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床》 楔子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楔子 寅时刚过,东方才刚露出一点儿鱼肚白。 柳街烟花巷万芳楼院门大开,由十只白色灯笼串成的巨灯悬挂于楼两侧,白纱从每个窗中翻飞而出。大堂上巨大的奠字透出一股悲伤,那一片白色衬托着堂中朱红棺木更显耀眼。 一身白色锦云衣的女子祥和的躺在棺木内,乌发并未束起,柔柔的披在枕上,失了血色的脸因抹上了胭脂而略显娇艳。 数十个女子默默伫立于堂下,清一色的白衣,脸上不施脂粉,却也不见悲伤之色,只是静静凝视着棺中女子,随着一声盖棺,棺木徐徐合上,众人手上的荷花花瓣纷纷飘落,留下满地残香。 棺木被缓缓抬起,出了烟花巷,出了柳街,一长串的送葬队伍,漫天飞舞的纸钱,不见喧闹,不闻啼哭,一切安静的仿佛像一场默剧,甚至像是一场白色的梦。 直到一道身影快速靠近,汗血宝马的嘶叫声划破寂静,停于棺木前。马上月白长袍的男子右掌一翻,一股力道喷薄而出掀飞棺盖,见了棺中女子,立刻白了脸,仰天长啸:“为什么不等我?!” …… …… 楔子在线阅读 楔子 - 苏母病逝 半边床 作者:四野 苏母病逝 永明三年,即公元485年七月七,小小六岁生辰。 苏小小身着红色连身衫子,衣角袖口装饰着金线绣成的吉祥如意云,腰间用一粉色丝带绑好,柔软的发丝仅在两旁耳侧分出一股梳成小辫,脸蛋红嫩,一双眼睛如小鹿般充满活力却又惹人怜爱,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伸出粉舌轻舔一口,露出小孩子满足的笑容,“贾姨,咱们赶紧回家,我要给爹爹尝尝桂花糕。” “小姐,您慢点儿走,担心摔着。”贾姨挥挥手绢儿,这七月的天,热得让人发昏,她这副庞大的身躯可受不了太阳的毒辣,没走几步背后已经湿了一整片,幸好穿着深色的衣裳不至于映出里边的亵衣惹人笑话。 “哎呦”小小蹦跳着一不小心撞了路人,糖葫芦恰巧摔在那人白色的衣裳上头,留下一串粘腻的红色,小小慌忙站好,惊慌得不敢抬头,只是小声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以后慢慢走。”温润如玉般的声音。 小小抬头,少年露出一抹干净笑容,有洁白整齐的牙齿,黑发披散拢在肩后,一双丹凤眼眼神深邃,腰间别着一把致的短剑,剑鞘上镶嵌着红色的宝石,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好货。 “你的衣服脏了。”小小掏出手帕正欲擦拭。“少爷,老爷说已经准备好了。”黑衣仆人恭敬禀告。 “知道了,我这就去。”少年说完,面向小小,“再见。”然后转身离去,小小看见他腰间别着的剑鞘上有一个郁字。 “小姐,怎么愣这了,天香楼到了。”贾姨牵着小小的手走进天香楼。 “贾姨,那个哥哥很好看。”小小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说道。糖葫芦掉在天香楼的门前,被人东踩一脚,西踢一脚很快消失不见了。 “哪来的哥哥?”贾姨狐疑。 “就是穿白衣的哥哥,哥哥是很好的人,我撞到他他都没有骂我。”小小心里很开心,因为她遇见了一个漂亮的哥哥。 “娘,爹爹,我回来了!”小小手里揣着天香楼的桂花糕跑回家。 苏府的大门敞开着,守门的二狗哥哥不见了,管家爷爷也不见了,整个苏府空荡荡的。 “娘,爹爹。”小小又叫唤了声,卧房里有嘤嘤的哭泣之声。 小小轻轻碰了下房门,门就开了,她看见娘靠着床沿哭泣着,空气里有着可疑的味道。 “娘,小小回来了。”小小碰了碰娘的肩膀,娘突然转过来抱住小小,压抑的哭声变成嚎啕大哭。小小看见爹爹就躺在床上,脖子上有一条裂开的伤口,血不停的流出来,染红了爹爹的衣裳,染红了床沿,小小手上白白的桂花糕掉在了地上,沾到血逐渐变成红色。 “娘。”小小也跟着哭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娘哭了,她也好想哭,她伸手爹爹的手,“娘,爹爹流血了,帮他包起来。” “爹爹死了。”后来小小才知道,原来死了就是再也回不来了,再也看不到了,再也没有了。 娘说是一个手腕上有鹰刺青的人逼死爹爹,娘不停的哭,眼泪掉在她的脖子上,热热的然后变得冰凉,就像爹爹的血粘在她的手上,从温热变得毫无温度,天下来了,铅色的云朵大块的翻滚着,后来贾姨抱走了她。 小小倚着门,坐在门槛上,眼睛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人的手腕看,那里有没有一只鹰,虽然她还不知道鹰是什么样的。天空逐渐下雨了,府里头来很多人,每一个都以怜悯的眼神看着坐在门口的她,有些人会她她的头,有些人看着她就掉眼泪,比如说二狗哥哥的娘。 小小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一个人走到街上,小雨把她的红色的衣服淋湿了,头发也湿了,小小抬头望了望天空,然后看到一把画着红梅的伞罩在她的头上。小小看了看撑伞的人,突然抱着他:“哥哥,爹爹死掉了,娘说爹爹死掉了。” 父亲苏兴草草下葬之后,苏府一日之内衰败,不知从何而来的人携带着房契地契在府里一阵翻箱倒柜之后,将小小母女二人赶出了苏府。 “滚!不要让老子看见你,否则老子就上了你,看你细皮嫩的,不知道尝起来是个什么味道!”狗仗人势的小厮轻佻地轻抚了下苏母惠娘的脸蛋。 惠娘捡起被扔出来的包袱,里面只有几件布衣裳,所有的东西都被扣留在苏府之内,她牵着小小的手,最后看了眼苏府,心中的悲苦几乎将她淹没:“小小,走。” “娘,我们去哪里?”小小抬头望着母亲,一滴水珠落在她的唇边,是娘的泪。 “天下之大,总有我们母女容身之地,小小,我要你记着,父仇不共戴天,这苏家的产业是你爹爹的心血,有朝一日必让狗贼偿命。”惠娘蹲下身,女儿的脸,眼泪又簌簌落下。 “娘,不哭,小小一定为父亲报仇。”小小并不知道仇人是谁,要怎样报仇,她只知道这样说娘就不会哭得那么伤心。 “夫人。”贾姨抹着眼泪走过来,牵起小小的手,“到我那去吧,地方虽小,但总也算干净,小姐年龄太小禁不起长途跋涉。” “贾姨,你不要再唤我夫人了,这夫人二字还是趁早忘了吧。”惠娘看了眼幼女,感激地握着贾姨的双手,“谢谢!以后的日子叨扰了。” “夫人不用客气,老爷在世时,待我不薄,如今就算是回馈他了,走吧。”贾姨接过惠娘手中的包袱,走向城中一处旧院,院子四面围墙,北方是三间简单的房舍,一间作为客厅,两间卧房,南边用茅草搭着简易的厨房,西边开门,左拐过一条弄堂再走几丈路便是西湖。 八月中,西湖畔杨柳依依,湖水波光粼粼。小小头枕着一片小荷叶,仰躺在柳树之下,透过层层叠叠的柳叶,阳光变得细碎。小小不明白为什么家里每次一来客人娘就把她赶出来,要她玩到太阳落山了再回家。小小舔了一口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想起了爹爹。 她要和娘说,她要去西冷桥畔看爹爹。 小小跑回家刚走到弄堂口,家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一个满脸大胡子的肥胖大汉走出来,脸上油光满面,娘发髻微乱倚在门前微笑着说:“大爷下次再来啊!” 大汉回头,在娘脸上捏了一把:“你真骚,我会继续照顾你生意的。” “那就谢谢您了。”惠娘拢了拢发,笑道。 大汉挥挥手离去。笑容从惠娘脸上剥离,她用手用力擦了擦脸颊,满脸只剩苦涩和悲伤。 “娘。”小小叫了一声。 惠娘转身步入家门的脊背一抖,僵硬的转过身来:“小小,怎么回来了,肚子饿了吗?” “不是,娘,刚刚那个人是谁啊?”小小扯着惠娘的衣角问道。 “不相干的人!”惠娘的眼睛瞬间闪过一抹恨意,随即被柔情掩盖,“小小,娘等下让贾姨带你去天香楼吃桂花糕好不好?” “不要,小小讨厌桂花糕,小小吃糖葫芦就好。”小小牵着娘的手正欲走向客厅,门口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 “惠娘,出来接客。”尖嘴猴腮一脸得意样的小六跨进门来。 “呀,是六爷啊。”惠娘转身将小小护在身后,谄媚的笑道。 “六爷我今天赢了十两银子,就立马来找你了,伺候好爷,有重赏。”小六一把搂过惠娘的肩。 “哎呀,六爷奴家今儿个身体不爽,可否改日再来。”惠娘轻巧的避过小六的搂抱,她不愿意让小小看到她不堪的一面,搬到城中小院半月的时候身上仅剩的几两银子也因为购置一些必要的家具花完了,一直靠贾姨接济,可是贾姨的日子毕竟也不好过,而一个女人家又找不到赚钱的活计,迫于生计,惠娘做起勾栏生意,迎来送往。 “哟!今天是被哪个色鬼累了,不要紧,今儿个换我六爷伺候你。”小六嘿嘿笑着,将唇凑上惠娘的脖颈。 “不要,六爷。”惠娘推开小六。 “臭娘们,我六爷肯光顾你是给你面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六爷我今天要定你了。”小六被推拒后恼羞成怒,往地上啐了一口,就伸出手来强行抱住惠娘。 “六爷,不是奴家不侍候你,只是奴家小女在家,不方便啊。”惠娘趴在小六耳边小声说道。 “是吗?”小六斜睨了惠娘一眼,白眼一翻,“小姑娘,在门外待着不要乱跑啊,你娘和六爷有点事儿要办,你要跑了,六爷就杀了你娘!” “六爷,求求你放了奴家吧。”惠娘垂下眼睑,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陷进里,她真想一刀杀了这个畜生。 “放?笑话!”小六一把横抱起惠娘,踹开北方左边的房门,“我给你双倍的钱。” 小小就站在门外,看着娘被抱进去,房门哐当一声合上,那个人说如果她走了就杀死娘,那娘是不是就像爹爹那样再也不回来了。小小站在院子里,竖着耳朵聆听着房内的动静。 “妈的!你给老子叫啊,平日里不是叫得挺大声的吗,今儿个怎么不叫了,快点叫啊!”房间里传来小六疯狂的叫嚣声。 小小觉得心底发凉,明明阳光那么炽热可是她就是觉得冷,她了脸,手上一片冰凉,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泪已经爬满了她的脸颊。 “臭娘们,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小六俩字倒写过来给你看!”房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隐约夹杂着惠娘的闷哼声。 “娘!娘!”小小冲上去,猛拍着门板,“小小要进去,娘开门!” “小小…乖…乖啊…别哭…娘…娘一会儿就出来了…你…去西冷桥边…找爹爹。”惠娘忍着全身的疼痛说道,脸颊因为暴力已经红肿一片,嘴角也垂下一缕血丝。 “不要,小小要找娘。”小小倚着门大声哭泣,听得惠娘心里一阵接一阵的揪心。 “六爷,奴家今儿个不收您银子,您就早点儿结束吧。”惠娘恳求道。 小六骑在惠娘身上,一阵猛烈地颤抖之后摊在惠娘身上,嘴里哼哼喘着气:“话是你说的,别后悔啊。”小六翻身下床穿好裤子,满足得走出门外,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小又是一阵奸笑。 “娘!”小小跑进房内,一屋子的怪味道。 “小小,别!”惠娘慌张得赶紧用床单包裹住满身乌青的身子,可惜掩不住脸上的红肿。 “娘,痛不痛?小小给你呼呼。”小小捧着惠娘的脸,一遍一遍轻轻吹着气,“爹爹说受伤了只要小小呼呼就不痛了。” “小小,对不起,是娘没用,对不起。”惠娘一把搂着女儿大哭。 那天娘的泪一滴一滴落在小小的身上,同时也一滴一滴全部烙进小小的心里。 永明七年十二月,小小十岁,惠娘病重卧榻已三月不起。 “娘,喝药。”小小小心翼翼端着一碗药走到惠娘面前,然后一手扶起惠娘。 惠娘原本秀美的脸庞此时变得苍白恐怖,嘴唇干裂,偶尔说话的时候还会扯裂唇皮,渗出点点的血丝。 “小小,没用的,娘心里明白娘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可是娘就是舍不得小小啊。”惠娘伸出枯槁的手女儿的柔软的发丝,日渐娇媚的脸庞,这样乖巧孝顺女儿她怎么舍得让人糟践。 “娘会长命百岁的,我这就去找大夫,找全城最好的大夫。”小小红了眼眶,转身欲走。 惠娘扯住女儿的手:“小小听娘说,不要浪费钱了,那些钱攒着省着点花,可以撑个三五六年,小小去拿娘放在箱底的酒来。” “好!”小小压抑住欲奔腾而出的哭声,拿出压在箱底的酒,递给惠娘,“娘,你要酒干什么?” “小小,再拿把刀来。”惠娘微笑着说道,今天她终于可以去找兴哥了,只是不知道兴哥还要不要这个肮脏的她。惠娘的眼角划过一丝泪,被她迅速的抹掉。 “娘,只有菜刀可以吗?”小小将菜刀搁置在床头,“娘,药凉了,先把药喝了吧。” 惠娘摇摇头,伸手拉开身上的被褥,艰难的褪下裤子,露出一双细瘦的腿,将酒洒在上面。冰寒的体让她止不住颤抖了一下。 “娘,你这是干嘛啊?”小小立刻拿衣袖去擦净惠娘腿上的酒。 “等等,别动。”半刻钟后,惠娘双腿冻得几乎麻木之时,腿上出现了一些青紫的线条,字迹。 “娘,这是……”小小惊讶的捂住双唇。 “先晋灭亡后,留下一批宝藏,而这批宝藏由咱们先祖掩埋,这是藏宝图,你爹爹怕被奸人获取,便把这藏宝图刻在我的双腿之上,只要用特殊的药酒撒上,半刻钟后就会显示出图,小小,拿刀来,割下这张图。”惠娘说出苏家惊天秘密。 “不要,会很痛的,我们不要藏宝图了。”小小手里捏着菜刀死都不肯放手。 “小小,听娘说,这笔宝藏是天下人的,应还给天下人,若哪天君王无道或者天降大灾,娘要你寻得宝藏,救济天下,如果没有,那么就将秘密传给你的子女。你不割,就是不忠不孝,从此以后苏家再无此女。”惠娘心一横。 “娘!”小小跪下,手指颤抖地割下惠娘腿上的皮肤,鲜血又一次染红了她的双手。 “小小,我的女儿,我的宝贝,保重,为娘好好活下去,我心干净,但愿小小莫负我!” 永明七年十二月初八,惠娘病逝,天降大雪。 苏母病逝在线阅读 苏母病逝 - 逼良为娼(上) 半边床 作者:四野 逼良为娼(上) 永明七年十二月初八,惠娘病逝,天降大雪。 次日,雪停,雪深三尺,城中旧院静谧无声。 小小跪于床前整整一夜,血染的双手无力垂于身侧,惠娘躺在床上早已断了鼻息,全身冰冷。渗出的血结了冰晶黏在被褥上,血色暗淡。 “小小!夫人!”贾姨的声音远远传来,絮絮叨叨,“哎呦,昨晚的雪下得真大,连西湖都结冰了,咱们钱塘已经好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小小,开门,贾姨来送些年货,就快过年了,这天也越来越冷了。”贾姨敲了敲门板,“小小!小小?”她又叫唤了几声,忽觉不对劲,敲门的力道和速度又重又急,“小小,是贾姨啊,小小!” 门吱呀一声打开,小小探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皮红肿,双目无神,然后又慢慢走回床边,把头搁在惠娘露在被外的手掌上。 “小小,是不是惠娘的病情加重了?”贾姨合上门,将年货放在唯一的一张简陋桌上。 “怎么不说话?”贾姨伸手她的脑袋,却霎时被床上干涸的鲜血震住,手指僵硬,她颤颤巍巍掀开被子,惠娘的腿上血模糊,颜色已经变成青紫,她压抑下欲呕的不适感,“小小,夫人怎么了?这是谁干的!” 小小依旧不说话,拉着惠娘的手,安静地靠在一边,她的怀里藏着娘大腿上的皮肤,那是一张藏宝图,娘说不可以告诉别人,连贾姨也不能说,那是娘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小小,说话!”贾姨拍了拍她的脸颊,“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小惊恐地摇摇头,用手捂着脑袋,“娘死了!娘死了!” “小小,手上的血哪来的?”贾姨忽然变得慌张,心里的难过和悲伤都被那股涌出来的恐惧掩盖,连脸上的泪都不知何时停止了流动,惠娘不是小小杀的,肯定不是! “是娘的血,好多血,好多血,我止不住,它一直流一直流,然后娘就死了,她就死了!娘不要我了,她不要小小了!贾姨,贾姨!”小小突然冲过来紧紧抱着贾姨,开始大哭,贾姨怀里暖暖的,没有娘那么冰冷。 “小小……”贾姨将她搂在怀里,苍天无眼啊! “小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贾姨了,贾姨不可以像爹爹和娘那样扔下小小不管。” “不会的,贾姨会一辈子陪着小小,看着小小成亲生子,幸福快乐。” 永明七年十二月十五,惠娘头七过后,葬在西泠桥畔苏兴墓边,城中旧院出售。小小跟着贾姨住进湖山深处的松柏林下小楼里,小楼背靠青山前临水,风光无限。 小小常常一个人坐在岸边,望着钱塘湖水,什么也不想就那么静静望着,直到夕阳的余光将水面染成金色。冬风冷冽,托起她散乱的发,眼泪便不知不觉的流下,然后被风干,一天一天,一次一次周而复始,直到掉不出泪,心不再痛,表情变得麻木。 阮郁乘着小巧灵便的油壁香车经过这里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幅光景,小小坐在水边,一身白衣衬得肌肤似雪,宛若透明。头顶的桃花偶尔飘落下来,落在她的衣上,她只是静静望着,然后轻巧的将桃花捡起,含进嘴里,樱唇微启,双目迷离。 阮郁总觉得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可是记不得,轻舟荡过,画面消失,转出另一幅风情,桃红柳绿,却失了味道。 “阮公子,今日来钱塘可还满意?”一身红衣的赵玉儿宛若艳丽的牡丹,双颊胭脂淡抹,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齿含香.纤腰楚楚,回风舞雪,珠翠辉辉。 “恩。”阮郁淡淡应了一声,藏青色云锦包裹住瘦削的身体,黑发高高竖起,用紫金玉冠固定,眉长入鬓,双目深邃生辉,薄唇淡淡抿紧,原本过于柔的五官却因为健康的肤色而显得俊美阳刚。 赵玉儿低头悄悄凝视着阮郁,脸颊生热,听爹爹说,丞相府有意与他结亲,这样的相公应该是羡煞旁人了吧。她优雅地执起酒壶:“这是钱塘有名的梅子酒,用刚淋过一次雨的六分熟梅子酿成,味道浓而甘醇却不辛辣,公子可尝尝看。”赵玉儿小心的斟好酒,若有似无的将衣袖扫过阮郁的脸。 “酒,很好。”阮郁抿了一口,将酒杯放下,随即将目光转向船外,“西湖风光,很好,美不胜收。” “那么人呢?”赵玉儿情不自禁问道,又低头暗自懊恼,干嘛那么急啊,万一他误会她不矜持怎么办。 阮郁收回目光,想起丞相父亲交代的任务,左手勾起赵玉儿的下巴,让她的脸对着他,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人,更好!”俯身,在她的唇上印上一个淡淡的吻。冲入肺腑的胭脂香,让他厌恶地皱皱眉,但很快便被掩饰。 “公子……”赵玉儿娇羞地唤了一声。 夜渐深。 小小躺在床上用被子牢牢裹住自己,自从娘死后,她总觉得冷,那种冷意就像娘身上的那种冰凉。 “死老太婆,把银子拿出来。”输红眼的梁有成推了贾姨一把,然后在楼里翻箱倒柜,“老子今天一定要翻本。”梁有成两年前染上赌博恶习,自此一发不可收拾,贾姨辛苦赚来的钱大多被梁有成搜刮一空。 “娘已经没有钱了,真的没有了。”贾姨用力揉了揉撞疼的腰。 “没钱?那你就有钱养那个小贱货。”梁有成叫嚣。 “你小声点,不要吵醒小姐。”贾姨小声责备,“苏家对我们家有恩,做人不可以忘恩负义。” “我不管你有没有恩,你是你,我是我,快点把钱拿出来!”梁有成冲上来,一只手钳制住贾姨,另一只手忙着在贾姨身上搜寻,终于找出一个钱袋,掂了掂,“老太婆,还蛮多的嘛,足够我翻本了。”说着拿了钱便要往外冲。 贾姨一把扯住梁有成:“有成,那笔钱你不能拿。那是夫人的血钱啊,是夫人用尊严换来留给小姐的。你不能拿。” “滚开,死老太婆!”梁有成一脚踹向贾姨,夺门而出。 “有成!有成!!”贾姨顾不得疼痛追出门去,哪里还见得到梁有成的影子,“造孽啊,造孽!”贾姨蹲在地上压抑着嗓子哭泣。 “贾姨” “小姐,我对不住你。”贾姨抱着小小嚎啕大哭。 “贾姨,没关系的。”小小轻轻摇了摇头,擦净贾姨泛滥的泪水,“我长大了,可以自己赚钱,贾姨已经很辛苦了。” “小姐,小姐……” 次日,天微亮,小小轻轻虚掩了门,穿着一身布麻衣离开西冷桥,走向钱塘城中。 自从娘带她离开苏府,她再也没去回去过,凭着儿时的记忆,小小回苏府,天已经大亮。 四月的天,春光明媚,路上不时走过三五成群踏青的富家小姐,撑着画有梅兰竹菊的纸伞儿,丝绸罗裙荡着漂亮的弧度。 阳光打在赵府两个金灿灿的镀金大字上,光彩夺目。门前两人高的石狮子耀武扬威。 不是这样的,那里应该是苏府两个字,是爹爹写的,苍劲有力,门口应该是两株冬青,一年四季都是绿色的,错了错了。 怎么是错了呢,爹爹死了,苏府早已换了主人,这里已经不是家了,小小怔怔望着红色雕漆大门,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寂寥的背影。 门吱呀一声开了,仆人恭敬地垂首站在一旁,阮郁一身白衣,手里拿着一把纸扇走出来,后面跟着一身紫色纱衣的赵玉儿,换了艳丽的妆容,只淡淡抹了胭脂,点了朱唇,少女般娇俏柔媚。 “公子,今儿个咱们去断桥走走。”赵玉儿优雅微笑,手绢儿在她手中缠了又缠。 “好。”阮郁点头应道,眼尾扫到离去的背影,娇小却寂寞。是呀,寂寞,这个世界上寂寞的又何止一人。 “公子,顺路去天香楼吃桂花糕吧,这桂花糕可是咱们钱塘的一大特色,花香淡雅,口感酥软,甜而不腻。”赵玉儿试图制造二人世界。 “天香楼……”记忆中一个有着灵秀双眸漂亮的小姑娘撞了他,糖葫芦脏了他最爱的一件白衣,不自觉嘴角扯出消失已久的真笑,带着一点点的暖意,让人如沐清风。 赵玉儿不由看痴了,直到阮郁走出一丈多距离才回过神来,急急追上。 “公子,等等玉儿。” 直到很多年之后,阮郁才突然意识到,如果今日他追上那个寂寥的身影,也许结局就变了,可是世上没有如果。 “小贱货,原来你在这里,总算被我逮着了,看你往哪儿跑!”突然窜出的男子一把抓住小小的后领子。 “有成哥!”小小惊呼,“你放开我!” “放?!到手的银子我岂有放开的道理!”梁有成目光贪婪,“没事的,小小,有成哥保证你以后吃香的和辣的,日子过得比谁都舒坦。” 逼良为娼(上)在线阅读 逼良为娼(上) - 逼良为娼(下) 半边床 作者:四野 逼良为娼(下) “有成哥,我要回家了,你赶紧松开。”小小不停的挣扎着,看着双目赤红的梁有成,小小打心底里害怕。 “回什么家!你家早没了,现在是赵大爷住着你的家,给我安分点,走!”梁有成改用手扯着小小的头发。 “痛,有成哥,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小小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她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掉泪,要做一个坚强的苏小小,照顾自己和贾姨。 “哼!老子还等着你的钱去翻本呢!”不由分说梁有成将小小抗上肩头,往钱塘最繁华的地段柳街走去。 “有成……哥,你……”小小心里一阵惶恐,她要被卖了!她要被梁有成卖了!!“梁有成,我不是你的谁,你不可以这么做!”小小尖叫,使劲扭动的身体。 梁有成重心不稳,一个踉跄险险摔倒,他一把将小小摔在地上,扇了她一个巴掌,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不是我的谁?吃我家的,用我家的,今天刚好拿你抵债!” “我没有用你家的钱,那些钱是我娘留给我的。”脸上火辣辣红肿一片,小小倔强地抬着头和梁有成对峙。 “你娘的钱,屁!”梁有成啐了一口,“一个让万人骑的贱货会有什么钱,那些钱早就花完了!” “我不准你那么说!”小小立起身,目光冷冽。 “我就说,还怕你不成,贱货!贱货!!想当初你娘可是为了几两银子,一天不知道卖多少次,那个声音真是酥软到骨子里去了。”梁有成着腰,目光猥琐地盯着小小,无视路人诧异的眼光。 “你混蛋!”小小捏着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你敢骂我,今天不给你定的颜色看看,我就不是梁有成。”梁有成捋了捋衣袖。 “有成,住手!”贾姨气喘吁吁地赶到,扯着梁有成的手臂,“钱你已经拿走了,你放过小姐吧,算娘求你了。” “走开,死老太婆,我今天一定要教训她。”梁有成用力挥开贾姨。噗通一声,贾姨跌进旁边的水里。 “救……救命!”贾姨拼命挥舞着手,庞大的身躯逐渐下沉。 “贾姨!贾姨!”小小站在岸边尖叫,“有成哥,求你,救救贾姨。”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我不是故意的。”惊慌失措的梁有成抱着脑袋,急急倒退了几步,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有成哥!有成哥!大爷,求求你,救救贾姨,求求你!”小小扯着一个枣红色衣服青年的手哀求。 青年尴尬的摇头,然后鼻子说道:“我不会游泳。”谁都知道这四月的天,虽然天气有所回暖,但是西湖的水还相当凉,单独下去还好,但是救个人恐怕…… “求求你们,救救贾姨,我给你们磕头,好人会有好报的,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小小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一些红色的体已经渗出额头,路人依旧默然。 “贾姨,贾姨。”小小转身望着湖面,贾姨已经沉下水面,只看见一圈圈的涟漪荡开。 “不会的,不会的!贾姨你说过你会陪着小小一辈子的,贾姨!”小小拼命摇头,噗通一声跳下水去,西湖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小小挣扎着扑腾了几下,水灌进嘴里,带着泥土的腥味,肺部因为缺少空气的进入而变得疼痛,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沉去,贾姨你在哪里? 突然一股力量将她从水中提起,她摔在地面上,不停的咳嗽:“求你,救救贾姨。”小小扯着那人的下摆哀求。 “死了!”阮郁抢回自己的下摆,救她纯属意外,转身离去。 小小抬头,只看见一把镶着红色宝石的短剑一闪而逝,上面的郁字反复有魔力般嵌进她的脑海。 “哥哥。” “公子,你等等我!”赵玉儿不屑地看了眼瘫坐在地上的小小,提了裙摆追上,小小的声音被她掩盖,阮郁终究没有听到。 小小坐在苏堤之上,抱着膝,阳光差不多已经蒸干了衣上的水分。月亮缓缓升起,淡淡的光华,洒在西湖之上,映着几艘挂着红灯笼的画舫,嬉闹的声音连绵不绝的传来。歌伎弹着琵琶幽幽唱着: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声音婉转柔亮。 画舫逐渐靠近,声音愈加清晰。 什么都没了,真的什么都没了,活着到底为了什么,爹死了,娘死了,现在连贾姨也死了。 一个人!一个人很痛,一个人很寂寞。 “艳娘,你的琴艺真是越来越湛了。”男人犷的声音有着压抑的沙哑。 “承蒙赵爷夸奖,艳娘只是雕虫小技,绝对比不上您府上的千金玉儿小姐,不但琴技高超而且貌美如花。”女子声音柔媚,轻轻淡淡,如山涧泉水叮咚。 “哈哈哈哈”男子爽朗大笑,“今晚月色不错,不知我可否有幸请艳娘姑娘一同赏月?” “有何不可!” 两个身影相偕走出粉纱遮掩的画舫立于船头,女子一身白衣在月光之下有莹莹的光亮,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香腮染赤,耳坠明珠直摇曳,云鬓浸墨,头凤钗要飞翔,春葱玉指如兰花,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但又不是太过妖艳,反而有一种清雅的高贵感。 男子一身黑色镶金边长褂,腰间系着白玉金丝腰带,身材魁梧,一条长约一寸的疤痕从右眼角延伸到右耳上边缘,让扯着笑的脸略显狰狞。 艳娘抬头恰巧对上小小绝望的眼,心中不由一顿。这种眼神似曾相识,它曾经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脸上。她不由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死了,有人会记得我吗?”小小微微一笑,“应该没有吧。” 小小站起身,蹲得过久的双腿发麻,一个踉跄差点跌进水里。 “小姑娘切不可寻短见。”艳娘出口叫道,或许是那个人留给她的伤太痛了吧,无法装作视而不见。 “没有人会想念我,那么活着又怎样!”原本想转身离去的小小,心底涌起诉说的欲望,她想有人听她说话,而不是一个人。 “活着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死了便是对不起自己。”艳娘幽幽说道,因为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死去,不值得,却又不得不死。 “如果死了比较快乐呢?” 额,艳娘一顿,的确,若是死了比较快乐呢。 “艳娘,不用和这种小丫头废话,我们进船去。”赵宏相当不爽眼前的这个小鬼夺去艳娘的注意力,他整整花了一千两银子才能够邀出佳人与其他同游,却是看得见吃不到。 艳娘注意到赵宏不愉快的情绪,抬头对着小小说道:“小姑娘,若是有困难明日到万芳楼找我,就说是艳娘的客人,以此香囊为证。”艳娘接下腰间系着的香囊抛向小小。 “谢谢!”小小接住香囊,转身离去。 “艳娘,你似乎很怜惜她。”赵宏说道。 “不是怜惜,只是与故人很像。”艳娘微笑,屈膝福身,“赵大爷,艳娘失态了。” “呵呵,没事,只要是艳娘喜欢的事,我赵爷也一样喜欢。”赵宏借机搀起艳娘,手上艳娘的素手,“艳娘的手柔若无骨,很美。” “赵爷见笑了,艳娘请您喝一杯。”艳娘假借斟酒抽出被赵宏握着的手。 行走之间还是回到西冷桥畔。 “爹爹,娘,你们在天上相遇了吗?小小答应过娘会好好活下去,所以小小一定会笑着活下去,不让娘担心,娘你要保佑小小。”小小磕了一个头。 “臭丫头,你果然在这里。”惊吓过度的梁有成在钱塘湖四周乱晃,恰巧碰到来祭拜的小小,心中怒火轰的炸开,红着眼便要冲上前来暴打小小。 钱塘湖毕竟是小小从小玩到大的地方,小小几个闪躲便摆脱了梁有成的追逐。 小小手里拿着香囊,不知道现在去找她要不要紧。 小小一路寻到万芳楼,结果被眼前的景象怔住。 万芳楼钱塘城最大的青楼,位于柳街烟花巷,西临天香楼,东边便是西湖,楼前红灯高挂,姑娘们穿着各色衣裳拿着手绢儿招徕客人,艳娘是万芳楼的姑娘? “黄爷,您下回再来啊!”老鸨扭着腰亲自送走金主,眼角掠过小小,露出一抹粘腻的笑容,“姑娘可卖身?” 小小愣了一下,摇头,随即点头:“我是来找艳娘的,这是她给我的香囊。” “你是艳娘什么人?”老鸨接过小小手中的香囊,,这里面装的是鱼沉香,千金难买。 “素不相识。”小小诚实相告,又说道,“她可以帮我。” 老鸨眼珠一转:“我也可以帮你,只不过……”老鸨拉长声音。 “只不过什么?” “我希望你卖身进青楼。”老鸨遇人无数,一眼便瞧出小小绝对会成为她的摇钱树,眉目清朗,骨骼清奇。 “我想等艳娘回来。” “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帮你!”老鸨抛下诱饵。 “你知道我要你帮什么吗?” “你说!”老鸨豪气万丈拍拍自己的口。 “捞尸体!”小小说道,“今日沉到断桥西湖水底的尸体,然后帮我下葬。” “尸……体!”老鸨一听尸体两字已白了脸,“你走吧,我帮不了,艳娘也帮不了。”老鸨扭着腰走回青楼门前,好好的一棵摇钱树怎么就和死人牵扯上关系,不清不楚,麻烦无穷。 “大娘!”小小叫了一声,低头跪下,“求大娘帮忙,小小愿意卖身万芳楼为奴为婢报答大娘大恩,只求大娘帮小小捞上娘的尸体。”她不能让贾姨泡在冰冷的湖水里让鱼群啄食尸体。 “原来是娘。”老鸨松了口气,立刻说道,“好,进去立下卖身契,从此以后你便是我万芳楼的人,明日我就派人去打捞尸体,至于银子……” “小小不要银子,谢大娘大恩。”小小磕头。 “好!”老鸨欣喜。 命运的大门徐徐打开,谁都跑不了。 逼良为娼(下)在线阅读 逼良为娼(下) - 红色白色 半边床 作者:四野 红色白色 远处锣鼓咚咚,唢呐吹奏出昂扬的庆歌,红色成为铺天盖地的风景。 小小安静地坐在船头,将脑袋搁在膝盖上,注视着不断被搅动的水面,有些湖水已经溅到衣上,留下一片淡淡的痕迹。 “今儿个赵府的千金出嫁,听说对象是那个当朝宰相的公子,看看这排场,百年难得一遇啊!”打捞尸体的家丁交头接耳小声说道。 “是啊,那可是咱钱塘数一数二的大户,嫁闺女能不讲排场吗?只是……唉”家丁乙叹了口气。 “好好的叹什么气啊?”家丁甲疑惑的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这赵府七年前原来是苏老爷家的,苏老爷是个大好人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死了,留下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赵爷又下令不准任何人接济她们,这苏夫人只好做起勾栏生意,造孽啊,如今这苏府小姐也不知沦落到何处去了。”家丁乙徐徐说道。 “怎么还有这种事?” “这可是咱钱塘的大事,随便找个钱塘人问问都知道这事儿,只是大伙儿都不敢说而已。” “那你怎么就敢说啦。”家丁甲朝家丁乙挤眉弄眼。 “我这不是有感而发嘛!据说这掉进水里的人是贾姨,这贾姨原本是苏家小姐的娘,这会儿连她都死了,苏府估计真的要从钱塘销声匿迹了。不说了,有船靠过来了。” “喂,这尸体是找不着了,还是算了吧。”另一艘船上的家丁丙凉凉说道。 “找不到也要找,拜托你们了!”小小起身跪下。 “唉,你这丫头怎么那么倔呢,这贾姨是你什么人?”家丁乙问道。 “娘。” “娘?”家丁乙顿了一下,“莫非…你就是苏府的小姐?” “没有苏府了,以后都没有了。”小小露出一个凄婉的笑容,“小女苏小小。” “真是苏府的小姐!”家丁乙伸手小小的头,满眼怜爱,“丫头,你就叫我福叔好了,大伙儿加把劲,把这尸体捞上来,也算是一件功德。”福叔冲着几条船上的家丁叫道。 “谢谢福叔!”小小鞠躬行礼。 礼队行至苏堤之上,与小小的船相距不到两丈之远,唢呐锣鼓的声音几乎震动耳膜。 阮郁穿着红色长袍骑在白马之上,腰间系着金丝软玉带,如墨般的黑发用红玉金冠束起,剑眉微拧着,嘴唇紧抿,握着匕首的手力道渐重,骨节微微泛白。该死,他凭什么娶这个白痴一样的女人!可是娶谁都一样,不是吗?那个所谓的父亲从来不会顾及他的感受,自始至终他都是一颗棋子,既然是一颗棋子,他哪有资格抱怨,不满。 他抬头望了眼前方的风景,桃红柳绿这就是江南。 小小只瞥了一眼礼队便低头寻觅湖水中的可疑迹象。 “找到了!”福叔欢欣的声音债开,伴随着众多家丁的重重舒了一口气的声音。 “贾姨!”小小拨开福叔的身子。 “丫头,还是不要看的好,尸体胀了,难看。”福叔伸手捂住小小的眼睛。 “没关系的,福叔,让我看一眼就好。”小小拿下福叔盖在她眼睑上的手,走向尸体。 发乱七八糟的散开,粘着水草和一些烂泥,全身肿胀,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面貌,双眼大大的睁着,眼珠几乎脱离眼眶,嘴巴大张,唇色泛黑,有些胆小的家丁立刻闭上了眼睛。 “贾姨,你不要担心,小小会好好的。”小小伸手上贾姨的脸,合上她的眼眶。 “丫头,想哭就哭吧。”福叔不忍的将小小拥在怀里。 “为什么要哭呢?我哭的话贾姨会担心的,福叔,我没事。”小小任由福叔紧拥着她,目光触及那片红色。四周悬挂着长长红色流苏的花轿颠簸出美丽的弧线。新娘一定很美吧,贾姨说她会陪着她出嫁生子,陪着她一辈子,贾姨一直都会在她身边看着她。小小了口,娘也一直会陪着她。 “既然找到尸体,那就回万芳楼吧,我们还等着和金妈妈交差呢!”家丁丙挥挥手说道。 贾姨的尸体用黑色的麻布袋子装着,放在船上,通过西湖运到西冷桥。一路上几次和排场盛大的礼队相遇然后又错过。满耳喧嚣那有怎样,从今晚后小小便是为自己而活,没有人可以牵绊她了,小小仰头,一只麻雀掠过天空,湛蓝的天,像爹爹说过的海。 三座坟墓挨个出现在西冷桥畔,爹爹的,娘的,贾姨的,简单的土垒成的土包,下面埋葬着她最亲的三个人,小小缓缓跪下,磕头,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钱塘湖边的芦苇轻轻摇晃着,柏松树下的小楼安静矗立着,远山远景很淡。 入夜的烟花巷热闹非凡,万芳楼灯火通明。红色的灯笼散出满街的糜烂,莺歌燕舞,丝竹管弦,嬉戏调笑。 “大娘。”小小盈盈一拜。 “唷,我金花大娘果然没有看错人,来来来,从今天开始你就和这些姑娘一起接受训练,姑娘们都给老娘站好了。”老鸨满脸笑容拉着小小的手,将她引进一个大房里,房中西边和北边是两个大通铺,约莫有着二十个床位,每个窗前都立着一位姑娘,年龄约十二三,个个一身素衣,头发披散开来没有用任何东西固定。 “你就睡那好了。”金花老鸨随手一指。 “是,大娘。”小乖巧的应道。 “以后,你也不用叫我大娘,就和他们一样叫我金妈妈好了,今儿个你也累了,早点儿睡吧。”老鸨挥挥手,走出门外。 姑娘们自顾自陆续爬上床,盖上薄被睡觉。小小走到老鸨指定的位置,床在西边刚好对着窗,躺下可以看见屋檐和天空,小小叹了口气,从今往后这里便是‘家’了吧。 “哎,你是新来的吗?”小小右边的姑娘从被窝里露出一个半个脑袋压着嗓子问道,一双杏眼滴溜溜的转动着。 “恩”小小微微点头。 “我叫蓉香,是上个月进来的,家里揭不开锅,爹爹只好把我卖了,换了钱买粮食,你呢?” “我?”小小微仰着头,“我……”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啦!”北边中间的床铺传来女子尖锐的叫声。 蓉香吐吐舌头,起身趴到小小耳边几乎用假音说道:“她是春兰,最坏啦,好讨厌的说。” “睡吧。”小小悄悄挪了挪身子,钻进被窝里,用被子闷住脑袋,被窝里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而另一边,花烛默默燃烧着,绣着鸳鸯戏水的红色帐幔,巨大的囍字在烛光之下散着淡淡的光,香炉里龙涎香一圈一圈的散开,满室幽香。 阮郁持着酒杯坐在桌边有一下没一下独自浅饮着。依旧盖着红盖头的赵玉儿坐在床上,纤纤素手放于花纹繁杂的嫁衣之上,缠了又缠,手心已经汗湿。 “相公。”赵玉儿羞涩的叫了一声,“你……我……那个……” “有话就说吧。”阮郁看都没看她一眼,饮尽杯中的酒。 “相公替玉儿掀了盖头吧。”赵玉儿娇媚说道。 “自己掀。”阮郁又倒了一杯酒。 “相公,我怎么能自己掀呢,喜娘说这是不吉利的……”话未说完,红盖头便幽幽飘落在地,赵玉儿欣喜地抬起头,却看见阮郁依旧坐在桌边,背对着她自斟自饮。 “相公,是不喜欢玉儿吗?”赵玉儿提着裙摆做到阮郁身边。 “不是。”阮郁淡淡说道,目光扫过赵玉儿的脸迅速回到酒杯上,眉微皱,妆太浓,脂香太重。 “那为什么相公……”赵玉儿咬唇,脸儿通红,“都……都不碰玉儿。” “脱衣!”阮郁端起酒杯仰头喝尽,沉声说道。 “嘎?!”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我……我……”赵玉儿捏紧衣服,眼中划过一抹欣色,随即又压下,娇媚羞涩的样子。 阮郁不说话,眼光淡淡移到赵玉儿脸上,随即托着腮望着窗外,一轮弯月悬挂半空,干净而又萧瑟。 “相公,我已经脱了。”赵玉儿垂眉说道,除去嫁衣里面露出透明的纱衣,红色的肚兜衬托出如雪肌肤,修长的双腿光滑而又细腻。左掌一挥,烛光瞬间熄灭,眼尚未适应突来的黑暗,人影微动,只听见赵玉儿低呼一声,帐幔垂下。 不久房间中传出男女欢爱的声音。 立在窗边的阮郁冷嗤一声,脚尖微点,转瞬消失在黑夜里。 “主子,你这样是不是……”太不厚道了,穿黑衣的少年抹抹额上渗出的汗水。 “关我什么事,我只答应娶亲,又没答应洞房。”换下一身红袍的俊美男子坐在树干上,微仰着头赏月。 “可是,万一被发现了……”少年继续抹汗。 “你不说又有谁知道!” “主子!” 夜无声,不管是被窝里轻浅的呼吸,还是黑暗里旖旎的洞房花烛,亦或是枝桠间赏月的风情,故事总是以自己的脚步前行,而石破天惊总是潜伏在看似安逸的角落里。 红色白色在线阅读 红色白色 - 名妓之路(一) 半边床 作者:四野 名妓之路(一) 天刚亮的时候,房门被嘭的一声踹开,协助打理万芳楼的总管冯松持着鞭子叫道,“起床了,起床了,不要给老子磨磨蹭蹭,站好站好!” 姑娘们陆续下了床,蓉香推了推满脸睡意的小小:“喂,赶紧起来啦,不然会挨揍的。” “哦。”小小揉了揉眼睛,起身爬下床,穿好鞋子,其他所有的姑娘早已毕恭毕敬的站好。 “你!给我出来,慢慢吞吞的,欠揍!”冯松用鞭子指了指小小,三角眼几乎喷出火来。 “冯总管,这位姑娘是昨儿个晚上刚进来的,不懂规矩,您就饶了她吧。”蓉香恳求道。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一块儿揍。”冯松怒斥道。 “蓉香错了。”蓉香噗通一声跪下,脸色惨白,甚至连双肩都有轻微的颤抖。 “嗤。”小小转头看见一位年越十五的姑娘站在北铺中央冷冷笑道,眼光嘲讽了斜了眼蓉香,又划到自己脸上,随即低头把玩着自己的长发。 “春兰,这丫头以后就由你来照顾,没规没矩的以后怎么做事!” “是,冯总管。”女子微微福了一身,柔柔说道。 原来她就是春兰,如果说艳娘的美是一种娇艳清雅的美,那么春兰的美便是一种野的妖娆,一双眼尾微翘的双眸透露出一股致命的诱惑力,嘴唇薄而艳红微微扬起。 “现在去后院上课,蓉香顶碗一个时辰。”冯松敲了敲手中的鞭子,姑娘们陆续走出房门。 “蓉香,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小小挽住蓉香的手。 “没事啦,就顶碗一个时辰而已,你自己要小心,春兰最喜欢变着法子欺负人了。”蓉香俏皮的说道。微弱的阳光之下,小小发现蓉香有很美的肌肤,如羊脂般柔嫩配上一对灵动的双眸整个人看起来娇美而又清新。 “我叫小小。” “恩,我知道啦!”蓉香就像是一枚小太阳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从睡觉的房间穿过一条十丈光景的长廊,绕过一个弯儿,跨出一道拱门便到了后院,所谓的后院是一大片空地,旁边立着几个小房子,左边有一口水井,姑娘们依着顺序在场地上站好。 蓉香去房内拿出一只陶瓷碗儿,里面盛满了水,缓缓放到头上,原来这就是顶碗。 “你,站春兰旁边去,这几日便让春兰教你基本的规矩,过个三五天就和大伙儿一起上课。”冯松用手扯住小小的肩膀将她拖到春兰身边。 “有劳姐姐了。”小小微微福了下身子。 “呦,还挺有样子的吗?春兰你说是吧。”排在春兰旁边的姑娘用肩膀轻轻撞了下春兰笑道。 “这有没有样子,凭今儿个这么一下,我也断定不了,不过就你柳月儿有没有样子我是看得相当的清楚。”春兰拍了拍肩膀,仿佛上面有挥之不去的灰尘,状似无意的说道。 柳月儿的脸僵了一下,随即又扯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兰姐姐说的是。” “呀!快看,是艳娘姐姐!”姑娘们爆出一阵艳羡的惊呼声。 艳娘身着一身水色的丝绸衣裳,领口微低可以稍稍看见里边同色系的肚兜,头发简单的盘起用玉簪固定,留下一股垂在身后,丫鬟小秋拿着绣着蝶恋花的扇子替她一下一下的扇着。 “今儿个的琴艺课由艳娘教大伙儿,给我仔细点,不要出什么岔子。”冯松恶狠狠说道,然后转向艳娘的声音变得轻柔而又谄媚,“艳娘姑娘,这儿就麻烦你了。” “冯总管,你下去吧,这里我自有分寸。” “是,是,那小的先行告退。”冯松缩着肩膀倒退着出去。 艳娘扫了眼人群,看到小小惊讶的低呼:“是你?!” “恩”小小淡淡点了点头。 “你不是……”艳娘望了眼小小身上的素服,叹了口气。 “小小已经是万芳楼的人了。”小小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现在没有任何牵挂。” “你知道这万芳楼是什么地方吗?” 小小摇了摇头:“金妈妈是好人。” “或许吧。”艳娘想伸手小小的脸蛋,却在接触到春兰嫉妒的眼光时收回手,这妓院的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以后只能靠她自己了。 “你今天陪着蓉香一块儿顶碗吧,摔破一只碗儿,就少吃一顿饭。”春兰整理完衣袖淡淡说道,语气里听不出是嫉妒还是什么。 “是,我知道了。”小小走到房内拿出一只同样的白陶瓷碗儿,装了水走到蓉香身边,将碗顶在头上。 “肩膀放轻松,不要缩着,腰板挺直。”春兰故意加大力道拍拍小小的肩膀,又趁机掐她的腰部。小小微皱了眉,努力保持不动,可身体碰触上的不适感还是让她忍不住轻微晃荡了下身子,碗成直线型从头顶坠下,在脚边四分五裂,水溅进鞋子里。 “你怎么那么笨的,顶个碗也不会!收拾干净,再顶,一个时辰后才能休息。”春兰得意的扯起一抹笑,随即又被厌恶替代,甩着袖子走到队伍的首列。 小小用手捡起碎片,手指轻微刺痛,一粒血珠子沁了出来,她觉得有点儿头晕,她讨厌看到血,娘的血就是那样铺天盖地蔓延开来,血带着人体的温度染满她的双手,然后逐渐变得冰凉,娘就这样死掉了,再也回不来了。 “小小,你没事吧。”蓉香垂着眸艰难地说道。 “没事。”小小回过神将手指含进嘴里,淡淡的咸味在嘴里扩散开来,原来这就是鲜血的味道。 艳娘弹琴的样子很美,飘逸的样子像是出尘的仙女,清雅而又高贵。 但是,春兰并不擅长弹琴,她的手指显得笨拙而又僵硬,她气急,几乎要摔碎面前的五弦琴:“艳娘姐姐,人家比较喜欢跳舞啦,不要学琴了好不好?”春兰抱着艳娘的手臂撒娇。 “好,我给你伴奏。”艳娘随手拨动琴弦,乐声叮叮咚咚的蔓延开来,很熟悉的曲调,就是小小那天听到的调子。春兰欣喜地甩开衣袖,柳腰轻摆,舞转回红袖,对檐疑燕起,映雪似花飞,娇眼如波媚如丝,旋身如莲花。 小小只是淡淡微笑看着,跳舞不是她的长项,只是想过安静的日子,安静的缩在角落里,偶尔有人会记得她。 碗又一次从小小的头上滑下,刺耳的碎裂声扰乱了琴声,也断了舞蹈。 “喂,你是故意的。”春兰怒气冲冲的奔过来。 一夜疲惫的赵玉儿睁开朦胧的双眼,入眼之处是阮郁美好的睡颜,睫毛长而浓密,在眼睛下方投下淡淡的影,唇粉润光泽,昨夜就是这个如花般的唇舔过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想到这里赵玉儿觉得脸颊微热,她伸手欲抚过阮郁的睡颜,而阮郁只是轻巧的转过身,呼吸绵长。 夜半阮郁归来,淡淡瞟了眼床上交缠的两人,不动声色倚在桌边,无声地端起酒瓶轻啜了一口,酒香依旧无法掩盖□散发出的糜烂味道,他厌恶地皱眉。 床上的男人依旧奋力的运动着,赵玉儿发出一阵急促的尖叫,最后沉沉睡去。男人翻身下床,只着了一条贴身长裤,露出壮的膛。黑夜里一双桃花眼闪闪发亮。 “怎么?后悔了?”男人将手搁在阮郁的肩上,就着他的手饮尽瓶中剩余的酒,舔舔唇,“很香的酒,有你唇上的味道。” “滚!”阮郁左掌微动,男人迅速的闪开,速度仿若鬼魅,被掌风扫到的八宝凳瞬间碎裂,声音清脆。 “啊~你会吵醒她的。”男人把玩着自己的指尖说道。 “我不觉得她醒的过来。”阮郁冷嗤一声,坐在凳上,瞪着男人。 “好吧,看在你这么信任我的份上,这个结实的膛今晚借你靠,如果你想更进一步的话,我也不会反抗的,只是……”男人欲语还休的咬咬唇说道,“郁,你要温柔点。” “孟!浪!”阮郁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着,这回连桌子也碎裂了。 “哇!你想向世人昭告你的洞房花烛夜有多么热烈吗?床好歹是我上的。”孟浪不怕死的继续煽风点火。 “你可以滚了!”阮郁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的喝道。 “真没良心利用完人家就把人家一脚踢开……啊~人家这就滚。”原本打算邀功兼说废话的孟浪看见阮郁挥出右手立刻翻身飞出窗外消失的无影无踪。 阮郁轻轻吹了声口哨,几个人影翻进屋内,瞬间收拾好碎裂的桌椅,并且换上一模一样的一套,随即无声告退。 糜烂的味道逐渐散去,阮郁掀开帐幔,瞥了眼床上□的女子,厌恶像虫子一样爬满全身,他小心的上床,躺到赵玉儿触及不到的地方,甚至连呼吸都无法沾染,整夜无眠。赵玉儿伸手碰触的时候他刻意避开,这张床让他浑身发疼。 “相公。”赵玉儿娇羞唤了一声。 “既然醒了,那就起来整理行装,明日回建康(今南京)。”阮郁起身,迅速穿上外衣。 “这么快。”赵玉儿不情愿的惊呼。 阮郁眯眼:“不想去的话,我不勉强。”说完,拎起匕首转身跨出门外。 “相公,相公。”赵玉儿冲着阮郁的背影叫道,阮郁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人家没说不去嘛。” “主子。”暗处闪出一身棕红色衣着的人,打扮显然是赵府的小厮,“查过了,没有!” 短暂的交集,然后错开仿佛什么事情也未发生。 名妓之路(一)在线阅读 名妓之路(一) - 名妓之路(二) 半边床 作者:四野 名妓之路(二) 浮云依旧缓慢的飘过蔚蓝的天空,小小用手遮了额头,眯着眼望了眼天空,太阳愈加猛烈,是一个时辰之前还是两个时辰之前呢,春兰怒气冲冲地掐了一把她的手臂挥袖离去并且让柳月儿转告她在这里一直站到酉时太阳落山才可以回房休息,柳月儿临走时似是无意的说道: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小小不明白。 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小小抹了抹额上的汗。 “小小。”蓉香小心翼翼叫了声,左顾右盼之后从袖子里拿出几粒葡萄,“赶紧收好,偷偷吃啊,我走了,万一被发现,咱们就死定了。”蓉香迅速将葡萄塞进小小手里,转身离去。 呃,小小未回过神,手里的几粒葡萄已落了地,蓉香被甩在她的面前,发丝凌乱,甚至有几缕飘到了她的脚边。 春兰仿佛女王般在四个姑娘的簇拥之下,手指妖娆的把玩着头发,巧笑嫣然的说道:“凭你就想违抗我的命令吗?” 柳月儿捡起缠绕指尖的一丝头发,轻轻吹了口气,嘴角泛起诡异的笑容:“如果我们把你推进井里,然后嫁祸给她,你说好不好?” 蓉香瞬间白了脸。 “你不敢!”小小扶起蓉香,淡淡说道。 “你说什么?”柳月儿恼羞成怒厉声喝道。 春兰伸手轻拦了下,柳月儿乖乖缩到一边一声不吭。“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敢,这万芳楼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况且金妈妈总要卖我些面子。” “这就是你目中无人的理由吗?金妈妈再怎么看重你,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这万芳楼的后院倘若死了人,你觉得金妈妈会睁只眼闭只眼吗?”小小顿了下,“再说,我昨日刚来,和蓉香素无冤仇怎会杀她,明眼人一看就知。”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聪明。”春兰微笑。 “你不是第一个。”小小露出同样的笑容。 “是朋友还是敌人?”春兰捋了一下额前的发,小小初露的慧黠是她身边的柳月儿无法企及的。 “只要姐姐愿意自然是朋友!”小小轻抚了下蓉香拉扯她衣角的手说道。 “好!以后万芳楼有我春兰自会有你小小。”春兰抬起下巴承诺。 “那就谢过姐姐垂怜,小小以后就麻烦姐姐了。”小小谦虚行礼送走春兰。 春兰一行走到长廊之处,柳月儿按耐不住问道:“为何要和她做朋友?” “没用的东西!还有脸来问我!”春兰轻哼,这小小既然能让金妈妈相中,必有其过人之处,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份慧黠吗?不会,金妈妈向来是以貌取人,小小加以训练,日后必是敌手。“帮我注意小小一举一动,在我挂牌之前不能有任何意外。” “是。”柳月儿低头小心应答,眼中划过一丝狠。 “小小啊,你为什么要和春兰做朋友,春兰是坏女人啦!”蓉香揉着头皮抱怨。 “傻蓉香,你还没有明白吗?春兰会欺负你是因为你这张脸。”小小拍拍蓉香的头。 “我这张脸?脸有什么好的,没有春兰好看,更加没有艳娘姐姐漂亮。小小,我觉得你好勇敢,都敢和春兰那个坏女人说话!”蓉香抱着小小的手臂摇晃,“以后我就不用怕她了,我有小小。” “万一我不在了呢?”小小仰头,生命很脆弱,转眼间消逝,无处寻找。 “我会缠着小小一辈子。”蓉香挽着小小,脑袋靠在她的肩上。 多年以后,小小想起这一幕,她希望自己从未认识过蓉香,从未给过蓉香依靠与希望,或者说是自己从未依靠着蓉香,留恋蓉香身上散发的温暖。 “小小,你多大了?”蓉香把玩着小小的长发问道。 “十四,怎么了?”小小问道。 “呀,小小和我一样大。”蓉香高兴得眯起眼,转瞬暗淡,“可是春兰也十四了,明年五月,我们会一起挂牌。” “什么是挂牌?” “我也不知道啊,但是可以像艳娘姐姐一样吃好吃的点心,穿漂亮衣服,而且还可以到处去玩。”蓉香羡慕的说道。 夜幕低垂,小小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偶尔可以听见细微的尖笑声,更多的是蝉鸣,一声高过一声。 钱塘最大的妓院,迎来送往背后的伤,浮华的红灯浸染孤寂的容颜,或许有人自得,但终究是少数。小小恍然意识到什么,想起六岁到十岁的午后,一个人在西湖边游荡,糖葫芦酸甜的味道,偶尔早回家看见娘不同的男客,以及娘身上奇怪的味道。 了口,小小忽然就流泪了:“娘,小小也一样了,小小也和娘一样了。” 夜,终究暗了。 “相公。”赵玉儿着了一身艳红的绸衣,不经意间露出里边小巧的香肩,面目含羞,“我整理好了。” “恩。”阮郁应了一声。 “相公忙了一夜还不歇息吗?”赵玉儿体贴的想要脱去阮郁的外套。 “我不困,你先睡。”阮郁走到一边打开窗,状似无意的问道,“这赵府原本是苏府吧。” “恩,是的,这原本是一户姓苏的老爷住的,但是那位苏老爷欠了爹爹好多钱,又莫名其妙暴毙了,爹爹只好拿了苏府抵债。”赵玉儿垂眸说道,眼里闪过一丝光,“相公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随便问问。”阮郁左掌微动,一阵若有似无的烟雾飘出。赵玉儿打了个哈欠:“相公,我突然间好想睡觉,大概是太累了。”说完赵玉儿便软软瘫在了床上。 阮郁合上窗,胡乱的将赵玉儿扔到床内侧,盖好被子,身形微动,烛光熄灭,阮郁已踏上屋顶点足掠去。 当四周安静下来,连风声也消失,赵玉儿睁开双眼,唇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起身,黑暗里目光如炬,扯了把床头的帐幔金钩,床板掀起,露出一个幽暗的入口,偶尔可见红色的亮光,她小心的爬进入口。 走了一会儿,红光愈盛,入口尽头露出一个约三丈见方的石室,里面摆着一张雕漆大床,一条紫檀木长案,几张凳子。石室四周镶嵌着四颗拳头大小形状规则的红宝石,在烛光下折出刺目的红光。 “爹爹。”赵玉儿柔柔叫了声。 “玉儿,这里也没外人,你按着以前一样叫我宏爷即可。”赵宏扯着笑,伸手上赵玉儿光洁的脸庞。 “这一日为父终身为父,玉儿怎可坏了规矩。”赵玉儿转头轻吻了下赵宏的掌心。 “你可与阮郁圆了房?”心痒难耐的赵宏一把搂住赵玉儿唇凑上赵玉儿的颈子。 “可说圆,也可说未圆。”赵玉儿在赵宏口轻轻打着圈儿。 “此话怎讲?”赵宏埋在赵玉儿口问道。 “上我床的不是阮郁,是……”赵玉儿故意顿了一下,吊着媚眼儿说道,“是无毒少主孟浪。” “什么?”赵宏大惊,“孟…孟…孟浪!” “宏爷怕了?” “不是,只是没想到无毒居然也掺和进来了。”赵宏松开束缚住赵玉儿的双手,“玉儿可有什么计策?” “计策自有,只是不知道赵爷是否配合?” “一定一定。” 赵玉儿趴到赵宏耳边小声说道,赵宏连连称是。 而另一边,阮郁足尖轻点,一刻钟不到便到了西冷桥畔,几个黑衣人早已垂首等待,见阮郁出现齐齐跪下行礼:“主子。” “怎样?”