋友,才有幸看到。”休岩大师叹道:“可叹天妒英才,叶将军在天朝皇帝突然驾崩后不久便因病去世,不过而立之年。南越宗熙随后放弃王位,不知所踪。若不是三十多年前雷大侠突然出现,一举夺得天下第一高手的称号,老衲还不知南越宗熙也有传人。” 众人听他们提到这二人,都不禁心潮澎湃,悠然神往,暗道:南越宗熙是风唯卿的祖师,那么堡主所用的武功莫非便是叶将军的功夫?否则谁能与南越宗熙匹敌? 场上二人全然没有听到这番话,仍在激战,虽是隆冬,二人却已汗透重衣。 风唯卿真气鼓动,周身环绕的气流便如熊熊的火焰,出掌如风,身法如电,每一招都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势,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周围的人被他气势所惊,不禁屏气敛神。和他交过手的人都冷汗迭出,越想越是后怕,暗自庆幸没有激他用出这样的功夫。 反观苏慕诚却丝毫不受对方的气势影响,衣袂飘飞,游刃有余,浅灰色的身影挥洒自如地在烈焰中穿梭,在狂风中漫步,时而刚猛时如狂雷厉闪,时而轻逸如飘雪飞花,当真是刚柔并济。 场上激战正酣,场下众人大多全神贯注的观看。却有一人悄悄后移,退出人群,手中钢针映着阳光,发出碧绿而诡异的光芒。 魔教妖孽,毒辣阴狠,今日若是走脱,他日必害我崆峒全派,那么我便让你活不过今日。 钢针激射而出,目标是前方那身体僵直、神情紧张的白衣少年,细微的破空之声也被场上的喧嚣掩盖。 荆楚云正捏紧手指目不转睛地观看,突然肩头一痛,连人带椅摔了出去。却是莫可问一掌推开了他,急切之间用力过猛,又刚好打在荆楚云还未痊愈的左肩,导致他一时之间疼痛难忍,站不起身来。 莫可问救人心切,却不知唐繁也有所觉,折扇一摆,挡下了暗器,同时左手一扬,也是一枚细针射出。 那人眼见暗算不成,起身向外跑去,才跑出几步,忽觉手臂一麻,身体再也动不了,只听一个清悦的声音啧啧道:“你的毒很厉害啊,不知比我唐门如何?” 感觉全身麻痒难忍,那人原本就害怕,一听此言,惊恐地叫了一声,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唐繁睁大眼愕然道:“我的暗器只是麻药而已,他怎么就死过去了?” 突然发生变故,众人不知是怎么回事,纷纷观望察看,有几个年纪稍轻的跑过来看看情况,回去汇报给各自的师长。 唐繁和莫可问互看一眼,同时开口,一个说“堡主——”,一个说“东篱——”,随即相视而笑,原来沈东篱和苏慕诚都算到比武的时候说不定会有人暗算,于是请人来帮忙暗中看护荆楚云。 莫可问是沈东篱最要好的朋友,为人谨慎,自然是他眼中的最佳人选。 暗算的话,多半会用暗器,若论暗器谁比得过唐门中人?苏慕诚委托唐繁,也是要确保万无一失。 事情发展到这里都在沈东篱和苏慕诚意料之中,他们精于算计,力求一切尽在掌握,从未有失手,却忘了再完备的计划遇到瞬息万变的形势,也难免有漏洞,若是加上人心和感情的话,几率就更大了。 而他们恰恰都忽略了风唯卿的关心则乱。 风唯卿哪里知道有人暗中保护楚云,原本就担心不已,和各门派众人比武的时候,能够速战速决,时时看顾还好些。此时和苏慕诚比武却需要全心全力才能力保不输,哪有闲暇去看一眼楚云?只能通过感知周围的气氛来判断。 突然感觉场下似有异动,他心生不祥,用全力拍出一掌的空隙转头看去,却见楚云倒在地上,大惊失色之下身形一顿。苏慕诚见这一掌超乎寻常的刚猛,豪气顿生,运足内力,摆掌相迎。高手比拼岂容稍有轻忽,一个发力,一个却停手,强弱立现。 风唯卿惊觉不好时,对方的手掌已闯过他周身鼓胀的真气递到胸前。急切之间,用“千斤坠”稳住身形,指尖一点,“一阳指”已然出手。 苏慕诚一掌击在他胸前,心下也是一惊,想到答应安平王爷点到为止,赶忙撤力,部分内力反撞回来,胸口亦受力不小,不由身体一滞。 就在这一瞬间,风唯卿一指正点在他胸前要穴。这一指虽然是重伤之后的强弩之末,也足以让他一时之间身不能动。 场上的变故众人看得清楚,一时之间有人惊呼,有人抽气,有人张大嘴说不出话,却没有人动。荆楚云待要上前,被莫可问拦住:“看结果再说。” 按说是风唯卿先中掌,可是中掌之后却点了黑堡之主的穴道,此时只要随便一招便能取了他的性命。谁输?谁赢?竟没个定论。 也有人心想:经过这一场惊世旷古的比武,输赢其实已经不算什么了。 片刻之后,苏慕诚冲开穴道,退后一步,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55 沉声道:“我输了。” 话音刚落,风唯卿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荆楚云疾步冲过去,扶着风唯卿盘膝坐倒,从怀里摸索出几个瓷瓶,颤声道:“哪个? 风,是哪个?” 风唯卿闭着眼不开口,随后跟过来的唐繁拿过他手中的药瓶,逐个打开闻了闻,倒出一粒药放到风唯卿唇边。风唯卿微微点头算作道谢,张口吞下。 楚风良道:“堡主,若不是你那一掌手下留情——” 苏慕诚一摆手,低沉的声音道:“输就是输,有什么好说的?风奇,传我号令,不管任何原因,今后若有人为难他二人,便是与黑堡为敌。” 荆楚云冷冷看了他一眼,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苏慕诚却看也不看他,伸掌抵在风唯卿后心,片刻之后,两人的头上都腾起白雾。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风唯卿俯身吐出两口血,缓缓道:“多谢。” 玉庄主抚掌大笑:“好啊,不管是这惊天动地的一战,还是二位英雄惜英雄,化干戈为玉帛,都必将流传千古,成为武林佳话。” 其他人也赞不绝口,纷纷上前道贺,没有人提此次比武的胜负,也没有人再提楚云的身份。 这些人都是聪明人,眼见唯卿年纪轻轻便如此武功,加上雷转篷、大理段氏和黑堡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自然不会为了一个不太可能的怀疑、一座虚无缥缈的宝藏和一份与己无关的恋情而招致杀身灭门之祸。 第八章 天阴着,雨要下不下,阴寒湿冷的空气让人极不舒服。路上行人很少,都是神色匆匆,大概是要赶着回家过年。 “风,我累了。” “那我们在这里歇歇吧。” 这几天楚云叫累的频率未免太多了。 那天伤得虽重,幸好救治及时,已无大碍,修养两三个月便可恢复如常。平日只要不妄自运功,与一般人无二,楚云却总是不放心。 风唯卿由着楚云扶他下马,象对待行将就木之人一般的小心翼翼。 找个干燥的地方坐下,荆楚云打开包袱,拿出干粮递给他。 “那边有水声,我去打点水来。” “我也去。” 荆楚云斜斜瞟他一眼,风唯卿笑了,摊开手让他看清上面沾的泥土:“我想洗个手。” 这条河不宽,却很湍急,水更是冷得刺骨,荆楚云拿出一块手巾沾湿,仔细的把他的手擦干净。 风唯卿把他冰凉的手揣进怀里:“云,你对我真好。” 秋水明眸闪了闪,白皙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废话,快吃东西。” “嗯。” 风唯卿咬一口,却一把拉过他,把衔在口中的干粮送到他嘴里。 用过饭,风唯卿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突然脸色大变,抬手一指:“云,你看。” 一个灰色的人影随着河水沉浮飘荡,转瞬间已到了近处。 风唯卿抓起一根树枝想去够,荆楚云一把拉住他。 “已经死了,不要多管闲事。” “看服饰好像是峨嵋派的那个弟子。