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之缚》 分卷阅读1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 书名: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 文案: 爱上姐夫。 爱上行踪不定,沉默寡言的姐夫。 爱上老婆已经怀孕,即将身为人父的姐夫。 这样的家伙,是不是禽兽不如? 没关系,唐奈不会介意,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人。 ……他是一条公狗。 我一直觉得这个坑是有诅咒的……不断被弃又不断被捡回来的诅咒,啥也不说了,皮鞭在墙上,请各位自取泄愤,掩面…… 内容标签:不伦之恋 虐恋情深 年下 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唐奈,顾陵 ┃ 配角:钱包,洋葱,子邪 ┃ 其它:堪舆,墓葬,风水,探险,龟兹 ps:35为锁章 ☆、第 1 章 黑色的短碎发,骨指分明的手掌,深褐色的双瞳中总带着令人生畏的严肃和锐利,即使在休息时也背脊挺直嘴角紧绷,警觉犹如伺猎的鹰隼。 “啊……” 握住床伴的手背,唐奈在他身上律动着达到战栗的顶峰,闭上眼睛,掰过夜店少年的下巴,亲吻他单薄的唇,心里却总是闪动着这样一个的身影,挥之不去。 溺于纸醉金迷的夜店,唐奈已经连续四天指名要了怀里这位黑头发高鼻梁的少年,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觉得他与“那个人”有几分形似。 那个人,指的是唐奈的姐夫。 也不能怨唐奈这孩子忒不要脸,连自己窝边的草也惦念着啃了,实在是因为孩子他姐夫太过冷漠闷骚。 冷漠可不是一件好事儿,这年头吧,人他妈都有点儿上杆子找虐,大概是全球变暖的原因,一个个脸盘子也跟着气温一起发烫,所以大家都寻思着要找个冷臀部贴一下,给自家脸蛋降个温。 于是,冷漠和勾引,在很多时候是可以化上等号的。 不过,唐奈还是有点儿传统意识的,他也隐约觉得自己有些个猥琐龌龊禽兽不如,去夜店包小白脸玩一夜情已经显得很黄很饥渴了,他还黄上加黄地把□对象脑补成自己的姐夫,并且对此欲罢不能。 衣冠禽兽,春天的公狗。 以上是唐奈毫不留情地给自己下的定义。 这倒不是唐奈有自知之明,勇于承认错误,而是因为唐奈的确就是一条狗,一条修炼成精的金毛,公的。 当然,和白蛇传封神榜一样,许仙不知道白娘子是白蛇精纣王不知道苏妲己是狐狸精,唐奈的人类姐夫也不知道唐奈是猎犬精。 不过,唐奈觉得姐夫对待自己的态度和对待狗也没什么区别,不,或许连狗都不如,从唐奈化成人形,第一天出现在他面前时,姐夫大人就没拿正眼看过他,也没有跟他说过话,好像唐奈就是第十六个英文字母,看不见摸不着,唯一的存在感就是恶臭。 于是,唐奈觉得自己作为一条公狗的自尊心被姐夫的皮鞋无情地践踏了。 手滑弋过夜店少年光裸性感的背脊,把少年拥搂进怀里索吻,唐奈知道姐夫的身材并没有怀着的少年纤细,也不会在他的身下迷离着双眸放纵呻吟,不会迎合着他的动作忘情地扭动腰肢,更不会允许他骑在自己身上喘着粗气得到释放。 可是越是得不到的,就越吸引他去朝思暮想。 对那具连指尖都不可能触碰到的身体,渴望得近乎煎熬,但再怎么煎熬,也只能走到幻想这一步了,再往前,啧,那真是一脚踩空万劫不复,姐姐和姐夫估计得轮了番地上来拿巴掌招呼自个儿。 被姐姐和姐夫轮扇耳刮子还不算最狠的,最狠的是——姐姐已经怀有四个月的身孕,单凭那隆起的小腹,唐奈就可以悲叹着“呜呼哀哉,我了个去”,然后彻底死心了。 还能不死心吗?人家从头到尾都是个直男,连孩子都快抱上了,掰完他?开什么玩笑,简直比让他怀孕还难! “唔……老板好厉害……”那个长得和他姐夫有几分相似的少年躺在唐奈怀里,眯着如丝眼眸微微喘息,光滑的腿在唐奈腰际亲昵地蹭了蹭,慢声细语地呢喃,“你太能做了,弄得我连明天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像退落的潮水般降下来,在裂天碎崖的江流涛涌中看不真切的事物渐渐清晰,也渐渐丑恶起来。 唐奈看着那张有几分熟悉的脸庞露出这样的媚态,突然便觉得一阵心躁,没来由地厌恶,便把头转到一边,撑起身子,从床边散落的衣物中取出钱包,抽了几张票子扔给少年。 “拿去吧。”闭了闭眼睛,唐奈说,“……我知道店主会扣你的钱,这是我另外给你的小费。” 少年有些诧异地扬起眉头,而后明白了唐奈的意思,他只用了几秒钟时间错愕,随即笑逐颜开:“谢谢老板,你人真好,下次也要来多照顾啊。” 唐奈看了他一眼,明明还是那么年轻干净的笑脸,却已被晨昏颠倒欲望迷蒙的生活污黑了骨骼,有那么一瞬间,唐奈很想劝他两句,但是话到唇边,却又觉得一个嫖客去指导少爷从良是很可笑的事情。 更何况,一个人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改变的? 于是终究只是略微点头,表示自己还会再来照顾生意,然后就下床,开始摘下套子穿上衣服。 从夜店出来的时候是午夜,路上行人很少,街灯一盏一盏睡眼朦胧地耷拉在道路两旁,附近的黑网吧里传来嘈杂喧闹的声音,昏暗的发廊外旋转灯淌出暧昧的光。 唐奈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他走进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超市,买了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拿在手上啃,啃了一半手机响了,唐奈叼着包子空出手来,在口袋里一通乱翻。 短信息,发件人那栏显示着三个字:唐陌甄。 是唐奈的姐姐。 “还不回来?” 信息很短,比发件人多了一个字,唐奈皱了皱眉头——怀了孕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脾气和肚子成正比增长,瞅着这口气还挺不耐烦。 记忆里姐姐是个挺温柔持稳的女性,爱唠叨,但是这短信字数少的可怜,实在不像是姐姐的作风,真是有了老公就不要弟弟。 唐奈有些懊恼,他握着手机,原本不打算给姐姐回复,可是犹豫了片刻,他想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咕噜一转,给唐陌甄回了一封明显带有挑衅意味的短信—— “亲爱的姐姐,新认识的小妞很够味儿,那小腰比我的腿都细,叫起来比猫都软绵,我今晚不打算回家了,顺提,杜蕾斯质量不牢靠,她建议我多套两层,你以后也可以建议姐夫再增加一层安全措施,支持国家计划生育工作。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2 ” 屏幕蓝色的暗光照在唐奈脸上,他看到“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暂时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一边猜想着姐姐的表情,一边挑了个干净的位置,坐马路牙子口啃包子。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唐奈拿出来一看,上面言简意赅七个淡定的字:“别废话,马上回家。” 唐奈差点儿被给包子噎住,呛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好家伙,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这才几天功夫,多温柔一姐姐啊,竟然已经给冰山姐夫同化成这副死相了! 想到姐姐以后都要用这种冷冰冰的腔调跟自己说话,唐奈就觉得悲从心来无可断绝。他顶着一头怨念气团回了家,拿出钥匙打开姐姐家的防盗门,然后,他傻眼了—— 客厅的水晶枝丫大吊灯开着,屋里光线充足,电视柜旁的鱼缸里河豚鱼鼓起了圆滚滚的肚子,像个皮球似的在水中翻动。一个穿着松松垮垮t恤衫的年轻人坐在沙发上望着鱼缸出神。 那个年轻人有一头黑色的短碎发,鼻梁挺得像欧洲人,神情淡淡的,仿佛天塌下来也和他没一毛钱关系。 此君不是别人,赫然就是唐奈的姐夫,唐陌甄的老公,唐陌甄肚子里那小子的老爹,同时也是唐奈打飞机419时脑内自动替换进入的对象——顾陵。 “……姐,姐夫……”唐奈忐忑地偷瞄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和他打招呼,“您怎么还没睡呢?” “……”顾陵不作回答,只是把目光从鱼缸移到面前的茶几上,表示听见了唐奈的招呼,然后他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往二楼的主卧室走去。 唐奈看着他□的双脚踩在吱嘎微响的光滑地板上,长期未受阳光直射的脚背是一种近乎苍白的肤色。 ……呃……瞎了我狗眼算了…… 唐奈悲愤地用手掩面,在心里无声地呐喊,无限地彷徨:姐夫你不要光着脚到处乱走好不好,穿上我上次孝敬您老人家的宝宝乐牌大狗拖鞋不成吗?你知不知道你的脚长得真他妈的性感你不穿拖鞋就是在诱/奸你这个罪犯…… 等顾陵进了主卧室,咔哒一声关上了房门,唐奈才敢换了鞋脱了外套,走进开了空调的温暖客厅。 茶几上放了几本社科类杂志,还有顾陵翻动过的报纸,唐奈绕过几身,目光被沙发角落里扔着的某样东西给吸引了。 那是一款牛奶冰淇淋色调的手机,微露在一叠报纸下面。 ——姐姐的手机。 靠!不是吧! 顿了几秒钟,唐奈颤巍巍地拾起手机,收件箱里自己发的“亲爱的姐姐……”的短信还没有删掉,他望了望屏幕,又抬头恐惧地望了望顾陵关上的卧室门,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极其悲剧的猜想—— ……刚才……不会是顾陵在用唐陌甄的手机给他发信息吧? 杜蕾斯质量不牢靠不牢靠不牢靠牢靠牢靠靠靠靠靠……她建议我套两层套两层套两层套两层两层两层层层层层……支持国家计划生育计划生育计划生育生育生育生育育育育…… 短信猥琐的内容扭曲成无限倍扩散的幽幽回声在唐奈耳边反复播放,唐奈抓狂地捂住耳朵,绝望地一头栽倒在柔软的沙发上。房间的空调开得很足,可他依然觉得背后阴风阵阵,嗖嗖刮下一层狗肉来。 我完了。 他心酸地拿额头去撞沙发扶手,砰,砰,砰。 现在在顾陵心里,我的形象真的连狗都不如了。 砰砰砰。 去你的杜蕾斯杜蕾斯计划生育计划生育。 砰砰砰砰。 正撞沙发撞得激情澎湃老泪纵横,楼上卧室的门突然又喀哒一下开了,唐奈在沙发上猛然打了个滚,然后迅速抬起头,他看到顾陵神情十分冷淡地走了出来,站在楼梯口,像上帝俯瞰蝼蚁似的往下望,目光相当冰锐。 “姐姐姐姐姐姐姐——”唐奈连忙从沙发上骨碌爬起,手忙脚乱地理好了皱巴巴的衣服,一边用手飞快地拨弄着凌乱的头发,一边舌床直绊地和上帝打招呼,“夫你好——” “……”顾陵淡漠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瞳水里是一片清冷,他自上而下地望着唐奈,开口说了这三个月以来给唐奈的第一句话,“安静点,你姐姐病了。” ☆、第 2 章 狗的处境是怎样的?寄宿在主人家里,主人心情好的时候可以撒娇,可以讨一些美味的食物作为黑白生活的点缀,但当主人病了,或者主人的爱人病了的时候,哪怕无辜地一两声犬吠都会遭来拖鞋拍打。 安静点,你姐姐病了。 ——这是顾陵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这种感觉,就好比一个暗恋已久的男人终于走到了自己面前,开口却是问:“可以告诉我,那个总跟你在一起玩的扎马尾女孩儿的手机号码吗?” 唐奈悲愤地想:给你那个马尾妞的手机号码?去你妈的!老子掐死那祸水还差不多! 清晨,端着熬好的米粥走进姐姐的卧室,唐奈看到顾陵坐在床边,手里举着水银温度计,正对着亮处读量好的体温。 顾陵的手指细长优雅,骨节性感而分明,清澈的晨曦从他的指隙间漏过,斑驳不清地落在他的面庞上,显出一种近乎于虚渺的苍白色。 “三十八度二。”他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唐陌甄身上,“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很麻烦的,而且我也不想打针挂水……再睡一觉就好了,真的没事儿。”靠在两层羽绒枕上的女人虚弱地微笑着,深棕色的卷发披散在肩头,有几缕淌在淡蓝色的被套褶子里,即使盖着被子,也能看到她的小腹处微微隆起。 人类把这叫做孕育生命——唐奈翻了个白眼,六界中可能也只有人类会把孕育新生看得如此重要,因为人类的生命很短暂,六七十年就蹬腿翘辫子了,这白驹过隙白云苍狗的,只好把希望寄托在精卵结合造人计划上,这是怎样的弱者啊…… 唐奈暗自感慨,啧啧啧,还是当妖精逍遥,生娃带孩子那都只能算是业余活动,兴趣爱好,根本上不了啥台面的东西。 唐陌甄看到了站在门口一声不响的弟弟,坐起来,靠在了垫高的枕上,笑道:“奶糖,你给我熬了粥吗?” 奶糖是唐奈的昵称,姐姐喜欢这么称呼他。 “嗯。”唐奈端着餐盘坐到了床边,顾陵就在咫尺之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唐奈的余光扫到他,黑发黑瞳,十指修狭,和昨夜缠绵的对象不自觉重合,他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3 心脏仿佛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挠了一下,耳根都微微涨红,于是干脆别转过脸,把盘子搁在床头,一心一意对着和蔼可亲的孕妇姐姐。 粥是唐奈半夜淘米起火煨炖的,兑了一些小米,放了切好的蛋丝和火腿,菇片和肉末剁得很精细,粥炖得稠醇香浓,盛在小砂锅中,最后搁上些葱姜末儿和香油,清淡却不失口感,即使生病的人吃也不会觉得口中味淡。 “奶糖做的饭还是那么好看。”唐陌甄舀了一勺晶莹柔滑的粥,凑到嘴边,“而且也很好闻,味道肯定也非常好——我都饿了半天了,顾陵只会给我泡药递面包,还是弟弟靠的牢。” 唐奈看着她抵挡不住食物诱惑的模样,无奈地说:“姐,你当心烫。” 也许孕妇都是这吃相,总怕肚子里的孩子吃不饱,所以狼吞虎咽的,唐奈抽了一张餐厅纸递给她,说;“擦一擦,你至于吗?慢慢吃啊,没人跟你抢。” 唐陌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纸巾,说:“太饿了,从昨天晚上起就没吃东西……” “昨天晚上?”唐奈愣了一下,“昨天晚上你没吃晚饭?” 唐陌甄吞下一口夹着菇片的米粥,点了点头,含混不清地说:“顾陵昨天有事,很晚才回来,你也不在家,我自己感觉不舒服,就先洗漱休息了,没什么烧饭的力气……” 靠,这也太不靠谱了吧?老婆生病了,竟然还在外面忙别的?忙什么?忙生产啊还是忙流产? 唐奈一时间忘了姐夫是气场极强的冰山面瘫,带着无比责备的目光转过头去,结果发现姐夫顾陵正漫不经心地坐在旁边,深褐色的眸子淡淡望着天花板,仿佛没听见这两位的对话。 “……”唐奈瞪着他,看他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只觉得气噎于胸,闷得差点儿吐血。 就在这时,顾陵好像感受到他的怨念一般,竟然偏转过脸,斜乜过眸子冷冷凝视着他,那眼神栗冽,和钢刀似的直往人心坎儿里戳,如果硬要把这种眼神翻译成语言,应该就是—— 我做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或许是狗的奴性使然,也或许是顾陵的压迫力真的太过强大,在接触到顾陵冷锐目光的那一刻,唐奈登时就寒毛倒竖膝盖打颤,差点儿就没给顾陵跪下来磕三个响头,痛哭流涕地忏悔:姐夫我错了我不该瞪您的我再也不敢了。 好在顾陵只是很短暂的和唐奈进行了一次目光的接触,然后他就垂下了眼睫,起身去拿搁在床头的外套和手机。 看到顾陵把外套搁架在左臂上,然后伸手去拧转卧室的把手,唐陌甄连忙用纸巾抹了抹嘴,微皱着眉问道:“你又要出去?” 顾陵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走出房门,从半掩的门缝间淡淡扫了她一眼,说:“把粥喝完,然后再好好睡一觉,中午体温还这么高的话就必须要去医院了。” 说完轻轻关上了门,不一会儿,外面传来鞋子踩在楼梯上的脆硬声响。 走……走了? 就这样把生病的老婆丢下?干脆无比地就走了? 法克,这也太不像话了,简直人性泯灭啊这混蛋。 唐奈在原处僵凝了半天,然后眨了眨眼睛,机械地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姐姐,寻思了半天,问出了一句死蠢的话:“嗯……你们……是不是在吵架?” “啊?”唐陌甄显然还没回过神来,愣了片刻,才明白弟弟在问什么,拧紧的眉头略略舒展,她有些好笑地拍了一下唐奈的脑门,说,“傻小子,怎么可能?” “可是你发烧了,他都不管你,还要出门啊,为什么?”唐奈不解地问。 唐陌甄低下了头,用勺子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粥品,嘴角虽然虚掩着恬淡的微笑,眉尖总有一丝熨不平的皱痕:“他……工作忙吧……当警察的,事情总是一茬接一茬,也顾不到家……” 白瓷勺子碰到了小砂锅壁,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唐陌甄轻吐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卧室里一时没人说话,食物的香味在这样的寂静里显得这样格格不入,阳光从玻璃窗外洒了进来,照在这对姐弟身上。 唐陌甄其实和唐奈长得有几分相像,两人的五官都很柔和,额头显宽,眼睛大大的,出神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清纯和迷惘,慵慵倦倦,迷迷糊糊。 这种气质显在女人身上,会将她晕染得很有韵味,但是在唐奈身上,却稍显温吞,甚至给人一种“哟,花小伙子滴,大大滴良民,这小白脸儿挺好欺负滴”的感觉。 顾陵是一名警员,平时工作很忙,常常是半夜接到一个电话就得立刻穿衣起床,赶到现场。即使家里有个身怀六甲的妻子,他也是顾及不上的,嫁给了这样一个事业高于家庭的男人,唐陌甄非但享受不到孕妇该有的温柔待遇,很多时候,都只能自己照顾自己。后来唐奈来了,有了弟弟的照顾,情况才稍稍有了改观。 等姐姐吃完了饭,唐奈收拾了碗碟去厨房清洗。 自来水从指隙间流过,从厨房的窗口可以看到小区楼下的场景,唐奈拿擦了擦沾在台面上的洗洁精泡沫,微一侧脸,余光瞟到外面,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咦?单元楼旁边的合欢树下的那位警察同志,这不赫然是他姐夫吗? 这都几点儿了啊,还没走呢,杵在楼下干什么? 唐奈盯着他三四秒钟,顾陵突然直起身子,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唐奈连忙后退两步,缩到旁边的阴影里去,然后又用手扒着窗框,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眨了眨眼。 顾陵抬手看了看表,背脊离开了靠着的树干,转过头朝另一边走去。 “滴滴——” 一辆金杯小面包车从小区坡道口缓缓开了过来,喇叭有节奏地按了按,然后车窗降下,从里面探出一个戴着太阳镜的男人的脸,那男人嘴里叼着根香烟,手朝顾陵用力挥了两下。 顾陵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朝他走了过去。 靠,唐奈立刻瞪大了眼睛,姐夫刚才是在楼下等他?!开什么玩笑!瞧那狗男人的痤相!抽根大烟搭副大墨镜,头发整的和钢丝儿一般硬,另外肌肉纠结衣着浪荡,手臂腕子上还划拉俩纹身,别说用眼睛看了,就算用脚底板儿的鸡眼看,那也是实打实的黑道流氓啊! 这演的是哪出戏?黑帮老大和他的警察男宠?带着警察去越狱? “不好意思哈,路上堵车。”男人弹了弹烟灰,嘴角微扬,手肘靠在窗框上,松松垮垮的衣服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4 领子下露出一段小麦色的皮肤,“还是去老地方吗?” 顾陵简短地点了一下头,男人似乎习惯了他的这种冷漠,非但没有露出半点无趣之色,反而将下巴抵在手臂上,嘴角的弧度更夸张:“啧啧,还是一张死人脸啊,亲爱的。你就不能对我来一个大大的smile吗?” “闭嘴,我听不懂。”顾陵不耐烦把背在身后的包过下来,从窗口扔给他,然后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利索地撑着手跳了上去。 “开车。” 男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吐掉嘴里叼着的烟屁股,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驾驶座上,一手懒洋洋地把着方向盘,一手摁下了汽车音响。 香烟在水泥地弹出橘红的火光,星星点点散落泯灭。 “……”唐奈保持着傻乎乎的张望姿势,像个石雕似的愣在原地。 住在二楼就是他妈的便利,两个说话的声音都不响,但都一字不差地让他听进了耳朵里。 包括那个具有强烈震撼性的冲击波词语—— 亲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捉大英帝国鸟语的虫……= = ☆、第 3 章 有一个流氓叫姐夫“亲爱的。” 姐夫竟然没有任何驳斥。 这两个信息条就像两根支点,在唐奈大脑里歪歪扭扭支出一个站不住脚的推断—— 姐夫跟这流氓有一腿。 对,他的姐夫,一个现年二十八岁的已婚男人,一个面瘫速冻秒杀一切反动派的警员先生,竟然和黑社会流氓有一腿。 脑内立刻警铃大作嗡嗡震响,把唐奈雷得外焦里嫩神志不清。 精神恍惚了一整天,晚上唐陌甄去睡觉了,唐奈横躺着休息,把头枕在沙发扶手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巧能看到隔在茶几上的香樟木相框。 相框雕得古色古香,玻璃框面下压着姐姐和姐夫的合影,唐奈曾经在闲暇无聊时问过姐姐,姐夫有没有别的照片,比如小时候的,上高中时候的。 唐陌甄仔细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她说顾陵除了身份证上的照片,好像就只有这张合影,她从来没有见过顾陵小时候的影像,就好像这个人根本没有牙牙学语的岁月,直接就是以一个成人的面貌出现在了世界上。 于是,这张合影就成了这间屋子里,唯一摄入了顾陵的相片。 唐奈出神地看着相片,是在西湖白堤上,柳芽刚吐出羸弱的嫩翠暖色,温暖的阳光倾泻在枝前花下,将一切都涤染一层轻柔和煦的金粉色。姐姐穿着花呢格子连衣裙,褐色卷发披散于肩,带着苏格兰风情的帽子,笑盈盈地挽着顾陵的胳膊。 而另一边的顾陵则完全不在状态。他心不在焉地偏着脸,眼睛根本没有看镜头。 照片是他们谈恋爱时候拍的,和现在比较,照片上的姐姐更加活泼阳光,有着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但顾陵和现在几乎没什么不同,依旧是这样淡然如水的神情,看上去很年轻,简直就像一个刚毕业的理工科大学生。 一想到仿佛天神似的姐夫竟然会和戴墨镜抽香烟的痞子厮混在一起,唐奈就觉得世界在和自己出老千,撒泼耍赖使手段,欺骗自己纯洁的少男心,总之相当的幻灭。 虽然在如今这个浮粪四溢的社会,单凭一句“亲爱的”绝对不能断定奸情的存在,但唐奈觉得,自己姐夫是个例外。 这个连玩笑都开不得的男人,连老婆都只能呼其姓名的面瘫王,怎么可能会允许普通朋友叫他“亲爱的”? 于是唐奈纠结了,相当纠结,他盯着照片上的顾陵看了很久,灯光打在玻璃面上有些眩目,看得时间长了,眼前就发花,顾陵淡然的脸庞和夜店里那个少年悄悄重合,凌乱的线条交织在一起,夜店少年迷乱的表情,顾陵淡漠的眼神,一切错杂如同拧乱的麻线,堵在唐奈心口。 唐奈叹了口气,把头埋进靠枕里使劲蹭了蹭,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而且说白了,自己在人间也不能留太长时间,等任务完成,就该回到妖界了。 任务。 额……想到妖界派给自己的任务,这才是更纠结的事情吧? 唐奈沉痛地把额头往沙发扶手上砸。 原本以为是努力努力就能完成的,但现在看来,自己已经和这次任务的完成目标走了完全相反的道路,距离最终目的越来越远…… “咔嗒。” 正在唐奈无比郁闷的时候,门锁突然转动了一下,唐奈立刻竖起耳朵,匆忙从沙发上坐起来,把自己已经很凌乱的头发揉得更加七翘八翘。 玄关传来换鞋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顾陵走了进来。他还是和平常一样,步伐稳健淡然自若,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凛凛威气,让人觉得他是个非常难接近的角色。 “姐夫…”唐奈和他打招呼,顾陵一如既往地不作回答,唐奈看着壁钟,九点一刻,姐夫和那男人在外面混得那么迟才回来。 心里更乱,但嘴上还是乖顺地说:“…晚饭给你留在锅里,保温保着呢,应该还是热的……” 顾陵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去厨房吃饭,而是径自去卧房拿了一些干净的衣服,然后面无表情地光着脚走到浴室,哗地拉开移门,再哗地拉上移门。 唐奈像个为主人殷勤叼来了拖鞋,又惨遭主人无视的呆狗,傻愣愣地僵在原地,直到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奸/情啊!血淋淋的奸/情啊! 为什么回家连口水都不喝,第一任务就是洗澡?如果是出汗的话,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除非姐夫他想洗掉的不是汗,而是别的什么,绝不能被别人发现的东西。 唐奈的第一反应很猥琐,他认为姐夫想洗掉的是某种白色粘稠液体,和他跟夜店里那小子做完之后留在套子里的激/情产物成分相同,这个念头太过崩坏,以至于接下来让唐奈想到了—— 他们做的时候竟然没戴套子?!那个痞子竟然直接把暧昧的证明直接留在姐夫身体里了?!! 事实证明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也是可怕的,妖的想象力也一样惊人,唐奈顿时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一时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恋爱中的人心眼儿比芝麻粒还小,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儿,唐奈愣是脑补出了一堆想象,什么姐夫和那黑帮狗男青梅竹马,姐夫和黑帮狗男患难相逢,姐夫和黑帮狗男欢喜冤家,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5 甚至是姐夫中了媚毒,被迫和黑帮狗男交欢解毒,春风一度然后日久生情…… 唐奈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受网络小说毒害有多深。 左等右等不见姐夫出来,唐奈的想象力就愈发不可收拾,竟然开始联想姐夫是被那个黑帮男人给□了,第一次身体承受不起,没准洗着洗着就晕过去了。 干,这还得了?! 唐奈一下子站起来,紧张的不得了,他现在的脑内剧场已经播放到了——姐夫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奄奄一息,接下来,按照通用剧本模式,他作为正牌top,应该冲进浴室抱起美人然后血红着眼睛喊一句“他妈的!谁干的!!”。 接下来的故事就可以自由发展了,如果运气好,碰到个仁慈点儿的编导,没准接下来就是抱得美人归,美人病愈后来个全垒打,整天滚滚床单调调情,欢欢喜喜就happy end了。 可是唐奈忘记了姐夫的攻击力足以让每个有欲念□他的男人断子绝孙……不,是尸骨无存。 脑补是一项危险的行为,可怜的家犬完全没意识到这点,他被冲昏了头脑,傻乎乎地就冲过去,一把拉开了浴室大门,往里面喊了声:“姐夫,你——” 顾陵打好了沐浴露,正在冲洗身子,朦胧的水汽中,他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肤色显得近乎透明,几乎是一种匪夷所思的冷白,这种冷白没有一丝人情味儿,反而给人一种幽灵般的幻觉。 听到响动,顾陵一下子回过头来,在看到唐奈的那一刻脸色就变了。唐奈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他压低声音怒道: “你干什么!” 原本唐奈的脑子已经被如此香艳的场景烧的一片空白,此时冷不防听顾陵一喝,他猛然震颤着回过神来,顿觉火烧般的热度从头顶一直烧到耳根然后迅速蔓延到脚底板,整颗心都狂跳起来,他觉得鼻腔一热,连忙捂着鼻子:“对……对对对对不起……” 顾陵的眼神里简直是杀怒并盛,从牙关低低蹦出一个字来:“滚!” 唐奈哪敢怠慢,屁滚尿流就像见了八嘎压路的汉奸似的,吓得手脚并用就往外跑。 就在这时,悲剧发生了,浴室的地上残存了太多浴液,唐奈太过紧张,哆哆嗦嗦脚下一滑,竟然一个趔趄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水花四溅,一时间无人说话。只听到花洒哗哗淌水的声音。 唐奈果然是优等的金毛猎犬,摔跤的姿势不折不扣是正宗的狗啃泥。他绝望地趴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却不敢爬起来,更不敢抬头。 开什么玩笑!抬头三寸是姐夫!他只这样趴着就能看到姐夫单薄苍白的双脚了,再扬扬脖子往上瞅—— 那他这辈子都不用把脖子低回来了,顾陵肯定会单手把他连脑袋带脖子三百六十度拧成麻花的。 就在唐奈绝望纠结之时,突然他灵敏的鼻子闻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味道,腥腥的,有些像铁锈。 唐奈蓦然一凛,定睛看去,只见水流中竟然混杂了少量新鲜的血液!那血液是从顾陵腿上流下来的,流到他面前时已经被自来水冲淡成了薄薄的粉色……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唐奈立刻忘了“抬头三寸是姐夫”的危险性,冒冒失失就把头一抬,嘴里道:“姐夫,你怎么……” 这是唐奈今天的第二个大错,因为顾陵根本什么都没穿,刚才门口一瞥已经惊艳,如今自下而上近距离观看,那视觉冲击力,比鼻子被拳头揍了还要令他想喷鼻血。 这下唐奈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口条好像被人打了死结似的,脸更是涨红的勘比大姨妈。 顾陵倒是没有因为这个而在意,但他显然非常在意自己身上的伤疤竟然被唐奈给看到了——那是一道近有五寸的新疤,砍在腿上,看上去像是刀伤,伤口很深,皮肉都翻了出来,血一时半会儿根本止不住。 这显然是跟人格斗时才会留下的疤痕。 顾陵慢慢朝唐奈走过来,高高在上地垂着眼帘,俯视了趴在地下的唐奈良久。 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受了伤,又没有穿衣服,照理说应该是□的,至少是弱势的。可是顾陵往面前一站,却有种危险不容正视的压迫感,强烈到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唐奈还真想跪下来磕两个头吻一下顾陵的脚背,声泪俱下地忏悔:“女王陛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顾陵弯下腰来,托起唐奈的下巴,眯起深黑漂亮,却危险意味十足的眼睛,细细地端详了一阵,然后低声道:“……你看到了什么?” 唐奈脑袋还昏昏沉沉地,下意识地就说:“你没穿衣服……” 顾陵的眸色一暗,手上的力道骤然加重,唐奈吃痛,连忙清醒过来哇哇大叫:“不是不是不是,我看到了一道疤——” 结果这下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唐奈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想把自己的下巴直接捏成碎片,痛的眼泪都要掉下来,忙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成了吧?” 顾陵顿了几秒,总算把手松开,冷冷说道:“……这就好。” 唐奈简直连魂魄都要被吓飞了,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是第一,他还没有死的打算,第二,他只是饱了饱眼福,连脚指甲都没碰到,就这样挂了未免太不划算。 他哪里敢再多说半个字多看半眼,一听顾陵有赦免之意,就差奴性十足地跪下来说一句“谢主隆恩”了,立刻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就像往外走。 “站住。” 走到门口突然又被叫住,唐奈一哆嗦,心道难不成女王陛下您又要反悔,想杀我灭口? 顾陵在后面淡淡道:“……既然看到了,就替我去楼上拿一卷绷带来。” 顿了顿,补上一句:“快点。” ☆、第 4 章 唐奈昨晚一夜难眠,闭上眼睛,脑海中总是不可遏止地浮现出姐夫淌血不止的伤疤。 睡梦中,漫延的血线逐渐狰狞成一条吐着信子游曳的蛇,滑过顾陵苍白的腿侧,盘踞出妖异诡谲的纹路,从腰际盘绕一圈,沿着细长的双腿下滑,然后,张开粘浊着毒液的口腔,向顾陵的脚踝咬了下去。 唐奈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手紧紧揪着被面,背心都被汗给浸湿。 “啪。” 拧开了床头的灯,温暖的淡黄色洒了下来,驱散了令人遍体生寒的黑暗,唐奈靠在床背上,以手加额,一下一下轻揉着突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6 突直跳的太阳穴。 唐奈心有余悸地闭上眼,咽了口唾沫,他知道自己睡不着了,眼前挥之不去的那些狰狞的伤疤针扎般提醒他,他的姐夫,顾陵,肯定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唐奈顶着两个黑眼圈悄悄观察着顾陵,顾陵一如既往的淡然,举手投足都很从容,不像受了伤,失了血的样子。 顾陵吃完早饭就急匆匆地出去了,唐奈见他走了,也急匆匆地吞下最后两个煎饺,抹了抹嘴巴,对姐姐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声:“我有事出去一下。”,然后也跟着顾陵出了家门。 跟昨天一样,顾陵在院子里等那流氓,唐奈不敢现身,躲在单元楼的阴影里悄悄看着,直到那金杯小面包开过来,顾陵上了车,唐奈才走出了单元门。 顾陵住的金丝苑花园公寓门口就是马路,唐奈在路口就拦了一辆出租,让司机跟着那辆金杯小面包开,出租车一路七弯八拐,跟在面包车后面行驶了大约有四十分钟左右,从市中心一直开到了城郊普福村附近,周围越来越荒凉,车辆也逐渐减少,小面包车颠簸颠簸,开得更快了。 可出租车司机却在这时一脚油门蹬下,手松开方向盘,不干了。 唐奈愣了愣,转过头来问:“我靠,干什么?” “兄弟,真对不住。”司机大叔点了根烟,用力吸了一口,朝唐奈脸上喷了过去,“这地方太偏,你还是自个儿下车去追吧。” 他说着,瞟了一眼计价器,懒洋洋地说:“一共四十六块。” “什么意思呢?不是说好跟着那辆面包车的吗?”唐奈有些火大,“你这什么服务态度,有把客人往鸟不拉屎的荒郊一丢不管的吗?” 司机不耐烦地啧了啧嘴,眉头拧得很深:“兄弟,你知不知道前两天刚发生过一起出租车司机被抢劫分尸的惨案啊,我媳妇儿还怀着孩子呢,我跟你说实话,载你到这破地方,我也心慌啊。” “操。”唐奈狂抓头发,心道丫就你这年龄,媳妇儿咋才怀孕啊?你他妈的二胎吧?超生吧? 他无比郁闷地对司机大叔说:“我说同志,你一个大男人你怕什么啊?我又不会把你强/暴了,我拜托你快开吧,我真的有急事。” “再急也不成,我还真担心你把我强/暴了。”司机一副死不要脸的腔调,冷冷哼了两声,把手从防暴罩子下伸出手来,勾了两下,“来,兄弟,废话不说了,付钱付钱。” 唐奈瞪着他伸出来的猪蹄,心想付你妹的钱,老子拿叉子戳死你算了。他气得差点吐血,正纠结着掐死一个出租车司机要判几年刑,余光突然瞥到了小面包已经快驶到一个转角处了,不由得急火攻心,也没功夫和司机叫板了,懊恼地丢了张票子,就下了出租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为了防止姐夫会从后视镜里认出他来,唐奈一边跑还一边扯了连衫帽戴上,小面包车在他前面打了急转,然后往拐角开过去。 “他妈的。”唐奈咬了咬牙,暗骂一声,加快了步子,但当他跑到拐角的时候,他蓦然煞住脚步,完全傻眼了—— 靠,那竟然是个十字路口! 小面包已经完全没了踪影,不知开到了哪个方向。 唐奈找了一圈,花了将近十五分钟,找到第三个岔口才看见了停泊在路边的小面包车,他伸长脖子张望了一下,顾陵和那痞子已经不在车内了。他走过去,透过窗玻璃打量里面的布局陈设,车内相对较空,没有太多装饰,副驾驶座上扔了两件外套,但皱巴巴地揉成一团,唐奈不能确定那就是顾陵的衣服。 要猜顾陵去了哪里也不是太难,因为泊车处左近只有一栋看上去阴森森的破败老房子,房外稀稀拉拉长着狗尾巴草。这座楼是七八十年代的那种筒子楼,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拆迁拆了一半就停工不动了,于是它就像个缺胳膊断腿的濒死者,苟延残喘地伏在这片荒凉的远郊,成了根除不去的附骨之蛆。 唐奈将手搭在眉骨处,眯着眼睛看着这栋逆光的旧楼,即使是在大白天,这座楼还是给人一种浑身发瘆的阴冷感,唐奈皱起了眉头,不由地有些担心—— 顾陵应该是在这里面没错,但究竟有什么事情需要他瞒着家人,跑到一栋破筒子楼来呢? 唐奈绕着外围走了一圈,这里以前很可能是个旧招待所,原本装着铁门的入口已经锈蚀得面无全非,疙里疙瘩的铜锁和闩口几乎粘结在一起,唐奈没办法,最后还是找了一处坍圮得十分严重的矮墙翻了进去。 妈了个八子的,不知是哪个龟毛孙子定了“在人界不能轻易使用妖术”这个鸟规矩,老子诅咒他生儿子没蛋子。 唐奈暗自骂骂咧咧地走到招待所一楼入口,大门还保持着关闭的状态,它是那种漆红木嵌玻璃的老式推门,玻璃碎了大半,星星点点的碎渣子散落在荒草中,残留着的玻璃也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唐奈注意到玻璃上有半个新抹出的印子,他拿手比了一下,是一个成年人的手掌,做的正是推门的动作。唐奈心里一动,暗道,好家伙,姐夫那死面瘫闷罐子果然就在楼内。 这留在玻璃上的手印等于一记强心剂,唐奈不再犹豫,立刻抬手推门,没料到关得还挺紧,木头和木头相刮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响声,他干脆用力一踹,门砰得一下被撞开,大量尘灰弹散开,迷漫在潮腐的空气里。 唐奈连忙用手掩住口鼻,另一只手使劲挥了两下,才走了进去。 老房子给人的感觉相当不祥,唐奈小心翼翼地走在空旷的走道上,余光瞟过两旁一扇一扇单房的门都会觉得心慌,一路上神经都要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 在一楼转了一圈,没见到姐夫的人影,走到洗衣房就是死路,唐奈有些沮丧,打算上楼再找,但就在回过身的瞬间,他突然听到斜后方传来“嘻嘻嘻”的一串笑声。 唐奈一个激灵,原本就绷的很紧的神经几乎绷断,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独眼鸡胸的谢顶老头子正地站在拐角处,眼翳下的灰色乌珠间或机械地转动一下,朝唐奈挤兑出瘆人的笑脸,又发出了“嘻嘻嘻”的笑声来。 “你你你……什么东西?是是是是人是鬼?”唐奈吓得舌头打卷儿,磕磕绊绊老半天才把话给捋直了。 这也不怪孩子胆小,实在是老头长得忒寒碜,简直像从棺材中倒出来的僵尸,枯瘦的骨骼被皱黄的皮肤包裹着,穿着厚厚的冬用军棉衣,嘴唇是水泥般的灰白色。 “再再再不说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7 话,爷,爷爷我就把,把你当鬼处理了啊!到时候缺,缺胳膊少腿的,可不要怨,怨怨我!” 唐奈哆哆嗦嗦地说完,那老头子听了,竟然又笑了,还是“嘻嘻嘻”的诡谲声音,只是笑完了之后,突然低哑着嗓子开口了:“说的倒是挺霸气。只是年轻人,下次放狠话的时候,腿能不能别吓得乱颤?” 他的声音非常沙哑,就像坏掉了的老式唱片,但他一说话,唐奈的恐惧就突然减轻了不少,刚才那种撞了鬼似的怖怕渐渐退散了 下去。 这死老头子说话挺膈应的,烟火儿流氓味儿挺重,听着不像死鬼,唐奈便轻吐了一口闷在胸口的气,有些埋怨:“大爷,您没事儿在这儿旮旯瞎转悠个啥,吓唬人啊?” 老头子又发出了那种奇怪的低笑声:“我不在这儿,还能去哪儿?” 唐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心道,你不在这儿,爱上哪儿上哪儿啊,还有人用狗链子拴着你不成? 大爷又道:“我以前,就是这里的看守。后来这里荒废了,我就一直守在这里,没离开过。” 唐奈想了想,哦,明白了。老人家的意思大概就是,他以前在这儿当接待员,包吃包住的,拿这儿当家了,后来这里萧条了下去,其他人走了,杭州地价贵,老人家没别的地方可去,也就凑合着住了。不由愤慨:“这么多年了,您就没别的住处?” 儿女和政府都去□了吧?放这么个行将就木的老爷爷在破房子里体验人生,干什么?当人家是杜甫大爷啊,茅屋为秋风所破,还念叨什么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 老头子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走不了喽……” “啊?走不了?” 这次老头像是不愿意再多说,唐奈见状,心想老爷爷可能是被不孝儿女抛弃了,不想被人揭伤疤,便很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换了话题:“大爷,既然您是住这儿的,那有件事儿我向您打听一下,你看成不?” 老头子用结了眼翳,混沌不堪的双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露出发黄的牙齿丑陋地笑起来:“……你是,来找人的吧?” 唐奈奇道:“咦?你怎么知道?” 老头子不回答,只是伸出枯槁的两根手指:“找的是,两个年轻男人。”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唐奈激动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竟然得人指路,不需要在这倒霉催的破房子里挨间去找。 老头子点了点头,只说:“你跟我来。”便引着唐奈往走廊的尽头处走。 唐奈跟在他后面,来到了一楼走廊拐角边最大的一个房间,房间外面歪歪扭扭钉着块木头老牌子,已经起了厚厚的霉花,上面红漆写着“传达室”三个字。 唐奈心想,这大概就是老头子住的地方了。他问老头:“大爷,他们俩敢情在您家?”其实他还有半句话给硬生生噎了回去——“敢情顾警官是发扬党员的带头作用,来探望孤寡老人的啊?” 老头不回答,他们推门进去之后,屋里并没别人,三十平方左右的大小,床,饭桌,□十年代用的挂衣架,很简陋。 唐奈就问:“他们人呢?” “在楼上处理些东西。”老头子慢慢地走到热水壶前,替唐奈倒了杯热茶,又慢慢地走到桌前,推给唐奈,“你喝吧。” 唐奈看了眼油腻腻的杯子,不是很有喝的欲望,但是老爷爷就那么望着他,他实在不好意思,便喝了一小口意思意思,把杯子放下了:“他们在上面干什么?” 老头子说:“在等。” “等?”唐奈皱起眉头,“等什么?” 老头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放下茶壶,慢慢地走到门口,朝唐奈咧在黑森森的嘴,又发出了“嘻嘻嘻”的笑声,说:“你在这里,坐着等一会儿,我上去,把他们叫下来。” 说完之后,不等唐奈回答,他就转过身,佝偻着背,慢慢往旁边挪了过去。唐奈看到他低着头,用一种非常轻微的声音,反复念叨着同样的一句话: “老房子要起火。” ☆、第 5 章 唐奈一个人闲着无聊,就打量着房间的格局,这一看不要紧,唐奈突然觉得房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一下子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 他挠了挠头,干脆站起来在屋子里四处转转。桌子是老桌子,玻璃下面压着几张照片,唐奈凑过去看,那些照片都是黑白的,照的是几个年轻人,应该是老人的子女。 唐奈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咦”了声,再眯着眼睛细细一看,寒毛就刷刷地竖起来了——原来在其中一张照片上,赫然有个驼背鸡胸的老头子,那结了眼翳的双眼在清晰度不高的老照片上,就像两只没有白眼的眼珠子,正呆滞僵凝地盯着唐奈。 那竟然是刚才和唐奈说话的老头子! 唐奈大骇,倒退了好几步,好家伙!看这照片的样子,说什么也是七八十年代的老照片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老头……他,他妈的是吃了青春宝还是脑白金,都近三十年过去了,非但没死,连脸都没有变过啊! 这一惊非同小可,天真无邪的孩子总算拾掇起心眼儿了,开始惶惶然,又非常机警地环顾这诡异的房间。 兴许是这回带了提防的心理,唐奈一下子就发现这间屋子是哪里不对劲了。 这屋子里的用具虽然老旧,但都十分自然整洁,比如桌子,椅子,床之类的,看上去就是经常有人使用的,桌上搁着茶壶,壶里的水还是热的,床上的被子叠的有些凌乱,椅子上甚至还搭着一件棉衣。 可是除了这些,这个房间的墙壁,地板,天花板,却是异常的破旧肮脏,天花顶角落还有一个巨大破陋的蜘蛛网,上面挂着只死去的蛾子。 唐奈走到墙壁,拿指甲刮了下墙壁,喝,好家伙,厚厚一层黑粘油腻的肥灰啊! 这哪里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就算再邋遢,也不可能住在四面都是厚泥灰,墙角挂着死蛾子破蛛网的房子吧?更何况屋子里的其他摆设还是那么整洁!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房间本身会和家具产生这样的违和感呢?唐奈一时想不到,不过现在他可以肯定的是,那老头子绝对有问题。 这座古楼,极有可能是一座鬼影憧憧,危机四伏的凶楼! 一想到这里,唐奈蹲不下去了,他总不可能坐着等死吧?而且……如果这座筒子楼里真的有厉鬼,那么姐夫中了招,腿上留下那么深一道疤,也就完全说的通了。于是唐奈立刻起身,出门往二楼跑去。 他倒不是听那老鬼的话,相信姐夫他们真的在楼上,实在是因为楼下已经排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8 查过一遍,没见着姐夫人影。 好在二楼的独立房间并不多,以前应该是招待所的办公处之类的,唐奈看见了放在角落的立柜,还有一排已经空了的铁制书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些物品和楼下的墙壁一样,都有一层黑色粘状物,只因为灰尘积得太厚,不是很容易看出来。 唐奈抄了根拖把杆子作为临时武器,然后一间一间查看过去。很快就到了最后一间,在尽头处,门是虚掩着的。唐奈吱呀一声推门进去,立刻有股强烈的酸浓恶臭扑面而来,他捂住口鼻,忍住胃中的翻腾,皱着眉头走进房间内。 这是一间废弃的老旧盥洗室。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几乎没有任何隐蔽的角落,唐奈扫视了一圈,没有见到顾陵,但却有个更诡异的东西死死地攫住了唐奈的目光——墙边有一个浴缸,那浴缸里竟然溢满了深红的液体。 唐奈瞪着它,几乎立刻明白了房间里充斥的腥臭味是什么。 我操!那满满一浴缸的,全是新鲜的血液啊! 漂浮着细沫子的污臭稠液死气沉沉地凝在浴缸内,静谧如同着色不均的红色丝绸,血液的张力较大,那层页面上竟然还有一些死皮状的碎屑,再仔细看看,唐奈发现那些碎屑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碎屑,而是某种叫不出名字的极小虫子,它们被血液所吸引,密密麻麻挨在一起蠕动着,非常肉麻。 “操,这是什么?!” 唐奈咽喉一阵紧缩,简直就要干呕,但震惊和疑惑更占上风,他捏紧鼻子,强忍恶心,弯下腰更近地察看。 血液像一面成像模糊的铜镜,朦朦胧胧反照出唐奈的影子轮廓,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原因,唐奈觉得这影像显得格外诡谲。 他盯着血池看了很久,可是血液的颜色太浓太稠,他怎么也瞧不清楚,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腰弯得很厉害,脸离液面也只剩了半臂距离。 突然,他发现自己的倒影诡谲地动弹了一下,唐奈一怔,背上不由地起了一层白毛汗——因为他看到那些细小的虫子都在密密地汇聚扭动,沿着他影子慢慢围出轮廓。 这就像一种慢动作的面部雕塑,鼻梁,嘴唇,眉毛,一点一点全部深刻起来。然后那些虫子开始往血液深处扎,唐奈看到自己的倒影极不正常地变得清晰,甚至出现了一双让他不寒而栗的眼睛。 那倒映出的影子绝对不是他的,因为它们没有瞳仁。 只有眼白。 心里一震,唐奈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就在这时,一双死白色的,蜷曲的小手从浴缸里猛然窜了出来,血浆飞溅到唐奈脸上胸前,唐奈想退开已经来不及,那双染满了血液的小手已经像闪电般迅速扼住了他的脖子,长长的指甲蓦然掐进了他的皮肤,拼命把他往浴缸里拽。 唐奈奋力抵抗着,虽然那双小手看上去就像孩童的手一般,但力道却大得惊人,他被拽扯得只能半跪在浴缸边,那双手卡的他连气都喘不出,他顾不得恶心,抓着又粘又滑的小手试图掰开。 僵缠中,唐奈的目光瞥见液面上的倒影,它已经越来越清楚,那双不祥的眼白瞪得大大的,正空洞无神地对着他,仿佛随时都会具有实体,哗的一声从血池中坐起来。 正在这危急关头时,虚掩着的房门被“砰”地一脚粗暴踹开,门板一下撞在墙壁上,一时间灰尘四散,唐奈愣住了。 只见一个小麦色皮肤的魁梧男人叼着烟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天气很冷,但他上半身就穿着一件衬衫,扣子还松开了几粒,下巴上邋遢地留着胡渣。 唐奈被怪物卡着脖子,却还有闲情去想,靠,这不就是那个勾搭姐夫的臭流氓吗?!! 臭流氓上前几步,走到唐奈面前,伸出手来,喀哒捏住那双小手的腕子,唐奈只听到噼里啪啦的骨骼碎裂声,紧接着臭流氓反手一拧,啪得一下,竟然将那双手像撕鸡腿似的给硬生生扭折了过去。 唐奈立刻觉得脖子上一松,连忙滚爬着跑到安全的地方,捂着脖子咳嗽起来,然后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臭流氓眯着眼睛,看着小手慢慢沉进血池内,咒骂道:“你横啊,我叫你横啊!我□祖宗十八代的,看爷爷我不把你给废了!” 唐奈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臭流氓转过身,提高嗓门对门外喊:“顾陵,快来!” 唐奈跟着转过头,看到姐夫从门外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姐夫只穿着一件单衣,外套全部都脱掉了,而且袖子卷得很高,直到肘部,他的左手腕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银色的,带着蛇形装饰的链子,链子估计很长,绕着手腕缠了好几圈,更扎眼的是他的身后,背着一个长长的,用绷带裹着的条状物,看那轮廓,很像是记载入史册的唐刀。 他的目光在唐奈身上停了片刻,唐奈尴尬而狼狈地站在原地,小脸儿涨的通红。 不过顾陵并没有说什么,他淡淡将目光移开,径直从唐奈面前走了过去,在浴缸边站定。 “……”被那流氓拧断的死灰色小手沉了大半,只剩下半截残掌还露在外头,那些细小密麻的虫子聚拢在残掌边,顾陵在盯着血液,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竟是长眉一拧,叫道:“不好!” “咕嘟咕嘟。” 正在这时,浴缸中突然发出了一种类似于热水煮开之后沸腾的声响,那流氓啐掉烟,惊愕地盯着浴缸,垂在裤缝边的手捏握成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他妈的,没想到会这么快。” 唐奈实在忍不住了,问:“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这么快?” 那流氓瞥了他一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过脸,带着征求意见似的神情看着顾陵,顾陵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呃……”那流氓抓了抓头发,对唐奈说,“这件事情,那还真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我们现在也不方便和你解释——” 唐奈有些愠怒,明显是姐夫不想告诉他,这臭痞子还真听姐夫的话,操,这算什么?他人都来了,现在要把他排除在外吗?刚才他险些被那小手掐死,难道还得轻松愉快地把这段经历想象成一次spa按摩? 他恼怒地瞪着顾陵,可是顾陵根本无视他,好像没有他这个人似的,那双鹰隼般犀锐的眼睛十分专注地盯着液面,一眨不眨。 “姐夫——”唐奈一阵气闷,咬了咬嘴唇,上前一步试图和他交流。 然而血池里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刺耳凄厉的惨叫,打断了唐奈的话,那声音难辨男女,像是未发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9 育的孩童的喊叫声,瘆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顾陵一听那声音,眼神陡然沉暗,唐奈还未及反应,他就迅速抬手将唐奈拦在了后面,回头简短地对唐奈说了一句:“快走!” “啊?”唐奈愣了愣,旁边的那臭流氓啧了一声,一把抓住唐奈的手腕,把他拽到自己身边,顾陵转向了血池,目光顿在池面上,嘴角绷得紧紧的,唐奈注意到,他将右手握在了左手腕的那条链子上,发力一捏,蛇形棱角扎破了他的掌心,然后他狠狠一挤,血就涌了出来。 顾陵将滴滴答答往下淌血的手置于浴缸上,侧过脸发现唐奈依然立在旁边,光洁的眉心立刻拧得紧紧的,厉声道:“还不快走?!” 他背后浴缸里的嘶叫声越来越凄厉,平静的液面开始不安的波动,仿佛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从血池里爬出来似的,血池上漂浮的细虫都开始惊惶失措地往浴缸边沿逃窜,向在极力规避着什么。 见唐奈还没有动静,顾陵啧了一声,干脆直接略过他,对旁边那流氓说:“钱包,把他送走!” 那个被称作钱包的臭流氓刚想点头,但当他的目光落到液面上的时候,他的神情蓦然僵凝了,失色道:“来不及了!” 随着一声几乎要把耳膜都撕破的惨叫,一张苍白的脸从血池里冒了出来,先是头顶,再是眼睛,鼻子,嘴巴,粘稠的血浆从它脸上不停地往下淌,它看起来就像那种美术学院用来临摹的石膏塑像,但是它会动,它在不停地呼吸。 唐奈瞪着它,瞬间一股冰冷麻木的感觉从头一直浇淋到脚底板—— 这是一张没有瞳仁,雪白雪白的脸,虽然五官还有些模糊,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马勒隔壁啊!这不是自己的倒影吗?! ☆、第 6 章 看着自己一个石膏像般的自己从浴缸里爬出来,并且浑身是血。这种感觉真他妈的相当销魂,唐奈觉得自己头皮都开始发麻了,好家伙,就算午夜凶铃也没这场面惊悚啊!好歹人家贞子不会和你长一副德行是不是? “钱包,带他走!”顾陵一下命令,钱包就去拽唐奈的胳膊,可是唐奈这孩子死心眼儿,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钱包火了,提高声音道:“你妈啊!聋了是不是!你姐夫叫你滚呢!听到没有?!” 唐奈也火了,妈了个比,少给老子修改台词!我家姐夫说的是带我走,什么时候说过让我滚了?!你他妈才该滚呢! 这俩白痴一怄气一斗嘴,时间就给耽搁下来了,顾陵当真是恨铁不成钢,脸色阴沉得不得了。那怪物竟也深杳兵法,看出人民内部矛盾深重,竟然尖叫一声,伺机从血池中一跃而出,直袭落单的顾陵。 也算怪物眼瞎,好死不死挑了个最狠的主,顾陵立刻反应过来,猛地伸出还在淌血的那只手,又准又狠地扼住那怪物的脖子,手上青筋一暴,怪物又发出了那种类似于婴儿叫声的嘶喊,顾陵瞳水幽暗,胳膊肘反绕,将那满是血的头颅夹到腋下,腰肢一扭,狠狠发力,只听到喀嚓一声,“唐奈”的头竟然硬生生被顾陵拧了下来,那动作之敏捷,手段之残暴,简直让一边的唐奈本尊惊得瞠目结舌。 听到脖子拧断的“喀嚓”声,唐奈都替那浴缸里爬出来的兄弟不值,看着“自己”亲手被姐夫收拾,他觉得脖子后面都凉飕飕的。我的天,真是包子有劲儿不在肉上啊,谁他妈能想到,在顾陵看似清瘦的身材之下,竟然蕴藏着这样惊人的爆发力! 怪物被拧断的颈处淌出大滩血污,同时,还有一种暗黄色的雾气瞬间从断颈弥漫出来,这种气体显然是有毒的,钱包看到那团雾气,立刻变了脸色,抓住唐奈的手臂,大叫道:“我操!快跑!” 毒气漫延得相当迅速,钱包抓紧了唐奈,两人仓皇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唐奈离开的时候往里面望了一眼,顾陵站在血池前,无头的怪物还在挣扎,并且将手攀向了顾陵的颈—— 再接下去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钱包拽着他的手,没命似的往楼下逃,一直跑出很远,从老房子逃出,跑到停泊在外的面包车边才停了下来。 老房子外的阳光明媚,给人以一种魍魉魑魅都无从遁藏的安全感。 钱包靠在车窗上,叉着腰气喘吁吁地缓着劲,过了好久,才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暗骂道:“我的娘咧,运气真背。没想到还是一个会喷毒气的。” 唐奈跑得都快吐血了,呛了半天,捂着喉咙道:“我靠,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那里会爬出……爬出……” 想起那死白死白的脸,五官和自己一模一样,唐奈又是一阵恶心,嫌恶地皱了皱鼻子,说不下去了。 钱包瞥了他一眼,把手覆在额头上,轻吐了口气,慢慢道:“你还问我呢,你自己先说说,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在跟踪我们是不是?” “怎,怎么可能!”唐奈磕磕巴巴地说,“我只是……” “路过打酱油的?嗯?”钱包眯起眼睛,狭促地望着他,“酱油瓶呢?带了没?没带?还是被你给吃了?” “你!”唐奈气结。 钱包抽出一根烟来,点上,深吸一口,翻了翻白眼:“要不是看在你是顾陵他小舅子的份上,刚才就让那鬼手把你掐死算了,我才懒得管你。你瞧瞧你自己,一副鸟蛋德行,偷偷摸摸的,和臭老娘们有什么差别。” 臭、臭老娘们??!! 唐奈差点儿没跳起来,钱包把烟灰往地上弹了弹,打开了面包车的车门,从副驾驶座上拿起外套披上,然后用手指戳了戳唐奈的胸膛,一副说教的口吻:“给老子听着,不要对你姐夫抱有任何好奇心,如果可能,离他越远越好。” “……啥?”唐奈一愣,没料到钱包会说出这种话来。这是情敌宣言呢?够狠啊,游戏还没开始呢,就想让自己出局?我去,做他的青天白日梦! 于是唐奈说:“你拿我寻开心呢?我凭什么听你的啊?他是我的姐夫,我他妈还就要管了,怎么着?” 钱包的表情很严肃,并不像在开玩笑,他望着唐奈,光线从他身后照射过来,大半张脸沉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过了很久,他才慢慢说了一句:“……他身后的水,不是普通人可以趟的。” 顿了顿,钱包又狠狠吸了口烟,呼出青霭:“今天的危险,你也看到了。没有实力的话,还是老实在家里待着比较稳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0 妥。” 这明显的鄙视让唐奈一阵气结:“你——!” 钱包眯着眼睛,毫不示弱地和唐奈互相盯了良久,最后戳了戳唐奈的胸口,冷冷道:“你自己想想,刚才如果不是我,你哪里还有命在。” 告别了钱包,独自回到家里,姐姐正在楼上打毛衣,听到唐奈开门的声音,她把脸从楼上探出来,和他打了个招呼,唐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浴室。 钱包的话对孩子的打击实在太大,唐奈一下子有种拖后腿的耻辱感。但这还不是最阴郁的,最阴郁的是,如果钱包说的句句属实,那顾陵岂不是天天在生死线上走钢丝,一不小心就得掉阎王府里了? 钱包在与他分别时告诉过他,不用过分担心顾陵的安危,顾陵的身手很好,即使那怪物再厉害,他一个人也可以应付得过来。 即使钱包给了他保证,唐奈还是放不下心来。他在浴室洗了澡,把脖子上的粘液和星星点点的血迹都洗掉,又换了套干净的衣服,然后准备好饭菜,姐姐吃过之后就到小区花园里去散步了,家里只剩唐奈一个人,他特地给顾陵留了足分量的饭菜,煲在电饭锅里,然后就一直在等顾陵回来。 唐奈想,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些事情,还是直接问姐夫会比较好。 到了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门外总算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咔哒咔哒地转了两次,然后门开了。 唐奈连忙从沙发上起来,跑到玄关去迎他。 顾陵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起来没精打采的,微微拧着眉头,抬头望了一眼唐奈后,又把眼帘垂了下去,照例一句话不说,换了拖鞋就绕过唐奈直接往客厅里走。 唐奈这回可不干了,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不怕被姐夫像拧怪物似的把脖子给拧了,脑袋一热,就捉住顾陵的手,硬生生拉住了他,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很奇怪: “姐夫,等一下。” 顾陵的脚步一顿,他显然没料到唐奈竟然会伸手拉他,僵了一会儿,才把指尖从唐奈汗湿的掌心里抽出来,然后皱着眉头问:“干什么?” 唐奈鼓起勇气道:“我有事情想你谈谈。现在就谈。” 顾陵静了一会儿,神情突然变得很冷:“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 他说完之后,漠然转身,径自就朝二楼走去。 唐奈站在原地,抬起手掌,怔怔盯着纹路交错的手心——顾陵的指尖很冰冷,就像他的神情,他的言语。 他突然就有些迷惑和茫然,难道这个人,真的连血都是冷的,没有一丁点儿人情味儿,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温暖吗? 顾陵回家之后,就进了卧室,连晚饭都没有下来吃,一个人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事要忙,还是在刻意回避着唐奈。 唐奈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再去和姐夫谈一谈,即使之前已经被冷冰冰地回绝,但他还是贼心不死,做事情主动一点儿总是好的,不论失败过几次,只要还有一线希望,这条路就不是死路。 将煲在锅里的,尚且温热地晚饭端出来,唐奈走到姐夫的卧室前,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叩响了房门。 屋内没有反应。 唐奈又加大了力道敲了两下,并且提声道:“姐夫?” 仍然没人理他。 唐奈皱起了眉头,一手托着餐盘,一手拧住门把,说了一句:“打扰了。”就直接走进了室内。 卧室的窗户是敞开的,轻柔的白纱在眩目沉凝的暮色中恣意翻飞,唐奈环视了一圈,发现顾陵正缩在沙发上睡觉,棉被一直蒙过头顶,把自己裹得像个花卷,只露出一小绺黑色的头发。 “……”唐奈以前从来没有在姐夫休息的时候进过他的卧室,所以也没料到姐夫睡觉的姿势竟然是这个样子的,不由得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将餐盘搁在床头柜上,然后弯下腰,在顾陵露出的那缕头发边低声又唤了一遍,“姐夫,吃饭了。” 这回总算有反应了,棉被花卷动了动,然后从里面探出了顾陵的小半张脸,或许是因为刚睡醒的原因,他的眼神并没有平时那么漠然,只是那神情依旧是淡淡的,有些清冷,有些疏远。 焦点慢慢回到他墨色的瞳中,他面无表情地注视了一会儿唐奈,半晌,将整张脸都从被子里探了出来,问道:“……怎么是你?” “我是来给你送晚饭的。”唐奈在顾陵的目光下,总觉得有千钧重担压迫着,非常局促,“我和姐姐都吃过了,给你留了番茄牛排,敲煸土豆,还有……” “你拿走吧,我不需要。”顾陵打断了他,然后又一次闭上了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唐奈,扯了扯被子打算继续睡。 唐奈咬了咬嘴唇,但并没有走,他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问顾陵:“姐夫,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气我跟踪你?” 顾陵没说话。 唐奈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我知道跟踪你是我不好,可是我也是放心不下你,才这么做的。怎么说你也算是我的家人,你独自做着那么危险的事情,却不告诉我和我姐姐,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该怎么办?” 顿了顿,见顾陵还是不作声,唐奈只好继续对着他的后脑勺讲下去,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傻,对着一头黑发念念叨叨的,像个神经病。 “姐夫,我真的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些什么,今天在老房子里,遇到了那么匪夷所思的东西,可你竟然一点儿恐惧都没有,好像习以为常了一样,说实在,我简直……” “唐奈。” 顾陵突然说话了。 唐奈愣了片刻,张着嘴巴,半天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姐夫是在叫自己,这是三个月以来,他第一次念出自己的名字,带着磁性的中低音,淡得像兑了清水的酒。 顾陵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裹着被子,神情难以捉摸,他望着唐奈,对他说:“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笑吗?” “啊?” 顾陵闭了闭眼睛,漠然道:“我做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唐奈被他堵得气结,半晌才说,“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想确定你是安全的。” 顾陵转过脸来,逆光之下,表情突然显得很奇怪:“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确定我是安全的,那又能怎么样?我跟你有关系吗?” “我靠!你是我姐夫!”唐奈蓦地站了起来,手捏成了拳头。他原以为自上而下望着顾陵,会减轻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1 那种莫名的压迫力,可是他错了。 即使是他站着,顾陵坐着,顾陵仰起脸看着他,一样还是给了他那种沉重如石的窒息感。 顾陵凝视着唐奈,这是他第一次长时间地打量唐奈这个人,过了很久,他微阖上眼睛,靠在了沙发背上,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淡淡道:“你走吧……我的事,不是两三句话就能说明白的。” “我愿意听你说,直到你说明白。”唐奈隐约觉得有门,立刻追迎了上去。 可是顾陵摇了摇头:“你在老房子里也看到了,我涉足的范围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钱包应该提醒过你了,离我远一点。越远越好。” “把今天看到的事情忘掉。”顾陵淡淡道,“……我要睡了,你走吧。” 皇后娘娘下了逐客令,小唐子只好走到门口,手按在门把上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来,望着顾陵的背影,说道:“再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顾陵没有反应。 唐奈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姐夫,跟你在一起,真的有那么危险吗?” 顾陵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说:“……你自己清楚。” “那我姐呢?!既然会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和她结婚?” 或许是唐奈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声音已经有了略微的颤抖,顾陵听着,停顿了良久,似乎是在认真考虑该如何给小舅子一个交待。然而最后,他仍旧只是叹了口气,抿着淡薄的嘴唇,闭上了眼睛,淡淡道:“我不会回答的。因为这和你没有关系。” ☆、第 7 章 和皇后娘娘的洽谈以小唐子的完败为告终,这倒不是因为皇后善打太极,皇后他根本不屑得打太极,他拒绝人的方式极其干脆彻底。 “走开。” “和你没关系。” “不知道。” 看看,真不愧是封建社会的余孽,就是这么□。唐奈从顾陵房间出来的时候相当的郁闷,钱包说话只说一半,姐夫干脆连一半都不说,唐奈没有办法,他无可奈何地以为,故事就要终止在这里了,老房子里发生的事情即将成为一个谜团,虽然哽在心里会很难受,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好奇心应该就会淡去,就像过期的糖果,失了滋味儿,也就不再会那么介意了。 第二天一早,顾陵没有出现在餐桌前,唐奈将最后一块炒蛋送进嘴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貌似心情不错的姐姐,努力斟酌着措词问道:“姐,那个,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和我姐夫……是怎么认识的?” 唐陌甄愣了一下,牛奶杯子停贴在唇边,疑惑地扬起眉头:“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啊……”唐奈挠了挠头,说,“没什么,只是好奇,你从来都没有说起过。呃,你不方便就算了,我不问了……” 唐陌甄捋了一下垂在眼前的发丝,淡淡道:“也不是不方便,只是没什么好说的。其实吧,我和他就是在旋转餐厅吃自助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人很多,我找不到位置,就坐在了他身边……” 唐奈等她说下去,可她却停住了。 “……然后呢?”唐奈瞪着她。 “然后我们就认识了啊。”唐陌甄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没,没了?” “没了。”唐陌甄很淡定地点了点头。 “……”唐奈默默翻了个白眼,一头撞在了餐桌上。 “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他?”唐奈捏着玻璃杯,趴在桌上不死心地问,“他有什么理由,值得你为他这么做吗?” 姐姐微笑了一下,说出了一个非常现实主义的答案:“因为他帅气又多金啊。” 这回唐奈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姐!你靠谱一些成不成?你他妈把我当狗耍呢?”唐奈悲愤地望着她,这孩子已经愤怒地忘记自己的确就是一条狗了,“你难道就势利到这种程度?你要真势利你也可以选个妖界的嫁了,当初那个狼妖追你追得这么狠,送花献诗睡门槛的,他就缺钱了?他就不帅了?人家好歹妖界十大贵族帅哥之一呢!你这不是在拿我寻开心吗?” “我没有拿你寻开心啊。”唐陌甄微笑着摇了摇头,“奶糖,是你的问题问错了。你说,难道嫁人,就一定需要什么具体理由吗?” 唐奈被她这句话反问地一堵,顿觉词穷无语。过了好久,才说:“可是你也不想想,你为了他付出了多少——嫁给一个凡人是犯了妖界法规的,一旦捉回就将面临千年之久的□,当初你私自逃下界的时候,整个妖界都惊愕得炸了锅,这些事情姐夫知道吗?他只是一个凡人,你永远不能和他分享这些秘密,所有的付出他都不会理解,你——” 这些话是唐陌甄的禁忌,她脸上的微笑渐渐隐匿去了,最后,她深凝着弟弟,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别说了,唐奈,你忘了曾经答应过我的话了吗?” “我——” “你答应过的,不会再提过去的事情。” 唐奈沉默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干巴巴地说:“……好吧,我记得。” “记得就好。”唐陌甄喝掉了最后一口牛奶,把杯子搁在桌上,起身离开了餐厅,出门的时候,微顿了一下,然后道,“对了,我等会要去超市,你午饭自己吃吧,不用等我。” 她走得很仓促,影子拖曳在墙壁上,隆起的小腹显得格外扎眼,虽然她的步子尽量伪饰得很平稳,但唐奈还是觉得,姐姐是在用一种逃避的姿态应对着他。 唐奈盯着那些纯白色从杯壁上缓缓滑落,就像在不断掉色的油漆,他扣紧了自己的十指,搭在自己的膝盖,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真他妈的多余,姐姐也好,姐夫也好,他们的日子都过得好好的,各自有各自的规划,各自有各自的打算,小两口很知足也很幸福,而他,只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人物。 如果说姐夫和姐姐原来的生活就是一杯满满的牛奶,那他大概就是一颗多出来的糖,傻乎乎的以为自己添进杯中,可以为牛奶增加甜蜜,却发现自己只是个可笑的累赘,会让已经饱和的液体溢出来,处于一个不尴不尬的境地。 “妈的,我真傻。”唐奈懊恼地抓了抓自己头发,然后把脸埋进手掌,用力搓了两下,“得,我在乎你们,你们不用在乎我,早知道这样,我还坚持个铲铲啊,早点狠狠心,把尊主派下的任务给完成了,回去升官封爵,荣华富贵,去他娘的亲情义气。” 其实这次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2 唐奈下界其实是受了妖界尊主的聘用,专职去接手一个任务的,那个任务很棘手,用军队队长的话说,那就叫—— “把那个勾引了妖界黄花大闺女的小白脸儿,对,就是那个叫顾什么陵的,给老子绑回妖界,尊主要他,要活的,要活蹦乱跳的!” 但是,唐奈在第一次见到顾陵的时候就已经对完成这个任务绝望了,要把这么强势的一个姐夫绑架回妖界,已经是非常有难度系数的一件事情了,他妈的还要“活蹦乱跳的”。 活蹦乱跳。顾陵。 寒风刮过,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唐奈想到顾陵露出一个天真灿烂的笑脸蹦蹦跳跳地跑过,立刻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寒,无论如何也想象不下去了——姐夫他有活蹦乱跳的可能性吗?那比让他死还难吧?!! 他妹的,军队队长不能因为自己是一条黑鱼修炼成精的,就把“活蹦乱跳”这个词随便套用在别人身上。 于是这个任务就一拖再拖,转眼已经三个月过去了,唐奈非但没有把姐夫带回妖界,反而在这个局里越陷越深,把自己也给绕了进去,并且无可救药地偷偷爱上了这个本该是他陷害目标的男人。 说到底,他还是不愿意把顾陵带走,即使顾陵再厉害,又怎么会是妖界尊主的对手?尊主要见他,一定没有什么好事,于是唐奈就这么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地护着他,护得如坐针毡也继续护着,抱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心态,就这样混了三个月。 望着唐陌甄留下的空牛奶杯子,唐奈有些出神地想,是不是自己离开的时候该到了呢? 作为一个多余的人,抑或是作为一个完不成任务的妖精。 无论哪个,好像……都挺失败的。他挠了挠头,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来。 从厨房到客厅的那段路上,他都在认真考虑着要不要放弃任务,从姐姐家搬出去,回到妖界交差,大不了挨雇佣队队长黑鱼精一顿臭骂,不痛不痒的,也无所谓。 就在他正准备上楼的时候,玄关突然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唐奈回过头去,只一眼,他便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顾陵捂着胸口,紧锁着眉头,嘴唇煞白地踉跄走进客厅内,他走到沙发边,瞬间就跪坐了下来,低下脸,额发遮住了面容,然后血就从他唇角淌了下来,他腰身一侧,虚弱地靠在了沙发扶手上,脸白得像纸一样。 “姐夫!”唐奈僵了一会儿才回过神。连忙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伸手扶住他,顾陵也不知又去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情,如此凌厉的身手竟然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虚弱地靠在唐奈怀里,连挣开唐奈独自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唐奈低下脸紧张地查看着他的伤势,磕磕巴巴地唤道,“姐夫……姐夫,你,你怎么了?” 顾陵轻咳了几声,掀开眼帘,在睫毛的阴影下望着他,然后又合上了眸子,微微摇头,好像想说什么,可是话未出口,血沫却咳了出来。 唐奈见状,慌张道:“好了好了,别说了,我扶你上楼——来,小心点……” “不用。”顾陵喉咙里好像卡着吐不出的鲜血,嗓音沙哑得可怕,他苍白修长的手指一把攥紧唐奈的衣袖,死死不放手,“唐奈,你听着…我有话要对你说……一定……一定要现在说……” 他挣扎着从唐奈怀里站起来,可是脚下一软,却又重新跌坐下去,唐奈怕他摔倒,慌忙揽住姐夫的腰身,可是他的手才触上顾陵的侧腰,就像被火烙似的,猛然收了回来,整个脸色都变了。因为他触手所及的,竟都是那种熟悉而不祥的粘腻半稠液。 唐奈颤抖地将手伸到光线下一照—— 我/操,满掌猩红。 “姐夫——你——” 唐奈猛然抬起头来,死盯着他,顾陵紧锁着眉,沾着血沫的嘴唇带着些寂冷的意味,他的目光从零碎的额发下淌出来,沐在唐奈脸庞上,半晌,他轻声道:“你放心,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都伤到内脏了还说没事?!”唐奈去强行扯他的外套,想看清顾陵肋骨处的伤,可是顾陵揪得紧紧的,就是不让他碰,争执的动作大了,又开始剧烈地咳血。唐奈见他这么固执,也不敢再乱动了,只好尽力稳住他,说道:“好,我不看了,你先在沙发上躺下,我们把伤口处理了,行不行?” 顾陵停顿了一会儿,总算点了点头。 唐奈扶着他,帮他在沙发上躺平,然后跪坐在他身边,凝视着他,问道:“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是鬼。”顾陵呛咳几声,伸手接过唐奈递来的餐巾纸,摁在了淌血的唇上,轻声道,“被那不干净的东西缠住了。” “不干净的东西?”唐奈打了个激灵,脑袋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老房子里那一池鲜血,忙问道,“是不是那天那个爬出来的……” 顾陵合上眸子,虚弱地颔首,慢慢道:“我没有想到它会这么厉害,是我疏忽了。” “那,那它现在还在?!”唐奈想起那东西又滑又粘的脸庞,经不住胃里一阵翻腾,厌恶地问。 “还在。”顾陵说,“我把它的头和四肢全部都粉碎之后,就把它丢在了老房子里,但我没想到,它竟然会重生之术,竟然又像泥塑一样,重新拼凑了起来。这东西邪障,躲在门后面,我一时大意,着了它的道。” 说到这里,肺部又是揪疼,顾陵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光洁的眉心拧得很紧,唐奈看到鲜血已经洇红了他里面穿着的白色毛衣,那种森暗到近乎诡谲的深红色,简直触目惊心。 “姐夫……”被血色扎得胸腔一闷,不知是怎样的冲动驱使唐奈伸出手,鬼使神差般将指尖触向顾陵重伤的肋处,他知道顾陵衣服下面一定有一道很深的伤疤,否则绝不可能流这么多血。 然而,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本欲去探触姐夫伤疤的手指已经被顾陵握住。 “……”唐奈错愕了,僵在原处,愣愣俯视着躺在沙发上的姐夫。 姐夫的手掌还是很冷,虎口处不知为何有细细的一层茧,但是这次他们的交握和前一次不同,这一次是顾陵主动捉住了唐奈的指尖,长时间的凝顿着。 唐奈能感觉到他的手很软,这种软不是女人特有的温软,而是一种极特殊的,说不出滋味儿的虚渺,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那只能不恰当的说,好像握着一缕烟气,都不知它何时就会散却。 “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3 ……”顾陵无声地望着他,也许是光线的原因,唐奈竟然会觉得顾陵的眼睛里湿漉漉的,朦着一层让人脸红心跳的水汽。 我的青天大老爷,这厮真是个祸害啊。 唐奈耳根一烫,慌忙别转过脸去,不敢再正视他。但唐奈的手还是被顾陵握着,湿潮的汗在两人指掌间,不知是唐奈的,还是顾陵的。 “……看着我。”顾陵轻声道,嗓音哑哑的,很好听,他以前从来没有用这样柔软的语气和唐奈说过话,唐奈身子一颤,不由自主地回转过头。 顾陵的眼睛是深褐色的,很容易让人想起新鲜磨出咖啡,醇香之下,却是苦苡的滋味,每一个味蕾都被浸渍,连舌根都涩得厉害。 他凝视着唐奈,不知是因为什么,今天的顾陵显得并不是那么冷漠,他甚至能认认真真地望着唐奈,要知道,之前的顾陵望着天花板的时间都要比望着唐奈的时间长。 心下一动,唐奈不自觉地反握住顾陵的冰冷的指尖,和他的修长的手指缠在一起。 顾陵看着他,并没有把手从唐奈温热的掌中抽出来,唐奈犹豫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问:“……你的伤,很疼吗?” 顾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陌甄不在家吗?” “啊?”唐奈没弄懂顾陵为什么要说这句话,顿了片刻,点了点头。 顾陵闭上眼睛,静默片刻,然后他突然引导着唐奈的手,缓缓带向了自己染满鲜血的肋处。 “很疼……”他轻声呢喃。 手被顾陵握着,他能感受到顾陵指腹下的微弱脉动,随着手指越来越接近姐夫的身体,唐奈觉得自己的血液越来越往脸上涌,脸烫得几乎要冒出烟来。姐夫的手掌附在他的手背上,掌心微微侧着,唐奈连视线都不知道该落在什么地方,只得盯着姐夫的手—— 一眼之下,却觉得姐夫的手好像有些不对劲,可是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就在他的手即将要碰到顾陵微微起伏的肋助时,背后虚掩的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狠狠撞开了。 那一瞬间,唐奈以为是姐姐回来了,心虚地猛一收回手,惊惶地从顾陵身边站起来,局促地回头望着玄关转角。 可是当他看清从外面回来的那个人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顾陵正站在门口,一双深褐色的眼睛极其阴冷凌厉,他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气喘得有些急,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和躺在沙发上的另一个顾陵完全不一样,身遭笼罩着一种非常强势的气场,逼迫得人不由自主地就想后退。 唐奈完全被眼前的场景怔住了,这演的是哪出啊?真假美猴王? “千万不要碰到他的血!”外面闯进来的顾陵厉声道,“到我这里来!” 唐奈僵了一会儿,唐奈终归是唐奈,和唐僧就是不一样,在这节骨眼儿上还能尽力冷静地思考问题,短暂几秒过后,孩子终于抓住了漏洞,想起了刚才“姐夫”的手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在老房子的时候,姐夫曾经扎破了自己的手掌,用流出的血去诱出那个怪物,照理说手上应该是留有明显伤疤的,但是在这个“姐夫”的手,光滑白净,什么都没有! 唐奈恍然回过头,瞳孔蓦然收紧,只见躺在沙发上的那个顾陵诡谲地笑了一下,牙齿显得白森森的,然后他的脸开始像冰激凌般融化,融化到五官难辨,随即皮肤一块一块脱落下来—— 从那些白皮后面,缓缓露出一双结着眼翳的昏浊眼睛,正从继续掉落的皮肤后面,森冷地盯着唐奈。 “……你看……我受了好重的伤……伤口好痛……你看……”那个怪物嘶哑地说,然后抬起窜出长指甲的手,速如迅雷地伸出去,一下子扼住唐奈的胳膊,把他整个人都扯了过去。 ☆、第 8 章 那怪物的手掌又滑又腻,带着黏液和血腥气,就像新剖出的肝脏一般,唐奈寒毛都倒竖起来,立刻反抓住怪物的手背,想把它扯开,那怪物的脸就贴在唐奈耳根,臭腥的粗气喷在他的脖根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你不要过来,否则我杀了他!”怪物嘶嘶威胁道,浑浊的眼睛从唐奈后面幽幽森森盯着顾陵,他长长的指甲扣在唐奈脖子上,唐奈头颈往后仰着,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那怪物感觉到唐奈在动,于是猛地一拽,把他扯得更紧了。 唐奈有些艰难地倾过脸,望着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晴不定的顾陵,有一瞬间,他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挺不靠谱的想法——好像电视剧里演到这种场景的时候,男主角都气吞山河声遏流云地大喊一声:“放开她!”然后女主角就开始梨花带雨声泪俱下地低泣道:“不,xxx,不要管我,我能认识你已经很开心了,你要和ooo好好地过下去,动手吧,快……”,男主角顿时泪牛满面深情凝视:“不!别说了!我绝对不会动手的!你等着,我要把你救出来……” 然后咕噜咕噜呱啦呱啦扒拉扒拉一长串,通常会引得老大妈傻闺女捻着鼻涕在电视机前和男主女主一起以泪洗面。 唐奈被自己的想法冷了一下,我了个去,自己该是有多寂寞啊,被怪物掐着脖子,人家狠狠一拧自己都得归位,他妈的这都火烧眉毛了,自己竟然还能脑内跑偏到这种程度。 顾陵显然不是会对着怪物吼:“放开他!”这种废话的角色。他从来都是只动手不动口的,他即使想要怪物放人,也绝不会花时间去和怪物磨叽,而是会立刻找最简捷的途径,达到最完美的效果。 唐奈只觉得眼前刷地猛然扫过一阵劲风,势凶力足,如同电光火石,转眼间就从耳边擦了过去,只听得“铮”的一声闷响,还带着嗡嗡颤音,怪物扼着唐奈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 “啊!!”凄厉的惨叫霎时间从怪物的口中爆发出来,唐奈连忙趁机挣脱,迅速跑到姐夫旁边,回过头去一看—— 只见那怪物正捧着鲜血淋漓的右手在哀嚎,一把约有七公分长的刀子从它的桡骨处没入,直接斜戳出掌心,竟然整个被生生贯穿! 唐奈惊疑不定地望了一眼顾陵,顾陵仍旧保持着甩刀出去的动作,黑色的眼睛冷冷盯着那个怪物,没有半点感情。 “顾陵……顾陵!!我与你有何冤仇……”它嘶嘶低吼,眼珠上翻,怨毒地盯着顾陵,“为何屡来扰我!” 顾陵没有说话,那怪物把左手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4 按在刀柄上,停顿片刻,狠狠一拔,腥臭的血立刻飚涌出来,它把手伸向顾陵和唐奈,一步一步向他们逼近,怨恨地吼道:“你为何要扰我!你这个该死的,被驱逐的怪物——你和我一样!!不,你比我还不如!你凭什么——!!” 它还没有说完,顾陵的黑眸就蓦然一沉,暗得几乎没有焦点,他敏捷而快速地上前,就像武侠小说中会飞檐走壁的人一样,一脚侧蹬在旁边的沙发上,把沙发蹬地后滑几尺,自己凭借着反推力迅速调整过重心,膝盖屈弯,一手扼住怪物的颈,两腿跪在怪物的后背脊上。 怪物踉跄不稳,往前倾倒,就在这时,顾陵腰部后仰,用了一个柔韧性极好的下腰动作,扼着怪物的脖子往完全相反的方向倒去。 两边施力,只听得“喀嚓”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那怪物的头竟然被顾陵活生生拧折了过去,连颈椎都断成了两截,只剩了皮肉相连,摇摇晃晃像提线木偶一样垂着,眼珠还在骨碌打转。 完全被卸掉脑袋的怪物朝光洁的地板倒下去,顾陵反应很快,腿一扫,反手一撑跃下怪物的肩头,稳稳落在地面,在他身后,怪物轰然倒下。 这串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沓,手段残暴果敢,又狠又准,在这过程中顾陵的脸上根本没有任何波澜,唐奈看得瞠目结舌,下巴都要掉在脚背上了—— 这哪里是个普通人该有的身手?!妖怪都不一定能做的这么干脆,一击必杀,那怪物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啊! 他又是震惊又是敬畏地看向顾陵,发现那人仍旧是淡然然的样子,除了满身血迹,其他简直和平时没有丝毫区别。 顾陵垂眸凝视着那具倒地的尸体,看了很久,眼底闪过一抹寒意,然后他望着它,轻声说:“你知道的太多,早该死了。” 唐奈完全呆住,像个蠢狗似的在旁边傻乎乎地立了半天,才瞪大了眼睛发问,声音都因为惊愕而变得不像自己的:“……靠,这,这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顾陵闭了闭眼睛,把弯腰把尸体过到自己肩上,全然不嫌恶心,然后他直起身子,侧瞥了唐奈一眼,淡淡道,“……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你妹的又是说来话长! 唐奈对这四个字简直要抓狂了,在他看来这四个字比“想知道吗?想知道吗?我不告诉你,我就是不告诉你啊哈哈”还要讨厌一百万倍。 唐奈原以为顾陵会背着尸体出去,像以前一样撂给他一句“说来话长”就概括了一切直接走人,但是这次他想错了。 顾陵停顿了片刻,竟然又道:“坐下吧,我和你慢慢解释。” 他拿下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单人沙发,意思是让唐奈就座,自己则扛着尸体,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把尸体往玻璃长条茶几上毫不介意地一丢,像一个准备给大学生上解剖课的年轻教授一样,平静地站在了唐奈身边,开始了他的叙述。 原来,在二十多年前,有一个倒卖出土文物的贩子,也就是所谓的“地皮”,拉了一票子货,当时这种事情查的是很严的,一般人不是想钱想到丧心病狂绝对不会干这码子事情,搞不好就要进号子,没准还得挨子弹吃。但是那地皮是个行家,眼毒,看出这票生意是块肥肉。 因为那次与他接线的盗墓贼是帮愣头青,家里饿得厉害,才动了挖死人墓的念头,其实压根缺眼力,看不懂货,捞上来几个看得过眼的,胡乱开个价就让那地皮去帮着找个买主。 地皮看了货,当时冷汗就下来了,那堆东西里竟然夹了一方巧夺天工和田玉制的狮型印玺! 中国古代有不少图腾崇拜,常见的比如龙,凤,有些血性十足的偏蛮部落还膜拜牛,狼,蛇这种动物,但是以狮子作为崇拜的,那地皮第一反应就是一个神秘而悠远的古国——龟兹。 龟兹就在如今新疆阿克苏一带,一度是风情万丈,繁盛辉煌的西域大国,其国名最早可以考证到西汉史书,但它不为人知的历史可能更加久远,由于缺乏第一手史料,目前上溯不能。 龟兹国的图腾崇拜是狮子,这在《魏书》,《隋书》《北史》,《太平御览》等着作中都可以考稽。据史料记载,龟兹国王的床榻头都是雕成金狮子的模样。 那地皮简直傻眼了,其实古玩这种东西很讲缘分,有的人很有钱,但就是淘不到称心货,而有的人兜里没几张票子,稀世精品却自己找上了门。 他察言观色,小心询问,最后确定了那几个盗墓贩子并不知道这枚印很可能和龟兹国有关,于是,贪念让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把那些不值钱的东西随便处理了,然后借着□前的那已经残破不堪的关系网,终于联系到了一个美籍俄裔大主户,同意以高价购入这枚印玺,而且这个主户非常神通,他不需要这个地皮走地下路子把货从国内弄出来,他情愿自己找路子,一定要保证货物完整从中国偷运出。 地皮不知道那美国佬为什么那么在意这枚印玺,他也没有多想,因为美国佬给他的报酬足以让他祖孙三代不愁吃穿。那美国佬很神秘,一笔生意谈下来没有露过面,最后敲定,他要求那个地皮住在杭州的某一家招待所里,说是第二天会派人过去接手,然后那地皮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只管收钱就是。 这地皮也真是被钱冲昏了头脑,跟美帝勾搭那叫拜金,跟苏修勾搭那叫无耻,他倒好,和一美籍俄裔勾结上了,拜金无耻两个全归他,一个都没拉下。 于是,这个拜金无耻的地皮在二十年的一个夜晚住进了美国佬安排的招待所——也踏进了他的坟墓。 “那天晚上,招待所里莫名其妙地烧起了大火。”顾陵轻声说,“所有的房间都被锁住,门,窗户,甚至连浴室的排气口都被堵住。那个地皮和其他不相关的旅客一起,在大火中被烤成了焦尸,没有一人幸免。” 唐奈听得背后汗涔涔的,他能想象到那种场景,有母亲抱着孩子,有孤身前来的年轻人,他们在浓烟滚滚的房间里不断挣扎,尖叫,求援,但是没有人理会,门窗全部被锁,他们出不去,有的被活活闷死,有人在烈焰中扭动挣扎,面部歪曲得像厉鬼一般。 “事后,警方前来调查,初步认定是招待所看守的恶意纵火,因为所有房间的钥匙只有他留有备份。” 唐奈捏着拳头,问:“那他为什么要烧死住在招待所里的所有人?!”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5 顾陵深深望了他一眼,然后说:“不,杀死他们的并不是他。” 见唐奈露出不明白的表情,顾陵把眼帘放下,淡淡道:“因为在进行尸体辨认的时候,我们发现了招待所看守的遗骸,在传达室里,他还保持着趴在门上,挣扎着想要爬出去的姿势。” “……”唐奈盯着顾陵,等他说下去。 