阮郁沉声问道。 “回主子。”为首的黑衣人拱手说道,“棺中除白骨一副,没有任何东西。” “查仔细了?” “是。”黑衣人战战兢兢回到。 “回复原样!”阮郁冷声说道。苏兴墓中没有,那么东西是否依旧留在赵府之内,“旁边的墓可查过?” “查了,无!”黑衣人答道,“不过据探子回报,苏兴留有一女,唤名苏小小,四年前住城中旧院,苏夫人死后下落不明,据说有人几日前在苏堤见过她。” “不必,回赵府。我明日便要回建康,这边你好生盯着,有消息立刻回报,或是通知无毒。”阮郁说完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回到赵府,阮郁无声进入房内,脱衣上床,却闻道一股浅淡的香味,味道奇特,他剑眉微皱,伸手迅速探过赵玉儿的鼻息,呼吸绵长,属于沉睡中,他松了口气,合上眼。 背后的赵玉儿缓缓翻了个身,故意将一只手搁在阮郁腰上,阮郁身体微僵,闪身欲躲无奈床就那么点大只好作罢。 赵玉儿闭着眼嘴角扯开笑意,随即又消失。 而窗外,孟浪倚着树枝低低笑着,漂亮的双眼让月光失色。 名妓之路(二)在线阅读 名妓之路(二) - 名妓之路(三) 半边床 作者:四野 名妓之路(三) 小小于万芳楼一月有余,受春兰照顾也算顺风顺水。经历颇丰的小小,自知做人的道理,收敛光芒低眉顺目。反到是蓉香光芒渐盛,逐日展露歌唱天赋,一支支小曲儿唱得悠扬动人,成为春兰最大的劲敌。 小小曾无意中听金妈妈说,这万芳楼将来会是春兰和蓉香双花奇秀。 只是一山不容二虎,这日…… “小小,你现在不用那么听春兰的话啦,上回金妈妈还偷偷告诉我,等到明年五月我一挂牌肯定是楼里最红的姑娘,到时候我会照顾你。”蓉香拦下小小叠被的手,硬让她转过来面向自己。 小小无奈看着蓉香:“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只是现在春兰的势力还是比你大,不然金妈妈怎么会偷偷告诉你,而不是当着大家的面说。” 蓉香皱了一下眉,跺脚撒娇:“我不管啦,反正小小是我的,你不准投靠春兰,还有春兰是坏女人,总有一天我会收……”拾她。 “嗯哼,咳咳咳。”眼尖的小小瞥见春兰一行走进来的身影立刻以咳嗽阻止蓉香的口无遮拦。 “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咳这么厉害?”蓉香住嘴不停轻轻拍打着小小的背。 “总有一天你会怎样?”春兰总是风情万种的说话,低眉,抬手,行走之间透露出一股妖冶,而随着相处时间愈长,小小感受到这种妖冶的气息愈加浓重,仿佛经过刻意渲染描画一般,浓墨重彩。 “没怎么样啊。”不管怎么说蓉香心底依旧有些惧怕春兰,身形不由自主朝小小靠近了几分,怯诺答道。 “有些人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只长姿色不长脑袋。”柳月儿斜睨了眼蓉香目光扫到小小脸上,转瞬变得怨愤,说话的语气也有了一丝咬牙切齿的狠劲。 “我哪里没胆了,哪里没长脑袋啦!哪像你部平平,先天不足,后天难补。”蓉香怒极,话冲口而出,小小懊恼的自己的额头,蓉香可不可以不要再得罪人家了,每次都让她收烂摊子,很累的。 “臭丫头,一个月没教训你!皮痒了!”柳月儿气急攻心,挥舞着手直抓向蓉香的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右手微偏,指尖滑过小小的脸,小小细嫩的脸上顿时留下两条红红的长痕,火辣辣泛疼。 “月儿!”春兰呵斥,“你太没规矩了。”黛眉轻抬,嘴角流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立刻被苛责代替。“你不要紧吧。”她抬手欲触小小的脸。 小小不留痕迹闪开:“没事,谢姐姐关心。” “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月儿去金妈妈那儿领些生肌去疤的膏药来,女孩子家破了相总不好。你们去艳阁帮我取些东西,就说是春兰要的,艳姐姐便知晓了。”春兰支开柳月儿和其他姑娘。 “姐姐有话请说。”小小拉着蓉香站到一边,空出床位让春兰就座。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蓉香与我将来必是万芳楼的台柱,只是我和蓉香指尖到底有些误会,今儿个在这里我就想与蓉香解了这层疙瘩,日后好做事。”春兰直视着小小说道。 “这本是姐姐和蓉香之间的事,小小不好说。”小小垂首,她不明白春兰话中的意思,是简单的想要和好还是另有目的。 “那妹妹可否帮姐姐一个忙?”春兰拉着小小的手,将她扯进身边。 “姐姐请说。” 春兰凑近小小耳边轻吹一口气,然后起身望了眼蓉香:“妹妹可听明白了?” 什么?吹口气是什么意思?小小不知,只好茫然的睁着眼。 “看样子,妹妹是明白了,那么姐姐也就不打扰妹妹,我去看看那些丫头将东西取来了没有。”春兰袅娜的走出去,还未走到门边,蓉香已迫不及待扯着小小问道:“春兰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呃,小小苦笑,老实答道:“她什么都没说,就是吹了口气。” “什么都没说!你骗人!她明明笑得那么奸诈又狡猾。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蓉香不开心的一屁股坐在床上。 “我没有骗你,她真的什么都没说。”小小无奈摇头。 “不想说拉倒,我不勉强你。”蓉香跑出门外。 “蓉香!蓉香!!”小小紧跟着跑了几步,无奈蓉香速度太快,她只好放弃。 “诺,你的药。”柳月儿将药膏往小小身上一丢,“我跟金妈妈说你不小心让花刺儿划着了,不要说是我弄的,明白吗?” “小小知道。” “知道就好!”柳月儿跨出门外,远远看见春兰立在长廊边的花园里便走了过去。 小小将药往床上一放,双目放空,有些事情好像不对劲了,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儿不安。 而心中懊恼的蓉香在后院抓着草儿发泄:“烂小小,破小小,你就跟着春兰好了,臭蓉香,有什么好哭的。”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蓉香吗?怎么谁欺负你了哭得那么凄惨?”冯松眯着眼儿从角落里走出来,糙的双手搭着蓉香的嫩肩儿。 赵府。 次日,阮郁携着赵玉儿快马加鞭赶回建康,听说皇帝病重。 两月之后,公元493年,即永明十一年七月,武帝萧赜病逝,史称南齐世祖。 武帝驾崩,举国哀鸣,阮郁立龙床之前,静等遗诏。 皇太孙萧昭业大嚎入:“皇爷爷,皇爷爷,孙儿来迟了。” 阮郁冷嗤,站在一边不动声色。 萧昭业面目俊朗,自小由二叔竟陵王萧子良抚养,自幼娇惯。 竟陵王镇守西州,少年时代的萧昭业也随行,由于无人管教,他与左右无赖二十几人衣食饮酒皆在一处,天天嬉乐无度。他的妻子何妃也是个轻薄女子,与萧昭业同玩的几个美貌少年私通。后来,竟陵王萧子良入京城,萧昭业一个人留在西州,更加胆大妄为,天天到各个营署宴,又暗地里找当地的富人索要钱财,见是太孙要钱,也没人敢说个“不”字。为了犒赏左右无赖,他都以黄纸预先写上爵号官位,许诺自己当皇帝后立刻任命。 甚至于萧昭业之父文惠太子薨(hong),萧昭业在武帝召见之时几次哭晕过去,私下却是寻欢作乐,饮酒纵欲。武帝见萧昭业孝义至深,立为皇太孙,赐住东。 听说武帝得病,萧昭业派巫婆杨氏诅咒爷爷早死自己好早登皇位,又给妻子何氏送信一封,上写一大“喜”字,周围绕以36个小“喜”字。但是,待他进入内侍疾,萧昭业一抹脸又变成一脸哀戚状,这位皇太孙言发泪下,在武帝床前跪问病情。 如今这写着三十七个喜字的信正静静躺在阮郁的书桌之上。 遗诏出,立萧昭业为皇,改年号隆昌。阮郁跪下行君臣之礼,眼中却是满满不屑。待新帝登位,礼毕,阮郁回府。阮郁明着为礼部侍郎,暗地却是皇家暗卫之首,除去对皇室不利的人。 “父亲。”阮郁冷冷叫了声。 阮永祥挺着肚子,眉目锐利,拍拍儿子的肩说道:“辛苦你了。” “哪里?”阮郁目光清冷,“过几日便是娘亲祭日,我要去龙恩寺祭拜,父亲可一同前往?” “住口,那个贱人不值得我阮家子孙祭拜,你,不准去!”阮永祥伸手欲甩阮郁一巴掌,手停在半空僵住,阮郁抬眸与他对峙。 “不要以为你当个礼部侍郎,翅膀就硬了,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阮永祥甩袖离开。 “是吗?没有你,我什么的不是?”阮郁轻哼,仿佛自言自语,忽然大喝一声,“出来!” 赵玉儿缩着肩膀儿从珠帘之后走出:“相公,你不要喊那么大声吓着玉儿了。” “你在这里干嘛?”阮郁皱眉,声音回复清冷。 “我只是想看看相公回来了没有,无意偷听你和公公的对话。”赵玉儿扯扯阮郁的袖子,“过几日便是婆婆的祭日,我要准备些什么?” 阮郁扯回袖子:“什么都不必,我想自个儿去清静几日,你若是有什么事儿尽可吩咐府里的丫头或是找王管家。” “相公讨厌玉儿吗?”赵玉儿泫然欲泣。 “没有。”阮郁伸手捞过赵玉儿的纤腰,在她的额头映下一个浅淡的吻,“只是你刚刚经历路途跋涉,我怕你累坏了。” “那就好。”赵玉儿府上阮郁的口,指缝里一丝白色的粉末黏在了阮郁衣上,“那相公我去吩咐厨房做些吃的,顺便烧几桶热水,忙了一天你也累了。” “好。”阮郁松开赵玉儿,看见她兴奋奔跑的样子有一丝恍惚。 “你爱上她啦?”孟浪的声音近在耳边。 “见鬼,你跑这里来干什么,万一被老狐狸发现怎么办?” “哪有人这么叫自己父亲的?”孟浪轻笑,抚上阮郁的口,上面的白粉被他以轻巧的力道拍去。 “有话快说!”阮郁厌恶甩开他到处乱的手。 “跟我来。”两个人飞快的消失在客厅里,而赵玉儿一脸悠然的在厨房吩咐,嘴角噙着一抹笑。 名妓之路(三)在线阅读 名妓之路(三) - 名妓之路(四) 半边床 作者:四野 名妓之路(四) “蓉香”小小扯了扯她的袖子,“对不起,我……” “没关系,是我自己无理取闹了,小小是最好的朋友,怎么会害我呢?”蓉香扯开一个苍白的笑容,脑海里飘过不久前的情形。 “这万芳楼将来不会是你的天下,当然更不会是春兰的天下,而是……”冯管家眯着眼,眼里闪过一丝暗。 “是谁?”蓉香急切问道。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是说……”蓉香垂下头,脸色暗淡,“艳娘姐姐这么美这么好,我比不上她。” “美人总有迟暮的一天,况且这个人连艳娘也比不上。”冯松眼中光芒渐盛,单蠢的丫头,既然如此就怪不得他了,“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人便是苏、小、小!” “你是说小小?不,这不可能的,冯总管你一定是搞错了!”蓉香连连摇头,小小既不美也不妖,怎么可能是万芳楼的台柱,金妈妈明明说是她和春兰。虽然她跟小小是好朋友,可是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儿难过,她甚至希望她和小小同样不是台柱,而不愿小小一人成为红牌,是的,她嫉妒苏小小。 “不要忘了,想要在万芳楼活下去不能仅仅靠美色,还有,智慧。”冯总管笑,指尖缓缓滑过蓉香的脸,“只要你愿意,我会帮你达成你的愿望,让你成为红牌,或是让……”冯松故意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让她消失。” “不要!不要!”蓉香霎时白了脸,“我不要小小死掉。” “想要一个人消失,并不是只有死亡一条路,蓉香好好想想,三天后给我一个答复,是做一个让女子嫉妒的红牌花魁还是一个让万人骑的下贱货?”冯松的手指冰凉仿佛毒蛇亲吻脸颊,蓉香心里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蓉香,蓉香?” “啊?什么事?”蓉香回过神看了眼小小,迅速移开目光,低头用手理了理耳边的发。 “小小,我……”蓉香欲言又止,嘴张张合合却什么也说不出。 “还在生我气吗?”小小牵起蓉香的手,“傻蓉香,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你就像我的亲人,我怎么会联合外人欺负你呢?回去吧,外边的天热。” “小小,如果有一天你飞黄腾达会忘记我吗?” “飞黄腾达?这种事谁知道,况且这万芳楼真会是让人飞黄腾达的地方吗?”小小自嘲一笑,放了牵着蓉香的手,有些伤感的望了望天,真好,这天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蓝,只是人呢? “蓉香,我不知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进了这万芳楼便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没有飞黄腾达,没有华彩荣耀,有的只是浮夸背后的伤。”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明明艳娘姐姐很……” “很怎样,很美很荣耀很舒适很开心吗?蓉香有一天你总会知道,享受剩下不多的时光吧。”小小她的脸,丝绒般的触感很舒服,灵动的双眼透漏出简单的单纯。 “你怎么会知道,明明比我来万芳楼晚?” “很简单,因为……”小小苦涩的笑笑,“我娘就是那样的人,为了养活我,迫于无奈。她死前说我心干净但愿小小莫负我,我步上她的后尘也许是命中注定,可是我心干净,就像我娘一样。” “小小……” “什么都别说了,我不习惯让人同情,下午还有棋艺课,回去睡一下,免得到时候打瞌睡,挨先生的骂。”小小转身离开。蓉香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或许冯总管搞错了小小本无意于花魁之位,她的心思就像是雾中莲般隐隐约约却看不真切,心间思绪绕了又绕,还是得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刚进门,便遇着春兰半倚在床上,素白衣裳的领口微微翻开,露出里边雪白的肌肤,微眯着眼眸,冲着小小嫣然一笑,小小礼貌回以笑容。身后的蓉香心一凛,双手不觉握紧,望着小小的背影,眼色复杂了几分。 春兰虚了眼蓉香握拳的手,嘴角扬起一丝笑,闭着眼休憩。有时候正面出击不如离间,而信任果然是世间最薄弱的东西,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敌人或是棋子,而她始终将是那个控棋局的人,不管是小小还是艳娘都一样。 “到这里来干嘛?”阮郁望了望四周的枝繁叶茂,他和孟浪正立于一枝较壮的树枝上,两人并肩站着。 “方便我调戏你啊。”孟浪眨眼,试着将唇凑近阮郁的脖颈。 阮郁一掌劈下,孟浪不急不躁闪开,转瞬又整个人伏在阮郁背后:“不跟你闹了,注意客厅,有好戏看呐。” “我家有什么好看的?”阮郁嘴上抱怨,眼睛却一瞬也不瞬盯着客厅的一举一动。期间奴仆来来去去却不见什么怪异景象。 终于一刻钟后,赵玉儿袅娜着走进客厅,站在他原先站过的地方,闭着眼不知道做些什么,似乎是嗅着什么,突然间蹲在地上,用食指抹了抹地面,露出一丝懊恼的神色。 “她在做什么?”阮郁凝眉问道。 “自然是找相公你啊!”孟浪笑,“以后你不必找我上她的床了。” “怎么?你厌倦了?” “你家娘子已经知道我不是你了。”孟浪拍拍阮郁的肩,邪气一笑,“真没想到我们居然引狼入室,还是匹年轻漂亮的母狼。” “你说赵玉儿,怎么可能?”阮郁惊呼,她明明是个蠢得不行的女子。 “那你就等着吧,等母狼撕开你的膛掏出里面的心肝脾肺慢慢享用的时候,再请你告诉我你的感受。”孟浪一脸认真地看着阮郁,收起刚刚的玩世不恭,“过几天我要去钱塘一趟。” “钱塘可有什么线索?” “没,只是有些不安,郁,小心一点,赵宏早有谋反之心,只是缺乏证据,我们目前也没弄明白赵宏为何杀苏兴,这其中的秘密可能只有擒住了赵宏才能知晓,这赵玉儿据我所知极有可能是江湖上最近声名显赫的红娘子,擅长使用跟踪技及魅惑之术。万一赵宏与朝廷中人勾结,那么我无毒便不可光明正大参与调查,由明转暗更添困难。”孟浪看了眼阮郁,“当今皇上是昏庸无道之人,只是你奉先皇之命,恐怕不得不保他,只是希望朝中多几个忠良贤臣,至于你那老狐狸爹,你就自个儿看着办好了。” “不要醉死温柔乡,尽人亡了,你家老头子还等你继承香火。”阮郁捶了孟浪一拳,兄弟多年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心里便已明白。 “要不,你让我调戏下,就主动亲我一下,这里。”孟浪伸长脖子,指了指嘴唇。 “滚!”阮郁额角青筋暴露,大吼一声,人倏的从树枝上翩然而下,却忘了赵玉儿还在客厅之内。 “相公你怎么了?”赵玉儿拍拍口,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阮郁瞧着她的眼,一声不吭,红娘子是吗?擅长于跟踪技及魅惑之术,他倒要看看,他扯唇灿然一笑:“没事,撇着个影子,以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贼,却是我看错了,进去吧。” “那就好,相公,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玉儿侍候你沐浴吧。”赵玉儿低头,眼光扫过树梢,没发现什么异常继续说道,抬眸正瞧着阮郁对着他的笑脸,明朗而又俊秀,她的心猛得一跳,“相公,怎么这么看着我,玉儿脸上有什么吗?” “没,玉儿很美。”阮郁将赵玉儿拥进怀里,走往卧房,跟孟浪待得久了,多多少少也耳濡目染了些。一句话让赵玉儿红了脸,一路上低垂着脸,将脑袋埋在阮郁怀间。 “玉儿,替我宽衣。”阮郁张开双手,眼光热烈的瞧着赵玉儿。 “是,相公。”赵玉儿压下心间的激荡,说不出什么滋味,觉得一颗心就这么突突跳着,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惊慌,会不会是阮郁发现了什么,思考之间已脱尽阮郁的衣,露出里边壮的膛,看似瘦削却是肌理分明,线条刚美,赵玉儿不禁抽了口气。 阮郁只是瞧着赵玉儿,并不说话,光裸着身体跨进巨大的浴桶了,水波荡了一下,渐止,他将头靠在浴桶边缘闭着眼赵玉儿一双手拿着丝瓜络轻轻刷过他的肩膀膛,若有似无的香味窜进他的鼻尖,下意识他屏住呼吸。 “相公。”赵玉儿叫了一声。 阮郁睁开迷蒙的双眼,略带懵懂地望着赵玉儿。 “相公舒服吗?”赵玉儿笑,双手依旧不停的扫过阮郁的肌肤,偶尔在某些地方用劲按一下,随即松开。 “恩。” “我是谁?” “赵玉儿。” “那你呢?” “阮郁。” 赵玉儿问什么,阮郁便回些什么,赵玉儿满足的点点头,唇凑近阮郁轻轻吻了他的唇角,声音从柔媚突然变得严厉:“说,宰相府的密室在哪儿?” “我房里。”阮郁照实回答。 “怎么进去?” “转动高脚花架上的牡丹花瓶,然后轻敲花架下面的地面三次。”赵玉儿点头,扔开手里的丝瓜络照着阮郁说的方法转动牡丹花瓶然后敲击地面三次,花架后边的墙壁划开,赵玉儿兴奋地跨进室内。 待赵玉儿身影消失,阮郁迷蒙的双眼瞬间变得锐利,本来以为还要费些时日。没想到一切得来不费功夫,就等着鱼儿入网了。 名妓之路(四)在线阅读 名妓之路(四) - 名妓之路(五) 半边床 作者:四野 名妓之路(五) 赵玉儿掩藏得很好,出了密室小心的将一切恢复原样,眯着眼走到浴桶边,眼光扫过阮郁每一寸肌肤,用一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轻吻了一下,自语道:“你为什么就不上我的床呢?是我不够妖还是我不够美,入不了你的眼?” 浴桶的水渐凉,阮郁依旧维持着那样的姿势,朦胧的眼看不出任何的思绪,赵玉儿挥挥手又是一阵清香,声音娇软:“相公,好啦,玉儿替你擦干身子,免得着凉。” 阮郁笑,嘴里低低应了声好,起身着了件孔雀绿的丝绸衣裳:“玉儿,我今儿个晚上有事就不留房里了,你先睡,不必等我。” “玉儿知道了,相公小心身体。”赵玉儿红着脸搂了搂阮郁的腰。阮郁垂眸瞧了眼赵玉儿的发顶,嘴角扯开一抹冷笑,现在他已经万分确定赵玉儿便是红娘子,接下来便是让赵宏自露马脚了,不知道这红娘子是否对自己知道的事情感到满意呢? “少爷。”着青衣的仆人墨青站在门外拱手说道,“老爷有请。” 阮郁沉吟一下,回道:“我知道了,现在就过去。”他跨步走出院门,今晚的月色很美,莹白的光,斑驳的树影,盛夏清凉的风吹起他的黑发,偶尔飞过闪着荧光的萤火虫。 路过静初院的时候,院门紧锁,抬头便可看见院内那棵巨大的栀子树,白花满枝,花香浓郁。隐约间似乎有女子低低的哭泣之声,又似乎是风声。 “少爷。”墨青疑惑的叫了声停住脚步的主子,这静初院自他来时便已落了锁,也不曾听外人说起过这院里原本住了些什么人,只知道老爷下令宰相府无论是谁都不准靠近静初院,违者击仗一百,赶出丞相府。 “没事,走吧。”阮郁深吸口气,似乎想将花香留在身体深处,慢慢酝酿出酸甜的回忆。 书房里,阮永祥背门而立,眼光注视着墙上的猛虎下山图。 “父亲。”阮郁弯腰行礼,站在一边便不再说话,墨青已退出门外。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室内一片安静,阮郁并不急着开口,也不想去揣测父亲的思量,腰侧悬着贴身的匕首,上面红色的宝石散着浅淡的光芒。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阮永祥开口,声音低沉,眼光锐利注视着阮郁。 阮郁并没有看阮永祥,声音淡淡:“不知,请父亲明示。” “收起你那副要死不活的嘴脸,和那个贱人一模一样,看了就让人生气!”阮永祥受不了阮郁的淡然,看见他就一遍遍提醒他作为一个丈夫他有多失败,而那个贱人即使被五马分尸也不能弥补他心里日日翻滚的伤口。 “父亲大可不看!”阮郁抬眉。 “滚!滚!”阮永祥大吼一声。 “我永远记着是你杀了娘亲,当着我的面。”阮郁依旧淡淡的说道,娘亲就是那样一个人,什么都不说,一切都放在心里,像静初院里的栀子独自馨香,说完,转身打开房门。 “回来!我不会就那么算了的!”阮永祥深吸口气压抑一肚子的怒火。 “请父亲明示。”阮郁转身,眉目淡然。 “赵玉儿你已娶回家,那么进行下一步棋,让她不孕。” “为什么?”其实不必问理由,可是这一次阮郁没有猜透阮永祥要做什么,他只是命令他娶赵玉儿,然后回来等下一步命令,步步小心,步步谨慎。 “这件事你不需要知道,只要帮我在赵府找到图纸上这个六角星型钥匙便可,至于日型钥匙和月型钥匙目前还未有线索,你只需按命令行事。”阮永祥将另外两张图纸一并递与他,他从未信任过他,即使他是他的儿子,这件事他不想让他知道,待时机成熟,他会亲自取下他的脑袋。 “是。”阮郁故意忽视掉阮永祥眼中的狠,在阮永祥眼中他只是个会听命行事的草包,那样也好,至少他还有时间准备。 “滚出去!”阮永祥懊恼地挥挥手,若不是那些女人肚子不争气,他也不必将他留到现在,看样子他还要再寻些年轻姑娘充实后院。 走出门外,阮郁以眼神示意了下墨青,墨青一声不吭的跟着他走到僻静之处。阮郁将图纸递与他:“帮我飞鸽传书给无毒少主,最近老狐狸做了些什么?” “又找了些姑娘,努力耕耘。”墨青据实以报。 “是吗?”阮郁皱眉,“那些药还够用吗?” “目前还有些,加于香炉之内,那些女人也没发现什么。只是……”墨青犹豫不知该不该禀报。 “说!” “老爷将三年内还未有所出的姑娘们姿色好些的送了人,至于姿色略差的直接杀了扔与南城外乱葬岗上。”墨青手指微颤,心内愧疚那些药正是让女子不孕的药。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阮郁叹了口气,目光冷冽,栀子花的香气幽幽飘来,娘亲是不是只有这个时候我心内的罪恶感才会少一点,他心内惨淡。 而另一边,万芳楼红灯高悬,久未出现的金妈妈挥舞着沾满香气的手帕儿扭着腰跨进了姑娘们休憩的房,今天她有一个重大事件要宣布。 “金妈妈!”姑娘们整齐的站好,齐声行礼。 “不必了,今儿个找姑娘们也有些事儿要说。”金妈妈咳了咳嗓子道,“大家来我万芳楼也有些时日了,想必也知道我这里是做什么的,金妈妈也不是个做赔本生意的人,今天就把大家未来的路给定一定。”说着她拍拍手一群衣着艳丽的女子鱼贯跨入房内,不大的房间顿时充满脂粉的香气,艳娘摇着金丝软扇排列其中,低垂着头,耳边的披发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 “春兰,蓉香过来。”金妈妈招招手,又对着艳娘说道,“艳娘,这两个姑娘由你贴身带着,明年五月花魁宴上我要看见最好的,明白了吗?” “艳娘知道。”她回眸一笑,眼光淡淡的扫过小小,眼里闪过一丝忧愁。春兰和蓉香得意的站在艳娘两边,底下也是暗潮汹涌。 “柳月儿就跟着粉蝶儿。” “是。”柳月儿垂首低应,走向一位着粉色纱衣的姑娘,屈膝行礼,“姐姐好。” “起来吧。”女子冷哼一声,抬手间香肩已露出一半儿,这粉蝶姑娘有着看似清纯的名字,实际上在万芳楼却是以野闻名,使点小子,却懂得把握分寸,倒是能够在各个来客之间如粉蝶飞舞,替金妈妈赚了不少白花花的银子,柳月儿跟着她也合适。 剩下的姑娘也逐渐被分配完了,最后只剩下小小安静的站在旁边像是一抹空气。 金妈妈看了眼小小,心里思来想去,最后淡淡了说了句:“小小仍旧留在房里,每天照常上课,至于花魁宴到时候再说吧。大家各回个主,散了吧。”接着又尖着嗓子叫了声,“冯总管,东西准备好了吗?开店吧,可别让对面的群芳阁抢了先。” 人陆续散去,小小打开窗,让脂粉的味道散去,回过身看见蓉香立在一边,呆呆望着她。 “蓉香,你怎么还不走哇?” “小小,你一个人不要紧吗?”不知道为什么小小觉得蓉香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淡淡的得意味儿,也许是她看错了,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人少了,倒也清静。至于你,待在艳娘身边多学点多看点,也不要和春兰争个高下。” “你在替春兰说话吗?” “没有!你走吧。”心里涌起淡淡的怨愤,小小讨厌蓉香这种探究的表情,挥挥手说道, “我要睡了。” 蓉香离去,小小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色,圆满的月。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略带臭气的味道飘过来,小小起身戒备,她记得这个味道,属于冯松身上的味道。 “冯总管,这么晚了找小小有什么事吗?”小小立刻穿了鞋,整理好衣裳。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冯总管猥琐着脚步走进来,“像,真是像,越来越像了,难怪金妈妈把你藏着掖着,不让人瞧见。” “小小不明白冯总管说什么?”小小皱眉,小心的退后几步,身体已经紧挨着床沿。 “不需要明白,你想不想当花魁,还是名扬天下的那种?” “小小才疏学浅,貌不惊人,不配!”小小回道,放在背后的手已经握成拳,寻思着若冯松冲过来她有没有逃跑的几率。 “好个才疏学浅,貌不惊人!若不是金妈妈见多识广挖着了你这块璞玉……” “冯松,小心你的狗嘴!”金妈妈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厉声呵斥。冯松身体微晃,涎着笑搓着手退到一边。 “小小,你可怨金妈妈?”金妈妈伸手抚了抚小小柔软的发,眼光变得柔软,“还记得你对金妈妈说过什么?” “记得,为奴为婢报金妈妈大恩。” “你欠金妈妈一个情,金妈妈要你用一世偿还!” 名妓之路(五)在线阅读 名妓之路(五) - 有缘无份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有缘无份 转眼间便是隆昌二年五月。 万芳楼的后院自去年八月开始仿佛只是小小一个人的禁锢,几乎无人踏足。听蓉香说金妈妈将新买进的姑娘搁在了别个院落里,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里总是似有若无的透出一种嫉妒,再后来花魁宴渐近,蓉香也不来了,只有教课的老师来了又去。 小小着了一身白衣,很柔软的布料,不知道用什么做的,上面没有任何的花纹,长发松松垮垮垂在身后,用一烟灰色的发带系着,整个人透出一股慵懒的味道。 后院里种了一株白梅,今年冬天的时候开得无比娇妍,如今花期早过了,小小想念苏堤的花红柳绿,想念西冷桥畔钱塘湖的风光,更想念爹爹,娘亲和贾姨。她已许久未见过他们了,小小叹了口气。 金妈妈携了三四个伙计扭着腰进来:“把这,这,还有这隔成三个,一边作为客舍,另一边作为姑娘的闺房。” “金妈妈,这是……”小小不明白。 金妈妈拉着她的手儿说道:“听先生们说你已经把诗词学透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今儿个起也不必上课了。金妈妈想将这后院改成你独立的院落,往后你便把这当成你的闺房。” “金妈妈说笑了,是老师们过奖,可是这也不好吧,小小只是一个……”小小垂了头,不再说话。 “有什么好不好,我说好就好。”金妈妈拍拍自己宏伟的脯,“里面的装饰挑你自己喜欢的,我会跟姑娘们说以后不得你允许不准来你院里溜达。” “那小小谢过金妈妈了。”小小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去年从金妈妈说要她用一世来偿还的时候,金妈妈就三天两头来探望她,好吃的好喝的侍候着。 “对了,十五便是花魁宴,小小也去凑个热闹。”金妈妈说着眼里闪过一抹计算,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小小犹豫了一下,她若也去参加花魁宴不知道蓉香会怎么想。 似乎看出小小的疑虑,金妈妈又补充了一句:“你只需坐着喝喝茶便好,什么都不需要做,妈妈也没有意思让你去参加花魁的竞选。” 小小松了口气,笑道:“好。” 伙计们工作速度很快,不到三天的时间,后院已经改造完成,一切依着小小的子,室内以浅色为主,墙上悬挂着山水烟雨图,浅绿色纱幔,书桌书柜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圆桌八宝凳,卧房里隔着珠帘儿,左边搁着描有兰花的屏风,右边是红木四件柜一对,旁边放着镶着铜镜的镂空木雕描金彩绘漆器梳妆台,桌上搁着几盒胭脂水粉,也不见得小小动过,中间一张硬木雕花洞月式架子床,悬挂着水墨烟青帐幔。小小想了一个早上才在院外题上了境阁二字,两旁对联写道:“闭阁藏新月,开窗放野云。”用以怀念湖山深处松柏林下的小楼。 下午的时候金妈妈又领了个年约十七的姑娘过来,说是给小小当侍女,小小退拒不过,也只好接受了。 此时小小端了条凳子倚着窗,望着窗外,整整一年了,她没有跨出万芳楼一步,外面的天已经变成了怎么样,还有人记得有个女孩儿叫小小吗? 白天的万芳楼总是显得特别的安静,昼伏夜出像猫头鹰一样便是楼里姑娘们的生活。 “小姐,明天就是花魁宴了,你要穿些什么,红儿早些准备着。”红儿边整理着床铺边说道。 “红儿姐姐,今天咱们溜出去逛逛吧。”小小仰着头说道。 “小姐,金妈妈恐怕不会允许,还是……”红儿犹豫。 “没事,你拿着这个白玉镯子去外边换两套男装回来。”小小推了推红儿撒娇,“好姐姐,你就从了小小吧。” “好吧,我去去就来。”红儿接了镯子就出去了,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小小的时候还以为见到了一潭池水,波澜不兴一切都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仿佛一抹清风一般。 转角处红儿碰到了白天几乎不出现的金妈妈,套了件黑底红牡丹花样的外套,少了桂花头油的发略显枯燥,形容憔悴。 “金妈妈。” “不侍候着小姐,这是去哪儿呢?”金妈妈打了个哈欠。 红儿犹豫着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说,想了会儿还是从实招了:“小姐想要出去逛逛,让奴婢准备两套男装。” “是吗?”金妈妈吊着嗓子问道,眼中的疲惫瞬间消失,也好,一年没出门是该出去晃晃了,说不定还能逢着他,也省了她不少力气,“跟我来吧,我那正好有两套,不要说是我这拿的。” “奴婢知道。” “过个三刻钟再送过去。”金妈妈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 “是。” 小小拿过男装的时候闻到一股淡雅的香气,访若梅花的香气。小小一笑,或许是店家找了些香料熏衣物,深蓝色的袍子,穿在她的身上更显沉静的气质,头发用同色系的发带高高竖起,红儿着了一身藏青的衣服,一副书童的样子。小小自认为无人发现,偷偷溜出了万芳楼,殊不知一切都落入了不远处暗自凝眉思考的金妈妈眼中。 出了柳街,小小一路信步闲逛,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儿。扛着糖葫芦的卖家走过她的身边,晶亮的颜色,那些酸甜的味道仿佛有自主意识般涌进她的嘴里,她伸手摘了一支,拿在手里只是看着。 “你到底买不买啊?”卖家不耐烦的问道。 “买,当然买。”红儿急急掏了钱。小小感激的看了眼红儿,拿着糖葫芦低着头细细把玩着。脚迈上苏堤的时候,小小的心痛了一下,她站在桥上,望着绿得发黑的湖水。 “公子是外乡人吗?第一次来钱塘吧,看着眼生。”摇橹的老头儿摇着小船靠近。 “不是”小小摇了摇头,“我是钱塘人。” “哦,看样子老头子年纪大了记不住东西喽。”老头儿爽朗地笑道。 小小转过身,正想搭个船也好看看西湖的风光,眼角突然瞄到一个刺青,那是鹰不会错的。 “小小,手背上有鹰刺青的人逼死了爹爹,小小要为爹爹报仇。”娘的声音像雷鸣般在小小的耳中炸开了锅,震得小小耳朵发疼,口发酸,手中的糖葫芦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拔腿便追了上去。 “小……公子!公子!”红儿跟在后头叫了几声,起身追的时候,人群成为最好的屏障,小小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怎么就不见了呢?小小四处张望,刚刚明明有看见的,路过的人一个又一个,可是每个人的手背上都是干干净净的,莫非是错觉吗?小小突然想流泪。 “冬儿。”男子微颤的声音。 小小转身,男子一身黑衣,发散开并未束起,额前的刘海随意的散着,微微遮住了妖娆的眼睛,眼眸带着略微的淡蓝,鼻梁高挺,嘴唇略薄,左耳上一颗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不是中原人,但也不像柔然人。 “啊,认错人了。”孟浪笑,冬儿已经死了呀,可是刚刚明明闻见了她的味道。 小小点头,男子的眼中已经没有原先的疼痛,笑意略显轻佻,唇角扯开露出好看的弧度。小小总觉得那样的笑意并未延伸到他的眼里,好假的笑。 孟浪穿过小小身边离去,奇怪为什么那股香味还在,莫非是太想念了,所以香味是自己的幻觉。已经多久没有想过冬儿了,抑或是一直都未停止过想念,冬儿是他一个人的秘密,最深处的秘密,任何人也无法企及。阮郁也该到城里了吧。 小小回身看男子离去,萧条的背影,黑发被风扬起,有说不出的孤寂。 而另一边,掉落的糖葫芦滚落台阶,落在阮郁的鞋背上,他略显厌恶地移开脚,糖葫芦叮咚一声落进了水里,逐渐消失。阮郁心里震荡了一下,年少的时候有一个人将糖葫芦黏在他的白衣上,那个小孩的笑很单纯,美好宛如这西湖艳丽的春天,而他却再也无法拥有那样的笑。 “相公。”身后的赵玉儿早已没了往日的羞怯,眼神中多了份犀利,“快到赵府了,走吧。” 呵呵,游戏到现在都未结束,唯一得到的突破口居然是那三个钥匙下掩藏得秘密,一份宝藏,前朝留下的宝藏,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赵玉儿掩藏太好,没有偷走他留在密室的任何线索,老狐狸似乎正酝酿着什么,频繁的调动人员,跟踪的探子都被杀尽。这一次他让他回钱塘,务必拿到赵宏手里的星型钥匙。 赵玉儿沉眼,心内五味陈杂,每一次床边的人都不是他,而她几乎沦落成□,掩埋起来的□,据那些男人留下的气息每一个都被她杀掉,处理成意外死亡的样子。一年迟迟不行动,因为她要让阮郁相信,而他真的有过信任吗? 小小反身回苏堤,路上与穿白衣的阮郁擦肩而过。 有缘无份在线阅读 有缘无份 - 一诗成名(一) 半边床 作者:四野 一诗成名(一) “小姐,你跑哪里去了,急死红儿了。”红儿依旧穿着男装等候在万芳楼前的角落里,瞧见小小回来就蹦了出去拽着她的手不肯放,眼底还闪着光亮。 小小笑,忘记万芳楼夜晚的繁华,就这么直接跨进楼,姑娘们簇拥上来,一口一个公子的叫,小小正想解释,恰逢着个姑娘走下楼来,穿了件金色的衣裳,头顶梳着灵蛇髻,盘旋之间点缀着几粒珍珠发饰,横着一支金玉莲花钗,花心下吐出一串细小圆润的珍珠,脸上蒙了层面纱,体态妖娆。 即使隔着面纱小小还是认了出来,那是蓉香。 蓉香也望着一身男装被姑娘们簇拥的小小,四目相对,说不出其中滋味。蓉香移开目光,面无表情,提了提裙摆,莲步轻移下楼,今天晚上是为明天的花魁宴造势,所以不得有任何差错。 当她走过身边的时候,小小几乎要落泪,鼻子酸涩,低着头,看见蓉香脚下那双金丝绣成的牡丹花绣鞋,原来她们之间的距离已经那么大了。 紧跟在后的是春兰,单纯紫色的衣,乌发蝉鬓,发髻上那朵怒放的明黄牡丹代替所有的发饰带来的闪耀恰如其分的衬托出她的妖娆。 小小撇开头不看她,春兰仿佛故意般贴着小小走过,耳边薄如蝉翼的发掠过小小的鼻尖,留下一缕花香。 金妈妈笑容满面,瞧见小小,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扭着腰走过来:“呀,公子是新来的吗?楼上请,金妈妈一定找最美的姑娘来时候您。兰花,梅花你们去门外迎接其他的客人,这位公子由我招呼就好。”说着,金妈妈引着小小去了楼上,随即通过另一个较为隐蔽的楼梯下了楼去了镜阁。 “金妈妈,对不起。”小小道歉。 “没事。”金妈妈深吸口气,“你等我下。” 过了一会儿金妈妈拿了件纯白的衣服进来,只是在衣领袖口裙角用银线绣着飞舞的梅花,形象栩栩如生,“明天你就穿这件锦云衣去参加花魁宴。” “好。”小小接过衣裳搁在床上,“金妈妈,可以告诉小小原因吗?” “时机未熟,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小小是个好姑娘。”金妈妈眼中划过一丝凄凉,那个人还好吗?这些年她的想念从未停止过,如果可以,她想生生世世陪着他。 金妈妈出了镜阁,用帕子抹了抹眼角,遇见冯松守在阁外:“夫人,为什么?已经这么多年了。” “冯总管,请记着你的本分。”金妈妈离去,留下一脸怆然的冯松。冯松望了眼镜阁,他的脸陷进月光的影里,双手紧握成拳。 第二日,天亮,小小穿上那件锦云衣,腰间系着银丝软带,发在红儿手里缠缠绕绕了不知几回,就是想不出有什么发髻适合这身衣服。 “红儿,别梳了,我的头发都要掉光啦。”小小打趣的看着一脸严肃的红儿,从她手里拿过梳子,将头发梳直,然后分出一股随手在头侧挽了个发髻,用梅花状的小发饰固定住,剩下的就用发带系好放在身后。“红儿,咱们去看看金妈妈准备好了没。” 正准备起身,就见金妈妈派了姑娘过来传话说轿子已经停在了后院候着,让她装扮好了过去。 轿子一路颠簸,出了烟花巷,过了柳街,小小正奇怪这花魁宴究竟在什么地方举行,轿子已经停下,小小下轿,原来是利用天香楼前巨大的广场,楼对面搭起一座巨大的舞台,台上以红色为主,系着各色彩带,台下排着五排座位,每排十个,座位后已经挤满了人,天香楼靠窗的座位也已经爆满。 台左边用红幔围出一个封闭的空间,不断看见丫鬟进进出出,看来那里就是姑娘们准备的地方。 小小正尴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见冯总管走到她身边指着三排最左边的座位说,那儿便是你的座位,然后就离开了。 小小见位置还空着,就等候在一边,座位陆续被坐满,前两排都是些衣冠华丽的男子,有年轻的也有头发花白的。后面几排坐着装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小小一眼便瞧见艳娘和粉蝶儿也在其中,看来那是给不参加竞选的人坐的。 小小移了过去,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饮了口置于案几上的茶。竞选开始,姑娘们无非就是唱唱歌,弹弹琴,跳跳舞,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小小昏昏欲睡。 直到一声声欢叫声传进耳里,小小才睁开眼,台上春兰一身艳红的衣裳,水袖上下翻飞,一会儿如出水芙蓉,一会儿似春燕双飞,腰肢款摆,一舞方罢,台下掌声如潮。春兰还未下台,歌声响起,清亮婉转如莺啼,却不见其人,任歌声响遍角落。 小小抬眸,眼光看向红色帐幔,帐帘撩开,蓉香素手擒着一把淡黄的油纸伞儿,一身轻纱质感的绿衣,酥微露,在腰间系着一淡蓝的丝带,收紧衣料,身形纤瘦有形,凹凸分明。一头乌发散开只在头顶梳着简单的发髻,留着平整的刘海,纯真和妩媚并存。 春兰收起水袖,瞧了眼蓉香,微微皱眉,福身下了台,余光对上小小,心底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什么,淡淡一笑。 小小说过蓉香有一双很美的眼睛,乌黑柔亮的眼眸,透露着单纯,任谁也无法抗拒这双眼眸。她就这样望着,想起初次见到蓉香的样子,调皮的吐舌,想起她塞进她手里的葡萄,像阳光暖暖的样子。小小抿了口茶,听着蓉香的歌,眼睛被亮闪闪的东西刺到,小小回眸,是一把匕首,镶嵌着一颗红色的宝石,匕鞘上的郁字刺痛了她的眼。“哥哥”小小呢喃一声,眼光上移,男子着了身月白的袍子,上面有吉祥云的图案,黑发竖起,只见着侧脸温润如水,鼻梁高挺,眼眸望着台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蓉香下台,阮郁的眼神依旧追着她。原本他和孟浪在对面的天香楼吃茶,见了她,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丢了孟浪到台前来看个清楚,那双眼睛她在哪里见过,那样的笑容,他又是在哪里见过。 小小收回眼光,台上已换了个穿纯白衣服的姑娘,小小还是一眼便认出那姑娘身上的衣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只是姑娘梳着华贵的牡丹髻,发间缀着黄金打造的莲花发饰,额前戴着发箍,一粒红色的宝石坠于额中央,衬出肌肤如雪,明眸流盼,玉指轻抚,一曲《梅花三弄》波澜起伏,这样的琴技恐怕与艳娘不相上下。 女子一曲刚罢,小小看见昨日逢着的那个男子从人群里缓缓走出足尖微点上台,依旧黑发散开,唇角夹着一抹讥笑:“凭你也配穿这身衣服,你配得上纯洁的白色吗?你配得上上面的梅花吗?”他的指尖滑过上面的梅花花瓣又收回来。 孟浪瞧着自己的指尖,心里怒火腾腾烧起,是谁准她穿上锦云衣,世界上除了她,谁都不许,他咬牙吐出:“脱掉!” 女子咬着唇,一张脸涨得通红,眸里的蓄积的泪几乎滚下,手指紧紧绞着裙子。台下议论声嗡嗡响起,碍着一脸愤怒的男子无人敢上台解围,台上台下两幅光景。 “梅花虽傲骨,怎敢敌春寒?若要分红白,还须青眼看。”小小放下手里的茶杯,不急不缓的吟道,字字清晰字字分明。台下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小小整了整衣,站起,微笑着看着孟浪。 是她,孟浪皱眉,昨日遇见的公子居然是个女子,穿着锦云衣的她淡然如水,眉目间仿佛有莹莹的光,仿若世间的一切都不在她的眼里。 小小原本并不想帮女子解围,只是遇见了哥哥,她想让哥哥看见她,只是为什么哥哥的眼还是向着蓉香,小小的心痛了下,索走上台:“公子贵姓?” “孟!”孟浪不自觉吐出,心里微恼自己怎么就说了。 “孟公子,这位姑娘可有得罪你?” “没有!” “那你何必让她当着大家的面脱掉这身衣裳,公子若真喜欢,小小这一身送了你,可好?”说着小小伸手轻轻拉下腰间的丝带,台下一片抽气声。 衣带滑开,小小正要掀开衣服,人影微晃,男子已迅速帮她系好衣带还打了个死结并且退到了一边。 孟浪心里一阵刺痛,也不知怎么的就帮她系上了带子。 “看样子孟公子不喜欢这身衣裳了,那么小小就谢过公子了。”小小露齿一笑,牵着女子的手下了台。 “走吧。” “谢姐姐解围,妹妹名唤婉如,群芳阁的人,姐姐日后若是有难,婉如必全力以赴。”婉如福身。 “不必。”小小转身,花魁宴也没了兴致,正准备转身离开,忽闻台上竞价开始,得价最高者为花魁并且陪出价者一夜,其余各人得了价也如此。 “五千两,蓉香。”这样的价恐怕无人能超了,小小转身想寻找出价者,那人已上台牵了蓉香的手,月白的袍子刺得她眼睛发疼,忽然间小小好想流泪。 一诗成名(一)在线阅读 一诗成名(一) - 一诗成名(二) 半边床 作者:四野 一诗成名(二) 小小眯着眼缓缓转身,世界变得好安静。时光在眼前迅速的回流,暗色的回忆,她的糖葫芦粘在他的白衣上,温暖如阳光的笑容,他救了她后留下的冷酷背影。他们只见过两次,这一次才第三次,为什么要心痛呢,他不在她的世界,她也走不进他的国度。 小小愣了神,直至右手被人抓住才回过神,尽量不让自己去看台上,露齿微微一笑:“孟公子,果真舍不得小小身上的衣吗?” “今晚你是我的。”孟浪瞧了眼一脸疑惑的小小继续说道,“我花了六千两买你一夜。”刚刚居然有人敢出十两银子买她,简直是羞辱,他生气得想一掌劈死那个人,嘴一张就蹦出六千两。 “孟公子,小小并不是参与花魁宴的姑娘,我……” “不管,我出钱买了,你就是我的。”孟浪突然像个小孩般耍赖,随即表情变得冷冽,靠近小小的耳边说道,“如果你不想万芳楼血流成河的话,请自便。” “你!”小小皱眉,右手已被紧紧扣住,人被他拖上了台,隔着他便是哥哥,小小垂首,看着自己的鞋尖,余光扫过孟浪落在月白的袍上,淡蓝的吉祥云缠绕翻滚,蓉香羞红的脸猛然窜入脑海,她第一次觉得不知所措。 “那个不是宰相家的公子赵府的姑爷吗?”台下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的目光顿时变得暧昧。 “对哦,一年前娶赵府千金时那个排场啊,啧啧,不过男人嘛,家花不如野花香。”台下的几个围观的地痞流氓笑成一团。 阮郁皱眉,松开抓着蓉香的手,目光若有所思的扫过旁边的孟浪,恰巧对上小小质询的目光,心里忽然间有一种心虚的感觉,他懊恼的皱皱眉移开目光。 原来他已有妻室,小小微笑,似是放弃又像是舒心。 “现在我宣布花魁是……”司仪尴尬的停顿了一下,转头问小小,“请问姑娘芳名?” “我不是……” “万芳楼苏小小。”春兰一脸兴味的笑着说道,眼神中看不见任何的怨恨或是仇视。 “花魁苏小小。”司仪宣布完毕,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小小不敢看蓉香,她怕看见蓉香失望的脸。 “得了花魁不开心,还是看见我不开心?”孟浪凑近小小的耳朵说道。 “不是。”小小退了一步,抽出被紧扣着的手。 “那就好。”孟浪怔怔看着自己空了的手,不应该的,她不是冬儿,她不是冬儿,孟浪你醒一醒。 “小小,恭喜。”蓉香苦笑,早就知道的结局,她偷偷看了眼阮郁,心里的烦闷瞬间被甜蜜代替,上天也是公平的,收走了一样必然也还回一样。 万芳楼挂起巨大的庆贺红灯,觥筹交错,小小僵硬的坐在八宝凳上,背脊发酸,她好想躺床上啊,孟浪背对着她欣赏着墙上的山水烟雨图。 “你很怕我?”孟浪盯着她笑,坐在凳子上左手托着下巴,额前散落的刘海半遮住眼睛,有一种落拓的感觉。 “没有,孟公子很喜欢墙上的画?”小小忍不住敲了敲发酸的腰,心里吼叫,你好走啦! “你很讨厌我?”孟浪依旧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眼睛弯弯。 “没有。”小小无力,“孟公子,天已经黑了!”你可以走了,小小的潜意识台词。 “我知道,你累了要休息了吗?” 孟浪的头陡然在她眼前放大,小小只好微微后仰,压着嗓子说道:“是~” “那你睡吧。”孟浪起身伸了个懒腰。 小小松了口气,站起身说道:“小小送公子。” “谁说我要走啦?我们一起睡。”孟浪越过小小直接撩开帘子走进内室往床上一躺,顺便还往外面挪了挪,拍拍里面的空位,“你睡这里,以后叫我孟浪,或者浪。” “孟公……”接收到孟浪凌厉的眼神小小咽了口口水,“呃,孟…浪,我现在觉得不累了,我们再坐会儿。” “可是我累了。”孟浪将薄毯闷在头上,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淡淡的梅花香,他一阵恍惚,真好,冬儿,我们又见面了。 “孟浪,孟浪?!”小小试着叫了两声,回应她的是悠长的呼吸声,他真的睡着了。小小揉了揉太阳坐在桌边替自己倒了杯茶,茶已经冷却,闻不到茶香,只剩下喉间的苦涩。 哥哥这会儿应该和蓉香在一起吧,他们在做什么呢,小小的脑海里闪过一幅旖旎的画面,脸颊燥热,捶了下自己的脑袋:“苏小小,你在想什么啊!”可是心里酸酸的,“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夜愈深,小小倚着桌面终于困极,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 孟浪一直都没有睡着,通过薄毯的缝隙观察小小的一举一动,看见她不断变换的脸色微微发笑,他掀开被子,轻巧的将小小抱起搂在怀里。 小小循着温暖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找着舒适的姿势窝在孟浪怀中睡去。 孟浪露出笑容,心里暖暖的,冬儿,他的冬儿回来了,他将小小放在床上,盖上薄毯,伸出手指轻抚她的脸颊,眼前的迷雾慢慢散去。不对,她不是冬儿,冬儿已经死了,孟浪收回手,眼神悲伤,床上的人儿依旧沉睡。 孟浪转身,珠帘微晃,可不可以就让他假装一次,假装身后的人就是冬儿,让他获得一些微小的幸福,即使是一个时辰,可是假装之后呢,是更多的寂寞与悲伤吗?停止不了的思念,停止不了的痛。 窗被打开再次合上,屋内只剩一个人轻巧的呼吸。 而另一边,阮郁与蓉香对坐,再一次喝到钱塘有名的梅子酒,香醇甘甜的味道,却是不一样的心情。 “还是那样喜欢糖葫芦吗?”阮郁执着杯子,好看的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唇边透着若有似无的笑。 “噶?”蓉香疑惑,随即想到金妈妈交代的,无论客人说了什么都要顺着他的意,于是应了声恩。 两个人相顾无言,阮郁喜欢这样的安静,淡淡的透出一股平淡,没有尔虞我诈。而蓉香却对这样的安静尴尬无比,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脑袋里刷刷闪过金妈妈说的,到底要做什么好呢,呃,有了。“公子,要听小曲儿吗?” “好。” 蓉香拿了挂在墙上的琵琶,调好音,轻轻拨动琴弦,歌声柔腻,没有太多的技巧但却透漏出一种清纯,仿佛春雨淋过之后泥土的芬芳。 一曲《子夜歌》,夜长不得眠,明月何灼灼。想闻散唤声,虚应空中诺。 “你很悲伤吗?”阮郁放下酒杯,墨色的眼直直望着蓉香。 “不,没有。”蓉香心里一阵羞赧,垂了眸,“能与公子相逢是蓉香的福分。” “那为什么唱这支曲子?” 老师恰好教了这只曲子啊,于是就唱了,蓉香心里暗想。“这梅子酒金妈妈珍藏了好些年都舍不得喝,今儿个逢着您就端出来了,公子多喝点。”她迅速转移话题,替阮郁斟满酒杯,自个儿也倒了一杯,一口饮尽,“咳…咳…”蓉香捂着口猛咳,好一会儿才好了点,“这什么烂酒嘛,一点都不好喝,金妈妈骗人。” “谁让你喝那么急了。”阮郁宠溺的拍拍蓉香的脑袋。 “我又没喝过。”蓉香嘟着嘴抱怨,恨恨的将酒瓶推到一边。 阮郁笑,氛围依旧冷下来,只是没有之前的冷寂,仿佛有一种暧昧的气息在一点一滴的散开。 蓉香打了个哈欠。 “累了吗?” “恩。”蓉香揉了揉眼睛。 “那就睡吧。”阮郁起身,拉开门。 “你不睡这里吗?”蓉香说完,一张脸已经涨成通红,暗自跺了跺脚,她这样会不会被他认为很不矜持,可是金妈妈说了啊要留客人在这里过夜。 “蓉香希望我留下来吗?”阮郁转身,微笑着望着不知所措的蓉香,“你睡吧,我告辞了。” 看着阮郁离去的背影,心里划过一抹失落:“其实我是希望你留下来的。” 天亮。 小小幽幽睁开眼,被眼前放大的邪魅俊脸吓了一跳。 “嗨,你醒了吗?”孟浪托着头半躺在床上,衣袍微微敞开,露出里边小麦色的健康肌肤。 “你……我们……那个有没有……”小小抓着毯子结结巴巴的问道。 “有啊,我们有睡在一起。”只是睡在一起,孟浪起身抱了下小小,小小浑身僵硬如同石块。孟浪摇了摇头,“骗你的啦!” “你真讨厌。”小小推开孟浪下床,衣服上除了有些褶皱之外还算整齐,“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我要换衣服。” “不要。我们都睡在一起了,让我看一下也没关系。”孟浪耍赖着将脑袋往小小肩膀上靠。 “你!”小小语塞,拿了衣服走到屏风后,换下锦云衣,将头发散开,她已经习惯披散着发的慵懒舒适,走出屏风后,将锦云衣叠好扔给孟浪,“锦云衣洗不得,公子将就一下就收下吧。” “这是定情物吗?” “不是!” “那我不要。”孟浪随手把衣服扔在床上,表情变得严肃,“苏小小,我以后还能来找你吗?” 门嘭得一声被推开,孟浪不悦地瞪着门外,杀气若隐若现。 男子背光而立,阳光仿佛从他的身上散出,看不出面貌只是一个暗色的轮廓,小小的心嘎登一声沉了下去。 一诗成名(二)在线阅读 一诗成名(二) - 一诗成名(三) 半边床 作者:四野 一诗成名(三) 男子背光而立,阳光仿佛从他的身上散出,看不出面貌只是一个暗色的轮廓,小小的心嘎登一声沉了下去。 “喂,大清早扰人清梦可不是好习惯哦。”孟浪捶了阮郁一下,“怎样昨晚春宵一刻不快乐吗?还想要我安慰你寂寞空虚的心灵?” “出来!”阮郁皱眉瞄了眼头发散开的小小,转身走出房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有点儿闷闷的感觉。 “不要,我还没跟小小玩够。”孟浪向后跳一步,拉着小小的手臂撒娇。 “你真恶心。”阮郁不屑。 “孟公子,或许阮公子真的找你有事。”小小不经意抽出自己的手,走到一边站定,对于孟浪的亲密有点儿不习惯,或者说潜意识里不想让哥哥误会。 “你刚刚叫我什么?”孟浪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朝小□近一步,他讨厌她突如其来的疏远,那让他很不舒服。 “孟公子,有问题吗?”小小挺直背脊,朝着他微笑,颊边的一缕黑发被晨风扬起飘过嘴边,她伸手将头发夹到耳后,满脸无辜。 “有,而且很大!”孟浪紧抿着唇,伸手拽过小小,压向她的唇,却被阮郁拎住后领子拖出房门。 “混蛋,你在干嘛,松开松开!不然我对你不客气!”孟浪挥着手哇哇大叫,阮郁充耳不闻。“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我只是不想和你动手……” 两个大男人以可笑的姿势消失在小小的视线里,小小不觉露出一个微笑。红儿端着水盆进来搁在架上,顺手整理凌乱的床铺,寻找上面可疑的痕迹。 “小姐并未和公子圆房吗?”红儿叠好毯子再三确认后问道。 小小摇了摇头,坐到梳妆台前,手指绕着发:“红儿,蓉香起来了吗?” “蓉香姑娘似乎还未起床,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儿个晚上那位公子并未在她房里过夜。”红儿用柳条沾了些盐递与小小说道,“春兰姑娘可得意了,清早梳了妆便带着小莲去金妈妈那儿要了赏钱。” “是吗?” “可不是吗?小姐,你怎么还不漱口?”红儿狐疑地看着嘴角露出丝丝笑意的小小。 “哦。”