从西边飘过来,难道是回峨嵋的途中遇害?”风唯卿皱起眉:“那个什么纪幽师太不会也出事了吧?” 正说着,又一个灰色的身影飘过来,看服饰和身形,正是峨嵋掌门纪幽师太。 “无论如何,我们快走吧。” 荆楚云拉起他就要走,却见两条人影沿着河如飞般掠过来,速度快得连面容也看不清。 只听一个苍老的男声叫:“在这里。” 说着拔身而起,踏水过去,将纪幽师太一把捞起来,又踏水而回。他手上抓了一个人,在水上行走,如履平地一般。 风唯卿暗自吃惊,此人的轻功堪称绝世,便是那号称轻功天下第一的乔见水也大有不如,不知是那位武林前辈? 正自思忖,火红的身影挡在二人面前,尖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却是一个脸上脂粉厚重,鬓插红花的老太婆。 风唯卿暗自好笑,躬身行礼:“老前辈,我们是——” 话未说完,那人勃然大怒:“我很老吗?” 荆楚云拍手笑道:“我猜来的不是年高德勋的老前辈,而是年轻貌美的仙人。是我猜对了吧?哼,你这人,不服气就胡说八道,真是无赖。” 那人年纪很大,却穿红戴绿,擦脂抹粉,一看便是爱美如命,荆楚云投其所好,果然让她极为受用,脸色也缓和下来:“小娃儿长得俊俏,人也聪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荆楚云拱手答谢,正在此时,蓝衫老者到了岸边,将昏迷不醒的纪幽师太往地上一扔。 “这臭尼姑以为跳河就能逃脱,哼,若真让她逃了,岂能对得起我们‘飞山飘雾’的名号?” 竟然是他们?风唯卿和荆楚云都不禁大吃一惊。 这夫妇二人四十多年前就名动江湖了,男的叫乔空山,女的叫孟红雾,“飞山飘雾”既包含了他们的名字,更是形容他们的轻功,一个就是背着山也能飞起来,一个行走起来象雾一样轻。这二人在江湖肆行无忌多年,没人能奈何,直到三十年前一招败给雷转篷。二人发誓此生再不踏入中原,从此消声匿迹。不想竟会在此处见到? 荆楚云心中一凛,隐约有些了悟。拉着风唯卿悄悄挪动了两步,站在纪幽师太不容易看到的位置。 孟红雾抬脚在纪幽师太腿上一踏,一声脆响,纪幽师太腿骨断了,激痛之下醒了过来,嘶声大骂。 孟红雾又是一脚踏在她“气海”穴上,厉声道:“你说杀我儿的人是雷转篷的徒弟,叫风什么的,他在哪儿?” 纪幽师太一身功力被废,立刻萎靡下来,她性情刚烈,心知逃走无望,便欲咬舌自尽,乔空山一掌打在她脸上:“想死,没那么容易?” 趁那两人专注于纪幽师太身上,风唯卿和荆楚云一对眼色,开始悄悄挪动脚步,寄希望于湍急的水声和飒飒的风声能掩去他们的动静。眼看已经触到马匹,突然两颗石子分别袭向二人“环跳穴”。 风唯卿内力虽不能用,武功还在,把楚云向侧面一推,自己向另一方向扑倒,躲开暗器,然后就地一滚,来到楚云身侧,楚云一拉他的手臂,两人飞身上马。 见暗器被那人用看似笨拙却很巧妙的方法破解,孟红雾“咦”了一声。 “两个小娃娃不是一般人,老头子,我追去看看?” “好,我随后就到。”乔空山说罢,回头阴鸷地看着纪幽师太:“你不说的话,我就把峨嵋派的尼姑们一个个弄成废人,再卖到窑子里。” 纪幽师太愣愣看着风唯卿和荆楚云离开的方向,半晌,咬牙道:“就是他们。” ※※※ 马是唐繁所赠的千里马,被荆楚云用力拍了一掌,激痛之下,撒蹄狂奔,孟红雾一时竟也追不上。 荆楚云打马急行,顾不上选择路线和方向,眼见越走越是荒凉,后面的红影却始终甩不开,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56 反而越来越近,暗道糟糕。 孟红雾本来是带着好奇的心情去追,追了半天却总差了一段,渐生急躁,奋起全力,足不沾地,身体如一片薄雾荡起,飞快地掠过去。眼见伸手可及,却见那个白衣少年手一抬,白色的粉末从修长的指间滑落,瞬间飘散无踪,空气中弥漫出一股淡淡的香气。孟红雾只觉头一昏,知道不好,赶忙闭气,身形不由一滞,等她冲过毒雾,那二人却走得远了,乔红雾大怒,又起身追了过去。 每次追得近了,那少年便出手暗算,花样繁多,手段高明,令人防不胜防,如此几次,孟红雾轻功虽高,毕竟年纪不饶人,渐渐也觉腰腿酸软,气喘吁吁。算算已经追了两个多时辰,那少年一路上七拐八怪的,恐怕老头子也不容易找到这里,于是停下脚步,纵声长啸,尖厉的啸声蕴含了几十年的功力,直震得朔风大起,树木摇动。 奔跑的马匹被啸声所震,长嘶一声,人力而起,竟将二人摔落马下。 风唯卿被她激荡的内力引发内伤,一口血喷了出来。 “风——”荆楚云急忙去扶。 他原本内力就弱,这一分心,也抵挡不住,跌坐在地,直觉胸中闷痛,喉中腥甜,几欲吐血。 风唯卿迅速扯下半截衣袖,撕成小块,堵在二人耳中。 须臾,啸声停了,骏马倒闭路旁,目光阴寒的孟红雾冷笑着站在面前。 知她动了杀机,荆楚云拿下耳中的布条,站起身笑道:“是我们失礼了,没有打招呼就赶路,请姐姐见谅?” 孟红雾的年纪作他奶奶也足够,他却张口叫姐姐,笑容明朗纯净,丝毫不见惊慌。 孟红雾怔怔看了他片刻。 “俊俏的模样,玲珑的心思,有胆有识,若我那孩儿见到必然爱极。”说到此处,眼中突然流下泪来,声音也变得冷厉如刀:“好,我就送你去见他,也算当娘的——” 荆楚云未等她说完,挺剑就刺,孟红雾摆腰轻巧地闪开。 “这样的武功还敢跟我动手。” 孟红雾嗤笑,反手闪电般抓向他手腕,荆楚云刚要收手,却听风唯卿道:“左肋。” 荆楚云剑尖一转,刺向她左肋。剑长臂短,孟红雾未能抓住他的手腕,却被他逼得身体向右一转,随即摆掌击向他左肩。 “眉心。” 荆楚云把剑向斜上方一撩,划了一个弧线,直指她的眉心。孟红雾若不收掌,半个身子都会被削掉。乔红雾大吃一惊,奋力向后跃起,跳出圈外。足尖在树上一点,复又揉身而上,身法迅捷如电,拳脚更如疾风骤雨一般,逼得荆楚云喘不过气来。 风唯卿看得明白,却已经来不及指点,心下万分焦急。眼见孟红雾一掌将楚云的长剑震飞,便要痛下杀手,当下不顾一切伸指急点,“六脉神剑”指向孟红雾后心。 孟红雾时刻注意风唯卿的动向,听得“哧”的一声,不敢大意,身体奋力斜飞出去,堪堪躲开这一招。 荆楚云缓过手,便不给对手喘息之机,如一缕轻烟般直直跃起,在空中急速旋转,周身刮起猛烈的旋风,砂石泥土、残枝败叶席卷而起,将孟红雾笼在其中,趁她辨不清人影,接住从空中掉落的长剑直刺其前胸。所用的正是一招“云卷云舒”。 但是孟红雾的武功比当初青城派的陆长野高出不知多少,一察觉不好,便运功护住要害,抽身便走,荆楚云这一剑虽然刺进她的胸口,却因其反应过快,刺得不深。心知她此去是搬救兵,却也无力再追。 眼见风唯卿一招既出,口中鲜血喷涌而出,倒在地上,急忙过去抱住:“风——” 只见他双目紧闭,昏迷不醒,气息如游丝一般微弱,荆楚云心中大痛。 “傻瓜,又不听我的话。” 迅速拿出药却无论如何无法给他服下,荆楚云心中一慌,闭目定了定神,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血迹。 “笨蛋,现在可好,还要让我背你走,以后再敢不听话,看我怎么罚你。”说着奋力背起他,强打精神,向前疾行。 “风,你不要睡,听我说话,我们现在往杭州的方向走,只要碰到人就行了,不管是谁都好,我让他们把你送到安平王府去,听说两国已然罢兵,安平王爷也快该回来了,一切都会没事的……” 就算碰不到人,也要在那乔空山赶到之前,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他藏起来。 正自思忖,忽听后方隐约传来一声惨叫,是孟红雾的声音,听那惨烈的程度似乎是临死前的示警,荆楚云愣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又走出一段路,身后传来马蹄声,声音越来越近。 