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纤纤》 分卷阅读1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1 ☆、01 给认出来了? 京城有四大商家,以米商黎家为首,布商陆家次之,顾梁两家并列第三。 顾家三代为商,当初曾卖鱼虾,後转为卖书卷,并以此闻名。二十年前,顾公年岁渐长,虽说不再出海捕鱼,只在摊挡买卖,但顾父不愿儿子如他俩般目不识丁,当个庸俗莽夫,由妻子扶持下在顾公摊挡旁卖书卷。 仙游不久的顾父从寂寂无名的小书商默默耕耘,在各地搜罗稀有书册及风行小说,更兼售文房四宝。 顾父为人老实,卖的都是价廉物美的货品,有了一班老顾客,渐渐靠口耳相传成了儒子争相光临的摊挡,最终发展至今有了书坊的规模。 今天当家的,已是儿子顾镇棠。 传闻顾家长子顾镇棠生得浓眉大眼,甚具英气,又因长年手不释卷,沾染一身书卷气,除了一副俊秀皮相,修养更是好得不得了,就是少见他笑,惜字如金。这却无损他在姑娘家眼中的形象,只道他必是个好夫婿,寡言却实实在在地做事的才子。 顾当家是不屑理传言,每每听到别人赞美他的相貌,剑眉便拧起,俊脸绷紧,浑身拼发出不悦之意,他虽不动人分毫,却也让人垂头,不敢正视。 哪知常在深闺的姑娘家更以为他发怒的样貌更添霸气,还因此对他仰慕三分呢。 此时此地,他身处京城以嫩滑贵妃鸡有名的醉香楼,与一众小书商聚首一堂,以品茗为名,拉拢小书商为实。 「顾家家大业大,我等只拥有小摊档或一两间书铺,真教顾当家见笑了!」一个似是小书商中的领头者向顾镇棠拱手作揖道。 「陈商家言重了。今儿个来醉香楼,当镇棠是惜书人就可,我们边吃边谈。」虽然寻常不喜说话,但从商无可避免要客套一番,只好暂时忍耐。 店小二来回几次,端来贵妃鸡、麻婆豆腐、片皮鸭、游龙戏凤,暗自打量此七名客倌,当下认出顾镇棠,心想这会儿可好,店内还有一两个空座,不消半刻必定门庭若市。 此六个书商经营的是小本生意,虽有赚,却花不得多少钱吃喝,现下看见几道色香味兼具的名菜,自然忍不得口,即使对顾镇棠有所戒备,也把它抛到九霄云外,尽情吃喝。 众人正要动筷,却有不请自来之客大呼:「镇棠兄!」此人蛇眉鼠眼,看似热络,却皮笑肉不笑,一脸不怀好意。 「嗯?」顾镇棠只挑起眉,定定看着他,似要看透他的用意。 那人大步走来,几个书商见他杀气腾腾,自是左闪右避,退到远方。他伸手正要抽起顾镇棠的衣领,顾镇棠却突然站起来,比他高出半呎,一动也不动,俯视着那人。 「敢情你是连我夏家荣也认不得,连名都不唤!这些书商的摊档铺子给我全收了,你尽管跟他们打交道呀,再迟些连你家铺子我也收!」这姓夏的见气势不如人,只好叉着腰,开嗓大骂。 这一骂,把原来的食客都骂得静了,全神贯注地看好戏。 相隔三台的不远处就有两位姑娘瞠着美目,凝神看战。她们偷偷从门禁溜出来,只为桌上这道令人一试难忘的贵妃鸡,不料却碰巧观到夏家荣作恶,算是好生见识一番。她俩虽穿男装,但纤瘦的身形配上俏丽的脸容,不难认出是姑娘家。 「如玉,那是谁呀?」梁纤纤巧笑倩兮的说着,不经意迷得身旁数名食客直往她瞧,忘了那边厢的争吵。 「小姐,他不就自己道了姓名嘛!」原来身旁的是她的丫鬟,看起来很是清秀,若不听她喊梁纤纤作小姐,她的语气倒像是她妹子。 「我自然不是说那姓夏的。」她们一起生活了起码十年,也不明白这丫头怎不能理解她。 店小二留意她俩多时,忍不住插口:「这位姑娘,你不是为了看顾镇棠而来吗?」 满脸懊恼的梁纤纤一听是他,竟目不转睛,没答理店小二,轻轻的道:「是他吗?」 顾镇棠打算请夏家荣离开了,姓夏的竟出手攻他腰腹,望他回家躺卧休养。可他却早料到这着,负手在後,迅速避开。 夏家荣继续出手,从腰腹到胸膛,甚至尝试攻击腿间,顾镇棠却一一挡下,只听顾镇棠气定神閒地说:「听说你妻子偷汉。」 说话一出,食馆里传来抽气声,似乎讶异他会知道且透露这秘密。夏家荣脸都绿了,攻势更猛。 「而且不止一个。」他说得轻松,没有半分喘气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巧让在场所有人听到。 门外一些为家中小姐排队进馆的下人听到,全都窃窃私语,这会儿馆子里又热闹了。 输了气势,更输了尊严,夏家荣没作回应,却罢手了。 「下回我定要把书坊牌匾拆下!」他昂起头,店里一人也不看,自以为是只骄傲的孔雀,教人看了却像只不识好歹的井蛙。 梁纤纤在他经过之时,伸出莲足,把他绊着後马上缩回,教夏家荣仆倒在另一桌上,头埋一碟东坡肉里。 他抬起头来,满脸油光,指着一男食客大喝:「是谁!?是你吧!老子走路你也敢阻!」粗声吆喝後,他却只叫随从拿出布巾抹脸,许是忙着回家管教妻儿,快快走了。 梁纤纤虽动作灵巧,顾镇棠却把她的举动全数看在眼内,暗自赞赏她的行为,却一眼认出她,不禁觉得此举过於妄撞。假若夏家荣不打算离开,怕会发现她才是绊倒他的人,怎知会对她干出甚麽事来? 原已再低头的梁纤纤咽下最後一件贵妃鸡,饱得眉开眼笑,仰首正要跟如玉说话,视线竟对上顾镇棠,见他瞧着自己,眼神深邃。看他没移开视线的意思,她几乎要以为他认出她了,却想想,自个儿也没认出他,那他又怎可能认出自个儿?定是她脸上沾着肉汁,他才会双眼发直的瞧。 但在她问如玉她是哪儿沾着了,如玉倒先开口:「小姐,瞧你脸儿红红的,你是不是生病了呀?」 她调回视线,呷口茶,竟觉得脸蛋像发热似的,烫得厉害。 「没事,天时热罢了。」 「是吗?今儿个不是小寒吗?再过半个月就新年了耶!」如玉皱起整张脸,想不通是哪里热了。若非在醉香楼里,她们应该还穿着皮裘呀。 梁纤纤一边结帐,打赏店小二,对着如玉娇斥一声:「我说是就是!」 她只是碰巧喝了热茶,仅此而已! 视线从那抹娉婷的身影收回,顾镇棠脸上竟挂上一抹浅笑。几个书商刚才跑到九丈远,一见恶霸夏家荣踏出醉香楼,皆去而复返,不是为了顾镇棠,倒是为那满桌名菜。众人嘘寒几声,终於起筷。 「那夏家荣!前些天常来捣乱,今儿个还夸口收我们的摊挡!」其中一名书商怒得胀红了脸,不想也知平常吃了不少亏。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2 另一人瞥了眼顾镇棠平静的表情,续说:「夏家多出纨絝子弟,长兄如是,么子更是猖狂。」 七人中最年轻,看似二十出头的书贩也分享他听来的小道消息。 「昨日才听夏家荣随从道,他主子立意与顾梁两家对抗,最终目标更是当京城第一商家。」 顾镇棠眯起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虽不作声,却牢牢记住,另有打算。 其中一人饭碗已见底,吃得几分饱,才露出轻蔑的笑,道:「真是贻笑大方!就凭他?」 「众兄莫为此人心烦,就算多两三摊挡,也不及小弟的大计赚得多呢……」顾镇棠故意谦称小弟,听来真诚,细想却尽是不搭,但眼前几人只顾得口腹之欲,听了有方法多赚,他所说的,听来怎说就怎个耳顺。 ☆、02 初遇那天,她在玩蚯蚓 白晳修长的嫩指轻动,微挑琴弦,指间流曳着饱润的古音,夹着丝丝忧愁。梁纤纤宛若从绢画走出来的美人,柳眉轻拧,低垂着头,似是专注,心思却飘到远处。 她温柔的眼神定在上品紫檀木制之古琴,也唯有此时她才真真正正似个女儿家。她精通琴棋书画,但不喜爱於人前表演,宁愿他人以为她只是个技艺普通的姑娘家就算了。难道这张脸蛋还为她惹不够麻烦吗?每天上门提亲的男子不计其数,不单京城,不少来自江南、姑苏,甚至更远的男儿慕名而来,烦得她只好关在闺房。 幼年时她不愿学艺,竟被爹娘罚抄《女诫》百次,想她还是五岁娃儿,如此吃力不讨好之事,仍坚毅不屈完成。如今精通四艺,自不因父母,而是因为他…… 那日天气清爽,晴空万里无云,仅五岁的她在花园里用小手翻着土,脸上沾了泥泞,绢帕摊在地上,上头有少许的泥沙跟一条缓缓扭动的蚯蚓,正玩得乐,後头却传来爹爹的声音:「纤儿!」 她转个头,眨着无辜的猫眼儿说:「爹爹今儿个真早!是不是想念纤儿呀?」说罢便格格地笑了几声。 「顾家少爷来了!你好好一个女儿家竟在玩弄蚯蚓……唉!可别吓着人呢。」 她原是半蹲着,如今站了起来,伸手拍拍罗裙,想起手心肮脏时裙面早已沾污了。 「纤儿喜欢嘛!纤儿答应爹爹等会儿不玩了。」她噘着嘴撒娇,却瞧见爹爹身後有个似已十四五岁的俊帅少年,小脸霎时烧了起来,连耳根子也红透。 「纤儿在家总是这样,别见笑。你们尽管玩耍,我跟你爹在花厅谈事儿。」少年一听,不尊不亢的点了一下头,眼神落在这满身泥泞的小女孩上。 寻常不当自个儿为姑娘家的她倒是娇羞起来,趋前两步巴着梁父。 「爹爹!娘呢?」 「跟顾母在聊女人家的玩意儿。我遣了几个仆人在花厅,有事唤一声就可。你们放心玩耍。有镇棠在,你不可能摔着。」他转个身走向花厅,在她看不见的脸上咧开了灿烂笑容。 她鼓着双颊,气冲冲的对那少年说:「你看!我爹就爱消遣我!」 他静静的看着她,温暖的掌轻抚她的黑发,拂走了些尘埃,深如黑潭的鹰眸扫视过她巴掌般小的脸儿,到她的小手,然後到她的罗裙,眉头愈扭愈紧。 「唉呀!你别这样看我嘛!跟我爹每次看我闯着祸的眼神没两样的。」她被看得不知所措,两只青葱般的手指绞得更紧。 「女儿家就应学琴棋书画,别弄得一身泥泞的。」他语气温和,许是还在转声,声音不高不低,听来像清风般轻柔,却不失劲道。 「好呀,那你教我下棋!」她当他兄长般想要依赖,小手碰着他的大掌,想要牵起,却不料他弯下腰捡起她的手帕。 「行,但你得先洗盥。」他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这娃儿不消一会已让他不自觉宠溺起来,怪不得她这样野了。 她眼儿弯了,这次直接把小手塞进他的掌心,让他包着。没由来的,她就是想这样。 「嗯!那边那边!」 她用空出的右手指着水井,井旁有婢女一早打上来的井水,想她必是每天也玩得一身污,然後在这洗手洗脸。 「是了,我还没说,我叫梁纤纤,纤巧的纤。」她明明只是个小人儿,比他矮许多,腿儿更短,却拉着他走,比他快着几步。 听他没立刻回答,於是她停下来了,转过头来,想问他怎麽不说,他却蹲下来,目光似是穿透了她,把她的一切看透,直叫她想哆嗦。 只听他柔柔开口,舒服的声音慢慢吐出:「顾、镇、棠。」 这哥哥很好看呀,嗓音又好,看来也不像坏人,而他的冷漠中,掺杂了一丝关怀,教她很想捕捉住。 但怎麽,她有种不好的感觉,很想从他身旁逃开呢? 她骨碌转动的眼望着被他紧握着的左手,小脸垮了下来。 ☆、03 跟他对弈兵败如山倒 半晌,原本沾了泥的手、脸都洗净了,她蹦蹦跳跳的拉着他到花园中的亭子。他径自坐下,却见她没丝毫安坐的意思。 他早松开了她的小手,还她自由,她倒是乐得黏着他,站在他身旁,双手抱着他结实的臂,晃了几下,娇憨的说:「这副棋儿可是爹爹跟傲丰哥哥寻常玩的,哥哥离了家就没动过呢!」 她望着几案上一副以榧木制的精致棋儿,又看看沉默的他。 「棋盘和棋子儿都是爹爹亲手刻制的。他们多宝贝呀,说我不懂下棋儿,不许我碰着。」她说着,抽回了双手,把玩着手指。 早听父亲说比他年少两年的梁傲丰离家习武,他以为这女娃儿年纪轻,只懂嬉戏,这会儿听她说话,却像因思念兄长才亲近他。 「坐下。」他拍拍身旁的空櫈示意。 「现下教你认棋子儿,懂看字吗?」他修长的指夹着一枚棋子问。 「是!」她连忙大力点头。这镇棠哥哥才十馀岁,言行却像爹爹般有威严呢。 「懂!这是元帅的帅!」 「红黑两方,如此布局。」他灵巧的双手快速排列好棋阵,让她认着。 她默不作声,用心记熟棋阵,终於点点头。 「将帅为首,被擒即败。」 「仕贵护卫,只在九宫斜线行走,一次一点。」 「相行田,守境不过河。」 「马奔跑越日,过河攻,退可守。前进方向有子,即被蹩马脚,停留原地,或走他方。」 「车吃天下敌,一次一步,无子阻隔时,前後左右不限。」 「炮如车行,唯隔棋吃子。」 「兵卒有进无退,过河後可往左右行走,一次一点。」 每说明一枚棋子的走法,他就在棋盘上走棋步,然後握着她的小手,拿起一枚棋子教她走。 天气微凉,她本应感到凉快的,现在却温暖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3 无比。他就像哥哥梁傲丰一般待她好,如兄长疼爱妹妹,却又让她觉得有道不出的不同。 方才她说了好多话,他仅是淡淡回应,想不到下棋时会大开话匣。虽然只是说明棋步,却让她满心欢喜。听着他的嗓音,他的说话教她特别深刻。要是必须学艺,他教的,她心甘情愿学。 「试一局?」他眼底盈满笑意,很是中意这可爱的女娃儿。她的野,许是要人关注,本性却是纯良,讨人喜欢。 五岁那年,梁纤纤生平的第一局棋,彻彻底底地败给顾镇棠,一子不剩。 当日黄昏,顾家离去後,她在府里胡乱冲撞,扑进娘亲的怀抱。 「娘,纤儿要学琴棋书画。」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抬头看着梁母。 「好呀,娘明儿个给你请师傅。」梁母含蓄的笑美丽而温暖,即使年近三十仍风华不减,样貌不见丝毫岁月痕迹,娃娃般的脸孔跟女儿十分相像。 从那日起,她费尽心思苦练四艺,稍长後更习女红,誓要精通此数技艺,为了有女儿家应有的模样。 偶尔,顾镇棠会与父亲来访。他总是静静的观着她,而她总是不停说话,盼他答话,然後,下几局棋,他就会走了。 她以为以後也可以见到他,然而,从她七岁、他十六岁那年起,他就忙着跟顾父学商,四处奔波,想是瞌眼的时间也不够,自是不能来伴她。 听身为纸商的父亲说,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勤奋卖力,聪明过人。顾家书坊本就是梁家纸商的重要客源之一,在他从商後,梁家卖出更多桃花纸。 ☆、04 就知哥哥没安好心…… 奔腾的思绪从回忆返到现在,梁纤纤仍抚着古琴,指尖的挑拨愈来愈频,终於拨动了最後一下,听到轻颤却清脆的馀韵,提起纤纤玉手,嘴角微勾,目光迎向走过来的人。 「哥!有爹爹和娘亲的信吗?」她双目炯炯地看着梁傲丰,万分期待。 「早说了初一才来信,你不会忘了吧?」线条刚毅的下颚绷着,虽为商人,身体却因长年练武而变得强壮,一副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的模样,但时时笑脸迎人,教人无法惧怕。 「快过年了嘛!也不知他们吃不吃团年饭。」她虽顽皮,爹娘却宠爱有加,使他们更是感情深厚。 前年梁父见梁傲丰已练就成熟的处事手腕,於是跟梁母结伴游山玩水,说要游历个够才回来,一走已两年,前些天捎信说快要归来,却没说日子,让她焦急不已。 「吃团年饭时便知道了。女儿家就是爱猜猜度度,真烦。」他跟她边说边走,又向在亭里听琴曲听得睡着的如玉叫了一声:「如玉!」 这声喊叫让如玉猛然醒来,面貌慈祥的周公爷爷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少爷!」 「咦?小姐你弹完了吗?我才刚刚合眼一会呀……」 她亦步亦趋跟到二人身後,仰头看着天空。不对,天色怎暗了这麽多?她该不是睡了整个下午吧? 「可怜我从没半个知音人呀。」梁纤纤挤眉弄眼,带点撒娇的意味地说。 如玉没听出这意思,只实话实说:「对呀,如玉不懂琴,少爷也不懂,小姐只能自个儿听呀!」 梁傲丰脸庞上的笑容僵住,似是受不了如玉的愚钝,但转眼又再回复平常自然的弧度。 「妹子别伤心,过些天镇棠兄来访,到时你弹奏一曲,好让他细味一番。镇棠兄自幼琴棋书画皆精,虽非天下第一,造诣却算高超,品曲更时有几番独到见解呢。」他笑意更浓,显然在算计着,却不知目的为何。 莲足跨入花厅,梁纤纤一脸不明所以地问:「镇棠兄?」 顾家常出入梁府时,哥哥不在府中,他五年前才回来,怎跟顾镇棠熟稔得称其为镇棠兄? 「就是顾家书坊的当家,你不会不知道吧?」他睨她一眼,笑容似乎愈发刺眼。 她不自觉微微低头,盯着当年初见时被温厚大掌包裹过的柔荑。 「他此行为何?」 如玉看着前头的小姐和少爷,皱着脸,似要努力回想从何听过此名字。她记性一般,但这名子熟得很,定是近日听说过…… 「书坊向我们买纸,要谈些细节。」他敷衍带过,续问:「怎麽?你往日不是对来访的男儿没半点兴趣吗?」 梁纤纤坐到圆桌前,微启的唇瓣正要吐出话句辩驳,如玉却抢着说:「啊!少爷不就是说我们在醉香楼看见的顾当家吗?」 甫听见醉香楼三字,梁傲丰便变脸了。 他坐下,拉近与她的距离,让她看见他的脸。他仍在笑,但双眼眯起,那凌厉目光教人不寒而栗。 「原来是这样。为兄定会记得传达你对镇棠兄的思念。」 梁纤纤心知他敢说敢为,不敢猜想他会如何「转达」她的思念,心中暗叫不妙。早知如此,当初便不外出了! 「为兄记得,先前你把为兄的宝贝藏起来,要守一个月门禁,看来是为兄错了。」他佯装叹气。 她惊愕地瞪着他,全然不解。那算是哪门子的宝贝呀?男儿大丈夫好端端藏起一块绣了蝶的绢巾!她也是看手工精致才顺手要来研究一下罢。现下他是想怎样? 「明儿个我就捎信给爹娘,叫他们不用挂念,尽情多游几处才回来好了。」他的笑仍温润如风,眼神更愈发柔和。 唉,就知他没安好心…… ☆、05 偷溜出外竟遭调戏 她自幼就非乖巧温顺的姑娘家,大前天被兄长威胁,屈屈寡欢的梁纤纤只好终日抚琴解闷,可抚琴多时有趣也变无趣,到了今儿个,终於忍耐不住外出。 梁傲丰成天忙於从商,不是在店内工作,便是出外应酬,自不可能盯紧她。但她也没发现哪个下人被派来监视,猜想他并非不许她外出,顶多是言语上威吓她罢,反正以他酷爱捉弄她的个性,这是很可能的。 「小姐,这样好吗?被少爷发现可不得了!」撑着纸伞替她遮阳的如玉看着她问。 她没打算告诉她怎样应付兄长,因为她根本想也没想过。 「如玉,不是叫你唤我纤纤吗?现在只有我俩呀。」如玉虽为贴身侍婢,梁纤纤却从没待薄,又因年龄相仿,有好的总与她分享,使她俩情如姊妹。 「如玉喊小姐喊习惯了。」她腼腆笑说。 梁纤纤懒得纠正,只道:「你靠近一些,我俩挤在伞子应卓卓有馀。」 「小姐你待我真好!」娇小的如玉靠近她,比主子稍微矮了几分,眼眶储满感动的泪,仿佛随时可绽放朵朵泪花。 「瞧你这脸,都快要哭了。」梁纤纤以丝绢抹过如玉眼下几滴泪水。 「我馋了,去给我买串冰糖葫芦吧。」其实只是想支开她,不想她哭。 梁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4 纤纤接过纸伞,瞄了四周,见到月欢楼前有一小贩正叫卖饰品,便走去看看,反正如玉自会找到她。 月欢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风月去处,里头有不少花姑娘美丽动人,花魁招湘湘更花名远播,吸引各方男儿为见红颜一面而至。 除了花姑娘们光顾小贩,更有已成家立室的脂粉客买饰品送赠妻妾,难怪小贩争相抢着这当旺地方摆摊。 「这位美姑娘,这几支珠簪都是新来货色,上头镶着上好的南海珍珠,不单润泽透明,色彩更是非一般的佳,微带虹色呢。」小贩见这姑娘衣裙皆属滑不溜手的上好丝质,把握机会游说她购买。 她才拿起珠簪,便受人一撞,退了两步稳住身子。不料来者一手搭着她的肩头,一手扶在腰肢。她一个松手,纸伞便掉到地上。 「小凤儿你怎站在这呀?等本大爷等苦了吧?哈哈哈哈!」 一看清,原来是夏家荣,喝得烂醉,红通通的丑脸满是酒气,色迷迷的鼠眼瞧着她发直。也不知他是真是假,是错认她,抑是存心调戏。 「小凤儿?呸!我还、还你姑奶奶呢!」她虽顽皮,但平常总不至於胡说秽语,如今想是怒得无从抒发。 她气得用尽全身之力推开他,却不知怎地,他不单像耳聋般听不进她的说话,更进一步,凑近还沾着几滴酒的嘴,眼见就要亲上她的脸颊,抵在他身上的双手却毫无作用。 「你这小贩!好歹也帮着我呀!」 梁纤纤恼得快要流下泪来。活了十六个年头,从没想到会在大街上遭此等淫贼毁坏名节! 此时此刻,顾镇棠竟跟布商陆见飞一同从月欢楼出来。 ☆、06 你怎不在府中! 顾镇棠神情冰冷严峻,眼神凌厉,紧抿薄唇,虽怒气攻心,却仍镇定地以琉璃珠暗算夏家荣。 贼头贼脑的夏家荣武艺却是一般,自然闪避不及,一记吃痛,马上推开了她,瞪视顾镇棠一眼,便溜走了,想是在月欢楼里吃了他的大亏吧。 被推开的梁纤纤娇弱如柳,似可被北风吹倒。她以为要跌到地上,怎料腰间一紧,被怒气冲冲的顾镇棠揽着,丝毫未损。 他是出名的好脾性,修为到家,却因她面露凶光,全身上下拼发出浓厚杀气。 「你怎不在府中!」扶她站稳後,规矩的大手急忙松开。 这一松,却让她感到莫名失落,绯色爬上俏脸,心儿仍因方才温热的触碰扑通扑通地愈跳愈快。 珠唇因着讶异而微启,心里一方暗喜他话语中透出的关心,一方却想到他刚才是从月欢楼走出来。 不想也知他刚才去了寻乐子,既然他花天酒地,心不系她,又何必多管閒事? 而且,他理应还未认出她,不知自个儿身份,怎麽会骂她不留府中?她有许多许多问题想问…… 「小姐!我才买个冰糖葫芦而已,你怎麽了?!发生了什麽事?伞子怎落地呀?」 如玉拿着两串冰糖葫芦奔过来,被梁纤纤惨白的容貌吓着,又见伞子掉在地上,再迟钝也心知不妙。 「你怎当奴婢!竟容她受淫贼所害!」顾镇棠愤然责怪如玉,也不顾自个儿身分是否合适。 如玉当场给骂得眼泪直流,她也担心小姐呀,却被人以为不顾小姐安危,叫她该如何自处? 见状,梁纤纤再次拿出绢巾为她拭泪,她自知只是碰巧遇上意外,没半点怨怼。 「哎唷!刚才吓着我了,你又大声开骂,我怕得要晕了啦……」 一旁被忽略许久的陆见飞眨着勾人凤眼,那绝美的脸孔露出疼痛的表情,六尺男儿身躯瞬间变得柔若无骨般倚在顾镇棠身上,惊得梁纤纤和如玉二人愣住。 顾镇棠霎时清醒,收歛脾气,唤站在後方的随从叫轿夫准备。 一顶由黑檀木造的华轿停在十步远,梁纤纤和如玉定定看着顾镇棠温柔地掺扶俊美无涛的陆见飞上轿子,任他整个身子靠着顾镇棠,嘴边挂着一丝看似柔弱的笑。 那美得近乎中性的脸貌配上这副西施颦眉般的模样,搭是搭,美是美,但画面总有丁点儿怪异,也许这怪异是出在那沉默无声的顾镇棠身上吧。 还在摆摊的小贩见风波已平息,便巴着梁纤纤说:「姑娘,你喜欢这簪吧?见我们有缘,一两卖给你!」 「哼!你这无血性的贩子,见死不救,我还告到官爷处呢!」梁纤纤美目一瞪,丢下簪子,仍在哭啼的如玉急急跟着离去。 那边厢,顾镇棠扶了陆见飞进轿子,仍未松手,见已拉上布帘,便大力抛下他,自个儿坐好。 「哎唷,顾郎怎地怒了嘛。」陆见飞拍拍衣衫,脸上立刻换上一副眉飞色舞的表情,但声音仍旧装俏。 「那丫鬟该骂。贵为陆当家,你当知下人该有分寸。」骤眼看,他的脸色是平静得多,却仍或多或少看得出愤色。 「有趣,有趣。」陆见飞观着他的神情变化说。 「你很少一口气说这样冗长的话。」 顾镇棠没理会他,续道:「那丫头有婢女模样吗?」 「是不像。」陆见飞答道,心思转得飞快,眸里添了抹黯色,似有另一番得着。 「多谢顾兄提点。」他脸上笑意更深,顾镇棠虽不知原故,却无探究之意,反正他笑得这样傻气之时,断不会是好事了。 ☆、07 他被母亲逼婚 梁家 甫进家门,蹑手蹑脚的梁纤纤和如玉已看见应怒不可遏的梁傲丰坐在厅中,笑意盈盈的迎接她们。 「好玩吗?」他很明显正表演皮笑肉不笑之技。 「哥——」梁纤纤满腹委屈,奔向兄长怀中,很想大哭一场。 「唉,早叫你别出门。」他难得卸下笑容,显露真正心情,表现出身为兄长的担心。 跟在後头的如玉见小姐作哭的样子,刚收回的泪水再度囤积,准备再次缺堤。 「长兄如父,怎麽我说的话你就不听?」那刚毅的脸庞歛去笑後略觉凶恶,眼中的愤懑让人惊怕。 埋在兄长肩头的脸蛋不愿露出,声音含糊,轻声说:「我不知道会这样,真的。」 「以後你要是在府里闷坏了,就去找巧姨聊聊天,为爹娘送些玩意儿去。」他实不知如何管教这妹子,本来不赞同爹娘书信上的方法,现下也只得一试了。 「像我们先前收到的沙漏吗?」她坐直身子,一听可以外出,又精神起来。 「就是了。还有不倒翁、万花筒、九连环……爹娘早说送她,但先前都连着信送来,没能给她。」梁傲丰编了个说法,说出来倒言之凿凿。 「好,那我以後去陪陪她,让她开心。」