顾陵道:“可是他的死让当时所有的警察都迷惑不解。” “为什么?” “……他的死状表明了他死前想要脱离火海,至少他想要从传达室跑出去,可是他被困住了,就像那些被反锁在房间里的旅客一样。” “那又怎样?有什么奇怪吗?” 顾陵望着他,目光在灯光下显得很难以捉摸,他说:“……有,因为……那间传达室的门锁是坏的……一直不能上锁,甚至连关都关不上……” 唐奈僵了几秒钟,瞬间有着寒毛都竖了起来的感觉——他明白顾陵的意思了——那间传达室没有上锁,甚至连关都关不拢,可是招待所看守却遇到了某种情况,让他根本出不来,只能趴在窗前,活活被烤死!! “那栋旧招待所,就是我们那天去的那个老房子。”末了,顾陵轻声说。 “那,那些人呢?他们都变成恶鬼了吗?那个地皮,还有那个看守……” 顾陵淡淡打断了他:“他们都化成了恶鬼,由于受到怨气和地缚之气的影响,无法长时间离开招待所游荡,更不能投胎转世。久而久之,就产生了想害死他人,以他人灵魂代替自己,从而得以解脱的恶念。” “替死鬼?” “是的。”顾陵点了点头,“他们还原成自己生前的模样,并且还能暂时还原临死之前,所处空间的事物状态。用来欺骗不慎闯入的人类,诱使他们上当,将他们杀害。” 唐奈听到这里,连手指尖都是冰了,他的脑海中突然窜出了当时的一个影像:在一楼的走廊尽头,有一个老头子,佝偻鸡胸,独眼结翳,跟自己有过一番对话,那个老头离开时一直在重复一句话——“老房子要起火。” 现在想起来,那个老头子就是把自己诱骗进了传达室,并且给自己倒了杯茶,那杯茶叶对凡人很可能是致命的,唐奈之所以能幸存,只因为他是妖物,如果是普通人,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这样一来,也能解释为什么屋子里的家具与房间墙壁截然不同,因为那些家具,根本就是怨鬼幻化出的,它临死前传达室里的景象! 这样说来……那个老头子,岂不就是…… 他突然觉得脖子有些刺冷,好像有人在怨毒地注视着他,他猛然回过头去,看到那个躺在茶几上的五官融化了一半的怪物不知何时已经脱去了所有的假皮,露出了一个枯瘦的老头的尸首。 独眼结翳。佝偻鸡胸。 赫然就是那个屈死在火海中的招待所看守! 唐奈死死盯着他,四肢都吓得麻木了。突然间,那张老脸面部的肌肉僵硬地抽搐了一下,随即眼珠一转,竟然朝唐奈露出了一个诡谲的笑脸。 老头子那一笑可真是瘆得慌,发黄不齐的牙齿从青白色的嘴唇下露出来,被拧断了颈椎的头颅垂在茶几上,混沌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唐奈。 唐奈虽然是妖精,可也和人一样,对六界中最诡异的鬼族心怀恐惧,登时就被吓得连退好几步,没出息地躲到姐夫背后,顾陵侧眸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怕什么,没事的。” 唐奈还是惊惧不定,小心翼翼地从顾陵身后探出半个头,这才看清楚那老头子的状况。原来他并不是在对唐奈笑,他的皮肤不知为何迅速皱缩,五官腮帮统统都塌陷下去,这种扭曲的蜕变乍一眼看上去就像这老头子在哂笑一样。 很快,他的面部就完全失去了人形,像加速融化的冰似的,瘫软在桌上,最后化成了滩人形的黑色烂泥,只有散发着尸臭的衣料还铺在茶几上,袖口裤管这些地方汩汩冒出粘稠的水浆。 顾陵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具尸体在他面前融化成泥,竟是连眉毛都不挑一下,非常平静地就坐了下来,拿下巴示意了一下那滩泥浆,对唐奈说:“他们这种被火烧死的冤鬼,有个统一的名字叫‘旱伯’,它们有一种能力,只要某个人平视他的眼睛超过一定时间,他就能刻录出那个人的声音体貌,然后变成那个人出来残害无辜。这样便能嫁祸于人,让别人也蒙受冤屈之苦。” 唐奈听着直咋舌,想起刚才旱伯变成姐夫的样子来接近他,又想起当初自己对着血浴缸照,结果浴缸里爬出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怪物,他打了个寒颤,问:“那之前我们在老房子里,从浴缸里爬出的那个……也是旱伯?” 顾陵点了点头:“那栋房子里的旱伯有好几具,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清理,但没有想到还漏跑了这具,甚至还让他出来害你……” 唐奈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不是姐夫你的错,如果你不及时赶到,我早就麻烦了——那现在所有的旱伯都清理干净了吗?” 顾陵说:“这具是最后一具。当初老房子里总是闹鬼,拆迁的人拆到一半就不肯再继续下去,说总听到身后有哭声,现在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了。” 唐奈望着他,过了一会儿,他犹豫着问:“……姐夫,这种……这种东西,难道你就不怕吗?” 这是唐奈心里一直存着的疑惑,连妖怪都畏惧三分的厉鬼,身为普通人类却全然没有任何顾忌,但如果说这些顾陵都已经习以为常了,那他平时面对的又该是多可怕的东西? 唐奈不敢多想。 顾陵沉默片刻,看样子他没有回答唐奈这个问题的打算,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终究没有说话,起身准备拿抹布清理茶几。 唐奈见他要走,立刻脱口而出:“等一等。” 顾陵的脚步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回头。 “我,我还有件事想问你……你不回答也没有关系。”唐奈深深地望了一眼茶几上的泥浆和旧衣,然后道,“……那件招待所失火案已经过去好久了,跟你应该没什么关系了,你为什么还要去老房子里,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察看呢?” 顾陵转过身来,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说:“我不是为了案子才去查的。我去,是为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顾陵摇了摇头,拒绝了唐奈提出的问题。过了片刻,他又重新把目光移到唐奈脸上,说:“唐奈,刚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6 才我不让你碰它的血,是因为旱伯的血是附着了诅咒的东西,一旦染上,数月之内都会容易被冤鬼缠身。” 顿了顿,他深黑的眸子凝向唐奈左臂上的一小道暗红:“可是没想到,你已经沾上了。” 唐奈愣了愣,抬起自己的手臂看了看,又放了下去,半天才反应过来顾陵的话,顿时变了脸色,大叫道:“靠!什么意思?!” 顾陵很平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想的那个意思?也就是……老子要被鬼纠缠数个月?!开什么玩笑! 唐奈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哀嚎道:“有没有搞错!让我死了吧,我不活了,我不要被鬼缠上啊!” 这孩子确实是刺激太大,都忘了挂了之后,就得一直呆在地下和鬼姑娘鬼公子们长相厮守了。 唐奈把脑门磕在沙发扶手上,泪流满面地控诉着命运的不公命途的多舛,涕泗纵横地哭喊道:“我他妈的造了哪门子孽,好好的一个社会主义良民要被鬼撵着跑,那个变态死老头鬼,中华人民共和国那么多儿女你看上谁不好你他妈偏偏看上老子——我了个去啊!” 在唐奈哭得人神共愤天昏地暗的时候,顾陵一直很平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撞沙发,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别哭了,你可以跟着我。” 声音很轻,但唐奈却听见了,他蓦地一噎,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眼泪汪汪地从沙发上爬起来,瞪着自己姐夫,难以置信地哑着嗓子问了一句:“啥?” “去收拾行李,然后跟我走。”顾陵说。 死寂。 然后唐奈脑中蹦出两个非常具有爆炸性的大字:私奔。 “你你你什么意思?”唐奈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绊着舌床磕磕巴巴地问,“跟你走?去哪里?” 顾陵看着他莫名其妙红了的脸,有些迷惑地皱起眉头,但还是轻叹了口气,说:“我下周要启程去阿克苏,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不安全,被鬼缠住的话,有我在至少会好一点。” “阿,阿克苏?”唐奈错愕,心里开始暗暗懊悔来人界前没有好好学习世界地理,实在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好问,“姐夫,你要去美国吗?” “……”顾陵望了他一眼,说,“新疆阿克苏。刚才说过的,是龟兹国遗址所在的地方。” “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顾陵微微蹙起眉头,说:“这个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知道。” 唐奈无语,怎么又是这句话,这个跟我没关系,那个也跟我没关系,好嘛,自己整就一纯累赘啊。 等了一会儿,顾陵见唐奈没反应,就说:“不想去就算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也是一样的。” 这还得了!到手的鸭子…啊呸,是姐夫要飞了啊!唐奈立刻急了,从沙发上轱辘跳了起来,也不多想了,忙道:“去!当然去!我跟着党组织走,姐夫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那就去收拾东西吧。”顾陵淡淡道,“你要跟着我可以,不过不许多问,任何事情看过作数,不能再提。” “好,我记住了。”唐奈用力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却在想,这不是一句废话吗?我问你你难道就会告诉我? “另外,我们不是去玩的,到时候可能会相当危险,不比你单独和鬼怪相处要容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是!长官!” 唐奈嘴上应的痛快,心里想,威胁谁呢?就你那下手的狠劲儿,阎王见了也绕道啊,跟着你还能有什么危险? 顾陵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灯光从高穹天花板明朗地倾泻下来,在玻璃上反射出丝缕彩色的耀眼光线。想到至少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有个理由可以天天和姐夫在一起,唐奈就觉得自己像个轻飘飘的气球,开心地简直要飞了起来。 人间有句怎么说的,塞伯伯丢了马,谁想的到不是福气啊!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乏善可陈,顾陵跟唐陌甄说自己有公事要出差一趟,三个月后才能回来,唐陌甄虽然不舍,但她好像在做军嫂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做好了觉悟,所以也没多抱怨什么。 唐奈由于受到了诅咒,不敢一个人呆在家里,所以顾陵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弄得姐姐很不理解,这两个男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简直是形影不离。 顾陵主要是在采集去阿克苏要用到的一些装备,他开了长长的一串清单,买一样就在单子上划掉一样,有的东西很难弄到手,不过顾陵是警察,警匪本一家,他要搞一些违禁品比别人也方便很多。 到了周六的时候,东西还没有购置完毕,顾陵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唐奈还是感觉出了他的烦躁,他们在城南买完了一顶希利伯格—柯龙3gt帐篷,这种帐篷可以容纳两到三个人,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顾陵早饭还没吃,唐奈替他提着袋子,缓了口气,指着不远处一家小店,说:“姐夫,你饿不饿?我们去那边吃点东西再走吧?” 顾陵看了一眼手表,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和唐奈走进了那家店里。 店铺中脏兮兮的,就是那种很破烂的小面馆,顾陵盯着糊了厚厚一层黑油的菜单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要了一碗牛肉面。 面端上来,汤是半冷的,牛肉没有,只有几点葱花。 唐奈大怒,一拍桌子叫到:“老板!!老板!!” 黑黪黪的厨房里走出一个趿拉着人字拖的清瘦男人,戴着眼镜,头发乱七八糟支棱着,围裙松松款款地系在他细瘦的腰肢上,他非常懒散得眯着眼睛,问:“怎么了?” 唐奈把牛肉面往前一推,说:“这是牛肉面?牛肉呢?牛肉呢?” 老板满不在乎地掀起眼皮,揉了揉蓬松的头发,另一只手抄起筷子,飞快地在面碗里一搅,从最底部探捞出一块比厕纸还薄的牛肉,说:“瞎了你狗眼啊,这不是牛肉吗?” “你——”唐奈气结,怒道,“就一块牛肉你要买七块钱的面?!” “我买的不是内牛,是满面,你觉得贵了你可以不吃。”老板眯缝起眸子,“还有,牛肉不止一块的,我放了好多进去,只是你没有看见。” “那你他妈指给我看啊!”唐奈简直快被这厮气抓狂了。 老板微笑着指了一下自己的胃,说:“不好意思,早饭没吃,其它牛肉在我肚子里,要不要我现在吐出来给你?” “……你!” 顾陵闭了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7 闭眼睛,将手里的筷子一搁,把钱放在桌子上,叹了口气说:“走吧。” “可是……” 顾陵摇了摇头,打断了唐奈,自己往前走,唐奈见状,没办法,只好拎起包裹跟了上去,那面馆老板在他们身后微笑着挥手,打了个饱嗝:“帅哥~欢迎下次光临哦~” 他们走出店门,顾陵早饭没吃,午饭也因为一个变态老板而落了空,唐奈不忍心看着他饿着肚子继续折腾,于是道:“姐夫,你拿了这袋子装备先回家休息吧,事情太多,咱们分头去做,你拿张单子不是还有汤火炉和乌洛托品燃料片没买吗?我去帮你买吧。” “可是你的诅咒……”顾陵停下脚步,望着唐奈。 “呃,应该没关系的。”唐奈看了看天色,万里无云,于是道,“天气这么好,阳光很强烈,鬼肯定不会跑出来。” 顾陵思忖了一会儿,还是松了口,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来,递给唐奈,说:“汤火炉就算了,太偏远,你一个人去危险,这样,你去六公园找一家叫‘博物斋’的古玩店,那里的老板还同时兼任□,你就照着这张纸上写的,把证件给办齐了,我们去阿克苏的路上要用到。” 唐奈点了点头,忙不迭地接过顾陵写的纸片,问了一句:“我进去直接跟那老板说要□吗?” “不是,要对暗号。” “暗号是什么?”唐奈抬起头询问地望着顾陵。 顾陵淡淡说:“……党的教导记心头。” ☆、第 9 章 唐奈,持枪证。 唐奈,学生证(杭师大历史系研究生) 顾陵,教师资格证。 顾陵,持枪证。 唐奈把这张纸条拿出来看了一眼,又塞回了裤子口袋里,纸头已经被他揉得皱巴巴的,顾陵叮嘱他要办那种民用持枪假证,他们这次去阿克苏要伪装成考古专业方向的研究生和教授,新疆并不是什么十分安全的地方,尤其是偏远地区,携带枪支以自保并不为过。 虽然顾陵可以通过警局弄到持枪证,但是为了这点小事托关系总是不妥的。唐奈下了五路公交车,正午时分阳光正好,他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迎着耀眼的光线眯起眸子,不远处就是一排整齐的门面店,一家一家商铺栖身在浓密的梧桐树荫之下,显出一种具有老杭州气息的清闲味儿。 唐奈沿着红泥砖铺成的街道走了一段路,终于在转角处的一家茶楼旁发现了顾陵说的古董店。 和周围修建得十分别致的店面不一样,这家古董店随意而拥挤,从积满灰尘的玻璃窗子往里面望,能看到屋内摆着各种桌椅,牙雕,屏风,几乎没有供人站立的地方,陈列柜里是一些瓷器,摆在缎盒里的古钱币,还有一些玉器。 店门外挂着“正在营业”的小牌子。 唐奈推门走了进去,一股浓重的香烟味立刻充斥了他的鼻腔,妖类从来不吸烟,这种味道他闻得不习惯,咳嗽了几声,皱起了眉。 屋子深处渗淌出幽幽的蓝色光芒,透过镂花的博古架,唐奈看到一个典型东方人的轮廓,那人正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噼里啪啦地打着键盘。 唐奈咳嗽了一声,提高声音问道:“做生意吗?” “嗯……”里面在玩游戏的那位同志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又继续敲了一会儿键盘,然后才把笔记本合上,站了起来。 “啪。” 灯一下子亮了,明黄的光线倾泻下来,照亮了昏暗的店铺,店主慢慢从工作隔间里转了出来,斜倚在博古架边,摸出一根烟点上,凑到唇边狠狠一吸,然后眯缝起眸子,双手抱臂看着唐奈,不是很热情地说:“随便看看。” 唐奈愣了一下,那个店主他他他妈的竟然是个女人?!! 她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个长得非常标致的女人,典型的东方美人面容,梳着雅致的发髻,叼着烟的嘴唇很丰满,施了水色的唇彩,长长的指甲点在白色的手臂上,眼神里带着些挑衅。 店主本来还挺慵倦的,但当她看清唐奈的脸时,稍稍挑了一下眉,然后弹了弹烟灰,笑道:“哟,刚才没看清,是个小帅哥嘛,帅哥,来看看,红木桌,紫檀盒,笔洗,各种玉饰,字画,东西肯定是对的,您看中了什么,可以拿出溜一圈儿,不开门的货可以拿回来找我退,不收你学费。” 唐奈被她说的一阵尴尬,过了半晌才道:“那个……呃,我不是来买东西的……” “嗯?”女人扬起眉,略带询问地看着他,“那您是……” “……那个……咳……”唐奈挠了挠头,深吸一口气,心想,算了,豁出去,为了姐夫,被美女当成变态也无所谓,他硬着头皮道,“党的教导……记,记心头。” 让唐奈大舒一口气的是,那女人竟然很爽快地笑了一下,摆了摆手:“为人民服务。您要办什么证?” “……”唐奈简直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原来他还以为这么脱线的暗号肯定是一个猥琐大叔编的,那大叔没准年轻时还做过□红卫兵,现在人到中年,就开始在一派和谐社会的春风中缅怀当初激/情燃烧的岁月。可是没想到,搞这种暗号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性。 他从口袋里摸出揉皱的纸片,交给那女人,她只扫了一眼,就露出了非常惊讶的神情,抬起眼认真打量了唐奈一番,然后问:“你是顾小哥的什么人?” 顾,顾小哥?? 叫这么亲热?!唐奈瞪着她,那女人也瞪着唐奈,过了好一会儿,唐奈才道:“……我跟他……呃,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又是谁?你跟顾陵很熟?” 女人沉默一会儿,来回打量着唐奈,从五官到脚上穿的鞋,然后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道:“是我太好奇了,这是你们的私事,不方便说就算了吧。呵呵。” 唐奈听着她的笑声顿觉一阵恶寒,那女人却好像没发现,自顾自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洋葱,跟顾小哥是旧识。” “呃……幸会。我叫唐奈……”唐奈礼节性地和她点了点头。 洋葱继续毫不掩饰地上上打量着他,笑得更诡异了,半天才说道:“那你稍微在外面坐一会儿,我这就去里面帮你办证,对了,照片带了吗?” “啊……带了。”唐奈从口袋里摸出顾陵交给他的u盘,递给洋葱。 洋葱接了过来,然后转身进了工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8 作间。 唐奈闲着无聊,就在外面一张老红木挂灯椅上坐下来,他仔细环顾了一下店内的陈设,发现店主真的很懒,很多东西上都积了灰,她也没有打扫,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很难提起人欣赏的兴趣。不过有个香樟木雕倒是吸引了唐奈的眼球—— 那是个笔法很拙劣的木雕,刻的东西杂糅一团,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唐奈还是发现在木雕的中间,有一个表达五官正在融化的人物形象,看上去竟然雕的是“旱伯”。 唐奈蓦地一凛,他不知道这家店里为什么会有这种木雕,他对旱伯这东西还是非常阴影,尤其是旱伯变成过姐夫之后,他对它们就更加厌恶。 记得那个被姐夫拧断脑袋的旱伯死前曾经对姐夫说过——说什么“你跟我一样,也是怪物……不,是连我都不如……”他对此有些疑惑,但一方面他又确定姐夫肯定是个凡人,即使再怎么强悍,这个事实也不会改变。 姐姐就是因为嫁给了凡人才被妖界逼迫成这个样子,妖力全失,元气大伤。如果说顾陵不是人,是怪物,那妖界为什么会浑然不觉呢? 所以唐奈把这件事归咎为旱伯死前的胡言乱语,或是离间他们关系的最后报复手段。 唐奈想,如果自己不是妖怪,而是一个普通人,很可能会因为旱伯的这句话对顾陵心怀恐惧,慢慢疏远他,和他产生分歧。 这些死在火海中的人,心里究竟有多少怨恨,只怕是不得而知了。变成了鬼,还要继续为非作歹,别人的血泪就是他们杯中的美酒。 ……真恶心。 唐奈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过了好久,洋葱终于拎着一个塑料袋子从里面转了出来,她把袋子递给唐奈,然后道:“证件都在,u盘也给你放在里面,顾小哥派来的人,我这里给优惠,你象征性地给个二十就好了。” 唐奈付了钱,和她告别的时候,他有些想问她那副木雕的来历,但是又怕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干脆作罢了。 洋葱送客出门,倚在店门口,将抽了一半的烟夹在指缝里,随意地朝唐奈挥了挥手,道:“bye~小帅哥,再见啦。” “呃……再见。”唐奈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拎着袋子走出了店门。 洋葱在他身后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她紧了紧冬衣,说道:“……果然是风水轮流转,没有想到昔日的妖界贵族唐家,竟然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呵呵,唐奈啊唐奈,你当真是,可怜极了。” 唐奈回到家的时候,顾陵正坐在洒满阳光的阳台地板上,一堆棕褐色的牛皮纸散落在他脚边,他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的地图看,被光线晕染成浅褐色的细碎头发垂在耳廓边,一只手拿着笔涂涂改改。 “姐夫,我回来了。”唐奈和他打了声招呼,顾陵只是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笔又在纸面上交叉着打了个标记。 “你在看什么?”唐奈凑过去,站在顾陵身后,弯着腰问。 “狮窟遗址图。”顾陵说,“是我们这次的目的地,在轮台到库车之间的一片干旱死亡区。”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自己即将要乘着大巴开开心心地来个千岛湖三日游似的。 “去哪里干什么?”唐奈问。 “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顾陵顿了片刻,然后淡淡道:“和你没关系。” 唐奈气噎于胸,怎么又是这句话!他就不能来些别的托辞吗?!唐奈自上而下瞪着顾陵的头顶,柔软服帖的头发被强烈的光线反折得很刺眼,那是一种几乎不近人情的黑色。 顾陵一边继续研究着图纸,一边心不在焉地和唐奈说:“证件放在桌上,你去休息吧……明天就要走了,收拾收拾东西,早上五点半,我在楼下车库等你。” 这天晚上,唐奈没有睡好,翻来覆去地就是无法入眠,或许是因为前面的征程迷雾重重,更或许是因为即将要离开这个栖身三个多月的家,总之,他的心里并不是那么好受。 其实,唐奈这三个月来过得挺愉快的,有姐姐,姐夫,虽然姐夫不太爱说话,但好歹还像是个家,比起在妖界的日子,真的是好了太多。 在妖界,唐家曾经是名门望族,几百年前的妖界与神界发生了战争,唐家的先辈在这场战争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战争结束后,他们都被封王封爵,获得千金赏赐和万丈荣光。 但是有争气的祖先不一定有争气的子孙,唐家并不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而是一代不如一代,他们之中有作奸犯科的混混,放肆到了连乌纱帽都被忍无可忍的新一任妖尊摘去,有花天酒地的流氓,无耻到拿了先祖留下的荣誉金印去换取□的钱两。 到了唐奈这一代,唐家除了臭名,虚名,已经什么都不再剩下,唐奈的老娘不知道跟谁鬼混生下了唐奈,总之在唐奈很小的时候,她就得了重病去世了,唐奈也从来没见过自己老爷子的面,家里几个叔叔还不忘唐家几百年的辉煌,整天对着长了青苔的旧牌坊洋洋得意,牌坊上潮湿腐烂的霉蠹他们视而不见,唯独对已经连字迹都辨认不清的阴刻内容津津乐道,虚荣得让人从心底里恶心。 姐姐走了之后,唐奈对唐家最后的羁绊也一并抹煞,他不想像那些叔叔一样,活得行尸走肉,他觉得先祖曾经的光辉不是荣誉,而是一种耻辱,就像蛆虫黏附在腐肉上,发出腥臭的味道。 于是他从家里搬了出来,用仅有的钱租了路边一家小铺子,同时接受各种有偿任务,日子过得不舒坦,但好歹能混个温饱。 唐奈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他翻了个身,又睁着眼睛出神了一会儿,外面的街灯太明晃,他实在没有睡意,干脆下了床,只穿着睡衣走到空荡荡的客厅,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中国大陆的电视不比国外,半夜里没什么激/情小剧场,干巴巴的就像没了肉馅儿的馒头,唐奈窝在沙发上,来来回回把收到的台翻了好多遍,最后实在没什么想看的,便将就着停在了一档有关于烹饪的台上。 有着栗色波波头的女主厨在荧屏上笑得虚伪至极,她拿着锅铲,模仿着台湾腔,又模仿得不地道,出现了一种嗲声嗲气的语调:“现在配菜已经切好了哦,让我们来看看砂锅里干烧的狗肉有没有入味。” 狗肉…… 唐奈嫌恶地皱起了鼻子,瞪着女主厨用湿抹布包着砂锅的盖子头,小心翼翼地揭开,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9 她的动作很夸张,腰一弯就能看见她低胸套衫下隐隐绰绰的沟线,她眯起眼睛妩媚地像是拍a/v似的,感叹道:“哇~好香哦~” 我草,香你个妹啊。 唐奈看着自己的同胞在锅里被分尸成一块一块的,只觉得说不出的恶心,他在人界也算住过了一段时间,对这种东西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敏感,但当他骤然看见这种烹饪节目时,还是会觉得非常别扭。 他按下了换台键,对着风光片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儿,看着看着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于是唐奈把拖鞋脱了,蜷进沙发。 屏幕的荧光洇在茶几的相框玻璃上,他对着姐夫和姐姐的合影发了一会儿迷糊,然后阖起了眼睛。 这一觉睡得浑浑噩噩,总觉得处于半睡半醒的胶着状态,时至凌晨,恍惚还做了一个不连贯的梦,梦里自己走在荒无人烟的沙漠,赤着双脚,脚底板踩在干热干热的沙砾上,脚心都痛得厉害。 他走在姐夫说的那片干旱死亡区,眼睛被金色的沙浪刺得流泪。他的嘴唇干得发裂,他渴得厉害,可是没有水,走了好多路,一直都没有水。 灼热的阳光逐渐成了膛内火热的锅炉,他好像就是那只被女主厨放在锅里煮的狗,骨肉剥离,血沫子被漂洗掉,他和一堆酱汁八角香料混杂在一起,撒了葱末,慢慢地煨炖,慢慢地煮烂。 人……是不能和狗平等地相处的吧? 即使把它们当成宠物,甚至是家庭成员,但还有很多人,对它们的肉垂涎不已,在人的心里,这些“动物”终究是低人一等的。 他们就是有着这样莫名其妙的,毫无根据的优越感。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唐奈就醒了,也许是做了一晚上噩梦,浑身的肌肉都酸痛不已,他撑着手从沙发上坐起来,习惯性地揉了揉头发,却发觉有一件原本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滑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唐奈的手指没在黑发中,微愣了片刻,俯身拾起那件衣服,是件墨蓝色的冬季警服,银色的肩章灼灼发亮。 那是顾陵的警服。 ☆、第 10 章 唐奈把顾陵的警服收了起来,想到姐夫会给睡着的自己盖衣服,心里就觉得很暖。 此时表盘上的指针指向了早晨五点,唐奈背着双肩行李包赶到停车库,车库内的几盏灯坏了,管电器的大伯懒惰的要命,拖了好久没修,所以车库内很昏暗。 唐奈走了一段路,前面隐隐绰绰闪动着一点橘红色的火光,在黑暗中显得细微却扎眼,好像是有人在那里抽烟,他快步上前,听到火光周围传来争执的声音,然后滴的一声响,汽车的车灯亮了。 唐奈一时间受不了这么刺眼的光线,连忙用手挡住,耳边却听到一个颇为熟悉的嗓音:“哟,奶糖,你可让姐姐好等啊。” 唐奈听着声音觉得不对劲,放下手臂,眯缝起眸子迎着强烈的灯光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叼着香烟的高挑女人正坐在车盖上,腿架得老高,她穿着高领浅灰色绒衫和修腿牛仔裤,外面罩了件白绒领的宽大雪地风衣,英军陆战靴毫不顾忌地踩着奥迪车盖,银色骷髅毛衣链在胸前灼灼发亮。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博物斋的主人,以及替人□的小老板——洋葱。 “ciao~”洋葱逆着光朝他微笑着招手,橙黄的光晕柔缓地沿着她的轮廓流淌下来,将衣服的绒羽浸渍得更加朦胧,“帅哥,我们又见面了。” …… 操,帅哥,我们又见面了? 唐奈僵在原地,面部有些抽搐,他很怀疑这个女人的语言系统是不是出现了故障,不应该是“嘿,帅哥,我们又见面了。”或者“嗨,帅哥,我们又见面了。”吗? 操,帅哥,我们又见面了算什么…… 其实唐奈不懂,洋葱同志说的那是意大利语,这位女同志相当变态,通晓德意俄法英西葡波斯越南等国语言,这还是她使用过的,没使用过的可能更多,保不准还会什么食人族土着语。整个就是一带毛喘气儿的活体翻译器。 洋葱从车盖上跳下来,两步走到唐奈前面,弹了弹烟灰,伸出一只涂了指甲油的手,说:“从今天开始就多指教了,我们要一起相处三个月,亲爱的小帅哥。” 光线照在她伸出来的手上,但唐奈并没有去握住,而是傻愣愣地望着她,半天没反应过来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相处三个月?和你?为什么? 正在这时,车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一个男人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他径直冲到洋葱后面,一拍她的肩把她掰转过来,怒道:“婆娘,你他妈的怎么回事?我们是去找狮印的,又不是去玩的,带他去干什么?还有——” 他刷地从后面拽出一大包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往洋葱脸上一摔,青筋直爆地吼:“强调了多少遍,装备要少,装备要少,你他妹的耳朵聋了是不是?这一袋都是什么?嗯??!!” 洋葱回过头去,把塑料袋从脸上扒拉下来,拧着眉,面无表情地说:“卫生巾,怎么,你也有兴趣?” 男人黑了大半脸:“卫你妹!你超大流量包年是不是?还是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秒钟都见红?你当老子傻啊?” 他说着,把袋子一倒,里面哗啦啦跌出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从唐奈的角度看过去,能见到掉在最上面的几个,分别是:一本鲜红封面的□语录。两盒纸牌。两条中华香烟。以及一盒……呃……杜雷斯? 唐奈不由地汗颜,心说这女人去沙漠还带杜雷斯干什么?准备给沙漠里的蝎子普及一下健康的x知识? “……”洋葱低头望着脚下这些东西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朝面前的男人呼了一口烟,表情突然变得很冷淡,“我带的东西,我自己会背,用不着你管。至于唐奈,你也同样没有资格去啰嗦,顾陵带的人,他自己会照顾好。” 男人凝顿了一下,随即转过脸去,那一瞬间唐奈看清了他的相貌,硬朗的五官,小麦色的皮肤,线条很刚毅,正是之前在老宅子里已经见过面的钱包。 钱包,洋葱,顾陵,加上自己,好家伙,凑一桌可以打麻将了。 唐奈微微一怔,心想,嗬,今儿他娘的是什么邪门日子,自己在人界总共就认识那么几个人,现在全给凑齐了。 钱包显然也是一愣,他打量了唐奈片刻,然后有些狐疑地问洋葱:“你刚才说什么?他是顾陵要带的人?”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20 洋葱显然还在记恨钱包摔她东西这件事,压根儿就没理他,把烟屁股一叼,弯下腰胡乱把东西收拾到塑料袋里,然后哼了一声,自己回了车内。 钱包和唐奈互相瞪了一会儿,然后钱包不自在地耸了耸肩,说:“没想到竟然是你小子……算了,上车再谈吧。” 唐奈听着他这种口吻就来气,什么叫“竟然是你小子”,这句话应该留给他说才对吧?他本以为只有自己和姐夫两个人去新疆,没想到还没出发呢,就先来了两个雌雄双煞大灯泡,他能不怨念?能不懊恼? 跟着钱包上了车,钱包往驾驶座一坐,唐奈侧身进了后面的双人座,车内在放一首听不出是哪国语言的歌曲,他看见姐夫正坐在最靠边的位置,怀里抱着上次在老房子里见过的那柄看轮廓像是唐刀的东西,依旧是用绷带缠着。他或许是嫌车内的光线太亮,已经把帽子拉了起来,脸埋在阴影里睡觉。 洋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她好像又因为什么和钱包争执了起来,两个人语速飞快音调极高的哇啦哇啦对骂着,唐奈看他们头疼,干脆视而不见。他怕姐夫这么睡着会着凉,于是从包里翻出了姐夫的警服,想替他盖上。 可是没想到顾陵睡得很浅,唐奈一碰他,他立刻就睁开了眼睛,侧过脸望着他,望了片刻,然后道:“……干什么?” “那个……”唐奈觉得自己的脸又烧烫了,他挠了挠头,单手提着衣服,“昨天……这件衣服是你给我的吧?……呃,我把它带下来还给你……谢谢……我……” 顾陵打断了他支支吾吾的表白,接过衣服淡淡道:“没事。” 他把连衫帽拽了下来,露出一头蓬松的黑发,他毫不介意地随手揉了揉,然后对驾驶座上的钱包说:“人到齐了,开车,去城站火车站。” 五点多的时候,马路上人很少,天色还是暗的,只有在天边处泛起一丝病怏怏的鱼肚白,旁边的云层被染出血色,车内的音乐已经从那首不知名的曲子换成了童声版《东方红》,音箱里飘出“东方出了个毛泽东,他是人民的大救星……”的悠远旋律,洋葱在副驾驶座上轻轻地跟着哼唱,轮廓在烟头熏出的青色烟雾中显得很空灵。 钱包一边开车,一边和唐奈介绍着具体的状况:“顾陵应该和你说过了,我们的目的地是狮窟,在轮台和库车之间的一片干旱死亡区,这地方平时很难找,只有连续起半月狂风的时候入口才会显现出来,我们现在出发大概能赶上,如果错过了,再进去就要等十年,知道不?” 唐奈坐在后座,听得懵懵懂懂的,听到钱包问话,只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是顾陵的老搭档了,我偷鸡,他摸狗,我偷窃,他放哨,我抢银行,他数钞票,所以去龟兹国遗址观光自然也不会少了我。”钱包自以为自己开了个很好笑的玩笑,哈哈笑了起来,唐奈皮笑肉不笑地嘿嘿抽搐着嘴角勉强配合。 “至于这个叫洋葱的女人,我和她今天是第一次见面。”钱包下巴尖往旁边示意了一下,“不是很熟,我也不知道顾陵为什么叫一个卫生巾用量异于常人的婆娘来拖后腿。” 他这句话说得很不友好,洋葱的脸沉了沉,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哼了一声,手一摁前面的按钮,换了一首比《东方红》更澎湃的歌——《大刀进行曲》。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嘿!” 洋葱听着歌词,阴冷冷地低着头笑起来,斜乜过眸子,狠狠剜了钱包一眼。 四个人在火车站外的早点摊子吃了早饭,然后搭上了杭州七点零五分开的火车,顾陵带了很多违禁品,但是这小哥神通广大,打关系比地鼠打洞还神不知鬼不觉,竟然给他瞒天过海混了过去,钱包在后面啧啧而叹:“有雷子内部人员笼罩着,就是安全感强。” 火车是软卧铺,四人一个包厢,上下两层。 洋葱是女的,换衣服什么的不方便,于是她住上铺,居高临下鄙视一切臭男人,钱包本来想睡另一个床的上铺,洋葱不乐意了,说半夜一翻身就能看到钱包那张天蓬元帅似的脸,会做噩梦。 钱包没办法,只好骂骂咧咧地换到了下铺,都说女人能顶半边天,洋葱可好,一个人把整片天给占了,留了一块地给三个男人,这倒霉的三个男人还得把地给平分了。 “怎么办,两张下铺,咱三个大老爷们,怎么睡?嗯?”钱包显然还在生洋葱的气,讲话恶狠狠的。 “……”唐奈看了一眼姐夫,又看了一眼钱包,叹了口气,说,“要不再和她商量一下?” “哟哟哟,那我可不敢去。”钱包翻了个白眼,“伊丽葱白女王会生气的。” 唐奈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道这钱包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这么快就给洋葱起了个挺损的外号。他挠了挠头,说:“得,那咱们就挤着睡吧,将就一下。” “挤着睡?”钱包皱了皱眉头,“你和你姐夫睡?” 唐奈脸蓦地一红,想也不敢想,连忙摆手:“那怎么可以,我姐夫很容易被吵醒的……呃……这样吧……要不,我和你凑一张床?” 钱包上上下下把唐奈打量了一遍,犹豫了片刻,又抬起头来,发现伊丽葱白女王正坐在上铺,翘着二郎腿很挑衅地看着他,突然觉得胸中一阵憋气,几乎就要被这妞气得呕血,他暗骂一声,倏忽转过头来,把行李一扔,说:“好吧,那么小唐子,今儿就准你就跟朕睡了。” 唐奈怒了:“谁他妈是小唐子?” 钱包拿眼睛横他:“怎么着,不乐意啊?那叫你小□?” 洋葱在上铺很不厚道地就捶着床板笑开了,唐奈气得小脸儿通红,但又不好发泄,只得看向一旁的顾陵,谁想到顾陵竟然任他被欺负,也不管不问的,自个儿管自个儿坐床上,竟然又开始闭目养神。 第十五章 火车咔哒咔哒运行着,速度时缓时快,快的时候房屋树木桥梁稻草人统统都模糊虚化成一道一道五彩斑斓的线,而缓的时候,乘客则可以靠在窗口,看着外面广袤无垠的田野地,收获了的地里只有一茬一茬枯瘦嶙峋的黄梗子,天空大面积铺散在麦田上方,蓝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偶尔有两只在路边的草狗听到火车的汽笛声,警觉地抬起头来,黑咕隆咚的眼睛注视着这列从城市驶来的入侵者,耳朵间或一扇。 洋葱闲不住,吃过午饭之后摸出了两盒纸牌说要和大家一起玩斗地主,刚好钱包也闷得慌,竟破天荒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21 地赞成洋葱的建议,倒是唐奈,很无奈地对两个摩拳擦掌的伙伴说:“……呃……这个不行啊,我不会玩。” “不会玩没关系,哥哥我教你。”钱包很爽气地拍了拍唐奈的背脊,开始胡吹,“你哥哥我可是斗地主界的周扒皮,没人能斗得过我,你跟着哥哥混,前途一片璀璨。” 唐奈没办法,只好点头答应。那两个祸害又转头去看顾陵,顾陵坐在下铺,望着车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发呆,对这里的状况视而不见。 洋葱走过去,凑在顾陵耳边大喊一声:“小哥,起床打牌了!” 顾陵回过头来,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唐奈摸了摸脑袋,说:“姐夫,总那么僵坐着对腰不好,你跟我们打一局吧,反正现在也挺闲的,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凑热闹,但……” “我也不会打。”顾陵突然说。 三个人都寂静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顾陵的表情看来并不是那么冷漠,反而带着些无辜。 听到几乎是十项全能的姐夫竟然不会玩纸牌,唐奈惊讶之余莫名地有些想笑,突然就觉得和姐夫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些,原来姐夫也只是个普通人,也有不会的东西。 “没事儿没事儿,我也不会的。”唐奈飞快地说,“一起来玩吧,这个好像挺简单的,应该一学就会。” 唐奈没有说错,斗地主真的很简单,他妈的顾陵果然一学就会。 一局打下来,输的人都要象征性地陪个五块十块,结果快要到了吃饭的时候,顾陵手边已经放了一堆赢来的十块五块二十块的钞票,都快堆成一座小山了,他用修长白净的手指刷刷洗好牌,往桌子中间很有气势地一拍,面无表情地问其他三个人:“还继续玩吗?” “……” 三个人僵硬地瞪着他,齐刷刷地摇了摇头。 在打牌前还号称斗地主界周扒皮的钱包同志,已经被无产阶级的顾警官活生生地扒去了一层皮。 “他是变态,他真的是变态啊……”钱包捧着自己的钱包,眼泪只能往肚子里流。 火车到了停靠站,洋葱看了看表,已经是六点多了,刚好下车去买些吃的,钱包也跟着她下了火车,唐奈犹豫了一会儿,转身问顾陵:“姐夫,你要吃什么?我帮你打包带回来吧。” “我不饿。”顾陵说,然后兀自靠回了床上。 唐奈走出包厢的时候,洋葱和钱包都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火车走道内闹哄哄的,气味儿很难闻。他走在有些拥挤的人群里,也没什么心思下车去买饭了,打算去餐车随便吃一点凑合。 周围都是嘈杂的人声。唐奈扒开两个正在胡吹的山西大汉,艰难地挤到柜台前,对系着围裙的服务员小姐说:“麻烦,我要两份鱼香肉丝盖浇饭。” 服务员小姐熟练地将盖浇饭乘好,拿袋子套了递给唐奈:“一共三十。” 唐奈提着盒饭往回走,他们的包间在第四车厢,然而唐奈走到第三车厢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那声音很模糊,但应该喊的是“唐奈”没错。 他条件反射性地回过头去,后面有两个在打电话的年轻女人,还有一个在冲别人大吼大叫的壮汉,并没有人在叫他。 唐奈迷惑地挠了挠头,心想自己大概是听错了,又继续往前走,回到包间后,他看到顾陵正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也不方便打扰他,就把盒饭放在桌子上,自己转身去洗手间把捏过钱的手给冲洗一下,准备回来和姐夫一起吃饭。 洗手间里很安静,门一关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唐奈把手掌摊在水龙头下,看着水流从指缝间淌了过去,又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脸。 就在他低头的时候,陡然又听见有人在轻声地喊他的名字,他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正对上镜子里满脸湿漉漉的自己。 水龙头里的水还在哗哗地流着。 “……唐奈……唐奈……” 这次声音不再像最初那么模糊了,好像是某个人由远及近,马上就要赶到他身边似的。 “谁?”唐奈警觉地问,他能听出自己的声线在颤抖。 镜子里的光线明暗不齐,唐奈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紧张地盯着里面,突然,他发觉斜后方的黑影里有什么东西动弹了一下,把他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去—— 他凝神一看,不禁面色全变,从阴影中幽幽伸出一张拉长得几乎不像人类的脸,唐奈猛然回头,只见一个全身都挂着腐肉的怪物正费力地从单间厕所里扒着门框爬出来。 它用那双黄褐色的眼睛盯着唐奈,嘶嘶吐息着,念出了两个字:“……唐奈……” “操!”唐奈吓得背后全是冷汗,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前两次和旱伯打交道的经验,这次他虽然抖得厉害,却不是完全手脚僵硬动弹不得的那种害怕。 身体比头脑率先作出了反应,唐奈趔趄着跌跑到盥洗室的门边,撞开了关上的门,往前没命似的飞奔,也顾不得一路撞到了几个人。 好不容易跑回包间,被怪物吓坏了的唐奈想也没想就往顾陵床上跌跌撞撞地扑过去,顾陵一下子睁开眼睛,看到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唐奈,他立刻坐了起来,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有鬼!厕所里有鬼……它在叫我……鬼……”唐奈受到了惊吓,断断续续地说不清楚,手忙脚乱地和顾陵比划着,幸好顾陵作为一名警察,经常和语无伦次的受害者做沟通,竟然明白了唐奈的意思。 他一下子直起身子,跪坐在床板上,双手摁住唐奈的肩膀,凝视着对方道:“冷静点,你说它叫你名字?” 唐奈用力点头。 顾陵正想再说什么,包厢的门突然被人笃笃叩响了,透过磨砂玻璃窗子,唐奈能看到一个黑色的扭曲的影子,幽森森地站在外面。 “它追来了!”唐奈大喊一声,完全被吓懵了,不经思考地就想往被子里钻,把自己整个藏起来。 顾陵立刻止住唐奈的动作,一把将惊慌失措的他给抱住,将他反搂到自己怀里,并且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身后轻声道:“噤声,别让它听见你。” 唐奈冷不防被顾陵从后面抱住,简直比怪物追还要受到惊吓,顾陵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捂住他的嘴,他甚至能感觉到顾陵温热的呼吸就在自己颈窝边,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距离,他的后背完全感知到了顾陵胸膛的起伏。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22 唐奈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有一股血流在耳内冲撞着,哇哇乱叫的嘴还来不及收住势头,竟不小心舔了顾陵的掌心一下。 唐奈一下子就脸红了,但顾陵并没有留意,见他停止了挣扎,便就松开了捂着他嘴的那只手,转而搭到了旁边放着那柄看上去像是唐刀的物件上。 唐奈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就扭过头想看姐夫准备做什么,可是他们靠得太近,唐奈一扭头,嘴唇猝不及防地就撞到了顾陵的下巴上。 唐奈:“……” 顾陵:“……” 两个人一时间都愣住了,和木偶泥塑似的地僵在原处。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蓦地推开了—— “他妈的老子敲了半天的门,你们怎么连吱都不吱一声,老子都快被伊丽葱白气死了,顶她个肺,借老子一点钱她会死啊,瞧那吝啬的怂样,搞得老子晚饭都没吃成,饿死我了,等她回来我一定——”钱包骂骂咧咧地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正骂得入境界,一抬头就看见唐奈和顾陵两个大男人纠缠在枕被凌乱的床上,顿时语塞。 只见顾陵搂着唐奈的腰,唐奈侧身压在他身上,嘴唇还贴着顾陵的下巴,再往上挪个几寸就碰到人家下唇了。 钱包呆滞了几秒钟,脸色由黄转白由白转红由红转绿,马路上红绿灯的效果全部闪了一遍,最后他挑起眉头,支吾着用询问的口吻问:“呃……要不我走……你们……继续?” 唐奈的脸完全涨红了,他连忙爬起来,手忙脚乱地磕巴辩解着:“不是,那个,我们以为你是怪物——呃。不对,不是这个意思,是刚才外面有个怪物,可它不是你……我/操,我说不清啊。” 而另一位当事人顾陵,则很淡然地推开唐奈,从床上坐起来,唐奈满怀希望地看着他,希望他能解释两句,可没想到顾陵根本懒得去介意这种事情,他只是很平静地站起来,拉过桌子上的鱼香肉丝饭,侧过脸问钱包: “我不饿,你吃吗?” ☆、第 11 章 一碗鱼香肉丝饭很快就被钱包扒拉得见底,他听完唐奈的解释,用纸巾抹了一下嘴巴,把空碗一推,说:“你的意思是有个鬼在厕所等你?” “就是这样,然后我跑了回来,刚巧你又在这时候敲门,我就把你认错了。”唐奈说。 钱包眯起眼睛,说道:“你这说法站不住脚,即使有鬼缠着你,它也不可能在列车上出现,列车上人这么多,阳气太盛,鬼很难进行活动,依我看啊,小奶糖,你是旅途过于劳累,出现幻觉了,还是早点洗刷睡觉去吧,嗯?” “我没有出现幻觉!”唐奈很气愤地站了起来,“我亲眼看到的,就在洗手间里!” 钱包靠在椅背上,表情非常复杂地看着他,许久静默后,他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我看到的,它从第二个隔间里爬了出来,它还在叫我的名字。” 钱包凝视着他的眼睛,半晌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吗?那是因为,在我回来敲门之前,我也去了一趟洗手间,我进的隔间就是你说看到鬼的那个隔间,难道你看到的鬼……是我吗?” 唐奈完全哑巴了,他呆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瞪着钱包,过了好久才支吾道:“……你是说,你在里面……?” “是,我在里面,而且我没有听到任何外人进来的声音。”钱包说,“如果我们两人说的都是实话,那就等于我们在同一时间进了厕所,但是都没有感觉到彼此,非但如此,唐奈,你还把我的存在,自动替换成了一个浑身是腐肉的鬼。” 他说完之后,包厢里骤然静得可怕,唐奈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旁沉默了很久的顾陵突然说话了:“这样只有三种可能。第一,你们其中有一个人在说谎。第二,出于某种原因,你们以为自己进了同一个洗手间,但事实上在跨进门的那一刻,你们所处的空间被某种力量改变了。还有最后一种可能……”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眸子在阴影里冷冷望着唐奈和钱包:“这也是最坏的一种可能,现在,你们两个其中有一个人已经被掉包了,进来的那个人不是本尊,而是鬼。” 唐奈一下子跳了起来,下意识地就后退两步,瞪着钱包。 钱包脑子没唐奈那么好使,一时间还没弄懂顾陵的“第一,第二,第三”是什么意思,等他摸着脑袋反应过来,立刻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指着唐奈道:“我擦,你他妈的退什么?老子可从来没被掉过包!” “别吵了,这只是最坏的打算而已。”顾陵淡淡道,“我把这种想法说出来,也是为了保证其他人的安全,不干净的东西即使再怎么装,最后肯定也会露出它的真面目。在它显出原型之前,我们还是互相提防着为妥。” 钱包用力抿了抿嘴,一脸阴霾,看得出他碍于顾陵的面子,正在非常努力地把满肚子牢骚给咽回肚子里。 洋葱回来之后,唐奈和钱包七嘴八舌地把事情和她说了一遍,洋葱在一片混乱中总算把主谓宾给理了清楚,她一挑冷眉,说:“挺聪明嘛,两位。” “啊?”钱包和唐奈都是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洋葱爬到顾陵的上铺,又把手里的包往对面空着的上铺一甩,晃了晃脚,道:“切,你们不就是不想挤一张床,趁我不在编了个要互相提防的理由,希望搬到上铺来睡吗?告诉你们,门都没有。” 唐奈:“……” 钱包:“……” 唐奈哭笑不得地对洋葱说:“大姐,这是真的,你得当心一些,也许我们之中现在就存在着一个不是人的东西……” “不是人的东西?”洋葱从上铺倾□子,微笑着望向唐奈,目光深邃犹如两池寒潭,她长长的头发从肩头滑下来,发梢若即若离地碰到唐奈的脸,她轻声道,“不是人的东西一直都在,或许……还不止一个。” 她说完,合上眸子,嘴角的弧度愈发莫测。唐奈的心脏猛然一颤,从洋葱的语气中,他突然觉得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洋葱稍稍抬起身子,伸出手拍了拍唐奈的头,睁开褐色的眸子,凝望着僵住的唐奈,微笑道:“好啦,就算你们两个说的是真话吧,我也不会害怕什么鬼怪的。唐奈,你要知道,人有三分怕鬼,鬼有七分俱人,听姐姐我的,错不了。嗯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23 哼?” “葱姐……” “安啦安啦,老娘我行得端坐得正,这辈子没干过什么亏心事,吃喝嫖赌抽除外。”她嘿嘿笑了两下,用力揉乱了唐奈的头发,“好了,小帅哥,去洗漱睡觉吧,晚上实在害怕的话,可以爬上来和姐姐睡哦。” “……”唐奈一脸黑线地看着她。但心里却不自觉地亮堂了一些,总觉得洋葱这个人,身上带着莫名其妙的一种气场,那种气场应该叫“安全感”,但是与姐夫身上带着的安全感不同,有姐夫在,会让人觉得自己肯定是受到保护的,绝对不会有性命威胁,再危险的地方都能如履平地。而和洋葱在一起,危险之境依旧危险,但却不再那么阴森可怕,她会蔑视所有的恐惧感,让周围的人都感到轻松和坦然。 晚上唐奈还是得和钱包一起挤床睡,唐奈对现在的钱包还是有些惧疑,他尽量往外睡,背对着钱包,同时他也能感受到钱包在尽量往墙边靠,也在拉开和唐奈之间的距离。 泠泠月色从窗口飘零到地面上,一层唐代诗人梦里的寒霜渡过了百年长河凝结在现代火车的地板上,那儒雅风韵丝毫不曾淡却,只是斯人不复,再也无人能低头浅吟了。 唐奈像李白一样睡不着,但显然没有李白的那种心情,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他在满室清辉中瞪大了眼睛,生怕钱包会突然变成那个满身腐肉的鬼。 洋葱对他说,人有三分怕鬼,鬼却七分俱人。 但是说得轻松,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那样坦然面对的。 上铺的洋葱翻了个身,床板吱嘎吱嘎作响。 唐奈闭上眼睛试着睡去,但躺了一会儿,还是失败了,他挫败而沮丧地睁开眼睛,手扒拉着床板,随意往姐夫床上瞥了一眼。 可只一瞥,他便顿住了。 顾陵其实也没睡着,他侧过身来,正好和唐奈的目光对上,黑色的眸子沉凝如上好的徽墨,无声地隔着满窗清辉和唐奈互相望着。 “睡不着?”唐奈用口型询问他。 顾陵看着他夸张的口型,眉角一挑,向来冷漠的表情竟然稍稍柔化了一些,他裹着被子,略微朝唐奈点了点头。 唐奈缩在被子里,憨憨地朝顾陵笑了一下,继续用夸张的口型对顾陵说:“我也睡不着。” 顾陵闭了闭眼睛,然后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害怕吗?” 唐奈下意识地点头,随即又用力摇了摇头,几缕头发都垂到眼前。 顾陵看着他忐忑慌张的样子,黑色的眸子里竟然闪过一抹温和的色彩,眼帘低垂间,凛凛月色被浓密的睫羽碾碎成晶莹粉末。 “……”唐奈傻傻望着他,有些看呆。 “没事的。”片刻之后,顾陵重新将目光落到唐奈脸庞上,淡淡道,“睡吧,我一直都在。” 唐奈望着顾陵,他现在突然觉得自己挺能理解姐姐了,顾陵并不是会说很多空话大话,甜言蜜语的人,但是他却能给人真正的归属感—— 无论走了多远的路,处在多危险的困境中,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他站在你身后,虽然缄默不言,但却从不离弃。有他在,就会感觉自己一直是安全的,是有人保护的。 心里顿觉暖洋洋的,唐奈感激地朝顾陵点了点头:“嗯。” 顾陵的眼睛在月色下显得很清澈,他轻声道:“被子盖上,别着凉了。” 唐奈凝视着那个缩在被窝中,黑发凌乱,有些难得的懒散和慵倦的顾陵,那一瞬间他突然不知脑内的保险丝是怎样绷坏的,只是在他反应过来之后,一句大胆的让他自己都不能相信的话已经问了出口。 “姐夫……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顾陵有些诧异地扬起了眉头,这样惊讶的动作化去了他平日的冷漠,反倒显出一丝无辜的可爱。 唐奈瞬间意识到自己问了多么愚蠢的问题,脸一下子烧得火烫,他慌忙道:“不是……其实我……呃……” “……”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的,你睡你的吧,我不打扰你……呃,晚安姐夫……” 顾陵望着唐奈结巴忐忑的样子,叹了口气,轻声说:“过来吧。” 很干净很淡然的三个字,顾陵打断了他无谓的支吾与紧张的辩解,平静淡然地答允了唐奈。 唐奈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答应了??!!! 他竟然答应了???!! 面瘫姐夫,冰山警察,鬼见愁顾陵竟然这么淡然地就答应了??!! 唐奈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可是掐一掐胳膊,却又是痛的。这种精神恍惚的感觉直到他抱着被子缩到顾陵床上时还没有散去。 顾陵的身形很消瘦,不比钱包魁梧,床上还留有很大的空位,但原来那个位置是放唐刀的,唐奈来了,顾陵就把刀收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这是……刀吗?”唐奈烧红着脸,低着头不敢正视姐夫,只好望着缠绕着绷带的刀柄,没话找话地问。 “……不是。”顾陵调整了一下姿势,轻声道,“是权杖。” “权杖?” “……”但是这一次,顾陵却又不愿意再多说了。他只是淡然瞥了他一眼,然后兀自裹紧了被子,将半张脸都埋进温暖的被褥中,平静地合上眼睛。 唐奈碰了钉子,有些尴尬地咬了咬嘴唇,他犹豫了一会儿,对顾陵说:“姐夫,晚安。” 顾陵蒙着被子,没有答话。 然而,就在唐奈有些失落地翻侧过身子,也准备转身睡觉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背后顾陵嗯了一声,声音虽然轻得几不可闻,但好像是一句“晚安”。 ☆、第 12 章 顾陵身上带着一种淡淡的,很奇异的香味,虽然顾陵和唐奈是分别盖着被子睡的,并且中间还隔了一段距离,但这种幽淡的特殊香气还是若有若无地淌了过来。 唐奈从未闻到过这样奇特的味道,不像香水,也不是洗衣粉的气息,这种气味非常淡然,而且莫名其妙的就有种安神宁心的作用。 如果哪天缺钱,把姐夫当特大号香炉卖了,估计也能捞个盆满钵满。 唐奈被自己财迷的念头逗乐了,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望着顾陵的后背,顾陵的头发稍有些长,墨黑柔软的几缕碎发垂在颈边,他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被月光浸渍得更加苍白,如果不是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24 他微弱的呼吸声咫尺可闻,唐奈还真会以为这家伙是冰雪凝成的,一焐便融化了。 这一夜在姐夫身边,唐奈睡得很安稳,直到第二天上午,他才被钱包破锣鼓似的叫嚷给吵醒—— “我擦,唐奈!你大半夜叛逃党组织跑去和顾陵同床共枕老子也就不追究了,但你把老子的棉被也带过去了算什么?难怪我昨儿梦见自己被一变态关在冰窟里,冻得老子蛋都疼,你他妈的,阿嚏,就,就不能和你姐夫盖一床被子吗?!” 他一边骂,一边抽了张纸巾,开始呼噜哈啦地捻鼻涕。 唐奈这才发现自己昨晚竟然把被子也给连锅端走了,连个棉花絮都没给钱包留,不由地尴尬不已,红着脸干巴巴地扯了扯被子,低头连连给钱包道歉。 钱包鼻头都冻得通红,他擦完了鼻涕,气哼哼地往床铺上一坐,又用手背抹了抹粘在鼻子上的纸屑,对唐奈的歉意没做理睬。 “人家都跟你说对不起了,你穷得瑟个啥?”洋葱从上铺探出半个身子,拔了耳机皱着眉头道,“大男人的,心眼儿这么小,敢不成是在嫉妒奶糖抱着美人睡?嗯?” “去你妈的。”钱包狠狠瞪了洋葱一眼,“嫉妒你妹,我性取向正常得很,才没有那种癖好。” “嘁。”洋葱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就算有那种癖好,有那种癖好的人也未必看得上你。” 这话说得狠,钱包不干了,也懒得再去和唐奈纠结被子的问题,在他心里唐奈只是路边用来刷等级的小怪,真正要攻击的boss他妈的是上铺那个挨千刀的臭老娘们。 两个冤家一大早就吵得不可开交,唐奈在一旁看他们嚎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磐就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转头一看,顾陵也一脸床气地闷闷坐了起来,拿墨黑的眸子扫了洋葱和钱包一眼,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更加阴沉。 “吵醒你了?”唐奈看他面色不悦,有些局促地问。 顾陵缄默片刻,摇了摇头,就在这时,搁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是手机原本自带的,没有任何新意。唐奈忙不迭地拿了过来,递给顾陵:“你的电话。” 顾陵接过手机,唐奈无意瞥到屏幕上显示的是“唐陌甄”三个字,心里不由地吧啦吧啦往外泛酸水儿,瞧这小夫妻,感情真好,出个远门还带清晨m call。 顾陵穿上外套,起身去外面接电话,唐奈望着墨绿色的包间门在他身后合拢,觉得非常不是滋味儿。 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去觊觎为好,毕竟那就像是玻璃柜台里的陈列品,即使离得再近,终究不属于他。 到达乌鲁木齐是在两天后,外面下着很大的雪,凛冽的寒风敲击着火车玻璃窗户,窗子上完全蒙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气。 顾陵在当地联系到的导游很尽责,冒着大风雪站在车站外等着他们,一见顾陵他们下车,就挥着包裹得像狗熊似的双手,继而又把手拢在嘴边向他们喊话。 随着一声一声宏亮的“这里!这里!”传到耳边,羊肉,甜瓜,胡舞这些新疆印象立刻就浮现在脑海里。 “擦,真有够哥们儿的啊。”钱包猫着腰跳下月台,一瞅见衣服上落着雪粒,活像个北极熊似的向导,嗬了一声表示惊叹,他转过头问顾陵,“你行啊你,老实交待,给了人家多少好处?” 顾陵没理他,径自朝那向导走去。那向导是土生土长如假包换的乌市小伙子,有着深刻的五官轮廓,鼻梁很高,毛绒毡帽下一双大眼睛非常明亮,浓密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看上去很友好。他身后是一辆撑起了风雪大篷子的解放车,小伙子显然是个练家子,二话不说提着他们的装备,分了两次把货物稳稳地送了上去。 “看出来了没?”洋葱挑了下眉头,“这小子绝对是惯犯,估计以前也带过盗墓贼,军火贩子和偷渡仔,道理懂得很,看我们带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一句话也不问,这就叫职业道德。” 他们跟着小伙子上了车,一路上他们捧着热气腾腾的羊奶攀谈,唐奈得知这个小伙子叫铁木尔,今天二十八岁,靠给外乡人做向导为生。顾陵要走的路线,以前也有野外探险者走过,铁木尔并不是生疏,说保证可以把他们带到库车和轮台之间的那个死亡区入口,但是再往里面就必须让他们自己进去了,因为那里相当危险。 顾陵说没有问题,但除了引路之外,他还要向铁木尔借一辆越野车,一些必要的补给品,他说完之后让唐奈去后面把一个提箱拿来,箱子一打开,除了顾陵之外所有人的眼睛都有些发直——操,满满当当码了一箱子的人民币啊!!无数个光辉灿烂的毛太祖向他们深情微笑着,秒杀千军万马。 铁木尔估计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脸色都变了,在原地傻愣半天才回过神来,指着那个箱子说:“都给我的?” 顾陵点了点头,唐奈瞅着一种奇异的粉红色从铁木尔的脖子梗直往上窜,瞬间把小伙子刷成了一个红脸,小伙子僵硬了半晌,艰难地吞了下口水,喉结滚动着,生怕顾陵后悔,立马就答应了他的要求,这之后,他又从后面的毛毡帷帐子后面拿出了最好的酒菜招待他们。 眼瞅着大盘鸡,酸奶,烤肉和烧酒摆了满满一地毯。钱包有些郁闷了,他把唐奈悄悄拉到一边,鬼鬼祟祟地问:“我说,你姐夫是不是把全部家当他妈的都卖了啊?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还眼儿都不眨地全推给那个黑木耳了,擦,警察局局长都不带这么阔绰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唐奈拿眼角往旁边一扫,黑木耳正把箱子搬到帷幕后面,估计是准备进去验货了,“我还纳闷呢,你说这么一叠钱带着多麻烦,他要给直接拿卡拿支票不就成了。” “哦,这个原因我还是明白的。”钱包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你想啊,一张薄薄的支票,哪有一箱子钱更具视觉冲击力?而且这黑木耳也是个老道的人,他凭什么随随便便就信你汉族人?你以为所有新疆小伙子都把汉人当老哥们儿看?给钱最实在,这个假不了,黑木耳不会怀疑咱们。” 铁木尔开车把他们送到了预定的宾馆,宾馆具有浓郁的新疆特色,招待说话都带着呜噜噜的浊音,钱包这厮不学好,一回房间就手舞足蹈地学招待讲话,把唐奈和洋葱逗得直打跌。 铁木尔本来打算尽地主之谊,带他们去大巴扎转一圈玩玩,巴扎在维语里是集市的意思,但是被顾陵直接拒绝了,其他三个人其实挺想去玩的,但顾陵的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25 威信太高,他不去,他们谁也不敢动弹。 虽然去不了大巴扎,但是顾陵还是让他们在宾馆里好好地吃了一顿丰盛的特色晚餐,当夜外面下了很大的雪,马路上结着一层厚厚的硬冰,走路的人都直打滑。唐奈他们坐在大厅里,传菜的服务生端上来的都是一大盘一大盘的东西,一大盘烤羊肉串,一大盘羊心,一大盘鸡,一大盘馕炕肉,还有胡辣羊蹄,面肺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晚饭还给送一些干果酱。 大厅内有给游客感受风情的定点表演节目,打扮得艳丽妖娆,穿着精致绚烂民族服饰的舞姬随着鼓点轻快地跳着步子,那小腰一扭脖子一伸足尖一点手臂一屈,大厅里一半的男人全给看傻眼了。 洋葱端着一杯酒,杯沿凑在唇边,笑眯眯地和唐奈介绍道:“她跳的是胡旋舞,在唐朝就很流行,最早的时候都是女人跳的,后来男人也闲不住了。唐玄宗那小子当政的时候,安禄山挺着他的大肚子,像个巨型陀螺似的让自己足有三百多斤重的肥胖身躯飞快地旋转,逗得杨贵妃花枝乱颤的,别提有多滑稽了。” 钱包就在旁边插嘴:“切,她有什么好笑的,她没有三百斤也该有一百三十斤吧?” 洋葱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屑地摆了摆手:“别说一百三十斤,就算是三百一十斤,比安禄山还胖十斤,人家也照样是贵妃,是四大美女,你穷得瑟个什么劲儿。” 晚饭结束后,他们回到宾馆客房,宾馆不提供三人房,于是他们要了两个双人标间,其中一间加一张床,洋葱一人睡一间,三个男人睡一间。 唐奈本来走在顾陵前面,出电梯门的时候却突然被顾陵拉住了手腕,他吓了一跳,有些迷惑地转过头问:“怎么了?” “……你看地上。”顾陵用几乎是耳语的声音对唐奈道。 唐奈按着他的示意将目光移到灯光照着的地面,洋葱和钱包正在他们面前争争吵吵地走着,他凝顿了几秒钟,突然觉得背后窜起了一阵寒意—— 他明白顾陵要叫他看什么了。 钱包脚下没有影子。 ☆、第 13 章 看到钱包脚下没有影子,唐奈的瞳孔收拢,一股恐惧从心里窜起,但胆子是需要历练的,这一次唐奈并没有那种完全动弹不得的麻木感,头脑也不像之前一样一片空白,他顿住脚步,转脸看向顾陵,顾陵却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低声对他说:“帮我一个忙。” 回到宾馆客房后,洋葱开了瓶红酒,让大家喝了暖暖身子,钱包端着酒杯,神色如常地坐在床铺上,边喝边看电视,还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哎?顾陵呢?怎么没看见他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了“钱包”的秘密,唐奈非常不自在,他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只是按着顾陵吩咐过的,支吾道:“他……他去洗手间了,过一会儿就回来。” 钱包哦了一声,继续转头盯着电视,荧屏幽蓝的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他的五官烘托得有些诡异。唐奈喝了口酒,脚机械地蹭着地毯,刚才和顾陵的对话就萦绕在耳边,让他坐立不安—— “钱包被影魂灵上身了,这种鬼不能独立行动,必须藏在阴影中,等到有合适的宿主上门,它就会窜进宿主的身体里,你在火车上遇到的应该就是影魂灵,那时候它还藏在盥洗室,结果你一跑出来,钱包就进去了,于是他恰好中招,被鬼魂附了体。” 唐奈还不愿意相信,争辩道:“可是在这之前,我看不出钱包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他还是一样的语气,一样的性格,如果是鬼在装,那它是不是装得太像了?” 顾陵摇了摇头:“这种鬼是潜伏性的,它平时在宿主身体内处于休眠状态,只有等月圆之夜,才会蚕食掉宿主的意识,用宿主的身体达到它的目的。” 见唐奈还不是很理解,顾陵又道:“你知道艾滋病的病理吗?病毒本身并不致命,但它会瓦解你的免疫系统,到最后,也许一个感冒就可以致死。这种影魂灵也是一样的,它在宿主的体内,一天一天瓦解宿主的精神,直到圆月,它就会完全击溃宿主的精神免疫,就像吃掉了宿主的头脑一样,后果不堪设想。” 唐奈虽然对钱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但听到这里,心还是猛然一揪,紧张地问:“那,那怎么办?有办法在它吃掉钱包脑子之前,把它逼出来吗?” 顾陵略微点头,但眉见依旧紧蹙:“我有办法,但要你配合我,必须在我接近钱包的时候,想办法分散掉他的注意力。” 唐奈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钱包,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六分钟了,顾陵还没有回来,他不禁有些不安起来。 “洋葱那婆娘去拿个扑克牌怎么去了这么久?”钱包喝完了杯中的葡萄酒,低声抱怨了两句,准备起身去找她。 这时,耳尖的唐奈突然听到了门把手转了一下,他的目光越过钱包,落到后面,只见宾馆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线晕黄的光束像蛇一般滑了进来,唐奈蓦地一凛,从门缝中看到顾陵的一小部分脸,那墨黑的眼睛正无声地凝视着他,一如既往的凛冽。 唐奈一下子站了起来,急忙叫住钱包:“等一下!” 钱包一愣,不知所以地回过头,问:“怎么了?” “我……我那个……呃……”唐奈脑内飞速闪过无数方块字,他想把它们组合成一串具有震撼力逻辑性能把钱包唬住的句子,但同样他又有些晕眩紧张主谓宾分不清,他在一团混乱中随便捕捉了几个词组,拼凑在一起,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亲爱的钱包,我要向你表白,虽然你是个男人,但老子不知怎么的就是爱你。真的,我他妈爱死你了。” 这句惊世骇俗惊天动地鬼神共泣的话一出口,唐奈顿时呆住,他突然之前很期待有一道响雷从天而降把他的脑袋瓜子成两半让群众围观一下,看看自己的回沟裂里是不是萌生出了一丛生机勃勃的油菜花。 而反观钱包,就跟照镜子似的,唐奈脸上的表情他现在也一丝不差全给拾掇上了,他眼睛瞪得像鸡蛋嘴巴可塞一只拳,如果保持该姿势不动,推倒医学院做标本,下面的标签就应该这么贴: 尸体。男性。死因:生吞榴莲。 就在两人都呆滞的一瞬间,宾馆的门被顾陵一脚踹开,唐奈只看见姐夫像闪电般迅猛地疾掠进来,紧接着一道刺目的白光“刷”得划过钱包背后,钱包发出一声闷哼,应声跪倒在地,他的表情突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26 然变得很扭曲,眼球鼓起,腮帮瘪下,随即他开始剧烈干呕。 唐奈忙后退两步,捂着嘴又惊恐又恶心地看见钱包口中呕出了一团黑色的烟瘴,那团烟瘴在地上缠动蠕爬,很快就组成了一个成年人的形体,生出四肢,脑袋,腐烂的皮肉也逐渐形成。 顾陵眼神一暗,挥手之间,又是一道白光闪过,那影魂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余音尚在,身子却骤然被炸成齑粉,这串动作行云流水,顾陵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唐奈在旁边不禁暗叹:真厉害,措骨扬灰也不过如此。 钱包呕出附身的鬼魂后,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木偶,无力地瘫倒在一边,昏厥了过去。 屋内死寂,谁都没有说话,唐奈这时才看清楚了刚才的白光是什么,原来顾陵已经把之前用绷带绑着的“唐刀”给拆开了,握在他手中的,是一支修长华贵的珍珠白色权杖。 唐奈只消一眼,立刻就发现了这支权杖绝对不是人间之物,它通体晶莹,权杖最上端嵌着幽冷的深蓝色晶石,流光溢彩,却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杖身上攀浴火之凤,雕工极为精细,连凤凰羽翼上的细微秋毫都能辨清,灯光一照,竟是要清啼腾飞般逼真。 “顾陵!” 房间内的两人冷不防听到喊声,一起回过头去,只见洋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她盯着顾陵手中的权杖,表情是罕见的敬畏和恐惧,这种敬畏和恐惧扩散开来,将她的脸色凝结成了死灰色。她瞪大眼睛,嘴唇按捺不住地颤抖着,半晌才问:“你怎么会有……你怎么会……” 顾陵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握着的权杖,又看了一眼洋葱,似乎并不明白她的意思,有些迷惑地皱起了眉头。 洋葱用力抿了抿双唇,看得出她在极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唐奈一直觉得洋葱是个很有手腕的女人,但顾陵手中的那支权杖竟然让她紧张成了这副德性,显然这支权杖来头不小,而且洋葱还对它有所了解。 洋葱走进屋内,压根连看都不看昏倒在一边的钱包一眼,直接从他身上跨了过去,当她近距离看到那支权杖时,她整个身子都微微地颤抖了。 “真的是它……竟然真的是它……”她神经质地喃喃着,突然猛拽过顾陵的手腕,对他说,“出来!我有话单独问你!必须是现在,就是现在!” 走进隔壁洋葱住的房间,洋葱把门上了锁,然后转身,走到台子前倒了一大杯酒,咕嘟咕嘟全部灌进了嘴里,然后重重把杯子砸在台前。 她背对着顾陵,独自站了一会儿,似乎在平复太过激动的情绪。 静默了一会儿,她才轻声说:“顾陵,我对你,应该算是没有什么隐瞒之事了,我的多半事情,你都知道,比如我是魔族,比如我擅长的技能是气息感应。” 顾陵看着她被灯光描出一圈金黄色的背影,淡淡道:“……有话直说吧。” 洋葱一下子回过头来,转身注视着顾陵:“你对我们隐瞒了多少?你的事情,我不知道,钱包不知道,甚至唐奈也不知道。但这是你的个人私事,你不想把你的过去告诉我们,我本也不想过问——可是,刚才你在使用这支权杖的时候,我在楼下都能感到……感到……” 她咬了咬嘴唇,没有说下去。 顾陵皱起眉头:“感到什么?” “……魔族的气息。”洋葱褐色的眸子盯着顾陵的脸,停顿片刻,目光又落到了顾陵手中还握着的权杖上,“这是魔族的东西。” 顾陵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我的东西。” “这是你的东西?!”洋葱提高声音喊了起来,一脸无法相信的表情,“你在开什么玩笑!这是整整五百年没有出现过的权杖,是我们的尊主一直一直在寻找的东西!我们只在图鉴中看到过它,你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可是我们魔族都知道——这是魔族的后杖!” “后杖?”顾陵低声重复,光洁的眉心微微皱起。 “顾名思义,就是魔君的妻子,魔族的皇后的权杖!” 顾陵把脸转过去,不再看洋葱:“简直荒唐。” 洋葱一拍桌子怒道:“顾陵!我虽然敬你,也知你身份非比寻常,但是你别跟我装蒜,今儿你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为什么这支消失了五百年,只属于我族皇后的权杖,会出现在你的手里?!” ☆、第 14 章 “我没什么可解释的。”顾陵垂眸望了手中的权杖一眼,淡淡道,“如果你认为是我盗走了你们魔族的东西,我无话可说。” 洋葱拧起了眉:“我他妈没有说你是贼的意思!” 顾陵冷淡地望着她:“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洋葱气结,跺了下脚,道,“我相信你不会拿走魔族的东西,可我也绝对不会看错!这就是魔族后杖!只是你他娘的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这根后杖的?” 顾陵看着她,看了很久,然后对她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顾陵淡漠地说:“不论你信不信,我能告诉你的答案是,这个权杖,它从一开始就在我身边。” 他说完这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之后,就留下洋葱一个人,自己握着权杖离开了她的房间。 它从一开始就在我身边。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洋葱气地直摔杯子,混账东西!耍她开心呢?这是个根本没有逻辑思维的句子!而且顾陵这王八蛋估计语文没学好,说的话他妈的还有歧义! 它从一开始就在我身边,按洋葱听来,这句话有两种理解。 第一种:这支权杖刚被创造出来,顾陵就拥有了它。 第二种:顾陵刚出生,他就拥有了这支权杖。 洋葱觉得无论哪一种都是说不通的,首先,她在魔族的身份“大参督”,也就是特务机构的头目,王族的多半秘密她还是知道的,当初研习王族器物的时候,图鉴的第二页介绍的就是这支“后杖”,和顾陵手中的一模一样。 图鉴中说“后杖”是魔君子邪为魔后亲手打造的,那么除非顾陵就是魔后,否则“这支权杖刚被创造出来,顾陵就拥有了它。”这种可能是说不通的。 其次,魔族的王后虽然是个男人,但他早在五百年前就销声匿迹,后杖也随他一同消失,连魔君也不知他们究竟去了哪里,而顾陵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说什么也不可能是魔后,而魔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27 族是在洪荒时期就受过天神诅咒的一族,他们一旦死亡,就再也不可能进入轮回之中,所以顾陵也不可能是魔后转世。 这样说来,“顾陵刚出生,就拥有了这支权杖”也是讲不通的。 两种理解都被推翻后,推理再次陷入僵局。当晚洋葱没有睡觉,她灌了好几瓶酒,连夜修书上奏魔君,但小心谨慎的她并没有说自己亲眼见到了后杖,而是取了个折中的说法,告诉魔君自己在人间找到了一些王后陛下的线索,然后请求魔君能够给她一张王后陛下的肖像,以备查寻之用。 打开窗户,将魔族传讯用的黑色纸飞机放到了外面,洋葱看着它在漫天风雪中脆弱地打了几个圈子,倏忽消失不见掉。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视线转向被大雪覆盖的苍茫村落,一个人静了很久。 第二天,钱包恢复了精力,他对被影魂灵附体那段时期的记忆模模糊糊的,记不太清楚,唐奈不经暗自松了口气,心道妖尊保佑,钱包如果记得自己糊里糊涂的告白,那还不得尴尬死。 四个人准备了一番,立刻启程。 越野车从乌市出发,一路冒雪开进,途经达坂城的时候,钱包这厮已经完全复原,竟然开始用破锣似的嗓音高唱“达坂城的姑娘”,洋葱本来还在思忖着后杖的事情,结果被他两嗓子一吼,思路完全混乱了,怒道:“你他妈的怎么不唱阿里山的姑娘啊你?” 唐奈知道洋葱有心事,但见她在跟钱包的打打闹闹中渐渐轻松了起来,不由得笑了笑,把脸转向雪雾迷蒙的窗外,外面的草滩上影影绰绰有很多巨型建物,据铁木尔说,这些是草滩上的风力发电设备。 新疆的荒原并不是一直荒芜的,千百年前它们并不寂寞,车子开到在白杨沟峡谷的入口时,风雪稍微减弱,铁木尔特地将不远处一大片覆着冰雪的山岩指给他们看,那里其实是座古城堡,碎石沙泥夯成了坚实如同巨人铁臂的古城墙,纵横百米,风格深受汉晋影响。 胡风裂天,狂雪碎玉,出神间仿佛能听到远古的号角呜咽响起,铁马蹄声震碎了沙枣花的清香,悠悠羌笛缝合了焉耆铁门关的模糊疮疤,无数王朝的旌旗在时间的惊涛骇浪中庄严升起又凄怆倒下。 在新疆,岁月的脚步一步一步烙得深刻清晰,面对千里史迹,万里荒原,死生之事竟看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明白,洪云欺天,人们感慨历史的浩大无垠,回首却猛然发现,自己原来和王侯将相,国手骚客一样,在这片无垠中竟也拥有一片立足之地。 这时候,被都市喧嚣埋葬的心脏突然苏醒了过来,于是终于知道,历史总是公平的,因为它的胸襟名叫“时间”。 离开库尔勒城区,往西是茫茫戈壁,越野车驶过戈壁滩,荒漠,绿洲,直入轮台,铁木尔把他们送到轮台和库车之间的一个大风口处,人一下车几乎站立不稳,面对面地说话都听不清对方在讲什么,明明近在咫尺却还要用喊的,那场面十分可笑。 铁木尔说他们要去的地方就在这里面,这里曾经是古焉耆和古龟兹的天然分界,这片死亡荒漠罕有人烟,当地人都不敢进去,他只能把他们送到这里了。 与铁木尔告别之后,他们继续前进,到了傍晚,风雪渐止,但气温仍然低的可怕,越野车无法再继续发动,顾陵看看时候也不早了,就让他们清点装备,去找就近的避风所休息。 为了防止走失,他们每个人的衣服上都带着信号发收器,四个人在空旷的地方搭起了斯堪的纳维亚式的“拉弗”牌单杆圆锥帐篷,这种帐篷非常保暖,能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极圈内使用,里面能够升火做饭。 钱包在外面试图修好被冻坏了的越野车,顾陵去周围探查,帐篷里只有唐奈和洋葱两个人,唐奈把口袋大小的军用汤火炉取了出来,点燃了乌洛托品制成的固体燃料片,开始准备晚饭。 洋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把金枪鱼罐头撬开,摇头笑了笑:“真懂得享受,我二战时候跟着苏联军队,每天的粮食就是一小块黑面包,一把盐。” 唐奈用汤勺搅了搅锅里的奶油玉米培根汤,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当他把汤勺凑到嘴边尝咸淡的时候,他才猛然反映过来,差点被滚烫的汤汁给呛到,他回过头去,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说什么?!你二战时候跟着苏联军队?!!” “嗯,很意外吗?”洋葱微笑着挑了下眉,橙色的火光在她明亮的眸子里闪动,她淡淡道,“其实在火车上我就给过你暗示,当时我跟你说‘不是人类的可能不止一个’。我以为你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发现的,没想到都这么多天了,你还没察觉我的身份。” 锅炉中的浓汤咕嘟咕嘟冒着香气。 “……我是魔族的大参督。”洋葱说,然后平静地看向完全呆滞掉的唐奈,笑了一下,“怎么,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不是人的东西吗?” 见唐奈还是不敢置信的神情,洋葱叹了口气,抬手一捻,她的掌心中骤然燃起了一团幽蓝的火焰,她隔着那团明暗不定的火焰望着唐奈:“现在信了?” 把火焰给熄掉,她笑道:“我们魔族就是这点好,没有规矩没有方圆,不像你们妖界的,下到人间竟然还不能使用妖术,可怜巴巴的用乌洛托品燃料点火烧饭。” “你你你——”唐奈瞪着她,“你都知道??!!” “都知道。”洋葱一挥手,旁边的胡萝卜立刻飞到锅上,开始飞快地自动削片,掉进浓汤里,“我早就想告诉你,但怕让顾陵和钱包听了去,一直没有机会。” 唐奈看着她用魔咒削萝卜,看了半天,才蓦然回头去问她:“你还知道什么?”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吧。我们擅长读心术,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把你的心思给草草阅读过了。”洋葱懒洋洋地耸了耸肩,眯缝起眼睛看着唐奈,“我知道的东西,有部分会让你不安,比如你的任务是要把顾陵带回妖界,再比如,你喜欢你姐夫。” 她说到这里就不说下去了,满意地坐在原地欣赏着唐奈阴晴不定的脸色,半晌,歪着头眨了眨眼,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魔界和妖界结盟已经有三百年了,我们魔族有为同盟保守秘密的义务。” “……”唐奈还是用十万分不信任的目光盯着她。 洋葱摆了摆手,道:“别这样看着我,我没什么不良居心,只是想把话都说明白了,毕竟都是伙伴,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28 伙伴之间是不应该有什么隐瞒的。互相隐瞒就会互相猜忌,互相猜忌就会产生裂缝,产生裂缝团队就会不堪一击。” “这是算是你的……心得?”唐奈扬起眉,问道。 洋葱把目光转向锅炉,不知是不是唐奈的错觉,他突然觉得她的眼神突然有些黯淡。 “是啊。”她轻声说,“活了这么久,看到太多因为不信任吃亏的事情了。最近的一次是在1943年的苏德战场,我看着我的伙伴自相残杀,一个一个死在我面前。” 她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算了,不提了。汤有些淡,你最好再往里面加点儿盐。” 唐奈没有动,他依旧注视着她,过了半晌,他突然说:“……其实我在妖界是军部最下层,给他们卖命的那种,然后……呃,还开一家店,赚些外快……” 洋葱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抹温和的笑容渐渐在她嘴角漾开,唐奈突然发现原来这个凶婆娘也挺有女人味儿的,她笑道:“你不用再翻自己老底了,我还知道你那家店是给人烫鼻毛离子烫的,得亏你想得出来。” 唐奈瞪着她:“鼻毛离子烫怎么了,鼻毛离子烫是一门艺术!” 洋葱扑哧笑了:“人类把那些不靠谱的事儿都叫做艺术,没想到妖精也有这种毛病。” 唐奈坚决扞卫自己的职业,愤愤地说:“你才有毛病呢!” 洋葱也不跟他再争,托着腮看了会儿明亮的火,忽然问:“唐奈,你说顾陵的事情,你怎么想的?” “啥?啥怎么想的?” “……别跟我装傻,我在问你正经的。”洋葱说,“你打算拿你姐夫怎么办?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他毕竟是你姐姐的丈夫。” 唐奈的心沉了沉,只听到火焰噼啪的声音,半晌后他轻声说:“我知道啊。” “……嗯?” “我知道他是我姐姐的丈夫。”唐奈抱着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望着那团跳跃的火焰,“我也没想怎么样。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当然不愿意去喜欢上他,但是这种感觉我控制不住。”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也知道我们妖界,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人伦关系,哥哥撬了妹妹的男友,兄长勾搭弟弟的老婆这些就不算什么,兄妹父子都没什么好说的,我们本来就是畜牲修炼成精的,不存在太多的道德体系,可是……” “可是你的姐夫是人,你不在意,他会在意。而且你也不想让自己姐姐伤心,是不是?”洋葱微微笑道。 唐奈侧过头来瞪了她一会儿,然后咕哝道:“你又用读心术了……” 他挠了挠头,接着道:“所以说啊,葱姐,你也没啥好问的。我最多只会在脑袋里胡乱想想,再过的事情我也不会去做,先不说我姐夫肯定得杀了我,就算他不气的杀了我,我也负不起这个责任,我还是打算好好过我的日子的。” “……那你打算把顾陵抓回去交差吗?” 唐奈笑了笑:“这个啊,我没这个打算,而且队长也怪不了我,是他自己脑子不好使,我本来就是法师系的战斗角色,他让我来抓姐夫,却禁止我使用法术,我能抓的到他有鬼呢。” 锅子里的浓汤渐渐发出咕嘟咕嘟的沸腾声,浓郁的香气也飘了出来。唐奈最后叹了口气,做了个总结:“反正我跟你直说吧,葱姐,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喜欢他就是喜欢他,这个改变不了。但是真要我抢自己姐姐的丈夫,这档子事儿我也的确做不出来。老子他妈的从小家里就没钱,这近百年都是纠结到大的,为了吃到一只包子纠结,为了一份工作纠结,为了家里那些叔叔纠结,现在再多个姐夫,我也无所谓,纠结纠结也就过去了。” “但是,我想在回妖界之前,再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好歹留点回忆,到了妖界寂寞的时候,也可以拿出来嚼巴嚼巴。”唐奈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就这些了,你要觉得我很无耻,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我走自己的邪路,让别人去义正词严好了。” 洋葱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也能叫邪路?根本不够格!这几千年来老娘看到的邪路都能从赤道几内亚铺到拉斯维加斯了,再脏再丑恶的事情在人界都有,你别自降格调以为畜牲就不如人。我跟你说,越是衣冠楚楚的人,他就越不是个东西,坐在威严肃立的王位上的人,往往连灵魂都散发着一股恶臭。打着领带穿着西装,侃侃而谈发表正义演讲的学者,很多脱了裤子验一下就是性病梅毒。凭什么有的人脑袋里臆想一下就是禽兽不如恬不知耻,而某些人红灯绿酒欺男霸女反而成了少年风流。哈哈,唐奈,你可知这人间,真是比你们肉欲纵横的妖界有趣得紧,也虚伪得紧啊。” 唐奈毕竟第一次来人间,而且也没有洋葱那么漫长的人生经历,听这席话听得眉头直皱:“葱姐,你在人间待了多久了?” “之前我没跟你说过?我怎么记得我是暗示过你的啊。”洋葱有些责备地望了他一眼,“老娘从前秦就开始在这片土地上混了,当过普通百姓,当过贪官污吏,当过女官嫔妃,当过妓女老鸨,也当过战士间谍。” 唐奈顿时八卦心起:“我靠,你还当过嫔妃啊?哪个皇帝的小老婆?” 洋葱翻了个白眼:“要你管。” “……不会是那个娶了自己儿媳的唐玄宗吧……你就是那个嫁给自己公公的杨贵妃,所以你才能看得那么开……” “去你的!别给我乱猜!”洋葱瞪他,“你以为不法常理的就李隆基一个啊,还有人娶了姐姐想着弟弟,勾搭弟弟想着哥哥,有了哥哥念着妹妹,上了舅舅想着外甥的呢!” “……我怎么有种武帝爷躺着中枪的感觉……”唐奈小声地嘀咕一句,“莫非葱姐你是被冷落的陈阿娇?” 洋葱一时没有听清,皱着眉问:“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唐奈摆了摆手,说,“对了,汤好像好了,要不要尝一尝?” “我还不饿,等顾陵回来再说吧。”洋葱道,“我今天跟你说的事情,你就别和其他人再提起了,尤其是钱包,他可是彻头彻尾的纯种人类,我怕把他给活生生吓死。” 洋葱说完之后,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又道:“我去外面看看情况怎么样了。我们要进的狮窟很危险,我也许会在其他其他两个人不注意的时候使用魔咒,到时候还麻烦你帮我打幌子了。嗯?” “啊。好的,没有问题。”唐奈点了点头。 洋葱朝他笑了笑,笑容里有些很漂亮的温暖韵味,然而她弯腰走出帐篷,面对着茫茫雪域的时候,她脸上的温暖却倏忽消失了,她叹了口气,垂下眼帘轻声道: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29 “顾陵,队伍不好带啊,你他娘的怎么就不能学学你家小舅子,给我坦诚点儿呢?” ☆、第 15 章 晚上十点,大雪已止,顾陵也从外面回来了,唐奈殷勤地给他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浓汤,顾陵低声道了句谢谢,捧着汤碗坐到了角落里,一个人默默地喝了起来。 “怎么样?找到入口了吗?”洋葱问。 顾陵点了点头,眉宇间却有些凝沉,他拉过手边的一张图纸,说道:“入口在西北方向约两千米的地方,不过洞口出现了塌方,变得相当狭小,我担心我们进去之后会发生二次坍圮,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 “只好见机行事了,明天到现场再看情况。”顾陵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眶,然后转过头对旁边的另外两个男人道,“时候不早了,狮窟曾是龟兹的秘密大祭坛,附近十分危险,怕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出现,我们轮流守夜班,一人两小时,我先守,你们谁第二个?” “我。”唐奈收拾好炊具,对顾陵说。 顾陵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两个小时候之后我来叫你,先睡吧。” 他说完之后,披上了厚厚的外套,撩开被风雪冻得有些僵硬的帐篷帘子走了出去。 熄灯后,唐奈钻进睡袋,旁边洋葱背对着他,正窝在睡袋里玩手机,淡淡的蓝色荧光洇在帐篷内,冷色调凝成了薄霜。 旁边的钱包无忧无虑,很快就睡着了,大约到了十一点,手机的蓝光消失,洋葱也睡了,唐奈听着钱包惊天地泣鬼神的鼾声,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眠,最后他实在受不了,干脆爬出睡袋,穿好衣服,猫腰走出了帐篷。 帐篷外升着一堆柴火,明亮温暖的橙色在一望无垠的苍茫雪地中,就像热烈开放的凤凰花,那样炽热鲜艳。 