乔空山没有骑马,是谁呢?荆楚云停下来,让风唯卿靠坐在树旁,缓缓回头。 马上是一个容颜俊秀的少年,那少年奔到他们身侧,翻身下马,急唤:“大哥——” 荆楚云放心地笑了,老天终于肯帮我一次,派他来救风,再合适不过。 “唐霄,是你杀了孟红雾?” 唐霄却不理他,冲到风唯卿面前,手指搭上他的脉,皱眉道:“怎么伤得如此重了?” 听他的口气,显然一切都知道,莫非一直跟着他们?乔空山这么久没找过来,大概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他一路相随,又甘冒大险,引开乔空山,杀死孟红雾,对风倒是真得很好。 荆楚云淡淡道:“妄用内力,伤上加伤,自然就重了。” 唐霄听他说的冷漠,心中大怒,正欲发作,忽听风唯卿低低呻吟一声,忙伸手去扶,见荆楚云也来扶,反手一掌推开他:“滚开——要不是你,大哥怎么会伤成这样?” 荆楚云被他一推,摔倒在一旁,喉中一甜,吐出一口血。他在受伤的情况下经历一番激战,不得已使用“云卷云舒”一招,内力已然耗尽,又强自背了风唯卿行走,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唐霄见风唯卿并没有醒来,心中更急,俯身抱起他放到马上,回头看了一眼荆楚云。 “荆兄弟,不是我不救你,实在是乔空山早晚会找来,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一起走只有死路一条。大哥如此对你,你也该稍稍回报一下吧。” 唐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扔下几个瓷瓶:“这是唐门的毒药,你拿去用吧。我相信以荆兄弟的本事必能拖住那人。” “多谢,”荆楚云道:“唐霄,今日之后,若是那乔空山死了,这件事就罢了,若是那人没死,请你告诉沈东篱是何人杀我。” 哥哥,只盼你听到我的死讯,不要找风的麻烦。 唐霄点头,也不多问,径自上马而去。 荆楚云盘膝坐下,从怀里拿出几根银针,小心涂上唐门的“游丝缠”,这种药剧毒无比,却不会轻易至人死命,就像千丝万缕的丝线把人紧紧缠住,让人受尽痛苦折磨,当年在青城山他就曾吃过它的苦头。 “乔空山,你害我们分离,我要让你比你的妻儿死得更惨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57 。” 四根银针连续刺入四肢大穴,第五根准确地没入丹田,冷汗一颗颗冒出来,很快又被身体的热力蒸腾,散发。剧烈的疼痛向来能够激发人所不知的潜能,再加上魔教玄功“逆阳心法”便能凝聚强大的力量。 “夫人——”远处传来凄厉的嗥叫:“……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断……千刀万剐……” 青松下白色的身影缓缓站起,清绝端丽的面容现出几近透明的苍白,双唇却如染血一般的红润。 “云幻云灭”,这传说中只能带来死亡和毁灭的一招还是要用了。 ※ 第九章 春日傍晚,酥润的小雨点点滴滴,若有若无,嫩草盈碧,绿柳滴翠,燕翠湖上轻雾蒙蒙,如梦如幻。 西北方疾驰而来一匹枣红骏马,马上却是两个人。 “好美啊,二哥,这是哪里?” 容貌绝美的少年赞叹不已,突然忍不住低咳了几声。 “是邯郸城郊的燕翠湖,你怎么样?又不舒服了吗?”俊雅的青年勒住马,心疼地揽紧他。 “我没事,走了这么久,还没出邯郸啊。” “所以我们得快马加鞭。”青年俯身轻吻少年的脸颊:“让你受苦了。” “其实我们不用这么赶,他们都中了迷药,不会这么快追来。”少年皱眉:“我担心二哥的伤。” 青年笑了:“有慕然在二哥就没事了。” “二哥哄我,”少年嘟起嘴:“他们让二哥伤得如此重,我恨死他们了。” 青年笑了,轻抚着他的头发:“好点没有?” 少年点头:“好多了,我们走吧。” 青年一提缰绳,忽听有人道:“三少爷的迷药果然厉害,可惜还有我这个漏网之鱼。” 一人从岔路口转出,少年惊呼:“楚风奇。” 天啊,竟忘了他。他被点了穴道放在那间小屋,而那里是山庄内唯一没有下迷香的地方。 楚风奇面无表情的伸出手:“请三少爷跟风奇回去。” 少年笑道:“好啊,你带我的尸首回去好了。” “慕然,不要胡说。”青年斥道,翻身下马,一鞠到地:“楚二侠,慕然年幼,一切罪责都由我承担,请你放过他,苏某听凭处置。” 少年也跳下马冲到青年身前:“楚风奇,骗人的是我,下毒的是我,伤人的也是我,与二哥无关。” “慕然!”青年皱眉。 “二哥,”少年回身抱住他:“你有什么错?是那人无缘无故打伤你,驱逐你,夺你的山庄——” “无缘无故?”楚风奇漠然道:“三少爷原来什么都不知。” 少年抬头:“我知道的足够了,二哥对他一直尊敬、容忍、退让,而他呢,居心叵测、步步紧逼、欺人太甚,无情无义……” “无情无义,”楚风奇眯起眼,平板的声音道:“三少爷忘了堡主是如何对你的吗?如今堡主生死不知,安平王爷伤重难愈,郡主昏迷未醒,我大哥功力全失,夫人和小姐、姑爷断手断脚,这些全赖三少爷所赐。若论无情无义,谁比得过三少爷你。” 青年瞠目结舌:“慕然,你——” 生死不知,少年呆了呆,面色惨白,手抚胸口剧烈咳嗽起来,青年忙扶住他,轻拍他的背。 楚风奇突然出手,青年抱起少年向后跃开,才一落地便一大口血吐出来,染红了两人的衣衫,显然内伤极重。 楚风奇探手抓向少年的手臂,还未触及,却见少年手一抬,眼前似有白雾飘过,楚风奇忙缩手,飞身退开,却一掌将一旁的骏马击毙。 少年暗道糟糕,迅速拿出一粒药放入青年口中。 “楚风奇,我跟你回去,放了我二哥。” “不行,慕然,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青年不肯放手,一颗石子突然打在他肩头要穴,同时另一个石子打在少年的胸前,二人瞬间僵住。 “得罪。” 楚风奇向前走了两步,忽听上方有人悠然道:“居心叵测、步步紧逼、欺人太甚,无情无义,说得真好啊。” 随着清朗的声音,从树上跃下一人:“一年多没见,黑堡主人怎么不见长进?” 只见他身穿一件已经褪色的粗布青衫,头发乱蓬蓬的遮住眉眼,天色昏暗,看不清他的面容。 “原来是风少侠。” 楚风奇心下一惊,面上却冷漠依然。 来人打了个哈欠:“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楚二侠,我也想见见故人呢,可否带我一起去。” 楚风奇拧眉看他片刻,躬了躬身,转身便走,瞬间不见踪影。 风唯卿笑了笑,随手拍开那二人的穴道。 穴道一解,青年便不支倒地,少年大惊失色:“二哥——” ※※※ 燕翠湖南畔有一间简陋的小屋,夜幕降临之时,小屋中传出食物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好香,看不出你烤鱼的手艺这样好。”少年大快朵颐,连声称赞。 风唯卿只低头吃,也不答话。 少年眨眨眼,凑过来:“你的医术也很高明,不出手便能吓退楚风奇,武功也定然极高,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风唯卿淡淡看他一眼,继续转动手上架了鱼的树枝。 “慕然,”青年招手:“想听故事吗?” “好啊,好啊。”少年高兴地扑到青年怀里:“二哥最好了,慕然要听江湖的故事。” “好,”青年宠溺地拍拍他的脸:“慕然可知当今武林谁的武功最高?” 少年眸光一闪,咬了咬唇。 青年深深看了他一眼:“不是他。” “那——是安平王爷?”少年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 风唯卿抬头看了一眼,少年的笑容美丽得直令天地失色,却略显夸张。 