小小心里暖暖的,原来哥哥并未上蓉香的床,她就知道哥哥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哥哥已经有妻子了,据说是赵府的千金,据说是一个很美的女人,据说她会弹一首手好琴,而她呢,无父无母只是青楼女子,小小的脸暗淡下来,“红儿,咱们去看看蓉香吧。” “可是……”红儿顿了一下,“这不太好吧,小姐刚拿了花魁就去蓉香姑娘那,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小姐在炫耀,存心让她为难。” “没关系,蓉香不会在意的。”小小笑,随即叹了口气,“还是算了。红儿早餐就安排在花园里吧,我想晒晒太阳。” 小小坐在花园里,咬着莲蓉糕,粉白的月季热烈绽放,心里空空的。 “蓉香姑娘。” 蓉香点了点头,坐在小小身边,致的衣,漂亮的发型,粉润的肌肤,纯净的眼睛:“小小。” “恩”小小懒懒的应了声,“这个很好吃,你也尝尝看。” “我吃过了。”蓉香摇头拒绝。 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花香,小小低眉大口大口咬着糕点嘴巴塞得鼓鼓的。 “你没有话要和我说吗?”蓉香凝视着小小,心里涌出淡淡的愁绪。 小小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我们还是朋友吗?” “是。”小小点头咽下糕点。 “真好。”蓉香笑,“恭喜你,成为花魁,真的!” “心情很好嘛,大清早坐着聊天,姐妹情深呀!”春兰扭着纤腰过来,脸上流露出小女儿的娇态,昨晚在她房里过夜的是本城第二府洪府的大少爷,是个英俊的男人,可惜太会拈花惹草兼败家。可是青楼本就是让男人寻欢作乐的场所,无需情意,只需掏空客人的腰包。 “姐姐早。”小小起身,蓉香还是一动不动坐在凳子上,把头瞥向一边,不理春兰。 春兰也不在意蓉香,牵了小小的手坐下:“昨儿个的事还真没想到,竞让妹妹这个局外人得了花魁!” “你什么意思?!”蓉香怒道。 “没什么意思啊,我只是想说小小妹妹是七窍玲珑心啊,哪像咱们这些人只知道卖弄美色魅惑男人。”春兰笑,手指捻起一块糕点细细尝了口,“这糕点真是美味。” “姐姐若是喜欢的话,小小这就吩咐厨房再做点,送到姐姐房里。”小小立即起身,被春兰按下:“这倒不用了,只要妹妹允许我常来这镜阁走动走动不就可以吃到了吗?” “姐姐想来就尽管来吧,小小恭候姐姐大驾。”小小看着春兰微笑说道,桌子底下的手轻轻拍了拍蓉香。 “妹妹客气了。我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两位妹妹闲话家常了。”春兰袅娜着腰离开。 “小小,为什么?!明明你就是花魁啊,干嘛和春兰那么客气,姐姐长姐姐短的叫!”蓉香气呼呼说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以后咱们都在万芳楼做事,剑拔弩张的多不好。” “胆小怕事!” “好好好,咱们蓉香是胆大包天可以了吗?”两个女孩在花园里闹成一团。 “为什么不给苏小小颜色看,花魁位置就这么白白让给她了?”柳月儿生气得将茶杯往茶几上一锤。 “我有说不给她颜色看吗,即使整了苏小小,还有个蓉香,昨儿个蓉香的价码可是比我多了整整两百两银子。”春兰抿了口茶。 “蓉香顶多是个蠢蛋,有什么好怕的。”柳月儿不解。 “蓉香是不足为惧,可是这苏小小可不是笨蛋,昨儿个的事你也看到了,轻轻松松就得了这花魁之名。” “那怎么办啊?” “你不知道即使再聪明的女人也有她的弱点吗?苏小小的致命伤就是……”春兰不紧不慢喝着茶,笑得高深莫测,艳红的唇缓缓吐出一个字,“情!” “你已经有计划了!”柳月儿笑,靠近春兰,“说来听听。” “天机不可泄露。”春兰将茶杯置于桌上,这一天不会太远。 “喂,这么早扰人清梦,不是想找我来这喝茶吧。”天香楼包厢内孟浪的魔爪缠上阮郁的脖子,被阮郁一掌拍开,“不要这么凶嘛,你要赔偿我的损失,害我来不及和小小缠绵。” “你很喜欢她?”阮郁习惯皱眉。 “不知道。”孟浪苦笑,了鼻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你呢,清高的阮大公子怎么也沉醉于花前月下,温柔乡了,放着娇妻不管要青楼野花儿。” “我没有,昨天晚上我并未留在万芳楼。”阮郁想起舌尖弥漫的梅子酒,膛泛起温热的感觉。 “不会吧,那你干嘛花五千两,害我发神经花了六千两。”孟浪摇头,“莫非你心里放不下我,所以不想和其他女人你侬我侬,郁,我好开心。”说着他的唇又凑向阮郁的脖子,这一次直接被阮郁一掌劈到窗台上,差点掉下去。 “不要生气,我开玩笑的。”孟浪虚了眼阮郁,小心翼翼走到他对面坐好,“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想娶蓉香。” 噗,孟浪一口茶喷了出来,阮郁敏捷的用掌风将茶水挡回,茶水落了孟浪一脸。“啥?” “我说我要娶蓉香!”阮郁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 “阮郁,你发烧了还是生病了,我无毒有天下第一神医,我现在立刻飞鸽传书让他过来给你瞧瞧。”孟浪连茶水都忘记抹了,一脸惊恐。 “我说真的,我想娶她。” “为什么?”孟浪坐直身子。 “我不知道,只是不想让她留在青楼里。”阮郁心里乱糟糟的,脑海里浮现出蓉香的那双眼睛以及那张笑脸,可是又觉得有什么地方有点儿不一样,碰着苏小小的时候心里有着闷闷的感觉。 “拜托,不想让她留在青楼何必娶她,替她赎身不就得了,金屋藏娇。”孟浪白了他一眼,伸手抹抹茶水。 “我想让她跟着我。”阮郁盯着孟浪,“所以只能娶她。” “老狐狸会提前杀了你,红娘子会把你丢进蛇窟,放心,我一定每天三柱清香,烧一堆纸钱元宝加豪宅给你,让您老在间的日子过得舒舒坦坦。”孟浪一副您走好的样子。 “所以”阮郁顿了一下,“我准备和红娘子摊牌,他赵宏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 “阮郁,你疯了。”孟浪叹气。 “不过”阮郁凤眸微眯眼中杀机立现,“我会先杀了老狐狸,让他知道何谓青出于蓝胜于蓝。” “你已经想好一定要这么做了?” “是。”阮郁重重点头,这是一场赌博,孤注一掷没有回本的机会,赢了便是解脱,输了…… “好,你什么时候娶蓉香?” “十日之后。”这之前,他要去确认一件事。 一诗成名(三)在线阅读 一诗成名(三) - 一诗成名(四) 半边床 作者:四野 一诗成名(四) “呃,阮公子?”小小惊讶地看着阮郁,心脏怦怦直跳,仿佛一张嘴心脏就能从嘴里蹦出来。她悄悄深呼吸,控制情绪,表面风轻云淡,“不知公子大驾光临有何事要找小小。” “可以进去说吗?”阮郁站在门外,习惯的皱眉。 “好,请进。”小小微微闪过身子,他踏进屋内,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然后淡了远了。 阮郁今早匆忙而来,匆忙而去,尚未有时间观察屋内的摆设,都是淡淡的装饰,没有蓉香房里花季年华女子拥有的艳丽与甜美,四处透着一股清淡的气息,包括房中的味道不是香料营造出的芬芳,反而是一种自然的味道。 小小依旧披散着发坐在他的对面,抬手替他倒了一杯茶,茶水冰凉,小小略显尴尬的叫了声:“红儿,去沏壶茶过来。” “姑娘不必麻烦了。”阮郁说道,自己是来确定一种感觉,可是为什么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不应该是如此冲动的人,可是他偏偏就是来了,他一口饮尽茶水,冰凉的茶水凉凉的流入胃里,这个时节应该不会有如此沁凉的茶味,那个味道很熟悉,却有不一样的甜味。他看了眼小小,自己又动手倒了一杯,细细尝了一口。 两个人安静的坐着。 “茶很香。” “公子若喜欢,小小可送些给公子。” “那茶制作起来很烦吧。”阮郁想起小时候跟在娘身后看娘清早采栀子,风干,制作,然后搜集露水沏茶,每一个动作温婉安宁。 “还好。”小小起身,从梳妆台上拿出一个陶瓷罐,“这些送你,沏茶之后,等个约莫半刻钟,待茶温不烫手加入些许蜂蜜,茶香甘醇却沁凉。” “你很喜欢送人东西!”阮郁接过茶,罐身白净无任何装饰,只在底部用笔刻着小小二字,字体端正。 “也许吧。”从去年开始一整年的成果都在那个罐中,可是小小不觉得心疼,那是哥哥呀。 “小小,小小!”蓉香提着裙摆跑进来,手中捏着一串糖葫芦泛着晶亮的光泽,“看看我给你带什么了?”看见阮郁,手颤了一下,糖葫芦差点掉在地上,“公子也在,那蓉香不打扰了。”蓉香的脸垂下去,脸色暗了暗,转身欲退出门外。 “蓉香,没关系。”小小扯住蓉香,接过蓉香手里的糖葫芦,咬了口,眯着眼说道,“很好吃,又酸又甜。” 蓉香笑,烟波闪闪,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真的吗?我第一次买糖葫芦,真的好吃吗?我尝尝。” 阮郁的心跳了一下,纯真的笑容,所以他喜欢的是蓉香,他不经意口,为自己的确定舒了口气。抬眼望了眼小小,一幅画面倏然跃入脑海:一身白衣衬得肌肤似雪,宛若透明。头顶的桃花偶尔飘落下来,落在她的衣上,她只是静静望着,然后轻巧的将桃花捡起,含进嘴里,樱唇微启,双目迷离。她就是她吗? “在下突然想起有些事还未处理,先告辞了。”不待小小和蓉香反应过来,阮郁已出了房门。陶瓷罐安静的搁在桌上,投下一抹淡淡的影子。 嘴中的糖葫芦忽然出现一股涩涩的味道,让人难以下咽。 “小小,阮公子来你这里有什么事吗?”蓉香小心翼翼的问道,心里涌起一股害怕的感觉以及——嫉妒。 “不知道,他没有说呢。”小小将陶瓷罐收好,“蓉香飞黄腾达了吗?买糖葫芦给我。”她迅速转移话题,坐在刚刚阮郁做过的位置上。 “真的?”蓉香不确定的又问一次。 “假的!”小小看了蓉香战战兢兢瞬间垮下的笑容,“骗你的啦,公子真的什么都没有和我说。” “那他为什么来找你?” “我不知道。”小小叹气,“蓉香喜欢公子吗?” 蓉香红了点,轻微的点了下头,他走后她就一直都在想他,想他的微笑,想他的眼睛像他衣上的味道,这就是喜欢吧。 “可是他是宰相的公子,况且已有妻子,而我们的身份配不上他。”小小蓉香的脸,心里满满的心疼不知道是为蓉香还是为自己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份悸动。 “我知道,他高不可攀。”蓉香苦笑了一下。 “好蓉香。”小小隔着桌子抱了蓉香一下,今夜恐怕有的忙了。 夜深,烟花巷迎来纸醉金迷的开始,小小穿着白衣,头发散开没有任何装饰如同清水出芙蓉,和蓉香春兰一起从楼上缓缓走下,在位上坐定。 小小讨厌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好像一块被人放在板上称斤掂两。 “100两,小小姑娘。”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小小抬头望了那人一眼,手指剧烈颤抖了一下,杯中的茶水洒了出来,倒在白衣上,留下一片氤氲的湿气。脸色苍白,尖嘴猴腮,那个人是小六,隔了那么多年,依旧那么猥琐让人憎恨。 娘的哀求声,小六的奸笑中全部涌过来,小小几乎喘不过气来,手指抓着口,大口大口喘气,黑发滑下来遮住了眼。脑海里不断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杀了他!杀了他!” “小小你还好吗?”蓉香拍了下小小的肩膀问道,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小小这样她心里有一种痛快的感觉,可是罪恶感又紧跟而来。 “没事!”小小抬头寻找金妈妈,对上金妈妈的眼,她只是将头瞥向一边,小小的心凉了一下,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呀,那个宰相公子又来了。”人群开始骚动。 今晚阮郁着了身黑衣,仿佛天神般降临,笔直走到金妈妈面前甩出一叠银票:“蓉香十天内不接客。” 金妈妈笑眯了眼,拿着银票边点边连连点头:“是,是,是。” 阮郁走都蓉香旁边牵了蓉香的手离开,留下一个背影,浓重的黑在小小眼里仿佛裹上了一层雾气,怎么也散不开。她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在爹爹的死的时候给她一个拥抱,在她溺水的时候救她出来,今晚他也会救她,可是他没有,他牵着别的女人的手走了。 苏小小,别哭,他没有救你的义务,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那些也都只是巧合而已。苏小小,别哭! 小小了下脸,脸上一片冰凉,她用手指悄悄抹尽,抬起头来的时候依旧是风轻云淡的面容,依旧是清雅的笑容。 小六似乎看见没有人比他出价更高,于是跳上台来,一把拽住小小的手,将她从座位上拎起来,嘿嘿笑着:“小小姑娘,好久不见了。”小六心里怨愤,早知道苏小小会成为花魁他早就把她拐过来留着自个儿慢慢享用了,也不需要花费这一百两银子,他好心疼,不过他一定会要够本才放手。 小小浑身颤抖,腿下一软跌坐在地:“我不认得你!” “不认得我?可是我认得那个贱人,叫什么来着,好像叫惠娘,好怀念呐,不知道你这女儿有没有娘尝起来那么销魂。”小六的手上小小的脸,当众就要扯开她的衣。 “滚!”小小大喝一声,震得台下一片寂静,这就是花魁吗?只值一百两的花魁,可以任人糟蹋,为什么,就是因为苏小小命贱。 阮郁转身恰好对上小小绝望的眼,心痛了一下,目光无法移开,直到蓉香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袖他才回过神来,她不关他的事,转身欲走,可是脚却仿佛钉在地上无法移动一步,他深吸口气,走出一步,两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疼痛入心。 “就凭你也想叫我滚!”小六恼羞成怒,甩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一支筷子穿透他的掌心,鲜血喷溅出来,落到小小脸上,小六抱着手哀嚎。 “就凭你也想动她。”清朗的声调,却带着不可忽视的怒焰,孟浪飞身进来,抱着小小,替她擦净脸上的血迹,这种肮脏的血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你谁,有种报上名来,我不会放过你。”小六抱着右手叫嚣。 “你不配知道。”孟浪飞身一脚,小六笔直飞了出去,撞上墙壁,嘴里喷出一口血,软软倒在地上。 “谢谢!”小小说道,身体的能量逐渐回来,眼光扫过阮郁,他已经不再那儿了,她之于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个青楼女子没有身份,没有自尊。 “走,回镜阁。”阮郁抱了小小离开。 金妈妈扭着腰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公子大爷,这个可怎么是好?” “不用你心,把责任都推到无毒上便是,至于损失你报个价,现在不要来烦我。”孟浪不耐烦说道,转身便往镜阁走去。 金妈妈望了眼墙边淌血的人,眼光泛冷:“冯松,处理掉!” 小小倚在孟浪怀里,眼泪霹雳哗啦掉下来。 蓉香房里,阮郁一杯一杯灌酒,到后面干脆拎着酒瓶喝道。蓉香一脸担忧望着他。 “公子……” “可以不要烦我吗?”阮郁低沉说道,孟浪抱着她的画面为什么会那么刺眼,为什么会心痛,或许只是同情,“蓉香,你愿意嫁我吗?” 另一边,小小睡过去,梦里眼泪还是不停的留,孟浪心疼的她的脸,她的梦里充斥着爹爹,娘,以及哥哥。 一诗成名(四)在线阅读 一诗成名(四) - 桃代李僵(一)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桃代李僵(一) 嘭,砰,锵!满地的陶瓷碎片、撕碎的鲜花花瓣。 “小姐,小姐!”丫鬟战战兢兢缩在角落里抱着头连连哀叫。 “滚!听不懂人话啊!”赵玉儿尖叫着将最后一只花瓶扔过去,丫鬟哀嚎一声,捂着肩膀,闪着泪跑出房门。 “你在干什么?”阮郁声音冷冽,站在门口,盯着赵玉儿。 “相公,是玉儿不够好吗?”赵玉儿收起愤怒,悲伤地抖着肩泫然欲泣。 “继续,我没意见,我倒是很想看看红娘子发起火来是个什么样?” “我不明白相公在说什么?”赵玉儿顿了一下说道,右手握着一包药粉藏在背后。 “摊牌吧,我没耐心和你耗下去。”阮郁倚着门,目光落在她的背后,又回到她的脸上,“不要做无谓的事。” 哼,药粉扔在桌上,门被合上,室内瞬间昏暗下来,两人的脸都隐在光与影里,明明灭灭。 “相公想和我说什么?”赵玉儿不紧不慢扶起一张凳子坐定,斜着眼看阮郁。 “做一个交易!” “你说!”赵玉儿抬眸,紧盯着阮郁。 “我娶蓉香,至于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那个女人真的那么重要?”赵玉儿心里不是滋味冷笑一声,“如果我说不呢?” “你没有说不的权利!”阮郁盯着她,锐利的眼神几乎可以穿透木板,看得赵玉儿心里一惊,“我要做的事你觉得凭你可以阻拦吗?” “你比我想象中聪明。”这样的男人却不属于她。 “承蒙夸奖。” “既然娶了我为什么不要我?”赵玉儿心酸,恨恨瞪着阮郁。 “奉命行事!”阮郁淡淡说道,不觉得有丝毫愧疚,他或者她都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如果我说我爱上你了呢?”赵玉儿靠近阮郁,手指缓缓抚上他的脸,这样的眉,这样的眼,这样的唇却不属于她。 “我认为红娘子是洒脱之人。”他侧头,躲过她的抚。 “可我也只是个女子。”赵玉儿悲哀,满脸不甘,“人你尽管娶进来,可是护不护得了她便是你的事,我会发挥正妻的所有权利□新来的妹妹。” “她不会住在赵府,我在钱塘买了别院,你尽可住进来,可是不要被我逮到你在虐待她,否则……”阮郁眯着眼,全身肃杀,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 “否则怎样,你以为我红娘子会怕了你!”赵玉儿忍住心中的瑟缩,保存最后的尊严。 “死!”阮郁掌风一扫,门应声而开,他足尖微动,人已出了房门。 赵玉儿颓然瘫在凳上,她错了,她爱上了一个无情无义之人,不对,只是一个跟她无情无义的人。阮郁,你当真以为你能娶到她吗?她赵玉儿得不到的人任何人也别想得到。 啪,茶杯掉落在地。 “小小你还好吗?有没有烫着了?”蓉香捧着小小的手说道。 “没……没事。”小小脸色惨白,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他真的要娶她吗? “我要嫁人你不开心吗?”蓉香看着小小试探的问道,她的表情让她没来由一阵快慰。 “恭喜你。”原来自己不曾听错,哥哥真的要娶蓉香了。 “九天之后成亲呢。”蓉香说得一脸甜蜜,“小小以后可要常常来看我,我会很想念很想念你的。”是炫耀,蓉香心里清楚。 “恐怕不行呢,蓉香以后是好人家的媳妇,而我只是青楼女子,怎么说都是于理不合。”小小咬唇,压下心里的刺痛,强颜欢笑。 “你会帮我保守秘密,是吧,如果让春兰知道她会嫉妒死的。”蓉香笑。 “恐怕不止春兰一人呢……”小小喃喃自语,她也是其中一个,她贪恋哥哥的温暖干净的笑容,看他习惯的皱眉,看他喝茶眯眼的样子,可是哥哥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她呢。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蓉香假装没有听到。 “让春兰嫉妒你不是很好吗?”小小扯唇,收拾碎片,一不小心瓷片割伤手指,殷红的血滴沁出来,她愣了一会儿含进嘴里,血腥的味道带满苦涩。 “可是我想让她看见我走进花轿那一瞬间表情扭曲的样子。”蓉香咯咯笑,嗓音清脆,“那一定很好玩。” “或许吧。”小小淡淡应了声。 “孟公子昨晚没有在这里留宿吗?”蓉香一脸暧昧。 “没有,我不知道。” “他是喜欢你的吧。”蓉香趴在桌上转头看着小小,表情像个小孩。 “蓉香,我累了,可不可以不要说话,我想睡会儿。”小小转移话题,爬上床,整个人蜷缩着我在被子里,被内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可是至少她可以自欺欺人,天还没亮,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镜阁安静下去,蓉香看了眼隆起的被,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去。 “蓉香,我说过我累了。”小小缩在被里闷闷说道,背后温暖的温度,一双手环上她的腰,不同的触感,她全身陡然一僵,挣扎着要起来。 “不要动!”孟浪贴着她的背说道,声音疲惫,“让我抱一下好不好?我什么都不会做。” “孟浪……” “不要说话。”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她的背紧靠着他的膛,可以清楚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小小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只好僵硬着身子任由孟浪抱着。 孟浪将脑袋埋在小小的肩上,又是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明明知道不是同一个人为什么还是会如此眷恋?放不开,即使只是一个替身还是让他感到心安。 “我曾经有一个很爱很爱的女人。”孟浪开口,声音微微沙哑,仿佛压抑着无数的痛苦。 小小静静听着,身子逐渐软下来,孟浪的气息就那样一点点喷在她耳后,微痒的感觉。 “然后她死了,中毒死了,我明明知道她该死,可是我还是舍不得她,我是不是很傻?”孟浪闭眼。 “可以告诉我什么是爱吗?” “爱?也许是一个人的时候会不停的想她,看见她仿佛全世界都是阳光,或许只是为她一个微笑倾尽所有不求回报,亦或者只是没有她生命便不再完整,爱一个人只是希望她好好活着幸福快乐即使忘记我也没有关系。”如果阮郁听到这一番话定会数落他,喜怒无常,生放荡的他怎会懂爱。 原来这就是爱,那她早就爱上哥哥了,难怪会心痛,爱他只要他幸福快乐就好吗?那她是不是应该微笑着和他说恭喜,然后抽身,只做万芳楼的苏小小? “你喜欢我吗?”小小问。 “不喜欢。”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就好,我也不喜欢你,所以这样才比较公平。” 孟浪扯唇微笑,两个人靠在一起,互不喜欢却互相依赖。 建康皇 皇帝萧昭业在大殿之内与全身□的女追逐嬉闹。 “美人,你好香啊,让我尝尝看。”萧昭业一把搂住一个女,用双手扯开女的双臂,女羞涩的想要遮住自己。门外艳阳高悬,明媚的光线透进窗来,似要驱散一室的糜烂。 “皇上,钱塘有飞鸽传书到。”年约二十的李公公跨进大殿,如若无人低着头面色淡然禀报,这样的戏码几乎天天都在上演,他再不适应也成为习惯。 “念来听听。”萧昭业不曾停下。身下的女全身羞红,咬着唇不发出声音,实在是太羞人了。萧昭业面色不悦,重重撞击了一次,女忍不住哼了声。 “钱塘有女貌若嫦娥,速派人来领取。”李公公照着纸条念毕。 萧昭业一阵喘,整个人瘫在女身上,歇了歇,随后起身着好衣,唤道:“来人。”几个女急急忙忙寻衣整装。“你们不准穿!”皇帝进口一开,几个女白了脸,瑟缩着站着一边,用手遮掩。 四个着铠甲的士兵齐刷刷走进来,跪下行礼:“皇帝陛下。” “替孤好好伺候她。”萧昭业伸手一指,刚刚那个承欢身下的女啪嗒一声跪下,全身颤抖,声泪俱下:“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知道错了!” “还不快点,想让孤一并摘了你们的脑袋吗?” “是。”士兵起身,甚至连衣都未脱,一把扯过女便开始行动。女倍感屈辱,尖叫一声便昏死过去,士兵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面色残忍的萧昭业只得继续。 萧昭业坐在位上,边饮酒边欣赏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直至四人都结束才不紧不慢说了句:“丢出去杀了!小李子派个人走趟钱塘回来后必有重赏。” “是,皇上!”李公公躬身退出大殿。 殿内嬉笑声渐起,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桃代李僵(一)在线阅读 桃代李僵(一) - 桃代李僵(二)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桃代李僵(二) “小姐,小姐,起来啦。”红儿扯了扯床上缩成一团的被子,满脸喜悦。 “不要吵啦,让我再睡会儿。”小小缩了缩头,将自己闷在被子里,咦?孟浪去哪儿啦? “小姐,阮公子来赎人了!所有的姑娘都去看热闹了,你要不要起来去看看?”红儿兴奋得满脸通红,好似被赎的人是她。 是吗?哥哥来赎人了,小小心里发冷,将自己裹紧了几分,声音闷闷的说道:“你去吧,我想再睡会儿。” “那我走啦。”红儿看了看小小的反应,垫着脚尖一溜烟跑了。 臭红儿,烂红儿,干嘛跑来告诉她啊!小小烦躁的掀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妹妹,怎么了,身子不爽吗?”春兰不知何时进来了小小的额头,“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瞧瞧?” 小小侧头闪开,向床内侧靠近了几分与春兰直视:“小小衣衫不整,让姐姐看笑话了。” “怎么会呢,你我情同姐妹,也用不着那么多虚礼。”春兰往床上一坐,捞过小小的发丝细细把玩着,状似无意的说道,“听说今日蓉香赎身,妹妹不去庆贺吗?” “怎么会呢?”小小笑,“蓉香能够走出万芳楼自然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那么,妹妹可否跟姐姐一起去图个热闹呢?”春兰站起身,目光中闪过一抹狡黠,“穿得漂亮点。” “好。”小小几乎耗尽全身的力气才吐出,她可不可以不去啊,她不想去。 万芳楼,阮郁坐在主位上,尝了一口茶,眉头微皱了一下,便不再喝第二口。金妈妈咧开大大的笑容,露出里面红色的牙床,兴奋地点着手里一叠厚厚的银票。蓉香换了身保守的衣裳,头发挽成少女髻,立在一边目光泛着柔柔的笑意,羞怯而又幸福。 小小站在二楼,可以清楚的看见他们的表情,他喝不惯那样的茶吧。回头想去镜阁拿些茶赠予他,转念一想,若是这么做了,置蓉香于何地,于是就这么站着,看着楼下的一举一动,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春兰牵着小小的手:“妹妹去说声恭喜吧。” “不了,只要看到蓉香很好就够了,我会站在一边替她默默祝福。” “说得真好听,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想的。”春兰唇边泛起一抹冷色,拖着小小更加靠近围栏几步,“你真的就那么大方,真的就一点儿都不嫉妒?” “嫉妒?姐姐说笑了,有些东西自是冥冥中注定的,该是你的自然便是你的,不是你的,纵然你用尽办法也不可能得到。”小小抽回自己的手,靠上围栏,还来不及说话,围栏断裂,整个人栽了下去,小小只看见一脸惊恐地春兰,这样摔下去,恐怕要修养好些时日呢。 月白的影子翻飞,小小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对面楼上,艳娘微笑着注视着一切,面色从容而又优雅。 春兰白了脸,怔怔立着,慌乱中对上艳娘的眼,艳娘朝她微微一笑,理了理衣裳便不再看她,转身回镜阁去了。春兰的心脏猛的一缩,嘴唇颤抖着蠕动了几下,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放手。”阮郁冷冷说道。 “哦。”小小呆愣的望着阮郁,环在他脖上的手依旧未动分毫,哥哥的怀抱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暖暖的,让人心安,可是哥哥为什么不笑呢。 “我说下来。”阮郁咬牙。 “嘎?哎呦!”小小还没反应过来,阮郁已经松了手,她摔在地上,忍住伸手去揉屁股的欲望,赶紧站好说道,“谢公子救命之恩。” “小小,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啦,让我看看。”蓉香冲过来站在小小于阮郁之间,双手急着要撩开小小的衣袍。 “蓉香,我没事,真的,哎呀,你不要乱掀啦,我真的没事。”小小尴尬拦着蓉香的手。 “那就好,你刚刚吓死我了。”蓉香呼出一口气,拍拍口。 “春兰!”金妈妈大喝一声,“刚刚是怎么回事?” “金妈妈,我不知道。”春兰提着裙摆奔下楼来,满脸慌张,“真的,金妈妈你要相信春兰。” “是不是你做的你心里有数。”蓉香斜睨春兰一眼,“春兰你怎么那么狠呢,就因为小小抢了你的花魁之位,你就要置她于死地!”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围栏怎么就断了!”春兰一时间六神无主,突然间拽起蓉香的手,“是你对不对,我们不和在万芳楼是公认的秘密,是你陷害小小故意推到我身上的对不对?!” “你乱说什么!小小跟我那么好,我怎么会害她,你不要血口喷人。”蓉香使劲刷开春兰的束缚,无奈春兰拽得太紧,两个人推搡着一起摔在地上。 “我乱说?!我血口喷人?!还记不记得冯总管找过你,要想天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蓉香脸色惨白,咬着唇一声不吭。 “怎么,没话说了!”春兰爬起身,冷笑,“口口声声朋友,心肝却比谁都要黑!金妈妈,春兰没有做过。” “我……”蓉香一慌,眼泪簌簌往下掉。 “蓉香别哭。”小小用手抹尽蓉香的泪,微微一笑,“我相信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相信她意思就是我做的!”春兰柳眉倒竖咄咄逼人。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没发现围栏松动,整个人就靠在了上面才摔了下去,一场误会罢了。”小小叹了口气,“蓉香恭喜你脱离苦海,走向自己的幸福,我没有什么好送你,只有一句珍重。” “小小……”蓉香抱着小小哭泣,“我不会忘记你的,真的。” “阮公子,蓉香就拜托你了。”小小心里一阵疼痛,喉咙不自觉发紧,一丝哽咽溢出,转瞬又掩藏好。 阮郁眉头紧皱,微微点了下头,面对小小,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悲伤,他悄悄深吸口气:“走了。” 蓉香跟在后面一步三回头。 “哥哥,再见。”小小轻轻说了句,再见,再也不见,他是高高在上的天,而她只是凡间的尘土,天与地的距离无论怎么努力永远缩减不了,小小转身一步一步走回后院,从此以后他不在她的生命,连回忆都不要。 “哥哥,再见。”那么悲伤的声音,阮郁回头,看了眼蓉香,一切正常,莫非是自己产生幻觉了,目光扫过那个离去的背影,苍凉而又孤寂,这样的背影似曾相识,他甩甩头,大踏步跨出万芳楼。 小小背靠着门,任眼泪滑落,这一次就痛痛快快哭一次,以后再也不哭了。 艳娘站在门前,抬手准备敲门,压抑的哭泣声传进耳里,眼神暗了暗,放下手,站了会儿,才转身离去。 “冯松!”金妈妈冷声说道,“你背着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冯松专注的盯着金妈妈。 “为我好?我的事不需要你手,如果你还想呆在万芳楼就记着你的本分,不要逾矩!不然给我滚!” “莲儿……”冯松张嘴。 “莲儿是你叫的吗!” “对不起,夫人。”冯松咬了咬牙,双肩下垂,恭敬的站在金妈妈面前,“奴才错了,请夫人责罚。” “去你房里闭门思过,如果以后再被我发现,你就拿你这条狗命来抵吧。”金妈妈挥挥手,冯松倒退着出了门。 金妈妈揉了揉眉心,表情凝重,镜中倒映出的脸疲惫而又苍老,嘴角抿了抿,终究转过头不再看,镜中的她早已不是她了,她只希望能够好好活下去,为了他。 “莲儿!莲儿!莲儿!为什么我不能叫!”冯松愤怒地砸烂茶杯,“明明我认识你比他早,明明我对你比他对你好,为什么你就这样对我,为什么!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那个人!” “公子,你等等蓉香。”蓉香气喘吁吁跟在阮郁身后。 阮郁皱眉,放慢脚步,桃花早谢了,柳枝满枝翠绿,艳阳悬挂空中,明晃晃的光线照得连地面都有些刺眼。 “公子,为何要娶蓉香?” “不知道。” “哦。”蓉香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心里有点儿失望。“哎呀。”蓉香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 “对不起,对不起,我忙着赶路,撞着姑娘了。”一身小厮打扮的少年连连弯腰道歉。 “没事,下次走路小心点。”蓉香拍拍衣裳,眼里闪过一丝厌恶,随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小厮看着她眼神恍惚,蓉香心里又是一阵得意,公子肯定是被她的美貌吸引,她笑笑跟着阮郁远去。 小厮回身走到转角,拱手禀告:“大人,任务完成。” “很好,这些赏钱拿着打酒喝吧。”一身玄衣的男子摇摇纸扇儿冲着蓉香的方向扯开一抹冷的笑容。 “谢大人。”小厮开心的离去。 一阵香味儿飘过来,男子回身一笑:“赵姑娘可还满意,哦,是阮夫人,小的嘴笨,该打!” “有劳您亲自过来一趟了,事成之后我另有重谢。” “那就先谢过夫人了。”男子弯腰,迈开步子离去。 桃代李僵(二)在线阅读 桃代李僵(二) - 桃代李僵(三)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桃代李僵(三) “查过了?”孟浪抬眸问道。 “是,据派去检修的人回报说,围栏两端有被刀锯过的痕迹,不是很明显,看样子是蓄谋已久,并且是高手做的。”一身紫衣的人说道。 “查出真凶,我要那个人生不如死,居然动我的人。”孟浪眯眼,“再派一名红衣盯着,不准出任何差错,否则结局你是知道的。” “是。”紫衣人战战兢兢领命,拱手退出门外,无毒以颜□别个人等级与特长,蓝衣为普通护卫,青衣为明卫杀手,黑衣则是隐身暗卫,紫衣负责卧底查询情报,而红衣则是负责跟踪与制毒,而这些人之间互不相识,只有掌管的人才知晓自己手底下的人,少主这一回居然为了个女人动用了两名红衣,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夜幕低垂,烟花巷热闹起来,身着各色衣裳的姑娘站在门口招揽客人。 赵宏带着两个小厮大踏步走过来。 “呀,是赵爷,兰花我好久没见着赵爷,心里想的紧呐。”兰花看见金主上门,眼睛发亮整个人往赵宏身上粘。其他的姑娘不肯示弱也往赵宏身上粘,“我们也好想赵爷。” “好,好,来人呐,打赏!”赵宏大笑,脸上的疤痕狰狞成一条恐怖的虫子。 “谢谢爷。”姑娘们乐和,主动凑上香吻。 “呦,赵爷啊,里边请,兰花,桂花,菊花外边招呼着。”金妈妈甩着帕子走过来,满脸市侩,“爷,今儿个是来找艳娘姑娘的吧。” “不。”赵宏笑,“今天晚上我是来找春兰的。” “艳……噶?春兰?”金妈妈愣了一下,“好啊,春兰姑娘好哇,爷这边走。”她扭着腰领着赵宏往春风阁走去。“春兰,开门,是金妈妈。” “妈妈。”春兰开了门,头发散开,满脸委屈,“春兰知道错了,今天丢了咱万芳楼的脸。” “不碍事,今儿个晚上好好侍候着赵爷,妈妈我既往不咎。”金妈妈挪开一点,让赵宏走进来,临走时附在春兰耳边悄声说道,“小心伺候着,吃香喝辣就看今天。” “春兰知道,谢妈妈提醒。”春兰弯腰,关好门,柔媚一笑,“赵爷,奴家春兰见过赵爷。” “春兰不必客气。”赵爷呵呵一笑,手揽上春兰的纤腰,“你真香。” “赵爷要沐浴吗,春兰让人打些热水来,还是来点小菜浅酌一杯?”春兰倚着赵宏呵气如兰。 “好好,咱们就一边喝酒一边沐浴。”赵宏狠狠吮吸了一口春兰的脖子,留下一块殷红。 屏风后头烟雾缭绕,春兰坐在赵宏腿上,仰头饮尽一杯酒,然后凑上红唇,酒带着人体的温度缓缓划入赵宏的咽喉。 春兰的手缓缓抚上赵宏的口,光洁柔软的脯贴上他的,轻轻磨蹭着。赵宏眸色一身,双手紧紧搂住春兰,深吸口气:“春兰还真是妖啊,我巴不得现在就吃了你。” “那爷就吃吧。”春兰轻轻移了移臀部,摩擦过赵宏的腿,眼光灼灼,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吻一个接一个落在他的脸上,独独闪过那条疤。 “嘿嘿,那爷就不客气了。” 春兰闷哼一声,浴桶里的水剧烈晃动起来,春兰哑声尖叫,她知道男人都喜欢这样,水雾遮去她眼中的厌恶,只剩一圈一圈扩散开来的欲望,指甲划过赵宏的背,留下一丝丝红痕。 事毕,赵宏搂着春兰的身子上了床,边着春兰的口边说:“春兰姑娘,今儿个我找你有笔交易想和你聊聊。” “春兰只是个□,除了这副身子还有什么可以和爷交易的?”春兰眯眼,刻意忽略口欲呕的冲动。 “那可不一定。”赵宏笑,眼中的欲望又开始燃烧,声音中多了一抹压抑的沙哑,“我要你代替蓉香嫁给阮郁。” “真的?!”春兰的眼闪过一抹喜色,随即变得委屈,“爷,真爱开玩笑,春兰只是残花败柳之身,哪个男人愿意娶我过门,爷是存心伤春兰的心吗?” “哪会?只要春兰乖乖听我的话,我自会有办法让你进阮郁的门,只是……”赵宏顿了顿,“我那宝贝女儿是阮郁的正妻,你进了门后多帮着点她。” “就这样吗?”春兰心里疑惑,眼珠儿一转,媚笑道,“那就谢赵爷关照了。” “在这之前,春兰就先关照下我吧。”赵宏一个翻身将春兰压在身下。 小小虽为这一届的花魁,基本仰赖于孟浪一掷千金,再加上小六的事儿,几乎无人敢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她也乐得清闲,留在镜阁作作画写写小诗。 这一日春光明媚,小小央着金妈妈让她出门逛逛。金妈妈眯眼一笑答应,前提却是小小不得着男装出门。 小小换了身粉色长裙,头发梳成简单的发髻,着一支白玉簪子带着红儿出了门。 西泠桥畔,眺望涟涟碧波,点点水鸟,那时的西湖,虽然秀美,但还未经人工开发,山路曲折迂回,游览辛劳,小小登上一辆小巧灵便的油壁香车,坐着这车,可以去远处,她向往的海阔天空。 车子灵巧,人儿娇美,穿行于烟云之间,恍如神女下凡。沿路行人议论纷纷,有些人认出她便是苏小小,不知谁叫了声:“那不是花魁姑娘吗?” 路人围拢过来,站在岸上观看。 小小心里烦躁,想着日后再也见不着阮郁了,悲伤散开,望了眼路上的人群,缓缓扯出一抹笑容,放声吟道:“燕引莺招柳夹途,章台直接到西湖。春花秋月如相访,家住万芳妾姓苏。”若是这样能忘了哥哥也是好的吧。 黑色的人影翻飞,船晃荡了一下安静下来。 孟浪嘴里叼着个长草,眼睛弯弯。 “孟浪。” “不错嘛,还记得我。”孟浪吐掉嘴里的草,牵着小小的手走进船内。心里涌起一层层不悦,他的女人凭什么给别人看!牵着她的手也不觉用力。 小小皱眉,微微用力想挣脱,嘴角却扯开一抹笑容:“上次谢谢你。” “谢人是这么谢的吗?”孟浪放开小小的手转身面对她。 “啥?”小小尚未反应过来,唇上一阵温热,随即散去。 “起码也要这样。”孟浪笑,舔舔唇,似乎想要将她的气息吃进嘴里。 小小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热,用手扇了扇风:“今天似乎有点热,不宜出门。” “哈哈。”孟浪大笑,坐在小小身边,“你寂寞吗?” “有吗?你想多了。”小小也席地坐下,微仰着头看着天空,“孟浪你是不是喜欢上我啦?” “是吗?你也想多了。”孟浪用相同的话回答,两个人相视而笑。 “孟浪,阮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说阮郁。”小小不着痕迹的问道。 孟浪顿了一会儿,心里闷闷的问道:“你喜欢上他了吗?” “没有,我替蓉香问的。”小小立刻摇头,低头看着湖面,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甲板。 “那就好,他是个烂人,很烂很烂,所以你最好不要喜欢上他,喜欢我就好啦。”孟浪靠近小小两个人肩挨着肩坐着。 岸上一身黑衣的男子静静观望着,挥了挥扇子,人群中走出一小厮:“去告诉阮夫人计划改改。” “是。”小厮领命离去。 “家住万芳妾姓苏吗?有意思有意思。”男子摇着扇儿一步一步离去,从容而又优雅,白皙俊美的面庞让路人频频回头。 而另一边,阮郁在钱塘买下一处别院,红色的丝绸四处悬挂,弥漫出满院的喜庆。 赵玉儿冷眼旁观。 “姐姐。”蓉香屈膝行礼。 “是不是姐姐还说不定呢?”赵玉儿冷笑,目光扫过蓉香,火气越烧越旺,貌美不如她,才能不如她,凭什么阮郁一颗心都放在她身上。 “姐姐此话是何意,蓉香听不懂。”蓉香眨眨眼故作不知,她有阮郁撑腰也不必怕正夫人。 “也没什么意思啊,希望你好好侍候相公。”赵玉儿微微一笑,伸手捞过蓉香的一缕发慢慢理了理,“妹妹年轻貌美,自会得相公喜爱,希望妹妹尽快给阮家开枝散叶。” 蓉香能面对突入其来的变故,怔怔闪了神。 “放开你的手。”阮郁一把扯过蓉香,互在身后。 “怎么?就那么喜欢,都舍不得我碰她一下。”赵玉儿嘲讽一笑,“我还犯不着和个小姑娘过不去。” “希望如此。”阮郁冷哼。 “我会如相公的愿。”赵玉儿转身,风姿绰约,只是转身之后满脸狠。 “公子。”蓉香心里一阵欢喜,阮郁是喜欢她的吧。 “成亲之前留在房内不要乱走。”说完,转身离去,老狐狸已经准备伺机而动了吧,听说他第109个女人终于替他怀上了小孩,他会让那个小孩生下来,只不过是…… 桃代李僵(三)在线阅读 桃代李僵(三) - 桃代李僵(四)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桃代李僵(四) 自小小归来,当夜上门求见的人络绎不绝。金妈妈什么都没说,恪尽职守做一个搜刮钱财的老鸨。 明日便是蓉香成亲之日,小小笑,脱掉一身白衣,换上鲜红的衣裳,裙摆上绣着细碎的桃花,每一朵都极尽妖娆的绽放。长发束起华贵的牡丹髻,上大朵金色的牡丹,胭脂轻抹,红唇朱砂一点,浓烈的香,醉过醇酒。 小小出了镜阁,一步一步踏上前院,嘴角的笑始终是浅浅淡淡,却到不了眼底。 红色在七彩各色的衣裳里并不出色,但是那股散出的香味却有不可忽视的气势,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她的身上,小小微微一笑,像一只蝴蝶蹁跹开脚步:“张公子,王公子,几日不见不认识小小了吗?” “不……不是。”王公子回过神,赶紧说道。 “那是什么,小小这样不好看吗?”小小张开双手缓缓转了一圈,香气散开。 “不不不,很好看。”张公子一把推开王公子大着胆子牵起小小的手,“小小姑娘果然是才貌双全啊。” “公子过奖了。”小小嫣然一笑,“红儿上酒来,为了这一句我要敬张公子一杯,同时庆贺蓉香姑娘明儿个嫁得如意郎君。” “小姐……”红儿看着一反常态的小小,满脸不安。 “去啊。”小小推推红儿,转头看着神色复杂的金妈妈,“就要那个梅子酒,金妈妈可好?” “红儿去吧。”金妈妈挥挥手,掏出手绢儿一甩,“大家别愣着啊,明日我万芳楼的姑娘出阁,今儿个晚上所有的酒水免费,当然啦姑娘们可不能免费。” 人群开始喧闹起来,小小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梅子酒特有的醇香扩散开来,几乎所有的客人和姑娘们都聚集在前院喝酒狂欢。小小突然觉得寂寞,口像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呼往里面吹着,寒冷向四肢百骸弥漫开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只手揽上她的腰,在她腰间轻轻摩挲着,小小抬头看了眼张公子,也不拒绝,柔柔说道:“公子家中可有夫人。” 张公子顿了一下,僵硬的说道,“有。”随即补充道,“她可比不上小小姑娘婉约动人,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呵呵,公子的嘴就像抹了蜜似的。”小小笑,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若小小肯嫁公子为妻,公子可愿意休了你那夫人。” “呃。”张公子尴尬垂了眼,松了手,毕竟他是入赘的,如今的财势全仗着那女人,休妻这话可不敢说。 “我就知道公子是哄小小开心的,像小小这样的女子有哪个良人会要?”小小扯起嘲讽的笑容又喝了一杯酒,口中酒香幽幽散开,似乎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 “怎么会呢,姑娘若是真肯下嫁,我立刻休了那贱妇,娶姑娘为妻。”钱塘城内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钱家少爷钱豪自命风流用纸扇挑起小小的下巴,眼中欲色渐浓,嘴角一颗黄豆大的痔一颤一颤。 “钱公子不是和柳月儿姑娘打得火热,今儿个怎么瞧上我了?”小小压下心里的厌恶笑道。 “那个骚货可比不上姑娘多才,我倒是想尝尝姑娘的味道,看看这才女的滋味是不是更加甜美。”说完,脑袋向小小压来。 小小退后一步:“今天,小小替要出嫁的姑娘庆贺,公子若愿意可喝杯水酒,至于小小……”小小挑了挑眉,什么也不说,让他自个儿想。 “好好,既然是小小姑娘敬酒,我钱豪一定喝。”钱豪一口喝干酒,伸手就要搂着小小的肩,适时金妈妈过来牵了小小的手:“呦,钱公子真是对不住,那边的几位公子也想见见小小。” “金妈妈是不卖我钱某人面子,还是我钱不够多?”钱豪顿觉失了面子,嗓子也重了起来。 “不是,不是,金妈妈哪敢哟,只是那位公子据说是建康来的大官,金妈妈我得罪不起,这样好了我让月儿,兰花儿来侍候钱爷,今儿个晚上的开销不需要钱爷花一分钱,尽管玩。”金妈妈拍拍口保证,“月儿,兰花,过来好好伺候着。” “我才不稀罕,不过白玩白不玩。”钱豪死要面子硬撑,毕竟建康来的大官可得罪不起。 “是是,是金妈妈说错话了,钱爷今儿个晚上尽兴啊。”金妈妈谄媚道歉,拉着小小的手退去。 “妈妈,谢谢你。”小小说道。 “不必谢我,不过的确有位李公子要见你。”金妈妈冲着角落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急匆匆离去。 “李公子?” “恩,在镜阁等着呢。” 回了镜阁,金妈妈便离去了,留着小小一人进房去。 小小推开门,见一身黑衣的男子背对着她而立:“李公子?” “这就是小小姑娘吧。”男子转身,面容白皙俊美,嗓音有一股说不出的奸细,隐约间竞透出一股脂粉的香气。 “是,小小可识得公子?”小小努力搜索是否见过这位男子。 “不,不过,今日过后也便识得了。”李公子微微一笑。 “不知李公子找小小有何事,应该不是单纯的想见小小一面吧。”小小笑,小心防备,男子的眼中看不见一丝欲色,却透漏出一股冷之气。 “姑娘果然是伶俐之人,看来我并不曾找错人。”李公子诡异一下,纸扇轻挥,一股香气飘来,小小下意识屏住呼吸,可是已经来不及,眼里一阵模糊,人缓缓滑了下去,角落里迅速窜出一个人抱着她几个飞跃迅速消失在镜阁,李公子足尖轻点也瞬间消失了。 角落里春兰不甘心的走出来,满脸妒色,明明是她的,为什么,最后都没有了。正想离去,却见红儿鬼鬼祟祟走过来,掏出一支烟花燃放,绿色的光芒小小颗,就像一粒星星,可是在无星的夜晚显得特别醒目。 不一会儿,一男子飞身而来。 “人呢?”孟浪一脸怒色。 “少主。”红儿颤抖着身子跪下,“姑娘被绑走了,奴婢轻功不如他们,可是奴婢在姑娘用的香料里掺了不散香,循着这股味道,便可见到姑娘。” “那还愣着干嘛,走啊!”孟浪大喝一声。 “是,是。”红儿起身,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惨白着脸在前面带路。 春兰愣愣瞧着,原来这孟浪也是个大人物,居然在万芳楼也有人,那么苏小小究竟是何人。一年多来从未见她和人来往,春兰满心疑惑。一步一步踏进小小房里,迅速打开柜子,梳妆台查看是否有可疑之处。 “春兰,你在这里干嘛?” “啊?金妈妈!”春兰手一抖,手中的首饰盒掉在了地上,立刻假装镇定下来,“我只是向小小来借些首饰,妈妈也是知道的,明儿个晚上赵爷要来,春兰要打扮漂亮些,才能替妈妈赚银子,可是我来的时候发现小小不在,就想自己先挑着,等小小回来了,我再告诉她。” “是吗?” “妈妈还不信春兰吗?”春兰挽着金妈妈的手撒娇。 “你说小小不在这里?”金妈妈心中忐忑,却又不能表现出来,人居然不见了,难道那个男人,不好,那人是不是知道他的弱点了,想害了他。金妈妈白了脸,挥挥手说道,“你下去吧,首饰我明日会挑些送你房里去。” “是,妈妈。”春兰屈膝退下。 金妈妈吹了声口哨,一个女子拱手出现:“夫人。” “代替我去前院候着。”金妈妈脱下衣衫递给女子,撕下脸上的面皮,一张白皙的脸露出来,微翘的眼角,眼睛深邃,眼眸带着淡淡的蓝,只是脸上带着些许岁月的痕迹。 “是。”女子穿上衣,手往脸上一挥,赫然变成了金妈妈的样子。 金妈妈纵身一跃消失于夜色中。 镜阁恢复静寂,偶尔听见虫鸣之声。 艳娘尝了口茶,从首饰盒的暗格之中拿出一块新月形状的东西,眉微皱,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把这个交给它真正的主人,而她也不必呆在万芳楼。 “姑娘。” 艳娘小心收好东西,对镜描眉:“什么事?” “赵大爷在门外候着要见您。”丫鬟恭敬说道。 赵宏?他来干什么?艳娘放下炭笔:“让他进来。” “艳娘,几日不见可想死我了。”赵宏迫不及待拉了艳娘的手。 “艳娘年老色衰比不得那些年轻姑娘,赵爷怎会想我?”艳娘抽回手。 “艳娘说笑了,我怎会忘了艳娘姑娘呢。”赵宏笑,不着痕迹将艳娘困在墙壁与他之间,让她无处可逃。 “不知赵爷这么晚了来找艳娘有何事?” “既然这样,明人不做暗事。”赵宏掏出一张图纸,“这上面的东西,想必姑娘也认得。” 艳娘看了眼,心里惊讶,上面的是月型钥匙:“赵爷说笑了,艳娘不识得这是什么?” “呵呵”赵宏意味深长笑了声:“我早派人查过你的底细,岳家三小姐。” 桃代李僵(四)在线阅读 桃代李僵(四) - 桃代李僵(五)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桃代李僵(五) “呵呵”赵宏意味深长笑了声:“我早派人查过你的底细,岳家三小姐。” “赵爷说什么呢?艳娘怎么听不明白!”艳娘心里一惊故作镇定垂眸整理自己的衣裳,衣服下双手已经略略用劲,随时准备反击。 “听不明白?!”赵宏嘴角微哂,“自你出现在万芳楼,除非一般的应酬,没有上过任何人的床。” “哎呀,那个是金妈妈尚未替艳娘找到合适的恩客。”艳娘惊讶地说道,“若是这样就让赵爷您怀疑艳娘的身份,艳娘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是吗?”尾音微吊,带着浓重的猜疑。 “当然是啦。”艳娘笑,心底的防备渐深,微移莲步,想要摆脱赵宏若有似无的控制。 “那好,不知道赵爷我今晚可否有幸成为艳娘姑娘的入幕之宾?”赵宏眯眼,向前跨了一大步,与艳娘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女子特有的柔香直窜鼻孔,骚得他心痒难耐。 “呵呵,赵爷说笑了。”艳娘退后几步,身子已经紧挨着墙壁,心里的恐慌逐渐扩大,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战胜赵宏,若此时身份曝光,日后将后患无穷,或者便是出卖了自己,以求保全大局,可是要委身于他,艳娘心中始终有些挣扎,她深吸口气,尽量放松自己,就当被野狗咬了一口。 艳娘微笑,伸手搭上赵宏的肩,柔柔一笑,羞涩说道:“承蒙赵爷恩宠。” 这回轮到赵宏惊讶,可是美色当前,又有何不可,吃了她照样可以拿到月型钥匙。他一把抱起艳娘走进内室,将她仍在床上,嘴覆上艳娘红润水嫩的唇。 呕,艳娘忍住冲口而出的呕吐感,面无表情任由赵宏予取予夺,一只手已经溜进她的口,肆意抚着,艳娘全身僵硬如石,身上的衣服渐渐退去,露出雪白的肌肤。屈辱的泪水盈满眼眶,可是艳娘知道不能哭。 嘭,门被用力推开,赵宏如被电击迅速起身套上外套看向外室,竖耳聆听动静。 “呦,这不是赵爷吗?到万芳楼怎么不找春兰呢,春兰可是想死您了。”春兰妖媚一笑,伸手就搂上赵宏的腰,手指不安分的在他口绕着圈圈。一肚子妒火的她原本想回房发泄,不想却碰着柳月儿告诉她,赵宏来了,去了艳娘房里。她春兰不出一口恶气,心里憋着难受啊,目睹两人衣裳不整,怒火腾腾的往上高涨起来,凑近赵宏的耳朵轻声说道:“爷就不怕我将明日之事抖了出来。” “你敢!”赵宏咬牙,被人坏了好事心里正烦躁着,却不想春兰火上浇油,恨不得一掌毙了她。 “我既然敢来,就已经将事情告诉了另外一个人,如果子时那人不曾见着我,他便会去找阮公子将一切全盘托出,不知道那时候赵爷还有没有兴致寻欢作乐呢?”春兰无视赵宏杀气腾腾的眼神,挑衅道。 “我不会受你威胁。” “赵爷尽管可以试试看。” 两个人紧挨着彼此,像是调情耳语,实际上却是暗潮汹涌。 艳娘趁此机会小心移到窗边释放出手中的信号,小小颗的绿色光芒再次滑破夜空。 “主子,万芳楼发出求救信号。”红儿瞥见亮起的绿星小心回道,心里疑惑万芳楼竞不止她一名无毒人。 “管她去死!”孟浪怒,大喝一声,吓得红儿顿时白了脸,颤抖着肩点头称是。 “影卫。”孟浪烦躁的低唤一声,暗影里闪出从头到尾包裹着黑色衣服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去看看!” “是,主子。”身形微动影卫已经消失。 孟浪揉揉眉心,空气中躁动不安的分子越来越大。 “主子!” “什么?”孟浪恼怒大吼。 “找到了,在那里!”红儿兴奋得大叫一声,老天保佑,她拴在裤裆上的脑袋终于可以安心安在脖子上了。 孟浪飞身上前,欣喜地眼瞬间冷淡下来,只是一身脱掉的红衣,香气浓郁,人没了。 红儿追上看了眼孟浪手里的衣,脸色的红润还来不及扩散就已经变得惨白,从极乐世界掉进血腥地狱也不过如此。“主…主子!” “滚!”孟浪大吼,脑里疯狂的闪现出一些原本应该遗忘的画面,曾经以为仅仅是爱,现在连憎恨也全部冒出来。那件红衣变成冬儿的模样,鲜血染红了锦云衣,大量的黑血从她口中不断溢出,他的手逐渐血红。 “浪…对…对不起…请…忘了我,我…不值得……”她的体温在他手中逐渐冷却,是他杀了她,用最痛的毒,心肝俱碎,一点点慢慢死掉。 “为什么?!为什么?!”孟浪大吼,手中的红衣瞬间碎裂,一点一点自空中飘零,仿佛那天的鲜血,红色让他淡蓝的眸印成红色,悲伤气息席卷着恨意塞满整个心头。 来不及走远的红儿被怒吼之声震出一口鲜血,捂着口挣扎着逃跑。 嘭,窗户破裂,黑色的身影迅速窜入,剑光一闪直刺赵宏面门,赵宏一把拽住春兰挡在身前,前锋微偏,剑险险擦过春兰的脸,赵宏见机推开春兰,劈头便是一掌,影卫飞身后空翻脚尖微点窜出窗外,赵宏飞身起追。 房中顿觉空旷不少,艳娘整理好衣裳,扶起捂着额头哀叫的春兰。 “不用你假好心。”春兰一把推开她,放下手,望见指尖的血迹,脸色仓皇,急着寻了镜子便照,幸好伤口在额发间,即使留了疤也不会影响她的容貌,这才舒了口气,睨了眼艳娘,脸色不佳回了房。 艳娘叹气,冲着门外唤了声:“梅儿,打些水来,我要净身。” 黑衣人扛着小小在一间院落停下,将她仍在地上,向背后拱手说道:“公公。” “恩。”李公子应了声,声音尖细,原来这李公子便是皇帝萧昭业身边的红人小李子,“喂些蒙汗药,让她睡到明日酉时,那边的人安排好了没?” “禀告公公,一切都以按计划行事。” “那就好,劫了人立即回京,以免夜长梦多,这阮郁虽是草包,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但这宰相可不是省油的灯,做事仔细着,切不可留下任何的破绽。”李公公嘱咐,虽然这种暗抢名女的事时常发生,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是,奴才明白。” 