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莫扶柳》 分卷阅读1 劝君莫扶柳 作者:流水木念 分卷阅读1 书名:劝君莫扶柳 作者:流水木念 文案: 已退隐的宫廷画师李扶柳遇到当年一笑醉千尘的失意尚书郎。 既然相遇便不再放过,无意中的撩弄,有意的调戏。 原来一本正经的连大人也是禁不起撩的! 而已过期的三百年承诺,为了爱人也要重新插手世事,不负先祖不负卿。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扶柳 ┃ 配角: ┃ 其它:画师 ☆、第一章 他初中状元时,无意于宰相府邸第一次看到他的画,顿时惊艳于画中意境。 后得圣上器重,平步青云,官至礼部尚书。偶一日,于好友宴席间初遇他,当时便觉他与众人不同,一袭布衣却气度不凡。上前交谈,更与自己所料不差,奈何官场应酬,他被缠住不得脱身,之后二人便再无见过。 他为官清廉,官场迂腐独他两袖清风,不与世俗同流,却也因此结下许多恩怨。 多年后,圣上驾崩,新皇登基。新皇年幼,实则傀儡。朝中佞臣多次受他谏言之苦,奈何碍于先帝不得法,如今先帝已逝,竟狂妄至假传圣旨,本意置他于死地,幸得太后庇护,方只贬为庶民,永世不得进京。 长亭落日,他最后望了眼那琼楼高阁,朝帝陵三拜,孤身离去。 就这样兜兜转转至江南,流连于山水之间,粗茶布衣,无官倒是一身轻。 吴侬软语,杨柳依依,那日他走在青石老街上,忽见一门前置一桌案,其上用镇纸压一画。画未成,但寥寥数笔,便将烟雨尽现于纸上,若清风拂面,其中意境,似曾相识。 案侧,一人卧于竹榻上,以扇掩面,听闻响动,悠悠转醒。 只见那人微撩起藤黄折扇,眉目依旧,见眼前人,思忖片刻方恍然道:“原来是你。” 他也是一愣,微一拱手算是回应,又道:“兄台有如此才华为何甘愿屈居于此?” 他垂首看着画,微微摇头,甚是惋惜。 那年宴席一别,不久后便听闻宫中有一画师,才华横溢却早早退隐,先皇还叹惋了许久,不曾想却竟是他。 “此中缘由想来大人应是比我更明白才是。”榻上之人笑说着,起身执笔,将画补全。 只见烟雨朦胧中,一人独坐竹林,一袭青衫,正欲抬手抚琴。虽不闻其声,却似声动凌霄。画中虽只有一人,却恍若整个天地都为之动容。 他只觉心中多日来的郁结似乎一下子化解了,却又说不出为何。 直到眼前人挽起袖子在画上细细添上两句诗,“心中有丘壑,布衣又如何。” 他反复吟诵了几遍,叹了口气,心中却豁然开朗,复而笑着对眼前人深深作揖。 “多谢兄……” “李扶柳。” “?” “唤我扶柳便可。”李扶柳将笔放好,又重新懒洋洋地躺回榻上。 “啊……扶柳兄。”他忙改口。 “噗!”听到这称呼,再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扶柳不禁笑出声来,拿着扇子笑得一颤一颤的。 “在下连颂。” “哟,连尚书的名讳我可不敢随便叫!”扶柳带着些调笑地说道。 “在下早已不是官场之人,扶柳兄不必顾忌。”连颂苦笑着。 扶柳见这人竟当了真,心中不禁笑想真是个“呆子”,“哗”一声收了折扇,“那你以后唤我扶柳,我也便叫你连颂,如何?” “这……也好。” 连颂漂泊许久,心中也早有意寻个安静的地方住下,只是一直不曾碰到合意的去处,长此以来,这念头便淡了许多。如今遇到李扶柳,方又萌生。 几日停留,等回过神来,却已经买下李扶柳隔壁的院落。 看着手中新配的钥匙,连颂无奈地笑了笑,边摇头边进了门。 而就在连颂关上门的瞬间,不远处柳荫下方才一直装睡的人悄悄掀开盖在脸上的折扇,浅浅一笑。 ☆、第二章 连颂本就无太多积蓄,如今买下这院落就真的没剩几个钱了,便在门口搭了个小摊,平日里写字卖钱或是代人写书信,生计倒也不成问题。 本就是隔壁,再加上李扶柳也常在门口作画,两人一来二去,走得便亲近许多。李扶柳也时常备下好酒叫来连颂,二人吟风诵月,不谈过往,不聊国事,只说风月。 若说连颂是为了生计才摆摊卖字,那李扶柳就纯粹是随性而画。连颂每到闲时便挨到李扶柳身边看他作画,有时一幅画不到一个时辰就完成,有时却是好几日都不曾见李扶柳动笔。 而在买卖上面,李扶柳的做法也让连颂摸不着头脑。要知道如今李扶柳的画是多少达官贵人抢着想要收藏却鲜有能寻得真迹的,但他却高兴时一挥手便送人了,若是不合心意,就是有人千金来求也是不卖的。 犹记得那日,天色尚早,街上还没什么人,连颂刚开门准备开张就看到李扶柳家门前围了几人。为首一人身着锦衣华服,大腹便便,身后跟了几个膀大腰圆的侍卫。 凭连颂往日官场的经验,这些人即使不是当官的也定与当官的关系密切。 为首的男子一手摸着自己那两撇小胡子,一手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李公子何必如此固执,我愿用黄金千两换你这一幅暮日寒鸦图,这些难道还不够吗?”说着朝身后作了个手势,立刻有人捧着一个精美的箱子上前,打开里面是满满的黄金。 李扶柳看都不看一眼那箱子,顾自往竹榻上一躺,将折扇往脸上一盖,明显是一副不送好走的样子。 那人一看没商量,便使了个眼色,只见身旁的侍卫走上前将那箱黄金放到摆放着暮日寒鸦图的桌案旁。 “既然如此,那这箱黄金我就放这儿了。”那人一看软的不行,便想来硬的,说着就有侍卫走到桌案前准备收起暮日寒鸦图,看样子是要硬拿了。 连颂一看不好,急忙冲过去,然而李扶柳却先于他行动了。 “啪”一声,原先在李扶柳手中的折扇直直飞出,一把打掉侍卫伸向桌案的手。 “莫用你那脏手污了我的画!”李扶柳呵斥道,横眉冷竖,起身走到桌案前,一手伸出护住其上的画。 为首那人伸手拦住身后处于戒备状态的侍卫,“李公子既然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不给面子了,今日这画我是要定了!” “哦?要定了,是吗?”李扶柳冷笑。 只听“撕拉”一声,好好的一幅画被撕成了两半。 “你!……这,这,我的画啊!”那人冲上前想阻止李扶柳却被李扶柳灵活躲过。 “哼!你的画,是吗?”李扶柳冷哼,抬手一下下将画撕得粉碎。 那人身后的侍卫也欲冲上前,但李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劝君莫扶柳 作者:流水木念 分卷阅读2 扶柳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硬生生拦住。 “再上前一步,信不信这幅画将是最后的真迹。” 李扶柳说得很平淡,但是那人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更况且众人皆知李扶柳历来作画一样只有一幅,也就是说眼前这副暮日寒鸦图再不会有第二幅。若是让那些高官知道是因自己缘故而使一幅绝世名画毁掉想来自己也不会有好结果。 “你去跟那些千方百计想要我画的人说,以后若是再来扰我清净,我便就此封笔。”李扶柳拍了拍手,似乎撕得很尽兴,淡淡说道。 那人一听顿时面如土色,两撇小胡子气得直哆嗦却拿李扶柳没办法,只得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临走还不忘带走那箱黄金。 李扶柳不屑地“嗤”了一声,取了张新的宣纸铺上,拿布使劲擦了擦刚刚放黄金的地方,一脸嫌弃,而后又躺了回去。轻摇着折扇,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连颂被李扶柳的一系列动作怔住了,此时方回过神,忙走到李扶柳身边,也不顾礼节,拉起李扶柳将人仔仔细细查看一遍,见没受伤方松了口气。 转眼看到满地的碎纸又叹了口气,只恨自己方才没及时赶上帮李扶柳一把,转念一想,就是赶上或许也帮不上什么忙,心中更加内疚。 “怎么,热闹看够了?”李扶柳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还被连颂拉着的手,丝丝暖意传来,心中欢喜嘴上却还是不饶人,故意置气道。 “我……我……唉~”连颂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自己的确没能及时挺身护他,“方才是我不对,没能及时护你,下次绝不会……”语气中是满满的自责。 “罢了罢了,不过是几个小人,也没什么大事。”李扶柳见他如此自责,自己反倒先心疼了,一手摇了摇折扇,另一手反握住连颂的手。 两人在竹榻上坐下,闲聊了一番,本来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李扶柳也不在意毕竟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只不过这次稍微过分些,却又被地上的残画挑起。 “唉~你要教训他们,又何必可惜自己的画。”连颂将碎了一地的暮日寒鸦图一张张捡起,不禁惋惜了一句,要知道自己可是看着连颂用了七日时间才画成这副画,这可是这些时日来用时最久的一次。 “可惜?这画一不毁于他人之手,二不受辱于金银铜臭,哪里可惜?” “这……我不是……”连颂的后半句“我不是此意”还未说出就被李扶柳打断。 “还是说你认为我撕错了?”李扶柳显然是恼了,见连颂一声不吭,把折扇一收,“本以为你和他们不同,却不想你与他们也不过是一路人罢了!”说完一挥袖,气冲冲回屋了,只留下连颂一人呆坐在竹榻上。 看着李扶柳摔上门,连颂才回过神来,懊恼地叹了口气,怪自己为何好端端又挑起这话题,惹了李扶柳不自在。又怪自己不及时解释,只是近日来自己在李扶柳面前脑子总是一下子转不过弯,就如方才本该好好解释的,但是谁知一看到李扶柳微愠的脸色就不知所措,心里只想着自己让他恼了,话也忘了说。 而这边李扶柳回到房中,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也觉得是自己不对占多,他不过说了句可惜自己就恼了,而且貌似刚刚只顾着自己发泄都没时间让连颂解释一番。现在想想连颂拉着自己细细检查时脸上分明十分紧张,想来是怕自己受伤吧。 这一想又怨起自己,但自己只是私心想让连颂不管如何都能站在自己这边。 ☆、第三章 李扶柳心中已经后悔,却又拉不下脸来主动道歉。若是平时,若是他人,那自己定痛痛快快地上门认个错,可一想到对方是连颂,心中就十分纠结。一方想着是自己错了,一方又觉得为何他不与自己站一道,为何不向着自己?但又想自己有什么资格,以什么身份让他必须向着自己? 这一番思来想去,恍惚间一日已过,李扶柳还不知该如何做,又忽觉肚中饥饿,看了看天色方知已是晚上。 看了下厨房中并无现成的吃食,又无心情下厨,再看前几日买的酒也喝光了,心中甚是不悦。李扶柳正欲转身离开,却瞥见放在橱柜顶上的酒坛,微微一愣,还是伸手拿了下来。 所以之后连颂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李扶柳坐在后院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闷酒。 “你怎么进来了?”李扶柳越喝越闷,一抬眼却见连颂站在面前。自己还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这人怎么就来了! “你没锁门。”连颂放下手中的酒和牛肉,“我在门外见你一直未出来,又不见有炊烟升起,不放心又想着你怕是饿了便进来了。” 李扶柳拿着酒碟不语,只觉眼眶有些发热。 连颂将包着牛肉的油纸打开放到李扶柳面前,见无碗筷又进了厨房。李扶柳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连颂出来,手上多了一盘酥脆的花生米和一碗小菜,显然是刚烧好的。 李扶柳忙拿衣袖擦了下眼,等连颂走近却又是笑说着:“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尚书大人亲自下厨,在下可是惶恐啊~” 连颂见他恢复了往日调笑的语气,想着应该是不气了,心中方松了口气,柔声道:“空腹喝酒不好。” 李扶柳笑得暖心,顺手倒了碗酒放在连颂面前,此时哪还有什么闷气,什么纠结,只要知道这人心中是有自己的就安心了。 连颂看着李扶柳吃了些菜才端起酒碗,这一口喝下去只觉春风化雨、千香缠绕,不禁感叹:“好酒!”眉间欣喜,复又问道:“这是何酒,为何与往日大不相同?” 李扶柳欣然一笑,“此酒名为醉千尘。” 连颂点了点头,细细品味,“为何取这名?” 晃了晃手中的酒碟,李扶柳但笑不语。连颂见其不说,便也不多问,顾自细细琢磨去了。 看着眼前人如此满意,李扶柳心中也甚是欣慰。 眯着眼嗅着酒香,再一饮而尽。本以为只是一面之缘,却一眼相思,方埋下此酒,只当做慰藉,今日却与相思人共饮相思酒,当真如梦似幻。 昔日初遇卿,一笑醉千尘。 连颂显然对这酒是极满意的,一连喝了好几碗。微醺间才想起自己本是来道歉的,放下酒碗,一脸真切地看着李扶柳:“方才是我不对,我不该惹你生气。你平日便随性洒脱,又怎会在意那些,我明明知道却还如此,这错在我。只是我当时并不是可惜那幅画,我只是可惜你这些天来花的精力,我……” 晚风拂过,撩起两人的发丝,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只听到连颂絮絮叨叨的说话声。连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酒劲有些上来了,话也多了起来,最后也不知怎地,竟有些委屈,“我,我只是心疼你罢了。” 李扶柳原先只是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劝君莫扶柳 作者:流水木念 分卷阅读3 端着酒碟,一直含笑看着连颂,没想到喝醉的他竟这样认真又可爱。听到最后一句话,先是一愣,随后一把扯住连颂的衣领,俯身吻了上去。 连颂本就头晕,这一扯更加觉得天旋地转,恍惚间只感觉到唇上传来微凉的触感。而自己身上又热得很,不由得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李扶柳只觉脸上也变得火热,本来就是趁着连颂醉酒乘机吻了他,这一舔更加身子都酥了,索性抱着连颂的脖子,坐到他怀里。 连颂感受到怀中的柔软,本能地抱紧。而唇上的清凉又着实舒服,不禁轻咬慢舔,惹得怀中人娇喘连连。 舌尖细细描摹着李扶柳的唇形,不时轻轻拉扯,但是总觉得不够,到底是哪里还不够? “唔……恩……”李扶柳一惊,本来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很快又轻轻合上,修长的睫毛因为紧张和舒服而颤抖。 