青年用手指轻抚他的唇角,摇头:“一年多以前,玉剑山庄武林大会有一个风姓少年连败各大门派高手,最后和黑堡主人一战,逼得他自行认输,那人才堪称天下第一高手。” “啊?”少年讶然惊呼,眼波流转,若有似无地扫过火堆旁静坐之人,“竟有这样的人?二哥,那人为何挑战武林各派高手?” 青年微微一笑:“为了一个少年,那个少年因身份可疑而为武林中人所不容,那人为救他,便与武林盟主约定,若场上无人能胜他,武林中人就不能再为难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是什么身份,为何不能见容于武林?” “我也不知,可能他的父母曾做过坏事,所以——” “太过分了。”少年蹙眉:“上一辈的恩怨怎能延续到后人身上。” “说得好,二哥很高兴慕然如此豁达。”青年赞许地点头:“幸好有人为他出头,力战群雄,让那些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真是大快人心。” “那人一定爱极他,是不是?为了他不惜得罪整个武林。真想亲眼看看当时的场景。”少年悠然神往。 “慕然,”青年紧紧抱住他:“你为了我得罪的何止是整个武林啊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58 !是二哥无能,要是我能有那样的功夫该多好,我们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不是的,二哥。”少年轻轻摇头:“慕然没什么武功,可是有二哥在,我什么都不怕。若没有了最重要的人,空有绝世武功又有什么用?” 风唯卿心一紧,“啪”的一声手中的树枝断为两截。 青年看了他一眼,暗忖:不错,光有武功也是无用,还要有权势才行,否则仍旧逃不开。那人拥有天下无敌的武功,到头来还不是在这里黯然神伤? “后来呢?” 青年叹了口气:“不久,江湖中传出那个少年的死讯,而那风姓少年音讯全无。” “怎么会——这样?”少年悄悄看向那人,只见他突然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青年看着风唯卿的背影道:“他和黑堡主人一战虽然赢了,却受了重伤,下山后遇到了‘飞山飘雾’两个大魔头。当时的情形谁也没有看到,据说‘飘雾’死于唐门暗器,而那个少年却是和‘飞山’同归于尽。所以有人怀疑是唐门的人救走了他,可是唐门否认了这一点。” “那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甚至有人猜测他也死了,只是找不到尸首而已。直到半年前,一人得罪了西域圣火教,逃到位于东海风陵群岛的影阁寻求庇护,圣火教教主一怒之下,携教中十大高手向影阁挑战,眼看影阁面临大难。这时,有一个风姓少年站了出来,轻而易举便连败圣火教十大高手,圣火教教主心服口服,与之结为朋友。这一消息传开,人们才知道他未死,是‘影阁’的主人救了他,也由此得知神秘的影阁主人原来便是唐门弃徒唐霄,也是那人的结义兄弟。” “原来如此,”少年沉默了片刻,叹道:“他好可怜啊,什么都能唾手可得,却找不见心爱的人了。” 青年神色黯然:“我们的情况更糟糕,那楚风奇武功极高,为人严谨,若他再来,我们还是无法抵挡。该如何是好?” 拉起青年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少年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二哥先休息吧,慕然出去一下。” ※※※ 如丝的小雨已停了,天净云开,月明如昼,临水而观,天上月,水中月相映成辉,湖面上仍然弥漫着轻雾,让月色显得朦朦胧胧。 云,他们都说你死了,霄弟求我忘了你,师娘看到我就会流泪,三十年容颜不变的师傅为我而变老。但是我注定要辜负他们了,因为受伤也好,痛苦也好,彷徨也好,我还有亲人的怀抱可一哭,而你孤苦伶仃,所有苦难伤痛都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我承诺给你幸福,却没有做到,反而让你为救我而—— 半年了,我踏遍了我们一起走过的每一个地方。不,还差一个,最后一个。相信我,很快就会在你身边了,不管是在天上还是地下。 “啪——”一颗小石子投进湖里,水中的倒影变成片片涟漪。 风唯卿回头,含笑的少年缓步走过来。 “真美啊,月下的燕翠湖比傍晚时更美。” 风唯卿深深看着少年的眼睛,如秋水一般的眼睛,是比月色更清绝的美丽,比湖光更迷人的潋滟。 “找我什么事?” “真直接啊。”少年摇头笑道:“你惊走了楚风奇,为我和二哥治伤,帮了我们大忙,可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想求你再帮个忙。” “哦?”风唯卿也笑了,洁白的牙齿在黑暗中一闪:“你要我护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 “不是,”少年苦笑着坐下来:“我得罪了那些人,这天下虽大,却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那么,你要我替你杀了他们,永诀后患?” “不是——”少年一惊:“你想杀他们?” 若非比武受伤,那少年人可能不会死,算起来,这件事和大——那个人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不?你不是恨死他们了吗?” 少年默然,飒飒的晚风中,隐隐约约传来洞箫鸣奏,悠远空灵,为冷月翠湖更添了一丝清幽。 秋水般的眼波颤了颤,那个经常在傍晚吹箫的人如今生死不知。 “是,我恨死他了,你去杀吧。” 少年猛地站起身,却见风唯卿怔怔看着他,眸中水光闪动,缓缓滑下两行清泪。 “你——”少年停下欲走的脚步。 良久,那人笑了:“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这个时候,你的眼睛最好看。” “我吗?我才不会自寻烦恼。”少年眨眼轻笑:“我的眼睛很像你心中的那个人吧?你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救我们的是不是?” “现在不象了。”风唯卿站起身:“明日你们自行离开吧,短时间内他们无暇去追你们了。” “你——要去落岫山庄吗?”只要他一去,那些人为了防范他,自然无暇顾及他们。 风唯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小家伙,你有惊人的破坏力呀,黑堡主人狼狈的样子千载难逢,我当然要去看看,后会有期。” “喂,等等,你的名字?”少年追出几步。 “我姓吴,名字上乃下竹。” 风唯卿大笑,头也不回地疾走,最后一个字传来时,人已看不见了。 少年一呆,惊呼:“是他。” 还记得他爽朗的笑,还记得他出神入化的功夫,还记得他教习的阵法,还记得他让他吃的哑巴亏,只是没有想到当初俊朗爽净的人竟然变得如此颓废和邋遢。 他身边那如冰雕一般的人真的死了吗? ※※※ 翠柳依依,映着湖光山色,更显出落岫山庄清雅秀美的风致。 合该这样的地方才配得上那绝美的少年吧?可是楚云却从未有个像样的栖身之所,风唯卿吸了口气,抬手揉揉眼眶。 转过弯就是岔路口,先去落岫山庄呢,还是先去后山? 风唯卿转过山壁,突然停下,前方飘逸出尘的白色身影让他有片刻失神,自嘲一笑,最近的幻觉越来越厉害了,看见穿白衣的就会发呆。 “沈先生在等我吗?”据说落岫山庄人仰马翻,除了楚风奇外所有的人都着了那小家伙的道,他怎么没事? 沈东篱淡淡一句:“跟我来。” 各色怪石藏在茂盛的树木之中,若隐若现,透着神秘和诡异,落岫山庄的后山,景物依旧,人事却已全非。 沈东篱站定:“风少侠此时到这里是要落井下石吗?” 风唯卿冷笑:“沈先生半路拦截是怕我见某人吧?” 沈东篱叹道:“风少侠比当初犀利了很多。” “人都会变。”风唯卿轻轻抚摸着一棵的参天古木,念及楚云,心中一痛:“当年的事我不想深究,但是既然遇到,弄个明白也好,沈先生,你自己说还是让我去问别人?” “我不明白风少侠的意思?” “是吗?有人明白就行。” 风唯卿抬腿欲走,却听沈东篱道:“你想借机软硬兼施让黑堡帮助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59 找寻楚云的下落是不是?” 风唯卿身体一震,心脏几乎跳出胸膛:“你知道他的下落?他没死对不对?” 沈东篱缓缓摇头:“他死了,我亲眼见到却没来及阻止。” “亲——眼——所——见,那么他真的不在了。”风唯卿眼前一黑,霎时万念俱灰。 “我早该知道,他若活着怎会不来见我?” 风唯卿背靠着树,缓缓滑坐在地,喃喃道:“这样也好,不用担心到那边会找不到他了。” “你不想知道当时的情形吗?” “等见了他,自然会知道。”风唯卿力持平静,身体却无法控制地抖做一团,紧紧抱住头,嘶声道:“你走——” 当初听到楚云死讯,他哭过,喊过,疯过,一度内伤发作差点没命,有半年多的时间武功全失,但是不管怎样痛苦,心里还隐隐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楚云的聪明机智能帮他渡过难关,直到此刻才真正绝望了。 沈东篱静静看着了他片刻,淡淡道:“你有什么脸去见他?别忘了谁是导致这一切的根源?” 风唯卿抬起头,血红的眼睛看着他:“不管你和苏慕诚有什么恩怨,都不要打我的主意。那件事你就没有推波助澜吗?你说你对楚云没有坏心,苏慕诚说他好心,安平王爷干脆不露面,你们各怀居心,共同演绎了一出戏。就算都不是想害我们,可是看看机关算尽的结果是什么——”说到悲处,忍不住痛呼一声,蒙住脸:“楚云——” “推波助澜,我承认。”沈东篱的声音一如往昔的温柔,却在不经意间露出一丝悲愤:“安平王爷关心师弟,怕你被楚云欺瞒利用,一心要揭开他的身世,苏慕诚需要一个对手,那些名门正派闻风而动,斩草除根也好,垂涎宝藏也好,都欲对他不利,武林大会难以避免,我推波助澜为的是让他永绝后患。而你呢?” 沈东篱停了一下,语气严厉起来:“口口声声说会保护他,却让他为救你吃尽苦头,事后再要死要活又有何用?” “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去找那些人报仇?”风唯卿缓缓站起身,目中的情绪渐渐敛起,却变成如刀的锐利:“你是楚云的什么人?” 沈东篱挑眉:“你说呢?” 风唯卿出手如电探向沈东篱脉门,沈东篱在那一瞬间轻飘飘荡起,就如白云飘过无声无息地落到几步开外,手腕一抖,几道青光直袭风唯卿周身要穴。 风唯卿袍袖一卷,几枚树叶落在手中。 且不说此人轻功精妙,只看用树叶作暗器,功力便不同凡响。而这一招“孤云流星”乃魔教教主云栈天独创的武功,楚云也不会,他却用得如此纯熟,传说云栈天有个儿子,魔教覆灭的时候大概有五六岁。 星眸一缩:“你是楚云的哥哥。” 怪不得他对苏慕诚有敌意,怪不得他对楚云这么好,怪不得以楚云的多疑竟会全然相信他。 可是楚云为何要瞒着他? 一阵风吹过来,往事一幕幕呈现眼前,风唯卿侧过头,看向崎岖山路的转角处,想起当初他兴高采烈地卖弄学识高谈阔论时,楚云孤寂地坐在那里…… 是了,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原来他的爱竟是如此的轻狂和天真,既不能为楚云挡风遮雨,也不能让他安心,甚至不能理解他的痛苦。 “他在哪儿?” 风唯卿颤着声音问。 云,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怪不得他说你聪明的时候让人招架不了,笨的时候——”沈东篱摇头轻笑:“你怎知他没死?” “他若死了,你不会阻止我去落岫山庄,也没有理由在这里和我废话。是他让你来的对吗?” “不错,你的行踪一直在我们掌握之中,一个多月前,他说你有可能会想不开,让我到这里来,于是才安排了这次落岫山庄之行。” 没想到另有收获,见到了梦寐以求的亲人,沈东篱忍不住笑了,不愧是“他”的儿子,不仅有倾倒众生的容貌,更有绝顶聪明的头脑和机巧百变的手段,一出手就让称雄天下的黑堡和安平王府栽了个大跟头。 “他在哪儿?”风唯卿又问一遍,这一次中气十足,大有逼供的架势。 沈东篱仍不肯正面回答,反问:“你不想知道他如今怎样了?” 风唯卿不耐烦起来:“你这人怎么如此罗嗦?无论怎样他活着就好,告诉我他在哪儿?” 沈东篱微笑:“帮我一个忙我就告诉你。” “你要不是他哥哥,我——”风唯卿咬牙:“快说。” 这一次沈东篱不再罗嗦,他只说了两个字:“破阵。” ※※※ 一个时辰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连破四座大阵和重重机关的风唯卿,气喘吁吁地瞪着那在一旁背着手如闲庭信步的人,一字一字的说:“你有阵形图为何不拿出来?而且以你的本事根本用不着我。” “哪里,有风少侠在,东篱岂敢班门弄斧?多谢相助。” 沈东篱拱了拱手,径自向密林深处隐秘的洞口走去。 “站住。”风唯卿危险的眯起眼:“沈先生忘了什么吧?” “哦?”沈东篱思索片刻,一拍额头:“看我这记性,我很想告诉你,可是楚云不想见你我也没办法。” “你胡说。”风唯卿握紧拳头,用力吸了一口气:“这里面就是所谓的魔教宝藏吧,你武功不如我,而我正缺钱花,是拿一半还是都拿走呢?” 沈东篱摇头无奈道:“的确是他不想见你。他说他对你只是感激和感动,无关情爱。你救过他,这次他也救了你一命,算两清了,请你不要再纠缠他。风少侠,我知道你对他好,可是感情不能强求——” “好一个只是感激无关情爱,”风唯卿冷笑:“沈东篱,你当我是傻子吗?楚云才不是会感动的人,他若不喜欢我,我就是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看一眼,更别说舍命相救了。你试探够了没有,告诉我他伤得有多重才会——才会不想见我。”最后一句声音颤抖,眼眶也红了。 沈东篱深深看着他:“命运对楚云何其不公,不过,他能遇到你总算老天垂怜。当年我离开杭州后还是不放心,战事一缓便找了个理由向王爷告假,星夜赶回,却仍是晚了。当日楚云自知不敌,便将几枚毒针预先埋入体内,让毒性游走全身,这样整个人就变成了毒人,然后运行一门威力极大、危害也极大的内功,以凝聚强大的力量,那股力量本身就已超过他身体的负荷,他很可能还使用了势如同归于尽的‘云幻云灭’来对付乔空山。” 毒针、邪门内功,同归于尽的招式——他分明是以命相博,风唯卿脸色惨白,是啊,若非如此,以楚云的功夫又怎能和乔空山相提并论? “我不知道那一战有多么惨烈,等我赶到时,乔空山已经死了,死壮很惨,而楚云经脉尽断,剧毒缠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60 绵入骨,那时我甚至以为他也——” 沈东篱不堪回首地闭了闭眼。 风唯卿泪如雨下,喉咙里发出两声短促的悲鸣,却说不出一个字。 