梁纤纤露出甜美笑靥,想到可以不关在府中,心儿就轻飘飘了,也没想到自个儿只是从一个深闺走进另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5 一个。 顾家 当顾镇棠踏入家门时,他已不想理会一切。在这种让他感到颓然的时刻,他总想起小弟,妒忌他可操控自个儿的命运,作出各种决定。 有时他想,假若他不是长子,会是怎个模样呢? 「回来了呀,棠儿。」眼前是三十有馀的贤淑妇人,自是顾母。 她的嘴里没说,那闪烁如星宿的眼睛却透出无言的担忧。 该死!她定是听到流言了。她明明一步不出闺门,却能知晓万事,幸好他对得起天地良心,从无作偏离正道之事。 「棠儿,你自个儿对娘说吧。」她没挑明来说,但他明白话里头的意思。 「我不是。」他如娘亲般澄澈发亮的眼瞳对上她,诚实地说。 「但你这样……都二十有五了,想当年我跟你爹早诞下你了。」顾母先前几年也只是规劝他,容他自个儿寻对象,今年却等得焦急,催促他。 「我不是不娶妻,只是书坊忙。」 他示意家丁叫厨娘端出餸菜,奔波整天,他可饿坏了。 生儿当知儿,她怎可能不知这是他的藉口? 「书坊何时都忙,总之你二十六前必须成亲,要不我怎对得住你爹?」顾母一脸坚持,直盯着儿子,不允他拒绝。 顾镇棠凝看母亲,知她是认真无比,拒绝了的话,恐怕她会去削发为尼! 他是从没想要成亲,一向只是敷衍了事,现下却明了自个儿是怎麽了。 原来早在十年前,已有个活泼娇俏的小小人儿蹦进他的心房,占着了个角落,不肯离开。这教他该怎办好呢?为了她,他竟失去自控,当众发怒,这影响力可不是普通的大呀。 他仍未及察觉,星眸早满载爱怜。 「一言为定。」他展露安慰的笑颜,安抚母亲。 ☆、08 纤纤探访顾家 在一个天晴的下午,梁纤纤带着哥哥交她的桃花纸,跟爹娘寄来的一些小玩意来到顾家探望顾母,顺道把纸张交给顾镇棠,听说是急需的。 最近一次见到顾母,是前年爹娘游历之前,顾母到梁家作客的时候。她挺喜欢跟顾母一起的,许是顾母跟娘亲相熟,性格也相像,让她感到亲切。 「巧姨好。」梁纤纤未踏进花厅,娇声已达至厅堂。 她微微福身,走向顾母,便见捧着桃花纸和小玩意的轿夫跟如玉一同进来。 「乖,才不见两年,纤儿现在出落得真美丽。」顾母慈爱地拉她坐下。 「哪有。巧姨才是呢!还是跟以前一般年轻。」她可没有乱说,在顾母的脸上难以看见岁月的痕迹,只有愈发成熟的风韵。 轿夫早把桃花纸和小玩意交给顾家家丁,放在桌上。 「哥哥吩咐纤儿交这纸给镇棠哥,而这些小玩意全都是爹娘寄给巧姨的。」她随意拿起一个沙漏给顾母看。 「这怎个玩法?」顾母接过沙漏来把玩,上下翻转,看着那彩色的沙刹时着迷。 「让纤儿一一解说……」 两人玩着谈着,不觉就过了一个时辰。 「少爷。」 听见仆人一喊,她们抬起头,笑着迎接顾镇棠,但梁纤纤同时怀着有点娇羞的心情。 「娘。」他看来精神饱满,炯亮的眼紧盯着她,看似认出她来,却又让她难以猜度心思。 「这是……」他神情坚定,声音却略带犹豫。 「这是纤儿呀,你们小时常一起玩耍的。」顾母留意到他的神情,不想也知二人间有些微妙,却没道破。 「镇棠哥。」梁纤纤很是感激他先前拯救她脱离夏家荣的魔爪,每想到他,总是心里柔软,见着他更是羞赧。 他轻点头,不愿多透露想法,算是回应了她。 「这桃花纸是哥要我带来的。」她的纤手抚着被困的桃花纸,看他一眼道。 他仍是无动於衷,只伫立着,吩咐下人搬走纸张,打算一同离去。 「晚些一起用餐?」顾母满心期待的问。 「是。」 留下一字,他便走回书房,想是忙着处理公务。 梁纤纤带来的玩意儿全都玩过了,话题扯到天南地北,两人也有点发闷。顾母只跟梁纤纤再聊了一会,便想支开她。 「你端这芸豆卷给棠儿吧。」婢女才刚端来这卷,她便叫梁纤纤端走。 「欸?他吃芸豆卷的吗?」梁纤纤不自觉脱口问。 「他不习惯吃茶点,但你得习惯一下。」顾母淡淡的笑说。 「他在书房。」 「那纤纤失陪了。如玉,你跟巧姨聊聊。」 她虽不尽明白巧姨所说,却依着她,端着那盘芸豆卷,跟婢女走到书房。 ☆、09 你、你怎可以这样? 她总觉得巧姨想暗示些甚麽,可又不清楚确切意思,但她来不及思考,已走进书房,见他正专心垂头工作,沉默无言,便径自坐在他对面,两人只隔一书桌。 「纤纤谢过镇棠哥先前相救。」她心里感动,百般娇柔地说。 她咬一口雪白的芸豆卷,馅儿甜得眼儿也弯了。 「勿再如此妄撞。」他埋首书本,没看她一眼。 「我没有!」 本来因吃到精致糕点的好心情变坏,却愈吃愈快。她最讨厌人家说她妄撞。只是外出一下,有何不可? 「有。」他淡然的说。 「没有!」她不住辩驳。 他掀向帐本後页,没再说话,不愿再与她这女儿家争辩。 「你要不要吃?」 她故意不说点心名字,盼他抬眼看着,他却没抬头来。 她失望地咬着芸豆卷,眼睛转了一弯,忽然问:「你跟陆见飞是甚麽关系?」 顾镇棠睨她一眼,没有回话的意思。 「你真的不吃?」她一脸没趣的,随便一问。 其实她已经在吃最後一块芸豆卷,他要是想吃也没法吃了。 他呷一口茶,看着她又吃了一口,便又低下头,不知在想些甚麽。 口里含着一口芸豆卷,她含糊地嘀咕:「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总爱一声不响……」 「你过来。」顾镇棠忽地眼里带笑,对上她的眼。 「怎麽了?」她拿着咬剩一口的芸豆卷,以为自己听错,没有起来,反正二人已是对坐。 趁她一个失神,他竟从她手上抢过那被她只咬剩一口芸豆卷,吃掉。 梁纤纤马上被吓着,羞红了脸,不敢作声。 岂料他说:「很甜。」 她不敢想,究竟他是指那芸豆卷,或因为是她吃过的。 「你、你怎可以这样?」她的声音颤抖,红晕染红了腮,模样娇媚。 他平常尽是君子风度,连救她的时候也仅轻搂她的纤腰一刻,怎麽如今会作出这般大胆的事来? 「怎样?」他学她含着芸豆卷,嘴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6 角微弯的笑了,眼角有两道浅浅的笑纹,显得他更加温柔。 他竟对她笑!她痴痴的看着他的笑,看得飘飘然,竟也傻笑起来。 顾镇棠伸出大掌摸了她的头儿一下,她有种错觉,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闭上眼。」 她乖巧遵从。 他的唇快速擦过她光洁的额,便站了起来。 她一睁眼,只见他又回复严肃的神情,变回了那冷漠的顾镇棠,拿着帐本,好像没事发生般。 一切都是她的幻想吗? 恰巧,门外的家丁敲门几声,喊道:「请少爷和梁姑娘用晚饭。」 她摸了摸额,总觉得不是幻觉,那湿湿的感觉很真实呀! 她瞄了他的帐本一眼—— 帐本拿反了。 ☆、10 他记得她讨厌银芽 他似乎没有发现,神色如常,合起帐本,便放在桌上,朝门外走。 他们并排而行,跟在家丁身後,却没谈话。 顾镇棠一如既往般沉静,若是平常,她必然会尝试打开话匣子,但这会儿她忙着思考他的所作所为。 她知两人久未相见,会生疏些,但他时而冷淡,时而温柔,与从前那镇棠哥哥大不相同,教她难以捉摸。方才以为他不会理她,他却偷吃她的芸豆卷……做出尽是叫人脸红的事来。 可这也算不上甚麽,更不代表他喜欢她,因为他跟陆见飞可是异常亲密的! 她愈想愈气,只好用力捏着自个儿的手儿,劝自己冷静,反正多想无益。 「巧姨、镇棠哥,请用膳。」 这会儿三人围坐,饭桌上摆放着家常菜,有杂锦银芽、咕噜肉、鸡粒咸鱼茄子和糖醋黄鱼,每道菜的卖相都甚佳,香味扑鼻。 不过梁纤纤并不特别喜欢这些菜色,而且她向来不吃太多,於是只挟了几片黄鱼放在碗中。 顾母看她吃得少,以为她不好意思,便挟银芽进她的碗,又挟来其他餸菜,在碗中堆成小山。 梁纤纤的筷子避过银芽,慢慢爬着饭,低声道谢,心里却盼望巧姨别再给她银芽,只因她极讨厌银芽。 坐在身旁的顾镇棠挟走了她碗内的银芽,细细咀嚼起来。 顾母看见,又从盘子上挟些给她。 他又挟走。 她挟来。 他挟走。 梁纤纤的眼儿跟着两对筷子转个不停,来回几次,开始怀疑他记得她不喜欢吃银芽来了。 「你一直挟走银芽,叫纤儿怎吃?」顾母停止挟菜,放下碗筷,目光定定锁在他身上。 「她没吃。」说罢,他挟了一束银芽进嘴里。 「那是因为你挟走了,她没法吃。纤儿你说是不?」顾母瞧梁纤纤眨眼。 「嗯……可是我真的不喜欢银芽。」她无辜的眼望着顾母,仍缓慢的爬着饭,似乎决定吃饭吃到饱。 「咦?」顾母不甘承认梁纤纤不喜欢吃银芽,可转念一想,儿子居然记得她的饮食喜好,心里乐透了。 「娘,吃鱼。」 想用鱼肉堵住她的嘴?可以,只要小俩口好好培养感情,要她不说话多久都可以。 否则,免谈。 只见顾镇棠装作漫不经心般,「顺道」挟了一块咕噜肉给梁纤纤。 顾母心里叫好,决定不说话。 梁纤纤讶异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麽挟菜给她。 她不敢吃,却见他自顾自地继续爬饭,没说半句话,故意忽略她的目光。 她战战兢兢地吃口咕噜肉,味道在舌尖扩散,突然觉得这肉很好吃,就如她面对他时,感觉甜甜酸酸的。 那天他明明跟陆见飞在大街上亲密倚靠,如今却待她如此细心温柔,害她不禁胡思乱想。 比如说,他是不是记得她的喜好? 比如说,他究竟喜欢男子还是女子? 比如说,他是不是有丁点儿喜欢她? 梁纤纤嘴里含着一口咕噜肉,想得脸儿也皱着一团。 她一定得知道真相! ☆、11 女扮男装去顾家书坊 嘴上用浓墨画了撮胡子,梁纤纤把全身以厚重绵袄包裹,决意要装扮成粗壮健硕的男儿。她在闺房里拿着铜镜仔细检查,一对柳眉以笔画成粗眉,看来也挺像个公子哥儿。 「小姐好俊呀!」同样打扮成年轻男子的如玉看来像个小书生。 「我们走吧。」一见她的娇靥,便知是姑娘,恐是太过美丽。 一走到大街上,她俩便看到满是文人学士的顾家书坊。 「小姐,我们要进这间吗?」 「叫公子呀!你这样叫,谁还不知我是姑娘家?」梁纤纤无奈地看着如玉。 「我们不进这间,太大了,恐怕会遇见他。」她想了想,再拐几个弯应该有另一家,那间规模小一些,断他总是忙得不可开交,应不会去那。 如玉一点也不了解小姐心思,只知要跟着她,拐几个弯後,她们终到了另一间书坊。 这里的文人雅士也多,但更多的是市井平民,想来不同的分铺是有不同客源的。 「这位公子,要找甚麽书呢?咱书坊最齐全了,我替你找。」看来比她还年少三岁的少年笑容满脸地招呼,想是书坊中的书僮。 梁纤纤想了一会,试想出个较不吓人的说法,却徒劳无功,只好直接问。 「传闻你们当家有断袖之癖呢,是真的不是呀?」好奇的双眼骨碌骨碌的看着书僮。 那被猫眼儿看着的书僮被她一问,惊得掉了手上几本书册,忙着捡起来。 小书僮捡书时,不经意看见从书坊大门进来高大的男子,说话竟变得吞吞吐吐,声音还颤着。 「当家他……」 「你尽管放心说呀,你当家他没可能早早就巡到这儿的。」 毕竟是书坊,客人着重挑书,环境自是清静,她这轻声细语早被身後来人听得一清二楚。 她忽觉背脊发凉,转个身来,竟见不知何时出现之顾镇棠一双冷眼。他俊俏的脸庞绷紧,紧抿着唇,看来像要以眼骂她。 「我想顾家书坊众多,顾当家又贵人事忙,自然未有空巡到此处……」说到後来,她的声音愈来愈小,眼睛也不敢对上他,只怕他认出她来,也不知那黑眸把她的脸蛋看得细致。 「这位兄台你说是不是?」她暗里以手肘顶了如玉一下,寻她帮忙说话。 如玉不知就里,但她一看梁纤纤,便禁不住高声尖叫,呆呆的指着梁纤纤嘴上墨迹,手指抖得厉害。 「小姐,墨水化掉了!」 想必是她穿了太多绵袄,热得出了一身薄汗,化掉了墨迹。 「哎呀!」梁纤纤瞥了一眼顾镇棠,马上羞红了脸。 这会儿她说什麽也无用了! 她一个瞪眼,图要夺回些气势,便急急拉着如玉奔了出去。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7 向来目无表情的顾镇棠,视线锁着那被绵袄隐没了姑娘家身段的人儿,竟咧嘴大笑,笑声更传得远处角落,使得书坊中人人看向梁纤纤黑了一片的俏脸,纷纷笑着她。 可当他们转看向顾镇棠那罕见笑颜,众人的表情僵住,变为惊愕於顾镇棠的笑,全都目瞪口呆。 梁纤纤早跑远,不知书坊里众人发呆,只知这下面子可给丢尽了! ☆、12 他到访梁家 就在傍晚,他竟与梁傲丰一同出现於饭桌。 从进门到用餐完毕,他没作半点声,也没看她,让她暗自气恼。他当年如此疼锡她,念在旧情,是否也该说几句话,跟她重拾旧好呢?再说,这些天他们也常遇见呀,她那天还到他家作客,总算有些许交情吧? 他如今就如尊石像,这模样教她猜想不到心思,又不知该说甚麽话。 「纤妹不是说要抚琴给镇棠兄听吗?」 梁傲丰眼见两人不愿作声,笑着点出,打破僵局,虽然实因乐於看见小妹羞涩之色。 她这模样可难得一见,若非顾镇棠,他恐是无缘欣赏。 梁傲丰许是自知对琴声无趣,或是另有主意,没随他俩走去置着古琴的亭儿,等她抚出琴曲。 她深吸口气,平静心境,指尖跳跃,琴音让人有清心之感,只觉幽静如林间,馀音绕梁。 一曲谱尽,她站起来,娇羞无比地向顾镇棠微微福身。 「纤纤手拙,献丑了。」 顾镇棠定睛看她,欢怀地欣赏她的娇丽脸容。 「不错。」 他眼底里的热情益发浓厚,声音早已不如当年不高不低,而是低沉醇厚,这刻更是略见沙哑。 他向前踏近数步,只离她一步之遥,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俏脸上。 他的黑眸无法离开她,她的心儿跳得飞快,以为会有些甚麽发生。 但他只伸出大掌摸她头儿,又抽回了。 只是这样吗?她水灵的大眼直看进他的眸子。 为何不……不甚麽呢?她不知道那是甚麽,也不知为何每每见他总觉心儿要蹦出胸口,只是直觉,身为女儿家的直觉。 「我去找你哥。」他沉声说,头也不回地走向花厅,丢下她。 这是怎麽回事呀? 梁纤纤按着胸口,想叫心儿跳慢些,一脸不解地看他离去。 看顾镇棠神神秘秘的,她偏跟着! 跟到花厅,梁傲丰却仍在,朝她说:「怎麽我从不知纤妹你有志於商?」 顾镇棠自是知道她跟在後头,只没道破,如今交由梁傲丰安排。 「为兄现下跟镇棠兄到书房详谈,你去跟如玉谈心吧。」他有意无意透露去处,也不知有何用心。 梁纤纤扁着嘴,自知理亏,只好去找如玉。 如玉虽是她的贴身婢女,但她最多只要如玉服侍梳洗,寻常当她玩伴儿,既不用如玉事事伴着,又不用她做粗活。晚上时候,如玉多是跟她聊天,或自个儿寻些乐子,这是她求哥哥允的。 但是,如玉甚少离她身旁,即使不喜琴音,大多只是在身旁打瞌睡。 这会儿她倒是找不着如玉来了。 「有看到如玉吗?」 正抹桌子的家仆说:「没有呢,小姐。」 「有看到如玉吗?」 正扫地的家仆说:「没见着耶,小姐。」 「有看到如玉吗?」她向提着灯,提着一个装满糕点的篮子的婢女问。 「如玉说有急事,出外一会。小姐你要不要吃这桂花糕?」与如玉年纪相仿的婢女说着,应是她的姊妹。 这会儿梁纤纤放心了。如玉既这样说,再迷糊,也应有分寸。 「拿给哥他们的吗?」梁纤纤看进篮中,不单有桂花糕,还有白糖糕、马蹄糕、红豆糕,但偏生少了一样。 「是呀。」婢女乖巧点头。 「我拿去给他们吧。」她接过食篮,又吩咐婢女:「叫厨娘造些栗子糕送去书房。」虽然久未见他,她倒是把他的喜好记得一清二楚。 小时她最爱吃糕点,但他总是只看不吃,直到有日,盘子上放有栗子糕,他不客气地吃了一件又一件,才知他不爱太甜。 她提着篮子步向书房,心想,他俩既要支开她,不许她听,她就偷看!先观察形势,再说是送糕点来,有何不可? 至於如何观察嘛,这有何难的?只需点糊了书房雅窗的纸儿,弄个纸洞就可。 原以为他俩只是细声谈话,怎料她竟看见哥哥拉着顾镇棠的手,嘴唇离顾镇棠耳朵极近! 难道他真的有龙阳之癖吗? ☆、13 你为甚麽要娶我? 她瞪大眼儿,一手扭拧大腿,以为不痛,却是很痛呀! 顾镇棠收起手上极幼蚕丝,她虽尽量放轻,碎步声却清楚传到两人耳中。 他看向那纸洞中的眼眸,不作一声,梁傲丰倒是先说:「进来吧。」 梁纤纤心里失望,提着满篮糕点,把它放在桌上,一径坐下,连半眼也没看他俩。 「镇棠兄向你提亲呢。」 她被话语吓得急抬起头,却看到梁傲丰那灿笑,不禁皱眉。 「不要!」他不是喜欢男子的吗?他又不喜欢她,现下却要提亲,他究竟在想甚麽? 顾镇棠静默无言,但眉宇间的郁结早已显出他的在意。亮如星宿的眼眸直视着她,似思量着。 梁纤纤掉头奔跑开,在花园里走着,漫无目的,不经意走到年少时跟顾镇棠下棋的亭,她只想离他俩远远而已。 但他竟跟来。 她恼了。他明明喜男色,却装得很关心她,究竟是图她哪样? 现下众人皆知他跟布商陆见飞是一对儿,她本来不相信,以为是误会,但今晚他来招惹哥哥,让她亲眼看见,铁证如山,总没可能是假的吧! 他竟敢向她提亲?若她嫁,是疯了不成! 「你为甚麽要娶我?」她娇斥着。 「说呀!」 他的内歛沉静向来让她欢喜,当下她却是讨厌这寡言的性子起来。 不料他逐步趋近,每走一步,让她吓退一步,最终更逼到亭子角落来,再无後路可退,只能靠着柱子。 「你、你……你想怎样?」她不喜欢这充满侵略性的顾镇棠。 他浑身危险气息,微风吹起几绺发丝,发乱了,显得他的神色有些许狂妄,让她不禁以为自个儿眼花。 这是真正的他吗?怎与平常那文质彬彬的顾镇棠大相径庭了?这样的他,教她好怕…… 他长臂一伸,轻松揽着她的纤腰,把她拥抱在怀。 梁纤纤胸口起伏得厉害,觉得自个儿要窒息了。她在等,等他继续稍早前的戏码。 如她所愿,他修长的手指勾着她柔美的下颚,抬起小脸,对准嫩唇吻了下去。 这吻不长,他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8 的唇扎实地触到珠唇,但只如蜻蜓点水,再像羽毛般轻轻擦过,便又离开了。 他不满足,想要更多,但心知放任下去的话,情形只会演变成不发收拾的地步。 「嫁我。」 这一切对未经人事的她太过新鲜,那从身体窜上的热力更教她陌生。她有点晕晕糊糊的,飘飘然,头脑也不太灵光了。 「嗯……」她直觉地发出了个单音节,却早已不知置身何处。 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书房里,腰肢搭着一只大手稳住她的身子,听着身旁的哥哥和顾镇棠在讨论婚事了。 「过几天我会写信给爹娘,好使他们回来看纤妹成亲。」梁傲丰一边吃着马蹄糕,一边笑说。 「我不成亲!」她的小手拍掉腰上的手掌,大叫道。 「你刚才答允了。」顾镇棠君子地抽回厚掌,说的每字铿锵有力地传进她的耳中。 她想了想,的而且确,她迷蒙中好像答应了…… 「我那时不清醒,不算!」她嘟着嘴儿,脸上还有两片红晕,煞是娇媚。 「算。」他的薄唇轻轻吐出一字,不容她反对。 「我说不算就不算!」深知拗不过他,她索性逃了出去,奔回闺房。 不要紧,反正她定会令他退婚! ☆、14 拿吴家小姐作画布 那天以後,她常常见不到兄长,怕是忙着筹办联婚,而她,也不閒,整天忙着想出让顾镇棠退婚的法子。 可女儿家再忙,总不忘妆扮一番,因此她今儿个来到思雁阁。 思雁阁是京城姑娘家最爱的地方,铺子里头修筑得美轮美奂,最外面的空间有几个木柜子,放满女儿家最爱的瓶瓶罐罐,还有妆点所需一切,最特别的是贩卖老板娘沈落雁所绘制的女儿妆扮书,精美的图画配上秀丽的文字,让城里城外的姑娘家趋之若骛。 铺子内部偌大,但只供花费得起的富家小姐享用。里头有一个花厅,可容纳十人,让小姐们聚首一堂,再经过一条长廊,便是五间小室,除却一间属老板娘,一间付费使用,其馀三间皆被几位富家小姐长期订了下来。 每间小室里头,都有一个洗澡桶,用的是适温的山水,加入不同功效的嫩花瓣、草药和蜂蜜。旁边有以极品蚕丝造的床铺,每小室由固定两名女子负责推拿和涂抹特制香料在小姐皮肤上,使小姐们可以安心休息。 这会儿,梁纤纤便来到花厅,听着另外几位富家小姐像市井小民般说三道四。 「听说陆见飞公子跟顾镇棠公子交笃甚深,而且二人皆不近女色呢。」郑家小姐故作小声道。 「他俩可不是断袖吗?」吴家小姐说毕,以衣袖掩面笑了几声。 「人们说他俩总是互相靠倚,时常一起,看是十不离九。」某位小姐说罢,几人便笑声连连,只见梁纤纤黑了脸。 「纤纤跟顾家公子相熟,可知此事?」郑家小姐察觉梁纤纤脸色难看,却故作不知,硬是要问。 「不清楚。」她向来不喜欢这几个爱道人长短的富家小姐,只冷淡敷衍。 梁纤纤断然起身,走向长廊,进入属她的小室。 吴家小姐竟紧跟在後,来到长廊,想是订了客室。她跟离梁纤纤几步,没有走上前,却对一旁的丫鬟说:「唉,爹爹想我今年嫁出去。」 「我说,除了顾公子,我谁都不嫁!」吴小姐装作哀怨。 「爹竟说今儿个就跟顾公子商讨呢。」她说得大声,不似是说给丫鬟听,想是要梁纤纤听见。 这吴家小姐可真狡猾!那边厢对着几位小姐说他断袖,自个儿却觊觑着他! 梁纤纤握紧自个儿的小手,按捺着,不让自己动怒,肩头却忍不住颤抖。 她进了自己的小室,泡在山水里,遣走了侍女,只留如玉在旁。 「我泡多久了?」她闭着眼,懒懒的问如玉。 「已经一柱香时间了。」如玉抱着梁纤纤的衣裙,准备替她换上。 她走出筒子,快速装扮好,不是为了等着侍女推拿,倒是急忙走出小室,进去吴家小姐那间。 她从如玉的腰间摸来一个香包,从里头取出一支香。 「小姐,你怎麽——」话只说到一半,梁纤纤便掩着如玉的嘴,不让她说下去。 「嘘。」她轻声说,一声不响地把香条放在门缝间,轻力送气。 这迷香马上发挥功效。 咚—— 吴家小姐、她的婢女和两名推拿师同时倒下。 思雁阁向来安全,小室没有上锁,梁纤纤拉着如玉推开门,便进去了。 她拿出藏在衣袖里的毛笔,随意地沾着桌上的胭脂,以吴家小姐的脸蛋作画布。 吴小姐本就长得一般,梁纤纤为她画上麻花,又在她的额上画「猪」。 她的画功不差,看着也挺满意这作品,就是觉得画布衬不上图画。她想了想,大概怕胭脂太易洗去,便叫如玉磨墨,好添些墨汁点缀。 如玉握着墨条站在一旁,吓得不敢哼声。 她知道小姐贪玩,但这也太过了吧?要是少爷知道,恐怕她俩也凶多吉少了…… 事成後,梁纤纤赶着回到小室,叫如玉找来两名侍女,替她推拿。 「梁姑娘,这样舒服吗?」 推拿师把茉莉精油倒在梁纤纤身上,细心问道。 「梁纤纤——」不消问,吴小姐已知是谁作的好事。普世之下,她得罪的人里也只有梁纤纤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作报复。 本来一脸放松的她吓得跳了起来,马上整理好衣服,快速掠过吴家小姐和丫鬟,匆匆跑出思雁阁。 「啊!好痛!」 她一跑出来便撞着额,还以为是硬生生的墙,却看见绣着黑边的宝蓝色衣衫。 她抬头一看,看见眯起眼睛的顾镇棠,不禁退後两步。 「梁纤纤!」吴家小姐怒气冲冲,却在见到顾镇棠时突然柔弱起来。 「呜……你欺人太甚……」她以绢巾半掩脸,脸上还留有浅浅的「麻花」印和那洗不去的肥猪画。 大街上各人对她比手划脚,低声讪笑。 他怎麽会在这里?梁纤纤的眼睛溜来溜去,猜着他应在巡铺子。 「你画的?」他皱着剑眉,神情严肃。 她没作声,模样坚定,一副「是又如何?」的意思。 那吴小姐一听,更是卖力发出啜泣声,故作委屈。 「道歉。」他冷淡的眸子冻得她心也快结霜了。 「与你何干!」她万万料不着他会帮着那吴小姐!这女子在思雁阁里还说他断袖呀! 「你何时变得这样无礼?」他说得煞有其事,满眼不认同。 「你这麽爱帮着她,怎不娶她呀!」 梁纤纤恼羞成怒,转身就走。 ☆、15 他跟陆见飞…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9 … 再遇上他,是在郑家老爷六十大寿的寿宴。 京城中最有势力的商家全都聚首一堂,为郑家老爷祝寿,米商黎韶天和妹子黎宝珠双双出现,仆人捧着一尺高的贺礼,三言两语便逗得他乐,郑老爷这面子可真大。 梁纤纤一身粉红,以紫红綉线綉上数朵莲花点缀,衬托出她纯真但美丽的气质。 城中四大商家就只有她和黎宝珠两名千金,她俩理应感情要好,但实际并非如此。她俩同为美人,但黎宝珠聪明慧黠,尽管语调合宜,总有种傲气隔绝他人,让她无法亲近。 「纤纤,很久不见,你还是依旧美艳。」黎宝珠唇边勾着慵懒的笑,神情淡然如水,语气中的亲切似近还远。 「宝珠嘴巴真甜!你看来美得多了。」梁纤纤回以微笑,暗里感到紧张。她向来不太懂得跟黎宝珠相处,总是不知怎样打破隔阂。 