连颂伸出舌头,径自撬开牙关,先是淡淡扫过贝齿,突然间碰到什么柔软的事物,与自己的舌头碰了一下又很快逃走,不禁抬手抚上怀中人的头,吻得更深。 一时间灵舌交缠,口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香,连呼出的气息中都多了几分醉意。连颂勾住李扶柳香软的舌头,在他口中尽情索取。 一吻结束,李扶柳已经瘫软在连颂怀中,不停喘息,身上尽数染上连颂的气息。 连颂稍微平复了下气息,低头看向怀中人。 只见李扶柳侧首靠在连颂胸前,脸色熏红,眼中含泪,李扶柳本就长得清秀,此时在银亮的月光下更是别有一番风味。但其实此时真正醉的是连颂,只是他喝醉却并不在脸色上表现出来,而李扶柳虽面露醉意却并未醉。于是一人未醉装醉,一人真醉却不知,两人就这样静静看着对方。 “你,好美。”连颂看着李扶柳,眼中含笑。 李扶柳一垂眸,竟有些害羞,不曾想到像自己这样随心所欲,甚至有些没心没肺的人也会害羞。不禁想要伸手触碰这个曾经自己朝思暮想如今却真真切切地把自己抱在怀中的人,想要好好摸摸他的脸颊,还未抬手眼前人却往前一倒,醉趴在桌上,只是抱着自己的那只手却仍紧紧不放。 真是无奈又好笑,李扶柳只得扶了连颂进屋。将连颂安置在自己床上后,想着打些水好擦洗一番,一转身却被床上的人拉住衣角,心中立刻又不舍得离开了。便重新侧身在床边坐下,想了想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 感受到身边人的温暖,安心了不少,李扶柳忍不住心中窃笑:酒真是个好东西啊!想着又往连颂靠了靠。 这一夜,李扶柳是笑着睡着的。 第二天早上,两人一前一后醒来。李扶柳先醒,眯着眼睛看了会儿连颂,见他还没醒就又窝进连颂怀里。 所以连颂醒来时第一反应是手臂好酸,毕竟被李扶柳抱着枕了一夜,再一侧头入眼是一头乌发,不由得一惊,待看清睡在旁边的人是李扶柳时才松了口气。 轻手轻脚地坐起来,连颂按了按眉心,自己只记得昨晚来找扶柳道歉,之后好像是喝醉了,然后……然后想不起来了。 看了看两人皆是和衣而睡,想来到最后应是都醉了,只是……为何扶柳的嘴唇看上去是肿的? 李扶柳本就已经醒了,此时装作被吵醒的样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你醒了,昨晚……”听连颂说起昨晚的事,李扶柳耳根就有些发热,“昨晚,我喝醉了。” “……” 李扶柳心中暗叹,半是庆幸半是失落。唉!不记得也好,这种事急不得,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半坐在床头,佯装嫌弃地推了连颂一把,笑说道:“臭死了,一身酒气,快去洗洗!” 连颂听他一说,也觉得身上酒味极重,忙道了声别回自己院子洗漱去了。 这事便以连颂的断片一笔带过了,此后的日子谁也没再提起,只不过是一个不记得,一个不愿提起。 ☆、第四章 天气渐渐热起来,连颂在院中种下的翠竹如今已经枝叶茂盛,两人便早晚摆摊,中午热得犯懒就在竹林中纳凉消暑。这天天如此,李扶柳索性将自己的桌案搬过来和连颂的字摊一起。 浓密的竹叶虽然将毒辣的日头遮住,但是却挡不住地上的热气,就这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连颂就已经往地上泼了四次冷水方才好受些。 连颂坐在竹椅上,手中拿着一把藤黄折扇,正是李扶柳时常拿在手中的那把,一下接一下扇着。李扶柳仍旧躺在他平日的竹榻上,拿着把黄中带灰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两人之间放了张小桌子,上面摆着刚从井水中取出切好的西瓜和邻街阿婆送来的酸梅汤。 李扶柳手中的蒲扇本是连颂随手在厨房中拿的,平日里用来扇火便难免沾上烟灰,就想着拿来晚间用好赶赶蚊虫。谁知李扶柳看到先是调笑了连颂一番,说他一个堂堂君子却连把像样的扇子都没有,之后却又硬是用自己的折扇将他的蒲扇换了过去,说什么要体验一下不是君子的感觉。 连颂本想开口解释,但是他越是不将蒲扇给李扶柳,李扶柳越是偏要来夺,看着他将蒲扇拿在手中,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告诉为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日便是你的生辰了吧?”李扶柳手中动作不停,微皱起眉头,疑惑地看了眼手中的蒲扇,自己怎么闻到一股草木灰的味道,真是奇怪? “你若不提起我倒忘了,”连颂倒了碗酸梅汤先递给李扶柳见他摆了摆手就拿过来自己喝了一口,又道:“扶柳如何知道我的生辰?” “那年七月初七,新科状元郎生辰,不知多少姑娘往你府里送了定情信物呢!真是‘十里彩灯无人赏,状元府前盼情郎’之后每年七夕节京城都还流传着连大人你的佳话呢!”李扶柳嬉笑着,内心却回想起那年的情景。 状元府前的大街上站满了各式各样、不同年龄段的女子,上至头发花白的老妪,下至垂髫的女童,其间也夹杂着些许男子,全都是为了能在七夕佳节的夜晚一睹这传言才貌出众的新科状元,当然最重要的是“貌”。再加上得知这状元郎的生辰就在七月初七,众人更加理直气壮了,美其名曰:送礼祝贺。 若不是圣上特地从兵部调人过来,只怕状元府的大门都要被挤破了。到最后只得强制开道,将众人排成两队,按序到状元府前送礼,那天晚上状元府内真是果蔬香花成堆,荷包都是用筐装的,更不用说其他各式各样的礼物了。 李扶柳一想到就觉得好笑,再看眼前坐着这人,分明就没当回事,不禁撇了撇嘴,才不会说自己当时也送礼了呢! 连颂听到这些话,一口酸梅汤差点呛到,苦笑道:“唉~那晚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劝君莫扶柳 作者:流水木念 分卷阅读4 我是一夜未眠呐! “哈哈,我还以为状元郎是根本没当回事呢!没想到啊!没想到~~”李扶柳大笑,身下的竹榻也跟着摇晃。 两人闲聊着,这次聊的却多是往日京城的盛景。连颂本以为李扶柳作为一个宫廷画师,居于深宫,应不知外界种种,交谈时却发现李扶柳知晓的事情比自己还多,并且更加具体,甚至连许多外界少有人知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一会儿是哪个世家多了个私生子,一会儿又是哪个大臣谎报了灾情,有些甚至于在现在也是机密的事情。李扶柳说得云淡风轻,连颂心中却既是震惊又是疑惑,扶柳到底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期间有人找连颂代写书信,连颂急忙走了出去。一方面消化得知的这些消息,一方面又思索扶柳为何告诉自己。 “喂,你到底写不写啊?”那人一看连颂迟迟不落笔,本就天热焦躁,不禁催道。 “啊,写,写。”连颂压下自己的思绪,迅速将信写好。 连颂皱着眉头,将手背在身后,来回走着,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问扶柳。 一进院子就见李扶柳正拿着刚才自己泼水的木桶准备往自己身上倒水。 “扶柳!你做什么?”连颂大惊,边喊着边往李扶柳跑去。 谁想这一喊反倒把李扶柳惊到了,手一抖,直接从头到脚湿了个透。 “恩,什么?”李扶柳也不在意,扭头朝连颂一笑。 “你,你这是做什么?”连颂将李扶柳手中的木桶拿过放好,急忙用袖子擦了擦李扶柳脸上的水渍。 “太热了。”李扶柳笑盈盈地站着,任由连颂替自己擦拭。 “这,唉~井水阴凉,你身子又单薄,要是寒气入体,怕是要生病,以后可不能如此了。”连颂试着将李扶柳身上的衣服拧干,却被李扶柳轻轻推开。 “知道了,连大人~”李扶柳重新捡起竹榻上的蒲扇,含笑坐着。 本来说好是叫连颂的,只是熟识了以后,李扶柳就常常以此调笑,连颂也不在意,便就一直这样称呼了。 连颂坐在竹椅上,仍是不放心地看着李扶柳。不看还好,这一看只觉得自己气血上涌,身上一下子热了不少,只能不停地拿扇子扇风。 夏天本就穿得单薄,李扶柳今日又穿了一身白衣,这被水一泼,便透了大半,只见胸前两个 红点若隐若现,偏李扶柳还不在意,拿蒲扇一扇,身形被勾勒得一清二楚。 “咳,扶柳,你还是去换身衣服为好。”连颂扯了扯领口,心想这天怎么这么热呢? “怎么了?”李扶柳看了眼连颂,见后者眼神闪躲,疑惑地问道。 连颂:“……这样对身体不好。” 李扶柳:“可是这样我不热啊!” 连颂:“我热……” 李扶柳:“……?……!” 李扶柳后知后觉地看了看连颂泛红的耳尖,再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胸前,恍然大悟。心中还是很高兴的,毕竟由此可以看出连颂待自己确实与其他男子不同。不然同为男子,何必如此顾忌。 “确实。对身体不好~”李扶柳憋笑,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连颂某个部位,直看得连颂心慌。 李扶柳随手拿蒲扇挡在胸前,背对着连颂走了出去,笑得甚是开心。 ☆、第五章 第二日,七月初七,整个淮水县都热闹起来。街上处处张灯结彩,杨柳古树上都挂满了红绸彩带,连小贩的叫卖声都比平日响亮。 晚上更是热闹,花灯满街照亮整个县城,这一晚城中未出阁的女子都出门了,穿着最娇艳的衣服,梳着最精致的发髻,身上贴身带着亲自绣的荷包,再拿五彩丝线挂在自己中意的古树上,只求寻得一位有情郎。 李扶柳趁着天还没全黑,街上人还没多起来,就拿着醉千尘和准备送给连颂的礼物到了连颂的院子,将东西放在竹榻上,便同连颂一起准备晚饭。 等天已全黑,一轮明月当空,将竹林照得清亮。 二人刚将酒菜桌椅摆好,门外就传来了热闹的鞭炮声,随后就是一声声烟火在空中绽放,不时能听到人们欣喜的欢呼声。 两人站在竹林中,一白一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烟火将天空染成缤纷。外面热闹非凡,但此时两人只想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同是在异乡,同是孤身一人,如今都找到彼此可视为知己的人,也便不那么孤单了。 烟火大会持续了许久,在烟火明灭中,连颂悄悄扭头看着身边专注望着天空的李扶柳。只见李扶柳微微抬起头,精致的侧颜此时被勾勒出好看的形状,双手执扇负在背后,一袭白衣,恍若谪仙。 有一个能够安定下来的家,有一个能陪伴自己、让自己挂心的人,这在遇到李扶柳之前连颂是根本不曾想过,如今这一切却是如此真真切切,心中的空缺也悄悄被填上。 李扶柳不经意一回头正对上连颂的眼神,后者这回倒没躲开。 “怎么了?”李扶柳映着漫天烟火,笑问道。 “没什么,就是看看你。”连颂也笑呵呵地回道。 “我有什么好看的?” “恩,很好看。”连颂往李扶柳身边靠了靠,两人并肩而立。 这回轮到李扶柳不好意思了,心想这次为何如此直白,若不是想起那晚的事?可一看连颂却是心胸坦荡,看来这呆子是真喜欢自己,顿时心生波澜,荡漾不已。 最后烟火大会以一片明亮的萤黄结尾,街上传来人们的喝彩声和鼓掌声,两人也方坐下享用。 李扶柳呷了口酒:“今日生辰,连大人可有所期待?” “如今这般已属我幸,便不奢求什么了。”连颂拂袖往李扶柳碗中夹了一块糯米藕,说道。 “这样啊!那看来我的心意是白费了~”李扶柳将糯米藕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这,扶柳的心意我断不会拒绝。”连颂听此心中甚是期待忙改口道。 李扶柳转身到身后的竹榻上拿出一个长匣子,只因其色墨黑,放了许久连颂也未曾发现,如今见李扶柳拿起才发觉。 李扶柳也不将长匣拿过来,只是打开取出什么重又合上,又将取出之物藏于身后,到连颂跟前才笑盈盈地递出。 “这是?”连颂接过,细看是一卷轴。 缓缓打开,连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不正是那日撕毁的暮日寒鸦图!可是这画分明已经毁了,为何如今还完好的在自己眼前? “这画……为何?” 李扶柳抿了抿嘴,这个人啊,有时候就是太死板了些,不过谁让自己喜欢呢? 李扶柳:“不过闲得无聊便又画了一幅。” 连颂:“可皆传你作画从无相同,故每一幅都弥足珍贵。”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劝君莫扶柳 作者:流水木念 分卷阅读5 李扶柳:“那是以前……如今,不同。” 李扶柳深深看进连颂眼中,其中真情毫不掩饰,就算连颂再如何此时心中也明白这画是特地为自己画的。李扶柳的心意自己这些时日来也是感受到的,而自己对他也是有情动之时,只是自己如今如何配得上他。 连颂收了画,替李扶柳和自己都倒了一碗醉千尘,拂袖端坐,“此画,我定会仔细珍藏。” 李扶柳先是一愣,随即嗔笑,心中却暖意如流,“一幅画而已,你若是喜欢我天天给你画!” 说完两人皆是相视而笑。 一时杯盏交错,两人也是酒至酣时。 “如此喝酒甚是无趣,不如我舞剑助兴如何?”李扶柳也没等连颂答复便返身到竹榻上重又打开长匣,从中取出一柄长剑,剑鞘精美,尚未拔剑便知应是把好剑。 连颂此时方知那长匣本是剑匣,只是扶柳将暮日寒鸦图也藏于其中一齐带了过来。 李扶柳去了剑鞘,只见宝剑寒光凛冽却无戾气,剑光清澈毫无瑕疵。 “等等。”李扶柳正欲起舞,却见连颂突然抬手,紧接着急匆匆地回了房中,又很快出来,手中捧着一物,乃是一琴盒。 “既是舞剑,如此良辰美景,怎能无琴相伴。”连颂将古琴放于膝上,抬手轻抚。 李扶柳目光掠过古琴一侧刻着的两字,心中微颤,眼角发红,忙背过身去。 “如此可以开始了吧!”李扶柳左手执剑,剑锋一偏,眼角一滴泪不经意滑落脸颊。 于是清风明月,竹林晚风,一人舞剑,一人抚琴。 舞剑之人剑风肆意洒脱,抚琴之人琴声绕梁不绝。 两人此时心意相通,剑随琴动,似乎将天地万物都置身事外,直到后来下起小雨还不知。 这一夜虽是尽兴,但第二日李扶柳边染上风寒病倒了,连颂得知心中又是心疼又是内疚,日夜守在床边。 ☆、第六章 “来,我扶你吃药。”连颂将李扶柳扶起,半靠在自己怀中,抱着手中单薄的身体又是一阵心疼。这几日生病,李扶柳本就瘦弱的身体更加消瘦了不少。 李扶柳就着连颂的手将碗中褐色的药汁喝下,皱着眉头斜眼看着连颂。 “苦~”李扶柳带着鼻音委屈地说道。 “啊,来,张嘴。”连颂说着将早就准备在一旁的蜜饯喂给李扶柳,顺手擦净他嘴边的污渍。 “如今可好受些了?”连颂放了药碗,拿手背覆在李扶柳额上,“还好烧已经退了,等过会儿清爽些我再给你擦拭。” “好~”李扶柳难得如此听话,这几日自己染了风寒,可夜间又闷热,若不是连颂整宿拿着扇子守在床边,还不时用清水帮自己擦拭身子,只恐自己如今还没退烧。 “你也歇会儿。”