沈东篱顿了片刻才道:“未免后患,我找人放出他的死讯,带他到一个隐秘的地方住下,随后的几个月,他就在生死边缘挣扎,直到王爷找到我们,向当今圣上求得大内至宝‘青瑶丹’才保住了他的性命,然后我们回到安平王府。” “青瑶丹”天下仅有两颗,据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是—— “他仍然没好对不对?” 沈东篱黯然点头:“‘青瑶丹’只能保命,却无法医治他的筋脉,而他中毒太深,解药只能暂时缓解毒性。所以他至今仍然无法独立行走,毒也还是不时发作,每次发作都令他生不如死。风少侠,这一年多,他所受痛苦煎熬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好几次连我都以为没救了,他却一次次顽强的挺了过来。” “傻瓜,他老说我傻,其实自己才最傻。为何不来找我?”风唯卿悲喜交加,忍不住闭上眼,双手合十:“感谢老天——” “风少侠,请你带着楚云远离中原,几年之内都不要再回来了。” 沈东篱拍拍他的肩头:“我把他交给你了,这次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风唯卿既不答话也不动,仿佛没有感觉似的,沈东篱皱眉,正欲开口,却见他突然之间一跃而起,向阵外奔去,远远的声音传来:“沈——大哥,他的伤没好,又爱钻牛角尖,请你先回去照顾他。” “你——”沈东篱未及开口,人已消失无踪。 ※ 小樱 posted: mar 2 2005, 12:04 am advanbsp;member group: admin posts: 947 member no.: 2 joined: 4-november 04 第十章 安平王府位于洛阳城。 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牡丹花开了又落,转眼进入夏季,天气渐热。 “公子,日头毒了,我扶您进屋吧?”兰儿放下手中的托盘,掏出手帕,抹了抹汗。 躺椅上假寐的人睁开眼,微微摇头。 兰儿走近两步,公子可真好看,就象是玉做的人儿,和几个月前判若两人。那时的他脸色蜡黄,容颜憔悴,终日昏睡,整个人就像枯萎破败的白菊。唯一没变的就是眼睛,他的眼睛就象,就象——,兰儿懊恼地敲敲头,沈先生昨晚带公子在湖边赏月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湖水,他说公子的眼睛就象月光下的湖水。 “有事吗?”清雅的声音略带不耐。 “啊,有……” 遭,又看呆了,兰儿猛醒。 这也不能怪她,沈先生有时也会看着公子的眼睛发呆呢。 听说沈先生不在王府的那段时间就是和公子在一起,还为此惹恼了王爷。没想到沈先生那么温柔的人,脾气却很硬,说不回来就不回来。那几个月,王府的事务一团糟,气氛更可比阎罗殿,后来还是王爷熬不住,亲自去把先生找回来才恢复正常。据说当今圣上也打趣说,安平王府没有王爷可以,没有东篱却万万不行。 “什么事?” “沈先生让兰儿送来酸梅汤,公子用一些吧。” 沈先生对公子可真好啊,虽然他对每个人都很温和,但是对公子的好却完全不一样。公子的一切他都亲自经手,每次公子生病,他总是没日没夜的守在旁边,恨不得代替公子生病。感动得原本前来找碴的郡主都忍不住落泪,从此也对公子照顾有加,唉,郡主对沈先生何尝不是情有独钟呢?否则以她的身份和容貌什么样的人不行?何需如此委屈? “燕窝粥是郡主让拿来的,公子也用一些吧。” 荆楚云摇了摇头,突然一阵风吹来,柔软的柳条在面前飘过,有一根稍长些的正扫过他的脸。 “哎呀,柳条挂到公子了。”兰儿忙跑过去把那根柳条折断:“都是这风害的。” 荆楚云愣了片刻,喃喃道:“风——” “是啊,好好的,怎么刮风了,公子,还是让兰儿扶您进去吧?”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是。”可惜公子长得这么好看,偏偏体弱多病,人也冷冰冰的,谁也不搭理。兰儿收拾好托盘,行了个礼,悄然离开。 荆楚云静静看着在风中摇曳生姿的柳条。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远处隐隐有喊杀声传来,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整个王府都乱作一团。 片刻之后,一个劲装的年轻人飞奔而来:“公子,你没事吧?” 院外脚步声嘈杂,显然来了不少人。 “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先生正在和王爷商谈,闻听有人闯入王府,便让我先过来保护公子,他随后就到。” “哦。” 不知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只身闯入“常胜王”的府邸?荆楚云艰难地动了动身子。 “公子,我扶您进去。”常思君伸手来扶,忽听外面一阵大乱,心中一惊,拔剑转身,就见一个青色人影直冲进来,周身似有烈风环绕,兵士们未曾近身就被吹得的东倒西歪,一个个跌了开去。 常思君抽了一口冷气,这样的功夫直令人匪夷所思,此番就是性命不要,也定要保护公子周全。 那人跑近,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目光直直看向他身后,衣衫褴褛,神情可怖,似激动异常。 常思君挺剑直刺,那人不理他的攻势,飞身而起,从他头顶掠过去,直扑到荆楚云身前。 常思君大骇,回身斜剑削向那人肩头,那人头也不回,脚后跟向后一矬,一颗石子正击在常思君胸前要穴,常思君立时僵在当地,长剑应声而落。 那人飞快的从怀里拉出一条数寸长的火红细蛇,手指熟练地在蛇腹上一划,再一挤,绿色的蛇胆递到荆楚云唇边,嘶哑的声音道:“吃了它。” 荆楚云身子不可遏制地颤抖,却毫不犹豫地张口吞下。 “公子——”常思君心焦地大叫。 “没事了。”那人长吁了口气,突然“嘭”的一声摔倒在地。 “风——” 荆楚云大惊,起身要扶,却忘了自己经脉断裂,一下子从躺椅上翻落。还未开口就觉腹内犹如火烧,一股热力迅速在体内流窜,所到之处,如千万个蚂蚁在啃噬,不由低喘一声,身子缩成一团。 旁边的兵士反应过来,挺枪刺向那人后心:“大胆刺客,竟敢谋害公子,纳命来——” 不——,荆楚云想开口,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急切之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扑在风唯卿身上。 常思君眼见这一枪就要刺到荆楚云身上,不由惊恐地大叫一声。突然见白影一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61 闪,那个兵士直飞了出去,落在院外,安然无恙。 “先生——”常思君松了口气,这才看到王爷和郡主也来了。 “都退下。”安平王爷拍开常思君的穴道,很快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沈东篱将荆楚云抱起放回躺椅上:“身子怎么如此烫?” 荆楚云勉强道:“火影——胆。” 传说中能令人百毒不侵,又能提升内力的武林至宝火影蛇之胆?这下不仅楚云的毒能解,连经脉都有望恢复。沈东篱大喜过望:“我立即为你疏通经脉?” 荆楚云忍着痛苦看向风唯卿:“他——” “不用担心,你的经脉必须马上打通,否则会走火入魔。”沈东篱将手掌贴到他丹田之上,还未及运功手掌就被人攥住,低沉的声音道:“我来,你去看看师弟。” ※※※ 宁静的院落,清雅的房间,却传来不甚文雅的声音。 