她们寒暄一番後,便各自入席,与众人陪笑,虚伪地祝贺郑老爷。 近日城中传言的主角——陆见飞跟顾镇棠亦有出席,郑家似是故意安排两人比邻而坐,两人却像无事人般,毫不避嫌。 「顾郎,你怎地独自把酒喝呢?」陆见飞微带醉意,眼儿半閤,清亮的嗓音渗着几分妖娆味道。 顾镇棠瞪他一眼,举起酒壶注满酒杯,继续将酒往肚里灌。 「酒入愁肠愁更愁呀——」陆见飞像是累极般,竟又故技重施,身子挪近顾镇棠,头颅靠着他的肩膊,伸出修长手指夺去顾镇棠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酒杯被抢,顾镇棠只是转移目光,专注於席上佳肴。他既不推开陆见飞,又不答理他。他奇异的态度,让旁人更感兴味盅然,议论纷纷。 吃着珍馐百味,梁纤纤一点都不高兴。 那边厢说要娶她,这边厢他却公然跟陆见飞表现亲密!那天的提亲究竟能有几分真实?她就知道拒绝了准没错。 可是,因着这个认知,心儿猛地抽了一下。 她最讨厌这种宴会场面,偏偏不能不出席,非得挂着假笑也算了,还强逼她亲眼看着顾镇棠和陆见飞的亲腻互动。 视线才刚抽离他俩,扰人的公子小姐也热络地揍一脚毁坏她的心情—— 「纤纤姑娘美丽动人,难怪向来不近女色的顾当家愿意娶姑娘为妻。」 尽管她很想对这不识好歹的男儿动手,但她勉强笑迎。 「你打哪里听来?」上回到思雁阁时,仍未有人知晓顾镇棠要娶她,不知是谁胆敢胡说八道! 「傲丰兄说的。」 她朝那笑而不语的兄长莞尔,心里骂了他上千遍。 她向来在人前尽量维持温婉的形象,实在不想因哥哥散播的消息破功,只好沉默以对。 现在可真丢脸了,未婚夫在宴会里跟男人行径暧昧,她却为了顾全梁家的面子,表现出听从兄长说话,不得不噤声,无法否认成亲一事。 「纤纤姑娘有把握让顾当家离开陆见飞吗?」 姓顾的事与她无关!她咬牙切齿地笑着,眼睛凶恶地扫视另一个不识相的男人。 「纤纤姑娘不怕活守寡?」 「纤妹既已订婚,必然知道顾当家与陆见飞有多亲近,会有她的考量,公子们何须为纤妹担心?」 郑家小姐不知何时走来凑热闹,当然不是帮她,而是要一同笑她。 梁纤纤没有忘记,那日在思雁阁里郑家小姐如何向其他富家小姐宣扬顾镇棠跟陆见飞一起。 「纤纤谢过诸位关心。」 席上不少客人已四处走动,梁纤纤不愿再留在座位面对只说假话的公子哥儿,更不愿看见那烦人的郑家小姐,突然起身,离开宴席。 ☆、16 教训郑家小姐 她必须教训一下这郑家小姐。 这郑家小姐除了那雪白的骏马儿,似乎没有甚麽特别喜好,那她只好对马儿下手了。 梁纤纤在廊道走来走去,没找着马厩,却遇上顾镇棠。 她以为,他在跟陆见飞把酒谈欢,不会独自一人站在这里。见到他,刚才的画面硬生生占住思绪,心里郁闷,她收藏得好,脸上倒是神色如常,只是想快快摆脱他。 「去哪?」他鲜少主动开口,令她略感诧异。 「就出来乘凉呀。镇棠哥呢?」梁纤纤咧起嘴,笑得太过灿烂。 「赏月。」他露出不温不热的笑,虽不相信她的说辞,却没追问。 「那我不阻你赏月了。」 他笑起来真好看,要是她再跟他待在一起,魂儿又要被吸走,忘记他并不属於她,还是赶快离开为妙。 而且,再说下去,难保她不会泄露离席的目的。 她毕直向前走,又担忧地回头,见他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便安心继续走。 再转角便是马厩。 她兴高采烈地看着那毛发白如雪的马儿,兴幸没有马夫守着。 「对不起了,小白。」她解开绑着柱子的骏马,马儿却乖巧地不跑走。 「来马厩乘凉?」顾镇棠站在她身後,如鬼魅般,揶揄说。 「你就爱这般吓人吗?」她瞪着他。 「平生不作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 她无言以对,拍了马儿几下,让它跑走。 但他扯住绳索,不让马儿跑开。 「别玩了。」他的语气平静,但她还是听出那责怪的意思。 「要你管?」她更大力的拍马儿。 他放手,似乎放任她做想做的事,双手抱胸,一副看戏模样。 不消一会,郑家小姐的爱马奔到前厅来,吓得几名郑家家眷和出席寿宴的富家小姐花容失色。 「啊——别踩着——那是我最好的一条绢巾!」 「我的扇子!」 「快撞上了快撞上了!」 「别踢我的命根子——啊——」 一团糟。 梁纤纤一脸正色,混入人群,一同尖叫:「好可怕呀!谁来驯服这野马?」 「咦?纤纤姑娘何时回来的?」一名公子认真地问。 梁纤纤冷瞪他一眼。 「我的小雪儿!是谁放它出来!」郑家小姐敌视着梁纤纤,心知肚明只有她跟顾镇棠离开宴厅,却苦无证据指证。 顾镇棠的嫌疑倒不大,因为他轻易地翻上马背,英姿凛凛,极快驾驭到马儿,把它交给郑家下人。然後,他拉她到无人的暗角。 「你以为你在做甚麽!」他居高临下,双手捏着她的脸颊。 「唔——好痛!」他竟然扯她的脸! 「你以为很好玩是吗?」 他放松捏她的力度,腾出一臂圈住她,把她压向怀里。 她被他的气息包围,心跳得不能自已。要敢说「是」,他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在这情形,她自然识时务。 「不、不是……」 他的手稍微放轻力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10 度,温暖的指腹有意无意地溜过那细滑的脸蛋。 「以後不准。」他的说话拂过她的眼睑,旋即放开她,又回复那君子模样。 这男人真是难以捉摸。梁纤纤鼓起脸,噘着嘴儿想。 ☆、17 造新衣|18 到顾家拜年 还有几天就到新年。 梁纤纤的爹娘当然还没回来,虽然她跟梁傲丰不着重过节,但总得添些新衣物。 冷飕飕的风打到梁纤纤脸上,皮裘虽暖着身子,俏脸却冻红了。 不过是造新衣过年罢,唤裁缝到府上不就好吗?她哥偏要她在这寒冷天时出门,一定是知道了放走马儿的是她,整她作惩罚。 老裁缝一见梁纤纤,便把数十种布匹放在台面,任她选择。 「这桃红挺美的,如玉觉得呢?」 「很美呀,小姐喜欢就好。」 「当然美,那是我的!」 尖酸女声的主人一只兰花手按在布匹上,脸部抽搐似地假笑。 「纤纤姑娘喜欢吗?看看有没有多馀的吧——」江家小姐笑看着裁缝。 「两位姑娘眼光好,这是跟陆家进贡的布匹同一缸染的,极为稀有。」 老裁缝表面陪笑,心里却怕这两名姑娘在铺子闹翻。 他怎会不识她们? 梁家小姐知书识礼,但总会据理力争,江家小姐泼辣任性,两人吵起上来,很可能酿成大风波。 他这铺子很可能给她们拆了! 思及此,他的笑容抖得厉害。 「哎唷,看你这麽想要,就给你一丈吧。」 江家小姐的手抚着布面,那嘴脸叫梁纤纤愈看愈怒。 「不用了,君子不夺人所好。」 那只兰花手在布上不停来回抚摸,恶心极了。 她才不愿穿被摸过的衣裳在身上。 「本姑娘当然不会夺人所好,像你未来夫君般有龙阳之癖的男子,谁会抢呀?」 江家小姐乾笑了几声,续说:「不过你那顾爷跟陆公子这般相熟,要几疋布自然容易,这布就让给姊姊我喽。」 梁纤纤的手握紧成拳,指甲压得掌心都痛了。 但她消不了气。 「江姊下个月便二十二了吧?纤纤先送疋布作贺礼,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江家小姐僵住了。 「要不,到时我再为江姊做媒,找个好夫婿呀。」梁纤纤甜蜜地笑说,暗忖药未下得够重。 「向本姑娘求亲的男儿宛若过江之鲫,哪用你作媒!」 江家小姐双手叉腰,怒瞪着她。 「那真是恭喜江姊了。他们既不嫌你大龄,又不怕你美艳过人,引来追求者无数,真是你的福气呀!」 「哼!」 江家小姐气得双眼通红,放下布匹,丫鬟跟着她匆匆走了。 梁纤纤深吸口气,松开拳头。 那江家小姐眼小如豆,鼻梁低塌,鼻孔外露,嘴薄如纸,不单丑陋,更是一副克夫相,加上蛮横性格,连长辈送她作妾也无人问津。 梁纤纤向来看她不顺眼,但既无过节,也不想敌对,怎料那江家小姐敢说顾镇棠的不是。 她就算不愿嫁,也听不得人家说他! 毕竟,那是她从小到大最喜欢的镇棠哥呀。 「梁姑娘,你还要这疋吗?」 老裁缝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她扫视过布匹,心中有了主意。 「不要了,给我那几疋水蓝、粉红、粉紫和大红色的。」 快新年了,她得造几套美美的新衣,去巧姨那拜年。 不知道他见到她,会不会眼前一亮? * * * * * 大年初一,鞭炮声响彻云霄,红纸碎在大街小巷皆可见到,北风吹得纸风车旋转不停,在冬日的照耀下,家家户户笑声连连。 梁傲丰早上拜祭神明祖先後,发了大红包给家仆,便带着梁纤纤去顾家拜年。 他们家没半个亲戚,最亲的,大抵是顾家了。 往年这时候,顾镇棠都不在家里,忙着为贫苦大众写挥春,梁纤纤总是在街上远远眺望他认真书写的身影,没见着他。 今年不知他迟了出去,还是找人替代,竟然留在府上。 「福到了!」 梁傲丰和梁纤纤在门前看到倒着贴的「福」字,未进顾府已大喊。 「巧姨,祝您身心安康,万事胜意。」 「纤纤祝巧姨青春常驻,万寿无疆。」 梁傲丰递上以红纸裁成的名刺给顾母。 「好、好,食甜吧。」 家仆端来全盒,里面放着瓜子、生仁、炸枣、冬瓜糖等小吃。 「吃甜甜,过好年!」梁纤纤咬着冬瓜糖,笑得眯眼,样子比糖果更甜美。 「只要棠儿娶妻,就是好年。」顾母吃着红枣,若有所指。 她这样一说,梁纤纤脸上尽显腼腆。 「快了。」顾镇棠温文地笑,看得她心里发毛。 「纤妹近来吓跑了几十名提亲男儿,要是镇棠兄不怕,大可考虑一下。」梁傲丰啃着瓜子,眼里闪着算计之光。 顾镇棠垂头装作思考,一刻後便说:「不错。」 这两人!分明是耍她,逼她嫁呀! 不对,照哥哥的说法,她的所作所为甚是惊人,吓得上门求亲的男子全走了,怎麽他就不怕? 难道她得做出惊世吓俗之事,才吓得退他吗? 她偷偷瞥了一眼,端详他的样子——他眼底的暗影减褪了些,乾净的俊脸显得精神奕奕,想是睡饱了。 这俊逸的脸孔在她小时候便深深吸引着她的目光。 嫁给他,是她的想望,但若他并非真心喜欢她,她怎可嫁? 「纤儿愿意吗?」顾母满心期待地等她答应。 「哥哥还未娶妻,纤纤怎能抢先出嫁呢?」梁纤纤笑得牵强。 「为兄忙於纸坊事务,非得等爹娘回来才能抽空娶妻。再说,你想爹娘归来,最奏效的办法不就是成亲?」 她不懂像哥哥一般狡辩,只好抿紧了唇。 「难道纤儿不喜欢棠儿?」 「不是的……」 话一出口,她便发现自个儿自投罗网,眼前三人笑得耀眼。 「那不就成了?」 「纤纤只当镇棠哥如兄长般。」 顾镇棠迅即变脸,脸上结霜。 「不打紧,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出来,成了亲再说嘛。」顾母急了,竟然连这番说话也说了出来,吓得梁纤纤整个人呆住。 他早知没法说服她,神情淡漠地说:「娘,无谓强人所难。」 他的话音不重,口吻平淡,叫她无法听出他的情绪。 他不是始作俑者吗?为甚麽他会劝止巧姨的呢?他当初求亲,被她三番四次拒绝,怎就一脸无事,毫不在意? 「还是镇棠哥好。」她故作轻松地说着,心里却满载疑问。 他好?原来她心目中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11 的他是这样? 他掀起唇,没有回答。 * * * * * 「我已命人剪出千个『囍』字,嫁衣造好了没?」 「在锦盒内。」 「好,择了吉日吧?」 「十六。」 「真的不告诉她吗?」 「当真。」 「喂,你就不能多说几字吗?这麽惜字如金,叫她怎受得了?」 「顾某向来寡言。」 「好啦,好啦,你有计划了吧?」 「嗯,那日……」 ☆、19 你想我会甘心出嫁吗? 正逢过年时候,大街上的铺头、摊档全都未啓市,梁纤纤在府里闷得发傻,成天不是吃着糖果点心,便跟如玉拿纸坊不要的劣质纸张摺纸,玩着孩提游戏。 虽然只是消閒,她倒是认真摺出了几个纸人儿,再在上头画上面貌,造出自个儿、如玉和几名富家小姐,玩着家家酒来。 「向本姑娘求亲的男儿宛若过江之鲫,哪用你作媒!」梁纤纤以尖声说话,把江小姐的纸人儿扭来扭去。 「小姐,你扮得真是唯肖唯妙呢!」如玉呵呵笑着。 几名家丁搬运着酒瓶经过。 「因为她说话声太尖了,很易模仿。」梁纤纤笑着,眼睛却跟着家丁。 几名婢女提着篮子经过。 「是啊,如玉从未听过有人说话比她高音。」如玉也看着忙碌的婢女。 厨娘带着几名婢女经过。 梁纤纤好奇得无心玩耍,放下纸人儿问:「他们在忙甚麽?」 「或许是从市集买来了新货?」如玉只能想到这理由。 「我去看看,你不用跟来。」 这有古怪!以往过年後,从来没见过下人们这样忙,今儿个几乎府上所有仆人都帮忙搬运。 她跟到厅堂,居然看见一担饼,多种海味,三牲,两对椰子,生果…… 分明是纳徵所需的聘礼。 他果然没心息。 她苦笑了。 假若他因为喜欢她而迎娶,那该多好?她很想每早醒来看见他在身旁,为他整理衣衫,造他爱吃的栗子糕,看他温柔的笑容。 但他喜欢男子。先前吻她,只为了令她答应出嫁,而想娶她的原因,很可能是要掩人耳目,方便与陆见飞暗中交往。 她再喜爱他,也不愿受人摆布,断送自个儿的幸福。 既然可以预料成亲後的疏离和心痛,她当然要逃,逃得愈远愈好——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也许,她可以顺道游山玩水,在江湖里闯荡一下。 梁纤纤回到厢房,在抽屉里翻出衣衫,抓了一大把首饰,从锁着的箱子里取出金银珠宝,全部用粗麻布裹成包袱。 她换上一身家仆服饰,脸上无半点脂粉,提着包袱,走出房门。 她要—— 一记手刀打在她的後颈,使她昏睡过去。 「小姐不会有事吧?」如玉担忧地看着昏厥的纤纤。 「不会,赶快打扮好就不会。」梁傲丰向准备为梁纤纤上头的好命婆使了个眼色,便退出房间。 朦胧中她开了脸,上好头,凤冠霞帔。大妗姐背她坐进摇晃的花轿里,抬到顾家。 三下踢轿门的声音吵醒了她。 梁纤纤打了个呵欠,只见眼前一片大红,还来不及思考,新郎已掀开花轿布帘,牵着她出来。 她当然知道是他。 「我早说了不嫁。」她压低声线对他说。 他的臂弯箝制着她的身子,逼她跟他一同走向前。 「我要娶。」 这是哪门子的回答呀? 「你爱娶谁也可以,用不着逼我。」 「我喜欢。」 「你想我会甘心出嫁吗?」 「我甘心娶。」 他的话打动了她。 明明知道他并非出於喜欢而娶,她却不再反抗了。 回想以前,她只求他天天伴在身旁,到後来为了得他赞许,便努力学习成为一个优秀的女儿家,直到最近,就盼他爱她,愿娶她。 她的欲望愈来愈大,从当初只见他便满足,变成渴望他的爱。 她不甘心,因为她爱他,希望他同样爱她,正因为太过渴望,竟忘了纯粹的爱理应不计较付出,就如许多年前——仅仅看见他,已乐上大半天。 只要放下这种执念,她可以快乐地当他的挂名妻子,而她,绝对办得到。 至少,她是这般以为的。 ☆、20 新房里的他醉了 梁纤纤独坐在新房里的床铺上,红盖头下的俏脸又惊又喜,贝齿压得唇瓣痛了,却没自觉。 拜了堂,这辈子她就是他的妻,她以後会被冠上他的姓,成为他的一部分。 幸好他还在外头宴宾。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合卺交杯之後,他俩就要独处。他不近女色,当然不会跟她洞房,但新婚当晚总得同床共枕吧? 倚着门框的男人双目幽深,盯得她浑身不自在,她知道,他就在这里。 「娘子。」顾镇棠那低沉醇厚的嗓音传来,带着几分醉意,比平常略见沙哑。 「嗯……」她尝试用活泼开朗的声音,但失败了,声音颤抖,心儿为着他那声称呼而悸动。 沉稳的脚步声愈来愈近,终於,他掀起了红巾,微醺的样貌映入她的眼。 修长优雅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眼里有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唇边的笑意染了邪气。 上扬的嘴角毫无保留地表达出他有多高兴,那深邃的双眼透出奇特的光芒,似是面对着什麽稀世珍宝的。 「娘子。」他的话让她的身子酥软了。她很想别过脸,但那箝制着脸庞的长指蓄满力量,叫她动弹不得。 他为她微弯腰,脸孔在她眼前放大,魅惑的双眼如深潭般吸引她的魂儿,灼热的气息喷在脸上,她整个人如热水般沸腾起来了。 手劲一收,他把她偎在胸前。 她耳贴胸膛,听到响亮规律的心跳声,感到安稳的同时,竟也觉得自个儿心悸不已。 「你醉了。」她埋在胸口前的瓜子脸迎向他,眨着眼睛,脸颊嫣红,显得更是娇媚。 「没有。」 他的胸膛因着她的依赖而雷动,她感受到隔着衣衫传来的莫名情绪,心里不太踏实,粉嫩唇角却不禁勾起,暗自窃喜。 他塞了一只合卺杯到她手中,完成仪式。 「你没有醉……那是我醉了。」一杯酒水下肚後,她似醉还醒,双眼迷漓。 芬香的酒味缠绕着她,精致小巧的耳垂微湿,她的气息紊乱,胸脯起伏得厉害。 他当她的耳垂糖果般吸吮、张口含着,反覆玩弄,更得寸进尺地啃咬起她细致的颈项。 「你、你别……」 他又变成那个陌生的顾镇棠,不经意地诱惑她。这个他叫她更难绑紧心儿,愈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12 发喜欢他。她得跟他商量一下,否则她怎能自制呢? 「嗯?」像是品嚐着最甜美的糕点般,他不愿放开,只含糊地发了个单音。 「镇棠哥!」她恼羞成怒,大叫起来。 他不舍地离开她的香肩,脸上摆着无辜的表情,定定看着她。 「我们不该这样的。」梁纤纤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却拉不开他们的距离。 「我们成亲了。」他维持着那无害的样子。 「是、是呀,但我们还是不可以这样。」怎麽看着他,她觉得自个儿像做错事般? 「你是我娘子。」他的脸再凑近了几分,说话时有意无意地触碰到她的红唇。 「没错,可是这样不对……」她仍尝试耐心解释,但愈说愈觉得失去理据,说到最後拢起了眉。 他像撒赖的孩子般,啄吻她的樱唇,掠夺她的芬芳,不顾後果。 她无法思考,身子由不得她,双臂不听使地攀住他的肩颈,任他摆布。 顾镇棠吹熄蜡烛,轻放她在床塌上,解下她的凤冠,脱下她的霞帔。温热的大手从俏脸滑落至香肩,抚着细嫩肌肤,绕到颈後解开那碍眼的肚兜。 他细碎的吻如蜜糖般香甜,吻得她七晕八素,仿佛中了毒般,迷失了自己,唯有沉溺於他的宠爱。 只剩下薄如蝉翼的抹胸和亵裤,她便要与他玉帛相见。 肌肤感受到的凉意突然叫回她涣散的神志,惊愕地对上他醉意浓厚的脸庞。 「不要……」她皱起了脸,双手无力地护在胸前,不能理解事情怎会出了岔子,变成眼下这情况。 他应声倒在她身旁,长臂压着她平坦的小腹,没动分毫,却也不容她移开。 他是怎麽了? 喜欢陆见飞的他,竟然差点与她、与她…… 梁纤纤羞红了脸,後脑勺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挪动了一下身子,尝试挣脱他的怀抱。 但他竟揽得她更紧。 她悄悄伸手拉上了龙凤被盖着二人,转头察看他。 他似乎醉得不知就里,双眼半閤,揽着她便在身旁倒头大睡。旁边传来的呼吸声沉稳规律,想必睡熟了。 如花瓣般的红唇轻轻逸出叹喟——她总是没法看透他的想法。 她背对他安心躺着,由於被他环抱住,只能倦缩在他的怀里,如温驯猫儿般找寻个舒适的位置安睡。 不消片刻,她便睡得沉了,没发现枕边人突地睁眼,双眸闪过一抹黯色,嗅着她的发香,暗里叹了口气。 ☆、21 向顾母奉茶 身旁的热源温暖了梁纤纤一整晚,此时突然远离,她的身体便立刻哆嗦,使她苏醒。 她揉搓着眼睛,睁眼後神情呆滞,她已经不知多久没睡得这样熟,想了想,才记起已嫁到顾家。这般想来,那热烫的暖炉岂不是顾镇棠? 她坐起身,看见她的夫君早已更衣,一脸正经地坐在桌前看书。 「卯时了。」他的视线没离开书本,却知道她醒来了。 「啊!要向娘奉茶!」这刻她已完全清醒,感受到自个儿身上的单薄,望着綉被上放着的衣裳,有点诧异。 昨晚肯定没有这衣裙,是他知道她没穿衣,怕她着凉,细心放置的? 她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尝试消除这个傻愣的想法。 「我找书。」他跨出新房,迅速关上门,没让谁看见她半分。 梁纤纤没多想,极快换上衣裙,便见如玉捧了一大盘冒着缕缕白烟的温水进来。 「小姐——呀,夫人,是时候梳洗了。」她可爱地吐舌。 「如玉,我自个儿就好了,你去书房找他,准备奉茶。」梁纤纤双颊绯红,不习惯顾夫人的称谓。 「夫人是说顾爷吗?他早早打点了,现在跟顾老夫人谈事情呢。」如玉将铜盆儿放在桌上,把布巾浸在温水中,拧紧。 「你先歇一下,别再喊我夫人了。」梁纤纤的柔荑搭着如玉的白晳手背,嘴里含笑,拿过湿布。 「嗯,纤纤。」如玉的声音小如蚊蚋,仍有所忌讳,退下了。 梁纤纤用脸巾捂着秀颜,心里惑闷。他昨晚的举动令她不明所以,几乎误以为他有丁点喜爱她,方才又贴心预备衣裳,却瞒着她去见巧姨。 作为他的妻,即使仅是挂名,她也盼望能相敬如宾,甚至容许她单方待他好。但若不能理解他的心思,她怎能揣测他满不满意她?若要她不顾他的目光,实在太难。 她叠好脸巾,便急忙走去前厅,怕误了时辰。毕竟是第一天作顾家媳妇,首日奉茶也迟到始终不好。 愈近前厅,她放轻脚步,怕声音太吵。还未抵达,便隐约听见顾镇棠与顾母相谈,声音不太响亮,却字字清晰。 「还没寻着吗?」顾母的声音听来有点着急。 「还没。」 「上次捎信来是初一吧?」 「是。」 「你回信催他,他不是没有办法,是懒得用。」 「好。」 听了好几句,梁纤纤仍没有听懂他们的话。他们要寻人吗?她从没听巧姨提起过,应与她无关系,但如今听见,心里好奇得不得了,有机会必要旁敲侧击,问出事情始末来。 她步履娉婷,缓缓步进前厅,维持大家闺秀应有的气质,与从厢房出来时折然不同。 她眼里载着英挺的顾镇棠,看着那副宽阔肩膀,不禁忆起昨晚的温暖。 目光一转,她收歛起那爱恋视线,扬起标准的微笑,从一旁婢女手上接过茶壶与杯具,酙了一杯八分满的浓茶。 两人跪在地上,顾镇棠轻扶着她的柳腰,另一手包覆着她的小手,递上茶杯。 「娘,早安。请喝茶。」 顾母笑眯眯地喝着他们奉上的热茶,觉得分外甘甜。 儿媳的心思满满写在脸上,她自然看得见,棠儿似乎也很喜爱她。 她先前的担忧是多馀的,她的棠儿终於成家立室了。梁纤纤这女娃儿向来乖巧,现在成了她儿媳妇,正合她意,如果小俩口再努力些,她不久便可以含饴弄孙。 「乖,起来。今儿个跪了,以後便不用,在外人面前才顾这些礼数。」她呷着热烫的茶,吸着茶香,眼儿乐得眯起。 「昨晚棠儿没粗暴待你吧?」她半开玩笑地问。 清丽容颜瞬间转红,梁纤纤与顾镇棠并排站立,腿儿却软了,靠他横在腰上的手臂稳住。 「孩儿岂敢。」出乎意料地,他竟为她回答。她仿佛瞥见他眼里带笑,怀疑自个儿昨晚睡得不好,眼花看错了。 顾母见状,更是满意,开怀地点头。 ☆、22 严肃固执的他 「纤儿,要是棠儿欺负你,尽管告诉我喔。」顾母调皮地眨眼说。 「纤纤会的。」梁纤纤被她的口吻逗得笑逐颜开,没了刚才的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13 紧张。 身旁的男人显然对她俩的对话甚为不满,原本抿紧的嘴再度张开说:「孩儿绝不欺妻。」 和乐的气氛竟因他的话语冻结了。 梁纤纤暗里用手肘推撞他的臂膀,低着头小声说:「你就不能少认真一会儿,说说笑吗?」 他正经八百的脸孔看向她,严肃地说:「君子凡事认真看待。」 顾母深了顾镇棠的个性,便笑着打圆场。 「棠儿向来固执,认定了该这样,就不改变。要是你能令顽石点头,才吓人呢。」 她看着死命瞪视儿子的媳妇,忽地笑出声来。 「你俩先出去吧,我还要忙。」 「欸?有没有要纤纤帮忙的地方?」梁纤纤突然对他皱起鼻子一下,便转个头对顾母说。 「不用了。」顾母看着沉默的儿子,知他有话欲说。 於是,梁纤纤被顾镇棠扣住手腕,几乎是被他拖着离去的。 她以为,是她要对他训话,怎知一进了花园,他竟劈呖啪嘞地展开他的训话。 「为人应该认真。」他伸直双臂,把她困在树干与他的中间,背脊紧贴着树身。 「偶尔轻松一下可以放松心情!」她昂着头,尝试提升气势。 