李扶柳拉住准备起身的连颂,这几日为了照顾自己连颂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自己虽然对于能日夜看到连颂是欢喜的,但是一想到为了自己操劳终究还是心疼。 “我去打水就回来。”连颂搂了搂李扶柳,柔声哄道。 李扶柳见他作势要走,忙拉着他的袖子,“你这几日都没好好休息,我心中不忍。” “唉~只是我心中有愧。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风寒。”连颂握着李扶柳的手,重新坐到床边,伸手抚顺李扶柳额前的散发,“那我现在不走,好好陪你。” “恩,你陪我说说话吧。”李扶柳近日睡得有些多,此时身子舒服不少,脑子也清醒得很。 连颂将李扶柳身后的靠枕扶了扶,让他能坐得舒服些,自己也往里靠了靠。 李扶柳微微启唇,声音带着鼻音:“你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场景吗?” 连颂:“恩,是那年王太傅的聚贤宴上,初次相遇。” 李扶柳:“非也。” 连颂:“此话怎讲?” 自己明明记得初次见面是在聚贤宴上,若是以前就见过,似扶柳这样优秀的人自己怎会没有印象。 李扶柳瞄了连颂一眼,“你可记得那年殿试,圣上身后所设的垂帘室?” 连颂:“记得,里面历来坐的是开国功臣宋氏一族的后人,那次坐着的是征远大将军宋成明。” 李扶柳摇头:“非也。” 连颂:“若不是宋将军,谁还有资格受到圣上如此对待?” 李扶柳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还是说出口:“里面坐的是我。” 连颂大惊,因为知道扶柳不会如此来寻开心便知是真的,但看着李扶柳认真地眼神却平静下来,“这……是为何?” 李扶柳侧过身来,认真看着连颂的双眼,却并没有先回答连颂的问题而是问道:“连颂,你于我是何想法?” “这……你,很好。”连颂被突然问到,心中有些慌。 “那你可喜欢我?”李扶柳憋着口气,睫毛微颤,心中隐隐紧张,但这个问题自己一定要知道答案。 “我……”连颂于情感方面本就不善于表达,心中又有顾虑。 李扶柳真切地看着连颂,等着他的下文。 “……扶柳,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连颂一番纠结,终于说出口,此时心中却豁然了。 李扶柳松了口气,眼眶微红,衬着略显苍白的皮肤不禁让人怜惜,“如此我便安心了。” 感受到连颂握着自己的手,让李扶柳心中更加安定。 是啊,因为是这个人所以自己不想瞒着他。 “其实一直以来,垂帘室里坐着的都是李家后人而非宋氏一族。”李扶柳缓缓道来。 “世人只知开国功臣是宋氏一族,却不知还有李氏一脉。宋主武,出大将;李主文,出谋士。只是一直都是宋氏在明为国征战开疆拓土,而李家在暗为历代君王出谋划策。 对外都只道李家是画师世家,为君王专属,能在宫中行走,为文人所敬慕,却不知这种权力实则是一种束缚。” 连颂心中震惊,不曾想李家竟还有这样的身家背景,不过这样就能解释之前扶柳为何知道那么多机密之事。 连颂:“那扶柳如今为何在此?” 若是为君王所用,那扶柳如今应该在京中而不是在江南,更何况自己还位居尚书时扶柳就已隐退。 李扶柳闻此轻笑,似是不屑:“李氏家训:左手握剑定乾坤,右手执笔护江山。这家训也确实是为保江山而定的,学习剑术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保护自己以使李家一脉不绝能为君王所用,作画则是为了掩饰身份。 这些全都是因为祖上受先帝知遇之恩,便承诺护先帝江山三百年,到我这一代李家只剩我一人,而三百年期限也已到。一个承诺禁锢了李氏一脉三百年,不知多少李家人死在了这条路上。 如今到我终于自由了,不然以我的心性,只怕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劝君莫扶柳 作者:流水木念 分卷阅读6 早就死了。” 连颂一阵心疼,轻轻搂住身边人,亲了亲他的额头,“往后没有人能禁锢你,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李扶柳抬头蹭了蹭连颂的下颚,“你会在意我有这样的过去吗?” 连颂眼角含笑,“你现在不就在这里吗?” 李扶柳一愣,旋即嘴角一弯,撑着身子吻了上去。 这次连颂是清醒的。 李扶柳并没有太过深入,只是将唇轻轻印了上去便收回,看着连颂片刻的失神不禁失笑,却冷不防一把被扣住脑袋,紧接着细密的吻便落了下来。 “唔?……”这!这次可没醉啊! 连颂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只是当扶柳温热的唇碰到自己,上面还弥漫着蜜饯香甜的滋味,如此诱人,真怕像桂花酥一样化了去,一时便不能自已。 “恩~别……唔~连,连颂……”李扶柳好不容易才推开连颂,趴在连颂肩头微喘。 “为什么?” “我……我的风寒,还没好。这样……你也会……唔~” 连颂本来还有些失落,听到这句话顿时心生暖意,扣着扶柳的脑袋吻得更深,直到李扶柳已经完全瘫软在自己怀中才不舍得松开。 “为……为什么……这样做?”李扶柳面色绯红,眼露桃花,整个人软在连颂怀中,一边喘息一边问道。 “听说这样风寒会好得快些。”连颂一下接一下抚着李扶柳的后背帮他顺气。 “净听人胡说,你这人真是……唉~”李扶柳虽这样说,心中却是高兴得不行。 两人就如此静静相拥,享受着方才甜蜜的余韵,过了会儿怀中便传来绵长的呼吸声,连颂低头一看,李扶柳竟是睡着了。 摸了摸李扶柳的头,想来刚才吃的药生效了,那药含有让人嗜睡之物,可以保证李扶柳的休息。 轻手轻脚将李扶柳安置好,连颂坐在床边看了会儿,便转身离开,很快院子里传来打水的声音。 连颂端着水盆,轻拿轻放,即使知道李扶柳一时不会醒来也不想打破此时的安静。 小心翼翼地拉开被子,然后是李扶柳的里衣。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但是李扶柳那白如凝玉的肌肤露出的时候,连颂还是吸了口气,手指微微碰到那雪白的皮肤顿时心跳加速,就是接吻也不曾如此。 连颂收敛心神,极快地擦拭,上身还好只是擦拭背部的时候需要靠在自己身上,但到下半身连颂就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气血翻涌,再加上李扶柳本就吃药出汗,使得白皙的大腿粉嫩间透着黏腻,真是要多诱惑有多诱惑。 好不容易擦拭完,再替李扶柳换上干爽的衣裳,连颂才意识到自己某个部分似乎有些动静,霎时耳尖泛红,忙收拾了东西离开。 院子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银色的月光下,连颂着一身白色里衣,举着木桶往自己身上倒水。 连颂甩了甩头发,放下木桶,脑中混乱。 以往做官时也曾不得已出入一些风月场所,但自己很少有这方面的需求,自己对那些女子更多的是同情而不是欲望,偶尔有也只是洗个冷水澡。如今只是看着扶柳却经常气血翻涌甚至心生欲望,这,这是为何? 一定,一定是扶柳长得太好看了! 不只是脸,还有……还有身体! 想到这连颂眼前又浮现出李扶柳白皙剔透的身子,不觉身下又有了反应,只得叹了口气又拿起木桶。 ☆、第七章 李扶柳病好了之后又被连颂好生养了快半个月,别人生病是人消瘦,而自己病了反倒还胖了几斤。虽然跟连颂抱怨过,但后者却红着耳尖说这样抱着手感好多了。 李扶柳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肉,决定不能再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正好今日连颂被西街的赵老爷请去给新宅题字,自己也好出去走走。 换上衣服,又给连颂留了字条,依旧拿了那把藤黄折扇,李扶柳才一步一摇地出了门,心情甚好。 虽然这外面是流水照花、柳树低垂,但这七月的太阳却着实毒辣,再加之刚过午后,街上除了躲在柳荫下热得没力气喊的小贩,几乎没什么人。 李扶柳在茶楼寻了个僻静的座,点了壶茉莉花茶和一盘糖莲子坐了许久,等到日头减弱才起身,回去的路上顺手买了几只新鲜的莲蓬想着带给连颂。那卖莲蓬的大娘一边热情地问李扶柳是否婚娶,一边笑呵呵地多塞了几只给他,李扶柳只好笑着谢过。 这时街上的人开始多起来,李扶柳一身淡青色外袍,左手护着怀中一大束莲蓬,右手执扇,斜阳落日、长街碧柳,惹得街上的女子纷纷偷眼相看。 李扶柳却似没有看到的样子,步速不增不减,淡眼扫过入眼的也只是商铺楼阁,只是悄悄往人少的街巷拐去。 笑话,自己现在可是有夫之夫,怎么能随便让人围观! 正想着连颂是否回来了,不知道有没有热坏,今晚可以煮些绿豆汤喝,忽然前方拐角处极快地闪过一个黑影,若不是自己对这身影十分熟悉,怕是要错过。 李扶柳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继续慢悠悠地走去,拐过街角,推开一扇偏门走了进去。 “主人。”一身黑衣的人低头抱拳单膝跪地,十分恭顺。 “出什么事了?” 黑衣人起身到李扶柳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只见李扶柳微微皱眉,随后吩咐了什么便转身准备离开。 “主人!” “还有何事?”李扶柳闻言顿步。 “主人身边那人……”黑衣人望着李扶柳的背影,目光灼灼却又无可奈何。 “墨名,你越界了。” 李扶柳打断他的话抬手开门,门合上时身后传来一声落寞的“是”。 快到家时远远就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影,却不是李扶柳期待的连颂,而是……宋府的管家? 李扶柳看到宋管家手中的请柬顿时了然,原来又到了每年的这个时候。 “李公子好。”宋管家一拱手,满脸堆笑,生怕得罪了李扶柳,要知道这可是宋府每年请都请不来的贵客。 “不好。”李扶柳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要进屋。 真是的,自己还以为是自家连颂在等自己,却不料是这老头。 “这……这,李公子请留步!”宋管家忙跑到李扶柳跟前,想伸出手拦下,一碰到李扶柳的眼神又讪讪地缩回。 “这是今年中秋夜宴的请柬,还……还请您收下。”宋管家双手前递,虽然知道定是请不到这位李公子的,但是这请柬一定要送到不然自己回去不好交代。 李扶柳径直走了过去,伸手推门,想了想却又返回取了请柬。 “告诉宋璟,今年我会去。”说完只留下宋管家一人呆愣在原地,还未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什…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劝君莫扶柳 作者:流水木念 分卷阅读7 …什么!李公子竟然答应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自己这次不仅能交差,一定还能受赏赐! “李公子!那日定备马车来接。”宋管家这快半百的人,此时却有些兴奋起来,看着李扶柳的背影忙喊道,却只得到一阵关门声和淡淡的两个字。 “不用。” 虽然献殷勤被拒,但是宋管家此时却心情极好,满意地摸着自己那一小撮胡子走到停在远处的马车旁。 “走,回府。” 宋管家走没一会儿,连颂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只食盒。 “这是什么?”李扶柳开门相迎,伸手欲接过食盒却被连颂抬手拉住,径直牵着坐到桌前。 “赵老爷本想留我吃饭,但我想着你便回绝了。他一听家中有人等候,便执意让我带回来。还说……”连颂边说边拿出一盘盘精美的菜肴,一一陈列,特地挑了李扶柳喜欢的甜食放在他面前。 “还说什么?”李扶柳也不用筷子,直接伸手拈起一块糯米藕。 “还说……”连颂布好菜,看着李扶柳,眉眼都是笑,“还说连公子定是娇妻在怀,福分不浅。” 李扶柳瞬间红了脸,嗔笑着将手中咬了一口的糯米藕塞到连颂口中。 “说什么呢?……谁是娇妻。” 两人用完餐,坐在后院中乘凉。就着晚风,剥了一地的莲子壳。 “中秋你可有何打算?”李扶柳捏着一颗圆滚雪白的莲子,仔细去了莲心,喂给连颂。 “扶柳有何打算?”连颂张嘴接过,反问道。一副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的样子。 李扶柳笑着看了连颂一眼,掏出请柬放到桌上。 “这是什么?”连颂疑惑地拿起翻开,看了几眼,“这,这是宋将军家的请柬?” “如何,连大人可愿陪我一同前去?” “可我并未收到宋府的请柬,这……” “可带家眷同行。”李扶柳慢悠悠地说道,特地强调了“家眷”二字,嬉笑着吃完最后一颗莲子,拍了拍手,得意地看着耳尖变红的连颂。 哼!谁让你说我是娇妻! 等收拾好后院,天色已经墨黑。 连颂按了按眉心,今日忙了一整天还真有些累了。 转身想跟李扶柳道别,却被身后轻柔的声音定住。 “别动。”然后是一具柔软的身体靠了上来,隐隐还带着糯米藕的甜香。 “扶柳……”连颂有些紧张。 “恩,我在。”李扶柳靠在连颂肩头,轻声应道,伸手轻轻按住连颂的太阳穴,一圈圈按揉着。 “可有好受些?”李扶柳的气息轻轻吹着连颂的脖子。 “恩,好受许多。”连颂抬手按住李扶柳的手,“扶柳,我该回去了。” “去哪儿?” “回家。” “这儿不是吗?” “扶柳……我……” “怎么了?”李扶柳有些不悦,抽回手,转身面对连颂,却见连颂神色窘迫,似有隐忍。 莫不是? 李扶柳觉得脸颊发热,但心中其实隐隐有些期待,盯着连颂避开自己的眼神暗暗偷笑。 “连大人这是有何不适啊?”李扶柳调笑看着连颂,手上却不老实,一把往连颂裆下摸去,“可是,此处不适?” 连颂不禁一声闷哼,完全没有料到李扶柳会这么突然。 李扶柳碰到手中的火热也是一惊,再一看连颂神情,心中了然不禁有些甜丝丝的。这分明是因为自己才如此的!这样想着手中又拿捏着力道捏了几把。 “别!……”连颂倒吸一口气,忙抓住李扶柳作乱的手,气息也变得火热。 “连大人是打算就这样回去吗?”李扶柳一只手环上连颂的脖子,软着身子贴了上去,在连颂耳边轻轻吐息。 “我……” “不如我帮你解决吧?” “不,不用,我自己……恩……”连颂一不留神又被李扶柳钻了空档。 “舒服吗?”李扶柳手上动作不停,一寸寸找寻连颂舒服的地方,渐渐地自己的气息也火热起来,身子也开始发软,几乎整个人都与连颂紧贴在一起。 连颂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喘息着,阻止李扶柳的手也改为紧紧搂住李扶柳纤细的腰。自己和扶柳虽都已互相表明心意,但这种事却是不曾想过的。