唐奈看到顾陵一个人静静坐在火堆边,厚厚的毡毯披到头顶,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那一瞬间,唐奈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戍边的战士,纵使脊梁挺的再直,表情再坚定不移,也无法抹去背影的孤寂,孑然一人,形影相吊。 他踩着吱嘎作响的雪,朝顾陵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顾陵微侧过脸,火光照在他五官深刻的脸庞,抹出浓重的阴影。他问:“怎么出来了?” “钱包那王八孙子打呼噜太大声,我睡不着。”唐奈揉了揉凌乱的黑发,对顾陵道。 顾陵凝视了他片刻,然后重新将目光移到火堆上,柴火发出满足的噼啪爆鸣声。他用火钳拨了拨木柴,骤然明亮起来的火焰映在他深黑的眸水里,将他的神情虚化得更加难以捉摸。 唐奈看着他,突然问:“姐夫,你不怕吗?” “嗯?”顾陵扬起眉。 “我是说……你不怕鬼吗?那些怪物,冤魂,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怕过?” “……没什么好怕的。”顾陵把下巴抵在膝盖上,淡淡望着火堆,“鬼曾经也是人,而人迟早也会变成鬼。都是一样的。” 唐奈沉默了,他突然觉得对顾陵而言,这具躯体不过是一个用以暂居的客栈,是天道往复间,一个疲惫的灵魂暂息的旅馆,哪怕死亡就横在他面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踏上这艘驶向黄泉的竹筏,没有任何留恋。 突然便觉得这个人和自己,和所有的一切之间都有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顾陵永远像是雾里之花,水中之月,那样不真实,以至于让唐奈有一种感觉,感觉顾陵这个人仿佛从来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一缕无所适从的游魂,生死于他,不过平常如饮一盏淡酒。 “可是,就算你什么都不怕。”心里蓦地一堵,唐奈冲动地对他说,“你也应该小心一些,你不怕死,但有人离开了你会伤心难过,你不怕受伤,但有人时时刻刻在担心你会流血。你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你总得……总得替喜欢你的人想一想……” 他这番话说完之后,半天没人回答,只听到柴火的爆裂声。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说话,唐奈忍不住,有些忐忑地朝顾陵瞥过去,发现顾陵正静静凝视着自己,不禁地心跳加速,紧张地支吾道:“……难道不是吗……你不想一想……呃,你的家人……还有……” “没关系。”顾陵闭上眼睛,“……如果我死了,没人会难过的。” 他笼在毡毯阴影下的神情有些落寞,淡薄的嘴唇抿着,似乎有些话就在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唐奈看他这个样子,不知为什么蓦然觉得很生气,他倏忽站了起来,第一次用非常愠恼的语气对他大声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不怕死是你的事情,你如果想死我也拦不住你,可你为什么能一句话就轻描淡写否决别人对你的感情?为什么就这样确定没人会为你难过——那么,我……姐姐呢?” 他本来想说“那么,我呢?”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急拐了一个弯,终于还是变成了唐陌甄的立场。 顾陵抬起头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唐奈,过了好久,他才淡淡道:“……唐奈,如果说我没有权利确定陌甄不会为我伤心,那么你同样也没有理由猜测她会为我难过。” 他说完,也站了起来,准备往回进到帐篷里。 “……”唐奈几乎要被他这淡漠的态度气得吐血,他快步追上顾陵,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回来,头脑发热地就怒吼了出来,“好!不是唐陌甄,是我,是我总行了吧?我说你死了我会难过,这样总行了吧?我总有这个权利对不对?!” 顾陵顿住了脚步,他回过头,看着唐奈瞪得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他们就这样在雪地了僵持了一会儿,然后唐奈望着他,轻声说:“…你听着…把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顾陵,如果你死了,我会难过的。” “……”顾陵很久都没有接话,直到唐奈松开紧握着他胳膊的手,他才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他的嘴角竟然柔化出一丝很淡很淡的笑意,只不过,唐奈在惊愕之余,总感觉他的笑容非常苦涩,好像有很多话淤在唇边,让他怎么也无法真正地微笑起来一样。 “回火堆边坐着吧,外面风大,我去帮你拿条毯子。”顾陵对他说,然后在唐奈犹自愕然的注视中,独自走向帐篷。 洋葱一觉醒来,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两点钟,轮到她守夜了,她穿好衣服爬出睡袋,却发现顾陵和唐奈两个人都不在,她略微诧异地扬起眉,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30 绕过呼呼大睡的钱包,走到外面。 雪色皎洁,不远处两个裹着毯子坐在火堆边交谈的人坐得很近,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笑着摇了摇头,朝他们俩走去。 “不好意思,帅哥们,允许我打扰这场亲密的小聚会。”她一手搭一个人的肩膀,突然蹿出来咯咯笑道,“不过呢,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轮到我来守夜了,就麻烦你们移步,去帐篷里睡觉,嗯?” 洋葱坐在火堆边,嬉皮笑脸地看着唐奈满面通红,顾陵一脸淡定地往回走,然后转过身,往焰舌又有些小的火堆中添了些柴火,摇头晃脑地自语道:“啧啧,年轻人,就是基情四射。像我这种从前秦活到现在的老人家,表示压力很大啊。” 一个人蹲在火堆前玩手机熬夜非常没意思,洋葱哈欠连连,看了看时间,他妈的才过了半个小时,她有些苦恼地揉揉头发,又用力伸了个懒腰。 正舒展着手臂呢,突然,她看见一艘黑色纸飞机从夜幕中幽灵般滑了下来,在她头顶盘旋一阵,而后轻轻落在了她伸出的手掌心中。 是魔君的令函。 “擦,遇到魔后的事情这么快就回话了,当初老娘催促你赶快发工钱你怎么拖了三个星期才吱声啊。”洋葱有些怨念地抱怨着,然后展开了飞机。 黑色纸张的折缝里蓦然吐出一团幽蓝色的火舌,紧接着,一张边缘枯焦的牛皮纸在火焰中逐渐现形,洋葱伸手接过牛皮纸,把它铺展开了,纸上只有短短一句话:速查行踪,随时汇报。 这句话像是水银一般在纸面上缓缓流淌着,等洋葱看完之后,这行字闪动着微弱的光芒,渐淡渐失,最终完全不见掉。 魔君的手迹不见了之后,牛皮纸面上又缓慢出现了一张工笔风格的肖像画,最初画面还是相当模糊的,线条很淡,看不清楚,但是几秒钟过后,这张画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洋葱紧紧攒着这张牛皮纸,当整张画面完全呈现在她面前时,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站在火堆边,整个人都僵住了。 传过来的魔后画像画得极为传神,画面中的男子看上去二十多岁,身姿挺拔,五官深刻,他穿着飘逸的黑色汉服,宽大的衣袖几乎垂到地面,深灰色的长发在脑后松松束成一束,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将他原本显得有些冷漠的面庞衬得柔和了许多。 魔后的神情非常沉静,手中握着那支珍珠白色的权杖,深褐色的眸子温沉如水,目光从浓密的睫毛下一直落到洋葱身上,那是一种……仿佛天塌下来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漠然。 “……这,这是……”洋葱用冰冷的指尖摩挲过画面上男人的脸,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道,“……顾陵?!” ☆、第 16 章 虽然画像上的男人是一袭古装打扮,但他的长相完全和顾陵一模一样,洋葱敢用她所剩无几的人品保证,如果把顾陵的衣服全扒下来,强行给他套上汉服,他跟画像上那位哥们儿绝对没有什么区别,比照镜子还靠谱。 “不过话又说回来。”洋葱盯着牛皮纸,啧啧叹道,“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顾陵这小子换上汉服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美人啊,真想调戏一下,嘿嘿嘿。” 调戏顾陵的难度系数高达0.01,生还率不足百分之零点一,总之是一向惨绝人寰的勇者运动,洋葱觉得她哪天想壮烈牺牲的话,调戏顾陵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所谓牛仔裤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是她现在还想苟且地活着,所以她还是明智地选择了对身份成迷的顾陵暂时敬而远之,作观望状。 第二天,虽然风依旧非常大,但是暴雪恶劣天气并没有出现,四个人清点好了装备,就在顾陵的带领下朝神秘的龟兹狮窟进发了。 也许是昨天晚上和顾陵谈了四个多小时,顾陵今天对唐奈并不再像以前那样疏远冷漠,虽然在昨晚那四个多小时里,说话的多半都是唐奈,顾陵只是静静坐在旁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偶尔低头喝一口,但唐奈知道他一定是在听的,顾陵在听,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已经很满足了。 狮窟入口与唐奈想象中的有很大出入,唐奈原以为古龟兹的祭坛一定修建得非常壮观恢宏,令人叹为观止,可是当他站到狮窟入口时,他觉得他的幻想完全破灭了。 我了个去,这哪里是狮窟啊,谁家狮子能钻进这么小的入口,这分明是狗洞啊! 狮窟入口在巨大高耸的冰岩山体上,只有半米见宽,成年男子只能在里面匍匐前进,唐奈猜想这原先应该是风蚀地貌,就跟魔鬼城似的,但因为严寒冰冻,原先的岩洞已经完全被冰雪覆盖,看上去像是个巨大的冰砣。 “我擦,这怎么上去?除非我们几个全长出翅膀变成鸟人,否则很有难度系数啊。”钱包咋舌道,他把手搭在眉骨处,扬起脖颈往上望,坡体一路倾斜,坡度极为陡峭,由于厚厚的冰层已经在山体上冻实,根本没有任何的着力点可以用作攀爬。 洋葱本来很想用魔咒解决问题,但顾陵一早上就特意叮嘱过她,狮窟内多灵物,贸然使用灵力高强的魔咒很可能会引来相当厉害的对手,所以她只好作罢。 “要不咱们上炸药?”钱包试探着问。 “你疯了?”洋葱怒道,“这里都是冰雪,传震性相当好,你一个炸药丢过去,发生雪崩的话咱们全得交待在这里,更别提狮窟洞口已经坍圮,根本经不起炸药的巨大威力。” 钱包有些不服气,但又实在无可辩驳,他郁闷了一会儿,反瞪了洋葱一眼,道:“不用炸药,那你说怎么办?要不你来表演一段垂直冰上芭蕾?进了洞放绳索下来,接应我们三个不会玩花样滑冰的愚蠢人类上去?” 洋葱还没来得及还嘴,旁边一直不作声的顾陵却突然转了过来,问他们:“昨天烧饭用的乌洛托品你们带了多少?” “两小袋吧。”洋葱翻了翻口袋,“还有剩下的在营地,怎么了?” “全给我。” 洋葱没弄明白顾陵的意图,一头雾水地把乌洛托品递给他,顾陵接过燃料,将其点燃之后举到面前的冰层上方进行烘烤,钱包在旁边连连摇头:“你这个行不通,这么多的冰,怎么可能融得开?” 顾陵不理他,继续烘燃着冰体,很快,他面前的冰层凹陷了下去,出现了一小块漏洞,顾陵熄灭手中的燃料,将腕子上系着的蛇形手链松了一圈。 他手上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31 戴着的链子有很多蛇形的小勾,看不出是什么材质,顾陵将那些小勾的边沿嵌卡进漏洞中,五个钩子呈五星状全部卡好,然后他退后,狠狠发力,手上青筋一暴,只听见咔哒咔哒的低沉碎声从冰面下传来,紧接着几条裂缝开始在冰面下纵横交错,噼里啪啦地延伸了开去。 原来顾陵并不是要用火把冰层烤开,而是要在光滑的冰面上制造出一个发力点,然后扯动出裂缝,翻撬开冰层。 “后退!”唐奈一下子反应过来,立刻扯着旁边两个看傻了的同伴往后拽,他们刚移开一定距离,被裂缝分成小块的冰层就开始逐个跌落,一块一块像碎砖瓦似的砸了下来。 顾陵反复了几次之后,原本光滑的冰面已经变得凹凸不平,顾陵特地留着几块可以作为攀附点的冰块,然后将背包过了下来,丢给唐奈,对他说:“我先上去,你们在下面等。” “好。”唐奈点了点头,看着顾陵把攀岩绳绕在腰际,又忍不住道,“你小心点。” 顾陵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以左手攀到最近的那块滑冰上,试了一下力道,紧接着身子一弓,犹如敏捷的猎豹般一下子腾跃了上去,足尖方才点住岩面,另一只手又上移,交错翻攀之间,他就像在进行某种高难度但非常优雅的体操运动,转眼已到达了高处的狮窟入口,猫腰钻了进去。 那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把下面三个人看得全部傻眼,等顾陵放下绳索,并探出脸来和他们打了个手势,他们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把绳子绑在了腰际,然后在顾陵的帮助下,逐一攀上了狮窟入口。 唐奈是最后一个登上去的,顾陵伸手把他拉了上来,唐奈就发现其实小的只是塌方了的洞口,里面的空间非常宽广,而且很深,他用探灯一照,光束消失在一片黑暗中,竟然找不到底。 与外面相比,洞内的温度高了不少,四壁也很干燥,像是黄土高原的那种窑洞,唐奈伸手摸了一下,发现周围的墙体是土沙砾质的,还混杂着一些光滑的碎片。 “最好不要乱动。”顾陵突然站到他旁边,拿狼眼手电照了一下墙壁,借着明亮的光线,唐奈清了墙体的真面目。 那是一种黄色的夯土,土层之中夹杂着一些暗红色的凝固体,看上去就像血一样,非常令人不安。土层中还有一些碎裂的古老红褐色陶片。 “看到了吗?这些东西……”顾陵伸出狭长的手指,引导着唐奈的手,慢慢摸索过一片较大的碎陶,“能感觉到什么吗?” 唐奈冷不防被顾陵握住,顾陵的手掌贴着他的手背,交覆的皮肤互相摩挲,他的每个毛孔都仿佛具有了生命,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顾陵不是很温暖的体温,指腹下微弱的脉动,所有的一切让唐奈觉得有些飘忽,他压根儿不可能仔细去感受陶片,顾陵的呼吸近在耳背,他还有什么理由去关注别的东西? “唐奈?” 直到顾陵出声叫他,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脸一下子涨的通红,紧张地说话都结巴:“陶,陶片它它有什么问,问题吗?” 顾陵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带着唐奈的手在墙上轻叩了两下,说:“是空心的,陶片后面还有空间。” “我听说新疆这里有些墓葬群是四十多人埋在一处,然后在墓周围竖起木杆子,顶上支撑起木棚后放火焚烧,上面封土,陪葬陶品要全部打碎才可以放进墓穴,可是这里并不是墓葬群,而是秘密祭坛,这些碎片在这里是做什么的?该不会是装饰品吧?”钱包问。 “这些陶片并不是随便放置的,它们其实是一种标志。”顾陵拿手电照着墙面,淡淡说道。 “标志?” “祭品的标志。”顾陵解释道,抚过其中的一小片碎陶,继续说,“其实在每一个碎片后面,都有一个婴儿棺内嵌着,这些碎片等于是他们的坟碑。” 这骇人听闻的说法让唐奈不寒而栗,下意识地就往后缩了缩,无数密密麻麻的碎陶片就像一只一只血红色的眼,怨毒无声地盯着他,洞壁洞顶,甚至是脚下,到处遍布着红褐色的碎陶,它们就像铺陈开的一张天罗地网,四下围剿,无所溃逃。 钱包变了脸色:“擦,你的意思是说这里就跟马蜂窝似的,每一个洞眼里都藏了一个死婴?可是你怎么就确定者后面有婴儿棺存封着?你亲眼见过?” “去你妈的,放屁不打草稿。”洋葱拿靴子踹了钱包屁股一脚,把他蹬到墙壁前,说,“这上面有字,你仔细看看。” 钱包本想发怒,但当他看见陶片上的字时,他顿时忘了对洋葱的怨念—— 只见在肮脏残损的碎陶上,竟然阴刻着一个一个工整的篆体字,有的字已经模糊难辨了,但大多都还能看得清楚。 钱包看了几块碎片,隐约感觉不对劲,他闲暇时也玩一些古董,对古字的辨认还是有些信心的,可是这些陶片上的字,乍一眼看上去像是篆体,然而认真识别后,却发现与篆体仍有一定区别,他竟然没几个字看得懂。 “这写的是什么?”钱包皱着眉念,“日愿…赢…婴?” “白氏献婴。”洋葱双手抱臂,在旁边道,“这是秦统一六国前,赵国使用的文字。意思就是一户姓白的人家,自愿把他们的孩子献作祭品。” 她说着,又用下巴示意了旁边的另一个陶片,说:“这个写的是田氏献婴,是齐国的文字。在陶片上刻名字,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古希腊的陶片放逐法,没想到我们的老祖先也喜欢在陶器上乱涂乱画。” 钱包惊愕地回头看了看洋葱,又惊愕地盯着陶片琢磨了一会儿,感叹道:“靠,不会吧?这些陶片上刻的都是文字没有被统一前六国的字?那抠下来去卖该多值钱啊!” 他说着,就伸出手去扒拉“白氏献婴”那片碎陶,顾陵站在不远处,见到钱包这一举动,向来淡然的他竟然在瞬间变了脸色,立刻喊道:“不要去动!”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钱包下手又快又狠,顾陵话音未落,他就举着那块被掰下来的“白氏献婴”陶片,一脸无辜地转过了脸来,嘿嘿干笑了两下:“……现在怎么办,再给贴回去?” 顾陵还没有说话,四周的墙壁后面就开始发出一种又细碎又毛骨悚然的咯吱咯吱声,就像磨牙声一样,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紧接着地面开始震动摇晃起来,周围的碎陶片开始像雪崩似的噼里啪啦统统跌下,砸在地上,“令狐献婴”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32 “邹氏献婴”“卫氏献婴”“王式献婴”“张氏献婴”碎了一地,脆硬的声音此起彼伏,简直让人心惊肉跳。 “快跑!”顾陵大声喊道,唐奈立刻条件反射性地撒腿往前面狂奔,但是他奔了没几步,突然想起来这样等于是留顾陵一个人面对危险,昨天晚上顾陵那抹略带苦涩的淡淡微笑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没关系,如果我死了,没有人会难过的……” 心头突然滚烫,有一种说不清是怎样的情绪涌上了胸膛,竟然把恐惧都生生抹去,唐奈一下子顿住脚步,在原地站住,和跑在前面的洋葱钱包喊:“你们先走!”然后又义无反顾地反身折了回去。 ☆、第 17 章 回到狮窟入口,眼前的场景让唐奈完全震住了,暗红色的碎陶片哗啦啦落了一地,露出了后面腐烂的木棺,一只一只尖利枯瘦的骷髅手骨从脆弱的板块后猛然伸出来,大小等同于婴儿手掌,有的白骨上面还挂着干瘪的死皮,黑色的棺液无声地淌下。 顾陵已经把权杖上的绑带松开了,身子绷得紧紧的,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一双双亟欲往外挣出的白骨小手,完全进入了备战状态。唐奈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姐夫!” 顾陵回过头,深褐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显然没料到唐奈竟然会折回来找自己,怔了怔,蓦然拧起了眉,厉声责问:“你回来干什么?” “我不想留你一个人!”唐奈在他身边站定,竟是一副死缠上对方,赶也赶不走的无赖模样。 “胡闹。赶紧走!”顾陵严厉地说,原本就很冷漠的脸庞因为唐奈的我行我素绷得愈发紧,薄薄的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 就在顾陵转过头与唐奈说话的时候,顾陵右后方的一个木棺完全被撞破,瞬间有一团紫灰色的影子从里面猛蹿,伴随着刺耳的犹如婴儿啼哭的叫声,一个又丑又皱的死婴湿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顾陵。 “当心!”唐奈大喊着,他保护顾陵心切,竟毫不怖惧的欺身向前,想要徒手格挡开死婴的突袭,可是没想到顾陵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反应得比唐奈都快,他猛然推开唐奈,倏忽回转过来,一道劲力的白光劈斩而过,唐奈眼前一花,等他看清时,那具死婴已经被顾陵一削两截,拦腰劈断掉在了地上,而权杖凤凰展开的羽翼上已然沾满黑红色的尸液。 让人惊愕的并不止是这柄权杖上的凤凰之翼可以像死神巨镰一样劈斩攻击,更可怕的是当那片翩然展开的羽翼浸渍满了尸液之后,它竟像泥土吸收水分一般,将黑稠腥臭的液体也一并吸纳进了翼身,一滴不剩。 然而唐奈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用来惊讶,顾陵喊了一声:“当心左边!” 唐奈猛地回过头,正撞上一个疾速冲掠来的死婴,它身上大部分的皮肤都还存在,但就像一层糊在灯笼上的纸浆似的,又薄又滑,好像一扯就会整个蜕下来。 “啊!”眨眼之间,那恶心的东西已经攀附上了唐奈的手臂,并且用变异得无比尖锐的牙齿狠狠咬上唐奈的手臂,唐奈痛得大吼一声,冷汗登时就流了下来。 “去你妈的!”唐奈恼火了,他杀心顿起,一记手刀砍在那东西脑后,并趁此机会把卡在尸体牙齿间的臂腕抽了出来,又一把揪过死婴滑腻的后颈,将它狠狠往墙上一扔,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被扔出去的那具死婴竟然又硬生生将另几个将要爬出棺材的死婴给撞得缩了回去。 唐奈和顾陵各自对付一边的死婴,虽然顾陵身手非常好,一击必杀,小唐子也因为护主心切,超水平发挥。两人配合得相当默契,但死婴的个数实在多得可怕,他们每消灭掉一个,就会有更多的死婴从木棺后面爬出,密密麻麻简直像潮水一样从四面涌了过来。 唐奈和顾陵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小,最后他们被完全逼迫到一个包围圈内,背靠住了背。 “怎么办?”唐奈拧掉一个试图爬上他大腿的死婴,那腐烂的皮肉让他一阵恶心,他猛然甩开它,侧过头在一片尸海中大声问与他后背相贴的顾陵。 “上面裂开了一个通口,可以暂避。”顾陵一边对付三个同时龇牙咧嘴扑上来的婴尸,一边说道。 唐奈抬起头来一看,只见在倾斜的洞顶上露出了一段腐烂的棺木,这个棺木与其它婴儿棺不同,大小符合成年人体型,破损的漏洞里隐约漏出一团纠结枯槁的头发,但是棺木内并没有起尸的动静。 “躲人家棺材里避难?”唐奈觉得太不靠谱了,可是话是顾陵说出口的,他根本不可能拒绝,而且那些骷髅上挂着腐肉的死婴正在一步一步逼近,而且还有更多的死婴从子棺里爬出来,除了头顶上的通口,他们真的退无可退。 “可是我们怎么上去?他娘的还真跟那死钱包说的一样,变身成鸟人飞上去?” 这个问题刚问出,顾陵就迅速往手腕上按了一下,唐奈不及看清他做了什么手脚,便见得刷得一道银光闪出,紧接着顾陵将手一甩一挥,他前边拦着的一排死婴瞬间惨叫起来,声音直刺鼓膜。 待唐奈反应过来时,只见一根缀饰着蛇蚊小钩子的银色细鞭已被甩上头顶的腐烂棺木边沿,细鞭的最端部弹出一个蜘蛛状的八角抓钩,钩身尖锐锋利,直没棺身。 唐奈被震撼了——操,这个不是顾陵一直佩戴在手上,一圈一圈绕着的那条手链吗?完全展开来之后竟然是一条蛇纹九节软鞭?!! 冷汗不由地就淌了下来,不知是惊愕顾陵的牛x,随身携带皮鞭,还拿皮鞭当手链使,还是佩服顾陵的手链竟然有如此多的用途,既可以开冰,也可以攻击,他妈的危难关头还可以充当悬梯。 不过唐奈望着那比钓鱼线粗不到哪里去的软鞭,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材质的,难道还能承担起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 仿佛是在回答唐奈的疑问,顾陵单手攀附起软鞭,绕着腕子环了几圈,然后跟唐奈说了一句:“我先上去。你当心。”便猛然弓起身子,反脚一踹,底下的婴尸被他踹翻一批。 狮窟入口的甬道并不是很宽敞,顾陵抓紧软鞭一荡,再反荡过来的时候,借助惯性,修长的腿已经可以蹬到墙壁,他借着墙给的推助力,一下子蹬上顶洞,手上青筋一暴,猛然就扒住了棺木的边沿,身子侧翻滑进棺内。 唐奈看着他天神一般迅敏的动作,简直瞠目结舌,顾陵从上面探出头,伸出手来,说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33 :“抓住我,上来!快!” 唐奈回过神来,他拽住九节软鞭,另一只递给顾陵,顺带着踢下几只想要追来的死婴,然后奋力爬了上去。 棺内的空间竟然十分宽敞,唐奈气喘吁吁地爬进了里面,往下瞥去就见到那些婴尸仰着头歇斯底里地翻滚涌动,一张一张丑陋的小脸像蛆虫似的密密麻麻簇拥在一起,唐奈只看了一眼,就被恶心地不想再看下去了,跟着顾陵往棺材深处爬去。 顾陵打亮了手电,四下照了一下,棺材大约有两米半见长,一米半见宽,棺内没有过多积尸液,铺着些碎裂的陶片,品相不怎么好的玉器和锈蚀得不成样子的钱币,还有附着着污脏的串珠,只不过串珠之间的线已经烂成了齑粉。 灯光扫到墓主人身上,它的皮肉与衣服已经全部腐烂,只剩一具空洞森白的骸骨,唐奈刚从死婴群中脱身,此时面对这具正常女尸竟然没有任何恐惧,看了它两眼就转过头去,对顾陵说:“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够个性,怎么把软鞭当手链戴着?” 顾陵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而是直起身子,仔细抚摸过棺盖的边缘,又勾起手指轻叩了一下棺盖,侧耳倾听后,他好像确定了外面是安全的,双手发力,将已经腐烂得不堪的棺盖推开。 他们从棺内跨了出来,发现外面是一个三十平方米左右的墓室,他们刚才用以逃生的棺材正在墓室最中央,从外面看起来,这具棺材葬得非常奇怪,是整个棺木内嵌在地面的,而且用的木材也很劣质,破烂得不成样子,表层覆盖着一层青绿色的霉疤。 墓室的其他地方也很寒酸,墙壁上没有壁画,工匠只是随手抹了一些朱红色的涂料,墙角只有些破破烂烂的罐子,土灰色的陶坯,双耳罐,单耳罐都有,但是全部缺边少角,属于那种摆到古董摊子上,摊主都嫌降格调的垃圾货。 顾陵确定了这个墓室里面没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藏身,总算稍稍放松了一些,他点亮了墓室内的几盏冥灯,然后放下了权杖,靠在墙上略作休息,并把松开来的九节软鞭重新系绕回手腕。 唐奈朝他走了过去,刚想开口和顾陵说话,却突然觉得手臂上一阵火辣辣的烧疼,这剧痛来得突然,几乎痛到骨髓深处,唐奈的脚步立刻就顿住了。 “靠。”他低头一看,脸色骤然苍白,刚才被死婴咬过的伤口竟然呈现出了一种狰狞的紫红色,并且有绿黑色的脓液从外翻的皮肉中缓缓渗出。 “怎么了?”顾陵察觉到唐奈的异样,把脸转了过来,询问道,“受伤了?” 唐奈慌忙转过头去,正对上顾陵深不见底的深褐色眼眸,他半途折回来,为的是帮助顾陵,可是顾陵真的太强大,强大到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唐奈想给的,所能给的,仅有的,他都不需要。 那么,他至少想要做到不再拖顾陵的后腿,至少不要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让人讨厌的累赘,不要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永远只会碍手碍脚,一无所长。 想到这里,唐奈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如同未成熟苹果般的酸涩突兀地翻涌上心头,他闭了闭眼睛,把手藏到背后,将袖子撸了下来,盖住了手臂。 强作镇定地挤出一丝微笑,唐奈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而不是那么紧张和勉强,他走到顾陵身边,说道:“没什么,刚才手被钩子划了一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顾陵环顾了一下四周,摇了摇头:“这是一个封闭的墓室,唯一的出口就在下面,在那些婴尸自己退离之前,我们只有等。” ☆、第 18 章 腕上的夜光表指向了六点,如果这块手表显示的时间是正确的,现在应该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唐奈从棺木边回来,下面的婴尸已经散了不少,但是还有不死心的守在下面等,唐奈走到墙根处,挨着顾陵坐了下来,顾陵已经靠在墙壁上,抱着权杖闭目养神了大半天,非常淡然。 他侧头看着顾陵,顾陵好像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睁开了眼睛,望向了唐奈:“饿了?” “……呃……还好。” 唐奈挠了挠头,肚子却在这时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一声。 唐奈:“……” 顾陵看了他一眼,翻出一袋压缩饼干,推给了唐奈:“你吃吧。” “那你呢?” “我不吃也没关系。”顾陵淡淡道,重新又靠回墙上,合上了眼睛。 “你不吃,我也不吃。”唐奈的倔脾气上来了,他把饼干推开,也开始学顾陵闭目养神。 唐奈一直都是这样,性子温吞,但是很坚韧,认准了某样东西就不会轻言放弃,他不是会混吃等死的人,就比如他在妖界的处境,即使家族再落寞,即使再遭其他妖怪鄙夷,他也不会消极地认命。 温和但有原则,弱小却不服输,活得低调,懂得知足,如果可能,还想有一些进步,不求超越别人,只要比每次比自己进步一些,那就够了。 顾陵似乎有些意外,他重新转过脸来,在微微摇曳的橙色火光下望着唐奈,四目交对,互不相让,最终还是顾陵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拆开饼干的包装,自己拿了一小块,把其他的又推给了唐奈: “……这样可以了吧?” 唐奈见顾陵竟然妥协了,愣了愣,才点了点头,接了过来。 压缩饼干相当涩口,唐奈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吞泥土渣子,好不容易草草将肚子给填饱了,喉咙也已干得受不了。 顾陵把水递给他,起身去棺边看了情况,回来朝唐奈摇了摇头,说:“今晚得住这里了。” 两人用包里的帆布临时铺了张床,顾陵在不远处点了根用以照明的蜡烛,光线微弱,映在墙上是淡淡的雅黄色。 唐奈在顾陵身边躺下,顾陵背对着他,手肘枕在头下,那支珍珠色的权杖就放在他身边,散发着细腻柔和的白光。 没有洋葱和钱包两个人在旁边插科打诨,唐奈发现自己实在没什么可以和顾陵交流的话题,苦思冥想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夫,那些婴儿怎么会被封在陶片后面的?……还有,整条道上都是死婴,为什么独独天顶这里封了一具成人棺?” 也许是谈话的内容并不涉及个人,顾陵竟没有用“说来话长”“跟你没关系”“你不能理解”“我不想拖你下水”这些常用句子来推却,他侧转过身来,看着唐奈,淡淡道:“因为在这个祭坛里,凡事都会讲究一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34 个连环报应,也就是遵循一个‘祭’字。” “遵循‘祭’字?” 顾陵点了点头:“比如那些婴儿尸体,祭祀的就是天神。这具女人的尸体,便是祭祀这些婴儿用的。狮窟入口,最乏灵气的便是天顶这块,当时的祭司为了不让天顶的晦气污浊入口风水,便选中了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将她作为牺牲品,葬在最肮脏的地方,让她吸附阴晦之气。” “那个成人棺材里是一具孕妇尸体?!”唐奈又惊愕又恶心。 “不错。因为她所在的风水穴极为恶劣,所以她的尸身已经完全腐烂得不成样子,旁边的陪葬品也很难保存完好。”顾陵继续解释道,“不过,因为她的献祭,下面那些作为祭品的婴儿都得到了保护,灵气浸渍之下,那些孩子发生了尸变,历经千年,非但不腐烂,反而蜕为湿尸,成为狮窟的守护者。” “可是那个被当作牺牲品的女人是自愿的吗?” “没人会在乎一个普通女人的意愿。”顾陵淡淡道,“在神权面前,人性又算什么?你看看那些死婴,它们全部都是被自己的父母活献作祭品的,他们的父母可以轻易害死自己的孩子,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龟兹的一个远古传说。” “什么传说?” 顾陵闭了闭眼睛:“献活祭者,可长生不老,千年死后,亦可飞身成仙。” “就为了这个?!”唐奈瞪大了眼睛,“这一听就是谎言,哪有这么不靠谱的?飞身成仙怎么可能如此容易?更何况这是泯灭人性的事情,神界会收留亲手害死自己孩子的恶人吗?” 顾陵深深望了唐奈一眼,那眼神骤然变得复杂,他似乎是有很多话想要对唐奈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忍出口,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墓室的天顶,轻声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又怎么知道神仙不会收留那些恶人,不会对不起那些无辜的人?” “……姐夫?”察觉到顾陵的不对劲,唐奈微挑起眉,带着询问的表情凝视着他。 顾陵回过神来,自知失言,摇了摇头:“没什么,随便说说而已。” 唐奈望着他,望了好一会儿,然后他挠了挠头发,说道:“姐夫,其实吧,我觉得你这人挺奇怪的,明明不是个硬心肠的人,却总把别人拒之千里,你看我都追着你后面跑了好久,你才肯跟我说那么一两句话,有时候我真不明白,我姐姐到底是怎样做才把你这样一个移动大冰块拴在了身边……” 顾陵没说话。 唐奈也不指望他能说什么,一个人絮絮叨叨了很久:“你这么年轻,身手却这么好,我就想不明白了,你难道从小就是个练家子?可是你面对那些鬼怪也毫无惧色,你是天生胆大还是少根筋?” “姐夫,出了狮窟之后,别再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了吧?不管你要找什么,找不找的到,眼前摆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我姐姐没有你在身边陪着,肯定会难过的……” “姐夫,你到底是什么来头?那支权杖你是怎么得到的,为什么旱伯会说你跟他一样,是怪物呢?” “姐夫,你说我们明早起来,那些死婴会全部退掉吗?钱包和洋葱不知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安全……” 唐奈一个人说着,没有人答话,他就当顾陵是在听的,说着说着,倦意袭了上来,他的声音渐渐变轻,眼皮也开始打架,他在睫毛投下的浓密阴影里望着姐夫的侧脸,迷迷糊糊地喃喃道: “……顾陵……其实我真的挺喜欢你的,所以……能不能不要再这么疏远……能不能不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灯火朦胧间,他恍惚是看到顾陵回过了头,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凝望着他,然后世界蓦然变成了泛黄的老电影,所有的声音都被抹掉,剩下一片寂静,留给顾陵很轻很轻,几不可闻的回答: “……唐奈,对不起……” 唐奈想说什么对不起,有什么对不起的,可是他觉得自己很疲惫,喉咙很干,没有动嘴皮子的力气,他也不确定顾陵是不是真的在跟自己说话,还是自己太困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他想睁开眼睛看看顾陵是不是正望着自己,可是下一秒他就被一阵强烈的睡意拽进了无尽的深渊。 合上眼睛,顾陵模模糊糊的脸庞在他视网膜前消失了。 唐奈,对不起……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呢…… 夜里做了粘粘糊糊的梦,梦没有意义,很不连贯,总之就是无数张熟悉不熟悉的人脸在他面前飞快地闪动,一会儿是四叔坐在妖界的英雄碑下吹嘘唐家先辈的功勋,一会儿是钱包拿着一叠纸牌说自己是斗地主界的周扒皮,一会儿又是洋葱坐在车盖上笑着和他打招呼说操,帅哥你好。 然后那些人的五官都变得非常模糊,只剩下顾陵的脸,一道细腻的线冷冷勾出干脆利落的轮廓,眼底却凝着淡淡的霜,他说:“唐奈,对不起……” 唐奈刚想伸手去触碰他的脸庞,可是黑暗压了下来,顾陵的身影像雪片般散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唐陌甄的脸,带着憎恶和嫌弃的神情,一字一顿地说:“唐奈,他是你的姐夫,你怎么可以对他怀有念想……” 他着急地想要解释,可是喉咙却发不出声音,他着急地往后退,用力摇头,退到无路可退,便跌落无尽深崖。 然后梦醒了。 蜡烛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周围是铁一般的暗黑。 唐奈喘着气,努力让自己从那混乱不清的梦境中回过神来,他想揉揉自己的抽疼的额角,可是刚抬起手臂,便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看不清自己的伤口,便用指尖小心地碰了一下,触及之处,是腥稠粘腻的半流液感。 唐奈心里凉了半截,他顿了顿,又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却突然觉得一阵直入骨髓的剧痛炸裂了神经。 “啊……”他不可遏止地喊出声来,但怕吵醒顾陵,又一下子咬住了嘴唇,脸色比纸还苍白。 伤口肯定已经化脓了,一片黑暗中他不知道自己的伤势究竟严重到了什么程度,他试着按了按伤口周围的肌肉,同样痛得厉害。 “……”唐奈悄悄坐起来,摸索着去自己的包里翻找,想点一根火柴照一下伤口。 可就在他起身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毫无预兆地按在了他的肩头,把唐奈吓得一个趔趄,又难堪地摔倒在了地上。 “别出声!”顾陵捂着他的嘴巴,轻声道,“有东西在墓室里!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35 ” ☆、第 19 章 唐奈一听有东西在墓室,寒毛噌噌倒竖,立刻乖乖闭上嘴巴不说话了。顾陵感觉到怀里的小舅子安静下来,也就松开了手,拉着唐奈动作轻微地隐到旁边一个红陶大罐后面。 “咔嗒……咔哒……” 四周静下来之后,另一个活物发出的响动就显得特别的清晰。唐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背部绷紧,仔细听着那个声音。 “咔嗒……”那个东西走路就像上了发条似的,非常地具有节奏感,从声音可以判断出它正在一步一步朝着唐奈他们藏身的方向靠近。 唐奈的神经几乎紧绷到了极点,全神贯注地聆听着,然而这时,那个怪物发出的声音却突然消失了。狭小的墓室陷入一片死寂,只能听到自己和顾陵的呼吸声。 又等了一会儿,墓室里仍旧没有发出任何的异响,唐奈沉不住气了,想要起身一看究竟,顾陵却拉住了他,自己从蛇纹手链上卸下一枚蛇形装饰,然后屈指法力,“啪”的打了出去。 蛇形在墓室中装饰弹跳滚动,发出清脆的“嗒”“嗒”声,这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沉闷地触上了墙壁,停了下来。 顾陵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任何其他异响后,从红陶罐子后出来,啪的打亮了手电,墓室立刻被照亮了,里面除了唐奈和顾陵并没有别人。 然而让他们齐齐顿住脚步的是——原先顾陵摆放在墙角的装备包竟然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统统被翻了出来,一片狼藉! “姐夫,这是……”唐奈吃惊不小,瞪着被翻乱的包。顾陵则神情骤变,二话不说上前把装备都过了一遍,站起来的时候脸色已是相当的难看。 “怎么了?”唐奈问。 顾陵沉声道:“狮铃丢了。” 唐奈还来不及问他狮铃是什么,顾陵就快速看了他一眼,说:“去四周察看一下,这里唯一的出口就在女棺那边,睡前我已经封死了,那东西肯定还在这附近。” 唐奈点了点头,然后他刚打开自己的狼眼手电,只往墙壁上一照,人就僵住了,失声道:“姐、姐夫!!!” “怎么了?” 顾陵立刻过来,只见墙壁上的朱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落了一大块,正常情况下朱料掉落应该是一片一片掉下来的,可是这里的却是融化了般顺着墙体流了下来,血红血红的一大片。 而在那鲜红涂料的背后,赫然嵌着一个面色苍白,但是没有任何腐烂现象的死人! 唐奈这倒霉孩子完全吓傻了,好家伙,瞧那人死的德行,嘴巴张着,梳着古龟兹的发髻,面色黄得可怕,最缺德的是那双眼睛,半闭半睁着,好像随时张开来死死瞪着打扰它长眠的人一样。 唐奈傻了十几秒钟,反应过来之后吓得“啊!”的大叫一声,直接抡起手电砸了过去,速度之快,连顾陵都来不及阻止。 只听得“嘭!”的一记闷响。那尸体岿然不动,手电却弹开了。 顾陵脸色阴沉地问唐奈:“你干什么?!” 说着上前捡起了手电,还好是德国货,就是经摔,开了两下一点儿问题也没有,换成水货早给琗了。 顾陵屈节敲了敲“死人”的脸,说道:“这是玉雕!” 唐奈定睛一看,这才看明白了。原来真的是一整块齐身高的玉浮雕。唐奈一下子松了口气,随即怒骂:“我操,谁这么缺德,好好一块玉给雕成这副死相,心理变态吧?” 顾陵没理他,自顾自用手沿着那个玉雕描摹,唐奈不懂中华人民共和国百姓的玉石文化,换成钱包在这儿肯定给嗷的一声叫开了——这块玉是上等黄玉,色泽匀润如同鸡油,这种黄玉十分罕见,几千年所探勘出的黄玉也是屈指可数,其价值与羊脂玉不相上下,甚至更高。 现在这整一块竖在这里,那简直就跟一座黄金筑就的豪华别墅没什么区别! 唐奈也看不懂这里矗着的黄金屋,还以为只是块破石头,于是转身继续找找看姐夫丢失的“狮铃”在哪里。忽然觉得耳朵根一阵痒痒,耳朵是唐奈非常敏感的地方,小时候一有小姑娘趴在他耳边和他说悄悄话他就嘎嘎大笑,现在也差不到哪儿去。 唐奈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下意识回头一看,结果“哇”的一声就惨叫开了。 好震撼人心的一位佳人啊!瞧那抹了砒霜似的瓜子脸!瞧那曼妙纤细的身材!瞧那挂出三尺的变态长舌头! 这能是人吗?跟她接个吻舌头都能从嘴巴里伸进去从屁/眼里插出来啊! “我操!”唐奈屁滚尿流手脚并用地就往顾陵的方向跑,“姐夫!” 那佳人也紧随其后,僵直着向唐奈逼近,伸出一只粘裹着腐烂织物的手臂直取唐奈咽喉。 顾陵感到了背后劲风,身子一侧飞起一脚就把唐奈踹到一边,紧接着就势脚尖点地抡甩而过,那千年佳人被中华人民共和国警员的擒拿术绊倒,直直摔在地上,顾陵见机以膝盖压制在佳人腹部,迅雷闪电般伸手掐住她腐烂的脸颊,逼迫她张口,然后用另一只手瞬间从她口中抄出一枚金色的物件来! 唐奈在旁边看着都要吐了,顾陵这个人还真是不怕恶心啊,这么个腐肉腐舌头的,他竟然还能下得去手,我靠。 顾陵取出了东西之后就一把拎起女尸,对唐奈道:“去碰那个玉雕的嘴巴!快!” 唐奈不明所以,然而顾陵的语气给他一种刻不容缓的气场,他条件反射般立刻照做,这时候蓦然发现那石雕张开的黑洞洞的嘴巴里,竟然有一个活扣扳钮!唐奈不假思索地伸手探进去用力一转,只听得咔咔响动,黄玉浮雕竟凸出墙体,向旁边移过去,后面缓缓露出一个的人形空间来。 顾陵就趁着这时猛力将尖叫挣扎着的女尸推入浮雕后的空间里,而后对唐奈道:“关上!” 唐奈尊旨照做,重新把浮雕旋了回去,顾陵在浮雕还剩下手臂粗的缝隙时猛然抽手回来,浮雕完全地合拢了,没溜达够的佳人在里面不甘心地砰砰敲了几下,最后声音也消失了。 顾陵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他点亮冥灯,坐回到角落里,检查着刚才从女尸口中获得的金色物件。 唐奈犹在惊讶,一边看着浮雕,一般啧啧称奇:“姐夫,你是怎么知道这玩意儿后面还有空间的?” 顾陵摇了摇头:“刚才摸着浮雕的时候就感觉到它的嘴里有玄机。这应该是古龟兹的镇墓神。” “恶。”唐奈忍不住作呕,“敢情他们的神就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36 长成这副鸟样子?” 顾陵说:“样子美丑倒是不问题,能发挥作用才是重要的。” 唐奈心有余悸道:“这倒也是,刚才差点儿没给她当点心给垫肚子了。” 顾陵叹了口气:“古龟兹镇墓神阴邪至极,是将活人封死在玉雕立棺后面,嵌入墙壁。与墙壁不协调的空隙处填上血膏,然后以人皮贴在平整后的墙体和棺身上,淋洒牛血为朱漆,经过祭祀之后,尸体就会异化成为镇墓者。” 唐奈震惊咋舌:“敢不敢再恶心一点?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看到过?” 顾陵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原以为这镇墓神历尽千年,已经腐化,却没想到低估了龟兹国的技艺精妙。” 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 唐奈坐到他身边,看到了他手里的那枚金色物件,原来是一枚极其精致的铃铛,看上去是纯金铸造的,最上端卧有一只鬼斧神工的微缩狮子。 “咦?”唐奈好奇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狮铃?” 顾陵点了点头。 唐奈道:“它怎么会在镇墓神的嘴巴里?” 顾陵解释道:“这是阴邪之物,戾气极重。原本是放在我随身的行李中的。我想应该就是它引出了沉睡的镇墓神,并被镇墓神吞噬进肚子里。” “那不就跟引鬼符一样了?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顾陵闭了闭眼睛,道:“这不是你该管的。” 唐奈被他一堵,半晌无言。顾陵倒是毫不在意他的感受,而是以权杖划开手指,在金铃上抹了一道血印,然后一个人默默地把被镇墓神翻出来的东西又收拾回去。 这时候唐奈突然听到两声类似于放屁似的响声从自己裤兜里传出来,顾陵停下动作来看了他一眼,唐奈顿时大窘,连忙从口袋里摸出了罪魁祸首——从昨天起就一直没信号的手机。 “有电话?”唐奈的震惊不压于又看到了镇墓神从墙体里爬了出来,操,这是在大戈壁古祭坛里,竟然还能恢复信号? 一看来电又更是惊讶地差点儿把眼珠子瞪出来:“我操,洋葱的!” ☆、第 20 章 虽然接通了电话,但是显然信号还是处于崩溃的极点,唐奈在嘶啦嘶啦的噪声中好不容易才听清了洋葱声嘶力竭吼的那几个词儿:“外面!在外面!” 顾陵皱着眉头听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站了起来,把探险包背到身上,走到昨晚封死的母棺处,对唐奈道:“过来搭把手。” 昨晚俩人为了安全起见,把墓室里几乎所有重量级的陪葬品都压在了上面,堵死了缺口。现在两人又一起花了番功夫把那些瓦罐画砖移开了,顾陵抽走了最后一块搭板,只见下面一片人头攒动。 唐奈大叫:“不好!那些死婴越聚越多了!” 顾陵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下面一个熟悉的声音骂道:“龟毛孙子的!你他妈才是死婴呢!连你爷爷我都不认得了?” 唐奈一愣,定睛看去——我靠,那不是钱包和洋葱吗?更超乎想象的是,他们旁边还站了好几个目高鼻深的新疆人! 唐奈看了顾陵一眼,但顾陵显然也对那几个新疆人的出现相当迷惑,两人对望了一眼,顾陵道:“先下去再说。” 两人又用顾陵的蛇形锁钩作为吊绳,从那个独立墓室中依次攀滑下来,墓室中的碎陶基本已经被清理干净,重新散乱地贴合到婴儿棺外部的墙体,粘陶片用的粘合剂都没完全干透。唐奈还没有站稳,洋葱就从后面拍了他一下,哈哈笑道:“奶糖,昨夜春宵,和姐夫过的可还好啊?” 唐奈瞅着她的笑脸,不知为什么觉得一阵恶寒,好在这时候顾陵也跟着下来了。他看了站在甬道里的人,一共十个新疆小伙子,不由皱起眉头:“怎么回事?这些是什么人?” 钱包挠了挠头:“这他妈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啊。” 唐奈道:“别废话呀,你慢慢说不成吗?” 钱包无奈道:“成成成,我靠,我真服了你了。” 据钱包所说,原来昨日墓室死婴倾巢而出后,钱包和洋葱都逃到了狮窟之内,然而甬道被打量陶片所阻塞,要再回来已是不可能,两人在坍塌口等了一晚上,也没见得有任何的动静,想和唐奈顾陵联系,信号也完全接不上。洋葱原本打算等死婴全部退干净之后清理甬道,将瓦片重封棺口的。可没成想到了第二天清晨,瓦片堆的另一头忽然传来了很大的动静。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那些恶心巴拉的婴儿又养足体力爬出来了,没成想是这些人在探挖甬道。”钱包指了下那边几个新疆小伙,“这几个哥们儿说是探险家,来这里考古探险的,早上头和我们刚认识,名字我也记不太住,你不如自己问问他们。” 唐奈还不及说话,领头的那个壮硕挺拔的新疆人就伸出手来,乡音浓厚地对唐奈说:“你好,我叫阿克木。” 唐奈忙不迭地和阿童木同志握了握手,旁边那几个新疆小伙子也跟着介绍了自己,他们普通话原本就不怎么好,再加上名字又拗,结果说了半天唐奈愣是没听懂,就感觉都是什么洪什么西的。正窘迫着,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顾陵突然发话了。 “既然能在这里碰上,也算是缘分了,几位若是不嫌弃,不如和我们一同进入狮窟内一探究竟。” 那几个壮汉面面相觑,几个人用方言呱呱呱一会儿,然后为首的阿童木点头接受了顾陵的邀请,发音生硬地说:“那路上就多多照顾了。” 唐奈瞅着大大的不妙,趁那几个人先走远了,就拉住顾陵问:“姐夫,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有很大的蹊跷吗?” 顾陵停下脚步,微皱着眉头听唐奈继续说:“你想想看,这个狮窟每十年才能借助大风沙洞开一次,连熟知地形的那个黑木耳向导都不敢跟着我们进来。这几个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还说什么来组队探险的?” “而且你想啊,我们刚在墓室里给关了一晚上,他们偏偏就在这个晚上赶来了,而且还早有所知似的事前带好了固定陶片用的粘合剂,世上哪有这样碰巧的事情?万分之一的机率都没有!” 顾陵淡淡说:“这个我知道。” 唐奈急道:“你知道你还带着他们进去?不怕他们把你咔擦咔擦了?” 顾陵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看了唐奈一眼,唐奈顿时大窘,这才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和傻子似的,那么多死婴儿镇墓神都被姐夫给一击必杀了,就凭这几个阿童木怎么可能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37 把顾陵给咔擦咔擦了。 “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顾陵说,“我自有分寸。” 说完顾陵就跟着队伍大步往漆黑的甬道深处走去,唐奈暗骂一声,也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走了一段时间,唐奈都在警觉地留意着那些来历不明的新疆人,他们带的行装非常简略,绝对不会是准备充足的探险家会用的装备。更让唐奈心生疑窦的是,那些人的左手小拇指上,不知为什么都戴了一枚银白色的女式戒指。 唐奈想,好好的大老爷们,肱二头肌都跟大力水手似的,戴什么女戒,难道是一群变态? 走了一段时间,这条甬道逐渐狭窄起来,他们不得不排队一个接一个地过去,唐奈排在倒数第二个,顾陵殿后,钱包在最前面打着探照灯开路,他开路就开路吧,还一定要鬼哭狼嚎地吼俩嗓子:“千年等一回,等你回来~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只为这一刻,哦~~断肠也无怨~~~” 唐奈听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回头看看顾陵倒是面色如常,淡定地很,不过远处的洋葱倒是沉不住气了,骂道:“你他妈催命呢你?当心这墙里封了个千年女粽子,一听你这破锣嗓音还以为她情郎来了,爬出来给你一个穿越千年的香吻!” “呸!你这婆娘就不能给我盼点好的?”钱包怒道,“信不信我抽死你?” 洋葱冷笑两声,一把拽过他的领子,拉到自己面前:“老娘就杵你眼前呢,你倒是抽啊你。” 他们这一闹,后面跟着的新疆人就先一步往前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笑:“两位老板不要吵了,别扰了这里的神明清净……”然而他话音未落,就忽然成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猝不及防,齐齐望那边看去,只见离钱包和洋葱几步之遥的地方有一道闸门似的装置,这个装置很像墓室门口放置的封墓石用的,但是这里并没有封墓石,也没有任何封墓石被炸开来的残骸,只是门槛,门楣四面围住,中间留有可以通过一人的宽度,那个走过去的新疆人就是定在了这四方空门的中间,他抱着脑袋惨叫着,面部扭曲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那叫声完全是濒死时的人才会发出的最绝望的哀号,唐奈听得脖子都阵阵发寒,他看不下去那人痛苦的样子,想上前去拉那个人一把。 顾陵却突然扣住了他的手,沉声道:“别过去!谁过去谁死!” 有几个原本也想去救人的新疆人一听这话,也齐刷刷顿住了,钱包和洋葱也停止了争吵,所有人一齐眼睁睁看着那个同伴在四方空门中间挣扎,嚎叫,他似乎是极力地想要摆脱某种钳制,却又被无形的力量固定在了门中间,然后血从他的鼻子,嘴巴,眼睛,耳朵里淌了出来,这时门置四周忽然涌出了大团黑漆漆的不知名昆虫,那些虫子不去碰其他人,而是极具目的性地瞬间包裹了男人的身体,密密麻麻的黑虫顷刻间就裹挟成了人形,所有人见到这骇然的场面,都不敢再上前半步,约莫过了一分多钟,虫子散去了,大家瞬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人竟然已经被蚕食得只剩下了一具白骨!两个鬼气森森的骷髅眼还朝着众人的方向,似乎有一千一万个怨毒和不甘。 望着那具在眼皮底下由活人变成白骨的骷髅头,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白骨僵凝着维持了片刻临死前挣扎的扭曲姿势,随即“咔嗒”一声闷响,所有的骸骨稀里哗啦散了一地。 最后率先打破死寂的人是钱包,他因为受了惊吓,声音有些走调,沙哑着问:“这,这他娘的,怎么回事儿?” 他问是在问大家,但是眼睛却直直看着顾陵,显然是希望顾陵能够有所回答,可没成想顾陵也皱着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状况。 这时候洋葱忽然叫了声:“你们看,这门楣上有字!” 她说着拿手电去照那个其貌不扬的门楣,刚才光线暗淡,唐奈只把那些奇怪的纹路当作是一种装饰,现在仔细一瞧,果然是文字没错。 这文字非常古怪,看上去应该是古龟兹使用的一种古老文体,现在看起来就和八思巴文似的,完全不知所云。 这时候洋葱活体翻译机就派上用场了,即便是如此诡异的文字也完全不在她话下,她拿手电一点一点照过去,竟直接照着古文一边看,一边释译了出来:“这上面说,这道门是幻生门……” 钱包插嘴道:“幻生门是什么?” 洋葱怒道:“你别打岔行不行,我这正说着呢!” 钱包撇撇嘴,看上去是很不服气,可他又没有活体翻译机的能耐,只好悻悻闭嘴。 洋葱接着道:“所谓幻生门,就是为了试炼祭祀者心境是否强韧的大门。你们应该知道长生天吧?” 钱包举手说:“报告伊丽葱白女王,小的只知道威震天,变形金钢里的。” “滚你妈,我还擎天柱呢。”洋葱骂道,“所谓长生天,就是萨满教里至高无上,无所不在的永恒天神。蒙古语里又叫做‘腾格里’。” “那不是蒙古信奉的教义吗?”唐奈好奇道。 洋葱摇了摇头:“奶糖这话就说错了,萨满教曾经是统一北方民族的灵魂教义,不止是蒙古,哈萨克,朝鲜,维吾尔等等,甚至是小日本都受其影响。它的起源已经久远到无可考稽,甚至有人怀疑,当人类最原始的祖先出现时,萨满教便已经随之而诞生了,所以古龟兹人民信奉萨满,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在萨满教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思想,即万物皆有灵魂。也就是一片树叶,一块石头,一滴水,甚至一粒沙子,它们都是有生命的,长生天作为他们无所不在的主神,守护世上所有的兴衰转换。”洋葱说着,用手电轻轻敲了敲那冰冷的石制门柱,轻声道,“也就是说,按照他们的教义,这扇门也是富有灵性的生命体,是有魂魄在的。” “但是这和它害人有什么关系呢?”唐奈不解道,“难道说是这扇门饿了,想吃东西了,所以就把送上来的活人给啃个精光?这也太坑爹了吧!” “当然不是这样。”洋葱解释道,“刚才那个人之所以命丧幻生门,只因为不得其法而入,没有遵照幻生门的规则进入。” 钱包问:“那幻生门的规则是什么?难道我们得学那些萨满法师,嗷嗷嗷叫着排着队,跳着大神穿过去?” 洋葱瞪了他一眼,说:“规则很简单,在萨满教中,人的灵魂被分为三个,一个是生命之魂,一个是转生之魂,还有一个是思想之魂。前面两个和这扇门无关,我便不和你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38 们说了,重要的是思想之魂。” “思想之魂?” “对,思想之魂,顾名思义就是人们清醒时的思想,以及做梦时候的思想,它们能在人活着的时候暂时离开人体,与其他灵魂作沟通。赫哲人称这种灵魂为‘哈尼’。” 钱包瞪大眼睛:“称它为什么?” “哈尼。”洋葱不耐烦道。 “我靠,怎么不称它为达令啊。”钱包哈哈大笑,“要不然阿纳达也不错。” 洋葱已经懒得去理他了,就说:“这扇门就是为了试练你们的哈尼而存在的。只有哈尼坚韧之人才能进入主祭区。门上说了,当我们跨过这道门时,我们的哈尼就会离开身体,我们会进入类似于睡眠做梦的状态,幻生门会营造出——权,色,财,恨四大幻境。我们的哈尼在幻境中接受试练,试练通过即可平安通过幻生门,如果没有通过,那么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就摆在眼前。” 洋葱说完,所以人都情不自禁地看了地上那堆白骨一眼,换作平时这种超自然的力量大家肯定都不会信,可是远古的巫傩之术就立在面前,容不得你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这时候唐奈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说道:“不对呀,按照你这么说,试练应该会消耗一段时间吧?可是那个人刚才进去,前前后后不到两分钟就……就成了现在这样,难道这两分钟试练他都撑不过?” 洋葱说:“我之前已经解释过了,他没有按照长生天的指示来,试练并没有开始,真正的开启之法写在了这大门上,就是这样——” 洋葱说着,忽然关掉手电,朝着那扇空门极为恭敬地跪拜了下去,嘴里喃喃着一些唐奈他们听不懂的句子,念了一会儿之后,那空荡荡的门槛门楣中间,忽然出现了一层淡绿色的透明结界状薄膜,那薄膜仿佛是流动的粘稠液体凝成的,有呼吸般一起一伏,散发的幽幽绿光也越来越亮。 洋葱双手合十,高过额头,长长地伏拜下去,嘴里发出“咔咔”“咔咔”类似于磨牙一般的声音。 那薄膜的绿光也在这样的声音里明亮到了极致,洋葱站起身来,又对它拜了三拜,转头对其他人说:“看来门上的记载是属实的,若是没有差池,我们请求试炼已经成功了。” 钱包错愕道:“卧槽,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欢生门,现在已经开启了?” 洋葱点了点头,神情难得的严肃:“只怕时间有限,我们废话少说,直接进去。若是有人要反悔,现在还来得及,有没有要离开的?” 所有人面面相觑,却没人挪动脚步。 洋葱道:“好,那便依次进去接受试练,我第一个进去,你们紧随我之后。” 钱包插嘴道:“婆娘,我们是不是权,色,财,恨四大幻境都要通过才能出来?” 洋葱道:“不用,幻生门会选择最适合你的那一个幻境送你进去,只要通过其中一个幻境就算试练成功。” 钱包嘿嘿笑道:“那我希望是色,就算死了,那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哈哈哈~” 洋葱白了他一眼,走到幻生门前,说道:“进去前,我有一句话要提醒各位,幻生门所营造的虽然是幻想,但实实在在是在考验我们的灵魂,一旦灵魂覆灭,你们就再也回不来了,各位招子放亮,好自为之。” ☆、第 21 章 洋葱是第一个跨进幻生门的,所以人都屏息看着,当她穿过那一层薄薄的淡绿色的膜体时,钱包忽然大叫一声:“我靠!这道门耍流氓啊!” “啊?什么流氓?”唐奈还没反应过来,傻子似的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结果一看就刷的脸红了——老天!这怎么回事儿啊!洋葱半悬浮在幻生门中间,闭着眼睛,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她周身笼罩着淡薄荷色的光芒,身上的衣服已经尽数消失,她的身材本来就是□的标准s型,这下更是曲线毕露,看得在场的大半老爷们儿眼睛都直了。 唐奈属于剩下的那一小半,这孩子虽然已经活了近百年,但在妖界顶多算个青少年,别说姑娘的裸体了,就连低胸衣下露出□都没怎么看过,对女人那是短练得很,那小脸儿窘迫的,连耳朵里都开始冒青烟儿了,哪里还敢再看。 这小孩儿正缩着脖子装瓜怂呢,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唐奈回头看到顾陵淡淡望着他,说道:“转过来吧,她已经通过了。” 啥?这么快就通过了,一分钟都不到,这女人的哈尼该有多彪悍啊! 唐奈震惊地转过头去,那淡绿色的薄膜已经恢复了平静,然而洋葱却凭空消失了,留下几个新疆爷们儿意犹未尽两眼发直地恍惚着。 唐奈怔怔道:“这,这他娘的怎么回事?她人呢?” 钱包比他更急,骂道:“搞什么!她该不会被扒光了衣服吸入这扇屁门里,给什么变态□了吧?!” 顾陵摇了摇头,径自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从地上捡了一块碎石子,朝那块薄膜丢了过去,只见那块石子笔直穿过薄膜,而后像撞到了什么,竟然又反弹了回来。 “怎么会这样?”唐奈讶然,“这扇门后面明明是有路的啊,又没有墙壁什么的,怎么会弹回来?” “这只是假象而已。”顾陵平静道,“我们看到的门之后的道路,是这扇门形成的虚假场景,就好像贴在墙壁上的墙纸一样,让我们误以为后面还有路可走,其实这后面就是墙体,已经到尽头了。” 钱包道:“靠,不会吧,那伊丽葱白呢?她又不是穿山甲,总不会穿墙而过吧。” 顾陵摇了摇头:“这扇幻生门,应该就是正式去祭坛的传送点,只要我们试练成功,它就会把我们传送到正确的地方。我想洋葱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祭坛内部了。” 他顿了顿,把身上的背包递给唐奈,活动了一下关节,说道:“下一个换我来,你们随后跟上。” “姐夫——”唐奈仍然觉得不妥,一把拉住顾陵的手臂想要阻止,可这是顾陵已经一脚迈进了薄膜内,唐奈只觉得身体一轻,还来不及叫出声,竟就和顾陵一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入了薄膜中心! 那种感觉相当的奇怪,眼前突然看不清景象,只觉得四周都是淡绿一片,身体也好像被云团包裹似的,极其轻软舒适。旁边的绿色雾体越来越深重浓郁,唐奈看不到别的东西,只得死死抓住顾陵的手臂,想开口叫他,却发不出声音来。 不知过了多久,唐奈觉得自己的背脊猛然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磕得他差点儿吐血。这时候绿色的浓雾也开始渐渐散去了,唐奈撑着撞痛的身子,从地上爬起来,眯着眼睛环顾四周。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39 这一看不打紧,唐奈结结实实给吓得差点儿昏厥过去。这什么地方啊!他自个儿歪在一张石床上,石床打磨得润透光滑,但仍然十分坚硬,床上铺着柔软的兽皮,兽皮粗犷野性的气息充斥在鼻腔中,床周围落着厚厚的御寒固气的幔帐,唐奈掀开一重,外头竟然还有一重更厚的,唐奈一共掀了三次,才算把帐子给撩完。然而罗帐外的场景却更让人震惊。 这也不知何处境地,到处是轻罗幔帐,几乎每走十步就有一重缥缈的纱帘需要掀起,看不出房子究竟有多大。更奇怪的是这里连一盏灯都没有,只有说不出名字的血红色花朵大片大片铺在地上,花瓣隐隐缀缀散发出极为艳丽的红色光辉,照得地面明亮如同星河。 唐奈试着走了一步,被脚踩到的花朵立刻飘出星星点点金色粉末,这些粉末也是散发着荧光的,纷纷扬扬散落的样子非常漂亮。 换作平时,唐奈早该感慨自己是不是到了仙境了,然而他现在却没有这个闲功夫,因为他尴尬地发现,妈的,自己的衣服竟然也被那个流氓幻生门给扒得精光,连条底裤都没给剩下。 唐奈感慨,这幻生门还真不挑,老子内裤都三天没洗了,他娘的竟然也能下得去手。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顾陵好像在吸进来的时候和自己失散了,否则唐奈还真没法儿应对这样的场面。唐奈心想,得赶快通过测试,好把衣服给找回来,自己是只衣冠禽兽,没了衣冠怎么行呢? 洋葱说过,幻生门的测试分为权,财,色,恨四大类,不知自己撞进了哪一类,反正在原地傻杵着总不是办法,走着看呗。 唐奈说干就干,裸着膀子光着脚丫就开始在千纱帐中遛弯了,一边溜还一边想,反正这里也没别人,光着就光着吧,多让有益于健康的微风吹吹屁股也是件美事儿。 结果没走俩步,“别人”就出现了。唐奈隐约透过几重绯红的轻纱帐看到前面有一张大的不像话的床,而那床竟然是由紫玉整块雕成的,这张床也有幔帘,但是被钩子钩了起来,束在床柱上。更让唐奈惊讶的是,铺着厚厚绒垫的床榻上,竟然端坐着一个身着汉服的人,从身形看,还是个男人。 莫非是顾陵,他被传送到这张床上了? 唐奈猫着腰悄悄地靠近,找了个相对阴暗的地方藏起来,那地方是侧对着男人的,唐奈掀开一道隙缝,还没来得及看得清楚,就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吓得他差点儿摔出去,定睛一看才发现床帷旁边还站了个身形高大,模样邪俊的男子,由于穿着红色的吉服,头发也红的如同烈火,一眼看过去就像和周围的颜色融在了一起,并不好辨认,红发男人问另一个男人: “凌宿,你当真心甘情愿,留在本尊左右,绝无反悔?” 坐在榻上的男人戴着做工极为精美的银色面饰,唐奈看不清他的脸,不过看脸型,身材,应该是个非常英俊的人,他一开口,唐奈就更加确定了这种想法,因为他的声音也很好听,磁性十足。 “凌宿无悔可言。” “好!好!得君此诺,更复何求!”红发男子说着,瞳色愈发红艳,他张狂而笑,那张邪俊异常的脸庞因为喜悦而显得更加英锐,他一把拉起坐在床榻上的,那个被称为“凌宿”的男人,略显粗暴地就将嘴唇压了上去,手也紧紧钳制着凌宿的窄腰,这个吻激烈缠绵,红发男人吻的情动,便抬手除去了凌宿的银色面饰,一边乱无章法地扯着凌宿复杂的衣袍,一面更加具有侵略性地吻了上去,将凌宿压在了铺着野性兽皮的紫玉大床上。 “陛下……”相比红发男人的狂暴和急切,凌宿却是隐忍着的,但嗓音也微微有些沙哑,“请、请熄灭那惘生花的光芒……” “熄它作甚!”红发男人武断道,男人的衣袍已经在他的撕扯下凌乱不堪,隐约露出极为苍白细腻的皮肤来,“本尊就是要它们亮着,好看清楚你动情的模样!” 唐奈看得想捂鼻子止血,敢情自己这是掉进“色”的领域中了,妈的,这幻境也太不厚道了,就算是“色”,那不也该是一帮美人争先恐后地扑过来侍奉他么?把他晾在这里看别人爽算什么! 那两个男人做的极为激烈,红发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凌宿压抑着的喘息揉杂在一起,凌宿的双腿被强迫地拉扯到极限,任由那个红发男人大幅度地□着,交合的部位发出极其淫靡的“啪啪”声,红发男人插入得太过猛烈,凌宿承受不住,身子不由自主地弓了起来,手无力地抓着身后的兽皮,却还是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大声呻吟出来。 “放松,凌宿……放松……”红发男人看到自己身下的恋人疼得冷汗直流,便稍稍缓了动作,缓慢却深入地插着,一边亲吻恋人的胸膛,一边抚慰着对方的□,安慰道,“别那么紧张,很快就不痛了,来,腿再张大一点,别吸得那么紧……” 唐奈简直想吐血,老兄!你他妈也太不要脸了吧?看这状况你是第一次搞这个人啊!第一次你说话就这么流氓!你还有没有脸皮啊? 然而唐奈还没有来得及吐槽完,凌宿就被红发男人翻了个身,红发男人将他的一条腿抬过自己肩膀,一条腿压在下面,从侧面插入了他,凌宿皱紧了眉头,英俊的脸上布满冷汗,嘴唇都给自己咬出了血来。 这是唐奈第一次看清凌宿的正脸,登时如一闷棍敲在头上,震得唐奈眼前一片黑—— 我操!那个凌宿,怎么长得和顾陵一模一样?! ☆、第 22 章 唐奈的反应和所有捉奸在床的男人们一样,先是出离的震惊,再是出离的愤怒,然后是出离的酸楚,最后是出离的神志失常。 废话!一般老爷们看到自己老婆和别的男人在床上爽得□,那肾上腺激素还不得超人类极限啊?手边要有一菜刀的话,直接上去照着那对奸夫□招呼都不成问题!那就跟屠夫杀鸡杀鸭似的简单! 虽然唐奈似乎是稍显不够格的,这是凌宿又不是顾陵,就算是顾陵好了,人家顾警官爱和谁上床和谁上床,你一小舅子管得到个毛? 不过唐奈这个人,完全没有身为小舅子的自觉,看到凌宿和顾陵一样,这孩子就精神失常了,直接上去就要招呼这对新婚夫夫。 结果步子还没来得及迈两步呢,人就被从后面整个制住了。唐奈大怒,张嘴就去咬那个捂着自己嘴巴的手,你奶奶的,老子捉奸呢!你拦着我做什么?! 唐奈拼命挣扎,俩眼睛望着床上翻腾的白肉,都能喷出火来,完全忘了这是在幻境,也忘了分析为什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40 么会有人突然出来阻止自己。 那个制着他的人见他一直拼命挣扎,终于火起来了,直接狠狠反手卡住唐奈的脖子,将他拎到自己面前,照着唐奈的脸就扇了一记毒辣至极的耳光。 “你给我清醒点!” 这下子可算给孩子打醒了,唐奈睁大眼睛,白皙的脸上浮现五个红肿的指印,而顾陵赫然就站在他面前,一双褐色的眼睛极其锐利威严,正紧盯着唐奈。 “那是幻像!别昏了头脑!” 唐奈可怜的脑瓜瓤子已经不够用了,转头看看紫玉床上那位,又看看眼前杵着的这位,嘴巴微微张着,半天才涨红了脸说道:“我……我,你……你不是……” 顾陵皱着眉头,伸手扣住唐奈的手腕,说道:“你先别多说,和我离开这里。” 他说完拉着唐奈就走,唐奈虽然正在火气大着,但被顾陵抽了一耳光又训斥了几句,也就跟打了蔫的小白菜似的,低着头挺委屈地不说话了。等回到那张石床前,顾陵停下了脚步,转身望着唐奈,正色道:“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唐奈兀自憋屈,没听清顾陵在说什么,而且此时孩子还郁闷着呢,为什么自己被幻生门扒了个精光,顾陵却人模人样的,别说内裤了,连手上的绷带都没少半根。这也就算了吧,最尴尬的是自己看了那么一出活春宫后,下半身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地起了反应,眼下这□满园小鸟抬头的景致全给暴露在空气里,半个布片都没给得遮掩。 好在顾陵没有露出什么类似于看到“猥琐怪蜀黍”的神情来,否则唐奈估计就得举刀自宫以谢其罪了。但顾陵不追究这个,却很追究别的,他见唐奈还闷声不吭,不由皱起眉头,加重了语气:“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我靠,我看见的你看不见啊?”唐奈委屈道,“刚才不是你给我拉回来,说是什么幻像的吗,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顾陵闭了闭眼睛,锁眉道:“你误会了。” “啊?” “我并不知道你看见了什么。”顾陵说,“我通过试练之后,幻境便破除了,然后我就看见你在不远处,对着一片空白行为怪异,我便猜你是在接受试练的时候遇到了状况,所以才把你拉走的。” “什么?”唐奈错愕道,“你没有看到这些奇奇怪怪的花吗?还有这些帘子?” “……没有。” “那,那这个呢?”唐奈急忙走到那张石床前,指着它问,“这个你能看得到吗?” 顾陵摇了摇头,道:“不能。” 唐奈急得跳脚:“靠,不会吧,这幻境这么玄乎!你和我明明在同一个地方,看到的东西却完全是不一样的!开什么玩笑!别耍我了好不好!” 顾陵叹了口气道:“唐奈,你先别急,现在的状况对你有利。” “有利?什么利处?” “原本试练是单独进行的,旁人不可能从旁干涉,然而你在我进入幻生门的时候拉住了我,和我一起卷了进去,这样就意味着我们被传送到了相同的地点。现在我幻境已解,可以从旁帮助你。不过在那之前……”顾陵的剑眉皱得更深了,“你最起码要告诉我,你到底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唐奈哑口无言,这叫他怎么说啊,难道老实告诉顾陵,自己看到一和他品种款式十分相似的男人,正躺在床上和一红毛爽得翻天覆地? 开什么玩笑,那顾陵还不得连胳膊带腿地把自个儿撕了,以泄其愤啊! 见唐奈支吾不语,面露尴尬之色,顾陵剑眉微锁,问:“有什么难言之处吗?” 唐奈心想,难言之处?难言之处大大地去了! 顾陵叹了口气:“不用说得过于详细,告诉我你进入了四大幻境种的哪一个就够了。”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不过唐奈面对着顾陵那张打死不变的禁欲面容,仍然有种强x犯被警察先生审讯的罪恶感,憋得脖子都红了,还是放不出半个屁来。 更何况唐奈也委屈啊,你说顾大长官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能是什么幻境?都已经阳光雨露小鸟抬头了,下半身一片春意盎然了,他妈的还能是什么幻境?! 唐奈在心中愤怒地咆哮:娘希皮!姐夫你没长眼,不会自己看啊! 咆哮完唐奈心里就咯噔一声,不对啊,自己手臂上赫然划拉着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痕,被尸婴咬的,伤口都溃烂了。顾陵没理由不注意到这一点,可是从刚才开始,顾陵连问都没有问过,难道是—— 难道在姐夫眼里,自己和那些发着光的花,铺着兽皮的石床一样,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难道自己的赤身裸体也是幻境制造出的假象,实际上自己是穿着衣服的,所以在幻境外的顾陵,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异状? 顾陵皱着眉头,看着小舅子瞬息万变的神情,他倒是不知道唐奈现在脑袋瓜子里播放的是哪门子剧场,不过从唐奈遮遮掩掩的态度中,他隐约也是有了答案的。 顾陵垂下帘子般的长睫毛,淡淡往唐奈的腰部以下大腿以上处看去,唐奈穿着修身的牛仔裤,某些个反应就显得分外明显,这更加映证了顾警官的猜测。 于是顾陵抬起眼帘,很平静地问唐奈:“……是色?” 那倒霉孩子还在哪儿琢磨着穿衣服不穿衣服的问题呢,冷不防被姐夫这么一问,吓得毛都快竖起来了,哇哇叫着连连摆手:“不不不是啊,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种反应,犹如被老师抓住作弊的小孩。顾陵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没去逼着他承认,静了片刻道:“你先打坐下来,我教你心法,你把刚才所看到的事情忘掉,自然就可以走出幻境了。” 唐奈此时已经可以确定,姐夫确实是看不到自己裸体的样子了,但颤颤巍巍顶着个鸟类原生态盘腿打坐,即使没人看见也觉得很跌份。 不过皇后娘娘都已经下旨了,不遵命照做还能怎么着?只好自个儿把自个儿当太监看,对自家小弟视而不见,闭目养神。 顾陵这家伙确实不适合当老师,教心法教的那叫一个晦涩难懂,唐奈在那些个“二目垂帘守祖窍,舌闭天池津自生。”中欲哭无泪,心道直接给他一支太太口服液喝了没准都比这个有效。 而且唐奈这个太监做的不太地道,在顾陵淡淡的磁性声音中,不但没有降下□,反而跟泼了桶汽油似的,燎得更旺了! 唐奈咬牙切齿气沉丹田,可没成想小弟是充气的,越是气沉丹田,越他妈挺得厉害。 最后小唐子受不了,挫败地含着泪,屈辱地望着顾陵,说:“姐夫,你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41 有刀子吗,我挥刀断情好不好?” 这小嗓音一软,还真是可怜巴巴的,顾陵看了他一眼,墨黑墨黑的眼底也不知是什么情绪,最后顾陵把唐奈从地上拉起来,静了片刻,说道:“把眼睛闭上。” “啊?”唐奈不明所以,这又是哪门子心法啊?黑瞎子功? “闭上!” 顾陵的语气严峻了些,唐奈虽然疑惑,也只好照做,乖乖地把俩眼皮子给放下来了。 原地杵了一会儿,忽然感到有一双柔韧温暖的手握住了自己勃发的欲望,那双手修长有力,指腹处有些细细的老茧,唐奈大吃一惊,眼睛刷的就睁开了—— 顾陵单膝屈跪在他身前,垂着眼帘,手握着唐奈的男□望,替他解决着生理欲望,顾陵的薄唇紧抿着,目光沉冷,那张白皙隽冷的脸庞上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姐、姐夫你——”唐奈脑袋里嗡嗡一片,完全懵了,那感受就好像自己是个虔诚的信徒,却对着圣母的画像在打飞机一样,极度的不安和极度的刺激让他简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你……你不必……” “闭嘴。”顾陵冷冷道,指腹却在那顶端磨蹭了一下,唐奈不由自主地呻吟一声,亢奋得微微颤栗了起来。 可即便很爽,唐奈还是没有忘记身前半跪着的男人是谁,他压抑着逐渐粗重的喘息,说:“姐夫,你、你不用这样……我可以,可以自己……嗯……” 结着细茧的手指重重在顶端的凹槽处摩擦,唐奈就说不出话来了,只剩下了沉重的鼻息。 顾陵垂着眼帘,说道:“你如果自行解决,就是在向幻境屈服。后果就和那个新疆人一样。所以你如果压抑不下□,只有我替你纾解,没有别的办法。” “啊……”唐奈脑袋里昏沉沉的好像有无数架波音747在盘旋似的,这飞机打的比之前自己打的任何一次都要刺激,他眼前阵阵发黑,对于顾陵的话也不怎么能反应得过来。只是血流下涌,感官上的刺激越来越厉害。 模模糊糊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挺大胆的事情,竟然把手埋进了顾陵细软的黑色短发里揉搓着,然而顾陵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并没有挣开唐奈揉着他头发,揉掐到后颈的手。 唐奈在这近乎梦境般的香艳刺激中,忍不住低低呻吟喘息,闭上了眼睛,忽然便觉得世界一片洁白,脑袋里也空荡荡的,就将白浊的情液射了出来。 ☆、第 23 章 唐奈睁开眼睛时,幻境已经破除了。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周围的状况,就结结实实给眼前的现实吓了一跳。这眼下还维持着幻境破除时的场景,自己春光外泄着,顾陵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浊液,嘴唇紧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奈顿时大为尴尬,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谢谢”吧,整的跟嫖妓似的,说“对不起”吧,整的跟酒后乱性似的,说“没关系”吧,整得跟自己被顾陵□了似的。 这回博大精深的中华语言也拯救不了小唐子了,正在小唐子憋得脸红脖子粗时,顾陵站起来,闭了闭眼睛,说:“我去洗手,你在原地别动,我很快回来。” 顾陵说着,就独自一人往旁边的一方泉水走去。唐奈赶紧乘此机会把倒霉催的牛仔裤穿理好,然后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大型的山洞,可以看得出是人工修凿而成的,洞壁非常的光滑,唐奈靠着的地方乱石堆积,应该是当时负责修建山洞的工人堆放挖出来的沙石泥土的地方。山洞并不是完全平坦的,在远处有个小小的洼漕斜坡,积了些从岩石缝里漏下来的雪水。顾陵就蹲在那里洗手。 唐奈望着他苍白柔韧的脖颈从衣领下露出来,被墨色的碎发遮掩着,如同丝缕细细的烟雾,又想起了方才幻境中看到的那个景象,不由就有些口干舌燥。 为了不让自己□焚身而亡,唐奈很明智地选择了将视线从姐夫身上转开,继续打量着这个山洞,这回他发现在山洞的尽头有一束非常幽暗的绿光,从这里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但应该不是活物,大概是洞内生长的特殊植被之类的。 正好这时顾陵洗好手过来了,唐奈就把这个发现和他说了,谁知顾陵早就发现了它,并且说道:“那里就是出口,幻生门将不同的人传到不同的山洞试练,为的是避免同伴间互相帮助的行为发生。如果不是你拉着我,我们当时也肯定被分到两个不同的山洞里了。” “这么说来,洋葱他们在别的地方了?”唐奈挠了挠头,“那我们怎么找到他们?” “从这里出去就行了。”顾陵道,“出了试练山洞,应该就是古祭坛内部了,通过幻生门的人应该都能顺利到达那里,走吧。” 说完顾陵就把背包过到肩上,大步往散发着绿光的地方走去。 唐奈忙不迭地跟上他,顾陵不和他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讲些什么,总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半尴不尬。 虽然唐奈听说雄性人类在青春期很可能会和同性互打手枪之类的,但是他觉得顾陵早就过了青春期了,而且也肯定不属于那种会在学校和别人打手枪的人。如今为了助自己脱离幻境,也算是大大的牺牲了。 唐奈怕顾陵会有什么心理阴影,不过他显然小看了人民警察心脏的坚韧程度,人家顾陵压根儿就没把这儿当回事儿,照样脸色如常,举止自若,就好像他刚才不是在帮自己小舅子解决生理欲望,而是擦了根水管,那叫一个淡定。 两人走到绿光物体之前,果然如同顾陵所说,那里是一张和入口处相同的膜体,散发着幽幽碧色。顾陵准备抬腿穿过去,唐奈拉住他了:“哎,等一下。” 顾陵皱起眉头:“又怎么了?” “我……我不放心啊。”唐奈挠挠头,苦着脸说,“你想啊,我们又没有来过这里,万一这幻生门耍我们,一脚跨过去非但没有出山洞,反而又掉到另一个幻境里,或者干脆粉身碎骨,那——” “那你想怎样?”顾陵转过身来看着他,神情忽然变得很冷,“走到这里,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知道,我不是害怕。”唐奈有些急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是在想,如果你跨进去,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没什么办法,我救不来你,自己也出不去。不如这样,我先进去,你看看我是死是活,如果我没事儿,你也跟着过来,如果我死了,这条路你也甭走了,你本事比我大,肯定能想出别的路子离开这里的。” 他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口气把话给说完了,然后望着顾陵。 顾陵端详着他,过了许久才说:“唐奈,这不是在玩,如果死了就真的死了,你别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42 把事情看得那么轻松。” “我靠,我哪儿有把事情看得轻松啊,我当然知道这是来真的,所以才跟你合计商量,你也别总把我当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看啊。” 顾陵闻言,很久都没说话。半晌之后,他才轻轻叹了口气,把手伸给了唐奈,说道:“算了,一起吧。” “啊?” “一起过去。”顾陵说,“不出意外的话最好,但如果有了什么岔子,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唐奈这才反应过来,我靠!姐夫这是在招呼他一起穿过这道幻生门出口!这如果死了叫什么?叫赤果果的殉情啊!傻孩子脑补到了这一出,竟然乐开了,他又是惊讶又是意外,简直是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握住了顾陵伸出来的手。 顾陵看了他一眼:“准备好了?” 唐奈点点头。 顾陵叹了口气,道:“那就走吧。” 说着和唐奈一起迈进了幻生门幽绿的膜体之中,就和进来的时候一样,唐奈只觉得自己的脐部一空,有种突然失重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高速旋转,四周的场景仿佛雪片崩塌一般,纷纷扬扬四下散落,绿膜,乱石,狭小幽暗的通路……这些东西散落得越来越快,越来越迅速,最后四周又像刚开始的那样,忽然涌起了绿色的雾气,将唐奈重重包裹,举目望去只剩下那越来越浓深的深绿。 “啪!” 重重落在地上时,屁股的疼痛让唐奈百分百确定自个儿肯定是没有死了。没有死自然要挣扎着坐起来,毕竟他还不知道姐夫是什么个状况。 眼前逐渐清晰,似乎有好几个人影在晃动,唐奈努力眯缝起眼睛,正试图看清他们是谁,一束狼眼手电的强光就照了过来,几乎把他照成了个睁眼瞎。 “钱包你有病啊,快把灯给熄了!” 这个声音是洋葱的。唐奈听到她的声音,就大大地松了口气,看来幻生门还是很有职业道德,没有骗人,真的把他们都安全送出了。 然而人放松了下来,被手电强光照过的眼睛立刻就又酸又疼,眼泪珠子不争气地就啪啦啪啦地一个劲儿往下掉。 一个人影扑了过来,听声音是钱包,钱包揽住他的肩啧道:“我靠,奶糖你哭什么啊,你姐夫欺负你了?” 唐奈心道放屁!还不是你给拿手电照的! 这边正亲切问候着钱包的姥姥,顾陵走了过来,这家伙比较有范儿,落地时是单膝跪着,一手撑地的,十平八稳,就像是自己跳下来的一样。 唐奈眨巴了半天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就往四周看看——刚才的传送门已经消失了,他们在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室里,其实这已经不能被称为“石室”了,看起来就跟世界杯足球场一样大,整个穹顶都是封闭的,只有最上面留有一个非常小的孔洞,光线幽绿,应该就是幻生门所有山洞的共同传送口。 钱包和洋葱都在,那些新疆人却只剩了三个,其中一个还挂了彩。左手不知被什么东西切断了,人昏昏沉沉的,只剩了一口气,另外两个正在给他做紧急伤口包扎,否则非得失血过多而死。 “这里就是大祭坛内部?”唐奈揉着酸疼的臂膀,有些费力地站起来,“靠,这是怎么建的啊,好像在山体内部,把整座山都挖了,只剩了个空壳。” 洋葱撇撇嘴:“还不止这些呢,更古怪的还有,一会儿你起来,在这里绕个圈子四处看看,保准有你惊讶的。这地方悬乎的很。” 唐奈将信将疑,但还是按着洋葱说的,绕着巨大祭坛的内部走了起来,打量着这里的细部景象。这一打量可不得了,只见偌大的洞壁外面还浇淋者一层极厚的冰,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冻得和石头一样了。透过冰体可以看到洞壁上面都有着非常阴暗,栩栩如生的壁画。 壁画的内容十分诡谲,首先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些人的肚子都是空荡荡的,好像被人掏干净了似的。唐奈一路看过去,见到一些十分真实的古人的生活场景,从舞乐,烹饪,嫁娶,到死亡。这些都还能看得懂,再往后面的就全然不知所云了,有的是两具尸体拧缠在一起,绕的和麻花一样,有的是一个缺少了□官的□男尸,还有的是尸体的胸口被剖开,露出里面的心脏……诸如此类的主题很多,唐奈猜想也许记述的是古龟兹相当变态的祭祀方法。 可是越看下去就越觉得不对劲,因为最开始那些舞乐庖厨的壁画中,其人物都是着兽皮兽毛,梳着繁冗的古龟兹发辫,然而越往后看,那些人的装扮就越奇怪,甚至开始出现了半边脑袋被剔了毛的满清男人——这些人物无一例外,都和活人身高相等,简直逼真地可怕。 “我靠!”当手电光扫到最后一段壁画上时,唐奈整个人都僵住了,犹如当头被泼了盆冰水,鸡皮疙瘩刷的就窜了起来—— 只见最后一段壁画表达的是几个男人肚子被蛀空的场景,吃空的腹腔里密密麻麻结着一层肉色的虫卵,这还不是最令人震惊的,最令人震惊的是那壁画上的人,竟然长得和刚刚那几个死去的新疆小伙子一模一样! 洋葱在这时走了过来,吸了口烟,对唐奈说:“你看明白了没有?” 这还用问?当然看明白了,那龟兹国的国人都是变态啊! 洋葱轻轻敲了敲冰面,说道:“这些,其实不是壁画,而是真正的尸体,被冻在了冰里面。” “不可能!”唐奈道,“那么大一具尸体,怎么可能运得进冰层里面!” “不,这是可以做到的。”洋葱说着,指着其中一具尸体,那具尸体正是之前被幻生门吃的只剩下骨头的新疆人,洋葱道:“你记不记得,他是怎么死的?” 唐奈说:“当然记得,他是被虫子啃光了血肉,死在幻生门那里的!” “这就对了。”洋葱说,“你想想看,他已经被虫子啃光了血肉,照理说只剩下了骨头,但他的尸体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 “答案很简单,那些虫子吃他并不是为了果腹,而是为了产卵。” 洋葱说着,拿手电照了冰面,让唐奈靠近去看,只见冰面上有很多非常非常细小的钻孔,用肉眼不仔细观察是很难发现的。 “我想,那种虫子应该是长期住在这块冰层里的,它们的形体微小,可以通过这些细孔钻入冰体。”洋葱说,“我猜测它们是按照极为精密的分工去啃咬分解尸体的,就像蜜蜂筑蜂巢一样,具有相当严谨的内部规划,成千上百的食人虫啃走了相应的血肉,只留下骨头,然后回到自己的巢穴,也就是冰面之下,开始用带回来的血肉筑产房。” “这个过程要求极为精细,但是它们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43 天生就具备这种惊人的能力,就好比鸟类筑巢,春蚕吐丝。它们把人类的血肉重新在冰里吐出来,每只虫子都负责粘合自己的那一小部分,很快的,就像在组合拼图一样,没有了骨头的尸体又被粘了回去,这样就成了这些虫子的产卵巢穴。” 唐奈盯着那些人空洞洞的肚子,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这他娘的也太匪夷所思了,要把一个人拆成几亿小块然后重新粘回去,还粘的丝毫不差,这精确率该有多可怕?这些虫子都他妈不是炎黄子孙,是德意志那帮龟毛孙子的祖先吧!” 洋葱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虫子和幻生门之间的共生系统,幻生门给虫子提供了上门的筑巢工具,虫子替幻生门夺取了那些不具备资格的入侵者的生命。” 唐奈实在是恶心得受不了,不想再看下去,就把脸一转,将视线落在最角落,那里倒是没有死人了,不过冰面下冻了张牛皮,上面用鲜血写了几行字,从文字的形态看来,应该是古龟兹的人留下的,而不是后来被食人虫冻进去的“巢穴”。 唐奈看不懂那上面的字,就问洋葱:“这写的是什么?你给翻译一下成吗?” 洋葱之前显然是已经来探查过了,这回连看都不看,就说:“是这个大祭坛的开祭天时,我翻译出来你也听不懂,到时候在旁边看着就可以了。” 唐奈刚想问什么是开祭天时,就听到远处一个新疆人喊了声:“喂!那个带着医药包的!阿洪好像快不行了,你再过来看看!” ☆、第 24 章 带着医药包的指的是洋葱,阿洪应该就是那个左手臂断掉的新疆小伙。 洋葱闻言皱了皱眉头,和唐奈一起快步赶过去。那个阿洪胳膊断处的血已经止住了,但是他脸色发青,伤口处也有黄色的脓肿疱疹发了出来,一挤就流出极为腥臭的脓液,非常恶心。 洋葱一看就说不好,怕是在幻境内给毒物咬到,中毒了。 其他两个新疆人听了很着急,洋葱就让他们先别急,去找个地方先把帐篷搭起来,要等祭坛大开的天时,怕还得在这里先等个半夜。 她说完之后,那两新疆人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就去照办了,钱包还在远处看着那些尸体,顾陵在离大家很远的地方闭目养神,洋葱周围只剩下了唐奈,她看了眼唐奈,说:“……去帮我打点水来吧,我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祭坛最中心有一个非常大的圆形暗湖,大约有两个溜冰场那么大,位于祭坛最中间,和碧绿的天顶小洞遥遥呼应。唐奈走过去一看,湖水很清澈,但是深不见底,他在装备里找了些盛水的军用水壶,打了几壶上来,然后回到岸边。 这个时候洋葱已经给阿洪注射好了血清,正处理着那些针具,唐奈走过去问她:“葱姐,我把水壶放哪儿啊?” 洋葱吓了一跳,显没有想到唐奈这么快就回来了,神情里竟然有一丝慌乱,随便指了个地方就说:“你放哪儿就好了。” “哦。”唐奈应到,却已留意到了洋葱的不对劲。洋葱把那些药剂都收了,用过的针剂包在塑料袋里,然后放回了自己的装备包中。 唐奈虽然觉得洋葱举止奇怪,但一开始也没有多想,而且钱包很快就在角落里点了火,开了几只牛肉罐头煮了吃,那香味一烧出来,所有的人都围过来了,开始坐下一起吃晚饭。 钱包烧饭不怎么靠谱,他竟然把牛肉罐头,豌豆咸肉糯米罐头,金枪鱼罐头给搅合到一起煮了,闻起来味道还不错,但吃到嘴里的感觉……呃,只能说是相当的微妙。 吃饭的时候无所事事,钱包就开始东张西望,看那些恶心人的尸体壁画,一边看还一边问:“哎,你们说那个被阉掉的男尸代表什么啊?该不会是古龟兹的太监吧?” 唐奈嫌恶地皱着鼻子:“滚你的,吃饭的时候别讲这种恶心的话题好不好啊。” 钱包不服气:“我这是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所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他娘的不知道就要问,有什么恶心不恶心的。” “我靠,这里又不是人体解剖课,就算你问了,也不可能有人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吧?” 结果这回唐奈失算了,洋葱吃下一块罐头牛肉,慢条斯理地就开口了:“其实关于这个阉人,我多少还是知道他一点的。” “啊?”唐奈诧异地看着她,心道,你知道他?他是被你阉掉的? 不过洋葱一开口,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你们大概没有闲功夫看一些奇闻轶事。”洋葱说,“不过我对此倒是有些个兴趣。