「要严肃处世接物。」他摆着严酷的嘴脸,大手却柔情万分地把她垂落的发丝绕到耳後,叫她的耳根烧得火红。 怎麽她觉得他嘴里不一,说一套做一套?怪哉,怪哉! 「有时欢怀对待才能活得快乐。」她扁嘴,努力改变他的想法,试图扳回那仅馀的气势。 「理应喜怒不形於色。」他凑近脸孔几分,许是要她看清他的眼睛,理解他有多深藏不露,但她实在无力承受这样的接近,羞色迅速爬上脸颊,只看到他眼里自个儿的倒影,没看透几分他的深沉。 「你这样憋得也快要病了吧?」她的红唇颤抖,心思一点都不坚定,眼儿不自觉地审视他的眉目,指尖竟然有了抚摸描绘他的脸的欲望。 「我身体壮健。」他没有错过梁纤纤的不自在,本来停在她乌发的手滑落至她的脸蛋,扫过那俏红的粉颊。 「我身体也不差呀!」她的心跳得像脱了疆绳的野马,霎时不懂得反抗。 「是谁小时候常常染风寒的?」他热暖的气息呼到她俏巧的鼻头上,肌肤像是麻了般,没法强悍起来。 「哪有?才一、两次嘛……」她自然地閤上眼帘,微嘟的嘴儿似有所期待。 「我一次都没有。」他一只手指轻按上那小嘴,话落,竟捏了她脸颊一下。 这一下,让她立即清醒过来。 「痛耶!」她单手覆在右脸上,以一手指笃着他的胸膛。 他不作回答,负手在後,便转身离去。 那低沉的笑声听得她陶醉,她知道,他真心地笑了,但她却不忘他的话。 「欸,你不是说喜怒不形於色的吗?」纤纤捞起罗裙紧追在後,上前看他的表情。 他正在咧嘴大笑。 ☆、23 归宁途中 今儿个是归宁的日子。 寒风凛冽,飘雪漫天,这场初雪来得稍迟,树梢穿上了一层透薄的银白,地面堆着深及脚踝的积雪。 赛雪肌肤被裹得厚实,头戴雪帽,纵然偶有两片雪花亲吻脸颊,梁纤纤的心却暖烘烘。 他温厚的大掌正包覆着她的柔荑。 其实想着也挺别扭,毕竟他俩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妇,她恃着他当自个儿小妹般爱惜,便倚赖着他,算不算自私? 「不用牵着啦。」她不好意思地开口。 他依旧脸无表情,姆指轻扫过她的粉颊,溶化了雪,刚毅的线条好像因为这一个动作而温和了几分。 「你是我娘子。」 她喜欢听他说这句话,却怕沉沦下去,於是提醒着他,也提醒着自个儿,说:「我知道,但你有苦衷嘛。反正多数夫妻也不会公然牵手……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两边轿夫放下轿子,请他们进轿。他扶她上轿,两人挤着安坐,起了轿,他才说话。 「这样很好。」他没有笑,但她不可能误读眼里那闪烁,他肯定心情愉悦。 「哪里好了?我上次也没说你,你竟敢、竟敢……」她愈想愈气,更羞得说不出话来。 「嗯?」他凝神倾听,似乎不明她指什麽。 「竟敢脱掉我的衣裳。」她压低声音说出,怕让轿夫听见,遭人口舌。 「你是我娘子。」他神色泰然,仍在重复先前的话。 「这句快变你的口头禅了。」梁纤纤眯起眼睛投诉,看在他眼内,却像撒娇。 他倏地拉起交叠在丝裙上的小手,细细审视那嫩白的左手。 「这是事实。」 她尴尬地想抽走,却被他牢牢握着,冰冻的手感受着他传来的温热,像是整个人也着了火般。 「我不是在说这个。」她看他一眼,便跟从他的视线看到自个儿的手指。 他会不会嫌她的手指儿太粗?虽然娘亲常常称赞她的指又长又细,但比起他优雅修长的手指,她没了信心。 她摇了摇头,把思绪摇回正轨。 「你以为我不敢告诉巧姨吗?」 许是欣赏够了,顾镇棠终於放开她的手,回答说:「她会做得更彻底。」 「欸?」 「脱光了你。」他语出惊人,顿时惹她尖叫。 「胡说八道!」 他双手按在她肩膊上,目不转睛地看进她的眼,传达他的真诚。 「她巴不得抱孙。」 她不由分说便相信了。 「你……没有向她坦诚吗?」她扭着秀眉,陷入沉思,没听他回答,续说:「告诉她你锺意的对象呀。」 「有。」他的手顺势滑落到她的曼腰。 「那她怎麽还逼你成亲?」 她歪着头,不自觉靠在他的肩上,愈想愈不明白。 「谁说的?」他悄悄牵起了嘴角。 「我自个儿猜测的。你这麽多年也不成亲,却在传言传开去才赶着娶,不是被逼是什麽?」她再歪了一下头,却不料压到他的肩头,腼腆地坐直。 轿子停下来了,他没回话,顺道扶她出轿。 又是这样!她落地时跺了下脚。她最讨厌话说到一半便打住,不过,很快便见到爹娘呢……这话,等他俩回家再说也不迟。 站在雪地中的他向她伸出手,大方地微笑。 「你的手指很美。」 她错觉自个儿站在大太阳下。 「不过我的也不差。」 「……」 果然是个老实人。 ☆、24 梁父梁母的交托 屋内主椅正坐着中年夫妇二人,两人神色愉悦,尤其在看到牵手而进的顾镇棠和梁纤纤时,原本慢条斯理地举着茶杯的手索然放下,腾空双手,却没空虚多久。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14 「爹、娘——」 梁纤纤省下礼仪,一个箭步扑进貌美妇人怀中,紧紧拥着她的腰。 「你这样冲过来小心撞痛你娘。」梁父语带宠溺,听来倒不像责骂之言,反像因她的忽略而感吃味。 「娘……」水汪汪的杏眼满是率真无辜,直勾勾地瞧着梁母,叫她心头一软。 梁纤纤最懂得如何收服人心。 「不痛、不痛。」温婉柔软的声音充满怜惜,主动轻拥女儿一下,才让她站回顾镇棠身边。 他手上捧着大红锻面礼盒,高大身躯稍微俯前,一切有合礼数。 「岳丈、岳母好。」 顾镇棠趋前一步,递礼盒予端坐上等檀木大椅的梁父,举止恭敬有礼,却不失优雅。 「好、好。你们坐着吧。」见女儿嫁得良夫,梁母嘴角含笑,心里舒坦。 「挺好的。我从小看见就知你卓绝非凡,纤儿能嫁你实是三生修来的福分。」他笑得合不拢嘴,愈看这女婿愈是满意。 「谢过岳丈赞赏。」顾镇棠拱手作揖,不省礼节,围着六角雕花桌而坐。 「唉唷……你们别这样客气嘛,看得我都累了。」说罢,梁纤纤以巧手遮掩小嘴,打了个呵欠,似是被他们之间的繁复说话闷累。 「都嫁为人妇了,还像个小孩,好女婿你实在要好好管教她。」 她坐在父亲对面,嫩唇微噘,转移话题。 「爹爹,我们不见几年,你非得要数说我的不是吗?再说,我才不用他管。」 身旁的男人显然不认同。 「当然归我管。」他确保岳丈岳母都有一件甜点後,便挟一件芸豆卷,又从自己的瓷碟上分了些栗子糕给她。 「不要。」她坚决抵抗。 他把软绵的芸豆卷挟到她的唇边,馋嘴的她自然而然地张开嘴巴,细细嘴嚼起芸豆卷。 「纤儿就拜托你了。」 她还想辩话,一张小嘴却忙着吃芸豆卷,没法说半句话。 他这招真高明!她睨视着他,贝齿更用力咬碎芸豆卷,像是咬他手背肉般。 「是,岳丈。」她自个儿不也好好的,拜托他干啥? 「要让她幸福呀。」连母亲也这般相信他……难道他俩就不知他有断袖之癖吗? 「是,岳母。」 她很想叫他住嘴,别在胡乱承诺一些他不一定做到的事。这样只会教她有不应有的期望,到头来失望更大,反伤了她。 「她很顽皮的,别让她闯祸。」 「我知道。」 终於咽下了芸豆卷,脸上染着两片红晕的梁纤纤马上娇斥:「爹、娘,别这样嘛!」 「枉女儿这般挂念你们,你们竟急着推女儿给他。」她说话急速,语带羞愤。 「为父跟你娘只是把你交付给好归宿罢。」 「女儿懂得照顾自己。」她倔强地看着他们,不愿被当作物件般互相交托。 桌下一只充满力量的厚实大掌轻握小手,并非禁止她说话,反而是支持她。挺拔身躯传来的热力不断,为她注入更多生命力,包含着莫名情绪。 「我不会处处管制你。」他的话似是应允,但当中夹杂了几分霸道。 「只要你快乐就好。」 心中一动,她没再说话,柔情似水地凝望他,想看透他有几分真、几分假。 而她惊喜地发现—— 他的瞳眸里,只有无比真摰。 ☆、25 喂他吃她做的栗子糕 自从成亲那夜後,他没再做出什麽惊吓的事来,只是拥着她入睡。这星期他和她在夜里依偎,早上他却忙於书坊,成天不在家里,顶多是用晚膳时同台,饭後又躲进书房。 梁纤纤掀开龙凤被,下意识地摸着被铺。 还是暖的。 他总是比她早几刻醒来,待她睁眼,必定已离去。 那天归宁,他不是说要她快乐吗?上书坊是因公,忙得理所当然,但回家之後呢?他每夜久久不回新房,非得等她快睡着了,蒙胧间才看见他的身影。 她觉得他是藉故避开,却不知背後原因。好歹也嫁了,她早决定要豁出去,随心所欲。他要避归避,反正脚长在她身上,她偏要出现在他面前! 快速地换上衣衫,梁纤纤几乎是小跑步地去到前厅。 若果她够快,也许他还在用早点—— 映入眼帘的只是顾母和满桌早点,桌上一组空了的碗碟说明他已离开。 「娘,早安。」她勉强牵起笑。 「早,快吃早点吧。棠儿刚吃了栗子糕,赶着出门了。」 梁纤纤也选了栗子糕,没放多少心思品嚐,倒生出个主意。 「娘,这糕很好吃呢!我想学做。」 顾母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收歛眼神。「好,今儿个我教你。」 * * * * * 叩叩—— 她捧着刚做好的栗子糕,紧张地敲着书房门。他肯定在里头,就怕他知道是她,不愿开门。虽然两人没有道破,但她清楚他不想见她,即使那天归宁还是好端端的。 「进来。」 如获赦般,梁纤纤推开了门,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带上门,步履轻盈地走到他面前。 她深吸口气,掏出许多勇气,才小声开口:「相公。」 埋首工作的他被这娇嗲的语调吓了吓,立时抬眼看她。「嗯?」 小手拿起一块栗子糕,另一手掌心向上垫在糕点下,梁纤纤走到他身旁,作势喂他。她只希望他接过糕点,别让她太难堪。 他握笔的手放下了毛笔,大手拖她进怀里,让她坐在腿上。 他张口含着那捧在她脸前的栗子糕。 「谁弄的?」他再嚐一口,舌尖划过她小巧的指头,惹来她触电般的感觉。原来十指连心是真的,但她并非痛得心痛,而是电得心跳也乱了序。 「我做的……」她娇羞地凝视被他不小心舔到的手指,不敢看向他。 「很好吃。」他莞尔一笑,大掌握住她的柔荑,低下头舔吻沾着栗子糕的纤指。 他这般,究竟是在吃栗子糕,还是吃她的手呢? 「相公……」此刻她的容颜娇艳无比,这声叫喊更让抱着她的男人冲动起来。 「我喜欢你这样叫我。」 他从盘子上手执另一片栗子糕,含着一口,马上低头压住她的嫩唇,不容她有半分喘息空间。 那略甜的糕点从他的口中送到她的嘴里,却甜不过她甘美的津液。 她似是无法控制身体,一双莲臂自然而然地攀上他的颈项,唇乾舌燥,只想需索更多。 他的大手隔着那薄薄的衣料扫着美背,灵巧的长舌撬开那紧咬的牙关,长驱直进,与笨拙香舌共舞。 「好热……」她的一声娇语使得他更积极,抱着她站起来,把她抱到书房备用的床铺。 他一边吻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15 着一边动手解开她的衣裳,滚烫的手灼热了她,在她身上点起无数火苗。 她的舌似是无心挑逗,吻偏了唇,印上朵朵花儿在他的脸颊,顽皮的舌学他舔指头儿般舔他的脸庞。 灼人的舌在盈白的身躯烙下星罗棋布的吻,乱她心神,叫她本能地弓迎他。 「镇棠……」 粗犷的长指侵入羞人的禁地,撩拨起她的情欲,覆了薄雾的水眸与绯红的颊儿尽显妩媚,惹得他唇边牵起邪魅的笑。 「别、别……」 细碎的水声传来,她口中所有说话化作羞涩的娇吟声,娇媚诱人的嗓音反加快他的动作。 他三两下子便解除所有障碍,用身体温暖她冰凉的肌肤。 是夜,书房里春意浓郁。 ☆、26 他不领情 翌晨醒来,丝被从她水嫩的肌肤滑落,她因为自身的赤裸而全身通红。 抬眼一看,陌生的房间让她愕然,旋即记起昨晚羞人的片段。床铺上,有她的落红——他们昨晚欢爱的证据。 那不是梦!她终於成为他真正的妻。 昨晚的他虽不多话,却非常热情……他既娶了她,又要了她,至少有丁点儿喜欢她吧? 她咬着柔软的唇瓣,嘴角微微扬起。 也许,只要她努力付出,她能试着当他称心满意的妻;也许,他能试着爱她…… 「夫人,顾爷出门了。」如玉跟几名婢女服侍她更衣。 「嗯,我一会儿去找厨娘。」 上回的栗子糕深受顾镇棠喜爱,梁纤纤决定再学做一道他爱吃的小菜——炸饺子。 梁纤纤换上了朴素的衣服,以方便跟着厨娘学做饺子。 虽然她从来没有煮食过,但为了他的笑,她不怕艰苦。既然年幼时她可以为他习四艺,如今身为他的妻子,她更应为他学习做菜,满足他的口腹之欲,绑住他的胃,好让他快乐,好让他满意这个妻子,从而喜欢,甚至爱上她,或者至少,她的手艺。 做馅儿和包饺子对手巧的她来说轻而易举,只消几下捏捏压压,做出来的饺子跟厨娘的相差无几,颇有贤妻风范。 可惜,她应付不了大镬的热油。 尽管厨娘极力说服她放弃,让厨娘代劳下油镬,纤纤却不愿假手於人,希望能从始至终做出炸饺子。 她叫自己别怕那滚烫的油,但拿着筷子的手总是退缩得不够快,下饺子的力道不当,让油好几次弹到手上,在白嫩的手儿烙下红印,更起了小水泡。 最可怕是,这罪不止受一次。 她把握不到饺子的硬度,有时又太过熟,馅儿变得太老,使她必须反覆试验。 没做到最好,她绝不会捧给他吃。 几个时辰後,从外头归来的他吃到的,是绝佳水准。 她亲腻地挟了一件炸饺子到他眼前,他不负所望地张开口,吃她喂的饺子。 「好吃吗?」期待的眼神明亮过人,她充满自信,预料他若不赞美,也应会温柔回应。 顾镇棠在咬第一口时,眼神明显突然一亮,但当专注的视线从饺子落到她的小手,脸色却霎时转黑。 「不准再做。」他紧皱着眉,神情异常严峻。 「你不喜欢吗?」梁纤纤握着竹筷的手颤了一下,扁着嘴,瞪大眼睛问。 他最喜欢吃这道菜了,她怎麽可能会弄错?他看来也挺满意她的厨艺,怎麽叫她别做? 「你是厨娘?」 梁纤纤的眼儿瞪得更大,满脸不可置信。 她没有听错吧?他真的这样说吗?他竟这样说!? 这可是她为他做的呀! 她花了整个早上学做炸饺子,只为看他那满足的吃相,讨他欢心,但他却践踏她!她当然不如厨娘做了几十年饺子的好,但她花了许多心思呀! 早知他不领情,她为何要傻得被油烫到双手也继续下去?她为何要让油烟熏得满脸油光,对着那讨厌的炭火? 下唇颤抖着,一股委屈的怒火从心头窜起,她毅然丢下筷子。 「我就是笨!」她拿走桌上那盘饺子,不顾礼仪地把剩馀的三只饺子塞进口中,既不让他吃,也不想再看见。 他定睛看她。 「我真是笨得无可救药!」梁纤纤怒得整个人不住发抖,右手紧捏着盘子,左手指着顾镇棠的脸。 「你、你别以为我会再煮给你吃!我就算……就算喂猪喂狗也不喂你!」 她撂下气话,大力推开门出去。 前一刻还不改脸色的俊脸松懈了,锐利的鹰眼没离开她的身影半分,眉头深锁,久久无法集中看书。 ☆、27 我只是当你兄长—— 梁纤纤坐在窗前,面对铜镜,小手举在头顶,拆卸发上步摇,解下如瀑乌丝。 你是厨娘? 他下午所说的话在耳边回响不断,她好气他,怒气只有积储更多,没有消弭。 刚刚晚膳他俩都不说话,巧姨感受到两人怪异的气氛,也不好作声。她等着他开口道歉,即使不是「对不起」,也该哄她不要生气吧。他却不发一言,沉默的姿态仿佛从来没做错事般。 最後她为免自个儿愈看愈气,只匆匆爬了几口饭便回到厢房刺绣,心急如焚地期待他会突然出现哄逗她,可是现下都快子时,他却仍未回来! 当所有发饰也除下後,她把镜面反向桌子,收起饰物,伸手执起梳子—— 顾镇棠的动作更快。他紧握梳子,细密的梳齿在她的黑发间游走,温柔的举止与嘴里吐出的说话教她哭笑不得。 「发怒了?」 「我说不是,你就信了吗?」她想抢回梳子,但他操控住她的秀发,每一下像是梳到她心坎里,心底有那麽一点不舍得让长发脱离他的梳理。 他放下发梳,把她从椅子拉起,环着她纤细的腰肢。 「我只是说实话。」他黑褐的星眸盯紧那别开脸的人儿。 她双手抵在他胸前,拼命挣脱他的怀抱。他拥着她干嘛——反正他嫌弃她用心造的饺子,否定她身为人妻仅馀的用处。 「是我笨!」她使力推开顾镇棠,无奈她的绣拳花腿对他毫无作用。 厚实的手轻巧地提起她的手背,落下细腻的吻。 「对。」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瓶金创药膏,涂上她起了小水泡的白晳手背。 她对他的行为一无所觉,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你怎麽可以这样?我只是想待你好,你却不领情,还说出伤人的话来……」 快要滴出泪的水眸哀怨地瞅着他,惹来他细致绵密的吻,啜去滑落的泪珠。 「别碰我。」她噘着嘴,伸手隔挡开他的脸,奇怪着鼻间嗅到的药香味,却没多思考。 他乾脆吻上她的掌心。 「走开!」她趁他稍为放轻力度,便挣离他的拥抱。 他没拉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16 住她,只是抱着观望的态度看着她。 她握手成拳,指甲掐得掌心都痛了,小小的身子拼发出庞大的怒意,嗓音清脆强硬地喊:「我只是当你兄长——」 她违背了自个儿的想法,如愿以偿地得到他的注意,却也激起他的愤怒。 「你肯定?」他压抑着胸腔里的怒,声音哑着。 「当然,你永远也是镇棠哥。」昨天那声「相公」叫得容易,今儿个却改口又叫回了旧称呼,刻意疏离。 既然他辜负她的心意,不当她妻子,那她也不想再努力当个称职的妻,反正他不会体会到她的用心。 「好、好。」他怒极反笑,笑声响彻厢房,却没半丝喜悦之意。 这笑声听得她一身寒冷,她的肌肤上只感冰凉,身子不其然颤了一下。 「纤妹,你自个儿安心睡。」 他紧咬牙关,字正腔圆地强调「纤妹」一称,板着黑脸,从容地带上房门,只剩她在房里。 被掠在厢房的她不禁愣住。 她说错了吗?她只是顺着他的意愿说罢—— ☆、28 她向他道歉 连续好几天,她也没看见他。 巧姨说他忙碌,整天不是巡视书坊,便是应酬书商,到了深夜也未归,就算归来,也不曾再踏入他俩的厢房一步。 她反覆思量,内心挣扎,前一刻还笃定自个儿没做错,後一刻便推翻先前想法,後悔冲口而出说当他是兄长。 她心里明白,不可能当他哥哥。面对兄长,她不会心跳加快,脸红耳赤,更绝不会愿意奉献自个儿的一切,就算不知他的心意也让他占有身子。 但是,梁纤纤即使知道自个儿很快会心软,仅馀的自尊仍叫她没法轻易原谅,尤其当他自以为说话理据充分。他只消一句便抹杀了她的努力——那些炸饺子不只代表成为真正妻子的渴望,更蕴含对他的爱意跟重视。他不喜欢大可直接说出来,用不着拿她与厨娘比较,暗讽她的痴傻呀! 她之所以不认他作相公,也只是气话,他理当能分辨,而且他不爱她,总不可能在意这称呼。 思前想後,他气恼的原因大概只是容不得她挑战他的权威。这般想来挺合理的,他身为顾当家,受书坊上下敬重,想是没人迕逆他,那天她却挣脱他的怀抱,明着挑衅,自然惹他生气。 虽说她暂且打消了当贤妻的念头,每天互相躲避总非好办法,也为难巧姨。既然是她点起的火头,自然应由她来扑灭。 梁纤纤斟了一壶上好碧螺春,走到亮了灯火的书房,暗里叹一口气,她索性省去敲门的力气,直接进去。 「我想你应该渴了。」她有点别扭,不愿称呼他。 他仍旧拿着一张草纸端详,似是没发现她。 她把茶水倒进那空空如也的杯子,便搁下茶壶。 「对不起。」三字幽幽地从小嘴吐出,轻柔如烟,充满悔意,他却不为所动。 羞霞满布俏脸,她不打算再重复说一遍,只另想办法化解二人之间的尴尬。 她看着书桌上如书本大小的蓝缎,强笑着说:「这布挺美的,怎麽裁成这样子?」 顾镇棠的冷眼如箭矢般射向她,目光掺杂了些不悦,但更多的是无言的淡漠。 「你喜欢就拿去。」他缓缓开口,脸色依然差强人意,似没接受她的道歉。 「好呀,谢谢。」她拿起一片蓝缎,想像着要在上头绣甚麽图样。 藏起巾儿後,她发现他又再故意忽略她。 这次她转移目光到他手上的草纸,惊异地看见那并非甚麽书信,也非草图,而是一幅绘工精细的山水画。 「这山画得挺美的。」她以自个儿作画的水平比较,真心道出。 他不理她。 「这张不可以给我吗?」拜托,她费了许多时间说服自个儿面对他,向他道歉,他就不能行好心原谅她,或者给予她丁点儿注目吗? 「不可以。」他执起大狼毫挥舞,飞快地在纸上写了一段文字,显然是暗示他很忙,想赶退她。 「你就不能抽空跟我说几句话吗?」她的耐性快要耗尽了。 「妻子可以,妹子得待有空。」他鲜少说出直白的话,而这一句充满浓烈的明示,根本不须解读。 她不明白他为何在意妻妹之分。他希望她是妻吗?若是,他为何从不表白心迹,又嫌弃她的心意?若非,他就是在意面子,那她已拉下脸认错,他怎麽还在气? 「那纤妹不阻你了。」她温婉一笑,表面顺从,用力的颚却泄露了她的不忿。 顾镇棠凝望她离去的背影,更用力挥毫。他已给了她绝佳的下台阶,她却坚持自称为妹,究竟想怎样? 他呷了口茶,哽在胸腔中的怒气却不知不觉消了一半。 ☆、29 他真的发怒了 「宇轩:母促早回,嘱以他法追寻。」 工整秀丽的字体如印刷般写在纸上,顾镇棠的眉心拧紧,似是不满。 他顿了顿,审视整句,握着大狼毫的手作势动笔,来回进退,终於签署下款,没增添内容。 摺叠纸张的动作极为缓慢,他慎重地把信笺放入信封,封了口,交给信使。 原本站在窗边的人儿偷偷躲开,不让他发现自个儿,待他走向大宅东边的湖畔,才悄悄跟在背後。 经过连日来的偷窥,她渐渐忘了原本的用意,跟着跟着,从气愤转为困惑,再变成无奈。她善忘,尽管当日为他的一句说话恼羞成怒,但事隔两周,她的自尊被磨得一点不剩,早已放下心结,没再气他。他却比她记恨,刻意不理睬她,教她不知如何是好。 他止步於湖前,似是没有发现她跟着,两人距离三步之遥,她不敢再喊他镇棠哥,却也不愿喊他相公,只发个单音。「欸。」 他的肩膊僵了一下,便又恢复正常,显然是听到她的声音了。 梁纤纤冲动地伸出小手,想拉住他,想把柔荑塞进他的大手,想他包覆……但她在碰到前一刻抽回。 他既然不回话,自然是不想见她,何况牵手? 她站在原地,暗自因他背向她感到稍为放松。幸好他没正视着,否则她也不敢说话。 「我知道你疼惜我如妹子,才会那样说。」 她语带哀思的话语惹得他深深呼吸,似未消气。 「我的本意并非如此,只是觉得这话应该正合你意……」她战战兢兢,忍着胸中郁闷,强说下去。 本以为顾镇棠只打算听而不语,他却一反沉默作风,发出了无悦意的低沉笑声,陡然转身向着她,脸上满布鲜见的吓人阴霾,叫她惊惶。 「正合我意?」他眼角抽动,唇边的笑锋利得刺痛了她。 他双手捧着她的瓜子脸,不慎太过用力,压得她的脸蛋痛了,没法说出话来,只可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17 以被逼对上他愤怒的眼睛。 「你从来都不是我妹妹。」他没放松手劲,但她感到那双手在颤动,不容她躲避他的目光,即使怒火极为旺盛,仍小心压抑自己,没伤着她。 梁纤纤绷着全身,腿儿像生了根,咽喉不停吞咽,诚惶诚恐。 他迈前两大步,下巴新长出的须根磨擦她嫩滑的额,划得肌肤微红,才稍为远离。 「别指望当我的小妹。」他的拇指轻抚她眼窝边,既似怜惜,又似气恼,半晌便放开她,踏着沉重步伐离去,每声脚步也像敲在她的心窝,践踏得她透不过气来。 脱离魔掌的她惊怕得呆若木鸡,眼神失了焦距,迷糊的视线落在平静如镜的湖水,久未能言。 一颗原是在草叶上的露珠滴到湖面,掀起阵阵涟漪,就如那字字句句落在心湖般,扰乱了原来的平静。 他的话……是甚麽意思? ☆、30 他不理她 自湖边谈话那天起,他没再躲避她——至少她是这般认为。 但见到他出现在眼前不代表两人和好如初,每次相见他也不发一言,夜里他俩分房而眠,她睡厢房,他睡书房,全无交集,他们之间依旧毫无进展。 他漠视她的行径多不胜数,例如—— 「吃银芽吧。」用膳时她夹菜给他,他故作耳聋。 「天气冷了,别病着。」寒风吹袭时她编织棉质围巾,为他披上,他却如石像般默然。 「我明儿个会出外走走。」她在家里闷着,语带试探地告知,他不为所动。 这会儿,她正与他待在书房。 梁纤纤不理他以眼神催赶离开,执意在他没应酬时留在书房里,静静看着他专注认真工作的神情,惹来他间中给予的冷眼瞪视。 她真的觉得自个儿好笨,竟然傻傻地等他回应。 这些日来她不断想放弃,逃离这个有他的地方,却只流空想,没有付诸实行。 她在他眼前踱步,无聊得拿抹布抹这抹那,做尽下人的擦拭工作,只为解待在这儿生出的闷意。 「你整天无所事事?」他看不过眼,终於出声阻止。 「的确。」她耸肩,没有否认。