因为在自己心中,扶柳是那么美好如谪仙般的一个人,是自己无比珍视的人,平常只是亲吻自己就已经很满意了,如今竟然能为自己做这种事。连颂觉得自己的心都高兴得颤抖不已。 “连大人,唔……恩~”李扶柳侧过头想看看连颂的表情却突然被扣住脑袋,被连颂狠狠地吻住。 连颂此时内心是狂喜的,连带着亲吻也多了些激动。 “扶柳,我好开心。”李扶柳被吻得迷迷糊糊间听到连颂在他耳边说了这句话,不禁搂着连颂的脖子又贴了上去。 到后来李扶柳已经完全情动得软在连颂怀里,面带桃花,双目含情地被连颂抱进屋去。 “连,连颂……”李扶柳有些紧张地抓着连颂的衣襟,气息微微颤抖。 “恩,怎么了?”连颂将他放到床上,低头轻轻吻了下额头。 “要,要做什么?” 连颂看着眼前有些无措的人,不禁又疼爱又无奈。刚刚明明那样诱惑自己,如今又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可现在两人这个样子,总不能就这样打住。 “不做其他,”连颂抱着李扶柳的肩膀,贴在他耳边柔声安慰道:“只是继续方才的事,如何?” “恩。”李扶柳低声应道,虽然心中安定不少却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来,你帮我弄,我来帮你,可好?”连颂说着替自己和李扶柳脱下外衣,都躺到床上,伸手拉过李扶柳的手。 李扶柳红着脸点了点头,却在连颂将手伸过来的时候不禁畏缩了一下。 “别怕,不弄出来对身体不好。” “恩。”李扶柳羞得快将整张脸都埋进连颂胸前,却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连颂对自己的爱抚。心中不禁有些懊恼。这人平时明明一副那么正经禁不起调戏的样子,这怎么一被勾起来就这么……这么主动。 结果两人陆续释放了几次,最后还是连颂收拾干净,李扶柳早已被折腾地睡了过去,睡过去之前心中还念叨着连颂不是忙了一天了为何还那么有精力? 连颂看着累得睡过去的李扶柳,不禁自责,扶柳才刚刚病好没多久,自己不该这样折腾过头的。亲了亲李扶柳的脸颊,连颂虽内疚却也难以掩盖此时满满的幸福感。 ☆、第八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中秋。这一日天色阴沉,欲雨不雨,却也无法打消人们过节的喜悦。 整个淮水县的主要街巷上都挂满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劝君莫扶柳 作者:流水木念 分卷阅读8 了各式各样的灯笼,街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李扶柳和连颂雇了辆马车,也不着急,由着车夫往宋府慢悠悠驶去。 马车行进在热闹的大街上,李扶柳撩起车帘往外看去。 路边各种小贩摆着摊子吆喝着,有卖面具的,卖泥人的,卖小吃的,各种都应有尽有。但最热闹的还是临水一侧,沿着河水一路站了不少人,或蹲或立,不少人手中都拿了盏花灯,远远就能看到水中漂浮着无数光点,一路蜿蜒向下。 中秋花灯虽然没有元宵灯会那么隆重,但是却更受年轻男女的喜爱。以往人们将写了各种心愿的纸条放在花灯里,顺水而下,以表祝愿,如今更多的却是年轻人之间心意的传达。 连颂见李扶柳似有兴致,便说道:“你若喜欢,我们便早些回来,可来逛逛。” 李扶柳笑着应了声“好”,放下手中帘子,往连颂身边靠了靠。 宋府在淮水县最繁华的地段,而李扶柳所住之处位于城边清净处,再加之路上热闹非凡又走得慢,这一路行了许久方到宋府。 宋府门前也是停满了车,不时有穿着华贵的人进入。而区区一个淮水县根本没有那么多显贵之人,想来很多都是从外地赶来赴宴的。 两人一下马车就有人候着,宋管家本来只是在门口站着指挥下人并不真正接待,如今一看到李扶柳,急忙堆着笑脸迎了上来。 “李公子您来了,快里面请。”宋管家作了个手势,亲自带着李扶柳和连颂进去。 此时外面来的人正多,而这些人又都是非富即贵,都知道这宋管家在宋府的地位,平日里也都是别人巴结的多,如今却见他点头哈腰、亲自带路,不禁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啊?竟然让宋管家带路。” “是啊是啊,看他脸色还不乐意呢!” “看他衣着也不是什么金贵之人。” “这人平日也不曾见过。” …… 宋管家领着李扶柳和连颂二人进了大门却往偏厅走去。 “少爷知道公子您不喜热闹,便在花厅另外安排了宴席。”宋管家边解释边偷偷观察李扶柳神情,见后者并无什么要表示也便不再说什么,又暗中细细打量了连颂。 “公子里边请,少爷随后就到。”宋管家安置好二人,又命下人将酒菜布好,才匆匆离开。 宋管家想着人应是要到齐了便往正堂拐去,却听到有人细语。本来并不奇怪,毕竟宴席人多,只是今日不同,少爷特地交代不准其他宾客靠近花厅,以免扰了李公子清净。宋管家想着便往人声处走去,正要开口唤宾客回去,却听到两人对话。 “方才那人是那个连大人吧?” “哪个连大人?” “就是先帝在时那个礼部尚书连颂啊!” “你没有看错吧?怎么可能?他不是……” “肯定没看错,就是他!” “他怎么和宋府的人混在一起了?他……” “咳咳。”二人还想说下去却被宋管家打断,急忙行礼。 “两位贵客,今日花厅不对外开放,还请见谅。”宋管家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啊,宋管家说的是。” “对对对,本就是我们唐突了。” 两人说着忙拱手哈腰,满脸赔笑地向正堂走去。 看着二人走远,宋管家冷哼一声,有些人就是这样,极尽谄媚想要讨好宋家,可越是这样越被看不起。 另一边花厅里,待到宋管家离开,又遣退了下人,李扶柳才对着连颂露出笑容。 “扶柳可是不高兴?”连颂担心地拉起李扶柳的手,从刚才进门开始自己见扶柳就冷着一张脸。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不喜外面那些人。”李扶柳安慰道,伸手给连颂夹了一筷子菜。 “若你不愿,其实我们可以不来的。”连颂皱着眉,看着李扶柳的眼里满是深情。 李扶柳笑:“这话该我说才是,分明是我拖着你来的。” 李扶柳向来不参加宋府宴会,只是这次自己想要求证些事情。至于连颂,自己不忍心让他一人在家过中秋才将他带来,只是现在有些后悔了,自己似乎不应该让他趟这趟浑水。 两人谈笑不久,门就被推开了,三人俱是一愣。只是李扶柳二人是因为被突然打断而愣住,而门口的宋璟则是因为看到李扶柳还未收起的笑容而内心惊喜才愣住。 李扶柳收起笑容,端正坐好,宋璟才回过神来,但内心的喜悦却不能平息。自己竟然看到扶柳笑了!这真是天大的喜事,而且扶柳笑起来真好看。 宋璟进到屋内,这才留意到坐在一旁的连颂。不怪宋璟眼神不好,只是宋璟心悦李扶柳许久,但李扶柳却对他无意,本就见面少而每次见面李扶柳又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如今竟看到李扶柳笑了,这对宋璟来说真是天大的事情。 宋璟坐到李扶柳另一侧,又命下人多添些菜,才开口问道。 “扶柳今年为何愿意来宋府过中秋?” “怎么,你不欢迎?”李扶柳淡淡说道,顺手给连颂添了勺汤,这一动作把宋璟看得眼睛都直了。 “欢,欢迎!当然欢迎!”宋璟忙说道,这才好好打量起连颂。连颂今日身着一袭藏青外袍,头发也只是用一支木簪挽起,再加之自身文质彬彬,看不出官贵,更多的是书生气。 “不知这位是……?”宋璟朝一直不说话的连颂问道。 “啊,在下只是一介布衣。”连颂行了个礼。 “布衣?” 李扶柳瞄了他一眼:“布衣如何,是比不起你这大将军之子?” 宋璟忙摆手:“不,不!我不是此意,扶柳莫要生气!” 一席话硬是被李扶柳卡住,宋璟只能坐在一旁看着二人互相夹菜。宋璟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扶柳,眼中毫不掩饰的倾慕,再看向一旁的连颂,那眼神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宋璟心中早就愤怒不已却忍着不在李扶柳面前发作,这是自己的扶柳,为何要给你添菜?为何要对着你笑? “啪”一声,宋璟忍不住将筷子重重放在桌上,其余二人都看向他。 “我,我去看看正堂的宾客。”宋璟说着就推开门径自走了,还气势汹汹地带起一阵风。 李扶柳也不在意,继续吃饭,连颂虽看出些什么但见李扶柳无意便也不说什么。 见吃得差不多,李扶柳便放下筷子,朝连颂说道:“我去解手,很快回来。” 连颂点头,让下人收了碗筷,便在花厅中找了本书,边看边等李扶柳。 李扶柳出了花厅却往一旁的园中走去,果不其然看到宋璟,只见他脚边碎了一地的花盆,想来是被宋璟迁怒到了。 “宋少爷不是去正堂了吗?为何在此?”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劝君莫扶柳 作者:流水木念 分卷阅读9 李扶柳站在宋璟身后,淡淡说道。 宋璟听到李扶柳的声音先是一惊,然后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忙转身挨到李扶柳跟前。 “扶柳,你怎么出来了?”宋璟一阵欣喜,以为李扶柳是关心自己才特意出来找自己的,一高兴又口不择言,“你不管那个布衣了?” 李扶柳侧着身,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别处,心想果然不能跟武夫讲理。 “宋府最近是否有大事要发生?”李扶柳说着往园子深处走去,想着要避开外面的喧嚣,这刚好也遂了宋璟的心意。 宋璟一愣,随后笑嘻嘻地跟在李扶柳身边,“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扶柳啊!就算扶柳不在京中也知晓天下事,真是……” “为何。”宋璟还想继续拍马屁,却被李扶柳干脆地打断。 “啊?……这,扶柳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天子年幼无知,乃是傀儡,太后一介女流,如今实权几乎都在丞相一派手中,若不是我父亲还健在,这兵权要是也被他们拿到,那这江山岂不是要落入丞相手中。 本来这次中秋宴你若是不来,父亲也定是要让我亲自上门拜访。若是有你加入,那丞相一派还有何可畏,这江山定是手到擒来。” “这件事我可以当做不知,却绝不会参与。”宋璟所言证实了墨名那日的消息,只是李扶柳不曾想到宋府会想着找自己。 “这是为何!”宋璟本以为李扶柳定会答应,毕竟李扶柳那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当今局势。那样往后接触的机会就会多起来,到时候近水楼台先得月,那扶柳早晚是自己的,最终自己必能江山美人都得手。 “这是夺位。”李扶柳停下脚步,终于正眼看向宋璟,把宋璟看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可如今这局势,即使我们不动也迟早会有人行动!” 李扶柳收回眼神:“他人不知,可你们宋家却是知晓的。我李氏一族承□□一诺,保江山三百年,如何能做夺位之事。” “可你这期限不是早就过了,还保什么江山?”宋璟一把抓住李扶柳的双肩,不顾李扶柳不悦的眼神,硬是将他掰过来面对自己。 “扶柳,你又不是不知我的心意!为何总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为何你可以对着那个布衣笑?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他!”宋璟几乎是用吼出来的,自己一想到方才李扶柳和那布衣两人如此亲昵心中就怒意和醋意一齐涌出。 李扶柳被抓得生疼,却由着宋璟抓着,只是冷冷看着他,把宋璟看得有些心虚。 宋璟语气缓了下来,似乎带了些哀求,“扶柳,你听我说,到时候这江山你一半我一半,你再也不用隐藏身份,也不用管什么破承诺,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敢动你,好不好?” “我已无意于江山社稷,如今的生活就挺合我意。”李扶柳伸手去拨宋璟抓着自己的手。 “这个小县城有什么好的?扶柳,唯有这江山才配得上你!”宋璟一把抓住李扶柳的手,顺势往自己怀中带。 李扶柳一惊,皱着眉头,用另一只手挡在两人之间,已经有些恼了,斜眼看着宋璟。 “江山又如何?我在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与何人。” “何人?扶柳……你,你不会真的喜欢那个布衣吧?不可以,这绝对不可以!”宋璟用蛮力一把搂住李扶柳的腰,生生把李扶柳压向自己。李扶柳虽习剑术,但却也比不上出自武将世家的宋璟,只能勉强维持着自己不与宋璟靠得太牢。 “放手,宋璟。”李扶柳横眉呵道,也难为李扶柳此时还保持着冷静,毕竟现在李扶柳几乎整个人都贴在宋璟身上。 宋璟却早就头脑发热,低头作势就要强吻下去。 “唔。” ☆、第九章 一声闷哼,然后是重重倒地的声音。 李扶柳只觉身上的束缚消失,然后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宋璟和紧皱着眉头,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的连颂。 “连颂?”李扶柳本想着等宋璟松懈的时候用巧劲挣脱,却没料到连颂竟然会出来,并且还打晕了宋璟! 连颂一声不吭,脸色极其难看,扔了木棍就拉着李扶柳往外走去。 李扶柳是一路小跑着的,因为连颂几乎是拽着李扶柳的手,走得极快。 “连颂,你为何出来了?”连颂不答。 “连颂,你怎么了?”连颂不说话,李扶柳有些心慌了。 “连颂,连颂!你做什么!”李扶柳急了。 连颂突然停住脚步,李扶柳没反应过来直直撞了上去。 李扶柳本能地伸手捂住额头却被强硬地拉开手,然后被抬起下巴,接着就是连颂带着侵略性的吻,细密缠绵、来势汹汹。 “唔!唔……恩……”连颂尽情地攫取李扶柳的气息,让他无法思考。 “哈啊~”一吻结束,李扶柳急忙深深地吸了口气,剧烈喘息着。 但是还未等自己回过神来,就被连颂半抱着肩膀往外走去。 路过正堂到门口那段走廊的时候,宋管家眼尖地发现了快步向外走的两人,也不管还在招呼的客人就跑了过来,堪堪在大门口将二人拦住。 “二位这是要走了?”宋管家凑着张笑脸上来,看到被连颂搂在怀中的,微喘着气,面色绯红还未褪去的李扶柳,再看看身边黑着张脸的连颂,加之知晓自家少爷对这李公子的心思,心中了然,只道是自家少爷将这李公子轻薄了,故意说道:“李公子这是怎么了?