要说这个阉人,其实是有一段非常光怪陆离的故事的。” 别看这几个老爷们儿别看岁数都不小了,一听有故事,都跟小孩儿似的眼巴巴地看着洋葱,等她说下去,只有顾陵一个人没什么表情,独自望着篝火出神。 洋葱道:“很久很久以前……” “格林童话都是这个开头。”钱包抠着鼻子说,“你不能有点儿新意吗?” 洋葱怒道:“滚!都说了是传闻!哪有那么多具体年代!你给我闭嘴,别打岔!” 钱包不服气地撇撇嘴,但也没说什么。 洋葱就接着说下去了,故事不长,而且很没营养,唐奈听完之后就明白洋葱为什么要用“光怪陆离”来形容它了,其实用光怪陆离都算客气的,唐奈觉得“匪夷所思”或者“瞎编乱造”才更适合,这个故事让人哭笑不得,简而言之是这样的: 很久很久以前,古龟兹有一个国王要亲自出征,临走前,他把自己的国家暂托给弟弟,让弟弟代为执政。 国王要出发了,结果队伍还没到城门口呢,后面就赶来一辆马车,国王的弟弟从马车上下来了,流着泪递给国王一个盒子,国王很好奇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刚想打开,就被弟弟制止了。 国王的弟弟说,陛下,您带着这个盒子出征,等您得胜归来之后,您再当着我的面把它打开,那时候你自然就明白我的用意了。 这个国王还是比较有自控能力的,带着就带着呗,不开就不开呗,于是把盒子一揣,非常happy地就去打仗了。 一年之后,国王率军凯旋,结果刚到皇都,就有大臣向国王密报,说陛下不好啦,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您那个弟弟简直无法无天啦,他吃喝嫖赌不说,还□您的妃子,□后宫啊! 国王一听,勃然大怒,我靠,后院失火绿云压顶,这还了得?于是立刻召见自己的弟弟,横竖一通臭骂之后就要关到牢里去问斩。 那弟弟也不吭声,等哥哥骂完了,侍卫来拖人了,他才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44 开口说,陛下,您在斩我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国王心想人都要膈屁了,还有啥个遗言就让他说呗,于是就准了。那个弟弟就说了:“我想请陛下打开那个盒子。” 想想也知道盒子里不会冒出阿拉丁神灯来,不过那效果可比阿拉丁神灯震撼多了。国王把盒子一打开——好家伙!这里面是一根男性□啊! (听到这里时唐奈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抽搐来形容了) 这下就全明白了,人家命根都没了,还□屁个后宫啊。国王泪流满面地抱住自己的兄弟,嚎啕大哭,从此再也不信那些奸佞弹劾自己兄弟的谗言,那个上奏的奸臣,自然也被诛杀了。 听完之后,那些个大老爷们全部都捂着肚子笑抽成一团,洋葱也忍着笑,说道:“你们别不信,那时候人表忠心,行为都是很偏激的,没准还真有这档子事儿呢。” 钱包一边笑得打跌儿,一边咧着嘴道:“那我还真想讨教讨教,那皇弟把什么防腐剂抹在根上了,在一小盒子里搁个一年都没有烂掉,牛x啊,哈哈哈——” 洋葱就说:“你还别说,这不是最匪夷所思的,这个故事还有续集呢。” 唐奈也受不了了,笑着摇头:“这还有什么续集,难道还给他接回去不成?” “哎,差不多,你说的□不离十了。”洋葱竟然还点头称是,“其实是这样,几年后,那个弟弟在草原上看到一个农户,赶着一群牛,一问之后得知,这些牛都是要带去阉割的。皇弟立刻想到了自己的身残,不由泫然涕下,出重金买下了这些公牛,将它们都放了。皇弟的行为感动了万物之神长生天,他回宫之后,先前阉割掉的□官竟然又慢慢地长了回来——” 说道这里,洋葱就停住了,一来是后面也没啥好讲的,无非就是皇兄皇弟从此过上了幸福和谐的生活,二来是这帮老爷们已经笑得四仰八叉,各个翻着肚皮在地上打滚,一个个都跟王八似的。 其中尤属钱包笑得最夸张,后来大家吃饱喝足,准备回帐篷睡觉了,他还在那边高唱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唐奈一边好笑地摇着头,一边踩熄篝火,准备到湖边洗漱一下,回帐篷里休息了。 这时候的气氛已算是轻松。可没成想阿童木忽然在后面大叫一声,说道:“不好!阿洪硬了!” 或许是因为刚才听了那个有关于□的荒唐故事,唐奈的脑波还没调转过来,以为是下面硬了,还心想这新疆人就是牛逼,都已经病成这副样子了,竟然还硬的起来,真是身残志坚。 结果和大家一围过去就知道自己想错了,阿洪不是下面硬了,而是整个人都硬了!死了,死彻底了! 一时间再也没有人笑了,气氛一下子沉重了起来。那个阿童木跟阿洪的关系好像还不错,阿童木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握着阿洪仅剩的一只右手良久无言。 钱包属于刀尖上打滚的人,早已看惯了生死,对这种场面虽然感叹,但也是见怪不怪了,所以他立刻冷静了下来,并且微微皱起眉头,说了句:“啧,不对啊……” “什么不对?”唐奈回过头去问道。 钱包喃喃道:“我们只不过是吃了顿饭的时间,他就死了,而且尸体僵硬到这种程度,照理说不应该啊,这才过了多久……” “四十七分零三秒。”阿童木忽然哑着嗓子说了句。 钱包愣了下,随即道:“别扯啦,这地方磁场很奇怪,我们进来之后不但手机都没信号了,就连手表都不走了,你怎么会知道时间的?” 阿童木摇了摇头:“我从来不需要手表,我的一次呼吸耗费时间就是三秒钟,是从小就练起来的,非常精确,几乎不会有什么偏差。” 钱包瞪大眼睛,显然是十分惊讶,正想说些什么,洋葱就开口了:“兴许是他被毒物咬伤的原因,这里的生物古老的很,有些毒性发作起来的状况是我们无法想象的。为了稳妥起见,我们还是不要去碰这具尸体腐烂的地方了,没准毒性是会感染的。” 她说完之后,看了阿童木一眼,道:“你也别抓着他的手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吧。” “另外,奶糖你去拿个睡袋给我,我把尸体装进睡袋里,这样不容易引来什么食腐的虫兽。” 唐奈应了,转身去帐篷里取睡袋,但是他就是觉得非常不对劲,洋葱刚才给阿洪注射药剂时的慌张,还有现在不让大家仔细研究尸体的行为,都让他忍不住怀疑起了洋葱是否有什么事情埋着大家。 阿童木是个活体生物钟,在这里虽然看不到天色,手表也不转,但是他能准确地说出时间。 阿童木说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唐奈就去湖边洗了澡,趁此机会他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尸婴咬伤,伤口溃烂的更严重了,但毒性应该不是很强,毕竟到现在他身上也没有出现什么异状。 唐奈将伤口在水里清洗了,又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上了岸来准备休息。其他人有的还在洗澡,有的已经进帐篷睡了,阿洪的尸体已经用睡袋裹好,放在了角落。只有阿童木,洋葱和顾陵还坐在帐篷外面,洋葱和顾陵讲着什么,顾陵一边喝着烧开的热水,一边安静地听她说着。 洋葱见唐奈来了,就甩了下头发,说道:“奶糖也坐下来,一起听吧。” 唐奈坐了下来,问道:“听什么?” “我们在说这个祭坛开祭的事情。”洋葱说,然后指了下远处封在冰里的那块牛皮,“开祭的天时,方式,以及……可能出现的变化。” “你看那个牛皮上面,事实上那是写给龟兹后人祭祀者看的。上面的意思,大概翻译出来就是——只有在月光垂青‘札仙镜’的时候,将鲜血淋在镜子上,先人才会在镜子里出现,给予后辈难以想象的福祉。” “什么意思?”唐奈大皱眉头,“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不懂啊。” 洋葱道:“别说你不懂,就连我也是云里雾里的,这些话讲得太玄,有种猜灯谜的感觉。我和顾小哥正讨论着。先说那个‘月光垂青札仙镜’,我们先不管札仙镜是什么,也不管它在哪里,但是月光唯一能照进来的通口只有顶部那个孔洞,只有月亮升到中空的时候,月光才可能通过孔洞洒入祭坛。具体时间我们不用担心,可以由阿克木来掌握。” “那先人在镜子里出现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一会儿这里会飘出一群怨鬼啊?我们可不是龟兹国的后代,他们的祖先别说给我们福祉了,不把我们困死在这里都算客气的。”唐奈说道。 洋葱摇了摇头:“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45 话不能这么说,我觉得札仙镜可能指的就是周围墙体上的这些玄冰,而‘先人’应该就是被封在冰后面的那些尸体。等时辰到了之后,冰内的尸体应该会发生一些变化,这些变化可以给掌握技巧的龟兹后人带来好处,应该就是这样。” 唐奈瞪大眼睛:“别扯了,冻在冰后面的那些哥们儿怨气该有多大啊,先是给虫子分尸,再运到冰里,然后跟拼图似的重新拼回去,还摆出那么个惨死、被阉割之类的造型,真放他们出来还不得闹翻天?” 洋葱皱了皱眉头,还想和唐奈争辩些什么,一旁沉默不语的顾陵忽然发话了。 “既然我们谁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开祭场景,那么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现在讨论的再多,也未必有用。”顿了顿,顾陵站了起来,淡淡道,“你们回帐篷里休息,养足体力。我和阿克木在外面守着,等祭坛开启后,一切就都清楚了。” 其实顾陵的话里有很大问题,首先按牛皮血书上的说法,“札仙镜”是开启祭坛必不可少的工具,他们现在乐观地认为札仙镜就存在于祭坛的某一角,等月光照到时自己就会启动。但是这种推测其实非常没有依据,札仙镜很有可能是龟兹国祭祀时才会带来的一面特殊的镜子,保不准压根儿就不在这里,他们等也是白等。 不过当唐奈看到顾陵一个人安静地走到湖边坐下时,他忽然想到顾陵在幻境中和自己说的话:“走到这里,已经没有退路了。” 唐奈蓦地一凛,随即明白了顾陵之所以不让他们讨论的原因——因为这种讨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札仙镜如果不出现,他们等于就被困在了这个幽闭的祭坛中,没有任何的转机,所以认为札仙镜已经被龟兹国民带走,那就等同于认为自己必死无疑。 既然没有任何退路,前方等着什么也不知道,那么不如养精蓄锐,为可能到来的战斗积累充足的精力。 没有任何的侥幸心理,而且不做任何无用的假设。这就是顾陵的心理。 ☆、第 25 章 祭坛很大,顾陵和阿克木都在离营地稍远的地方等候开祭,洋葱去了最偏的地方洗澡,她虽然强悍,但毕竟是个女的,洗澡的时候得找个别人难以看到的地方。 此时营地周围只剩下了唐奈一个人是醒着的,钱包和另一个新疆人都已经睡了,唐奈看了看角落里阿洪的尸体,又看了看洋葱的医药包,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悄悄地弯下腰,拉开了洋葱的医药包,屏着呼吸快速地查看起来。 药包内裹着一团塑料袋,是洋葱刚才用来装丢弃针管药剂用的。唐奈把它打开,里面的针管和药瓶都还在,药瓶上贴了张胶布,写着名称,唐奈把它凑到眼皮下面细细一看,冷汗就下来了。 那上面的圆珠笔字迹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但仍然很好辨清——肌肉松驰剂。 袋子里还有另外一只药瓶,应该是洋葱之前给阿洪紧急处理伤口用的,这只瓶子上面没有任何标识,但是瓶子中残存着少量残液,唐奈对气味的感知和凡人不同,即使不用妖术,嗅觉也是异常灵敏,他将药瓶小心翼翼地凑到鼻子下一闻,顿时心惊。 这是高浓度氯化钾! 这样看来,阿洪也许根本就没有被毒物咬伤,他只是断了手臂,若是处理得当,也不至于丧命,真正要了他性命的是后面注入体内的这两剂针剂。 但是……但是洋葱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害死他呢?肌肉松弛剂和高浓度氯化钾是国家用来注射处死刑犯的,通常而言还会在之前注射巴比妥药剂进行麻醉。但是洋葱却直接使用了肌肉松弛剂和高浓度氯化钾,这样虽然致命迅速,但死者也会在死前异常痛苦。洋葱为什么要如此争分夺秒? 虽然唐奈百般惊疑,甚至可以说头脑都有些空白了,可是直觉还是让他决定先暂时佯作不知。他迅速把那些东西按照原样摆好,放回医药包里,他脑袋阵阵发胀,但好歹手上的动作并没有慢下来。 等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他进去帐篷睡觉,钻入睡袋没多久就听到了洋葱回来的动静,刚刚沐浴完的她身上带着女子特有的幽淡体香,唐奈闭着眼睛装睡,洋葱细细索索理了一会儿东西,然后也进到了睡袋里,玩了会儿手机就睡了。 唐奈听到她睡下的声音,便在寂静下来的夜色中缓缓睁开了眼睛,对着眼前昏沉沉的黑暗,独自发了很久的呆。 不知过了多久,唐奈才迷迷糊糊浅睡了一会儿,还乱七八糟做了些古怪的梦,大约是和幻生门里看到的那个叫做“凌宿”的男人有关,又好像梦见了洋葱,但是醒来时都记得不太清楚了。睡眼朦胧地揉着眼睛时,就听到钱包大喊了一声:“唐奈!快出来看!” 钱包这一嗓子喊得激动,简直都带颤音了,感觉不像是在说“唐奈!快出来看!”而是在说“唐奈!快出来看上帝!” 唐奈这才发现帐篷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不由一凛,立刻披上外衣跑了出去,帐篷帘子撩开的瞬间,强光就逼得他几乎睁不开眼,即使由于妖界法规,他体内的灵力压制到了最低,也仍旧能感到那喷薄而出的超强法力,那种明显是来源于上古时期的神秘灵气在瞬间就压得人连气都喘不过来。 就在他站立不稳的时候,忽然一只柔软细腻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唐奈在被吹得纷乱的碎发后,看到洋葱正望着他,四周风大,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但口型依稀是:放松。 唐奈还纳闷呢,放松?不拿我体内仅有的一点儿灵气扛着,我只怕就得被掀晕过去了,还放个p松啊。 然而就在这时,他被洋葱扼着的手腕上忽然传来一股非常纯正强大的灵气,就像吸血鬼渴望吸血一样,妖魔对于输送来的灵气全无抗拒之力,唐奈的身体本能地就选择立刻吸收了洋葱的传输。当灵气注入了一定值后,周围的劲风似乎就显得没那么难以阻挡了。 唐奈抬起头,只见顶穹的天洞中果然有月光直射,不偏不倚正照在祭坛中心的湖水中,那湖里起了巨大的漩涡,地底深处传出隆隆震动,仿佛一头狰狞庞大的貔貅猛兽即将破水而出,那交杂着强大灵气的上古邪风就是从涡流中心迸射而来的。 再打量身旁的那些人,顾陵竟然完全不受灵气影响,只是紧紧盯着水面的变化,连呼吸都没有打乱。洋葱和自己一样是妖魔,但她可以自由控制体内灵气,所以也没有任何问题。钱包的情况很奇怪,他周围似乎有一层波动的膜体形成保护结界,然而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唐奈正待去看那两个新疆人,忽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46 然钱包喊了声:“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 大地不安地震动起来,唐奈立刻往漩涡看去,只见一个苍白的东西从水面里缓缓露出头,唐奈最开始以为是个怪物,然而随着它的上移,他发现自己想错了—— 那是非常恢宏壮观,大气磅礴的白色建筑,出水时带出大量晶莹耀眼的水珠,那些水珠如同千万碎裂的水晶点点滴滴四下散落,一时间倾盆入注,水花四溅,它不断缓缓上升,就在唐奈以为这钢锥要把洞顶给捅破时,它却停住不动了。现在他们可以努力仰起脖子瞻仰这宏伟的建筑,建筑最顶上是一个与湖面一样形制大小的溶石平面,由上往下逐渐缩小,结构就像一个超大型的钢锥。 随着它的静止,地面的震动也停止了,紧接着一道可供五人并行的平滑石阶从建筑的最顶端一路乒乒乓乓地搭建下来,仿佛是来自天宫的主人的邀请。 几个人面面相觑,似乎谁都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最后是钱包犹豫着问了句:“这是……叫我们上去喝茶?” 洋葱盯着遥邈的祭坛顶部,沉声道:“不管是喝茶还是喝毒药,上去一看便知!” 说完之后她就踏上了白玉石阶,那石阶没有任何衔接铺垫,仿佛是直接脱离地心引力漂浮在空气中一样,然而踩上去却稳稳当当,丝毫未动。 洋葱一马当先地往上爬,其他人也紧随其后,这个楼梯虽然看上去好像并不算太长,但实际走起来却非常耗费时间,唐奈他们刚才在地上,没有任何的具体参照物,也不知道山洞的顶穹究竟高到什么程度,这回一走,花了竟然近十分钟,好不容易踩到最后一级台阶,唐奈往下一看,好家伙,他们住的帐篷就跟一块豆腐干儿似的大小,阿洪的尸体更是比瓢虫大不到哪里去。 “我靠!你奶奶的,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不远处传来钱包的惊呼,唐奈转过头,登时就被震撼住了!原来以为只是天窗大小的顶穹漏洞,竟有四间教室那么大,呈圆形悬笼在祭坛中央,唐奈走到它下面细细一看,那淡绿色的膜体外面就是月亮和夜色,膜体上有晶莹剔透的流液涂抹出星盘走向。 再看这座水底祭坛,滑腻的苍白石材天衣无缝地雕琢出各种形制,刚才上来的地方有牌坊形状般的五出天门,祭坛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池子里隐约闪动着金色波光。六条大道由池子为中心向四面辅散,每条大道中心都有个引水渠,金色池水顺着渠道从中心流向六个不同的方向。其中一条大道就维系着五出天门,另外五条分别连接着在祭坛边缘的一块巨石,一座微缩陵墓雕塑,一塑雕刻古朴的阴阳太极浮雕,一只金色的狮首喷水兽,以及—— 唐奈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个雕塑上,那是一株苍遒有力,盘根错节的大树,他微微一愣,随即愕然道:“我靠,这不是我们妖界的生云树吗?” 不光是唐奈,钱包也在那个微缩陵墓雕塑前大喊:“妈了个比,这个是秦始皇陵的地宫微缩建筑啊!” 洋葱立刻提高声音对唐奈他们大喊:“你们不要随便走动!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这地方很危险,是几个罕见的六界枢纽之一!” 唐奈和钱包属于比较听话的,他们聚了过来,钱包问:“六界枢纽?那是做什么的?” “就是盘古的血管!”洋葱说,“天地浑沌,为盘古所破的故事你们都应该听过,盘古便是生发了万物的‘初始’,后来衍生出的人,鬼,神,魔,妖,仙六界,说白了就是盘古不同的内脏器官演化的生存土地。和人类一样,器官之间有血脉相连,盘古的血管即可连通六界,也就是说通过盘古血管可以在六界之中随意进出!虽然神界自诩清高,不屑与其他五界往来,已经大肆破坏了存在于世的盘古血管,但上古先灵的遗骸岂是后辈可以轻易瓦解的?神界最多只能堵塞六界之门的通路,却根本阻塞不了从六界迸流而来的灵力。” 她说着,指着那些涌向六方的金色泉水:“这些水就是有着极强灵气的‘初泉’,也就是盘古存留于世的血液,它们流向的那六个微缩建筑,就盘古之灵幻化出如今的六界缩影,秦皇陵代表人间,太极图腾为仙家,生云树是妖界,五出天门为神界,金狮图腾是魔界,至于那块巨石,就是鬼界的前尘石!” 唐奈还没来得及捋清楚这些人鬼仙魔的概念,忽然听得阿克木在远处极其兴奋地喊了声:“喂!你们快来看,这个石头能照出奇怪的人影,还有很奇怪的诗!” 洋葱蓦然一凛,转头就见阿克木站在鬼界的前尘石前,不由暗骂:“我操,糟了!”立刻就往阿克木那边跑了过去,唐奈和钱包也紧跟其后。 极其光滑的巨石表面有如明镜,阿克木站在它前面,里面照出了一个穿白衣服的小孩,小孩长得十分阴柔,看不出性别,它就朝着阿克木裂嘴而笑,嘴角拉扯成一个匪夷所思的张裂大弧度,眼睛也眯成了两条幽幽的缝隙,轻轻地念着: “前尘迷途问富贵,古来富贵几人成,逆流易得千金宝,月儿圆圆待归人。” 念完之后他嘻嘻一笑,那首诗竟然慢慢地就出现在了巨石顶部,仿佛是刀刻一样清晰。除了阿克木的那首诗外,前面还有好几首,也都是那么刻着,像是算卦的判词。 阿克木是个亡命徒,竟然也不怕,还很兴奋地问他们:“它说的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以后会发财吗?” 钱包皱眉道:“葱白女王,你说的不对啊,前尘镜不该照出他前世的样子吗?难道他前世也长这个模样,那也太缺德了吧?” 洋葱摇头,脸色苍白得厉害,也不回答钱包的话,只是拉着阿克木问:“你另外一个同伴呢?他也在这个镜子前站过了吗?” “你说穆扎尔啊,他站过了。”阿童木指了一下前面那首诗,“这个是他站在石头前,石头上出现的字,他照完之后就走了,我叫他他也不理我,可能是去别的地方看新鲜了吧。” 洋葱看了遍另外那首诗,写得是: 但为珠玑手足残,同根埋骨化孤坟,因果善恶何时报,月儿圆圆待归人。 洋葱看完之后只道一声“不好!”,钱包好奇,想上前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不好了,可还没走到镜子前,就被洋葱一把拉住:“不要过去!这个镜子不能照!” 钱包张了张嘴,正想问为什么不能照,阿克木的眼神就忽然间不对劲了。随着镜像里他的倒影淡去,他的目光变得非常涣散,一下子就没有了焦点,一个人闷声不吭地就往远处走。 唐奈刚开始还弄不明白这哥们是怎么了呢,却眼见他越走越靠近祭坛中心,那祭坛中心是初泉流出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47 来的地方,从祭坛到湖底完全是连通的,就跟一根吸管似的,唐奈不由心慌,大叫道:“喂!你干什么呢!再走就要摔下去了!” 可阿克木就跟没听到一样,还是那么直愣愣地往前,在初泉泉口神色古怪地站了一会儿,忽然张开手臂,龇着牙露出了一个极度诡异的笑容,就那么直突突纵身跳了下去。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的三个人全部都呆住了,最后是洋葱喊了声:“我草!都给我离这个镜子远一点!越远越好!” 这回不用她说第二遍,钱包和唐奈立刻退后了数尺,不敢再靠近半步。洋葱领着他们绕开前尘石,去初泉泉口察看,这时候攀涌上来的金色泉水已经逐渐少了,露出了半径足有一米多的管道,从这里看,祭坛底部的湖水非被框架成了一个规整的圆形,由于距离太远,阿克木的尸体浸泡在湖中就像一只渺小的虫蚁。祭坛顶部的圆月不偏不倚正好倒影在湖中心,宛如一面镜子。 唐奈背后一冷,登时就想到了刚才石头镜上出现的那首诗: 前尘迷途问富贵,古来富贵几人成,逆流易得千金宝,月儿圆圆待归人。 ☆、第 26 章 遇到这样诡异的事情,钱包的脸色也变了,他对洋葱道:“大妹子,这回你可没说准了,这石头不是用来照人的前尘往事的,根本就是用来诅咒杀人的啊!” 洋葱皱起眉头:“这的确是鬼界的前尘石,可是为什么……” 唐奈有些不忍心地看着落在湖中的阿克木,忽然眼前一花,竟是水底伸出一条触手,裹卷住阿克木的尸体,唐奈大叫:“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洋葱他们凑过来,正好看见触手卷着阿克木的尸首沉入水底,紧接着一股金色的流泉喷涌而上,顺着管壁一路急速上奔,顷刻间到达祭坛顶部,又向六边建筑流了过去。 洋葱盯着那泉水看了几秒,忽然说:“我靠,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钱包问。 洋葱说:“祭品!阿克木也好,穆扎尔也好,只要在这个前尘石前照过的,统统被当作了祭品卷入湖底,为的是激发初泉的灵性!” 她说着,神情忽然兴奋起来,来回踱步道:“这样一来,那牛皮上写着的祭祀方法就全部说通了。记得吗?‘当月光垂青札仙镜的时候,淋鲜血于镜上,先人就会出现在镜子中,给与后辈难以想象的福祉。’” 洋葱神色激动地继续推测道:“其实札仙镜并不是普通的镜子,而是湖中心圆月的倒影,我估计这个湖底困有一只上古灵兽,平日处于沉睡状态,只有月光才能唤醒它。而淋鲜血于镜上,就是将活人丢入初泉泉口,给水底的灵兽吞噬。” “……那么,先人就会出现在镜子中,指的是……盘古流出的血?”唐奈问。 洋葱道:“正是!初泉上涌,流向六界,这时候只要清楚正确的祭祀法门,就可以获得任意一界的祝福。成仙成神,死者复生,万代荣华……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钱包听得眼睛都发直了,喃喃道:“天……这就是……先人给予的,后辈难以想象的福祉?我草!我算是明白顾陵那厮为什么要跑到这马勒戈壁来了!大大的福利啊!那咱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许愿啊!” 唐奈拉住他:“等一下!” “怎么了?”钱包满脸疑惑地回头看着他,“你还拦着我干什么?赶紧的挑一个界成神成仙啊!” “我靠,你傻了吧?你没看见阿克木是怎么死的?”唐奈虽然不够强大,但关键时候却足够冷静,说道,“哪有这样容易的事情,每一界肯定都有自己的许愿规矩和方法,这样冒冒失失地过去,别说成仙成佛了,直接把你打进十八层地狱都有可能!” “哪,哪有这么严重……”钱包虽然嘴上辩驳,可是显然是想到了方才阿克木的事情,不由地心虚起来,喃喃道,“靠……不会吧……” 洋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附和道:“奶糖说的在理,我们宁愿不要福祉,也得先保住性命不是吗?” 钱包心痒得不得了,但两人的劝诫不是没有道理,阿克木和穆扎尔的死就摆在眼前,可是上古福祉这样的说法又实在太过诱人,弄得钱包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最后气得直跺脚:“唉!你们说!你们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空手而归?” 唐奈皱了下眉头:“不对……最初说要到这里来的人,不是你们两个吧?” 钱包和洋葱愣了一下,随即齐刷刷地点了点头,钱包道:“废话,要不是顾陵给我图纸,我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 唐奈一凛,这才意识到刚才一连串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离谱,以至于众人的头脑都有些乱了,再加上顾陵原本就不怎么说话,他在与不在给人的感觉好像都是一样的。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顾陵早就离开了他们,唐奈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我草!我姐夫人呢?!” 他这一说,洋葱和钱包也反应过来,众人迅速将广大的祭坛环顾一圈,幸好祭坛虽大,但十分宽阔,建筑总共就那么几个,一览无余。很快他们就看到顾陵正在远处站着。 然而让所有人变了脸色的是,他竟然以脚尖踩在那尊代表了魔界的金色狮子雕塑上,左手握着那支珍珠色的凤凰权杖,此时权杖已经通体发出柔蓝的光泽,顾陵扬起杖翼,以凤凰羽尖划破了自己的手掌,用力一挤,将鲜血淋在了狮子的额头。 霎时间大风骤起,所有的金色流泉都被大风卷起来,迸射出一道道金色水柱,飞流狂躁,劲风呼啸,那风力之强,简直能把一个成年男人给卷携出去,唐奈他们不得不极力弓着身子压低重心,才能勉强站住脚跟。 钱包忍不住迎风大叫:“顾陵!你他妈疯了!在干什么?!” 顾陵冷着脸没有回答他,然而从他的足下却忽然传来一声危险至极的野兽咆哮,那声音犹如虎啸山林,震得大地撼动。 唐奈心下大骇,勉强在强风中睁开眼睛,就见的金色狮雕竟然活了过来,从高台之上纵身跃下,燃烧着腾腾火焰的前爪搭伏在地,钢锐的利爪陷入祭坛白石数寸,一双明橙色的眼睛里仿佛沸腾着狂怒的冰焰,大风吹得它的鬃毛猎猎飞扬,顾陵一个轻巧的空翻稳稳落在它面前数米的地方,举起手中的权杖,冷冷道:“来吧。” 雄狮盛恼至极地甩着脑袋,尾部和四爪上的火焰倏忽燃得更加暴烈,它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愤怒发狂地发出令人颤栗的咆哮,朝顾陵猛地扑了过去! 一时间狂风暴烈,裹挟金色初泉数丈喷薄四溅,唐奈钱包纷纷跪倒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48 在地,竟是觉得背上压有千钧重担,连腰都无法直起。洋葱也是站立不稳,眼见着劲厉呼号的强势大风就要将钱包和唐奈吹下高台,洋葱再也无法坐视不管,她尽力站稳了身子,飞快迅速地以双手结了个印,然后“啪”的一声,狠狠地将手掌间聚拢的六角形光阵打在了地面,厉声道:“六方魔盾,开!” 只听得“铮铮”金属碰撞的巨响,光阵在洋葱掌下迅速扩散,霎时间六面玻璃幕墙般的幽蓝色镜体在他们四周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界体,把外面的强风硬生生隔绝。 这回任钱包再傻,也该看出洋葱不是凡人了,他跄踉着从地上站起来,盯着面色冷厉如霜的洋葱,又看了看围在四周的魔盾,张了张嘴巴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唐奈也站了起来,他其实是挺佩服钱包的,这哥们儿承受能力够好,换成别人突然告诉你,跟你同行的伙伴他娘的不是人,没准能双腿一蹬给吓死过去。这哥们心血管倒是挺坚韧的,除了表情惊疑得厉害,仿佛生吞了榴莲,倒也没别的特殊症状。虽然这大概和钱包本来就研究墓葬鬼神,平日和粽子精怪接触过有些关系。 然而唐奈现在也没什么心情顾及钱包洋葱什么的,魔盾外面顾陵和金狮打得正入境界,顾陵步步杀招,金狮竟也不甘示弱,狰狞着咆哮,一次又一次向顾陵扑过去展开猛烈的攻击,他们打斗厮杀时激烈升起的灵气互相碰撞,初泉金色的水柱四溅水花,眼见的顾陵渐渐占了上风,金狮深橘红的瞳中烈焰暴涨,仿佛被惹到极怒,竟是头颈一仰,从口中喷出一股燃烧着的炽热光球。 “小心!”唐奈捶着魔盾朝外面大叫道。 不用他提醒,顾陵一脚踩在五出天门的边缘,借力一个空翻,避过攻击,在距离狮子数米的地方稳稳落地。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光球径自射向魔盾,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震的人鼓膜发疼。好在魔盾相当结实,除了微微的振颤之外并无大碍。 可唐奈还来不及松一口气,金狮就展开了接二连三的火焰攻击,被顾陵避开的焰球几乎全都打在了洋葱结下的魔盾上,一个一个接连不断。看来金狮这家伙也通人性,看准了这样顾陵难以接近它,所以口中屡屡喷射出火焰光球,顾陵虽然身手灵敏避闪迅速,但还是被牵制了行动,并且很明显,再这样下去,他的体力迟早要被金狮消耗殆尽。 “砰!”又是一个更大的火球狠狠砸在了魔盾之上,令人毛骨悚然的皲裂声忽然响起,唐奈脸色一变,却看到魔盾在火焰在重重攻击下,竟已有了无数细小的裂纹。 就在这时,身后的钱包忽然喊了声:“我靠,婆娘你怎么了?” 唐奈回头一看,洋葱依然单手撑着地上的六角形光阵,然而光阵渐渐微弱,洋葱的脸色更是苍白如纸,嘴角也有血渗了出来。 唐奈心惊——操,这魔盾……这魔盾该不会是和洋葱的灵体连载在一起的保护法术吧?如果真是这样,等于是洋葱在用自己的灵体承受雄狮的强势攻击啊! 他还没来得及想完,又一个火球熊熊焚燃着逼近,轰然砸在了魔盾之上,洋葱单膝跪地,头发垂遮在眼前,再也无力维持光阵,随着她喷呛出一口血,幽蓝色的魔盾瞬间碎裂成万点齑粉。 保护结界破碎了,但金狮的攻击却越来越盛,简直可以说是有增无减,很快又是一团火球劲厉袭来,钱包是普通人,在大风之中仅仅只能护住已经十分虚弱的洋葱,不让她被强风裹下祭坛,唐奈若是再不使用妖术,只怕三人的命都要不保。 虽然在人间使用妖术是妖界大忌,如果被发现,势必面临长达百年的牢狱之灾,但是—— 就在唐奈咬紧嘴唇准备释放灵气的时候,在远处和狮子缠斗的顾陵忽然反手往他们这里虚打了一掌,那传递来的灵气虽是一闪而过,却强大纯正地足以让唐奈心惊。直射众人的火球不知为何忽然凝结成冰,砰的一声砸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顾陵快速后退几步,单手一挥权杖,灵气所过之处霎时寒冰百丈,瞬间在唐奈他们面前结出一道直通天顶的巨大冰墙! 这一招虽然十分厉害,但是顾陵的注意力和灵气都分散的破碎,金狮并非蠢物,显然是瞄准了时机,一见顾陵露出破绽,立刻腾身而起,猛地朝顾陵扑了过来。 顾陵虽然避闪了开,但是仓促得厉害,肩膀上也被雄狮利爪撕扯开可怖的伤口,鲜血一下子喷涌出来,溅到了祭坛地面。 “我/操!”钱包抱着虚弱疲乏的洋葱,看到这一幕又惊又骇,“唐奈,你姐夫他妈的也不是凡人?!” 唐奈也是愕然的,顾陵刚才那一下凝冻了火球的灵气虚掌,还有后来的单手结筑冰墙,无不昭示着顾陵不但不是人,他妈的灵力还非常高强,就眼前这堵冰墙,没有千年修为的妖怪都不可能在瞬间结成! 然而此时他并没有心情去关心这个,顾陵分散注意力去救他们,已经为此受了伤,伤势怎样唐奈并不清楚,但从流血程度看,似乎并不容乐观。 这时洋葱也悠悠转醒了,她神情疲倦地望了钱包一眼,轻声道:“……扶我坐直。” “我靠,你不会还想做什么吧?”钱包瞪着她,“我先不问你是何方神圣,可你不是这个狮子的对手啊!” 洋葱虽然虚弱,但还是冷冷笑了一下,重复道:“扶我坐直。” 钱包没办法,总不好跟一个气虚体弱的女人争些什么,只好把她扶起来,洋葱深深吸了口气,盘腿而坐,眼睛微微阖上,指掐子午,默默念了些什么。 不消片刻,钱包就看见有九条筷子大小的黑蛇从祭坛的阶梯处游弋上来,那些蛇盘绕在洋葱周围,幽幽吐着信子,洋葱嘶嘶地说了些咒词,蛇就像催眠了一样,听话地张开了嘴,九股烟气从九条蛇口中散出,在空中聚拢成型,让钱包和唐奈震愕的是,那九团烟气聚拢之后,除却阿洪,赫然就是其他死去的那九个新疆人的样子! 洋葱嘴唇微启,那九团烟气就细细地,犹如抽丝一般被她吸进了口中,随着烟气越吸越多,她的脸色也越来越接近正常,当最后一个阿克木的灵魂被吸掉之后,洋葱淡淡然睁开眼睛,眸中已是一片清冽,先前苍白的嘴唇也变得和往常一样红润饱满。 她站了起来,无视钱包和唐奈的表情,走到冰墙之前,打量着外面和狮子打斗激烈的顾陵,然后又抬头看了看那巨大结实的墙体,喃喃道:“……望舒冰墙……顾陵,你果然就是我族的魔后!” 作者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49 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些事,没时间回帖了,但我一定会抽时间补上的,请见谅,鞠躬~谢谢各位~ ☆、第 27 章 那只牛逼的狮子最后还是被顾陵给摆平了,之所以说它牛逼,是因为它竟然能和顾陵交锋五十回合才挂掉,并且还成功让顾陵负了伤。 顾陵显然是对自己的伤口不甚在意,他解开了保护唐奈他们的冰墙结界,径自将沉重的狮子过到肩头,可是狮子实在是太大了,顾陵虽然肌肉匀称紧实,然而终究身形消瘦,脚下有些踉跄。 唐奈连忙跑过去想要帮忙,顾陵却摇了摇头,兀自扛着狮子的尸体往魔界入口的基座走去。那个狮子原先是镇守在基座之上的,现在它已经被顾陵给揍得归西了,基座就空了出来,下面竟然有一方小小的,凹陷的水槽,金色的初泉蓄积在水槽内,粼粼涌动。 顾陵将狮子放了下来,此时他的肩背上的伤口已经完全崩裂开了,血浸湿了衣服,可是顾陵完全不在意这些,他的神情非常的严肃认真,甚至说是有些着了魔的执着。 他单膝在基座前跪下,用权杖羽翼狠狠割断了金狮的咽喉,将涌流出来的狮血洒入水槽中。瞬时间初泉沸腾,仿佛是一种非常奇妙的化学反应,当血液滴到一定程度之后,水槽内的初泉竟然变成了清水般的透明色泽。 顾陵将权杖浸入泉水之中,原本柔和的珍珠白霎那转为刺目的白色强光,从权杖通体迸射出来。将顾陵的脸都映得苍白如纸。 唐奈不知他在做什么,想上前细看,却被洋葱一把拉住:“别去。我大概是清楚他要来这里做什么了,他想利用初泉惊人的修复能力,使权杖复原!” “复原?”唐奈一愣,“那个权杖破损了吗?” 洋葱摇了摇头:“我看过,权杖的杖身上有一道不明显的裂痕,但这支权杖的材质特殊,若不是极其复杂高深的咒术,决不可能在它身上留下痕迹。” “我靠,那我姐夫来这里,为的就是修这个权杖?!”唐奈瞪大眼睛,“这也太不值了!不就一根棍子,破了就破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我再回妖界买一个给他!” 洋葱怒道:“你说什么胡话!这权杖只有一支,就算一百个你也值不了一个它!你——” 正说着,洋葱的声音忽然顿住了,她睁大眼睛,素来镇定自若的脸庞上竟流露出了极度惊愕的神情。 唐奈这傻冒还没反应过来,孩子脑子不好使,还在那里琢磨着自己好歹五官端正四肢健全,破廉耻出去卖还是会有富婆喜欢的,怎么就连根破棒子都值不了呢。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魔界入口的基石处已“砰!”的一声,发出震耳欲聋的炸响,洋葱大喊:“我操!小哥!快回来,是他!他要出来了!” 顾陵却并不理她,那爆炸的声音虽然巨大,但并无碎砖石瓦四处飞砸,事实上这是一种空间炸裂,唐奈认得,基石的上空已经浮现了旋转的黑色气流,那是空间裂缝,空间缝隙一般都能沟通六界中的任意两界,比如从魔界到人界,从仙界到鬼界。 然而能撕开空间的角色,必然有着强到变态的法力,据唐奈所知,在妖界只有三大守护者和妖尊本人可以做到,若是没有三千年以上修为,根本不可能有这般能力! 空气中强大的魔息越来越重,与此同时,水槽中的权杖光芒也越来越盛,显然是恢复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候。顾陵显然也感觉到了即将从空间裂缝出来的角色有多厉害,他的眉头皱得很紧,但并没有退让的意思,紧抿着嘴唇盯着水槽里的权杖,似乎是一定要等权杖复原才肯离开。 这时,一束紫黑色的光线蓦然从裂缝中迸射出,洋葱瞬间变了颜色,说道:“来不及了!” 紫黑的光束逐渐在空气中凝软成朦胧的烟雾,烟雾交错盘杂,竟然逐渐演变成了一个人的形状,先是脚,再是腿,然后腰,胸,脖颈…… 一个身着严谨黑色制服的军人出现在祭坛,随着烟雾的散去,他的身材五官都渐渐清晰,这个军官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腰间别着的佩剑镶嵌了紫黑色的华贵晶石。他有着刀刃裁出般冷硬的剑眉,瞳中英锐仿佛有冰焰流转,一管高挺的鼻梁细腻如同大理石,嘴唇一丝不苟地紧抿着,每一根线条都简单而劲厉,那种声势夺人的强大气场仿佛能够实体化,只是被他一望,就好像整个人都被钉住,简直动弹不得。 唐奈站在原地,瞳孔在看到他胸前的金色绶带流苏时猝然收拢!那道昭示着尊贵血统和至高军衔的标志……那系在笔挺制服上的华贵流苏,流苏道线上缀饰的细碎星芒,以及六道并行的银制排扣。 这个男人,赫然就是曾经前往妖界洽谈同盟协议的魔族最高军事长官,魔族的铁血大元帅—— 白廊!! “元帅!”洋葱唤出了他的名字,单膝跪在白廊跟前,左手叠于胸前,恭谦至极地低垂下眉眼,“参督洋葱致礼。” 唐奈这人最大的缺点就在于,他不靠谱。 明明是这么气氛紧张的场合,他愣是在这个时候脑筋搭错,觉得洋葱的名字此时念出来分外搞笑,竟是没有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这一笑就坏菜了,白廊如同利刃般狠锐的目光一下子就砍在了他的身上,若是目光实体化,只怕能剜下一大块血肉来。 洋葱见状不妙,忙道:“请元帅见谅,不知元帅为何会在盘古血脉中忽然现身,难道是魔界出了什么大事?” 白廊冷冷扫了她一眼,开口道:“你问我做什么?你不比我清楚得多吗?” 这声音冰冷得可怕,洋葱的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然而仍是坚持道:“请元帅见谅,属下愚钝,实在不知。” “……”白廊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是眸中已是寒光并盛,“荒唐!魔族后杖现世,还有何事能大过与此!你为何放任不管,袖手不夺!” 言罢灵气骤起,白廊竟是如同闪电一般瞬移到了顾陵身后,在不开启灵蕴的情况下,唐奈用眼睛根本无法跟上他疾风片雪般的极速动作,只是眼前魅影一晃,白廊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已经逼上了顾陵的颈,另一只手直取池中正在修复的权杖! 电光火石之间,顾陵灵敏地侧身翻滚避过攻击,在侧翻同时,劈手从池中取出权杖,权杖还未修复完毕,此时取出等同拂逆于天,一时间盘古之血“初泉”暴怒喷涌。强大的水花溅出来,竟成了一枝枝金色的飞镖,直向顾陵射去。 唐奈看出这种飞镖并不是真的飞镖,只是初泉凝合了高强度杀意的灵体,远比真正的飞镖更为致命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50 ! 此时唐奈虽不知顾陵到底是何方神圣,然而却确定他难以抵挡这样的状况。先不提这盘古之血凝成的天罚利器,即便初泉不向顾陵发动攻击,顾陵也很难应对修为四千年有余的白廊。 须知六界之中,最擅长战斗的便是魔界,而魔界的战斗之圣,就是大元帅白廊。曾经神魔交战,白廊一人血戮杀伐,斩杀神将百人,其中位列上清境的二阶神将就占有半数,最高玉清境亦有四名神将战死其手,可谓见神杀神,遇佛杀佛,是六界最骁勇暴烈的战斗天才。 顾陵一是要规避盘古天罚,二是要应接白廊杀招,三是要护住魔后权杖,如此根本无法抵挡这样狂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击,不消十个回合,顾陵身上已有数处伤痕,之前被金狮扯破的背脊也是鲜血直淌,白廊步步紧逼,眼神里杀意深重: “你便是盗取魔后权杖的人?!你倒是有些本事!竟然能斩杀魔界守护金狮,还能接下我十招攻击,不过——凡人,到此为止了!” 话音方落,白廊脚下蓦然升腾起暴烈的橘红色火焰,速度瞬间提升数倍,风一般直掠而过,狠狠一掌击在了顾陵胸口。 顾陵体力已经消耗巨大,再也无法避闪过这贯力的攻击,喉间一甜,血就呛了出来,人重重的摔到光滑的祭坛石面上,与此同时,凝聚了上古神力的金色天罚飞镖也没入了他的血肉之中。 被飞镖滑开的伤口处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缕缕半透明的蓝色液体,唐奈识得,那是实体化的灵蕴,若是顾陵体内的灵蕴被尽数剥夺,那么别说是施法格斗,即便是普通的体力消耗都会让顾陵无法承受。 这盘古之血凝成的飞镖,竟是这样惩戒违背自己意愿的后嗣的! 白廊一脚踩住顾陵的胸口,兀鹰般犀锐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打量着从顾陵身体中流出的灵蕴,轻声道:“一介凡夫俗子,竟然有如此纯正的灵气……你到底是什么人物?” 顾陵狠狠瞪着他,紧抿着淌血的嘴唇不作答。 白廊似乎怒了:“你不说也罢!随我同回魔界!觐见魔尊陛下!” 说着他就倾俯身子,一把揪住顾陵的领子,单手催动魔咒,眼见着空间咒印即将悬空画成,忽的一轮光印从身后飞转而来。咒术不强,然而打的方向却非常巧妙,白廊不得不倾身避闪,划到一半的咒语被打断了。 白廊瞬时暴怒,眼神如刀地回过头去,目光直刺咒术发来的地方—— 唐奈正在原地站着,手掌中的光阵未息,他狠狠盯着白廊,眼神竟然是众人从未见过的愤恨:“放开我姐夫!” ☆、第 28 章 白廊的眼中寒霜并盛,他冷冷打量着唐奈,半晌道:“……妖族?” “……”唐奈并不作答。 白廊冷笑起来:“妖族竟然敢在人间擅用法术,你真是活腻味了。” 唐奈手中蓦然又凝起一团金红的光焰,怒道:“我们妖界的事,轮不到你评头论足!给我把他放下!” “你是哪根筋不对了。”白廊森然道,“像你这样修为未满百年的妖兽,竟然敢和我这样说话!” 唐奈紧抿嘴唇,他当然知道自己是以卵击石,但是他怎么能坐视不管。更何况刚才危机之下,自己已经破了妖界规矩,用了咒术,如今惩罚注定,已不需顾忌什么。 那边顾陵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背后的撕伤和白廊的掌伤都撇去不说,盘古天罚造成的灵气流失是最可怕的,飞镖伤口的幽蓝灵蕴越淌越多,唐奈看到顾陵几次想尽力凝神,却不敌上古恶咒,灵体越来越弱。 再这样下去不行,最起码要将顾陵体内的飞镖拔出来,制止灵蕴的再流失。 唐奈大脑飞速运转,越强的咒语,使用次数就越少,每次使用之间的间隔就越长。白廊从魔界来到人间,已经使用了一次空间咒语,刚才被自己打断的是第二次,据他所知,空间咒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只能使用两次,否则再强的角色也会无法承受,必将经络绷断而死。 那么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将顾陵从白廊身边夺过来,并且取出伤口里深陷的飞镖。这样即使无法阻止顾陵被带去魔界,至少可以阻止他的灵蕴流失。日后还有翻盘的机会。 白廊看出了这边的企图,厉声命令洋葱:“拦住那个妖兽!若再不回头,当场斩杀!” 这个命令狠戾至极,连洋葱听得都是颜色一变,毕竟魔妖本是同盟,白廊为了魔族后杖甚至不惜斩杀同盟之友,显然已是到了极度重视的地步。 唐奈心中忿恨白廊元帅的狠决,但他也料定洋葱不会阻挠自己,于是执意上前援助。然而洋葱却瞬间拦在了他的面前,目光垂在地上片刻,终究还是移上来,她正视着他,一字一顿: “唐奈,到此为止了。” 她说话的声音不响,但就如一记沉闷的棍棒狠狠砸在了唐奈胸口,唐奈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愤怒和失望刺激了血流加速涌动,他涨红了脸,目光仿佛都要烧起来:“叛徒!我一直在替你隐瞒!你却——” “我先是魔族的大参督,然后才是你们的同伴!”洋葱厉声打断了他,手掌中蓦地燃起了一团幽蓝的攻击火焰,“若是要上前阻拦,便先从我这里过去!” “哈……”唐奈怒极反笑,“亏你之前说什么同伴之前要坦诚相待,你便是这样和我们坦诚相待的?!你用蛇毒杀死了阿洪,另外吸取了其他九个人的灵魂,我竟然还替你隐瞒着,是我傻!” 洋葱眸色一暗,低声道:“你查看了阿洪的尸体?” 唐奈咬牙道:“是又怎样?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急于争取时间,便不再和洋葱耗费唇舌,单手扣阵结印,在于事情无干的钱包周围结下保护结界,却不想洋葱也正有此意,唐奈加重灵蕴,逼去洋葱划下的小半面界墙,怒道:“不需要你再来装腔作势!” 洋葱抿了抿嘴唇,也不争辩,一妖一魔顷刻间拆解数招,金色与幽蓝的光阵在空中激烈相碰,谁也不甘示弱。 十几招转瞬拆过,洋葱和唐奈再一次灵咒相碰相抵之后分开,洋葱的眼底已经有了隐隐闪动的兴奋之焰:“奶糖,我果真是小看了你,想不到你的体术虽然烂的空前绝后,但咒术却足够上得了台面!” 这话半褒半贬,听得人并不舒服,唐奈挥手击碎洋葱藏在光球之后的冷箭攻击,并不和她废话,而是以凝聚了灵力的中指食指凌空划出缚咒,随着他的动作,一道金色的绳索刷地从指尖弹射出来,簌簌环绕在洋葱身边,眼见着绳索即将收拢。远处在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51 和顾陵僵持的白廊忽然射来一支冷箭,白光倏忽割断绳索:“你到底在干些什么,杀了那个犬妖!!” 洋葱也变了颜色,惊愕道:“束神锁链,你这种修为的小妖,竟然能驾驭火系的高级咒语?” 唐奈怒道:“还有更高级的!你要不要见识一下?他妈的老子自从下了凡界就一直在忍!没了妖术就活得和个饭桶似的,今天终于不用再忍着了!” 说完之后唐奈以指尖冷光划开手掌,一挤鲜血狠狠击在地上,厉声道:“逆魄,开!” “我操!”洋葱双手交叠于前,瞬时后退数米,抵挡住骤然刮起的狂风,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他怎么可能会逆魄之术!” 无怪洋葱错愕,逆魄之术是妖族极为精深的咒术之一,是妖精释放自身灵蕴,进化自身躯体的极强咒语,一般拥有五百年以上修为的妖精才可以修习此术,修满百年方可能成功。也就是说能使用这种咒语的妖怪最起码要有六百年的修为。 可是现在洋葱也没有这个闲暇来惊愕了,地上瞬间裂开几道规整的深渊,金红色的强光从大深渊中迸射出来,那种光明刺得人简直无法睁开眼睛,暴烈的大风从唐奈足下一路攀藤而起—— “你还愣着做什么!藤杀术!”不用白廊怒叱发令,洋葱自己也明白情况的不妙了,那从唐奈脚下刮起的狂风是进化灵风,一旦裹卷了唐奈全身,唐奈体内的妖兽斗气就会完全被激发出来,身体也会半人半兽化,速度瞬间提升数倍!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阻止唐奈的妖兽化。而白廊说的藤杀术,就是破坏灵蕴的最适合法术。 洋葱袖间刷地直射出六道细藤,藤蔓在瞬间裹挟了唐奈的身子,那看似柔弱的细藤在捆缚住唐奈的霎那忽然变得比钢针还硬,上面的倒刺带有破坏灵蕴的功能,根根扎入唐奈血肉,唐奈脚下的劲风瞬时就弱了下来。 这是逆魄术的致命弱点,即开启阵发的瞬间,施术者的防御能力几乎为零,洋葱就是抓住了这一时机,硬生生阻断了唐奈的咒术。 唐奈动弹着想要挣开,藤须却反而越缠越紧。更可怕的是,它们刺入唐奈血肉的那部分,居然又迅速叉开了许多分枝,又细又小的针尖般的枝头从唐奈皮肤下重新穿出来,瞬间将唐奈固定在了藤蔓的最中间! 困住唐奈之后,藤蔓瞬间裂地而起,发出吱嘎吱嘎的沉闷响声,迅速上窜长成一株两米多高的粗藤,盘虬错龙的藤蔓将浑身都被尖刺贯穿的唐奈架在最中心,只要唐奈动一下,它就缠紧一寸,很快尖刺已扎满全身,手脚上也尽是深深的勒痕。 唐奈内脏受损,猛地喀出一口血来,地上的逆魄结界光阵逐渐弱,直至不见。 洋葱看了一眼消失的光阵,知道他已经无力反抗了,毕竟唐奈的法术天赋再怎么了得,他的修为就摆在那里,一百岁未到的犬妖,怎么可能斗得过魔族的大参督和大元帅。 洋葱走到他面前,仰头望着被架定在藤蔓中的唐奈,对他说:“你最好不要再动了。我承认以你的修为,你的妖术真的非常强大,但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你给我闭嘴!”唐奈咳着血,狠狠瞪着她,挣扎着动弹双手,藤蔓又立刻再生倒刺,直扎唐奈骨骼,唐奈痛的脸色苍白,冷汗直流,“你……” 洋葱皱起眉道:“我说了,你最好不要再动。这种藤蔓,你挣扎一次,它就生一次倒刺,到最后,必定万针穿心而死。” “你还和他废话什么?”白廊已然凝出灵力囚笼,将顾陵困在中心,他走到唐奈前面,冷冷端详唐奈片刻,说道,“一个未足百年的妖兽,竟然就有如此惊人的咒术天赋,留着他,日后必为我魔族大患。” 这话说得杀意并盛,洋葱蓦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白廊:“元帅,您的意思是……” 白廊凝视着痛苦不堪的唐奈,嘴里冷冷吐出三个字:“杀了他!” ☆、第 29 章 洋葱僵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动静。白廊漂亮的眼珠转了过来,冰刃般的目光滑过她的脸庞,语气轻轻的,却极度危险:“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 洋葱抿着嘴唇,凝顿了片刻,说道:“元帅,由着他去吧,反正他这样,已经是活不了的。” “没有看到对手死亡的情况下,永远不要抱有松懈的想法。”白廊双手抱臂,冷冷站在旁边,“魔界大陆军军人守则第十二条,你不会不知道。” 此言既出,便是代表了白廊决心已定,不能驳回。洋葱自知无力劝谏,便用力闭了闭眼睛,半晌轻声道:“……遵命,元帅。” 手中凝起幽蓝的刀刃,洋葱走到唐奈跟前。唐奈这家伙不听劝,还是在执着地挣扎着,利刺已经扎穿了他的身体,血顺着藤蔓缕缕流下。刃身贴到唐奈脖颈上时发出明亮的蓝光,这是刀刃感到了杀戮将近时极度兴奋的表现。洋葱凝顿了好久,最后别过脸去,似乎是准备眼不见为净,挥刀断下。 这时候目光却忽然钱包在结界中出不来,焦急地向她喊着什么话,手敲在结界上却发不出声音。 洋葱咬了咬牙,诸般念头闪过脑海,心中终究不忍,手中的光线黯淡了下去,最终刀刃消失在她的指尖,蓝色的光焰熄灭了。 “……万分抱歉。”洋葱单膝向白廊跪下,低垂下头:“元帅,我无法斩杀自己的同伴。自请责罚。” 白廊转下幽深冰冷的瞳仁,沉默而危险地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过了片刻,他阴沉沉地开口:“大参督,你知道上一个违抗我命令的魔,是谁吗?” 洋葱沉声道:“是十大贵族中的容少爷。” “那你可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黑森林水牢。” 白廊狭促地眯起眼睛,眼底漫上危险的血光,他意味深长地对她说:“大参督,你不是贵族。黑森林水牢,只怕也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了。” 洋葱不由得一凛,脸色瞬间苍白下去。然而她看了一眼气息减弱的唐奈,还是坚持道:“元帅,恕属下无礼,妖魔本是同盟,我们若是杀了妖族成员,只怕……” “砰!”的一声闷响,洋葱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白廊扼住了咽喉白廊卡着她的脖颈将她举起来,眼睛里闪动着愠怒的寒光,他一字一顿道,“听着,别给自己找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理由。你还真把凡人和妖族当作朋友了?你真想保护同伴伸张正义了?别笑死我了,大参督,你是魔,不是神!!” “咳咳。”洋葱被他掐地说不出话来,气息也渐渐急促,脸色逐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52 渐涨红。白廊却没有松手的意思,这个白廊元帅向来我行我素,暴烈无理,一言不合斩杀自己亲兵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让他杀了魔族大参督,并不是没有可能。 白廊一边惩戒反抗自己命令的洋葱,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催动法术,顷刻间一朵惨白的花骨从他掌心中飞射而出,利剑一般直逼唐奈胸口。 电光火石间,耳边呼地传来鞭绳抽断空气的啸声,一脉亮银挥出模糊的痕迹,犹如一把巨大的铡刀狠狠甩在唐奈身前,鞭影瞬过,那朵阴鸷的花骨竟然被九节软鞭抽碎成几瓣,缓缓飘落在唐奈脚下。 这一鞭抽的既准又狠,挥下之后立刻一收,转而抽向白廊扼着洋葱的手。 白廊被迫将手一松,洋葱立刻摔坐在地上,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向鞭子甩来的地方看去。 我靠!是顾陵! 在他们缠斗的过程中,他不知何时已经挣开了白廊设下的囚笼束缚阵,并且自己拔去了没入血肉的镖体,他把染了血的飞镖扔在地上,单手握着染了血的权杖从地上站起来,另一只手里持着细长的银蛇软鞭,虽然他鲜血四淌,脸色苍白,却目光如炬,气盛得厉害。 洋葱心中一凛,中了盘古天罚还能挣脱白廊的魔阵,这只怕连魔君本人都很难做到,除非拥有极其厉害的灵物相助,可是顾陵拥有的权杖破损尚未修复,不可能有这种能力,那么—— 她的目光一下子落到顾陵手腕上系的一只金色的,正幽幽发光的铃铛上。 ……是这只狮铛吗? 不过此时的洋葱并没有时间多想,事情演变到这一步,白廊显然已被惹怒,不可能放过他们了。洋葱脑中飞快地将问题都过了一遍,选择很快就清楚了。 她反手撑在地上,一个侧翻后退数米,迅速结下解印,喊了一声:“开!”,便将困住唐奈的巨藤驱回地底,已经昏迷的唐奈一下子倒在了祭台上。洋葱劈手击碎钱包身周的结界,厉声道:“带着奶糖跑到神界入口处,抓紧神族的门柱!白廊无法接近你们!快点!” 洋葱很清楚,既然已经和元帅撕破了脸,如今说再多也是无用的。她既然在最后关头选择了不杀唐奈,那么白廊一定会自己动手杀了唐奈,然后再来杀她。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与顾陵联手,将白廊击退再说! 钱包虽是凡人,却自小信服鬼神之事,此时情况危急,自然是不加任何质疑,便按照洋葱说的,迅速带着唐奈跑到神界天门前,紧紧抓住了其中一道廊柱。 唐奈已经五脏俱损,受了颠簸后,淤血从口呛咳出来。钱包忙察看了他的伤势,脸色就刷地变了:“我/操!你们快点!他快撑不住了!” 顾陵闻言,深幽的黑瞳更加幽暗,他隔空把权杖抛给洋葱,断然道:“把它浸回初泉完成修复!我拖住白廊!” 洋葱接住权杖,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握住杖身,只觉得一股至纯灵蕴在杖身流动,却因为权杖受损而不能良好控制。顾陵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她,其中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洋葱心底忽然一阵触动,需知她才刚刚为了魔族背叛过他们。可是现在不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稀里哗啦感动的时候,洋葱立刻应了声,往魔族基石那边跑去。 白廊眼底倏忽闪过冷厉精光,怒道:“妄想得逞!”侧身掠转,便要去夺权杖。 这时鞭影乍然甩过,在白廊面前划下巨大的银白色影幕,顾陵瞬移而至,神情幽冷地盯着他,说道:“你的对手是我。” 白廊暴怒:“简直可笑,凡人一介,即使修习仙术,也照样与蝼蚁无异!” 顾陵冷冷望了他一眼,并不和他争辩,刷地倒回了银蛇软鞭,软鞭垂在他的脚边,他划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挤在银蛇身上,深黑的瞳眸底处忽然浮起雪光,冷厉道:“率然阵墙——开!” 霎时间无数空洞的铃铛撞击声在祭坛上响起,仿佛千万个铜铃在沙哑地碰撞吟唱,那声音如同实体化的波流,硬生生充斥了每个人的脑海,即使修为如白廊也不例外。 白廊大怒,凝神屏退铜铃之声,却无法办到。而那条银色蛇纹软鞭上的蛇形装饰,竟在顾陵的血中迅速活了过来,十条银蛇在地上快速游曳,蛇身迅速胀大,那种蛇两端都有头,通体鳞片都散发着极其瑰丽的彩色萤光,两条蛇的鳞片碰到时,就会发出类似于铜铃撞击的响声,那些流光溢彩的蛇盘错在一起,顷刻就在白廊和众人之间竖立起一座蛇墙! 白廊见到那些蛇,杀伐之气凝重的脸上,忽然就出现一丝难以遏制的惊愕:“……率然蛇?” 率然蛇,在《博物志》等书籍中有所记载,虽然民间对这种蛇的传闻多有不一之处,但归结在一起,大概就是说这种蛇生活在常山,它首尾都有头,一旦攻击其中一个头,另一个头就会迅速过来咬杀攻击者,若是攻击蛇身中部,两个头就会一齐过来。 孙武后来说:“率然者,常山之蛇也。击首则尾至,击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便是用它来比喻善于打仗用兵的人。可见这种蛇的难缠程度。 然而让白廊震惊的并不是这个,而是率然蛇的身份——像率然这种异蛇,显然不会是人间之物。事实上人间对率然蛇的记载并不完全,率然蛇除却首尾双头,成年雄性为了吸引配偶,繁衍子嗣,往往还通体流彩(道理类似于孔雀开屏),率然牙齿有剧毒,鳞片碰撞时能发出靡靡魔音,所以往往被驯养成魔界王族的灵物,具有攻击和欣赏两重功能。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白廊简直都要吐血而亡了,这个凡人!这个凡人除了盗走魔族权杖,魔族狮铃,竟然还把魔族的宠物给吊在手上当链子玩儿,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而率然毕竟是高级宠物特级兵器,即使是白廊这样的角色,面对十条率然,二十个脑袋,四十只网球大的黄眼睛,一时间也无计可施。 顾陵纵身一跃,跳到其中一只率然蛇的头部,那只率然温驯地稳稳驼着他,移到蛇墙顶部,最接近月光的地方,顾陵看了一眼外头的月色,在蛇头上盘坐了下来,微阖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白廊几乎要炸了,然而一连十余次的猛烈迅捷的攻击,都被十条率然给尽数化解,那些蛇非常尽职地保护着自己的主人,鳞片遭受白廊攻击,传出来的空灵之声就愈发蛊惑人心。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白廊发现在月光下沉默着打坐的顾陵,身上所有的伤口竟然在以非常惊人的,肉眼完全可见的速度愈合,甚至包括被盘古天罚坼裂的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53 疮疤,也在被月光和率然鳞片之光照射到之后,迅速长出了新的血肉和皮肤! ☆、第 30 章 “顾陵!权杖!”远处忽然传来洋葱的喊声,顾陵微微侧过眸,只见的万束金光从魔族基座的水槽里流散出来,犹如金箭刷的射在了祭坛上。 魔后权杖由金色初泉喷薄着托起,耀眼的水露哗啦啦落了一地,无数晶莹剔透的水珠和金光交相辉映,权杖稳稳地被拖送至顾陵面前。 顾陵凝神看了它一眼,然后伸出手,慢慢地握住了它。 手掌和杖身相契合的瞬间,一股惊人的暖流涌了出来,光洁无暇的杖身仿佛会呼吸一样,极其微妙的生命力霎时间传导便了权杖,微微刮起的灵风吹起了顾陵额前细碎的刘海,露出下面因为意外而睁大的眼睛。 ……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竟是那么的熟悉,仿佛它并不是一支权杖,而是他丢失的一部分,他的四肢骨血,是与他息息相关的,如同手足的存在。 如同心灵感应,它好像他的头脑,在悄无声息地指引着他一样。顾陵不假思索地举起了这支凤凰权杖,以杖头凤凰指向白廊的右肋。一个从未用过的咒术不自觉地从他口中念了出来: “坼魄——断!” 凤凰的雕绘生动的眼睛里瞬间掠现精光,顷刻间一道苍白的冷火焰从喙部喷薄而出,直取白廊右肋! 这一招旁人看来也许没有什么精妙之处,然而白廊却仓皇避闪中,脸色骤变——已经两千多年了,不曾有人能够识断出他的魂魄藏在身体的右肋处,这个叫顾陵的人……究竟…… 魔族不老不死,灵魂束缚于肉体之中,永远不被鬼界勾走。然而魔族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魂魄不能受到攻击,一旦魂魄重创,必定在顷刻间暴毙而亡,灵魂毁灭殆尽,连转世都不可能拥有。 为了保护自己的灵魂,高级的魔一般都会把灵魂凝缩起来,藏匿在身体的某一处,只有魔君本人才知道所有魔的灵魂所在,尤其是白廊这样的重要长官,灵魂藏匿处更是隐晦保密。 白廊无论如何也不知道顾陵是怎样发现自己的软肋的。他来不及多想,权杖又是一束烈火喷射而来,再取他的右肋! 白廊劈手打出蓝色透明光阵,才将顾陵的攻击拦截在外。然而强大的灵压撞击在魔盾上,还是逼得白廊后退了两步。 此时的白廊虽然仍旧神色镇定,但内心已是大骇。刚才与他灵力相碰,顾陵的攻击程度简直与自己并无上下,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率然蛇两个脑袋并不是白长的,很快就从主人的攻击中看出了端倪,领悟到敌人的弱点就在右肋处,竟也一个个弓弯起身子,咝咝吐信,准备随时发起进攻。 白廊明白战况已经不利于自己,敌多我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顾陵并非凡人,至少不是普通的人类。再这样缠斗下去,只怕自己也得不了便宜。白廊心下略略权量,决定先回魔界向魔君汇报情况,先弄清楚这个小白脸的底细,再战也不迟! 等对方结完阵法念完魔咒再进行攻击的是傻逼boss,顾陵不傻,也不是boss,当然不会杵着等白廊结完光阵,眼见的白廊快速地手结法阵,顾陵一摇腕上金铃,十条率然蛇瞬时亢奋,直突突向白廊扑了过去! “慢着!让他结印!” 洋葱忽然大喊了起来。顾陵皱起眉头,但驱动魔蛇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回头望着她。 洋葱跃上率然蛇身,居高临下看着光阵已成大半的白廊,对顾陵道:“小哥你不明白,这是空间阵法,他准备离开祭坛了。你若是此时阻拦,断了他的后路,激怒于他,只怕免不了一场恶战。” “……” “让他走吧。”洋葱说道,“在人界,魔族的魔力只能发挥四成,如果元帅暴走,使出全力,只怕我们并不是他的对手。” 言语之间,白廊印阵已经成型,一人高的黑色空洞悬浮在半空中,里面隐约露出空间扭曲产生的旋转波纹。白廊将左手伸进空洞内,左手立刻就变得透明,这种透明如同半流质的液体,慢慢传导便开来,从手腕到胸口,腰,双腿,最后整个人都慢慢地虚化不见掉。 顾陵听从了洋葱的建议,在白廊进行空间穿越的过程中并没有发动攻击,但是他的手一直扣着狮铃,深褐色的兀鹰般的眼睛紧盯着白廊的一举一动,手背上的筋络都因为精力的高度集中而微微凸起。 直到白廊与黑色空洞一起消失,顾陵又观察了片刻,确定没有诈退,才终于放松下来。 他立刻跃下率然蛇头,率然不愧是高行动力高智商的贵族宠物,见危机已除,不需要多余的指令,它们分散开来,通体霞光变得愈发夺目灿烂,十条率然蛇便在这样的光彩中逐渐缩小,最后又重新变回了蛇纹软鞭,倏忽缠绕上了顾陵的手腕。 祭坛经过先后几番战斗,已经显得十分凌乱狼藉。顾陵和洋葱赶到神界天门旁的时候,唐奈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了。钱包抱着他,结果钱包的衣服也被唐奈涌出来的血给浸湿。他看到顾陵他们来了,摇了摇头,脸色非常难看说:“只怕是不行了,身上全是很深的伤口,再一会儿血就要流干了。” 钱包说的不是假话,唐奈现在昏迷着,就连嘴唇上都没有半点血色,脸色更是比纸更加苍白。 顾陵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上前两步,将手抵在唐奈心口处,闭上眼睛静静探了一会儿,再睁开时,深幽的眸底竟有了一丝少见的黯淡。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洋葱忽然说话了:“藤杀术是我用的,是致命招数,但未必没得救。” 钱包着急上火地骂道:“我/操!那你不早说!有什么救人的方法赶紧讲啊!” 洋葱看了他一眼,难得没有去和他顶嘴。而是说道:“……我并不想害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即使与唐奈打斗,也给他留下了活下去的路子。” 顾陵问:“……什么意思?” “别忘了,我们现在在盘古的血脉里!” 她这样一说,钱包还没有反应过来,但顾陵却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是了,盘古血脉,能满足任何愿望的地方……只要找对门路…… 顾陵抬头看了一眼月亮,这时候它已经移去大半,即将临近天顶漏洞的边缘了。顾陵知道再过一会儿祭坛的神力就会消失,必须当机立断,刻不容缓。 他二话不说,从钱包手里接过唐奈,把他架到鬼界的前尘石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54 旁。人,仙,妖三族死去后,其魂魄都会归于鬼界,若是求死者重生,病者痊愈,就该向鬼界许愿。 洋葱看出了顾陵的打算,立刻道:“别从正面照那个前尘石,会丧命的!” 有阿克木的前车之鉴,顾陵当然不会贸然去前尘石前许愿。他知道开启魔族灵气的方式是和金狮决斗,但并不知开启鬼界灵气的方法是什么。 唐奈的血已经从之前止不住的涌淌变成一股股细细的血线,顾陵能感受到他越来越弱的气息,唐奈的血快流干了。 顾陵看了一眼前尘石上镌刻的那些判词,最后一首是阿克木的,写的是“前尘迷途问富贵,古来富贵几人成,逆流易得千金宝,月儿圆圆待归人。” 这首判词和前面的那些一样,前三句话无论是什么,最后一句统一都是“月儿圆圆待归人。” 这明显已经是在意有所指。顾陵看了一眼虚弱至极的唐奈,心下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虽然这种想法没有任何根据,并且十分的冒险,但事已至此,也无需再多考虑什么。 想到这里,顾陵架着唐奈来到祭坛中心的直井口,刚才阿克木就是从这里纵身跳下去的。他解开腕上的银蛇软鞭,将鞭子的一头递给洋葱,说道:“保险起见,帮我绑在鬼界的前尘石上。” 洋葱照着做了,顾陵便把另一头缠在了腰上,打了个登山结。然后将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唐奈横抱起来,站到初泉泉口边缘,往底下看了一眼。 月亮正映在湖面,圆圆的一轮,如同一面梳妆镜子,明晃晃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月儿圆圆待归人…… 如果不是被前尘石迷惑到跳入初泉内的人,是否能够逃离作为祭品的命运,从而获得鬼界给予的福祉呢? 那前尘石上刻满的判词,每一首都必用月儿圆圆待归人,是否意味着要到月亮倒映出的地方,才能得到鬼界的祝福? 月光还洒在湖上,不过已经快照不完全了。顾陵不再多虑,抱紧了已经命在旦夕的唐奈,略微前倾,纵身跳下初泉泉口。 这一跳太过突然,洋葱和钱包似乎都惊叫了起来,但是下落时呼呼的风声太大,顾陵听不清楚他们的声音。 按洋葱的说法,这个初泉泉管应该就是盘古的一条动脉,好在这条动脉够粗,能够容得下两个成年男人一同落下。掉下去的速度非常地快,顾陵能感到嗖嗖凉风自下而上垂起他的刘海和衣角。 大约过了五六秒钟,他听到“扑通”一声,紧接着氧气的来源消失了,水流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凉凉的湖水瞬间裹挟了每一个毛孔,将他们两人完全地拥纳到了湖水中。 湖水非常清澈,虽然在水下的可见度很低,但是顾陵仍旧能看清水底的景象——那湖底竟然盘卧着一只巨大的章鱼,章鱼通体银白,光滑的顶部就像一面超大型的镜子,足足有半个球场那么大,正映照着月光的光华。顶部最中心有个孔洞,也有篮球直径粗细,中间不断涌溢出金色的泉水。 是初泉! 顾陵立刻拖着唐奈向章鱼的顶部游去,时间已经很紧了,月光不出一会儿就会消失,这只章鱼一定又将陷入沉眠,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耽误。 有一点顾陵猜对了,这只章鱼果然不碰自己跳下来的人,它所吞噬的祭品,仅仅只是被前尘石蛊惑了的对象。 顾陵潜泳过去,停在章鱼顶部,章鱼银白色的身子立刻倒映出他的影像。顾陵没心思多看,此时涌流出的初泉已经越来越少了。他把唐奈放了下来,置于初泉泉眼处。 金色的流泉并没有在水里融开,而是有生命一般,相继攀附上唐奈全身,将他的每一个伤口都仔细地包裹起来,金色的泉水犹如金色的缎带,慢慢缠绕住了他的身躯,很快就像春蚕作茧一样,将唐奈整个人都笼在了其中。 于此同时,章鱼光洁的顶部忽然出现了很多晃动的景象,顾陵心里一凛,前尘石,前尘石……莫非祭坛上的石头是假的,真正的前尘石并不是这样的一块石头,而是指这只巨形章鱼的顶部。当鬼界在给予一个人重生的时候,才会真正倒映出那个人的前尘往事。 无数的场景好比电影回放,唐奈上辈子的经历在顾陵脚下涌动而过。顾陵对别人的前尘往事并无兴趣,目光一瞥,待要收回,却一下子怔住了—— 前尘石中不断出现的那个身影,应该就是唐奈的前生,他有着一头白金色的长发,瞳仁浅褐,眉心间有一道幽淡的水滴状蓝色咒印。 一向镇定自若,仿佛天塌下来也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的顾陵,在看到这个男人的倒影时,整张脸瞬间都白了,一时间呼吸没有控制住,呛了水进了口鼻,非常的难受。然而即使这样,他还是睁大了眼睛,错愕震惊地看着前尘石上的男子,连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 这是…… 初代妖尊?! ☆、第 31 章 “顾陵!权杖!”远处忽然传来洋葱的喊声,顾陵微微侧过眸,只见的万束金光从魔族基座的水槽里流散出来,犹如金箭刷的射在了祭坛上。 魔后权杖由金色初泉喷薄着托起,耀眼的水露哗啦啦落了一地,无数晶莹剔透的水珠和金光交相辉映,权杖稳稳地被拖送至顾陵面前。 顾陵凝神看了它一眼,然后伸出手,慢慢地握住了它。 手掌和杖身相契合的瞬间,一股惊人的暖流涌了出来,光洁无暇的杖身仿佛会呼吸一样,极其微妙的生命力霎时间传导便了权杖,微微刮起的灵风吹起了顾陵额前细碎的刘海,露出下面因为意外而睁大的眼睛。 ……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竟是那么的熟悉,仿佛它并不是一支权杖,而是他丢失的一部分,他的四肢骨血,是与他息息相关的,如同手足的存在。 如同心灵感应,它好像他的头脑,在悄无声息地指引着他一样。顾陵不假思索地举起了这支凤凰权杖,以杖头凤凰指向白廊的右肋。一个从未用过的咒术不自觉地从他口中念了出来: “坼魄——断!” 凤凰的雕绘生动的眼睛里瞬间掠现精光,顷刻间一道苍白的冷火焰从喙部喷薄而出,直取白廊右肋! 这一招旁人看来也许没有什么精妙之处,然而白廊却仓皇避闪中,脸色骤变——已经两千多年了,不曾有人能够识断出他的魂魄藏在身体的右肋处,这个叫顾陵的人……究竟…… 魔族不老不死,灵魂束缚于肉体之中,永远不被鬼界勾走。然而魔族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魂魄不能受到攻击,一旦魂魄重创,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55 必定在顷刻间暴毙而亡,灵魂毁灭殆尽,连转世都不可能拥有。 为了保护自己的灵魂,高级的魔一般都会把灵魂凝缩起来,藏匿在身体的某一处,只有魔君本人才知道所有魔的灵魂所在,尤其是白廊这样的重要长官,灵魂藏匿处更是隐晦保密。 白廊无论如何也不知道顾陵是怎样发现自己的软肋的。他来不及多想,权杖又是一束烈火喷射而来,再取他的右肋! 白廊劈手打出蓝色透明光阵,才将顾陵的攻击拦截在外。然而强大的灵压撞击在魔盾上,还是逼得白廊后退了两步。 此时的白廊虽然仍旧神色镇定,但内心已是大骇。刚才与他灵力相碰,顾陵的攻击程度简直与自己并无上下,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率然蛇两个脑袋并不是白长的,很快就从主人的攻击中看出了端倪,领悟到敌人的弱点就在右肋处,竟也一个个弓弯起身子,咝咝吐信,准备随时发起进攻。 白廊明白战况已经不利于自己,敌多我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顾陵并非凡人,至少不是普通的人类。再这样缠斗下去,只怕自己也得不了便宜。白廊心下略略权量,决定先回魔界向魔君汇报情况,先弄清楚这个小白脸的底细,再战也不迟! 等对方结完阵法念完魔咒再进行攻击的是傻逼boss,顾陵不傻,也不是boss,当然不会杵着等白廊结完光阵,眼见的白廊快速地手结法阵,顾陵一摇腕上金铃,十条率然蛇瞬时亢奋,直突突向白廊扑了过去! “慢着!让他结印!” 洋葱忽然大喊了起来。顾陵皱起眉头,但驱动魔蛇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回头望着她。 洋葱跃上率然蛇身,居高临下看着光阵已成大半的白廊,对顾陵道:“小哥你不明白,这是空间阵法,他准备离开祭坛了。你若是此时阻拦,断了他的后路,激怒于他,只怕免不了一场恶战。” “……” “让他走吧。”洋葱说道,“在人界,魔族的魔力只能发挥四成,如果元帅暴走,使出全力,只怕我们并不是他的对手。” 言语之间,白廊印阵已经成型,一人高的黑色空洞悬浮在半空中,里面隐约露出空间扭曲产生的旋转波纹。白廊将左手伸进空洞内,左手立刻就变得透明,这种透明如同半流质的液体,慢慢传导便开来,从手腕到胸口,腰,双腿,最后整个人都慢慢地虚化不见掉。 顾陵听从了洋葱的建议,在白廊进行空间穿越的过程中并没有发动攻击,但是他的手一直扣着狮铃,深褐色的兀鹰般的眼睛紧盯着白廊的一举一动,手背上的筋络都因为精力的高度集中而微微凸起。 直到白廊与黑色空洞一起消失,顾陵又观察了片刻,确定没有诈退,才终于放松下来。 他立刻跃下率然蛇头,率然不愧是高行动力高智商的贵族宠物,见危机已除,不需要多余的指令,它们分散开来,通体霞光变得愈发夺目灿烂,十条率然蛇便在这样的光彩中逐渐缩小,最后又重新变回了蛇纹软鞭,倏忽缠绕上了顾陵的手腕。 祭坛经过先后几番战斗,已经显得十分凌乱狼藉。顾陵和洋葱赶到神界天门旁的时候,唐奈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了。钱包抱着他,结果钱包的衣服也被唐奈涌出来的血给浸湿。他看到顾陵他们来了,摇了摇头,脸色非常难看说:“只怕是不行了,身上全是很深的伤口,再一会儿血就要流干了。” 钱包说的不是假话,唐奈现在昏迷着,就连嘴唇上都没有半点血色,脸色更是比纸更加苍白。 顾陵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上前两步,将手抵在唐奈心口处,闭上眼睛静静探了一会儿,再睁开时,深幽的眸底竟有了一丝少见的黯淡。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洋葱忽然说话了:“藤杀术是我用的,是致命招数,但未必没得救。” 钱包着急上火地骂道:“我/操!那你不早说!有什么救人的方法赶紧讲啊!” 洋葱看了他一眼,难得没有去和他顶嘴。而是说道:“……我并不想害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即使与唐奈打斗,也给他留下了活下去的路子。” 顾陵问:“……什么意思?” “别忘了,我们现在在盘古的血脉里!” 她这样一说,钱包还没有反应过来,但顾陵却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是了,盘古血脉,能满足任何愿望的地方……只要找对门路…… 顾陵抬头看了一眼月亮,这时候它已经移去大半,即将临近天顶漏洞的边缘了。顾陵知道再过一会儿祭坛的神力就会消失,必须当机立断,刻不容缓。 他二话不说,从钱包手里接过唐奈,把他架到鬼界的前尘石旁。人,仙,妖三族死去后,其魂魄都会归于鬼界,若是求死者重生,病者痊愈,就该向鬼界许愿。 洋葱看出了顾陵的打算,立刻道:“别从正面照那个前尘石,会丧命的!” 有阿克木的前车之鉴,顾陵当然不会贸然去前尘石前许愿。他知道开启魔族灵气的方式是和金狮决斗,但并不知开启鬼界灵气的方法是什么。 唐奈的血已经从之前止不住的涌淌变成一股股细细的血线,顾陵能感受到他越来越弱的气息,唐奈的血快流干了。 顾陵看了一眼前尘石上镌刻的那些判词,最后一首是阿克木的,写的是“前尘迷途问富贵,古来富贵几人成,逆流易得千金宝,月儿圆圆待归人。” 这首判词和前面的那些一样,前三句话无论是什么,最后一句统一都是“月儿圆圆待归人。” 这明显已经是在意有所指。顾陵看了一眼虚弱至极的唐奈,心下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虽然这种想法没有任何根据,并且十分的冒险,但事已至此,也无需再多考虑什么。 想到这里,顾陵架着唐奈来到祭坛中心的直井口,刚才阿克木就是从这里纵身跳下去的。他解开腕上的银蛇软鞭,将鞭子的一头递给洋葱,说道:“保险起见,帮我绑在鬼界的前尘石上。” 洋葱照着做了,顾陵便把另一头缠在了腰上,打了个登山结。然后将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唐奈横抱起来,站到初泉泉口边缘,往底下看了一眼。 月亮正映在湖面,圆圆的一轮,如同一面梳妆镜子,明晃晃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月儿圆圆待归人…… 如果不是被前尘石迷惑到跳入初泉内的人,是否能够逃离作为祭品的命运,从而获得鬼界给予的福祉呢? 那前尘石上刻满的判词,每一首都必用月儿圆圆待归人,是否意味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56 着要到月亮倒映出的地方,才能得到鬼界的祝福? 月光还洒在湖上,不过已经快照不完全了。顾陵不再多虑,抱紧了已经命在旦夕的唐奈,略微前倾,纵身跳下初泉泉口。 这一跳太过突然,洋葱和钱包似乎都惊叫了起来,但是下落时呼呼的风声太大,顾陵听不清楚他们的声音。 按洋葱的说法,这个初泉泉管应该就是盘古的一条动脉,好在这条动脉够粗,能够容得下两个成年男人一同落下。掉下去的速度非常地快,顾陵能感到嗖嗖凉风自下而上垂起他的刘海和衣角。 大约过了五六秒钟,他听到“扑通”一声,紧接着氧气的来源消失了,水流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凉凉的湖水瞬间裹挟了每一个毛孔,将他们两人完全地拥纳到了湖水中。 湖水非常清澈,虽然在水下的可见度很低,但是顾陵仍旧能看清水底的景象——那湖底竟然盘卧着一只巨大的章鱼,章鱼通体银白,光滑的顶部就像一面超大型的镜子,足足有半个球场那么大,正映照着月光的光华。顶部最中心有个孔洞,也有篮球直径粗细,中间不断涌溢出金色的泉水。 是初泉! 顾陵立刻拖着唐奈向章鱼的顶部游去,时间已经很紧了,月光不出一会儿就会消失,这只章鱼一定又将陷入沉眠,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耽误。 有一点顾陵猜对了,这只章鱼果然不碰自己跳下来的人,它所吞噬的祭品,仅仅只是被前尘石蛊惑了的对象。 顾陵潜泳过去,停在章鱼顶部,章鱼银白色的身子立刻倒映出他的影像。顾陵没心思多看,此时涌流出的初泉已经越来越少了。他把唐奈放了下来,置于初泉泉眼处。 金色的流泉并没有在水里融开,而是有生命一般,相继攀附上唐奈全身,将他的每一个伤口都仔细地包裹起来,金色的泉水犹如金色的缎带,慢慢缠绕住了他的身躯,很快就像春蚕作茧一样,将唐奈整个人都笼在了其中。 于此同时,章鱼光洁的顶部忽然出现了很多晃动的景象,顾陵心里一凛,前尘石,前尘石……莫非祭坛上的石头是假的,真正的前尘石并不是这样的一块石头,而是指这只巨形章鱼的顶部。当鬼界在给予一个人重生的时候,才会真正倒映出那个人的前尘往事。 无数的场景好比电影回放,唐奈上辈子的经历在顾陵脚下涌动而过。顾陵对别人的前尘往事并无兴趣,目光一瞥,待要收回,却一下子怔住了—— 前尘石中不断出现的那个身影,应该就是唐奈的前生,他有着一头白金色的长发,瞳仁浅褐,眉心间有一道幽淡的水滴状蓝色咒印。 一向镇定自若,仿佛天塌下来也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的顾陵,在看到这个男人的倒影时,整张脸瞬间都白了,一时间呼吸没有控制住,呛了水进了口鼻,非常的难受。然而即使这样,他还是睁大了眼睛,错愕震惊地看着前尘石上的男子,连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 这是…… 初代妖尊?! ☆、第 32 章 初代妖尊一直是六界的谜团,他是在鸿蒙时期就存世的妖精,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来历,也不知道他的原身是什么(现在妖界普遍传言他是狐狸所变),妖界开辟之后,他统领了两千多年的政权,期间亲自统率过十余次妖界与神界、魔界的大战,巩固了妖界的地位,扩展了版图。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地之间的混沌之气越来越重,原始先灵的强大法力失去了力量的源泉,灵力开始一天天枯竭,他们所向披靡的灵力在不断地流失,先是鬼界的初代鬼王罗丰君,再是抟土为人的女娲…… 看着各界的初始之王逐渐衰亡,初代妖尊清楚,自己的灵气也已经所剩无几,只怕来日无多了。 那时候人间正是秦汉交接的时代,求仙问道风靡于世。为此,初代妖尊暗自忧心,怕人类迟早有一天会找上妖界的麻烦,妖精虽不能永生不死,但长达数千年的生命,也足以令寒蝉蝼蚁般的女娲子嗣们垂涎了。 初代的担心并不是杞人忧天,因为在去古不远的时候,妖界并不是浮在天上的,而是东海之中,那里人迹罕至,妖物也就乐得自在地活着。可是即便再怎么人迹罕至,还是偶尔会有人类误打误撞进入妖界的地盘,给妖界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现在的妖界已经完全不同了,它早已离开东海,漂浮在高空,周遭聚有大片灵气云海,这片云海便是妖界与人界的交汇处,拿热气球作比方,现在妖界大陆犹如一只巨大的热气球浮在人界上方,外面罩着一层亿万年都不会消失的保护膜,保护膜如同一张会变色的皮,随着天空颜色的变化而变化,从人间看上来,妖界所处的地方就与普通的天穹没有什么两样。 在妖界流传着一种说法,这张保护膜就是初代妖尊陛下的灵魂化成的。妖尊陛下最后打的一次战役,就是和人界的战役。凡人的生命短暂,与妖怪相比,简直就像寒蝉一般。但是人又是一种很可怕的存在,他们根本不甘心于受制于阳寿的限制,他们畏惧死亡,所以千方百计想要征服死亡。于是,他们想到了修仙。 在那个时候,人间还散落了许多上古残卷,关于鬼神妖魔的传闻也都没有湮灭,所以修仙并不是一条死路,大量的文献为人们了长生不老的门径。他们像疯了一样寻找神秘的“永生”。 不过,人们梦想的是羽化成仙,仙是仙,妖是妖,没一毛钱关系。所以即使人间一片乌烟瘴气,仙界诸位头疼不已,妖怪们还是悠闲无忧,大有城隍山头看火烧的感觉。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人界的讹传,误传越来越多,原本整齐的史料也变得鱼龙混杂,巫觋难辨真假,走上歧途的修仙者如蚁排衙,冤死的,屈死的,被诡谲之道陷害的,将亲人丢入炼丹炉妄图练出不死药的。 那些在“永生”跟前扭曲的嘴脸,让恶鬼都感到不寒而栗。 在那些散落的杂说之中,最着名的是奇门遁甲,奇门之说,以妖界看来,原先还挺靠谱,但好笑的是,人间有位叫吕望的鸟人,还有为叫张良的老大哥,这两人删删剪剪把奇门之说弄得形如天书,后来更是散落在众多籍典中,无从考证其真假。虽然后人之中,有如诸葛孔明之辈有幸得其一,但这些人多半有自知之明,明白修仙并不是腌白菜那么简单的事,所以即使得到奇门残卷,也仅仅只用它来辅佐君王,匡正天下。 不过,仍然有部分人野心勃勃,继续在修仙这棵树上吊死。用唐奈的话来说,那就是不懂得爱护树木,他妈的全涌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57 到一棵树上上吊,一点环保精神都没有。 人的心这么可怕,可当时妖界却想在人间和仙界之间安安分分过日子,这是十分天真幼稚的想法,换成人间的说法,这就叫绥靖,绥到最后绕死的绝对是自己。可是当时妖怪们不知道,于是麻烦终于找上了门。 大概在秦朝的时候,有一位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携领了五百个童男童女踏水而来,竟然直扑妖界登陆。 当时的守妖界之门的妖怪一看这家伙,是个人没错,可是他的身上却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简直就像一具会动的死尸,包括他身后的五百名童男童女,也是一模一样,面无表情的脸,冰冰冷冷的神态。 守门妖怪就问,你们是谁? 可四周死寂,没人回答他。 守门妖怪又问,你们来干嘛的? 还是没人说话。 这之后无论守门的妖怪问什么,他们都是一言不发,好像全是哑巴似的。守门妖怪不耐烦了,就挥挥手说你们走吧没有特殊状况我不可能放你们进来的。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话,那铜面人忽然就转过青黑的瞳孔在阴影里冷冷打量过他,然后突然一把拽过他的脖子,手背青筋一爆就硬生生捏断了他的喉管。并且他似乎很懂得妖怪的致命软肋,知道但是掐喉管绝对没有效果,所以在捏断喉管后从一位童女手里接过菖蒲膏泥,用它封住了妖怪的口鼻。 用人间生长的菖蒲封堵妖怪口鼻,那么妖怪就绝没有重生的可能性,这是妖族讳莫如深的秘密,其余五界并不知道,但这铜面人居然是有备而来,并且手法如此娴熟,这使妖界一下子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恐惧中。 妖族根本没有想到居然会有深知妖怪弱点的“人”,能够来到处于遥远海中的妖界,而且还带着大量对他们来说致命的菖蒲叶。一时间,妖族像是稀泥一摊崩溃瓦解,死伤惨重。 就在那时,初代妖尊发现了铜面人的秘密——那些人的身上都隐约散发着奇怪的香气,但是那种香气已经十分淡,几乎就要消失了。初代闻到那种香气就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他让妖怪们都藏到个个防护洞穴里,谁都不许出来,除非他们听到三声狐狸的叫声。安顿好了妖怪们,他孤身去找了铜面人。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没有妖怪知道,他们在洞窟里瑟缩了很久,有时那些女童男童就从他们藏身的洞外走过去,他们能透过树枝土坯看到那些人的腿脚,还能闻到那股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不祥的菖蒲香味。 直到第四天的早晨,忐忑不安的妖怪们忽然听到了整个妖界充斥了狐狸的叫声,那声音很凄凉,接连三声,于是妖怪们像是得到重生般疯狂地跑了出去,那些人果然全部不见了,四周安静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妖界却已然不是原来的妖界,他们惊骇地发现,自己的家园居然已经离开了东海,浮在了云朵之中,如同一艘巨大的天船,在茫茫苍穹无声穿梭着。 初代妖尊在那些人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好像就此从妖界蒸发了一样,有妖精说他没死,但更多妖精却相信他们的尊主是真的逝去了,否则以初代对妖界的深情,若是活着,绝不可能一声不吭地就离自己的子民而去。而他留下的那三声狐狸的悲号,似乎就是他对妖族最后眷恋。 然而奇怪的是,在初代消失后,妖界外围就出现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保护膜,它阻碍着普通妖怪前往人间的脚步,同时也像初代妖尊一样,尽心尽责地保护着妖族不再被人们发现,不再被人们侵略。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有谁知道当初那些人是为什么来到妖界的,也没有谁知道他们的来历,还有,他们的妖尊到底去了哪里?到底做了什么才换来了妖界的安宁?那不见天日的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切的谜团都无法再被解开,只有一种说法在妖界流传了开来——那层膜体就是妖尊的魂魄,初代妖尊一直都在他们身边,保护着他们,保护着他们世世代代生存下去。所以这层膜又被称为“初代墙”。 可是这些都只是传说,真正见过初代妖尊的,六界上下屈指可数。不过,顾陵就是其中的一个。 顾陵怔怔地站在原处,望着镜像里初代妖尊柔和英俊的脸庞,隔了多少次轮回转世,千年的岁月风尘。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心里那种复杂的滋味真的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然而这时,湖底却忽然传来沉闷轰隆的声响,紧接着他们脚踩着的巨型章鱼忽然动弹了起来。顾陵抬头遥遥往水面上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 月光已经找不到巨章的顶部,盘古的血脉即将关闭,祭祀该落下帷幕了。 这就意味着浮出水面的祭坛会像盖子一样,重新沉入水底,盖住下面的巨章,若是此时不走,等祭坛沉降下来,再要想离开,便是痴人说梦了。 顾陵用力抿了下嘴唇,最后看了眼巨章顶部那个男子熟悉又温柔的脸庞,把心一横,冒险将初泉裹卷的金茧抱了起来,唐奈就在这个金茧里,肌体修复定然是还没完成的,可是不能再拖了,否则被困在水底,就算是大罗神仙都只能做鱼饲料。 他以银蛇软鞭的蛇勾扯断了金色的泉脉联系,抱着裹在茧里不知状况的唐奈,尽力快速地向泛着微弱光亮的水面游去。 ☆、第 33 章 此时岸上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由于盘古血脉关闭的时间已到,浮出水面的巨大祭坛轰隆沉入深湖之中,祭坛犹如一只活塞,瞬间在水里掀起湍急的涡流,水底的巨章也开始躁动不安,更使得整个湖面犹如大风暴时凶恶的海面,掀起层层碎浪! “我草!婆娘!把手伸给我!”钱包朝陷在激流中的洋葱大叫道。 洋葱之前耗损体力太大,一个不留神便被水流裹卷下去。钱包在岸边抓着她的手,咬牙拖了老半天才把人给拽上来。 “累死我了,操。”钱包一下子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朝洋葱翻了个白眼,“大妹子,我瞅着你不是挺能耐的么?怎么连个漩涡都摆不平?” 洋葱咳嗽了半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妈的,老娘精气神都快为零了,还摆个屁的漩涡,今儿要不是有你拉着,没准我就给吞下章鱼肚子当点心嚼了。” 他们就在湖边,那祭坛下沉飞溅出来的水都喷薄到钱包身上了,钱包也不高兴挪一下屁股,一边躺着歇息,一边和洋葱贫嘴:“哟,您老人家这时在感谢我还是怎么地,我听的受宠若惊啊。” 洋葱拧了拧衣服上的水,难得没给他顶撞回去,沉默一会儿,说道:“……真是抱歉啊。” “嗯?” “背叛你们什么的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58 ……”洋葱有些不自在地说,“没想到还能得到你的搭救。” 钱包一骨碌地坐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不可置信:“卧槽,婆娘,你脑子里没有进水吧。你在跟我道歉兼道谢?卧槽好可怕!” 这回洋葱没忍,啪的一下把拧干的外套抽在他脸上,恶声恶气的:“卧槽,你给我闭嘴。” 钱包嘿嘿笑了两声,洋葱不理他,径直走到湖水边,此时祭坛已经沉入湖中很深了,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影子。洋葱皱着眉头,喃喃道:“他们怎么还没上来?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我靠,应该不会吧。像顾陵这种徘徊在牛a和牛c之间的家伙,不可能出什么岔子啊。” 洋葱的眉头却皱的愈深:“话不是这么说,顾陵之前受了很重的伤,虽然……” 她话未说完,水中心就哗的传来一阵泉涌之声,紧接着顾陵身段笔挺地岿然立在波光涌动的湖面之上,他踩着泛有银白碎光的灵气膜体,双手横抱着初泉凝成的灵茧,四下水光潋滟,有如天神现世。 “灵茧要化散了。”顾陵借助灵气阵法踏水上岸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把包裹着唐奈的灵茧平放在岸边,沉声道,“祭祀没有完成,只到一半月光就消失了,我是强行把他与初泉泉纽剥离开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钱包和洋葱都围了过去。地上的灵茧散发着幽幽流光。茧身是半透明的金色泉水,但偏偏却是凝固的。隐约可以看到唐奈蜷缩在里面的影子,但模模糊糊,并不是很清楚。 茧身此刻正如冰雪消融般逐步融化掉,先是从足部,然后慢慢扩散到双腿,腰际,胸口…… 一点点显露出的身躯上已经没有了血污,甚至连衣服都已被盘古血脉尽数修复,然而三个人类以及非人类围在他身边,谁都没有说一句话,仍旧不放心,静静屏息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最忧心的是洋葱,她当时迫于无奈,必须对唐奈毫不留情地使出杀招,虽然她算计好了初泉能够使死者重生,病者康复,但那毕竟只是传言,未必不出什么岔子。 “咦?”就在这时,钱包忽然发出了一声让洋葱不安的疑惑声。