反正她身为女儿家,以前未出嫁可四处在大街走动,现下自知每个举动会影响旁人对夫家的印象,便委屈自个儿待在家中,夫君不爱,琴棋书画又娱乐不了她,只好闷着。 他没再追问下去。 「你不问我为什麽无所事事吗?」她咬了咬唇,灵动的水眸睇着他。 书房静得鸦雀无声。 「你别不说话呀!」她红了鼻子,先前所受委屈全都忍不住,快要崩解她的掩饰。 「明明看到我,却装、装、装!」她叉起腰来,眼泪不听使地流下。 梁纤纤夺门而出,捧着心哭得成了泪人儿,往後数日也不再找他。 * * * * * 今儿个她趁着顾镇棠早早出外,酝酿了好些时日的去意终於化成行动,支开了婢女,故技重施地执拾包袱,只盼这会儿没人再捣乱她的计划。 这次比先前逃婚更为顺利,她躲在房中没受任何人搔扰,甚至连如玉也不在,理应是个好兆头,却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梁纤纤皱着脸,从衣橱里翻出更多衣裙,填满包袱。 她千思万想也没预料到接着发生的事情—— 顾镇棠接到下人快报,即时抛下公事,穿着厚重皮裘,明着从外头急忙赶至。遍寻不久,他便找到扛着包袱溜向後门的她,一个箭步追上前。 「别想走!」他从後紧捉住她的手腕,握得她发疼,却没松手之意,另一手箍固她的柳腰,叫她动弹不得。 他的触碰勾起太多回忆,那些甜蜜的吻,那次归宁时所许的承诺,那个他俩共度的良宵…… 一幕幕片段闪过眼前,瞬间储集的水雾挡住了视线。 「放开我。」她哽咽的声音微弱,心儿为着他的挽留疼痛。若他真的重视她如珍宝,哪会冷落她多天,到她逃离才追着她跑? 「不放。」他扳过她的身子,凝视她满脸泪水。 略为粗糙的指节不自觉地抬起,温柔地抹去猫眼儿的落泪,菱唇逸出低声叹喟。 她逃避似地闭上眼,不敢让自个儿沉沦於他温柔的假象,怕会动摇她远离的心。 但她根本没有选择。他使力横抱起她,把小脸埋在他的胸膛前,任她如何挣扎也溜不开,连人带包袱一齐抱到房里,吩咐几个能武的下人看守房间,又支开她的好姊妹兼贴身侍婢如玉,便举步离开。 梁纤纤困在厢房里对着那散开的包袱,泪眼婆娑。 ☆、31 寒夜里她独自赏湖 三月天,冬意渐褪,阴雨绵绵,乍暖还寒。 风雨难测,即使衣衫厚重仍是容易染上风寒,梁纤纤却不顾春夜里天气湿冷,身穿绵纱寝衣便走到离厢房最远处的湖边小桥,从知道这湖以後,她每逢伤感总来看看平静的湖面,仿佛唯有这般才能抚平心里的荡漾。 新婚不久时她没有好好走遍顾家大宅,这些天倒很空閒,也因为先前寻他的原故,才发现这清澈漂亮的大湖。这里的主宅比娘家大些许,她原以为婚後得花费许多时间适应新生活、适应他,但他很快便冷落她,甚至待她比以往更淡漠。 嫁来整整一个月,她只是愈发忧愁。她没敢再奢想与他当相敬如宾的夫妻,早早退了一步,只盼能舒坦相处,打破那层厚重的隔膜,让他不再冰冷相待。结果显而易见——她失败了。顾镇棠不再接近她,不再理会她,比以往每一刻更加疏离,他俩的关系甚至不比朋友。 要她承受他每天更甚的冷漠,仿佛是拿着一张利刃慢慢宰割凌迟她的心……她很软弱,只想一走了之。 为甚麽不让她走? 梁纤纤握着桥栏的手冷冻如霜,瘦削若柳的身子不住发抖,滚烫的泪水滴痛了手背上的水泡痂,停不下来。 她不想这样傻愣,为着不爱自个儿的他哭泣,但她没法控制。 以前也许能承受他的忽略,但打从某一天,也许是肌肤之亲那天,或是成亲那天,她的心盖过了理智,变得愈来愈渴望他的关注,盼望得到他的爱。 心里声音早就劝告她别寄望太多,但发现时早已迟了。她没法悬崖勒马,只能让愈来愈多的期望侵蚀她跃动的心,为着他的笑已喜,为着他的恼而悲。 她甩了甩头,以冰冷的手背擦去眼角的泪,逼使自个儿停止啜泣。 她不要哭。哭对於现下於事无补,她不要哭! 梁纤纤整个人趴着,胸脯压在交叠於桥栏上的双手,用覆了水气的眼睛欣赏景色。 月色被乌云遮蔽,却无损她的雅兴,或者她根本不在意景致美丽与否。 其实眼前画面迷迷蒙蒙也挺美的。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18 她噗嗤一笑,笑着这般傻的想法,压根底儿没察觉湖畔站着英俊的他。 站得久了,迎面的风似乎不再冷冽,假如她面对久了他的冷酷,是否也不再怕呢? 她不再觉得寒风吹得她摇摇欲坠,这刻湖边景色晃动,树叶遍布漫天,而非零星落下,一切变得凌乱不堪,却又那麽理所当然…… 眼前一黑,梁纤纤昏倒在桥上了。 那双熟悉的臂弯不消片刻便趋前抱起她,他脱下满是馀温的皮裘裹覆怀中人儿,不容她受寒风冻着。 顾镇棠心疼地凝看那苍白的容颜,心里叹他不过少看几眼,她就走了出来。他当然留意到她近来有赏湖的习惯,才悄悄跟着,就不知她心里怎麽想,居然会穿得如此单薄,冷得昏厥。 抱她进了多天没踏入的厢房,他急命仆人端来热水,又取来毯子盖在她身上,试着暖和虚弱的梁纤纤。 他心急如焚,见她过了半个时辰仍未醒来,便褪去他俩的衣衫,只剩亵衣,同裹於一张毯内,以体温烘暖她。 这方法果然奏效。一刻钟後,她的珠唇微启,声音软弱:「镇棠……」 从後拥着她的顾镇棠稍微松开了手劲,察看她的表情。她仍閤着眼睛,但至少还有点意识。 他舒一口气,拿了放置在床头柜的水杯,准备喂她喝水。 她却在此时醒过来。 「你……」她哑着嗓子,不太能发出声音。 「喝。」他把杯缘紧贴那无色的唇瓣,只有只字命令。 她手无缚鸡之力,无从反抗,乖乖服从他的意思,咕噜咕噜地喝了整杯水。直到他移开杯子,她才能够说话。 「我们怎麽了?」她神色疑惑,没有忽略两人的赤裸,脸上满是霞色,有种做梦的感觉。 「没甚麽。」他不作解释,迅即穿回原本的衣裳,又为她拉上毯子。 本来还有少许奢祈的梁纤纤霎时脸色大变,一颗心儿从高处悬垂掉落,万般委屈地瞠着美目。 他就这样走了。 她恼怒地躺在宽阔的床上,想着他的坏,气自个儿竟仍盼望他亲近,想着想着,便熟睡了。 ☆、32 喂她喝药 隔天梁纤纤被婢女唤醒,没有看见他。 「夫人,喝药。」 扑鼻而来一阵苦涩草药味,坐在床上的她摇摇头,紧闭唇。 「顾爷很担心你呢,夫人喝了药才会好呀。」婢女递上盛了一口药的汤匙。 她伸手推开,虚弱却坚持地喊:「不喝。」 眼看婢女脸色为难,她便说:「先放在桌上。」 待婢女退下後,梁纤纤仍呆坐床沿,只瞧着汤碗出神,脸上一片空白。 喝了药,身体转好,却解不了心结……她不想喝。身子好了又怎样?他依然会若即若离,把她困在这顾家大宅,锁住她一颗真心,却又不靠近。 他不让她走,她天真地希望是出於对她的在意,但他什麽也没说;他与她赤裸相对,她以为两人要和好了,他却像唯恐避之不及般,马上离开。 若果病得久一点,他就会关心她多一些,那她宁愿继续卧病。 巧合地,顾镇棠进来厢房,手里握着一串冰糖葫芦,颇为怪异。 梁纤纤一脸不可置信地眨动美目,眼睛瞪得两倍大,不敢问他怎麽来,更不敢问他怎麽拿着冰糖葫芦。 线条刚毅的下巴布满新冒出的须根,他最近似乎疏忽了刮胡子,变得不修篇幅,脸貌更觉沧桑,增添不羁味道。虽然这时候她最不该做的就是欣赏他的俊帅,但眼珠儿毫不听使。 她的视线落到冰糖葫芦上,喉头忍不住滑动。 「想吃就得喝药。」他来到她面前,声音严肃宣布。 「谁说我想吃了?」她倔强地扁嘴,眼睛还是发亮般看着他的左手。 「拿着。」他扳开小手,硬塞了冰糖葫芦给她。 顾镇棠用布巾抹去黏手的糖浆後,取了挂在衣架的棉袄,披在她身上。 「我不冷。」她受宠若惊地发现他的动作,小声地作出无效抗议。 他一意孤行,不等她再度辩驳,已把汤匙递到唇边,喂她喝药。 「我不……」没让她说下去,汤药已经灌进嘴里,她不得不吞下。 梁纤纤不喜欢他独断独行,逼她依从,但这样霸道的行为却叫心中微微一动,总觉当中掺着浓烈的关怀。 几次下来,汤碗终於见底,他吝啬笑容,只说:「乖。吃糖。」 敢情他当她小孩了。 她默默垂头,认命地吃着稍微融化的冰糖葫芦,心里嘀咕:她好歹也十六了,又为人妻,还道她「乖」咧……若真当她孩子,便不应与她计较,早早原谅她胡说一通的气话,合好如初。 吃剩最後一颗山楂,心里有些挣扎,几经思量下,她伸出纤长食指轻轻点他一下说:「留给你吃唷。」 她没料到他真的会理她。他裹着她沾了糖浆的手,咬下那仅馀的糖山楂。 她不其然想起他细嚼她吃过的芸豆卷的模样,心儿悄悄跳快半拍。 他小小的回应重燃了她的希望——原来他并非无动於衷的。说不定只要多加努力,便能拉近两人的距离。既然他不喜欢她造菜,那做些他喜欢的事情,总可以了吧? 如今,她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如何也要争取他的欢心。 因为她是他的妻。 ☆、33 送他新鞋 天气清爽,风和日丽,在初春时分难得好天。 顾镇棠连天喂药,本来无心康复的梁纤纤身子复元迅速,今儿个便在花园里抚琴作乐。她心神恍惚,即兴弹奏的音乐成曲,却也反映出她的无心,同时叫人听出她似轻又浓的愁绪。 听下人说,他近日没再出外,只是困在书房里忙,她就故意挑着距离书房三丈远的位置,好让他听到她的琴曲。她不直言自个儿的哀怨,选择以乐抒情,就不信他听不懂。只是听懂了,他会否回应,又是另一回事。 她还趁这几天在房中养病,空閒时间都用在刺绣,为他造了一双黑褐新鞋,上头绣着清淡的暗花,乍看粗犷,细节却显得秀丽高贵。她相信他会喜欢这对新鞋,只要他收下,便不再沉默以对,不再只於喂药时出现。 都快晌午了,再过不久便是午膳时间,他也该出来了吧?梁纤纤愈弹愈慢,全副心思摆在观看书房门。 就在她快要望穿秋水之际,心心念念的高大身影终於推门而出。 「镇棠哥——」她花了莫大的勇气,才胆敢这样叫他。算她怯懦,「相公」二字始终无法说出来。 三丈的距离不多不少,刚好让他听见她的嗓音。 「嗯?」他刚提步,便因这娇软的声音停住。 「我是想问……如玉去哪了?」她明明想说送他鞋子,却不知怎地,见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19 着他便怕,临阵退缩。 「她请假寻亲去了。」 见他欲再举步,她急忙喊住。 「镇、镇棠哥——」 他眉头深锁,不愠不恼地等她说话。 她支支吾吾,紧拎新鞋,小跑地奔向他,递到他眼前。 「给你的。」梁纤纤惊怯地提眼看他,只见他仍是那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病愈了?」他没接住鞋子,定睛注视她的眉额。 「嗯。每天也喝药,想不好也难……」她小声嘀咕,不知自个儿鼓着腮的样子可爱。 「吃饭。」他满意听见答覆,故意忽略最後一句。 「这……请你收下。」她晃了晃抱在怀里的鞋子,想取得他的注意。 顾镇棠仿佛这时才发现鞋子的存在,细看一眼,才纳在怀中。 他正思索如何回应,便听她说:「你要是不喜欢,就当是妹子送给哥哥的吧……」 这番话就如一盆冰水,冻结他的心情。 「别再乱叫。」他的声音微愠,本已放慢的脚步重新加快,忽地从她身旁离开。 身子初愈的梁纤纤没足够力气追上他,只好尽快跟随,心里不爽。 每次都是这样,他总是留下莫名其妙的说话,心情转变得极快,让她全然跟不上他的思路。她根本连做错什麽也不知道,便已被他气上好些时日。 究竟是他太聪明,还是她太笨了?她从来也没有感到这般挫败过…… ☆、34 拜送子观音 面对着她,他不发一言,饭後便迅速离开,只剩梁纤纤与顾母二人。 「纤儿,明儿个我们出去逛逛。」忽地,顾母捉着她的手,似要安慰她。 「嗯。」梁纤纤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地回应。 温柔的手轻扫她的手背,顾母挂着和蔼笑容说:「我们好好聊,别管棠儿。」 於是,隔天早上她们出外,不是逛街,竟去了庙宇参拜。 「纤儿不会怪我带你来庙宇吧?」顾母俏皮地单眼。 「当然不会。纤纤也很久未有参拜。」她勉强牵起笑,任谁也轻易看得出心里满载心事。 「我向来笃信风水命理,你知道为甚麽吗?」她的口吻就如谈论天气般,平静淡然,却隐隐透出深意。 「娘亲请说,纤纤乐意倾听。」 「我相信上天对各人命运自有安排,若听天意会过得快乐些。若求天,天听了,自然是好,天不听,我们也尽力了。」她跪了下来,示意仆人递来三支香,握着拜祭。 「这般……不是跟坐以待毙无异吗?」梁纤纤咬着下唇,无法制止说话溜出口唇。 「不同。求了天,人还是要努力争取的,只是要谨记中庸之道。有时太过急进,反倒蒙蔽双眼,用错方法而不自知,这样就是逆了天意。」她拂了拂衣衫上的尘埃,站起来。 「上天希望我们用特定方法达成目标?」梁纤纤被她愈说愈糊涂,不太明白巧姨的意思。 「可以这样说。」 顾母拉她到一座白玉观音前。 「今儿个我特地带你来拜这观音的。」 「啊?」她一脸迷茫。 「想当年我就是拜了这尊送子观音,才生了宇轩的。」 顾母见她沉默,想了想,便问:「你没见过他吧?」 「嗯,纤纤没见过小叔。」 「他从学行时已一早到晚动个不停,我们都不敢带他出外,怕丢失了他。」她回想昔日,不觉笑了出声。 「後来,我们便请你哥的师傅收他为徒,授他武艺,固定写信回来,如今仍在闯荡江湖。」 「那你们岂不是十多年没见?」梁纤纤捂着惊讶得张大的口。 「不是,往年他每逢新年也回来,只是今年有事耽误了,稍迟才归来,今次一回,便不再离开了,你到时再见见他。」 说罢,她虔诚合十,梁纤纤见状亦同样闭眼拜拜。 完成後,顾母再度说话:「纤儿,你跟棠儿要多加努力呀。」 梁纤纤当然明白她的意思,都来拜送子观音了,说的自然是生儿育女之事。 「是的,娘亲。」她脸上的笑比哭更难看。 成亲後,他们只不过有了一次夫妻之实,又怎可能令她成孕?巧姨这会儿催促也没用处,现下是她想跟他同房,他却不愿——这也是她苦恼多时的难题。 「棠儿一向内歛,你要是不明白他意思,主动问他。」她慈祥地笑说。 梁纤纤点头,苦笑了。 她很主动接近他呀,但听他说话就像猜谜般,无论她主动问多少遍都不明白…… 莫非她用错方法? 细想方才巧姨的说话,梁纤纤忽然如梦初醒。 ☆、35 到书坊找他 (甜h) 顾母的一席话使梁纤纤反思之前讨他欢心的方法。 他的确不太喜欢她所做的,她气馁过,伤心过,但她不会再想放弃。或许,只是她做了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弄巧反拙呢? 在试尽所有办法之前,她誓不罢休。 现下她精心妆扮,螺髻黛眉,穿上雪白飘逸的纱裙,衬托出晶莹剔透的肌肤,美若天仙。 她到了顾家书坊总店,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这位姑娘,想找哪种书呢?」 梁纤纤温婉一笑,优雅地说:「我是来找顾当家的。」 「当家他在忙,不见客人……」书僮被她的水翦双眸瞅得不好意思。 「不打紧,我自个儿去找他。」她轻轻牵唇,只见书僮黝黑的脸上泛起暗红。 书僮没拦住她,虽然心里知道不该,却任她步向内堂。其他店员也只顾欣赏她的美态,忘了阻拦,让她直通长廊,但她没走到尽头,便停下脚步。 原来顾镇棠出来了。 「镇棠哥,我今儿个特地找你的。」她扬起似蜜甜笑,话音娇滴滴。 他挑起眉梢,表情饶富兴味。 一旁聚集的书坊客人和店员全都讶异万分地看着二人,热烈讨论起来。 「这姑娘是谁呀?」 「当家不是成亲了吗?怎还招惹这美人儿来?」 「唉,谁教咱当家才识过人,又样貌俊帅呢!」 「可不是,就苦了家里夫人呐。」 梁纤纤听到他们的说话,脸上笑容愈发甜美。 「奴家想念你呢。」她心里捏着一把汗,怕他仍决意不理会自个儿,嘴上却很大胆。 众人一听她的话,倒抽了一口气。 这姑娘家竟敢对有妇之夫说出这番露骨的话来……没眼看了、没眼看了! 「是吗?」他牵起唇角,富有深意地看着她。 「当然,奴家这不就特地跑来找你?」她走近两步,与他只隔半呎。 「看来为夫得跟你好好聚旧。」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拉她进去办公房间。 馀下的众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20 人恍然大悟,终於明白这姑娘家是何许人。 「顾夫人果然美豔动人、精灵可爱……」 * * * * * 甫关上门,他便拥她入怀,冲动地封住她娇豔欲滴的红唇,似要惩罚她淘气的说话。 火辣需索的吻惹得她娇喘连连,粉嫩脸颊红如苹果。 「你、你……」好不容易摆脱灵舌的缠绕,她却没法说出完整的话来。 「嗯?」他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使她很想遮挡他的目光。 「你欺负我……」她噘着吻得微肿的唇,娇柔如花。虽然投诉他的「恶行」,却心里窃喜。 「你想念我。」他平淡地重复她的说话。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娇羞的她不直接承认,反问他起来。 「是就是。」他再度低头,却被她别过头闪开了,眼神增添深浓的不悦。 「你答我呀。」她把脸蛋埋在他的胸膛,深深吸了口气。 好久没嗅到他身上的清爽气息了。她像满足的猫儿般眯起双眼,连成充满笑意的弧度。 他捂低身,使她无法再躲在他的怀里,再度吻上她,这吻不似刚才般狂狷,缓慢细腻的舌头满是怜惜地游走,透出半丝爱恋味道。 「这样。」他极力压抑,把她从怀抱中拉离,眼神却暗藏柔情。 被吻得晕头转向的她自然而然走前一步,没考虑甚麽,直觉地想重投他的拥抱,他却往後退。 再踏前一步,他坐回椅子。 梁纤纤毫无顾忌地走到他身旁,一股脑儿地坐到他大腿上。 微微睁大的眼睛表示了他的惊讶,双手捏成拳,安捺抱她的欲望。 覆上雾气的黑瞳灵动似水,她主动封住薄唇,模仿他的所作所为,长指穿梭於他的发间,感受那浓烈的亲蜜感。 他无法再抵受这样的诱惑,纵情圈住她的蛮腰,粗厚浓重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大手抚上那双雪白,挑逗沉睡的红莓。另一手也没閒着,不安分地溜进她的衣裙,隔着亵裤抚摸花瓣,每一下就像触到心底最柔软的一块,电流通过四肢百骸,刺激得她浑身热烫。 直到布料湿濡,才褪去亵裤,掰开柔嫩的花瓣,侵入花径,揉搓她最羞人的地方。 「嗯……」他指间的动作使她脸颊绯红,贝齿间不断逸出娇憨的嘤咛声。 「棠……」梁纤纤双眼半閤,眼神迷漓醉人,湿意在腿心漫开,羞愧得不自觉夹紧玉腿,却更清楚感受粗长手指的一举一动。 「喜欢吗?」低哑的笑声十分动听。 他加快进出速度,刺激得嫩壁不住收缩,似是吸吮着他的指。看着长指勾出丝丝蜜汁,意迷情乱的她忘我地哼出许多声音,小手慌乱地摸着他的下腹,碰到他的硬胀。 被她这一摸,他逼不及待卸除两人之间的阻碍,解放压抑已久的欲望,确认她准备好迎接他。 傲人的硕大挑逗似的描绘着花瓣,在进口处厮磨,直到被香艳的泉流浇湿,才缓缓对准她的娇嫩,撑开小巧的她,毫无保留地进入。 许是怕她承受不了,起初他只慢慢抖动,深怕她会不适。 「棠……」软腻的呻吟声胜过任何春药,鼓励他奋身而挺。他把一双美腿分得更开,紧握臀瓣,卖力进攻。 富节奏的律动惹得佳人羞赧的娇声连连,那甜蜜的紧窒提醒着二人的合适。她的娇躯仿佛生来就该属他,顾镇棠贪恋地啜吻香软的雪丘,翻山越岭,舌头圈划挺起的顶端,脸上没法不挂着魅惑的笑。 直到梁纤纤累极了,他还是紧抱她,让她安坐在大腿上,两人仍紧密连系着。 她微微一动,察觉他的欲望迅速膨胀,不禁娇媚一笑。 「你别这样嘛——」 他低声在她耳畔说:「你太美了。」 「平常又不见你这样说?」娇嗲的声音因他的赞美而掺杂了喜悦。 「你不要?」他忽地离开她,脱光了她,抱她到屏风後处。 她被他的话逼急了,既因矜持而不愿直认,又不想他离开,便道:「你知道吗?娘催我们生娃娃呢。」 他一听,脸色顿时变得吓人,把她放进水温适中的木桶里便松开,也在一旁擦拭自个儿。 「是吗?」语气霎时冰冷。 她哀怨懊恼地看着他。 「你要这麽忽冷忽热的,不如别要我好了——」 顾镇棠整理好衣物,没作半句声,平静地走出房间,直到她离去也没再出现。 如她所愿,接下来的一星期他也没再碰她,一切仿佛又回到原点。 ☆、36 诱惑他 他没法抵挡她的美色。虽然上回在书坊不知何故惹怒了他,但梁纤纤高兴地得知自个儿的魅力对他有所影响。 既然美人计奏效,她决定不如先拐到他的身体,再偷他的心……她抚着发热的脸儿,暗里偷笑。 他忽冷忽热的态度的确磨人,但总比全然漠视好。那日他赞她美丽,显然是有留意她的妆扮,那她就应在此处多下苦功。 这星期,她没浪费时间,频频去思雁阁找老板娘沈落雁,请教诱惑男儿的招数,勤於护养嫩肤,务求变得更加秀色可餐,让他欲罢不能。 沈落雁说,女儿家要媚,却不能俗。於是她买了新的薄纱肚兜,上头绣着浅粉花儿,穿在身上,姣好的身段若隐若现,定能使他心痒。 为了诱惑他,她不在意廉耻。 这会儿,她全身只有那片薄薄的肚兜儿遮掩着,几近裸身,一手支着头儿,另一手摆在柳腰,侧卧在床铺上,只为他进门便可见这美人图。 自问这番打扮比那天到书坊时更媚惑十倍——就不信他能忍着不碰她。 她想像了许多可能,也许他会马上拥着她,也许他会吻遍她,也许他会变得像初成亲时热情。 当顾镇棠关上房门,转个身来时,从他的眼神,她读到惊艳,但更多的,是他的不满。 梁纤纤谨记沈落雁的话,生硬地卖弄风情,放在腰间的小手来回滑动,抚摸着细致无瑕的冰肌,意态撩人。 「穿上你的罗裙。」他眼里明着有炽热的火苗,口里话却冷如冰山。 「不要。」梁纤纤没有转换姿势,仍旧半倚。 他逐步逼近,气势慑人,她心里虽怕,却没动个半分。他揽紧纤腰,反过她的身子,让她背对着他。 他要做甚麽?纤纤一脸迷茫。 啪、啪—— 响亮的两声落在她圆润的俏臀上,虽力度不大,却叫她无地自容。 她那冷淡的夫君,嘴角噙着一抹几不可见的笑,用刚刚拍打她的手为她盖上绣被。 「你欺人太甚!」梁纤纤从来没有被打过,想到自个儿所受的怨屈,两串泪花儿竟就掉下来。 她只不过想他像刚成亲般,待她如妻,而不是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21 摆她在家里当表面的顾夫人而已!难道他不明白她的心意吗? 「你好好睡。」 他不是瞎子,怎会看不到她的美丽,怎会不觉从腹腔上升的热气?她是他的妻,他当然想跟她燕好,但她呢? 她早就表明当他兄长,不愿同房,如今想起来,他的确太过冲动,以为她适应了他,强行要了她,在书坊那天又把持不住,再度抱她。 本以为她愿当他的妻才故意妆扮,到书坊找他,但二人相好後,她的说话和表情却不是那回事。 她说母亲催生。他没有错过当时俏脸上的怨怼。 他後悔了,於是就算再想她,也勉强自个儿留在书房,不想伤害到她。 顾镇棠不知她为何突然打扮成这样子,但若她是为了母亲催生的说话而献身,他是不愿碰她的。 因为他只想她快乐。 今个晚上,他大概要泡在冰水里睡了。 ☆、37 哥哥送她书籍 梁纤纤实在黔驴技穷,只好马死落地行,约哥哥到醉香楼相聚,帮忙挽救他俩的关系——毕竟他时常跟顾镇棠言商,约略了解他的个性,又是男人,该比她这女儿家明白他多几分。 「哥……」她未说出自儿烦恼,只见梁傲丰已点头微笑。 「妹子最近很烦恼吧。」他拿摺叠好的扇子敲她的头颅一下。 「痛耶!」她扁嘴,瞪着他。 「为兄看妹婿也挺恼的,整天沉默待人,脸如死灰。」说毕又笑了几声。 「有吗?」她眨眨眼睛。还以为只有她一人在苦恼,想不到他也心情欠佳呢。 「为兄赠你一书吧,回家仔细阅读。」他递她一本两寸厚的《孙子兵法》,书本以丝带绑着。 「现在不能看吗?」她握着书本,感到好奇。《孙子兵法》虽然深奥,但她幼时便读过,略知一二,那是一本很薄的书籍,才五六千字,怎麽变出两寸厚来? 「这书只适合在家里看。」他夹起餸菜,品嚐驰名的贵妃鸡。 梁纤纤乖巧地收起书籍,专心用膳,也问起家里状况。 「爹爹和娘亲最近可好?」 「不错,少了你这顽皮的丫头,他们乐得空閒呢。」 「你胡说——他们一定十分想念我。」 「你想太多,他们当然是忙着玩乐。」 「我说你少作梦好了,他们就是会挂念我呀,你妒忌呗?」 就这样,两人打闹嘻笑地过了一个轻松愉快的下午。 * * * * * 回到顾家里,她躲在厢房,急忙拆开丝带,看看这书有甚麽特别。 