第二日,阮郁购置的别院内,除了四处弥漫的红色显示出该院有喜事,其他无宾无客,安静的仿若无人居住。 丫鬟小娥替蓉香梳起吉祥如意髻,上比翼双飞金钗:“姑娘今日真美。” “恩。”蓉香羞怯的点了点头,用手温化开胭脂一点一点均匀抹在脸颊两侧,唇上也轻轻压了下,红唇娇艳,眼眸仿若沁水,今日,她便要与阮郁拜堂成亲了,心里的缠绵连绵不断的扩展开来,绕成眉间柔柔的喜悦。 “妹妹,大喜之日,恭喜。”赵玉儿携着丫鬟跨进门内,脸上盈满笑意。 “谢谢!”蓉香诚惶诚恐的答道,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见着赵玉儿心里便无端涌起一股惧意。 “自家姐妹说什么谢字。”赵玉儿拿过放在床上的嫁衣替她穿上,绑好带子,“瞧,多么标致的新娘子,看得姐姐心里头都有些嫉妒了。” “哪儿的话,姐姐美若天仙,蓉香惭愧比不上姐姐。”嘴里虽是说着谦虚的话,但是听着赵玉儿对自己的称赞蓉香心里头还是一阵欣喜,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些。 “呵呵,妹妹这张嘴真是甜,难怪咱们相公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短短十几日便娶你为妻。”赵玉儿笑,然而捏着蓉香的手逐渐用力,这个女人凭什么可以获得阮郁的宠爱?! “嘶。”蓉香倒抽口气,微有些惊恐地看着赵玉儿,“姐姐,你抓疼我了。” “哦,看我这人,不知轻重的。”赵玉儿赶紧松开手。 这时外边的丫鬟走进房来向赵玉儿行礼说道:“吉时已到,爷让奴婢来请蓉香姑娘。” “好,去吧。”赵玉儿替蓉香盖上鸳鸯喜帕,蓉香的一只脚刚跨出门槛,她测测说了句:“妹妹小心着走,不要摔着了,避免有去无回啊。”吓得蓉香腿微微发颤,走路脚步不稳。 “去,把嫁衣的样子画出来一个时辰内赶制出一模一样的一件。”赵玉儿向丫鬟说道,丫鬟领命离去。 客厅上阮郁望着一脸郁的孟浪,开口说道:“不恭喜我吗?” “恭喜。”孟浪淡淡说道,眼底满是疲惫,人消失了一晚上,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消息,究竟是什么人绑架了小小。 “这么勉强,要不要我让你亲下?”阮郁看出孟浪不快,故意将自己的脸凑上,他实在是不想看这么阳怪气的孟浪。 “滚开啦,不要烦我。”孟浪转开头,用手推了推阮郁的脸,他没心情玩。 “新娘子来了。”喜婆将红绸的一段塞到他手里,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小小的脸,那双仿佛看透一切不再兴起波澜的眼。 而另一端小小慢慢睁开眼。 桃代李僵(五)在线阅读 桃代李僵(五) - 桃代李僵(六)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桃代李僵(六) 小小慢慢睁开眼,阳光穿透窗户在脸上,她抬手遮住微眯的眼,脑中残留着微微的眩晕感。待眼睛适应光亮,她望了望四周,简单利落的摆设,除了她目前躺着的床,只剩一张桌,一条凳,桌上搁着一些女子用的梳妆用品。 门外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迅速合上眼,躺在床上。 “替她穿上。”男子略微尖细的嗓音,小小记得那是李公子的声音,他为什么要绑了她? “是。”接着是女子怯懦答应之声,凳子被用力挪开,然后四周安静下来,小小紧闭着双眼,睫毛微微颤抖,一双手移到她的腰上,小心解开中衣的系带,却能明显感觉到双手的颤抖。 “动作快点!”李公公怒喝。 “是,是。”女子连连点头,脱下衣,伏在小小上方替她换上红色中衣,着上华贵的红袍。小小慢慢睁开眼,瞧着女子,女子一怔,原本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连嘴唇都泛着微微的青色,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揪着小小的手臂,嘴张了张。 痛,小小皱眉,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然后闭上眼。 女子加快手中的动作,只求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坐在旁边的男人不好惹,连躺在床上的女子也有说不出的诡异:“大爷,我已经替她穿好衣,可以走了吗?” “恩,可以走了!”李公公微微一笑,“这里有些赏钱是给你的。”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女子欣喜上前领赏钱。李公公手腕一转,匕首已经上女子的口,然后慢慢拔出,血慢慢沿着匕首流到他的手上,看见女子不可置信瞪大的双眼,嘴角泛起一抹嗜血的笑容。女子嘤咛一声瘫在地上,手捂着口,双眼大睁。 李公公掏出手绢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手绢恰好掉在女子的脸上,遮住了她惊恐地脸。李公公拍拍手,有人进入院中:“吉时已经过了,带人过去吧。” “是,公公。”来人一把扛起小小走出门外,小小悄悄睁开眼,只看见蔓延的血迹,红到变黑的色彩,带着浓重的腥味,像罂粟花的花汁,艳丽却恶毒。 在小小几乎被颠簸得想大吐特吐的时候,那人终于停了下来。 “小娥,是你吗?怎么不说话?”是蓉香的声音,天呐,这是怎么回事?小小挣扎着叫道:“蓉香!蓉香!” “小小!”蓉香惊讶,一把掀开盖头,就见一黑衣男子背上扛着乱扭动的人直直朝她走来,一抬手敲上她的颈部,脖上一阵剧痛,眼前泛黑,便晕了过去。 “你!放开我!”小小大吼。 男子鲁的将她仍在床上,手指往她身上两点,小小便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怨恨地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扶好她,摆好坐姿,捡起地上的喜帕,扯起邪邪的笑容,在喜帕盖上她的脑袋之前,强吻了她,滑腻的舌扫过她的唇,却没有探进嘴里。 小小屏息,心里翻滚出无数的憎恨,喜帕遮住她的眸,脚步声渐远,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她焦急想大喊却什么也说不出,怎么也动不了,急得眼泪簌簌往下掉。他们掳走了蓉香却让她当了新娘,哥哥会恨死她的。 眼泪干涸,黏在脸上,紧绷难过。小小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不知何时燃起的红烛让蒙着喜帕的眼前一片血红。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小小渐松的心又瞬间提到喉咙口,是黑衣人还是哥哥?不管哪一个都让她心焦。 来人关好门,接着是凳子挪动的声音,然后是酒倒入酒杯的声音,最后一切安静。小小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安静,甚至已经屏息。 阮郁推开门看见床上坐着的红衣新娘,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始终有些烦闷,人已经娶了,老狐狸也有所行动了,为什么还是有这种感觉,他不急着掀盖头,径自倒了杯酒饮尽。 是哥哥,怎么办才好,小小一急,又差点落泪。用尽力气张张嘴,还是没有任何的声音。 终于阮郁站起身,走到新娘面前,手指轻轻翻开喜帕,露出的是光洁的下巴,然后是小巧的鼻子,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迅速扯掉喜帕,喜帕下是一张惊恐焦急的脸。 “是你!”阮郁双眸一眯,伸出两个手指紧紧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他,“说!谁派你来的!” 没有,我是被虏来了,救蓉香,求你快救蓉香!小小拼命转动眼珠。 “不说是吗?那好,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你开口说话,只要你有命撑到第一百种,我就放过你。”阮郁沉着嗓子威胁,心里暗自恼怒,当他发现新娘不是蓉香时,心里居然松了口气。 不是,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小小只觉得心底发凉,哥哥果然生气了。 凝视着小小的阮郁终于发现不对劲,她身体过于僵硬,脸上还有残留的泪渍,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往小小肩部一点,小小仿佛泄了气的球立刻瘫软下来,手指却紧紧抓着阮郁的袖子:“公子,救蓉香。”一开口,声音带着沙哑以及哽咽。 “怎么回事?”阮郁任由她抓着,眼光带着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柔情。 “我不知道,只是……”小小将知道的事情从头到尾描述了一遍,包括黑衣人,包括李公公。 “我知道了。你好好歇着吧。”阮郁凝眉,转身走出门外。 “公子,小小不能睡这,这是你和蓉香的……”房。话还没说完,已被阮郁打断:“让你歇着你就歇着。” 小小怔愣了一下,哥哥情绪不佳,她低低应了声好。 “我不是凶你,只是天色已晚,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万芳楼。”阮郁深吸口气,刚刚看见她一幅小媳妇受委屈的模样心没来由一阵紧缩,好像他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门被关上,小小捏捏自己发酸的肩膀,画着龙凤呈祥的红烛静静燃烧着,墙壁上挂着巨大的喜字,红色的帐幔,鸳鸯锦被,若不是她,今晚哥哥便可搂着蓉香在这里安睡,从今以后,白头携老,百子千孙。 手背一次又一次用力擦过自己的唇,这样代不代表自己已经被弄脏了? 小小坐在床沿,一夜无眠,这张床,她没有资格躺,她怕弄乱了这里,从来都不是幸福的人,那么何必窃取别人的幸福。 “爷,二夫人。”丫鬟小娥在门外轻声唤了声。 小小吓了一跳,站起身小腿发麻,缓了一会儿才走过去开了门。 “二夫人……噶?”小娥手上的脸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水溅湿了小小的鞋,“你你你……” “怎么了小娥?”赵玉儿在侍女的搀扶之下莲步款款而来。 “夫人,她她她……”小娥手指指着小小就是说不出话来。 “这位姑娘,你怎么在我家相公房里?”赵玉儿故作惊讶,手指轻轻捂着唇。 “夫人。”小小屈膝行礼,态度有礼不卑不亢,“小小是万芳楼的姑娘,昨儿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了公子房中,坏了公子的喜事,可小小并未与公子同房。” “怎么会有这种事?那蓉香妹妹呢?” “小小不知,公子已去寻找,既然如此小小便告辞了。”小小屈膝行完礼便要离去。 “慢着,既然昨晚是姑娘留在相公房中,就算是相公的妾了,以后尽可留在府上侍候相公。”赵玉儿牵着小小的手,满面春风。 “夫人说笑了。”小小惊讶,脸上却是波澜不惊,“新娘不是小小,小小岂可越俎代庖?” “可是你的名节……”赵玉儿心中微恼,原本想找春兰,却听李公公派人来说有更合适的人选,这才临时改了主意,这下人要走,该怎么留,莫非用摄魂术? “夫人说笑了,小小乃青楼中人,早已无名节可言,请恕小小告辞。”小小越过赵玉儿向大门走去,恰巧逢着刚进门的阮郁,头发为乱,却神奕奕,丝毫不见丢了新娘的焦急感。小小心里难过,不知道是为了他还是失踪的蓉香。 “留下吧!”阮郁淡淡说道。 “噶?”小小一怔,“可是蓉香……”怎么办,小小看见脸上渐起烦躁的阮郁,只好咽了口口水没骨气的闭嘴。 阮郁看了眼小小迅速转移目光,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听见她要走原本是件省心的事情,他就怕她赖上他宰相公子的身份,死皮赖脸不肯走人,可是当他听说她要走,口就一阵气闷,想也不想便要让她留下,莫非他中了毒,思绪不清? 赵玉儿看看阮郁又看看小小,暗自咬咬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相公又如何,他不爱她,他,她又何必保他。 “郁。”满脸郁卒的孟浪见了一身嫁衣的小小,霎时僵住了身子。 桃代李僵(六)在线阅读 桃代李僵(六) - 步步惊心(一)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步步惊心(一) “小小,你吓死我了!”孟浪伸手捞过小小紧紧搂在怀里,忘情地吸着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味道,失而复得,多好。 “孟……孟浪,我快……”不能呼吸了,小小皱皱眉,手臂一阵疼痛,人已经被拽出孟浪的怀抱,她错愕地望着脸色发黑的阮郁,不明所以。 “她是我的妾!”阮郁松开手,直直盯着孟浪。 小小的心噗通一声沉了下去,她是他的妾。该笑吗?她可以留着他身边,守着做妾的本分或许就可以呆一辈子。该哭吗?只能是妾呢,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他。 “你说什么?”孟浪沉声,语气里有隐隐的肃杀之气,“你的妾是那个女人,不是她!” “是!我们昨天拜堂,你见到的。”阮郁淡淡说道,目光若有似无扫过小小。 “不是,拜堂的不是我是蓉香,所以我们什么都不是。”气氛忽然间安静下来,阮郁眯眼望着小小,心思复杂。小小垂眸,然后深吸口气继续说道,“我会回万芳楼!” “真的要回去?还是你喜欢过那样的日子,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阮郁心中不快故意说道,手指捏起小小的下巴,强迫她看他。 “你娶的是蓉香不是我。”小小咬唇说道,心中刺痛,这个真是她认识的哥哥吗,有干净温和的笑容,会牵着她的手说,他会回来找她,会哭的姑娘不可爱? 阮郁微怔,她的目光直直摄入他的眼眸中,他甚至可以看见自己的身影倒映在她的眸中,但他却该死的知道她只是透过他追忆他不知道的东西,她在想谁? “拜托,把蓉香找回来。”小小微笑,心中失落,她努力将那份失落藏好,不让任何人看见。 阮郁松开她,看了眼孟浪,扯唇一笑:“好啊,我可以把她找回来,但是你要留下来。” “你当我死了吗?!”孟浪冷哼一声,“不就是找一个人,凭我无毒有什么人找不到。” “浪,你想和我作对吗?” “不,我谁都可以放弃,但是我不能放开她!”孟浪看着小小微笑,淡蓝的眼眸明明暗暗,就像是天空失落在他的眼里,有化不开的温柔。 “孟浪,你说过你不喜欢我。”小小抬头望着他。 “是,不喜欢。”孟浪伸手拂过小小被风吹乱的发丝,“可是我想你陪着我,用不喜欢我的心陪着我。”那就没有背叛,也不必背叛。 那样深情的眼神,那样悲伤的笑容,那样落寞的姿势。小小牵起孟浪的手,他的指尖温暖:“我也不喜欢你,走吧。” 阮郁看着两人牵手情深的模样,什么不喜欢,都是鬼话! “相公。”赵玉儿微笑着看着阮郁,心中欣喜,果然和预料的一样。 “滚!”阮郁僵直着背离开,走了几步头也不回缓缓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有时候不要太过自信,命还是留着多晒晒太阳。” “你……”赵玉儿愤恨的捏紧手指,“阮郁,你一定会输!一定会!” “我等着!” “孟浪,对不起。”小小回头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孟浪。 “对不起什么,你有对不起我吗?”孟浪随手摘过一片柳叶含在嘴里,嘴角扬起痞痞的笑容,栗色的刘海遮住了眼睛。 “没有。”小小笑,“你的刘海很长了,需要修剪了。” “你会帮我剪吗?” “会。”小小点头,“可是剪坏了,我可赔不出来。” “没关系。”孟浪忽然像个小孩扯开大大的笑容,满脸明媚,她也会帮他修剪头发,双手轻巧像蝶一般落在头顶。 很多年以后,孟浪才知道如果那时他缠着小小帮他剪一辈子发,或许小小会笑着过一辈子。 “小小,小小。”蓉香闭着眼喃喃自语,口一片沁凉,有微微的刺痛感,她慢慢睁开眼,满室黑暗,一张唇在她间婉转流连。 “啊~”蓉香惊恐的尖叫,翻起身向后退去,背抵着墙,一片冰凉,她不由自主打了个颤,“你…你是谁?” 那人并不说话,一把扯过蓉香的脚踝拖到身下,强硬的压着她。 “是阮…相公吗?”蓉香抵着那人的小心翼翼问道。 “恩。”那人低低应了声,俯下身吻住她的唇。蓉香羞涩的闭上眼。 一夜春宵,几度缠绵,累及的蓉香在一阵喧闹中睁开眼,触目所及的明黄色,一只手横亘在她的腰间。有人进房了,她一惊,拖过薄毯盖住自己,转过头要叫醒阮郁。 错了!这个人是谁!蓉香尖叫滚下床,脸色苍白,全身颤抖。 “大胆,吵着皇上休息该当何罪!”李公公细声细气说道。 皇…皇上,她不是在阮郁买的别院吗?怎么会在这里? 萧昭业幽幽醒来,薄红的唇微微一扯:“爱妃,怎么睡个觉也躺到了地上。”见了蓉香凝白的肤,眼中欲色渐深,长手一捞将她带到了床上。 “你你是皇上?”蓉香身子一僵。 “放肆,皇上跟前怎容许称你我,来人呐,掌嘴!”李公公大声呵斥。 蓉香一愣,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人已经被推倒在地,一巴掌扇了过来,脸上一阵刺痛,她尝到了血腥的味道,被打蒙的她还来不及落泪,又被搂入萧昭业的怀抱:“爱妃,可记住了?” “恩。”蓉香恐惧的点点头,泪珠滚下,灼伤了红肿的脸。 “掌嘴,皇上问话要跪答。”李公公的声音仿佛鬼魅般吹到蓉香耳边,蓉香忍不住全身颤抖,脸色泛青,嘴唇煞白,哆嗦着身子要下跪。 “爱妃,这一次就饶了你,下回可不能再犯了。”萧昭业吻吻她的唇,下了床让李公公穿好龙袍。 “是,皇上。”蓉香叩首。 “皇上,她要怎么处置?”李公公问道。 “就放皇后那吧,吩咐皇后替朕好好□着。”萧昭业挥挥手,让龙袍平整些。 “奴才领旨。”李公公弯腰。 “皇上,奴婢有一句话想问皇上。”蓉香几乎整个人趴在地上说道。 “问吧。” “奴婢怎会来了皇?” “有人将你赠与了朕,怎么,爱妃不愿意?”萧昭业声音略略低下去,隐含着一股杀气。 “不,奴婢愿意,奴婢愿意。”蓉香连连磕头。 萧昭业满意的点点头跨出门,转头便问李公公:“小李子,朕可有皇帝的威严?” “有,有,那是大大的威严,看您把她吓的。”李公公谄媚笑答,连连弯腰屈膝。 “哈哈哈,朕果然是做皇帝的料。”萧昭业大喜,“小李子去聚宝阁随便挑一件东西吧。” “谢皇上,谢皇上。”李公公大喜,缩肩跟在萧昭业身后。 自始至终,蓉香都□跪在地上,屈辱的泪水肆虐开来,脸上更是刺痛,公子,公子,是你将蓉香赠与皇上的吗?蓉香不信! “姑娘,穿上衣服吧。”女不忍心,拿了衣服替蓉香穿上。 “谢谢姐姐。” “不用,叫我云儿吧。”云儿将蓉香扶起,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皇上喜怒无常,只要你顺着他,无论他要你做什么你都照做,命无忧,只是以后的日子苦了你了。” “为何这样说?”蓉香看着一脸苦楚的云儿。 “日后你便会知道,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凡事能躲则躲,切莫出风头,切莫违抗,也勿碎嘴。”云儿用帕子蓉香的脸,想起自己同样的遭遇不免也泪如雨下,只是她还丢了腹中骨,本想一死一了百了,可是皇上捏着相公的命威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还磨磨蹭蹭,动作快点,咱家还要侍候皇后,耽误了时间你们担得起吗?”双鬓斑白,脸上抹了胭脂唇红的公公翘着兰花指怒道,雪白的拂尘在他手里上下翻飞。 “是,是,王公公,奴婢们这就过去。”云儿低头连连说道。 “走吧。”王公公眼神一睨,扭着臀走在前头。 云儿示意蓉香赶紧跟上。 三人一路行至芷兰,中婢女皆是行色匆匆的模样。刚推进门,便听到女子一阵接一阵的娇吟之声。 云儿眸一暗,只将头垂得更低。 “皇后娘娘,皇上让奴才领了新人过来。”王公公向着正厢房恭敬的说道。 “让她进来吧。”女子微哑的嗓音柔柔传了出来。 “皇后娘娘的话听见了吗?”王公公将拂尘一挥,眉一抬说道。 “是。”蓉香点头,听见云儿轻轻说道:“切莫忘了我的话。” 蓉香推开门,屋内光线暗淡,她低着头,跪在门边,屋内透着一股淡淡腐烂的味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戏里都是这样演的,没想到她也有这么一天。 “抬起头来。”皇后何氏说道。 “是。”蓉香抬头,屋内的景象让她全身的血都冷掉。 步步惊心(一)在线阅读 步步惊心(一) - 步步惊心(二)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步步惊心(二) 何皇后倚在床上,右手托着脑袋,神情慵懒,身上只盖了条火红薄毯,勉强掩住雪白的,床边跪着两个男子,全身□,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看身形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 “长得还可以,就呆着吧。”何氏杏眼一转,起身,薄毯滑落,一路走到蓉香面前,伸手蓉香的脸,“这皮肤真嫩,果真是肤如凝脂。” “谢…谢皇后娘娘夸奖。”蓉香叩头说道,克制心里的恐惧,皇后不应该是温柔娴淑,母仪天下吗? “王公公。”何氏腻着嗓子唤道,“替本划花这贱人的脸。”说完风姿绰约走回床上,剔着尖锐的指甲。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蓉香知罪了!”蓉香连连叩首,整个身体几乎缩成一团,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皇后。 “奴才领旨。”王公公走进门来。 “不要让她的血弄脏了本的芷兰。”何氏轻笑,红唇微张。 “奴才知道。”王公公一把拽起蓉香拖向门外。 “皇后!皇后!”蓉香挣扎着尖叫,“您饶了奴婢吧!您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知错了!” “真吵,连这舌头一起割了吧。”何氏睨了蓉香一眼,伸手抚其中一个少年的裸背,像抚一条狗一般,少年俯下身子倚在她的脚边,伸出舌头轻舔她的手指。 “皇后娘娘!”蓉香挣开王公公的束缚,跑过去抱住何氏的腿哀求,涕泪横流,“您大人有大量,菩萨心肠,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做牛做马定报答皇后娘娘大恩。” “起来吧!”何氏厌恶的皱皱眉。 “谢娘娘,谢娘娘。”蓉香连连叩首。 “不用谢得太早。”何氏一伸手,抬高蓉香的脸,“既然皇上把你交给了本,本自会好好待你,怎么忍心划花你这张可人的脸蛋呢?” 蓉香惊恐之下,满脸错愕。 “不过……”何氏嗓音一个转折,蓉香的心再次拎到半空,“替本好好照顾这两条狗儿,要是他们有个不高兴,你这张脸就等着雕花吧。” “是,是,奴婢知道。”蓉香舒了口气,还好只是照顾两个少年。 “还不动手?!”何氏冷哼,交叠着腿坐在床沿,脚尖用力踢了蓉香一下,“愣着干嘛?” “嘎?”蓉香摔在地上,捂着被踢疼的肩膀,动什么手,她不知道啊。 “小呆,小乖,教教这个新人要做些什么?”何氏凉凉说道,嘴角的笑容轻佻而又危险。 “是。”小呆小乖靠近蓉香,拉扯蓉香的衣裳。蓉香一惊呆愣在原地。 “姐姐莫怕,一下就好了,违抗皇后咱们都得死!”叫小呆的少年趁吻着蓉香耳垂的时候用气音说着。 蓉香闭了闭眼,泪珠滚落,原来是这样,原来这就是照顾,她伸手解下自己身上的衣。皮肤上还留着昨夜屈辱的证据。 “皇上碰过你了?!”何氏声音陡然拔高,忽然间露出一抹笑,“小呆小乖不用客气。” “是!” 身上一阵刺痛,小小紧闭着眼,等待一次凌迟。 小小一身火红的嫁衣走过柳街穿过烟花巷走回万芳楼,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身后就是孟浪,栗色的长发散开,一身黑衣身姿挺拔,脸上的笑有种放荡不羁的感觉。 万芳楼在白日依旧沉寂,□的职业就是这样,夜夜笙歌,白日消沉,仿佛见不得光,小小敲敲门。 “谁呀?”略带惨老的声音。 “福伯,是我,小小。” “哎呀,苏小姐!”福伯赶紧开了门,“小姐不是在楼里吗,什么时候出去的?”瞥见身后的孟浪,若有所思的笑笑。 小小尴尬,咳了咳嗓子,低头走进屋里。 “公子,里边请,要吃些什么酒菜,小的立马去准备。”福伯开心的笑道。 “福伯,你去忙吧,不要惊着别人,特别是金妈妈。”小小嘱咐,领着孟浪去镜阁。 “为什么不能惊着别人?” “你想花大笔钱只到我这里喝杯不值钱的茶,让我这个不入流的师傅替你理发吗?”小小笑,眼睛弯弯。 “我觉得值得啊。”孟浪上前搂着小小的肩,小小肩一僵,随后也随他去了。 镜阁门紧闭,小小推门进去,昨日她失踪就没人发现吗?莫非万芳楼有人里应外合,帮忙掩饰她的失踪? 小小巡视了一眼屋内,眼光停留在那副山水烟雨图上,然后移开。奇怪,红儿呢? “孟浪,你先坐会儿,我出去一下。”小小转身走往下人房。 “呦,这不是咱们的花魁姑娘吗?怎么着了一身嫁衣,是要嫁人了吗?也有人要你这个残花败柳?”柳月儿起床如厕恰巧遇见小小,一阵冷嘲热讽,“怎么,蓉香昨儿个嫁了,你嫉妒了?” “怎么会呢?蓉香喜获良缘,作为姐妹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会嫉妒?”小小笑,暗自恼怒自己怎么穿了嫁衣就来寻红儿。 “你少假惺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虚不虚伪啊!”柳月儿恼羞成怒。 “呵呵,月儿切莫动怒,得罪了她,以后你的日子就难过喽。”春兰走过来,拍拍柳月儿的手,“人家现在可是宰相公子的如夫人呢。” “你怎么知道?”小小皱眉,盯着春兰。 春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脸色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绽开一个笑容:“这是我家的事,凭什么要告诉你!” “姐姐,现在还叫你一声姐姐,是小小尊重你,可是狗急了也会跳墙。”小小不紧不慢说着,眼神锐利。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一条狗吗?太好了,学几声狗叫给我们听听,说不定姐姐一个高兴还赏你几吊钱呢!”柳月儿笑,极尽可能讽刺小小。 “你说谁是狗?”孟浪沉声说道。 “是她自己说的嘛。”柳月儿嘟嘴,“公子,咱们这花魁姑娘无滋无味,尝起来一点味道也没,不如让月儿好好侍候你。” “我不喜欢浑身发臭的东西,尤其是女人。”孟浪用手捏捏鼻子。 “月儿哪里有臭,全身都香喷喷的,不信你闻闻看。”柳月儿故意撩开衣裳,露出里头红色的肚兜。 “滚!”孟浪喝道。 “你……哼!”柳月儿跺脚,走到春兰身后。 “孟公子,月儿不懂事,多有得罪了。”春兰笑,转身呵斥柳月儿,“还不回房去,留在这儿丢人现眼。” 柳月儿抿唇,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去。 “不知孟公子是否赏脸去春兰屋里坐坐,就当是春兰替月儿赔罪?”春兰满脸娇媚,一只纤手柔柔搭上孟浪的肩,哪个男人可以躲过她春兰的妖娆,她自信满满,嘴边的笑容愈加甜腻。 “你再不移开手,我会让它脱离你的身体。”孟浪着脸,满脸厌恶。 春兰心里一阵瑟缩,尴尬地拿开手。孟浪当着她的面将黑衣脱下,扔在地上,转向小小温柔说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衣裳,除了你!” 春兰心内极度不快,压住愤怒,勉强扯开一丝笑容:“春兰就不打扰公子了。”转身离去,每一步似乎要将地面踩穿。 “如果那是我的脑袋,估计已经面目全非了。”小小感叹,走了几步,推开红儿的房门。红儿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额上不停冒着冷汗。 “红儿,红儿。”小小焦急的叫了几声,伸手拍拍她的脸,发烧了,“孟浪,你在这看着,我去找大夫。” “恩”孟浪点头,站在门边,待小小离去,才不情愿的用金丝把脉,受了内伤,五脏六腑受到轻微损伤,不算严重,将一粒药丸隔空弹进红儿微张的嘴里。 红儿幽幽睁开眼,看见孟浪,急着下床拜见:“主子。” “不用了,躺着吧。”孟浪不看她,倚在门边,“谁打伤了你?” “额,是……是主子的吼声震伤的。”红儿低低说道,她命不久了吧,小心翼翼问道,“主子,何时要红儿的命?” “暂时先留着吧,如果小姐再出了什么事,自行了断,不要脏了我的手。”孟浪冷冷说道。 “谢主子不杀之恩。”红儿舒了口气,丹田处一股暖意缓缓扩散开来,脸色也逐渐好转。 小小急急跨出万芳楼,被一把拽住手,她一惊,望向来人。 “跟我走!”阮郁黑着脸说道,孟浪拉着她的手走时,他就后悔了。 “我不走!”小小用力甩开他的手。 “你就这么喜欢这里?那么喜欢当□?”阮郁恼怒,“还是你舍不得孟浪,你本就是爱上他了?” “对!全部都对,我舍不得这里,我喜欢当□,你不知道我娘就是□吗?”小小抬头说道,满脸倔强,心里的悲伤扩散开来,“公子,我们不熟!” “……”阮郁无语,的确他们不熟,他有什么立场要她跟他走,“你是我的妾!”他咬牙瞪着小小。 “我说过了我不是,难道堂堂宰相公子光天化日之下还敢强抢民女!”小小回瞪他。两个人耗在万芳楼门口。 “你……”阮郁皱眉,长手一捞,将小小抗上肩头。 “喂,阮郁,你放我下来!”小小用力垂他的背,“放我下来,你听到没有!” “闭嘴。”阮郁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小小脸上蒙上一层羞涩,转瞬被愧疚代替,声音干涩:“阮郁,你将我当成蓉香了吗?还是你本忘记你喜欢的是蓉香?” 阮郁愣了一下。 步步惊心(二)在线阅读 步步惊心(二) - 步步惊心(三)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步步惊心(三) 阮郁愣了一下,眼里泛起一层层疑惑,是他分不清、看不透,他喜欢的是蓉香清澈的眼,喜欢的是那个笑容,那么他又为何放不小苏小小,仅仅因为相似的一杯茶吗?他心底的不舍究竟从何而来。 “想清楚了吗?”小小苦笑,从阮郁肩上滑下,看着他,“公子,小小虽是青楼中人,可是小小无愧于心。”说完,转身而去。 左手上一阵冰凉,是阮郁指尖的温度,小小轻轻挣开,头也不回,确定自己走得足够远才将手紧紧抱在怀里,心尖微颤,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天空,于是我们都已长大,那些放不开的过往是我庸人自扰,小小笑,她和他的过往都不属于这个地方。 阮郁怔怔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心内复杂,终究只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春兰,你究竟有没有办法扳倒苏小小,蓉香那个贱人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真是气死人了!”柳月儿气极,表情扭曲,“你到底几时才动手,由着她在万芳楼横着走,不把你放在眼里?!” “蓉香可没命变凤凰,如今还不知道呆在哪个旮旯地儿任人□糟蹋,或者已经向阎王报到了。”春兰冷笑。 “此话怎讲?”柳月儿一听,眼睛发亮,心底的霾去了一半。 “苏小小没事找事穿件嫁衣在外面乱晃是为什么?”春兰靠近柳月儿轻轻说道,“蓉香被人劫走了。” “蓉香被劫关她什么事!” 春兰白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小小代替她和阮郁拜了堂。” “什么!”柳月儿尖叫,“那她为什么回来,就赖在宰相府当个如夫人一辈子不愁吃喝,下人成群。” “恐怕是被阮郁扫地出门了。”春兰笑。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柳月儿疑惑,随即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哦~是你做的,对不对?一箭双雕,先灭掉蓉香小贱人,接着是苏小小颜面扫地。” “不是。”春兰摇头。 “那是谁?”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春兰理了理长发,“至于我的计划已经展开,尽管少了蓉香这颗棋子,事情进行起来麻烦了点,不过她苏小小也没几日快活日子了。”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柳月儿舒了口气,“春兰等你成了红牌,可不要忘记分我一杯羹。” “这点人情我自然知道,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春兰苦恼地皱皱眉,“为何冯总管会知道花魁不会是我也不会是蓉香,并且他似乎有意要除去苏小小?” “你说冯松?”柳月儿凝神想了会儿,才说道,“我也想不出来。” 就你那颗猪脑袋我也不指望你想得出来。春兰将这句话压在心底,微微一笑:“你先回房,后面的事情我自会搞定。” “好,有事尽管找我,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柳月儿说完,咧着笑脸回房。 冯松究竟在谋划着什么,春兰走到书案边,拿支笔涂涂写写,总觉得万芳楼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而那个艳娘似乎也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听说她是十岁来万芳楼,已经整整九年,也就是说万芳楼至少存在九年时间,不知道冯松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春兰扔了笔,瞪着纸上画得乱七八糟的图案,心里烦躁。 阳光渐渐升高,天气越来越热,一个人低着头走进金妈妈房里,好像是某位姑娘边上的丫鬟。 丫鬟推门进去,轻轻合上门,眉眼竟是艳娘身边的侍琴丫头小秋。 “夫人。”‘金妈妈’迎上前来,弯腰行跪拜礼。 ‘小秋’揭开脸上的面具,额发间已隐约有些汗湿,露出一张清丽的脸,眼睛深邃,眼眸淡淡的蓝流转,“起来吧,昨儿个没发生什么事吧?” “回夫人,没有。”‘金妈妈’回道。 “那就好,换了衣裳去三小姐那儿好生照顾着。”女子重新黏上脸皮赫然变成了金妈妈的样子。而‘金妈妈’撕了脸皮露出的是小秋的脸,两人换回身份,小秋推开门再合上,低垂着头,一切静悄悄的发生,一切又似没有发生。 金妈妈疲惫地舒了口气坐在床上,头倚着床柱,脑袋里隐隐作痛,后脑勺突突跳动着。昨晚发现小小失踪,原本以为是他派人做的,逼不得已去了趟青竹小屋。 屋外依旧竹影婆娑,屋内摆设依旧如初,他和她一起做的竹椅,竹床,竹帘,纤尘不染,眼睛酸涩。 “你来干什么?”一身黑衣的男子踏进屋来,望见女子怔愣了一下,随后语气不佳的问道。 “这里保持的很好,与十五年前一模一样。”金伊莲手指轻轻抚过竹桌。 “我只是想提醒当年的自己是如何可笑,被你利用却甘之如饴。”男子冷冷说道,手立在背后紧紧握成拳。 “幽……” “滚!你不配!”男子怒喝。 “我想见见浪儿。”金伊莲恳求。 “他不会见你,这辈子都不会,他的娘亲已经死了,死于十五年前的大战,你,滚吧,不要让我动手。”男子转身走入内室,里面传来一个女子柔柔的声音:“幽,外面来客人了吗?” “不是,一个来乞讨的臭乞丐,已经被我打发掉了。”孟幽的声音变得柔软。 他又有珍爱的人,而她只是个臭乞丐,金伊莲苦笑,一滴泪掉在竹桌上,她用手抹掉,泪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她一步一步远离,十五年依旧无法忘记的仇恨,十五年无法忘记的过往,每一天只是一遍遍加深伤口,直到血模糊不晓得疼痛。触手可及的人,可是只能以另一张脸看着他,浪儿,他是否如同他一样憎恨她。 她到底该怎么办,那场大战彻底摧毁的幸福,可是如果再来一次她还会选择那样做,迫不得已真是世界上最无奈的词。 金伊莲拍拍脸,让脸上挂上市侩,只有这样她才是金妈妈,视钱如命,她只是一个老鸨! 蓉香躺在芷兰偏僻的下人房里,身上止不住的酸疼,眼泪不由自主流下来。 扣扣,轻轻的敲门声。蓉香下床开门,门外小呆裂开干净的笑容,叫了声姐姐。 “你怎么过来了?”蓉香脸上出现一抹尴尬,双手撑着门。 “让我进去吧,被人瞧见了可不好。”小呆肩膀一缩,从她手臂下钻了过去。 “有事吗?”蓉香满心防备。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呆脸上漾开一丝苦涩,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死也不要做一条任人玩弄的狗。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要再提了。”蓉香挥挥手,端正地坐在床上,手指紧紧揪着衣襟。 “真的……”对不起。 “我说了不要再提了!”蓉香捂着耳朵大吼,“你非要一次次提醒我的不堪吗?拜托你,我想忘记!” “姐姐……” “让我一个人静一下。”蓉香全身无力,不看小呆,整个人像摊烂泥躺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 小呆怔了一下,嘴张了张终究闭上,走到门边,沉吟许久终于轻轻说了句:“如果在里不想活得屈辱,那么就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使不折手段,即使失去一切。”门合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那个意思吗,如果这样是否就可以见到公子? 蓉香掀开被子,外边天已经暗下来,红色的灯在窗上投下淡淡的影,她自己的脸,脸上的红肿依旧有轻微的刺痛感。 “喂,死了没啊!”皇后身边的心腹秋菊一脚踢进门来,趾高气昂,一双三角眼咄咄逼人。 “……”蓉香无语,静默立在一边。 “哑巴啦,话都不会说一句。”秋菊伸出食指用力戳她的额头,“哎呦,死贱人脑袋长这么硬,戳得我手指都疼了。” “姐姐,请问有什么事?”蓉香忍着泪小声说道。 “姐姐?不要乱攀关系,我可不记得有你这种妹妹!”秋菊冷哼,帕子一甩,“皇后娘娘召见,跟我走吧。” 听见皇后召见,蓉香忍不住全身发抖,吐出嘴里的句子也显得有些颤抖:“皇后娘娘找奴婢有什么事?” “这我怎么知道?不要磨磨蹭蹭,赶紧!”秋菊白了她一眼,迅速走出门去,蓉香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皇后娘娘,人已经带到。”秋菊微微屈膝行礼,说完便退到一边。 蓉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奴婢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起来吧。”何氏懒懒地抬了眼,看见吓得瑟瑟发抖的蓉香,心里一阵满足,“脱光了衣服站那儿去。” 蓉香惊惧顺着她的眼光望去,已经有五个姑娘脱光了衣立在那里,面目表情的样子,看见蓉香眼里也没有多大的起伏,自顾垂下头去。 她手指颤抖的要解开衣带,可是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手指似乎使不上力气,怎么都解不开,蓉香一急,眼泪簌簌往下掉,她顾不得擦去。 “带下去!”皇后厌恶地皱皱眉,就这几个吧,“不要让本看见她。” “皇后娘娘饶命!”蓉香白了脸。 步步惊心(三)在线阅读 步步惊心(三) - 步步惊心(四)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步步惊心(四) “皇上驾到。”公公尖细的嗓音响起。房里的人齐刷刷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萧昭业笑容满面,红润的薄唇扯开一抹得意的笑意,亲手扶起何氏,然后才说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众人平身,独独蓉香依旧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双手伏地,脸几乎贴在地面上。 “皇后,这是怎么回事?”萧昭业笑,坐在主位上,悠悠哉哉抿了口茶。 “皇上,这点小事就不劳您心了,臣妾自会处理。”何氏坐在萧昭业身边,扬起甜腻的笑容,“来人呐,将她带下去,免得浊了皇上的眼!” “慢着,抬起头来,让朕瞧瞧究竟是个什么人惹皇后动怒。”萧昭业一脸趣味,瞧着跪趴在地上的人。 蓉香缓缓抬头,望了眼萧昭业又急急忙忙低下头去,颤声说道:“求皇上饶了奴婢吧。” “你犯了什么错啊,若真是大错,朕就保不了你喽!皇后可是朕的心头!”萧昭业了下皇后的脸,把手指放在鼻尖下嗅了嗅,满脸享受。 “回皇上,奴婢手笨嘴笨没有完成皇后交代的事情,请皇上饶恕。”蓉香努力压抑手指的颤抖,不让自己哭出来,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吐出。 “皇上,也没什么大事。”何氏幽幽一笑,“你退下吧,今儿个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就放过你,以后若是再犯决不轻饶。” “是,是,谢皇后娘娘。”蓉香屏息从地上站起来,立刻要退出这是非之地。 “慢着。”萧昭业沉吟一声,蓉香全身僵硬立在原地,“朕想起来了,你就是前几天送进来的美人吧,今儿个晚上就你吧。” “还不赶快谢恩!”李公公长眼一眯,出声喝道。 “是,是,谢皇上隆恩!”蓉香跪下叩首。 “那几个拖出去砍了吧。”萧昭业手一挥,屋内乱作一团,哭喊尖叫之声不绝于耳。 “萧昭业,你迟早都会有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等着吧,身首异处,永无相逢之时。”其中一个女子大声吼道,杏眼圆睁,“我化成厉鬼也会回来找你!” “反了反了,敢诅咒皇上,来人呐,施以凌迟之刑,挫骨扬灰。”何氏叫嚣,手指直直指着那个女子。 “兰儿姐姐说的极好,何氏,记着,我会回来找你,整晚坐在你床头,夜夜为你梳头,夜夜为你描眉化妆。”另一个女子大笑道。 “还不将人拉下去,想造反吗?”何氏怒喝,脸色一会儿发白一会儿发青。 “如果你们求朕,朕就放过你,并让你出荣耀乡里。”萧昭业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不紧不慢说道。 “求?我会求阎王让你尽早下地狱!”兰儿厉声。 “拖下去,斩!”萧昭业怒。 “皇上,皇上,饶命啊,我们姊妹与这两个贱人无关,求皇上饶了我们吧。”三个女子连忙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哀求。 “很好,那就留下吧。”萧昭业笑,“如果你们两个求求朕,朕也会放了你们的。” “做梦!”女子朝萧昭业吐了口口水,“我早该死了的,这几日算是多活,与其受尽屈辱不如一了百了,萧狗我会睁大眼睛看你的下场!” “拖下去,斩!斩!斩!”萧昭业气极,一脚踢上脚边跪着的女人,女人哀嚎一声,捂着肩膀不敢再做声。 “小李子,回隆和殿。”萧昭业甩袖离去。 “臣妾(奴婢)恭送皇上。” “都下去吧,秋菊好好帮这位姑娘梳妆打扮,不要失了分寸,丢我皇家颜面。”皇后咬牙。 “是,奴婢定当竭尽所能。”秋菊一笑,“蓉香姑娘,去房里候着吧,秋菊稍后便过来替姑娘更衣梳妆。” “那就有劳姐姐了。”蓉香倒退着走出门外。 不一会儿,秋菊携着几个丫鬟带了些梳妆用具过来替蓉香更衣,蓉香才知道所谓的好好侍候竟是这样。 她看了眼身上颜色暗沉的衣,长发被挽成妇女髻,嘴唇鲜红,这样怎能面圣,皇后恐怕是变着法子整死她。蓉香胆寒,颤颤巍巍跟在秋菊身后,终于到了隆和殿,秋菊一把将她推进殿内自己转身离去。 灯高悬,正厅御书案,黄金宝座,左边隔着明黄色的丝绸帘子,隐隐发出人声。 “奴婢蓉香拜见皇上!”她柔柔说道。 “进来吧。” 蓉香提裙撩开帘子走进去,一不小心踩着裙摆摔倒在地,暗沉的长袍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背,发丝微乱,有些已经掉落下来。 蓉香白了脸,连忙起身跪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你哪里该死了?”萧昭业眸色渐深,暗沉的衣更显肌肤如凝脂,他抬手捏起蓉香的下巴,印下一个吻。 芙蓉帐暖,一夜缠绵。 烛光燃尽,蓉香睁开眼,月光透过窗投进来,只能看见一个隐约的轮廓,她把手放在萧昭业的脖子上比了比,凶光渐起,最后也只是将手放在他腰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便是第一步,不经意的的诱惑才是最致命的,她应该感谢何氏,更应该感谢柳月儿时常献媚抢人气。 万芳楼 小小蒙了面纱坐于二楼,观望着春兰在台上,跳跃旋转,水袖舞出各种各样的花色,引得客人连连叫好。原本她不必出来露面,只是不想脏了镜阁。 对面艳娘依旧一身水色衣衫,不紧不慢饮着杯中茶,目光偶尔与小小撞上,只是露出微微的笑容便垂下眸去。 一身月白袍子的人跨进门来,俊美的容貌以及散发出的贵气让楼下的姑娘们都迫不及待粘了上去。 小小一惊,原本以为是阮郁,仔细一瞧却不是,可是又似乎有些映像不知在哪里见过。 男子掏出一叠银票扔给他们,不知说了什么姑娘们纷纷欢天喜地离去。男子踏上楼,定于小小身前,纸扇轻轻摇动,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飘过来,小小忽然想起他就是阮郁的正妻赵玉儿。 “赵公子,不知您大驾万芳楼,找小小何事?”小小巧妙的说道,一面表明她已知道她的身份,一面又帮她掩饰身份。 “苏姑娘果然聪明伶俐,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赵玉儿拱手,水眸含笑,遮去眼中的算计。 “赵公子过奖。”小小亦起身回礼,“公子喝茶吗?” “好。”赵玉儿坐在小小身旁,抿了口茶,说道,“妹妹,这一声本该如此,你既然已经和相公成了亲,便该留在别院好好侍候相公,怎可再回这青楼抛头露面?” “赵公子说笑了,小小已说得明白,与阮公子成亲的并非小小。”小小回道。 “可是大伙儿都瞧得清楚,穿红嫁衣出现在房中的是你,可不是蓉香姑娘。” “夫人为何一定要让小小侍候公子?少一个人与夫人分享丈夫夫人不该偷笑吗?”小小眉微拢,不想再和赵玉儿拐弯抹角,阮郁的事情总是让她觉得心烦气躁。 “妹妹问了,我也只好说了。”赵玉儿叹了口气,眼角泪光微闪,“不瞒妹妹,我与相公成亲至今,仍无所出,相公虽然不说,可是我心中难受,多希望能生个娃儿替阮家开枝散叶。” “呵呵,夫人说笑了,小小并不是适合开枝散叶之人,请夫人另寻他人。” “我正有此意。”赵玉儿以扇击掌,“我想让小小姑娘说服春兰,嫁进阮府。” 额,小小顿了一下,心间微凉,说不出个什么滋味,苦笑了一声:“既然这样,夫人应当亲自找春兰姑娘才好。” “苏姑娘觉得春兰适合嫁进阮府吗?”赵玉儿眨眼,眼光扫过楼下腰肢轻扭的春兰,满眼不屑。 “夫人觉得好便好。”小小喝口茶,掩饰心间落寞,轻声唤道,“红儿。” 赵玉儿的手紧了紧,指尖隐藏的毒散即将飞出,看见一个姑娘走上前来才收了手,知道自己多疑了。 “替我将春兰姑娘请过来,就说有位赵公子要找她。”小小说道,又转身面向赵玉儿,“夫人,有话问春兰就好,小小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行告退。” 小小走回镜阁,喧闹之声逐渐远去,苏小小你凭什么难过,墙上的山水烟雨图有着温暖迷蒙的色泽,娘,小小说过小小会快乐,心清白。 艳娘看了眼对面两个交头接耳之人,嘴角微笑:“小秋,去查查那人的来历,放出消息岳家三小姐躲在万芳楼内为妓。” “主子,这恐怕不妥,会给金妈妈带来麻烦的。”小秋轻声说道。 “没事,你尽管去办,这里有我,金妈妈那边我自会说明白,记住让越多的人知道越好。”艳娘沉声说道,脸上的表情又恢复轻柔。 步步惊心(四)在线阅读 步步惊心(四) - 步步惊心(五)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步步惊心(五) 这几日经常有江湖中人出现在万芳楼,甚至还有英姿飒爽的女子,头裹方巾,似乎毫不避嫌,宝剑搁在桌上仰头饮酒。 小小也略有耳闻,听说是岳家三小姐混迹在楼内,至于这岳家三小姐是何来历便不得而知。 这日,夜暗,万芳楼刚升起营业用的红灯,四个草莽大汉便大摇大摆走进万芳楼,三寸宽的大刀哐当一声扔在桌上:“老鸨,上酒菜,姑娘要鲜嫩的。” “是,是。”金妈妈连声应道,手绢儿挥了挥,“兰花,桂花,梅花,燕儿赶紧过来侍候这几位大爷,小厮,上酒菜,要最好的酒,爷,稍等。” “大哥,你说这岳家三小姐到底是哪个?”身材略微矮小的男子问道。 “你问我我去问谁?”被叫做大哥的大胡子用力拍了下桌子,“老鼠,咱们兄弟几个就属你眼光最毒,你倒说说看。” “这个嘛。”老鼠绿豆大的眼珠转了转,然后说道,“岳家是武林世家,这岳家大小姐和二公子在江湖也算是声名显赫之人,只是样貌平凡不怎么出众,想来这岳家三小姐也不是什么貌美之人,不过,肯定会武功,所以只要找出会武之女,必是岳家三小姐。” “怎么找?一个个打过去吗?我听说这万芳楼背后可是有人撑腰的,具体是什么人还不清楚。”最后一个独眼龙说道。 “那到底怎么办才好?”大胡子大吼一声。 “呦,爷什么事这么烦躁啊?兰花帮你揉揉口就不烦了。”兰花儿媚笑这大胡子的口,“来来,这可是上等的高粱酒,爷,喝一口,什么事都忘光光啦!” “小娘子既然都这么说了,爷我不喝这酒倒对不起你了。”大胡子就着兰花的手饮尽杯中酒,一桌子人立刻喧闹起来,人渐多。 艳娘一身淡黄色的衣裳蒙了面纱坐在台上,素手轻抚,琴声倾泻出来。她眉眼含笑,面纱之下却是冰冷的唇。她在等,等那个人出现,岳家三小姐,身怀宝藏,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啊。 春兰着了一身紫衣,衣上是飘飞的蝶,杏眼微挑,明眸皓齿,腰肢款摆,姗姗而来。 “大哥,美人!”老鼠睨了春兰一眼,用眼神示意了下正在和兰花调情的大胡子。 “还真的是美人。”大胡子心不甘,大喝一声,“老鸨!” “来啦来啦,爷怎么着了?兰花侍候的不好?” “我说给我鲜嫩的姑娘,你就给我这么个货色,看不起咱们人。”大胡子怒吼,一巴掌甩在兰花脸上。 兰花呆愣在原地,过了半晌才捂着脸哇了一声哭叫出来。 金妈妈脸色一僵,细声说道:“几位大爷,我怎么敢看不起你们,来者是客,我金妈妈怎么会将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推,兰花真的是鲜嫩姑娘。” “那她怎么说?”老鼠指了指春兰。 “哎呦喂,我的爷,这春兰姑娘是赵宏赵大爷包下的,我可不敢将她随便分给客人们。”金妈妈拊掌叫道。 “这赵宏是什么人?”大胡子问老鼠,“大得过我北方四虎。” “大哥,那是钱塘首富,是武林盟主的大舅子。”老鼠扯了扯大胡子的袖子。 “武林盟主?你怎么不早说。”大胡子低喝一声,才拱手说道,“老鸨多有得罪了。” “金妈妈,这是怎么了?”春兰扭腰过来,这边的情况早已落入她的眼底,只是想过来凑个热闹。 “春兰,你来得正好,替我敬几位爷一杯,爷可是吃你醋来着。”金妈妈牵着她的手说道,指尖轻轻一弹,一道白雾一闪而过。 “是,春兰知道,爷,春兰敬您一杯。”春兰端起酒杯,微微一笑,大胡子立刻闪了神,怔怔盯着她发呆。春兰掩嘴偷笑,饮尽杯中酒。 四人也喝了酒,事情平了,众人也收回目光大吃大起来。 哐当,酒杯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响起,大胡子使劲掐着脖子,呻吟几声,七窍流血躺在地上。 “你!杀了我大哥。”独眼龙大喝,刀直直往春兰头上劈去,春兰吓的脸色发白,哐当一声,刀坠地,其余三人皆倒在地上抽搐而死。 “死人啦!死人啦!”姑娘们大叫。刀剑出鞘声纷纷响起。 “她就是岳家三小姐,抓住她。”不知谁大吼一声,四周一片纷乱。 “谁敢抢我的人!” “管你谁的,谁抢到就是谁的。” 一时间刀剑声齐响,春兰一个不小心踉跄了一步整个人摔在了地上,衣袖被人扯住撕裂了一大块。“金妈妈,救我!”春兰抱着头坐在地上大叫。 艳娘收了琴小心退到一边,隐在柱子背后,偶尔挥手隔开飞到身上的桌椅杯盘,冷眼瞧着打得不可开交的人群。 小小站在楼上,不经意间瞟到艳娘,心里咯噔一下,浮现出些许轮廓。几个人已经跃上二楼,打打杀杀的往这边过来,她正不知如何是好,身子被人搂紧便飞到了房梁之上。 “孟浪!” “不要吵,看戏!”孟浪扶好小小,微微一笑,“不要动,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哦。”小小低应一声,却闭着眼不敢看底下的情景,她讨厌血腥。 孟浪瞅着她,眼光泛柔,她真的不是她! 一个人影翻飞进来,几十粒小石子同时出,众人手中的兵器纷纷被打落在地。 他,终于来了! 蓉香自那日侍寝之后被皇上赐封为蓉嫔,赏咏荷院,并指了云儿随侍在侧。 “蓉嫔娘娘,外边天热,进屋里歇息吧。”云儿站在蓉香身后恭敬说道。 “云儿姐姐,我们是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一声妹妹便好。”蓉香转身,拉了她的手走进屋内,咏荷院后院有一大片荷塘,此时正值盛夏,荷叶郁郁葱葱,风中夹杂着荷花的清香。 “蓉香,谢谢!”云儿真诚说道,“没有你我不可能挣脱那个牢笼。” “姐姐,这个谢字可说早了。”蓉香眼一眯,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若想真正解脱,这样还远远不够。” “此话怎讲?”云儿心头一窒,蓉香的眼神让她有些害怕,可是她是她在这里唯一的希望。 “姐姐以后可愿意听妹妹的?” “自当竭尽所能。”云儿答道。 “那好!”蓉香将头凑近云儿,缓缓说出她的计划。 “这恐怕不妥,万一出了事情……”云儿担忧。 “姐姐,情况再坏也不可能比这样更坏,大不了头一颗,命一条。”蓉香咬唇。 “蓉嫔娘娘,皇上有请。”隆和殿小太监桂公公进来禀报说。 “我知道了,这就跟公公过去。”蓉香转身看了眼云儿,“姐姐,是生是死都握在自己手里。” 蓉香跟着桂公公穿过御花园,恰巧遇见小呆,明媚的阳光照得他一身白衣略显刺目,微微透明的肌肤仿若粉白的蔷薇花瓣。 “桂公公,我想和小呆说几句话。” “这恐怕不太好。”桂公公皱眉。 “公公,这白玉镯子您收着,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蓉香摘下手里的镯子,塞到他手上,满脸谄媚,“以后蓉香自会多孝敬您的。” “那好吧,你快点啊,我还等着向皇上交差呢。”桂公公故意严肃地说道,眼底的笑意已经泄漏了他心底的欢欣。 “谢公公了!”蓉香笑道。 “蓉嫔娘娘,恭喜。”小呆淡淡说道,嘴角隐约透露着笑容。 “小呆,你能帮我吗?”蓉香握住小呆的手。 指尖温暖的温度让小呆瞬间闪了神,随即他抽开手,咳了咳嗓子,略微尴尬的说道:“娘娘自重。” “自重?!”蓉香冷嗤一声,“笑话,我们都那样了,你还让我自重!” “娘娘已经今非昔比。”小呆恭敬的退后一步说道。 “你……”蓉香捏紧手指,“亏我还把你当朋友。” “娘娘万金之躯,奴才高攀不起。”小呆低头,墨色的发垂落,落在皮肤之上,散着温润的光泽。 “好一个奴才!”蓉香甩袖离去,走出几步,才听到小呆幽幽说道,“姐姐,这皇处处都是陷阱,人人都是眼线,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利益。” 蓉香回头,只是看见一个逐渐远去的背影,在阳光下变成一个光亮的圆点。 穿过御花园,到了隆和殿,小小跨进殿去,隐隐听见殿内嬉笑之声:“臣妾蓉香拜见皇上。” “爱妃,起来吧。”萧昭业掀开帐帘,双手扶着何氏,满面笑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皇后有喜了。” “真的吗?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蓉香脸上堆满笑意。 何氏望了眼蓉香,说道:“真想妹妹也有喜,到时候我们姊妹也可一起谈谈儿女经。” “恐怕蓉香没有这个福分。”蓉香垂下眼说道。 “哎呀,妹妹,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何氏愈发得意,“龙种是迟早的事,只要妹妹和皇上多多努力即可。” “承蒙皇后娘娘吉言。”蓉香屈膝谢道。 “皇上,不好啦,听说阮丞相病危。”李公公尖叫着冲进殿来。 步步惊心(五)在线阅读 步步惊心(五) - 步步惊心(六)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步步惊心(六) 丞相病危?! “还不赶紧让御医去瞧瞧!”萧昭业大叫一声,负手在隆和殿走过来走过去,脸上初为人父的喜悦已经被烦闷取代,“丞相怎么会病危呢?他不是一直身体健朗,前儿个还听说纳了个十六七的小妾,并且已经身怀六甲,怎么说病危就病危了?” “皇上,丞相贵为国之栋梁,要不就让臣妾去瞧瞧他,好进进咱们皇室的心意。”何氏收起喜悦,满脸哀愁情深意切的说道。 “也好,丞相病危,朕心中甚痛。”说穿了是头痛,痛那一堆一堆的奏折国事,有阮永祥在,他至少还能吃喝玩乐不愁国事。 “那就麻烦皇后了。”萧昭业握紧何氏的手,满脸感激。 蓉香静静瞧着,余光扫过皇后的小腹,不知道是不是皇上的种呢,想到这儿脸上不由自主流露出些微的笑意。 “蓉香妹妹,本去个一天半日也就回来了,希望妹妹好好侍候皇上,记着自己的本分。”何氏笑道,指尖若有似无扫过蓉香的手背。 “臣妾知道,自当全力完成皇后娘娘的嘱托。”蓉香微微福身,低头说道,何氏话中的意思她怎么会听不明白,守着自己的本分,不得逾矩僭越,奴才到了哪里都是奴才,“不知皇上召见臣妾有何事?” “其实是皇后要召见你,说自个儿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要和你分享这份喜悦,顺便沾沾喜气,让朕开枝散叶多子多孙。”萧昭业笑,眼中的霾也逐渐散去,换上浓重的色彩,看着蓉香的眼神也不免沉了几分。 “谢皇后娘娘抬爱,臣妾惶恐!”蓉香急忙跪下,一脸受惊的样子。 “呵呵,妹妹赶紧起来,你这样指不定皇上还以为本欺负你来着,以后咱们姊妹便是一家人了,你也多上芷兰来走走,说些女人的体己话。”何氏扯开一抹盈盈的笑意,杏眼微眯,搀着蓉香的手微微用力。这后的女人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偏偏就出了这么个意外,失策,不过……“皇上既然没什么事,那么臣妾就先行告退了,就留着妹妹侍候您。” 何氏出了门,手指轻轻了肚子,听说这丞相府的长公子相貌俊美,可惜就身子骨弱了点。 “爱妃,你是不是也该给朕添个小皇子或是小公主了?”萧昭业不等何氏出门已一把捞起蓉香往床上走去。 皇子?!我怕你没有那个命呢!蓉香脸上泛起一股粘腻的甜笑,脸蛋蹭了蹭他的口。 万芳楼一片混乱之声霎时安静下来,男子一身水蓝色丝绸劲装矗立于场中,身材高大,平平淡淡的相貌说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全身却散发出一股沉静的气质,仿佛只要在他身边连波涛汹涌的海面也能变得平静。 “那人是谁?”小小好奇地问道。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孟浪趁机勒索,把脸颊凑向小小。 “我不想知道了。”小小虚了他一眼,低头看脚下的动静。 “可是,我现在非常想告诉你。”孟浪捏起小小一束发把玩着,“他是岳家二少爷。” “岳二公子!”里面的人炸开了锅,连岳二公子都出现了,看来岳家三小姐毕在此楼之中。 “看样子好戏要开场了,哎呀!”孟浪惊呼一声,一脸懊恼的样子。 小小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忘记拿壶梅子酒和碟小菜上来了,看戏没酒,人生一大憾事啊。”他满脸惋惜,啧啧摇着头。 “不知上面是何许人也,竟当起了梁上君子的勾当。”岳瑞英话音刚落,手中的石子快速朝梁上飞了出去。 孟浪抱着小小一个轻盈的转身,便稳稳落到了地上:“岳二少爷,好久不见。” “是你!”岳瑞英沉声说道,语气略有不悦,“你来这干嘛?莫非也是为了舍妹而来?” “是也不是。”孟浪模棱两可的笑笑,“贵府的家务事,在下不便手,只是贵府若是侵犯了在下的利益,那就不可说了。” “我几时侵犯了你的利益,孟少主可真会开玩笑。”岳瑞英眯眼,继续说道,“既然少主不手家务事,可否……”眼神扫了眼小小。 孟浪将小小往身后一拉,隔绝岳瑞英有意无意的目光:“你随意!” 岳瑞英点点头,致谢。走向春兰,用剑尖挑起春兰的下巴:“你就是我三妹?” “我不是!我不是!”春兰猛摇头,眼中泪光闪烁,似要大哭。 艳娘扯开一抹冷笑,拿下遮脸的面纱,想必即使自己以真面目示人,他也不会认得。她抱着琴,缓缓走到他面前扶起春兰:“春兰妹妹可好?” “这位是?”岳瑞英凝眉问道,此女艳而不妖,美而不浓,倒是有一股清新沉静之味。 “艳娘!公子不识得我吗?”艳娘轻轻一笑,似是嘲讽,“也对,公子乃正派人士,怎么会到这纸醉金迷的女人窟买一夜风流。” “姑娘此话何意?”岳瑞英皱眉,腔中涌起一股细微的怒意。 “公子家中可有妻子?想必定是温良贤惠,细腻婉约,我这青楼女子可比不上。”艳娘笑,纤手搭上他的肩膀,欲要附上他的脸,便被他一掌拍开手,瞬时手背上一片红肿。艳娘看了眼自己的手背,手上的痛再痛也痛不过心尖的苦处,她眼中泪雾微闪却瞬间隐去,“公子可嫌我脏?” “姑娘言重了,既然我三妹不在此处,那么在下就此告辞。”岳瑞英拱手便离去,手轻轻拍了拍艳娘搭过的肩,那边似乎有什么挥之不去的脏东西。 艳娘愣了愣,嘴角泛起一抹魅惑的笑容:“二哥,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怎么这样就走了?妹妹我可伤心了!” 岳瑞英的背影僵了僵,转身,眼中疑惑:“你是我三妹?”他宁愿相信刚刚惊吓过度的春兰是他那个胆小怕事的妹妹,也不要是眼前这个女子,让人怦然心动,像是一瓶甜美的毒药。 艳娘当着众人的面,缓缓解开腰间的细带,外袍缓缓滑下,露出细致雪白的香肩。岳瑞英一把提起衣服系好带子眼神狠狠扫过一脸垂涎的众人,再回到她脸上:“你这是干嘛?” “二哥不是不相信吗?我正想露出口上的族徽给大伙儿看看,证明我是你三妹啊。”艳娘笑,眼中泛起略微的暖意,他还是在乎的吧。 “你非要这样吗?!就像你娘那个贱妇!”岳瑞英低吼,“还是你就乐意当贱妇,在外边丢尽咱们岳家的脸面!” 艳娘脸色的血色瞬间褪去,只是脸上的胭脂遮去那股苍白,连眼中可以证明自己的悲苦的受伤也一闪而过,她依旧笑,微微的笑容,最蛊惑人心的笑容。 “你凭什么说这种话!”小小低声厉喝,“我们堂堂正正做人,只不过以身体赚钱活下去,只是要活下去,如果这就是贱妇,那么那些来青楼寻欢作乐的人又是什么!” “你又是谁?孟少主请你管好自己的女人!”岳瑞英不悦,抓了艳娘的手便要离去。 “我恰好也是青楼女子,恐怕会浊了您的眼。”小小另一手拽住艳娘,“抱歉,艳娘姐姐不出场!” “不就是要钱吗?”岳瑞英满眼不屑,“一千两还是两千两?” “我给你三千两,请你滚出万芳楼,这儿不欢迎你!”小小转身从孟浪口里掏出一叠银票,数也不数扔给岳瑞英,“滚!” “你……”岳瑞英沉眸,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 “喂,那是我的钱。”孟浪一脸委屈。 “这样总行了吧。”小小在孟浪脸上印下一个吻,随即尴尬的转开脸,目光直直注视着岳瑞英。 孟浪傻笑。 “原来孟少主也只是个流连花丛的浪荡子。”岳瑞英冷嗤。 “对啊,本来就是,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孟浪看着小小的侧脸,心中涌起温暖,同时掌中暗暗凝聚内力。 “你跟不跟我走!” “艳娘只是青楼女子,跟岳二少爷回去不怕丢进岳府脸面!” “随你!”岳瑞英甩开手,“把钥匙拿来!” “好。”艳娘从衣袖暗袋中拿出一个黑色袋子,“收了这个,从此以后我与岳家无瓜无葛,恩断义绝。” 岳瑞英收了袋子:“你本就不是岳家人!”说完便转身离去,连半分不舍都没有。 艳娘啊艳娘,你这是何必,自寻羞辱罢了,艳娘苦笑,眼中的泪终于滑下,一个人慢慢走回艳阁。 “小小,你不是那样的人,为何要帮艳娘。”孟浪问。 “因为”小小顿了顿,“我娘也是他们口中的贱妇!” 步步惊心(六)在线阅读 步步惊心(六) - 步步惊心(七)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步步惊心(七) “主子,事情办妥!”黑衣人拱手说道。 “好,退下!”阮郁挥挥手,黑衣人转身飞离,他叹了口气,迎上孟浪探寻的眼光。 “我就知道,怎么好好的说病危就病危了,原来是你这个孝顺儿子搞得鬼。”孟浪笑,“说吧,他还有多少时间。” “七天,刚好够我快马加鞭回京见最后一面,进进我孝子的义务。”阮郁不屑冷嗤道,“刚刚你说的岳三小姐怎么回事?” “说来好笑,这万芳楼的前花魁姑娘艳娘居然是武林世家岳家的三小姐,似乎有一把钥匙在她手上,可惜给了岳瑞英。”孟浪摇摇头,“从他手上拿回钥匙可能太低了!” “怎么说?” “岳家既然敢称武林世家必有基,要对付他们肯定有难度。”孟浪说道,“不过也说来搞笑,关于钥匙的事情江湖上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众人只知岳家有藏宝图,却不明白这仅仅是枚钥匙,甚至还有另外两枚,日型钥匙在你手上,星型不知所踪,至于月型不知怎么回事落到了岳三小姐手里,而那三小姐却在七岁那年失踪,如今突然出现在万芳楼,这背后肯定有问题。” “我可不可以问一句,你手上的日型钥匙是怎么来的?” 阮郁沉眸,眼中闪过一抹哀伤:“我娘过世前给我的,不过她并没有说这是什么,只是让我藏好不要让老狐狸知道。” “你娘什么都没说!不会吧!”孟浪大叫。 “不是不说,是来不及说。”还没有说完,便断了气。 孟浪心中多少有些明白,他的亲生爹娘遗弃他,被无毒主孟幽在十五前的一场大战中捡到,浑身是血,醒来后便不记得一切,脑中依稀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有一个女子用剑挑起一块石块袭向他,然后他便痛晕过去。 “我会派人查万芳楼,至于……”苏小小,阮郁苦笑,还是算了吧,或许时间一久便忘了。 “至于什么?”孟浪问,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没什么?”阮郁转身,刻意回避,“蓉香失踪可有眉目?” “完全查不到线索,看样子并不是一起简单的绑架案,可是我一直想不通,为何小小会出现在你和蓉香的婚房?”孟浪说道,“你再仔细想想是否有遗漏什么线索?” “好,我今日便要上京,赵玉儿会跟着我走,赵宏就劳你盯着,一有风吹草动立即飞鸽传书,至于宝藏的事,我会尽快找到另一枚钥匙,到时候事情便水落石出。” “你还要替那个昏君办事吗?据说他在里夜夜笙歌,纸醉金迷,寻欢作乐,置国事于一边?”孟浪一跃坐上窗台,窗外日光明媚,他眼中的淡蓝微微流动。 “这个我自有打算,毕竟我身份特殊,有些事情不宜直接出面!”阮郁低头,伸手拍拍孟浪的肩,“浪,这里就靠你了。” “行了,料理完老狐狸的后事,我估计你也不会回来了,京城的权势需要你平衡,这座别院……” “留着吧,或许某天我归隐山林了,这里刚好作为栖身之处,钱塘是个好地方。”阮郁笑,压下心底的酸涩,“浪,你若真喜欢苏小小,就替她赎身,好好待她。” “我正有此意。”孟浪点头,“兄弟一路顺风!” “你也是,保重!”阮郁抱了抱孟浪。 “天呐,又不是生离死别。”孟浪大叫,“等事情完了之后我会带着小小和你一起隐居,希望那个时候你和蓉香也是好好的。” 直至很多年之后,阮郁和孟浪想起今天的一幕,原来很多事情都不如想象中的美好,每个人都无法抗拒命运的安排。 万芳楼艳阁。 艳娘眼神空洞,坐在铜镜前,一下一下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小秋欲言又止的站在她的身后,一脸担忧:“小姐……你,唉!” “小秋,我没事,既然选择那么做了自有我的用意,你不恭喜我吗?终于摆脱了岳家。”艳娘柔柔一笑。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金妈妈走进来,轻巧的合上门:“艳娘。” “莲姨,你不要担心,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艳娘起身,转了个圈,紫色的裙摆划开一道美丽的弧线。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坚强,也不会让**心,只是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金伊莲拉着艳娘的手坐下,她的指尖冰凉。 “莲姨,万芳楼将有一劫,如果可以,我希望让春兰消失。”艳娘说道。 “春兰?”金伊莲眼一眯,“此话怎讲?” “春兰子太妖,好胜心又强,这原本磨练之后便好,可是只怕春兰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东西,那日赵宏到我房中,她打断赵宏的好事,到如今却安然无恙,这中间定有谋。”艳娘沉眸,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你是说……” “对。”艳娘看了眼小秋,“去门口看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找借口,除去春兰,莲姨可记得小小摔下楼的那一日,围栏被动过手脚,可是至今却没有发现凶手,凭咱们万芳楼的势力怎么可能查不出,此人必是楼中之人,况且还有另一批人在查真相,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孟浪。”艳娘深吸一口气,“栽赃嫁祸到春兰身上。” “这事我心中有数。”金伊莲沉吟,“艳娘有一事我不知该问还是不该问?” “莲姨有话但说无妨。” “你今日给你二哥的东西可是月型钥匙?” “说实话,不是!”艳娘笑,“我只是依着月型钥匙的样子打造了一个差不多的,我答应过爷爷会交到它原本的主人手上,定不会食言。” “你不怕被你大姐认出来?” “怎么可能,她本没有见过钥匙,何来认得出,待众人将眼光集中在岳家,咱们万芳楼便坐收渔翁之利。”艳娘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哀伤。 “艳娘,你在报复吗?仇恨不能让人变得快乐,莲姨希望你是幸福的。”金伊莲理了理艳娘的发丝。 “至少可以让我觉得不会那么痛。”艳娘苦笑,“他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了。” “何必执着,也许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才会明白,感情的事没有谁欠谁的,很多时候都是迫不得已。”金伊莲感慨,“艳娘,拿的起也要放的下。” “我有要放弃,我也努力想放弃。”艳娘脑海里闪过那人不屑地眼神,心猛烈一缩,“可是我不能放弃自己最后的尊严。” “唉,你先歇着吧,春兰的事,我再想想,毕竟她也算是万芳楼的孩子。”金伊莲转身走出门外,白天的万芳楼始终是空空荡荡的,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虚,一转眼已经十五年了,十五年她从风华绝代的女子变成青楼老鸨,一手创立万芳楼,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至于小小,她只有对不起她了。 蓉香已经消失十天有余,也不知道阮郁有没有线索。小小皱眉唤道:“红儿,把那套男装拿出来,我要出门一趟。” “可是,小姐……” “哎呀,你不要拖拖拉拉,我只是去查探下蓉香的下落,又不是干什么坏事!”小小越过红儿自己拿出男装换上,头发随意竖起,“今儿个,你就别跟着了,我去去就回。” “小姐!”红儿担忧,万一这一次又把她弄丢了,她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您让红儿跟着吧,求您了!”红儿噗通一声跪下。 “好吧,你先起来,换上衣服,咱们早去早回。” “好!”红儿一扫霾,从地上跳起来,急急换了衣裳跟在小小身后。 “小……公子,你到底要不要进去,要不红儿帮你敲门吧!”红儿看着在院前踱来踱去的小小,忍不住说道。 “不…不用了,我自个儿来吧!”小小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前,抬手,结果整个人又再次僵在了门口,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万一阮郁不乐意见到她怎么办或是硬要留下她怎么办,唉,矛盾! 小小暗自懊恼,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小娥疑惑地看着眼前抬手欲敲门的人,觉得他有点儿眼熟:“公子,请问你找谁?” “我家公子找你们主子。”红儿抢先答道,她就怕小小说出一句,我是来讨口水喝的。 “公子来的真及时,我家主子正准备回京呢,您先进来吧,我去通报一声。”小娥闪开身子让他们进来。 哥哥居然要离开了,为什么?小小的心怔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慢慢走进客厅,是呀,蓉香已经不在了,他凭什么留在这里呢,收起脸上的落寞,小小拍了拍脸颊,小小,开心一点,洒脱一点。 阮郁听说有客人来访,正疑惑,走进客厅一眼便瞧出女扮男装的小小,想起孟浪的话,心间一阵翻滚:“不知小小姑娘找在下有何事?” “我只是想问问有没有蓉香的下落。”小小望了眼阮郁随即转开目光。 “我说过,只要你肯留下我便帮你找蓉香!”他不想放她走,即使对手是孟浪,临走前还能见到她,或许是老天给他的一次机会。 “阮公子,你究竟明不明白不是帮我找蓉香,而是你要找蓉香。”小小吼道,“蓉香是你的妻子,你们拜过堂了!” “可是我不承认,我承认的只有你!”阮郁盯着小小,锐利的眼神盈满坚决。 “你……” 怦然心动! 步步惊心(七)在线阅读 步步惊心(七) - 步步惊心(八)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步步惊心(八) 小小的心剧烈跳动了一下,她抬手似要抚他浓黑的眉,黑亮的眼,红润的唇,最后还是颓然放下,幽幽叹道:“公子,这又是何必?” “看着我!”阮郁沉声说道,“告诉我,你喜欢孟浪吗?” “公子……”小小惊讶,抬头凝望着阮郁。 “叫我阮郁或是郁。”阮郁伸手抓住她的肩,声音低哑干涩,“小小,告诉我你喜欢孟浪吗?” “我……”这要让她怎么说,从小阮郁的出现仿佛就是一道光,可以照亮她暗的世界,可是要她怎样去抓住这道光,那样迅速一闪而过的光。 “算了,这样的问题让你很难的回答吧,想想我还真是笨蛋怎么会问你这种问题呢。”阮郁尴尬的笑笑,“我今日便要离开钱塘了,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会相逢,愿姑娘生活美满,和孟浪双宿双飞,儿孙满堂。” “你要走了?”小小的心缩了一下,努力掩盖心中掀起的不舍与哀伤,他终究只是一道光。 “是的。”阮郁凝视着小小,探寻她眼中的情感,看到的只是一片清明,心中一阵落寞,“你没有话和我说吗?” “蓉香的事,拜托你了!”小小说道,肩上的手有着温暖的温度,隔着衣裳穿透进来,却让人眼睛发酸,几乎要流出泪来。 “只有这个吗?”阮郁你究竟在奢望些什么! “恩。”小小点头,“还有保重,莫负蓉香。” 阮郁垂下手:“保重。” 小小转身,蓝色的衣袍仿佛一汪死寂的潭水,哥哥每一次都是你先走,这一次让小小先走。 “小姐……”红儿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叫唤一声,便追着小小出去了。 阮郁望着那个远去的身影,第一次心痛的感觉变得有些铺天盖地。 “相公。”目睹一切的赵玉儿满脸媚笑的走过来,“怎么舍不得吗?” “没有。”阮郁立刻否决。 “呵呵,是吗?原来堂堂丞相公子也会自欺欺人,不过没关系,舍不舍得都好,至少目前我才是正妻。”赵玉儿娇笑,娇声唤道,“相公,我只是很好奇,你是喜欢蓉香多一点呢还是这小小多一点呢?” “你多话了!”阮郁转身,不想理她,“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敢!” “你可以尽管试试我敢不敢?对了,给你个机会去见赵宏一面,通风报信一下,丞相病危了!”阮郁扯出一抹假笑,“这个消息真让我心痛。” “是你,对不对?是你谋害丞相!”赵玉儿大叫,脸上娇羞地表情已经消失。 “我怎么能谋害自己的父亲呢,娘子,你是不是想多了?”阮郁嘲讽一笑,“好好准备一下,我想赵宏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你。” “为什么不杀我,明明知道我在你身边不怀好意!”赵玉儿问道。 “杀你?我怕脏了自己的手,不过如果丞相死了就说不定了!”阮郁转身离开,留下一脸惨白的赵玉儿。 “晨霞,死哪里去了,我要回府和爹爹告别。”赵玉儿大叫一声,贴身丫鬟丢了行李急急忙忙跑出来,跟在她身后离去。阮郁,我定会让你后悔。 “小姐……”红儿望着发怔的小小不知如何是好。 “红儿,西湖美吗?”小小站在桥上,仰望着天空,闭着眼深呼吸。 “美!小姐是喜欢阮公子的吧。”红儿小心翼翼问道,如果主子知道会不会伤心欲绝。 “不知道。”小小坦诚,又接上一句,“或许吧。” “那孟公子怎么办?”红儿脱口而出。 “孟浪?呵呵,孟浪能怎么办,不管之于孟浪还是之于我,我们都只是朋友,可以说很多话的朋友。”小小笑,眼泪终于吞进肚里,再也流不出了。 “才不是呢。”红儿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小小转头看着她。 “没什么。”红儿心一凛,呵呵傻笑一声,“小姐回去吗?” “走吧。” 小小刚踏进万芳楼,楼内一阵喧哗,这不像万芳楼啊,她才出去半日,到底出了什么事,莫非那帮江湖中人去而复返了? “贱人,都是你!都是你!”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小小就看见春兰冲上来,抓着她的发,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她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头皮和脸上一阵一阵刺痛。 “把她拖开!”金妈妈厉喝道。小厮们一哄而上拖开春兰,无奈春兰扯的太紧,不知如何是好,大堂顿时一片混乱。 “冯松,拧断她的手。”金妈妈脸色一沉命令道。 冯松上前,只听咔嚓一声,春兰尖叫,她的手耷拉下来,手腕脱臼。小厮这才拖开一脸疯狂的春兰。 “金妈妈,为什么,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是苏小小这个贱人陷害我的!”春兰大叫。 “春兰,人证物证俱在,金妈妈必须秉公办理。”金伊莲无奈说道,“万芳楼留不得你,毁容后,你自行离去。” “秉公处理?兰花是人证?哈哈这太好笑了。”春兰大笑,看了眼一脸紧张的兰花,“金妈妈不要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和冯松打什么如意算盘,这万芳楼恐怕只是一个障眼法吧!” “冯松,动手。”金妈妈脸色微变。 “做贼心虚了吧!今天我就要揭开你们的真面目!”春兰踢着腿,发狠地狂吼,不管三七二十一。 “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啊,是啊。”底下的姑娘窃窃私语起来。 “金妈妈,您饶了春兰吧,春兰肯定知道错了。”柳月儿跪下拉着金伊莲的裙摆求情。 “我万芳楼留不下心术不正之辈,求情者一律逐出万芳楼。”金妈妈露出少有的威严之色,一干人等顿时噤若寒蝉。这个时代,女人只是男人的依附品,何况是青楼女子,被逐出万芳楼等于死路一条。 “对不起,春兰,我帮不了你。”柳月儿一脸悲苦。 几个小厮七手八脚将春兰按在地上,冯松掏出一把匕首,春兰原本就失了血色的脸此时已经是一片死灰。 “等一下!”小小终于缓过神来,“金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妈妈查出那日害你摔下楼的人是春兰。”艳娘整了整小小散乱的发丝,心疼地看着她肿成一片的脸,“兰花亲眼看到的。” “为什么兰花那日不说,偏偏等到今日才说?”小小狐疑望看眼兰花。 “兰花向来胆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昨日那几个人喝了春兰的敬的酒莫名其妙就死了,兰花心里害怕便将此事告知了金妈妈。”艳娘解释道,“这里的事你就不用管了,跟我到后头抹点药。” “兰花姐姐,艳娘姐姐说的是真的吗?”小小凝视着兰花。 “是,是,兰花怎敢撒谎欺瞒金妈妈。”兰花苦着脸,说话结结巴巴差点想大哭出声,“兰花说的句句属实。” “好了,不必解释了,冯松动手吧。”金伊莲挥挥手。 森寒的匕首逼近春兰妖艳的脸,春兰瞪着眼:“金妈妈,你会有报应的,只要我还活着,今日之辱我必十倍百倍奉还,啊!”春兰痛苦的尖叫,双脚用力蹬着地面,手指划过地面,指甲翻开血迹斑斑。 冯松扯开一抹嗜血的笑容,仿佛切豆腐般在春兰左脸上画了一个叉,鲜血喷涌而出,染满春兰整个脸,接着又准备在右脸上也划上两刀。 “够了,冯总管,春兰已经受到惩罚了。”小小闭了闭眼,努力抹去脑中的血腥,跪下求情。 “冯松。今儿个看在小小的份上就算了,将她丢出门去。”金妈妈不耐,“姑娘们都回房去。” 小厮们放开春兰,她仿佛焉掉的气球,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长发混着血乱七八糟的黏在脸上,伤口外翻,几乎可以望见白森森的骨头。 冯松毫不费力的拎起她丢向门外,门外人来人往,立刻有人围上前来,指指点点。“装什么死人,还不快滚!” “春兰。”小小挣开艳娘的手,冲到门外,蹲在春兰面前,用手帕捂住伤口,“总管,求你,找一个大夫替春兰止血吧。” 冯松轻哼一声,站在一边用布擦拭着匕首。 春兰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用力睁大双眼,血流进眼里,眼前一片血红,忽然间她深吸一口气,右手一把拽过小小的手腕,狠狠地咬下去。 “啊!”小小忍住疼痛说道,“春兰,如果这样可以让你泄恨你就咬吧。” 冯松见状,不耐烦一脚踩在春兰脸上,春兰顿时松了口,伤口的血流得愈发汹涌。 “冯总管!”小小尖叫,整颗心都纠结在一起,满心愧疚。 冯松抬脚转身走回楼内。 “呜呜呜呜……”春兰蠕动唇吐出几个字,接着摇摇晃晃撑起身子,走出人群。 那几个字仿佛尖刺般刺进小小的心里。 我会回来 ,杀 无赦 ! 步步惊心(八)在线阅读 步步惊心(八) - 步步惊心(九)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步步惊心(九) “为什么不杀春兰?”冯松怒气冲冲问,“现在她进了赵府,难保不把我们的事抖出来。” “我做事什么时候需要你多嘴!”金伊莲皱眉,“冯总管,近来可是越来越来心浮气躁,这些银子拿着去买些杭白菊下火。”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冯松甩手,“莲儿,我只是担心你,你知道吗?我认识你已经三十年了,自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就知道生命中非你不可……” “够了!不要再说了!”金伊莲大吼,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们之间本没有可能,欠你的我可以用任何东西还你,但是绝对不会是感情,冯松,你走吧,三十年已经足够了!” “你要赶我走?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冯松痛苦地说道,眼眶微微泛红。 “对!”金伊莲咬牙,“你只是我身边的一条狗!看着顺眼便留,不顺眼便滚。”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冯松慢慢说道,似乎用尽浑身的力气,“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不会走,即使让你厌恶。”说完转身离去。 “莲姨……”艳娘从密室中走出来,握着她的手,“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欠他的已经够多了,不想他再牵涉到这滩浑水里。”金伊莲抹抹眼角的泪,“害了一个苏小小,已经让我愧疚万分。” “莲姨,如果我没有猜错,孟浪应该是你亲生儿子吧。” “你怎么知道?”金伊莲疑惑,心底隐隐生起一股防备。 “你看他的眼神出卖了你。莲姨我们情同母女,有些事我自然知道分寸,你不想说的我也不会勉强。”艳娘在她身边坐下。 “谢谢!”金伊莲感激地说道。 “春兰进了赵府,到现在还没有出来,看样子应该是被赵府收留了,接下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扳倒岳家以及赵宏那条走狗不是一日之间可以完成的事,欲速则不达,十五年前的大战我要他们血债血偿!”金伊莲双手紧握成拳,眼神里满满的愤恨。 皇 蓉香一身紫色华服,身形慵懒的倚在咏荷院前的清风亭里,望着莲叶翻飞的荷塘。 “皇后可去过丞相府了?” “去过了。”云儿应道,“不过回来后听说大发雷霆,还处死了身边一个女儿。” “这样啊,知道是什么事吗?”蓉香问道,手指捻起一粒葡萄送进嘴里。 “不清楚,皇后身边的人嘴巴很紧,很难探听到什么消息。”云儿皱眉,看了眼蓉香,“不管怎样,目前不适合和皇后为敌,咱们势单力薄,再说皇后肚中还有龙子,时机不对。” “我也知道。”蓉香点头,“暂且跟皇后套好关系,不要捞了什么把柄在她手上。” “对了,过两日便是七夕乞巧节了,按往年来看,皇上定会要求各娘娘以及女盛装打扮上台表演,君臣同乐,那倒是个机会。”云儿说道。 “什么机会?” “这后基本迫于皇后的压力,所以娘娘们都很少出门,记得去年有个珍贵妃仗着自个儿受宠与皇后呛了句,结果第二日被发现肢解丢在御花园。”云儿心有余悸。 “看得出来,皇后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蓉香感叹,心脏缩了下之后又恢复正常,万劫不复还是高高在上? “我要说的是在那天风头盖过皇后,让皇上觉得少了你不行,而皇后也无法责罚你!” “这行得通吗?万一失败了……”蓉香心头闪过一抹不安。 “你说过情况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大不了头一颗,命一条。”云儿眯眼说道,“现在只能孤注一掷。” “皇后娘娘驾到!”公公奸细的嗓子想起,蓉香心一凛,跑出门迎接。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吉祥。”蓉香低着头,一张脸略有苍白。 “起来吧。”何氏柔声说道,接着便牵起她的手臂,蓉香浑身一僵,只好艰难地扯出个虚假的笑容。 “皇后有事让公公们通传一声便好,怎可累了身子亲自前来?”说着又往后看了眼王公公,“王公公,你怎么由着皇后胡来,皇后娘娘身子较贵,可比不得咱们这些人。” “蓉嫔娘娘教训的是,奴才知错了。”王公公一脸知罪的表情。 “好啦好啦,妹妹也莫要怪王公公了,是本自个儿想过来瞧瞧,不知妹妹在咏荷院住得可习惯。”两人牵着手走进房内。 蓉香的余光扫过跟在王公公身后的小呆,脸色比上次见的又苍白了几分,皇后身边的日子毕竟不好过,日日提心吊胆担心受怕。 “臣妾可不敢责怪王公公,云儿,赶紧换上好茶,再去把那个莲蓉糕端上来,还有消暑的冰镇葡萄一块儿奉上。”蓉香连连吩咐。 何氏笑眯了眼:“妹妹,也不必忙活了,本来给妹妹送几件首饰便走,过两日天就是乞巧节,想必妹妹没什么首饰,穿着不能寒碜,丢了咱们皇家的脸面,小呆把东西拿上来。” “是。”小呆捧起女手上的盒子走上前来,不想脚一拐,盒子嘭一声摔在地上,东西撒了一地。 “狗奴才,会不会办事,惊着咱们是小,惊着皇后你可担得起?!”王公公一脚把小呆踢在地上。 蓉香瞧得清楚,分明就是王公公故意绊倒小呆:“王……” “来人呐,给我打,不懂事的奴才!”王公公抢过话头,皇后带来的三个老女,一人一手架起他,巴掌霹雳哗啦的往小呆脸上招呼。小呆的脸瞬间红肿一片,血丝顺着嘴角滑下。 “皇后……”云儿迅速拉住蓉香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蓉香退到一边,眼睁睁瞧着,心头一阵又一阵疼痛,眼泪几乎掉下来。 何氏虚了眼蓉香缓缓说道:“奴才就是奴才办点事都不利索,搞不清楚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妹妹你说是吧。” “恩。”蓉香喉咙发紧,耳边啪啪的声音一下一下针尖刺痛她的心脏,她压着嗓子应道。 “停手吧。”何氏抿一口茶说道,“小呆,过来。” 小呆趴在地上,爬到何氏脚边,红肿的脸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面貌,他用脸蹭蹭何氏的鞋,长而浓的眉紧紧皱在一起,眼神始终不看蓉香。 “真是对不住妹妹,本没有教好奴才,在妹妹面前失礼了。”何氏看了眼蓉香,满脸笑意。 “怎…怎么会呢?皇后教训的是。”蓉香努力向让僵硬的脸笑得自然点,却露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右脸颊一阵接着一阵的抽搐。 “好好的首饰就这么砸了,本再去准备一份,让秋菊送过来,今儿个本也累了,王公公回吧。”何氏站起身离去,小呆跟在身后,低垂着头,墨色的发遮住脸,放在背后的手紧紧捏成拳。 “恭送皇后娘娘!”蓉香屈膝行礼。 待何氏一跨出咏荷院,蓉香重重砸了桌上的茶杯:“她是故意的!” 云儿赶紧关了门窗,“隔墙有耳,说话小心点。” “为什么要这么对小呆,他明明什么事也没有做!”蓉香哇的一声抱着云儿大哭,“我明明看见是王公公故意绊倒他的。” “不是他做错了什么,而是你做错了什么。”云儿轻轻拍了拍蓉香的背。 “我做了什么?”蓉香抹了抹泪,整个人依旧埋在云儿的怀里。 “不要让皇后身边的人对你上心,那样只会让他们更难做人。小呆的事只是一个提醒。”云儿苦笑。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蓉香心中后悔万分,都是她不好,为什么把小呆也拖下水,他是那么好的人。 “吃一堑长一智,还好皇后娘娘这次没有把巴掌招呼在你脸上,不然你这张脸可就毁了,怎么参加乞巧节?养蓄锐等乞巧节。”云儿放开蓉香。 “好,我知道。”蓉香深吸口气,“云儿,拿些药送给小呆,哦,不!还是不要了,万一小呆又受罚……” “你明白就好。” 宰相府 阮郁站在床头,闲杂人等一律被他清除房内。 阮永祥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呼吸浅短而又急促,微微睁开一双浑浊的眼。 “醒了吗?”阮郁笑,“觉得身体怎么样,是不是全身酸麻犹如千军万马的蚂蚁爬过,口压抑呼吸不畅?” “你……”阮永祥一个呼吸不畅差点又昏睡过去,脸上的肌不断颤动着,哆哆嗦嗦抬起手。 “不要太激动,不然死得更快。”阮郁坐上床头,将阮永祥的手放进被窝,“你还有五天的时间反省你做过的所有错事,特别是我娘。” “你不会得逞的。”阮永祥喘了几口气才说道。 “是吗?不过现在宰相府上上下下可都是我的人,宰相大人就慢慢病危吧!”阮郁的眼闪过一丝报复的愉悦,“没想到是吗?你亲生儿子杀了你!” “怎么办到的?” “很简单啊,来人呐!”阮郁叫道,“我很快会给你安排一出彩的演出。完全免费又动人心魄。” 步步惊心(九)在线阅读 步步惊心(九) - 步步惊心(十)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步步惊心(十) 一个小腹微凸的女子被墨青推进来。女子年约十八,穿了件紫红色对襟长衫,长发挽成妇人髻,容貌清秀。 “让我想想啊,这是第几个正名的小妾,十七还是十八?”阮郁用手指一下一下磕着床沿,一脸兴味望着原本趾高气扬现在却畏畏缩缩的女子。 “老爷,救我!”女子大叫着扑上前来被墨青抓住后衣领不得动弹,扁了扁嘴,拿着手帕啜泣。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阮永祥撇过脸看了眼女子,又艰难的转动眼珠盯着阮郁。 “当然有,你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我暗算的吗?”阮郁站起身,走向女子,欲伸手女人的肚子。 “别碰我!”女子尖叫,用双手护住肚子,这可是她耀武扬威的金牌。 阮郁也不收回手,直接按在女子的手上。女子对上阮郁深邃的眼眸,不由一阵脸红,手竟不自觉松了开去。阮郁扯唇微笑:“十八姨,我对继母没有兴趣!何况还是个孕妇!” “你什么意思?”女子恼羞成怒,也忘了掉泪。 “父亲!”阮郁嘲讽的叫了声,“你想看看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吗?” “我不要被开膛破腹,我不想死!”女子大叫,噗通一声跪下,拉着阮郁的衣摆,“公子你放过我吧,我是被逼的,他强掳了我,要我替他生儿育女,他强迫我的!” “我有说要把你开膛破腹吗?”阮郁笑,眼睛直直盯着阮永祥,打了个响指,众人一愣,尚不知发生什么事,只闻得一股恶臭散发开来。女子一低头,只见着自己的裙上沾了一大片的黑血,范围还不断扩大,臭**蛋般的恶臭瞬间充盈整个房间,她抓着裙摆,双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真是没用,不痛不痒的,居然晕过去了!”墨青冷笑一声,“主子,要拖下去吗?”不拖出去,他会被臭晕的! “不用。”阮郁皱了皱眉,虽然孟浪说味道有点奇怪,可是没说怎么恶心啊!“父亲,看到了吗,那滩黑血就是您的儿子,也是置您于死地的真凶。” “你怎么做到的?”阮永祥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阮郁,然后眼中却没有任何的心痛,仿佛刚刚失去的并不是骨,与他无关。 “很简单,让她吃下嗜血丹,胎儿慢慢化为一滩黑血,黑血本身有毒,通过母体散发,但是对于一般人无害,可是若碰到长期服食床地药物之人,便化为最毒的毒药,此毒可以让人内脏迅速衰竭,仿若老死,即使碰上再高明的大夫也查不出蛛丝马迹。”阮郁憋着气说完,终于受不了那股味道对墨青说道,“把人拖出去,只是腹中胎儿流掉对母体并无伤害,补偿些银两给她,其他的女子也一并散了。” “是。”墨青领命,立刻拖着女子出了房门,自己也不敢再回去,几个大步跨到别个院子里做深呼吸去了。 屋里的味道淡了点,阮郁不着痕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让风吹进来些。 “我阮永祥养了个好儿子!”阮永祥不气反笑,一阵气没提上来猛烈的咳嗽起来,呕出一口血。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杀了娘!为什么要杀了她!”阮郁一把提起阮永祥的衣领,双目几乎喷出火来,与原先的悠闲判若两人。 “我会带着这个秘密下地狱。”阮永祥枯槁的双眼忽然有了些光亮,“你娘永远只是一个贱妇!” “你……禽兽!”阮郁咬牙切齿。 “我杀了那个贱妇,而你杀了你父亲,你与我又有何区别?”阮永祥喘了口气,继续说道,“郁儿,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是我让你变得心狠手辣,不折手段。” “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我们不一样。”阮郁松开阮永祥,奔出门去,“替我看好老爷,不准任何人接近他。” “主子。”墨青急急忙忙跑过来,“里头的人来下旨了。” “去看看!”阮郁走到前厅,掩盖起不耐烦,微微拱手说道,“原来是李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尚书大人多礼了,咱家今儿个来替皇上传达口谕。”李公公一甩拂尘,翘着兰花指说道。 “微臣接旨。”阮郁跪下。 “不用了,不用了,尚书大人站着听便可。”李公公立刻用手搀起阮郁,“两日后便是乞巧节,皇上体恤大臣让大伙儿一起进庆贺,共享盛宴,地点在永和殿,戌时开始,尚书大人可要准时到。” “微臣明白。”阮郁眼中闪过不屑,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连七夕乞巧节也要与大臣庆贺。 “不知宰相大人身体可好!”李公公问道。 “唉。”阮郁叹了一口气,眉眼陇上一层哀愁,“不瞒公公,恐怕时日无多了。” “丞相大人好人呐。”李公公故作抹泪样,深吸口气,“尚书大人也要保重身体,咱家也要回复命去了。” “恭送公公。”阮郁拱手。 “岂敢岂敢!”两人客套一番,李公公才磨磨蹭蹭的回了。 阮郁满脸疲惫,叹了口气,一个人走回居住的凌风阁,路过静初院,依旧满院花香,他看得出神,院中一双眼透过高墙里的间隙幽幽望着他,眼中不知是惊还是喜。 万芳楼小小倚着窗,手里头拿了一卷书,怔怔发呆。 “我的好小姐,就要乞巧节了,您怎么还闲在这里看书发呆啊?”红儿满脸笑容,粉色的脸颊娇俏可爱。 “什么是乞巧节,我不知道。”小小回身,一脸疑惑。 “乞巧节那天要拜织女,穿针求巧,请求老天给自己一份好姻缘。”红儿解释。 “好姻缘?”小小歪头,“我不想参加。”青楼女子哪有好姻缘可以祈求,她不敢奢望。 “说的也是,你有孟公子了,自然不必去乞巧,哪像我们啊,形单影只,好不凄惨。”红儿拿了帕子假装抹泪。 “去你的!”小小用书扔她,红儿大笑着跑开:“瞧瞧,恼羞成怒了!” “唉。”小小叹了口气,“红儿,你知道春兰的下落吗?” “不知道,那种心肠恶毒的女人,管她流落到哪里去,说不定早死了!”红儿不乐意的说道,“小姐,你还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乞巧节那天跟着姑娘们一块儿上街热闹一番,咱们楼里的姑娘们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哦。”小小应了声,垂下头去,全身提不起劲来,懒洋洋的什么事也不想做,想到春兰和蓉香脑袋一阵发疼。 “小姐,你不觉得最近身边少了些东西吗?比如说人啊什么的。”红儿捡起书暗示。 “少什么了?”阮郁离开她无法阻止,他从来不曾属于她,那么又何谓少了东西。 “好吧,没少什么,是红儿多心了。”红儿一脸无奈,主子,不是我不帮你,是小姐自个儿主动忽略掉你这么大个的人。 转眼间便到了七夕这一天。 这一天,里悬挂起各色彩灯,皇第一次弥漫出蓉香不曾感受过的喜气,尽管这股喜气带着一丝压抑。 云儿早拿了一身鹅黄色软甲装替蓉香换上,配上飞星逐月髻,整个人娇美而又妩媚。 “乞巧节上要献艺,娘娘可有什么拿手绝活?”云儿担忧的问道。 “拿手绝活,我想想啊。”蓉香微笑着,美丽的眼睛轻轻眨了眨,泛起一丝调皮,“我不知道诶!” “你说什么,居然不知道!完了完了,娘娘你还是赶紧换了这一身衣裳,免得遮住皇后的光,又拿不到皇上的恩宠,赔了夫人又折兵,吃不完兜着走。”云儿急急忙忙的去脱蓉香的衣。 “可是我喜欢这身衣裳。”蓉香轻巧的闪开身,见着云儿又打开衣柜,掏出一件素白的衣,没有多少装饰,布料也一般。 “就这件吧,朴朴素素不惹眼。”云儿拿了衣急步上前,“哎呦喂,我的姑你怎么还穿着那身衣裳,赶紧脱了。” 蓉香扑哧一笑:“云儿,你的语气让我想到了青楼里的老鸨。”想到这里蓉香的眼神暗了暗,这辈子还有机会可以见到公子吗?他还会要她这残花败柳之身吗? “蓉嫔娘娘,时辰到了。”外头的公公唤道。 “惨了惨了,来不及了。”云儿一脸苍白,手指忍不住一阵颤抖,手上握着的衣裳也滑落在地。 “云儿,不要担心,我蓉香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蓉香微笑,拥抱住云儿,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永和殿红灯高挂,蓉香袅娜着步伐走进殿去,衣裙轻轻摆动,漾出一波轻灵的弧线,殊不知这一步跨进去便是风云色变,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这一步万劫不复。 步步惊心(十)在线阅读 步步惊心(十) - 各怀鬼胎(一) 半边床 作者:四野 各怀鬼胎(一) 阮郁烦躁的坐在一边,整个人几乎隐身在影里,偶尔替自己斟上一杯酒慢慢啜饮。 蓉香跨进殿后,低垂着头,直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定,自小在乡下地方长大,还没见过如此宏大的场面,不由的也手心冒汗,心脏微微发抖。云儿见状更是紧张得脸色发白,几乎晕厥过去。 “皇上皇后驾到。”李公公首先走进殿来,拂尘一甩,捏着嗓子吼道。 “吾皇万岁,皇后千岁。”众人纷纷下跪行礼。 “众卿平身!”萧昭业得意,大手一挥,得意洋洋的走到主位之上坐定,咳了咳嗓子,“今日正逢七夕乞巧节,我朝富足安康,朕特此摆宴,普天同庆!” “皇上英明,我朝之幸也!”同为齐国宗室的近卫军首领萧谌拱手说道。 “是也,是也。”众人纷纷应和,哄得萧昭业不知东南西北,眉一抬,嘴一咧:“来人呐,打赏,打赏,黄金百两,美女一名。” “谢皇上!”萧谌跪下谢恩,眼神中闪过隐隐的不安。 “乞巧节正式开始!”李公公叫道,“按去年规矩,由各娘娘抽签决定上场的先后顺序。”话毕一个小太监躬身捧着一个盒子走到娘娘们面前,众人依次抽了签。轮到蓉香的时候,小太监忽然把一张纸条塞到她手里,然后微微一笑:“蓉嫔娘娘请吧。” 蓉香一愣,小太监已经自顾自去了下一位,她却捏着纸条不知如何是好,眼光迅速扫过人群,深吸一口气,她颤颤巍巍打开纸条,“二十六”,纸条上写着二十六,什么意思?莫非是顺序号?她仔细的数了下嫔妃人数,除皇后外正好是二十六个,所以她是最后一个上场的,为什么呢? 待各嫔妃依次上场后,蓉香默然发现大家几乎都穿着浅色的衣裳,浅白,浅粉,浅紫,浅蓝,每一件都尽量简单却又不会显得太过寒碜,发上的首饰也尽量选择不会折光线的花胜以及翠羽花钿。反观皇后上好的金丝外袍,内着艳红色湘绣金色牡丹紧身长裙,腰间系着流金宽腰带,手臂上挽着丝绸披帛,尽显曼妙身姿,而发梳成结鬟,两侧着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正中飞凤吐珠金步摇,衬得面如桃花,明眸皓齿点点春。 蓉香看了眼自己的衣,虽不如何氏雍容华贵,却也是飘逸华美,而发上的珍珠饰品也恰当好处的点缀出自己的肤如凝脂,光滑如玉。蓉香心底暗暗叫了声糟糕,莫非那个序号是何氏的谋,要她认清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她悄悄虚了眼何氏,发现她正似笑非笑盯着自己,蓉香心一凛,急急低下头去。 “二十六号,蓉嫔娘娘。”刚刚那个小太监宣读道。 蓉香正值心慌,被小太监一叫,急急忙忙站起身来,却撞了桌子,酒瓶翻到,酒水洒了一桌。底下一阵沉默,此时蓉香脑里,眼里,心里除了完了两字再无其他,即窘又怕,一张脸乎白乎红,整个人呆立在那里。 “蓉妹妹怎么这么慌张,莫非没有准备好吗?”何氏整了整身上的披帛,盯着蓉香微笑。 蓉香心里一阵发毛,硬着头皮走到场中央。 阮郁被突如其来的静默拉回神,往场中一看,一霎那间气血逆流,那女子是居然蓉香,寻了千百次却不想进了来,原来小小说的公公是里头太监,他却误认为是上了年纪的老头。他不知如何是好,脑中一片空白,直直盯着蓉香的侧脸,一身鹅黄色华衣让她整个人仿若一朵娇艳的花儿。 仿佛知道有人在看,蓉香微微转头,眼光飘过一道身影,却蓦然觉得那道身影有些熟悉,急忙转过头去看,四目相对,蓉香觉得视线有点儿有些模糊,站着着腿也开始微微打颤,公子!早该知道的,阮郁即为宰相之子肯定有个一官半职,却不想再次见面却是如此光景。 阮郁立刻收回目光,面无表情斟了一杯酒饮尽,再次抬头的时候,却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蓉香心痛,他不要她了,不然怎会如此表情,她恨,恨将她掳进来的人!她恨,恨这个昏庸无道的昏君! “夜长不得眠,明月何灼灼。想闻散唤声,虚应空中诺。”蓉香张嘴,清脆甜美的声音流泻出来,却带着一股浓重的悲伤,这首曲子是她和他的第一晚,她为他唱的。眼前划过往事一幕幕,他微笑的样子,他牵她手的样子,眼泪就那么掉下来,可是蓉香不介意。 调子微变,蓉香望着萧昭业柔柔一笑:“芳是香所为,冶容不敢堂。天不夺人愿,故使侬见郎。” 一曲唱毕,掌声如潮。 “好曲,好曲,爱妃果真是深藏不漏,余音绕梁三日。”萧昭业鼓掌大笑,“李公公打赏,赏绫罗绸缎百匹,金银首饰十件。” “谢皇上!”蓉香盈盈一拜。 “爱妃,过来这边坐。”萧昭业拍拍身边的座位。 “是。”蓉香目不斜视,走上主座,却没有坐下只是柔柔倚靠在萧昭业腿边,用脸微微蹭着他的腿,乖顺的像一只慵懒的猫儿,何氏的注视如芒在背,蓉香选择视而不见。 云儿终于舒了口气,刚刚差点被吓死,没想到蓉香居然还藏了一手,她知道她们离成功又进了一步。 阮郁不知自己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眼光盯着桌面。 “尚书大人有心事?”萧谌不知什么时候靠过来,眯着眼说道。 “萧大人想多了。”阮郁的声音清清淡淡,不带感情。 “是吗?可不见得哦,大人和蓉嫔娘娘是旧识?”萧谌笑,绿豆眼儿咕噜噜转了个圈儿,“此等美人,世间少有。” “莫非萧大人想占了皇上的女人,硬把阮某人拖下水去?”阮郁一招无招胜有招挡回去。 “哪里,哪里,阮大人说笑了。”萧谌尴尬的笑笑,“在下纯粹是好奇。” “有时候好奇会害死人的。”阮郁斟酒。 萧谌点了点头:“那就不打扰大人雅兴,我去会会老朋友。” 一个时辰后,宴席结束,阮郁微醺一个人慢慢散着步回宰相府。 蓉香从蓉嫔变成了蓉妃。 月色当空,蓉香回咏荷院,本该满心欢喜,此时却是酸涩无力,她叹了口气。 一个人影一闪而过,从角落里走出:“下官等娘娘很久了。” “你是……”蓉香抬眸,看了眼云儿,云儿也只是摇摇头。 “娘娘不记得二十六了吗?” 万芳楼 今日万芳楼停业一天。小小被红儿拖到后院的空地上凑热闹,场地上挂起红灯,摆上了几张桌子,有些桌上放了些瓜果吃食,有些只是些五彩线和针。 “呀,咱们花魁姑娘也出来了。”兰花牵着小小的手走过去,“人也齐了,咱们先拜织女娘娘。 ” “不对,金妈妈还没来。”小小说道。 “金妈妈不参加乞巧……” “谁说我不乞巧啊?”金伊莲乐呵呵出现,“今儿个晚上我也来凑凑热闹,梅儿,去把艳娘也请来,咱们一起。” “好嘞。”梅儿领命,欢欢喜喜跑去找艳娘。 待全员到齐,众人拜了织女娘娘。 “小姐,拿五针,心里头想着自己心爱的人,然后用五色线传过去,一口气完成,就能和那人共结连理。”红儿将小小推到桌边,拿了针线往她手里塞,小小推却不过,拿了针线就当游戏好了,脑海里却不知怎么闪过阮郁的脸。 她叹了口气,将针对齐,拿着五色线轻轻一穿便过了四枚,她真的可以和阮郁共结连理吗?小小不知怎么的心里竟起了隐隐的期待,凝神准备穿过第五枚针。 一个人影一晃,小小被拥住,第五枚失败,心里头有淡淡的失望。苏小小你在想些什么! “你在玩什么?我也要玩。”孟浪抱着小小不肯松手。 “哎呀,松开松开,针扎你了可不好玩!”小小小心的不敢动。 “哎呀,我已经扎着了,难怪我口痛痛的。”阮郁松开手抚着哀叫,脸色也白了几分。 “活该,谁让你乱抱人。”小小娇嗔。 “真的好痛。”孟浪皱眉。 “你不要装了啊。”小小伸手拍了孟浪口一掌。 “唔”孟浪闷哼,脸色又白了几分。 “我没有用……”力,小小眼光一扫,发现自己手掌上居然有血渍,衣上也沾了些,“孟浪!” “嘘!小声点!去你房里。”孟浪微微一笑,“没事的。”刚刚明明看见一枚飞镖飞出来直直向小小,凶手怎么那么快就消失了,孟浪环顾了下嬉闹的女人们,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口一阵抽痛,孟浪隐忍冲口而出的血腥。 该死!多管闲事的人!就差一点点了!人群里,有人跺了跺脚,一脸不甘。 各怀鬼胎(一)在线阅读 各怀鬼胎(一) - 各怀鬼胎(二) 半边床 作者:四野 各怀鬼胎(二) 小小慢慢揭开孟浪的衣,右口底下一枚飞镖已经没入伤口,露出小小的一个尖角,略成黑色的血一点点流出来,天呐,好严重,她脸色难看。 “帮我□。”孟浪皱眉忍痛说道,心里暗自叫了声糟糕,镖上有毒,伤口周围已经略觉麻木,痛感逐渐消失。 “我……”小小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你再不拔我可要死在这里了!”孟浪微微一笑,执起小小的手放到伤口上,“拔吧,我不疼。” “那你忍忍。”小小咬牙,眼一闭,捏着那个尖角用力往后一抽,噗,鲜血飞溅出来,粘了她一脸一身,“孟浪,你还好吗?怎么办,血一直流?” “没事,去打些水来,再拿壶白酒。”孟浪勉强撑起一个笑容,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模糊,他用内力强压制住毒蔓延。 “好,你等我!”小小急急忙忙跑出镜阁。 “呦,谁啊,走路不长眼呐!”柳月儿稳住身体后大骂,“被鬼追啊!” “对不起,对不起。”小小连连道歉,又急急忙忙往前跑,被柳月儿一把拽住手:“怎么撞了我就想跑?” “月儿姑娘,我当真有事,求你赶紧放手。”小小转身,一脸的血吓了柳月儿一跳:“要死啦!” “月儿姑娘,我……”小小心内焦急,三两下挣脱柳月儿的束缚。 “杀人啦!杀人啦!苏小小杀人啦!”柳月儿扯着嗓音大叫,脸色苍白,全身颤抖,“金妈妈,救月儿!” 小小被这一叫,心里愈发紧张,语气不由得严厉起来:“柳月儿,别再叫了!再叫我真杀了你!” “金妈妈,金妈妈苏小小要杀我,我好怕!”柳月儿瞧见金伊莲带着一群人奔过来,立即瘫在地上大哭,“金妈妈救救月儿,月儿不想死。” “金妈妈。”小小跺脚,“哎呀,不是这样的。” “小小,血哪来的?”金伊莲不管柳月儿拽着小小左看右看。 “不是我的,孟浪受伤了!我要去拿水和白酒。”说完,又急急往前跑。 “你说什么?浪儿受伤了!”金伊莲脸色惨白,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赶紧去拿,小秋去请大夫,越快越好,其他人立刻回房,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金伊莲交代完,急急忙忙冲向镜阁。 