凤郡主的眼睛越睁越大:“大哥,这就是当初力战群雄,让慕诚甘愿认输的天下第一高手?东篱,这就是让你赞不绝口的人?楚云,这就是你心心念念不肯忘情之人?” 一连三问仍然不能表达惊诧之情:“终于知道什么叫饭——咳,狼吞虎咽了。” 安平王爷大笑,沈东篱微笑,那人却毫不在乎,连头也不抬,继续和食物奋战。 荆楚云脸上一红,忍不住轻声辩解:“他又累又饿才会晕倒,吃得多些也不为怪。” 沈东篱点头:“不错,那火影蛇胆必须新鲜才能服用,否则便是剧毒,而火影蛇极为娇气,离开生长的地方很快就会死,风少侠必定是不眠不休,日夜兼程,才能将新鲜的蛇胆带来。” “何况这火影蛇世所罕见,极为难寻,这些日子师弟为了找它也必然辛苦异常。”安平王爷心疼地看着形容憔悴的师弟。 “那也不该擅闯王府啊,这样找人岂不更慢?只要通禀一声,谁会拦他?” 风唯卿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抹抹嘴道:“我也想,可是刚往门口一站,卫兵就赶我走,我说王爷是我兄长,他们竟然说我冒认皇亲,要抓我坐牢,我只好硬闯了。” 难怪,这副样子若坐在墙根乞讨,肯定收入不错,但想进入王府嘛…… 凤郡主上下打量他,笑得喘不过气来。 沈东篱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荆楚云的肩头,转身走了出去。凤郡主笑容一敛,顾不上打招呼,起身跟过去。 安平王爷看了看他们的背影,面露忧色。 “多谢师兄救了楚云。”风唯卿突然跪倒磕头。 “自家人何须如此,师弟见外了。”安平王忙去拉他,风唯卿却执意磕满三个响头才起身。 “师弟,荆公子一直在这里我却没有告诉你,实在是——唉,”安平王爷长叹一声:“总之,是东篱拼尽全力的救治和悉心照顾,才有他的今日,这份恩情,你要铭记于心。他的毒虽然解了,但经脉一时不能恢复,还需修养些日子,你们安心住下,我会派人告知师傅。” 风唯卿暗自撇嘴,这沈东篱真能装啊,不显山不露水,就能把人骗得团团转,幸好楚云不像他。 有心提醒,对上楚云殷切的目光就什么也说不出了,只好在心里对师兄说抱歉。 看看互相凝视,浑然忘我的两个人,安平王爷摸摸鼻子,识趣地走出去。 不知不觉走到常年蕴着菊香的院落,白衣俊颜负手而立,看到他微笑起来:“想不想喝一杯?” ※※※ 真的见到他了,总算见到他了。方才一片混乱,直到此时才有了些真实感,却一句话也说不出,甚至不敢眨眼,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了,就像每一次梦里的情形。 半晌,风唯卿颤抖着手抚过荆楚云的脸。 玉颜含笑,秋水明眸却有雾气氤氲:“笨蛋,明明很简单的事也能被你搞得惊天动地,真是丢人之极。” 风唯卿扯扯嘴角想笑却突然间泪如泉涌,发狠似地把他揉进怀里,哽咽的声音低喊:“楚云,楚云,我好想你,醒时想,梦时想,站着想,坐着想,躺着想,洗脸时想,吃饭时想,走路时想,每时每刻,无论在哪儿都不能不想。” 身体几乎被勒断,每一寸骨节都叫嚣着疼,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荆楚云叹息着轻吻他的胸口。 风唯卿放开手,燃烧的眸子如烧红的铁,在荆楚云脸上烙下满满的痛。 “你怎么能这么狠?你知不知道我多么痛苦,知不知道我差点就随你去了,要是那样就真的见不到了——”无声流泪变成号啕大哭,象受尽委屈的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啊,风,我以为这样更好……” 面对他的控诉,才发现安慰的话是如此苍白,荆楚云抿紧双唇,无言地看着他。 “没有你,我怎么会好?”风唯卿大吼,用力亲吻久违的双唇,直到身下的人险些因窒息而昏厥才停下,咬牙道:“真想把你吃到肚子里,这样永远都不会分离了。” 荆楚云张口咬下去,感觉温热的液体涌入口中,他笑了:“像这样吗?好啊,来,我们一人一口,该你了。” 风唯卿一痛之下,猛地直起身,看着玉颜如火,双唇浓艳,眼神狂烈的楚云,不禁目眩神迷。此刻的他不是冰,不是玉,不是雪莲,而是盛开的玫瑰,那是从未见过的绝艳。 痴痴地对视良久,两人同时笑了,笑中有泪,泪中有情,承载不了情,从彼此的眼中流泻,在淡雅的房间弥漫开来。 “我知道,从前那个天真疏狂的我让你不能安心,也因此吃了很多苦,” 风唯卿温柔地抹去他的泪:“这一年多我一直在反思。云,答应我,今后不管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不管有什么想法都要让我知道,永远不要独自承受,也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 “嗯。”荆楚云点头,手指轻抚他的脸:“对不起。” 一直以来,总是拿自己的想法揣度他,曲解他的用心,轻视他的敦厚,更差点错过了彼此。直到没有了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难过,纵然有至亲骨肉悉心呵护、温柔抚慰还是不行,甚至比幼时孤苦伶仃的日子更加难挨千倍万倍。 风唯卿抓住他的手:“还说这种话,你存心让我难过吗?这段日子你受的苦我全都知道,你伤痛缠身,剧毒难解,每次发作都痛不欲生,不能站,不能走,甚至很长时间不能动,就这样躺了一年多——” 刚刚停住的眼泪又一次涌出来,风唯卿深深吻了下去。 “我知道你不惧死,甚至不留恋生命,感谢你,云,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感谢你,在这样痛苦的情况下坚持活下来。” “不,”荆楚云轻轻摇头:“这世上有你啊,我怎会不留恋?风,我从未想死,就是当初和乔空山对决时我也未想死。” 风唯卿呆了片刻,只觉胸中越来越热,似乎要涨裂开来,千言万语都化作激狂的吼:“云,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62 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我都不知道有多爱你……” 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近叹息了,热情却不可遏制地高亢起来,用唇封锁他的唇,用手指缠绕他的手指,用身体感受他的身体,不顾一切,浑然忘我,只剩下本能的探索。 天啊,这人激动起来又开始癫狂,亏哥哥还说他变得犀利精明,荆楚云手脚无力,没有办法推开他,只能在喘息的瞬间提醒。 “……你的胡子太扎人……风,你能不能先……打理一下……你身上好脏……熏得我头昏。” “什么?头昏,我看看。” “傻瓜,”荆楚云好笑地拉住他欲把脉的手:“去照照镜子。” “啊——” 片刻之后,屋内突然响起如平地惊雷般的惨叫。 “怎么会这样?该死的,竟然让楚云见到我这副样子,我不要活了……” “嘭”一声,似乎有人撞在墙上,然后是“哗啦啦”的声响,门板碎了,一个人影飞也似的冲出来,一头栽进院外的湖中。 ※※※ 接下来的日子昭示,幸福就是一句话,一个真心的笑,一个温暖的拥抱,很简单,却超乎寻常的甜蜜和强烈。 不过有时候,幸福也是眼泪。 “楚云,你真好看,你穿白衣的样子真的象天上的白云。” 风唯卿抬手上指,才发现散了一圈步的光景天竟然阴了,不禁讪讪地放下手。 荆楚云笑了,抬起头感慨:“可是白云也会变黑,你看那晴空万里,转瞬间就黑云压城。” 盛夏的天气说变就变,怕是要下雨了。风唯卿抱着他回到屋里,果然不一会儿就大雨倾盆。 雨停了,风唯卿推开窗子。 “白云变黑,那是因为它的心里盛了太多的水,你再看着一场雨后,它就恢复了洁白轻盈。所以,楚云,当你的心里有有了不可排解的阴霾,就要讲让它流出来。记住,你是云啊,你的洁白是任何东西都不能染黑的。” 静了片刻,哽咽的声音道:“讨厌,老是说这种话。” …… “风,我的多疑冷漠是不是也让你吃了很多苦?” “就是啊,这颗漂亮的脑袋就爱胡思乱想,有时候真想敲开来看看里面有什么?” 风唯卿屈指在荆楚云头上一敲,却被他紧紧握住。 “只有你,风,从此以后里面只有你。没有猜疑,没有隐瞒,也没有仇恨和阴影。” 这次换成另一个人流泪了:“坏东西,你存心让我哭是不是?” …… 幸福啊,当然还是笑的时候多。 为楚云疗完伤,又一起美美的泡了一个澡,风唯卿心情极好。楚云不能用力,只能任其摆布,嘿嘿,其实这样也挺好。 “云,这些日子想我吗?” 荆楚云点了一下头,秋水明眸闪过一抹动人的羞涩。 “怎么想?” 荆楚云但笑不语。 “说不出来是吧,哼,肯定没我想得多?”风唯卿嘟起嘴。 秋水明眸眨了眨,荆楚云淡淡地笑:“是啊,我承认说不出什么,因为我既没有为结义兄弟两肋插刀,也没有和什么小王爷光顾花街柳巷,更没有英雄救美,雁小姐被称‘武林四大美女’之一,你艳福不浅啊,听说还差点成了回雁山庄的女婿,我是不是该恭喜呢?” “不是的,楚云——” 面庞如着了火,风唯卿急切地申辩:“我帮霄弟是要还他人情,那种地方是段铭枫看不惯我的样子,硬拉我去的,我那时伤没好,打不过他,被他欺负得好惨……那个雁小姐,我救人时也不知道那是他们变相的比武招亲,害得我后来落荒而逃。相信我,云,不管怎样我一直守身如玉,一点都没有背叛你。” 荆楚云正端着茶杯悠闲品尝,闻听此言,一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风唯卿急忙拍他的背,却听他边咳边断断续续地笑道:“守身……如玉……哈哈,亏你说得出……” 风唯卿抹抹汗,松了口气,也大笑起来。 心中却暗骂,可恶的沈东篱,肯定是他告诉楚云的。 …… 当然也难免有争吵的时候。 “沈东篱太过分了,师兄既不是他的仇人,又对他那么好,他却把师兄骗得好苦,还有郡主——” “住口,”荆楚云涩声打断他:“欺骗朋友比杀人报仇更难,其中的痛苦挣扎不是你所能理解的。知道真相的那一天,那些人或许会难过,或许会谅解,也或许会愤怒甚至仇视,但是哥哥自始至终都在痛苦着,却没有愤怒的理由。别人得到友情,他却只有惆怅感伤,别人欢笑,他却只有孤独寂寞,即便如此他仍然温柔的对待每一个人。他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却也是最孤独和最痛苦的,他总是理解和宽慰别人,可是谁能理解他,谁来宽慰他?甚至是曾经接受过他帮助的你也来指责他。你才过分,忘恩负义——” 荆楚云越说越气,一把推开他,受伤的经脉不堪用力,忍不住蹙起眉头。 风唯卿赶忙拉过他的手臂按摩。 “我没有指责他,只是他原本可以不这样的,只要放下仇恨。” “你说得容易,放下,杀父之仇,灭门之恨,换了你能放下吗?” 荆楚云想抽回手,却被牢牢抓住,于是奋力挣扎。 风唯卿看他这样激动,懊悔不已,忙抱住他道歉安抚。 良久,荆楚云叹道:“哥哥和我不同,他亲身眼看到亲人一个个死在面前,亲身经历了彻骨之痛,时至今日,午夜梦回依然鲜血淋漓,亲人的惨死,数千教众的血和痛怎能说放下就放下呢?若是我,如果有人伤害了你和哥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那人。” 想到他对付乔空山的情形,风唯卿心中一痛。 “我知道了,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就离开吧,你在这里,他总要挂心,不能放开手去做。” 他本想让楚云劝沈东篱不要和苏慕诚为敌,却无法开口了。 不管沈东篱怎么说,他始终不相信苏慕诚是终日钻营,醉心权势之人,因为师傅说过,绝顶的武功,必须要有博大的胸襟才可练就。沈东篱虽然机智多谋,可是比之上苏慕诚终究欠缺了几分吞吐天地的大气和掌控全局的气概。所以他只能赢在暗处、小处,而明处、大处恐怕终要受制于人。 秋风吹落树叶的时候,他们离开了安平王府,前往大理。 一路绮丽风光,令人心醉,风唯卿却时常忍不住叹气,若没有那些麻烦就更好了。 算算相识已有七年,弱冠之年的楚云和少年时期一样美貌,一样清绝,只是少了一分冰寒,多了一分英气,少了一分孤傲,多了一分明朗,少了一分冷冽,多了一分温柔,真的只有一分而已,却引得众多俗世男女为之痴迷。虽说大多数人只是贪看,却也有人按耐不住,上前招惹。 又打发了两个前来纠缠得纨绔子弟,风唯卿愤愤不已。 荆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风约楚云留 作者:等闲 分卷阅读63 楚云安抚地抱了抱他,笑道:“嫌麻烦可以交给我。” “不行。” 楚云对付乔见水的手段至今让他心有余悸,何况因为“火影”,楚云的武功强了很多,恐怕一出手就会死人,所以每次他都抢先出手。 “我讨厌他们看你,云,怎么办啊?” “那我易容好了。” “不行,脸上贴层东西很难受,我不要你这样。” “那——”荆楚云眨眼:“你以后把我关起来好了。” “怎么可能?”风唯卿大叫:“你是云啊,当然要自由自在的。” 荆楚云心头一热,佯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风唯卿苦恼的搔搔头:“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好看?” “傻瓜——” 荆楚云哭笑不得,忍不住抱住他。 没想到这一辈子就栽在这样的傻瓜手里。 尾声 两年后的泰山武林大会上,落岫山庄二少爷苏慕华技压群雄,勇夺武林盟主之位。安平王府和黑堡一直找寻的苏慕然也在大会上现身,却只是惊鸿一瞥,没有人看清他的模样。 其后不久,覆灭二十年的天衣教重现,几乎一夜之间就席卷江湖,众多门派或主动示好,或退避三舍,或干脆归顺,仰其鼻息,连天下第一大帮——丐帮也避其锋芒。却没有人知道,神秘的天衣教教主,就是安平王府号称“小诸葛”的那个优雅而谦和的青年。 沈东篱深知,二十年前的大难,苏常青虽是首恶,也与天衣教太过激进,招致各大门派嫉恨惧怕有关。所以在歼灭仇家的同时,对与当年之事无关的门派,多以怀柔策略为主,甚至有时会出手相助,也得到不少门派的支持。 最后只剩下一些较大的门派和四大山庄结成攻守同盟,在苏慕华的带领下,意图顽抗。 双方各不相让,斗的难解难分,不久发现在不知不觉之间被某个神秘的力量牵制住了,进不得,退不得。 此消彼长,最终得益最大的还是一贯置身事外的黑堡主人。 风唯卿和荆楚云在大理住了一段时间,待一切平静之后荆楚云终于一偿心愿,到了天衣山飞雾崖。 兄弟三人在那里相逢,荆楚云始终无法对苏慕诚释怀,虽然知道苏慕然是舅舅的儿子,却不愿亲近,纵然沈东篱百般调解也是无用,表兄弟形同陌路。 沈东篱引以为憾,苏慕然却不在意。 风唯卿很喜欢这个聪慧的少年,代荆楚云认了弟弟,还戏言:“我这个弟弟不仅聪明绝顶,更未卜先知,独具慧眼,第一次见面就猜到会成为我家弟弟,所以说自己姓吴,名字上乃下竹。好,我以后不叫你‘苏家小猪’,就叫‘吾家小猪’好了。” 这句话逗笑了楚云,也使他默许了风唯卿的行为。 此后,他们开始四海为家,足迹遍布大江南北,曾经遇见纪韬光和唐礼,也曾经到过唐霄的影阁,荆楚云一笑泯恩仇,却终生未踏入黑堡和落岫山庄半步。 分卷阅读6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