这一看可不得了,这书根本不是《孙子兵法》,而是满版的春宫图。 每张书页都是不同姿势的男女交合图,画功精细,色彩艳丽,每幅图下还配有动作的名称,看得她脸红心跳。 哥哥竟然送她这样的书—— 他一定是想鼓励她多多主动,学习起一招半式来了。梁纤纤羞红了脸,纤指不自觉翻着书页,渴望地读毕整本,牢记些有趣姿势。以前身为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就算看见这等书本也无法翻阅,就怕被发现传开,说她有违礼教。现在握着这书逐页翻揭,她的心情可算纠结,一方既兴奋可以看图,一方又觉羞耻。 图画数量庞大,她从用晚膳後的黄昏时分开始看,到夜幕低垂仍未看完。 许是发现厢房里的烛光,顾镇棠罕有地进来厢房察看她。 「还不睡?」看见她正提灯读书,他拢起眉。嫁来以後,她似乎是第一次沉迷阅读至深夜未睡。 「啊?」专注入神的她被他这声吓一跳,旋即回复镇定的神情。 「还没,这书很好看呢!」她露出纯真的笑容,举起书封给他看。 他的眉皱得更深,想了想,好像没见过这书。 「这麽厚的《孙子兵法》?」他孤疑地问。 「喔,对呀。」她嘻嘻地笑说,暗骂自个儿笨。既然连她也发现这书不寻常地厚,他身为书坊主人当然也察觉到,她竟还举起给他看……真笨! 见她没放下书本的意欲,他便走近她,一窥书籍的内容。 看他靠近,她也没遮掩的意欲,大方与他分享。 「你看——这个像不像我们上回啊?」指头点着坐在男人身上的女人。 顺着她的指尖而看,他的颜面抽动,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丢掉。」 「怎麽啦?这个姿势好有趣喔,你不觉得这书挺好看的吗?」她又指向吻着女人私密之处的男人。 他危险地眯起眼,抢走她手上的书。 「意识不良。」淡然的口吻下了评论。 「你说你吗?」她露出气死人不偿命的娇笑,故意气他。 「哪来的书?」他故意忽略她的提问,没兴趣跟她说笑。 「哥送的。」好奇的双眸紧紧盯着他手上的书本,想着该如何抢夺回来。 「你看来做甚麽?」他又抛出另一条问题,把书本握在身後,远离她的视线。 「就见识见识呀……」她这话说得毫无说服力,但她不愿承认自个儿在学习诱惑他。 「没收。」他对她的话不予置评,只拿着书往门外走,下定决心不让这种书籍污染她的心灵——要学也该由他教,但她未预备好,总是不经意抗拒他的占有。 可恶的梁傲丰,居然送这种书给她,就不怕他揪住他的小辫子吗?顾镇棠脸上散发着罕见的邪气。 梁纤纤哪知他心里所想,只知自个儿的诱惑行动再度失败,嘟着嘴儿,无精打采地倒头大睡。 ☆、38 作画送给他 思前想後,她怀疑自个儿的行为过於大胆,才会吓怕保守的他。 也许他喜欢比较文静的她?想当年他不就是说女儿家该学琴棋书画? 她看看纸笔,毅然决定要为他画一幅画,逗他欢喜。至於画的主题,则需问问巧姨了。 「娘,我想作画送给相公,未知他喜欢怎样的画?」面对顾母,「相公」这称呼轻易喊出口来,可对着他却不然。 「棠儿似乎不特别喜爱画作。」她沉吟一会,细想後回答说。 「这般呀……谢谢娘。」既然巧姨也不知道,梁纤纤决定自个儿观察一番。 她衬他未归来时走到书房,她记得那里有几幅画作。她驻足细看,发现几幅也是细致的山水画,他似乎挺喜欢山水的。 於是她赶忙回到厢房,磨墨作画。 花费了整个下午,她终於勾勒好线条,上了颜色,完成画作。这个时间他应该已回府,等待晚膳,於是她藏起已风乾的山水画,准备用膳。 晚膳後,她取回画卷,轻敲书房门。 她拉开画卷,展现出活龙活现的山水景色。 他看了一眼,便低头工作。 「我不喜欢山水。」他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22 直话直说,却没抬头,不忍见她失落的神情。 梁纤纤委屈万分,忽然觉得她所做的一切都白费气力,无论如何也无法讨好他。先前做菜如是,绣鞋也是,诱惑他也是,现在连画画也叫他不喜欢。她已经用尽所有办法了,还能怎样呢?也许上天早已断定他俩缘尽,任凭她多努力,也只是徒劳无功。 「那你喜欢甚麽?」她怯怯地问,自信心被他完全击溃。 你。心里虽有答案,但他没说出口。 听出她的哽咽声,顾镇棠心痛地抬起头来,只见她湿了泪眶。 她杏眼微湿,心中万般委屈。嫁他以来,她早就明白他没喜欢过自个儿,连带她做的一切,也不喜欢。 那,为甚麽要娶她? 他要跟陆见飞好,旁人是会说三道四,但他根本不在意。那又何苦招惹她呢? 「我真的不懂你!这样过活很辛苦,你知不知道?」梁纤纤泪如雨下,泪水爬满脸儿。这脸蛋不复光彩,惨白着,不带笑意,只有紧抿的唇在压抑一切悲伤。 「瞧,每次只有我说,你却一声不响!你明着是讨厌我的,乾脆休了我吧!」 以前她傻,总是想尽办法讨好他,但这一刻,她好累好累,不想再痴傻地站在他身後,盼着他看一眼。 她放弃了。 「你很想?」他把她拉过来,坐在他的大腿上,好让他仔细看她。 她哽咽着,平淡虚弱地道:「你根本不喜欢我。」 即使拥着她又如何?他从来对她就像兄妹般,虽不算疏离,却绝不是丈夫对妻子的喜爱。至於两次占有她,她不了解他的想法,也不敢奢想,但那只可能是意外、无心的错失,因为他之後的表现清楚表达他的无情——就算她只穿肚兜诱惑,就算以春宫图暗示,他也不为所动。 她不甘心。 她要的是个爱她的丈夫,而非多添一名兄长! 既然他不爱她,更看不到她的付出,她还要百般讨好吗?这教她情何以堪! ☆、39 我的所有你都不喜欢 听见她坦白的话,顾镇棠的眼神不一样了,闪亮的目光停留在她的猫眼儿,添了抹深浓的愉悦。 但她不敢想,不敢盼。上回以为他会因为她绣的新鞋而有一丝感动,视她为妻,他却冷冷命她离去——这回他不喜欢画作,眼眸里更不可能闪着欢喜之光吧。 不料他竟温柔地正视她,双手捧着她的脸蛋,热烫的唇吻上她的眼睑,用温柔的舌尖舔去她的泪。 「我的所有你都不喜欢。」梁纤纤被他的举动弄得糊涂了,语气放缓许多,听来像是得不到糖果的小孩。 「嗯?」他轻轻吻上她白嫩的脸颊。 「我喜欢你又如何?你又不喜欢我……」她鼓起勇气把心中郁结一鼓劲儿说出来,身子早已摊软在他的怀中。 顾镇棠双手扶着她,拉开少许距离,好让自个儿清清楚楚瞧到她的表情。 「你说甚麽?」 她有点紧张的复述:「你、你又不喜欢我。」 「上一句。」他的眼神像头豹,而她就是他的猎物。 「我喜欢你又如何?」她的脸儿红得像只熟虾子。 他用力拥紧她,汲取她发间透出的女儿香气,惊喜得过於用力,害她的腰感到酸软,心里更加困惑。 她没法抗拒。 他给她一个深长而温柔的吻,带点逗弄意味的吸吮她的唇瓣,长舌灵巧地舔过珠唇,在贝齿间挑逗着生涩的丁香小舌。 她在他的怀中化作一滩春水,只觉飘飘欲仙,多想一辈子躲在他的羽翼下,索取他的吻,占有他的爱。 即使他不喜欢她,她也不介意,只要他永远待她如妻…… 她尝试学他,舌尖试探地触碰他的温唇,追逐他灵巧的长舌,不容他躲避。 他们累得靠在一起喘着,气息交融。 「你有没有丁点儿喜欢我嘛?」她把脸儿埋在他的胸膛,不敢看他的表情。 她很想知道,却不敢听他的答案,她好怕他会说「没有」。 「你不用马上回答……就等你喜欢我的时候,才答……」梁纤纤伸出细长莲臂围着他的腰,始终没对上他的眼睛。 幸亏他也没有说话。 他们就这般对峙着,直到紧张的她倦得睡着了,那双深不可测的星眸仍温柔似水,凝视她如婴儿般纯真可爱的睡颜。 顾镇棠收拢手臂,抱得她更紧,安置她在怀里,像抱着一生至宝般小心翼翼,怕握得太紧会碎,又怕手一松会溜走。 他在她的脸颊印上轻轻一吻,宽心笑了。 ☆、40 小叔带姑娘回家 天还未亮,顾家上下便忙着张罗打点膳食,仆人虽已放轻声量,仍吵醒了梁纤纤。 还距离早点两个时辰,平常这时候绝不会忙得不可开交。但听他们赶忙的脚步声,若她此时醒来,婢女恐怕抽不出时间服侍她梳洗,於是她闭上双眼,尝试再度熟睡,待醒来时才问个清楚。 一个时辰後,婢女如常端着面盘,如常服侍她起床。 梁纤纤没想到竟会在大厅看见一对风尘仆仆的男女跟巧姨谈笑风生。 「娘、两位,早安。未知两位是……」她盖过心中惊异,摆出礼貌的笑颜。 「嫂子早安。我是娘亲不成材的儿子宇轩,这是柳蝶儿姑娘。」 顾宇轩的外貌与顾镇棠折然不同,气质相距千里。他皮肤黝黑,长相粗犷,相貌与梁傲丰稍为相似,唯一明显的顾家特质是他灿如星辰的瞳眸。顾镇棠高大精瘦,他却是体格强健——这点从伸延至他手背的青筋可知。 坐在身旁的柳蝶儿斯文秀气,沉静优雅,举止合宜,像极缄默的梁纤纤。此刻柳蝶儿正对她微笑,那笑带着莫名的距离感,让梁纤纤不禁想起黎宝珠,但她们的气质不尽相同,她没有黎宝珠的高贵傲气,倒像因深藏心思而添了神秘感。 「嫂子早安。」她的声音温柔动听。 梁纤纤略感诧异。她怎麽会称她嫂子?难道她跟小叔已是一对儿?她歛去讶色,微微点头,便坐下,又暗里张望搜寻顾镇棠的身影。 「小叔太谦虚了,你哪会是不成材呢?」梁纤纤开怀地笑说。 「难得嫂子不认同啊。每次见到哥,他总亏我成天游山玩水、不务正业。」他笑的时候露出整副雪亮洁白的牙齿,眩目热情。 「你的确是。」顾镇棠适时出现,继续眨低弟弟。 顾宇轩似乎见怪不怪,慵懒地挑眉,用无所谓的口吻说:「多谢赞赏。」 他的话逗笑了梁纤纤,却叫顾镇棠不悦。 「轻佻致败。」他仍维持着一贯的严肃面貌。 「好了好了,用早点吧。」顾母支使家仆上早点,转变气氛。 上了早点後,两兄弟没再吵嘴,几个人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23 倒是融洽地吃起各式糕点来。柳蝶儿始终没出半点声音,梁纤纤眼里满是糕点,只剩顾母说话。 「纤儿,蝶儿初来京城,你待会儿跟她到处走走。」她温柔地看着两人。 「是的,娘。」梁纤纤乖顺地点头,向柳蝶儿投以善良的笑。 「那就麻烦嫂子了。」柳蝶儿细嚼糕点,温婉一笑。 虽然她看来就像名门闺秀般,但梁纤纤觉得隐隐不安。不知是她多心了,还是真的如此,她总感到柳蝶儿正在审察她,那种打量的目光穿透全身,使她如坐针颤。 她正想得入神,竟见顾镇棠的手指擦过她的唇边。 「嗯?」她轻轻歪头。 「沾着了。」他摊开手,让她瞧见沾了糕点的指头。 要是平常,顾母定然不会作声,只装作不见,但今天多了二人在场。 「哥,轻佻致败啊——」 话落,笑声不断,只见一双冷眼射向顾宇轩。 ☆、41 与柳蝶儿外出 京城大街上,目光聚焦在温婉动人的两个姑娘家身上。途人的眼睛紧盯着那飘逸摇曳的裙纱,追随罗裙主人精致秀丽的脸蛋,被那晶亮的水眸摄去心魂。 梁纤纤早已习惯了别人惊艳的目光,身旁的柳蝶儿倒是略显不安,低垂着头。 梁纤纤没明白她低头的原因,却也不想僵着,便带起话题:「蝶儿姑娘是哪里人?」 那张神情颇为僵硬的小脸对上她,咬紧下唇,沉思半晌才道:「泰山附近。」 「是啊?我哥也曾到泰山附近学武呢。」梁纤纤宽心地笑了,幸好是泰山,她至少能利用哥哥来继续话题。 「喔?」柳蝶儿抬起头的速度比方才稍快,那双亮目直盯进梁纤纤眼里。 「我哥小时身子弱,所以爹爹要他习武,五年前才归来。他常常戏弄我的,很可恶!」想起梁傲丰,被他调侃、欺负的片段便涌入脑中,说得她鼓起腮子。 本以为柳蝶儿会听得苦闷,怎料她看起来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大概是体贴梁纤纤,不让她感到尴尬吧。 「那他现在变得强壮了吗?」柳蝶儿轻轻问了一句,若不细心倾听,倒觉像是自言自语。 「壮得像头牛!哈哈……」梁纤纤用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头牛的大小,说罢不禁以袖掩嘴,传出银铃般的笑声。 许是受她感染,柳蝶儿也牵起嘴角,笑睇着她。 嗯……蝶儿笑起来真美。 「谢谢。」柳蝶儿没再低头,反而大方地道谢。 这刻,一股热力迅速窜上脸颊,梁纤纤後知後觉地发现原来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对了……小叔提亲了没?」 柳蝶儿眼里闪过讶色,却很快平静回答:「没有的事。」 仿似察见路人投来的眼光般,她再度低头,看在梁纤纤眼内倒误会她是害羞。 「是喔……」她轻吐粉舌,很想咬掉自个儿的舌头。怎麽她好像说什麽也不合适的呢?她瞄了柳蝶儿一眼,实在束手无策。说是上街见识,但柳蝶儿一副对街道铺店兴致缺缺的模样,又低着头,又看似沉思,她该拿她怎办?究竟小叔往常如何跟她相处啊…… 脑海蹦出一句疑问,她马上说出口打破静谧。 「不知道小叔是个怎样的人呢?」见柳蝶儿仍然沉默,梁纤纤补上一句,好像多说一些才不觉沉闷。「大概跟相公很不同吧?」 「自然是大不相同的。你怎麽想?」 「相公沉实、寡言;小叔看来好动、活泼。」梁纤纤没预料到她竟会问,认真思考,想起顾镇棠,不禁会心微笑。 「寡言啊……不会很闷吗?」一双过分明亮的杏眼紧盯梁纤纤,似有所期待。 「还好,多数是我说一句他说一句,只不过我说十个字,他回一两个而已。」 「他待你很好。」 「是吗?」他不喜欢她也娶她,算是好吗?嫁来以後,她的心情大起大落,好吗?她一直觉得好孤单……连如玉也不在了,她的苦谁也不知。 唉,如果如玉在就好了…… 「我们再走一会便回去用膳吧。」她勉强挤出笑容,继续与柳蝶儿聊天。 多想无益,还是专心谈话好…… ☆、42 巧合 下午跟柳蝶儿外出後,梁纤纤才忆起自个儿很久没跟姑娘家谈话——尤其是如玉。想来,如玉回乡探亲也去太久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於是,用膳後她便藉口端芸豆卷给顾镇棠吃,往书房找他。 书房向来灯火通明,方便他处理事务、阅读和书写,她总可以从纸窗看见他埋首工作的剪影,如今从远处看,她却见他站着,身旁多添了一抹纤细的黑影。 书房里,两人一前一後站在书桌前,凝视一本簿子对话。 「她叫我找他。」嗓音听来过分平静,似有所压抑。 「何时?」顾镇棠指向平放桌上的簿子,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黑字,似是一份时间表。 「随时,待你安排。」句末音调稍高,黑影踏前一步,想看清簿子。 「明天午时。」 黑影再踏前一步,许是被鞋子绊着,竟一个向前仆,幸得顾镇棠搂着她的腰肢,才不至於跌倒。 「谢谢。」 世事往往如此巧合,疑惑的梁纤纤正好推开门,看见自家相公拥着秀丽可人的柳蝶儿。端着芸豆卷的手抖个不停,一双腿却像生了根般没法动。 「啊——」她连眨了三次眼,眼前画面依然,只是在她第三次眨眼的时候,顾镇棠松开了手。 他一声不响,脸色如常看着她。柳蝶儿见他没作声,也只是无语站立。 「我来只是想问你——你们,要不要吃芸豆卷?」她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这气氛、这场面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承受能力,她不可以再留在这里! 她故作坚强,抖着抖着把芸豆卷端到书桌上,硬装脚步踏实,大步走出书房,懦弱地落跑。 作为正妻,她大可以兴师问罪,但她蠢得落荒而逃。没法,谁教那画面叫她心痛得喘不过气?她连组织一句得体的说话也办不到,更别说质问他俩的行为。 也许,蝶儿只是不小心跌倒,他才扶她的……梁纤纤苦笑了。 既然如此,他为何又不作解释?蝶儿又为何不主动辩解?答案呼之欲出。这种天真的想法连自个儿也蒙骗不到,又岂会是事实?她好歹也有半分自知之明。 原来他不是喜欢男人,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她执起湖边平滑的小石头,发泄般扔向平静如镜的湖面,激起一个又一个的涟漪,瞪着雪白的水花发呆。 可恶!说到底她就是没法对刚才的事视而不见。 他究竟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她是他的妻——要跟别的女人风花雪月,就不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24 懂走远些吗?他出外寻花问柳的话,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看见,起码眼不见为净,如今在家里做这种事,她又怎能忽视? 书房是属於他跟她的,是他们初次洞房的地方呀……他竟然、竟然…… 难道说,他压根底儿不在意她看到,或者其实是故意让她看到? 她真的不想故意去猜,但她的心不受控制,愈想愈远、愈想愈乱。可是,躲在湖边只避得一时,她终须回去厢房面对他。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认命地走回厢房。 ☆、43 + 44 吃甜 一打开门,只见顾镇棠赤着上身更衣。 她早就知道他精壮,但这是第一次在灯火下看,看得她怦然心动,尤其当他专注地凝望她。 一切都被抛诸脑後,梁纤纤着了魔似的走向他,把寝衣披在他身上。 纤手滑过肩头,为他拉整寝衣,他趁机捉住她的手腕。 时间仿如定格般,亲密的感觉占满胸腔,一抬眼,薄唇便凑上她的小嘴。 这本来该是个甜蜜的吻,但梁纤纤无法不去想——他刚才是不是也吻了柳蝶儿?既然喜欢柳蝶儿,还吻她干啥? 男人三妻四妾很寻常,但她实在无法忍受与别的女人分享夫君。思及此,她一手捂住嫩唇,不让他亲吻。 他拧着那道好看的剑眉,眼里热度迅速褪减,眼神冷冽锋利得她不禁後退。 一如既往,他没有说话,而她也紧闭嘴巴。 这晚,她被臂弯困住,彻夜无眠。 * * * * * 梁纤纤不知道他是否有心避她不见,但顾镇棠这两天不眠不休地在书房工作,说是预备新书册,每次进去找他也没法说上半句话,便不忍打扰。唯一令她安心的是,柳蝶儿没再出现在他身旁。若要选择,其实她宁愿他一直忙下去,至少他不会有时间跟哪个女人亲近。 可是她算漏了。他忙着忙着,连睡觉也省去,今早便直接出门找陆见飞。他什麽也没说,回来的时候全身湿透。那个时候天色昏暗,雨下得没完没了,既乎整个下午都只听到淅沥声。 他该带把雨伞出去的。她当时瞄了身旁的仆人一眼,那人的脑袋压得快要贴着胸口。 街上不可能没纸伞卖,究竟他为何会湿着回来,她已经想不通,却也放弃去猜了。 「准备热水和乾净的衣物。」梁纤纤皱起眉,不满地看着他半睁的眼睛。 她不喜欢他一言不发,仿佛事不关己的态度。或者是,他其实在气她,只是她不知道? 顾镇棠摆着任她鱼肉的样子,享受她为他脱掉衣裳的服务,然後闭上布满红丝的双眼,浸在温度适中的水里沐浴。 「唉……」她小声地叹气,担心他起来。「你这样会病倒的。」 她为他梳理长发、擦背,也没期待他会回话,但他隔了一会,似乎思考久了,才闷闷地发出沙哑的声音:「我身体很好。」 她不想在他累坏的时候跟他辩论,索性当听不见。 如她所料,隔天他就病了。当她早上翻身过去,发现他异常烫人,额上布满冷汗,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 看见他病恹恹,她心头一紧。一向以来,他身体很健康,如他先前所说,小时候会病的也只是她,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脸色苍白、嘴唇黯淡、勉强睁开的眼睛疲惫不堪,看见那虚弱的模样,简直像是有人捏住她的心脏般心痛。 「相公。」声音蕴藏着怒气。「你既然醒着,知道不舒服就该唤醒我。」 梁纤纤急忙召来下人,取来冷水和毛巾,覆在他热烫的额上,才放心梳洗。 他很安份地整天躺在床上,并非他愿意,恐怕只是因为全身乏力。也好,反正他往常太努力工作,歇息时间不足,现在当是休假也是好的。 大夫说,他劳累过头,喝几服药便能好过来,注重散热,着她别太担心。 她定时为他换额上的湿毛巾,又亲自煎药,喂床上病得迷迷糊糊的他。 喂药的时候,梁纤纤首次看见他幼稚的一面。 她扶他坐起,小嘴吹凉汤匙里的药,递到他眼前,他却像她上次生病时一样说:「不要。」看吧,其实他跟她根本没两样。 「我煎的。」她眨着美目,闪烁着温柔的眼神。 在她期待的注视下,顾镇棠妥协般稍微张开嘴巴。她喂一口,他喝一口,重复了良久,药碗终於见底。 喝毕,他问:「还有呢?」 梁纤纤一脸茫然,呆呆地看着他。难道他还想喝药吗?他不是不喜欢喝? 床上恢复了点精神的男人勾勾手指,要她靠近。她乖巧地照着做。 薄唇快要覆上她的,粗重的气息落在小脸上化成温热的抚摸,嗓音富有磁性,轻吐一句:「我想吃甜。」 「那……我去拿栗子糕给你。」听见他的话後,明明想的不是栗子糕,而是羞人的画面……害她脸红耳赤。 他伸手搂住她,让她没法走开。他的力气不算大,但她明知他病着,也没故意挣脱他的怀抱。 果然,顾镇棠想吃的是她甜美的唇瓣。 明明决定了要气他,直到他解释那天书房的事前也不许他碰的,但她还是抵挡不住他的诱惑。 嗯,她的意志力太薄弱了——这是她停止思考前的想法。 她在他的吻下沉沦,但这也没维持太久,他终究仍是个病人。 「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她帮他再度平躺,娇羞地看他一眼,便捧着药碗离开。 整个下午,她也待在厨房里,不是煎药便是熬人参鸡汤,她执意要亲力亲为,即使巧姨和厨娘劝她歇歇,她还是坚定地看顾着炉火。 虽然他很可恶,居然跟柳蝶儿传情,但她始终放心不下生病的他。 煮食毕竟花费时间,当她端着鸡汤和汤药出去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再入厢房,没见到柳蝶儿的踪影,而顾镇棠仍然安睡在床上,她悬着的心总算是安稳了。 「这次我熬了人参鸡汤呢。」她把碗子搁在桌上,坐到床沿,捂低身,用轻声细语唤醒他。 「我要甜的。」他像是小孩般,语气认真地撒娇。 他一定是病重了,要不然怎会说这种话?若非,一定是她听错……梁纤纤冰凉的小手覆上他的额,他的高热消退了,温度跟平常差不多。 「相公,你哪里不舒服?」她关心地问。 「我、要、吃、甜。」他清楚地吐出每一只字,非常坚持。 「那……你等我一下。」反正药跟汤仍在冒烟,一会儿再喝也可以,於是梁纤纤出去找巧姨。 躺在床上的顾镇棠閤上眼,嘴角微微勾起,染上一抹略带调皮的笑意。 几经询问之下,梁纤纤从巧姨口中得知,原来顾镇棠在他俩未相识前、很小很小的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25 时候大病过一场,他极讨厌吃药,那时为了哄他吃药,巧姨总会买串冰糖葫芦给他,不过後来他病怕了,努力锻练身体,所以也没再病过。 梁纤纤终於明白他那次怎麽带着冰糖葫芦喂她喝药了,原来是他喜欢这样。想像着他小时候任性的模样,她终於觉得他像个普通人。手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她微笑了。 「看我带了什麽给你——」梁纤纤走到他身旁,看着坐了起来的他,笑得灿烂。 在她的监察下,他快速喝了汤药,也喝了鸡汤,终於盯上她手上的甜品。 「吃吧。」她递给他,但他没伸手接住。 「你吃。」他的眼睛弯着,眼角的笑纹让他看来精神了点。 许是她多心了,但总觉得他有点奇怪,不过她仍然照他所言,吃了第一颗。他大概是好心分她一颗,然後才吃吧? 顾镇棠果然也吃了,不过是吃她的嘴。 他的舌入侵芳香小嘴,跟她抢起冰糖葫芦来了。 抢夺成功的他沾沾自喜,对满脸通红的她说:「比小时候吃的味道好太多了。」 ☆、45 如玉回来了 隔天,顾镇棠见身体稍好便回去了书坊工作,梁纤纤没法阻止,只好由着他去,以为整天会闷着,却惊喜地发现如玉回来了。 「如玉!你回来就好了,我很担心你呀。回乡探亲要那麽久吗?」梁纤纤双手包覆着如玉的手,神情担忧。 「小姐……」红了眼眶的如玉很是感动,但她没法对梁纤纤坦白,心里更是愧疚。 「有些事抌搁了,是如玉不好,要小姐担心。」她看着自个儿的绣鞋,免得梁纤纤从她的眼神里看出端倪。 「不打紧,你平安回来就好。」梁纤纤轻拥着她,喜悦的情绪表露无遗。 「小姐……」可不可以别待她那麽好?