她立马转头看着钱包,问道:“怎么了?” “有点不对劲。”钱包指着地上的金茧,此时茧身已经融化到了肩膊,唐奈除了脸部的大部分地方都露了出来,钱包就指着唐奈的手,说道,“你们看,奶糖的手……怎么那么白?” 这不是什么使用前使用后的美容广告,自然没有“”傻叫的脑残。经钱包这么一说,其他两人也都察觉到了这一点,不由得神色愈发凝重。 他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唐奈,直到最后一抹金色泉带散去,唐奈完完全全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唐奈的皮肤变得异常苍白,仿佛血管里的血液全部被抽空,只剩下一具空空的躯壳。 那张线条柔和,常常带着温驯神情的脸庞,此时就如同冷玉般,白到近乎透明的程度。甚至就连以前色泽饱满的嘴唇,也变得血色极淡。 “……唐奈。”顾陵弯□来,轻声唤他的名字,“你……怎么样了?” 低沉的,带着磁性的中低音仿佛魔咒一般,沉睡的唐奈逐渐有了动静,先是手指微微动弹,然后隔着薄薄的眼皮,能看到他的眼珠开始转动,最后那两帘凤翎般浓深的睫毛轻颤,仿佛蝴蝶抖动翅膀一般,逐渐地舒展开来。 “……” 当唐奈朦胧的眼里倒映出顾陵的影子时,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只见唐奈原本浅褐色的瞳仁,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已然变成了两池浓烈的深红色! “顾,顾陵。”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是钱包,他非常惊恐地抓住顾陵的手,问道,“尼玛不会把许愿许错了吧?这又是美白又是美瞳的,这是重生还是整容啊?” 顾陵眉头紧锁,显然也是非常的不解,他扶着还迷迷糊糊的唐奈坐起来,轻声问道:“你怎么样?还感觉不舒服吗?” 唐奈懵懵地用那双深红的眼睛望了顾陵一会儿,摇了摇头:“不痛了……” 顿了片刻,又很迷茫地皱起眉头:“姐夫,我没有……没有死吗?” “你死了我就成杀人犯了好不好。”洋葱说道,“是顾陵用初泉把你救回来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唐奈摇了摇头,半晌道:“只是很饿,好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洋葱说:“那正好,我包里还有一袋压缩饼干,钱包,去帮我拿过来,就在帐篷旁边。” 钱包应了,转身去拿饼干,洋葱就坐下来和唐奈解释事情的经过原委。唐奈靠在石头上安静地听着,神情略显疲惫,在听完洋葱叛变了魔界之后,他微微皱起眉头:“……你这样做,白廊不会放过你的。” 洋葱摇头叹息:“做都已经做出来了,现在是覆水难收,哪里还有回头的机会。还去想这个干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吧。倒是你,小唐,我把你伤成这个样子,你不怨我吗?” “废话,我又不是圣母白莲花。”唐奈朝她翻了个白眼,“我他妈都快给你气死了,说好的我替你隐瞒,但你也不能做的这么过分不是吗?背叛我们不说,那几个新疆小伙子,其实也是你害死的吧?” 洋葱撇了下嘴,似乎是有些不愿意说,但又没有办法,只得道:“你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我害死的。” “我就觉得奇怪,你说戈壁荒原,又那么冷,有哪个探险队伍会误打误撞跑进狮窟里来。这是你搞的夭蛾子吧?” 洋葱抱臂道:“我草,这不叫夭蛾子。那几个人是周边的百姓,但说白了都是帮亡命之徒,他们各自有一些技能,比如阿克木擅长时间记录。你和顾陵去墓室避难的那天晚上,我本来想和钱包清理墓道的,但是势单力薄,无法成功。于是我派出了魔族的幼虺去寻找宿主,操控他们来到狮窟入口,帮助我们清理碎裂的瓦片,同时也把他们当作了探路石,让他们探测狮窟之内的危险。” 唐奈的眉头皱得愈发深:“你当是在玩遥控赛车呢?你说的幼虺,就是他们小拇指上戴着的银色女式戒指吧?我就觉得奇怪,一群大老爷们,怎么可能会戴这种东西。” 洋葱不耐道:“宝贝儿,别傻了。那只是幼虺的化身,就好像你明明是只金毛,却要变成人型一样,我总不能让他们手指上缠着蛇吓人吧?” 唐奈瞪她,血红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那你为什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59 么要用蛇毒杀死阿洪?” “……因为他的手臂在试练中断掉了,记得吗?”洋葱说道,“幼虺脱离了他的身体,我就不能再继续操控他的意识了。其余九个人死了之后,灵魂都被幼虺暂时吞噬,这样方便我在灵力耗损的时候吸收他们的魂魄。而阿洪完全没有了利用价值,非但如此,他若是醒来,还很可能对你们胡言乱语,那种情况下,我决计不能让他再活下去。” 一直以来唐奈都觉得洋葱这个家伙人性很足,很多时候烟火味重的就像一个普通的人类,可是直到她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种话来,唐奈才忽然意识到,果然魔就是魔,即使再怎么有人性化的一面,骨子里的魔性,也是完全不会湮没的。 唐奈叹了口气,忽然有些不想和洋葱争论下去,六界三观天差地别,既然不是同类,能和平相处已是不错,又哪能奢求观念一致呢? 正好这时候钱包也拿了压缩饼干,几个食品罐头,矿泉水之类的东西过来了,唐奈也就不再多话,接过这些东西,很饿一般撕开包装就咬了下去。 然而只是咬了一口压缩饼干,唐奈就如同吃到满嘴沙子似的,把饼干全给吐了出来,一边呛咳,一边说道:“这什么东西?怎么味道和泥土似的?” 钱包一愣:“不会吧,难道过期了?” 他看了看生产日期,然后迷惑道:“没有啊,这不是还能吃的吗?离过期还有两个月呢。” 见唐奈不信,他干脆自己咬了一口,嚼了嚼咽下去:“难吃是有一点,毕竟是压缩食品,但也不至于你这么夸张吧?” 洋葱道:“别给他吃压缩饼干了,开一罐金枪鱼罐头吧,那个味道会稍微好一点。” 钱包虽然有些不满,但病人为上,还是咕哝着一边抱怨,一边照做了。他把开好的罐头递到唐奈手里,唐奈只吃了一口,竟然又是那种食不下咽的强烈反应。把金枪鱼肉全给吐了出来。 钱包也好久没吃饭了,见到唐奈这样糟蹋粮食,不由得悲从心来,哀号道:“卧槽小奶/子,你嘴巴是金子做的啊?出门在外将就点好不好?老子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倒好,吃一个吐一个啊!” 一直在旁边缄默不言的顾陵忽然神色一沉,握住唐奈的肩,严肃道:“唐奈,转过来。” “啊?”小孩儿不明所以地乖乖转过头来,茫然地看着顾陵。 顾陵盯着他过于苍白的脸庞,血红色的瞳仁颜色,沉默片刻,说:“把嘴张开。” “干,干什么啊?”唐奈往后缩了缩,一种不祥的预感。 “张开!”顾陵不容置否地命令道。 唐奈没办法,只好把心不甘情不愿地嘴巴张开了。顾陵往他口中看了一眼,原本就幽暗的瞳色愈发沉凝。钱包和洋葱见情况不对,也一起围了过去,两人一看之下,脸色骤然变了。 “你……” “我怎么了?”唐奈睁圆了眼睛,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什么问题吗?” 洋葱想,问题?卧槽,问题大了去了! 她翻出一面小镜子,递给唐奈,说道:“你自己看看吧。” 唐奈犹豫地看了眼镜子,小心翼翼地问:“我……我没有变的很奇怪吧?” “不奇怪,洋气的很。”钱包啧啧道,“现在让你去演暮光之城,连试镜都免了直接录用。” 唐奈愈发胆战心惊,他颤巍巍地接过镜子,往里面一照——好家伙,只见自个儿上排牙齿的左右两边,竟然长出了两颗尖利的犬牙,配上他现在的肤色与瞳色,活脱脱就是个吸血鬼啊! ☆、第 34 章 “我我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唐奈一下丢了镜子,一句话在舌头上打了十七八个滚才蹦出来,惊惶无措地望着他们,“我不要得红眼病,也不要增白拉皮,更不要狼牙,我对我的狗牙很满意!” “唐奈。”顾陵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道,“你冷静点。” “姐夫……”唐奈就和被怪蜀黍调戏过的小正太似的,泪眼汪汪地凝视着顾陵,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顾陵叹了口气,说道:“伤成那个样子,能捡回命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你先别难过,解决的方法总是会有的。” 站在一旁的洋葱静静地想了一会儿,突然喃喃道:“照理是不会这样的。初泉会将肉体重新塑造,愈合伤口。道理如同将一块金子烧熔了然后重铸,可是金子融化之后还是金子,不管铸造成什么样子,本质是不会变的。” 洋葱讲话绕弯子,钱包脑筋直,听不太明白,就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洋葱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没想清楚吗?唐奈是妖,即使肉体灵魄全部重组,也不会变成吸血鬼。除非……” “除非什么?”钱包追问道。 洋葱摇了摇头,深褐色的眼睛盯着唐奈:“奶糖,你实话实说,你在进入狮窟之后,有没有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咬过?” 唐奈一凛,立刻就想到了在和婴尸打斗的过程中,确实被其中一具结结实实地咬上过一口,尸液还流注进了他的体内,造成了伤口大面积的溃烂,他因为怕拖顾陵后退,所以一直都没有讲,此时洋葱问出来,不由得面露尴尬之色。 洋葱会读心术,浅浅一看,便知道了他那些个小九九,她叹了口气,暗骂一句:“当真胡闹。” 顾陵也皱起了眉头,沉声道:“怎么不和我说?” 唐奈咬了咬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有些委屈又有些难过:“……对不起……” “算了。”洋葱摆了摆手,“现在说这些都是废话,我算是猜出唐奈异化的理由了。你们知道,如今有人,魔,鬼,神,妖,仙,一共六界,然而这些只是占了大多数的种族。其实在天地之间,还有一部分生物,根本不属于六界之内,被称为——异端。” 钱包挑眉道:“异端?” “不错。”洋葱点了点头,“鸿蒙时期最厉害的创始元灵有四个徒弟,即鸿钧老祖、混鲲祖师、女娲娘娘和陆压道君。其中陆压道君就是最早的异端,相传他是离火之精,不属于六界的任何一界。诸位原始先灵的大隐没时期,他也和女娲,罗丰,初代妖尊一样,没有了任何音讯,但是人间却留有不少他凝造出的族类,比如死后心脏不腐的无启族,再比如吸血鬼。” “我想初泉就是因为在唐奈体内辨认出了两种不同种族的□,即唐奈本身的妖族□,以及婴尸在他伤口处留下的毒液,所以初泉误判了他是异端血族。”洋葱分析道,“这样一来,它修复唐奈肌体,便是完全按照陆压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60 道君的后嗣而来的,唐奈会变成不属于六界之内的吸血鬼,倒也不是不可能。” 唐奈大惊失色:“不要开玩笑了。谁不知道血族的弱点啊,不能被日光暴晒,害怕银器和大蒜之类的东西……” “你这就错了。”洋葱道,“关于血族的传言,很多是血族自己放出来的。血族是被驱逐的最厉害的异端,就和中世纪欧洲迫害男女巫师一样,血族也是被畏惧以及被猎杀的对象。我们知道,六界内外的每一族都有自己的死穴,成为那一族誓死扞卫的秘密。但是血族比较不幸,他们的死穴——怕被阳光照射已经是众所周知,这就严重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存,很多猎人将他们抓到之后关入直井,让他们在烈日直射下化为灰烬。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说有什么办法,还能让血族免予灭族之灾?” 唐奈想了会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洋葱就叹了口气:“那就是混淆视听。捏造一些能处死血族的方法,比如桃木穿心之类的。这样有些人抓住血族之后,就不会等到天亮再拖出去晒,而是就地处决。” 洋葱顿了顿,接着道:“打个比方,就好像老鼠装死似的,他们受到了桃木穿心一类的攻击,也会以本身的法术做出假死的样子。等人们将他们的尸骸丢弃了,他们便会‘活’过来,然后逃之夭夭。” 唐奈挑起眉尖,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即使作为血族,你需要害怕的东西也没有这么多。仅仅只是阳光一样而已。”洋葱顿了顿,补上一句,“人造光不算。” “可、可就算这样……”唐奈低下头,看着自己冷白如同玉石的手掌,声音逐渐轻了下去,“我也不想变成血族的一员啊……” 他说着,尝试着催动体内灵蕴发动妖族的咒术,然而本应流光凝彩的指尖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唐奈闭上眼睛,叹息着摇了摇头:“果然……” “我不想变成一个废物。”唐奈静了一会儿,抬起脸来望着他们,那双红宝石般剔透明亮的眼睛里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情愫,“除了妖术我一无所长,如果没有了妖族的灵蕴,我和垃圾没什么两样,我自己心里很清楚。” 他很少那么认真地说某样事情,这不由地让洋葱和钱包微微一愣,洋葱道:“奶糖……你……你也不用这么想,体术什么的,都是可以修炼的,即使不能催动妖术,那你也可以用血族的法术不是吗?” 唐奈摇了摇头:“我有几斤几两,强弱在哪里,我自己都知道。” 洋葱当然也知道,她在和唐奈打斗的过程中就领教了唐奈惊人的法术领悟性,这样的法师级奇才,即使千年都未必能出一个,偏偏体术又烂到连个普通人都不如,剥夺了他的妖性,就等于剁下了钢琴家的双手,戳瞎了画家的双眼,砍断了陆战军的双腿。其中痛苦,自然不言而喻。 最擅长的技能被硬生生剥夺,莫名其妙的被抛弃于六界之外,这若是换作旁人,只怕已经六神无主心智疯狂了。然而唐奈在过了最初的惊愕之后,只剩下淡淡的难过,并没有太多的表露出来,这个看似很弱的妖精,没准的确有着非常与众不同的地方。 正这样思忖着,顾陵忽然说话了:“被初泉治愈错误的对象,是否还能有重新复原的机会?” 洋葱叹息道:“有倒是有的,不过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了。” 顾陵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初泉还魂,到底借助的还是鬼族的前尘石。”洋葱侃侃道,“现在唐奈体内还存有大量初泉,这就好像人身体中的水一样,短时间并不会消失,要过一个周期循环,才会完全被唐奈摄入的其他液体取代,这个周期,大概有二十天。” “在轮回之中,生物的相貌,声音,甚至性别等等都会发生改变,唯一不变的是它们的三魂六魄。在这二十天中,如果能取得唐奈前世的血液或者尸液,让他饮入体内,初泉就能领悟到他魂魄里浓重的妖物气息,自然便可纠正错误,还原他本来的面貌。” 洋葱说完,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刚才顾陵带你去修复肌体,他一定看到了你的前生,除非你上辈子是什么特别牛x的人物,停放在防腐工作做得很好的棺材里,否则别说□了,就是连根头发都未必找的到。” 她说完之后,唐奈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愈发惨白了,简直就像透明的一样。那表情语言真是浅显易懂:老子死定了卧槽彻底没救了下半辈子得跟吸血鬼一起度过我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o sole mio!!! 然而在他旁边的顾陵略微沉吟,却忽然像想到了什么,墨黑幽沉的瞳色瞬间亮了起来:“若是他的前生,倒未必什么都没有留下。” “你说什么?”洋葱错愕道,“小哥你疯了?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顾陵闭了闭眼睛,似乎努力在按捺着某种感情,许久之后,才嗓音微哑地说:“不,应该如果是他,就一定做得到。” “他?”所有人此刻都觉得自己没准是出家向佛了,他妈的法号还是丈二,“什么他?” 顾陵环顾他们,最后幽深的目光在唐奈那张苍白的面庞上停了下来,一向平淡如水的脸庞上竟然出现了一丝淡淡的哀戚,半晌才轻声念出四个字来:“……初代妖尊。” 他这句话一出,四下先是一片岑寂,过了好久才听到洋葱“嘶”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你,你确定?” “如果前尘石不会说谎,我确定。”顾陵回答她,但是目光还是落在唐奈那张写满了愕然与不可置信的脸庞上,“他的前世,就是初代妖尊。” “别开玩笑了!”这回说话的是唐奈,他睁着大大的红眸,几乎要跳起来,“我怎么可能会是那种角色!姐夫你肯定是看错了!先不说我从来不信初代已经死了,就算他真的死了,转生也肯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是……会是我这种……” 他说到最后,大概是感到了自卑,声音不由地渐渐轻了下去。 顾陵闭上眼睛,轻轻叹息,再睁开时,深不见底的幽瞳里竟然有了一丝温柔。 “唐奈。”他把手覆在了他柔软的黑色头发上,揉了揉,“……你并不弱。” “你不用安慰我,姐夫,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我……” “顾陵说的没错。”洋葱打断了他,盯着他的眼神里有了三分审视的意味,似乎是在判断他是初代妖尊的可能性有多大,“你确实不弱,唐奈。你只有一百年不到的修为,却能够发动六百年才能修炼出的逆魄阵法,在你之前,我没有见过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61 第二个可以做到这种事情的妖物。” 钱包在旁边听得虽然不太明白,但多多少少也能连蒙带猜的想到一点,此时也帮腔道:“小奶/子,没准你他妈还真是那个什么尊的转世,我刚才也在旁边看着,你他妈的确不是软脚虾啊!” “你们别开玩笑了好不好?”唐奈真的是急的要跳脚了,“初代是十项全能!不是我这种八百米都要跑五分钟的体术废柴!” 钱包忍不住吐槽:“卧槽,那确实挺废柴的,老子高中的时候只要两分十五秒就能搞定。” 洋葱拿眼睛横他:“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顾陵皱了皱眉头,往上看了一眼天色,说:“别争了,天快亮了,唐奈不能被阳光照射,我们得趁现在抓紧时间到外面去,有什么事情,回了城区再讨论也不迟。” “这倒也是。”钱包附和道,“现在不走,再等天黑又要过一天,我可不想再在这个鬼地方蹲下去。” “现在大家的身份已经没有任何隐瞒了。”洋葱说道,“我是违抗了元帅命令的魔族,魔界势必不再容我。唐奈是擅自使用了妖术的妖族,按妖界规矩,抓回去就是长达百年的□。小哥虽然不肯说自己的身份,但也绝不是普通人类,至于钱包你……” 她看了钱包一眼,钱包立刻举起手来:“我是如假包换的纯种人类,谢谢。” 洋葱翻了个白眼:“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们也没必要再装作凡人。现在我们从天顶漏洞出去,我和顾陵都能使用法术,奶糖就别趁强了。你让你姐夫带你上去,我领着钱包出去。出了祭坛后立刻回车上,我会用魔咒修复被冻住的车盘,我们马上回城区宾馆,商量奶糖的事情。” ☆、第 36 章 “别开玩笑了。”钱包道,“你不是得罪了那个什么狗屁元帅了吗?现在回魔界你想怎么样,让他把你搓成丝儿炖汤?” 洋葱有些意外地朝他看了看,钱包咳嗽一声,望天道:“我这可不是在关心你。” 洋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道:“我倒是没事儿,我得罪的只是白廊,并不是魔君陛下。白廊虽然强悍,但是气息感应能力却是非常弱的,而我擅长气息掩藏,将你们带进魔界倒不是什么问题。” 唐奈问道:“回魔界有什么用?就算妖尊真的死了,尸体也不可能存放在你们魔界吧?” “我们去魔界并不是为了找妖尊尸体的。”洋葱说,“唐奈,你应该知道,妖魔二族的同盟契约是从远古时候就定下的,当时和我们魔族签定契约的就是初代妖尊。”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洋葱摇头叹息道,“妖界他妈的不普及青少年教育吗?但凡签订这种重要的契约,都需要双方最高元首留下血契。” 钱包虽然是人类,但领悟性和接受力却非常高,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我了个去啊,也就是说初代妖尊有血液留在魔界了?” 洋葱朝钱包赞许地点了点头:“不错,孺子可教也。” “存放血契的地点非常隐秘,但是我这几千年推敲下来,应该就是在魔宫地下密室的最深处。”洋葱说道,“据文献记载,妖尊的血和魔君的血被分别封存在两只紫玉细颈瓶里,魔君将妖尊血液带回魔界,妖尊将魔君血液带回妖界,互为信物。” 钱包道:“也就是我们可以潜入魔宫地下密室,找到那只装载了妖尊血液的瓶子?” “就是这个意思。”洋葱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去问顾陵,“小哥,你觉得怎么样?” 顾陵微微沉吟了片刻,颔首道:“的确比我的方案稳妥,那便如此去做吧。” “喂!”唐奈在后面直跳脚,“你们好歹也问问我的意见啊!” 不过不幸,已经没有人愿意理他了。顾陵和洋葱是两个行动力异于常人的变态,直接开始商量潜入魔界的计划,只有钱包还勉强施舍了唐奈一个同情的眼神,然后也加入了洋葱他们的讨论。 按洋葱所说,魔界和妖界一样,也是属于移动的空间,区别在于妖界位于半空中,而魔界沉于地下,离鬼界非常得近。魔界移动是按一定的星轨路程的,按洋葱计算出来的结果,现在魔界的入口应该移到了东南沿海一带,即靠近杭州的地方。 这个结果出乎意料的好,且不说唐奈,顾陵洋葱钱包三位的人间革命根基地都在杭州,在自己家门口作奸犯科那种心态和在新疆完全不同,所以洋葱一定位成功,脸上就露出了非常惊喜的表情,当然这种表情钱包也露出来的,不过不是因为在自己家门前作案方便,而是他终于有宋嫂鱼羹可以吃了。 回去的时候各种危险的装备都可以精简,甚至完全抛弃掉,所以唐奈他们选择搭乘乌鲁木齐至杭州的夜班飞机,中途只在西安停留一次,相对较为方便。 到达杭州城区的时候已是深夜两点,冬天天亮得比较晚,不必担心太阳光对血族的侵害,钱包就领着他们去了家路边的夜排档,飞机上给的盒饭实在是难以下咽,钱包跟饿死鬼投胎似的点了满满一桌子小炒,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正宗不正宗,就开始准备怀念家乡风味。 由于晚上客人少了,老板大约又心情不错,竟在茶饭之间让帮工出面送了他们好几罐啤酒。顾陵原本是不碰酒的,但他似乎有些心事,破天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空腹就神情寡淡地自斟自饮起来,那架势气质唐奈看作眼里,不知为什么就想到了古代背着剑的游侠,一个人形单影只漂泊尘世,仿佛永远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酒过三巡,钱包有些小醉,他醉起来容易话多,指着顾陵就哈哈笑开了:“我说小顾,你他娘的也忒不厚道了,洋葱和我认识没多久,我不说她什么,你和我都那么多年兄弟下来了,竟然还瞒着我你的身份,你说你是不是欠揍。” 顾陵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又径自喝了一口啤酒。 钱包就叹息:“我真心同情弟妹,太可怜了,嫁给你这么个闷葫芦。平时不说话没情调也就算了,老婆怀孕还往外面跑去冒险,那么不负责任,没有感情。要我换做你啊,我肯定那也不去了,在家专心带老婆孩子。不管是不是人,享受天伦之乐才是最要紧的,其他都是屁话。” 洋葱就笑:“你又知道了。站着说话倒是不腰疼,那你也去享受啊,又人把刀架你脖子上逼着你去冒险啦?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地去相亲,物色个姑娘回家,就金盆洗水别干了。” 钱包挥挥手:“你不懂。妹子,我是喜欢的。漂亮妹子,我是大大喜欢的,可是喜欢归喜欢,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62 看看就够了。老子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除了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寡人谁他妈都懒得扛床上去。” “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挺痴情的种。”洋葱惊奇道,“敢问陛下,大明湖畔的夏雨荷是谁啊?” 钱包把下巴抵在易拉罐杯上,神情朦胧地想了一会儿,最后竟然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我草,我他娘的把她的名字给忘了。” 唐奈在旁边听得直摇头苦笑,却忽的听得扑通一声,转过头来吓了一大跳,顾陵竟倒在桌上倒头就睡了。一看他手边空了的三四个啤酒罐子,唐奈心道我草坏事了,他不会是喝醉了吧? 洋葱和他反复试探了多遍,最后确定顾陵是真的醉了,人家钱包醉了好歹还有预兆,话越来越多脸越来越红什么的。顾陵是话越来越少表情越来越平静,最后毫无预兆直接倒头睡过去,半点准备机会都不给他们。 唐奈最后只好把顾陵架到肩上,带着他在路边拦车。洋葱还算厚道,没把俩醉鬼都丢给他,好歹领了个钱包回去。 这里离顾陵家并不远,但唐奈架着个比自己还高出两厘米的警官还是有些费力的,好不容易回到久违的家,唐奈估计姐姐肯定已经睡了,不方便吵醒她,于是摸出钥匙开了门,家里的灯熄着,只有桌角的鱼缸还有微弱的蓝色水景灯光透出来。 唐奈抬头望了眼二楼的主卧室,门缝间没有光亮,姐姐应该已经睡熟了。 他叹了口气,刚想把顾陵放在沙发上自己去做完醒酒汤,可是才绕开顾陵的手,还没来得及把人往沙发那里带呢,忽然一阵非常强大的力道扣住了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抵在了墙上。 唐奈还没能惊叫出声,嘴巴就被一只手捂住了。顾陵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眼神和平时不太一样,有些很危险的温度和光亮在幽深的眸底跳跃着。由于景灯蓝光的原因,他的脸庞显得异常诡谲,但唐奈不能否认他这样的确很漂亮,甚至比平时更漂亮,顾陵的一只手紧紧捂着他,只给唐奈露出两只眼睛来,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腕子,举到脑后抵在墙面上。 “唐奈。”酒精的气息微微拂在他的面容上,唐奈明明没有喝酒,却不知为何有了种摄入酒精过渡的感觉。顾陵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近在眼前,沉凝着他,“……你也像钱包那样看我吗?” “什、什么?”唐奈被这句莫名其妙地话问的云里雾里,他用力挣开顾陵捂着他的手,大口喘了喘气,才不解地咳嗽着问,“什么像钱包那样看你?” 顾陵闭了闭眼睛,神情虽然平静如常,但微蹙的眉宇间竟似有些哀戚,他轻声说:“……不负责任,没有感情。” 唐奈愣了愣,我靠,今儿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顾陵竟然会问出这种话来,看来醉的还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没、没有的事啦。”唐奈一边支吾,一边努力挣开顾陵的钳制,并步履维艰地把他拖到沙发上,“钱包和你闹着玩呢,你别往心里去。” 顾陵苦笑着摇了摇头,抬起一只手来疲惫地遮盖在了眼前,嗓音有些沙哑:“他说的没错,一点儿也没错。我的确没有感情,我什么都不是。” “姐夫……” 唐奈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好把他安顿在沙发上,忙不迭地跑去洗手间给他拿了条毛巾擦脸。回来的时候顾陵闭着眼睛安静地躺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唐奈叹了口气,手指尖戳着顾陵细腻的皮肤,唉声叹息:“你啊你啊,真不知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有什么话就直说呗,反正现在都已经确定你不是个人了,还有啥好瞒的。” 兴许是脸颊被唐奈的指甲戳的有些痛,顾陵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黑色的瞳仁因为醉酒的原因显得更加深邃,更带上了平日里不曾有的迷离。唐奈看了不禁就有些发愣,这时候忽听得顾陵望着他,喃喃地唤了声:“……陛下……” 那声音带着唐奈从未听过的属于顾陵的悲戚,低沉沙哑的频调里,竟似有了一丝潮湿的味道。 ☆、第 37 章 这一声“陛下”唤的很轻,但在寂静的客厅却显得分外清晰,唐奈一下子愣住了,陛下?什么陛下? 唐奈第一反应是那个红头发的男子,或许是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个“凌宿”和顾陵实在异常相似,当顾陵沙哑着唤出“陛下”二字时,他不可遏制地想到了凌宿。在幻境中,凌宿好像也是这样的嗓音,连说这两个字时的语调都一模一样。 唐奈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冲动,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顾陵肩上,在他耳边唤了声:“……凌宿?” 顾陵微微皱起了眉头,却没有说话,墨黑墨黑的眸子安静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 唐奈的心脏跳得虚快,凌宿……若顾陵真的是凌宿,此时应该会有反应罢? “凌宿。你是凌宿吗?” “……” 顾陵不说话,似乎是对这个名字没有太多的反应,安静了一会儿,便将两帘眼皮放下了。 唐奈稍稍松了口气,叹道:“姐夫?” “……别吵……”顾陵轻声喃喃,在柔软的沙发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唐奈,声言慵倦地说,“很困……” 唐奈见这样也问不出什么了,只好作罢。他上楼去自己卧室给顾陵拿了一床被子,下来的时候顾陵已经睡着了,蜷在沙发的姿势竟然显得很可爱,有些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唐奈给他轻手轻脚地盖好被子,坐在他身边看了一会儿,正待要离去,却听得顾陵轻声地喃喃道:“……唐奈,我会拿到妖尊圣血的……” 唐奈的脚步停住了,半晌将手轻覆在他柔软的黑色头发上,血红色的眼底映出顾陵的身影,他的眼神逐渐温柔下来:“……嗯。” 在客房里辗转半宿,唐奈望着窗外泠泠的月色睡不着觉。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很多都因为一茬接一茬的仓促经历而无暇细想,现在躺在这张舒适柔软的床上,那些纷乱的思绪就像窜出的毒蛇一样,密密地盘绕在他的脑海中。 狮窟里一番经历,洋葱钱包以及自己的身份照理说都已明了,但是唐奈仍然觉得钱包的身份值得推敲,虽然钱包一口咬定自己是人,并且也的确没有露出什么特殊的秉赋,但是唐奈清楚的记得,当大祭坛风起的时候,钱包的身周涌起过一层非常神秘的保护膜体,膜体存在的时间很短,钱包自己好像都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若不是唐奈当时处于钱包的身后,也决计不会发现。 另一点就是顾陵的身份,原来唐奈以为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63 顾陵可能与魔界沾亲带故,但是顾陵使用的法术却并没有魔族的气息,并且那个白廊元帅一口一个凡人地称呼他,想来也并不认识顾陵。 照现在的形势看,顾陵也许是存世的异端也不一定,“陆压道君”的后人,不属于六道之内,上不归于天,下不入于地。所以那次旱伯对顾陵所说的“你连我都不如”,应该也就是这个意思罢? 唐奈迷迷糊糊地想着,大约是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辗转到了黎明时分还没有睡着。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由于是冬季,早晨六点多的时候天幕还是深□般的颜色,只有最远最远的地方浮现一丝幽淡的鱼腹白。 唐奈琢磨着等天亮了自己就又得窝在拉着窗帘的房间里,反正横竖都是睡不着,还不如趁这个时候先去厨房把早饭给准备起来。 从唐奈的房间到楼下要经过主卧,唐奈不想吵醒姐姐,所以没有穿拖鞋,光脚踩在地板上没发出多少声音。然而走到转角处,却忽然听到主卧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唐奈微微愣了一下,仔细倾听发现很像那种旧式缝纫机运作时的声音。 旧式缝纫机主卧里面的确有一只,唐陌甄平日喜欢做女红,而且偏好用那种八十年代的缝纫机。但是就算她再怎么喜欢女红,这都什么点儿,总不可能还在掏腾衣服吧?黄道婆转世都不带那么勤奋的好不好。 可是那卧室里的机器运转还是继续着,唐奈实在忍不住,将门推开一条缝,悄悄望里面望去。 一望之下他着实吃惊,没想到唐陌甄确实没有睡着,还真的坐在窗户前摆弄着缝纫机,她是背对着唐奈的,卧室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亮是窗口洒进来的月色。 唐奈忍不住走过去,唤了她一声:“姐,你在做什么呢?” 唐陌甄却没有回话,低着头自顾自地摆弄着那些针线。唐奈愈发觉得不对劲了,拍了下姐姐的肩膀:“姐?你——” 这一拍之下,唐奈忽觉手底下的触感极其硬瘦,竟不象有血有肉的躯体,反倒类似于一把枯骨。唐奈一惊,正待要细看,唐陌甄的身子就忽然往前一倾,整个人栽在了缝纫机前。 唐奈立刻变了脸色,还以为她是生病了,连忙把她扶起来,焦急道:“姐姐,你怎么了?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硬生生断在了嘴里,唐奈转过她的脸之后就一直僵在那里,喉咙仿佛被哽住,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见得唐陌甄的脸已经高度腐烂,几乎只剩下一具空洞的骷髅,上面挂着些腥臭的皮肉,这种腐烂是遍布全身的,唯一例外的是她隆起的腹部,那里的皮肤出奇的光滑洁白,就像婴儿的肌肤一般。 在她的脐处裂开了一道缝隙,里面隐约有某样东西在动,唐陌甄就是用缝纫机在缝合自己腹脐处那诡谲的裂缝,白森森的指骨上已经染满了粘腻的鲜血。 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淋下,唐奈僵直地跪在她面前,脑海中空白一片,仿佛锈死的机器根本无法运转。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他和顾陵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走之前她还好好的,还会笑着和他说话,会喝他炖的汤,会和他开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话。 可是现在她却只剩下一具狰狞诡谲的尸体,腐烂成这副破败丑陋的模样。 那种感觉很奇怪,一瞬间的噩耗,击打在身上太突兀了,就好像突然被巨石砸得血浆模糊,连反应疼痛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唐奈并没有惊惶也没有害怕,他只觉得茫然。妖族的生命是那么漫长,他根本没有想过亲人之间的生离死别,以至于那么突兀地看到她的尸体时,他只觉得自己是在做一场太过荒谬的梦。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心里盘算着再睁开眼睛时自己一定还躺在床上,眼前这一切不过是他梦里的臆想而已,并不是真实的。 可是无论他用力闭了几次眼睛,揉了多少次眼皮,再睁开时依然看到唐陌甄的骷髅坐在缝纫机前,空洞的眼骨处挂着腐烂的皮肉,腹部杂乱缝着针线,鲜血淋漓。 他终于开始惊慌,开始害怕,他一声一声地叫着姐姐,声音越来越颤抖,越来越带着哭腔。可是她没有理他,那幽幽的眼部空洞还是呆滞地对着前面,手上不断重复着针线缝合的动作。 这个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唐奈不记得时间,只是当第一缕晨曦透过敞开的窗户洒进卧室,照射到他身上时,他忽然感到一阵钻心剜骨的疼痛,仿佛照到他身上的并不是阳光,而是一把锋利的刀刃砍在了他的背部。 唐奈这才恍惚地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不算是妖界的一员了,他是血族,他是不能触碰阳光的血族,可是这样的察觉来得太迟,阳光仿佛一捧灼热的火焰,倏忽点燃了他苍白的皮肤,他痛得大叫一声,背部却已然开始发生焦化。 在这样凌迟般的痛楚之中,他再也无法支撑地倒在了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这个房间里没有荫蔽处,他在地上难以忍受地挣扎滚打,却找不到一处可以完全容下他的地方。 “砰!” 门是在这个时候被推开的,或许是因为唐奈撕心裂肺的痛苦喊叫引来了注意,顾陵闯了进来,目光一下落到皮肉开始窜出白色烟气的唐奈身上,他瞳色一沉,立刻上前几步,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唐奈身上,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到了窗前,刷的一下拉上了窗帘,屋子里的光线骤然暗淡。 吸血鬼照射到阳光的痛苦非常人能够忍受,打个不太恰当的例子,那种滋味就好像将皮肤紧贴在烧红的烙铁上一般,其中苦楚自是不言而喻。 即使光线被帘布阻断了,唐奈的身体还是痛的厉害,根本无法动弹,只是蜷缩在地上仿佛濒死的犬类,那么无助的模样。 顾陵没有看坐在缝纫机前的唐陌甄,仿佛对此半点惊讶都没有。他在唐奈面前蹲□子,手拢在他的肩上,蹙起眉头看着唐奈露在外面的皮肤—— 那原本像大理石一般苍白的肤色,因为光线的照射而呈现出了一些晒伤似的红斑,但所幸是微薄的冬日初阳,效力并不是很足。顾陵稍稍松了口气,把唐奈扶起来,轻声道:“到外面去。” “……”唐奈摇了摇头,眼眶有些潮红,鼻尖也是,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只可怜的大型犬,“我不走……” “……”顾陵顺着唐奈的目光,看了一眼坐在缝纫机前的唐陌甄,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帮不了她的。” “为什么会这样?”唐奈沙哑地问,“我们走之前她明明还是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顿了顿,他转头望着顾陵,忽然说:“你为什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64 么那么镇定?……你一直都知道的,是不是?……你知道她会死的。你知道她会死,可你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 顾陵闭了闭眼睛,沉默了好久,最后轻声叹息。 “唐奈,我终究瞒不过你。” 他抓起他的手,另一只手拧开卧室的门,背对着唐奈道:“出去罢,那些妖界不曾告诉你的事情,我来和你解释。” ☆、第 38 章 唐奈在客厅沙发上坐着,脸色苍白。他花了好久才让自己不颤抖的那么厉害。顾陵给他倒了杯热水,唐奈如今是血族体质,并不喝水,但好歹能将杯子握在掌心里暖一暖冰冷的手掌。 顾陵见他稍微平静些了,便叹了口气,轻声道:“唐奈,我要和你说的这个故事不长,但你未必能相信。我不强求你一定要信我,你可以有你自己的判断,不过在我说完所有的事情之前,无论你听到什么,都不要激动,不要打断我。” “……”唐奈僵了一会儿,似乎才咀咽下这句话,点了点头。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顾陵说,“两年前我得知了妖界驯育上古灵兽的消息。你知道,上古灵兽就好像早已灭绝的恐龙,再被孵化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当时我并不是很相信,但是为了某个目的,我不得不尝试着去寻找一种强大的,足够与天神对抗的力量。而上古灵兽正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不用问我为什么要寻找那种力量。”看到唐奈动了动嘴唇,顾陵直接回绝了他,“我的很多事情,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无法解释给你听。但是你可以知道,那种力量对我而言十分重要。为了得到它,就算只是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会尝试着去做的。” “我请求了一个会使用空间咒语的熟人,请他将我送入妖界。妖界因为有初代墙的保护,极少有入侵者,所以安全意识都相对薄弱。我就掩藏着自己的气息,在妖界住了一段时间,着手调查妖界孵育上古灵兽的计划。” “这确实花了我一定的时间。”顾陵皱了皱眉头,似乎是联想到了当时的一些麻烦,“很不容易,但并不是完全不可能。所以我最终还是得知了他们孵育计划的部分内容,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利用纯血统妖族作为母体,进行胚胎植入。” 唐奈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喃喃道:“……纯血统的妖族?” 顾陵看了他一眼,叹息着点了点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真正血统纯正的妖族并不多了,你们唐家便是其中的一支,并且是落魄的一支。” “那种胚胎移植相当的复杂,和洪荒灵术都有所牵扯,它有非常重要的一个关键点,那就是孕育灵兽的躯体必须是至阴至柔至寒的。因为所有的上古灵兽都有着极强的热性,即使在胚胎时期,它们发出的灼热灵气也会腐蚀母体的肌体血肉,在瞬间将母体熔为白骨。”顾陵说到这里,顿了顿,抬眼望着唐奈,“只有最阴柔的母体能够在怀胎的十月之内承受住这样的炙烤,但分娩之时,灼热灵气到达巅峰,母体也必然是尸骨无存的。” “……你刚才……看到唐陌甄的身体……”顾陵望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唐奈,眼底逐渐有了一丝哀悯,声音也轻了下来,“……你应该明白了,那个被选中的宿主,就是你的姐姐。” “不可能的!”唐奈霍然站了起来,激动地嗓音都在颤抖,他的手撑在茶几上,眼眶微微发红,“不可能的!她明明是跟你结了婚,所以才……” “……我不会娶任何女人作为妻子。”顾陵依旧坐在沙发上,微仰着脸安静地望着唐奈,气势上却没有半点弱势,“我身上的谜团太多,没有家也没有未来,我给不了她们幸福。而且,我也并不喜欢女人。” “你……”唐奈愕然。 顾陵闭了闭眼睛,似乎是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静了一会儿,才睁开眸子继续说:“在妖界,至阴至柔的贵族血统只有五个人,其他四个都是狼妖容家的子嗣,容家如日中天,现任妖尊自然不敢打他们的算盘,那么,唯一好捏的软柿子,就是唐陌甄。”。 “我知道你或许很难接受这个事实。”顾陵垂下睫毛,修长的双手交叠于膝头,“你信我也好,不信也没有关系,但我没有骗你。” “唐陌甄作为宿主,那时候已经被植入了灵兽胚胎。胚胎在身体中有一定的潜伏适应期,然后才会开始展开孵育。”顾陵顿了顿,“……她并不是自愿成为宿主的,在胚胎的适应期,她还保持着清明的神智。为了避免出乱子,那段时间她是被羁押在妖界云宫的暗牢里的。” 这样说来,唐奈脑海里隐约有些印象的,他记得姐姐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在妖界出现过,他还为此询问过四叔,那时候四叔闪烁其词,但唐奈也没有多想,现在仔细回忆,的确有很多细节上的问题值得推敲。 “这件事……”唐奈深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用了剩下的全部精神力才保持了镇定,“这件事……唐家的其他人知道吗?” “……”顾陵并没有说话,但是那黑如点漆的眼眸却已然告诉了唐奈答案。 唐奈咬紧了下唇,兀自闭上眼睛,只觉得心里清冷冷的。 他之前都弄不明白,为什么唐家明明已经落魄到了那副境地,叔伯他们却忽然在一年前置换了很多不错的贵族礼服,甚至家族里地位最高的几个叔伯还得到了妖界机构的重新起用。 包括他自己也是如此,先前即使是去军部的最下层打杂也会被人看不起,在提交申请入伍表格的时候就会被刷下来,连面试的机会都不曾拥有。苦练多年的妖术根本没有证明给那些军官看。 他以为后来自己能在军部有一寸小小的立足之地,是因为自己反复的请求终于打动了军部长官,现在看来他错了。 他们的衣服,地位,官职,甚至是用来糊口的食物,竟是用亲人背叛亲人的代价换来的。 “灵兽的宿主在胚胎开始发育之后都不会有自己的意识,可以说就是一具彻头彻尾的活死人。不但意识被吞噬,就连皮肉也会随着孕育的进程而腐烂,直到灵兽出生的一刻,化为齑粉。这就意味着一旦唐陌甄体内的胚胎开始发育,她就会沦为傀儡,完全受制听从于妖界,我必须要在她的孕育期开始之前找到她。之前和你说过,她被关在云宫,妖界云宫是妖尊所居住的地方,想潜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在我找到你姐姐的时候,已经是胚胎开始发育前的最后一夜了。”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65 他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片刻,他并不想把当时唐陌甄在地牢的惨状描述给唐奈听,面前那个青年的神情已经十分令人难受了,他不想让他更加地悲伤。 “……那时候她还是有自己的意识的。”顾陵说,“妖界使用了一种非常精深的咒语,我对此并不是太了解,但应该是一种类似于‘克隆’的技术。” “说是克隆,其实就是妖界为了不引人注意,特地刻录保存了唐陌甄的一部分意识,那种意识选择力是从她的灵魂中提取出来的,和她本人的性格极为相似。他们把这种造出的假灵魂和胚胎一起植入了唐陌甄的体内。一旦她开始孕育胚胎,假灵魂就会发挥作用,操控她的身体做出她平时会做的事,说她平时会说的话。”顾陵看了唐奈一眼,说,“……也就是说,从一年前开始,你姐姐就已经不再是她自己了,和你说话的,相处的,事实上都是被克隆出的假灵魂,它没有任何感情,只是负责支撑这具宿主的躯体而已。” “不可能……”唐奈只觉得越听越心寒,连手指尖都是冰冰冷的,“……她怎么可能是假的……她和原来是那么像……不,是一模一样……怎么可能……” 顾陵并没有硬去说服他相信,他只是停了下来,安静地听着唐奈的话,也不辩驳。 顾陵很少会说那么多话,也许和唐奈见面到现在,他说的所有话加在一起都不会有今天多。他常常会在说话的时候停下来,等着唐奈接受或是理解。 这次也是一样的。 “我在她意识消失的前一夜带着她离开了妖界。”顾陵说,“惊动了一些守卫,但最后还是逃下了凡界。妖界一直在试图追捕我们,为的就是夺回她体内的灵兽。” “派你下界,应该也是无奈之举。”顾陵闭了闭眼睛,“孵育上古灵兽毕竟不是能大肆宣扬的事情,妖界编造是我和唐陌甄私奔逃离,为的就是掩饰真相。他们原以为可以很快将我们追拿回去,却不想那并不是如此容易的。” “……这些话,这些话……你为什么不和先前来抓捕你的人说?” 顾陵闭上眼睛,微微摇了摇头:“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相信我。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 许久没有人说话,只听到挂钟走动的声音。顾陵掀起眼皮,见唐奈咬着苍白的嘴唇缄默着。便说:“自从你来凡界之后,就从未在晚上见过唐陌甄吧?” “……”唐奈干涩着喉咙,略略点了点头。 顾陵兀自把目光转开,望着拉拢的窗帘处透出的淡淡晨曦,说道:“……这是由于灵兽的煞气太强,妖界封存在她体内的法术无法完全镇压。白昼时灵兽胚胎蛰伏沉睡,她尚能如正常人一般行动言谈,然而一到夜晚,煞气骤增,妖界的法术就再也无法禁锢灵兽了。她身上的皮肉会尽数溃烂,只存留腹部,只有熬过夜晚,妖界法咒才能重新发挥作用,营造出新的假象来。” 他说完这番话,抬起眼帘淡淡瞥过墙壁上的挂钟。此时时针已经指向了七点的位置。顾陵闭了闭眼睛:“……你若是还不信我,就自己再推门进去看看她。如果我说的是实话,她现在,应该已经重新变成正常的模样了。” 唐奈坐在原处没有动,只是眼眶微微潮湿,鼻尖也是红的。顾陵见他这样,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垂下眼帘,轻轻把手覆在他的头上,拍了拍:“……我出去,你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顿了顿,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忽然腰上一紧。青年搂住了他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腹部,因为血族体质的原因,脸颊是冰冷的,然而流出的眼泪却很温热。 顾陵微怔着,低头望着青年柔软深黑的发顶,他看不见唐奈此时的表情,只能听到青年嘶哑潮湿地喃喃:“……别走。” “……” “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顾陵微微叹息,阖上眼眸,轻声道,“……好。我不走。” ☆、第 39 章 这之后的几天,唐奈都没有留在顾陵家里。 的确如顾陵所言,唐陌甄白天就会因为法术支撑的原因,变回和以前一样温柔婉转,娴淑和善的模样。一瞥一笑都是完美无瑕的。 可是唐奈看在眼里,只觉得心口堵的厉害。 从小他就没什么人管,在落魄的家族里,个人尚且无法自保,又哪有闲情顾及幼童死活。 唯一会理睬他的人,是他的姐姐唐陌甄。虽然这个姐姐并不是每天都会出现,出现的时候也不会陪他太久,明明是同一个母亲生的龙凤胎,却只有表姐弟程度的亲密,但唐奈已经很知足了。 至少他饿的时候,她还会分给他半块小小的面包。 后来他们长大了,唐奈有自己的执着,他不愿炫耀先辈的丰功伟业,也不愿意为了唐家的贵族虚名而摆出一副清高的嘴脸来。 上流社会缺德,下流社会缺钱,他处在半尴不尬的夹缝里,既为上流社会所鄙视,又为下流社会所不齿,就如同蝙蝠一般,在不善的目光中慌张躲闪,为了一口面包或者一根骨头上下撺掇,明明已经很疲惫了,却不得不为了生存,继续仰人鼻息,隐忍恭让。 可是谁是生下来就学会温吞谦良的?谁的心里没有一些说出来会让人耻笑的理想和野心?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谁被欺凌后胸腔里不存着一口恶气? 然而纵使又千般不甘不愿不耻为下,他还是被生活压下了脖颈,虚虚笼上一张苍白的假面,一边温和地微笑着,从那些来来去去的过客身上,牟取能供自己活下去的钱财。 一开始那张面具并不合适他的脸庞,戴不了多久就会觉得难受,觉得痛苦不堪。可是时间久了,他的棱角就被逐渐削去,他的脸和那张赖以生存的假面越来越契合,直到有一天他试着摘下面具,却终于发现,面具之后他的脸,早已变得和面具一模一样。 他觉得悲哀,但是已经忘记了该怎样无所顾忌地放肆发怒或是哭泣。 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脸上,带着他所不熟悉的苍白微笑。 他原先想,没关系,反正折腰的是自己,折辱的是自己,就算再怎么委屈难受,都是他一个人该承受的,他好歹没有欠任何人任何东西,好歹没有连累任何亲戚朋友。 他的光荣也好,耻辱也罢,都是他自己赢来的。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一丝一毫关系。 可是他想的太简单了,越到权力的越顶端,那些肮脏就越被冠冕堂皇的理由所笼罩,他只是个在底层颠沛流离的小角色,冷不防被妖界权力最高层的阴谋算计了,只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66 ,什么都还没反应不过来,就已经遍体鳞伤。 一想到自己如今获得的一点点认同,一点点地位,统统是姐姐的血肉躯骸换来的,他就觉得痛苦不堪,如同踩在唐陌甄血肉模糊的身躯之上,如同喝着她的血,吃着她的皮肉。 他只觉得恶心。 “喂。你都发了俩小时的呆了。”钱包拉开阳台的移门,走到唐奈身边,支着下巴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屋里去吧,这里风大。” 他现在和钱包住在一起,顾陵委托钱包照顾他,钱包不会安慰人,闷闷的也不知道该劝些什么。 或许不说话才是最好的。他这样想着,叹了口气,敲出一根烟来点上,沉默着吸了一口,陪唐奈一起看着夜空中的月亮。 唐奈却突然说话了:“……你们人类,心情烦躁的时候都抽这个吗?” “啊?”钱包愣了一下,叼着烟含混不清地道,“那倒也不是,有的人不抽这玩艺,比如你姐夫。” 唐奈如今听到这个称呼,只是有些自嘲地轻笑,垂下眼帘便不再说话了。 钱包又陪他站了一会儿。一根烟快吸尽的时候,唐奈转过头来看着他,说道:“喂,给我一支吧。” “嗯?”钱包花了几秒钟消化了这句话,然后连连摆手,“操,开什么玩笑,被顾陵知道了得把我的脑袋拧下了。” 唐奈轻笑,眸底却幽冷黯淡:“他管不了我那么多的。” 说完他不顾钱包的反抗,径自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点上了,仿着钱包的模样吸了一口。 陌生的刺呛烟草味让他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我草,你爷爷的!”唐奈咳着,断续地骂。他只觉得有无数毛茸茸的爪子从他的鼻腔一股脑儿挤进了喉咙,又涩又刺的味道霎时间霸占了他的每个毛孔,呛的他连眼眶都微微发红。 钱包在旁边一副毛躁的表情:“我他妈叫你别抽,你就是不听,未成年妖抽什么烟!” 唐奈呛着呛着便笑了出来,湿漉漉的眼睛望着钱包,眼底却只有苦涩:“别扯,我早就成年了。” 他靠在阳台上呛了好一会儿,呼吸才逐渐平息下来。冬夜风冷,吹落了烟头的灰末,唐奈静静望着那些烫人的灰烬飘落在黑暗里,最终消散不见,轻声道:“喂。” “嗯?” “……我们,什么时候去魔界?” 钱包诧异地挑起眉:“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唐奈不说话,抿着嘴唇,长睫毛沾了些水汽,借着月色看起来朦朦胧胧的很漂亮,但是钱包却觉得他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变了,那深沉的温柔之下,有曾经从未在唐奈身上见过的神态在萌发。 “你……” 唐奈转过身来,挺直背脊的模样挺拔高大,钱包第一次发现他不笑的时候竟然是这样肃穆的,年轻的脸庞线条依旧温柔,只是刀裁的长眉微微蹙着,常带笑意的唇角也不再有半点上扬的弧度。 “不论我是不是初代。”唐奈说,眼神灼锐,“我都要变强。” 软弱和臣服保护不了任何人,也保护不了他的底线和最后的尊严。生活已经在他身上谋取那么多血性和骄傲,但它还不满足,它偏偏要踩到他的最痛处,偏偏要让这个温和的男人无法再忍。 既然这样,那么和现实撕破脸吧!他一无所有,不害怕再失去。他要把那些他曾经渴望得到,却从来不敢妄想的,统统找回来,钱,权,名,利——这些不是属于上流社会的东西,谁想要都可以去夺,没什么可耻笑的! 除非生活能拆断他的四肢百骸,剥离他的筋骨血肉,否则他必然将把这些年它砍在他身上的伤痕,十倍二十倍地血偿回来!! 唐奈若是执意认为自己不是初代妖尊,不肯配合,那么去魔界的历程就会比较困难。但是现在唐奈愿意,甚至可以说是渴望去魔界,那么一切就容易了。 “不管他信不信自己是初代,我反正是信的。”洋葱点了根烟,慢条斯理地和顾陵说,一边望着不远处的唐奈,“他的法术潜力太强了,若是一般的小角色,办不到这点。” 顾陵不说话,握着公交车的扶手。他们四个现在要去位于钱江新城的杭州图书馆,洋葱说魔界的入口就在图书馆里,这让钱包的人生观再一次被颠覆了。 “我草!图书馆!”钱包悲愤道,“你让杭州人民情何以堪!!你自己说吧!平均每天有多少个杭州市民误掉进你们魔界?” 洋葱以看神经病似的目光看着他:“别开玩笑了大哥,从来就没有人误掉进魔界过。” 洋葱这话并不是胡扯的,很快他们就知道了其中的奥秘。杭图的藏书成千上万,有些冷僻的图书摆在架子上根本没有人去翻阅。魔界的入口很巧妙的设立在了其中的一本书内,在亿万本书中拿到那一本已经是巧上加巧了,更别提书本上还被施了魔咒,一般人拿到它后立刻就会想起自己还有别的更喜欢看的书,所以甚至都不会翻一下,就又把它丢回了原处。 洋葱领着他们穿过自习室,步入其中一道长长的走廊,这里摆的都是很冷门的书籍,四周没有人,两边丛书林立,高高的取书架子放在最尽头。洋葱爬到架子上,从顶端抽出一本其貌不扬的厚封皮书。 这里的书大多都已经积灰了,只有这本还是一尘不染,深褐色的封面上印有“现代汉语辞典”六个大字。 洋葱把它摊开在取书架上,招呼其他三个人过来,说道:“这本书的第三百七十页就是魔界的入口。我们站在这里,摄像是监控不到的,你们准备好了,我把书翻到三百七十页,三秒钟内都给我把手摁在上面,晚了就麻烦了。” 钱包有些狐疑地打量着那本辞典,问道:“什么叫晚了就麻烦了,会怎么样?” 洋葱冷笑:“掉进空间夹缝,永远无法脱身。” 钱包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这家伙风里来浪里去,抱着骷髅都能睡的踏实,哪里会怕这种东西,这样做纯粹是在耍宝,但是他以往耍宝,唐奈都会配合配合。这次却没人理他,唐奈面色凝重,脸上没什么笑容,看样子是动了真格。 洋葱看了他们一眼,深吸了口气,细长的手指抚弄着书籍,问道:“都准备好了?” 见他们点了头,她一下子摊开书本,娴熟无比地瞬间翻至了三百七十页。霎时间灵风吹起,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浮现出浅浅蓝光,等光芒消失,风也停息之后,原先立在这里的四个人都不见了,厚重的书本啪的一下合拢,仿佛被一双无形之手托着,重新飘移进了流露的空隙中,就好像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 4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67 0 章 夜晚的魔界灯火空灵,道路两旁是威严肃穆的大理石建筑物,苍白的石块棱角冷硬,然而路灯是暖黄色的,空气中又笼着淡淡的雾气,便把这一切具有浓郁中欧风情的建筑晕染的如同水晶球里的童话世界。 此时夜已经深了,但街上仍有不少夜行族,他们都穿着扣到领口的工整军服,无论男女头发都一丝不苟的束到脑后,军装修身笔挺,双排铜扣,流速斜走至肩,领带打的很严谨,压在军外套之下。男士工装军裤收在高筒黑色军马靴中,靴子底下钉有皮革,靴帮旁行四道银色悬垂流带。女的则是窄收短裙,裙下露出细长白皙的双腿,黑色靴筒及膝,靴跟足有十厘米,而且非常地细。 钱包忍不住吐槽:“我草,穿着这种鞋子能打仗?” 洋葱连忙把他们往旁边的暗巷里带了带,不让走来的两个女士兵看到他们,然后低声说:“别傻了,这是魔鞋,和你们人界的高跟不一样,不但站的很稳,踹人也相当狠!” 说话的当儿巷子外又走过几个年轻的军官。洋葱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地方离魔界中心太近,你们往暗处避一避,千万不要让别的魔看到你们,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你去干什么?”钱包问,“别把咱们丢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洋葱白了他一眼:“管这么多干什么,一会儿就知道了。” 她走了之后,剩下的仨人靠在狭窄的暗巷里,巷子类似中欧的古巷,两边的建筑不知道是银行还是政府机关,非常的高耸威严。外面经过的魔物偶尔有几句交谈飘到他们耳中,说什么“今年的配偶季又提前了”,但听的并不是很清楚。 钱包等的不耐烦,总是跺跺脚,低声骂个两句。唐奈皱了皱眉:“你别那么急躁啊,可以看看魔界的建物风景。能来魔界的人有几个?” 钱包切了一声:“我没什么兴趣,这地方长的和伦敦似的,我还不如回去报个欧洲十日游呢。” 面对如此淡定甚至还有些嫌弃表情的钱包,唐奈无言,只好不再和他争些什么,转头去看顾陵。 顾陵背靠在石墙上,微偏着脸望着外面的街道,眼底里逐渐笼罩起淡淡的烟霭,淡漠如水的面容上浮现出有些迷惑的表情。 “……怎么了?”唐奈见他神情不对,于是问道。 顾陵却摇了摇头,闭上眼睛:“……没什么。” 这时远远从马路那头跑来一个女军官,她的制服和其他路人不同,是白色的,外头还有很长的军风衣。她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人,就径直往唐奈他们藏身的小巷跑了过来。 “靠,她发现我们了!”钱包骂道,“顾陵,你要不要考虑把她一击必杀了?” “先别急着打。”唐奈拦住他,因为四周很暗,他看不太清楚来人的脸,但是……这个女的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等女军官进了巷子,开口一句:“不好意思,久等了。”,唐奈就有些愣住了,操,这不是洋葱的声音吗?! 洋葱现在已经完全不像洋葱了,她的头发成了纯黑色,也不再是卷的,柔顺长直地束在脑后,瞳色深黑,鼻梁没有之前那种欧洲人似的挺拔,而是极为细腻柔和,非常东方的长相。但眼底的神采和说话的口吻还能让他们辨别的出是她来。 她也来不及向他们解释,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三个晶片吊坠分别给了他们三个人,语速很快地说:“把晶片吊坠戴到脖子上,快一点,晚了就麻烦了!” 她着急紧张的情绪是具有感染力的,他们也不多问了,立刻照做,把晶片吊坠挂在了脖子上。吊坠贴近皮肤的一刻瞬间产生了极为灼热的烧痛感,紧接着锁骨之间的皮肉被无形的咒力撕开,晶片竟然硬生生卡进了血肉之中,然后之前撕破的皮肉又瞬间收拢愈合。 晶片与身体融合的顷刻间,幽蓝的灵风疏忽刮起,将三人包裹其中,唐奈深陷灵风中心,无法看清外界情况,只是几束光带从锁骨中心绽放开,仿佛蛇一般缠住了他的躯体,他原先的衣料尽数被消解,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工整崭新的黑色军服,休闲舒适的球鞋也瞬间幻化成了高筒军靴。 更不妙的是他的头发,唐奈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正在迅速增长,几缕被灵风吹到眼前的发丝也不再是黑色,而是白金色的——这是他真正的头发颜色,唐奈心下大骇,这阵灵风能识破他的伪饰! 然而最令他震惊的还不是这个,在灵风消退之后,站在巷子里的钱包和顾陵都和他一样完全地变了装束,钱包还好,只是衣服变了,其他并没有什么不同。让唐奈吃惊的是顾陵—— 原先顾陵站着的地方,此时站着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脸庞五官都还是顾陵的模样,但他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简直和吸血鬼状态下的唐奈没有任何区别,眼眸仍然是深黑的,只是瞳仁之间似乎流闪着一丝危险的红光。头发也不再是黑色短发,而是很长的淡灰色,高高束在脑后,发丝流散下来,一直到腰际处。 顾陵显然和唐奈一样,也感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但他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看着唐奈,从唐奈白金色的头发到眉心间一点淡蓝的水滴印记,半晌才轻声道:“……你和他,很像。” “啊?”唐奈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和谁?” 他知道自己已经变回了原形态,在妖界金色头发的妖怪不少,但是他如果没有弄错的话,额头上有水滴印记的除了他应该没有别人了,他能像谁? 顾陵却不再多话了,抬手降下了自己脸侧配有的面具。 这几个非人类对彼此的变化心知肚明,可怜的是钱包,脑袋频率没有跟着变过来,只好苦逼兮兮地问洋葱:“怎么回事?你搞了什么名堂,衣服变了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头发和脸都变了?” 洋葱摇了摇头:“这个晶片,其实是魔界的身份证。魔界是全员参军制,也就是魔界没有普通百姓,人人皆兵。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在路上只能看到穿军服的魔族的原因。” “我刚才潜入身份登记处盗取了三枚晶体身份证。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看清具体是什么身份,就随手拿了三个。”洋葱说,“戴上身份证之后,它会强行将你们身上的衣服换成相应等级的军服。幸好没出什么夭蛾子,你们的军衔都不高,军衔越高越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不过麻烦的是小哥你……”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抬眼看着顾陵脸庞上戴着的银色面具。 “他怎么了?”唐奈皱眉看了看顾陵身上的衣服,“好像和我的衣服没什么区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68 别,不是什么军官吧?” “不是军官。”但他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洋葱就接着道,“……但是是贵族。” “贵,贵贵贵贵贵族?!!”钱包震惊。 洋葱无奈地摁了摁额角:“我拿的时候也没时间看仔细,刚才换完衣服才发现的。” 她说着指了指顾陵脸上的面具:“在魔界,贵族都必须戴面具出行,真容不轻易示人。他脸上是银色的面具,属于外贵,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如果银色面具旁边镶嵌有细金边纹饰那就真麻烦了,那是皇族亲贵。” “至于为什么我们的头发和脸会变。”洋葱顿了顿,朝钱包露齿一笑,“其实这不叫变,而是素面朝天。” “操,什么意思?”钱包仍然不解,“什么素面朝天?” “她的意思就是,其实这才是我们的原形。拿我来举个例子。”唐奈解释道,“黑头发黑眼睛并不是我的真实面容,那是我用法术作出的伪装。因为要在人间居住,我不可能保持着在妖界的真实模样,因为金头发和眉心的印记在人间会非常惹眼,所以其实之前我的模样是假的,现在我才是真实的样子。” 钱包半张着嘴巴打量着白金长发鼻梁高挺的唐奈,目光在他眉心的蓝色水滴上顿了半天,然后把脑袋转向顾陵,顾陵淡淡望了他一眼,淡灰的长发在夜风中显得非常漂亮。 “顾,顾陵,你他妈也是——” “我不可能顶着一头灰色的长头发在警察局工作。”顾陵淡淡道,“而且我的头发是没办法剪短的,十秒之内就会长会原形。只能用幻术隐藏着。” 钱包顿时有种想泪奔出墙的冲动。 洋葱看钱包表情纠结,不由好笑,挑了挑眉尖:“好啦,连我们不是人都能接受,为什么长相的变化反而吓倒你了?” “你不知道!”钱包愤怒,“老子是外貌协会的!你们这是对我□裸的欺骗!” 洋葱笑道:“去你的外貌协会,这个身份证会洗掉我们身上所有的法术伪装,让我们变回真实的模样。但只不过变了头发和瞳色,五官又没怎么变。欺骗你什么了?” 钱包还是悲愤地挠墙。 洋葱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纠结了。我们得先解决正经事,从现在开始,你们得记住自己都是魔族,别露了馅。” 唐奈思忖道:“我们需要换个名字吗?” “没有必要。”洋葱说,“魔界成员众多,普通士兵没有官员会刻意去留心。麻烦的是顾陵。” “嗯?”顾陵微微皱起眉头望着洋葱。 钱包道:“他要换名字?那敢情好,跟你们那个白廊元帅用同一个字好了,叫白陵!复姓三尺!三尺白绫!多有意境!” 洋葱瞪了他一眼,转头对顾陵道:“名字倒也不用变了,外贵族分支很多,一般人搞不清楚的,而且顾陵的身份晶片是莱奥巴迪家族的。莱奥巴迪是成员最多的外贵家族,家谱极其庞大,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小哥,你得记住自己家族的姓氏,若是别人问起来,你就说自己是莱奥巴迪家的。” 顾陵略微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洋葱拍拍手掌,松了口气:“很好,那么先去我家吧,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我和你们解释一下魔界的规矩,以免你们到时候不知道该如何应变。” ☆、第 41 章 洋葱属于魔界的高级军官,拥有一套私宅,宅邸是红色细条砖砌成的,墙外爬着魔界特有的植被,那是一种类似于爬山虎的东西,但是叶片是银白色的,就像落着晶莹的雪花一般。屋子有两层,外带一个别致精巧的小木阁楼,阳台外凸,种了不少娇艳欲滴的漂亮玫瑰。 这栋小洋楼外还附赠一个庭院,庭院不大,但非常秀美,碎石小路旁边栽种着奇特的灌木,落着枯叶的草地上有一架白色的漆木秋千,将整座宅邸衬映的更加舒适恬静。 洋葱领他们进了屋子,一挥手屋内灯光齐亮。房间内摆着鼓鼓囊囊的印花软垫,铺着厚厚皮草的贵妃榻,地上的白绒软毯足以没踝,看的出主人是个非常懂得享受的家伙。 “随便坐吧。”洋葱脱下外套往旁边一甩,立刻有挂衣架自己移动过来接过她的军外套,挂好之后又移回了原处。 她打了个响指,拉下了厚重的红色窗帘帷幕,又在远处虚点了一下壁炉,炉内立刻火光明亮,木头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 钱包微微张着嘴,半晌才说:“你,你比哈里波特牛x啊,你连魔杖都不需要!” “需要魔杖的是巫师。巫师也是人类。”洋葱朝他露齿而笑,“魔不一样,钱包同志,真正的魔不需用那根小棍子。” 等他们都坐下了,她去厨房端了一个托盘来,托盘中摆着一只锡制欧式茶壶和三只小杯子,她往每个杯子里都倒了点奶白色的热饮料,说道:“这是魔界的酥茶,尝尝看。” 她说完之后又转身去了厨房。三个男人对着酥茶端详片刻,除了唐奈之外,他们每个人都拿起一个杯子,喝了一口。 唐奈有些怨念地看着钱包:“好喝么?” “味道不错。”钱包意犹未尽地啧啧嘴,“有些像新疆的奶茶。” 唐奈望着他的眼神更加哀怨了。钱包这才想起他不能碰除了鲜血之外的其他食物,不由地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其实也没啥好的,就那味道……” 这时候洋葱又从厨房回来了,这回她手里端着个更大的托盘,盘子内摆着三个浅口碟子,碟子内均盛的满满当当,有烘烤的焦皮酥脆的牛油面包,烤的油汪汪亮滋滋的香肠,玉米沙拉,土豆泥和煎蛋。 “冰箱里只有这些了。”她把托盘搁在茶几上,“用魔咒处理了一下,不是很丰盛,但好歹算是夜宵。” 钱包属于看到吃的就俩眼蹭绿光的类型,立刻拿了盘子里的面包就开始啃。 洋葱瞪了他一眼,他也毫无自觉,洋葱只得叹了口气,抬头对唐奈说:“真不好意思,没办法招待你。但总也不能饿着他们……” 唐奈摆了摆手:“没事儿,这不怨你。” 顾陵坐在旁边不说话,拿起碟子旁摆着的餐刀,贴在手掌心里狠狠一划,血立刻涌了出来。他眉头也不皱,面无表情地将手举到一只空着的杯子旁,往杯中挤了鲜血进去,然后退给唐奈,淡淡道:“喝吧。” “你……” 他对他们诧异的目光视而不见,垂下眼帘,闭目道:“放心罢,我的血,与人类无异。” 唐奈还是没动,他毕竟不是血族出身,喝顾陵的血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顾陵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动静,就抬起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69 眼来望着他:“怎么?” “……还是觉得……好奇怪……” “让你喝你便喝。”顾陵面有淡淡不悦,“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 洋葱拍了拍唐奈的肩:“想明白点,这现在是你生活的必需品,没了它你是活不下去的。趁热喝了吧,凉了的血是不能饮用的。” 唐奈只得端起杯子抿了口,咸涩的血敷到嘴唇上,那温热张驰的触感简直如同魔咒一般吸引的他无法自制,仿佛一个饿极了的人吃到山珍海味般,将杯中的血液尽数饮尽。 拥有血族辨析能力的唐奈能感觉的出来,顾陵的血液十分特殊,是人类的味道没错,但血液味道极其甘醇,就好像酿制了百年的美酒,令人欲罢不能。 这样难以忘怀的滋味使得唐奈在喝尽杯中的酒后,仍然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被血染的殷红的唇角,眼底的血腥色也愈发深沉。 这些似乎根本不够,本能让他渴求更多的血,更多的,美味到足以令他饕足的…… 这种想法让唐奈心惊,及时反应过来的他立刻把目光从顾陵身上移开,用力闭了闭眼睛,压制下强烈的嗜血欲念。 好在洋葱她并不是随时随地开着读心术,并没有看出唐奈心里的欲望,顾陵也只是淡淡望了他一眼,又没什么表情地将视线转开了。 洋葱找了个鼓鼓囊囊的小圈椅坐下,自己也切了一片面包,一边吃,一边和他们说:“刚才来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魔族素来好战,在魔界没有普通百姓,只有士兵。在魔界,除了军服不存在其他衣服,即使婚丧嫁娶,也必须通通身着特殊军服。” “魔界的军服共有九阶,第一阶为普通士兵,即为你们身上所着。”洋葱翘着二郎腿对三个男人道,“士兵军装为黑色,襟前无黄绶,肩章为单条单纹。” “其余八阶,形制各有差别,我若细说,你们八成也记不住。最好分辨的方法就是看襟前黄绶,绶带越多,代表军衔越高,最高九道绶带,不过这样的角色,你们多半是不会遇见的。” “见到上级,要行军礼致意。”洋葱顿了顿,抬眼看向顾陵,“你例外。” 钱包心态不平衡:“凭什么?卧槽,长得帅就可以例外啊?” 洋葱翻了个白眼,挥挥手:“人家是贵族,不一样的。” “太不公平了,我申请和顾陵换个身份证用!” “这玩艺不是说换就能换的。”洋葱说,“新入的魔族会在身份办接受自己的身份注册。魔族的身份办有数以万计的身份晶片,每一个晶片都会选择自己的主人。打个比方,我第一次进入魔界的时候,身份办的人员把我领到了屋子的最中央,四周缠绕着高耸的钢丝条带,带子上挂着无数晶片。那么如何才能确定我的身份呢?并不是我来选择身份,而是身份来选择我。” 看到钱包不解的目光,洋葱接着解释:“每一个晶片都是有自己思想的,当然,它们也分为三六九等,从最普通的平民到王公贵族。那些晶片会衡量新魔的水准,确定他究竟适合什么样的地位。最终,最适合他的那个身份晶片会自动从条带上脱落,决定他初入魔界时的身份。” “这么说,一旦被看中,即使只是新进来的魔,也很可能会成为皇族的人?”钱包问道。 洋葱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不过被皇族身份晶片选中的少之又少,贵族晶片也不多。魔界的外戚贵族主要就是莱奥巴迪家族,法捷耶夫家族,容家,以及少数偏姓家族。” “一旦新成员归入贵族之后,该家族的家谱上就会自动生成他的名字。”洋葱顿了顿,“不过贵族家谱那玩意太庞大了,一般没什么人会去看。放着也只是个摆设而已。” “在魔界除了上下军阶等级,贵族平民等级需要遵循之外,倒也没有太多规矩。顺便一提,这段时间是魔族的嫁娶季,不少单身的魔族都会在这段时间内寻找配偶。”她说完拿眼睛瞥了顾陵一眼,“你们这种谱系的,最好都不要给我去招摇过市,否则被当街□了,都没有人会来管的。” 钱包正在喝茶,闻言呛住:“卧槽,这什么嫁娶季,听上去怎么和动物发情期似的?” 洋葱露齿而笑:“还真被你说对了,顺便提一句,那些发情期的单身魔族都很没有下限,你上街把皮带勒紧点吧。” 钱包面露惊恐之色:“你,你他妈也是单身的吧?” 洋葱眸色一暗,森森盯着他:“少废话,老子和那种低等的魔不一样!” 钱包正想说什么,洋葱家的家门忽然被扣响了。洋葱微愣:“这么晚了……谁会来敲我家的门?” 钱包说:“找你来□的郎君。” “去你妈的。”洋葱站起来,“你们去里屋躲一躲,我怕是身份办的人发现我盗窃了身份晶片,那麻烦就大了。” 等钱包他们都进了里屋藏好,洋葱应着声才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梳着金色马尾的年轻男子,胸前制服上有八道精细的绶带。 “您是……”洋葱微微一怔,目光落在男子银白色的面具上。 金发男子微微一笑,说道:“您好,我是莱奥巴迪家族的继承人贾科摩。据家谱显示,今晚十点左右有一名新的魔被莱奥巴迪家族的晶片选中,成为我们的家族成员。该成员的名字……”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拿着的卡片,继续道:“该成员叫做顾陵,定位显示他现在居住在您的宅第。感谢您的收容和招待,可否令他出来见我,据家族规定,我应该将他接回莱奥巴迪主宅。麻烦您了。” ☆、第 42 章 洋葱有些意外,照理说贵族并不会太过关心家谱的变动,一个新的魔加入家族后,快则三四日才会被家族成员发现,若是疏懒的家族,或许过个几百年都不会发觉。 顾陵从嵌入身份到现在,连两个小时都没到,洋葱实在想不通莱奥巴迪家的人是怎么发现的,难不成他们家族有个成员天天盯着家谱看变化?那也太闲得慌了吧? 或许是看出了洋葱的疑惑,贾科摩微微一笑,解释道:“大参督不必觉得奇怪,最近嫁娶季到了,各家族都开始关注本家家谱,成员的联姻是十分重要的。此时有专人留心家谱变动,因而才发觉新成员的加入。” 贾科摩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原因也和洋葱解释了,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再拖着不让顾陵走。洋葱只得把顾陵叫出来,顾陵站在门内面无表情地听完了贾科摩的解释,淡淡开口道:“既然是家族规矩,自然是要尊崇的。我与你同回本宅就是了。”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70 “喂,顾陵你——” 顾陵转头瞥了眼洋葱,深黑的眸子里隐隐有着捉摸不定的意味。那眼神让洋葱不由地止住了话头,她很熟悉顾陵的这种神情,每次他有什么主意,却不方便和他们细说的时候,都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洋葱虽不知顾陵有了什么打算,但还是缄默不问,由着他和贾科摩离去了。 贾科摩的马车停在小洋楼外,魔族的马车是黑色的,拉车的是一种非常稀奇的兽类,长得像马,但是周身没有一块皮肉,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巨大骸骨,它长有翅膀,翅骨上面覆着薄薄一层淡蓝色,散发着幽暗光彩的膜体。 贾科摩和顾陵坐上去之后,它便扑通着巨大的翅翼,鼓足了劲风后腾空而起。顾陵垂下眼睑,望着下面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的街道房屋。很快整片区域就缩小的如同玩具一般,街头巷陌灯光流彩,仿佛一脉一脉橙色的河流。 贾科摩颇有些兴趣地打量着身边的新家人,修长的十指交叠着点在下巴尖处:“你喜欢看夜景?” 顾陵把视线收了回来,面无表情道:“还好。” 贾科摩笑了,非但嘴角上扬,就连面具下掩映的眼眸也有了浅浅的笑意:“……你成魔之前,是日本人?” 顾陵冷冷瞥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进入莱奥巴迪家族的东方成员多半是日本人。”贾科摩耸耸肩,“难道你是韩国的?那你这个长相算是超水平发挥了,难道是整过容的?” 顾陵冷冷道:“……我是中国来的。” “嗯?”这回贾科摩挑起了眉梢,淡灰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颇有些意外,“中国人?” “怎么。”顾陵斜乜过眸子看他,“很意外?” “有点儿。”贾科摩挠了挠头,“我们家族从来没有出现过前身是中国人的魔族。” “那我该觉得自己很荣幸?”顾陵的口气更是冷漠了几分。 贾科摩连连摆手:“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因为贵族中有一个姓容的家族,所有灵气优质的中国魔族都被白家收去了,极少会有落到别的家族的。” 顾陵“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然而方才锐利的锋芒却稍稍收敛下去,转头去看下面辉煌的灯海。 贾科摩见他不怎么热衷于和别人交谈,也就不再去打扰他。骷髅天马在魔界深紫色的天空中腾行了一段时间,开始往下降落,夜风吹拂过顾陵淡灰的头发,顾陵不甚在意地将碎发往耳鬓捋了捋,眯起深黑的眸子望着在寒雾中渐渐清晰的莱奥巴迪家族宅邸。 这是一座极大的哥特式庄园,围绕庄园的石砌垣墙肃穆森严,灰色的砖墙上爬满了在洋葱家见过的夜光蔷薇。贾科摩驱引着骷髅马降落在主宅的大型铁门前,那扇精工细镂的大门足以五米高,左右两扇宽达八米。 大门感知到贾科摩的气息,便仿佛具有生命一般,吱呀向两边辐散开,露出青石板铺就的冗长主步道。布道两边均开有深红色的花朵,血一般的多重花瓣之中隐匿着细嫩的雅黄色花蕊。风吹过的时候点点银白色的粉屑会从花芯婀娜飘出,大片大片连在一起就如同会散发荧光的雾气一般,非常的漂亮。 马车在主步道行驶了约有五分钟,所过之处越来越幽静,绕过石头堆砌的潭池,再穿过一段植被茂盛的小路,眼前的场景豁然开朗,修剪整齐的草坪有两个足球场大小,宏大气派的莱奥巴迪主宅矗立在草坪尽头,砌造宅邸的砖料是魔界特有的,看上去与水晶相似,八出巨型立柱撑起大气的入口,长长的台阶从高处铺展下来。 贾科摩停下马车,旁边立刻有管家模样的魔搀扶他们下车。贾科摩对此习以为常,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淡淡道了句:“去把北楼四区的主房收拾出来。” 顿了顿,贾科摩又转头问顾陵:“你讨厌喝茶吗?” 顾陵摇了摇头:“不用烦劳了。” “这有什么烦劳的,都是一家子了。”贾科摩笑了笑,“我如果连家人的生活舒适都无法保证,还做什么继承人。” “……”顾陵便不说话了。 贾科摩就对管家道:“给他准备中式宵夜备在房间里。” “是,少爷。” 贾科摩回头对顾陵道:“走,我带你在主宅里逛一逛。” 莱奥巴迪的宅邸非常大,熟悉各个主要房间和道路就花了四十多分钟,眼看时间很迟了,细节处也不能再介绍,贾科摩就最后带他去了莱奥巴迪家族最重要的家族历史陈列馆。 那是一间和美术陈列馆差不多大小的屋子,长长的走道两旁摆着莱奥巴迪历任当家的肖像画。最古老的摆在最前面,越往后面走就越靠近新任的当家。 屋子的最里面摆着三尊极为精致的玉雕,那种玉石也是魔界独有的,摸上去触感温润细腻,如同活人的皮肤。 顾陵停在第三尊玉雕前,那是一位五官凛冽,英气逼人的年轻男子。剑眉斜飞入鬓,鼻梁挺直周正,本该是极为正直的相貌,偏偏嘴角带着桀骜不驯的邪气微笑,带着整张面容都透出一股子邪魅之气来。 看顾陵微微蹙起的眉头,贾科摩在他身边停下,看了看雕塑,又看了看顾陵,问道:“怎么了?” “……这是……”顾陵盯着雕塑的脸庞,眉头越皱越深。 “这位是三代魔君陛下。”贾科摩说道,“是魔界掌权最久的一位,按人间的时间划分,从秦代起便是他在统领魔界,之前从未间断。” “那,前面两位呢?” 贾科摩摇了摇头:“这两位的在位时间极为短暂,都是牺牲在神魔之战的战场上的。” 顾陵便不说话了,墨黑的眸子仍旧停留在三代魔君的脸庞上。 贾科摩有些纳闷:“你总盯着他做什么?看上他了?要不要试着去选拔做王妃?” “……”这样不正经的调侃让顾陵脸色沉了沉,有些阴郁地把目光移开了,落在贾科摩身上。 贾科摩见顾陵神情不善,咳嗽两声,摆摆手道:“喂,别这样,我说着玩的。” 顾陵眯起眼睛:“你前身想必是意大利人吧?” 贾科摩很意外:“你怎么知道?” “……某些优良传统。”顾陵反讽毒舌完之后转身就走了,留下贾科摩还在那里沾沾自喜地想着自己有什么优良传统。 这位莱奥巴迪家族的继承人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一句话:小白,是一种美德。 晚上顾陵被管家领到属于自己的房间。与客厅的肃冷不同,莱奥巴迪家的卧室非常讲究舒适和情调。厚厚的羊绒地毯铺在地上,踩上去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宽敞的欧式大床上铺着滑柔的缎面被套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71 ,松软的羽毛枕头摆在床头,帷幕束在四个床柱上,雕花木柜摆有一壶冒着热气的宁神花茶,另有一块新出炉的小糕点,这是管家为家族新成员准备的夜宵。 顾陵在书桌前坐下,桌子收拾的很整洁,只留了一沓白纸和一支钢笔以备不时之需。 顾陵拿过其中一张,给洋葱写了封短信,刚才走的仓促,在贾科摩面前也不方便和洋葱细说。其实他心里已有打算,既然莱奥巴迪家是贵族外戚,那么想要接近魔族宫殿,势必要比平民容易。留在莱奥巴迪的宅邸,或许可以获得一些王宫内部的情报,甚至是妖尊圣血的情报,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在信中将这一想法交待清楚了,提笔写完最后一个字,正寻思着改如何把信送出,纸张就自动折叠成了纸鹤的模样,径自往窗外飞了出去,慢慢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 这想来是魔界所特有的送信方式了。顾陵这样想,望着那只纸鹤飞远不见,而后闭上眼睛,光洁的眉心逐渐拧成一个川字。 “魔界……” 他若有所思地喃喃着,不自觉地抬手触碰手腕上戴着的那串率然银链,再睁开眼,眸底已浮现了隐隐血色。 “再等一等。”他凝望着窗外的夜色,不知在和谁说话,“……再等我一段时间,等我把欠初代的那些还清了,我就回来……” ☆、第 43 章 顾陵寄来的那封书信,已经被唐奈反反复复地读了多遍,信纸已经卷边打皱,信上的内容也早已倒背如流,但唐奈还是叹了口气,眉尖微蹙望着窗外的天穹。 魔界为地界之邦,永无白昼,落下的雪花也并不如凡界,是一种暗淡的,灰枯的粉末。 “这是劫灰。”不知何时洋葱出现在他身后,瞧着那些飘散的齑粉说道,“魔族没有来世,死后灵魂毁灭,形骸化为尘埃,名为劫灰,这劫灰无处可归,亦入不了轮回,只能徘徊于魔界上空,永无宁日。” 唐奈回头看着她:“是否有一日,你也会……” “……”洋葱笑了笑,“确实如此。” 她的笑容看起来非常的平静安宁,其中并无半丝悲哀,不由令唐奈心生疑窦:“你心里,就没有半点畏惧?” “我畏惧什么?生前活得潇洒,死后即使身形惧灭,也不会有任何遗憾。”她说着,垂下眼眸看着唐奈,眼底浮现一丝戏谑之意,抬手抚摸过唐奈露在v字领外面的皮肤,那下面嵌着魔界的身份id。 “怎么样,要不要干脆来魔界?将这身份芯片彻底打入血肉,获得永生?” 唐奈知道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洋葱每次捉弄别人的时候都会挑起眉毛,于是打开她的手道:“顾陵在莱奥巴迪家不知过的怎么样,要是我们有这空闲说笑,倒不如好好地想想办法,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啧,这话说的不厚道。我什么时候没有在想办法了?”洋葱跳坐到窗棂上,翘起二郎腿,“正想和你说,魔族的嫁娶季是个不错的机会。” “你……”唐奈皱起眉头,心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你打算做什么?” “嫁娶季无非就是魔族进行配偶选择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魔族的外族贵戚和内族贵戚,包括魔君本人,都会进行配偶选择。”洋葱顿了顿,“这程序就和中国古代选妃一样。但又略有不同。在魔界,只要个人有意愿,即使是平民也可以自行前往心仪的贵族宅邸,任单身贵族进行挑选。一旦选中,将跻身贵族行列,摆脱平民户籍。” “那想要摆脱平民户籍的一定很多,那些贵族挑的过来?” 洋葱笑道:“魔族的单身贵族很多,每个贵族都会有自己单独的挑选配偶仪式,而每个平民,每年也仅有参加一位贵族择偶仪式的机会,若是落选,本年度便不能再参与其余贵族的择偶。所以说,平分到各个贵族身上,需要甄选的角色倒也并不是太多。” “我这么盘算着。”洋葱凝顿片刻,有些不怀好意地打量了唐奈两眼,“奶糖,你也算是个不错的美人胚子。不如……”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唐奈立刻道,“你最好马上放弃这种念头,想都别想!” 洋葱莞尔:“就知道你会有这种反应,我话都还没说完呢。那些入选的配偶会在年祭的时候,由配偶携带进入王城接受敕封。你若是把握机会进了王城,那么进入密室,得到圣血,倒也不成问题。” 唐奈:“……” “更何况,若是你不愿意牺牲,你姐夫可就麻烦了,他现在是莱奥巴迪家的新贵族,照规矩也必须选择配偶的,他要么自行前往魔界王城让魔王甄选,要么自己举行择偶仪式,在其他平民中进行选择,你就不怕他到时候被魔王选成王妃,或者和魔界哪个平民勾搭上了?” 这话的分量够重,足以让唐奈心里一凛,脸色也不由地沉了下来。洋葱见他神情已变,知道唐奈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并且十有八九最后会被自己方才的说法说服,于是见好就收,也不再多言,只是玩味地笑了笑,拍拍唐奈的肩:“你自己好好琢磨,若是想好了,就来找我。” 顿了顿,补上一句:“最好快些决定,时间已经不多了。” 出了门厅,黑暗间倏忽看到旁边立了个人影,洋葱起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发现是钱包,这才松了口气,然后骂道:“你他娘有病呢,一声不响杵在这里做什么?” 钱包背抵在雪白的墙面,嘴里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含糊不清地朝她笑道:“老鸨,我是来向您借个火的。” 洋葱呸了一声,没什么好气地转身去博古架上拿了个打火机,啪的一声凑到钱包嘴边给点燃了,然后看了他一眼:“你刚才都听到了?” “嗯。”钱包漫不经心,蜜色的肌肤在橙黄昏暗的烟火光晕下就如同最细腻精致的雕塑,他的长相和顾陵唐奈都不是一个谱系的,他很粗犷,即使笑着的时候也有一种不怒自威的男子汉气息,咬着烟的时候姿势放荡不羁,仿佛马路牙口无所牵挂的流氓。偏生又有着一双明亮犀利,黑白分明的眼睛,那双眼睛并无特别,可是当他顽劣散漫地望着你的时候,深不见底的瞳仁就好像两潭幽深的寒水,波光凛冽,引得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此时他刚刚洗过澡,只穿着一件衬衫,领子没有翻好,随性地立着,扣子松了好几颗,闲散地露出一小片光滑紧实的胸肌。洋葱打量了他两眼,抱臂略带审视地笑了起来:“之前倒没发现你小子还是个模特儿身材。” 钱包啧了啧嘴:“我之前也没发现你那么能说服人,够厉害的,我在外面听着都佩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72 服。你说这才几个字啊,你就能把小唐同志说的想去卖身,你不去天上人间做老鸨真是屈才了啊你。” 洋葱冷笑:“小哥过奖。本人在宋朝确实在临安当过一段时间的老鸨,那座妓院的名儿我到现在还记得,叫做花满楼来着。” 钱包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黑黪黪的夜色里他浓深的眼睛被火光映的愈发明亮。 “洋葱,你和我说实话吧。”他低沉着嗓音,“这次行动,能拿到妖尊圣血的几率有几成?” “唐奈若是不卖身,胜算只怕一成不到啊。”洋葱笑了笑,踱着典雅的步子来到客厅窗边,往窗边一依,姣好的身材曲线毕露。顿了顿,她斜过眼望着钱包,“你问我的问题,我可是老实回答了,现在我倒想来问问你,你……和顾陵是什么关系?看上去也并不是生死之交,为什么情愿跟着他出生入死?” 这回钱包哼了一声,顺手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这是我们男人的友谊,你们女人懂什么。” “我调过你的心理记录。”洋葱忽然说,目光炯炯地凝视着他,她气场的无意识增强,让钱包一直不甚专着的视线终于较长时间的凝顿在了她的身上,洋葱仿佛没有觉察到这点,她淡淡道,“你的心理有一段完全封死的空白区域,我无法读破。” 钱包挑了挑眉:“这可不怨我,你自己读心术没有学精,回去修个百年再来看罢。” 洋葱冷笑:“到那时你都化成白骨了?” “到那时我都化成白骨了。”钱包将烟夹在手指间,叹息着点了点头。 洋葱的笑容更冷了:“到那时,你也未必会化成白骨。” 钱包微微皱起眉,带着迷惑凝视着她:“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不是普通人。”洋葱单刀直入。 “别笑死我了,老子货真价实的人类。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似的。”钱包翻了个白眼。 洋葱挑了挑眉:“倒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是人类。不过,你……有些奇怪。” “我承认作为一夜七次郎,我的确精力异于常人。” “少恶心。”洋葱鄙夷,“别把你的脑浆交给下半身分泌行吗?我觉得你真的不是普通人,而且关于这点,你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 “这倒有趣。”钱包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洋葱淡淡地:“我读阅过无数人的心理,有些甚至是你耳熟能详的风云人物。但是这数以万计的人里,只有两个,我是无法完全读透的。顾陵是其中之一,他的一切都是空白,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顿了顿,她说:“还有一个,就是你。你的心理存在一段很奇怪的空白,其他都非常正常,可是只有那段空白,大段大段重复在你之前的人生中,好像一段忘不掉的,却又不愿给别人窥伺到的经历。” 她这句话说出口,钱包不易觉察地微微皱了下眉头,这是个非常细小的动作,却被洋葱捕捉到了。 “你有难言之隐?”她试探着问。 “倒不是什么难言之隐。”