人群散去,柳月儿呆呆瘫在地上,用帕子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用力拍拍屁股冷哼一声便离去了。 “小小,回来了。”孟浪勉强睁开眼睛,微微一笑,视线模糊只能看见一个大致的轮廓。 金伊莲望了眼孟浪,眼泪簌簌往下掉,她走进孟浪低头一看外翻的伤口脸色又沉了下来,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不由自主用手抹了抹他的脸。 孟浪头微微一偏,金伊莲心一抽,立即想收回手来道歉,谁知他居然主动将脸贴上她的手:“小小,我说了没事,将我腰上锦囊里的药瓶拿出来,将药粉掺和进白酒里,倒到伤口上,小小记得闭眼,别看,我怕……”吓着你。 金伊莲瞧着孟浪便知他中毒已深,视力不清,包括嗅觉也几乎消失,不然他怎会轻易让她碰。 “孟浪,白酒来了!”小小冲进门来,“金妈妈?” 孟浪已经昏死过去,脑袋耷拉在金伊莲手上。 “小小,快,拿酒来!”金伊莲大叫抢过小小手里的白酒,掏出药瓶将药粉倒进酒里,好几次因为手指的颤抖药粉洒到了外面,酒碰到伤口立即冒起一股白烟,上面泛起一层细小的泡泡,甚至还有细微的嗤嗤声。金伊莲咬牙用两指撑开伤口,将酒往里倒,黑色的血水逐渐变成红色,她才停了手,喘了口气。 小小站在一边,整个人已经无法言语,双眼直直盯着伤口没了反应。 “小小”金伊莲推了推她。 “啊!金妈妈!”小小总算回神,用力吞了口口水,“谢谢,如果没有你我不敢相信孟浪会怎么样。” “不客气,不要告诉孟浪是我帮他疗伤的。”金伊莲望了眼搁在凳上的金色锦囊,缎面已经泛黄但是保存的很好,吉祥如意图上绣着孟浪二字,针脚平整。 “金妈妈……”小小望着金伊莲略带疑惑,她眼角带泪,嘴唇已经破了,艳红色的鲜血弥漫在唇上,灯光下眸中隐约有些淡蓝的光流转。 “怎么了?”金妈妈问道,似察觉到小小的疑惑,尴尬一笑,“我只是心疼少了孟浪这么个大财主……” “金妈妈,大夫来了。”小秋恰恰出现,金伊莲舒了口气,让大夫包扎好伤口,捡了地上的毒镖便悄悄退出镜阁。 “冯松,帮我查查这镖的来历,我要那个人偿命!”金伊莲将镖甩在桌上。 “星芒镖!”冯松拿着镖仔细端详一番说道,“不可能啊,这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什么星芒镖!” “此镖已经在江湖上消失近三十年,原是江湖上第一暗器,为玉面书生鲍君泽所有,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玉面书生忽然消失匿迹于江湖,此镖也再未出现,敢问夫人镖从何而来?”冯松皱眉。 “玉面书生?我似乎有那么点印象。”金伊莲沉思,“镖是从孟浪身上拔出,把这件事放风给无毒。” “好,我知道。”冯松点头,躬身退出门去,嘴角泛起一抹古怪的笑容。 建康皇 萧谌迈步上来,走到蓉香面前,绿豆眼直盯着蓉香瞧。 蓉香一阵不自在,咳了咳嗓子:“请问大人……” “下官萧谌,乃近卫军首领,与当今皇上多多少少有些亲戚关系。”萧谌报上家门。 “不知大人予以何为?”蓉香不解。 “说句实话,下官注意蓉妃娘娘很久了。”萧谌笑,“今日一瞧娘娘果真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大人过奖了。”蓉香微微一笑,“只是蓉香不明白堂堂近卫军首领怎会注意我这中小小女子?” “娘娘过谦了,下官早料到娘娘必会飞黄腾达,甚至……”萧谌顿了顿继续说道,“母仪天下!” “萧大人,此话可不能乱讲,当心掉了脑袋,这话我就当没有听见,夜深了,我也不便与大人闲话,大人请回吧。”蓉香心里咯噔一声,尽量保持冷静,淡淡说道。 “呵呵。”萧谌压着嗓音低笑,“此处的确不宜交谈,不过娘娘看在下官帮了你一次的份上,可听下官再说一句?” “蓉妃娘娘今儿个晚上也瞧见了,这后乃皇后说了算,其他妃子没有任何地位,可是皇后再大也大不过皇上。娘娘可明白了?”萧谌虚了眼蓉香。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嘛此时尚不能说明,蓉妃娘娘若决定了,随时可以差人来告诉下官,下官先行告退。”萧谌说完拱手离去。 “娘娘,你说这萧大人是什么意思?”云儿不明所以。 “回去再说。”蓉香回身说道,云儿跟在她身后。 待两个人影远去,角落里一抹白色的身影走出来,抬首望了眼天空,星辰闪烁,风中隐隐带着丝竹欢快的音调。 芷兰 何氏抬手便扫落一只白玉茶杯:“贱人,真是气死本了。”一群女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深怕一个不小心脑袋莫名其妙搬了家。 “皇后娘娘息怒,喝口茶顺顺气儿。”秋菊笑盈盈迎上前来,转身又严厉的呵斥道:“你们还不赶紧收拾干净,伤着皇后娘娘可怎么得了!” “是,是,是。”女们争相跪在地上捡拾碎片,几个人乱成一团。 “没用的东西!”何氏冷哼一声,白玉茶杯又往地上砸去。 “皇后娘娘饶命。”女脸色苍白求饶。 “娘娘,犯不着和这群小贱人生气,奴婢自会替你教训。”秋菊使了个脸色,众人纷纷退出门去,她边敲着何氏的肩膀边谄媚说道,“皇后可瞧见宰相公子了?” “瞧见了。”何氏想起阮郁英俊的模样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一抹陶醉的笑容,“真是个好货。” “明日奴婢便找个借口将公子招进来,陪皇后说说话,解解闷。”秋菊笑,三角眼带着一抹市侩。 “就你了解本的心。”何氏笑,“这事儿好好办,本自有重赏。” “谢皇后娘娘。” “可是,蓉香那小贱人到底让本不怎么舒服?”何氏皱眉,间一股闷气升上来,整个人浑身不对劲儿。 “这事皇后不必担心,不是有秋菊吗?”秋菊趴到何氏耳边嘀嘀咕咕说道,终于何氏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捏捏秋菊的脸,“你这小丫头哪来那么多鬼主意。” “都是皇后娘娘教的好。” 各怀鬼胎(二)在线阅读 各怀鬼胎(二) - 各怀鬼胎(三) 半边床 作者:四野 各怀鬼胎(三) 孟浪睁开眼,光线投在他的眼上,他用手遮挡住,熟悉的味道让他觉得安心,他转头看见趴在床沿的身影,忽然有一丝恍惚,露出一抹微笑:“冬儿。” “孟浪,你醒了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小小抬起朦朦胧胧的双眼柔柔说道,说完整个人又趴回床沿睡去。 孟浪笑,眼里的温柔一层一层的扩散开来,用手揉揉她的发。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金伊莲倚在门外,看见他醒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怔了一会儿才扯出一抹市侩的笑容说道:“孟公子醒啦,那就好,吓死金妈妈了,丢了您这么个大财主妈妈我会好心疼的。”是真心疼呢。 “不劳金妈妈心,小小还在这里我怎么舍得丢下她一个人死掉。”孟浪起身被金伊莲按住了身子,“不要动,伤口刚缝合容易裂开,想吃什么尽管说,金妈妈让人准备去。” “忽然发现你其实没有那么爱钱,至少还有一点良心。”孟浪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这种景象有点儿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们以前认识吗?” 金伊莲顿了下,随即笑道:“怎么会呢?公子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我只是一介老鸨怎会见过公子?” “哦。”孟浪应了声,便不再说话,房内忽然变得寂静,甚至还有一丝尴尬蔓延开来,他往床里头挪了挪身子,“金妈妈把小小扶到床上来吧,昨儿个晚上怕是累着她了。” “好。”金伊莲轻轻扶着小小爬上床。 “金妈妈,可有见到我的锦囊?”孟浪忽然焦急的叫道。 “什么锦囊?哦,我知道了,是这个吗?”金伊莲拿起梳妆台上的金色锦囊替给他,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这锦囊对公子很重要吗?” “恩,是的,它是我娘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孟浪锦囊,小心的收进腰间。 “公子还记得你娘亲?”金伊莲脱口而出,忽然觉得不妥,“我是说公子的娘亲过世了吗?” “我不知道,十五年前我脑袋受了重伤,是师父捡我回家,当时身上也只有这么个锦囊,刚好师父也姓孟,也算是缘分了,只是我本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想这只锦囊肯定是娘给我的就一直留在身上。”孟浪说道。 “那你一定过的很辛苦。”金伊莲苦笑,生父就在身边却变成了师父,亲娘变成了青楼老鸨,浪儿是娘亲对不住你。 “不会,师父对我很好。”孟浪笑,“金妈妈,你先出去吧,我累了。” “好,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金伊莲走出去,轻轻合上门,眼泪不受控制掉下来,浪儿一切都是我,都是我不好,我宁愿你恨我,而不是忘记我,她抹抹泪快速离去。 好久都没有这样安静的清晨,有一个人躺在身边,伸手即可触她的温度,知道她很好。孟浪微微移动转身,伤口抽痛他皱了下眉,凝视着小小的脸,情不自禁伸手描绘她清秀的五官,如果这就是爱情,那么小小你愿意陪着我一生一世吗?如果我忘记了冬儿,你愿意走进我的世界吗? 宰相府 阮郁一身白衣,黑发束起站在静初院门口,门锁已经上绣,轻轻一碰便有少许红色的铁锈落在手掌上,他微微用力铁锁化为一捧粉末随风而去,他深呼吸轻轻推开门,院门打开,满院荒凉,杂草已经长到膝盖,偶尔有飞虫越过。那株栀子花落了一地,有些已经枯黄。 他一步一步靠近正对着门的厢房,窗户内侧糊上了白纸看不到里面的状况,房门上同样挂了锁,却区别于外边的锈迹斑斑,它光亮一新,锁表面镀了层金。他暗暗运用内力,门锁变形,轻而易举的被打开。房门开启,阮郁本以为会瞧见满室凄凉,然而里头却干净整洁,仿佛有人刻意打扫,房中甚至还有隐隐的茶香。 大堂上悬挂着一副巨大的画,里面是一个手执梅花的女子,一身素色的衣裳,回首间盈盈一笑,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粉嫩红唇,与阮郁的五官有几分相似,却多了份沧桑,那抹笑仿佛看透一切而不再执着。 “娘。”阮郁轻声唤道,满眼苦楚。 “你终于来了,比以前晚了三日。”沙哑如同从瓦砾中压缩出的声音传来,左边的米白色帐幔被撩起,露出一个与画中女子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来,看见阮郁整个人愣在原地,忽然转身便急急退到帐幔之后。 “娘?!”阮郁惊叫,伸手就要撩开帐幔。 “你不要进来!”女子大叫一声,隐约间可以听见粝的哭泣之声。 “娘,我是郁啊!”阮郁的声音微微颤抖,隔着帐幔低着头。 “我不是你娘,你认错人了!公子,请回吧,这里是宰相府的禁地,不准任何人进来,你速速离去,我就当不曾发生过任何事。”女子厉声说道。 “我不会认错的,娘,你不要郁了吗?那个畜生……”阮郁像是意识到什么,整个人突然退了一大步,他没有杀娘,那么他又为什么杀父,所以他才是那个畜生。 “你听不清楚吗,我不是你娘!”女子喝道。 “我杀了他!我杀了他!”阮郁大叫,“我才是畜生。” “你杀了他!”女子从帐幔后冲出来,忽然间又苦笑道,“早该料到的,他说过他死的那天便是你来的时候,也是还我自由的时候。” “娘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阮郁立在原地,任由女子将脑袋靠在他的膛上。 “主子,主子。”墨青站在静初院扯着喉咙大吼。 阮郁假装没有听见。 “郁,你先去处理事情,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女子推推阮郁,用手绢抹干净脸上的泪。 “娘,和我一起离开静初院吧。”阮郁说道。 “不了,静初院是我唯一能呆的地方,郁,去吧!”女子微笑,又是画上那抹看透一切的笑容。 “娘……”阮郁总觉得心底不安。 “去吧,娘说过,娘会在这里等你,一直都会。”女子挥挥手,走进帐幔之内去了。 阮郁愣了一会儿才走出门去,看了墨青一眼,语气恶劣的问道:“什么事?” “主子。”墨青咽了口口水说道,“传皇后口谕,让您进商讨礼仪上的事儿。” “不去!不要来烦我!”阮郁大吼,又要回到院内。 “主子,不去是抗旨,要杀头的,还是去看看吧。”墨青第一次看见阮郁暴跳如雷的样子,心内一阵瑟缩,双腿直发软,考虑到抗旨是大罪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派人围着静初院,一只苍蝇都不准飞进去。”阮郁说完才抬起脚步心不甘情不愿去复命。 “皇后娘娘,尚书大人来了。”秋菊走进内室笑容满面说道。 “真的吗?他到了,怎么那么快?我都还没有换好衣服呢。”何氏一脸惊喜,套了件半透明的粉色纱衣,恰好能看见圆润的肩膀以及修长的双臂走出内室。 “下官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阮郁心中冷嗤一声,后禁止除皇上以外的任何男人进入,而他却一路畅通无阻,虽然并不是十分清楚何氏的意图,可是至少也猜到了那么几分。 “阮大人平身,不必多礼,秋菊赐坐。”何氏故意甩了甩衣袖,让龙涎香飘散开来。 阮郁皱眉,掩盖起眼中的厌恶,拱手说道:“谢皇后娘娘。” “大人,不必拘谨,就当是自个儿府上。”何氏笑,“不知道宰相大人的病势如何,中的御医只要有需要尽管吩咐。” “下官替家父谢过皇后娘娘。”阮郁也不想与何氏浪费时间,开门见山直接说道:“皇后娘娘找下官是何处不明白?” 何氏顿了一下,还没想到什么事,像秋菊使了个眼色。 “哎呀,看我这个做奴婢的,居然忘记给大人上茶。”秋菊轻叫一声,替阮郁和何氏斟了一杯茶,顺手将某些东西撒入杯中。 阮郁假装没有看到,接了茶杯轻抿一口,悄悄从袖口中拿出一粒丹药咽下。 “阮大人,这茶味道可好。”何氏一边说一边走到阮郁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桌面,然后转身走到一边的身后,纱衣忽然碰到茶杯,茶水洒了阮郁一身。 “哎呀,真是对不住大人,本毛手毛脚的。”何氏赶紧用手往阮郁身上抹,整个人几乎趴在阮郁腿间,“秋菊赶紧去拿身干净衣服好替大人换上。”何氏支开秋菊,眼里露出一股得逞的笑意。 秋菊刚刚退下,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蓉妃娘娘驾到。” 蓉香跨进门来见到的便是如此光景,一霎那各种滋味齐聚心头:“臣妾打扰皇后娘娘了!” 各怀鬼胎(三)在线阅读 各怀鬼胎(三) - 各怀鬼胎(四) 半边床 作者:四野 各怀鬼胎(四) 蓉香跨进门来见到的便是如此光景,一霎那各种滋味齐聚心头:“臣妾打扰皇后娘娘了!” 何氏仿若无事般从阮郁腿间站起:“原来是蓉妃妹妹,本还当是谁呢,怎么进来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臣妾看门外无人守着,便擅自进来了,还请皇后责罚。”蓉香扯着笑淡淡说道。 “进来便进来了。”何氏整整袖子走到主位上坐好,看了眼阮郁说道:“这是礼部尚书阮郁阮大人,也是当朝宰相的独子。” “阮大人有礼。”蓉香假装不识阮郁福了一身,眼睛只是盯着地面。 “蓉妃娘娘多礼了,下官不敢。”阮郁回道,目光冷冷,“既然皇后有客,那么在下就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哎呀,这怎么好?阮大人公务繁忙,好不容易进来一趟,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请到大人,如果大人不介意就到偏厅等候。”何氏急忙说道,似乎察觉到自己过分紧张,又扯出一抹温婉的笑容:“本的意思是不要让大人白跑一趟。”说着转向蓉香:“不知妹妹找本有何事?” “云儿。”蓉香唤道,拿过云儿手里提着的食盒,“这里都是些调理气血的药膳,御医说这有保胎安胎之效,臣妾想到皇后娘娘身怀六甲便让人做了些送来。” “妹妹真是有心了。”何氏几乎咬牙切齿说道,脸上的表情却是温柔,“东西先搁着吧,本累了,你就退下吧。” “是。”蓉香低着头退出门去。 “既然皇后娘娘身体劳倦,那么下官也不打扰了,先行告退,还有皇后贵为一国之母穿衣动作切不可失了身份,有辱国威!”阮郁说完不给何氏开口的机会,便独自离去。 “他算什么东西,居然不买本的帐!”何氏恼羞成怒啪一声扫落食盒,里头的糕点食物洒了一地。 “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秋菊跑进房来。 “你死到哪里去了,连个人也看不住,让蓉香那小贱人坏了本的好事!”何氏指着秋菊大骂。 “奴婢刚刚去了趟茅房,所以……”秋菊瑟缩的抖了下肩膀。 “茅房!你死在茅房算了!” “娘娘息怒。”秋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起来,本要把计划提前实行,蓉香小贱人还真以为封了个妃本就不敢对她怎么样了吗?”何氏眼里闪过一抹狠。 阮郁跟在蓉香身后出了芷兰,正犹豫要不要问个清楚,却见蓉香转过身来,眼眶通红的瞧着他。 “公子,可还记得蓉香?”蓉香隐忍着不哭,这样的自己还配面对他吗? “记得,蓉香,最近可好?”阮郁问道,这一次见到她他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喜欢的从来就不是她,他喜欢的只是那双纯净的眼神而非爱情。 “不好,公子可会救蓉香?”蓉香盯着阮郁,一滴泪终于不受控制划过眼眶掉下来。 阮郁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来,心内涌过一阵内疚。 “不会,对不对?蓉香不值得公子救了,蓉香知道,如果蓉香还是处子之身,想必公子定会救我吧。”蓉香微笑,任由眼泪滑落。 “不是的,这是皇,不是我说救便能救。”阮郁摇头。 “公子还喜欢蓉香吗?”蓉香怔怔瞧着他。 “……” “我明白了,公子请回吧,蓉香在此别过公子了。”蓉香福了个身转身离去。阮郁看着她的背影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不想骗她。 “娘娘,认得尚书大人?”云儿问道。 “何止认得?”蓉香苦笑,“我和他差一点点就成为夫妻,就在洞房花烛之夜我被人掳进,从此有缘无分。” “娘娘可知道幕后主使?” “不知,我若知道我要让那人用命来偿还!”蓉香发狠,都是那个人的错! “娘娘今日我们坏了何氏的事如何是好?”云儿担忧。 “通知萧大人,越快越好,就说我愿意和他合作,不管他条件是什么?”蓉香说道。 阮郁与蓉香分开后就匆匆回了宰相府,毕竟娘亲的事毕蓉香重要许多,但是阮郁却不知道今日一别却是两条越走越远的路,从此以后天涯陌路。 “墨青,院内可有动静?” “没,不过夫人路过这儿说要进去看看,不过我没有让她进去。”墨青禀告。 “那就好。”阮郁说完,就急急跨进院内,他有太多的事要问。 房内依旧安静,只是茶香愈加浓烈了几分:“娘。”阮郁唤道。 墙上女子的白衣染上了几抹血红,仿佛一朵朵红色的花妖娆的绽放开来,地上的血迹逶迤出一条弯曲的曲线。 “娘!”阮郁冲进内室,女子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白衣上弥漫出大片粘稠的血。 “娘!”阮郁声音颤抖,执起女子的手,指尖冰凉早已没了气息,又一次见证娘亲的死亡,他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就像心被撕掉了一大块,很痛却很茫然。 桌上的茶尚留余温,茶香掩盖掉满室的血腥味,杯下压着一张纸,有些字浸了泪有些模糊不清。 “吾儿亲启: 郁儿,娘一直都在等你出现的那一天,虽然知道那也是我们母子永别之时,原谅娘再一次放开你的手,人生当中有太多的无奈,不是我们能够控制。 郁儿,娘时间不多了,记住娘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我本姓阳,祖先于先晋官拜侍郎,晋亡后举家迁往钱塘,无奈家道中落,到我这一辈时只剩我与祖母二人,阮永祥途径钱塘,恰巧遇见我遭贼人欺负,他出手相救,为报救命之恩,我甘愿为奴伺候他一辈子,后两人暗生情愫,我便嫁与他为妻,这本是一段佳话。可是我身怀重任,郁儿还记得我给你的日型钥匙吗,那是开启宝藏的钥匙,配以另外两把,一把是月型,一把是星型,由三家大臣保管,三家约定除非暴君无道或是天降大灾,否则宝藏永不露面,三家永世不相逢。 一日,我无意将此事说与阮永祥,但是他却威逼我拿出日型钥匙,我抵死不从,他失手杀我,刚巧被你撞见,但是他舍不得我死,将我囚禁于此,明知你恨他入骨,却不向你解释。 郁儿,这些不说也罢,可是宝藏并不是凭钥匙就能打开,它还拥有一份地图,有地图者即先晋皇室遗孤,也就是我们的主子,娘要你找到主子,是否开启宝藏由你们决定。 阮永祥即死,而我欠他的恩情自知无法再报,只能追随他而去,不要再恨你爹。 郁儿,对不起,珍重。” 信纸飘落,阮郁抱起娘亲的身体,一步一步踏出静初院。 “主子。”墨青迎上前来,正纳闷阮郁怀间的女子,却见他一脸死灰,立即闭了嘴。 房门被踢开,阮郁抱着尸首立于床前,不发一词。 阮永祥扭过头,第一次脸上出现伤痛,嘴唇不停哆嗦:“她……” “你高兴吗?是我逼死了她,我杀父杀母,你高兴了吗?”阮郁大笑。 “她本就该死!”阮永祥闭了闭眼说道,“即使我不死,我也会杀你!” “为什么?难道就是为了那批宝藏,你不够有钱吗?你不够有权吗?”阮郁大吼,一个激动,尸体偏了偏,他单膝跪地。 “呵呵,那笔宝藏算什么?你真以为我会为了那该死的宝藏杀死她,阮郁,你太天真了。”阮永祥边说边咳,“你靠过来点,我告诉你!” 阮郁搂着尸体上前一步,阮永祥忽然紧紧拽住他的手:“你娘遭人欺负一切都是我亲手安排,因为……”阮永祥说了一半忽然双眼一翻一口血呕了出来气息全断。 “我不准你死!你醒过来给我说清楚!因为什么!”阮郁大叫。 “主子!”墨青突然冲进来,看着陷入癫狂的阮郁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以为你死了我便会罢休吗?你死了我就会不恨你吗?阮永祥,你不会控制我一辈子!” “死了啊?”赵玉儿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倚着门淡淡说道,染成鲜红色的指甲抚了抚自己的唇。 “滚出去!”阮郁脸色铁青。 “好啊。”赵玉儿满脸笑容的应道,然后听话的跨出门去,死得真是太好了,只是可惜了那么个温婉娴静的女子,可是这就是命啊!阮郁和我斗,你永远都只是个输家,是时候进去瞧瞧了。 西方一抹残阳,晚霞如血般晕染开来。宰相府白纱高悬,堂中却只出现一具棺木,素色衣服的女子躺在棺木之中,没有奠字,一片白烛绕在棺木周围,烛光晕黄。 同一时间,芷兰哭声大起。 各怀鬼胎(四)在线阅读 各怀鬼胎(四) - 各怀鬼胎(五) 半边床 作者:四野 各怀鬼胎(五) “娘娘,出事了!”云儿脸色慌张的跑进来,“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 “到底出什么事了,不要慌,慢慢说。”蓉香看着云儿,顺手倒了杯水给她。 “现在还喝什么水啊!”云儿推了蓉香一下,茶杯掉在地上,清脆的声音让两人都愣住了,蓉香脸色略沉,语气也重了几分:“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慌张,脸平时的沉稳都没了!” “对不起!”云儿道歉,忽然间又慌乱起来,“小呆刚刚来过,说皇后流产了!” “她流产不是正好,总不能让她又母凭子贵,我们在后无立足之地。”蓉香轻蔑的说道。 “不是的,小呆说……” “皇上驾到!”李公公尖锐的嗓音响起,打断云儿的解释。她心底嘎登一声,脑海里只回荡出两个字,完了! 秋菊首先冲进门来,劈头盖脸打了蓉香一巴掌,哭叫道:“都是你这个贱人,害了皇后娘娘。” “秋菊,你还有没有规矩,至少我还算是你主子,由不得你放肆!”蓉香回过神厉喝道,抬手便要打回去,手却被李公公握住,动弹不得,整个人颇显狼狈。 “蓉妃娘娘和一个下人计较岂不失了身份?”李公公冷冷说道。 “公公是在帮这个奴婢吗?我这一巴掌就白挨?”蓉香挣开手。 “打狗还看主人面!奴才只是不想蓉妃娘娘一错再错,刚刚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娘娘原谅。”李公公站直身子面目表情的说道。 “公公的意思是本连狗都不如。”蓉香端起架子。 “奴才不敢。”李公公弯了弯腰,“主子毕竟是主子。” “你……”蓉香正要发作见萧昭业走进门来,立刻跪下行礼,双眼含泪,“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萧昭业望了眼蓉香,也不去扶,直直擦过蓉香的肩膀坐在主座上说道:“蓉妃起来回话。” “谢皇上。”蓉香站起身,“不知出了什么事,劳驾皇上亲自前来?” “皇后流产了。”萧昭业语气凉凉,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哎呀,怎么会是这样!臣妾午时还去看过皇后娘娘,不是好好的,怎么说流产就流产了。”蓉香一脸不可思议,假意难过,抹了抹泪,“皇上还请节哀,为万民保重龙体才是。” 萧昭业见她这么说,脸色略有回温:“只是皇后说此事与你脱不了关系,让朕为她做主,你看这如何是好?” “臣妾行得正坐得端自然不怕对簿公堂,臣妾愿意和皇上一同去芷兰和皇后娘娘对质。”蓉香跪地说道,无视云儿在一边挤眉弄眼,拼命阻止她不要去。 “好,朕等的便是这句话。”萧昭业说道,起身便要往芷兰走去。 “皇上,臣妾还有一事未做,还请皇上等等。”蓉香柔柔说道,萧昭业不明所以也由着她去。 蓉香走到秋菊面前,冷冷一笑。秋菊不由自主缩了下肩,想她有皇后撑腰,腰杆挺得直直的,同样回视蓉香。 很好,蓉香冷笑一声,一巴掌挥在她左脸上,“这一巴掌是替皇上打的,侮辱妃子,有辱皇室威严!” “你……”秋菊捂着脸不敢置信瞪眼。 又一巴掌甩在秋菊的右脸上,蓉香甩甩手说道:“这一把掌是替皇后娘娘打的,教训你狗仗人势坏了皇后的名声。” “这最后一巴掌……”蓉香顿了顿,看着气焰明显矮下去的秋菊,右手拿着帕子缓缓提高抚上他的脸,凑近她的耳边轻轻说道,“我不会打你,却会加倍还你!”说完,蓉香转身看着萧昭业,又忽然间变得温柔:“皇上会责怪臣妾教训奴才吗?” “爱妃是为朕教训奴才,朕有赏才是,怎会责怪于你?教训完了就去皇后那儿吧。”萧昭业走在前头。蓉香便跟了上去,说不怕是假的,到了这个时候只能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 云儿回头的时候看了眼秋菊放下的手,脸上几条细长的伤口,鲜血淋漓,一眼便可认出那是用尖锐的指甲用力划过的。云儿忍不住一阵瑟缩。 “你不会得意太久,我会亲手剁了你!”秋菊咬牙,脸颊火辣辣的痛感让她连连吸气。 李公公瞧着蓉香的侧脸若有所思。 蓉香到了芷兰,内哭声四起,进了门到内室的时候,她忽然很想笑。 何氏脸色蜡黄躺在床上,原本艳色的床单此时已经变成淡淡的明黄,衬得被上那一片红色有点触目惊心,戏唱得倒是十足! “娘娘,皇上和蓉妃娘娘来了。”秋菊捂着脸附在何氏耳边说道。 何氏嘤嘤哭泣,将头转向床内侧,背对着众人:“皇上,臣妾无脸面再见皇上,龙子被奸人所害,请皇上责罚臣妾护子不力。” “好啦,你不要哭了。”萧昭业拍拍何氏的肩膀,眉心略略有些不耐,“蓉妃已经来了,若是她做的,朕定不饶她。”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蓉香跪在床边。 “你这个贱人,你还有脸来见本!”何氏气急,转过身来,指着蓉香骂道,“你居然为了后位狠心害我皇儿,你若想当皇后我自会让你,何必耍出这种招!”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没有害你!”蓉香急于辩解,一时之间竞忘了使用敬语。 “没有害我?御医!”何氏唤道。 留着山羊胡子的张御医将一个食盒放在蓉香面前,拱手说道:“食盒里的糕点掺了红花和麝香,食用过量会引起流产。” “蓉妃你可认得食盒?”何氏继续说道,“正是你中午送来的那一盒。” 原来如此,蓉香苦笑,原本想借由送礼讨何氏欢心,让她放松警惕,却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是好大的一块,估计连命都得搭进去:“臣妾确实是送了糕点来,可却是有安胎之效的。” “你说安胎就安胎吗?本皇儿流掉了却是事实,皇上,蓉妃明明害我……”何氏说了一半又开始大哭起来。 “皇后,一个食盒恐怕说明不了什么,任何人都有下毒的机会,若有心人要嫁祸于臣妾,臣妾有口难辩,可是臣妾若真要害皇后怎会让自己留有把柄,怎会亲自前来送食盒?”蓉香心里无底反而思路清晰。 何氏怔了一下,恨恨瞪着蓉香。 “蓉妃的确说得有理。”萧昭业点点头。 “也许蓉妃正想到这一点,料想下毒之人必不会留下把柄,所以干脆就来个明目张胆。”何氏咬牙切齿。 “皇后存心置臣妾于死地,那么臣妾也无话可说。”蓉香把头一瞥,直直盯着萧昭业,“皇上,臣妾没有做过,问心无愧!” 萧昭业心烦,平时也没碰着这样的事,不就流了个孩子吗?凭他的本事还怕没有,这么一想,他就意思意思安慰下皇后:“皇后,这孩子迟早都会有的,只要我们多加努力,此事就这么算了。” “算了?皇上不心疼,臣妾还心疼呢,想当初皇上还只是个王爷的时候,臣妾费心费力照顾,如今……”何氏仗着自己与他好歹也是患难夫妻拿起乔来,自他登基以来,她胡作非为肆意玩乐也不见得吭声,看中的女人皆经她手□,想必自己还是有些分量的。 “那好,来人呐,把蓉妃拖出去砍了。”萧昭业虽然心中不舍,可是不就一女人吗,他要多少就有多少。 一时间,何氏这边是得意洋洋,秋菊满脸笑,眼前已经浮现出蓉香身首异处的画面,而蓉香与云儿却面如死灰浑身冰冷。 “皇上,可容许奴才说句话。”李公公拱手说道。 “说吧。”萧昭业挥挥手,懒得掩饰不耐。 “蓉妃娘娘斩不得。”李公公一说话,蓉香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他也不看她自顾自说道,“蓉妃若就这么死了,难堵悠悠之口啊,皇后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蓉妃有罪,而蓉妃也没有脱罪的证据,不如先将蓉妃收监,待事情查清后再来判决,皇上意下如何?” “就按小李子说的做吧,蓉妃暂时收监,皇后娘娘好生休养,朕择日再来探望。”说完大手一挥,“小李子这件事就你负责吧。” “是,奴才定不辱使命。”李公公弯腰应道。 众人浩浩荡荡出了芷兰。 蓉香跟在李公公身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公为何帮我?” “帮?奴才有帮吗?奴才只是说了句公道话,不想娘娘枉死而已。”李公公笑道,略显柔的脸在月光之下仿佛染了一层霜,蓉香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心间不由懊恼起来。 “虽然只是收监,还望娘娘仔细想想当日的经过,说不定有些线索好保娘娘一命。”李公公挥挥拂尘,“来人呐,带蓉妃娘娘下去。” 蓉香转身跟着小太监离去,脑海里闪过阮郁的脸,她是说还是不说。 而另一边,小小不知不觉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各怀鬼胎(五)在线阅读 各怀鬼胎(五) - 各怀鬼胎(六) 半边床 作者:四野 各怀鬼胎(六) 夏天接近尾声,天气反而显得更加闷热。 又是入夜,烟花巷开始喧闹起来,姑娘们借着天热衣着更加暴露,露肩露挥着手绢儿招揽客人。 小小穿了件藕荷色的夏衣,长发简单的完成一个发髻,着一支白玉簪子趁着月色去西湖边上乘凉。忽闻人声鼎沸,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往她这边过来,不时夹杂着叫骂声。 “臭小子,再跑我就打断你的狗腿,什么人不好惹偏偏惹上咱们赵爷。”大汉恶狠狠的叫道。 “不跑才怪嘞。”少年朝后面的人吐吐舌头,左窜又跳,动作灵敏,仿佛一只小猴子。 “给我抓住他,剁了一双手。”大汉叫嚣。 “哎呀”少年急急忙忙跑过来,没看清前面的小小一头撞了上去,两个人顿时摔成一团。 “你倒是跑啊!”大汉一把从地上扯起少年恶狠狠说道,“今儿个大爷我不仅要剁了你的手连着脚筋也一块儿挑断了,拿刀来。” “等一下!”小小扶着红儿的手站起来,“他做了什么事要让你们要剁掉他的手脚?” “姑娘,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得罪了咱们赵爷吃不了兜着走。”大汉拖着少年让人把他的头按在地上,拿着刀比划着。 “姐姐救我!”少年惊恐的叫道,嗓音颤抖,“大爷您饶了小的吧,小的以后不敢啦!” “等等!”小小不忍,“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欺负一个小孩子还算英雄好汉吗?” “小孩子?这小鬼偷了咱赵爷的钱袋,简直是找死。”大汉不屑的望了眼小小,“姑娘若不怕见血,尽管站着别动。” “我替他还你。”小小急忙说道。 “说真格的,大爷我还真不屑那么几个小钱,今儿个手痒,想拿人开刀,要不姑娘让我们划上一刀,此事就这么了了。”大汉上下逡巡了小小一眼,贼兮兮的笑道,众小厮也跟着一阵哄笑。 小小禁不住红了脸,一口气梗在口差点喘不过气来。 “我说姑娘,你还是哪边凉快闪哪边去,不要碍着咱们办事了。”其中一个小厮走上前来说道。 “我当是怎么回事呢,一群人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原来是有人多管闲事啊!”一位体态妖娆的女子款款走来,粉白的面纱遮了脸,却遮不住眼里满满的嘲讽。 “夫人。”大汉偕同众小厮皆低下头去恭敬的行礼。 “春兰!”小小惊呼。 “呦,花魁娘子的记不错啊,居然还记得我这个下贱女子。”春兰冷冷一笑,朝着大汉骂道,“有眼无珠的东西,连万芳楼的花魁娘子都认不出来,人家背后可是有无毒撑着,伤了她一汗毛,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是是是,小的知道错了,是小的有眼无珠。”大汉连连后退,手里的刀赶紧丢给身边的小厮,深怕一不小心碰着了小小,小命立刻被黑白无常勾了去。 少年从地上跳起来,立刻躲到小小身后,骨碌着双眼盯着眼前两人的一举一动。 “春兰姐姐进来可好?”小小真心诚意的问道。 “好,好的紧呐,有吃有睡还有人伺候,怎么会不好?”春兰冷嗤一声,“只不过不知道妹妹好不好?侍妾毕竟比不得正妻!” “小小不明白姐姐的意思。”小小垂眸说道。 “不明白吗?哦,我忘了你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装无辜啊!”春兰靠近小小,右手紧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她,左手褪下脸上的面纱,“瞧瞧我脸上的伤口,我还真要感谢你呢,若不是你我怎么进了赵府还成了赵宏的正牌夫人。” “不是我……”小小摇头。 “不是你!”春兰恶狠狠的打断她,“那是谁,莫非是我自个儿做梦划的吗?” “我……”小小被掐得有点疼,皱着眉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今天我就卖你一个面子,咱们走。”春兰甩开她,手一挥大踏步离去,忽然转过身来柔媚一笑,“苏小小,这仇我定十倍奉还。” 直至春兰一行离去,小小才转身看着少年,他的脸颊被地面蹭破了,流出一丝丝血迹。 “谢谢姐姐。”少年仰头看着小小。 “小小年纪怎么能去偷别人的东西。”小小一边故作生气的说道,一边拿出帕子替他擦净脸上的脏污。少年微低着头,一双温润的眼睛闪过一抹狡黠,手指却不安的绞着自己的衣裳。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饿得慌,看那个什么赵爷趾高气扬就想偷了他的银子。”少年说道。 “总之偷人家钱就是不对。”小小从衣袋上解下钱袋递给他,“这些钱你就留着花吧,赶紧回家去,免得爹娘担心。” “我已经没有爹娘了。”少年低头抹泪,“爹爹和娘亲都死掉了。” “唉。”小小叹了口气,转念一想也是,有哪个爹娘会放任自己的孩子在外边游荡还三餐不济,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拔下头上的白玉簪子也一并给了他,“这个应该足够让你吃到成年找份活儿了,我也不能帮你什么,你好生保重。”说完便自顾自离去。 “小姐,那小鬼还跟在身后。”红儿望了眼后面说道。 “让他跟着吧,我们不理他,他也就走了,万芳楼毕竟不是他该待的地方。”小小自知无力助他。 半个时辰后 “小姐他还在,要不咱们先暂时收留他,到时候再帮他找个好人家寄养?”红儿建议,心想说不定主子会看在小姐的面上将他收进无毒。 “可是金妈妈那儿……” “金妈妈最疼小姐了!会答应的。” “那好吧。”小小转身望了眼一脸执着跟着她的少年,等他走上前来才说道,“你跟我回去,不过不能在楼里乱跑。” “谢谢姐姐。”少年立刻回道,深怕小小反悔立刻牵起她的手,眼睛弯弯的样子。 小小牵了个小孩回万芳楼引得一大片人侧目。 金妈妈扭着个腰儿立刻迎上来:“小小,你怎么捡了个小孩回来?” “我见他孤苦无依,怪可怜的,金妈妈您就收留他吧。”小小难得撒娇。 “可是……”金伊莲犹豫不决。 “金妈妈,我一定会很乖很乖很听话的。”少年眨眨眼,扯着金伊莲的衣摆,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子。 “好吧。”金伊莲的脑海里窜过孟浪小时候的样子,心头涌起一股浓浓的怜惜之情以及愧疚之感,“你叫什么名字?” “鲍仁,谢谢金妈妈。”鲍仁开心的说道。 “跟我来,今儿个晚上你就先和楼里的公一起住着,改明儿给你换地方。”金妈妈牵着鲍仁的手也不顾众人狐疑的眼光。 “什么叫公?”鲍仁一脸好奇的探望着周围的景象,“金妈妈那个爷爷为什么要咬姐姐的嘴巴,还一脸痛苦的样子?” “额……”金伊莲顿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耳朵泛起些许红色,“鲍仁肚子饿吗?” “早就饿了!”鲍仁笑,拍拍自个儿的肚子,“它都已经咕噜咕噜叫了很久很久了。” “那咱们去吃好吃的。”金伊莲舒了一口气,幸好只是个小孩子好奇心来得快去得也快,要不然她怎么解释人家王员外那是兴奋迷醉的表情而不是痛苦。 小小怔怔望着金伊莲和鲍仁两个人手拉着手离开,虽然她知道金妈妈是个好人可是也没见过她这么和蔼可亲的样子就像一个娘亲。 忽然一个气质沉稳却身形高大的男子跨进楼来,小小一眼便认出他来,艳娘的二哥岳瑞英。 北狱廷尉寺属于朝廷监狱,蓉香就暂时先被安置此处。 监狱四面环墙无窗,只有晕黄的火光隐隐亮着,投出大片大片的影。 蓉香背靠着墙缩在石板床上,闭着眼,耳内不断传入一些犯人痛苦的尖叫声,外边有人在受刑,用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抽打,人晕过去了就用盐水泼醒,蓉香不敢看不敢听。 铁链叮叮当当滑动的声音响起,她倏地睁开眼,昏暗的光线里出现几个女人的身影,明明灭灭看不真切。 “蓉妃娘娘的小日子似乎过得挺惬意的嘛!”秋菊愤恨的声音传来。 “是你!”蓉香浑身僵硬,靠在墙边防备,用手在床上索着有无可袭击人的东西,可惜一无所获,“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来招呼你。”秋菊一笑。 蓉香浑身发冷,尖叫道:“典狱长!典狱长!” “不用叫了,省省力气吧,外边的人此时正耳聋眼瞎。”秋菊笑道,“嬷嬷们,好生侍候着,咱们容妃娘娘身体可娇贵着呢。” 三个嬷嬷奸笑着慢慢走过来。 “走开,我还没有定罪,你们不能私自动刑!”蓉香惨白着脸。 “是吗?”秋菊扯唇一巴掌会在蓉香脸上,“这是回报你的厚爱!” 各怀鬼胎(六)在线阅读 各怀鬼胎(六) - 各怀鬼胎(七) 半边床 作者:四野 各怀鬼胎(七) “是吗?”秋菊扯唇一巴掌挥在蓉香脸上,“这是回报你的厚爱!” “你……”蓉香扑上前去就要和秋菊扭转成一团,却被两个嬷嬷死死按住手脚动弹不得,“放开我!” “放开?呵呵”秋菊冷笑,“蓉妃娘娘是在做梦吗?嬷嬷们不必客气尽管让她尝尝咱们后伺候人的功力。” “你想怎样?”蓉香厉声喝道,“皇上不会不管的,我毕竟是他的妃。” “妃算什么,皇后才是母仪天下的那个!”秋菊睨了蓉香一眼,冷冷说道,“少罗嗦,嬷嬷们动手!” 昏暗中银光一闪,蓉香只觉得身上一阵刺痛,她尖叫一声,抬首之间看见嬷嬷手中捏着一中指长短的针往她身上戳:“不要,不要!” “不要?你若是求求我,说不定我一个心慈手软就放了你。”秋菊看着蓉香,微微笑着,有一下没一下剔着自己的指甲。 “……”蓉香咬着唇一阵沉默,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自尊了。 “嬷嬷们!” “啊~”蓉香拼命挣扎,刺痛铺天盖地的袭来,她拼命咬着唇,什么都没有了,要自尊有什么用,公子已经不要她了,那又何必自尊,即使被人践踏,即使被人唾弃,有谁会在乎? “好。”蓉香喘了口气说道,“我说,求求你放过我。”嘴里鲜血的味道扩散开来。 “就这样吗?蓉妃娘娘不是很高贵吗?”秋菊面带嘲讽。 蓉香顿了顿,慢慢转身跪好趴下:“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奴婢。”隐忍着的泪终于滑下,流过唇边,无尽的苦涩,她闭了闭眼,心中一片冰凉。 “哈哈哈……”秋菊得意大笑,“好一个奴婢!嬷嬷们咱们怎么能放弃如此好的一个折磨她的机会?” “是,是,是。”嬷嬷们一下,“嘿嘿,很快就好了,很快就不疼了。” “也只有你这种笨蛋才会相信我说的话,跟皇后斗,你觉得你还有活着的机会吗?如果你可以听话一点,我们就痛痛快快给你一刀,还记得那个贵妃娘娘吗,一刀咽气,肢解了扔御花园。”秋菊泛起嗜血的笑容,眼中好不掩埋的兴奋,“刀切割在尸体上的声音真是绝妙啊,鲜血乱溅,从温暖变成冰凉那绝对是一场美妙的旅程。” “你疯了,你绝对疯了!”蓉香大吼,“你们放开我,你们这群疯子!” “在皇里谁不是疯子,只怪你看不透,看不穿落得如此下场。”秋菊从怀里掏出一个朱红色的瓶子,“这里面是断肠散,您慢慢享用!” “我不要,拿开!”蓉香惊恐,手脚不停挣扎,无奈手脚皆被牢牢扣住。秋菊慢慢走过来,用手捏住她的双颊,瓶盖已经被她用牙咬开。蓉香慢慢绝望,无奈闭上眼,就那样了吧,全身忽然失去了力气,阮郁的脸在她的眼前明明灭灭,公子,来生来世,你还要蓉香吗? 嘭,巨大的响声,就像是人重重摔在地上,手脚上的力道忽然间就消失了,蓉香茫然的想,这就是死了吗?不被束缚,如果现在睁开眼睛是不是就是天堂,不,她这样的人应该下地狱吧,等一下是要被拔舌头还是下油锅。 “大胆叼奴,谋害皇后,又嫁祸蓉妃娘娘,罪大恶极,就地斩立决。” “萧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谋害皇后娘娘的人是她,奴婢是皇后派来收拾这个贱人的。”秋菊惊慌。 “证据确凿,来人呐,斩!” 她没有死,蓉香急忙睁开眼,刀光微闪,秋菊的人头落地,咕噜噜滚到蓉香的脚边,昏暗里依旧可以看见她大睁的双眼的嘴,满脸不可思议,断开的脖子上,鲜血一溅三尺高,满室血腥,身子一抽一抽,然后禁止不动。这就是身首异处! “这三个老家伙也一并处理了吧。”萧谌挥挥手,走向蓉香。 “萧大人饶命,萧大人饶命,老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嬷嬷们跪在地上连连哀求。 “杀了,还不快点。” 不闻尖叫声,只听见刀子砍进身体的噗噗声,房中又多了三具尸体。 “娘娘,请恕下官来迟,害娘娘受苦,下官来接娘娘回。”萧谌拱手说道。 “我……”蓉香回过神,慢慢站起身,身子一软整个人往地上摔去。 萧谌急忙伸手挽住她的腰:“请恕下官失礼!” “谢萧大人救命之恩。”蓉香说道,站好身不着痕迹的走出萧谌的束缚。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下官很高兴娘娘想通了,愿我们合作愉快。”萧谌附在蓉香耳边轻轻说道,接着站直身子,恭敬的弯腰,“下官送娘娘回。” 芷兰 “该死的秋菊,怎么那么久还没有回来,在监狱里唱大戏吗?”何氏在大堂上走来走去,烦躁不安,“你,去门外看看,回来没?” “是!”被指名的女颤颤巍巍点了头,立刻要走出去。 “不必了。”萧谌微笑着跨进门来,“下官萧谌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何氏故作镇静的坐在主位上,“不知萧大人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也没有什么事,只不过给你带来一样东西。”萧谌弯腰递上一个布袋。 女领命端着东西走到何氏面前。 “还请娘娘亲自打开。”萧谌笑,眼里透出一抹光。 何氏慢慢解开布上头的细带,秋菊的脑袋露了出来,乱发盖面,粘满血迹。女们尖叫一声,好几个已经昏死过去,那颗脑袋又咕噜噜滚在了何氏脚边。 “娘娘可认得这颗人头?”萧谌不慌不忙。 “自是认得。”何氏压住心间的惊惧,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白玉茶杯喝茶,只是指尖的微颤已经泄露她心里的恐惧,“她是本身边的贴身丫头,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就死了。” “下官知道。”萧谌回道,“此贱奴便是陷害皇后流产的真凶,害皇后不止,还欲栽赃嫁祸蓉妃娘娘,半夜企图杀害蓉妃,幸好下官及时赶到,才未导致千古奇冤。” “萧大人,有何证据证明是秋菊所为?”何氏微笑,只是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僵硬。 “这便是证据。”萧谌呈上一份认罪书以及证人供词,上面清清楚楚记下了秋菊下药陷害她的过程,何氏心中明白,她若执意要求证人露面,那么事情只有变得更加棘手,她完全处于不利地位,眉一皱,眼泪便哗哗掉下来:“本和她情同姐妹,没想到……呜呜,她居然傻到这个份上,以为本与蓉妃妹妹互有嫌隙,为了帮本竞瞒着本嫁祸栽赃蓉妃妹妹,本的傻秋菊哇,本失去皇儿已是悲痛万分,如今失去了你,你让本怎么办?” “皇后娘娘请节哀。”萧谌拱手,“皇后刚小产不久,还是上床歇息,避免伤了身子,下官就不打扰皇后娘娘就寝,先行告退。” “谢萧大人关心,萧大人走好。”何氏几乎咬牙切齿挤出那么几个字,待萧谌一走出芷兰,她便破口大骂,“好一个萧大人,真是好得很呐,蓉香那个小贱人究竟给了他什么好处!” 还清醒着的女们也不敢向前劝着,全部缩在一边大气不敢喘。 “哼”何氏甩袖子,走进内室,大堂上秋菊的脑袋还掉在那里,孤孤单单的样子,要有多惊悚就有多惊悚。 咏荷院 “云儿。”蓉香唤道。 “娘娘。”云儿一双眼已经哭得红肿,看见蓉香归来即惊由喜,眼泪又簌簌往下掉,“真的是你!” “好云儿,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蓉香笑,身子一阵一阵的疼痛,“扶我进去坐坐,我疼。” “好,好。”云儿顾不得抹泪连连应道,“对了,刚刚小呆来过。” “他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说,叹了口气就走了,不过小呆脸色似乎不太好看,整个人也瘦了一圈,只是怕禁不住皇后的折腾了,娘娘,要不你求求皇上,让你把小呆留在咏荷院。”云儿叹气。 “你觉得以我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他会应允吗?再说即使皇上答应,恐怕皇后也不会答应,小呆的事恐怕我也无能为力。”蓉香心中哀伤,不是不帮而是无法帮。 云儿自是明白蓉香心中苦楚,主仆二人走进房去。 角落里,一片白色的衣袂在夜里格外突兀,小呆低垂着头,嘴里喃喃自语:“其实我也知道你救不了我,姐姐你若母仪天下,小呆一定帮你,就算万劫不复,就算死!” 万芳楼 鲍仁吃饱喝足,看看四下无人,脚尖微点,便跃上屋顶,躺下身望着天空,殊不知早就有人将一切落入眼底。 各怀鬼胎(七)在线阅读 各怀鬼胎(七) - 各怀鬼胎(八) 半边床 作者:四野 各怀鬼胎(八) “玉面书生还是没有消息吗?”金伊莲背着窗说道。 “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冯松嘴角扯了扯,几乎要笑出声来。 “无毒那边可有行动?”他跟那个女子应该很幸福吧,想到这里金伊莲眼中滑过一抹苦涩。 “没有,似乎好像对此事毫不关心。”冯松低着头。 “怎么会这样?”金伊莲不敢置信,喃喃自语,“他那么宠爱浪儿,怎么可能连他受伤都不闻不问,他终究是恨我太深了吗?” “夫人……”冯松靠近一步。 金伊莲皱皱眉,不着痕迹的抚了下鼻尖,幽幽说道:“冯总管最近去哪儿调查了,怎么身上有股怪味儿?” “怪味?”冯松便了脸,脸色发暗,“你是嫌弃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身上的味道前几日我便闻到了,只是不太留意,如今这股味越来越浓,我无意伤你。”金伊莲解释,恍惚间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你练那邪功了?!” “你终于发现了吗?”冯松冷笑,“迟早有一天,我身上会奇臭无比,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嫌弃我!” “冯松,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特别是感情,你何必这样作贱自己!” “对,我就乐意作贱我自个儿,我高兴,我只是一个奴才,我没有他高尚,我没有他英俊,可是我这里对你一心一意。”冯松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心脏,越说越大声,“而他呢,只会负你,你为他做了那么多,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和别的女人花前月下,你侬我侬,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想管……” “闭嘴!闭嘴!滚出去!”金伊莲捂住耳朵大叫。 “莲儿,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们回不去了,你也不再是当初那个风华绝代的金家小姐,你的脸上有了皱纹,头上有了白发。”冯松冲动的握住她的手,强硬的将他搂进自己怀中。 “可是在我心里他永远都是我的孟幽,那样深情不移,那样温柔缠绵,即使我人老珠黄,即使我们回不去了,我依旧爱他,冯松,我不想再因为这件事和你争吵。”金伊莲垂下手也不挣扎。 冯松放开她满脸落寞。 “金妈妈,不好啦,小姐的二哥又来了。”小秋在房门外禀告。 “我知道,这就去看看。”金伊莲整整衣裳,深吸一口气,脸上挂上市侩跨出门去,“走吧。” “好久不见,二爷。”小小笑着打招呼。 “是你。”岳瑞英皱眉,麻烦的女人,“我要见艳娘,带路。” “抱歉,我不是公。”小小眼中笑意愈深,“姑娘们还不快来伺候爷,这位爷出手可大方了。” “哎呀,原来是大爷~啊,这边走,这边走,桂花最会按摩了,保证你等会儿□。”听到出手大方,桂花率先粘过来。 “滚开!”岳瑞英凉凉说道,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桂花顿时被冻在原地,其他的姑娘见状也不敢靠上前来。 “二爷,您到了咱们青楼,怎么能让姑娘们让开……”小小话还没说完,一叠银票挡住她的脸:“够吗?”岳瑞英满脸不屑,“让我见艳娘!” 小小欢欢喜喜收下钱,丢给其他姑娘:“姑娘们,岳二爷赏大家的胭脂水粉钱,还不赶紧过来谢谢爷。” “你……究竟想怎么样?”岳瑞英满脸不悦,脸上沉稳的面具开始出现裂痕。 “不想怎么样啊。”小小笑,“只是不想让你见到青楼贱妇而已。” “小小。”金伊莲出现在台阶上,“来者是客,好生接待着。” “小小明白,只是岳二爷没有把自己当成是客,那小小只好教教他什么是为客之道。”小小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凉。 “姑娘为何咄咄逼人,在下可有什么地方得罪姑娘了?”岳瑞英不卑不亢的问道。 “没有啊,只是不习惯看你这种人。” 金伊莲惊讶,小小一向沉稳内敛,没想到见了岳瑞英却不理智起来:“岳二公子是来见艳娘的吧,那就楼上请,小小你也累了,去镜阁歇着吧。” “金妈妈……”小小不情愿。 “听话,去后面。”金伊莲拍拍小小的脑袋。 小小跺脚走到镜阁,一个人影挡住她的去路。 “嗨,还好吗?这两天有没有想我啊?”孟浪她的脸,语气腻死人的温柔。 “没有。”小小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听到没有?”孟浪闷哼一声,右手捂着口。 “怎么了,伤口又痛了吗?”小小一脸焦急。 “我的心碎了一地,你伤害了我,不过看在你担心我的份上,我又把它捡起来安装好了。”孟浪调皮的小小,刘海轻轻的在额前晃荡。 “老骗我,不理你了。”小小故作生气推开孟浪,朝房间走去,“不准你进来。” “不要啦。”孟浪涎笑,“好啦,好啦,以后不玩了。” “哼”小小甩开头。 “那我告诉你两个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如果你高兴的话就亲亲我的唇,如果你不高兴的话就亲亲我的脸。”孟浪边说边指指自己的唇和脸。 “我可不可以不要听?” “不行。”孟浪摇头拒绝。 “有没有人说你很像小孩子?”小小好笑,轻轻点了下孟浪的脑袋。 “我只对你一个人小孩。”话一说出口,两个字都有些不自在,空气变得略微有些尴尬,小小咳了咳嗓子说道,“你不是有消息告诉我吗?” “进屋去说。”走到屋内孟浪深吸一口气,“我找到蓉香了。” “真的,她在哪里,为什么不带她回来?”小小惊喜的转过身来面向孟浪。 “她在建康皇,成了蓉妃娘娘。” “这就是你说的消息吗?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小小震惊,“她在皇,她怎么去的皇?” “不知道,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敢肯定其中必有谋。”孟浪低下嗓音,表情变得严肃,“郁说,蓉香谋害皇后娘娘腹中骨,如今关在北狱廷尉寺,准备择日受审。” “怎么可能!蓉香那么单纯,怎么可能会去谋害皇后,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她,孟浪带我上京,我要去见蓉香。”小小扯着孟浪的衣襟慌张的说道。 “冷静一点,你去了也于事无补,那边有郁在,不会有事的。”孟浪搂着小小。 “我不要冷静,蓉香那么好,孟浪求求你,带我进京吧,我要见蓉香,求求你!”小小脸色苍白,她不见到蓉香一颗心七上八下怎么也定不下来。 “那也要金妈妈同意啊。” “我们现在就去说。”小小扯了孟浪的手急急忙忙往大厅走去,得知金妈妈在艳阁,又马不停蹄赶往艳阁,连门都没敲直接进去,“金妈妈!我……” 门内的景象让她一呆,岳瑞英手中的剑在艳娘口,艳娘满脸凄苦,而金妈妈则被点了立在一边。 “艳娘姐姐!”小小惊呼。 “别过来,这是我们岳家的家务事,孟少主带着你的女人出去。”岳瑞英面色不善的盯着门边的两人,握着剑的手因为太用力而骨节泛白。 孟浪隔空解,金伊莲喘了口气,朝小小使了个眼色:“出去!” “他们……”小小看了眼艳娘欲言又止,她不会看错的岳瑞英眼中有着浓浓的懊悔甚至还有怜惜。 “嘘,走吧!”金伊莲拉着小小出了艳阁,眼睛看着小小,余光却全部停留在孟浪身上,“说吧,这么火急火燎的冲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有蓉香下落了,我要上京。” “这个……”金伊莲犹豫了一下。 “金妈妈,小小自进万芳楼来便没有求过您一件事,今日小小求您,让小小进京。”小小跪在金伊莲面前。 “赶紧起来,你以为金妈妈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吗?只是你一个女子只身上京,多多少少有些不便,我也不放心。”金伊莲解释。 “孟浪,你会陪我一块儿去吗?”小小转头看着孟浪。 “会。”他点头,钱塘的事也没有那么急,先放着好了。 “那就去吧,早去早回,万芳楼永远都是你的家。”金伊莲笑,“小小,一路顺风。” “谢谢金妈妈。”小小用力抱了抱金伊莲,欢快的跑回镜阁收拾行李。 孟浪看着小小的背影好笑的摇摇头,转头看着金伊莲说道:“你不像是一个老鸨。” “是……是吗?”金伊莲心底嘎登一声,莫非他知道了,不自在的用手帕抹了抹脸颊。 “是,你像小小的娘亲,疼她宠她,谢谢!”孟浪说完转身离去。 金伊莲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才喃喃说了一句:“我疼她宠她只是因为你,浪儿一路顺风。” 孟浪走到镜阁的时候,小小已经换好了男装立在门前,手里拿着一个画卷。 “你行李呢?不会就这副画吧。” “就是这幅画,走吧。”小小推推孟浪。 “可是现在是晚上……”他指了指头顶。 “哎呀,我不管啦,现在就走。”小小扯了孟浪的袖子就往前冲。 “小姐,你带红儿一起走吧。”红儿走出门来,眼眶通红。 “我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很快就回来了,红儿你要照顾好自己。”小小回身红儿的脸。 “可是,小姐我……” “算了,带她走吧,多个人也好,路上可以伺候你。”孟浪看了红儿一眼淡淡说道。 “谢谢。” 三人踏上上京之路,殊不知这一去回来之后便是物是人非。 各怀鬼胎(八)在线阅读 各怀鬼胎(八) - 各怀鬼胎(九) 半边床 作者:四野 各怀鬼胎(九) 小小坐在马车上,一身深蓝色的男装,乌发高高竖起,露出小巧秀气的耳朵,怀里抱着那幅画,怔怔望着车窗外。 鼻尖又是那股熟悉的香味儿,孟浪托着腮看着小小,额前的发滑开露出邪魅漂亮的眼睛:“小小,到下一站我给你买套新的吧,这套就丢了。” “什么?”小小回神一脸迷惘望着他。 孟浪微微一笑,伸手将小小额上掉下的发拢至她的耳后:“我说把你身上的衣服扔掉。” “为什么?它还很新,为什么要丢?”小小微微低下头,心头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心头不由一慌,略微偏了下头看着窗外,躲过孟浪的碰触:“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 孟浪收回手,上面还有她遗漏的温度,微微一笑:“哪有那么快,我们今天早上才刚刚出发,现在正午都未到,估计两天后吧。小小为什么带着画?它很重要吗?” 小小应了声,身体有些僵硬,拿着画的手又紧了几分。孟浪自是看出她的紧张,心里略微有些怒气,他生气小小将他排除在心门之外,长手一捞就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呵气如兰:“可以给我看看吗?” “孟浪,你不要……”抱着我,小小挣扎。 “不要什么?”孟浪的语气硬了几分,箍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让她的背完全贴上他的膛。 背上是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无比清晰,小小忽然红了脸,垂下头,低声说道:“你已经看过了。” “那我还要再看一次。”孟浪偏头,嘴唇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耳垂。 小小身体一僵,脸上燥热的感觉更加明显,语调不由自主多了几分清冷:“孟浪,放开。” 孟浪放手,虽然有些遗憾,但是有些事急不得,他整了整衣裳笑道:“现在可以给我看了吗?” 小小挪到一边坐好,深吸口气,稳住自己慌乱的心神,及其小心展开画卷,是那幅雨后青烟图。 孟浪只需一眼便可看出并非出自名家之手,可是笔触细腻,画面铺陈简洁却又大气,然而又略微带着女子特有的温婉感觉。那幅画挂在镜阁,他的确见过无数次:“是你画的?” “恩”小小点头,小心的将画卷好,抱在怀间。 孟浪赞道:“小小果然好才华。”心里却打了个突儿,她绝对不会是在意一幅画的人,如此在乎,这幅画必有缘故。 马车忽然停下,和红儿一起坐在车外的黑衣男子说道:“爷。” “怎么了?”孟浪打开车门,小小透过缝隙看见一抹娇小的身影拦在马车前。 “是你?!”孟浪笑,走下马车,“你来干什么?” 鲍仁咽了口唾沫,这个男人好可怕,只是笑都能看见隐隐约约的杀气:“我是来找姐姐的。” “这里可没有姐姐。”孟浪温柔的笑着靠近鲍仁,轻轻说道:“小鬼,最好不要耍花招,滚一边去,我就放了你,否则……无毒的奇痒粉我不介意送你一点。” 鲍仁呆了呆,挺挺单薄的膛:“我才不怕你!”扯开喉咙大吼,“姐姐,姐姐是我,鲍仁,我是鲍仁!” “你这小鬼……”孟浪皱眉。 “你不是在万芳楼吗?怎么会在这里?”小小已经下了马车,站在鲍仁面前,掏出手绢擦去他满脸的汗水。 “我是姐姐所救,自当跟随姐姐,姐姐到哪里我就到哪里。”鲍仁看着小小一举一动,那么温柔的脸,那么温柔的手,让他想到娘亲,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可是,我们不是去玩,我怕会有危险。” “我不怕,我会保护姐姐!”鲍仁再次挺了挺自己单薄的膛,“我会轻功,是爹爹教的哦,遇到危险,我可以带着姐姐逃得很快。” “噗”孟浪大笑,“小鬼就凭你身上没几两,还想带着她跑?” 鲍仁抿了抿唇,一把拉起小小的手,足尖用力一顿,携着小小瞬间飞出几丈远,然后又得意洋洋的飞回来,睨了孟浪一眼:“看到没!” 孟浪惊讶,这小鬼大概八九岁的样子,轻功了得,究竟是什么人,脸一沉,拉回小小:“她!有我保护就好了,你!哪边凉快待哪边去!” “不要!”鲍仁又抢回小小的手。 小小刚刚被拉着突然飞起来,现在又被拽来拽去,吓呆的魂魄终于归位:“好啦,不要拽了。” “哦”一个男人加一个男孩立刻松手,乖乖站在一边。 小小几乎想大笑出声,强忍着笑意鲍仁的头:“小任,姐姐真的不是去玩,在万芳楼等姐姐回来好不好。” “我不要!姐姐不要我了吗?”鲍仁眼泪忽然掉下来。 小小霎时不知所措:“小任,我……你别哭啊,好吧好吧,我们一起走。” “真的吗?”鲍仁吸吸鼻子说道。 “真的,上马车吧。”小小牵起他的手,走进马车,鲍仁趁小小不注意向孟浪吐了吐舌头,扮鬼脸! “小小!”孟浪不爽大吼,“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选一个!” 呃,小小发愣。红儿和黑衣人尽量不露出笑纹,假装看天看地看太阳也不看他,怕死得悲惨。 马车终于又上路了,孟浪对着坐在小小身边的鲍仁生闷气:“小任小任真是小人。” “你才是!” “我大人不跟你小人计较!”孟浪将小人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你光长个子不带脑袋。”鲍仁不甘示弱。 “你小得像只猴子,红屁股的猴子。”孟浪托腮凉凉说道。 “你大得像……像牛,哞~”鲍仁甚至还学牛叫。 “小鬼!”孟浪大吼手往腰间一掏,嘴唇微扯,露出一个让人寒毛倒竖的笑容,“你完了!” “姐姐,救我。”鲍仁扑进小小怀里,但是私底下却是一脸挑衅望着孟浪。 “好啦,别闹了,坐好。”小小打了个哈欠,昨晚几乎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疲倦忽然就找上门来,“我想休息一下,你们别闹。” 孟浪将小小抱进怀里,看出她的挣扎说道:“马车上睡觉很累,不要闹,好好躺好,你还要去见蓉香。” “恩。”小小僵硬着身子缩在孟浪怀里,她的脸贴着他的左,夏天他的口微凉,终于小小睡去。 孟浪吻吻她的发,他使用内力让自己的体温下降,让她睡得舒适一点,抬头一脸得意的用气音说道:“小人,看见没,她是我的。” “哼”鲍仁转身不看他,总有一天他也会长大,长到比他还要高大,那么他就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身边的人,他了口,还在。他闭上眼靠着车壁将自己缩成一团睡去,昨晚为了找小小的下落他本没有睡过。 马车里安静下来,轻浅的呼吸,还有淡淡的香味。 车外,红儿和黑衣人对看一眼嘴角露出大大的笑容。 咏荷院 赵玉儿一身红衣衬托出肌肤如雪,蛾眉轻扫,唇更是细细描绘过,头上金步摇微微晃动。 “娘娘,阮大人的亲眷来访。”云儿走进内阁禀告。 “阮大人的亲眷?”蓉香疑惑,“云儿帮我换衣。”蓉香一身水蓝色的衣,头发简单挽了个发髻,了一支白玉簪便要走出去。 “娘娘,这身装束恐怕不妥。” “没什么妥不妥的,我差不多只是个废妃,装扮的再娇艳有何用处?”滑落,蓉香已经走到正厅,一抬眼见着是赵玉儿不免有些惊讶,也不知说些什么话好。 “妹妹最近可好?”赵玉儿柔柔一笑,艳丽无边,“哦,怪我这张嘴真不会说话。”她微微福身,“奴婢参见蓉妃娘娘,娘娘万福。”眼里却是满满的嘲讽。 “阮夫人客气了。”蓉香急忙扶起赵玉儿,“夫人来访本该好生招待着,可是……”她苦笑说道,“夫人想必也了解吧。” “多少有些耳闻,娘娘保重。”赵玉儿故意说道,“是相公让我进来陪陪你,毕竟咱们也有一段缘分。” “是吗?”他还记得她,蓉香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多谢尚书大人关怀。” “唉。”赵玉儿忽然叹了口气,“看见娘娘如此,我真是痛心。” “没什么好痛心的,时光无法回头,云儿去沏茶。”蓉香坐到主位上,“夫人也坐吧。” “谢娘娘。娘娘请恕我不敬,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赵玉儿眼中尽是算计。 “问吧。” “娘娘对相公可还有意?”赵玉儿微笑。 蓉香顿了顿,看着赵玉儿:“夫人何出此言?” “难道娘娘不想知道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进,和相公好好的姻缘就此短线?”赵玉儿抛出诱饵。 “莫非夫人知道?”蓉香口急剧起伏起来。 “多少知道一些。”赵玉儿靠近蓉香,缓缓报出一个名字,脸上的笑粘腻而又恶毒。 “怎么会?我不信!不是她,不是她!”蓉香抱着头大叫。 “是不是,娘娘好好想想,奴婢先行告退,娘娘若是理出个一二三随时都可召见奴婢。”赵玉儿转身,艳丽无双的脸上满是得逞的笑容,只是她千算万算算漏了一步。 蓉香面色苍白,呆若木**,脑海里反反复复闪过那个人的脸。 各怀鬼胎(九)在线阅读 各怀鬼胎(九) - 各怀鬼胎(十) 半边床 作者:四野 各怀鬼胎(十) 终于,三日之后,小小五人到达建康,京城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甚至可以穿着异于他人的柔然人穿梭其中。 “我们去宰相府找郁,大家一路上都辛苦了,好好梳洗休息一晚,过几日便让你与蓉香见上一面。”孟浪将小小搂在怀里,也许没出过远门的关系,才走了一日,小小便浑身不对劲,路上不停的又呕又吐,其他时候就处于昏睡状态,一张脸憔悴不堪。孟浪心疼死了,就差掉头回万芳楼。两天的路程走走停停变成了三天。 马车停在阮府门前,阮郁推开车门沉声说道:“赶紧让你们主子准备一间厢房,找一名大夫。” 小厮不认得孟浪,不由呆了呆,回过神来拦住正抱着小小往里走的孟浪:“公子留步,我家主子不见客。”小厮说的也是实情,阮郁的娘亲阳氏过世之后阮郁便将自己困在房中拒不见客。 “滚开。”孟浪原本就心情不佳,见小厮居然还敢向前阻拦,心头焦急之火腾腾腾烧成一片怒焰,右手轻挥,一阵风刮过,小厮就倒在地上四处打滚,露出的皮肤可以看见细微的裂开,鲜血一点点渗出,其他人立刻拔出刀剑围上前来,却不敢轻举妄动。 “发生什么事了?”墨青见护院围在门口出来一探究竟,见着孟浪脸色一沉,慌忙走上前来,拱手说道:“少主,里边请。”望了眼孟浪抱在怀里的人,看不见脸,“这位公子是……” “找大夫,快!”孟浪皱眉跨进大门自顾自走到凌风阁,一脚踹进阮郁的房门将小小搁在他的床上。 红儿与黑衣人则被领进其他院落休息,鲍仁因不愿离开小小,紧紧跟在鲍仁身后也到了凌风阁。 “大夫呢,怎么还不来?”孟浪压着嗓子大吼。 “快,快了。”墨青擦擦脸上的冒出的汗,好吓人,大门口的小厮还在打滚嚎叫,“那个少主可否赏个解药,门外……门外……”墨青在孟浪喷火的眼神之下越说越小声,最后干脆吞了口口水选择闭嘴。兄弟,对不住,我帮不了你了。 “没有解药。”孟浪低吼,“阮郁呢,让他滚出来?” “我马上就去通知主子。”墨青立刻逃之夭夭。 墨青站在静初院门口,清了清嗓音吼道:“主子!主子!”一片树叶直直朝他来,墨青赶紧闪到一边,树叶钉入他身后的大树,他再次抹了抹头上的汗,颤颤巍巍硬着头皮吼道:“孟少主在凌风阁等你。” 院内一片寂静,莫非没有听见,墨青鼓起勇气准备再喊一次,只见着一个藏蓝的身影飘出静初院,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一片胡茬:“主……主子?” 藏蓝的身影一路往凌风阁飘去。 “你想干嘛?”阮郁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孟浪的咆哮之声。 大夫哆哆嗦嗦说道:“公子,我只是只是想帮这位小公子把脉。” “哼”孟浪冷哼。 “我真的只是想帮他把脉而已。”胡子花白的大夫无辜的说道。 孟浪小心翼翼拿出小小的手:“把啊,愣着干嘛!” “好,好。”大夫抹抹汗,及其小心的伸出三手指把脉。 “小公子并无大事,只是水土不服,身子骨弱了点,好好休息一下,喝点滋补之药就可以了。”大夫说完话立刻闪人。 “孟浪!”阮郁幽幽叫了声,眼神好一会儿才恢复焦距。 “要死啦,不死不活的样子。”孟浪气闷,坐在小小身边,替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热!”小小嘤咛一声。 “啊?”孟浪像被烫到立刻又掀开被子,抱起小小,坐在床上轻轻摇晃,“这样还热吗?有没有舒服一点?” 小小并未应声,又睡过去。 阮郁皱眉,声音带着淡淡的杀气:“你把男人放在我床上?” “你有意见?”孟浪随口应道。 “滚出去!”阮郁低喝,这个该死的家伙。 “不要!”孟浪拒绝,抱着小小又怕吵着她,低着嗓音说道,“不要吵到她,我们出去说。”他轻轻的放下她,脱下身上的薄衫盖在她身上,率先出门,“走啊。” 阮郁趁他不注意立刻转手,抬手就要把床上的人扔到门外,然而身子却仿佛被石化一般,弯着腰定在那里,是她,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死掉的心忽然明显跳动起来,阮郁手指微颤,只好把两只手交叠在背后放在一起,互相压制,站直身子,轻吐一口气。 孟浪回头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幅光景,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等着阮郁转身出门,然后合上门。两人一路无言,跨进凌风阁的密室,然后里头机关微动,又一扇门打开,赵玉儿一定想不到其实她先前进入的密室其实是密中密。傻傻以为自己有了重大发现。 “阮永祥死了,你不是应该开心吗,怎么搞成这副模样?”孟浪疑惑。 “我娘亲死了。”阮郁叹了口气,慢慢从初见小小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噶?你娘亲不是……”早死了吗?孟浪不敢说出口。 “不是,是在四日之前,娘亲一直都被囚禁在静初院,而我却不知道。”阮郁沉声,“孟浪,事情不仅仅是宝藏那么简单了,哪里错了,我们必须要找到那三把钥匙还有藏宝图,这里头还有一个重大的谋,搞不好南齐会因为这个谋而灭亡。” 密室中一片静寂,许久,孟浪才幽幽说了一句:“我要回去照顾小小了。” “你不愿意帮我吗?”阮郁一把扯住孟浪的肩。 “我说过朝廷的事我不会手,恕我无能为力,赵宏的事情解决之后我会带着小小隐居无毒,从此不踏出江湖一步。” 阮郁松开手,苦笑:“我知道了,我们永远都是兄弟。” “恩。”孟浪微微点了下头,转身走出密室。 小小睁开眼,晕眩感逐渐减轻,间欲呕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她抬眼环顾四周,简介的摆设,四处充斥着男的味道,悬挂在墙上的剑,木质坚硬的檀木家具,却没有陌生的味道,反而觉得安心。 门被推开,夕阳金黄的光线投进屋里,孟浪手里端着一只碗:“醒了吗?喝一点白粥,一路上吃什么吐什么,肯定饿坏了。” “孟浪,这里是哪里?”小小坐起身,身上的衣滑落,她才注意到孟浪换了一身淡色的袍子,栗色的发依旧散开,有一股格格不入的感觉。 “宰相府。”孟浪回答,眼睛却眨也不眨盯着小小,观察她的反应。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小小脸。 “没有,很美,美得让人舍不得放开手。”孟浪笑,坐在小小床边,执意要喂她喝粥,小小拗不过也只好随着他。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蓉香?”小小咽下一口粥问道。 “快了。”孟浪伸手抹去小小唇边的饭粒,小小因为这样的动作不由一愣,那种燥热的感觉又席卷而来。他的脸逐渐靠近她,停顿了一秒,吻上她的唇,轻轻一碰就放开,“喝粥吧。”孟浪笑,心里幸福的味道像花儿一般一朵一朵绽放开来。 小小低着头不敢看他,心脏怦怦跳动,这就是心悸吗?为什么以前就不会? 两个人在沉默中喝完粥。 “我……” “你……” “你先说吧。”孟浪放下碗,温柔的笑着,眸中淡淡的蓝流转开来。 “我可不可以出去走走?”小小小声说道,“我已经睡很久了,不想再睡了。”怕孟浪反对,小小赶紧补充。 “好吧,不过只能在宰相府走走,不准离开我的视线。”孟浪略微沉思一下说道。 “知道。”小小起身,跨出房门,鲍仁盘着腿坐在地上,一手托着腮,看见小小立刻从地上跳起来,眉开眼笑:“姐姐,你好了吗?吓死我了。” “好了,小任以后不要坐在地上,会脏。”小小牵着鲍仁的手跨出凌风阁与站在门口徘徊的阮郁撞了个正着。 两个人怔怔瞧着对方相顾无言。小小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各种东西搅在一起只剩下满心慌张:“公……公子有礼。” “姐姐,我们不是要去玩吗?”鲍仁似乎发现其中的不对劲扯扯小小的手臂。 “哦?好,我们走吧。”小小走过阮郁身边,忽然他的手拽住她的用力握了一下,轻轻说了一句,“我说了,叫我郁。”然后不着痕迹的松开,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惊吓兼迷茫的小小,心脏好像要蹦出来了。 “姐姐?姐姐?姐姐?”鲍仁叫了三声,才回过神。 阁内,孟浪双手紧握成拳,我对你的一百倍一千倍比不上他的回眸一看吗?小小我不会放弃。 月渐渐升起,新月如钩,白色在夜色中显得特别突兀,小呆行走在御花园当中,手里藏着一包药粉,只要一点点,她就要完蛋了! 各怀鬼胎(十)在线阅读 各怀鬼胎(十) - 烈焰复仇(一) 半边床 作者:四野 烈焰复仇(一) 仿佛铺天盖地的爆竹炸开,脑袋里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想不了。为什么是她呢?! “赶紧收好,偷偷吃啊,我走了,万一被发现,咱们就死定了。” “我会缠着小小一辈子!” “不管啦,小小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傻蓉香……” ………… “娘娘……”云儿担忧得看着抱膝坐在床上发呆的蓉香,一张脸白得恐怖,“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好吗?” “不要来吵我,好不好?求求你,让我静一静!”蓉香捂着脸说道。 云儿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抬脚往门外走去。 “云儿姐姐,你说一个你全心全意付出的人,他也会一样对你好吗?” “感情的事从来就是不对等的,不过那个人肯定知道你对他的好。”云儿蹙眉,心里寻思着蓉香是不是爱上了某个人。 “我对她那么好,为什么她要骗我,她抢了我的相公就算了,为什么要送我进?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我哪里对不起她了!”蓉香从抽泣变成嚎啕大哭,“我也想相信她,可是那天出现的人就只是她,而且赵玉儿说她和公子圆房了,我不想恨她,我不想啊,可是这里为什么这么痛,痛得快要死掉了!” “娘娘。”云儿抱着蓉香,“不要哭,那种人不值得你掉眼泪。” “我也想不哭,可是眼泪止不住,它拼命往下掉,我该怎么办?公子不要我了,是她背弃了我!”全世界都崩溃了,也比不上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那就恨吧,把你失去的让她十倍百倍偿还。” 蓉香继续哭,泪冲掉的不是委屈,而是心间燃起的恨意,她受的□定要让苏小小加倍奉还。 天空一片蔚蓝,偶尔有浮云飘过,小小躺在柳树下,脑袋上遮着荷叶,娘说要太阳下山了才能回家,风很暖,吹得她昏昏欲睡。 她跑回家,看见尖嘴猴腮的小六笑得一脸险,娘说,小小不哭,娘没事。 忽然天空下起大片大片的雪花,触目所及皆是一片银白。 小小目睹自己举着刀割下娘亲大腿上的皮肤,鲜血流了她一身,她说,娘你疼吗?娘亲只是笑,温温婉婉的笑容笑得小小鼻尖发酸,眼泪簌簌往下掉。忽然她的脸开始腐烂,血模糊,露出森森白骨,娘紧紧扯住她的双手,头凑近她,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让她昏死过去,表情狰狞的吼道:“报仇!报仇!你忘了吗,你忘记答应过娘亲要报仇的吗!” “没有,没有,小小不敢忘记,娘,对不起,对不起!”小小剧烈摇着头,使劲往后退。猛然睁开眼,原来只是一场梦。“画呢,我的画呢?”她惊慌的在床上四处索,没有,没有!一不小心摔下床,也顾不得疼痛,急急冲向门口,短短的几步路也不管撞着什么了,她迅速打开门大叫:“孟浪!孟浪!”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孟浪和阮郁同时跨进凌风阁,两个人都还穿着亵衣,脸上满是焦急,一左一右的站在小小身边。 “我的画不见了!我的画不见了!”小小脸色苍白揪着孟浪的衣领,“它到哪里去了?” “嘘,安静,我们进屋找找,不会不见的。”孟浪抱了抱她,安抚好她的情绪,牵着她的手走进屋内,点燃蜡烛,满室狼籍,桌子椅子翻了一地,摔碎的茶杯残骸,小小视而不见,只是扯着孟浪喃喃说道:“我的画……” 孟浪松开她,露出一抹让人安心的笑容,那幅画不值钱,应该不是宵小所为,而阮府下人手脚干净自是干不出此等下作之事,他在房内逡巡一圈,走到床边用力抖了下被子,画卷从被中掉出。 “我的画!”小小立刻冲向前捡起画,轻轻展开,抚过画中一座山峰,还好还在,她舒了口气,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事,脸上一阵燥热,下一瞬整个人已经被阮郁腾空抱起,她惊呼一声,可是双手依旧紧紧拽着画。 “你想怎样?”孟浪拦下阮郁,面色有些不悦。 “她受伤了。”阮郁凉凉说道,抱着小小把她安置在床上。心神一空,小小才觉得脚心一阵钻心似的疼,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踩着碎瓷片,脚底板划开一条口子,鲜血汨汨的往外流,是血,她觉得脑袋有些晕,呼吸困难。 阮郁自柜中掏出金疮药,孟浪迎上前来拿药,他只是看了他一眼,绕过他走到小小面前,小心的拿过她的脚,用衣袖擦净周围的血渍,一点点撒上药粉,还一边轻柔的吹着。 小小看着垂眸的阮郁,那样温柔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心酸,蓉香的脸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她迅速抽回脚:“不麻烦公子了,小小自己来就好。” 阮郁抬头,深深望了她一眼,那一眼究竟包含着什么,小小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能,她不可以对不起蓉香,阮郁只是一个故事,活在她童年的记忆里,穿着白色的衣袍,有温柔的笑脸,温润如玉,陪她渡过那个凄惨的午后,回忆总是美好,阮郁对她究竟存着怎样的心思她不敢去想也不能想。 “还是我来吧。”孟浪适时□来,捞过小小的脚搁在自己的腿上。阮郁一声不吭的将药瓶递给他,眼里闪过一抹难过,起身站到一边。 “发生什么事了,我听下人说凌风阁的公子出事了。”赵玉儿原本只是想来看看那个让无毒少主捧着手心里的小公子是个什么模样,顺便探探底子,谋划着日后好做事,却不料这一望整个人顿时僵在那里,过了半晌才语气不屑的说了句,“我道是谁,原来是钱塘堂堂有名的花魁娘子苏姑娘,您大驾光临寒舍,我这女主人居然不知道,明儿个好好摆上一桌替你接风洗尘,相公,你说可好?” “滚出去!”阮郁冷冷说道,语气却带着不可置信的冷厉。众人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相公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关心苏姑娘,人家一个花魁娘子平日里吃好睡好,也难怪你要自己的房间让与她睡了。”赵玉儿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口一句的花魁娘子,最好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苏小小只是个下贱的青楼女子。 “我……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这就搬到客房去。”小小怎会不知赵玉儿打得是什么算盘,立刻想要起身离去。 “不用了,你好好歇着,你,跟我出来。”阮郁也不看赵玉儿一眼,转身便走出凌风阁。赵玉儿满脸嫉恨的瞪了小小一眼跟着阮郁出去。 众人也逐渐退出凌风阁。 小小尴尬的看了眼孟浪:“对不起,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傻瓜,没什么对不起的,好好睡吧,我在旁边守着你。”孟浪小小的长发,坐在床头,手一挥烛光熄灭。 过了一盏茶时间,孟浪轻轻唤了一声:“小小。” “恩。”她应了声。 “没事,我只是确认一下你睡着了吗?”他轻轻抚她的发,月光在他脸上镀出一层温柔的暖白。直至床上的人呼吸变得悠远而又绵长,孟浪才幽幽叹了口气,声音隐忍而又悲伤:“小小,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们以前说的都不算数,我想和你在一起,看繁华落尽。”他的吻落在她的额上,极尽温柔。 门徐徐合上,小小睁开眼,抱紧被子。 听雨楼 “怎么连进来坐坐的勇气都没有?”赵玉儿冷嗤,自回到宰相府她便被迫住在听雨楼,离凌风阁最远的一座楼里。 “不要忘了,阮永祥已经死了,我随时可以让你死,不要太高估你自己的重要。”阮郁背过身。 “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先是蓉香,再是苏小小,那些下贱的青楼女子究竟有什么好的!还是你堂堂宰相公子就是喜欢那些烂鞋……”啪,赵玉儿被一巴掌扇得转过头去,嘴里血腥味弥漫开来,“你会付出代价!杀父杀母迟早都会有报应!” “恐怕你没命看到,不过在这之前我会看着你怎样受尽折磨一点点死去。”他转身,伸手抹去她嘴角的血渍,“可惜了这么一张花容月貌的脸。” “……” “不甘心吗?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会找不同的男人伺候你,不用太感谢我!”说完,他转身离去,不带一丝一毫感情,只留下满满的残酷啃噬赵玉儿支离破碎的心。 “阮郁!”赵玉儿大吼一声,看着背影逐渐远去,整个人颓然瘫倒在地,一只鹰划过夜空落在她的脚边。 而同时间芷兰灯大亮,众人神色慌张,嘈杂声不断。 烈焰复仇(一)在线阅读 烈焰复仇(一) - 烈焰复仇(二) 半边床 作者:四野 烈焰复仇(二) “娘娘,李公公到了。”云儿敲敲紧闭的房门,房内一片静寂,过来好一会儿才传来鼻音浓重的不见二字。 “娘娘,是李公公求见,皇上跟前的李公公。”云儿可以强调提高音调强调李公公三个字。 “我说了不见!”蓉香的声音不自觉高了几分,“等等。”蓉香深吸一口气,“进来替我梳妆。” “是,娘娘,”云儿应道,推门进去。 主仆二人相继走进花厅。蓉香微微一笑,唤道:“李公公,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三更半夜的还往我咏荷院跑。” 李公公略有深意瞧了眼蓉香,缓缓说道:“娘娘今日可好?” “自然是好,不知公公此话何意?” “蓉香娘娘真是好风情,竟与近卫军首领萧谌萧大人做起了朋友。”李公公双眼微眯盯着蓉香,俊俏的双眼含着不知名的光芒。 蓉香心中一阵慌乱,随即咳了咳嗓子假装镇定说道:“李公公说笑了。” “奴才该死,不该开蓉妃娘娘的玩笑,该打该打。”李公公假意慌忙躬身作揖说道,却遮不住脸上满满的戏谑,瞧得蓉香心中一阵接一阵的不舒服。 两个人僵硬的对立着,半晌李公公才徐徐说道:“奴才先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 “这喜从何来?”蓉香满心疑问。 “娘娘,随奴才去一趟芷兰便会明白一切。”李公公谄媚一笑。 三人往芷兰方向行去,蓉香忽然想起几个月前的自己也是这样跟着李公公去了芷兰,从此门深似海,想到这里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迟疑着脚步,几次欲言又止,却不知说些什么好。 芷兰前,人人行色匆匆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蓉香心里嘎登一声,不好,何氏指不定又要耍些谋陷害她。公子既已不要她,而苏小小也背弃了她,孤身一人又有何惧,想到这里蓉香不禁露出一抹笑容。 “娘娘”李公公停下脚步问道,“可准备好了?” 蓉香也不理他,自顾自昂首阔步走进芷兰。 萧昭业坐在主座之上,左手不耐烦敲击着桌面,右脚不停的抖动,一副市井流氓的样子。 座下跪了一片女,个个面色苍白,却不敢哭出声来,默默垂泪。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蓉香盈盈下拜,余光瞟过站在萧昭业右后侧的萧谌,见他笔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心里略微松了口气。 “起来吧。”萧昭业语气颇为不悦,伸手就往角落一指,“你就跪那儿吧。” “是,皇上。”蓉香乖乖的走到角落俯身跪下,一偏头才发现周围都跪着些妃嫔,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皇上。”老太医跪下颤颤巍巍禀报道,“请皇上恕老臣无能,皇后娘娘毒入肺腑,药石无效,已驾鹤西去。” “没用的老东西。”萧昭业用力把他踹翻在地,“老人呐,把他拖出去砍了。”然后转身跨进内殿。 “什么?皇后居然死了。”蓉香一阵错愕,惊呼出声。 “老天有眼,总算收了那毒妇。”跪在旁边的张贵妃冷笑道,其他妃嫔也不由舒了一口气。 “皇后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蓉香压低声音味道。 “谁知道!反正人死看就好,这后早该易主了。”张贵妃挺直腰,用手捶了捶自己酸麻的背部,“唉,跪得我腰酸背痛。” “张姐姐,你若做了皇后可不能亏待了咱们姊妹。”旁边身材娇小的平宝林移了移身子靠过来小声说道。 “那是自然,本可不是□残暴之人。”张贵妃听她这么一说,不禁喜上眉梢,声音也略略大了几分,睨了身边的蓉香一眼,“听说你前几天因陷害皇后被关到廷尉寺去了,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皇上究竟是看上了你哪点?”张贵妃想起乞巧节蓉香的出色,语气不禁有些嫉妒。 “不是我做的。”蓉香急急辩解。 “什么我啊我的,见着未来的皇后娘娘居然一点廷礼仪也没有,真是太放肆!”略微肥胖的景美人嘴说道,心里想着若真是张贵妃当了皇后她也好分一杯羹。 “是,奴婢错了。”蓉香改口语气谦卑。 “景妹妹,你怎么就说些有的没的,咱们都是伺候皇上的姊妹,理应好好相处,再说蓉妃娘娘的品阶可在你之上,你僭越了。”张贵妃摆出皇后娘娘的架势训斥道,自以为母仪天下。 “是,是,臣妾嘴巴贱,该打该打。”景美人象征拍拍自己的嘴巴,又嘻嘻笑开。 蓉香正疑惑为何张贵妃对皇后之位如此有信心,就听见她满脸自得的说道:“这次真是托了阮宰相的福,他真的是死得太好了,我爹爹上位后,自是会将我拱上后座。咱们后总算苦尽甘来,不用看何氏那贱人的脸色了。” “是,皇后娘娘说的是。”跪在周围的妃嫔听她这么一说纷纷应喝道,见萧昭业一脸沉的跨出内殿,全部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说,是谁毒害皇后。”萧昭业大喝一声,将桌上的茶杯用力掷在地上。女浑身发抖,无人敢出声。 “不说是吗?”萧昭业一笑,“来人呐,都给我拖出去砍了!” “皇上饶命啊,不是奴婢做的!”众女大哭,有几个挣开近卫军的束缚往门外跑去,脚还没跨出门,已经被近卫军一刀捅进肚子,连气也没喘一声就被踢到一边,鲜血汨汨流了一地。其他人也忘了挣扎,面如枯槁任由他们拖出去。 “慢着!”略微清朗的语调想起,众人皆转头看着门外。 一身白衣之人走进攻来,温雅苍白的脸庞此时却散发出如王者般的凌厉气势,只是依旧掩不住眼中浓郁的哀伤。 小呆,蓉香愣住了。 “毒药是我下的。”小呆余光瞟了眼角落里的蓉香随即直直盯着萧昭业。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萧昭业忽然变得冷静而又自持。 小呆缓缓解开腰间的细带,白衣滑落,瘦骨嶙峋的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伤痕,鞭伤,烫伤,淤青等等,大大小小的伤口挤在一起显得触目惊心:“这就是理由。” “谁弄的!”萧昭业大吼一声,眼中居然出现一抹心痛,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嗓音低低的说道,“是她弄的?你为什么不说!” “皇兄会信吗?”小呆凄凉一笑。 “如果我说我还沦为皇嫂的禁脔,皇兄会信吗?”他又丢下一块巨石震得萧昭业脸色发青。 “皇家颜面对不对?再加上皇兄刻意隐瞒我的身份,做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又有何难?”小呆穿好衣,目光冷冽,“那女人该死!” “萧谌。”萧昭业沉声说道。 “在!” “杀光这里所有的人,送海陵王去兴光楼!” “是,微臣领命。” “等等,皇兄若要杀了这屋中之人,那么就从臣弟开始。” “你在威胁朕,不要以为朕不敢动你。”萧昭业眼睛赤红,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 “请皇兄赐臣弟一死。”小呆跪下一字一字铿锵有力。 “萧昭文,你……”萧昭业甩袖,用力跨过萧昭文直接走出芷兰。 “还不谢海陵王救命之恩。”李公公说道,接着转向萧谌,躬身说道,“萧大人这里就劳烦您了,今儿个晚上皇上就要结果。” “在下明白,多谢李公公提醒。”萧谌微笑。 “那就好。”李公公退出芷兰。 “众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割去舌头用以警示,至于美人以上贵妃以下品阶者击仗三十,贵妃之上闭门自省,今日之事切不可遗漏半句,否则,斩!”萧谌大声宣告。 蓉香还来不及理清思路,心中便一阵惧怕,完了,云儿怎么办? “都起来各自回吧。”萧谌挥挥手,暗中朝蓉香使了个眼色。 蓉香立刻起身,四处观望,没发现云儿的踪影,便急急向着御花园去了,隐身在花木繁盛之处,期间见着张贵妃踌躇满志的样子。 过了一盏茶时间,才见着萧谌踱步而来,绿豆大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蓉香见四周无人,便起身出来说道:“萧大人。” “蓉妃娘娘,随微臣去隆和殿吧。”萧谌也不管蓉香是不是答应,自顾自便走到了前头。 隆和殿内不似平常灯高悬,只留着几盏散出淡淡的光,殿内略显昏暗。 “萧大人……”蓉香不安的问道。 “进去吧,可别人皇上等急了,今日之后若得了好处可别忘记你我之间的约定。”萧谌推了推蓉香,双手趁机划过她的脯,蓉香假装不知,转头便向着内殿而去。 内殿烟雾缭绕,萧昭业浸身在华贵致的浴桶之中,满面通红,双眼微眯,唇色鲜红比往日更显俊俏。 “皇上。”蓉香柔柔唤道,一眨眼人便被拖入浴桶之中,她还来不及惊呼唇便被霸占,李公公站在萧昭业背后笑得一脸讽刺。蓉香心中一惊,刚要推开萧昭业,却见着李公公轻轻吐露出二字,便离去了。 魅惑! 烈焰复仇(二)在线阅读 烈焰复仇(二) - 烈焰复仇(三) 半边床 作者:四野 烈焰复仇(三) 蓉香慢慢睁开眼,全身酸胀,烛油已经燃尽,厚重的布帘遮住光线也看不出是什么时候。腰间的手臂一动,缓缓摩擦着柔软的腹部。 “皇上。”她轻轻叫了声。 “恩”萧昭业模糊的应了声,“爱妃,你好香,朕要你。” “皇上,我……”蓉香整个人被翻转过来,面对着他的脸,他浓重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的感觉立刻扩散开来,随着萧昭业的欲望起舞。蓉香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明明不爱,却可以承欢身下,她自我嘲讽的轻笑一声。 云雨过后,李公公仿佛掐着时间走进内殿:“皇上,上朝时间到了。” “不去。”萧昭业不理他,低头在蓉香唇间偷了一个香。 “可是,皇后薨,大臣们都等着要一个交代。”李公公躬身说道。 “是朕死了皇后,又不是他们死了夫人,要什么交代,让他们滚一边去,爱上朝就让他们上个够,今儿个谁也不准走出太和殿,跪着。”萧昭业不爽,搂着蓉香背过身。 “可是皇后好歹也是一国之母,总要办丧事……” “传朕指令由礼部尚书阮郁全权处理,下去!”萧昭业怒气冲冲的打断李公公的唠叨。 “是,老奴遵旨。” 过了一盏茶时间,李公公脸色不佳的又来禀报:“皇上,张丞相伙同大臣坚决要求面圣,否则绝食。” “要绝食就绝食吧,饿死他们,吩咐人连水斗不准送!敢威胁我!找死!”萧昭业怒。 “皇上,还是去看看吧,说不定大臣们真有事要找您。”蓉香大着胆子他的脸,然后暧昧一笑,“臣妾会在这里等皇上回来。” “好吧。”萧昭业用力亲吻了下蓉香,不情不愿让李公公着了龙袍去了太和殿。 “说吧,什么事!”萧昭业不耐烦的脚抖啊抖,底下的大臣一阵惊恐,心里直摇头。 “回皇上,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国事繁忙,皇后薨,后缺管教之人,臣请皇上立后。”张宰相振振有词。 “宰相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萧昭业不屑的问道。 “如今后品阶较高者唯蓉贵妃和张贵妃,蓉贵妃本是民间女子,身份不适合登上后位,而张贵妃为微臣之女,自幼蕙质兰心,聪明伶俐,若由她母仪天下自是合适不过。”张宰相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皇上昏庸无能到时候女儿得了后位,他便能把持朝政做个地下皇帝。 “哦,原来是宰相之女啊,可是朕怎么没什么映像,还有张爱卿,你推举自己的女儿为后,是不是有点……” “古语云举贤不避亲,举亲不避嫌,微臣自认无愧于天下百姓。”张宰相理直气壮。 “是,是,宰相说的有理啊。”众人纷纷应和。最后几乎众口一致的跪下大声说道:“请皇上下旨封张贵妃为后。” 台下萧谌朝李公公使了个眼色,立刻悄声退下。过了一会儿才附耳到萧昭业身边说道:“皇上,太医院的人来报,蓉贵妃有喜了。” “是吗?”萧昭业嘴角一扯,平常就看不惯这群大臣虚伪的嘴脸,他嘿嘿一笑:“众爱卿,朕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蓉妃娘娘有喜,普天同庆,当然母凭子贵,朕决定封蓉贵妃为皇后。”不待众人反应过来直接丢下朝二字转身离去。 隐在人群中的阮郁不是没看见萧谌和李公公之间的互动,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探子禀报,蓉香被放皆是因为萧谌,那么萧谌和蓉香是什么关系,还有李公公也投靠萧谌了吗? 阮府。 小小不停在凌风阁走来走去,鲍仁就看着她脑袋转来转去。 “墨青,你家主子回来没?” “没有。” “地煞,你家主子回来没?”小小又转头问黑衣人,即地煞。 “没有。”地煞面目表情的答道。 “红儿,去门口看看。”小小一脸焦急,大清早两个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蓉香啊。 “小姐。” “他们回来了吗?”小小兴冲冲的往外跑。 “不是,是阮夫人来了。”红儿说道。 “哦。”小小有些失望,还是努力扬起一个笑容,看着一身艳丽衣裳的赵玉儿在婢女的搀扶之下大摇大摆走进来。 “苏姑娘,昨晚睡得可安稳。”赵玉儿笑,伸手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若阮府有照顾不全的尽管说,你好歹也是相公的贵客。” “一切安好,谢夫人关心。”小小不着痕迹拉开距离,淡淡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和苏姑娘说些姑娘家的体己话。”赵玉儿整整衣裳说道。 “抱歉,夫人,墨青奉命寸步不离守着苏姑娘。”墨青拱手说道。 地煞走到小小身后站好,直接用行动说明。 “姐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鲍仁不甘落后也来一脚。 “我……我听小姐的。”红儿看了眼赵玉儿又看了眼小小低声说道。 “你们……”赵玉儿气煞,“看样子苏姑娘较贵得很呐,我这种平民百姓怎么有资格和堂堂花魁娘子交谈!” “怎么会呢?”小小笑,“夫人里边请吧。” “姑娘……”墨青急,主子特意吩咐不准赵玉儿接近小小,这下可怎么办才好,他不停的朝地煞使眼色,地煞一脸鄙视直接跟在小小要进去。 “地煞,没关系的。”小小伸手阻拦。 刷,他从腰间抽出匕首,抵着自己的口:“死!” “额……我只是和阮夫人说几句话。”匕首入几分,鲜血慢慢流出来。“我开玩笑的,阮夫人,小小今日不便,待明日定亲自拜访。”小小尴尬的笑笑。 赵玉儿也不恼,拉着小小的手:“那好吧,我就不打扰了。”转身瞪了眼地煞又气势磅礴的离去。 小小转身就进了屋。 “兄弟,真够狠的啊,以死相逼。”墨青用手肘撞了撞地煞,“我看看伤口多深。” 地煞推开墨青,非常镇定的从口掏出一小个扁平状的东西,上面一道划痕,鲜血汨汨的涌出来。 不是吧,墨青瞠目结舌,不可思议的看着依旧一脸酷的地煞:“兄弟很强啊,嘿嘿。” “少主教的。”地煞依旧面无表情,将东西扔掉,然后从暗袋里从新掏一个装上,“他说姑娘心软。” “给我一个。”墨青涎着笑说道。 “我也要我也要。”鲍仁冲过来直接往地煞口抓,三个人闹成一团。 小小松开手,翻开手里的纸团:要见蓉香,凌风阁东墙敲三下。她迟疑了一下,走到墙边依言敲了三下,咔嚓一声墙壁中划出一个暗格,格内是一个巧的方柱,轻轻转动,墙壁轰然划开,小小小心的走进去,正好瞧见赵玉儿满面笑容的瞧着她:“阮夫人。” “你还是来了。”赵玉儿一下。 “我要见蓉香。”小小忽视心里的不安,鼓起勇气说道。 “换上衣服,跟我来。”赵玉儿转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苏小小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同时间小小故作镇静,努力压制心中的恐惧以及兴奋,她看见了赵玉儿手腕间的鹰。 隆和殿,一个小太监领着新上任的太医院首座王太医急急忙忙跑进来。 太医跪在地上朗声说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蓉香一头雾水:“这喜从何来?” “娘娘有喜了。”小太监隔着床幔小声说道,“李公公嘱咐,娘娘有喜,应当保重身体。” “我有喜?” “是的,娘娘,皇上随后就到。”小太监微微一笑,退至一边。 “皇上驾到。”李公公尖细的嗓音说道。蓉香慌忙躺进被中。 “爱妃,身怀龙子,实我南齐之幸也,来人呐,赏太医黄金百两。” “谢皇上。”太医悄悄抹了把额间的汗,朝李公公微微一笑,“臣去写个安胎药方,可保娘娘母子强健。” “去吧去吧。”萧昭业不耐烦的挥挥手,遂又温柔的对蓉香说道,“爱妃先回咏荷院,朕有大大的赏赐给你。” “谢皇上。”蓉香在奴婢们的伺候下穿好衣,回了咏荷院,刚踏进院门,就看见云儿慌乱的站在房门口翘首张望,见着蓉香回来,立刻跑过来小声说道:“娘娘,阮夫人又来了。” “我知道了。”蓉香仪态优雅走进花厅,“不知阮夫人大驾光临,又有什么重大事件告知本呢?” “参见蓉妃娘娘。”赵玉儿抑制不住心间的快意,笑容满面,“今儿个奴婢给娘娘带来个人,娘娘不要太激动。姑娘,请吧。” 一个着了女素白衣裳的娇小女子缓缓走到蓉香面前,然后抬起头,满脸灿烂的笑意:“蓉香。” 烈焰复仇(三)在线阅读 烈焰复仇(三) - 烈焰复仇(四) 半边床 作者:四野 烈焰复仇(四) “你……”蓉香心里嘎登一声,脸上的表情僵硬,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 “蓉香我是小小啊。”小小抬手她的脸。 “我知道。”她不着痕迹闪开她的触碰,心里冷哼一声,不要脸的女人竟还有脸面来见她。 “蓉香,你好吗?”小小察觉到她的疏离,心里不免有些尴尬,不过如今见着蓉香安全她倒也松了口气。 “很好啊,吃的好,睡的好,还有人伺候舒坦的很呐。”蓉香心中恨意蹭蹭往上冒,语气也带了一丝嘲讽。 赵玉儿心中得意笑道:“奴婢就不打扰两位叙旧了,先行退下。” “那就好。”小小忽略蓉香语气中的嘲讽,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个人各自沉默,连空气都变得有些沉重起来。小小不自觉的咳了咳嗓子,叮嘱道:“蓉香,皇不比外面,万事请小心。” “小心?我如今在中还不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会在这里吗,会几次三番被那个混蛋皇后虐待差点死掉吗?”蓉香紧紧揪着小小的肩吼道。 “对不起。”小小道歉,都是她不好,没有保护好她,“害你吃苦了。” “苏小小,你难道都不辩解一下吗?这么爽快的就承认了!”蓉香一把推开他,坐在凳上垂泪,她不想相信赵玉儿说话,可是她为什么就这么痛快的承认了,为什么不辩解,或许她可以安慰自己不是她做的,或许她可以自欺欺人假装还有一个人会要她。 “对不起,蓉香,我……”小小蹲下身,握着她的手。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你以为一句对不起我就会原谅你吗?苏小小,我恨你!”蓉香大吼。 “蓉香……”小小惊恐蓉香眼中的恨意,心脏忍不住一阵收缩。 “蓉香这两个字是你这种下等人叫的吗?”蓉香一脚踢开她,鲁的抹掉脸上的泪,“苏小小,我失去的东西要你十倍偿还。” “蓉……”小小捂着肩头苦笑,“好,蓉妃娘娘,如果恨我可以让你好过点,你就恨吧。” “不要露出那种虚伪的嘴脸,本最瞧不起你那种样子了,博人同情吗,可惜用错对象了吧。”蓉香冷嗤一声,“抢别人的相公很有成就感吧,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你什么意思?”小小忽然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什么意思?就是你娘犯贱你也一样贱。”蓉香咬牙一字一顿说道。 “把那句话收回去!”小小沉下脸的样子让蓉香吓了一跳。“你以为本会怕你吗?” “我再说一遍把那句话收回去!”小小沉声,“你有什么完全可以冲着我来,不要扯上我娘。” “好啊,冲着你是吗?来人呐。”蓉香向着门外叫了一声。云儿走进门来,一脸不屑瞪了小小一眼:“主子。” “冲撞本,你知道怎么办的。”蓉香冷笑,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 云儿迅速而又用力的左右开弓赏了小小两个巴掌,手指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害怕微微颤抖着。 “你……”小小抹去嘴角的血腥,压下心中的翻腾,“蓉香,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了,如果是因为我没有尽快找到你而让你在中受苦了,那么的确是我不对,可是如果说我抢了你的相公,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你没抢吗?那日你为何会出现在我房里?”蓉香冷笑,“你以为我真的一点脑子都没有吗?想想春兰是怎么被毁容被赶走的。” “围栏是你弄的!”小小惊讶,心中涌起一股恐惧感,“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呢?”蓉香小小红肿的脸,看见她因疼痛而皱眉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就觉得痛快,“你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得花魁,而金妈妈也对你这么好,我嫉妒啊,这就算了,可你却和春兰那个贱人偷偷瞒着我不知道做些什么勾当,我就想如果你摔下来缺胳膊断腿的她还会留你在万芳楼吗,可是你被救了,这也好啊,至少可以赶走春兰,一箭双雕真是妙啊。” “蓉香,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和春兰勾结对你不利。”小小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不信,一个字也不信,原本我也不会那么做,可是你为什么要让公子去你房里呢?”蓉香眼里染上一层悲伤,“你明明知道公子喜欢的是我为什么还要勾引他!” “既然你已经认定,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小小站起身,幽幽说道,“不管怎样,蓉……妃娘娘谢谢你陪我走过人生最灰暗的日子,奴婢衷心祝福你一切安好。” “想走?我咏荷院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既然已经来了,就在这里住一晚吧,本也可以好好招待你。云儿去通知阮夫人,请她先行回去,本与苏姑娘姊妹情深有许多体己话要说。”蓉香微微一笑。 “是。”云儿领命。 “等等,再去找些近卫军来,就说蓉妃娘娘体恤各位守护皇辛苦,特意赏他们个水嫩嫩的美人儿。”蓉香扯开一抹残酷的笑容,“小小,好好享受吧。” “……”小小白了脸,表情僵硬的看着蓉香,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这是何必?” “你求我啊,说不定我心情好就放过你了。”蓉香咯咯笑着。 “如果你的目的是羞辱我,那么恭喜,我现在很受伤。”小小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为什么不害怕?”蓉香只觉得口透不过气了,为什么她永远都可以摆出这副淡然的模样。 “我害怕啊,我怕死你这个样子了,被恨意蒙蔽了心灵,什么也看不清。” “云儿,人来了没有!”蓉香吼道。 “来了来了。”云儿跑进来,笑得满脸诡异,“娘娘我特意找了几个强壮的。” “很好,各位不用多礼了,替本好好伺候她。”蓉香伸手指指小小,“苏小小,我要看你一点一点生不如死。” 五个士兵心知肚明,看了眼蓉香,又望望小小,这里的人……,最终还是诺了一声,直直走到小小身边,用力一撕,小小的外衣被撕裂露出里边嫩黄色的肚兜,雪白的肌肤刺激人的感官,他们的唇迫不及待压上她的肌肤。 小小也不挣扎,睁着眼死死盯着蓉香,身体僵硬如同石头,却可以明显看到身体因为强烈的厌恶而颤抖。 “你为什么不哭,你为什么不喊!”蓉香彻底疯狂了,用力抓下小小前的肚兜。 “如果这样可以消除你心中的恨。”小小闭了闭眼,遂又张开,眼中不再有光亮,仿佛一潭死水,盯着天花板。 那些人不停在她身上制造出痕迹,刺痛,屈辱一齐涌上来,一个人伸手碰向她的裤头,脑海里忽然闪过孟浪和阮郁的脸,他说:我想和你在一起,看繁华落尽。他说:我说过,叫我郁。小小忽然想哭,可是流不出泪来。 蓉香仿佛看见当初的自己,受尽蹂躏,她大吼一声,在最后一刻,用力推开那些士兵:“滚,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云儿送她出去。”说完冲进内殿。 小小呆愣了一下,低头凝望自己青紫的全身,缓缓系上肚兜,然后是破碎的外衣,脚步微颤的跨出咏荷院,茫然得跟在云儿的后面,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光亮。 门在背后缓缓合上,阮郁瞧了眼门前的人迅速冲上前去。 小小仿佛失了魂魄一般,直直走过他的面前。阮郁伸手拉她,却不小心拉下一片破碎的衣,阳光下肌肤上的那些青紫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心痛铺天盖地的弥漫开来,眼中杀气顿生,风也变得寒冷,他拥她入怀:“对不起。”对不起,他没有照顾好他,对不起,他来迟了,对不起,他声音哽咽。 熟悉的味道,小小任由他搂着,眼泪终于流出来,没有声音的哭泣。 孟浪飞身而来,手指微颤的碰了下小小的肩,随即收回,怒气翻滚开来,他飞身冲向门,一招解决掉四个守卫。 “孟浪,不要!”小小叫道。 “什么要不要的,我要杀光里头的畜生。”孟浪杀红眼,每一招都极尽狠厉,空气中血腥味渐盛。 “我很好,没事的。”小小扯开一个微笑,那抹逞强的笑容让阮郁和孟浪两人呼吸抑制。孟浪冲过来抱住她:“你是笨蛋吗?这么多人守着你也能出事,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 “谁要你的对不起啊,笨女人。”孟浪埋在她的肩上,将泪掉在她的肩膀。 “孟浪我想洗澡,好脏。”小小依旧柔柔笑。阮郁迅速脱下外衣罩在她的身上,孟浪抱起她,三个人消失在皇前,却留下一整片的血腥。 