梁纤纤愈关心她,她就愈疚歉。 「既然你刚回来就留在大宅休息,我现下准备些糕点,去书坊找相公。」 「是。」如玉听话地点头。 如她所说,她做了栗子糕跟许多糕点,妆扮漂亮,带着丫鬟去书坊。 在上次之後,书坊总店的所有店员都认得梁纤纤了。今回瞧见她,店员直接喊道:「夫人,当家在房间里。」 「谢谢。」她嫣然一笑,店员一个不稳,倒在旁边另一名店员的怀里。 「夫人对我笑,哈哈……」他凝视着天花傻笑。 走了几步,她突然一顿,示意丫鬟掀起篮子的盖布,分糕点给他们。 他们兴高采烈地接受她的糕点,道梁纤纤贤良淑德,有几个店员本来在旁边招待客人,没跟她谈上半句,现下其中一人主动走向她,引领她到内堂找顾镇棠。 「夫人,这边请。」 店员弓着腰,微福身,一路带她走到房门前,轻敲木门,确保梁纤纤带着她的糕点篮进去,便跟丫鬟一同离去。 开口说话之前,梁纤纤在心里不断想,她是他的妻,她一定要把握机会,巩固自个儿在顾镇棠心中的地位,只要地位稳固,她便不怕柳蝶儿、陆见飞,不怕什麽狂蜂浪蝶。 「相公。」她努力挤出一朵甜笑,把篮子放在桌上。 顾镇棠停下手上工作,挑起眉梢,气息似乎一般。 「相公喝药了吗?」他这模样仍带病色,看他一直工作,她几乎可以断定他连午饭也没吃。 「如玉回来了?」顾镇棠出奇地提起如玉。 梁纤纤想也没想,便说:「对呀,她……」她忽然醒起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便止住,续问:「相公喝药了吗?」 见她的神情坚定,他眨了眨眼,认真地对上她的视线,回答说:「没。」 由於她早就料到,所以听到他的坦承,也没太大反应,还维持着温婉的脸容,打开篮子,拿出糕点,也拿出用竹筒盛着的汤药。 「还是温的。」她双手捧药,颇皮地笑看他。 她知道他不喜欢喝药,会很孩子气地抗拒,而她很不巧地喜欢他稚气的行为。 可惜,他很乾脆地把汤药喝进吐子。 「嗯——哼——嗯——」看着他喝,她不断哼出高低不一的声音,渴望他会暂停一下。 想当然他喝尽了才理会她。 「怎了?」他以为她有什麽不适。 ☆、46 主动求欢 (甜h) 「相公——」她紧张得掌心冒汗,小手不住往衣裙擦,娇羞地扑进他的怀中,主动坐上他的大腿,闭起眼,噘着小嘴。 定力十足的他明白她的到访目的之後,便当她不存在般吃起栗子糕,又拨开桌上的物件,腾出空间。 久久未获回应的她半睁右眼,发现他不打算吻她,心里焦急。 不管了! 她睁大眼睛,冲动地把唇瓣贴上他的菱唇,双手攀上他的颈项。很好,她嚐到栗子糕的味道。她轻轻吸吮他的唇,确保没再占着任何糕点。 她馋嘴的举动成功逃逗他,但他似乎故意放任她,所以他只是把口张大一些,让她有更多空间玩耍。 许是因为没得到他的反攻,小嘴决定离开他的嘴巴,印上他的脸,用口水沾得他的脸湿漉漉。 她讨厌看到他一脸平静,但他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梁纤纤不再逗他,仔细审视他的神情,跟他乾瞪眼。太可恶了,他居然当她透明般。 她张开嘴,雪白的贝齿轻咬他的下巴,力度不大得令他痛,倒有种浓厚的亲密感。 顾镇棠终於反客为主,远离她的牙齿,一指勾起她的颚,用低哑性感的嗓音说:「娘子,看为夫示范。」 他深深吻下去,一路沿着她美丽的颈线吻到锁骨处,边吻边解开她的衣裙,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胸脯,掌握高耸的雪丘。 在他的指掌下,软绵的娇躯变得热烫,顶峰上的红莓站立着。本来她早已摒除娇羞,主动求欢,但他的触摸使她无由来地变得羞涩。 她稍微挪动身子,在他的怀中找寻舒适的位置,却不料惹来他的一声低吼。她感觉得到他的欲望涨大了,正顶着她的俏臀。 「你刚才明明无动於衷……」她小声地嘀咕。 「嗯?」他勾起坏坏的笑,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地把硬涨更贴近她。 「好吧,现在『有动於衷』……」 他张口含住她的红莓,用舌头舔弄,引得她连连颤栗。虽然这样想很羞人,但她很喜欢他这样待她,仿佛她是他眼中最好吃的甜点般。 顾镇棠把她抱离怀抱,让她坐在他的办公桌上,然後他低下头。 「我想这样做很久了……」他故意放慢语调,声音魅惑。 「啊?」她对他所说的毫无头绪,但很快便得到他的解答。 他扯掉她的亵裤,埋首在她的腿心,吮吻小巧的花珠,亲着她下边的小嘴,舌头沿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26 着花瓣打圈。 长舌所经之处,仿佛在娇躯留下不能磨灭的痕迹,热力从私处冲上脑门,又漫布全身,使得她不自觉弓起白嫩的脚趾。幸好她还穿着绣鞋,要不然多尴尬呢。 他没有停下动作,舌头反而更努力进攻,进入花瓣里面,卖力吸吮。她只觉下腹一紧,泄出许多花蜜,而他就如蜜蜂般喜爱这些花蜜,如喝水般爱惜每滴。 「相公……别……」她不知道这是什麽感觉,但她既想他继续下去,又觉得她承受不得,结果双腿竟然夹紧了他的头。 他也没回答,倒更卖力采蜜,叫她只能呻吟。 良久以後,他才站起来,扳过她的身子,让她站在地上,双手按在书桌趴着。 「这是……哪招?」她孤疑地问。 顾镇棠也在她的背後俯身向前,在她耳边吐着热气说:「孙子兵法第三十计。」 「反客为主?」她马上问。然後,她後知後觉想起他说的根本不是孙子兵法,不禁羞红了脸。 他从後抚弄她的丰乳,她们在他的摆弄下画出不同形状的弧。闭着眼感受他的抚摸,她觉得浑身热气,下腹淌出一波又一波的潮水。 他的爱抚让她感受到爱。 顾镇棠卸去了衣裤,掏出了坚硬的巨杵,挤进她紧窄的蜜穴,利用花蜜作润滑,缓缓挺身而进,一开始只是顶部,直到整根没入。 他们完全契合,他的律动愈趋猛烈,每次离去也让她感到忽然空虚,进入时却让她觉得太过饱满,她有点晕眩,无法思考,却很喜爱这奇妙的感觉。 「我爱你。」他的声音极小,几乎是气音,她只隐约听见他有说话,却被他的低喘声盖过,没听真切。 梁纤纤昏沉的脑袋没打算深究,只继续享受两人亲密的时光。 ☆、47 柳蝶儿做白糖糕 在梁纤纤细心照料下,顾镇棠快速复元了。为了证明他的身体健壮,他每夜也要她一起折腾一番,而她也甘於被他压在身下予取予求,夜夜笙歌。夫妻本该如此,不是吗? 他昨夜又跟她尝试那本《孙子兵法》里的不同姿势,一想起,她的脸颊便绯红。嫁作人妇也挺久了,她还是会像生涩的处子般动不动就脸红。 「蝶儿做了白糖糕,嚐嚐?」巧姨指着满盘白糖糕笑问,拉回梁纤纤的神魂。 「啊……好呀。」她报以一抹甜笑,暗自责怪自个儿的失神。 她优雅地咬一口,尽管很喜欢吃,她总是提醒自个儿不能太急。这一咬使她双眼发亮,虽然对柳蝶儿有些芥蒂,却不得不赞赏她来。 「这白糖糕又甜又松软,蝶儿做得非常好。」 「我说这太甜了——嫂子喜欢吃甜?」一旁的顾宇轩咬了一口便不再碰碟上的白糖糕,皱眉瞪着那雪白的糕点。 「对呀,吃甜点会让人变得开心。」她笑睇着仍在皱眉的顾宇轩,续说:「小叔跟相公一样不喜欢吃甜?」她忽然想起顾镇棠说要吃甜的时候……不禁笑了出来,神情愈发温柔。 「我只是不喜欢,他是讨厌,不一样,哈哈!」他呷了口茶,道:「我至少还会吃一口,他连嚐也不嚐的。」 「怪不得小时候摆着各式糕点,他偏只吃栗子糕。」梁纤纤再咬了一口白糖糕。 「所以我每次也只下少许糖,外头那些他都嫌甜。」巧姨看向梁纤纤的眼神略带深意。 「那相公一定错过了许多美味的甜汤。」 「咦?嫂子会做甜汤吗?我挺喜欢吃的,尤其是蕃薯甜汤。」顾宇轩咧起大笑,挂在黝黑的脸上显得他活泼热情。 「纤纤记住了,稍後买些新鲜的蕃薯做给大家吃。」梁纤纤也笑了。 「有空你可以跟蝶儿切磋厨艺,一起下厨。」巧姨吃完整块白糖糕,用手帕抺了嘴角才说。 「择日不如撞日,不知蝶儿现下在哪?」反正现下才刚申时,时间还挺充裕的,可以做一道甜汤。 「她往庭园去了。」巧姨浅笑着,看见梁纤纤福身欲走,点头默允。 梁纤纤走向庭园,以为会在亭子找到柳蝶儿,但她倒看见柳蝶儿在廊道上走动,正欲上前叫停,却见她拐弯右转。那里不是厨房,而是顾镇棠的书房。 她的装扮与下人般大相径庭,梁纤纤绝不可能错认她的背影。 她知道不该怀疑顾镇棠跟柳蝶儿,但他俩上次已被她撞见一回,如今柳蝶儿又主动前去,显然是关系匪浅。身为妻子,她自当有权知悉两人关系。她跟在柳蝶儿後面,只是关心顾镇棠,而不是质疑他们什麽……梁纤纤如此说服自个儿。 柳蝶儿进入了书房,拉上门。梁纤纤蹲下身来,点糊了纸窗,做出一小洞,让她可以瞧见里头二人的一举一动。 「我刚做起的,趁热吃。」柳蝶儿把白糖糕搁在桌上,等待顾镇棠试吃。 到目此为止,他们的互动也颇规矩。柳蝶儿竟然是做白糖糕给相公吃,这回可真是失算了。不想也知他根本连瞧也不会瞧那甜腻的白糖糕一眼,更何况是吃呢?梁纤纤摇摇头,暗笑柳蝶儿徒劳无功。 可是,失算的是她。顾镇棠拿起一块白糖糕,吃了一口。 「怎样?」柳蝶儿脸上没有喜色,只是淡淡问了一句。 「不错。」顾镇棠放下了糕点,也淡然回了二字。 仅仅二字已令梁纤纤心情转差,本在房门外偷看的她黯然离去,不想再看下去。 他明明不吃甜的。这不只是她认为,还有巧姨跟小叔亲证。但方才她亲眼看见他吃了柳蝶儿做的白糖糕——那可不只是甜,是极甜的。为什麽他要赋予柳蝶儿特权?连她也不敢做甜食给他,怕他不喜欢,但柳蝶儿竟然成功了。 所以说,她始终比不上柳蝶儿吗? ☆、48 避无可避 梁纤纤垂头丧气,在庭园漫无目的地踱步,经过各式花草,却无心欣赏。她现下不单不想理会身旁景物,更一点都不想看见柳蝶儿或是顾镇棠,但偏偏她遇上了柳蝶儿。 「嫂子。」柳蝶儿对她展露真挚的笑容。 「蝶儿的白糖糕做得很好呢。」虽然不愿,但她还是客套地赞美一句。 「过奖了。我知道你做的糕点也很好。」 「谢谢。刚才跟娘说起,还想跟你一起做甜汤,不过我刚想起有事要忙,或者过几天试试?」 梁纤纤实在不知该如何对待柳蝶儿。她看起来挺易相处,不似故意为拉拢梁纤纤而接近,但现在的身份是她的情敌,她们可以和平相处吗?要是如此和平,柳蝶儿会不会当她默许顾镇棠纳她作妾? 「也好。」柳蝶儿微颔首,便离去了。 梁纤纤舒一口气,打算再在庭园走走,却很不巧地看见顾镇棠往她走来。有些事就是避无可避,她不想见二人,结果就接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27 连遇到。 「相公。」她轻勾嘴角,挤出勉强的笑。 「来下盘棋?」他也微微牵唇,想来最近他展露笑颜的次数也多了。 「不了,奴家今儿个有少许头痛,下次必定跟相公下几盘精彩棋局。」梁纤纤右手食指按着太阳穴,左手软弱无力地垂下,尽显疲惫之态。 她不想装,也不想瞒骗他,但真的不想面对他。 他自然而然地趋前几步,一臂揽着柳腰,把她纳入怀中。无须言语,他伸出手指抚按她的太阳穴,指头打圈,舒缓她的不适。 赖在他臂弯里的感觉太好了,明明不想跟他说话,但她还是放任他抱着。 他做事从来不过问她的意见,但总是为她着想,就如此刻,他抱她往厢房去。 顾镇棠把她置在床上,她知道他没有什麽意思,只想她好好休息,但她怀疑他会找大夫来。 「不用找大夫了……」她顿了顿,看他没改变表情,续说:「我大概睡醒便会好过来。」 她眨眼,然後期待地等待他答应。 「嗯。」他为她拉上被子,轻吻她的颊。 目送着他离开,全身绷紧的她渐渐放松,却一直也睡不了。 闭着眼,她的脑袋不愿停摆,不停回想刚才柳蝶儿送他糕点的情形,重复地心酸,却又为他关怀备至的举动而心甜。 梁纤纤其实隐隐感到顾镇棠是喜爱她的,但她仍然觉得很委屈,她讨厌他的沉默——尤其在他跟柳蝶儿有暧昧关系的时候。她很想相信他跟柳蝶儿没有什麽,但他从不解释,让她感到无比挫败。 她渴望听到他主动解释,而非得她百般盘问後才告诉她,然而就算她问,也不见得他一定会说。 不管是关於柳蝶儿还是陆见飞,无论他说什麽,她也愿意相信,但为什麽他连乱编个说法的功夫也省下?难道她高估了自个儿在他心中的地位,其实他根本不在意她的感受? 她一定得加倍努力,只差一点点而已,他很快便会承认喜欢她,那时候她便不怕柳蝶儿…… 不要放弃。在她睡着之前,她在心里默念。 ☆、49 明儿个带你出外 她最擅长就是避开顾镇棠。他本来就忙,相见时间少,再加上她总是早早灭灯入睡,他回到厢房时只见熟睡的她。 现下梁纤纤正跟如玉和小叔一起聊天,听小叔说他的游历。近来她的日子都是这样过。她没再看见柳蝶儿,也没兴趣知道,反正只要不出现在她眼前就好了。 「嫂子听过魔术没有?」顾宇轩故作神秘地问。 「没有呢。什麽来的?」 「是西洋戏法。前些天我在江南的时候遇到几个西洋人,他们拿着黑色的高帽,里头空空的,一个眨眼,竟然变出只鸽子来。」 「那鸽子本来就藏在里头吧?」这事听得梁纤纤和如玉啧啧称奇,但梁纤纤还是尝试猜测。 「这才奇怪——他们变鸽子出来之前让看倌检查过帽子,什麽都没有。」 「好神奇!」如玉在一旁赞叹。 「对啊,有没有其他戏法?」 「有,他们还可以凌空漂浮的。」 「啊?好有趣呢!」梁纤纤和如玉对视高呼。 「的确,还有——」顾宇轩的眼角瞥到正前来的高大身影,刹时顿住。 「还有什麽?」梁纤纤只当他在卖关子,更急地问。 「我想起我约了朋友,要外出一会,我们明儿个再说?」顾宇轩已经站了起来,梁纤纤见状也不再坐着。 「有机会的话,带嫂子你出外见识一下。」 「好呀。」 梁纤纤微微福身,开怀笑了。她最向往的生活,便是像小舅般,闯荡江湖、游山玩水,可惜她生为女儿身,又嫁作人妇,根本无法离开京城。 话落,一只大掌牢如铁环般箍紧她的手腕,主人长臂一捞,便把她抱离地,几乎是吊在半空中的,搬她远离顾宇轩。 顾宇轩看见他那素来温文儒雅的兄长气得青根暴现,不禁失笑。 「祝你好运了,嫂子。」 * * * * * 显然,小叔的祝福无效。 顾镇棠把她一路抱到厢房,脸色差得吓人,即使进了房内,也只是站着,不让她脱离他的怀抱。 「你要见识甚麽?」他压抑怒气,口吻却好不到哪。 「京城外的地方呀。」她眨着美目,无法理解他为何不让她落地,他的怒气实在来得莫名其妙。 「非得他带?」他是气,气她对着弟弟有说有笑,却时时躲着他,对他强颜欢笑。这些天他当然知道她是故意早睡,躲避跟他单独相处,他也省得点破,等到这天差不多忙完了,才跟她对质。 梁纤纤的脸距离他的不及一寸,无法不直视他,全数接收他的怒气,但她不明白他气甚麽。他跟蝶儿关系暧昧,他连解释也省,她也没作声,把苦往肚里吞,他有甚麽好气?该气的,也是她吧? 「你忙嘛。」她扁着嘴说。 他眯起眼,锐利的目光刺着了她,使她的眼神只想闪避开。 「你在躲我。」 是又如何?看见自家相公跟别的女子卿卿我我,有多少人能装作无事?她真的很想这样说,但她太懦弱,只好胡诌。 「相公冤枉了,纤纤怎敢呢?」她堆起虚假的笑容,娇声说。 「难不成我在躲你?」一双鹰眼眯得更细长。 「这说不定的。」她摆着讨好的笑脸,带点幽默地回答。 他却毫无笑意,高挺的鼻梁万分认真地抵住她的额,满脸危险气息。 「你再说一遍。」 梁纤纤马上把脸颊贴上他的侧脸揉搓,如娇小的猫儿般撒娇起来,只想他变得温和一些。 「我说,相公怎麽会躲我呢?」 他的脸色果然缓和了,嘴巴却不饶人。 「你刚才不是这样说。」 「怎会不是?是相公累了,听错了。」 他似乎满意她的答案,松开铁臂,让她坐在凳子上。 「明儿个带你出外。」他居高临下地看她,发现她非得抬高脖子才看得见他,於是坐下。 「去哪?」她的瞳仁里闪动着异彩。莫非他决定带她去游玩?但似乎不太可能,毕竟书坊事务看来很繁忙。 「染布坊。」他凝视着她的唇,想念她的味道。已经很多天没吃过了。 「找谁?」她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只是在思考着明儿个的外出,她真的不希望是找陆见飞,不过若真找他,此行也算是好坏参半。好的是顾镇棠对她坦承,信任她才会让她跟陆见飞会面;坏的是顾镇棠很可能只顾理会陆见飞,忽略她…… 「陆见飞。」 言毕他便吻了下去,完全占据她的心思,让她无法思考。 ☆、50 陆见飞大变身?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28 ! 「哎唷——很久不见了,顾郎。」甫见顾镇棠,陆见飞清澈的嗓音配上娇嗲的神态迎接他们。 顾镇棠一反往常故作聋耳的作风,不但睥睨陆见飞,更作声说:「重说一遍。」 梁纤纤站在顾镇棠身旁,揽着他的手臂,皱起小脸瞪着陆见飞,又奇怪地看顾镇棠一眼。 「是的。欢迎顾兄跟顾夫人,我们进去再说。」同样的声线,正经的态度,听来居然像是换了个人在说话。 「他怎麽了?」梁纤纤凑到顾镇棠耳边,小声问。 他没答话,只是露出异常灿烂的微笑,而走在前面的陆见飞瞥了她一眼,装作没听到她的疑问。 她乖乖闭嘴,紧贴二人步伐,等待他们解答。 陆见飞领他们到他的办公房,房间与顾镇棠书坊的办公处格局相似,但占地更广,也少了诗画的装饰,多了些用布做成的艺术品,房间中央有一圆桌和几张凳子供招待客人使用。 「请坐。」陆见飞忽然说话有礼得体,惊得梁纤纤愣住,被顾镇棠拉了一把才清醒过来,赶忙坐下。 陆见飞哼了几声,似乎在思量如何开口,终於说:「嫂子,请答应我一件事。」 「欸?请说。」听他的口吻,她不由得紧张起来,变得拘谨。是什麽大事吗? 「以下所说请嫂子务必保密。」美丽的凤眼在顾镇棠及梁纤纤身上溜了一圈。 「好,我答应你。」梁纤纤用力颔首,心里愈来愈疑惑。 见他仍在犹豫,顾镇棠瞪着他说:「说。」 陆见飞习惯地装出柔弱而委屈的模样,忽然被两道锐利的目光刺痛,又重拾他仅存的少许男子气慨。 「其实,我们没有断袖之癖。」 这句说话实在带给梁纤纤颇大的震撼。他说的是「我们」而非「他」。虽然她渐渐也察觉顾镇棠不是喜爱男人,但陆见飞可不一样,他一副唾涎男色的模样,霎时间要她接受他没有龙阳之癖实在有些困难。 「她怎麽不说话?」看见梁纤纤目瞪口呆,陆见飞似是受不了般,反一下白眼,问顾镇棠。 「我怎麽看也觉得你唾涎我家相公的美色。」梁纤纤勇敢而诚实地说。 「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 「是挺像的。」顾镇棠在说话上维护妻子,认同梁纤纤。 「本大爷美貌惊人,很明显是你在唾涎我吧?」陆见飞把垂落耳鬓的发丝绕到耳後,眼波媚人,若非知悉他是男人,他大概就是全国最受欢迎的美女,毕竟拥有此等亮眼相貌的人实在凤毛麟角。 「陆见飞。」顾镇棠严肃地看着他,声音透露不满的意味。 「我知道,别吵。」一双美目横他一眼,再向梁纤纤陪笑道:「嫂子别气,我这就说。」 「其实顾兄有愧於我——不,是有求於我——所以我才恩准他——嗯,要求他配合我。」陆见飞边说边修正用词,只见顾镇棠时而挑眉时而皱眉。 梁纤纤迷惘地看着两人,似是明白他所说,却又不肯定有否误解。 「相公配合你装断袖?」她轻声吐出一句,不敢相信。这绝非顾镇棠的作风,难道他的请求只有陆见飞能达成? ☆、51 装作断袖的原因 「说来话长。」绕了一大圈,陆见飞终於娓娓道来好些天前发生的事。 想当天—— 顾镇棠前来找陆见飞,难得主动开口说话。 「我想要五缸皇家染布。」他径自坐在陆家大厅的大椅,就在陆见飞身旁。 陆见飞凤眼向上,笑意渐深,缓缓道:「皇家染布只有五缸,哪里有五缸多馀的给你?」 「堂堂陆当家要染多少就多少,我要区区五缸而已。」顾镇棠没去看那妖魅的脸孔,倒是为自己斟满茶,呷了一口。 「说说看,你要来做什麽?」陆见飞似是觉得有趣,用食指规律地轻敲旁边几桌的桌面。 「书册缎面。」 「王法规定只能贩卖一缸中的十分一皇家染布。你不是不知道吧?」陆见飞没有喝茶,却拿起茶杯的杯盖扫着杯口,把玩杯子。 仿佛玩厌了,他才慵懒地张口说话:「若要以同样技术多染几缸,必须通知圣上,等候批核,而这不过是循例上要做的手续,实际上根本不会通过。」 他看着热茶倒映着他俊美的脸庞,不屑的情绪一闪而逝,续说:「再者,皇家染料珍贵无比,价格高昂,也非寻常百姓所能负担。」 「我到此提出,自然有足够资金。」顾镇棠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要是我答应了,便冒着欺君犯上、杀头的危机,整天活得担惊受怕……」他双手抱肩,装作惊慌。 「开个条件。」顾镇棠当然明白陆见飞的暗示,也不拐弯,直话直说。 「我最近需要一个龙阳君。」陆见飞笑意盈盈,口吻如谈论天气般轻松。 「……」他得到了合乎预期的回应,一片静默。顾镇棠听到他的话,不单不知如果回答,更怀疑是他听错了。 「怎样?很合理吧?」陆见飞知道他听到,就没重复说话。 「龙阳君?我?」顾镇棠紧皱眉头,讶异地张大了口。 「给你三声的时间考虑。」 「三、二——」 「一。」「好。」二人同时说。 陆见飞立时眉开眼笑,转用娇嗲语调,略带媚态地说:「但还是要照付钱唷,顾郎。」 「你……」顾镇棠顿时感到鸡皮疙瘩,心头怪异,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他送陆见飞一记怒瞪,一副见鬼般的表情清楚地表达他的疑问:「你中邪?」 「你这样说,人家很伤心的——人家在练习练习而已。」陆见飞双手捧心,像是自认为是西施,身体更变本加厉地装作柔弱无骨似的,靠向顾镇棠。 「够了!」顾镇棠忍无可忍地怒斥。 「此处四下无人,别再装!」他紧绷著脸,颜面多处抽搐,似快要爆发隐藏的怒气。 「若不熟习一下,又怎能在人前装得似模似样?」陆见飞抬高手背,假装拭抹泪水,十足戏班里的首席戏子般演技精湛。 「再会。」反正谈完正事,顾镇棠索性起身离开陆家大宅,不愿再与这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处在一室。 於是,从那天起顾镇棠便忍辱负重地当陆见飞表面上的「龙阳君」,任人传他俩断袖分桃。 「那你为什麽要装?」梁纤纤好奇地眨着眼睛,大概清楚来龙去脉了。一切就苦了顾镇棠,但陆见飞为何忽然需要一个龙阳君呢? 「恕在下无可奉告。」陆见飞浅笑,打量顾镇棠的神情,他看来对他的解说挺满意的。 ☆、52 一起到顾家书坊 这两天顾镇棠怪怪的,梁纤纤看着交握的两手想。往常这时候,他必定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29 在忙,但今天他居然带她到书坊,并非到他的办公房间,而是到书坊前头。书坊向来多人,但今儿个实是人满为患,难以走动。 「恭喜顾兄!」几个富家公子主动前来,向顾镇棠拱手作揖道。 顾镇棠轻点头,那几人看他不回话,识相走开了。 「恭喜恭喜,我的礼物呢?」陆见飞笑意吟吟,向顾镇棠说。 「该到了。」顾镇棠毫无笑意,明摆着不欢迎陆见飞的脸孔。 「多谢顾兄,那我就不阻两位喽。」听到他想要的答覆後,陆见飞便速速离开书坊。 「究竟怎麽了?」毫不知情的梁纤纤扫视书坊,不解现下是什麽情形。 顾镇棠没有解答她的问题,但她从身旁的店员和客人听出因由来了。 「这位大哥,今儿个书坊添置了数十本再版书册,此版书册的封面用了上好丝绢,在陆家布坊染色,从不同方位看可见颜色变幻,书册名称由顾当家起草题字,吴家绣坊刺绣,封面图画精美,有些是人物,有些是风景,现下买还送您桃花纸制的书签,除了咱书坊外哪里都找不着呢。」店员热烈地讲解。 「这有什麽特别?外面几家小书贩都有这些。」那书生似乎不太想掏出荷包。 「当然,那几家书贩都是跟顾当家合作了,所以同样卖这数十本书册。但这一本肯定是别处没有的——这《顾家传》由顾当家亲自编写,记录日常生活点滴,封面比方才那些书册更美,能在暗夜里发出微黄的光,封面人物就是咱家夫人,美吧?那是顾当家亲自绘画的,他还特意搜来西洋人用的色彩,比中国画常用的颜色更多,层次丰富,内容更叫人欲罢不能,拍案叫绝!」 书生似乎被说动了,手执一本《顾家传》的样版,读了几页,终於说:「好,我买这本,这有没有书签?」 「有,随书附送的是限量制的桃花纸书签,上头是顾当家的题字。」 听到此处,梁纤纤大概明了是怎麽回事了,她看向身旁的他,惊喜地发现他的脸上有一抹可疑的赧红。 