钱包也走到窗边,对着外面沉凝的夜色吐了一口烟气,在这朦胧消融的烟霭中慢慢眯起眼睛,“曾经我以为那是一种心理疾病,可是寻遍名医也没有任何头绪。长大之后便就习惯了,没有再去多想。不过今天你这样一提,我倒是又记起来了。” “是什么?” 钱包卷着衬衫袖子,对她侧目,香烟在指间淡淡燃着烟气,半晌才道:“……一个梦。” “梦?” 钱包点了点头,重新把目光转向飘散着劫灰的夜色,平静道:“并没你说的那么玄乎。只是我的一个梦,颠颠倒倒做了二十年,反反复复,里面的每一个画面我都烂熟于胸,却不知道究竟意味着什么。” 洋葱思忖道:“这倒是奇事,莫非是预知梦?” “你见过哪个预知梦一做二十年的?”钱包嗤道,这时候烟已抽到末梢,他随手将它扔了,肺里吸进最后一口混浊的空气,而后舒展筋骨,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走喽走喽,再不走我只怕也要跟奶糖同志一样,被你老人家给洗脑了。”钱包捶了捶自己的脖颈,打了个哈欠,“我去睡了,晚安。” 洋葱望着他的背影,忽然道:“那个梦,和顾陵有关?” 钱包的脚步顿住了,但并没有回头,好久之后才揉着乱糟糟的头发背对着她笑了:“人好歹要给自己留点儿秘密,你说是吧,大妹子?” ☆、第 44 章 果然不出洋葱所料,第二天早晨,唐奈就带着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情,毅然决然满腔悲壮地表示自己愿意参加魔界贵族狗屁倒灶的贵族婚选宴会。 不过,唐奈指名要参加莱奥巴迪家族的婚选宴会,理由是他姐夫在那里,他深信姐夫一定会拯救自己小舅子的贞x,不让他落入歹人,不,是歹魔手心。 洋葱听着好笑,答应倒是答应了,但是走之前和唐奈说了两点关键:“第一,其实顾陵他并不是你姐夫,你再一口一个姐夫地挂在嘴边,未免显得奇怪。第二,顾陵会救你的几率比你被魔君本人选中的几率还要小。” 第二点说的唐奈很不服气,他要和洋葱争辩,然而洋葱只是笑笑:“不信?不信自己走着瞧。” 按照魔族的规矩,一早就有大量长得很像猫头鹰的鸟类挨家挨户地送信函,说好听叫信函,说难听就叫传单。那些传单来自各个贵族家庭,上面印有本次嫁娶季有意择偶的本家贵族,包括他们的照片,简历,在家族内的身份。以及举办婚选宴会的时间和地点。 莱奥巴迪家族的婚选宴会举办点在本宅宅邸,唐奈拿着那张纸扫了一遍,一眼就看到了位于第三行的顾陵。 贵族的照片是戴着面具拍的,那种面具只遮住上半张脸,鼻尖以下的部位并没有覆盖,所以熟悉顾陵长相的唐奈很快就辨认出是他来。 由于顾陵是新入家族的魔,照片下面的资料并不是很多,只大概写明了加入魔族的年份和来自种族,国家。 参加魔族宴会最方便的是着装,魔族的全民兵制让那些花里胡哨的礼服再无用武之地,有的只是简洁、精干、等级森严的军装。洋葱本来是打算给唐奈化个妆的,结果拿着粉扑盒站在他面前掂量许久,把盒子给放下了,摇摇头:“你可以去代言男士护肤品广告。” 莱奥巴迪家族举办宴会的当晚,魔界都城左街道,即毗邻莱奥巴迪主宅邸的地方出现了大量拥堵现象,载乘唐奈和洋葱的公共马车徘徊在左街上空,迟迟找不到降落的地点。 洋葱叹了口气,手支者下巴,从马车车窗往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73 下看,套着雪白手套的手点着白皙的脸庞,悠悠道:“幸好钱包没跟来,否则免不了又是一通骂娘。” 唐奈不说话,脸色却很难看。洋葱瞥了他一眼:“你担心顾陵?” 他摇了摇头:“他妈的,晕马车。” 洋葱笑了笑,垂下眼帘将目光投向莱奥巴迪灯火如昼的主宅:“再等等吧,前面还有十七辆马车等着排队降落呢。” 莱奥巴迪家组这次有择偶意向的公有三位贵族,人数不多,但都是精益求精的角色,山本靖和是已经拥有四千年魔族寿命的高级贵族,身为贵族的同时,也是魔界首席等级的军官。giio官至于二等,但极善风雅之事,长相也极为俊美,是标准的西方美男子。而这次新入的顾陵,虽然初涉魔界,并无军衔,但仅是先前莱奥巴迪家族邀请柬上附带的相片就生生折杀了一批外貌协会的成员,再加上大家都对新的魔族怀有好奇,前来应征的人竟然也是门庭若市。 为了节省三位贵族的时间,他们挑选配偶的场所设立在正大厅,召集所有应征者同时举行。等唐奈他们挤进去的时候,诺大的厅堂内已经座无虚席。 高高的水晶钻面厅台上摆放了三把雍容华贵的座椅,其中一把是空着的,另外两把上面分别坐着两个戴着银边面具的男子,唐奈应该庆幸自己明明是条狗,却有着猫头鹰般牛x的视力,大老远还能从纸醉金迷的碎钻吊灯中大概看清他们的长相。 那两位贵族中的其中一位有着纯黑的长发,眼神幽冷阴森,身板笔直地坐在那里,腰间的魔化武士刀折射着幽幽的紫色魅光。用脚底板都能判断出这位仁兄就是11区人民山本靖和。 另外一位碍于场面正式,不得不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但他的嘴唇虽然抿着,然而大海般蔚蓝剔透的双瞳中却含着明显的轻快笑意,柔顺的金发像太阳光芒般灿烂,即使一丝不苟地拿黑色天鹅绒缎子束在脑后,仍有几缕垂在了光洁的额前。这位想必就是那位纯意大利血统的giio了。 看到这里唐奈有些急了,也顾不得洋葱阻拦,拉住旁边一个来应征的人就问:“喂,那、那个新来的贵族顾陵呢?他还没来吗?” “啧,你说那个中国血统的小哥?”那人挑了挑眉,略带掂量地看了唐奈两眼,“你来得也太迟了吧,人家在五分钟前就挑选好了配偶,已经离开了。” 四十九 这句话让唐奈足足僵立了半分钟。就连洋葱也露出了非常惊讶的神情。 不怪他们是这个反应,为了保险起见,在出发来宅邸之前,洋葱还特地给顾陵修书一封,告知他们的计划。这样互通里外,到时候顾陵直接挑选了唐奈,那么两队便可以汇合了。 可是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旁边的几个魔族不明所以,还在那边兀自啧叹:“真是奇闻怪事,竟然有中国人入魔后不进入容家,而进入莱奥巴迪家族的。” “我刚才还以为他就是山本靖和呢,没想到是新入的魔族,可是看上去好强!” “不但看起来很强,而且很帅!”有魔族少女感慨道,“虽然眼部周围被假面挡住了,但是露出来的下半张脸简直堪称完美,那皮肤在灯光下就跟钻石切面似的光滑。我还以为他会挑三拣四,到宴会最后在择定配偶呢,没有想到那么快就走了。” 闻言立刻有另外的魔族女性惋惜了:“真的啊,好可惜,我进来的太迟,竟然连见都没见到一面。就算没有选上,看一眼总是好的啊。” 洋葱受的打击毕竟没有唐奈大,这个时候已然从计划的变化中反应了过来,她一把拉住一个正准备走掉的魔,对方是低级别的军官,一看见洋葱胸前的军衔流苏,忙吓的低头问安。 洋葱不甚耐烦地摆了摆手:“那个顾陵,怎么连舞会都还没开始就已经择定配偶离开了?这他妈不符合程序吧!好歹要等所有的参选者都到场再说啊!” 可能是洋葱衣服前的七道绶带把普通士兵给吓傻了,那金发碧眼的家伙回答问题起来都是磕磕巴巴的:“这、这属下也不、不知道,顾先生在会,会场巡视了一圈就执意选定了一个女性配偶,家族当家人来劝、劝告过,可顾先生他不不不不听。” “女性配偶?!” 如果说刚才听到顾陵已经离开了的打击是粉碎性的,那么这句话大概算是毁灭性的了。 唐奈只觉得五雷轰顶,无论从自己的非分之想,还是先前认为顾陵为自己姐夫的身份带入,都有种莫名奇妙的强烈违和感。 这时大厅最顶端极尽奢华,霸占半壁天花板的千重水晶大吊灯忽然发出十分明亮的光辉,整个大厅都被这耀眼璀璨的盛大辉煌所清浴,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上焚燃着晶莹剔透的细碎光点,仿佛瞬间绽放了无数荼靡亮丽的花朵。 这样明亮的光芒将这座陷入地底,居住着恶魔的荒暗城堡霎时度为地狱极乐,浩白的辉煌给与他们几近圣洁的错觉。天花板穹顶漂浮出能存活在空气中的魔族水母,它们舒张着剔透宛如极地寒冰的肌体,以桃花似轻柔曼妙的姿态,空灵悠然地徜徉在宴会大厅上空,触手上系着的细铃发出奇妙的舞乐之声。 下面等待的魔族开始有了稍稍的躁动,他们很显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唐奈也几乎是立刻得到了答案。因为一边高台上管家模样的人几乎是同时上前几步,欠身鞠躬,仪态从容声音清晰地说道:“感谢各位女士、先生参加本次莱奥巴迪家族设立的宴会。莱奥巴迪家族的顾陵先生由于择定配偶,已经离去,对此我谨代顾陵先生对其余没有机会展示自己的女士先生们致歉。莱奥巴迪的继承人——贾科摩先生已为诸位来宾准备了特a级极奢豪宴,聊表歉意。食宴厅在东区副宅209区,顾先生的应征者可前去享用。” 顿了顿,管家又说:“剩下的山本先生应征者和giio先生的应诊者请于本厅稍后,舞会马上开始。” 没见着顾陵的那些应征者们虽然心存遗憾,但久处等级森严的魔界,贵族就是真理,贵族就是原则,既然这是顾陵的选择,自然也没有吃饱撑着提出异议的。 那些冲着顾陵来的应诊者秩序井然不急不徐地退出了大厅,按照魔族的规定,通常而言在一个贵族的婚配宴会中落选,同年便不可参与到其它贵族的择偶。唐奈还兀自愣在那里,洋葱却是熟稔本族规矩,拉着唐奈的袖子不容迟疑地带着他往大厅门口走。 由于他们离开的比较晚,走到厅门的时候,无关人员基本已经都离开了,舞曲明快的鼓点开始华丽奏响。唐奈他们是最后几个,正准备出去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74 ,忽然听到背后一声平平稳稳的:“请等一下。” 那声音是由胸前佩戴的袖珍话筒传出来的,磁性很强,但是更强的是谦逊语气下极其具有压迫力的气场。几乎是所有在场的魔族都愣了一下,齐刷刷回头往主台上看去。 山本靖和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一直扣到脖口的银鹰纽扣在耀眼的灯光下发出幽寒的光芒。他的目光远远越过来,落在门口立着的那几个魔族身上。 管家瞧见情况有变,忙不迭迎了过来,侧身在标兵一般直立着的山本询问状况,山本目不斜视,仍旧盯着门口那几个魔,薄薄的嘴唇轻轻开合,低声和管家说了些什么,管家脸色稍变,但山本似乎不甚在意,说完之后径自便离开了。 大厅内死寂,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面色尴尬的管家身上,管家似乎非常窘迫,但他毕竟是莱奥巴迪家族的老管家,清了清喉咙之后,还是尽量保持淡定地上前,开口道:“请门口那位眉心有蓝色印记的先生移驾西区暮和阁,山本先生有请。” ☆、第 45 章 全场的目光刷地都集中到了唐奈身上,大厅内先是死寂,就连负责奏乐的魔族水母都舒缓了透明的身躯,凝静在天花板上空。然后不知道是谁说了第一句话,如同水滴倒入滚油,喧哗议论声瞬间炸了开来。 在场的魔族受到了今晚的第二次打击,甚至有沉不住气的魔族开始愤怒地叫嚣,强烈抗议莱奥巴迪家族破坏魔族传统规矩。 “这是离经叛道的!”一个红头发的魔叫道,“他是顾陵的应征者!他不能再参与到其它贵族的婚配中去!” “莱奥巴迪不能仗着自己是贵族家庭就为所欲为!” “就是!太过分了!” 唏嘘和驳斥声博得了越来越多的附议声,管家脸上挂不住,极力安抚群众的声音也被一声高过一声的怒斥盖了过去。 就在这时,天花板上啪的发出一声巨大的爆响。这突兀的声音震得四下再无声音。巨大的水晶吊灯剧烈摇晃,最中心华贵的水晶被炸为齑粉,从旷阔的大厅中间纷纷扬扬散落下来。 唐奈转过头去,看到主台的侧边不知何时转出了一个年轻的金发男子,他闲适地靠在墙柱上,戴着白丝手套,端着一只盛有血色红酒的高脚杯慢慢转着,银白色的假面下一双蔚蓝的眸子带着明锐的光亮。 他闲着的那只手上光芒逐渐弱了下去,但并非看不见,可以判断出方才那一下炸裂水晶的攻击魔咒正是这个魔发出来的。 管家如见救星般松了口气,快步走到他面前,欠身道:“少爷。” 贾科摩莱奥巴迪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将红酒搁在边台上,双手抱臂,迈着细长的腿悠哉游哉地走到主台中间,纯真无辜地微笑道:“诸位对莱奥巴迪家族的择偶方式存在什么争议吗?” 或许是没有想到新的家族继承者态度如此张扬,一时间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久才有胆子相对大一些的魔族打破了寂静:“山本先生在顾陵的应征者中选了配偶,这是不符合规矩的!” 贾科摩笑了笑:“这么说就不对了,规矩不是为了让我们遵守而存在的,而是为了让我们违反而存在的,这才是魔族的本性。诸位不要安逸日子过久了,就开始循规蹈矩起来了,这样很没意思。” 他这么一说,下面的魔族都是一赌,有几个甚至面露尴尬之色,大概是想到了自己未曾成魔时那些毫无章法可言的行径,倒也无从辩驳。 “当然我也很理解诸位心理的不痛快,若是有谁对自己信心满满,大可以前来向我毛遂自荐。”贾科摩奸诈地露出一口白牙,“本座未曾婚配,也不比山本先生逊色,想也不会委屈了各位。” 听到这里洋葱忍不住低声吐槽:“卧槽,这个王八太没下线了!” 能成为贾科摩的配偶意味着成为莱奥巴迪的副主人,这样的诱惑显然比山本大得多,方才躁动的情绪也逐渐安抚了下去。贾科摩捻了捻垂在额前的碎发,淡淡而笑,似乎对此很满意。 管家从旁边绕了下来,穿过大厅走到唐奈面前,欠了欠身子:“先生。请伸出左手。” 洋葱还没来得及把“不要”二字说出口,唐奈已经傻乎乎地把爪子递给了人家,只见管家在他手腕上轻点了一下,瞬间带出一缕细丝,管家将那缕细丝轻轻收入手心,合上眼帘仿佛在感知什么。 事实也确实这样,当他睁开眼睛时,他已经读清了唐奈的身份id,不用任何介绍,他便恭谦地对唐奈道:“唐先生,请您随我移步暮和阁。” “什么?”唐奈后知后觉地退了一步,“别开玩笑,我对山下先生没有兴趣!” “……是山本先生。”洋葱忍不住继续吐槽。 唐奈倏忽转过头来,眼神哀哀:“管他是山下还是山本,你倒是救救老子啊!” “你如果刚才没有把手伸给他,那还有救。”洋葱咳嗽一声,不自在地把脸转开,“可是现在麻烦了,你已经被注册进魔族婚配系统了,节哀顺便,跟他走吧。” 唐奈忽然有了一种很想吐血的感觉。他用眼神朝洋葱激烈抗议:别开玩笑了!老子是来办正事的!不是来结婚的! 洋葱装作没看见,继续左顾右盼。 旁边管家开始阴魂不散地催促。唐奈没办法,发作也不是逃跑也不是,正烦心焦躁着,忽然瞥到洋葱垂着的手微微屈了起来,做了个不起眼的,代表放心的手势。 唐奈心下一凛,待要捕捉洋葱的目光,她却垂下眼帘,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敲出一根来凑在嘴边点了,漫不经心地将烟灰弹去。 唐奈心知她已有打算,此时却也不方便多问,进退维谷之间只好先且应了管家的邀请,和他一同离开了会场。 暮和阁是山本靖和的私人领域,其中布置带有浓郁的和风气息,唐奈随管家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穿过那些精致秀气的山水楼阁,前面的寒雾渐渐浓深了起来。 管家将他带至一处闲庭,庭中无人,古拙的石桌上摆着一套白瓷茶具,旁边的红泥小炉架在炭火上烧的正旺。 “唐先生,在往前就是山本先生的私人禁地。我只能将您带至此处,请您见谅。”管家停下脚步,向他欠了欠身,“请您在此稍后,我先行告退。” 唐奈独自走到石桌前,那里摆着一卷看到一半的书,书的边角已经打卷泛黄,他低下头随手翻了翻,那上面的字非常的奇怪,密密麻麻的几行字看下来,竟然没有一个能懂。 不过有一页的一张摹画倒是让唐奈微微皱起眉头,画的是一个铃铛,与顾陵曾经在狮窟中使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75 用过的那个非常的相似,图画旁边有大端注解,但是使用的仍是那种令人难以捉摸的诡异文字。 “那可是一本邪书。”冷不防有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唐奈吓了一跳,忙将书搁下了,转过头去。山本靖和一袭军装清冷冷地立在廊下,廊角边悬挂着的风铃丁丁当当。他的目光越过唐奈,落在书本上,然后从容地自高阶上走了下来,“能读透它的,穷极六界也不会超过三人。” 唐奈觉得尴尬:“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翻你的东西,我……” “没关系。”山本冷冷打断了他,高筒军靴往石凳上一踩,目光凛冽地盯着唐奈的脸,唐奈被他盯的发毛,此时更忽然听他说了句非常惊悚的话,“你,是妖界来的罢?” 看到唐奈瞬间睁大的眼睛,他嗤笑,闲适地靠在石桌旁,漫不经心道:“连吃惊的样子都那么蠢,也只有你们妖族能办到了。” “你,你究竟是——” 山本倏忽转过头来,抱臂道:“你不用介意我是谁,不过,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可我根本不认识你!”言下之意就是老子凭什么相信你。 山本愈发冷笑:“在下山本靖和,你不是已经认识了吗?” 唐奈抿着嘴唇默然不语,他现在内心活动非常激烈,魔界竟已有贵族察觉到他冒牌魔族的身份,那么顾陵也许也已同样暴露了。这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山本盯着他苍白的脸,半晌淡淡道:“怎么,你是信不过我?” 唐奈沉默片刻,终于抬起头正视他:“我没理由相信你。” “这倒是不错。”山本冷笑,抬手覆在面具上,“你没有当年的初代那么轻信,看来漫长的时光足以改变许多事情。不错,我的确不是山本靖和。” 他缓缓将银色假面卸了下来,随即手中笼起淡蓝的光辉,缓慢从额头滑至下颔,等他再抬起脸来时,五官细节已经变了。那张脸说不出的熟悉,可是一看之下,却又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唐奈眉头紧锁,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极力回忆着:“你是……” “去狮窟之前,你和顾陵曾经一起去购置装备。途经一家面馆,进去点了两碗牛肉面。”山本见他贵人多忘事,便懒洋洋地提醒道,“本人就是在那时,与唐先生你有过一面之缘,然而那时见到的并非唐先生真实面容,今天终于得以一见,倒也算惊艳。” “卧槽!你你你——你是那个喝凉水小气鬼老板!”唐奈差点没跳起来,“就是那个不在牛肉面里放牛肉的王八蛋!” “多谢夸奖。”他漫不经心地揉了揉头发,忽然斜乜过清冽的眸子,冷冷补上一句,“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本人姓狄,你可以称呼我为狄峻。” “你……你是魔?” 狄峻鄙夷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像那种可笑的东西?” “那那那山本呢?” 狄峻面无表情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简明扼要道:“杀了。” 唐奈瞬间倒抽一口冷气,半晌才鼓起勇气问:“尸,尸体呢?” 狄峻指了指魔界的上空:“化成劫灰,永无归途。” 顿了顿,补上一句:“我憎恶日本人。” 唐奈的表情简直有些绷不住了,在魔界滥杀贵族不说,还冒名顶替滴水不漏,更大胆到还来参加婚配活动,这个狄峻到底是怎样的变态? 一时间有许多问题涌了上来,唐奈权衡了片刻,还是问了一句最切实的:“你为什么要让我到这里来?既然你不是魔族,我相信你也不是认真想要来挑选配偶的罢?” 狄峻冷艳一笑:“为什么要让你到这里来?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我……”他太多咄咄逼人的气势不由得让唐奈戒备心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狄峻看在眼里,嘴唇衔着的冷笑愈发刻薄。 “既然你自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那便让你信的过的人来提醒你好了。”狄峻拍了拍手,“顾陵,你出来吧。” 冷不防听到顾陵的名字,唐奈愣了一下,随即回过头去。果见顾陵面色平和地从转角处走了出来,他的手上滴滴答答淌着鲜血,然而仔细一看,那血并不是他的。他的双手依然如往昔光滑优雅,血迹宛如致命妖艳的妆纹。 “怎么在后面待了这么久?”狄峻问道。 顾陵淡淡看了他一眼,漠然回答:“出了些状况,那个魔想要在临死前在我身上打下凶手罪印,被我拧断了脖子。” 狄峻嗤笑:“倒像你的作风。明天怎么解释?莱奥巴迪家的贵族在新婚之夜拧断了配偶的脖子?” 顾陵冷冷扫了他一眼:“你还打算待到明天?” 狄峻懒洋洋地:“没这打算。” “那还说什么废话。”顾陵脸上一层不悦的薄霜,把一串染了血的钥匙抛给狄峻,“地宫的钥匙给你了,趁莱奥巴迪家还没有发现,去地宫,快点!” 唐奈听了半天,实在憋不住了,焦急道:“你们在说什么?卧槽,我怎么听不太懂?” 顾陵瞥了他一眼,目光转到狄峻身上时冷了几分:“原本说好你我同去便是,为什么又要把他牵扯进来?” 狄峻漫不经心:“带他去有什么不好的,地宫内取得圣血后直接给他灌下去,免得我们还要折回来,白白延长时间不说,没准还会徒增变数。” 说着拿手指了指唐奈:“如果他真的是初代妖尊,服下圣血后定然是功力大增,即使魔君亲自前来阻拦,也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了。” 顾陵绷着脸,漠然别过头去:“简直是胡闹之至!” 言罢兀自转身,也不理会后面那两位,自己往暮和阁的院落最深处走去。 ☆、第 46 章 据狄峻所说,暮和阁最深院有一口古井,便是通往地宫的一处捷径,这条捷径还是当初神魔大战时为了方便奇袭调度而设置的,如今已经荒废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便将高级军官山本靖和的宅邸建在了上面,令山本悉心镇守。除却这一重镇守之外,地宫地下通口还有一扇附着了上古魔咒的巨门,门的钥匙轮流在十二个魔族中无规律替换保存。 狄峻在他们一行人去狮窟修复权杖的时候,就已经独自潜入了魔界,他摸清了地宫入口,也掌握了十二个钥匙掌管者的身份。顾陵进入莱奥巴迪家族后,他和顾陵详细说了这些,使得顾陵变更了计划,假作看中了那个前来应婚的钥匙掌管者,将他带至后院杀害,取得入口钥匙。 唐奈道:“你们两个原先认识?!” 顾陵冷冷答:“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轻信于我?”狄峻打断了唐奈的话,轻笑道,“自然是有他不得不信的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76 理由。” “什么理由?” “这便不能说了。”狄峻轻飘飘的,“我有必要替对方保守秘密,不是么?” 这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井边入口,顾陵没在意身后两位的对话,墨黑的眸子望井底看去,然后掀起眼帘,看了眼狄峻:“我先下去。” 狄峻作了个随意的动作,倒是唐奈沉不住气,拉住顾陵问道:“姐夫,你真的要信他?万一下面不是地宫,而是别的什么,你——” “你如果害怕,可以回去。”顾陵终于侧过脸来,冷冷凝视着唐奈的面庞,“待我取回圣血,你有勇气饮下就够了。” 这话说得足够刺激肾上腺激素,唐奈气的简直要吐血,顾陵却不理会他,径自将袖子从唐奈手中抽出来,抚平褶皱,然后跨过井沿,跳了下去。 他这一跳,古井的蹊跷瞬时就显露了出来,这果然不是一般的井,虽然从外面看来,井中有清澈的井水,还能倒影出旁人的影子。但是当顾陵沉下水面的一瞬间,人立刻就消失不见了,水面也没有半点波澜——这水是幻像! 狄峻似乎对自己的正确预料很满意,淡淡笑了笑,也迈出修长的腿紧接着顾陵跃了下去。唐奈无法可施,只得暗骂一声,跟着他们一同进入井中。 腿一穿过水纹幻像,唐奈便感知到这下面并不像看上去一样狭隘,果然,当他整个人都过了那层水膜之后,虽有准备,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惊住了。 这一条非常古老的甬道,道路因为太久没有被使用,已经出现了少部分的坍圮,但是仍旧能从荒颓的甬步道中看出尘灰之下,昔日的庄严肃穆,宏大霸气。 狄峻在前方点燃了一支冷烟火,照亮了周遭的景象。他环顾四周,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的问题,他的脸庞上显出一种非常虚幻朦胧的光晕来。 “这就是当初二代魔君与神界交战时修建的兵道?”他打量着那些狮子意象的灯兽和石雕,喃喃低语,“真是想不到,近五千年的时间,这里竟然还能保存的这么完整……” “奇袭兵道并不会太过曲折。这里和王城地宫,应该是无岔路联通的才是。”顾陵思忖道。 “我想也应该如此。”狄峻说,“然而我先前来魔界的时候,倒是有听过一个很奇怪的说法,听说魔界王宫下面的那座地低城,除了存在最重要的血契契约,还存放了一具棺材。” “棺材?”唐奈闻言皱起眉头,“不应该啊……洋葱不是说过,魔族死后是形神俱灭,化为劫灰的吗?要棺材做什么?” 狄峻冷冷一笑:“那棺材里,睡的可未必是魔。” “那是……” “从六界分离之日起,在魔界合法居住下来的非魔族,只有一位。”狄峻顿了顿,随即淡淡道,“那便是当今魔君的配偶,魔后凌宿。” 猛然间听到这个名字,令唐奈不经微微一震,显是又想到了他在狮窟时看到的那个幻像,幻像中的凌宿有着和顾陵一模一样的脸…… 这个秘密是他藏匿在心里不敢让顾陵知道的,但此时他又忍不住斜乜过眸子偷偷瞥了顾陵一眼,后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听到这个名字后仍然面无表情,似乎与“凌宿”这个人毫无瓜葛。 只是片刻沉默之后,顾陵忽然道:“那个魔后,不是说下落不明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哪里来的棺材。” “所以说这只是传闻而已。”狄峻道,“魔后这个人,在六界之中一直是个谜,他似乎在和魔界结为连理之前,与妖界有过一段牵连,但是更多的就没人知道了。至于后来,他究竟是真的消失了,还是死了,谁也不清楚。我们听到的也仅仅只是传说。不过既然都到了这里,有没有棺材也不用争论,反正前面就是地底密宫,走着看便是了。” 这话说的在理,反正路子就在前头,到时候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了就结了,也没啥好在这里费口舌的。 他们并肩在甬道内走着,这里道路很宽,而且干燥,由于是军事建筑,又是做奇袭之用,所以并没有什么障碍设置,他们走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一共转过两次弯道,其余都是直通的,虽然不怎么费力,但这样毫不知道出口在何处的枯燥行走十分乏味。大约又过了十五分钟,道路才渐渐开始窄了起来,原本青石铺就的路基也成了一种魔族特有的地底矿土。 然而让唐奈越来越不安的却是道路两旁开始出现的一种花——那种花是血红色的,花瓣隐隐缀缀散发出极为艳丽的光辉,更有星星点点的明亮齑粉从花蕊中散落出来,那花虽漂亮至极,但唐奈却觉得心里发慌。 他见过它们,在幻生门营造的那张荒谬的梦中,在那个有着红发男子,凌宿的梦中,他见过它们的,他甚至知道它们的名字——“惘生花”。 难道那场梦真的如他所担心的那样,并不是一场幻觉,而是真实的…… “到了!”忽然思绪被毫不容情地打断,抬起头的瞬间,唐奈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幅巨大的血红色壁画,那壁画足足有十层楼那么高,人站在它面前就像牙签杵在擀面杖旁边一样渺小。 他花了有一阵功夫才发现这其实根本不是壁画,而是一座由以亿万计的皮肤封起来的巨大石门!! 那些诡异的皮一张紧贴着一张,密密麻麻地挨在一起,有的十分古老,都已经完全失去了水分,薄薄的就好像一张枯黄的蜡纸一样。有的则十分新鲜,上面还凝着血液。那些皮肤不但有人形的,还有兽皮,甚至是其他看不出原形的皮。 唐奈登时就被恶心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操,这是什么东西?” 顾陵和狄峻倒是不怕,狄峻仔细打量了一番,道:“我听说所有的生灵若是入魔,之前必然蜕去曾经的皮囊,蜕掉的皮囊就依附在魔界大门上,我们现在看到的,应该就是魔界大门的地底延伸部分了。” 顾陵微微皱着眉头:“这么说,地底密宫就在这门后?” 狄峻点了点头,将钥匙取了出来,然而大门贴满了皮肤,没有任何可以插锁的地方,他们找了许久,才发现地面中心有一道小小的月牙形孔状凹陷,比了比,正好与钥匙相匹配。 狄峻挑起眉头,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由狄峻将钥匙插入了锁孔中。 短暂的寂静,屏息等待着,耳朵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由于太过专着,这个等待的过程就显得分外漫长,不知过了多久,几秒钟或者一分钟,这个概念并不是特别清楚了。他们才听到轰的一声,大地开始震动起来,大门缓缓向两旁移动,由于实在是太过高耸庞大了,这样普通的开门场面看起来竟然是如此气势滂沱,声势骇人。 开门的时间持续了很久,仿佛一座危城的迁移。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77 尘土飞扬,轰鸣不绝。石门上的皮犹如一个一个活过来的生灵在狰狞吐息。砭人肌骨的寒气从巨型石门的背后瞬间弥漫出来,同时还有大量惘生花的晶莹花粉,伴随着一股对唐奈而言非常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闻到过的奇异幽香——魔界的地底密宫,在三人面前恢弘展开。 映入眼前的是极其壮观的大片大片烈红色,开始唐奈以为是血,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才明白根本不是,那是以亿万计,简直无法数清的惘生花! 在那片花海的最中间有一方高出惘生花半米左右的高台,高台由奇异的紫色晶石砌成,最中心的位置琢出两块莲花造型的矮托,矮托中心分别供着两只晶石细颈瓶,一只是金色的,一只呈紫色,瓶中皆是血光潋滟。唐奈他们走近过去,莲花矮托周遭的地面上以血液画出繁复的咒符,看上去极其诡异。 “魔君三代以紫色晶石存血,妖尊初代以金色晶石存血,血契存放地以双方首领立誓结印,咒印相合,镇守契约,非立誓者无可进入,擅闯者顷刻间形骸俱灭,措骨扬灰,不复存世。”狄峻低头察看着地上的咒符,喃喃低语道,“……果如传言一样……果然与传言中所说的,一模一样……” “唐奈。”他忽然转过来,深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唐奈的脸,“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唐奈没说话,嘴唇抿着,半晌垂下眼帘,目光落在了那错综复杂的咒印上。 “……不要轻举妄动,或许还有他法。”顾陵眉头紧锁,显然是不愿令唐奈轻率赴险,“再强的咒印,也应有破解途径,你……” “如果那么轻易便能破解,设立这个结界就没有意义了吧?”唐奈忽然开口道,声音倒也是很平静的,顾陵微微一怔,转过脸来望着唐奈:“你……” 唐奈淡淡笑了起来:“姐夫,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你看,这样太不公平,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这一次,只要我一个人就够了。” “……” “更何况”唐奈转过头,望着那莲花矮托里的晶石,“如果,我不是初代妖尊,在饮下圣血的一刻,也会难以承受过于强大的灵蕴而死。早晚都躲不过一次考验,又何必令别人替我涉险。” 顾陵沉默了,很久之后也没有说话,只是合上眼帘,将脸转到了旁边去。 这是默认唐奈作为的意思,唐奈看着顾陵闭目缄默的侧影,有一瞬间很想把那句堵在心里良久的话讲给他听,然而终究还是克制住了强烈的渴望。 唐奈闭上眼睛,伸手穿过咒印区,去取得圣血,这似乎是个很短暂的过程,非常的简单,只是伸出手去,拿起瓶子,再收回来而已,然而却不知为什么,漫长的好像无法度量。 不知过了多久,微微颤抖的指尖也因为紧张而冰冷异常,以至于触及同样冰冷的玻璃瓶时,竟也感觉不到别样的温度。唐奈几乎是顿了很长时间,才消化了自己竟已拿到了妖尊圣血的事实。 这样的结果太过突兀,仿佛一个学生精心准备了许久,却忽然接到期末考试取消一样,唐奈睁开眼睛,愣愣看了手中的瓶子,不敢相信这段时间费尽心思想夺得的圣血会如此轻易地落入他的手中。 咒印未发,圣血入手……这样顺利的获得所渴望得到的东西,是否真的意味着他果然就是初代妖尊的转世,他的体内,隐含着的是妖尊的魂灵? 这样的思考在一声破空的爆炸声中被蓦地打断。唐奈兀自在出神,先前并未感知到那极强的灵气,直到这一声炸裂之后,地面开始震动,大风骤起,惘生花恣意扭动细瘦的腰肢仿佛随时准备拔地而起。 唐奈本能地将妖尊圣血紧紧握住,攒在手里,和顾陵他们一同回过头去—— 在敞开的巨大石门前,一个穿着华贵黑色皮质风衣的英俊男子凌空而立,那男子瞳仁猩红如血,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他骨子里的狂躁暴烈,一头烈焰般的火红色反翘头发,看上去乱七八糟,并没有仔细梳理过。由于释放的灵气太过狂暴霸气,他劲装简裹的军装衣袍都被吹得猎猎飞扬起来。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仿佛最争鸣的利刃化成的英武男子,就是这样一个杀伐之气极重的狂暴之君,此时除了那几近疯狂的神情和仿佛会滴出血来的瞳仁。剩下的,却是另外一种,几乎无法言喻的情愫。 他的目光越过那些飘散开来的血红色惘生花瓣,落在顾陵身上时连神色都陡然变了,那种激烈的情绪甚至反映在了他周身笼罩着的灵压上,那种疯魔的狂乱气息简直逼的人喘不过气来! 唐奈几乎是在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就僵住了——这个红发张扬的男子,即使如今身着军装,头发也削短了,但他仍然认的出他来——幻境中那个被凌宿唤成“陛下”的男人! “魔、君、莫、邪!”狄峻几乎是咬着牙根一字一顿地念出了这四个字来。 唐奈一凛,还来不及惊讶,就感到劲风一闪,匪夷所思的强大灵气猛地直掠而来,瞬间逼近身前。魔君莫邪并没有刻意对他进行攻击,然而只是瞬移时带动的灵风就能抵上尖刀利刃!唐奈与这具血族的身体磨合不够,并不能自如地驾驭灵气进行防护,霎时间觉得五内俱焚,脏器如同被深海水压挤压一般,简直透不过气来! 顾陵见唐奈情况不对,正想去查看伤情,冷不防莫邪瞬间移动至自己跟前,手上的力道极大,蓦地卡住了他的下颔,逼得他抬起脸来,鼻尖几乎都要互相贴上。 “凌宿?当真是你……当真是你?!”他的手虽然用力,然而却是颤抖的,声音原本就很低沉,此时更是沙哑的不像话。 顾陵很厌恶和别人近距离接触,他才不会管对方是个要饭的还是八面威风的魔君陛下,一视同仁就要给与狠狠一击肘外带一脚或者一巴掌。然而这一次击肘竟然落了空,心惊之下想要挣脱竟也被看破,非但没有挣开莫邪的钳制,反而连人带身后背着的魔族权杖一同被莫邪紧紧搂在了怀里,强大霸道的力度简直要将他的身躯都勒断。 “凌宿……”他的喃喃几乎带着一丝哽咽,可是也许是魔族活了几千年都不曾掉过泪,这样的伤心和激动之下,竟也流不出眼泪来。他只是紧紧抱着他,下巴压抵着他的肩窝,仿佛一个固执任性的小孩子,也不曾考虑到被抱着的那个人舒不舒服,就那么紧紧地搂着,勒着,仿佛要将怀里的人揉成碎片拆的只剩骨肉每一滴血每一根筋骨都融入自己的身躯才满意。 顾陵暴怒了,这个莫邪真是个人物,旁的不说,只凭能让顾陵暴怒,就已经是十分厉害了。至少在唐奈的印象中,即使洋葱叛变他们的那一次,顾陵好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78 像都没怎么表情,这个莫邪竟能在短时间内准确无误地踩中顾陵的雷点,引的顾陵都开始动了真格。 这也无怪顾陵生气,神经病呢这是,换作谁被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同性扑上来二话不说就是一个熊抱外加喊着一个你从来没听过的名字那都得怒啊。 然而这还不是最狠的,最狠的是他有能力让顾陵暴怒,竟然还同样有能力控制住暴怒的顾陵,不让他的攻击生效! 顾陵好不容易才勉强脱了钳制,立刻戒备地退了数步,权杖也解了封,握在手中。莫邪这回算是看出顾陵不怎么高兴了,花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再一次去抱他,只是低头看着顾陵手中的权杖,半晌后微微苦笑:“……是了,你果然是不再记得我了。” “什么凌宿,简直胡言乱语!”顾陵一甩衣袖,满脸怒容,他觉得不安,这个被称作莫邪的男子,这个生长着大片惘生花的地方……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他说不出来,仿佛他灵魂的一部分被生生挖空了一部分…… 莫邪的嘴角衔起淡淡的笑,那笑容分明是无奈且苦涩的,可是他的长相太过邪气,那笑容却带出一丝诡谲来:“也罢……若你想不起来,那么……” 他说话之间扬起手,顾陵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然而条件反射地感到威胁。因为之前顾陵与他纠缠,耗费了较大的力气,此时微喘着气,往后退了两步,也不管他说什么,神情里只有血腥杀意,“唐奈!” 这一声如同主人召唤忠犬,唐奈蓦地一凛,不用顾陵再复言语就知道了他的意思。他捂着闷痛的胸膛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盛有妖尊圣血的晶石瓶就握在手中。魔君周遭强大的灵压令他拧开瓶塞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盛放圣血的晶石瓶与别不同,是以魔界罕有的矿石凝练而成的,血液保存在其中非但不会凝固,即使连滴入时的温度都会一并保留下来。 温热的血液顺着喉管一路淌入肺腑,最初只是普通血液的滋味,可是短暂的适应之后,那流入腹腔的血忽然变得像烈酒一般呛人,血液流经之地仿佛被一把火焚烧点燃,灼热痛苦的感觉从胃肠霎那蔓延遍全身! “啪!”颤抖的手再也握不住瓶子,唐奈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嘴角淌出的不知是流溢出来的妖尊圣血还是他自己的血。狄峻没有料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想上前查看,可是他的手才一接触到唐奈的皮肤,就好像触电一般猛的收了回来,顷刻之间唐奈脚下灵风骤起,巨大的能量团释放出强力的气场,竟在无形之中凝成透明的结界,将最靠近他的狄峻猛的斥弹了出去! 那狄峻倒也不是等闲之辈,虽被灵气反斥,但随即猛力击出的一掌倒也稳住了身子,紧接着压低身子,瞬间退了数十米出去,这才在大片跌伏的惘生花丛中停稳了脚步。 此时唐奈脚下的光阵已经完全成形,刺眼眩目的金光从咒痕中直射出来,咒符极其复杂,远远看去如同狐狸妖怨诡谲的脸庞,唐奈在阵法中心,显然经历着非常人所能想象的裂骨剧痛,声音已经全然扭曲变样,苍白的手死死抓着地面,几近痉挛。 空旷偌大的地底之宫忽然传来极其幽远森然的声音,仿佛是两人的呢喃,嘶嘶混淆,霎时间充斥了所有人的鼓膜: “血契存放地以双方首领立誓结印,咒印相合,镇守契约,非立誓者无可进入,擅闯者顷刻间形骸俱灭,措骨扬灰,不复存世……” 那声音没有来源,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涌来,沙哑的嗓音不断重复着,最后唯一能听清的遍是那句“不复存世……不复存世……” 狄峻在一旁彻底变了脸色,眼睛瞪的大大的,望着痛不欲生的唐奈,不可置信地低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他……他并不是……” “啊啊啊啊!!!”就在这时唐奈忽然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声音里充斥的痛苦与癫狂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他一下子跪坐起来,白金色的长发被阵中刮起的灵风往上吹起,同时猎猎飞扬的还有他的军袍衣角和衣袂。原本透明的风忽然开始变得浓稠,到最后竟然成了流光溢彩的金色!那些金色的气流跋扈上扬,在结界上方不断盘踞,逐渐化成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形—— 初代妖尊!! 即使只是幻像,在旁的其他几位,包括魔君莫邪都是齐齐顿住,抬头看着那个悬在空中模糊的影像。 “你并不是我……”朦胧模糊的影像垂下头,望着阵法中心几乎要被折磨的昏厥过去的唐奈,轻声喃喃,“并不是我……” “然而……” 之后的声音逐渐轻了下去,最后那团不甚清晰的影像忽然不再说话,短暂的寂静后,他忽然散成了好几股金色的灵风,瞬间喷涌着朝最中心的唐奈扑了过去,硬生生涌注入了唐奈的身体! 痛苦的喊叫,猛烈的风声,惘生花被连根拔起的声音,大地轰鸣,一时间竟再也听不清别的声音,剩下的只是癫狂与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过程才结束了,当最后一股灵风注入唐奈的体内,地上的阵法便骤然失去了光彩,充盈鼓膜的风声与喊叫声也在瞬间消失。 被裹卷起的惘生花在风止之后静静从半空中飘落下来,一朵一朵飘散着金色碎屑的花骨朵悄无声息地舒展着柔软凄艳的身子,仿佛凋落的鲜血一般,安祥地伏落在了地面上。 顾陵黑色的瞳眸里映出唐奈的身影,仿佛是慢动作回放,每一帧都是那么清晰,散乱的白金色长发,嘴角咳出的淤血,额前淡蓝的咒印,以及,缓缓倒下的身躯。 “唐奈!!”焦急的喊叫并不属于他,他似乎有很多很多年没有因为担心某人而大声地叫喊过谁了,那个声音似乎是属于狄峻的,他不是很确定,耳朵里仿佛充盈着水流,隆隆的听不清。 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手中握着的权杖冰凉,但更凉的是他的手指。 再一次……再一次看到想保护的人倒在自己面前…… 无论几次,无论活了多久,最终……仍然还是什么都无法把握,什么……都无法抓住…… 他没什么表情地望着唐奈倒在惘生花丛中的躯体,唐奈也在看着他,他觉得那个金毛小子似乎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可是最终唐奈咳出的只是浓艳的血,望着他的眼睛里逐渐有了些带着泪的笑意。 “顾陵……” 他觉得他似乎是最后轻轻呢喃了一声,不是姐夫,是顾陵…… 顾陵…… 顾陵……哈,这个名字,究竟又有什么意义呢?坟墓里爬出来的人,没有过去的人,随意拈来的一个称呼,如何,值得你在弥留之际喃喃不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79 忘?!! 顾陵看着唐奈缓缓合上眼睛,然后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过身去,神情仍是淡淡的,望着魔君莫邪。 莫邪若有所思地看着唐奈的躯体,眉头微拧着,此时察觉到顾陵在看他,也偏转过脸来,问道:“凌宿,此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顾陵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权杖握紧了,黑色的眸底深邃如夜。 “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他的声音阴阴冷冷,“我,不叫凌宿!” 仿佛感知到主人的怒意,手腕上绕的金色狮铃和权杖在同时发出夺目金光,顾陵紧紧握住杖身,这是权杖完全修复后,他第一次使用它。心凝神静,强大的灵咒附着于指尖,瞬间攀附上珍珠白的杖身。 刷! 在灵咒猛烈划射出去的一瞬间,忽然一阵奇怪的剧痛击向他的胸膛!顾陵的瞳孔猝然收拢,几乎是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只见魔咒的光刀竟然反打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那支权杖,竟反噬了主人! ☆、第 47 章 天地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身体很轻盈,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被涤荡过,如同新生的胎儿。 唐奈微微颤动眼皮,能感知到周围的光线十分的柔和,甚至不需要花费太久的时间来适应。 他觉得有温热的手指在抚着他的额头,于是睁开眼睛,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也许看到了倒影,可是愣了好久之后,他发现那人和他并不是完全相似的。 那人虽然也有一双湛蓝的眼睛,眉心中央一点水滴状咒印,然而头发却是火焰色的,仿佛最狡黠的狐狸。 “唐奈。”那个人朝他淡淡笑了起来,颇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细长的手指甚至顽劣地挑起他的一缕额发,“想不到我能在这里,以这种方式与你相见。” 唐奈坐了起来,他并不是很理解这个人在说什么,但他觉得他并没有恶意。唐奈打量了他片刻,又转过头看了看四周。然而他什么也看不清,这里除了浓稠的雾气什么都没有。 有一瞬间唐奈甚至开始猜测自己是不是死了,死后来到了鬼界,可是难道鬼界就是这般……呃,这般大雾迷蒙的景象吗? 男子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笑得愈发狡黠:“如果你认为你没死,那么你便没死,但如果你认为自己死了,那么,或许你就再也无法回去了。” 这话说得绕来绕去,十分费解,唐奈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绕不清主谓宾,便干脆不再费神去想,单刀直入地就问:“我在哪里?还有,你是谁?” 男子挑起眉毛:“哦,真直接。那我也直接回答你罢。这里是我的记忆深处,至于我,如果你相信,我便是妖界最初的开拓者。” 唐奈瞬间睁大了眼睛:“你是……” 男子微微笑着:“是的,我是初代妖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手掌覆在唐奈的发顶,仿佛慈父在和自己的孩子对话一般。唐奈能感到一股很暖的灵气在慢慢淌入自己的身躯,四肢百骸都好像被温暖的泉水浸泡——那个男子在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灵力注给他。 唐奈想要说话,可是初代竖起一根手指贴到他的唇边,歪着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可是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只管听我说,好么?” 唐奈想说不好,可是显然初代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的手指拿开唐奈唇角的时候,唐奈仿佛被施了咒,竟是无法再开口出声了。 初代对此很满意,他拍了拍唐奈的头:“好孩子。” 一点也不高兴做好孩子的唐奈只能无声地瞪着他抗议着,可是初代熟视无睹,自顾自地在他面前席地而坐,托腮望着他的眉心:“你知道你为什么能平安无事地穿过我和莫邪设下的血契结界,拿到我的血吗?” 唐奈不能说话,只得摇头。 初代笑了笑,目光略显幽深:“……你的躯体中,藏着我灵魂的一部分。” “那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初代无视唐奈惊愕的眼神,散漫地揉了揉头发,“非常小,甚至可以说只是一丁点儿碎片。但是,足够了。” “血契结界设立的时间太久,并不如千年前那般灵敏,你体内的一小块碎片,足以混淆它了。”顿了顿,初代抬眸凝视唐奈的眼睛,“可是你无法混淆我血液里封印着的记忆。所以,如你所见,我出现了。” “我想你可能会问,为什么我的一片灵魂会在你的体内。”初代佯作善解人意地说,“唐奈,你的先祖唐愈是我手下最骁勇善战的将军,他曾随我与神界厮杀征战,一同打下妖界版图。战争结束后,我封他为妖界异姓四大贵族之一,这是众所周知的。然而,有一件事情,数千年过去了,却只有唐家的长女知道。” “我和罗丰,女娲,离火他们一样,曾经是纵横洪荒时期的灵体,那时候神魔鬼怪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区别,我们的力量极为强大,强大到足以每个人开拓一片属于自己的疆土。然而,越是强大的力量,它的软肋也越明显。我们……不得不依靠最纯正的盘古之息存活,可是盘古之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十分稀薄。最先无法支持的是罗丰,然后我们都开始感到身体的枯竭……” 初代叹了口气:“我知道,大神隐没的时代即将来临了。我们这些创世初的灵体逃不过消亡的命运,只是时间问题。” “唐奈,你从小生在妖界,应该听过初代墙的来历吧?”他淡淡道,“其实传闻并没有错,那层保护墙膜的确是我的灵魂所化。到秦朝时,还存活于世的上古大神只剩下两位,一个是我,还有一个……便是陆压道君,离火。” “那时候的我已经十分虚弱,离火亦然。可是离火不甘宿命,他向来离经叛道,不将天命放于眼中。从罗丰烟消云散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开始寻找真正的永生之法。我虽远离人间,但亦听说他为求永生不死,做了许多令人闻之色变的实验。许多人类在他的实验中沦为了流离于六界之外的异端。”初代闭了闭眼睛,“比如,无启族,他们死后心脏不腐,百年后能重新复活。还有细族人,死后肝脏不腐,百年后亦然。” “可是这些对于他而言是失败的。他们是人,而他是上古神明,他可以研究出人类的永生之法,可他自己却不行。他的生命必须由盘古之息延续,别无他法。” “后来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了一种令生命延长的咒术,虽不能令他永生,但也足够他再活个几千年。他肖想在那几千中找到真正的永生之法。”停顿一下,初代说,“那个延长生命的咒术很简单,便是吸尽一名上古灵体的血液,将那名灵体体内沉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80 淀的盘古之息,统统纳为己有。” 说到这里,初代略微苦笑:“那个时候活着的灵体只有我和他,你想也想得出,他最后是吸纳了我的鲜血。” “他那时候也和我一样,身体已经十分虚弱,无法自己驾驭灵术前往位于生洲之旁的妖界大陆。于是他化名徐福,对秦皇谎称去寻长生不老之药,携童男童女五百名,驾舟前往妖界。” “后来的事情,我想你多少也该知道了。”初代说,“他带来的那五百名男女,早已是流离于六界外的活死人,自然不怕妖界攻击。而离火与我早年交好,他深知我族软肋是菖蒲泥膏。我原本惶惶,不知入侵者是谁,但是离火造出来的异端身上,无不和他一样,带有异香。我闻到香味之后,明白来的人是他,便前去与他交涉。” 初代垂下眼帘,说不上是自嘲还是苦笑:“离火,他非我的性命不要。最终我答应了他的要求,放弃抵抗,令他吸食我的鲜血。然而,在此之前,我终究放心不下妖界。于是化魂为妖界结界。同时,分离出一片存有我妖术天赋的灵魂,交由心腹——唐愈保存。” “那片灵魂由唐家世代保存下去,每个唐家长女都知道它的存在。我当时给唐愈的交待是,若有朝一日,妖界上层腐朽不堪,没有能力再领导妖界走下去。那么便以我留下的驭魂之术,将灵魂与唐家育生的胎儿相糅合,那个孩子,将拥有极其惊人的法术能力,定能取而代之,重振妖界。” 他说完这番话后,过了好久才抬起眼眸凝视着唐奈,湛蓝的眼底情绪复杂,声音轻轻的:“唐奈,你就是那个糅合了我灵魂的孩子。” 许久的寂静,覆在唐奈发顶的手掌渡尽了最后的灵力,光芒与温暖渐渐消了下去,如同那些开始消散的雾气。 初代瞥了一眼淡去的雾,喃喃道:“我所保存的一部分元灵已经度给了你,时间也快到了……” 他在唐奈眉心的咒印上轻轻触了一下,随即手指移到唐奈的下唇轻点,唐奈终于可以重新发出声音,可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问他些什么,最终仍是缄默了。 “如果你无法相信,那也没有关系。”初代轻轻地说,眸子里依然带着笑,只是脸庞开始慢慢变得透明,越来越虚幻,“你可以把这一切想成你在做的一场梦,我只是你梦中出现的一个角色,仅此而已。” 顿了顿,他眯起漂亮的眸子,微笑着和唐奈说:“可是你该怎么区别梦境和现实呢?我的躯骸已死,然而留在圣血里的一段记忆却能和你对话。你说我究竟是仍存于世,还是早已离开了呢?太过执着于真实的人往往是可悲的,就如同离火……” 他的身影渐渐轻了下去,此时的影像已经极其模糊了,周围的雾气也逐渐变得很淡,唐奈隐约可以看到雾气之外大片大片恣意的惘生花。 初代妖尊在最后将要完全消失的那一刻,忽然倾过身,在唐奈耳边轻轻地说了几个字。由于时间已经所剩无几,那几个字说得轻若蚊鸣,然而唐奈还是听清了,但那句话说得没头没尾莫名其妙,唐奈刚想再追问一句,一阵阴冷的幽风刮过,最后的寒雾被带走,连同初代妖尊的影像一同消失了。 ☆、第 48 章 这仿佛是一场荒谬之梦的梦醒,又好像跌入另一个看似现实的梦中,初代妖尊说的话仍然萦绕在耳边,眼前却已然随着雾散被那血红色的惘生花所覆盖。 在他陷入妖尊回忆领域的时候不知发生了什么,此时魔宫地底城大片血红色的花朵飞散开来,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非常霸道的灵气。 唐奈从地上坐起来,惊觉那霸道的灵气竟不能让他感到任何压抑。身体之中仿佛有股源源不断的力量涌上来,蔓延全身直至指尖。 他禁不住凝神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已然不是之前那般病态的苍白。然而还不及思量更多,背后忽地一阵劲风突起,竟是魔君莫邪和顾陵打了起来! 唐奈因为方才身陷幻境,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异状,只是往顾陵身上一看,却发现顾陵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劲。 他的幽冷淡漠的瞳仁此时竟是血红的,平日里虽然神情寡淡冰冷,但无不给人一种凛然正气的感觉,然而此时,他的脸庞上却笼着一层说不出的诡异,那压抑不住的盛大戾气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凌宿!你简直是疯了!”步步攻击紧逼,莫邪只是格挡,却不愿与他动手,“快把权杖放下!” 顾陵却听不进他的所说,握在手中的权杖打出的攻击一次比一次狠戾,那支珍珠白色的权杖此时不知为何竟泛出了隐隐黑气,阴煞异常。 他双目赤红的盯着莫邪,声音嘶嘶的:“……阻我复仇者,死!” 唐奈不明所以,只是觉得顾陵这样陌生的可怕,终忍不住上前,殊不料一只手从背后蓦地按住他的肩膀,止住了他的动作,唐奈转头,正对上狄峻异常肃穆的脸,狄峻盯着正在缠斗的两人,嘴里却在和唐奈说:“你见到初代了?” 不等唐奈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我错了,既然圣血对你有效,那么初代就是你,你就是初代,你见到自己了?” “我……” “趴下!”这次又是只说了一个字,就被狄峻按着脑袋强扑在地,一时间劲风骤起,惘生花四下飞散,顾陵越战越狂,原就凌厉至极的攻势变得凶煞惊人,只见他单手拈出了个极其繁复的咒印,因为结印结的太迅捷,以至于旁人还根本来不及看清他的手势,一个紫黑色的人首凤身图腾转轮已然悬于半空,被顾陵单掌推出,转轮所过之处生机绝灭,连空气都瞬间被抽空。魔君本不愿和顾陵动手,然而此轮逼近,竟回避得有些捉襟见肘,情势所迫之下终于悬掌于空召出手刀,全力格挡住这声势咄人的转轮,然而仓促之下竟被这凶邪的图腾转轮逼得硬生生倒退了一步! 顾陵见状只是冷笑,衣袂猎猎如同谪仙,只是那原本清冽明亮的眼睛此时涌动的尽是谲然残暴的浓黑波澜,竟是比身为魔君的莫邪更为邪煞。 “凌宿,你当真是疯了!”莫邪狠狠挥刀将图腾转轮击为齑粉,随即刀声呼的划开空气,抵指顾陵,“你这是想与本座玩命?!” “几千年颠来倒去无所追求地重复日子,你倒厉害,竟也没活到腻味。”顾陵说着,手上也没有停下来,反倒是愈发的凌厉凶狠,“别挡着我!若再多加纠缠,你这条贱命,今日就干脆结果在我手里!” 莫邪闻言眸中血光乍现,然而瞬息又被苦楚疼痛掩盖:“你……当真恨的如此深?” “恨?”顾陵冷冷一笑,“莫邪,你会不会抬抬举自己了一点?我恨的妖魔鬼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81 怪人神仙只怕能够填满汪洋,你以为自己能排到第几顺位?” 严辞之后旋即转成厉色:“最后提醒你一次,给我滚!” 唐奈在旁边听得眉峰紧蹙,此时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说:“他不对劲。” “嗯?” “他不对劲,顾陵不对劲。”唐奈盯着不远处厮杀的两人喃喃,“他妈的,我昏过去的时候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啧,说不清楚。”狄峻皱起眉头,“他手上那权杖邪门的很,好像反噬了主人,但也可能是一种类似于究极化的格斗招数,我看不准顾陵变成这样究竟是出于自愿还是权杖暴走失控,别轻举妄动。” “可是……” “蠢货,我知道你想去帮顾陵,可是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莫邪他处不了上风!” 狄峻说的没错,身为魔君的莫邪在与顾陵的拼杀中竟不能占得一丝上风,虽也并未败落,但每一个拆招显然都必须用上以全力来应对,这情势不由地让唐奈更加脊背发凉,疑窦丛生—— 这不对……这一定不对! 谁能与魔君缠斗得如此嚣张自如?魔族拥有以背叛自己的灵魂为代价换来的坼天邪力,可是顾陵此时的阴邪竟比魔君的更要邪上几分,有什么比背叛自己的灵魂更罪恶血腥的筹码,竟能换来这样逆天的煞气——除非负了整个天下的善意与温良! 顾陵绝不是这样的人,那权杖必然已将他所控制了! 两人越战越狠决,越打越激烈,兵刃碰撞出叮当争鸣之响,灵术在剑拔弩张的空气中极大相撞,花火四溅! 唐奈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顾陵再怎么样在他眼里都是犹如神祉般的存在,他怕再斗下去顾陵会落为劣势,着急上火地就要去帮忙,却不料狄峻早已料到他的心思,一把将他拉住,说道:“你别过去,你刚吸纳了初代的元神,元神太强,一时间定然无法接纳,此时你的体质非但没有上升,反而最是脆弱,现在出手,只怕连个三岁妖龄不到的渣滓都打不过,你还想插手他们之间的战斗?” 唐奈简直要吐血:“那要老子等多久!” “你别急,顾陵他吃不了亏。”狄峻盯着远处打斗的两位,眉头越锁越紧,不对……太不对了……这顾陵,莫非果然是…… 然而狄峻还来不及思虑周全,忽然眼前寒光乍泄如泉。竟然是顾陵欺身近前,狄峻心下一寒,只道:“不好!”一把拽住唐奈,另一只手迅速开印,勉强格挡住顾陵片刻,同时与唐奈借着反斥力齐齐后退数十步。 果然——狄峻眼力寒光流泻,现在的“顾陵”,一心一念要夺取的目标就是唐奈! 他在魔界与顾陵交涉合作时,顾陵虽未像现在一样几乎入魔入狂,但却持有失踪已久的两样神器:魔后后杖,招魂狮铃,狄峻读过记载着上古□的天书,他很清楚拥有这两样禁忌的东西意味着什么——永生不死,召唤亡灵。 然而若只是这两样为引,能召唤或者能度为永生的只不过凡人而已,从狄峻的观察看来,顾陵想要召唤的,决不会是凡人的亡灵!那么此时需要的引子——便是一颗属于洪荒天神族系的心脏! “唐奈!快走!”狄峻喊道,“从地宫右阶停放着魔后棺材的地方!我刚才看过,那里有可以回到人间的时空罅隙!!” 唐奈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会轻易听信一个相识不足半日的陌生人的话,放下正处于暴走状态的顾陵不管。 莫邪从旁也看出了不对,正欲上前相助,顾陵却狠狠破了狄峻的结界,一掌击碎灵阵,破碎的灵阵像晶莹的玻璃噼里啪啦碎成无数片,他在这些碎片还未落地时就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段极其狠辣地拍了一个光阵在狄峻胸前。 这光阵打的又准又狠,狄峻仿佛被千钧巨浪击得倒退数十米,直接横加在了莫邪正欲插手攻击的线路上,并被气浪冲的一直退到魔君跟前才停住,紧接着就是胸腔窒闷,眼前一黑,血一下子吐了出来。 唐奈愕然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敢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谁拥有如此惊人的攻击力,包括现任的妖尊! 他没想到这由衷发自于肺腑的震撼与惊骇成了他离开魔界前最后能感知到的东西,因为紧接着顾陵就趁着狄峻和莫邪都来不及支援的极短瞬间,如同幽魅般掠到他跟前,一记凌厉的手刀劈在了他的脖颈后面。 那极其准确的击打,让唐奈在倒地之前甚至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陷入昏黑前,他看到顾陵那隐隐渗着血光的危险的瞳仁,那瞳仁里哪里还有半点顾陵的影子,剩下的只是比鸩酒更烈更深的狠辣阴沉! ☆、第 49 章 有光。 光线很弱,黯淡的红色,混淆着沙尘的黄褐。唐奈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睫毛沉重的厉害,周遭的空气粘腻湿润,仿佛具化成能看得见摸得着的细小水滴。 每一寸骨殖,每一块血肉也好像被水汽侵入,身躯仿佛是浸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标本,充斥着令人惴惴不安的腐朽气息。 好累……睁不开眼睛,还想再睡下去…… 唐奈迷迷糊糊地想着,却忽然听到一个与这混沌气氛格格不入的声音,简洁寒冷的仿佛能瞬间将这湿润的空气冻凝成冰渣。 “既然醒了就别再装睡,起来。” “姐夫……”唐奈下意识地呢喃,那声音很熟悉,是顾陵的嗓音,可是又很不一样,甚至与曾经在幻境中见过的凌宿也不一样,没有半点感情,简直就像是个活死人在说话。 挣扎着撑开潮湿的眼睫,映入眼前的是模糊的天光,半流质状的粘稠,在这里仿佛连光线都被浸湿然后腐烂,苟延残喘地尽着最后一点天职。 天空很低,云层厚冗,而且是泥沙的黄褐色。天边见不到太阳,却隐约吐着惨烈的猩红色。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应该是顾陵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将他带来的。 唐奈四下转头,看到顾陵孑然跽坐在一座高高的,却已然颓败很久的祭台上,他穿着一身黑色腾龙广袖宽袍,领口露出白色深衣的边缘,灰色长发被一道象牙白的束发高高绾起。 天空太低了,他低眉敛目,腰板笔挺地跽坐着,仿佛就坐在苍穹之下,高远肃冷的几乎不可正视。 “你……”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狐岳。”顾陵淡淡地开口,“还是说,现在我该叫你唐奈?” 唐奈一愣,狐岳不是初代妖尊的名讳吗?他愣然不知所措地望着顾陵,半晌哑着嗓音道:“姐夫……” “姐夫?”顾陵闻言竟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七分嘲讽三分刻薄,虽然惊艳,但却让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82 人如座针毡,“这倒有些意思,想不到有朝一日竟能听你这样称呼我。” 他说着,缓缓起身,从苍凉颓败的祭台上一步一步走下来,直到唐奈跟前才停住:“你是不再记得我了,就像不再记得这里的每一寸花草树木,可是狐岳,你毕竟还活着,以这种方式,在这种地方与我相见……” 顾陵垂眸望着还愣愣坐在原地的唐奈,声音逐渐变得低缓,然后他把手举起来,虚笼在唐奈的头顶,阖上眸:“我能感觉到你的气息,很弱,但即使弱的只剩一缕游丝,我还是知道那就是你,因为……这股气息,我靠着它苟延残喘了两千余年。” “哈……两千余年了啊……”末了,他重复着呢喃,眼瞳里弥漫着不知意欲为何的血雾。 唐奈望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两千年……苟延残喘…初代狐岳……他说他靠着初代的气息活了两千年…… 在魔界地宫时初代的幻象对他说的话此时如同电光火石,瞬间回到他脑内,将一个个残破断续的句子迅速拼接起来,唐奈错愕之下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是离火?” 这名字仿佛拥有令空气都凝滞的魔力,顾陵的瞳孔有了一瞬间微小的收缩,随即他慢慢地将覆在唐奈头顶上的手低垂下来,清俊的脸庞上露出了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你还……记得我?” “我……”唐奈想置否,然而对方眼里闪烁不定的情绪让他知觉到某种危险,谨慎之下他暂且选择了缄默不言。 顾陵,或许此时称为离火更妥,离火闭上眼睛:“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再记得我了,两千年了……狐岳,我们一别之后,这尘世间早已是沧海桑田,太久了……” “你真的是离火?”唐奈喉咙近乎干涩地喃喃,这些天离奇真相接二连三地剥茧抽丝,露出原本或丑陋或鲜血淋漓的面目,那些真相几乎要把他给压垮,但又或许是在太短的时间内经历了太多,他的韧性似乎被强迫性地拉到了最大限度,抑或是已经近乎麻木。 他现在无心顾辖离火这几千年是怎么度过的,也不想听他和狐岳之间的怨憎纠葛,这些都离他太遥远,太不真实,他只想要听他一个干干脆脆的答案—— “是,我是离火。” 当唐奈亲耳听见顾陵淡若茉莉香瓣的嘴唇淡淡吐诉出这句话时,他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仿佛已经被压榨彻底了的果实,即使再承受什么大的压力,也再没有新鲜的汁水可以倾斜淌流了。 过了很久,唐奈才沙哑着嗓子喃喃地问:“你是离火,那……顾陵呢?” “顾陵?”他淡淡地笑了,“我在神力鼎盛时期,制造过一批活死人,就如同凡人是女娲的后嗣一样,他们是我的子民,我的无启族人死后心脏不会腐烂,埋在泥土中,百年后肌骨重塑,是为永生……顾陵……他是我无启族的第一位族人,但说到底,他不过是一具先秦时的尸体,是女娲最精致的杰作,在他死后,我将他的身躯改造,成为我的第一位后嗣,因为是第一个,我制作的尤为认真,我用最精准的尺度来重塑他的每一寸血肉骨骼,我给了他能够战胜时间,永存于世的心脏,你可以叫他顾陵,也可以叫他凌宿,在这两千年里我寄宿于他的躯体内,你甚至可以说我就是他,他就是离火,可是说到底,他已经死了,早就死了,狐岳。现在,他不过是一具傀儡,一个载体,一具未亡的尸骨……” “你胡说!他明明有他的想法,他是存在的,他和你不一样,和凌宿也不一样,我感觉的到——” “别让我嘲笑你了,狐岳。都过了几千年了,你还是像当初一样,愚蠢天真到让我怀疑你究竟是不是洪荒天神。” 唐奈忽地感到肺火上腾,他站起来,直着腰板:“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洪荒天神!我是唐奈,你一口一个的狐岳根本就已经不存在了,我见过他,在魔界的血契里他留下了他最后一片元神,他告诉我是你吸尽了他的神息,就算现在他最后一点气息存在于我的身体里,我也还是我,不是他!” “闭嘴!”顾陵,或许已该称之为离火扬起广袖,一把扼住了唐奈的咽喉,“别试探我的耐心,我念在当年是狐岳令我吸取元神,我才得以存活于世,多多少少算于我有恩,你若不是他,就早该死于我手下了!” “凭什么不是他我就该死?” “就凭我恨!”离火几乎是咬着牙根挤出了话来,“我恨,你明白吗?从洪荒时代起就是这样,我追求永生,这有什么错?罗丰女娲伏羲……还有你!你们联着手想要阻止我,告诉我这就是天命,我不听,你们就想着要致我于死地!荒唐,什么是天命?盘古是天命?混沌是天命?别笑死我了,混沌被劈裂斩破,盘古也有死去的一天,这世上没有天命,该有人有胆量凌驾于天!” “你……咳咳,你放手!”唐奈在他力道强大的钳制下透不过气来,只得费尽的挣扎,然而陷入上古之思的离火却恍若未觉,透着血色的眸子里隐蕴的全是愤怒痴狂。 ☆、第 50 章 “你……咳咳,你放手!”唐奈在他力道强大的钳制下透不过气来,只得费尽的挣扎,然而陷入上古之思的离火却恍若未觉,透着血色的眸子里隐蕴的全是愤怒痴狂。 唐奈瞧见离火的喉结似乎在咀嚼吞咽痛苦一般,上下滚动着。 “两千年了,狐岳!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在算计我?你知道这两千年我是怎么过的?我吸了你的元灵,本该精神重振,元气重归,可是为什么会出了那些见了鬼的岔子!我吸了你的元灵之后每天每夜都在剧痛中度过,那种痛像无数把微不可见但吹发立断的刀刃,割裂撕扯着我的血肉骨骼,我是活下来了,可是这种剧痛令我生不如死!我痛到连说话都冷汗直流,又怎么可能寻找到永生之术?没办法……我只能剥离我的灵魂,舍弃混沌赐予我的神躯,没有了肉身便不会再痛,可没有肉身我还能做什么?魂魄游离于尘世,作为上古天神,我无法像恶魔一样侵占别人的肉体,尽管我想的发疯……” 他说到这里,微微颤抖着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反咀那消化了千年的疼痛和不甘,过了许久他才逐渐平静下来,然而太静了,那声音倒似死水一般清冷可怕:“诸神之间杀伐征战,我与女娲缠斗百年,她要保护她的凡人,便在消亡之前倾尽神力,几乎将我所有的族人都封印在了他们的聚集地,我在制造我的子民时倾注了我的神息,于是女娲她没有能力致他们于死地,但是,她却能让他们全部陷入沉眠——那个愚蠢的女神!她竟用自我减灭的方式保护他的族人!”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83 他的叙述如同他的神情,愤怒而痴狂,唐奈仰望着顾陵的脸,头脑飞速运转,那些令人骇然的一条条一根根线索在他激动的叙述中铺陈开来。 “你明不明白?女娲封存了我所有无启族人,唯有凌宿因我倾入大量精魄,得以幸免。我魂肉分离后附着于凌宿的躯壳内,他是我的杰作,可是我的杰作背叛我!他早就是死人一具,本该老老实实听命于我,但我没料到他盘踞不散,与我争夺这具躯体的驾驭权。我的魂灵那时非常虚弱,竟无法占得上风,身体常常为凌宿本心所操控,而我却无能为力——这与死人有什么区别?不,甚至更盛!女娲他们离世之后两眼一闭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而我还得干看着!看着我的族人无法重现天日,看着我的杰作背叛我,企图找寻彻底毁灭我的方法,我恨……你明白吗?我不能甘心!” “你……咳,你,你先放手!”唐奈呼吸不能,涨红了脸竭力挣扎,好不容易从离火手中挣脱,捂着脖子喘匀了气,这才道,“这么说来,你是抢占了别人的躯体,来达到自己永生不死的痴心?” “谈什么痴心?痴心是白日做梦,是永远不能达到的,而我不同,这么多年了,时间在我眼里漫长得已经失去了度量与计算的价值,我看着除我之外的上古天神一个一个隐没而去,当天地之间只剩下一位神祉的时候……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离火深色的瞳仁里透出些血样的幽光,然后他慢慢道,“我千年前的夙愿,我受了两千年的煎熬,两千年如同在地狱在生与死之间反复颠倒的苦痛……统统,都一笔勾销了。我陆压道君,真正的做到了游离于六界之外,没有束缚,自由自在,没有终极……” “没有终极?”温良如水的性格被眼前这人残忍疯魔的梦想煎熬到枯干,唐奈隐隐觉得自己再也压不住逐渐窜腾上来的怒火,开口道,“没有终极的永世孤独?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无休无止地重复着相同的戏码——你难道就不会心痛,不会腻烦?” “我为什么要心痛,那些女娲的后嗣,罗丰的臣民,莫袭的余孽……他们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好留恋的?你不会真以为凌宿恬不知耻,甘为莫邪那厮的床笫玩物,我就必然和他一样,自甘堕落,尊严尽失,与魔族纠缠不清了吧?”离火振袖道,“他太荒唐了!他让我为这具身躯恶心!若不是我元神虚弱,无处容身,我早就舍却这具被异族玷污过的肉身而去——待我完成禁术,恢复神躯,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凌宿的肉身毁灭殆尽,夷为齑粉!两千年了,我受够了这具身躯,哪怕它曾经是我最得意的杰作,但现在他让我恶心,他是我族最大的污点……” 唐奈皱起了眉头,喃喃道:“……禁术?” “没错,就是禁术,我吸取你的元神……” “不是我的,是狐岳的元神。”唐奈皱起眉。 “你若不是狐岳,现在就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唐奈忽然觉得和这样一个顶着顾陵脑袋的神经病争辩简直比和顾陵本尊争辩更加折损阳寿。 他无奈道:“好吧,就算我是狐岳吧,然后呢?然后你想说什么?” 离火的眼睛眯了起来,唐奈嗅到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殊不料离火竟然笑了起来,虽然那笑容化了冷冷的嘲讽进去,但确实是在笑着的。 离火说:“你就算不是狐岳,也像极了他七八分。” 顿了顿,他抬手戳了下唐奈光洁的额头,这动作原本亲昵,但力道用的过大了,就有些说不出的霸道和胁迫。 “尤其是这里。”离火戳着唐奈的脑门说,“蠢的够可以。” 尼玛……唐奈几乎花了吃奶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要翻白眼的冲动,嫌人家蠢你他妈还吸什么别人的元神! 离火见他不反驳,似乎有些无趣,笑容敛去了:“那禁术与你说了,只怕你也无法参透。我当年吸取你的元神,违逆了天神之道,已算用了禁术,想来那钻心腕骨的疼痛便是缘及于此。我先前舍去神躯,神力已流失大半,如今想要完全恢复,想来全全之法便是再用禁术,禁上加禁,以禁破禁,方能……得到那迟来了两千多年的,真正的永恒之躯……” 他说着,慢慢转过身,高大挺拔的身躯在背对着唐奈,鲜血淋漓的残阳余光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轮廓,唐奈看着他不知该用强势还是该用寂寥来形容的背影,明明知道那躯壳里的并不是他所执念的那个人,却还是忍不住放缓了声音:“你要真正的永恒之躯,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这是我的追求。”他顿了顿,“就像你一直想要变得强大。我想要,我喜欢,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充足了。” “你想追求你的永生就去追吧,等你回到神躯里,恢复了神力,你尽可以做尽你喜欢的事情,到时候凌宿也好,顾陵也罢,他们不碍着你半点关系,你何苦要与他们过不去?” “他们?”离火回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淡薄的嘴角虽然弯着,但却是冷冷的,“我都已经说过了,没有顾陵,而凌宿,他只不过是一具几千年前死去的凡人,是我寄予了他永恒不灭的灵魂,我寄予了我每一位族人长生不死的能力,这种能力多少人寤寐以求却求而不得,他有了,可他却不思感恩,反而忤逆于我,在我占据他肉身的那段时间内屡屡反抗,你说——我怎么可能饶的了他?” 唐奈摇了摇头,很坚定地说:“你不会成功的。” “你说什么?”离火猝然转过来,似乎被惹怒了欲要进攻的猎豹,锐利的眼神就像钢刀般瞬间扎向唐奈。 不知为何面对这样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庞,一向和顺温驯的唐奈却没有畏缩,这让他自己都微微觉得诧异,他缓慢而清晰,几乎像是要把每个字的涵义都咀嚼碎了沥干汁水再吐诉给离火听似的重复道:“我说,你不会成功的——因为你太偏执,离火。” “我偏执?” “你不是偏执,你是太偏执,偏执的过了头,偏执的天上地下唯你独尊,偏执的看不见所有你不想看见的东西,包括顾陵的存在。”唐奈望着离火的眼睛,很漂亮的轮廓,锐利警敏的像鹰,偏生了两帘烟雨朦胧的睫毛,长长的,平直的,那样的整齐而温和多少柔化了那太过犀利的双眼。这双眼睛在这具身躯的主人还是顾陵的时候,他也看过无数次,但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坦然而仔细,无畏而自若地平视过。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当这具身体的主人还是顾陵的时候,唐奈时常会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却又隐约有着些模糊的期待地去觊觎那高挑匀称的身形,去偷偷地打量那轮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84 廓深刻,神情淡漠的脸庞。 可是每当他的目光被顾陵觉察到,当那双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睛隔着秋雨一般连绵的睫羽堪堪望来的时候,通常不消几秒,唐奈就会满脸通红,浑身不自在地低下头去。 他不敢与他目光相交,因为那双眼睛深处的光亮太摄人心魄,那些浅浅深深时隐时没的情绪太触动心弦,因为他可以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一个他喜欢的灵魂的样子,而不止是顾陵这具躯壳。 曾经他以为这是自己短练,不过是没有经历过初恋的小白痴的神经质,可是现在他忽然真的明白了事实并非如此,他看着离火的眼睛,同样的一双眼,同样的脸庞,然而却望不进他的心里,在他胸腔也掠不起丝毫的涟漪。 于是他终于很庆幸并且很清楚地明白了,他的顾陵是无可替代的,不是一具英俊如斯,分毫不差的躯体,而是那个躲在躯体里的人—— “你大概会觉得很奇怪,在你说了顾陵这个人其实并不存在之后,我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其实那并不是因为我不在乎他,而是因为我根本没有相信你所说的。”唐奈道,“他存在过,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具身体明明只该有两个灵魂,却又多了一个顾陵,但我知道,顾陵就是顾陵,我和他相处过,他和你,和凌宿都不一样,是唯一的,谁都不能替代。” “你相信?” “不。”唐奈垂下眼帘似若思索,停顿片刻,然后他抬起头来,平和安静地看着已有些愠怒的离火,“是我确定。” 有一瞬间离火脸上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唐奈本以为那是愠怒,然而离火最终竟没有太大的反应,那复杂的神情犹如昙花一现的幻影,转瞬凋敝不见,落下的只是一句平淡到让人不安的话。 “你确定?”尾音微微上扬就像嘲讽的唇角,末了凝成淡漠的挑衅,“那好,既然你确定,那么最后谁对谁错,我们就走着瞧便是。” ☆、第 51 章 这是唐奈被离火带走的第一天,在这一天里,唐奈知道了很多关于顾陵,凌宿,离火本人,乃至于初代狐岳的事情,那些事情由离火多少有些不耐地道来,太复杂也太虚幻,一瞬间交叠夹杂着压覆过来,就好像做梦一样。 离火将他掠来的地方更让这一切接近一场大梦——无启族葬地。 先前初代附着于圣血的魂魄碎片告诉他,无启族就是陆压道君的后嗣,其族人死后心脏不腐,埋于泥土之中,百年后再世为人。后来这一切也在离火的叙述中得到承认。 然而作为这样违逆天道循环的存在,陆压的后嗣被女娲所担忧继而被封印,唯一逃脱厄运的只有凌宿一人而已,于是——这里是古无启族人所居住的村落,同时也是他们被封印的地方,无启族的葬地——隐村。 在这里,时间是静止的,女娲的法力封印了整个隐村,那些千年前的活死人统统停留在了同一个时间点上静止不前。 唐奈看到了一幅千年前隐村的画卷,他想女娲封印无启族人的时候,大概是个春天的黄昏,因为他看见了桃李春风,残阳如血。火架上的鲜鱼烤着,陶鬲里的肉汤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幼嫩轻盈的白蝴蝶翩跹在延绵无止的粉色夭桃中。他看见了桑织农耕,鱼牧浣纱。荔颊红深的美妇们挽着衣袖在河堤边捣衣,那蛾眉螓首温婉矜柔的微笑一凝便是千年。浅滩处涉水叉鱼的少年儿郎麻布葛衣却是眉宇清俊,这一切都是那样的灵动自然,唐奈甚至看到飞溅起来的晶莹水珠凝在空中,挂在美妇儿郎们湿漉漉的臂腕上…… 唐奈在为女娲的神力而深深叹服的同时,也忍不住感慨离火本人当真挑了太多俊秀人杰,这整个隐村逛下来,尽是些风韵少妇,优雅美人,清纯少女,抑或是些剑眉星目的侠骨男儿,丰神俊朗的出挑男子,朝气勃发的青春少年,竟没有一个是难看的。 于是自偏执固执,野心勃勃,不切实际和冷酷残暴这些多半带有贬义色彩的词语之后,唐奈对离火的定义又多了一条—— 外貌协会,终极大会长。 此时这个外貌协会终极大会长正背对着唐奈,一个人遥遥凝望着远处凄艳如血的云层,不知在冥思些什么。 平心而论,离火现在这个样子的确异常俊美,只是肃杀高大的一个侧面,就仿佛能把周遭窒闷腐朽的空气活化。唐奈在他背后看着他,也离火一样也不出声,他在试图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理清一个头绪,理着理着却也经不住走神…… 真好看,丫的比穿警服还好看,改回头顾陵回来了,老子非得倒腾出这一身行头给他套上,天天对着瞧,养眼!提神! 唐奈支着腮帮想着想着,经不住嘴角露出一丝类似于哈巴狗似的傻笑,那笑容尚未晕染开,离火便忽然冷冷道:“你笑什么?” “啊?”唐奈一愣神,左顾右盼确定这座死城的确再不可能会出现第三个人了,这才几近错愕地说,“你背后长眼睛了?!” 离火冷冷哼了一声,也并不回答。 过了片刻,唐奈已经觉得他不会理睬自己了,离火却侧过神来,逆着光的侧脸很耐看,尤其是每一片柔长的睫毛,仿佛都温缓地流淌着暖橘色的光,他淡淡地说:“就算你只剩下一片元神,你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 “……”唐奈顿时大为尴尬,顿了顿很傻逼的说,“那您老人家还是行行好,帮我想个法子把身体里初代妖尊的元神给吸彻底吧。” 他讲这话原本也就是闲着没事扯两句淡,却没料到离火墨黑色的眼珠一转,幽深幽深地望向他,笑的白齿森森令人不寒而栗:“你别急,如今还不是时候。” “什么?!”唐奈差点没跳起来,“你他妈还真要吸啊!” “否则你以为我抓你过来做什么?纯粹就是为了叙旧?那我也真是太闲得慌了。”离火道,“本来在魔界就可以置莫邪于死地的,就是为了抓你,我无心恋战,权且放他苟活几日。” 唐奈拼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哟,我还真看不出我比魔君还值钱。” “你以为你自己的命很贱?”离火挑起清秀的眉,瞳仁微微向下睨视着他,“那是过去了,狐岳——现如今,掘地三尺在找你的人鬼妖魔可海了去了!” 这句话唐奈没听懂,眨巴了两下眼:“找我?找我做什么?” “你成功饮下圣血,于是身体里藏着初代碎片的事情,魔君已经知道了。哈,初代未死——你动一动你愚蠢的脑子,你觉得这么大的事情,能在六界之内隐瞒几天?” 唐奈起先听着还不甚在意,然后沉吟片刻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骤然变了:“不好!” 离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85 火眯起眼睛:“怎么。这么快就意识到了?” 唐奈倏忽站了起来:“妖界危险了!” “……倒也不算蠢到无药可救。”离火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庞上微微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你倒说说怎么个危险法了?” “废话!”唐奈气的吐血急得兜圈,火烧了尾巴似的来回转了好几圈才站定,蓦地抬起头来,“初代是洪荒之神这谁都知道,司长六界的最原始的几个大神都早已隐遁消迹,六界的每一界都没有绝对的神力相助,这样虽然各自的实力都减退了,但是势均力敌,六界仍然维持着平衡。现在突然说初代妖尊未亡,这等于是说妖界的实力瞬间暴涨到了其它五界无法抵挡的地步,其余五界哪里会甘为俯首,定然会趁妖界尚未找到初代元神之前群起而攻之,那……那……” 唐奈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眼眶微微红了起来,捏紧了的拳头也颤抖着,最后一拳砸在旁边的石桌上,竟也不觉得疼痛,脑中臆想出的种种可能都让他从脊髓一路窜上一股寒凉,最后他忽地抬起头来,紧紧盯着离火:“我要回去!” “回去?”离火淡漠地笑了起来,“去哪里?” “废话!妖界!我要去保护它!那里有我的家!” “嗯……”离火半垂下眼睫,微微沉吟,然后有些嘲讽地说,“你现在知道家破人亡,却不得相助的感觉了?——我当年也是一样的!甚至比你更甚!我眼睁睁看着女娲把我创造出来的族人在瞬间封印,我原本要给予他们的是永生,可女娲给他们带来了永世的死,那时候我神力衰微,什么也做不了——你现在还能向我扯俩嗓子,我当时能和谁说去?和创造出我的寰宇吗?” “生离死别,本就是太痛苦的东西,我要我的族人陪着我,永远地活下去,这是我的毕生所求,难道有错?” 唐奈一时语塞,半晌也不知道该接什么。 离火闭了闭眼睛:“我原本只是想和我的族人永生于人世一隅,与周遭之人长久相伴,可他们都说我错了,一个一个,都要把我往绝路上逼,那好,既然我没有退路了,那就真正地做错给他们看好了,都是混沌伊始的神,我又有什么可以惧怕的?” “……所以你现在想怎么样?” 离火淡淡吐出一句话来:“从妖界开始,看六界残杀殆尽,以泄我心头之恨。等他们都死了,我会让这个世界重头来过,我要解除女娲对我族人的封印,我要把他们救出来,然后天地之间只有我和我的族人,只有永生,永恒……” “你真是疯了!” “随你怎么说吧,狐岳。”离火清冷冷地望着他,他伸出一只手,平摊在空中然后握住,“但是现在,站在这个尘世之巅的神——只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作为一个坑品流氓坑品无赖坑品人渣坑品瘪三,没有被各位妹纸抽打,我真是……真是感激涕零嗷嗷嗷!!咬手绢泪奔出墙~~ ☆、第 52 章 唐奈被困在隐村的同时,被离火狠狠摆了一道的狄峻等人也马不停蹄地赶起了自己的事情。魔君自是不用说,再昏庸的统治者到了这个节骨眼也该意识到呼之欲出的危险,更何况莫邪本不是昏庸之君,就算于凌宿再痴爱着迷,此时也不得不将个人情爱抛之脑后,着手与其余五界联手对付即将获得上古神力的妖界。 狄峻则找到在魔界等的坐立不安的洋葱和钱包,三位一起乘乱回到了人间。 原来洋葱和狄峻之前早已用读心术互相通了口信,在唐奈被相中为山本配偶之前,洋葱便已知道真正的山本已被掉包,所以才放着唐奈和狄峻一起离去。再说那日莫邪与离火缠斗,狄峻怎么也没想到两人斗到一半,离火会毫无征兆地忽然掉头攻击唐奈,并在得手后迅速将唐奈用时空咒术掠走。 魔界成员众多,洋葱本就不认识狄峻,不知道对方为何清楚他们这一行人的底细,更不知道对方为何无缘无故帮着自己,当时在魔族婚娶晚宴上选择相信狄峻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如今狄峻保护唐奈不周,好端端一个手脚不缺活蹦乱跳的小狗妖跟着他去了,魔界地宫遛了一圈,好家伙,这厮竟然把她家小狗妖给遛没了,洋葱这大姐大的暴脾气能答应吗?这不,当时就把狄峻揍的招架不能,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若不是钱包及时赶过来劝架,只怕这位姑娘暴戾到法力全开,彻底忘了自己是戴罪之魔,应该掩藏气息这档子事。 几天后,杭州六公园一家小古董店内。 洋葱打开空调,把“正在营业”的小招牌掉了个,又把店门给锁了,卷闸门也拉下,屋里顿时一片黑暗。 “死开点死开点,都别杵这里,给老娘让个道!”洋葱骂骂咧咧左一个箱子右一个椅子地踢出条路来,摸索着打开了灯。 这家店就是之前唐奈来办假证的地方,数月无主,洋葱的古玩店里已积了层薄灰,她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妈的,早知道狮窟回来一圈后,老娘落魄的连魔咒都没法子用了,当初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店里套些个防尘罩子,现在好了,打扫起来都嫌麻烦。” 钱包找了个比较干净的椅子,颇有些嫌弃地掸了掸灰尘坐了,然后说:“懒死你算了。” “闭嘴,要你啰嗦。”洋葱横了他一眼,又转向狄峻,“那个谁,找个座把你屁股搁稳了,这些天乱七八糟的事海了去了,现在咱们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的意见就是咱仨把底牌都给摊了,你们要是愿意,知道些什么都和对方说说,要是不愿意,咱从此一拍两散,钱包去救你的哥们顾陵,老娘躲那些要追究老娘责任的魔族,狄峻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但眼下六界风雨欲来,力量分散了,弱了,只怕对谁都不是什么好事。” 钱包把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晒成小麦色的健康皮肤,他双手抱臂,仰靠在圈椅里,很大爷地说:“我倒是赞成拴在一起,但老子普普通通人类一名,跟你能透的底儿早透了,能交的心早交了,其他也没啥好交待的。” 洋葱顿时露出了极其鄙夷的神情:“谁他娘的和你交心了?”然而她想了想,钱包说的也是实话,便转头看向狄峻:“你呢?你是个什么想法?” 狄峻平日里也是个吊儿郎当的主,他抓了抓翘得很哈利波特的鸟窝头,抬起薄薄的眼皮,懒懒散散道:“承蒙不弃。” 这意思就是拴一起了,于是仨蚂蚱开始互通有无。其实这有无通的有些像单口相声。不,说好听的是单口相声,事实上这更像是政治审讯,钱包眯着眼儿在旁边都开始琢磨洋葱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86 同志当年是否荣当过革命委员会委员长,他娘的整个就是在刑侦狄峻小哥的种族性别年龄信仰家庭背景政治态度……啊呸,什么政治态度,整就是六界观啊。 “所以说,你是罗丰鬼族一系的?”洋葱点了根烟叼在嘴里,而后含含糊糊地说,“那你帮着顾陵图个什么?他跟你八杆子都打不着关系啊。” “我这又不是在帮他。”狄峻懒懒散散的玩着自己的指甲,“我这是在帮我自个儿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狄峻漫不经心地掀起眼帘:“你还记得吧,当初你们在狮窟遇到危险,是顾陵带着唐奈潜入湖底,祈求鬼界之力让唐奈不死。” 洋葱和钱包皆是一愣,两人面面相觑,事情是这么回事情,但问题是当时在场的那几个人,活着的也就是他们几个了,这狄峻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不是阿童木那几个哥们死的不甘心,下去之后找你们家阎王爷诉了苦啊?”钱包猜测道。 洋葱忍不住吐槽:“一看你就是什么西游记白蛇传的看多了。” 狄峻摆了摆手:“那顾陵带着唐奈上岸之后,难道就没和你们说些什么?” “说了啊。”钱包道,“他姥姥的,小哥他说唐奈那小子竟然是初代妖尊的转世!” 狄峻冷笑:“那是他会错了意,唐奈原本长得就与初代十分相似,他在前尘镜里看到的根本不是初代,而就是卸去外表伪装的唐奈本人。” 钱包有些不服气:“你凭什么这么断言?” 狄峻说:“那是我们鬼界的东西,我能不比你们清楚?那镜子虽说是前尘镜,但照见的根本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未来?!” “没错。”狄峻道,“所以,其实说顾陵看到了妖尊确实也没错,但是他看到的不是初代,而是未来的四代妖尊——唐奈!” 他这话一出口,狭小的古董店里顿时没了声响,洋葱和钱包都是一副神色复杂的样子,尤其是洋葱,若换作几个月前,有谁和她说那个一无所有无所事事的愣头小狗妖有朝一日会成为铁板钉钉的妖界尊主,她一定会喷那家伙一脸正宗西湖龙井然后哈哈大笑断定对方瞎了钛合金狗眼。 可是现在…… 她不由地想到了在盘古枢纽时她与唐奈的缠斗,那时唐奈还未获得妖尊的元神,一个修为不足百年的妖物,用出的咒术却是那样得心应手,甚至已远远超出了他这个阶段的妖物本该有的水准…… 她还想起唐奈看似软弱,却总会在事情的紧要关头保持冷静,临危不乱。 更重要的是,不仅仅是狄峻,魔界地宫里的妖尊圣血被盗一事在短的令人咂舌的时间里不胫而走,迅速传遍六界上下,其余五界早已炸开了锅,妖界发了疯似的开始寻找他们初代继承者的下落,由于唐奈是在魔界失踪的,即使不是魔君所为,魔界也成了众妖们一致怀疑的对象,妖魔两界局势已然危如累卵,箭在弦上。 唐奈竟能顺利饮下初代圣血——这足以说明这小子的来头,的的确确非同小可! ☆、第 53 章 “这些话你对顾陵说过没有?”钱包问。 狄峻摇了摇头:“我懒得解释,他懒得听我解释,和他相处比和你们相处轻松多了。” 钱包僵了几秒钟,面色变得如泥灰:“我操,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狄峻一幅烂泥湖不上墙的懒散相,“他需要知道狮铃的使用方法,那方法用早已失传的罗丰密文记载,世上早已没有几人能够看懂,而我则想见识真正的上古神力,因而相助于初代元神的继承者唐奈,各取所需罢了。” “狮铃……”洋葱微微沉吟,这个铃铛他们在狮窟的时候都见过,顾陵在和白廊缠斗的时候用过它来激发法力,“可是顾陵他会用,又何必要让你来教?” “用?用来暴增法力?”狄峻冷笑,“那真是太暴殄天物了。狮铃的存在并不是用在这种小事上的。” “那它是……?” “狮铃狮铃,这么多年了,这个名字早已被传错。狮铃最早在人间出现的时候是在古龟兹,龟兹的图腾膜拜又是狮子,久而久之人们就以为狮铃的‘狮’写作狮子的‘狮’,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狄峻顿了顿,淡淡道:“它真正的名字,其实叫尸铃,尸体的尸——它是罗丰大神的遗物。” “初代鬼王罗丰?!”洋葱蓦然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狮铃流落人间千年之久,并不是无迹可寻,它若当真是罗丰大神的遗物,鬼界怎可能心平气和地看着它流散人间,不寻思着收回去?” “收回去做什么。”狄峻冷笑,“它就是鬼界特地放到人间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愿闻其详。” 狄峻道:“世上没有一物全靠阴气可以永葆不朽,阴阳平衡才是永驻之道。鬼界是至阴之地,没有半点阳气,狮铃的神力在鬼界极易衰退,因此二代鬼王才把它流传于人间,为的就是吸取人间阳气。” 钱包忍不住插嘴道:“那这个尸铃如果不是用来提升法力的,又是用来干什么的?” 狄峻有些玩味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向洋葱:“大参督活的也算久了,古龟兹国王和他弟弟的故事,应该听说过吧?” 洋葱还没回答,钱包就一拍脑袋:“我操,是不是就是那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故事?” 狄峻微诧异地挑起眉:“你也听过?” 钱包随手指了下洋葱:“她在狮窟给我们讲过,那时候我尽给当笑话听来着,难道这是真的?” “也算不上完全真实。”