老奴看他面色泛红,似乎有所不适,是否需要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连颂冷冷说道,搂着李扶柳就往来时的马车上送去。 宋管家看着二人上了马车,还以为是自家少爷得了便宜,自以为了然地笑了笑,也没挽留,继续回去到正堂招呼客人。等到宴席快到尾声,宋管家才发现自家少爷一直没有出现。按理来说,这李公子也走了,少爷也该到正堂和这些请来的重要人物打招呼。 宋管家让下人好生服侍,离了正堂先往花厅走去,见没人便问了服侍的下人,得知看到少爷往园中去了就向一旁的园子走去。 园中无灯又加之草木茂盛,此时已将近子时,宋管家提着灯也走得小心。往前头看了看,除了回廊处挂着的灯笼照出一些亮外,其他地方一片漆黑,宋管家有些担心,朝前方喊了几声。 “少爷,少爷!” 无人回应。 “少爷,您在吗?正堂的客人还等着您去招呼呢!” 还是没有声响,宋管家心想着或许少爷回房了,正欲转身离去,不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听那声音,分明是自己少爷的。 宋管家一惊,忙向前走去。转过一座假山,只见地上躺着个黑影,宋管家提灯一照,正是自家少爷,忙放了灯,上前扶起。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劝君莫扶柳 作者:流水木念 分卷阅读10 “少爷!少爷这是怎么了?”宋管家扶起宋璟,忽然觉得手上似乎粘了什么,定睛一看,满手的血,“少,少爷!您流血了!” 宋璟伸手摸了下后脑勺,不禁疼得“嘶”了一声,心中一阵火气。只记得方才自己的扶柳正在自己怀中无法动弹,只能乖乖地任由自己吻下去,然后忽然后脑勺一痛,醒过来就看到自己被管家扶着还流了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坏了自己的好事! “扶柳呢?”宋璟被管家扶着站起来,此时心中只想将坏了自己好事的人千刀万剐。 “少爷,您还是先去包扎一下,不然……” “扶柳呢!”宋璟双目赤红,看得宋管家一阵惊慌,急忙回答。 “李公子和一同来的那位公子回去了,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宋璟一听,心中已经有数,咬牙切齿,“一定是那个布衣,绝对是他!竟敢坏我的好事!” 宋管家脑子灵光得很,见此心中也隐隐猜到大概是什么情况,一边提起灯一边扶着宋璟往内院走去。 “少爷,正堂还有宾客在候着,这重要时点您可不能不去。李公子只是早晚的事,您现在可不能因此误了大事。” 宋璟也不是愚笨的人,自然知道此次宴席的重要性,只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李扶柳弄到手,还有那个布衣,绝对不能轻饶。 “扶柳身边那个人你找个机会把他做了,隐蔽点别让扶柳发觉。”宋璟恨恨说道。 “少爷,那人似乎是先帝时期的礼部尚书,名叫连颂。” “哦~你如何得知?” “宴席刚开始时无意中听到两个宾客所说。” “如何确定?” “那两个宾客其中一人曾在先帝时当过御史中丞与丞相一派关系密切,后来因为贪污而被几个谏臣揭发,得了丞相庇护才只被贬官至此。” “丞相?那什么礼部尚书的事我倒是听说过,据说当时还牵扯到了太后,正是得罪了丞相一派的人。” “老奴所听说的也正是如此。” “既是这样,那此人或许还有其他利用价值。”宋璟危险地眯起眼睛,或许可以利用这个布衣让扶柳不仅为自己所有,还能让他的势力心甘情愿地加入到自己的势力当中。 另一边,李扶柳与连颂面对面坐在马车里,一时无话。 连颂是生气,而李扶柳则是有些心虚,毕竟此时反应过来,猜到连颂应是看到宋璟吻自己才如此,只是连颂一直都是顺着自己,如今如此生气倒是把李扶柳唬住了。 街上的人相比刚来的时候已经减了不少,只是两边楼阁上一串串的红灯笼仍然红得耀眼,再加之车夫也想着早些回家过节,马车便行得极快,生生比来时缩短了将近一半的时间。 李扶柳看着黑暗中坐着的连颂,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本来就是自己拉着他去赴宴,还骗他说去解手,结果自己却去找宋璟求证墨名的消息,又当面撞到被轻薄,这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不对。 “二位公子,到了。” 马车停在连颂家门前,连颂扶着李扶柳下了车,谢过车夫,转身就拉着李扶柳进了院子,随手关好门。 “连颂?……”李扶柳莫名地有些心慌。 “扶柳,你是否喜欢那个宋公子?”连颂心中憋着口气,双手扶住李扶柳的双肩,深深看进他眼里,似乎一定要确定些什么。 “怎么会!”李扶柳睁大眼睛,看着连颂,“你为何会如此问?” “我知道自己无权无势,给不了你荣华富贵,更比不上别人的家世……”连颂本就心中有着自卑和愧疚,总觉得李扶柳跟了自己是亏待了他,此时出来个身家显贵又对扶柳怀有心思的宋璟,心中更是患得患失。 “连颂!”李扶柳打断连颂的话,“我李扶柳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若是看中这些富贵荣华,我如今又怎会在此!” “我知道,我只是……只是怕你离开,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李扶柳无奈地皱眉,心想原来这人是怕自己嫌弃他啊,可是这怎么会呢? “连颂,你现在听好了。我李扶柳不管你是尚书也好,是布衣也好,我心中有的只是你这个人,不是其他身外之物。你能给我的也正是别人给不了我的,以后也莫再与他人相比。于我而言,无人能比得上你。”李扶柳的话掷地有声,给连颂真是吃了颗定心丸。 “当真?” “当真。” 连颂心喜,此时终于不再有以往贬低自己的那些胡思乱想了。 “往后切不可再妄自菲薄了。”李扶柳见连颂不生气了,暗自松了口气,嗔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连颂也笑道,此时又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吞吐问道:“扶柳,方才那宋公子是否……是否?” “是否什么?” “是否轻薄于你?”连颂怕说出来又像那日的暮日寒鸦图一事一样将两人的好气氛破坏了。 李扶柳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好笑又无奈,这明明是自己的不对啊~ 本想着将实情告诉连颂,说自己当时只是想找准时机挣脱,并没有被吻到,但是话到嘴边,李扶柳看着莫名有些紧张的连颂想了想,顿时想逗弄一番。 “不过是被摸了几下,亲了几下,不是什么大事。”李扶柳故意轻飘飘地说道,松开连颂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转身忍不住偷笑,自己可以想象到连颂此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李扶柳看了看院中,今夜天气不好,虽然外面满街灯笼的光照得院子也并没有那么暗,但是总归是没有灯,就想着到厨房去点盏灯出来。 脚步还没迈出,就被身后之人抱住,抱得很紧,让李扶柳有些不舒服,不禁稍微挣扎了一下却被更用力地抱住。 ☆、第十章 “连颂,我难受……啊!”李扶柳一声轻呼,脖子上传来温热的气息。 刚才,刚才自己的脖子是被连颂咬了一口吗! 连颂搂着还愣着的李扶柳往屋里走去,等李扶柳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连颂的床上了,而连颂正在解自己的腰带。 “别……嗯啊!”李扶柳想伸手抓住连颂作乱的手却不妨被捏了一下腰间的软肉,身子一下子软了。 连颂见此弯了下嘴角,手上动作不停,很快两人便坦诚相见。 李扶柳就着外面的亮光看到连颂坚定的眼神以及贴上来的温热的身体,红着脸,无措地咬着下唇。 直觉自己这次好像真的撩拨过头了! “既然扶柳如此豁达,那我也不拘束了。”连颂搂住李扶柳,惩罚性地咬了一口他的耳垂,很满意地感受到身下人传来的颤栗。心中无奈:这人真是的,总是如此嘴上要逗弄一番,真当自己不在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劝君莫扶柳 作者:流水木念 分卷阅读11 意吗? “什么……恩……什么豁达?”李扶柳半推着连颂的肩膀,却又不舍得放手。 “我也要摸几下,亲几下,反正扶柳不在意。”连颂伸手一路顺着李扶柳光滑的背脊向下,摸得李扶柳浑身着火般灼热。 李扶柳实在受不了这种细密的酥麻感,身子不由自主地扭动着以躲避连颂的抚摸,却不知这样更勾起连颂心中那团一直压制着的火,手下一用力,进入那温软滑润的地方。 “啊!”李扶柳痛呼,身体猛地向上,本能地想要躲避,却被连颂禁锢住。 “扶柳,我会轻一些的,忍一忍好不好?”连颂贴在李扶柳耳边柔声说道,不停地亲吻他的下巴、脖子、锁骨,再到胸前的两颗茱萸上。 李扶柳抱着连颂的脖子,忍着身后的痛楚和胸前的酥麻,剧烈喘息着,恍惚间还是点了点头。 连颂怜惜地吻着李扶柳,一只手上不停摸索、找寻李扶柳敏感的地方,另一只手渐渐进入三指,感受到里面渐渐湿润,而李扶柳也眯着眼睛,显然已经开始适应。 “你……哈啊~这些……恩……都是哪里学来的?”李扶柳只觉得身后一阵阵酥麻感,从尾椎的地方开始一直到背上,再到整个身体,都酥软得不行。 “你知道我平日里爱看书。”连颂怜爱地吻了下李扶柳小巧的鼻尖。 “看什么书不好,看……啊!~” 连颂乘着李扶柳分神,快速抽出手指,一下子将自己的炙热插了进去。 “恩……扶柳,放松。”这一下虽进去了,但是李扶柳反射性地用力,使得连颂也是倒吸了口气。 “别怕,是我。”连颂按着往日书上看到的一下下揉着李扶柳的腰和尾椎,等到李扶柳放松下来才慢慢□□起来。 “恩~哈啊……啊~”不一会儿李扶柳就仰着脖子好听地呻-吟起来,只是红着脸,羞得不行,自己竟然会发出如此……如此□□的声音!可是自己就是控制不住啊! 连颂宠溺地笑看着身下兀自矛盾的人,李扶柳明明身上已经舒服到不行却仍是闭着眼睛,脸色绯红,一副这不是我本意的样子,但抱着连颂的手却是紧紧不放。 连颂身下不停甚至慢慢开始加速,惹得李扶柳一阵阵颤抖,脖子向后仰起和忍不住挺起的胸膛构成一条好看的弧线。 李扶柳只觉得自己这一夜就像是被一个大浪席卷着,一会儿冲到顶端然后又突然急速地下降,就这样不停反复着。 在最后一次到达顶端昏过去之前,李扶柳脑子里只昏沉沉地想着一件事:以后要让连颂少看些乱七八糟的书。 连颂伏在李扶柳身上平息了会儿,拨了拨身下人被汗水浸透的长发,心中无比满足,低头亲了亲李扶柳的嘴唇。 然后烧了水将二人都打理干净,又换了床单。换洗期间,李扶柳已经喘着平稳的气息睡了,连颂小心翼翼地擦洗着,看着烛光下酣睡的容颜还有些恍惚,如今这如谪仙般的人真的完全属于自己了啊~ 等到一切都弄好,窗外已经微亮。 连颂抱着怀中温软的人,满是自己的气息,含笑闭上眼,心想:看书果然是件好事啊! 因着昨晚本就回的晚,又闹到了凌晨,等连颂睁眼的时候外面日头都西斜了,感到怀中一动忙低头看去,只见李扶柳还好好睡着,只是似乎睡梦中还往自己靠了靠。连颂心中一暖,抱着李扶柳又眯了会儿才起来。 连颂简单洗漱了一番,然后到隔壁李扶柳家中拿了换洗的衣服,毕竟昨晚李扶柳是穿着自己的衣服睡着的,顺便还买了些吃食,特意嘱咐要清淡软糯的。想了想自己看到的书上似乎还提到些什么来着,于是又去药房开了些止痛消肿的药膏,才往回走。 话说李扶柳在连颂走了不久就醒了过来,一睁眼见四周空无一人,起身便想要去寻连颂,腰上一用力顿时身子一软。李扶柳扶着腰,回想昨晚的事不禁一阵脸红,自己真的……真的和连颂做了那种事! 扶着腰慢慢下床,可是脚上也不着力,李扶柳只好扶着墙一点点挪过去。打开房门见院中无人,李扶柳便唤了几声,无人应答,不禁有些委屈。 突然“喀”一声,李扶柳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墙角边站着一身黑衣的墨名,脚边是一个坛子,原先因没有用处便放在那儿的,如今已经碎了一地。 “你怎么来这里了?”李扶柳的声音有些沙哑,皱眉看着墨名,自己不想连颂的生活被自己的过往打扰到。 “主人,您这是……!”墨名一眼便看到李扶柳脖子上仍残留的红印,即使连颂细心处理了还是能看出来,更何况墨名身为暗卫,烟花之地自是时常出入,怎会不知道那红印是什么。 墨名咬着牙,快步走到李扶柳面前,此时竟不顾主仆之隔,伸手一把扯开李扶柳的衣领,俨然看到白皙的胸膛上布满爱抚的痕迹,心中瞬间被怒意和恨意填满。 “十九!”李扶柳呵道,一掌拍开墨名拉着自己衣领的手。虽然知道墨名对自己一直存着一种超越主仆的感情,但是往日里墨名都控制得很好,自己便也不戳破,只是没有想到今日墨名竟如此大胆。 “十……九?”墨名愣愣地看着李扶柳,念着这两个字。十九?是啊,自己本来就不叫墨名,自己一直都是十九。十九,自己的编号,身为李家暗卫的编号,也就是这个数字一直提醒着自己:他是主人,自己是暗卫,这之间隔的距离是永远不可僭越的!可是为什么?既然自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暗卫,那为何要为自己取名! “墨名,别忘了你当初入李家时的誓言。”李扶柳拉上衣服,看着还未回过神的墨名,面色阴沉但语气却缓和下来。 入李家时的誓言?呵,自己怎么可能会忘?这该死的誓言! 不可僭越,不可背叛,如违此者,李家诛之。 李家对暗卫的要求只此两条,但这两条却对身份和忠诚做了明确规定,墨名身为暗卫就不可对李扶柳有非分之想。 墨名垂首,自嘲地笑了一声。是啊,你有什么资格呢! “是……主人。”墨名深吸一口气,缓缓抱拳跪下,还是那个对李扶柳忠心耿耿的十九。 “今日有何事禀报?”李扶柳看了看天色,料定连颂应是出去买吃食了,现在恐怕快回来了,得快点将事情处理掉。 “宋璟在京中的眼线已经开始行动,恐怕不出三个月就会进行夺位之战。”墨名说完就静静地等着李扶柳做定夺,毕竟现在李家其实已经没有义务保护现在的江山,而李扶柳又是一个不争世事的人。 “你去京中将还留在李家老宅的下人都散了,一个都不要留。”李扶柳知道有几个年纪大的对李家忠心耿耿,怕是不愿离去,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劝君莫扶柳 作者:流水木念 分卷阅读12 但是如今必须得这样做。 “里面的家什他们想拿的便拿走,不要的就留着,动静不要太大,再把暗室里的牌位都带来。”