「你何时画的?」梁纤纤温柔地问。 「之前。」那抹暗红愈发深色。 「即是何时呀?」她故意逗弄他般,偏要他回答。 「成亲之前。」他咕哝着,话音有些含糊,却还是让她听见。 「画得很美,谢谢相公。」所以他早就喜欢她,不因为断袖的传言,决定要娶她为妻吗?梁纤纤的心头像沁了蜜般,甜得以为自个儿是只会飞翔的小鸟。 「甭。」他拿起一本《顾家传》,塞到她的手中。 「那些染布全都用在这些书册?」她小心翼翼地问,怕人家知道她指的是皇家染布。 「只有《顾家传》。」他环视书坊,觉得无趣,决定跟她离开,反正他忙够了,书坊店员也能够应付客人,没必要再逗留。 「你就这般笃定我会嫁?」她嘴角含笑,神情满足,却忍不住要了解他的想法。 「……」他只是愈发窘迫,不愿回答。 ☆、53 五月节 再版书册面世以後,顾镇棠多了许多空閒时间。今儿个五月节,他们竟在城里吃粽子、饮雄黄酒,等着看赛龙舟。 「喜不喜欢?」顾镇棠轻松地挤到人群前端,护着娇小的她在怀中,轻抚她的秀发问。 「嗯……」其实她对赛龙舟蛮有兴趣的,但挤来挤去一点都不好玩,虽说高大的他只像平常走路般便占到这位置,但看着人群推挤真的颇缺乏趣味。而且,他俩还是第一次在家外靠得这般接近,令她不禁有些尴尬。 旁边有名妇女紧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小孩嚷着:「娘,你看那条龙多威风——」 梁纤纤听着小孩童稚的声音,刹时心头软了一块。 「看。」他指着整装待发的龙舟队伍,似是知道她走神了才作出提醒。 「色彩缤纷的,很可爱呀。」梁纤纤靠在他胸口,听见他的心跳声,心情特别好,语调也更开朗。 「我们玩一个游戏,好不?」看着那五艘龙舟,梁纤纤忽然问。 他没回应,但她知道他在听,续说:「这里有红、绿、蓝、黑和金色的龙舟,我们猜猜谁会胜出竞渡。猜对的人可以说出一个要求,要败者达成,若我们都猜错,便当无事。」 「好。」顾镇棠盯着金色的龙舟,扯开信心满满的笑。 「那我猜——金色的胜。」梁纤纤笑着说。 「蓝色。」 接着,当比赛开始,两人都静下来,全神贯注地盯着龙舟看,心里小声地为自己支持的队伍打气。 金色和蓝色的龙舟从一开始便遥遥领先另外三艘,两龙舟相距只差两尺,时而金色较快,时而蓝色领先,看得梁纤纤紧张非常。 她真的很想、很想胜出,因为她一直也有一个愿望,需要他为她达成…… 到最後,金色的队伍险胜蓝色的半个龙头,成为冠军,而梁纤纤也胜出了。 「你赢了。」他平淡地说,像是早就料到般。 「嗯。」她转过身来面向他,有点不好意思,这竞猜游戏是她提出的,但她又胜出了,好像是故意制造机会要他达成她的愿望……虽然事实就是这样。 「说你的要求。」大掌摸摸她的头顶,像安抚动物般,却真的奏效,让她勇敢一些。 「我想要一个孩子。」她愈说愈小声。 他诧异地看着她,正面面向他的梁纤纤不禁垂头,避开他的目光。 「你确定?」 「是。」她点头,看似坚定。 「因为娘?」他想起她之前说娘亲催生孩子的事。 「不是,是因为我喜欢小孩……」听到他怀疑的口吻,梁纤纤马上摇头否定。 「喜欢?」他仍然不信。 「你不觉得他们很可爱吗?」 正巧有一个小孩在人群间奔跑,刚才看竞渡的人群逐渐散去,但还是颇挤逼,人们小心地左闪右避才没被那孩子撞到。 不消一会,那孩子的娘追来了,她骂了他几句,想要抓住他,小孩却躲到顾镇棠身後,抱住他的小腿。 「不觉。」顾镇棠颜面抽动,冷瞪着那小孩,可惜小孩丝毫不觉他锐利的眼神,只是湿了眼眶,扁嘴瞅着距离两丈远的娘亲。 「这位大爷、夫人,小儿不懂事,莫怪他冒犯。」小孩的娘赶忙走上前捉住他,向顾镇棠和梁纤纤赔罪後匆匆离去。 梁纤纤望着二人背影,低声说:「好可爱。」 「一点也不。」顾镇棠扭着剑眉,携梁纤纤远离河道,走向小孩的反方向。 「那你要不要达成我的愿望呀?」她的脚步较小,走得比他慢,即使有他牵着,还是落在他身後。 「君子一言。」他没说後面那句,但她也明白了他是不会反悔的。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30 「我们去哪?」她不解地问。这方向应是回到大街上,但今儿个五月节大街上没什麽好看的。 「达成你的愿望。」他放慢脚步,向她回眸一笑。 ☆、54 看大夫 她万万料不到他们竟是去医馆。 此刻,梁纤纤正坐在摆设简单的房间里,面对一个满头白发的大夫,手心向天,枕在小绣枕上,眨眼看着大夫毫无表情的木讷样子。 一切都太奇怪了,幸好至少还有顾镇棠在身旁。 大夫摸脉的时候板着脸,使梁纤纤更觉焦躁,猜测不到大夫所想。她不知道顾镇棠怎麽会带她看大夫,至少她觉得身体尚好,但他坚持她得看一下。 「恭喜顾爷、夫人,夫人有喜了。」良久之後,大夫一边手握毛笔写下药方,一边开口道。 梁纤纤震惊得哑了,相反,顾镇棠倒是从容对待,轻松地点头。 「现下还是成孕不久,我待会开几服安胎药给夫人,每晚饭後定时饮用,有需要的话,老夫可以随时到访。」 「麻烦赵大夫了。」梁纤纤还是有点疑惑,但她没忘记应有的礼貌。 想来,其实怀孕也不无可能,自成亲而来,他们行房多次,她的癸水也整整一个月没来,但她一直以为是身体虚寒的原故,没猜想过是有了身孕,说到底她是有点惊讶。 她当然想有孩子,但他呢?他方才才说不觉得孩童可爱,那他会否也不喜欢小孩? 大夫从百子柜里抓出各式药草,包好几服後,看向他俩,见身後没有婢仆跟着,便说:「待会儿送上府上可好?」 顾镇棠默默点头,没费唇舌说出半字,便轻搂梁纤纤的幼腰,走出医馆。 「相公……你不喜欢孩童吗?」她不安地问。 「不是。」他的表情难以让她看透思绪。 「所以你会喜欢孩子吧?」她目光灼热地看着他的侧脸。 「我们的。」 「嗄?」她的问题只有两种答案,不是「会」,就是「不会」,怎麽他的答案那麽有趣? 「只有我们的才喜欢。」他牵起她的手,在大街上散步。看龙舟竞渡的人群早已散去,街上只有许多卖粽子的小贩和聚在食档前的行人。太阳快要下山,其他人大概也赶回家了。 听到他的话,梁纤纤露出满足的笑靥,小手轻抚仍然平坦的腹部。想不到,这里原来已经住着他们的孩儿。她必定会好好疼惜孩儿,跟相公一起给孩儿满满的爱。在夕阳的馀辉下,他的侧脸好俊。如果这是男孩,一定会跟他一样俊帅,一样才气洋溢。 她看他看得几乎忘了呼吸。 「你不舒服?」他伸手摸她绯红的脸颊,关心地问。 「没,只是觉得你太俊了……」相处数个月,在他面前她仍然容易变得娇羞。 「傻。」他习惯地摸她的头顶,微笑说。 他俩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走路,两心依偎。 她很喜欢这样,只有他跟她两个人在街上漫步,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边走路回府。未出阁时她总得带着如玉在身旁,不是不好,但如玉始终是婢,就算她说明了当她是姊妹,相处时总是喊她「小姐」而非梁纤纤,仿佛跟在身旁就只因为梁纤纤是她的小姐。但跟顾镇棠一起不同,他看见的是她,而非她的身份,有他在,她才真真正正看得见自个儿。 如果一辈子也这样,多好。 ☆、55 相约在醉香楼 因为顾镇棠说很久没上菜馆,所以今儿个他们上醉香楼用午膳,还叫了梁傲丰。两人才坐下不久,便看见梁傲丰早已到达等待他们。他看起来精神焕发,那抹笑更充满调皮的味道,状甚喜悦,大概又想到方法整她了。。 「看来妹婿跟纤妹最近过得不错。」 他们省去礼节,直接坐到凳上。 「你还敢说!上次你差点害我——」被相公惩罚。虽然心里这麽想,但话到嘴边还是打住了,她才不想让哥哥知道顾镇棠跟她的闺房密事。 「害你怎样?说到一半就停下来多没趣啊。」梁傲丰挑眉盯着她,故意捉弄,眉眼看来异常高兴。 顾镇棠轻咳一声,止住两人抬摃,定神看向前方,看见秀丽可人的柳蝶儿罕有地面带微笑走来。 「各位午安。」她也没像寻常姑娘家般推搪几番才坐下,仿佛早就知道自个儿的位置,径自坐在梁傲丰与梁纤纤中间,身後亦无婢女,看在梁纤纤眼内只觉奇怪。毕竟未出阁的姑娘家总不好独自一人出入,尤其她在顾家作客,理应有顾家婢仆跟着。再者,梁傲丰与梁纤纤中间本来的空隙不大,她挤进来才勉强腾出空间让她坐下,怎麽不选梁傲丰与顾镇棠之间?那里足足能坐三个人。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是,怎麽她会来这里? 梁纤纤以细如蚊蚋的声量在顾镇棠耳畔说:「怎麽她也来?」 顾镇棠当然明白她问的是柳蝶儿。「叙旧。」 她来不及再度发问,便见笑意浓郁的梁傲丰对刚坐下的柳蝶儿说:「蝶妹,你的木簪真美,那蝴蝶真是活龙活现。」 梁纤纤完全搞不懂眼下发生什麽事来,但她的哥哥似乎跟柳蝶儿是旧识。她向顾镇棠打了个眼色,却不见他回应。 柳蝶儿看来还是挺温文的,但她的颚非常用力地咬紧,好不容易吐出语气合宜的说话:「是呢,可惜仍比不上我丢失的蝶巾,不知道傲丰哥有没有见过?」 「真是可惜。那当然是没有了,若我知道定必双手奉上,好叫蝶妹心安。」他笑得刺眼,却让人感受到他有多麽享受跟柳蝶儿说话,也让人深深明白话里头的捉弄意味。 蝶巾?梁纤纤立时想起那条害她要守整整一个月门禁的绣蝶绢巾,难道…… 「那真的要麻烦傲丰哥帮我寻找了,要不单凭我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姑娘家,哪能动用人脉帮忙呢?」 餸菜陆续送上,原来顾镇棠早在他们忙着聊天时点了菜。梁纤纤看着他俩,总觉有趣。梁傲丰平常无聊时偶会捉弄她,但只限於她,从未曾见他捉弄别的女子,更莫说他现下那般享受了。至於柳蝶儿,她一副斯文的模样,想不到在梁傲丰面前竟然变得多话,而且伶牙俐齿的。 ☆、56 是你约他们来的? 「是你约他们来的?」梁纤纤脸带怀疑地望着顾镇棠。 「嗯。」他轻声回应,夹了几样餸菜到她的碗里。 「我从来都没见过哥这样。」她仍维持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沉醉於抬摃的两人却感受不到她好奇的目光。 「的确。」顾镇棠呷了口茶,平静地看向愈吵愈兴奋的二人,叹了口气。 「你就不能给一句有意义的说话吗?不是『嗯』就是『的确』,说跟不说哪有差别?」梁纤纤鼓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31 起腮儿,夹了一口白饭,嚼了几下便咽下,仿似发泄般。 「很有意义。差别在我有说话。」他又呷口茶,不知忆起什麽,竟然勾起笑。 「再说下去我都不知道什麽才叫有意义了。你笑什麽?」她决定忽略他的回答,却见他看着柳蝶儿的方向笑得迷人。该不会是因为她才笑吧? 「笑你。」他平静而温柔地说,使她心儿又悸动了。 「你说,我有什麽好笑的?」她噘着嘴,不自觉地撒娇。 「你笨。」 她显然不满意这麽简陋的答案,於是用力瞪着他,逼他主动补充。 「绊夏家荣。」他仍惜字如金,但起码是说出重点了。 「相公。」她故作停顿,瞥他一眼,又肯定地说:「你早认出我来了。」 他保持缄默,像是温驯地任由她发言,但实际上是拖延时间,思考该怎回覆。 「你那时怎可以在娘面前装不认识我?你明明认得我的,还问我是谁?」她眯起双眼,尝试用凌厉目光在他脸上烧出洞窟,但眯眼的动作只让她变得可爱。 顾镇棠看着抬摃得要离席的二人,丝毫不动,待二人离开了,梁纤纤又说完了,才回答说:「我讨厌寒喧。」 「那就装不认识?」她无法接受这样怪异的原因,继续发问。由於她太专注於谈话,没留意梁傲丰跟柳蝶儿已经走开,但当她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便转过头来,毅然发现不见了两人。 「他俩去哪了?」她扭紧两道秀眉,似是遇上大难题般。确实,看见她那最怕被姑娘家缠着的兄长跟柳蝶儿一同离去实在匪夷所思。 「他俩何时认识的?」梁纤纤歪着头苦思,她也是最近才遇见柳蝶儿,看他俩那麽熟稔,必定不是最近才相识。 「很久了。」如她所料,顾镇棠没告诉她确实时间,不过也没关系,反正知道他们认识很久就够了,其馀的也无关重要。 「他们很奇怪。」说毕,梁纤纤点点头,表示确定。 「吃饭。」他把餸菜夹到她的饭碗堆满成山,语气有点不悦。 「你不觉得吗?」她急於取得他的认同,没察觉他口吻里的不悦。 「你很奇怪。」她看着他的脸不断靠近,忽然有点紧张,就像小孩感到快要被爹娘责罚般想逃。 「为什麽?」心知无路可逃,她的声线轻颤,只求他别在醉香楼让她出糗。 「太多问题。」结果他只是用食指轻点她翘起的俏鼻头,叫她松一口气。 「我一向如此呀。」这样而已,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梁纤纤一笑置之。 但他的下一句说话成功瓦解她的理智,在大热盛夏春心荡漾—— 「你该想的是我们,不是他们。」 ☆、57 泡澡 夏日炎炎,返到顾家後,梁纤纤赶忙跳进凉快的水里泡澡。全身满是热汗的黏腻感觉让她不适,泡在水里一会後,她开始感到粉晶亮白的肌肤变得清爽,唇间逸出一声舒适的叹喟,幼长的双臂挂在木筒边沿,閤上双眼。 一切都很好,就除了一个柳蝶儿。梁纤纤不觉又叹一声。不过,从刚才茶楼的互动愈想愈奇怪。究竟一切是否如她先前所想?单凭她的观察与直觉,她无法给予一个肯定的答案,唯有找机会问清楚顾镇棠。 暂且不想这事,现下她应做的是放松身体,好好享受凉水的抚慰,忘记忧愁。 渐渐的,她睡午觉了。 良久,顾镇棠推门而进,发现屏风後有人影,那自然是梁纤纤。他习惯放轻手劲碰门窗或轻步走路,因此没吵醒她。他从相熟的西洋人买来一盆异国特有的花,听说叫紫罗兰,却是渐变的粉红色,让他立时想起她,就算多贵也买了下来。 他以为她很快会从屏风後出来,毕竟她近来总是快乐地迎接他的,但她没有。顾镇棠觉得奇怪,便绕向屏风後,不料看见她不穿半缕,毫无遮掩地泡在水里。 「娘子。」他哑着嗓子,努力抑下那冲动的欲望。 梁纤纤被他的声音唤醒,懒洋洋地伸个懒腰,全然忘记自个儿正在泡澡,睁开眼睛才发现清澈的水里清楚映出美好身段。 「啊——」她惊呼,声音不大,但充满羞愤。 「相公……你可不可以别看?」心知道他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她倒没用手遮掩,反正也遮不住,但还是感到腼腆。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才君子地转过身,用屏风隔开两人。 当她穿着整齐後绕过屏风,只看一眼便被盆中盛放的紫罗兰吸引住。 「好美。」她弯下腰,仔细观看色彩渐变的花儿。 他只是温柔地笑着,长臂搂抱她的纤腰,让她跌坐在他的大腿上。她被逼对上他的目光,而非花儿。 顾镇棠吃着她甜美的唇瓣,模糊地吐出二字:「像你。」 她娇羞地推开他的胸膛,娇斥道:「别,我还有很多事要问。」 「说。」他无奈地看着她,但只是脸孔保持距离,还是没放开拥抱。 「蝶儿喜欢的……是我哥?」方才在醉香楼用膳时,柳蝶儿跟梁傲丰之间仿佛有些特殊氛围,她隐隐感到那种暧昧正在滋生。 「嗯。」他快速回答,似乎想尽快结束这话题。 「你怎麽不早说嘛——」梁纤纤愈想愈委屈,她一直以为柳蝶儿喜欢的是他,而他又不澄清,任由她胡思乱想。她气恼地捏住他结实的上臂,可惜他根本不觉疼痛,於是她自觉无趣地放手。 「你没问。」他向来不道人长短,也不会跟人分享他人的私事,即使是妻子。 「我没问你就不用说了吗?」梁纤纤的脸孔逼近,试图学习他气势凌人的姿态,但看来倒像是自投罗网的猎物。 他没跟她耗下去,把握她主动送来的机会,再度攫夺嫩唇,让她不得不噤声。 ☆、58 大白天的 (h) 自然而然地,他的双手开始在娇躯上游走,抚过曼妙的曲线,指尖扫过白晳滑嫩的冰肌。床铺就在旁边,於是他轻松地抱她上床。 「嗯……呀……」他熟练的撩拨使得她像一摊遇上星火的灯油,体内的灼热愈烧愈旺盛,腿儿不自觉夹紧,互相磨擦,空虚得紧。 顾镇棠满意地埋在她的雪项汲取她独有的香气,吮吻着,烙下他的印记。 「欸……」她尽量抓住那点仅馀的理智,想叫他跟她好好聊一下,但他的热情一发不可收拾,让她无力得很。要是成亲前有人告诉她这寡言冷酷的男人居然热情如火,她应该会投以怪异的目光,然後坚决否定吧?不过,她真的好喜欢这样的他。 「乖。」他边解开两人的衣衫,边印下蜻蜓点水的吻,要她静下来。 「有孕可以的吗?」她还是忍不住小声发问。 「可以。」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32 他曾读过医书,只要不太激烈就可,不过他没打算告诉她,反正他知道就好。 「大白天的……」她弱弱地回应一句。 大手摸到圆润的翘臀,摸索着娇嫩无比的花瓣,逗弄得她全身软绵乏力,她就算想谈话,也只能任他摆布,暂时停摆思绪。 「快晚膳了。」他不容许她扫兴,继续在她的美丽里探索。 「那、那更不好,迟了用膳的话娘会不高兴的……」听见她完整的说话,长指更卖力地进出幽地,使她娇喘连连,淫靡的水声叫她更觉羞赧。 「好……热……」她别过脸,不想让他看见自个儿淫荡的模样,花径紧紧包裹长指,但她还是不满足,无法控制地扭动腰臀。 迷蒙的眼睛不小心瞄到他胀大的胯下,立刻闭上眼睛,阻止自个儿胡思乱想。怎麽她之前有种主动求欢?现下愈想愈羞人。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个荡妇?虽然这刻才想好像有点迟了。但是,他俩是夫妻,享受鱼水之欢是寻常事,所以她不应该担心他怎麽想吧? 他勾起笑,停止揉弄花心,一个挺身,坚硬滑入她紧致的花径,浅抽慢送,大手摩挲完美无瑕的浑圆。 「啊……」他规律的冲击让她酥软不已,娇吟不住逸出唇边。她本能地抬高俏臀迎合他,一双玉腿更缠着他坚挺壮实的腰,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相公……」他的指尖挑逗着沉睡的红莓,粉嫩的它们立即挺立,触电般的感觉使她不住呻吟。 「嗯?」他努力冲刺,怜惜地欣赏她添了抹红晕的容颜,再度印下细碎的吻。 「等会儿……再说……嗯……」她不住喘息,只能断断续续地说出句子,然後又化作几声娇吟。 ☆、59 你不是不爱吃甜? 欢爱过後的梁纤纤累极了,纵然很想睡觉,但她没忘记一直想问的问题。虽然现在知道柳蝶儿不是喜欢他,但那条刺还是卡在心头,思前想後,就算多累也好,她必须在今儿个问清楚才能拔走那条刺。 「你不是不爱吃甜?」平躺在床上的梁纤纤转头看着躺在身旁闭目养神的顾镇棠,省去因自身赤裸而来的娇羞,反正他刚才早就看遍了,终於鼓起勇气问他。 「嗯。」他没张开眼,只是轻声回应。 「那你还吃蝶儿的白糖糕?」那天她撞见他跟蝶儿在书房拥抱也算了,可能是她真的误会了,但他肯定知道她在书房外偷看,居然还吃蝶儿做的白糖糕。明知她因此不高兴,他却还是不作解释,害她气了很久。无论如何她也要得到一个答案。 「只是嚐嚐蝶儿做的。」他的口吻冷淡,就如平常说话般,不觉有丝毫心虚或是隐瞒,倒让梁纤纤更不明白。 「那我做的你吃不吃?」她勉强撑起身体,侧着身,说话时不断吐出气息喷在他的脸上。 「吃。」察觉她的气息接近,他便张眼对上她的视线,体贴地助她一臂之力,压在他的身上,尤其是让一双椒乳压在他的胸膛上,享受温香软玉。他轻抚她的秀发,又把散落凌乱的缕缕发丝绕到她的耳後。 他柔情似水的举动触动了她的心弦,心情变得稍为好一些,但她的说话还是咄咄逼人,像是逼供似的。「你叫她蝶儿。」她嘟长嘴儿,像极撒娇。 「我也叫宇轩做宇轩。」顾镇棠无奈地看着上方的她,稍伸长脖子凑上她的樱唇。他永远不会厌倦那甜美的味道。 「那不同!」梁纤纤的额抵住他的,故意扳起严肃的样貌, 「哪里不同?」他忍住笑,怕她以为他不认真,但她气恼的模样实在娇俏可人,可爱得紧。 「他是你弟,蝶儿不是。」梁纤纤一脸不满地睨着他。他居然还理直气壮地反问她,太过份了。跟妻子以外的女子抱在一起就是不对,还辩说蝶儿跟宇轩一样?一个女的一个男的,分明就大不相同。 「一样。」他还是那副镇定的神情,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盯得她头也麻了。怎麽他们的角色像是对调了?明明她是问罪的一方。 「不同就不同啦!」她伸出食指点他赤裸精实的胸膛。 「她是我妹。」他平稳的声线道出这个事实,吓得她呆住了好一会儿,不懂得回答他。 「嗄?」呆滞的她只懂发出单音询问。 「二娘生的。」继续吐出更多的事实,平静的语调像说一个於他无关的故事。 「你打哪来的二娘?」梁纤纤疑惑地思考,肯定年少时从未听过这一号人物。 「你哥师傅。」长臂悄悄圈上她的腰肢,他抱着她在床上坐直,不再躺卧。 「欸——」她给他忽然坐起的动作打断了思绪,也没管他做什麽,续说:「那蝶儿之前……」 他抱她绕到屏风後,然後放她进木桶沐浴,如往常不同的是,他也进去了。「她跟着二娘,直到今年及笄。」 这麽大的动作她当然看见,但她没作声投诉,继续她感到非常有趣的话题:「你娘不气吗?」要是发生在她身上的话,她必定气疯了。 「爹和二娘青梅竹马,娘早料到。」顾镇棠说到娘亲,目光立时暗下,仿佛是为她感到不值,但这样的神情一闪而逝,梁纤纤不敢肯定。 「要是你敢,我必定休了你。」为了除去他的伤感,她马上代入情境,让他无法想着巧姨的凄惨,而要想像她的反应。 「女子不得不从。」他俊逸的脸孔上挂上笑容,像她般投入想像,严肃地说出一句。 「你敢娶妾?」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敢。」他一手握着肥皂,一手握着幼滑如丝的小手,从指头开始擦上莲臂。 「顾镇棠!我现在就休——」她用力抽走小手,无奈他愈握愈紧,而这个容纳着二人的木桶实在太挤逼,他轻而易举地锁住她在一边,用吻堵住她的嘴。 「但我不会。」他的脸近在咫尺,那充满戏弄意味的笑看得她咬牙切齿。究竟他何时学着梁傲丰那样作弄她? 「哼!我怎知道你会不会,你的心思这样难懂。」她不想看他的身体,只好逼着自个儿对上他的眉目。 「我说了,不会。」他用沾了泡的手指点点她俏巧的鼻头,宠爱地说。 梁纤纤霎时感到心里满腔甜蜜,原本的不满早已烟消魂散,只像小女孩般向他撒娇。「你又从来不说你嗯我……」 他低声地笑了出来,想不到她原来这般执着於那三字,望着她羞涩的容貌,他的脸上也添了抹暗红,薄唇靠在她的耳旁,用醇厚的嗓音说:「我爱你。」 他顺道咬住她俏巧的耳垂,加以舔弄,惹得她逸出娇语。「嗯……」 她感觉得到他强壮的腿,更感觉到他下腹灼热壮大的欲望,顿时不知所措。 「别这样……好痒!」听不到她的回应,他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吾妻纤纤 作者:NaNa 分卷阅读33 竟然用双手在她的腰肢搔痒,让她叫了出来。 「你说。」他没停止大手的动作,故意看她气鼓鼓的样子。 「敢问夫君,要纤纤说甚麽呢?」她一边笑一边扭动身体,明知他想听的是什麽话,却偏偏不说,当是惩罚他之前不主动向她解释他跟柳蝶儿的关系。 他当然不容许她装傻,大手扫过她的腹部,进攻更私密更敏感的地方。 「哎……别、别……」她的小手攀着他的手臂,捏住他的肌肉,仿似无力到要找他当水里的浮木。 「说。」即使看见她无助的姿态,他仍然坚持要她说出,才愿停止。 「人家也、也爱你!」梁纤纤大声地喊了出来,不管矜持,只求他行行好心放过她,让她沐浴。 「乖。」好看的薄唇印上她光滑的额,像是承诺般,烙下「我是顾镇棠的」的标志,总之他从今以後认定梁纤纤了。 他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的她。究竟是何时喜欢上她的,他也忘了,但她肯定是他最重要的宝贝。她由一开始占着小小角落,变成如今霸满心田,但他却甘愿让她住一辈子。 我爱你,吾妻。薄唇覆上她的嫩唇时,他用唇语说。 全文完 分卷阅读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