狄峻道,“一般而言,流传于世的版本是国王并没有杀掉他的弟弟,而是在看到存放于木盒里的□后明白了他弟弟是被谗臣诬陷的,但事实并不是这样。事实上这位古龟兹的国王心性急躁,听到他的弟弟□后宫,根本不容申辩就暴跳如雷地下旨将其斩杀。那盒子里存留的□是他在他弟弟死后才看到的,但这时人头已经落地,后悔也来不及了。” “那跟狮铃又有什么关系?” “你别急,就快说到了。”狄峻白了他一眼,继续按自己的节奏讲故事给他们听,“当时在古龟兹有一个巫师,于古籍中习得了一部分罗丰密语,因而懂得如何使用狮铃。巫师见国王悔恨莫及,便出主意,请国王用古槐为他的兄弟制作了一口棺材,并将死者已经支离破碎的尸体按照正确的位置重新拼凑回去,自己则筑台施法,结果国王的弟弟竟然在月光之下奇迹般的重新长出血肉肌肤,伤口痊愈,就好像从来没有死去过一样!” 钱包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一捶拳头,“靠”了声,说:“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87 我的天,这个狮铃的能力,该不会是让死者重生吧?!” 狄峻垂下眼帘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世上又哪里会有真正的重生之法,狮铃能力所及,不过是让死者‘仿佛’活过来一般,那国王的弟弟能走路说话,行动做事,除了对活人的仇恨,没有任何其他感情,他出于本能会做的只有向活着的人报复,除此之外便只会麻木地执行别人对他说的话,那国王看到这样的兄弟,更加心如刀绞,悲痛欲绝,不出一年,也跟着去世了……” 钱包眉头紧锁:“我操,我知道了,就跟之前废弃疗养院的那些旱伯一样!所以这狮铃根本就是用来害人的?” 狄峻摇了摇头:“会用它来让死者重生的人,本来就是一些疯子。” “那疗养院的旱伯呢?”钱包问,“是谁让他们重生的?” “旱伯并不是因为狮铃重生的死者,而是另一种死不瞑目的怪物。”狄峻道,“疗养院的事情我多少也听过一些,我想当初他们之所以会困在房子里,没法在火灾的时候逃出去,应该是有人用法术封住了出口,狮铃最后一次易主就是在那个疗养院,所以如果没有隐情,那个用法术封住出口的人,我想……应该就是现在狮铃的所有人!” 这回洋葱和钱包几乎是一起脱口而出:“你是说顾陵?!” “不可能!”钱包在惊愕的疑问之后,随即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怀疑,“顾陵想拿狮铃就拿吧,他杀那么多人干什么?你他妈当他是东条英机心理变态?” “他自己或许不想杀……但是别人呢?”狄峻幽幽道。 钱包瞪大眼睛问:“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顾陵这个人一直都很不对劲,尤其是在魔界地宫的时候。”狄峻道,“他的法力,他的气场习性,甚至眼神语气——就好像完完全全变了个人一样,我觉得他的身体里好像装着另外一个人,他极有可能在某一段时间内,身体会被另一个人控制!” 钱包一拍大腿:“好家伙,你想得也太离谱了,身体里藏着俩个人,你怎么不告诉我其中一个还是女的啊!我说照你的意思,小哥他不是东条英机,他整一个就是早乙女乱马!你这不是瞎扯蛋又是什么?我跟他相处这么多年,怎么就没瞅出他人格分裂啊?” 洋葱则沉吟半晌,仍旧不得其解,问道:“就算你说的有理,但是小哥要这个狮铃干什么?他想要让谁重生?” “这我可不清楚了。”狄峻说,抬手摸了摸下巴思忖着,“但顾陵把唐奈掠走的时候用了空间咒术,空间洞开的时候我瞅见了一点那地方的样子,好像是个很老很老的村子。” 钱包翻了个白眼:“没准人家小哥是想上山下乡,体验民间疾苦来着。顺便把小奶/子同志也一道捎了去,你挑水来我浇园,你耕田来我织布,那叫一个种葛南山,郎情妾意~” 洋葱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是不是晚饭没吃饿的慌了,想让我吐出来一点给你再嚼巴嚼巴?” 钱包在椅子上扭成一副格外无耻的样子,痞里巴叽地说:“哟,您吐啊,您要能吐得出来,爷肯定就吃的下去。” 狄峻在一旁听得嘴角抽搐,这不说不要紧,一说三个人都想起来他们自魔界回来之后就一直都在东躲西藏,或是搜罗唐奈与顾陵的下落,或是打探六界各自的动向,别说好好休息了,就连饭都没坐稳了吃过一顿。 狄峻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半多,也不早了,这个点去饭馆未免有些别扭,于是提议道:“我饿了,要打电话叫外卖,你们想吃什么给吱一声,我给一块点了。” 钱包倒也老实不客气:“一块点了干脆也一块付了呗?” 洋葱白了他一眼,问狄峻:“你说的也没错,好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那咱们吃什么?” “不知道,肯德基或者麦当劳吧。” 钱包表示抗议:“驳回!我成年之后就再也不碰这种美利坚垃圾食品了!” 狄峻朝着他咧嘴一笑亮出两排寒意森森的白牙:“那您如果能记得其他饭店的外卖电话,我也是完全没有意见的。” 钱包立刻很狗腿很求助地望向洋葱,洋葱无语片刻,起身走到古玩店深处,桌上压着几张小店的外卖传单,她看了一会儿说:“这附近有一家‘毛毛村’,这个点应该还开着,要不点这家店的菜好了。” “好啊好啊。”钱包以从所未有的速度和洋葱达成一致态度,并且立马凑上去观摩菜单,研究片刻之后下了个结论,“我要吃酸菜白肉盖浇饭。” “那我吃尖椒牛柳好了。”洋葱一边拨外卖电话一边问狄峻,“哥们你呢?” 狄峻推了推眼镜:“手撕包菜。” 三个人叫了外卖,就开始在店里等着送餐上门,这几日忙得过了头,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有个胃,可偏偏毛毛村送餐的速度不知是被胶水粘住了还是怎么了,慢的令人大跌眼镜,说好半小时后送来的,那时针都转了个整圈了却连片猪肉的影子都没瞧见,这几位饿惨了的主不由地烦躁起来。 “要不打个电话催催?”钱包问。 洋葱不耐烦道:“操,刚才不是打过了吗?没人接!” “再等等吧。”狄峻说。于是又过了十五分钟…… “尼玛!”钱包倏忽从椅子上跳起来,悲愤万分,“老子还是去吃肯德基麦当劳的变种鸡好了!总比饿死强!” 洋葱刚想开口说什么,店门就被敲响了。 门打开,外面的果然是那位已经被钱包问候了旁系直系各种亲戚祖宗十八代一百八十遍的苦逼外卖小妹。 外卖小妹一看到钱包苦大仇深的脸就连连的点头哈腰,诚惶诚恐地说:“大哥,对不起啊,让你久等了,真的对不起啊。” 钱包本来别了一肚子牢骚想要骂人,但看人家小姑娘慌里慌张的样子,张了张嘴干巴巴地咂了两下,还是把火气给忍住了,好男人就不该跟女的发脾气,尤其还是这样可怜巴巴的软妹子。 于是钱包还算好脾气地接过了外卖,但仍然有些纳闷地问了句:“说好了半个小时就送来的,怎么要等这么久?” 外卖小软妹说话带着很好听的川味,很不安地解释:“真是对不起啊大哥,前边凤起路出乱子了,我这个人脑壳子乔得很,走到那里才发现路都给封死喽,再从远路拐过来的已经迟了好久了,真是对不起!” 钱包听着她一迭声地说对不起也没好意思再说什么,点了点给她顺便问了句:“这个点能出什么事,又有车辆连环追尾还是又有豪车撞人逃逸啦?” “都不是的。”外卖软妹说,“我急着送外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前面住宅区有浓烟冒出来,消防车和警车都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88 开过去了,好像是有火灾。” ☆、第 54 章 “都不是的。”外卖软妹说,“我急着送外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前面住宅区有浓烟冒出来,消防车和警车都开过去了,好像是有火灾。” “这点子也太背了,估计又哪个没脑子的抽了烟把烟头随处乱丢了吧。”钱包感慨道,“人民公仆们今晚又有的忙了。” 把帐和外卖小妹算清了,钱包拎着一塑料袋装着的盒饭走到桌前,毛毛村的炒菜很是厚道,酸菜白肉和尖椒牛柳满满当当的全是肉,那十足的份量看得钱包云开雾散眉开眼笑,从袋子里把一次性筷子都给抽了出来,抬头招呼洋葱他们:“喂,都别傻站着了,过来吃饭先。” 狄峻过来拿了他的手撕包菜,钱包对付自己的酸菜白肉,但等了片刻却不见洋葱有动静,钱包抬起头来,见她身材婀娜地倚在桌子旁,点了根烟若有所思地在沉吟着什么。 钱包哪里肯放过任何一个损洋葱的机会,当即道:“哟,大妹子,您这是什么造型?思考者还是断臂维纳斯?前者您得扒件衣服,后者您得断条手臂,您倒是自己瞧着办呗。” “……”洋葱竟然破天荒地没有还嘴,兀自又静默了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变了神色,“完了!” “啊?”钱包正夹了一块白肉往嘴里送,冷不防被她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你?” 洋葱狠狠掐灭了手中的烟,脸色非常难看:“刚才那个送外卖的说哪里起了火灾?” “凤起路靠咱这里的那段吧,怎么了?有问题?” “操!那方向是顾陵他家!这要是普通火灾还好,如果不是……他妈的问题就大了!”洋葱顾不得解释,抓起一件外套就往外面匆匆跑了出去,狄峻听着也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也立刻跟上。 “哎!你等等我啊!”钱包在肉和洋葱之间纠结了一个来回,终于还是极不甘心地骂了声,“操!”然后丢下筷子跟着跑了出去。 照常理这个点都凤起路这段说什么也不会堵成这副鸟样,但钱包赶过去的时候那里一片车水马龙,喇叭声骂娘声响成一片,钱包跑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追上洋葱他们。 洋葱停在人家小区门口,烧起来的正是最靠马路的那一栋楼,此时已经是浓烟滚滚,所有的围观群众都被警戒线拉到了安全地带,全副武装的消防队员正在极尽全力地抢救被困人员和控制现场火势。 被疏散到外面的住户有很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被毁于一炬已是无法自持地嚎啕大哭,更有情绪激动的想越过警戒线,协警和路人不得不连劝带拦地拉住他们。 钱包瞧着已经被烈火吞噬进腹的住宅楼,一时也没忍住,破口大骂出来:“操,这不是顾陵家的房子吗?!” 洋葱站在警戒线最前面,明明灭灭的橘色火光映照着她苍白的脸,钱包三步并两步挤过去,仔细一看发现她不但脸白如纸,就连嘴唇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钱包有些慌神了,问道:“你还好吧,怎么脸色难看成这副样子?” “……”洋葱仿佛没有听到,死死咬住嘴唇一声不吭,明明灭灭的火光在她漆黑的瞳仁里跳跃着,亮的令人心悸。 钱包这时候还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了,还以为洋葱是在为顾陵的家被烧了而难过,于是用力揉了揉自己凌乱的头发,说道:“真是操他妈的,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烧哪里不好烧小哥家这栋楼,但那什么……那什么你也别这副表情啊,好歹小哥他又不是普通人,稀罕不了这一套房子不是?喂,婆娘啊,喂,婆娘!你倒是吱个声成不?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呢,怪吓人的。” 也真浪费了钱包他老人家一通口水,洋葱仍旧木然然地望着那冲天的火光发怔,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狄峻在旁边脸色也不好看,但至少没有像洋葱那样仿佛丢了三魂七魄。他听到钱包这样说,压低嗓音骂了一句:“白痴,你以为这会是巧合吗?” 钱包先是沉默了几秒钟,而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转头去看那大火,神情也变了:“……你是说……?!” “这火灾不是普通的火灾,是天火!”周围人多口杂,狄峻把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咬着嘴唇挤出来说给钱包听的,“虽然它已极力伪饰成人为的样子,但我仍然能感觉得出来,这火焰里有神息!” “天神纵火?”钱包愣住。 在他印象里,天神一直是正义的象征,然而当他此时在呛人的灰烟和飘飞的星零橘色火光中转过头去—— 他看到那些家园毁于旦夕的普通人穿着狼狈不堪的居家服抱头痛哭,一个女儿还陷在火海中没有被救出来的大妈跪在地上哭嘶哑了嗓子,她被一个一看就是刚刚上任没多久的年轻协警拦着抱着,大妈对协警又哭又打,那小警察胳膊上脸上都被大妈掐拧的又红又肿,但仍然半点脾气都没有,大妈在他的臂弯中撕心裂肺地喊着嚎哭着:“你放开我啊!!求求你放开我啊!我女儿还在里面!我求求你!我要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放开!你放开我!我的女儿还在……还在里面!我求你……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你放手!!!放手……”话到最后和着太多含混不清的泪,早已听不清她究竟再喊些什么,好像是她女儿的名字,又或是别的什么,但不论是什么,那凄凉剧痛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悲啼都已深深刺入众人的胸腔,仿佛要把人的心脏和这沉沉夜空一同扯碎。 小协警仍然死死箍住还在不住挣扎踢闹的大妈,只是趁人不注意他的时候,偷偷在淡蓝色的警服袖子上蹭去了眼角的湿润。 钱包瞧着眼睛也湿红了,不由地愤怒道:“妈的,什么天神?!什么狗屁东西?!这是在做什么?” “顾陵的家里一定有什么让神界感到危险的东西被发现了,他们在想方设法把它毁掉。”狄峻望着已在火中焦黑不清的楼房,神情肃穆道,“我们早该想到的,只是这几天东躲西藏,麻烦的事情太多,竟然忘了去查看顾陵的家,妈的……” “毁什么不能单独毁掉,他妈的连着整栋楼烧!”钱包这个性子真,容易感情用事,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听什么顾陵鬼界妖界这些离他太远的玄幻故事,他说到底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人间的悲欢离合才是他感同身受的,要不是旁边有路人,说话不得不顾及,钱包几乎得控制不住地红着眼喊出来,“什么天神!什么东西!难道所谓的神界就是这么办事的?!” 不远处那个女儿生死不明的大妈还在撕心裂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89 肺地恸哭着,弄得钱包愈发的心烦意乱义愤填膺。这时候小协警忽然叫了旁边的路人帮忙看住大妈,他的同事也都在各自忙得稳定局面,没人注意到他这里的一点点细微变化,直到这位长得挺俊的小警察越了警戒线往火场那边跑的时候,离他最近的另一个协警才猛然反应过来,大喊道:“安民!你干什么你要!快给我回来!” ☆、第 55 章 那个叫安民的小警察愣是跟没听到似的,一看就是那种警校刚毕业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说,就连三观都还保持着象牙塔里最纯洁干净的样子,虽然是警察,但和那种在各种任务中已经将自己历练为工具而不是人类的老警察们不同,他的感情远远比理智更容易占得上风。 此时这栋楼已是一片火海汪洋,消防队员的压力水枪喷在狰狞的火墙上碰撞出激烈的水汽和水份瞬间蒸发产生的嘶嘶燥响,就算是穿着防护服的消防员们也不得不在灭火的同时小心谨慎地注意起自身的安全——这样的火势,房子里已绝不可能有生命迹象了,自然也没有消防员进去白白送死。 然而斜刺里忽然跑出一个淡蓝色制服的影子,那个叫安民的警察在围观群众的一片惊呼声中迅速从就近的消防车上拿了一套简陋的装备,一边跑一边把防毒面具扣到脸上,也不管其他警察的厉声制止,从一楼火势被暂时扑得较微弱的地方冲了进去,背影很快被强烈的火焰吞噬掉。 钱包和周围的所有人一样,全部看的目瞪口呆。 “我操!”之前那个阻拦安民的老警察气的破口大骂,“这他妈哪个警校送来的毕业生!压根就是个没脑子的白痴!” 骂完转头恶狠狠地瞪着其他几个在后面看呆了的小警察:“傻了你们!看什么看!这种反面教材有什么好看的!还不赶快做好自己的工作!!” 被呵斥的协警们就和解冻了一样又开始迅速活动起来,只是包括嘴上仍在怒斥的老警察在内,所有人的心情又因为那被火海吞没的淡蓝色背影而愈发沉重起来。 “妈的……”钱包望着火海发怔地喃喃,嗓音略微有些沙哑,“之前老子还以为真正的人民公仆都死绝了,原来老子错的这么彻底……” 那个大妈没有想到这么大的火竟然还有警察敢赴火救人,哽咽之中睁着泪眼模糊的眼睛愣愣看着面前的红莲炼狱,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一样瘫坐在那里,也不哭闹了,只是那伛偻瘦小的背影在暴烈彻天的大火面前,却是那样触目惊心的悲哀无助。 “轰!” 正在所有人都在为住宅楼里的受困人员和那个跑去救人的警察而揪心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极其沉闷的爆炸巨响,紧接着大楼已经烈焰熊熊的房顶蓦地喷发出一蹿艳红盛大的火舌!那火舌飞扬跋扈直刺墨蓝的天穹,犹如一把利剑把寰宇一劈两半! “砰!”随着这火舌的如同腾龙似的上窜,一股突入其来的猛烈气浪裹挟着碎裂的玻璃砂石木屑滚滚袭来—— “不好!”在现场维持秩序的协警队长立刻护住身边两个懵懵懂懂在看热闹的小孩,一边高声道,“这栋楼里有大量易爆品!把警戒线给我拉得更远!紧急疏散围观群众!紧急疏散!” 消防大队的队长也焦急地朝着对讲机大喊大叫要求加强援助,人们受到了这猛烈爆炸的惊吓,纷纷互相扶持着往更远的地方退去。 一时间现场乱成一锅沸粥。钱包扶起一个跑的太急被绊倒的小孩,再转头去找洋葱他们时,却只发现狄峻独自站在川流的人潮中,而洋葱却已然不见了踪影。 “我操,洋葱呢?”钱包挤到狄峻身边焦急地问。 狄峻也是同样一副表情:“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刚才人还在这里的,一眨眼就不见了,她不会用了魔咒了吧?” 钱包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又是一声更响的爆炸声,他和狄峻齐刷刷把头转向燃烧的大楼,愕然看到一簇幽蓝的火焰从顶楼喷射出来,那形状像极了攻击的腾蛇! “完了,是她!她疯了,竟然在这种地方用魔咒!她不怕被发现吗?!”幽深的蓝裹挟着狂怒的橘映渗在他眼底,将狄峻脸上笼罩的不可思议蒸腾的愈发深刻。 这个时候,钱包还只以为他说的“被发现”是指被追踪洋葱的魔族发现,他并不知道狄峻这句话里,其实远不止包括了魔族一个对象…… 火灾现场的顶楼。 凡人难以忍受的高温将周遭的空气熏炙成无法呼吸的混浊,焦黑的灰屑在焚风中飘飞着,有的边角还零星带着橘黄色的火光。 利用空间瞬移把自己传送到这里的洋葱周身笼罩着一层幽蓝的保护光膜,这层光膜让她能在火焰里行走,并且屏退那些被烧得断裂坠落的残砖碎瓦。 然而这火并不是凡火,当火舌舔上她所营造出的保护光膜时,她仍然能感到那令她难辨今夕何夕的神息。 在火海之中,她看到了刚才那大爆炸的根源——那是怎样一种狰狞的场面。 唐陌甄的身躯几乎已被一撕两半,刺目耀眼的金光裹束着她已难辨原形的身形,她的腹腔内大量大量流出鲜红的,类似于血液,却又泛着金光的液体,那些液体不断汇合拧缠,扭曲拧缠成一只庞大的鸟类,那只巨鸟还未完全成形,它的尾羽部分仍然粘连在唐陌甄的腹腔之内,尖锐的爪子撕扯着母体已经零碎不堪的血肉,想要尽快地破壳而出! 洋葱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了曾经在典籍上读到的一个禁术——以极寒母体为壳,浴火而生之日,喙啄其腹,爪撕其躯,裂母体为齑粉而临世!是为上古火凤,焚风裂空,纵千军万马不能与之敌! 她之前听说妖界在炼取这样的邪物,然而由于极寒之体非常难找,并且这种禁术十分高深复杂,六界之中几乎已没有谁能够完全参透方法,她并不相信妖界竟然真的敢于制取这样的异兽,直到此刻她亲眼所见—— 上古神凤,浴火而生! 但现在的情况并不完全正常,洋葱知道,这种凤凰的出世只会减毁母体,并不会殃及无辜,将神之烈焰波及到不相干的事物之上,然而这只凤凰此刻却显得极为暴躁不安,一双金红色的眼睛含着的全是敌视警戒之意,似乎在全神贯注地与什么东西在争锋交战。 她仔细一看,才发现作为母体的唐陌甄周围被划下一个鲜红色的结界,那结界显然是某个高手所为,尚未出世的神凤正是被这个结界所束缚,无法顺利降世。并且先前这个高手还与神凤交战过,因为神凤右边的翅膀是破损的,伤口处汩汩淌出金红色的血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90 液。 洋葱望着那血红色的结界,一种凿入骨髓的伤痛从心腔一隅撕心裂肺而出,沿着血脉支离蔓延到了全身,就连指尖都疼的微微颤抖。 她怔怔按上自己的心口,任由那她早已为泯灭不再的情感将她的心腔充盈沤烂…… 真的……是他…… 洋葱合上双眸,目不再视,那种熟悉的神息显得那么真实,那么清晰,就好像无数个难以言说的苦痛之梦里,她和他经年之前的尘封旧事。 清绝,你我果真殊途同归,哪怕曾经桃李春风,也终难逃干戈相向的命运。 “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之时,你若仍忠于高高在上的天帝,那么你做你的天神,而我,甘愿自堕为魔,与你——为敌!” 曾经决绝之际,自己向那个衣冠若雪的清俊男子赌下的誓言竟还那样清晰在耳,仿佛他们的分道扬镳不过昨日之事。 洋葱死死咬着嘴唇,指甲陷入掌心。 惊觉舌尖苦咸,被自己咬破的嘴唇淌了血,血水渗入齿唇,她蓦然警醒,倏忽睁开眼睛,那漂亮的杏眼里此刻除了疼痛,更多的却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追踪纵移,引路!”她单手打下一个咒印,一条淡蓝色的腾蛇从地面逶迤游曳而出,洋葱对它说,“我要去找一个叫安民的警察,无论死活,给我带路!” 腾蛇晃了晃柔软的躯体,嘶嘶吐了吐信子,随即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楼下爬去。 洋葱立刻紧随其后,一路跟着腾蛇下到四楼,腾蛇停在了一间被一段燃烧着的巨木拦住出口的房间前,盘踞片刻,而后慢慢消散不见。 洋葱运气灵蕴,一掌轰开巨木,在飞溅的木屑硝灰中凌越而起,她在屋子里快速巡视了一圈,屋内没有人,但洗手间的门死死闭着。她立刻上前,结印引水,带着法力的水流从她拈着的指尖窜出,仿佛有生命似的飞快地攀爬上门楣,迅速在这个房间前结下一道透明的水帘屏障。 待屏障结好,洋葱才一脚把门踹开。 巨大的动静引的里面发出一声小孩子稚嫩畏惧的呜咽,洋葱立刻朝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投去,狭小的洗手间满地都是水,所有的供水龙头都被拧开,黑灯瞎火的房间在她踹开门的瞬间被火光照亮,她看到那个叫安民的警察护着一个又惊又怕,浑身抖得如同筛糠的小女孩伏在地上,一边用湿毛巾捂住孩子脏的像花猫似的口鼻。 洋葱是逆着火光而立的,身影被浓艳灼热的大火勾勒得极其倩丽消瘦,滚滚气浪吹得她长发飘飞,她不知道就在这一瞬间,她的模样在那个瑟瑟发抖的孩子眼里,和神话故事里的女神不自觉地重合,恍若天仙。 “真是疯了!这样的火灾现场你也敢往里面闯!大学没念好就他妈的给我回炉重造!都哪个年代了,你他妈以为当警察是靠感情用事当出来的?吃饱了撑着的吧你!这火娘的怎么就没把你给烧死呢?”洋葱到底不是高瞿的女神,一开口就是满嘴的脏话和抱怨。但抱怨归抱怨,她救人也不带含糊,金刀大马地踩着满地积水进了房间,不容里面两个人说半句话,一边一记手刀劈在他们二人的脖颈后,她在以手刀劈人的时候同时还灌注了法力,那法力能保护两人不受神火伤害,并且更重要的是这一击攻击带了篡改记忆的效果,当他们二人醒来的时候,将不会再记得她的出现。 做完这一切,她把他们依旧留在火海里,既然大火已经不会伤到他们,那就让之后来救援的消防队员发现他们吧,若是将他们两人带出去,而他们又想不起救了他们的人究竟是谁,那就有些麻烦了。 洋葱这样想着,挺干脆地拍了拍手,正欲转身去屋顶再次查看神凤的状况,突然动作一僵,整个人绷紧了顿在原地—— 她能感觉到的。 那种气息!!极其清冷寡淡,寒凉的就好像千仞峭壁上绝世而凝的寒冰,纯净的不含半丝杂质,孤冷的不带半点人情。 寒凉如同瑶池仙台边凝着冰晶的冬梅,不,或许更像那个时常于花树修习仙术的天神,千百年都不曾有谁见过他展颜而笑,那样肃冷清俊的脸庞,孤寂孑然的背影,淡如薄霜的嘴唇。只有在擦拭手中神剑的时候,那墨香凛冽的浓深瞳海里才会微微渗出零星暖意。 那是四御中勾陈上宫天皇阶下最杰出的剑神—— “……宗、政、清、绝!”她几乎是咬着牙根低声念出这个深深烙进她的灵魂中,却又被她死死封锁在心底的名字。 就连念出这四个字,都疼的像被剥撕了心肺,沥干了鲜血,她所有不愿正视不愿回想的苦痛都被一寸一寸,一点一点攫出来——鲜血淋漓。 作者有话要说:扶额= =如果我说我很萌宗政会不会被揍…… ☆、第 56 章 “果然是你……广舒……”青瓷般精致脆硬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唤的却是几千年落凡的神女之名。 洋葱因为这个名字而微怔,缓缓转身,红莲业火中她看到那个衣冠若雪的天神,如同在每一场缱绻而苦痛的梦里,如同在隔世如烟的昔年往事中。 那样磊落干净的天蚕道袍,袖如云烟,一尘不染,履若苍莲,绝世而立。墨黑的长发由天界白玉细细雕琢出的发冠一丝不苟地束起,光洁的额头可见他飞身成神时留下的劫度咒印,水蓝色的浅浅一痕,端庄高冷的仿佛周身都带着朔雪寒霜之息。 冷的就像他手里的剑。 剑神宗政清绝足尖虚凌于地面几寸,神火盘踞于其周围却不能近其身。 一时间有千万情绪涌上心口,洋葱喉咙干的发涩,涩的发苦。苦到心底,苦到舌根深处,竟然把所有能说的想说的话通通沤烂,宗政清绝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开口说出他们之间除了互道姓名外的第一句话。 最后洋葱几乎是隐忍着快要把她撕扯碎裂的强烈感情,嗓音沙哑的仿佛声带已被喉间酸涩腐蚀到千疮百孔。 她哑声说:“……为什么?” 为什么要纵下天火,毁人家邦,为什么要殃及无辜,摒弃天良。 她记得千年前她也问过他同样一个问题,她问他为什么要骈首就戮,屠灭杀伐,为什么——本该庇佑凡俗的天神却一次一次持着手中长剑,浴尽苍生碧血,挑起天下纷争。 那时候他只给了她四个字的回答,从此让她心如死灰,明白她和他从起点就已分道扬镳,从最初便不在一条道路上。 如今他给了与当初如出一辙的回答,他说:“父神所命。” 他的父神,勾陈上宫,主统——杀伐!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91 洋葱闭上眼睛,薄薄的眼皮颤抖着,半晌她才重新把眼睛睁开,目光落在他身上:“清绝,你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清醒?” “……” “神界早已失却神性,你为何要助纣为虐,为何要与勾陈上宫为伍!!” “闭嘴。”英俊的剑神长眉促然拧紧,目光凛锐如同刀光雪影,“你太放肆了,父神岂是你可以诬蔑的!” 洋葱只觉得一从炽热的怒焰从肺部蓦地腾起,烧的她连眼眶都是红的,所有的思念不舍饮恨情衷统统在这一刻与怒火裹挟,她难以自制地痛骂:“我曾经和你说过,如果有一天你要和我为敌,我绝不会让你!宗政,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傀儡!你是瞎了眼还是没了心肺?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是神!我曾经也是神!可是神是什么?神不就是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公平公正而存在的吗?徒拥高于其余五界的法力,却颠倒了黑白,妄增了私欲——这样的神又与游离于地界的魔有何不同!我做不到断绝七情六欲,我自知不配为神,但你也一样!” “……”清绝虚浮在原处,神色冷冽地听着她爆发性的怒叱,手中的长剑不自觉地慢慢收拢。 “你如今想要做什么?”洋葱狠狠将手往后一指,“那里躺着的只是个凡人的孩子,你却催使天火要将她焚为灰烬,清绝……清绝……这难道也是你的父神所命吗?!” “你不能救她。她是困住神凤的结界核心,你若救了她,神凤破世,寻不到可驾驭之主,便会沦为邪兽。”清绝漠然道,“到时祸乱六界,局面倾覆难收。” “凭什么?!!”洋葱眼中的怒火比此刻焚燃的烈焰更甚,“我早已坠入魔道,你们神界那套胶柱鼓瑟的规矩,我一星半点都不受用!我是魔,但是清绝,今天我告诉你,这两个凡人——我他妈救定了!” 清绝墨黑的眼睛里隐约有一丝波纹掠起,然而几乎是瞬间就寒凉到如同两尺无波的幽潭。 “广舒,今日你是一定要与我为敌了?” “你错了,我不叫广舒,我是魔族的大参督。还有,从你选择了盲从神道,而我自坠入魔的那一天起,我们就已经为敌了!” “……” 清绝沉默片刻,然后淡淡地抬起眼帘望着她:“……那么,拔你的剑。” “剑?”洋葱冷笑,笑的那么虚与委蛇,那么刻意造作,仿佛是想用这张假面掩盖住其中深深的苦涩与伤疼,“那是你主掌的东西,我早已舍去不用了!” 她想清绝可能永生永世也不会知道,当她对着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便如同用尖锥狠狠剜着自己的心脏,绞干血肉,刺穿躯骸。 那是你挚爱之物……是你曾经手把手教会我的武器,是我作为天神时最珍惜的东西…… 清绝,清绝,我曾经是如此珍视它,就好像,我曾经……是如此爱着你。 “……我明白了,广舒。你有你的底线,然而我也有我的信仰。”清绝说,然后抬起手,将那使他虚浮于地面之上的灵力撤了,一尘不染的天蚕丝履轻轻落在地面,“既然你我之间终有一战,那就在今日吧。——你为了你的良心,而我,为了我的父神!” 两重水蓝色的灵力光阵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暴裂涨溢,以凡人无法企及的速度飞快地在炽热跳跃的大火中俯冲!激撞!爆炸!强烈的咒术在极端的瞬间内向对方弹射出去又被相应的法咒狠狠撞击抵消,在熊熊火焰中炸成万点碎片! 轰!! 硝石碎木玻璃渣子震的满地都是,被劲风裹挟着袭面而来,此时已然看不清清绝和洋葱两个的踪迹,他们的速度快的撕裂焚烧的神火,凌空划出暴烈的灵力,成了两道蓝色的轨迹在炙热的焚风中不断撞出万点晶莹璀璨,美到触目惊心的花火! 天神的剑气,恶魔的法咒,两道张牙舞爪肆意腾飞的巨龙在互相撕扯逆鳞,抵死相争,殊死而斗! 她的咒——为了她的本心! 他的剑——为了他的信仰! 神光裂天,魔焰斩地,在凡人无法窥见的地方,他们的宿命之战! 几百个回合在转瞬之间以惊人的速度拆解过去,优劣之势终见端倪,只见属于洋葱的那团蓝光在激斗中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渐渐已能看出她结咒划印的动作,而清绝的剑气却是浩然凛冽,刚劲不输最初。 刷! 斜刺里一道雪亮的剑光闪过,紧接着鲜血就喷了出来,洋葱的手臂被他的神剑刺了极深的一个口子,洋葱疼得结阵的动作一滞,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空隙已经足够了。清绝眉锋一紧,目光一冷,雪影流闪间他的剑已递到她的咽喉处,只要剑锋再往前一递就能将她脖颈洞穿! 前一秒还酣畅紧凑的闪电之战戛然而止!之前灵气相撞产生的幽蓝碎片甚至还没来得及飘落到地上,胜负却已分出。 他们的战,爆发,强劲,仿佛喷薄而出的灼热岩浆,瞬间决出高低,一时间周遭的空气静瞿的像是被清绝的剑光封冻住,除了火焰的噼啪声外,只剩一片死寂。 洋葱跪倒在地上,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她伤的远不止手臂一处,肩上,背后都是触目惊心的划痕,最淋漓可怖的一处是在腰侧,刺的极深,她用手捂着,然而血还是不断从指缝中涌出来。 魔族的灵体封存在身体一处,那一处,便是魔族的死穴。 她的死穴…… “如果是你……自然……知道我会把生命……藏在身体的什么地方……”洋葱凄然一笑,那笑容在她低垂的脸上轻轻滑落,于唇角凝驻,尚未舒展,便隐没而去,当她抬起头来看着站在她面前,仍然衣冠若雪毫发未损的清绝时,那凄楚美丽的苦笑已然只存了一片薄薄的幻影。 “……” 两人在大火中静默着,直到洋葱再也忍不住,咯出一大口黑红的血来。 清绝垂眸望着她,然后说:“你走吧,我不杀你。” “咳咳。”洋葱呛咳着,狠狠抹去嘴角的血迹,“……我不稀罕。” “……”清绝不打算与她再做纠缠,双指竖立于前,催动神力重新虚浮于地面几寸之上,然而单手解开洋葱设在那个女孩身上的结界,却不知为何保留了锁在安民身周的保护。 “……好自为之。”清绝最后淡淡望了一眼洋葱,正准备施法移身至顶楼与神凤再做决斗,却在转身的一瞬听到洋葱咳着血,哑着喉咙慢慢道—— “我说过……这两个凡人,我今天救定了!” “你……”清绝回过头,漂亮的眼睛因为错愕而蓦然睁大,他看到洋葱把腰际流出的黑血用魔咒聚于掌心,待他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却已然来不及阻止——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92 “星河倒错,开!”掌心聚起的蓝色光团被她猛地击于地下,霎时间狂风乍起,地面顷刻间结起的幽蓝光阵照得她苍白的脸庞美得像神话里最仁善的神女,她剧烈地咳着血,却倾注全力打出法咒,咒术之力在一瞬间震向整栋楼房,以凡人之眼虽不能看,但在外面的狄峻却瞬间变了颜色—— “我的天,她疯了,洋葱她把魔力全部激了出来,在和神火相抗!”狄峻遥遥看着瞬间贯彻了整栋楼的魔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钱包听得似懂非懂,急着问:“什么?她……她在和神火相抗?她想要干什么?” “废话!这还不明显吗?灭火!”狄峻紧紧盯着那片火海,“神火以人力是不可能熄灭的,她在以自身法力解除这火焰带有的神息,把天火变为普通的大火!” “可她……可她不是魔吗?她这又是为了什么?” “……”狄峻这次却没有再说话,他又兀自看了那火海几秒钟,忽然转身一把拽过钱包,说,“她这样大肆地爆发魔族法力,这里很快就会有魔族的探子赶来的,太危险了。快走吧。” 钱包蓦地抬起头来:“什么意思?你想丢下她不管?” “否则还能怎么样!她疯了难道你跟着她一起疯?!”狄峻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洋葱她看见这场神火的时候,那种表情你又不是没有看见!她认识这场大火的始作俑者,并且他们之间注定有一场宿命之战,你一个凡人能做得了什么?!” “那你呢?你至少不是凡人,你就不能帮得上她什么吗?” 狄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已经不可能了,洋葱现在是在用她所有的魔力控制了这栋楼,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谁都不可能从外面突破进去。” “她……她想要自寻死路?” “或许是她想了解她多年以来未曾了结的宿愿呢?”狄峻轻声说。 很久很久之前,守在前尘石边窥尽悲欢离合的他,也曾看过一个故事。 那时天神伏羲刚刚率众神仙离凡世而去,天宫初建,诸事未定,六界间的私斗征伐仍然时时发生,神界虽然实力最为强盛,但初结缔盟约的妖魔二界兵锋正盛,率军犯境之事更是时有发生,宗政清绝作为勾陈坐下的首席剑神,自然免不去征战杀伐之责。 初时神界局势不稳,所做的也不过是将逼犯到神域的邪魔屏退,后来一切逐渐步入正轨,神界便开始准备魔界,逆转攻守局势。宗政清绝便是被钦选中的前锋,然而魔界并不是一个固定的领域,它藏于地底,枢纽时常变动,因而宗政不得不借道人间。 虽然在天上算来,日子也不过就是十年半载,然而人间却是韶华易逝,那时人间正值秦末,伏羲派神女广舒下界,请求借兵道于巫山。 巫山神女并不是虚传,当年神界与人间的枢纽的确就是这一脉云蒸霞蔚的神山,所有下界的天神都必须由巫山上的神道而下,过人界之门,这样才算是遵守了人界的规定。 人界之门的护门人是个年轻而放荡的修仙人,虽然饱读诗书,但本性顽劣不羁。平日里闲下来就爱去附近的村落里干一些招猫逗狗的事情。伏羲多次派神官前往交涉,此人不是在掏腾些匪夷所思的玩艺儿,就是在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要不干脆挺尸床上,装死。 伏羲派去的神官屡屡不得与护门人相见,记不清第几次无功而返之后,伏羲愠怒了。 “不过是区区一个护门人,倒是狂的没了边际。我神界若是不经巫山神道,亦是可以往来人间自如自在,如今循规蹈矩,不过为表尺寸敬意,他却是得了乐趣,端起架子来了!” 他看了一眼铩羽而归的神官,那神官在阶下长跪不起,伏羲不由地心里窜出些毛刺刺的厌倦来。放眼望去云雾缭散的天宫御庭,众神低眉敛目,清清静静。 “再派一次神官交涉,此次若人界再不识抬举,我等便绕开巫山神道,避开人界之门,引军借道,无需顾忌!”顿了顿,伏羲抬起眼帘瞧向阶下,“这是最后一次……” 他说着,目光凛冽一一扫过众神端庄自敛的面庞,最后在勾陈之后漠然而立的那个白衣剑神身上停住。 “宗政清绝。”他盯着他,念出他的名字。 宗政出列,在众神之神面前竟也是堪堪自若,眉目肃冷,淡漠地应了声:“在。” “这个任务就落给你了,另派神女广舒与你同往,七日之后无论成功与否,回天庭复命。” 广舒是与宗政走的最近的神女,但与其说是走的近,不如说是广舒一直在不嫌厌倦地跟着宗政跑前跑后,再加上她极善疗伤之术,而宗政过的是兵戟相向的日子,就算再是强大,征伐中也总有受伤的时候。久而久之,宗政虽然不说,但对这个一直在他身边默默照料她的神女终究是心生出些微默的,与别不同的好感来。 广舒虽为神女,但性情不似其他天神这般沉冷无波,与宗政一同前往巫山神道的路上,她就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不停地和不冰山似的宗政絮叨。 “宗政,你说我们这样三天两头的与魔族缠斗,也不管六界平衡之事,是不是糟糕透了?” “你的父神又是主掌杀伐的,这样一来二去,本该仁善的神却天天刀锋舔血,神性泯灭,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喂,宗政,打完这场就别打了罢,我在一边看着都觉得厌倦了,真的。” “喂,宗政?你有在听吗宗政?” 宗政淡淡地御风而行,不去打断她,也不去接她的话茬,谁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听进去多少。 他们来到巫山山脚的时候,那里正是四月芳菲,满树桃花开到荼靡,幽深的石子小径铺满了淡粉清香。 有个衣衫雪青的男人立在花树下,一头墨黑松散的长发松松在肩侧笼着,听到脚步声,他懒懒散散漫不经心地侧过脸来,眉梢眼角皆是澹然然松散戏谑的笑。 “哎呀呀,两位神官远道而来,在下却无粗茶淡饭以招待,真是怠慢了,怠慢了~” 可是他的笑容里毫无愧疚之意,说着怠慢的时候,目光却三心二意地追逐着翩跹而过的一只蝴蝶而去。 “你就是人界的护门人?”广舒挑起眉,“怎么称呼?” 男人倒是真心苦思冥想了一番,这才颇有些遗憾地说:“二位神官,真是对不住,在下一个人的逍遥日子过惯了,平日里竟也听不到旁人称呼在下,久而久之,竟把父母赐的姓名给忘的干净了。” 这番话说的简直是匪夷所思,也无怪宗政错愕地睁大眼睛:“你——” 随即感到失态,神情又恢复了先前的冰冷,颇有些不自在地一挥衣袖,漠然道:“简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93 直是一派胡言乱语!” “哈,在下瞧这位神官一身白衣,正气凌人,所佩的宝剑更是千载难见的上上之品——想必您就是剑神宗政清绝罢?”男人虽然懒散,但眼力价倒是丝毫不差,只是说完之后偏不安份,笑吟吟地画蛇添足一句,“其实您刚才错愕茫然的样子挺可爱的,总是绷着脸,作一幅油烟不进的样子做什么?” “你——!” 一旁的广舒见宗政被调侃成这样,倒也觉得好笑,虽然碍于宗政的面子没有当着对方的面笑出声来,但眼底的笑意却是掩盖不住。她轻咳一声,说道:“既知所面乃天神,却仍旧油嘴滑舌,成何体统。” 护门人转头瞧向广舒,来来回回打量了一番,说道:“这位神女长的如此好看,怎么也学着宗政剑神一板一眼?” “哦?”广舒挑起眉梢,“那你觉得我该怎么说话呢?” 护门人却答非所问道:“其实你就是神女广舒罢?在下早就有所耳闻。” 广舒掩嘴而笑:“倒有些意思,你听说过我什么?” 护门人没说话,静了片刻才漾起嘴角的酒窝,深邃的眉眼下三分认真七分戏谑,倒也让人猜不透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心。 “是个不错的神女。”护门人说的简简单单却老不正经,“只是终日跟着不解风情的剑神大人,却是生生辜负了红颜啊~” 他只是戏谑,又怎愿意会告诉她,作为人界之门的守护者,他多少也算半仙,虽然也必将经历生老病死,然而经历轮回时却不必抹却记忆,因为他的生生世世都将与这人界之门相连。 所以虽然广舒不记得,但在众神还未弃人界而去的时候,他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他记不清那是他的第几次轮回,那一世的面容与这一世又有何不同,只是当时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个神女在离乱的人间随着剑神清绝奔走,剑神屠戮杀伐,她却在尽力帮着那些她可以帮助的人疗伤治病,抚平创伤。 从此她成为他心目中最美的真神,没有唯一。 他也不会告诉她,他之所以屡屡回避伏羲派来的神官,就是为了等待她的出现。 他还想再看一看她,即使在经历了那么多次轮回逆转后,他还想再看一看当时的那个神女,龙绡白裙,素纱轻衣,微笑的样子很温柔,在血海尸山中救起那些被神战殃及,无辜受难的生命。 所谓天神,便是要宅心仁厚,用高于六界之众的神力,庇佑弱小单纯的信仰者,带给世间正义与平衡。 ——这是广舒曾经说过的话,时光荏苒,她的本真,她仍没有遗忘。 有时底线太清晰,执着太深刻也未必是件好事。 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当神性渐失悲悯不再,她便成了第一个站起来,要与天宫一刀两断,自堕为魔的神女。 面对这个结果,有说她是离经叛道咎由自取的,有为她俯首求情痛惜扼腕的。 还有一个人,因为只是一个凡人,满打满算也只是个半仙,所以什么也做不了。 只是在一次又一次轮回往生,在人界之门边见过了一个又一个陌生或熟悉的天神,却再无她的身影时。那个遗忘了自己姓名的守门人知道,广舒,那个他一直在等,等来之后只是看一眼就满足了的神女—— 再也不会回来了。 “又一辈子结束了啊,乾琛。”轮回井边白发盈盈的老妇瞧着他,“好啦,这里的一切你都熟悉,往生台在那边,你自便罢。” 是了,他叫乾琛,好烦的名字,笔画又多又拗口,不如干脆叫钱包,好听又好记。 这座桥每天要送走的灵魂太多了,老婆婆忙不过来,可是那个人界守门人却偏要给她找些更多的麻烦。 乾琛从熙攘的亡灵中挤过去。他对老妇说:“喂,孟婆,我饿啦,给一碗汤呗。” 老妇隔着木桶里汤粥蒸腾出的雾气,瞪着他:“你疯啦,这汤喝下去就什么东西都不记得了,我这里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有人换着法子想要避开这一劫,你倒好,自己凑上来要拿它来垫巴肚子,吃撑了吧你!” 乾琛满不在乎地双手交叉于胸前:“切,不过是一碗汤而已,说这么多废话,阿婆,你真的很抠门哎。” “又不是我不给你,你喝了这汤,脑子里一片空荡荡的,谁给人界看门去?” “看门嘛,还是我看啊。”乾琛说,“我早想好啦,我打算把关于人界之门的印象都封在灵魂里,当我睡着的时候,魂肉分离,我的灵魂自然知道该掌管些什么,怎么掌管,而我醒来之后呢,魂肉相契,便不再记得什么关于人界之门的事情。过和普通人一样的日子,没什么不好的。” “没什么不好的?”老妇瞪着他,“那你如今这样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不知道。”乾琛说,“不好的地方太多了,数不过来,也记不清楚。” “你想要忘记什么?” 乾琛撇了撇嘴:“你好烦啊,阿婆。我想忘记你可以不?” 老妇说:“你个没正形儿的人!” 乾琛避开老妇敲过来的汤勺,笑得没心没肺毫无风度,在温热的汤粥蒸腾起的雾气中,他最后一次在心里回忆起那个如今已不知所踪的倩影。 广舒。 是她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bg,写了我三天都写不出来,就这样了……虽然剧情需要,但我真的我不会写bg,请谅解啊啊啊啊!!= = ☆、第 57 章 血从含混的喉管里呛咳出来。她跪着痉挛着,匍匐着。 在不染半点尘俗的他面前。 这一招星河倒错是魔族自我毁灭式的绝招,一旦使出便会耗尽所有魔力,若是仍不能逆转局面,便会把性命也一同抵押进去,直到争斗结束,抑或是施咒之魔本身灰飞烟灭。 “你停下!”宗政原本就冷白如玉的面容此时更加苍白,“广舒,你难道想耗尽元神而亡?” “白痴……”洋葱咳着血喘息着,纤长的手指因为疼痛而不可遏制地抓着地面,指尖被磨破,五道淋漓的血痕,“我说了……广舒,早已死去,在你眼前的,是和神界势不两立的魔族参督——她的死,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宗政沉默片刻,忽然抬起左手捻出一个咒印,印身是深蓝色的,五芒星状。洋葱见过它,这是宗政极少会用的一种咒,因为它的使用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保护。 这是宗政独有的护体结界,在这个结界的保护之下,灵气会被控制住,不会消散。 洋葱瞧着他指端绽放的蓝光,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模糊。她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94 微微笑了,笑容里的苦涩与嘲讽参半,她说:“宗政,这么多年了,终于能见到你再用这个咒术……” 在她的记忆里,他只用过两次保护神咒,一次是为了他的父神,一次是为了天帝伏羲。 剑,其实只有在想保护什么的时候,才会变得真正强大无敌,所向披靡。 百年,千年,岁月蹉跎,沧桑换尽。 你……难道还未曾真正明白我弃神界而去的真正缘由吗? “我不会让你死。”宗政垂下眼帘看着她,虽然俊朗清秀的面容上没有什么浓深的感情,但那整齐纤长的睫羽遮住的却是连洋葱都没有机会看见的悲悯。 如果她当时还有力气支持着抬头看他一眼,看到他眼底的孤寂和哀痛,或许之后的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然而那终究只是假设罢了。 洋葱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呛出了最后一口艳血,嗓音嘶哑如同开岔了口子的风笛。她说:“宗政,你太傻了,魔族的生死掌握在自己手里,我若想耗尽生命救那个被你当作结界中心的孩子,你又怎么可能拦的住我。” 她说着,按压着地面的手骤然又增了几分力道。 那是她最后的力气,强烈的光线从她掌心爆发出来,迅速铺散了整个地面燃的一片蓝光冷冽,能量所波及之处神火骤然变小,宗政结下的保护之印被洋葱生生反斥,成了一道肃冷幽蓝的屏障横断在两人之间,屏障落下的时候掀起阵阵强风,吹的洋葱黑发飘飞,一缕缕发丝模糊了她的视线。 宗政站在原处,他知道他布下的神火与结界已被洋葱孤注一掷的魔咒瓦解,几乎殆尽。他也知道若是此时自己再加强神力,催生火焰,洋葱定然没有招架之力。 但是,她也定然会死。 那个总是笑吟吟的,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的神女。 那个自堕魔道,逆天之言震的天庭满座皆惊的神女。 那个……曾经一直在他身后,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她朝他微笑的神女。 定然会死。 宗政为此有了一瞬的失神,然而只是这一瞬的失神就已足够了!他忽然觉得胸腔一闷——一股极其强大陌生的力量直逼元神,紧接着束缚着那个凡人女孩的红色神契猛地爆发出一阵强光,然后瞬间四分五裂——与此同时,他听到楼顶传来一声嘹亮清冽的初啼,洪荒火凤乘着神力微弱,最终挣脱了咒语的束缚,浴火腾飞—— 上古神凤,横空出世!! 幽暗凝滞的隐村内。一直微阖双目凝神屏息的离火忽然睁开眼睛,从古老颓败的祭坛上站起来,素来喜怒不易显露的英俊脸庞上此时却是难以按捺的兴奋与激动。 唐奈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离火瞧着悬空于祭台上的凤凰权杖,此时那支做工极其细腻考究的权杖正幽幽吐息着血红色的光芒,那红光一直渗透到离火眼底,离火轻声呢喃,“是火凤出世了,我所等待的三样神器,都齐了……” 他说着,慢慢走到祭台前,苍白修长的手悬于权杖之上:“鬼界的尸铃,上古的火凤,后杖上的魔界幽石,都齐了。” 他逐渐将手指收拢,指尖与杖身相触的一瞬间,柔和的灵风刮了起来,吹拂起他的宽袍广袖,离火在这温暖的灵风中微微眯起眼睛。 “我一直在等的,真正的重生……来临了……!!” 作者有话要说:尼玛一天赶了近1w伤不起啊……累死了,终于完成榜单了= = 让我休息休息= =最近各种心不在焉…… ☆、第 58 章 “上古的火凤凰……”唐奈喃喃着重复离火的话,脑海中回想起当初在顾陵家里看到的景象,肌肤血肉都被业火焚尽的姐姐,腹腔中笼具的光芒…… 那时顾陵对他说,他的姐姐被妖界选为了孵化神凤的宿体,那一刻的感觉耻辱夹杂着仇恨,震惊夹杂着悲痛,怒火夹杂着惊骇,沉冗繁重的感情重重叠叠交杂覆盖于心头,这种感觉,他永志不忘。 唐奈还清楚地记得当时顾陵对他说,他想试图寻找到一种强大的,足够与天神对抗的力量,而上古神凤正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而他才会带着自己的姐姐逃出妖界来到人间。 可是顾陵并不是离火,即使离火口口声声跟他说顾陵就是凌宿,而凌宿不过是一具早已死去了的躯体,他也仍旧这样执着地相信着。 如果世上真的没有顾陵,那个冷漠的,却又总会在别人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的男人又是谁呢?那个沉默寡言,但心里却比谁都要有主张的顾陵是独一无二的,那双警帽帽檐下犀锐冷静的深褐色双眼并不如同离火,也不如同凌宿。 他是顾陵,他唐奈这辈子丫的认定了的,最稀罕的男人。 尽管他现在不知去往何处,是否还在眼前这具躯体中隐匿,唐奈始终相信他存在于这个世界过,并且还会在回来。离火若是咬定了说六界之内六界之外都没有这号人物,那么一定是离火太过自负,太过狭隘,自负狭隘到忽视了顾陵的存在。 一定如此。 而洪荒火凤…… 唐奈心里一凛,顾陵曾经说过,他是个带着太多谜团的人,很多事情他自己都不知道一个所以然。那时候他以为是顾陵不愿意跟他多说而找的借口,现在想起来,或许真的是连顾陵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历尽千辛去狮窟修复权杖,也不知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寻找凤凰。 或许顾陵做的这一切的一切,真的只是因为一种执念在作祟,因为他自己也想揭开自己身上的谜团,而不甘心于做个没有过去的人。 唐奈默默地在心里想着,因为想的太入神,目光不觉得就有些飘忽,这时离火回过头来,见他这样,就问道:“……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在想什么?” “没什么。”唐奈应道,目光却在触碰到离火手中散发出荧荧幽光的权杖时蓦然顿住! 脑中电光火石,他突然想起来顾陵曾经和他说过一句话:“这个权杖,从一开始就在他身边。”!那时他还腹诽顾陵中文学的真他妈烂,愣是蹦了个有歧义的句子出来,这话可能有两种意思,一种是指“当顾陵一出生,权杖就在他身边。”,第二种是指“当权杖一问世,就立刻属于顾陵了。” 然而这支权杖实际上是魔君莫邪为魔后凌宿特别而制的,而唐奈如今已确信凌宿与顾陵并非是同一个人,那么也就是说“当权仗一问世,就立刻属于顾陵”是说不通的。于是这样一来,可能性便只剩下了一种—— 当顾陵一出生,权杖就在他身边!!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95 这意味着什么呢…… 唐奈竭力运转着大脑,试图把所有凌乱的线索一一捋清,将那几乎已经能看的出轮廓的真相从行将散脱的茧蛹中揪出来摆在眼前看个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在疗养院里遇到的旱伯对顾陵说,你什么都不是,连鬼怪都不如…… 顾陵好像并不存在幼年或者少年时期,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以这样的状态来到人间…… 他想要和天神对抗,他寻找尸铃,修复权杖,寻找凤凰,做一些他不知道原因,但是不知为什么就是想做的事情,仿佛一种执念,或者,一种诅咒…… 顾陵虽然不是凌宿,却拥有本该属于凌宿的魔族后杖,他还会用魔族的法术,能够驾驭魔族的率然蛇…… 这些线索,究竟都指向一个怎样的真相呢? 唐奈没有来得及想下去,因为就在这时,原本一片死寂的隐村却忽然响起了一阵闷雷般隆隆的巨响,仿佛千军万马亿万车轮碾压过隐村残阳如血的云层,或如飞流巨瀑涌淌汇聚,霎时间奔腾而过! “什么声音?”唐奈愕然之下问道。 离火没做声,再仔细听了会儿,嘴角在逐渐浮起一丝极其冷淡的笑:“我当是什么,原来不过是一群孤魂,来找他们想要依靠的鬼。” “什么孤魂,什么鬼?你说话为什么总爱没事拐弯抹角的?”唐奈愤懑道。 离火瞧着他,三分轻蔑七分审视,然后他问道:“狐岳……或者你更情愿我叫你唐奈?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你自己还能胜任妖尊吗?” 唐奈被他这莫名其妙抛出来的问题问的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地皱起来,脸上也多了丝不可置信的神情:“难道是……” 天际的轰隆声越来越响,原本浓墨重彩仿佛一切都凝固了的村落好像要在这裂天动地的轰鸣声中解开封冻,离火抬头望向天际,血红色的云霞之光流落到他的瞳中显得诡谲嗜血,他沉着嗓子道:“我之前和你说过,现在整个妖界都在找你,我原本以为隐村掩埋于时空罅隙,唯有魔界存在一个入口,他们若是要找上门来,怎么着也需要个五六日,如今看来,我倒是小瞧了他们这帮蝼蚁之师,虽然弱,倒也是并不是蜉蝣撼树,而是滴水穿石。”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般,一道巨大狰狞的紫电蓦然从隐村上空一劈而过,骇然的电光撕裂粘稠的血云,两种完全不可能同时出现的天象在隐村静瞿了千年的上空激烈碰撞,纠缠,再碰撞! 唐奈瞪着那明显非自然的电光——那是汇聚在一起的妖术击打在隐村结界至上形成的结果,看这样强大的破坏力,此刻在隐村之外,应该集结了成千上万的妖物。 一时间时空仿佛成了随意就能突破的东西,无形的事物被具化成了有形的存在,云团被具化被屏障,闪电被具化为利剑,一个空间发起进攻,另一个空间被试图击破! 又一道雷电犹如一把巨斧暴烈地一击而下,在死气沉沉的天空撕出一道紫黑色的印记,雷电中的裹挟的戾气令唐奈和离火都立刻感到那种熟悉的气息—— 是魔君莫邪! “……我就说,隐村传送入门明明是在魔界,那些妖物怎么竟如此之快就寻上了门来,原来是莫邪所助。”离火语气虽然平静依旧,但字里行间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当时没有在地宫就杀了他,倒是我失策了。” 唐奈倒是有些幸灾乐祸:“道君大人,您最好还是祈祷娲皇女娲几千年前布下的结界还是神效依旧,否则隐村的天给魔君捣腾两下就塌下来了,到时候您就是再不情愿放我走,只怕也是拦不住我的。” 离火斜乜过眼瞧着他:“你也未必高兴的太早了些。女娲留下的结界虽然咒力消弱,但单凭莫邪之力就想闯进来却是绝无可能。他就算拿雷咒在外面炸个一百次,只怕也是无济于事。” 他说完,颇有些玩味地打量了片刻唐奈脸上的表情,而后径自转身走下祭坛,淡淡地落了句话给唐奈。 “今日寅时我便要行活祭之术,你最好只是在旁边安静地坐着,什么也别动,什么念头也别打,你若是老实了,到时我只取你体内狐岳最后一片元神,你若是碍我大事……”离火望着昏沉沉的隐村村落,微微眯起眼睛,眸底寒光乍现,“便与那些渣滓一同灰飞烟灭吧。” ☆、第 59 章 火焰的焦糊味还弥漫在喉舌之间,五脏六腑仿佛被炙烤焦灼,那种沁入肌骨的疼痛仿佛要把每一根血管都侵蚀成肮脏的暗黑色,仿佛很久很久之前,她自堕为魔,毁去神骨,那种痛,仿佛将骨骼一根一根拆掉,将神经一寸一寸碾碎,血肉模糊,肌理不分…… 尊严。退让。情爱。仇恨。慈悲。私欲。 那些怨咒一般的词藻一个接着一个萦绕盘旋弥留不散,她在死生之间徘徊,她痛苦地铭记着那个瑶池边白衣胜雪的天神,她痛苦地忘却那个沙场上血溅五步的剑神。 宗政……宗政…… 她曾经还报有微弱的希望,她希望有一天宗政可以明白她的选择,她希望有一天宗政可以明白有时候天庭的选择未必是善,而魔族的行径未必是恶。她希望有一天宗政可以明白世间的一切都在变,没有绝对的神与魔,正与邪,对与错。他的父神也是如此。 可是就算时光荏苒,千载已过。她见到他仍然如此,杀伐,屠戮,犹如天庭的利剑,犹如勾陈的利器。这一刻她才明白,他的确是司剑之神,冰冷,坚硬,肃杀,可寸断而不可糅折。 哀莫大于心死。 作为广舒的心已死了,因为他的冷漠。 如今宗政又将那个调笑嫣然的魔族大参督毁灭了一次,因为他的永不回头。 在此之前洋葱曾经想过无数次,若此生还有机会与他相逢,定要揪着那家伙一尘不染磊磊落落平平整整的衣襟问个清楚——你为何执迷不悟,勾陈上宫究竟给了你什么? 然而在魔息耗尽,元神将溃的时候,她忽然明白,其实这个问题真的很傻很傻。 那你呢,广舒?你又为何执迷不悟,落凡千载,沧桑尽换,你说你早已将他忘却,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你还是忘不了他。 你为何执迷不悟,宗政清绝究竟给过你什么? 眼角旁潮湿咸涩,顺着面庞的弧度缓缓滑落下来的液体是那么陌生,她哭了,在她生命将尽的时候,第一次。 朦胧中有人拿着巾帕将她把泪痕拭去,那个人笨手笨脚,尽管真的很想温温和和,但擦拭着她脸颊的动作还是拙的像是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小孩子。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96 宗政……? 不,不是,当那人的手指无意触碰到她的脸,那种凡人的温度,略显粗糙的皮肤下面,淡青色的血管中血液奔流的温度,那种,剑神决不会有的温度…… 是谁…… “她怎么样了?还有的救吗?” 钱包抬起头问狄峻,后者正站在病房的窗台边瞧着外头仿古的昏暗的街灯,修长的身影在暗色的夜幕下勾出挺拔的轮廓。 这里浙一的住院部,火势稍弱之后消防队员奇迹般地抢救出了三个在火场中仍存活着的人,那个大妈的女儿,警官安民,还有洋葱。 小女孩和安民伤的都不是很重,在普通病房里被护士看护着,身上的擦伤烫伤都已处理过,没有什么危险。然而洋葱被救出来的时候却几乎没有了生命迹象。 钱包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与她平日里无非是逞些口舌之争,下过一次狮窟,交集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然而看到她躺在担架上紧闭着双目,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被一群医护人员匆匆地抬上救护车,他的心里好像插进了一根改锥,钻进去,钻到胸腔的最深处,那个反反复复颠颠倒倒模糊不清的梦里,那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但却一梦十年二十年的疼痛里。 曾经洋葱问过他,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说有。 洋葱夹着根细细长长描着银边的女烟,笑得随意而淡然,挺八卦地问他是谁。 他说不知道,不记得了。 那时候洋葱半信半疑。 但他说的其实是真话。他真的觉得自己喜欢过一个人,喜欢的很深很深,沤在心窝里几乎要和血肉和心跳融成一体。 可他不记得她是谁了。她在他的每一个梦里出现,在每一个梦里与战火硝烟,与涂炭河山一起出现,她为那些痛苦着蜷缩着流离失所的人们疗伤,抚去疼痛和疮痍。 可是他看不清她的脸。 他不知道她的名。 可是这一刻,在洋葱魔息尽褪,几乎只剩下一具空壳的时候,他却仿佛知道了。 他不是没见过死亡,他与顾陵接触,他走在刀尖上走在灰色地带见过黑暗世界充满了血性与张扬,义气与恩仇的火拼,也见过官场政界绵里藏针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的权谋算计,阴损狡诈。 他见过死人,也见过热乎乎的鲜血从狰狞的伤口淌出,最后变成冷冰冰的暗褐色——他觉得悲悯,但非痛心。 他是个很能明辨自己感情的人,他知道当他看见洋葱被抬上红灯急转的救护车时,他疼了,千根万根小针扎着,改锥戳着,布满了倒刺儿的利刃剜到心坎里又拔出来,带出一团模糊的血肉。 他疼了。真心的。 “你不让她死?”狄峻没有回头看钱包,只是这样望着窗外淡淡地问。 “我不想让她死。”钱包说。 狄峻沉默着,钱包没能看到他的神情。 最后狄峻说:“她被抬出来的时候,身上有一层神息笼罩着。” “……是那个纵下天火的神救了她?” “算不上救。”狄峻仍然是淡淡的,“他欠她的,他也不想让她死。” 这回换钱包沉默了。 狄峻转过身来,夜风微微吹拂着他细软的头发,他瞧着钱包,然后问:“你知道多少关于她的事情?” 钱包低头看着昏迷的洋葱,闷闷地说:“她是个谜,我不了解她。” “那你为什么不想让她死?” “我不知道。”钱包说,“当她被抬出火场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很熟悉。” 狄峻眼底闪过丝丝缕缕复杂的情绪——这就是凡人吗?逃不过生生死死,逃不过轮回往生,但纵使饮下孟婆汤,淡忘前尘事,却依旧在骨子里拼了命地想把这辈子最深的感情带到下辈子。 尽管这份感情也许带来的只有痛。 当她魔性尽褪,身上笼着神息的时候。乾琛,人间永生永世的护门人,你感觉到是她了对吗? 昔年烽火中血河边,衣若清莲的神女。广舒。 “她不会死的。”最后狄峻对他说,“她的元神没有完全散掉,以后或许不能使用太高强的魔咒了,但至少还可以活着。” 钱包一下子抬起头,疲倦的脸上那双眼睛瞬间明亮起来:“你确定?” “我确定,你可以信的过我。”狄峻说,“毕竟我是鬼界的司镜官,我对生死之事无能为力,但至少可以洞悉存亡。” 狄峻看到他说完这番话之后,钱包一直紧绷着的身体骤然放松了,之前竭力抵抗的倦累瞬间如潮水涌上,钱包把脸埋进粗糙的手掌用力揉搓,揉搓到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 “太好了……”他由衷地从肺腑里振颤出一声叹息,“真的太好了……” 狄峻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会儿,然后朝他走过来:“既然放心了她的话,就跟我一起出去吧,一会儿我的法咒就要失效了。” 他指了指旁边昏睡着的护士:“等她醒来,看见我们可就不好了,而且——” 他顿了几秒,然后收敛了脸上略带玩笑的神情,正色道:“我想关于当年尸铃被盗,老招待所失火的迷案,我找到线索了。” 他说到这个15滔氲焦肆旰退黄鹑サ哪羌页涑庾旁蛊躺撕挡庵挚植蓝鞯恼写崞鹆司瘢酒鹄次实揖骸笆裁聪咚鳎俊 狄峻说:“和我一起去楼下的病房,我要找那个叫安民的警察。” ☆、第 60 章 安民和其他两个病人住在同一个病房里,这时正值深夜,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幽蓝色的小夜灯,灯光清凌凌地洒在地上,窗户没关,轻薄的窗帘轻轻飘拂着。 狄峻和钱包前后蹑手蹑脚地走进去,钱包忍不住问:“我们干嘛搞的和做贼似的?” 狄峻轻声道:“否则你想怎么样,把整个医院的值班护士都叫起来看我施咒?” “施咒?你对一个凡人施什么咒?” 狄峻一边把病房的房门掩好,一边说:“一种鬼界冥官才会用的咒,在鬼界冥官需要读取死者的思想,从他一生的所作所为中评断他最后是应该入第几道轮回,所以我们懂得怎样从人的脑海中提取他的记忆。” “你要送他入轮回?”钱包愕然,“人家招你惹你了?” “……”狄峻沉默几秒钟,极度愤怒地转过头瞪着他,“你脑袋被门挤爆了?我送他入轮回干什么!!我要提取他的一段人生经历!” “你是说……”钱包睁大眼睛,一脸后知后觉,“你是说老疗养院的事情……他是目击者?所以你要提取一段他的人生记忆?” “我不能打保票,不过八九不离十。”狄峻低头看着安静地躺在床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97 上沉睡的安民,“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不太对,他身上的通灵之气比普通人高出太多了,这种人不是阴阳师就是曾经和强大的灵体有过接触,而他身上所带有的灵体气息和顾陵很像,所以……” 他顿了顿,或许是不敢确信自己所说的,干脆闭了嘴,然后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而且作为一个警察,就算是刚毕业的犊子,这次行动他也实在轻率的够可以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与其胡乱猜测,倒不如眼见为实。” 狄峻说着,让钱包站到外面,自己咬破食指,在安民的病床一圈划下一轮血印,瞬间一道透明的但明显有气流极速涌动的墙体矗立了起来。 “这是什么?”钱包问。 “南柯墙。”狄峻淡淡道,“只要进到血印范围内,其他人就看不到我们,也听不到我们,你看到这些气流了吗?这就是倒流的时间,在南柯墙内我们会回到我所选择的过去……” “操,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 “不是穿越。”狄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只是回到过去而已,你们人类不是对此也有所参透吗?你们管它叫什么?狭义相对论还是时空旅行?” 钱包默然看着狄峻,半天以一种要死不活的语气说:“大哥,你有空也读一读我的过去,我高二还没念完就翘学了。” 狄峻一脸“好吧我错了”的表情,然后指了指地上那道血线:“这大概就是类似于虫洞的存在,越过这道线我们会借助鬼界的法力以超越光速的速度运动,虽然这种运动因为法术的原因你几乎无法感受到。但我们最终会逆着光速回到过去。” 钱包想了想,有些激动地说:“那么我们回到过去可以做什么?可以改变从前的自己吗?我可不可以买一张彩票?我已经知道上一期的头彩号码了,回头中了500万,分百分之二十给你啊,要不百分之三十也成!” 狄峻无力地扶额:“……兄弟,你想多了,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为什么?!”钱包极不甘心,“我们不是回到过去了吗?” 狄峻正色道:“但是我们不属于过去,知道吗?我们从来不属于过去,过去的时空是饱和的,你的位置被过去的你填满。你回去了,但是在这场时空旅行中,你是虚的,相当于一束来自未来的光,没人看得见你,碰的到你,你也触碰和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钱包把他的话咀咽一番,费力地皱着眉道:“这么说……我们就跟鬼魂没什么区别?” 狄峻笑了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不,你将会比鬼魂更没存在感。鬼魂还有21克的重量,你回到过去连零都占不到。” “这么说我就只是个见证人?” “否则你还想怎么样?凡事都是有因果的,你想用你未来的果去影响你过去的因吗?别傻了,那样你连果都不会存在,因为未来的你将不再是你,这是个悖论。”狄峻说着,又非常怜悯地看了眼钱包,“……啊,对不起,我忘了你没念完高中……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从前尘镜里看到过,你们人类要再过近一百五十年才能普及时空旅行的方法,而且价格还不便宜,就和现在的豪华欧洲游似的,家里没几个闲钱也去不起的,我提早一百五十年让你感受一下,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钱包看着他一脸拽上了天的表情,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耐住没让自己翻个白眼,大哥我谢谢你,我这辈子经历的非人类的事情也真心不少了好么,你这种量子力学程度的算个毛线…… 幸好狄峻虽然会读取记忆,却不会读心术,不知道钱包在吐槽些什么,瞧着血印回倒时间回倒的差不多了,虚空一掌打在了气流幕墙上,低低道了声:“定。” “他的记忆里果然有和那家老疗养院相关的……我们进去吧。”狄峻对钱包说,“跟我一起去看看,当初在那家老疗养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跨入结界之内,便好像瞬间掉进了另一个世界,明明前一秒还是医院安静整洁的病房,后一秒便是大火。坍圮的残垣梁柱,打翻的桌椅橱柜,惊惶失措的人们,哭声,浓烟,以及,死亡。 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钱包甚至还来不及将周围的一切都打量清楚,就看到一个断裂残破,摇摇欲坠的立式小衣橱终于被火焰完全烧断,直直地向他倾倒过来。 “我操!”钱包退避不及,条件反射以臂护头,闭上眼睛,然而等了半天却什么东西都没有砸到自己,这次小心翼翼地从臂弯缝隙中张望出去,却见狄峻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钱包不由怒气冲冲地放下了手臂,瞪着狄峻道:“你笑着什么?” “你忘了我说的了?你在这里,就和一束光一样,你碰不到别的东西,当然,别的东西也不可能碰得到你。”狄峻说着,拿下巴示意了下钱包身后,钱包回过头,看见那衣柜果然歪倒在地上七零八落地燃烧着,而自己正站在衣柜的中间,火焰舔着双腿,却丝毫感觉都没有。 钱包觉得有点儿丢人,便骂骂咧咧地转移狄峻的注意力:“有没有搞错,那个叫安民的警察同志这人生经历也太他娘的坎坷了,有人一生都经历不了一次火灾啊,他倒好,赶上了两次,还都是特大的。” 狄峻眯起眼道:“不仅是特大的,而且,两次都还不是凡火。” “什么?你是说这次火灾也是天火?”钱包几乎绝望了,“别告诉又是那个宗政清绝干的!!” “不是他……”狄峻望着那跳动的红莲,沉吟半晌,“……这气息,这气息是……” 他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左侧一个房间里传来了孩童绝望窒闷地哭喊声,钱包一把拉住狄峻:“喂,这里面有人!” “有人又怎么样,你什么都做不了的。”狄峻淡淡瞥了钱包一眼,“如果这个孩子死在了这场火灾中,那么你就得在旁边看他活活被烧死,因为他是二十年前死掉的人了,你觉得你能救一个在你的年代早已成为骨灰一把的人吗?” “……” 见钱包沉默不言了,狄峻淡淡道:“你应该知道关于这家疗养院火灾的传说。二十年前的一个夜晚,兜售文物狮印玺的一个地皮跑场子的时候借宿于此。当天晚上招待所便起了一场蹊跷的大火,在这场火灾中,所有的房间都被锁住,门,窗户,甚至连浴室的排气口都被堵住。那个地皮和其他不相关的旅客一起,在大火中被烤成了焦尸,没有一人幸免。有人怀疑是招待所的看守恶意纵火,但离奇的是,看守自己也死在了这场火灾中,而且他房间的门是开着的,他为什么不跑出去呢?” 钱包望着狄峻,半晌道:“……除非他根本跑不出去?”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98 狄峻摇了摇头:“现在说什么都只是猜想而已,我们不如就在这里等着,我倒要看看,二十年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话是说的容易,但有的事情真的做起来,其实远没有那么简单。狄峻还好,鬼界的司镜官,看惯了生离死别,瞧着眼前的人间地狱也不过是眉宇间多了一丝哀悯。钱包就不一样了,他虽然经历过很多普通人没有机会经历的东西,但从来没有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大批大批的人被活活烧死,有的不过是还未成年的孩子,有的是普普通通的一家子,却在被锁死的房间里抱成一团,最终被无情的火焰炙烤,吞噬…… “你闭上眼睛吧。”狄峻瞥了一眼钱包紧紧攒成拳头的手,指甲陷入掌心,颤抖的厉害,“别看这些了,虽然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但是死亡就是死亡,毕竟……还是太残忍了。” “……”钱包不说话,却突然觉得自己理解了安民当时冲进火场去救人的心情。 如果曾经亲眼所见生命这样毁灭于旦夕,如果……如果是从这样的人间地狱脱逃,捡回一条性命。 任是哪一个良心未泯的人都会做出和安民一样的选择,因为人毕竟是恒温动物,人毕竟有情。 然而就在钱包正准备听从狄峻的意见闭上眼睛时,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余光可见的地方很快地掠过去,他一愣,随即立刻转头,就看到偏侧走廊尽头闪过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微长的黑色头发,穿着黑色的背心勒出极其精练漂亮的腰身,迷彩裤下蹬着双黑色的短靴。 这个人身手行动极快,几乎是钱包视线里一闪而过就消失在了楼梯尽头,但钱包还是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柱冷冷窜上来,鸡皮疙瘩立刻起了一身—— 狄峻见他脸色突变,直直地盯着一个地方,不由地也跟着转过头去,而此时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狄峻皱着眉问:“怎么了?” 钱包张了张嘴,一开始喉咙几乎紧的发不出声音,半晌才嘶哑着嗓音道:“我刚才……好像看到顾陵了,二十年前的他……和现在几乎是一模一样!” ☆、第 61 章 “我靠!那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追啊!”狄峻狠狠一拍钱包迟钝的脑袋,立刻飞快地朝顾陵消失的地方跑过去。 楼梯处已经有了一道燃烧地正旺的坍圮,但好在钱包和狄峻都不受它的影响,穿过冒着黑色浓烟的燃烧物,再跃下几节台阶,一楼走廊便展现在眼前,原本空荡简洁的走廊此时已经被炽烈的火焰占据填满,钱包一拍大腿骂道:“妈的,小哥他要逆天了,这么大的火他娘的竟然也能穿过去!” 狄峻也骂:“你脑子真的没被烧坏吗?顾陵他本来就不是人,有什么不能穿的?” 钱包不服气道:“可这他娘的又不是凡火!” 狄峻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过了几秒眼神渐渐浓深,他看着钱包:“你记得我之前和你们说过,那个尸铃就嵌在狮印玺当中,如今尸铃的主人,很可能就是当初纵火的始作俑者。” “……你是想说这场大火是顾陵纵下的?”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你把顾陵当你的朋友,而我不过是个认识了没几天的人。”狄峻淡淡道,“你不用信我,你只需信你眼睛看到的一切——” 两人再争也是徒劳,钱包和狄峻彼此缄言,两人一起往狭长的走廊尽头走去,这一层大多是置物间餐厅之类的公共用所,唯一的私人房间是招待所看守住的传达室,两人赶过去的时候就见着火海中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挺拔干练,身周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幽蓝色光华,手中握着的权杖更是银辉流溢,顶端栩栩如生的振翼凤凰仿佛下一秒便会活过来—— 那个站在传达室外的,果然是顾陵!! 钱包一下子顿住了脚步,眼前被浓烟模糊的景象那么的不真实,明明就在咫尺之处上演着,却好像一场拙劣的舞台剧,熟悉的人演着与其性格完全迥异的角色,那样强烈的违和感,从心底里无法接受。 但他就站在那里。 黑色的短碎发,与二十年后一样年轻一样严肃的脸庞,手里握着的,后来钱包见过很多次的权杖。 他就站在那里。 狄峻不说话,和钱包就那样看着。他比钱包冷静,目光在一圈带有目的的逡巡之后,准确无误地落在顾陵的左手手腕上,那里系着刚从印玺里被取出来的狮铃,随着顾陵的行动而轻轻摇响着—— 他已经得手了。 可是狮子印玺应该是在那个跑地皮的古董贩子手里的,顾陵应该功成而退,但他现在却留在火海之中不走,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个疑问只在狄峻的脑海中停留了没几秒钟,紧接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就立刻给出了他答案。 传达室里的看门人做了很好的防护措施,他还没有死,见到有人站在外面,以为自己终于等来了救援人员,欣喜若狂地踉跄着向顾陵站着的地方滚爬过来。 然而顾陵目光一暗,抬手将那人行将推开的门一把压住,褐色的眼珠转下,极其幽冷无情地俯视着那个跪伏在地上的老头子:“你想出来吗?” “小伙子,你在说什么,快救救我,你快把门打开啊!” 顾陵清俊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凤凰权杖上的光闪烁了一下,随即变得比之前愈发明亮。 顾陵说:“……狮铃还差一个人的魂魄,本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是没有办法,你已经看到了我,我便不能让你走。” 佝偻的老人皱缩的脸上开始呈现出迷茫和惶恐,他用力敲着被顾陵堪堪抵住的门,在后面涕泗横流地哭喊着,唾骂着,挣扎着:“你在说什么!你这个疯子,快放我出去!!凶手!杀人犯!放我出去!” “……你既然都已经知道我就是凶手了,若是放你出去,我的世界岂不是会永不太平。” “疯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咳咳……”大肆的挣扎已经让老人吸进了大量毒气,他开始剧烈咳嗽,枯朽的手指抠抓着门缝,然而那扇没有上锁的门却在顾陵的控制下纹丝不动。 顾陵便那样垂下两扇平直的睫毛,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挣扎的老人,什么话也不说,什么情绪也没有,直到那里面的人抽搐,痉挛,再也不动…… “我若放过了你,谁又能放过我呢?”顾陵淡淡地说着,抬起手,一缕透明的淌动着的气流从死去的老人身体里抽离出来,慢慢沁入他腕子上悬挂着的尸铃之中,金色的铃铛发出血红色的光芒,在那一瞬间映得顾陵的瞳仁也呈现出血一样的色泽。 “最后一个灵魂。”顾陵将手举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99 起来,让垂着的铃铛与自己的视线平齐,淡薄的嘴唇漠然开合,“你的神力该苏醒了……” 狄峻在一边看得脸色苍白,他喃喃道:“果然是他么?为了把狮铃唤醒,一夜之间屠尽百人,吸尽他们的魂魄,封印于铃中——” 然而他还没有想完,眼前忽然红光乍现,那吸饱了灵魂,已经完全被激活的狮铃竟然在瞬间爆发出了极其刺目耀眼的血红色光芒,那光芒是吞噬性的,它的光彩吞噬了顾陵的身影,吞噬了熊熊的火焰,吞噬了死在门口的老看门人,仿佛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渡上它的颜色。 “妈的,怎么了?”眼看着顾陵的身影被这强烈的红光完全遮掩住,狄峻只觉得一股急躁的火气窜上肺腑,破口大骂道,“操他二大爷的,搞什么名堂!这样根本看不清啊!” 然而好在这红光并不是一直持续的,大约半分钟之后,红光减弱,如同大雾消散,眼前的一切重新变得清晰可见起来。 狄峻在稀释的红光中看见顾陵竟然半跪在地上,单手撑着地面,剧烈喘息着,好像受了极重的创伤! “他怎么回事?”钱包愕然道,“那尸铃会攻击主人?” “……应该不是。”狄峻紧盯着顾陵,“他现在的样子,和在魔界的时候被后杖反噬的样子很像,难道说……” “难道说什么?” 狄峻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下去,他看着不远处的顾陵,那人此时正低垂着头,碎发遮住了侧脸,看不清他此时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但从顾陵痉挛地抓着地面的手看来,定然是十分痛苦的。 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有五分钟之久,顾陵身周笼着的结界辐射出了主人此时变化极大的灵魂波动,那道幽蓝的屏障振颤着,时深时浅,有时甚至稀薄到几乎不可看见,烈火偶尔能突破结界甚至舔舐到顾陵的双脚—— “怎么回事?!”对咒术丝毫不通的钱包按捺不住地大声问,“怎么搞的?你不是说他是纵火害人的凶手吗?你他妈见过哪个凶手自己烧自己的?” “闭嘴!法术废别来和我整不自在!”狄峻暴躁地吼了起来,妈的,有这么个凡人在旁边叽叽歪歪,让他怎么把顾陵灵力的变化观察清楚?——钱包这个操蛋的人渣! 顾陵身周的结界光辉先是波动,再是变弱,最后顾陵竟撑着地面喀出一口黑黪黪的污血来! “咳咳……”随着顾陵的呛咳,他周遭已经淡薄之极的结界尽数脆裂,玻璃一般粉碎成一地,与此同时,强势的火焰呼地向暴露在火场之中的顾陵席卷过去! “小心!”钱包冲口而出,顾陵虽然不可能听到他的声音,但是他也根本不需要别人提醒,即使负伤严重,仍然一个撑手侧翻避过一段燃烧着的掉下来的木头,随即忍着剧烈的咳嗽在水泥地上狠狠抹开手掌,印下血迹斑驳的印子,哑着喉咙道了声:“开!” 一道蓝色半透明幕墙很快又在顾陵身边噌噌竖起,将施咒者整一个保护在中间,顾陵喘息着,原地平复了一会儿,然后扶着幕墙站起来,抹去自己嘴角的血迹,然后重新将目光投向燃烧着的招待所—— 当他的目光逡巡一圈,最后落在那个已经吸入大量毒气而死的看守身上时,顾陵竟然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脸上浮现了作为一个杀人者决不会有的错愕与茫然。 “……果然是这样。”看到这里,狄峻深深吸了口气,神色晦暗不清,“果然如此……” “果然什么?我操,你把话说清楚会死么?”钱包有些恼火地转头问狄峻,这次对方倒是有想解释的征兆,可就在这里他们忽然听到楼梯转口处传来了一个小孩响亮而无助地啼哭。 钱包和狄峻面面相觑之下,钱包首先开口:“操,这招待所里还有人活着?后来报道不是说无一人幸免吗?” 狄峻先是沉默,而后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破口大骂:“我们俩他妈的都是白痴!无一人幸免……去他的无一人幸免!如果无一人幸免我们又是从谁的记忆里回到这里的?” 钱包的脸色慢慢就变了:“……你是说……安民?” 狄峻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到顾陵跑过来,循着哭声三步并作两步往楼梯口那边过去,狄峻把手一挥,用力拍在钱包背后:“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两人立刻尾随顾陵跟了过去,只见在二楼楼道口站了一个还没有膝盖高的男孩子,跪坐在地上脸都哭花了,但从他的眉眼看来,依稀还能辨出些长大后那个清俊的小警帽的模样来,这人正是小安民没错,此时他面前横了一道显然是刚掉下来的木制横断,完全拦住了孩子的去路。顾陵并非凡人,这种火焰在他的结界笼护之下根本算不了什么。他在结界的屏护下来到小安民面前,孩子正哭的给劲,没注意到顾陵是怎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当顾陵俯身抱起他的时候他才抽噎着反应过来,可怜的孩子受了惊吓,此时又见着这样一个仿佛天神般的男人,脑袋已经完全被塞满了,一时间竟是呆呆地僵在那里瞧着顾陵,什么也说不出来。 顾陵嘴角还隐隐残存着未抹尽的血迹,他垂下眼帘看着小安民,目光与方才致老看守于死地的煞神判若两人,浓墨般深黑的眸子里隐隐流动着某种复杂的情绪,似乎有很多的迷惑,然而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哀悯与悲凉。 “哥哥,你是谁?” “……”怀里的孩子怯声的疑问把顾陵从失神中唤醒了过来,顾陵顿了几秒钟,说道,“……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孩子睁着清澈的眼睛瞧着他,白皙的腮帮上泪痕未干:“哥哥,你是警察吗?” “……”顾陵不答话,沉默着抬手将孩子的目光轻轻遮盖住,“别看,我带你出去。” 说完顾陵凌空跃起,匀称的身体操控着紧绷精练的肌肉,敏捷流畅的像是狩猎中的豹子,黑色皮靴一脚踩在焚燃的断木上,紧接着在断木行将脆裂之时腾空而起,足尖之下生起一轮冰蓝色的光圈,将他稳稳托在大火之上—— 钱包被他这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虽然在狮窟已经见识过了小哥的牛逼,但是那次的顾陵是攻击系的,没想到转型做援护系的照样那么有范,帅的和天神有一拼! 然而就在这时,钱包忽然觉得脚下的大地一阵颤动,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像电视信号变得不好一样,耳边发出嘶啦啦的声音,视野也开始逐渐模糊。 “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狄峻一把抓住钱包的手腕稳住他:“别乱动,是安民的记忆断裂了,很可能是顾陵出去之后抹掉了他的一部分记忆,我们马上要被送回现实了,你千万站住别动,南柯墙要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00 顺着光把我们带回医院,万一出了岔子落了你一截手指半条腿什么的,就别怪我没提醒你!” 钱包一听立刻老实站住不动了,紧接着就和进入安民的记忆,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明明还站在地上却莫名的有一种失重的感觉,就好像小时候顽皮在圈地转了好多圈的那种无法平衡的晕眩感,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疯狂地旋转,模糊,虚化,最后成了根本无法辨清的一团一团颜色飞速地掠过眼前—— 当一切重新回归静止的时候,钱包发现自己满头虚寒地站在夜色清冷的病房里,已经成为警察的安民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手背戳着点滴。 外面月色一片明朗寂凉,记忆里的火海,谜一般的顾陵不复存在,微风从敞开的窗户口吹进来,浸的钱包汗湿的额头一阵凉意。狄峻则安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思索整理着刚才看到的一切。 ☆、第 62 章 狄峻从安民的记忆中看出来了几件事情,第一,当时的顾陵一定和在魔界一样,体内的魂体发生了变化,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顾陵先后的行为举止会判若两人。 从顾陵在老招待所和魔界的两次变化中来看,这种魂体的变化先决条件是接触并使用强大的神器,比如在老招待所,顾陵激活了尸铃,而在魔界,顾陵则第一次使用了完全被修复的后杖。 第二,顾陵体内的另一个魂魄非常强大,然而也十分残忍。他的强大可以和在魔界与魔君莫邪中窥出些许眉目来。 第三,安民之所以这么执意去火场救人,甚至他之所以想成为警察的理由,很可能都和当初在大火之中被顾陵救出来有关系, 现在难以知晓的就是顾陵体内为什么会拥有两个魂魄,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是谁,顾陵究竟知不知道另一个自己的存在,以及,顾陵和魔后凌宿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狄峻把这些都和钱包梳理了一遍之后,钱包先是一幅“你看我就知道小哥不是坏人”的表情,然后摸着下巴想了片刻,说道:“听你说的,我总觉得那个魔后凌宿是问题的关键所在,那个变态强大的灵魂,我们姑且称他为boss,boss作为一个寄身于别人躯体的存在,看不见摸不着,我们不可能从他开始突破,而小哥的身体现在被那个boss占据了,他本人都不知道现在流落在哪里,所以也不可能,我觉得眼下唯一的口子就是凌宿。” “……你说的这个行不通。”狄峻道,“凌宿和顾陵一样,都是失踪户,他甚至比顾陵失踪的更早,魔界对外都说魔后死了,但是也有消息是说魔后根本没死,虽然魔君当场是亲自把他的尸体停放在紫晶棺材内,而且有专职守灵千年,但是听说魔后的尸体在百年后却神秘失踪了,守灵的魔也全部被杀害,手法和魔后惯用的一模一样,所以又有一种猜测,说是魔后根本没死,他复活了,然后出于某种原因,他离开了魔宫,只留下想要阻拦他的守灵魔族的尸首以及……” 狄峻说道这里,仿佛挨了一记闷棍似的,一下子顿住了,醍醐灌顶般把头僵硬地转向钱包:“等等,难道你说的突破口是指……?” 钱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终于想起来了?魔地宫停放着的魔后晶棺——不管凌宿是否复活,都是他作为魔后最后出现过的地方,那就极有可能是突破口!” 不得不说钱包这个人看起来粗糙,但是这个人界守门也不是完全白混的,关键时候总能想出些闪亮的点子来。 狄峻是个实干家,既然觉得钱包说的在理,当下一不做二不休,马上就要前往不久才刚刚去过的魔界地宫。 钱包一听就哭笑不得地拉住他:“拜托,你收拾收拾,策划一下再过去不行吗?” “收拾准备什么?全套登山装备还是魔界旅游观光指南?”狄峻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们还有时间耗在这里吗?唐奈被‘顾陵’带到哪里去了都不清楚,没准‘顾陵’指望着吸取唐奈体内的妖尊精元,你以为是闹着玩?” 钱包拗不过他,想一想他说的也对,于是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狄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摇了摇头:“不行,你留在杭州。” 钱包瞬间爆了:“我操,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人还怎么着?” “听着,首先你不会任何法术,来了也帮不上我忙。第二,如果真如你所说,从魔后的棺材下手能够找到突破点,那么事情可能会立刻得到进展,这样的进展必然是危险的,我万一到时候需要帮忙,不希望自己在魔界之外连半点支援都没有。第三,”狄峻顿了顿,然后颇有深意和钱包说,“洋葱现在伤的不轻啊,你确定你要扔她一个人在医院,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 必须说重色亲友这个词不是白来的,如果世上的大部分人都更看重朋友,那么现在字典里蹲着的这个词大概就是重友轻色了。 钱包两边挣扎了几秒钟,最后还是被狄峻的第一第二第三说服,点头答应道:“……那我留在这里,如果你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就立刻回来。怎么说洋葱也是魔界的,等她醒了一切或许会更好办。” 狄峻赞同道:“就是这么个理儿,你能明白就好。” 钱包皱起眉头:“但是我有件事情一直想不明白。” “什么事?” “……你和我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我们?” 狄峻沉默了片刻,叹息道:“我记得我解释过这个问题。如果你还不明白的话,我就这样和你说吧,钱包,如果你是我,永生永世的命运就是坐在前尘镜前,看着别人精彩的生活,你会不会也想要打破禁锢,做一些冒险刺激的事情呢?” 钱包没说话,大概是从没尝过这种滋味,有些难以想象。 狄峻拍了拍他的肩:“至少我选择了反抗。而且能见证上古天神的力量,对我而言再好不过了。” 后来事实证明狄峻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有时候时间的确比什么都重要,就在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留驻在隐村女娲结界内的离火已几乎将重生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 唐奈闷声不响地坐在无启族的古祭坛上,残阳如血的天际一直雷鸣电闪不止,他知道那是妖魔两界之众在合力试图击破上古娲皇留在隐村的结界。 然而女娲大神就是女娲大神,出产的结界那叫一个保修期长质量牢靠童叟无欺,即使集此强大攻势,要突破起来却也是艰难异常。 离火冷冷看了一眼天边又滚过一道亮蓝色的光电雷球,唇边露出一丝嘲笑:“千年之前女娲布下这个结界是为了让这里时光禁止,封印我的家人,她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千年之后,这结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01 界倒成了为我争取时间的屏障。” 如果说一开始唐奈和离火接触还有些局促,因为离火毕竟长了一张和顾陵一模一样的脸,但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唐奈发现离火与顾陵完完全全是两种人,唐奈性格虽然温和,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再温润的石子都合该被打磨出棱角了,更何况他此时看离火是横竖扎眼—— 上古天神也罢,也初代有什么过节也罢,这家伙吞噬了顾陵的身体,那就是和他唐奈过不去! “好了,那你现在也都准备好了,祭坛复原了,神器到齐了,你还坐着干什么?出去和莫邪堂堂正正的较量啊,你不是要杀他而后快吗?” 离火冷淡道:“你以为激将这一套在我这里行的通?” 唐奈:“……” “你不过是想与妖界之众会合。你以为我不知道?但是你觉得就你现在这样,又能为妖界做什么?凭借零星的上古神力,你就可以和我对抗了?”离火冷笑,“狐岳……不,应该是唐奈,你的神息所剩无几了,而我的则即将全部回归,到时候是跪在我面前俯首称臣还是和反抗的那些蠢货一同灰飞烟灭,你自己权量。” 唐奈切了一声,把脸转过去不再看离火碍眼的样子。 离火也对他这种行为视若无睹,虽然离火嘴上不说,但他知道莫邪的攻击其实非常强势。纵使女娲的结界能够抵挡一阵子,但说不准下一秒隐村的屏障就被撞破了,而且现在妖魔二界的精英都集结在了隐村之外,这就意味着隐村的所在已完全不再是秘密,余留下的神鬼人仙四界此时虽然还在袖手旁观,然而若是突然相通了加入妖魔两界的阵营,只怕到时候会徒增些许麻烦。 