李扶柳看了一眼听到此话明显一颤的墨名,继续说道:“通知你们剩下的那几个人过来,尤其是小八,让他尽快赶来,你不在这些日子就让他保护连颂。” “主人……”墨名听到后面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些事情,但是一抬眼看到李扶柳的眼神,只能握紧拳头,说了声“是”。 李扶柳拂袖转身,看着院子的门,不再言语。 墨名知道李扶柳不会再多说什么了,定定地看着那清瘦的背影,然后飞身离去。 ☆、第十一章 墨名前脚刚走,连颂后脚就推门进来了,手上大包小包拿了不少东西,一看李扶柳倚着房门,忙急冲冲地走过来,脸上满是关切,边走边说道:“怎么起来了,身子可有难受?” 李扶柳笑着看连颂走到跟前,见他也不把东西放进屋里就抬手覆上自己的额头,嘴里说着:“幸好幸好,没有发烧。” 李扶柳见他一副紧张的模样,只觉好笑,心里却又十分受用。 “为何会发烧?”李扶柳想帮连颂拿些东西,却被连颂一把全部拿起,又见他将东西都挪到左手,腾出右手搂着自己。 “书上说……”连颂搂着李扶柳往竹林走去,细心地扶着他的腰。 “说什么?” “说……”连颂极快地看了李扶柳一眼,耳尖又开始泛红,“说男子行那事之后,承受一方易体虚发热,体弱者更需卧病几日。” 李扶柳羞赧,轻推了连颂一下,“平日尽看的是些什么书!” 二人在竹林用了晚膳,闲坐了片刻,天色就黑了。 连颂见李扶柳起身不便,忙上前扶着,若不是李扶柳羞得紧,怎么说都不愿,连颂是打算抱着李扶柳回屋的。 先将李扶柳扶到屋里坐下,连颂才出来收拾碗筷,然后就是烧水洗漱,今夜自然是顺理成章地睡在一起,毕竟两人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了。 李扶柳想来身体确实还未缓过来,在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连颂本来不困,但是抱着李扶柳,闻着他身上清淡的香味,心中满足又安定,竟也很快入睡。 第二日,连颂好说歹说才哄着李扶柳同意涂药膏。看着李扶柳满脸通红,两手无措地搭在自己肩膀上,却十分乖巧地任由自己进入、涂抹,连颂差点把持不住,又只能生生忍住。 天气开始转凉,自从那日后,连颂真是把李扶柳宠到天上去了。大事小事自己能做的绝不让李扶柳做,李扶柳觉得自己就差要连颂喂饭了,不过刚开始那几天的确是餐餐都是连颂喂饭,后来李扶柳假装不高兴了连颂才哄着同意李扶柳自己吃饭。 江南多雨,今日是难得的晴天,连颂正把书房里的书和李扶柳的画搬到院子里晒,用席子铺了一地,李扶柳则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 李扶柳昨夜收到消息,得知小八等人已经赶到淮水县,便想着今日找个时间见面。 “我出门一趟,可能会晚些回来。”李扶柳看着忙碌的连颂说道。 连颂停下手中的事,走到李扶柳面前,从袖子中掏了掏,然后掏了只钱袋出来,一手递给李扶柳,一手宠溺地摸了摸李扶柳的头,“若是饿了渴了便买些吃食,莫要累着自己。” 李扶柳哭笑不得,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怎会不知道如何照顾自己,但还是接过钱袋,起身搂住连颂,在耳边轻声说道:“记得想我。” 连颂回抱着李扶柳,笑道:“扶柳若这样说,我此时便不舍得你走了。” 李扶柳弯起嘴角,松手与连颂拉开些距离,用食指点着连颂的额头,“你啊,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连颂笑着握住李扶柳的食指,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小八一行几人在一家僻静的茶楼订了雅间,几人除了小八都是惯常喝酒吃肉的人,对这些茶水、糕点都没什么兴趣,此次为了见少主人,才特意让小八选在茶楼。 “诶,你们说少主人此次召集我们是为何事啊?”一个身形高大的大汉闻了闻青瓷茶盏,然后嫌弃地放下手中的普洱茶,朝围坐一桌的人问道。 “老七,你负责蜀中一带,对京中和江南的事情知道的自然就少。”说话的男子,剑眉星目,身形颀长,即使坐在此处也不放下身后背着的剑,边回答大汉的话边把玩着手中的茶盏。 “那老大还负责西北呢!他也知道?”老七朝身边被一身黑衣裹得只剩下双眼的男子抬了抬下巴,本想着找个和自己一样不知道的人,却被老大投过来的冰凉的目光吓得缩了一下,讪讪地往另一边一身儒生打扮的青年靠了靠,不甘心却弱弱地朝青年问道:“是吧,小八?” 小八见此只觉好笑,摇了摇头,端起茶盏,细细闻茶香,然后勾起嘴角,浅饮一口才说道:“我主江南,以如今所得情况,不出三月,江南必乱。少主人此次召集我们,应该就是为此事。” “什么!谁那么大胆,竟要造反!”老七猛地拍了下桌子,力道大得将桌上的茶具和点心都震了起来。 “别急,老七。”负剑的男子伸手将面前的点心接住,然后放回桌上。一身黑衣的老大也不动声色地将接着的茶具放回桌上,又不动声色地缩回手。只剩老七面前的茶盏被震倒,流了一桌的水。 小八皱了下眉头,看了眼自己拿在手上的茶盏,心想:还好自己的拿在手上,不然真可惜了。 负剑男子唤来小厮将桌面收拾干净,又换上新的茶具才对一旁的小八说道:“小八,你来说吧!” 小八点头,放下茶盏,缓缓道来:“先帝早逝,如今朝廷局势是个明眼人都知道。圣上年幼,丞相更是司马昭之心,所作所为无不令人侧目。开国宋氏一族虽是将军世家,但也是处处受到打压,所幸宋老将军还握有兵权,在朝中和军中又是德高望重之人,使得丞相不敢轻易动宋家,但是暗地里难免有小动作。 宋将军年岁已高,但其子宋璟却是年轻气盛,早就拉拢朝中受丞相打压的部分朝臣,近日藏于京中的兵马也开始有了动作。丞相安插在江南的眼线也被他陆续除去,如今已经开始将矛头伸向江南的官员了。所以不出三月,江南必乱。” 负剑男子边听边点头,想要开口说话却被老七的大嗓门抢了先。 “小八你不是负责江南的吗,怎么对京中的事也这么了解?京城一带明明是十九负责的,话说今日十九怎么没来?”老七一开口却句句问的都不是重点,还毫无意识到问得理直气壮。 小八憋笑,负剑男子则是笑着摇摇头,老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等着他们解释。 “老七你又不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劝君莫扶柳 作者:流水木念 分卷阅读13 是不知道,十九虽然负责京中,但是整日往少主人身边跑。如今少主人在江南,那十九定会与小八有交集,自然就知道京中的事了。”负剑男子很有耐心地讲解道。 “嘿嘿,还是十七你聪明,什么都知道。”老七摸了摸头,朝负剑男子憨笑。 几人正是李家暗卫中如今仅剩的各区首领,算上墨名刚好分掌全国五大区域。老大负责西北,墨名负责京畿一带,十七也就是负剑男子主中原,老七负责蜀中,小八负责江南地区。排名不按年龄,而是按当年进暗卫时的先后顺序。 “只是如今少主人已经不理世事,不知这次是否会出手?”十七凝眉,若是按少主人的性格,既然已经抽身,此次应是不会出手的,只是为何还要召集众人? “一切还得等少主人来才能知晓。”小八将茶一饮而尽,少主人的心思旁人是猜不透的。 ☆、第十二章 几人闲聊了片刻,其实主要是老七聊得起劲,十七偶尔应上几句,小八则是端着茶盏细细品茶,不时笑笑,至于老大则是一直没有任何声响,存在感极低。 不一会外面就传来小厮的招呼声和另一人极轻的脚步声,若不是这几人都是习武之人,一时怕是难以察觉。 “公子里边请。”小厮带路,等到了小八几人的雅间门前便停下垂首候在一旁,“公子就是这儿了。” 李扶柳谢过小厮,等他走远才推门而入。 房内几人忙起身跪地,抱拳垂首,齐声说道:“见过少主人。” 李扶柳摆摆手,“无需多礼,都坐吧。”说完径自坐在面前的凳子上,几人见此也不拘礼,各自坐回位子上。 小八抬手沏茶,恭敬地放在李扶柳面前,然后和其余几人一齐等李扶柳发话。 李扶柳在袖中掏了会儿,然后拿出四块残缺的青铜令牌,一一陈列在桌上。 几人见此,俱是一惊。 “少主人这是何意?”一阵沉默之后还是十七最先说话,直爽率直的老七此时被震惊地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只能直愣愣地盯着那些令牌,小八紧皱着眉头,连不苟言笑的老大此时目光也开始闪烁。 几人都知道,桌上那四块残缺的令牌,各自对应着自己身上的令牌。刚入暗卫时,此令牌一分为二,一半归暗卫,另一半由李家历代家主所有。于暗卫而言,是李家暗卫的象征;于李家家主而言,则是对暗卫的所有权和控制权。唯有李家家主决定不再控制暗卫时,才会将所持令牌还给暗卫。 而此时李扶柳将令牌拿出,其中意义连老七都猜到了,李扶柳是要解散李家暗卫! “今日我李扶柳以李家家主的身份将令牌归还各位,此后诸位便不再受李家誓言束缚。”李扶柳将令牌往前一推。 “这,少主人……”小八声音微颤,自己选择效忠李家,是因为李家在他毫无退路的时候收留了他,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庇护所,并且让自己的才能有用武之地,而其他成为暗卫的人也都是各种原因被李家收留才成的暗卫。都不是被迫的,甚至可以说一直都是受李家恩惠的。此时忽然要让自己离开,心中自然不好受。 “不过还有最后一件事要拜托诸位,做完最后一件事,大家便是自由身了。”李扶柳平静地说道,他知道这些暗卫对李家的情感,但如今自己既要抽身,便只能不留余地。 “少主人尽管吩咐,我们必当肝脑涂地!”老七此时才回过神来,堂堂大汉却忍不住红着眼。 其余几人也纷纷应道。 “定当肝脑涂地!” 李扶柳欣慰,看着四人缓缓说道:“如今这局势,只怕不久就要变天了。” 四人肃然,果然是为了这事,看样子少主人是要插手了。 “我本已不理世事纷争,只是如今有人意欲牵扯李家,我也不得不插手了。” 除了小八,其余几人内心俱是一惊。李家一直在暗,鲜有人知道李家的真实身份,而现在竟然有人要动李家。小八本对江南情况了如指掌,略一猜测就知道应是宋府的人。 “少主人,我老七就是拼了命也要护李家周全!您有事尽管吩咐!”老七直心思,以为有人要害李家,粗着嗓子说道。 李扶柳浅笑,“李家如今只剩我一人,早已谈不上周全不周全了。”这本是凝重的话,但李扶柳说出来却不带一丝伤感,四人听到却是一阵苦涩。 “老七,我不日就要启程去蜀中,你做好安排。” “是。”老七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应道。 “老大,西北军如何?” “可用。”一直未曾说话的老大,此时才开口,正色看着李扶柳。 “好,西北军待命,随时以备不测。” “是。” “十七,你位处中原,要保证四方密探往来及时,京中的动向要尽快传到江南。” “是。”十七领命。 李扶柳看向小八,不直接下令,而是从怀中又掏出一块赤金令牌,正面绘着扇形图案,反正则是一条怒目腾云的五爪金龙! “小八这块令牌你找个稳妥的手下亲手交给金陵定南王赵乾,他看到自然就会明白。至于之后的事情,就看他是否愿与我们合作了。”李扶柳将令牌递给小八,后者忙双手接过。 “还有件事还要你亲自去做。” “少主人尽管吩咐。”小八凝眸。 “如今墨名有事回京中,还需你保护我身边的人。”李扶柳后面几个字说得稍缓,小八立即明白。其他几人可能不知,但是李扶柳刚来江南的日子都是小八传递消息和暗中保护的,直到墨名来了以后,几乎对李扶柳的所有事都亲力亲为,小八才将消息传给墨名再由墨名传给李扶柳,保护的事情也自然交给了墨名。 李扶柳条理清晰地分配完任务,也不多说便离去。 四人也各自领命,离去时都不动声色地拿走桌上对应的令牌。 外头夕阳西斜,多日来难得的太阳,照在身上透着温柔的暖意。 李扶柳顺路买了些笔墨回去,一推门就看到金色的阳光中,一人坐在竹椅上,侧着头,双目微阖,手中拿着一本摇摇欲坠的书,旁边还整齐地晒着书画。 李扶柳不觉露出笑容,心中也如暖阳照耀。这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生活,是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生活,怎能不小心维护? 放轻脚步,李扶柳缓步走向连颂。还未走到,只见连颂手中的书“啪”一声,终于掉落,将本就浅眠中的人惊醒。 连颂睁着迷蒙的双眼茫然看着四周,明显还未回过神来,待看到笑眼盈盈的李扶柳,才眯着眼睛,柔声道:“回来了。” 李扶柳见此笑得更欢心,走到连颂跟前,俯身吻了下去。 心中暗想:很快就可以了,再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劝君莫扶柳 作者:流水木念 分卷阅读14 等些时日,去了蜀中,就什么都不用去理会了,什么王朝兴衰都与我无关了。 ☆、第十三章 李扶柳在之后的日子忙于各路安排,自然免不了要与小八几人经常接触,就必须时不时出门。连颂看在眼里嘴上虽不说,心中却是既疑惑又担心。好几次看着李扶柳的背影,欲言又止。 这些李扶柳如何不知,只是自己如今不希望连颂被任何与自己过去有关的事情牵扯到,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生活,所以格外珍惜,自然不希望自己在意的人受到半点干扰。 这日,暮色四合,万家灯火映衬着天上渐渐显现的繁星,一切似乎仍是那么平静、祥和。 “扶柳。”连颂站在院中,喊住正准备离开的李扶柳。 李扶柳转身,看着面前欲言又止的人,不禁眉头微皱,却只是一瞬便又是浅笑着:“我去去就回,等我回来吃饭。” 连颂见李扶柳又欲转身离去,只得开口道:“扶柳,你是否有事瞒我?” 李扶柳心一沉,暗叹一声,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连颂,你信我吗?”李扶柳抬眼看去,正对上连颂的双眼,不禁心颤,那双眼中分明是深重的担忧和浓浓的柔情。自己还是让他担心了啊! “信。”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 “好,既然相信我,那现在便什么都不要问,等一切都好了,我便告诉你一切。”李扶柳上前抚上连颂的眉眼,柔声道:“等时机到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毫无保留,可好?” 连颂握住李扶柳的手,怜惜地用自己的双手包住,叹了口气,将心中想说的话尽数咽下,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李扶柳心中自然也不好受,只是现在还不行。 抽出被连颂握住的手,转身离去,关上大门的时候,李扶柳才泄气般倚在门上。自己知道连颂定是会无条件地相信自己,只是看到他担心却又是自责。 深吸了口气,李扶柳打起精神站稳。最迟两个月,两个月内一定带着连颂离开。 