所幸的是在这段缓冲的时间里,离火已几乎把所有的准备就绪,临门一脚欠的就是洪荒火凤的降临与狐岳精魄的归位。等这一切都妥了之后,他的肉身重塑,神力回归,便可以打破女娲封印,唤醒无启族人。 火凤自然是不可强求的,但有魔族后杖所用的晶石是与火凤心灵感通之物,想必不过多时它便会自行栖至隐村。 至于狐岳精魄…… 离火斜乜过眼,看了一眼大狗一样蹲坐在石坡上的唐奈,虽然模样气场性格都和当初的狐岳不是一模一样,但那种看似温吞实则固执的性子,却当真没有改变过。 离火想,若是世间真的是剩下他高山仰止,那种寂寥而不胜寒的滋味,也许并不是那么好受的。 虽然眼下便可以取唐奈的精魄,然而若是火凤不从旁相助,唐奈魂魄分离的时候,便极有可能会死亡,这点离火不愿与唐奈细说,甚至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不过是寄宿了狐岳一片精魂的犬妖而已,即便是完完整整的一个狐岳,是死是活,与我又有什么干系——离火如是想着。 反正,为了永生,我早已杀过他一次。 ……然而如今的等待又是为了什么呢? 离火闭上眼睛,却再也没有想下去。 由于离火的神力尚未复苏,如今蜷据在凌宿的身体里,精力消耗非常大,所以一切事情都就绪了,他也不再盘桓于古祭坛,唐奈见他要走,忍不住问:“喂,你去哪里?” “……去行善积德。”离火头也不回地走下祭坛,冷冷道,“你信么?” 唐奈:“……” 离火这么说其实完全是因为不想理睬他,谁都不愿意看容易照见自己软肋的东西,尤其好强如他。 其实隐村带毛喘气的如今也就他们两人,离火大可以直接告诉唐奈自己是要去休息,但他就是不愿意,宁可拐弯抹角绕好大一个圈子冷嘲之热讽之费些口舌之力,也不高兴直接告诉唐奈:“我累了,要去睡觉。” 隐村空着的房间倒是很多,离火在不算太大的村子里闲逛了小半圈,挑了间最舒服的借宿。那房子的主人不在,隐村被封印的时候他们还在外面农忙或者做别的什么。离火在那张对当时的人而言已经相当不错的土炕上躺下来,由于实在太累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儿,离火就朦朦胧胧地进入了梦乡。 然而只是片刻,离火就突然感到手中握着的魔后权杖忽然像是烧起来了一般烫的厉害,神经绷紧的离火在一瞬间就被惊醒,一下子坐起来—— 一声难以名状的特殊清啼从远处流淌过来,离火立刻朝窗外看去,只见天边一道耀眼的金红色像是箭镞般以极快的速度由远而近飞掠而来,那金红色越来越明亮,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巨大的展翅滑翔的一只机漂亮的凤凰就低掠至离火所在的小屋之前,随着它巨大翅膀的扇动,劲风骤起,滚滚充斥着令人心悸的强大灵气之浪涌动而来,令离火一时之间甚至被太强的风尘迷的难以睁开眼睛。 “砰!!!” 与此同时,一声如同大地和苍穹都被撕开的巨大闷响从隐村上空劈斩下来!短短几十秒内不同的灵气飚至饱和,风起云涌,飞沙走石,原来竟是在同时,女娲的结界终于被外面的莫邪和两界精英突破,上古女神的遗留阵法分崩离析的瞬间,整个隐村突然解冻,然后迅速凋枯,那些凝冻了千年的飞花流水在霎那间成灰的成灰,干涸的干涸,原本被封印的无启族人也以肉眼几乎不能看见的速度腐朽成骷髅而后摊散在地碳化——女娲为了防止有离火的信徒救出无启族人,特地把结界和整个村落联系在一起,结界若在,只是封冻,结界若强行被破,隐村必定也随之灰飞烟灭! 就在这时,离火手上光芒一起,瞬间在自己身周笼下极其暴烈的强力结界,紧接着翻起一掌便将房屋豁开一道口子,整个人腾身而起,前一秒还睡意朦胧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冰冷警敏,如同经验最为丰富的猎豹,在扑食的前一瞬间,那令人痴迷的高度投入的样子,紧绷的肌肉与神经,身周爆裂的光焰和强大至纯的灵气,盛大的阵法光轮在他脚下倏忽展开!剑阵同时在他身边竖起,他如同泱泱王者凌于整个无启族葬地之上,衣袂翻飞,剑眉凌厉,哪怕他所创种族的最后聚集地此刻就在他的脚下分崩离析,他刀刻般肃冷冰凉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当目光扫到出现在他面前的莫邪与两界众生时,他的眼底刹时有难以掩饰嗜血兴奋迸溅出来—— 这一刻,哪怕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站在他面前的所有妖魔也都无一不立刻明白——他便是最后的众神之神,离火! ☆、第 63 章 他所创的世界在脚下崩塌,他却道袍临风,孑然傲立,清瘦的身形在巨大的法阵中心成了光芒四射的一点,他在轮转着守护他的剑阵中冷眼看着面前如蚂排衙的精英们,那是后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02 辈的精英,即使再厉害,于他的眼里,也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只是他仍然从骨子里感到一股虫咬般的麻痒,他兴奋,为了事隔千年的复仇与杀戮,他要把他们欠他的,十倍,二十倍——不,是用全部的生命来偿还。 火凤在他的足下,在蓝色的透明巨大□下面飞翔,流淌着金红星火的凤尾柔韧漂亮,所过之处碎光点点,三圈过后破空而出,笔直从离火的阵发下面腾起,一声清啼灵风四散,与此同时,离火手中的权杖发出极其耀眼的光芒,杖身所雕刻的凤凰更是刺眼,光芒交相辉映之中,那洪荒火凤扑扇着巨大的羽翼最终栖落在离火面前,垂下柔长漂亮的颈,伏地在权杖之前,而后庞大的身躯突然散落成千万片柔软的羽毛,被后杖的光芒完全吸纳,直到消失不见—— 这一出让旁观者全部看楞,火凤归于武器,武器即为天下神刃,锐不可当,并可召唤火凤攻击——这是凤凰臣服于离火,愿为契约之兽的标志! 得到了洪荒火凤的离火并没有高兴到失态,他的笑意只是一瞬间掠过漆黑的眼底,纤长的手指慢慢抚过杖身,抬起头来看这眼前黑压压的乌合之众时,英俊的脸庞上已然没有了任何表情。 “你们是自己了断呢?”离火淡淡地说,“还是要让我动手?” 霎时间一片死寂,就连莫邪这个没的救的蠢货痴汉此刻看着眼前的离火,也明白了那并不是他一直在苦苦找寻的凌宿。 相似的只是皮囊,骨子里的那种生气,谁又会与谁全然相同。 “……你以为上古众神都隐没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离火,你太猖狂了!”莫邪盯着那张曾经……或许即使是现在也深爱着的脸。 可是这张脸此时如同面具,面具下的人换了。 “怎么?你想与我交锋?”离火懒洋洋地望着他,“我承认初魔的后嗣的确都和他一样好战,然而即使这样,你比起你的先辈——实在也差了不止一个档次。要我陪你玩玩么?” “你闭嘴!” “……嘁。”离火冷淡地看着他,“莫邪,你太不懂得尊老了。既然你这么急着送死,我便从你先开始收拾!”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便从阵法中心疾风片雪般飞射而出,众妖魔皆以为这种速度应该是离火所发之法咒,然而当白光逼近莫邪身前,硬生生被莫邪格挡住,速度微有降缓,法术碰撞之处火光迸溅发出滋啦声响,这时他们才看清那道白光竟然就是飞掠而来的离火本人! 他的攻击速度已经超越了六界,他是凌驾在六界之上的众神之神! 此时莫邪与他过招,已经是捉襟见肘十分勉强,但更可怕的是此时的离火不过是获得火凤之力,自身神力由于还未吸纳狐岳的最后一片元神,所以仍然不在,难以想象,若是离火百分百回归当年的鼎盛状态,别说一个莫邪,即使眼前所有的精英都在瞬间精进成莫邪这个档次,再同时对离火发动攻击,也完全不可能赢过眼前的神! 十招下来,莫邪应对已是十分勉强,离火骨子里的斗性却被激了出来,竟然越大越暴烈,一次攻击比一次狠戾顺心,最后一下直接击中莫邪胃腹,堂堂魔界之君竟然被打的呕出一口黑血,单膝跪在了法阵之上。 离火手掌中心悬着一团燃烧着的光球,谁都知道他如果此时把这个光球朝莫邪击过去,除非奇迹发生,否则莫邪必死无疑。 离火举着这团明火朝莫邪走过去,英俊的脸上带着极其恶意的捉弄:“怎么了?才十招而已,这就扛不住了,也亏是初魔的传人?” 莫邪咳着血,嘴巴却仍旧不肯服输,他喘息着,狠狠一抹嘴角,眼睛盯着离火:“你闭嘴!” “要人闭嘴,你就得拿出让人闭嘴的本事,别在那里瞎叫唤,没人会听你的。”离火眯起眼睛,“不过最起码你还不是孬种,不像眼下妖界的主子……” 他说道这里,冷冷一笑,目光转投向那些想上来又不敢上来的妖界之众:“浑浑噩噩,尸位素餐——难怪带出你们这帮废物,草包,饭桶!” 他说着,广袖一挥,光球直接越过莫邪,击打在那群旁观而不敢上前的妖魔身上,寒光闪过竟然在瞬间将挨的近的那一批统统烧的连灰烬都不剩,其余的也被硬生生逼退了好几大步。 莫邪恶意地眯着眼睛:“你们的妖尊呢?死了?不知道为自己的臣民出头,躲起来了?嗯?” 他没一次质问语气都会加强一步,那个围成的圈就会齐齐退后一步。莫邪最后笑了起来,笑容极其漂亮却极其危险,当他把那罂粟般的笑蓦然收起的时候,他的手突然向下,直劈向莫邪软肋! “住手!”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离火手下一顿,随即回过头,不出意料地看到唐奈站在那里。 刚服下妖尊圣血的时候,唐奈尚不能完全适应其强大的灵气,妖尊的半魂和力量在血脉经络内游走流窜了很久,唐奈试过运行灵气,然而自知没有完全磨合,故而这段时间在离火面前也是韬光养晦逆来顺受。 刚才女娲所设结界破裂,洪荒火凤降临,种种灵气激荡之下,最后一步的磨合竟然也被促成,自从在狮窟被洋葱重伤之后,唐奈第一次真正地能够完全激发出自身的灵气,站在敌人面前。 法咒护体下的唐奈像极了当年的初代狐岳,淡金色的长发,眉心的蓝色水滴状咒印,就连那种认真固执到简直有些愚笨的眼神,都和当初那家伙一模一样。 离火端的就有些出神,看着这样的唐奈,竟然有了几秒的恍惚。 然而就是这几秒,唐奈抓住机会,完全吸纳了妖尊之力的他此时的水平已经不再离火之下,攻击的速度竟也快的令人只能看到一道金色的光影! “……是初代!”妖中忽然有颤抖的声音这样喊了起来,“……是初代回来了!” 唐奈正和离火以其他妖魔根本无法用眼睛跟上的节奏飞快而狠戾的拆招过招,金色的光带与白色的光带在半空中绞缠厮杀,如同两条怒龙齿爪厮咬在一起,逆鳞相擦,冷光四溅! 唐奈竖起右手以一道猛烈的大招贯穿而下,离火身手敏捷的避过,却仍然被余波激到,一时间退后数步。唐奈得以间隙,离火原以为他会乘此间隙加大攻击密度,却没想到再怎么强大,这家伙也和狐岳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脑残,唐奈竟然用了这宝贵的机会朝下面喊道: “妈的!给我听着!我不是初代!我是唐奈!!唐奈的唐!唐奈的奈!开鼻毛离子烫的!门店地址在妖界东大街狗毛巷82号!!都他妈给我记清楚了!!” 众妖面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03 面相觑之下,竟然还极其脑残地爆发出极响极同步的高呼:“是四代!是我们的四代尊主!!” 离火一时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咬牙切齿了半晌,才瞪着唐奈:“真想把你脑袋切开来,看看里面是个什么人神共愤的构造!” 唐奈摸了摸自己的头,露出一个很狗腿的,一点儿都不像妖尊该有的贱笑:“我想这么喊好久了,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就一个字——爽!!” 顿了顿:“那我们接着打?” 离火简直觉得他这一番耍宝比他的攻击还要强上个一万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什么都不说,先把这家伙给揍趴下了图个痛快。 唐奈也是朵奇葩,这节骨眼上了竟然还不忘开玩笑,更奇葩的是玩笑开完了竟然还能立刻收心全神贯注地开打,可以说是当唐奈一开始撑开结界使用阵法,整个气场就立刻变了,完全不似刚才嘻嘻哈哈的样子——当然,离火也绝对不会再给他嘻嘻哈哈的机会。 或许是新认定的尊主不负众望的攻击给了妖界众人极大的鼓励,刚开始被离火震撼的几乎不敢动弹的妖怪们重新燃起了斗志,以狼妖容家为首,开始迅速的,井然有序地在旁边布阵,离火眼神一暗,当下就明白了他们的念头—— 这个阵是狐岳创下的,即使后面经过改变,离火也能认的出来,这是妖族传输能量的一种阵发,换而言之,那些自知自己不可能敌的过离火小半招的妖怪们想把自身灵力传给唐奈! 虽然说一个小妖的灵力不算什么,但是此时这里集结了成千上万的妖众,如果法印真的结成,唐奈成功地吸取了他们的力量,那么到时候想吸收他的精魄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然而自己现在正被唐奈缠着,无暇顾及其他,要怎么做才能阻止那群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的妖怪呢? 几乎是念头一闪间,离火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他猛地往后掠了数十米,把自己和唐奈拉开一定距离,然后立刻在面前打下一个阵,然后狠狠抹开手指,将手腕上系着的尸铃抹上鲜血,猛力击在泛起幽光的繁复古阵法上,厉声喝道: “古槐万人棺——开!!!” 这个阵法闻所未闻,唐奈和其他妖魔屏息而待,全神贯注地等着应对阵法所带来的攻击,然而光阵打下半天却不见动静,就在唐奈准备嘲笑离火一番的时候,忽然听到脚下传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 ☆、第 64 章 唐奈低下头,撞入眼帘的场景简直令人发怵,只见在崩陷的隐村地面竟然窜出无数盘虬错龙的老古槐树,那粗壮遒劲的根脉以惊人的速度迅速生长扩展,几乎是一瞬间就侵占了整个隐村,将崩塌的村落生生幻化成一座古槐之森!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人震惊的,接下来所有的妖魔便看见在那些盘根错节的古槐树苍老的树干上豁裂开一道道黑黪黪的口子,一只只死白的手相继从裂缝中探出,然后裂缝越来越大,那些本该灰飞烟灭的无启族子民竟然在古槐树腔中重塑人形,一个接一个闭着眼睛,犹如提线木偶般走了出来。 无启族的村民本都是十分好看的,然而此时这班行尸走肉,苍白的皮肤隐隐透着灰黑之气,那一张张个有风韵的脸此时便像假面般森冷诡谲,大批阴尸在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从古槐树腔里钻出来,每个古槐棺前面都生出一片巨大的枯叶,那些阴尸僵硬地走到枯叶上,随即枯叶脱离古槐母体,像离弦之箭一样以与枯朽的外表决不相符的速度飞射出去,载着无启族的阴尸几乎是瞬移到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妖兽面前! 刷! 阴尸们的动作几乎没有一分一秒的相差,手中化刃,刀刃劈斩整齐划一的简直就像同一个人,白刃之下溅出鲜血和惊呼,初成型的结界阵法被打乱不说,唐奈见状不妙,甚至不得不分出精力来单手反推,将一个临时结好的保护阵朝身后的众妖,然而离火瞧准的就是这个时机,见唐奈分神,立刻注灵于权杖,足尖点掠着结界直逼唐奈身前,抬手便要将杖身刺向唐奈胸腔! 电光火石之际,斜刺里忽地窜出一道流离紫电,那窜着电流的光芒呈飞燕形状,极其灵活地飞掠到权杖之下,生生阻挡住了离火的攻击。 唐奈得了空,瞬间身体后掠,和离火拉开距离,离火失去了一个决胜的大好机会,怒不可遏地转头寻找那个召唤飞燕的主人。 “果然是你!”当看到灵气重聚的莫邪悬空而立,掌心平摊,手里笼着一团魔火,火光吸引着一群魔飞燕在他周围争相盘桓的时候,离火的眼里杀机顿显,身遭的灵焰亦是瞬间爆了一档,他一字一顿,几乎是银牙咬碎,“莫、邪!你这是在找死!!” 莫邪面色冷若霜雪,根本不加作答,只是和唐奈互换了一个眼色,这两位本是毫无交集的主,然而此时同仇敌忾,竟是没有半分违和,配合默契仿佛曾经并肩作战无数次似的。 唐奈得了莫邪的暗示,趁此机会朝离火发功法咒攻击,后面的妖众虽有唐奈方才设下的结界保护,但那结界是唐奈仓猝而就,只挡了一时就再也抵挡不住阴尸们的攻击了。然而此时莫邪却手笼着光华,一指众妖与阴尸缠斗之处,魔飞燕立刻闪电般涌飞至交锋之处,喙啄爪撕,让阴尸们顾此失彼,陷入了捉襟见肘的局面。 莫邪与唐奈的配合显然令离火的怒意骤升了好几档,盛怒之下的离火加强了对阴尸的驱使,与此同时,他刷地抖开腕子上所系的银链,早在狮窟的时候唐奈就见识过这道链子的威力,此时见势不妙,立刻提醒莫邪道:“当心!” “哼!班门弄斧!”却不成想莫邪竟也识得此链,当下瞬退几步,离火一将银链上的封印解开,率然蛇立马狰狞而出,光华流曳,声响空灵。 然而这率然再怎么说也是魔界之物,莫邪见它弓起硕大无朋的身子作攻击之势,立刻单手斥推,紫黑的火轮从他掌心里打出,在半空中迅速变大,轮心箍住率然蛇身,令其不能前行,率然行动被束缚,在原地烦躁愤怒地以尾击地,莫邪跃然而起悬于空中,在略高于率然蛇头的地方停住,瞳仁转下冷冷注视着扭动的巨蛇:“畜牲!还认得清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吗?” 那率然竟像听得懂他的训斥,巨大的蛇身僵愣了几秒钟,信子微吐,竟幡然大悟般瑟缩着惶惶后退,离火此时正在不远处与唐奈交手,见状心下已觉不妙,他太过大意,竟然忘了这率然蛇链本是莫邪赠与魔后凌宿的礼物,虽忠于凌宿,但这畜牲到底还是魔物,如今见了魔君,竟无论如何也蛮横强势不起来,反倒有临阵倒戈之意。 离火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04 想当机立断屠戮巨蛇,然而吸纳了初代元神的唐奈却是极善攻击,每一招离火都不得不全力以对,不容半点差池,于是一时之间脱身不能,眼见着莫邪口中嘶嘶,在用魔界古老的驱蛇咒术诱导率然巨蛇,却苦于被唐奈所困,无法插手置喙。 莫邪凝视着巨蛇,深邃的眼底隐隐弥漫着一团血气,随着喉咙里含混的驱蛇之咒越念越急促,率然蛇的身躯也逐渐摆竖起来,网球大的眼睛里发出猩红的光芒。最后莫邪薄薄的嘴唇停止了念咒,顿了一秒,沉声道:“去,从吾之令,攻击!” 率然得了莫邪的命令,刷的腾摆而起,用与庞大身躯全然不符的敏捷速度朝正在与唐奈打斗的离火飞袭而来,离火暗骂一声,却被迫分神闪躲巨蛇的飞快而凶猛的扑袭,与此同时,得了空的莫邪也加入了对离火的攻势之中,双拳难敌四手,一时间离火竟完全落了下风,交困不得,回击吃力。 几番回合下来,饶是离火再厉害,毕竟尚未恢复上古神力,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这样强势汹汹的连击,最先是唐奈的幻化灵刃击中了他的侧腰,紧接着莫邪的攻击也直命胸膛,唐奈是出于与生俱来的心性了,即使能耐再强,他的攻击下意识都会保留三分情面,然而莫邪却是天生的魔性使然,这一击之下全力倾注,离火竟是被他打的后退数步,踉跄着跌倒在结界平面上,呛出一口血来! 率然在此时腾空而起,以蛇身为绳重重捆缚住离火,将他举在一人高的位置,斑斓流彩的蛇身紧缠着负伤的离火,只露出胸膛以上的部位。 莫邪习惯了战争,这就是一场决斗中不可失的决胜之机,他条件反射地就手化利刃想要劈斩过去裂其心肺,却不料在逼近咫尺,指尖已点在对方胸膛之上,灵剑杀气都已刺破离火衣襟的时候,那个人低着头轻轻呛咳了一声,哑着喉咙低声道:“我王……你……是要杀我吗?” 杀机并盛的攻击在瞬间如同被冰封一般乍然僵凝,硬生生止于半空之中。莫邪被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和语调冻在原地,因为不敢置信而睁大的眼睛里映出离火微微抬起来的苍白的脸,那张寤寐思服的消瘦面庞上满是哀戚和苦涩。 他轻声问:“……你是要杀我吗?” 不…… 不!不是的! 抵在对方胸口的手刃再也刺不下去,那双眼睛此时此刻再没有离火的傲慢与仇恨,那个人……那个被率然束缚着的,受了伤的人,明明就是千年前那个会在冬夜悄然走到他身后,在一树魔梅之下为他披上及地裘衣的魔后……他不是离火,不是众神之神,不是他的对手他的敌人他要送上绞架的六界之祸—— 他是凌宿! “小心!别被他迷惑了!”不管是不是因为离火变的不是顾陵而是凌宿,不管是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唐奈在这一节骨眼上并未像莫邪一般神智恍惚,这一节很多年后已经成为四代尊主的唐奈在和魔君莫邪针锋相对吵架互讽的时候还会拿出来说事,唐奈你就是个没头脑的痴汉连自己老婆什么模样都分不清!莫邪的回击是少在那里说风凉话,如果那时候离火变得是顾陵,你保准能吓的跪下来朝人家磕三个响头! 然而这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此时离火毕竟成功地将魔君莫邪蛊惑一时。就在莫邪犹豫的那个当口,离火垂下浓深的睫毛遮住眼底的哀戚,黑褐的瞳水深处隐然弥漫上一层红光,紧接着在谁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跌落于结界之上的权杖忽然发出一道耀眼的光亮,那光华以极快的速度从杖身汇集到杖梢的凤凰刻兽处,随即附于权杖之内的洪荒火凤由万束流火的姿态从杖梢抽离迸溅出来,火花与精光在半空中激烈碰撞凝合,洪荒火凤便在这火焰中凝组而生,随着一声仰颈长啼傲然而出! 离火蓦然抬起头来喝道:“去——杀了他们!” 火凤听明白的主人的命令,鼓动巨大的羽翼带起阵阵灵风,金红的喙内吐窜出一道灼人的烈焰,烈焰在半途分为两道,一道朝着莫邪扑来,逼得莫邪不得不退后躲闪,另一道直袭缠缚着离火的率然巨蛇,巨蛇愚钝,不知火凤的威力,嘶嘶吐信似乎还想与火凤一决雌雄,却不想在凤凰烈火一触及蛇身时就被整个点燃,大火包裹着蛇身,却唯独不烧被缠在中央的离火。 仅仅是数余秒的工夫,已经被烧成火蛇的率然便在火焰之下爆裂,散为焦臭的劫灰。 离火失了率然束缚,落回结界之上,他虽然负了伤,但那些伤口并不足以令他虚弱,他抬手狠狠抹去嘴角的血,望着掌心里的猩红片刻,再抬起眼来瞧向唐奈时已是杀机并盛。然而那杀机里是否包藏半丝寸缕连他自己都不会觉察的痛惜,却是谁也不会知道了。 “狐岳……不,”眉峰一颦,视线如刀,“唐奈,我原不想让你死——是你逼我的!” 唐奈知觉不妙,全身肌肉的绷紧了并且在身前划下御敌之盾以备攻击,离火厉声道:“去,毁其肉身,夺其魂魄!!” 劲风骤起,巨大的低低盘桓着的洪荒火凤得了命令,尾羽甩曳,拖着一串噼啪爆响的金色光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唐奈扑袭而来—— “縢守!开!”唐奈见状立刻加大覆在御敌之盾上的法咒力量,然而火凤的奇袭速度实在快的惊人,他只来得及在御敌之盾上渡第一层灵气,火凤的攻击便已逼到跟前,凤凰头颅在触碰到盾身的时候便化为一截利刃,一时间利刃与强盾的相拼之处火花四溅,唐奈清俊而于妖尊而言尚显稚嫩的脸庞被强烈的火光照亮,闪闪烁烁之中谁都看得出他是在拼尽全力而斗,以至于光辉之下看得清他额角因为拼命而突起的筋络,牙齿也紧咬着下唇,已将嘴唇咬破。 这一妖一凤相斗之时,两人身周激荡盘绕起的强烈灵气逼的庞众非但无法插手,就连自身都不得不施法稳住,以免被这过强的咒术反斥到跌落结界之下的无启族废墟内,而被召唤出的无启族阴尸由于是死物,不会设界防御,一个接一个被斥到结界边缘摔了下去。 唐奈和火凤的缠斗持续了多久,当时谁都没有这个闲工夫去注意时间,所以事后谁都不能说出一个准数来,于是后来妖界的史官在撰写四代史录的时候满怀私心崇拜膨胀地写道:“弹指之间,我王已定胜局。” 而魔界的史官则记述:“四代妖尊与洪荒火凤缠斗良久,约一炷香尽,胜负乃见端倪。” 不管是弹指之间还是一炷香尽,最后唐奈一鼓作气,喝斥着以单手暂御灵盾,另一只手结成光剑,猛地朝火凤化成的利刃劈斩下去,相持的局面蓦然被打破,火凤在剑光之下化成原形,长啼着腾飞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05 到空中。唐奈乘胜追击,也跟着跃于半空,一剑砍向火凤脖颈,火凤闪躲,然而羽翼还是不幸被剑气波及,负了伤,不得不盘栖下降至离火身前稍作整息。 唐奈也跟着稳稳落到离火面前,对离火道:“你放弃罢,我不是狐岳,不可能引颈就戮,向你服软的。” 离火上前,状似没有听到,只是抬起手抚摸过凤凰受伤的羽翼,半晌才自言自语道:“你也好,女娲也好,你们……一个个,为什么都非要把我逼上绝路呢?” 唐奈一听这话有点火了:“别搞错了离火,从一开始就是你在逼我,我逼过你什么?” 离火缓缓抬起脸来,似笑非笑有些嘲讽地望着唐奈,然而却什么都不说,而就在此时,身旁的莫邪忽然高声喊道:“小心!快躲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唐奈看着胸前一团火光迸射贯穿出来的时候还在发愣,随即想的是和离火废话就是他最大的失算,他甚至还没有看清攻击他的是什么,那团火光就从他的胸口窟窿中刷的拔了出去,拖曳出一串飚红的鲜血。 疼痛在几秒的错愕与麻木之后铺天盖地撕心裂肺而来,心脏被完全贯穿的唐奈骤然跪倒在离火跟前,血大滩大滩涌出来,他捂着胸口然而除了手完全被自己的血浸湿却什么效果也没有。 眼前离火的脚走近几步,然后丝履毫不客气地踢了踢他的脸颊,将他踹倒在地下,他费力的斜乜过眼,看到了那个中伤了他的东西—— 是火凤。 此刻他的眼前有两只火凤,一只是刚才他砍中了,负伤于一旁,另一只则是化作利剑刺伤他的,此刻正扑扇着翅膀缓缓落下,身形逐渐由利剑化成凤凰的原形。 ☆、第 65 章 “神凤双生,你听过没有?”离火的声音既傲慢又慵懒地从上方传下来,“洪荒火凤本就是由女娲炼石之火灵化所变,即是火焰,便为无定形之物,来无影,去无踪,可附身于权杖,亦可化作利刃,而神凤双生,虽说是双生——但若是令它再化十个八个,哪怕成百上千,也不是没有可能。” 言语间他催动咒术,那两只火凤便也应了他所说的,清啼着变成了三只,新生的那只转头就扑飞向莫邪,竟然不需任何命令。 唐奈被离火踩着头,无法转过去看战况,但听声音也知道眼下各自缠战,各自自保不能无虞,他默念法咒想要反击,然而只是心念稍提,被贯穿的胸口便痛的几乎要将人炸裂,血更是以骇人的汹涌不断从伤处涌出来。 “我劝你还是不要妄动意念了。”离火淡淡道,“除非你现在就想死。” 唐奈呛咳出一口血来,嘴却愈发的硬:“呵呵,难道落在你手里,我还有的活?” 这句话原本轻飘飘的,却不知触怒了离火哪个痛处,他脚下的力气蓦然又大了几分,唐奈简直都怀疑他是想把自己活活当蚂蚁踩死,离火厉声道:“闭嘴!我曾给过你选择的机会,是你自己不知珍惜!” “那就奇怪了,世上这么多人鬼神魔,你……咳,你不给他们机会——”说到这里唐奈顿了顿,乜过因为疼痛而含起泪光的眼睛去试着看那踩着自己的天神,目光中却满是危险的挑衅和别有他意,这样的目光让离火一阵烦躁,然而却敌不过他接下来缓缓吐出的后半句话,“却——为何只把这机会给我?” “我看你真是活的腻味了!你放肆!”离火移开踩在他脸上的脚,却紧接着狠狠踢在唐奈腹部,这一脚没有任何法术,只是纯纯粹粹的力气,完完全全的力气,那么狠,那么恨,那种狠和恨还有穿透肌骨的力量就像在极力掩饰着什么——什么连离火自己都看不通透的东西。 唐奈之前已是失血过多,负伤深重,此时被他再这么踢了一脚,不禁痛的低声呻吟,身子也难耐苦楚地蜷缩为一团,血大滩在结界上洇染开,由被具有灵性的结界吸收纳尽,转化为离火的法力。 离火见唐奈已近灯枯,略略抬手止住了结界的吸纳,他走过去,低下头,苍白细长的手却蕴含着惊人的力量,他卡着唐奈的脸掰转过来,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的对视。 “听着。”离火轻声对他说,嘴唇微微开合时吐出的气流和热度拂着唐奈的毛孔,极度暧昧而危险的距离,“你不是狐岳,别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说完他拍了拍唐奈的脸,然而拍了一下,便忽然听到唐奈的声音变了,变得更加低沉而冷静:“那如果,我说我是呢?我的陆压道君?” 这句话犹如有极强的法力,瞬间把原本还冷冷嘲笑着的离火冻在原地,手僵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唐奈。 离火真是惊的太甚,以至于当唐奈抬手握住他僵在那里的手时,他才犹如被电流击中般近乎是逃避地,猛的把被唐奈握住的手给抽走,那张素来只会流露傲慢,冷漠与残忍的脸庞上,此刻竟笼上一层茫然与惊惶。 离火倏忽站起来,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压下那茫然与惊惶,爆裂开的全是焦躁的狂怒,他抬起手,双凤相合化作金剑,他刷的一声将剑抵在唐奈喉头,声音却隐隐在发抖:“你在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唐奈苦笑着站了起来,手上燃出一团白光,摁在自己胸前,一面给自己疗伤,一面抬起眼帘,平静而和顺地看向离火,语气近乎是感慨而纵容的:“我早就劝过你,没事别老乱发脾气,你看,你又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了不是么?” “你别和我胡言乱语!”离火的语气越来越暴躁强势,然而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犹豫复杂,“你即便吸纳了狐岳的一片元神,你即便长的与他再像,你也不是……你不可能是……” “不可能是什么?”唐奈拿开自己的手,之前胸口所受之伤竟已完全愈合,他看了自己的掌心数秒,歪着头说道,“唐奈那后生倒是靠的住,我临终所言,他虽不明其中含义,倒也照葫芦画瓢的做齐全了。” “少在那里装腔作势!”离火被搅的心烦意乱,乱到极处干脆不愿再做思量,一挥金剑便要刺下去,却不料眼前的唐奈平平一抬手,细长的双指竟将火凤化作的利剑扣住,一双漂亮的眼睛沿着光华流淌的剑身淌过去,落在离火脸庞上。 “别动手,这具身体是我问小唐暂借的,你我叙完旧便要归还于他,若是到时候这一个窟窿那一个孔的,你让我这个做祖宗的,心里多过意不去啊。”言罢还好脾气地笑了笑,“你说是吧?” 对方至纯的灵气顺着剑身传到离火握着剑柄的掌心,与即使吸纳了狐岳元神的唐奈也全然不同的,曾经将狐岳几乎整个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06 精元都吸尽的离火立刻感觉到—— 眼前这个似笑非笑望着他的家伙,真的绝对不是唐奈,绝对不是。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难道还不清楚吗?”狐岳看着离火的眼睛,淡淡道,“我在你的血管里,在你这几千年不曾超脱的痛苦里,我在你本该腐朽的躯壳里,在你不该本延续而被延续的生命里——离火,我的陆压道君,你说我是谁?你问一问你自己,难道你还感觉不到吗?” “一派胡言!”离火焦急而恼怒地要将金剑再刺向他,却被狐岳轻轻挥袖格挡开了,接下来离火狂怒之下接二连三的攻势强大的几乎让所有旁者即使灵体护身都无法站稳,而狐岳却轻而易举的一一躲开,离火怒道,“听着,狐岳那个畜牲已经死了……早就死了!!是我杀的他!是我吸干了他的元神!他是死在我手下的!!” “我知道,我知道。”狐岳敏捷地闪过刷的刺来的剑锋,脸上却是轻浮地挂着笑,“别这么着急宣誓主权,我死了,我是你杀的,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不是么?” “那你还在这里鬼扯些什么!!” “……因为我本来就是鬼魂啊。借尸还魂,你听说过吗?” “哈,可笑!”离火停下密集而狂暴的攻击,眼神愈发的凶狠和凌厉,“借尸还魂?你哪来的尸体可借?哪来的灵魂可还?!” 狐岳抬起手端详着自己的五指,淡淡道:“尸体便是唐奈的尸体,你刚才不是已经杀死他了吗?而灵魂……” 他抬起眼来,微笑着瞧着离火:“唐奈生前曾饮下过我的血,那血内存有我的一片魂魄,你应该早就知道。” “……笑话。”离火缄默了片刻,忽然道,“简直是笑话,一片狐岳的元神?都是众神之神,即便我尚未恢复全力,你以为一片元神便足以与我抗衡,好,就算你是狐岳……那你会不会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一点?” “谁说此刻与你对抗的是我了?”狐岳轻笑,“永远别看不起那些后生,这也是我曾经和你说过的,你看,你总爱把我和你说过的话当作耳旁风,离火,你这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毛病啊,什么时候能改呢?” “改?我凭什么要改?”离火恶意地眯起眼睛,“还有,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与我对抗的若不是你这半片老不死的灵魂,又还能是什么东西,那个你的后继,窝囊到连个‘不’字都不敢说的唐奈吗?” 狐岳淡淡瞧着他,漂亮的瞳仁里有几分打量和戏谑,“谁说不是呢?你以为无论是谁都能唤醒沉睡在那最后一片灵魂深处的我吗?” “真有意思,难道你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角色?” 狐岳也不生气,毫不介意地微笑着说:“我是不是这样的角色,你的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离火:“……” 狐岳道:“想要唤醒我,需要的是他的勇气和必死的决心,当他和你决斗时,这种勇气和决心一直蔓延进心底,在魔界地宫,我消失之前最后给了他一个法咒,并告诉他只有在生命危急之时才能默念那个咒术,方才他照着我所说的做,于是我出现了。” 离火沉默片刻,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眼底是冷冷的色彩:“很好,那么你出现是为了什么?替你的后生当打手?” 狐岳平平摊开掌心,脸上带着笑:“你不是要取我最后一片灵魂吗?如果你有这个本事便来取吧。” “我有没有这个本事?!”离火冷笑,突然抬起手,一柄血红色的陌刀灼灼在他掌心浮现,后半句话与凌厉的攻击一并瞬间扑至狐岳身前,“你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狐岳脸上带着的温和的笑容在瞬间收拢,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严肃和警敏,他漂亮的眼珠一转,一瞥之下见到离火攻击的破绽,规避而后徒手击点离火的胳膊,瞬即指尖又窜起一道浅淡的幽光,狐岳以极快的速度沿着离火的手臂划了一道,离火所化的灵刃在他的化解下被凝冻了数秒,离火自然不会在原处等着灵刃重新恢复,他果断放弃了灵刃,手一松以法咒直接将刀刃击碎,紧接着身体一个空翻,翻至一半时几道迅疾的光镖蓦然从袖间爆射出来,狐岳掌心平摊而旋,圆弧形的光辉从掌心间抽离出来,迅速在他面前矗立起一道蓝色的幻墙,墙体格挡下离火的武器。 比起刚才和真正的唐奈对抗时,几乎全是法系的拆招,离火和狐岳的招数虽然也招招有法系的抗衡,但更加炫目的却是格斗上的你来我往,相拆相抗。 这两位虽然都不再是当初道法无边的众神之神了,然而他们的力量却仍然强悍的惊人,如果说唐奈和离火斗抗时旁边的众妖魔还能招架抵挡住逼人的灵气,但换作这两位主打起来,加之旁边火凤与莫邪的相抗,不消片刻旁者就纷纷无法招架,几乎都踉跄着要往后滑下去。 狐岳目光一沉,单手往后打出一个结界,顷刻间有个足球场大小的光阵从他和离火脚下化散开,托着他们以及莫邪与火凤腾至结界之上。 “你是想保护那帮渣滓?”离火侧头看了一眼将他们已经完全封闭的结界,冷笑,“为了保护他们,竟然自行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你还真是个兢兢业业的尊主,嗯?” ☆、第 66 章 “过奖了。”狐岳微微一笑,“既然他们叫过我一声尊主,我就该做一辈子尊主该做的事情,否则我还有什么颜面,自称为妖界之王呢?” 离火冷笑:“你倒是有情有义!”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好坏与否,你看看自己现在的下场就该清楚!” 狐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似乎是真在认真思量自己这番宅心仁厚是对是错,末了抬起头,视线平平落在离火身上:“我的下场便是消失,如今留有一片灵魂也全属侥幸……” 顿了顿,他说:“但是你呢,离火,你也不是如我一样,神力几乎散尽,只能寄宿于他人体内,在这千年后的世界上残喘一朝一夕……” 他这番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离火厉声打断:“你说的那是你自己!残喘一朝一夕?当初若不是在你这里出了岔子,没有吸干你的魂魄,我又怎会受此千年的煎熬!你以为这一次,我还会像当初那样,被你所蒙骗,以致功亏一篑,法术尽毁?” 狐岳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你觉得你沦落至此,都是我害的吗?” 离火没想到他会问这样一个似乎是很愚蠢的问题,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们俩就那样面对面的站着,方才华光迭起电火相撞的交战停下了,封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07 闭的结界内弥漫着冰不合时宜的平静,仿佛本该硝烟四起的战场没有了鼓角争鸣,狼烟四起的边关不见刀光血影。 最后打破沉默的是狐岳,狐岳的目光越过离火,落到远处在和莫邪酣斗的火凤,停了几秒,又重新回到离火身上来,微微移下,落到离火手中所握的权杖上。 “……这么说,你是想取我最后一片魂魄,完成你千年之前就想完成的真正的永生吗?” 离火说道:“是又如何?” 狐岳摇了摇头,微微苦笑:“我早知你并不会甘心。” “那你还不惜幻化成形,与我为抗?” 狐岳却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而似乎是有些感兴趣地微微侧过脸,问离火:“那重生之后呢,你是唯一的众神之神了,你打算做什么?” “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狐岳笑了:“你还记得当初我是为何把我的灵魂交给你的吗?因为你说,若是我把生命给你,换你永存于世不再面临死亡,你便停止残害其他神祉的后嗣,还世间一片宁静,你的那番话让我觉得我死得其所,于是我答应了你,可是你做到了吗?” 离火不作答了,犹记与狐岳的最后一战,他带着无启族民来到妖洲,以炼制的菖蒲膏泥封死妖物口鼻,此乃妖族软肋,虽然身为妖尊的狐岳与离火斗的不相上下,但众妖却不能与之相敌,惨重伤亡之下,狐岳答应了把灵魂交给离火,而所提出去的唯一要求便是——放过诸神子嗣。 “你最终,并未兑现这个承诺。”狐岳的目光忽然冷冽起来,那些个嬉笑怒骂统统隐没进瞳水的最深处,“现在呢?若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问你,我死之后,作为最后的众神之神,你会做什么,你又该如何答我?” 离火缄默片刻,抬起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狐岳叹息道:“我的陆压道君啊,你我都是早不该存于世间的存在了,你虽然有所执念,欲与天地同寿,我却并非有这等想法。这最后一片灵魂游离于世,即便是你不取,七日后也将自行消散,即使与你,也并非不可……” 离火长眉一簇:“哈,说的倒是挺好听,那你还在这里负隅顽抗些什么?” “我想求一个答案。”狐岳平静的,却一字一顿地说,“一个你为何要追求永生的答案。” “你不怕我再骗你?” 狐岳摊开手,表情似笑非笑,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离火,却什么也不说。 他这神情离火见过无数次,每次狐岳这样都意味着这个问题他懒得去想,不愿计较,或者是无所谓答案。 离火眸色一沉,冷冷对狐岳道:“千年前我求永生,只是为了远离死亡,看尽江山昼夜,但是这次,我告诉你,我所求永生,便是要雪耻仇恨,把我这些年所受的苦痛,十倍二十倍加在六界众身之上!” 狐岳:“……” “你既然把话和我摊开说了,我也不屑再与你说谎!这一次,你的灵魂不必自愿给我——”离火说道这里,眼底陡然弥起一道杀机,“我自己会取!!” 就在这须臾之间,前一刻还是古井无波的言词相对,却突然图穷匕见,刀锋乍出,离火鬼魅般的攻击如同昙花瞬世,在睫羽相交间兵戈骤起,速度快到几乎令人怀疑他之前对狐岳的侃侃而谈全是为了这一格杀而所作的声东击西之法。 狐岳显然是没料到他会毫无征兆地回到武斗上来,离火逼近身前时才勉强格挡,离火幻化的利刃重重砍在狐岳所做的手盾上,摩擦出剧烈灼人的强烈火花串子。 离火英俊而略显邪气的冷笑在明灭的火光之后显得很危险却也很漂亮,他薄唇轻轻启合,眼底的光彩如同猎豹在扑食时一般模样。 “即使只剩一片魂魄,你的功夫底子却是丝毫没落下,竟能挡得下来!” 狐岳加重了手上的法咒力量,说道:“承蒙过奖。” “你少得意……”离火眸色里忽然掠过一道血红,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向上牵扬,露出了一丝令狐岳心感不妙的狡黠笑意。 便是在这时,狐岳陡然意识到离火眼里所掠的血红是什么,那并不是他的幻觉,而是对方的瞳水在一瞬间映出了自己身后的东西—— 神凤双生! 这四个字撞进脑海的同时,火凤的利爪已然抓住唐奈的身体,紧接着他感到身躯一轻,依附于唐奈的魂体被神凤狠狠拖拽出来,残破的灵魂在强大的灵气之前无法具化成形,只见的唐奈的身躯往前软绵绵的跪倒摔去,而被强行拽出的狐岳灵体在凤凰利爪下逐渐凝成一团琉璃球大小的金色光圈!! 一瞬一息,竟是尘埃落定。 离火盯着那光圈半晌,犹如猎豹般紧绷的身子终于慢慢的,慢慢的放松下来。 他走到光圈前,手中刀刃逐渐隐去,然后他接过光圈,将它托在自己掌心,狐岳最后一片灵魂的光芒照亮了离火英俊的脸,可奇怪的是离火的脸上却并无一丝笑意,他注视着它,瞳水深深不能见底。 那一瞬间,离火究竟在想什么,却是任何人都无法猜透的了。 “……我还以为你能陪我多玩上一时片刻的。”最后离火用无比讽刺的语气对掌心里的灵魂说,然而不知为何,脸上却并没有一丝得意,“你太让我失望了,狐岳。” 话说完了,他默念起这世上除了他大概再也无谁知道的禁咒,轻盈的灵风慢慢从结界内生起,狐岳打下的结界退去了,神凤的真身与幻影合二为一盘旋在离火脚下。 法咒启动,便再没有谁能够接近他,莫邪以魔咒缓下唐奈坠落的身躯,和唐奈一起落在隐村废墟的上方,仰头看着正在施咒的离火。 那金色的光芒从离火胸膛中间夷漫开来,那光芒越来越纯粹,越来越耀眼,它包裹着离火,吞噬着离火,它缓慢而坚定地向四面八方吞涌过去,直到把整个隐村上方都染成那刺目的流金之色。 那金色明明只是光芒,却又像是一种液体,在它的笼罩下一切都好像变得宁静起来,耳膜仿佛被什么东西隔住,听不到吵闹,万籁俱寂。时间和动作好像都在这金色中变得凝滞而漫长起来,唯一灵动着的只有那只巨大的洪荒火凤,它像一尾红色的锦鲤,在流金水域中摇曳生姿,它的啼鸣在金光中变得朦胧而悠长,那是凤凰的歌声…… 紧接着,几乎是大家都能感觉到的,在这歌声中,身体好像变得如同初生时那样轻盈干净,然后伤痕被抹平,疼痛的疮疤以奇妙的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生出新的肌肤。躺在地上的唐奈皱起眉头,原本已经冰冷的手指忽然轻轻动了起来,不仅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08 是他,那些似乎都已经回天乏术的妖魔们都在这金色的光芒和动人的凤凰歌声中重新有了生命的迹象—— 这是重生,真正的重生,给予每一个生命的,光芒一般沐浴着每具身体的重生之法,那么温暖,那么纯粹…… 沉浸在这种力量中的他们此时谁都没有想到,为什么离火那具有复仇性的重生会带给他人这样的福泽。 直到,金光散尽,火凤隐于权杖之内。 那股净化身躯洗涤灵魂的神奇力量消失了,他们茫然地睁大眼睛,环顾着四周的景致。 方才那耀眼的金光把一切都包裹进去,他们什么都无法看清,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此时此刻,他们却惊奇地发现结界消失了,那攀藤着的古槐也消失了,他们落在无启族的隐村广场之上,这个村子看起来仿佛从未被毁去,它看上去很宁静,很祥和。只是那些灰飞烟灭的无启族民却再也没有回来…… “大家小心!离火在那里!!”忽然有谁高喊了一声,如同石子入湖,打破了那金光所带来的仍然未散的宁和。 所有的目光都突然变得戒备,齐刷刷地落在了在隐村广场中间的大祭坛上。 重生之咒所带来的效果让这个破旧坍圮的祭坛宛如新建而成,无启族人精妙至极的工匠技术呈现在他们面前。而在那极其精致庄严的祭坛之上,离火安静地站在那里,然而令人不解的是他的脸上并没有了之前的杀伐与傲慢,却也没有顾陵的冷漠与孤高,他的神情是柔和的,平静的,漂亮的凤眸里带着令人费解的慰藉与情深。 他看着祭坛下那些紧张地盯着他的面庞,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很温和很端庄,没有先前让人觉得芒刺在背的犀锐感。 他的目光逡巡一圈,在仍然没有苏醒,而被莫邪扶着的唐奈脸上顿了几秒,最后视线偏过去一点点,落在莫邪身上,不动了。 仿佛金色光芒带来的寂静在延续,一时间诺大广阔的广场上并没有一点声音。直到离火往前走了一步——那效果几乎是喜剧性的,大家都不由自主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除了莫邪。 莫邪紧盯着离火,刀刻般的脸上此时笼着一层很复杂的神色,他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咬出血了却依然不曾觉察,他的目光倒不似其他妖魔一般敌意满满,然而却全是怀疑,还有那种拼命想按捺下去,却明显按捺失败了的隐隐的希望。 这样的神情一直持续到离火开口,然后离火说了第一句话,那努力紧绷的镇定终于瓦解。 离火朝他走来,在他面前单膝跪下,低下头轻声道了句:“……我王。” 这一刻莫邪忽然觉得荒谬,那荒谬却似乎不知为何而生,仿佛是为了那一声恍若隔世的我王,又仿佛是因为难以理解先前离火伪装凌宿时,明明是那么拙劣的表演,却依旧骗过了他的眼睛。 是因为实在太久没有见到,没有听到了吗?就连凌宿停放在紫晶棺材里的尸身都因为他的疏忽而在很早很早之前不翼而飞,他不知从何时起竟然不再能那样清晰地记起他睫毛翘起的弧度,他眼底温和的色彩,那个人就像他做的一场很美好很漫长的梦,梦醒了,后来他再也想不起梦里的人是什么模样。 然而这个人现在却跪在他面前,和每个夜深之处所梦见的他一样,丝毫不差的长相,丝毫不差的神情举止。 莫邪张了张嘴,可是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他闭上眼睛,咽喉作了吞咽,似乎是想把那阻塞在喉间堵着挤着不知好歹的让他说不出话来的痛苦酸涩咽下去。 然后他听到有个沙哑到令人惊讶的嗓音,嘶嘶的像是千疮百孔的风箱,后来他模糊意识到那个声音好像属于自己,他说:“凌宿……” 凌宿低下头,漂亮的脖颈弯曲的弧度很优美,向苍白宽松的衣领之下蔓延,让人忍不住顺着他皮肤下微微突起的脊骨痕迹捉摸下去,却不得不被衣领阻断那窥伺的视线。 凌宿没有起来,四周谁都没有说话,凌宿的声音很轻,但却是这广场上唯一的。 他说:“我王,凌宿是来向您辞别的。” “辞别?!”仿佛一击闷棍击擂在胸口,莫邪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发晕,口唇更是干燥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下意识地舔着干裂的嘴唇,几秒死寂之后像是忽然明白了凌宿在说什么,猛地醒悟过来,“辞别?!你要辞别?你……你开什么玩笑,你才刚刚出现,我找了你这么久——你才刚刚出现,你就要和我说辞别?你——” 他慌乱地伸手想去抓住凌宿,却忽然发现眼前的人虽然看似血肉俱全,宛若生人,但他的手指却径直穿过了那个人的躯体——他抓不住他——这个人,竟然是不存在的,是没有实体的! ☆、第 67 章 凌宿抬起头,眼底带着淡淡的悲哀,却仍然是在笑着的:“我王,替我向唐奈说一声抱歉罢,他本不该卷入这场风波中来,我欠他,却还不了这个人情了。” “等一等,你究竟在说什么?你到底是人还是……”那个鬼字顿在舌尖,却终究没有说出口,他触碰不到凌宿,眼前的人虽然貌似血肉俱全,然而,却绝不可能是活着的存在。 这么多年了,他亲眼看着凌宿亡去,再把凌宿殓入棺材,那时的他便已尝尽生死离别之苦,只是由于凌宿的尸身被盗,他又听闻凌宿或许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这些年他才抱着那丝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微弱希望在臻臻莽莽的人世间寻找那个早已离世的身影。 他现在出现了,可是却不过是一个行将向他作别的幻影。这其中的苦涩,大概除了莫邪自己,没有谁更能体会清楚了。 “我有很多话想解释给你听,然而时辰快到了,离火死了,我便不可能留下。”凌宿轻声说,“我是无启族人,死后心脏不腐,百年后肌骨重生,再世为人。这种永生虽然是离火心心念念所追求的,却并非每个人都愿跌入这无穷尽的轮回之中。离火死的时候,我已借他最后的神力将我的心脏咒术销毁,从此世间便再也没有如我无启族一般重生不死的人,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结束。”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心脏咒术销毁?!”莫邪又恨又悲,说话的嗓音沙哑的几乎令人害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可以活下来的,哪怕只是一缕魂魄,也好过……也好过……” 莫邪痛苦地闭上眼睛,再也说不下去。 凌宿慢慢摇了摇头:“我的手上沾了太多鲜血,已无资格于这尘世之间流离,我和离火,这千年共用一具身体,虽相争相斥,不肯相让,然而我明白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09 ,我与他之间已有某些东西在慢慢同化,他的死终将伴着我的亡,只是在这最后一刻,想请……我王原谅,从前我没有告诉你我是无启族后嗣,因为我注定不会用我永生不死的能力与你逍遥魔界,我欺骗了你,让你痛苦了太久太久,我……” 他顿了顿,幽幽叹了口气:“我王,与你相识,是凌宿人生最幸之事,然而凌宿不能与你常相守了,我消失后,有一事,想求我王成全……” 莫邪沉默半晌,才嘶哑地道:“……你说。” “无启族虽由离火所创,然而凡为生命,必然在所创过程中超出创生者的预想,我族人的一些事情,即便是离火也不明白的。他以为他寄予我们的永生是纯粹的,其实并非如此。” 凌宿低头看了一眼唐奈,说道:“这便是为何离火并不知道有顾陵存在原因。” “这是……什么意思?” 凌宿道:“无启族重生,便是心脏被咒术保护,人死之后,心脏却不会腐烂,时过百年,便重生为人。然而再一次活过来的,其实已不是原先的那个无启族民——我们的血肉身躯重新塑造,与死前丝毫不差,然而灵魂却在百年内产生了新的,新的灵魂在某些地方会与死去的那个很像,然而却不是同一人。” “这么说来,你真的早已……”莫邪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他似乎在强行让自己吞咽下什么非常令人痛苦的东西,过了良久才慢慢道,“那么无启族永生不死的传说呢?也是假的吗?” “世上又哪里可能会有真正的重生之术,生老病死,便是众神之神也终将面对,离火他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凌宿淡淡笑起来,“离火……他一直刚愎自用,我与顾陵皆存于这具躯体之中,虽然极其相似,然而若他仔细辩查,不可能察觉不到顾陵的存在,只是他太过自信,终食苦果。” “那,顾陵是……” “是的,他便是我死后百年,心脏衍生出来的新灵魂,他与我无关,与离火也无关,他不是任何人的转生,然而却因为我的私心,被拖入这场死局之中……”凌宿闭了闭眼睛,“我欠他的。我王,这便是我要求你的最后一件事,我已把心脏魔力毁去,顾陵,他便是这具身体的最后一个主人,这具身体将不再拥有未来,然而,这看似悲哀的事情,却是我唯一能替他做的——请用魔族禁术助唐奈一臂之力,让他回到过去,回到顾陵第一次从棺木里苏醒的那一刻,把他的心脏带到现在——顾陵的过去是可以改变的,因为他已成为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所以请让唐奈无需顾忌,这是我欠他的,也是我欠顾陵的……一次属于顾陵他自己,而不是为了我的目的而存在的,真正的生命旅程。” 他说道这里,稍微停了片刻,但当他开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这看似平静的隐村地面却蓦然震动了起来,那震动雄浑厚重,来自于地心深处。 先前除了莫邪谁都不知道隐村的入口究竟在哪里,然而这次为了把离火揪出来,莫邪将妖魔之众都领至隐村外,合力破除女娲留下的结界,如今在场的各位心理都很清楚——隐村,其实便是地下的地下,比魔界更深的一个异次空间,它的入口,便在那魔界地宫之下,当时不知道离火是怎么想的,可能因为六界之内最难以捉摸难以入侵的便是魔界,他为了自己子嗣的安全,便将隐村像寄生一般依附在了魔界外围,而魔界又是在地下游离,没有固定所在,现在这样的震动,无疑意味着魔界大陆又要进行一次大的迁移了! 这样一个硕大无朋的地下世界一旦移动起来,破坏力是极强的,魔族在这段期间内都会滞留于魔界,因为魔界外围的结界坚实可靠,保护整个魔界在移动过程中不受伤害,先前隐村也随着魔界一起迁移,但因为它本身附着女娲的结界和离火的保护,也并未因为空间转移被挤压成齑粉,然而这一刻,谁都知道的——女娲的结界被完全粉碎,离火的保护也失去了力量,此时魔界稍加一动,这个依附在魔界之外的一叶扁舟,就怕是注定逃不去粉身碎骨的命运了。 凌宿自然也深知如此,他眸色一暗,转头对莫邪说:“没时间了,这里很快就要面临灭顶之灾,带着他们回到魔界去!” 这是不用凌宿再说第二遍的,魔界的君王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虽然这该做和不该做之间杵着一把刀,刀刃尖尖,割伤的只有他一个,但是他明白,王既然有高于一切的权力,就是因为在必要的时候,王会把子民的一切都置于自己之前。 灵咒结起,惊慌失措的妖魔们脚下纷纷卷起一道道暗紫色的火舌,那火舌舔舐着燃烧,越来越旺,最终火舌裹卷了他们,吞没了他们,他们在那火焰中被魔君的保护咒术带着传送到魔界,传送到安全的地方。 最终这里只剩下凌宿和莫邪,此时隐村的砖瓦已经开始大片大片落下,大地的振颤如同最无情的逼迫,莫邪没有挪动脚步,他那么渴望地看着那个孤独而立的青年,俊秀的脸庞,熟悉的目光—— 那个青年对他说:“我王,你快走吧。” 凌宿走不了,这是无启族的宿命,和隐村一样,从和天道背道而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粉身碎骨的命运。 凌宿已经死了,早就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这个真相莫邪知道,他接受了,可是接受是接受,他仍旧在这一刻面对不了,释怀不了—— 他想再最后看看他,哪怕只是一缕幻影,哪怕是虚假的安慰,也好。 哪怕这几百年的寻找和痴心等待,不过换来只字片语,连一盏温茶冷透的时间都不到,也好。 只要是凌宿,只要有一分,有一秒。天长地久不可求,于是只要有他,哪怕下一秒沧桑尽换……也好。 有他,都是好的。 都好…… 凌宿自知若是再不绝莫邪心中所念,只怕迟了,莫邪会和他一同与隐村灭亡。于是他狠下心,竟转过身朝着隐村深处走去,莫邪在后面喊着他的名字,想追上去让他停下来,然而这是他的故土,他的灵力凌驾于莫邪之上。 他催动阵法阻止了莫邪的脚步,他不知道身后的魔君此时此刻究竟是怎么样的神情,他没有回头去看,若是看了,他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朝着永恒的灰飞烟灭走下去。 那个属于隐村的地狱里,他们将不能超生,而莫邪……不该陪着他一同走向毁灭。 他明白。 于是这片沉寂了千年,却在恢复灵动不消片刻就走向毁灭的隐村,终于在莫邪的视野里渐渐模糊,紫色的空间传送焰火也终究裹卷了莫邪的双脚,慢慢地,把他也包裹起来,和凌宿为了救他而最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10 后施用的法咒一起,那样熟悉温暖的灵气,温和却坚定,就像此刻那个渐行渐远的孤寂的身影…… 莫邪在不断上升的火焰中看着古朴的房屋分崩离析,山石崩裂,大地的腹腔发出喑哑的嘶吼和咆哮,这个仿佛被诅咒的,从来没有因为那传说中的永生而带来丝毫福祉的村落,和那个安静地走远在他行将销毁的家乡故土上的白衣青年,便在这一刻,结成了莫邪胸腔里一道再也不可能愈合的疤痕。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离火是怎么死的,下章解密:) ☆、第 68 章 回到魔界后,一切都归为平静,离火的事情就好像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做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对于大部分的旁观者而言,从这场梦里醒来就如同每一个清晨被晶莹剔透的初曦唤醒般,并非难事,然而他们中的几个,却仍没有摆脱这场梦的延续。 比如莫邪。 魔君的宫殿庄严而恢宏,他一直都是勤于政务的君王,然而此时宫殿正门紧闭,叠压的公文被颇具眼色的侍从一一压下,却又怕有紧急的延误了,便送与了魔界高级官员议事的黑虺晶宫令众魔裁议。 有猜测说,莫邪心伤难平复,在魔宫内以酒浇愁,闭门不出。 莫邪的近卫对这种大不敬的揣测只有一句评价:能说出这句话的魔,入魔时间绝对没超过一千年。 说直白了,就是你丫根本就对莫邪没了解! 莫邪是个什么样的秉性?他是情种,执迷不悟,明明亲手为魔后盖上了棺材,却在魔后尸身不翼而飞之后,仍然心燃希望,纵使前路注定渺茫,也会执着得近乎癫狂地在人间天上苦苦找寻那离世的幻影。 然而资历深厚,与这位魔君历尽坎坷的高级魔族都知道,无论莫邪再怎么情深如许,这位君主的脑子会是永远清醒的,他会把魔界放在第一,当年哪怕是魔后新丧,莫邪也不过是在第一日为了筹办魔后丧事而停政一天,第二日仍面有憔悴地出现在他该出现的地方。 否则,如今六界之主,为何独独以莫邪所居王位最为久长? 如今莫邪的心如刀割自是不必多议,然而他弃朝堂而不上,却不是因为凌宿之事,而是因为离火虽死,但离火这个事件所带来的连环影响却还没有结束。 此时此刻,在幽冥之火灼灼燃烧的寂冷大殿里,仅有三个身影。一个坐在庄严的位于大殿至高至深处的王座上,显然是莫邪。另一个重伤初愈,脸色显得十分憔悴,由于魔界极寒,他裹着厚重雍容的裘衣,淡淡的白金色碎发垂在脸庞边,苍白的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但他的目光很清醒,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略为枯槁的面容上显得有些令人心疼的执着和坚强。 他便是带着病的唐奈,之前与离火相斗,精元耗尽,再遭火凤诛杀,重创之下躯体还得借与初代狐岳使用,狐岳虽然在和离火的缠斗中用了自己的法力,然而更大的却是消耗了唐奈的元灵,在狐岳与离火对决的时候,狐岳并没有封印起体内唐奈的灵魂,虽然唐奈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但狐岳做了什么,周围都发生了什么,他一清二楚,狐岳和离火决斗的时候,如果不是唐奈明白利害关系,在躯体中强撑着护住本心,给予初代不间断的灵力源泉,其实那只剩一缕幽魂的狐岳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和离火箱相提并论的。 如今他本体苏醒了,莫邪也不用过多的和他解释,因为事情的始末唐奈或多或少都已知道。唯有令顾陵重生之事,莫邪与他稍作了解释,但再多的莫邪也没有说什么,第一是他本来就不愿多废话,第二,其实莫邪心里是有些忌恨唐奈的,因为顾陵离开了还能回来,但是凌宿却是真正地消失,不复存在了。 最后一个,便是狄峻。莫邪带着昏迷的唐奈从崩塌的隐村逃离出来的时候,本该是被传送到魔界皇宫的,然而当时时间不够,空间咒术施展的十分仓促,他们只被传送到了隐村的入口,也就是当初停放魔后棺材的地宫深处。 莫邪就是在那里遇到狄峻的,当时狄峻正对着魔后遗留下来的空棺材若有所思,而且还伸手从里面取了什么出来。那被他取出来的东西非常奇怪,朦朦胧胧的一团云烟,没有实体,却可以被狄峻掬起来捧在掌心里细细捉摸,莫邪可以肯定原来棺材之中绝对没有这样的东西。 此时此刻,这捧云烟已经被狄峻锁在了一个特殊的琉璃匣子里。狄峻当时是要前往隐村助唐奈一臂之力的,然而无奈隐村内已经激斗了起来,强烈的灵气波流笼罩之下,外人根本不可能再进去。所幸他此行也并非是全无作用,他歪打正着的在魔后的遗棺中发现了一种只有鬼界的官吏才能看到的东西—— 心魂。 心魂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存在,它会羁留在生命消亡的地方,一般人的心魂没有很强的执念,满七日便就散去了,只有生前殚精竭虑,极有所求的生命,他们的怨念太深,才会残留于棺内不散。而鬼界官吏会一种凝心术,把心魂丝丝缕缕召唤在一起,于琉璃匣子中凝炼,便可读出死者弥留之时仍在执着的事情。 “……魔后的往事便在这匣子之中了,我若施法,便能重现那些场景,只是……”狄峻顿了顿,微微叹息,“有的事情,知道了不若不知道,魔君陛下,您是真的想看他所留下的前尘往事吗?” “凌宿走之前……曾与我说过,他还有很多事情尚不及向我解释。我听他言语间的意思,那些事情势必是他瞒着我做的,然而……”莫邪慢慢合上眼睛,声音低哑地流淌出来,“即便他做对做错,又有什么关系。若是他活着的时候,他或许会忧心我是否会因为他做的一些事情而愤怒,或是试图阻止,可是现在木已成舟,无论是怨憎还是责备,都已不再有意义。” 顿了顿,莫邪说:“……我只想知道那些他还未来得及告诉我的真相。” 狄峻转头问唐奈:“那你呢?” “……”唐奈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但是很坚定地说,“我无所谓过去,我只想……让顾陵回来。他是无辜的。” 这句话不知触到了莫邪那里的伤痛,一直死寂的魔君突然站起来。暴怒地一掌拍在臂搭上,玉石尽碎:“无辜的?什么是无辜的?难道凌宿就是死有余辜吗?!!什么离火什么初代——那是你们妖界的事情,凭什么要他的死换你们的太平?凭什么要他的命来换顾陵的性命?啊?凭什么你说啊?!!说!!” 唐奈一言不发,只是那样缄默地静静立着。 狄峻见这两位这样,不由地叹息:“二位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11 如今都是一界之主,再争于此事,只怕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我想无论是凌宿还是顾陵,大概都不愿见到如此景象罢。” 莫邪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心里由悲痛而生的暴怒,静默良久,他才放弃般沉重地坐回王座之上,愤怒压下之后只是无尽的疲惫,他甚至都没有再开口,只是略微挥了挥手,权当作请狄峻施咒,重现凌宿的前尘往事了。 这个咒术,仿佛是用以进入亡者内心的一个咒,不知是不是有如狄峻先前所言,鬼界需要定夺一个人的善恶罪业,有时不能听信亡者一面之词,所以他们掌握着读取死者内心最真实想法的能力,而这个能力所产生出的力量,此刻就浮现在了他们眼前。 魔族的宫殿在咒语启动的那一刻,忽然陷入了沉重的黑暗之中,那是一种非常纯粹的黑暗,没有一点光源,他们三个甚至看不清对方在哪里,然而却有一个对莫邪而言很熟悉,而对唐奈和狄峻而言很陌生的嗓音响了起来。 那是凌宿的声音。从黑暗的最深处,从心魂的最深处,那个声音,缓缓道来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的死亡,其实是我一手造成的,在很早之前,我便有这个打算……” 随着凌宿平静而略带悲伤的语气,他们的眼前渐渐明亮了起来,是在魔界的地宫,惘生花开的灿烂如霞光落坠地面,凌宿记忆里的魔君莫邪穿着肃穆的黑色丧服,抬手将那具收敛了凌宿的晶棺缓缓盖上。 “莫邪尊重我的遗愿,将魔族后杖与率然蛇链作为陪葬,与我的尸身一同封入棺中。我不知道他是否曾经怀疑过,我为何独求这两件事物黄泉为伴,但是我知道无论他怀疑与否,他都会按照我说的去做,因为亡后有他,所以我才能如此放心地,让我的计划走下去。” 凌宿的声音空寂地回响着,四周渐渐变化,惘生花以极快的速度枯萎凋谢又抽枝发芽,这似乎是在意喻着一年一年的时光飞逝。果不其然,当凌宿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的时候,他说: “百年过去,作为无启族,我的心脏将在这一年衍生出新的生命,那生命似乎属于我,但我明白,世上从未有过真正的重生之术,我的心脏,将在另一个像极了我的人身体里跳动下去,我不知道他会叫作什么,他的这一生,虽然能永葆青春,生命久长,但他却是注定悲哀的,因为他的命运,早已由我划下轨迹,而那轨迹最终将引着他走向死亡……” 唐奈听到这里,心脏狠狠揪紧,如同被一只生满了倒刺儿的爪子抓挠下淋漓的血肉——然后他看到百年孤寂的那具魔后的棺材被移动了,是里面的人推开了棺盖,他看到一双手,那双非常熟悉的,曾经在寂冷的夜里给他披过衣服的手—— 然后,简直是肯定的,那个像极了凌宿的青年带着一脸茫然朦胧的神情从棺材里坐了起来,他先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抬起头,很慢地,很不解的,犹如初生的婴孩般转动着,环顾这死寂的魔族地宫,唐奈从未见过顾陵有过这样如同一张白纸般懵懂的时候,当他见到他的那年,顾陵已经活了很久很久,所有的天真都在唐奈难以想象的漫长磨砺与孤寂中被消磨干净。 只剩两池苍冷的眸,冷冷静静地看着他早已厌倦了的花开花落,人走人留。 发现了异样的守陵之魔闻声赶来,他们看到顾陵的那一刻惊愕的差点没昏过去,顾陵不解地看着他们,他不明白这两个魔族为什么如此激动,又在争着什么要不要立刻告知魔君之类的事情。 然而就在这时,他腕子上系着的陪葬品之一,率然蛇链却忽然活了起来,强大的魔蛇闪电般袭击了两个准备与魔君报信的看守,并将他们绞杀拧断。 初生的顾陵不明白生死,他看着眼前这血腥残忍的一幕,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显得很困惑,眉头紧紧拧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吃吞了魔物的率然蛇忽然吐着信子,从腹腔中探出一个卷轴,那卷轴滚到顾陵面前,顾陵拾起它,慢慢地将卷轴打开—— 然而就在这时,四周又沉寂下去,顾陵的影像渐渐消失了,只有凌宿的声音在回响着:“……那封卷轴,是我封存在率然体内的。只有当无启族下一任继承人苏醒,它才会将卷轴吐出,这便是我为什么要请莫邪把它作为陪葬的原因。……在那卷轴上,我告诉了顾陵一些事情,当然不是全部,因为事情的不完整会让他去竭尽全力地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苦苦追求,这样我才能确保我的计划能够奏效。” “我告诉顾陵,他所有的亲人都被封印在一个叫做隐村的地方,而他若是想要拯救他们,便惟有集齐洪荒火凤,鬼界尸铃,以及以极罕见的魔晶铸成的魔后权杖三样东西,而这三样,其实是离火追求永生所需要的三把钥匙。” “顾陵不明真相,但他渐渐意识到比起周围的人,他是特殊的,他有比所有人都长久的生命,他被当成妖怪,被驱逐,他看着喜欢的人在他的生命中一个个的死去,我知道他受不了这样的孤独,正如曾经的我一样。这世上只有离火能对永生甘之如饴,而我,而顾陵,我们都不愿这样长久的寂寞下去。” “顾陵想要摆脱孤寂的唯一方法,便是救回自己的族人。他相信自己的族人会拥有和自己一样长久的性命,所以大约是过了百年,他终于开始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寻找三样神器中去。” “神器之一,洪荒火凤——这原本是不可能再重生的灵体,然而我再选择死亡之前,便已为后事铺下了路,我将离火留下的火凤孕育之法流于最可能衍生出火凤的妖界,以妖界的野心,必然会在日后将秘法奉为圭臬,试尽千法,使得洪荒火凤重现世间。神器之二,狮铃。它一直流传于人间,断续地在历史传闻中出现,所幸顾陵生命漫长,足以将它寻找到。神器之三,便是当初我请求莫邪为我铸造的后杖,那铸杖所用的晶石,乃是至灵之物,我以秘法将其摧毁,使顾陵虽然拥有,但却无法尽齐全力……” “我所做这些,皆是因为我深知我的身躯将无法禁锢离火太久,他的野心越来越强大,终有一日会彻底侵占这具躯体,我与他斗法千年,仍不能占得上风,所以我才布下棋局,我引导着顾陵去寻找这三样离火渴望已久的东西,然而离火不知道,我早已在流传出去的火凤重生秘法和魔族后杖中设下机关。首先是火凤,依照我的秘法炼出的火凤,不会再在出世之后寻找主人臣服,它的主人是我,它会一直伪饰下去,直到离火要用它的力量重生之时,离火将会对它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12 毫无戒备,而它便会在那时以强大的灵力将离火最后的灵魂给摧毁。但是我必须得保证它摧毁的是离火,而不是顾陵。所以,另外一个关键,便是我要设法让离火在必要的时候出现,而那个必要的时候,便是魔族后杖与尸铃同时使用的时候。” “依照我的筹划,后杖与狮铃之中,必须有一个作为召唤出离火的诱饵,当时狮铃下落不明,所以我唯一能够下咒的只有后杖,别无选择,然而魔族晶石极其坚硬,难以成为法咒宿体,所以我想尽千法,终使后杖破损,在后杖的磨损处布下咒术——一旦狮铃与完全修复了的后杖一同使用,顾陵的魂魄便会被强行封印,而一直蛰伏在他身体中的离火终将现世。” 他说到这里,唐奈他们才终于明白了当时在地宫一战,当顾陵第一次将后杖和狮铃一同催动时为什么会出现反噬的状况。 “这是我选择死亡之前所能做的所有,全力竭尽,只是关于火凤一事,我仍有顾虑,因为洪荒火凤是不会杀害自己的主人的,但是我早已与离火是为一体,我知道若是火凤不肯将我的心脏毁灭干净,离火仍然能够依附于我的肉身而残喘下去,于是在生命的最后几天,我去了妖界之外,呼唤了狐岳墙里沉睡的妖尊精魂,将事情始末说与他听,并将火凤的契约给予了他,这也就是说,火凤最后的主人,其实是初代妖尊。” “我不明白初代和离火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恩怨纠葛,只是狐岳听到离火种种所为之后,神情里有一些压抑不住的怅然。后来我明白,狐岳当初的确愿助离火重生,甘愿献出魂魄给离火吸炼,所有一切并非阴谋,只是狐岳在这牺牲中留下了一道离火对他的承诺——不再残伤其余上古之神的后嗣。所以,离火的重生法术失败,并不是因为欠缺狐岳的灵魂,而是因为没有兑现与狐岳的承诺。” 黑暗中渐渐下起了大雪,妖界的那个冬夜在唐奈他们面前展开,唐奈的手不自觉地在袖中握紧,他知道的……眼前的场景,大雪降临的那个深夜,接天应地的火光,树梢上飞掠着妖界最精良强大的追踪部队,警报刺耳地鸣响着—— “这是顾陵找到最后一个关键——洪荒火凤。这一晚我很担心他,因为上古神器的灵力实在太大,大的足以吸引出在他体内潜藏着的离火,就好比当他拿到狮铃的时候,因为狮铃的邪气,他体内的离火有过一段短暂时间的出现,只是短短瞬间,离火便以业咒焚烧了整个招待所,而所幸的是顾陵的理智很快就占据了上风,但顾陵并不记得身体被离火控制时所做的事情……我想这将是顾陵苦痛的另一个根源,他应该发现了自己有时会做出一切疯狂的事情,而他对那些事情则毫无印象……” “而那天夜里,事情也的确如我所预料的,离火被火凤的气息给吸引,那一次的反噬比我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狠戾,或许是因为在狐岳墙边,离火感到了狐岳的存在,他对真实肉体的渴望,甚至让他差点完全吞噬了顾陵的灵魂。我在他们的心底看着,然而我却无能为力,但是我知道,就是从这一次起,顾陵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中很可能还有另一个灵魂的存在……” 唐奈看到因为剧痛而跪倒在狐岳墙边的顾陵,他的身边是已经被充作宿主的唐陌甄,唐奈从未见过顾陵如此痛苦的样子,他的脸就像死人一般毫无血色,苍白的手指痉挛地抓着眼前的雪地,留下五道深深的痕迹,他在地上痛的抽搐,蜷缩着,瑟瑟发抖着,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血肉被另一个灵魂侵略,来自内心深处的野兽在撕咬他的本体,鲜血淋漓的臼齿啮食着每一个细胞,比死还难受的酷刑。 然而就是在这时,半透明的狐岳墙里走出了初代的身影,比之前所见的任何一次都要不真实,轻而易举便可以看出是灵魂的一个珍珠色的身影。 他在神智都已经开始涣散的顾陵面前跪坐下来,散发着淡淡白光的手轻轻抚上顾陵已全然被冷汗湿透的脸颊。 他对顾陵说:“别睡过去,顾陵,你不能睡过去……” 疼痛已经让顾陵说不出话来,他大口大口地剧烈喘息着,像是濒临死亡的鱼,狐岳抱起他,让他靠在自己的双腿之上,他握住顾陵痉挛着颤抖着的手,顾陵看着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完全陌生的男人,枯槁苍白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痛的什么也说不出,虽然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是往事,但这样的顾陵还是让在旁边看着的唐奈心如刀绞,他甚至看到顾陵哭了,从来都是那么冷静,波澜不惊的顾陵被无休无止的剧痛折磨的淌下了泪水,那是怎样的痛苦!——唐奈不敢再想下去。 而顾陵经历这样的痛苦时,他还不在顾陵身边,那个陪着他忍耐,陪着他与体内另一个灵魂死斗的是狐岳墙里的初代,看到这里,唐奈的脑海中如同烟雾散却般渐渐明白了当顾陵以为自己是狐岳转世时,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的谦顺柔和,谦顺柔和的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是狐岳陪他忍耐过来的,那个死后仍庇佑着妖界的尊主,那个宅心仁厚的尊主,他和凌宿一样,都知道顾陵明明是无辜的,却不得不被他们拖到这个涡流中,背负起毁灭离火的沉重使命。 四周很快又暗了下来,心魂的回忆终了,森冷肃穆的魔界正殿缓缓在那散去的黑色霭雾中显现出来,妖界的最后那一幕是那么模糊,以至于唐奈不确定自己最后是否看到狐岳哀悯地合上眼帘,轻声对顾陵说了声:“……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应该就完结了:)开心跑远~~ ☆、最终章 阳光从微敞的窗口洒进来,铺在医院简洁的白被单上,被单上搁着一脉纤细优雅的手,漂亮的弧度,五指尖尖,很是养尊处优的样子,然而手背上扎着的点滴却说明了这只手的主人此时正病着,虽然作为病人,那个家伙却丝毫没有病人的自觉。 是的,已经苏醒了的洋葱因为不能参与到离火事件的第一现场而气的五内俱焚面目扭曲,她几次三番想要开溜,但是钱包就像猎鹰似的,一双眼睛把洋葱同志一举一动的端倪都收入眼底,尽职称职地当好了一个万能看护。 尽管对洋葱而言,她根本不想要这个看护。 “大哥我服了你了,我是上辈子欠你的还是下辈子要跟你赊账了,你干什么跟我这么过不去?” 钱包双手交叉在胸前坐在她病床边犹如活佛一尊:“我什么时候和你过不去了?” “我操,那你放我走成不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13 ?打点滴打点滴,打你妹的点滴啊!我是魔!!卧槽魔你懂不懂?你见过哪个魔靠打点滴治病的?真想让我好就把我偷渡到太平间去吸几个人的灵魂成不?你他妈在这儿想耗死老娘啊?” 钱包很淡定地说:“你要不要我拿个扩音喇叭过来,你把这段话再喊一遍,我保准立刻会有护士过来把你的病床推到精神科去。” 洋葱沉默半天,朝他竖起大拇指:“……钱包,你熊的。” 钱包:“多谢夸奖。” 洋葱收回大拇指,竖起中指:“草尼玛。” 钱包顿了几秒,颇有深意地把视线下移,淡淡道:“……你没那设备吧?” 洋葱呆滞片刻,迅速把被子拉高后缩到墙角:“几日不见,施主竟然黑化了!!!” 钱包咧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好牙:“为了你不去魔界插手,我可没少花心思。所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在狄峻回来之前,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本本分分,要是再想开溜……哼。” 事实证明“哼”永远是比威胁更具有威慑力的一种威胁,因为“哼”已经把各种变态的威胁都包括进去了。 洋葱表示她以前真是看走眼了,钱包根本不是个插科打诨吵架拌嘴的好对象,他压根就是个披着流氓混混凡人蠢货的皮的大腹黑啊!! 这样度秒如年的日子持续了两三天,在这两三天内洋葱打坏了无数套老k牌,长吁短叹对着外面自由自在飞翔的小麻雀露出了不加掩饰甚至刻意夸大的渴慕之情。 “啊……”她靠在枕头上感慨,“窗外小鸟在飞!” 钱包装聋作哑。 事实上在对他们而言极其没有营养的这几天内,当夜深了,其他病人都睡了的时候,钱包还是和洋葱讨论过一些关于妖魔双界,关于唐奈,顾陵,狄峻,甚至是……宗政清绝的事情的。 只是前一些话题洋葱谈的津津乐道,而当钱包有意无意提到她和宗政的前尘旧事时,洋葱的目光会立刻冷下来,然后说:“别和我提那个恋物癖兼父神控。” 钱包和所有恋爱中的人一样,有着神奇的自虐的心态,他锲而不舍却又故作淡定地说:“如果我没有弄错,他是你曾经的梦想。” “谁说现在不是呢?”洋葱嘲讽地笑了起来,“如今他仍是我的梦想。” 看吧,这就是自虐。钱包同志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但是装13是需要装到底的,于是钱包说:“那祝你早日梦想成真。” “哼,希望吧。”洋葱笑的鬼气森森阴风阵阵,“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看到宗政清绝有照一日被他崇拜的父神大人推到爱四爱木一百遍!操!” 钱包:“……” 事实证明,一个前女友(不管是单恋还是双向恋爱)绝对是比一万个敌人还要可怕的存在。 狄峻是在第四天的凌晨时分出现的,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只黑色的蝴蝶,那只蝴蝶是魔族传讯用的,洋葱自然是知道,只是在见到狄峻的那一刻,她一心所想都是离火的事情,钱包也一样,结果便是异口同声地说:“离火怎么样了?” 从窗户进来的狄峻蹲在医院的窗棂上看着这两位很默契的主,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抬手作了个一切顺利的手势。 然而洋葱他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狄峻说:“不过顾陵死了。” “什,什么?!” 见到对方的脸上瞬间血色全无,狄峻又补充道:“别紧张,虽然他死了,但也不是没得救。” 洋葱再也躺不住了,从病床上下来,一把拽过狄峻的领子:“你他妈有话不会一次性说完?” 狄峻倒是对她的暴力威胁没什么感觉,无所谓地指了指栖在旁边的蝴蝶,淡淡道:“这个还真不能一次性说完,你得让我慢慢和你解释,不过在解释之前,还麻烦你顺从魔君诏令回魔界一趟。” “你什么时候变成魔界的跑腿了?”洋葱长眉一拧。 狄峻以牙还牙:“你不是也一样么?前神女大人?” “……”洋葱被他揭了伤疤,咬牙切齿了几秒,松开这家伙的衣领,狠狠把他一推,“操,你熊的。” 狄峻慢条斯理地整理好了自己的衣领,抬起那双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对洋葱说:“不过我这趟可并不是为了魔界来跑腿的,你的确在之前触犯了魔界的规矩,照例是要接受惩罚的,可那和我有一毛钱关系?” 洋葱原本气忿地转着头在看墙壁,一听这句话倏忽把脑袋转了过来:“你什么意思?” “魔界的万逆秘阵还差你一个。”狄峻看着她,“魔君等你回去结阵。” 洋葱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万逆秘阵?为什么要开这个逆天的阵法,难道说……!” 钱包在旁边听不明白,皱眉道:“什么难道说?” “就是这个‘难道说’”狄峻颇有深意地点了点头,把手伸给洋葱,“现在就走成吗?我可是迫不及待地就想见识见识那传说着最逆天的阵法了。” 所谓万逆秘阵,便是魔界最强大也最难驾驭的一种阵法,其实六界的每一界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比如鬼界最擅长的就是能够读取生命体的前世今生,而魔界最令人眼红的便是这万逆阵法。 此阵法如同其名,一旦开启万般皆逆,说白了便是能够令人回到过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但是因为时光的不可逆性,虽然魔界拥有这个阵法,但千年都未必能够使用一次,首先是开启阵法所消耗的魔力十分惊人,如果结阵的不是属性和修为都十分合适的魔,阵法便无法启动。 其次,进入万逆密阵的生命很难再完好无缺地回来,因为在进入阵法之前,他们或许只有一个执念,一个遗憾需要改变,但当他们回到过去,发现一切都可以重来,欲望就会操控着他们失去控制,逐渐迷失在时空的涡流之中,万劫不复。而且即使进入万逆密阵后仍然神志清晰,不忘根本,出来之后仍必须付出惨重代价——即失去三魂七魄中的一魄,此一魄作为密阵的祭品,被永远留在了过去。 失去了一魄犹如受到诅咒,因为灵魂的平衡被打破,所以将不时的丧失理智。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杀人或是自杀,因此几乎没有谁敢以自己的生命为祭品,只为改变一段过去。 最后一个要素,也是最麻烦的。那就是万逆密阵虽然理论上随时都可以开启,但初代魔君为了避免时空紊乱所带来的可怕后果,给魔界立下了规矩,那就是所改变的,必须是没有未来之事。 没有未来便不畏惧过去的变动,也不再会给后世带去不该有的影响。 符合以上条件的情况凤毛麟角吉光片羽,然而因为魔后凌宿的计划,顾陵的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14 复活却能与这万逆密阵的要求吻合。 此时魔界的境灵宫大门已经被完全封死,宫殿外如蚁排衙地驻守了一个战斗单位的高级魔族,由于施用万逆密术时魔界的灵气会全部聚集到这里,使得此处变得异常危险,所以在外守护的都是有千年修为以上的贵族魔物,其中便包括了如莱奥巴迪家族的贾科摩,白家的白御然等平时几乎都不怎么露面的魔头。 洋葱和钱包,狄峻一同乘坐魔麒宝车赶到殿前的时候,整个境灵宫所凝聚的灵气已经非常之强了,这样的灵气对六界之中任何追求力量的生命而言都是极诱惑之物,洋葱一下车就知道这样的状况必须立刻结束,否则此等灵气必然会吸引某些很强大并且很危险的东西前来。 她匆匆跑上高阶,靴子踩着石阶的声音显得十分急促。 “去禀告我王”她一到宫殿门口,气还没喘匀便对镇守在外的贵族首领白御然说,“魔参督洋葱负罪前来。” 白御然双手抱臂面无表情地往后一指:“报个妹,等你很久了,省时省事,自己滚进去。” 洋葱表示对他的态度很无语,虽然知道白御然这家伙就是个以高傲和变态为无上宗旨的魔头,但这话里□裸的怨念是闹那样…… 好吧,作为魔界贵族白家的当家,白御然没有这个荣幸去开启万逆阵是很遗憾,但是麻烦您看看人家贾科摩同志好么!人家不也是有头有脸的高级贵族么?看人家多淡定!你以为我愿意去开那个什么听起来很牛逼的万逆阵法吗?那是要耗施咒者法力的好不好!!老娘我大病初愈好不好!!! 其实洋葱作为一个魔族而言,资历是显然没有白御然贾科摩之流高的,但莫邪有他自己的考量,他觉得洋葱怎么说也曾是神女,虽然如今仙骨不复,但人家的神仙命格是不会因为被贬下界就改变的。怎么说这个逆天的阵法里拥有一位神仙命格的坐镇,成功率和安全性也都会靠谱一些。 不过莫邪这么殚精竭虑思前想后,绝对不是出于唐奈的生命安危考虑,他完全是因为这一切全是出于魔后所托,这是凌宿此生最后的愿望,若是连这最后一件事都做不好,莫邪是不论如何不会原谅自己的。 洋葱也懒得和白御然去争辩,这家伙的心胸狭隘在魔界也是出了名的,平时洋葱不高兴让着他,然而眼下事态紧急,犯不着和他一般见识。于是洋葱只是略显不悦地抿了抿嘴,转身打算进殿。 钱包和狄峻自然是不能参与的,两人只好看着洋葱走进去,只是在洋葱推开门的瞬间,钱包终于没忍住,叫住了她:“喂……” 洋葱的脚步一顿,然后回头,看着钱包的神情有些困惑。 “……”钱包叫住了人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略微尴尬地挠了挠头。 洋葱挑起眉:“干什么?” “那什么……”钱包干咳几声,目光在接触到洋葱的时候变得有些闪烁,“你……嗯……你自己注意点,毕竟之前受了伤,多少有些影响,如果支持不住就不要硬撑……” 顿了顿,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他抬起头,视线迎向洋葱的面容,那已然不再与昔日的广舒神女相似,却让他牵缠,让他重新喜欢上的面容。 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几步之遥的地方,那是前一世求而不得,魂牵梦萦的奢望。钱包对着他的奢望,慢慢的,以从所未有的认真说:“洋葱,我在这里等你。” 魔女愣了几秒钟,眼睛睁的大大的,好像从来不认识他那样盯了他好久,她自然是不会知道自己和钱包上辈子的纠葛的,因为那仅仅只是钱包不曾言说的单恋,只是在那一瞬间,她看着那个男人无比认真,无比庄重的神态,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软软的,暖暖的。 那是她喜欢了太久太久的宗政清绝,从未给过她的东西。 那是她在人世的沧桑变幻中,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她瞧着那个说完了这番话之后有着明显的尴尬和不安的钱包,一个带着三分戏谑,但更多的是温和与明亮的,极漂亮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她朝他挥了挥手,很轻松地说了句:“一会儿见。” 然后她推开沉重高大的宫殿之门,在钱包的目送中走进了开启了万逆阵法的殿里。 她知道自己不会有事的,即使伤病未愈,元气大伤的情况下,还要接手这样强大的法阵。 因为这一次,和她漫长到苍白的几千年寿命终于不再一样。 因为这一次,她知道,在外面有个嘴硬的家伙会一直等她。 洋葱进殿的时候,连同莫邪在内的魔界九位最合适的施法者已经在自己的宫格位置上结下了血誓咒盟,地上的流光阵法也已经四下渗透开来,几千道精致纤细错综复杂的血红色光丝在地上如同蜘蛛结网一般以难以捉摸的奇妙规律铺展开,繁冗的纹路被血红色的光芒照亮,烈的像火,艳丽至极。 洋葱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应该属于自己的位置,在西南角的一方空着的青砖之前,那里还没有结下咒印,因此血光还没铺展到那里。洋葱的目光瞥过站在整个宏大咒印最中心位置的唐奈,这一瞥之下她却暗自惊讶,她已经听狄峻说了她在人间养病时隐村内发生的事情,她知道经历了那样的变数之后,唐奈势必会有变化。 事实上这个小狗妖的变化就和春笋一样一层紧接着一层,她几乎已经想不起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那小家伙糯糯软软,很好捏很好欺负的模样。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短短几天的历练和强大的压力,会把唐奈变成如今这样,这样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觉得一眼看去时,她竟有一瞬间不认为自己看到的是唐奈,而是昔日那个坚韧却温和,强大却谦恭的初代妖尊,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甚至是那种淡淡然的,清澈干净的,但却非常执着的目光。 他和那个庇佑了整个妖界的王,真的是太像太像了。 唐奈看到她,朝她微笑起来,金色的睫毛随着呼吸起伏而轻轻颤动,他的双足已经被血咒缠绕,不能移动,于是他用口型朝洋葱打招呼。 洋葱知道他说的是“葱姐”。 于是她笑了,虽然唐奈变得和曾经很不一样,可是她知道他不是初代,也不会走向初代那条殇亡的道路,他还那么年轻,那么有朝气,他看着别人的时候眼睛好像燃着满天繁星,那么友好和善,充满着希望。而不是已经如初代那般,古井无波的沉稳。 她忽然觉得幸运,因为不管唐奈经历过什么,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依旧还是她的伙伴,一如他第一次走进她的古董铺子时那样,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有些局促和不好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15 意思地对她说出那个□的暗号:“那什么……咳,党的教导记心头……” 他到底还是没有变的。 就因为这样,洋葱相信他,即使是极具诱惑力的,能够改变过去一切的万逆阵法,唐奈也不会迷失进去。因为她知道,在那看似温和柔顺的外表下,这个小狗妖其实有着一个非常非常顽强的灵魂。 那份强大与妖尊并无关系,只是属于他的。 洋葱走到自己的法阵方位,她和其他的魔族一样坐下来,手凝刀光划破掌心,把血淋在了面前的石板上,然后迅速划下繁复的,属于自己这一方位的符咒,紧接着猛地一掌拍在地上,厉声道:“万逆,西南——开!” 一时间狂风四起,所有的法咒符文都从地面飞升至半空,争先恐后地朝唐奈飞聚过去,无数血红色的光丝从四面八方牵据至唐奈的心脏处,位于正前方的莫邪手掐子午,高声对唐奈道:“本座以初魔之名问你,唐奈,你是否有决心在万逆阵法内不受蛊惑,不拘过去,倾心尽诚,只此一愿?” 唐奈也用一样响亮的声音回答道:“决心如铁,绝不磨灭!” 莫邪手中阵法刷的凌厉变幻,那汹涌围向唐奈身边的光阵变得愈发暴烈:“你是否愿意舍弃一魄为万逆阵法之活祭,哪怕从此七魄不全,心神受损,不可回头?!” 唐奈用更清晰的声音回答道:“竭诚所愿,永不后悔!” 莫邪的阵法变至最后一步,整个宫殿都因为强大的灵力而震动嗡鸣起来,仿佛进入了悬钟之内,那骇人的灵气仿佛要把四肢百骸都振颤至碎:“万逆阵法将送你至顾陵生命开始的第一天,你是否确定能把……无启族之心带回人间,把顾陵带回现在,不负凌宿所愿?!” 唐奈的心里蓦然映现出那个人神情淡淡的模样,仿佛什么都与他无关,那样的心如止水,却无人知道他究竟背负了怎样沉重的未来和过去。唐奈闭上眼睛,声音淌出来沙哑却比前两次都要坚定:“不负凌宿,不负……顾陵!!!” 万丈光芒如同箭镞般朝四面八方爆裂散射开来,那简直是无法表述出来的强大魔力,若不是整个大殿之外都有最顶级的魔族在全力镇守,只怕它便会在顷刻之间被夷为平地,化作齑粉! 唐奈便在那谁都无法正视的光芒之中消失,被成功开启的万逆阵法划破时空罅隙,眼前疾光飞雪般掠过无数场景,那飞掠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到最后成了千千万万道色彩斑斓却模模糊糊的幻影。 唐奈在那纷乱的幻影和色彩中不断下坠下跌,这样的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就在他怀疑着万逆阵法是否开错了压根就是在坑爹的时候,他的背脊忽然狠狠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那一下子撞击实在是太狠了,他差点没把血给呛出来,眼前黑了半天,晕晕乎乎了很久神智才逐渐变得清晰。 他回来了,虽然仍然还是在魔界,但这一次,他并没有立在那高手云集的宫殿里,而是在盛开着惘生花的,寂静的魔界地宫。他撞上的东西正是掩映在惘生花丛中的魔后晶棺。 唐奈站起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那具棺椁,透过暗紫色的厚重晶石,视线描摹着棺椁内躺着的遗骸轮廓。 这将是顾陵生命的第一天。 在他所活着的未来里,顾陵已经死了,和离火,和凌宿,和那些与他并没有太多关系的宿愿纠葛一同烟消云散。 哪怕是时光溯洄到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候的顾陵也已经无可逆转地走上了殇亡的道路,唐奈还记得他最初那一眼看到顾陵的时候,那样一个身材修长,眉目极俊的男人倚靠在阳台敞开的窗户旁,淡蓝色的警服熨烫合理,平平妥妥地穿在身上,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一粒。 那个人回过头来的时候,唐奈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最沉寂最孤独的夜,那样的平静,仿佛有很深很深的哀戚,又好像空空荡荡没心没肺,什么都不曾介怀过。 现在唐奈终于明白了,那是一双看过了太多悲欢离合的眼睛,那里面的无奈,深沉和孤寂,本都不该属于他的。 唐奈把手轻轻搭在棺椁的晶石之上,寒凉的触感凝上了他的指尖,就好像他曾经握着顾陵的手时,那人偏低的体温,冷血动物般捂也捂不暖的躯体。 可是又有谁,生来血就是冷的呢? 他又想起在凌宿的心魂中,他所见到的顾陵第一次苏醒的模样,那张熟悉的脸上朦朦胧胧氤氲着他所不熟悉的茫然和洁白一片,那其实,是唐奈见过的,最美最美的画面。 今天,是你生命里的第一天。 唐奈对着棺椁在心里呢喃。 今天,是你生命里的第一天,对不起,我曾经不够强大,不够努力,我曾是那样懦弱,缺少勇气,我没能保护好你,也从来不敢对你吐诉我的感情,姐夫……不,顾陵。 顾陵,我喜欢你,所以这一次你不会再经历那样的苦痛,我已经变得强大了,我已经可以照顾你。 顾陵,我喜欢你,所以醒来吧,这一次,你不会再如从前那般孤寂一人,我会陪着你,从你红尘梦醒的那一刻,直到我们的生命走到终点。 顾陵,今天是你生命里的第一天。 我来陪你。 以后,每一分,每一秒,每时每刻,只要你愿意——我陪你一生无虞。 唐奈搭在魔晶棺材边缘的手运上力气,他把那厚重的晶棺缓缓地,庄重地打开,他听着那晶石摩擦移动时浑厚低沉的声音,他看着那一寸一寸展露在他眼里的骸骨,那骸骨已经为荧光笼罩,纯净的光晕将要聚合凝结成血肉。 然后,他终于看到那安然躺于骸骨荧光之中的无启族之心。 那晶莹剔透的,仿佛水晶凝成的心脏。 他跪下来,那么虔诚,那么小心翼翼,他跪下来,他捧起那颗即将孕育出一个全新的灵魂的无启族之心。 他知道那个全新的灵魂叫顾陵。他要把顾陵带回去,带到那个一切阴谋算计和血雨腥风都已止息的未来。 在那里,唐奈知道,这个名为顾陵的灵魂,将会开始他生命里的第一天。 惘生花轻轻摇曳,那样的鲜嫩,充满了热情与生命力。它们如同昔日杀伐时流下的鲜血,红色的鲜血凝结枯干,生出了红色的花朵,而当那血红色的残花盛极而衰的时候,谁又能说这不是一次新的生命的开始呢? 这一天,那朵真正属于顾陵的花朵悄然盛开了,不在悲沉凝重的过去,不在虚无缥缈的未来。 它开了,在属于它的那场等待里。 它终于绽放。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姐夫之缚 作者:诸葛喧之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