这样想着,李扶柳便向往常碰头的茶楼走去。今日要见老七,想来是去蜀中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只要自己再看看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就可以了,可以快些回来陪连颂。 此时正是晚饭的时候,各家炊烟升起,路上并无太多人。李扶柳不愿连颂久等,便加快步伐,可是还未走多远,就察觉到不远处的屋顶上擦过几个黑影,迅速往自己相反的方向飞去。 李扶柳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顿步转身往回跑去。 今日刚巧小八有事离去还未回来,院中无人守护。连颂,你一定不要出事啊! 李扶柳一掌推开院门,就听到一阵碗碟破碎的声音,循声看去,只见两个黑衣人举剑朝连颂刺去,连颂堪堪避开一人,却被另一人刺中。 “刺啦”一声,剑锋划过衣袖,在连颂左臂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瞬间染红了连颂的衣袖。 李扶柳怒目,奈何身边无可用的武器,剑也放在屋中,情急之下伸手扯下腰间的折扇,用上内力掷向抬剑那人的手腕。 那刺客也一时倏忽,没想到李扶柳看似文弱,却也会武功。而李扶柳情急之下又是用了全力,这一下竟将那刺客手中的剑打落,另一个刺客见此也是一惊。 而就在两个刺客分神的瞬间,李扶柳已经冲到连颂身旁,顺手捡起一旁剪落的竹条,此时没别的可用之物,被打落的剑也是落在另一边,只能用竹条将就了。 两个刺客回过神来,对视一眼,齐齐举剑,朝李扶柳攻去。 李扶柳将连颂护在身后,拿着竹条费力应对。而自从李扶柳出现,刺客便不再针对连颂而是尽数往李扶柳身上招呼,似乎李扶柳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而如今李扶柳出现了便对付正主了。 连颂捂着手臂,随着李扶柳一步步往后退,心中明明如火烧般着急却帮不上忙,只能看着李扶柳一人应对。 连颂看到李扶柳手中渐渐撑不住的竹条,忽然想起放在身后屋中的剑,急欲回屋去拿,一转身却看到身后屋顶上蹲着一个黑影,手中拿着弓箭,此时弓已拉满,正对着李扶柳的后背。 “扶柳!”连颂大喊一声,朝李扶柳身后挡去。 而那即将离弦的箭,就在这一瞬,箭头微偏,对准连颂的心脏。 “嗖”一声,箭已离弦。 李扶柳转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只听到“叮”一声响然后是箭头刺入肉中的声音,之后便是连颂倒地的声音。 李扶柳只觉脑袋被重击了一下,然后什么都听不到只剩下一阵耳鸣。 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正坐在地上,抱着连颂,身上一侧沾满血,但那不是连颂心口的血而是之前被剑划破左臂的血。连颂心口的箭头入肉,正好将伤口堵住,没有血流出,但是连颂已经痛得昏过去了。 二人身边是那三个刺客的尸体,墨名半跪在一旁,焦急地看着李扶柳。 “主人!主人,您没事吧?”李扶柳听到墨名急切的声音,缓缓抬头,满目赤红。 墨名大惊,伸手想要碰触却怕逾矩只得无奈收回。 “小八呢?把小八叫来,立刻!”李扶柳哑着嗓子,却冷静地下令,仿佛方才那惊惶无措的人并不是他。 “是。”墨名心中虽担心李扶柳担心得不行,但此时情况不容迟疑,领命就飞身去寻小八。 等小八来的时候,李扶柳已经将连颂安置在屋内,伤口处的衣服已经被剪开,左臂上的伤口也简单地处理了。 连颂嘴唇发紫,脸色灰白,双目紧闭,胸口微微起伏,再不救治怕是撑不了多久。 “小八,连颂就交给你了。”李扶柳红着双眼,看着小八郑重说道。 “是,少主人。”小八在路上就从墨名处了解了情况,此时立刻放下药箱,开始处理伤口。 李扶柳不忍在屋中看连颂受苦,便起身欲出门。却在站起时一阵头晕,守在一旁的墨名忙上前扶住。 李扶柳站定,对墨名摇了摇头,墨名虽心疼万分也只好收回扶住的手。 屋外,李扶柳坐在藤椅上边休息边焦灼地等着小八的消息。可小八除了期间出来几次唤人打水,以及叫了自己一个手下进去帮忙外就没有动静了,更让李扶柳坐立不安。 墨名命小八带来的另几人收拾院子,自己守在李扶柳身边。 “少主人,这是从刺客身上搜到的东西。”负责处理刺客尸体的一人,跪在李扶柳面前,双手前抬,掌心中是一块腰牌。 李扶柳伸手接过,细细摩挲,眼眸微闪。 这腰牌是宫中之物! “主人,这腰牌……” “我知道。”李扶柳皱眉,看着腰牌的眼神带着一丝疑惑。 李扶柳正看着腰牌思索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劝君莫扶柳 作者:流水木念 分卷阅读15 ,此时面前的房门打开了。小八满头大汗,衣袖和胸口的衣服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血迹,门外的手下立刻就有人端了水盆过去。 “情况如何?”李扶柳看到小八一出来便极快地站起,急切地问道。 “少主人且放心,连公子命大,那箭离心脏不足一寸,但好歹没有真的伤到心脏。若是再偏个一寸,那即使是我也无能为力了。”小八擦干净手上的血渍,一一解释道,眼角余光却颇有深意地瞥向李扶柳身后的墨名。 李扶柳长叹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刚才强撑着精神,此时放松下来,整个人顿时觉得无力,身后的墨名忙扶了上去。 李扶柳这次倒没说什么,因为他的重点全放在连颂身上了,“我进去看看。” “少主人,连公子此时需静养,还是再等等吧!”小八微微侧身拦住李扶柳劝道。 “我就看一眼。”李扶柳脚步急切,绕开小八,在门前停住,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床上那人。 见连颂脸色虽仍苍白却也比方才好许多,身上也拾掇得干干净净,心中便放心了。 而他身后小八则紧皱着眉头,直直看着墨名,脸上神情莫测。 ☆、第十四章 虽然小八医术高明,但因没有及时赶到,使得没能尽快医治,再加之箭离心脏极近,连颂也已连着躺了五日,脸色虽然明显好转却仍未醒来。这几日李扶柳便一直守在他身边,喂药擦洗,全都自己亲力亲为,除了小八把脉治疗时,其余事情都不让墨名和手下人帮忙。夜间也不曾休息好,只要连颂稍微有些响动便惊醒过来,人都瘦了一圈。虽然每每看到连颂在昏睡中都疼得皱眉,心中自然免不了心疼又内疚,但是自己就是要让自己记住如今连颂所受的这些痛都是因为自己。 这日李扶柳忙完连颂的事情,坐在院中,面前生了一堆火,正将身边包裹中的东西一件一件扔到火中,那包裹中正是墨名从李家老宅带回的牌位。而墨名则垂手站在一侧,李扶柳每将一块牌位扔进火里,墨名的眼眸便颤抖一下。 等到李扶柳伸手去取最后一块牌位的时候,墨名终于忍不住,轻声唤道:“主人……” 李扶柳手一顿,他知道墨名要说什么,伸出另一只手百般眷恋地抚摸这牌位上的字,似乎要将这字刻进手心里,随后轻轻抛进火中。 那是他父亲的牌位。 “墨名,你跟我几年了?”李扶柳定定看着烧得旺盛的火焰,忽然问道。 “七年。” “七年啊……”李扶柳喃喃说道,似乎在对墨名说,又似乎是在对自己说。 “该放你走了。” 墨名心中一颤,这是什么意思? 李扶柳抬手伸到墨名面前,示意墨名接住,墨名忙双手上托。 李扶柳手心一翻,只见一枚令牌落入墨名手中,与之前小八他们的令牌一模一样,只是那缺了一半的裂缝处有些微不同。 “这……!”墨名已经猜到李扶柳的意思,却仍不愿相信。 “主人,这是要赶我走吗?”墨名极力压制着颤抖的声音,低声说道。 “你本就是自由身,只是进了李家暗卫而受束缚,何来‘赶’一说。”李扶柳拂袖站起,“小八他们的令牌已经还给他们,如今你的也还了。” 墨名身形一颤,不敢相信这似乎荒唐的做法。 “只是还有最后一件事要拜托你去做,最多两个月,之后你便去留随意。” 墨名苦笑,自己恨不得日日在他身边,别说一件事,便是千件万件事也愿意。 墨名抱拳垂首听命。 “你负责京畿一带,此后几个月要将任何风吹草动都传到江南来,不仅让我知道也要让小八知道。其中缘由,你去问小八自然就知晓。” “是。” 李扶柳在院中又坐了会儿,等到火快灭了才起身往房中走去,到了给连颂喂药的时候。墨名自去找小八问清缘由,院中便只剩下李扶柳和连颂以及小八留下的两个手下。小八留下人手一是为能帮李扶柳打理日常粗活,二是以防墨名和自己都不在的情况下又出现上次的事端。 轻手推门,李扶柳先是一愣,转而是止不住的喜悦,连虚扶在门上的手都止不住高兴得颤抖。 只见床上那人正侧身微倚在床头,含笑看着自己。一缕明亮的光从窗棂中漏进屋内,照得连颂床前那方地一片银白,隔在二人之间,竟好似如梦一般,有些恍惚。 李扶柳轻轻关上身后的门,勾起嘴角,却红了眼眶。 “你醒了?”声音很轻,似乎怕声音稍微大一些,就会让这梦境般的场景破碎。 “恩。”连颂也是轻声答道。 得到这一声肯定,李扶柳方才忍不住流下泪来,快步走去想尽快投入这心心念念之人的怀抱中,可走到跟前又想起这人胸前带着伤,脚步又慢了下来,只是侧身坐在连颂跟前,抬手欲抚他眉眼。 连颂一把抓住李扶柳的手,顺势一拉,将人带入怀中,惊得李扶柳忙欲起身,却被连颂按在胸前。 “让你担心了。”连颂低头说道,细细吻去李扶柳的泪珠。 “不,是我的错才害你受伤。”李扶柳埋首在连颂胸前,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丝丝暖意。 连颂抚着李扶柳的长发,温存了片刻,“如今,扶柳是否愿意告诉我一切了?” 只感到怀中人身形一僵,然后缓缓直起身,换了个方向与连颂同坐在床头。 沉默了片刻,李扶柳似乎仍在犹豫,终于开口:“宋府要叛乱。” 连颂闻此不免一惊,扶柳说的宋府定是那开国宋府,可是宋府作为开国功臣世家怎会叛国?可转念一想又似乎想得通,毕竟如今的朝堂早已是丞相一手独大,如今的天子也只是个傀儡,哪还有开国时的盛世景象。 “他还欲让李家也入伙。” 连颂不禁抓住李扶柳的手,“那你……” “我自然拒绝,就是在中秋夜宴那个晚上。” 连颂此时才明白那日扶柳原是为这事才找那宋公子的,自己竟然还误会他,心中不免又一阵内疚,不禁想自己替扶柳挡这一箭也真是应当的。 “前段时候京中已经有了动静,恐怕很快就要乱了。而且你那日将宋璟打晕,以宋璟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便想着既然如此便最后插手一次尽早结束了这边的纷乱。之后便彻底抽身去蜀中定居,连颂,你可愿与我同去?” 连颂听完这一切心中已是震惊不已,听到最后一句,忙答道:“自然愿意,扶柳若是去天涯海角我也定一同而去!” 李扶柳心中如春风拂过,一片暖意,这人总是信誓旦旦地说出这些正经的情话啊,恐怕他自己都未察觉吧! 连颂低头看了眼自己包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劝君莫扶柳 作者:流水木念 分卷阅读16 扎着的伤口,想到些什么,“那之前那些刺客是谁派来的?若是那宋璟欲与你交好,定是不会派人来刺杀的。” 李扶柳蹙眉,“从刺客搜出的腰牌来看应是宫中派来的刺客,可是这也说不通。先不说先帝之后,朝廷中除了宋老将军和宋璟应该就没人知道李家的真实身份。三百年承诺已过,连如今的天子也不知晓,只当李家是隐退的宫廷画师。再者此地是宋璟定居处,虽说有县令管辖可其实就是宋府的天下,丞相的人渗透进来的可能性极低。” “那是否有可能是宋璟怕你出手便想先下手为强?” 李扶柳想起宋璟看着自己那灼灼的眼神,肯定地摇了摇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那人可以伤害任何人却绝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 等等,伤害任何人!如果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刺杀自己,而是……李扶柳侧头看了眼身旁沉思的人,悚然心惊。 回想那日的场景,李扶柳突然一瞬间什么都想通了。前些日子忙于照顾连颂,一门心思都在他身上,对发生的事情也并未多想,如今冷静下来,一步步分析,事情便显露出真相。 李扶柳目光闪烁,心中痛苦,虽然不愿说但自己答应连颂不会再瞒着他。 “连颂,那些刺客的目的可能是你。” “什么?” “现在想来,那日之事确实挺蹊跷。若是宫中派来的刺客,既然能避开宋璟的眼线想来身手应当了得,且若是来杀我便应当下死手,可是与我对战的时候却只是让我疲于应对。我虽习武但我知道自己的斤两,遇上高手绝对过不上几招,所以最有可能便是宋璟派来的。” “可你方才说宋璟不会……” “是,宋璟不会伤我,所以他的目的一开始便是你。” “可我并不会对他造成威胁,我与他的恩怨也不过是那日打晕了他。” 李扶柳凝眸思索,虽然那宋璟对自己的念头已不是一日两日了,可纵使宋璟要对连颂不利也可用其他办法,却为何派了足有三个刺客。一定有什么原因,一定漏掉了什么。 “啊。”李扶柳忽然抬头轻呼,是那腰牌!刚刚还在说那腰牌,怎么现在倒忘了! “扶柳想到什么了?”连颂关心地问道。 “是腰牌,那腰牌虽是宫中之物,但是以宋璟的能力区区一块腰牌肯定不成问题。这样便讲得通了,刺客伪装成来刺杀我,实则是为刺杀你。而不论你是伤是死,宋璟料定那腰牌一定会被搜出,这样便就会将矛头引向宫中,也就是丞相一派了。” 连颂恍然,“这样就将你与宋璟同时摆在了丞相的对立面。” “确实,如此我便极有可能去找他同盟,这想来也便是他的目的吧!”李扶柳虽看似平静地说出,心中却极力克制愤怒。看来那些刺客本就是要置连颂死地,只是被墨名最后时刻救下才没能如他们所愿。 呵,宋璟你真是好计策啊!你料定连颂是我的死穴,伤了他我必定大乱,对此事也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样一来既能让我心甘情愿与你一伙,又能除掉连颂这个眼中钉。可惜没能如你所愿,连颂没死,看来你这步棋下错了。 …… 三天前,宋府,书房。 “什么!混账,派去的人一个没回!”宋璟一拂袖将桌上笔墨纸砚一概挥落,墨汁溅了跪在面前的人一脸。 那人大气不敢喘一声,只能任由脸上的墨汁滑入领口。 “人到底死了没有?” “大约是……是死了。”那人把头埋得更低,自己派去的刺客都是经验丰富之人,其中又有箭术极佳的人,即使三人都死了,那被刺杀那人也定是重伤,一时又得不到治疗,那便只能等死了。 “大约?”宋璟冷哼一声,甚是不满这个回答,“最好是这样。” “过几日我便要去京中,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这次最好不要再出差错,不然提头来见!” “是,属下绝不辱使命!” ☆、第十五章 连颂休养了几日已经好了不少,而自从李扶柳与他讲明了事情之后,墨名等人的往来也不再偷偷摸摸了。 在连颂昏迷的这些时日里,老七已经安排好了去蜀中的事情,还特地留了人手,只要李扶柳想走随时都可以。小八几乎日日往定南王那边跑,此时也传来消息,定南王已经同意助力。这倒是李扶柳没有想到的,定南王生性洒脱,不爱朝堂权势独爱诗酒美人,这也是为何先帝杀尽手足却独留这一个弟弟。虽说定南王为了自家江山应是会同意,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连颂,我们明日便启程去蜀中,可好?”黑暗中,李扶柳偎在连颂怀里,忽然说道。 “好。”连颂抱紧怀中人,将脸埋在李扶柳发中。 “你伤还未好,本不应……” “你不开心。” 连颂的声音从黑暗中真真切切地传来,透着无尽的心疼。 “我……唉……”李扶柳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往身后的怀抱中更深处靠去。 连颂收紧环抱着的手,两人紧贴着相拥而眠。 第二日。 李扶柳和连颂将紧要的东西收拾了装车,主要是二人的一些字画和贴身之物,以及小八给连颂配得药,其他东西老七在蜀中都准备好了,即使有急需也可路上再买,故而是轻装上路。 “主人……”墨名看李扶柳已将连颂扶上马车安置好,正在院中查看是否还有事要处理,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 “恩?”李扶柳听到声音回头看向墨名,但后者却直直看着门前的马车。 李扶柳喟然,“墨名,如今京中不能没有你在场。” 墨名听此心中一沉,眼眸也暗淡下来。 李扶柳如何不知他心思,只是剪不断理还乱,若自己此时心软,留给墨名一个还有希望的假象到时候再戳破还不如一开始便断了他的念头。 “这是这间院子和隔壁那间院子的钥匙,你以后来回江南也算有个安定的落脚处。”李扶柳掏出一串钥匙,交与墨名。 李扶柳与连颂走的第十日,江南一带的官吏几乎一夜间全被宋府的人控制,反抗的当场屠杀,有了一开始的教训,之后更多的便是直接投靠。宋璟也是个聪明人,只动官员不动百姓,如此江南大部分地区的控制权便全落入了宋璟手中。 第十五日,墨名传来消息,丞相得知江南之事,又惊又怒,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圣上赐了宋璟叛乱的罪名,按着小皇帝的手盖下玉玺,传了圣旨。 却不料还没退朝,宋璟便领着侍卫杀了进来,五千精兵将金銮殿团团围住。原先依附丞相的大臣纷纷倒戈,之后丞相被打入大牢,小皇帝软禁于寝殿,太后也禁足于自己宫中。 定南王在李扶柳走之后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劝君莫扶柳 作者:流水木念 分卷阅读17 第二日便启程前往京城,快马加鞭,于事发前几日到达离京城三十里处的一方隐蔽住处。 事发时定南王赵乾还优哉游哉地在自己的庭院中喝茶听曲,听到消息时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了声“知道了”。 “王爷,你不急吗?”小八坐在赵乾身边,手中捧着的茶还一口未喝但已经凉了。 虽然表面上镇定但小八内心却着实焦虑,自己本来要守在江南的,都跟他说了京中自有其他人安排、接应,但这王爷却偏要自己也随行,不然就不来了,小八没办法,这这可是如今唯一能依靠的主了,得好生依着,只好由着他一同来了京中。 可现在这光景,这王爷是来京中换了个地方玩来了吗?每日不干正事,倒是把京中尚乐阁唱曲的头牌都叫来听了个遍,今天宋璟都攻入紫禁城,拿下金銮殿了,还没反应! 虽然知道这赵王爷洒脱不羁,就是这样的性子,可小八还真怕他突然就撂挑子不干了,要知道这位主还真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不急,不急。”赵乾躺在榻上懒洋洋地答道。 “喀”一声脆响,赵乾枕着手臂,眯眼斜看着小八愤愤离去的背影,勾起嘴角一脸戏谑。 桌上放着一只青瓷的茶杯,已经碎成几片,琥珀色的茶水顺着桌面四散。 第十八日,宋璟雷厉风行地接管紫禁城,抄了丞相府邸,将其党羽连根拔起,随后张贴告示,公知百姓,细数丞相罪行,对外称此皆是天意授之,百姓纷纷议论。 第十九日,丞相在午门被斩首,其头颅在午门悬挂五日示众,百姓虽知丞相野心,但此时已经开始传出宋璟残忍暴虐的流言,而宋璟却正沉迷于自己的登基大梦。 第二十一日,不知从哪儿传出圣上被囚禁的传言,虽不知真假但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宋璟囚禁圣上。再加上各种版本的添油加醋,便成了宋璟欲夺位弑君,另立王朝,真是司马昭之心,这样一比丞相的罪行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丞相虽是挟天子用私权,但好歹并没有明着觊觎王位,可现在宋璟这就是□□裸的夺位啊! 更何况宋璟还是开国宋府的后人,是这一代的嫡长子。这样一来更使得百姓纷纷侧目,不少地区甚至有百姓揭竿而起的趋势。 京城外三十里,定南王庭院处。 叩叩。 “谁?” “我。” 小八放下手中的药书,起身开门,撩开门口挂着的厚帘子,面前是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定南王赵乾。 “到时间了,要和我一同去吗?”赵乾手中拿着黑狐毛的大斗篷,看着从暖阁中刚出来熏得脸微红的小八,心中不知何处似乎柔软了一下。 “好,我去拿……” ……斗篷。 小八话还没说完,刚欲转身便被一顶黑色的斗篷罩住。 赵乾手上微一用力,便连人带着斗篷一并拥入怀中。 小八心中一惊,再转身看时,只见那人正一本正经地帮他将斗篷戴好,系上绳子,让小八不禁怀疑刚才是否只是巧合。 “待会儿怕是要下雪了。”赵乾十分自然地抚顺斗篷帽子上的毛,指尖又似有意无意地划过小八的脸颊,惹得小八差点忍不住颤抖。 京城将军府。 宋璟跪在地上已经有半个时辰了,面前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虽年事已高但是眼睛却精亮,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此人正是宋老将军。 宋老将军喘着粗气,不停捋着胡须,一旁的侍女忙端起茶水递过去。宋老将军接过,喝了一口随即又喝了一口才放下茶杯,气息也渐渐平息但是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宋璟。 “你小子,你小子,好啊!”宋老将军一拍桌子,惊得候在一旁服侍的下人们纷纷跪下。 “这是夺位!是不忠!你如何对得起宋家列祖列宗,如何对得起我!我怎么教出你这样一个不忠不孝的儿子!” 宋老将军将手中的拐杖敲得“哒哒”直响,气得不行。这逆子竟然将此事把自己瞒得紧紧的,若不是昨日无意间听到下人的谈论想来自己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我宋家可是世代忠臣,竟败在你这小子手中!”宋老将军提起拐杖就向宋璟身上打去,但是拐杖还未提到一半便从手中滑落,宋老将军一手捂着心口,喘个不停,脸色煞白。 一旁的侍女忙冲上前去扶着宋老将军,朝边上还跪着的其他下人喊道:“将军又犯病了,快扶将军回屋!” 于是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将宋老将军送进屋内,只留宋璟一人。 宋璟缓缓起身,看向众人离去的方向,目光中没有任何闪烁。 父亲,你说我不忠不孝,可是一旦我当上皇帝,我们宋家就是皇室血脉不再只是区区功臣,那么列祖列宗一定也会原谅我的所作所为的,而我也终将得到我想要的。 “主人,主人!”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何事惊慌?”宋璟开门,门外一身黑衣的人慌忙跪下。 “定,定南王率领军队攻入京中,此时,此时……” 宋璟一阵心惊,挥袖将黑衣人甩到一旁。 定南王?那个从不干政的定南王?他此时不是应该在金陵当他的快活王爷吗,怎么会突然来了京中?而且一个无兵权的王爷,怎么又会带着军队来? 宋璟心中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扰得自己心烦。 “来人,备马!” 无人应答,整个宋府似乎一瞬间就空了。 宋璟心中咯噔了一下,开始慌了。 “人呢?都给我出来!” 宋璟站在院中,一片寂静,忽然天上开始飘起了雪,一片一片,一层一层地将宋璟脚下的地细细盖满,然后宋璟听到一声极细微的笑声,带着几分不屑。 “谁!” 宋璟大声说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饰自己此时的恐惧。 又是一声极浅的笑。 宋璟这次听清楚了,是大门外传来的。 僵硬地挪动脚步,宋璟伸手,打开大门。 门外是黑压压的人头,宋璟认出那些士兵所穿的铠甲,不敢相信,再缓缓扭头,看到左侧前方骑在马上的二人,竟然就一屁股跌坐下去。 西北军,定南王!怎么会?这,这不可能! 李扶柳与连颂走的第二十一日,京中初雪,宋璟被囚。 这日的事直到多年后还被说书人拿来做传奇话本。 听说那日定南王仿佛神祇从天而降,带着西北虎狼之军,骑着骏马,一身戎装,踏雪而来。所到之处,城门自开,百姓迎道,不用开口便有人将宋璟行踪报告上来,将那宋璟小儿生擒于将军府邸。 不动兵卒,尽得民心。 蜀道难行,又顾着连颂伤势,李扶柳一行走了两个多月方到蜀中,好在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劝君莫扶柳 作者:流水木念 分卷阅读18 老七早就安排好一切,二人一到不用多做收拾便安定下来。 “扶柳,那边一切可还好?”连颂的伤已经几乎全好了,抬手拂去李扶柳发上的雪花。 “定南王以摄政王之位辅佐圣上,安定朝堂,百姓纷纷称道,真是民心所向,盛世可期。”李扶柳转身,笑说着,眼中满是如释重负,“如此我也算不负李家列祖列宗了。” 连颂将他拥入怀中,暖暖地抱着,两个多月了,终是见到扶柳欢心地笑了。 ☆、第十六章 京城,定南王庭院。 “你今后如何打算?”小八坐在亭中,面前火炉烧着茶水,白色的水雾将二人隔开。墨名背倚着柱子,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飞雪。 “你难道要去蜀中?” 墨名不语,但是身形却一僵,小八自嘲地笑了笑,“事到如今你还看不透吗?……呵,该放手了。” 最后一句说得很轻,倒像是说与自己听的。 小八泡好一盏茶放于鼻前轻嗅,他知道墨名是不喝茶的便也不去做多余的事。 “那日的箭,你心乱了吧?”小八晃着茶杯,看着水中的茶叶浮沉,冷不丁说道。 墨名微微回首,却并未转身,不一会又转回去看那漫天的雪花,良久清冷的声音传来,“我不能杀他。”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是小八却清楚地知道他在说什么。 连颂中箭那日,事情经过自己是知道的,伤口也是自己亲手处理的。而派来的刺客身手定是不凡,在那么短的距离内那一箭一定是正中心脏的,连颂必死无疑,但那箭身上分明有被钝器击中的痕迹,使得箭头偏离没有射中心脏,也救了连颂的命。 而不管是从可能性还是时机来看,那时能这样做的人一定只能是墨名。 但是,以墨名的实力,那种距离下那只箭定是一击则断,根本碰不到连颂。 所以,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墨名当时是希望连颂死的! 小八可以肯定,即使是一瞬间的杀念,也足以决定连颂的生死。 “扶柳……扶柳喜欢他。”墨名清冷的语气中透着隐隐无奈。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既然他喜欢,那自己便要替他守住。 自己那时确实想过,若是那人死了,扶柳身边便会重新只有自己。但是扶柳已经没有亲人,没有可依靠的人了。是的,自己也不是,至少扶柳一定认为自己不是,所以若是让那人死去,扶柳又要孤身一人。 都道扶柳洒脱,可是多少次看他对月长望不语,那种神情绝不是真正的开心,直到,直到那人的到来,扶柳的眼神开始灵动起来,是自己不曾看过的风采。所以那时,自己虽然犹豫但还是出手了。 小八苦笑,他唤他扶柳。 其实墨名对少主人的感情自己一直都知道,因为这个人从来都不多加掩饰。 罢了,罢了。他的眼睛向来都只看着少主人,从来都没有发现过一直在他身后的自己。 小八将杯中茶饮尽,再抬头时,眼中已是一片豁然。 “你如何打算?”墨名拉回思绪,话一出口,倒是自己一愣,现在想来和小八一起时,向来都是他在听而自己诉说,从不曾听过他的事,现在自己竟也会问他的打算。 “这儿就挺好。” “京城?” “恩。” “……那就好。” 此后二人长久无话,直到远处有踏雪的声音传来,小八循着声音望去,再回头时亭中只剩自己和袅袅的水汽。 小八定定看了会儿墨名离去的方向,忽听到一声柔声呼唤,侧目望去,眉眼漾开笑容。 蜀中,腊月二十三,大寒。 厚厚的门帘将严寒挡在门外,屋中暖阁处处精致典雅,可以看出老七着实费了一番心思打理。 此时连颂正坐在雕花凳上,擦拭桌上的古琴,手指拂过琴弦,落在琴身一侧,细细摩挲刻在上面的两个字——千尘。 暖阁的门帘一动,李扶柳探身进来,见桌上的古琴,眸光一滞又很快恢复。 “今日怎有雅兴弹琴?”李扶柳眉眼微弯,走进屋坐到连颂对面,伸手拨弄琴弦。 连颂抬眼一笑,“路途颠簸,难免染上尘埃,便拿出擦拭一番。” 李扶柳顺着琴弦看到连颂抚弄之处,不禁有些心虚。 “这琴身上刻着‘千尘’二字,我甚是喜欢。”连颂看到李扶柳目光便解释道,还将琴身一转把二字清清楚楚亮在他眼前。 “为何?”李扶柳不自然地笑了笑。 “红尘千丈,终化黄土。世事无常,非你我能掣肘,刻此二字之人非我能及。”连颂颇有感慨,眼眸微阖,似是在回忆往事。 李扶柳面上平静,心中却有些难堪。 昔日初遇卿,一笑醉千尘。 这二字只因当时自己倾慕他而刻上的,并无如此深意,如今却被说“非我能及”实在是惭愧啊!但是自己是不会说这琴是自己送的! “这琴也奇怪,那年生辰,不知为何出现在我房中,问下人也都不知,想来当真是有灵性的。”连颂浅笑,轻抚琴弦。 李扶柳轻咳一声,“我,我去看看屋外雪化了没。” 门帘一动,便没了声响。 分卷阅读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