烈焰复仇(四)在线阅读 烈焰复仇(四) - 烈焰复仇(五) 半边床 作者:四野 烈焰复仇(五) 凌风阁 小小缓缓退下身上的衣。 “天呐!”红儿捂住嘴巴,扔掩盖不住脱口而出的惊呼,眼泪刷的就滚下来,“小姐。” “我没事。”小小跨进浴桶,阖着眼,掬水一点点往身上冲,“红儿帮我擦擦背吧。” “好。”红儿抹了抹眼泪,小心翼翼尽量不弄痛她,“谁下手这么狠,竟然把小姐抓的青一块紫一块,天呐,他们还咬你!”红儿发现肩头的清晰可见的齿痕,鼻尖更是酸涩。 是啊,只是咬了几口而已。小小眼中浮现出蓉香狠绝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阵抽痛,或许来寻找她本就是一个错误,可是若不来呢?小小不知道。 门被推开,孟浪轻巧的跨进来,示意红儿不要出声,走到小小背后,下颚微指门口,红儿恭敬小心的退出门去。他往水里洒了些药粉,这些能加速淤青痊愈。布轻轻刷过每一寸肌肤,每擦拭一次眼中的柔情就深一分,心中的怒意就浓一分,他微微叹息,指腹柔柔划过那些伤痕。 “红儿,痒。”小小趴在浴桶边缘嘤咛一声。 孟浪的唇直接贴上她的背,小小惊慌的迅速转身,满眼惊惧,待看清是孟浪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进来了?红儿呢?”小小问。 “这里疼吗?”孟浪指了指她的口,耳朵微微泛红。 “你觉得呢?”小小忽然觉得委屈,声音也带了几分冷意,她突然站起身来,烟雾迅速飘动了一下,美丽的胴体暴露在空气中,“这样是不是比较好看?” “小小,我不是那个意思。”孟浪撇过头,闭着眼不看她。 “是吗?无所谓了。”小小跨出浴桶,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在孟浪耳边呵气如兰,“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是不是觉得我自作自受?” “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觉得心疼。”孟浪呼吸一窒,因为小小正掰过他的头,在他唇上狠狠印下一个吻。 “我不稀罕任何人的同情!包括你!”小小放开她,穿上挂在屏风上的睡袍。“我累了,你走吧。”她一步一步走向床,脑中却格外清醒,清醒得记着今天所有事情的每一个细节。 “小小”孟浪从后面抱紧她,“我们成亲吧。” “……” 她不说话,孟浪的心也高高悬着,过了半晌,他终是幽幽一叹:“你早点歇着吧。” “孟浪。”小小背对着他叫道,“谢谢你,真的。” 孟浪转身看着她的背影,温柔一笑:“睡吧。” 凌风阁烛灯熄灭,孟浪坐在台阶上,仰头望着漫天星光,明明灭灭,每一颗都分外璀璨,他起身脚步沉重。 听雨楼 啪,赵玉儿被一巴掌甩在地上,嘴角鲜血直流,她咬唇愤恨的盯着阮郁。 “在你带她走的时候就该料到有这个下场。”阮郁双目沉,“我从来不打女人,你是第一个。” “那我是不是很荣幸,做你的第一个?”赵玉儿倔强的回嘴。 “我说过不要惹我,你自找的。”他拍拍手,四个虎背熊腰,肥头大耳,油光满目的大汗跨进门来。其中一个人鲁的说道:“小公子,你赏我们的人呢?” “阮郁,你不可以这么做的。”赵玉儿俏脸雪白,抖着唇说道。 “有什么不可以?”阮郁邪邪一笑,“以前是一个,只不过现在是四个而已,好好享受吧。”他往她肩膀处点了两下,赵玉儿便浑身动弹不得。 “你!” “我怎样?有我这样的相公不是很好吗?”阮郁笑,坐在主座之上,单手支这头,似漫不经心说道,“不用管我,动手吧。” 四个大汗兴致勃勃靠近赵玉儿:“哟,这妞长的真俏,看的咱们心怦怦跳,兄弟们拿家伙出来。” “好嘞。”其中一个大汗应道,从怀里掏出一条马鞭,用力扯了扯,一鞭甩过去,赵玉儿尖叫一声,丝帛裂开,粉嫩的肌肤也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微微渗透出来。 “哎呦,叫得真好听,让大爷心痒痒了。”大汗俯下身舔掉血渍,“啧啧,这味道真好。” “走开,你们这群乌王八蛋,知道我是什么人吗?”赵玉儿尖叫,“我是红娘子,钱塘赵宏之女。” “红娘子?没听说过。”又一鞭下来。 “阮郁,救我!”赵玉儿痛苦的叫道。 “你这是在求我吗?” “是。”赵玉儿咬牙说道。 “可是我不想放过你耶!”阮郁笑,明明是春风般的笑容,声音却带着极致的冷,“好好伺候,可是不准把人玩死了,否则我要你们一起陪葬。” “咱们自由分寸,小公子放心好啦。”大汗拍拍口保证。 阮郁头也不回向着凌风阁走去。正好瞧见孟浪抱着小小的那一幕,他的脸上柔情万千,而她的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见表情。他说:小小,我们成亲吧。 小小沉默不语,每一个瞬间在他心里都仿佛拉长成万年,他背靠着窗,双手紧握成拳发不出一点声响。 “谢谢你,真的。” 烛灯熄灭,满室黯淡,听不见任何声响,天色愈加深黑,天上的星闪亮。 房中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他侧耳聆听。 小小展开画卷,轻轻说道:“娘,我找到杀父仇人了,原来她一直都在这里,怎么办才好呐?我不想变成充满仇恨的人,蓉香那样我不恨,因为我罪有应得。娘,我不想一个人了,报完仇,我去找你和爹爹好不好?” 房内又安静下来,半晌,絮絮叨叨的声音又响起:“娘,我见到哥哥了,可是他不记得我了,没关系,反正我就要去找你们了,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哥哥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仇人?哥哥?阮郁只觉得脑中一段模糊的影子试着跳跃出来。 “哥哥,爹爹死掉了,娘说爹爹死掉了。”那样悲伤的声音,那双与小鹿一样的眼睛。原来是她,他一直都认错人了,阮郁苦笑。 烛灯忽然燃起,身影在窗户上放大成一个模糊的影子。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小小穿着睡袍,赤脚走在铺着鹅卵石的地上,她仰头张开手踮着脚深呼吸,星光打在她的脸上,一层朦胧的光华,让一切变成一场不真实的梦。 她一步一步踏过鹅卵石,踏过微湿的泥土,踏过清爽的草,停止在荷花绽放的荷塘。她摘下一片荷叶盖在脸上坐下,仿佛时间回到多年前的那个夏天,阳光灼灼的午后,她等着太阳落山好回家。 荷塘距离听雨阁不远,风将赵玉儿痛苦的尖叫传进她的耳里,她不知道是谁在哭泣,也无意去管。 “小小。”阮郁坐在她的身边,“这么晚还不睡吗?” “睡不着,想出来吹吹风。”小小笑,清清淡淡的声音,“这些花长得真好,可是比不上西湖的荷花,一大片几乎填满整个池塘。” “还吃天香楼的桂花糕吗?”阮郁笑着看她,伸手捞过她的发丝细细把玩着。 “我从来不吃桂花糕。”小小抽回自己的发,低低说道,夜凉如水。 “哦。”阮郁应了声,不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再加上耳边时有时无的尖叫加呻吟声让气氛变得愈加诡异。 “我回去睡觉了。” “我背你吧。”阮郁立刻说道,说完才觉得有些唐突慌忙解释,“你没有穿鞋,会伤到脚。” 小小抬头看他,目不转睛,阮郁只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紧张,额上开始冒汗:“我知道这么说……”有些唐突。 “好。” “什么?” “我说好。”小小笑,扯扯他的衣裳。阮郁半蹲下身,她爬上他的被,鼻尖皆是他清冽的气息。 阮郁忽然希望这条路一直都走不完,背着她就可以走到海角天涯,白发苍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忽然就笑了,温润如玉般的笑容回到十年前的夏天。 小小的泪掉在他的肩上,他的衣吸掉她所有的泪滴,真好,离去之前的温暖,至少还有值得回忆的东西。 “我到了。”小小推开门,转身看他,犹豫了一会儿慢慢说道,“郁,谢谢。”随即迅速关上门,背抵着门,心里既是慌张又是兴奋,更多的是悲伤。 “不客气。”阮郁鼻子对着空气傻傻回道。 “回来了吗?”孟浪的声音传出来,小小吓了一跳,走到床边,他伸手捞过她,将她搂在怀里,小小挣扎。“别动,就让我这样抱着你好不好,我真怕你会消失,就像刚才一样。” “孟浪……”小小忽然就想不清楚了,谁才是谁的谁。 “嘘,别说话,让我这样静静抱着你一会儿,说不定以后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小小,我爱上你了,怎么办才好?”孟浪的话像是一道闪电劈进小小的心里。 烈焰复仇(五)在线阅读 烈焰复仇(五) - 烈焰复仇(六) 半边床 作者:四野 烈焰复仇(六) 咏荷院 李公公带着一群人手托圣旨走进来,满脸笑容。“蓉妃娘娘接旨。” “臣妾接旨。”蓉香跪下,一脸诧异。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蓉贵妃出生平民,但贤良淑德,又身怀龙种,即日起封为孝德皇后,赐住芷兰,钦此。”李公公宣完圣旨,俯身跪下,高呼,“老奴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公公不必多礼。”蓉香努力压下心底的震惊,可是声音依旧微微颤抖,“云儿带公公们下去领赏吧。” “是。”云儿领着人退出门去。 “李公公……”蓉香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公公打断:“皇后娘娘不必惊讶,只不过如今你已得了皇位,要个孩子自然容易。” “公公的意思是……”蓉香顿了顿,“随便找一个男人……” “不。”李公公露出一个略有深意的笑容说道,“娘娘,有一个人绝对是上上之选。” “谁?” “海陵王!”李公公笑。 “他?!”蓉香凝眉,不知道说些什么。 “正是。”他望了眼蓉香,“萧大人嘱咐奴才带一句话给你,皇后之位好好把握。” “本明白。”蓉香心中一紧,萧谌始终没有把计划告诉她,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娘娘明白自然是最好。”李公公恢复恭敬的表情,“还请娘娘早日移动驾芷兰,奴才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公公慢走。” “娘娘下一步怎么办?”云儿跨进门来问道。 “不知道。”蓉香皱眉,伸手抚后冠,“云儿为什么我心里还是空荡荡的,觉得少了点什么,一直以为拿到皇后之位我会开心,为什么我还是那么难过?” “娘娘,不要想那么多,您现在身怀有孕,应当好好保重身子,母凭子贵。” “云儿,我本就没有龙子。”蓉香压着嗓子轻轻说道。 “什么!”云儿大惊,用力捂住嘴巴,“那怎么……” “萧谌搞的鬼。”蓉香也不避讳直接说道,“恐怕昨日你被人拦住未进芷兰也是萧谌吩咐的。” “那现在怎么办?”云儿担忧地问道。 “云儿,替我梳妆,我要去一趟兴光楼。”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恐怕有不妥之处,娘娘今日刚封后,皇上定会过来,所以不宜出门。”云儿考量了一下说道。 结果当日戌时刚过就传来萧昭业招张贵妃侍寝的消息,蓉香迫不及待换了身衣裳直奔兴光楼。 兴光楼乃武帝萧赜所建,总共为两层,上层用青漆涂抹,周围遍植文竹,环境清幽而又雅致,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寞萧瑟之感。 楼外无人看守,蓉香却忽然不敢上去敲门,站在楼前望着里头烛光轻轻地跳动,风吹过,竹叶刷拉拉作响。她深吸口气,敲门,半晌,里头无人应答,蓉香推门进去,昏黄的烛光里空无一人,难道他不在。 木质楼梯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蓉香抬头,恰巧对上小呆略微诧异的双眼,他垂眸,淡淡说道:“你怎么来了?” “小呆。”蓉香轻轻唤了声,喉咙间忽然涌起一股涩意,再也发不出声来,她走到他面前,第一次觉得小呆和印象中的不一样了,清朗的面容,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拔高,一身白衣在他身上显出遗世独立的感觉。 “有事吗?”萧昭文淡淡问道。 “没有。”蓉香摇摇头,“只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我很好,你回吧。”他背过身不看她,走到书桌前,摊开一张宣纸,磨墨。 “小呆,你今年多大了?”蓉香忽然觉得尴尬,一脸不知所错的样子低着头。 呃,萧昭文讶异的抬头,见着她一脸羞红,微微一笑:“十五。” “噶。”这回轮到蓉香讶异了,她一直以为他十二三岁差不多了,却没想到他已经十五岁了。 “不像吗?也是。”萧昭文自嘲的一笑,“如果我看着有十五说不定何氏还看不上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蓉香急急辩解。 “没关系。” “小呆,你可不可以抱抱我?”蓉香盯着他眼睛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泫然欲泣的样子。 萧昭文也不说话,过了半晌才绕过书桌,将她搂在怀里。 “你喜欢我吗?”蓉香环住他的腰,微仰着头望着他,见他沉默,又幽幽说了句,“一点点也没有吗?”说完她的唇已经印上他的,轻轻吮吻。一手慢慢移到自己的腰上,解开腰间的细带,丝绸的外衣忽然滑下,露出成片凝脂般的肌肤。 萧昭文一惊,一把推开她,语气带着些微怒气:“你这是干嘛,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求你,要我好不好?”蓉香不死心含着泪,整个人贴近他,紧紧抱着他,“是我不够美吗?是我不够温柔吗?还是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不是,我没有这么想。”萧昭文抓住那双拼命撕扯自己衣裳的双手,“你很好,只是我们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这样?我们以前不是已经做过了吗,为什么现在就不行!”蓉香有些恼羞成怒,声音也大了起来。 “不一样,以前是被逼无奈,我怕你死。”他满眼心酸,“姐……蓉香,你听话,穿上衣服。” “我不要,我不要走,你知道吗,我已经是皇后了,只要你我不说,没有人会发现的。”蓉香激动地大喊。 “真的没有人知道吗?你呢?我呢?蓉香不要再幼稚了,你已经是皇后了,母仪天下,你明白吗?”萧昭文闭了闭眼,用力将她推出门外。 “小呆!小呆!”蓉香拍着门叫喊。 门打开一条缝,外衣被扔出门外,又紧紧合上。 “小呆,我知道你可以听见我说话,求你不要那么残忍好不好,对我好一点,你知不知道我好怕啊,明晚此时我还会来,一直一直等到你肯开门,你肯要我。”蓉香抹抹泪,转身离去。 萧昭文拉开门,对着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蓉香,你这又是何必呢?” 阮府。 小小睁开眼的时候,孟浪已经不在了,她起身拍拍自己的脸:“小小,要加油,很快一切就结束了。” “小姐,我进来了。”红儿推开门,伺候小小洗涮。 “红儿,我们等一下去听雨阁走走吧。”小小说道。 “好,只要小姐肯让我们跟着就好。”说到这里,红儿不禁又红了眼眶,“昨儿个小姐就这么消失了,又带了一身伤回来,地煞和墨青也被主子们罚了,到现在还下不了床。” “对不起。”小小满心愧疚,“我们先去瞧瞧他们好了。” 原本墨青和地煞一个下人房,一个客房,天南地北也凑不到一块儿,结果墨青死缠着地煞不放,说他们是难兄难弟,两个人就挤在一张床上。 原本只是中度内伤的地煞运功半日便可好上七成,现在满脸沉躺在床上连修理墨青的力气也没了。 “嘿,兄弟,你家少主也忒狠了,还是你太逊,一招你就晕了。” 你也不是一样,地煞冷哼,运气运气。 “你说我家主子怎么就那么生气,苏姑娘不是你家少主的人吗?” 我怎么知道?笨蛋! “你怎么不理我?内伤太严重了吗?”墨青这回不仅仅再限于随便说说,一只手扯开地煞的衣裳,一只手上他的膛,“给我看看,是不是伤着肺腑了?” “滚开。”地煞咬牙切齿地吼道。 “我看一下又不要紧。”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小小和红儿一脸尴尬的望着房内一个压着另一个的两个男人。“咳,咳,红儿我去看看鲍仁起来没?” “啊~我去打洗脸水给他。”红儿红着脸,转身。两个女人迅速消失在打开的房门口。 “她们怎么走了?”墨青一脸雾水,但是还不忘扯开地煞口的衣裳。 “墨青!”这一日向来冷静自持的地煞暴怒了。 小小站在听雨楼前,深吸一口气,准备进去,赵玉儿的婢女晨霞端着木盆走出来,木盆中的水带着淡淡的红色。 “你还敢来!都是你害的!”晨霞恨恨瞪着小小。 “怎么啦?” “不用你假好心,我家小姐这样你开心了吧!狐狸!”晨霞愤愤叫骂。 “晨霞,让她进来!”楼内传来赵玉儿略微虚弱的声音。 “小姐……”晨霞跺脚。 “让她进来!”语气多了几分不耐,下一瞬是浓重的抽气声。 小小跨进楼去,厚重的布帘遮住了阳光,里边的场景有些模糊,只是隐约可以看见有个身影坐在床上,小小站在珠帘之外,轻轻说了句:“夫人好。” “苏小小,你不走近一点看吗?”空气中扬起一股肃杀,“我这张脸真是好呐!哈哈哈!” 烈焰复仇(六)在线阅读 烈焰复仇(六) - 烈焰复仇(七) 半边床 作者:四野 烈焰复仇(七) “苏小小,你不走近一点看吗?”空气中扬起一股肃杀,“我这张脸真是好呐!哈哈哈!” 赵玉儿凄厉的笑声刺激着耳膜,小小心中惊恐,几乎想落荒而逃,鼓起勇气微微掀开珠帘还未走进去便被冲过来的赵玉儿一手抓住手腕,捏起下巴,强迫她看她。 “你……怎么会这样?”小小倒抽一口气,赵玉儿几乎全身□,脸上身上全部布满细细的伤痕,有些地方伤口外翻,露出血红的皮,虽然上了药,但看着也是触目惊心。 “拜你所赐!”赵玉儿咬牙切齿地说道,“开心吗?” “没有,谁做的!”小小惊愕。 “哈哈哈,谁做的,不是你指使阮郁做的吗?还来装无辜!”赵玉儿用力甩开苏小小,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苏小小,有胆做却没本事承认,我最瞧不起你这种人了,有种直接冲着我来,何必躲在男人背后!” “我没有。”小小爬起身,表情突然变得冷冽,赵玉儿不由也吃了一惊,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既然如此,有些事我也不拐弯抹角,你手腕上的鹰是怎么回事?”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赵玉儿心一慌,不自觉盖住手腕,平实她小心翼翼用衣袖遮住或者用布绑住连阮郁也不曾发现。 “凭什么?”小小仰头直视她,“凭赵府十年前还是苏府的时候。”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苏府的事她只略知一二,那时她年幼还在主子那里受训。 “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小小冷笑,“容我提醒你一句,我就是当初被赶出苏府的苏家小姐,惊讶吗?” “你是苏家小姐?”赵玉儿心间微抖,该死的赵宏当初怎么就没斩草除,现在倒好春风吹又生了。 “有问题吗?”小小微微一笑,赵玉儿也就双十年华,当时也只有十岁光景,必不是凶手,那么背后绝对有指使人,此人会是赵宏吗?小小整了整发看了眼继续皱眉的赵玉儿抛下一个诱饵,“告诉你家主子,他要的东西在我这里,随时欢迎他来拿,还有不要想着来杀我,我死了那东西从此之后将不见天日!” “好,我会告知我家主人。”赵玉儿仰首,一脸高傲,“那么今日之事……”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小小说完转身离去。 “小姐,你怎么就进去了?”红儿焦急地站在门外等待,看见小小平安无事这才舒了口气。 “孟浪呢?”小小问道。 “奴婢不清楚,或许在房里吧。”红儿答道。 “红儿,无毒为什么叫无毒?”小小好奇。 红儿想了会儿才回道:“奴婢不知。” “哦。”小小应了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孟浪房前,听着房内传来一声闷哼,想也不想就推门进去。只见孟浪全身□坐在床上,衣裳半退的女子紧紧贴着他,两人的身上额上都冒着细微的汗珠。小小愣了下,目光对上眼神迷离的孟浪,心里狠狠被撞了一下,猛然低下头:“对不起!”立刻转身跑出门外。 “小小!”孟浪推开红衣女子飞身就要追,无奈双腿一软,整个人又跌进女子怀里。 “小姐!”红儿看着小小推开她飞奔而去,正一头雾水,又听见孟浪大叫,赶紧进去看看主子发生什么事了,“主…主子,左…左…左护法?”红儿满脸羞红,眼睛也不知道往哪看,盯着自己的脚尖,完了,她会被灭口吧。 “小姐呢?”孟浪推开左安枫,满心不安。 “跑…跑了!”红儿结结巴巴说道。 “还不赶紧去追!”孟浪怒吼。 “是是是。”红儿点头,急急忙忙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 “呵呵,原来她就是你喜欢的女孩儿。”左安枫吃吃一笑,自顾自慢慢穿好衣,“你的内伤也差不多好了,只是气耗尽,全身虚软,歇个两日就好了,那我要走啦,好好保重,唉,好想捏捏那张惨白的小脸蛋。” “……”孟浪兀自生闷气,小小误会了,怎么办才好。 “少主。”左安枫摇摇头,“主让属下告诉你,玩够了就回去吧。” “我知道了。”孟浪点头,任由左安枫扶着他躺下,“谢谢!” “真要谢我就以身相许。”左安枫暧昧地笑笑。 “你明知道……” “我明知道不可能的是吧,我知道的,刚刚跟你开玩笑的。”左安枫微笑,转身那抹笑苦涩无比,故作潇洒挥挥手,飞身而去。 小小跑回凌风阁,刚刚,天呐,她居然看见……她拍拍自己的脸,苏小小不要再想了,为什么心里会有些难过,难道难道……她喜欢上他了!小小愣住了,被这个想法震住了,整个人也开始慌乱起来。 “小姐。”红儿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啊?”小小吓了一跳,“有……有事啊?” “没,小姐你还好吧?”红儿盯着小小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少…咳,孟公子他不是故意的,他肯定是一时想不开,我,哎呀!”红儿越解释越混乱,一脸沮丧,“小姐,你就当红儿刚刚什么都没说。” “现在什么都不要想,苏小小,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破坏自己的计划。”小小用力闭了闭眼,喃喃自语。 “小姐,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红儿咱们去药铺走走。”小小起身,拿起男装换上。 “小姐不舒服吗?我去找大夫。” “我没事!只是要买些补药而已,墨青和地煞两个人还在床上躺着呢。”小小笑,带着红儿两个人偷偷晃出阮府。 “姐姐。”鲍仁从角落里窜出来拦住小小,双手环说道,“你们要出去玩都不带我。” “我们没有要出去玩。”红儿跳出来说道,“我们是去给墨青和地煞买补药。” “那怎么偷偷?还换男装?”鲍仁一脸不相信。 “红儿”小小制止,他们这么闹下去,天黑了也到不了药铺,“赶紧走吧,仁儿也一起来。” “哦也,姐姐万岁。”鲍仁欢呼,边拉着小小的手往大街走去,边哼着不知道是哪里的民歌。 “就这家吧。”小小看了眼仁济堂,药铺虽大却井然有序,里边环境雅致。伙计迎上前来:“公子看病还是买药?” “买药。”小小答道,又转头对鲍仁和红儿说道,“红儿你带着仁儿去对面店里帮他做几身衣裳,他身上的衣服早就不能穿了。” “好。”红儿应道,牵着手就往对面的衣铺走去。 小小见他们走远,掏出一个银子递与伙计,“我要见你们这里最好的药师。” 伙计疑惑的看了眼小小,也不去接银子,不温不火的说道,“仁济堂的规矩不能收,不过小的自会帮公子找最好的药师。” “那就麻烦你了。”小小脸上略有愧色,暗自佩服仁济堂的掌柜。 “公子不必客气。”伙计笑,将小小带入内院一间房,房分两间,小小站在外室。伙计冲着内室叫了声:“王药师,有客人。”说完退出门去。 王药师从侧门走进来,一身黑衣,花白的胡须,面色祥和,眼光却犀利,只瞧了小小一眼便知道她是女子,微微一笑,也不点破:“公子请坐,有何问题需要老夫帮忙?” “的确有。”小小不卑不亢坐定,眼神坚定。“请问师傅有没有那种含有剧毒却不易被人察觉的毒药,最好也有解药。” “公子要毒药做什么?”王药师双眼微眯,心中略略警惕起来。 “我也不瞒药师,我本家中独女,爹爹在外做生意,却不料爹爹回来后一病不起,我想代替爹爹去交货,留些毒药在身边做防身之用,万一被歹人欺凌也可自尽免遭□。”小小故意说得一脸凄楚,“求王药师成全。” 王药师看看小小,捋着胡子沉思。 小小也不急,回望他,表情镇定,桌子底下的手却紧紧握成拳,手心虚汗直冒。 “好。”王药师终于开口,凝视半天也没发现女娃有何不妥之处,目光澄净,他微微点点了头说道,“姑娘等等,老夫去去就来。” 小小透过敞开的门,看见药师从床底下的柜中掏出两包药,走出来,放在桌上,说道:“姑娘左边这一包是附子草,已经晒干,此草含有剧毒,若碾成粉末添以一钱夹竹桃,气味芬芳,服食后即刻死亡,而若少量泡茶饮用,毒素便会残留在人体血之内,至少三年内不会死亡,但是血含剧毒,任何人沾到就会中毒而死,药石枉然。而饮用之人三年之后药发作肠穿肚烂而死。这一包是相思豆,名字好听,服食之后会产生幻觉,过量食用将导致肾脏衰竭。这两种都没有解药,姑娘可记住了?” “记住了。”小小掏出一块金子给王药师。 “不用了,老夫看在姑娘一片孝心的份上,这两包药老夫就赠与姑娘,希望姑娘一辈子都用不到。”王药师笑。 “谢谢。”小小感激地说道,“我也希望用不掉,王药师可否帮我保密,小女子不胜感激。” “会的,为客人保密室我仁济堂的规矩。” “恩。”小小点头,将要藏在怀中,去对面店里找红儿与鲍仁。 “唉。”王药师幽幽叹了口气,“左护法,老夫按你的吩咐做了,只是这样好吗?” “放心啦,这两种药无毒都有解药,只要她不要笨得把附子草泡茶喝就行了。”左安枫看着小小远去的背影风情万种地微笑。 烈焰复仇(七)在线阅读 烈焰复仇(七) - 烈焰复仇(八) 半边床 作者:四野 烈焰复仇(八) “附子草泡茶喝,血内积累毒素,任何人占血必死,本体三年后肠穿肚烂。”小小关紧门在开水中掺入少量附子草,看到它慢慢在水中展开,变成浅紫色的小花,娇俏可爱。 “小姐。”红儿轻轻敲了敲门。 “来了。”小小应道,一口气将杯中的茶饮尽,连同里头淡紫色的附子草,便去开了门,“怎么了?” “小姐,孟公子要见你。”红儿看了眼小小,又说道,“小姐,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有点。”小小微笑,“告诉孟浪我想休息了,明日再见他。”说完关上门,走到床上,右手紧紧按住口,左腔一阵一阵间歇刺痛,她咬牙,努力不发出声音,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你说她现在不想见我?!”孟浪失神喃喃自语。 “是的,少主。”红儿应道,“小姐说身子不舒服。” “她不想见我。”孟浪嘴角扯起一抹笑容,心底有些愉悦,“她是在乎我所以不想见我。” 啊?红儿望着乎悲乎喜的孟浪心里寻思着他是不是被打击过度得失心疯了:“那个…少主,你还好吧。” “我,很好啊。”孟浪挥挥手兴奋地说道,“红儿扶我去凌风阁,你家小姐不来见我,那么只好我去见她了。” “是,少主。”红儿舒了口气,她是真心希望两位主子能在一起。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红儿,我说过我想休息了,不要来吵我。”小小用被子闷住头说道。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小小也不起身,依旧窝在被窝里,由着她去了,感觉到被子被扯了扯,一只手抚上她的发,温暖酥麻的感觉让她禁不住发出舒服的嘤咛声。 “红儿,帮我捏捏背吧,我好酸。”小小闭着眼翻身趴下,脸面向床内侧搁在手臂上。 阮郁不自觉微笑,内力通过指尖缓缓在她的背部游走,眉宇间的忧愁也淡了些。“舒服吗?” “舒服极了。”小小应道,倏地起身,睁着眼瞪着阮郁,“你…你…你…” “被吓傻了啊。”阮郁笑,伸手她粉红的嫩颊,拇指擦过她的唇,小腹陡然涌起的欲望让他失笑,在她嘴角印下一个吻,幽幽叹道,“你让我怎么办才好?” “……”持续发愣中,小小慢慢拿过被子,慢慢躺下,慢慢闭上眼,“我在做梦。” “小小,蓉香身怀龙子被封为孝德皇后。”阮郁不得不说出事实,他担心蓉香会再次找上门来,让小小生不如死。 蓉香,小小不愿睁开眼,闭着眼苦笑:“我不想知道她的事情。” “可是蓉香没有龙子。”阮郁道出真相,眉间郁渐盛。 “你说什么,蓉香没有龙子!欺君之罪诛九族,蓉香难道不知道吗?”小小赶紧起身,从床上跳下来,打开门就要往门外冲。 门外孟浪笑得一脸呆傻:“小小,我……” “有事以后再说,我要进。”小小打断他,又转身向着阮郁,一脸焦躁,“公子,请安排我进。” “不行!” “不行!”两个人异口同声。 “可是蓉香……”小小跺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蓉香没事,至少现在没事。”阮郁安抚她。 “大家进去说吧。”孟浪向红儿使了个眼色,红儿扶着他走到桌边坐好,转身退出守着门,不让任何人靠近。 “到底怎么回事?”小小问道。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阮郁看着小小,“你是否去见过赵玉儿?” “是。”小小谨慎地应道。 “你是十年前苏府的大小姐。”这一句是肯定句。 “没错,家父苏兴。”一问一答之间小小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东西在你那里?”阮郁问道。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小小看着阮郁,眼中多了一丝凉意,转过头看着桌面上空了的茶杯。 “我希望你据实以告。”阮郁刻意忽略她眼中的凉意,压下自己心中的怜惜与心痛。 “这是你今天来的目的?”小小扯开唇角笑意冰冷,“公子,我的确是十年前苏府的小姐,可是苏府已经亡了十年,苏家小姐十年前就死了,今天的苏小小也只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而已。” “我不准你这样说自己。”孟浪掰过小小的脸,正对着自己。 “孟浪。”小小将他的手移下,余光瞟过桌上的空杯,心痛不止,“不管你做过什么,你永远是我的朋友,我可以给你友情亲情,但是不能给你爱情,今生是我负你,来生我愿为奴为婢报你恩情。” “我不要来生,只要今世。”孟浪白了脸,唇微微颤抖。 “对不起。”小小起身跪下,“谢谢你三番两次救我,谢谢你爱我,让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孤单。” “你喜欢的阮郁吗?”孟浪沉声说道,“我明明比他早认识你,明明就是我一直陪在你身边。” “不是。”小小微微摇了摇头,“我十年前便已经遇见他了,你晚了整整十年。” “原来我不是输在不够爱你,而是输在我晚了十年认识你。”孟浪凄楚的笑笑,站起身来,摇晃着出了门。 “孟浪……”小小看着他远去背影,心痛一波波蔓延上来。 “你爱上孟浪了?”阮郁扶起她,心间悲伤无数。 “是,所以不想伤害他,长痛不如短痛,公子不必将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小小转头,淡淡说道,将真实的自己藏在面具之下。 “不必放在心上?原来我也只是你的一颗棋子。”阮郁微微一笑,眼中的深情几乎把小小淹没,他幽幽一叹,“既然你不想说,那么我不再逼你。”说完,转身离去,一样落寞的身影。 “你不该招惹蓉香的。”小小喃喃说道,“下辈子不要让我遇见你们,四个人太苦。” “红儿。”小小叫道。 “小姐,孟公子和阮公子……” “没事,叫上鲍仁,收拾东西,咱们立刻离开阮府。”小小看了眼愣在原地的红儿,“去啊,赶紧。” “是。”红儿不情不愿退出门去。 兴光楼 萧昭文执着笔站在桌案前,却迟迟下不去手,浓墨倏然滴在宣纸之上,慢慢扩散开来,就像他心间的躁动一点点扩散开来,终究放下笔,慢慢踱到楼前,月光柔柔的下来,可以清楚地看见竹影,斑斑驳驳的样子,子时过了,她没有来。 没有来,不是值得高兴吗,为什么心间却有隐隐的不安? “奴才参见王爷。”李公公从影里走出来,躬身说道。 “起来吧。”萧昭文挥挥手,“无事不登三宝殿,公公有事请说。” “王爷果然心思缜密。”李公公赞道,“那么奴才就直说了。”他环顾四周:“王爷,还是里边请吧。” 李公公跟着萧昭业走进兴光楼:“公公请说。” “想必昨儿个晚上王爷已经见过皇后娘娘了?”李公公笑。 “公公此话何意?”萧昭文心间一怔,语气不由严厉起来。 “王爷不必着急,奴才与皇后娘娘同坐一条船,娘娘若出事了,奴才自然活不了。”李公公立刻说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个。”李公公拿出一条肚兜,抖开,“此乃皇后娘娘贴身之物,奴才自然想拿也拿不到,除非娘娘愿意给奴才。” 萧昭文瞟了眼李公公手中的东西,正是蓉香昨日穿在身上的那件,上头还有他不小心沾上的些许墨渍。看到这个,他脸上不由自主燃起一股燥热,连耳朵也有些艳红。 李公公自然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一喜就跪下假装悲伤地说道:“求王爷救救皇后娘娘。” “此话怎讲?” “皇后娘娘本就没有龙子。” “你说什么?欺瞒圣上,至少要凌迟。”萧昭文怒喝,“她怎么干出如此荒唐之事,其实凭皇兄对她的宠爱自会封她为后。” “都是奴才的错,奴才出的主意。”李公公跪在萧昭文身边,声泪俱下,“求王爷给娘娘一个孩子,王爷与皇上本同胞兄弟,就算皇后娘娘怀了王爷的子嗣也算没有扰乱皇家血统,若将来龙子贵为皇上,这江山也是萧家的江山。” “荒唐!荒唐!”萧昭文怒斥。 “求王爷救娘娘。”李公公连连磕头。 萧昭业不再说话,瘫坐在太师椅上,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本王答应就是。” “谢王爷,谢王爷。”李公公说着便要退出门去。 “等等。”萧昭文叫住他,顿了一下才说道,“她呢?” “皇后移驾芷兰,皇上摆宴与群臣庆贺,皇后陪宴。”李公公说道。 “你下去吧。”萧昭文挥挥手,心中烦闷几乎喘不过气来。 “是。”李公公躬身退出兴光楼,才走了几步,便和一个男人交谈起来。 “事情成功了吗?” “成功了。”李公公应道。 “那好,待皇后怀有身孕之时,便是我们起事之际。”两人悉悉索索谈了一阵便分开各自行动去了。 烈焰复仇(八)在线阅读 烈焰复仇(八) - 烈焰复仇(九) 半边床 作者:四野 烈焰复仇(九) “小姐,当真要走吗?”红儿拎着包袱犹豫问道。 “走,当然要走,仁儿,不准去告密。”小小看见偷偷往外移动的鲍仁喊道。 “知道啦。”鲍仁鼻子,扮了个鬼脸。 三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出了阮府,殊不知有人早已将一切看在眼里,只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阮郁望了眼背倚着墙壁一脸颓废的孟浪,叹了口气说道:“她是个好女孩。” “我知道。”孟浪伸伸懒腰,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眸,视线却停留在那个小心翼翼的背影上,这时候她一定笑得满脸狡黠,想到这里,嘴角也扯开一抹温柔的笑意。 “事情结束了……”阮郁拍拍孟浪的肩,“就去找她吧。” “你呢?”孟浪问,眼里闪过一丝苦涩,“或许你才是那个去找她的人。”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阮郁逼视。 “我不知道。”孟浪老实说道,“我一直都跟不上她的脚步,抓不住她,患得患失,或者说无时无刻都在害怕失去。” “什么时候那么多愁善感,这不像你!” “这也不像你,优柔寡断!”两个人相视而笑,天蔚蓝得像是透明的水晶,无比澄净。 “不管怎样,我都会守护她,即使是为你守护。”孟浪笑,风轻云淡之下是浓烈的感情。 “我也是。” 当某一天,一切真的结束时,两个人都只是默默守候,为自己的承诺,而时光渐渐流逝,有些人消失不见,才猛然发觉原来这份情已经不仅仅是自己心底的希望与温暖。 芷兰 蓉香一身华丽的艳红色长袍,袖口衣摆滚上繁复的花纹,一圈圈缠绕开来,腰间系着月光绸金色腰带,长发挽成雍容华贵的牡丹髻,中间着累丝嵌宝石金凤簪,两旁配以白玉双飞蝶金步摇,黛眉轻扫,唇色艳红,挺直腰背坐于主座之上,底下五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笑得花枝乱颤。其中三个已经见过面,分别是张贵妃,景美人,平宝林,还有两位,一位艳丽如花,是张贵妃的堂妹名唤宝珊,另一位娴静清雅,姿容秀丽,只是静静啜着茶,淡淡笑着,闺名婉如。 “皇后娘娘,这些都是上好的补药,这株是千年人参,价值连城,想必娘娘也还未见过,臣妾就将它赠与娘娘,恭祝娘娘福寿安康。”张贵妃扯唇微笑,眼光若有似无地瞟过蓉香的肚子。 “是吗?这么珍贵,本自然要好好瞧瞧了。”蓉香笑,“让张贵妃破费了。” “哪里的话,皇后客气了。”张贵妃不经意自己的肚子假装无意说道,“前儿个承蒙皇上恩宠,不知道是否得苍天眷顾,跟皇后娘娘一样怀上龙子。” “张贵妃与皇上多多努力,自会有。”蓉香笑,“云儿,把千年人参藏好喽。” 张贵妃鄙视一笑,这样的人鼠目寸光,小家子气的人也配做皇后?皇后之位应该是她的,她不甘心居然输在了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蓉香也不看张贵妃,只是直直盯着娴若瞧,她低眉垂首的样子有些面熟,总是让她想起苏小小,心间不由一阵烦闷,脸色也难看起来,挥了挥说道,“本身子不爽,大家都散了吧。” “是。”众人福身退下。 “等等,婉美人留下,本有些体己话要说。”蓉香不顾婉如一脸错愕说道。 “是,娘娘。”婉如顺从地应道。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蓉香抬起婉如的下巴。 “回皇后娘娘,几个月前的花魁宴上我与皇后娘娘有过一面之缘。” “花魁宴?”蓉香眯眼,“你是……” “那日被一位公子强迫脱衣的女子,是苏姑娘解的围。”婉如淡淡应道,看不出悲喜。 “哦,本想起来了。”蓉香一听,原来是本家,心中不免起了几分同情,语气也变得温柔,“你怎么进的?” “回皇后娘娘,婉如自那日花魁宴之后便被一位建康的大官买下,后来将我送给了皇上,只是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皇上的面。”婉如微微笑着,恬淡的笑容。 “是吗?那你怎么和张贵妃等人扯在一起?”蓉香看见那个笑容,又是一阵气闷。 婉如心中虽有些诧异,但还是依旧平平淡淡的回道,“婉如与平宝林同住清秋苑,便被一起拉过来拜见娘娘,不想娘娘竟是……” “原来如此。”蓉香笑道,“想得皇上宠幸吗?”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嫉妒,明明是一样的人,为什么她可以如此平平淡淡的过,而她却要遭受如此屈辱。 婉如脸上涌起一股潮红,说了句:“谢娘娘,婉如这样过活已经很好,不敢再奢求什么。” “恩,你下去吧,以后若有时间多来芷兰走走。”蓉香拿过桌上的人参,“这个就给你吧,就当是庆祝我们故人相聚。” “呃?”婉如诧异,抬首说了句好,双手接过千年人参,福了福身便退出门去。走出芷兰,趁四下无人,婉如一抬手就将千年人参扔进了灌木丛中,这种东西若拿回去,以后的日子也不必过了。 夜渐深,蓉香坐在铜镜前细细瞄着眉,云儿走进来附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娘娘,皇上今日宠幸珊美人。” “哦,何氏死,他还是挺自得其乐的嘛!”蓉香冷嗤。 “皇后娘娘,云儿可否求你一件事?”云儿跪下说道。 “什么事,起来再说。”蓉香皱眉扶起她。 “娘娘,云儿在外有相公与儿子,望娘娘看着云儿跟了您那么久的份上,放奴婢出与相公夫妻团聚。” “你有相公?”蓉香一脸讶异。 “是的。”云儿一脸苦楚,“奴婢本是建康人士,一日皇上出恰巧瞧见奴婢与丈夫恩爱异常,便当着相公的面侮辱了我,奴婢本想一死了之,可是他拿相公威胁奴婢,只要奴婢敢死,他就杀死奴婢的相公与儿子,可怜奴婢的儿子那是尚未满周岁便没了娘。” “云儿,本……” “求娘娘成全!”云儿再次跪下求情。 “好,不过你要等我怀上孩子,到时候我便请求皇上放你回去。”蓉香扶起蓉香,如今她身边就只有一个云儿可以信任,倘若云儿不在了,那么她要找谁? 蓉香撤下头上的首饰,长发放下,换上一身素雅的衣裳,在云儿的陪同下向着兴光楼而去。 萧昭文早已经站在门前等候,两人见着面顿时一阵尴尬,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蓉香慢慢走进他,他的脸:“小呆,你又瘦了。” “进来吧。”萧昭文率先走进房里,又转身看着云儿,“你回芷兰吧,半个时辰后再过来接你家主子。” “是。”云儿应道,退出兴光楼。 “小呆……”蓉香看着他,脸颊渐渐羞红,站在他面前慢慢闭上眼。 萧昭文只是看着她,过了半晌才幽幽叹了一口气,慢慢踱到她面前,伸手拿过她一缕长发轻轻嗅了嗅。 “小呆?”蓉香睁开眼,一脸疑惑瞧着他,战战兢兢说道,“你不想碰我吗?” “不是……”话未说完,唇上一阵湿热,她已经吻住他的唇,舌尖一点点舔舐着他的。一手穿过他的衣,轻轻一扯,衣裳滑落,露出里边如女子般莹润的肌肤,一手解开自己腰间的细带…… 窗外竹叶轻轻响着,斑驳的影子投在纸窗上,摇摇晃晃。 云雨过后,蓉香倚在萧昭文怀里,气息吐在他的颈上。 萧昭文起身,替她穿上衣,眉眼温柔。蓉香忽然间就哭了,低低的啜泣。 “走吧。”萧昭文背过身不看她。 “小呆……”蓉香声音略微颤抖。 萧昭文背僵了一下,克制自己不看她,慢慢往前走。 “小呆。”蓉香冲过去从背后搂住他,“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怕,我怕到时候连你也不见了,我该怎么办?” 灼热的眼泪几乎灼伤了他的背。萧昭文一一扒开她的手指:“蓉香,忘了吧,小呆这个名字永远都不要再提起了,我是海陵王萧昭文。”说完,踏上木质楼梯,转角处,他低垂下头,喃喃说道,“我一直都在这里,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蓉香蹲在地上,将脸埋在腿上,默默流泪。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娘娘……”云儿不知道里边是什么情况,唤了声便不再说话。 “你进来吧。” 云儿推开门,看着哭得一脸凄惨的蓉香,心中虽然疑惑,但也聪明的什么都不问,只是替她整理好身子,主仆二人离开兴光楼。 兴光楼响起萧索的箫声。 烈焰复仇(九)在线阅读 烈焰复仇(九) - 烈焰复仇(十) 半边床 作者:四野 烈焰复仇(十) 小小搬出阮府后,在建康东城的悦来客栈投宿,她与红儿二人皆扮作男子的模样。 这一日同往常一样,小小带着红儿与鲍仁去楼下用餐,远远便瞧见一位体态妖娆蒙着面纱的女子款款走来,小小只是觉得那样的姿势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也不怎么在意,同鲍仁他们坐在位上吃饭。 女子从她身边走过,熟悉的香味又让小小一阵疑惑,抬起头来望着女子远去的身影,她突然一惊,手中的筷子差点落了地,那人就是春兰。 “公子,怎么了?”红儿关切地问道,“饭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小小重新拿好筷子,胡乱夹了些菜塞进嘴里。鲍仁看了她一眼,又看看那个女子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趣味。 “红儿,等会儿你带着鲍仁出去走走,顺便把前几天去做的衣服也领回来。”小小边吃边说道。 “恩。”红儿应道,“那公子你呢?” “我有些累了,回去躺一下。”小小笑。 “公子,你是不是…是不是…”红儿红着脸支支吾吾说道,“来红了?” 小小一阵错愕,随即点点头:“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红儿跟鲍仁出了门,小小拿出少量附子草泡在水里,趴在桌上,慢慢等水变成浅淡的紫色。 门被鲁的推开,蒙面女子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凳上,语气不悦:“东西拿来!” “什么东西?”小小仰头望着她,微微一笑,“春兰,好久不见!” “谁跟你好久不见,苏小小你少装傻了!”春兰口气甚是高傲,“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动起手来吃亏的还是你!” “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可以说清楚一点吗?”小小假装不知。 “星型钥匙,拿来!”春兰摊开手,“你自己说让我们来取的。” 星型钥匙?什么星型钥匙,娘没有说过啊,小小呆了一下,原来他们要的是星型钥匙而不是她身上的藏宝图,她也乐得将错就错,凉凉说道:“我说的是你家主子而不是你。” “我的意思就是我家主子的意思,你少废话了!东西拿来。”春来眉头紧皱,语气不耐。 “倘若我说不呢?”小小抬高语气,倒了杯茶水慢慢饮尽,让自己冷静一点。 春兰见不得她慢条斯理的样子,眼光也逐渐被杯中紫色的茶水吸引:“这是什么茶?” “你不能喝!”小小慌忙把茶壶往自己这边藏。 春兰见她一幅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头一阵不痛快,:“怎么?来者是客的道理都忘了,连茶水都没有一杯?还是你压就瞧不起我?别忘了,你还是青楼女子,而我至少也是赵夫人。” “你想多了,我没那个意思。这茶……你不能喝。”小小手一松,茶壶掉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溅了一地。 “你什么意思!”春兰火大了,拎起小小的衣领,“你以为你是谁,我动个小指头就能让你死几百次。” “真的吗?原来你这么厉害啊,只要动动小指头姐姐就死翘翘了。”稚气的声音响起。 春兰回头见是一个臭未干的小孩也没放在心上,朝着小小怒喝:“把星型钥匙交出来!” “不在她那里。”鲍仁慢慢走过来,掏出挂在脖子上墨玉雕琢而成的挂件,“你要的东西在我这里。” “仁儿……” “给你!”他把东西扔向春兰,耸了肩膀,“东西拿到手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好,咱们后会无期。”春兰冷哼,倨傲地跨出房门。 “仁儿,你怎么会有那个东西?”小小问道。 “爹爹给我的。”鲍仁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掏了掏怀中的口袋,拿出同样一块星型钥匙递给小小,“这枚才是真的,姐姐收好。” “我不能要,这是爹爹给你的东西,自当你来收好。”小小推拒不要。 “姐姐,这东西本来就是你的,我只是物归原主而已。”鲍仁吐吐舌说道,“终于完成任务了,爹爹应该不会变成厉鬼来找我算账了。” “噶?”小小呆住了,“你爹爹……” “鲍君泽啊,记得有人叫他玉面书生。”鲍仁搔搔脑袋有点不好意思。 “玉面书生鲍君泽?”小小一脸迷惘,“他为什么说东西是我的?” “我怎么知道?”鲍仁摇摇头,“爹爹临死前说把这个东西交到钱塘苏府的主子手里,但是等我到钱塘的时候苏府本就不在了,我只好四处闲晃,好不容易打听到跟苏府有那么丁点关系的线索,这才找到了你。” “那你为什么不那时候把东西给我。”小小他的头。 “我还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爹爹说这东西很重要,让我用生命保护。”鲍仁慢慢说着,语气有些悲伤,忽然他仰起来头看着小小,露出大大的笑容,“现在我相信姐姐啊。” “这个有什么作用?” “开启宝藏的钥匙,我就知道这个,姐姐你要保密,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然咱们就危险了。” “仁儿,你赶紧回阮府,立刻,马上。”小小脸色微白,“他们拿到的是假的星型钥匙,肯定会再次找上门来,你回阮府,阮郁自会护你。” “我不要!我要和姐姐在一起!”鲍仁倔强得推开小小的手,一字一顿说道,“我不要 走!” “仁儿,听话。”小小无奈,他细软的头发,“你带着星型钥匙回去,把东西交给阮郁。” “那姐姐呢?” “我有事情要做,等我做完了,就回来接仁儿,咱们一起回钱塘或是回仁儿的故乡,你说好不好?”小小抱抱他,如果她还有命的话。 “姐姐不能骗人,要来接仁儿。” “恩。”小小应了声,拍拍鲍仁的肩膀,“回去吧。” 小小拿了笔墨纸砚一口气画了四幅梅兰竹菊图,连同着雨后青烟图拿到街上永安当当铺,以及其低廉的价格当掉并且承诺到时候以百倍的价格赎回,掌柜不能卖。掌柜虽然有些疑惑,但是毕竟来着是客,也就收下了。 当掉画,小小心里空落落的,拿着票据忽然间就有些失神,漫无目的在街上闲晃。 建康是一个相当繁华的城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小小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跟着,她往后瞧一眼,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匆匆加快脚步,钻入人群里,转眼间又往僻静的小巷走去,转角处忽然被人拦住:“姑娘,何必走那么急?” 那人一身黑衣,腰间系着黑玉腰带,黑发散开,鼻梁高挺,眼神锐利,眉宇间竟与孟浪有几分相似。“你是……” “孟幽。” 阮府 啪,赵玉儿用力扫落桌上的铜镜,捂着自己的脸,表情狂乱:“我不要变成这样,我不要变成这样!” “小姐,您上药吧,上了药就好了。”晨霞哽咽。 “滚!滚!”赵玉儿尖声大吼。 “哎呦,这是怎么了啊?好好的人叫得这么凄厉,我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呢!”春兰呵呵笑着走进来,脸上依旧蒙着面纱,“哎呀,你这脸怎么那么凄惨!”她幸灾乐祸。 “谁让你进来的。”赵玉儿厉声说道。 “自然是通报你家相公之后进来的,没想到阮公子喜欢玩这个,只是可怜你这张花容月貌的脸变成了丑八怪。”春兰冷哼。 “你不也一样,脸上流着那么大一个疤,还四处闲晃,这青楼女子毕竟是青楼女子,一样的贱。”赵玉儿反唇相讥,她整了整衣裳与混乱的发丝,微微一笑,与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是吗?”春兰慢慢揭下面纱,露出洁白无瑕的脸,“哎呀,真的变丑了吗?我可是对这张脸满意得不得了,哄得你家主子醉生梦死。” “你……”赵玉儿气结,“你见过他了?” “见过了啊,是个相当俊美的男人呢。”春兰眉眼含笑。 “你见过他的真面目。”赵玉儿惊讶,主子常年带着一副银白的面具,露出一双眼眸,菱形的薄唇以及干净的下巴。 “是啊。”春兰应道,想到这里她就一阵气结,即使承欢身下的时候,他也不曾取下面具,有一次她只是想吻吻他的嘴角,就被他一掌扇到床下,警告她注意分寸,否则他会在她漂亮的脸上划上几百刀。 赵玉儿握紧手指,转过身不看她。 “这是主子让我带给你的。”春兰将一个药瓶丢给赵玉儿,“每日照一日三餐擦,好了之后就赶紧去执行任务,不要整天窝在听雨楼自怨自艾。” 赵玉儿接过药,微微笑了笑说道:“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知道孝德皇后吗?” “干我什么事!” “她就是蓉香!”赵玉儿笑道,“你等着去死吧!” 烈焰复仇(十)在线阅读 烈焰复仇(十) - 暗潮汹涌(一)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暗潮汹涌(一) “你说什么?人丢了!”孟浪揪着红儿的领子怒吼。 “对不起,是奴婢没有看好小姐,奴婢该死!”红儿跪在地上,眼泪簌簌往下掉。 “主子。”墨青小心翼翼跨进屋内,心脏怦怦跳个不停,既怕被孟少主的怒火烧死,又怕被自个儿主子的寒冻死,咽了口口水说道,“他……他要见你!” “谁?”阮郁一个眼神飘过来,墨青腿已经软了一半。 “我啦!”鲍仁从门后面蹦出来,看了眼阮郁,自顾自跳上椅子,晃荡着腿,露出两个小虎牙微笑。 “小鬼,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说要寸步不离跟着她吗?”孟浪拎起鲍仁的后领就是哇啦哇啦一阵怒吼。 “哎呀,耳朵聋了啦!”鲍仁捂着耳朵,回吼道,“是姐姐叫我来的,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阮大哥!”他从怀里掏出星型钥匙扔给阮郁,“你这人真讨厌,我要回去了!”说完,就跳下要离去。 “等等。”阮郁看了眼星型钥匙,“你是说这是小小让你给我的。” “是啊,我本来要给她的,结果她说让我送到你这儿来。”鲍仁点点头。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怎么知道?”鲍仁摇摇头,“我只是负责把东西送过来,虽然姐姐说让我留在这里,但是我还是回去陪着她比较好,她这么笨万一被坏人骗走了怎么办?” “这东西是你的。”阮郁向孟浪使了个眼色,孟浪点点头双手钳制住鲍仁双肩,腾空而起三人刷刷消失在凌风阁,留下墨青和红儿两人面面相觑。 “你干嘛!松开松开!”鲍仁使劲挣扎,孟浪也懒得理他,抬起手就往他的脖颈处敲去,眼前一点星光微闪,孟浪迅速收手闪身,鲍仁趁着这个空挡,翻身而出,手腕微动,一点银光飞速朝着孟浪的面门去。孟浪身形微动两指间已经夹着一支镖:“小鬼,这点伎俩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忽然觉得这镖有些面熟,拿着镖稍一细看,便发现这与乞巧节那日向小小却被他挡下的镖一模一样。 孟浪人影微闪,右手已经掐住鲍仁的脖子:“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害小小?” “我没有。”鲍仁倔强的回视他。 “说实话。”孟浪的手指渐渐收紧。鲍仁拼命用手掰开他的手指,指甲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一条条划痕,微微渗出鲜红的血渍。鲍仁脸颊涨得通红,舌头伸出,眼珠也开始控制不住上翻,手上的力气不由小了几分,耳朵嗡嗡作响。 “孟浪,放开!”阮郁见事情不对,弹开孟浪。 “咳…咳…”缓过气来的鲍仁抓着脖子狂咳,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告诉我,镖是你的。”孟浪隔着阮郁冷冷瞅着鲍仁。 “是。”鲍仁点头。 “为什么害小小?”孟浪说着又要冲上前去抓鲍仁,被阮郁钳制住,两个人就这么在树林里你来我往打起来。 鲍仁一时愣了神,半晌才徐徐说道:“我没有害姐姐,星芒镖我第一次用,总共只有五枚,你看连你手上的那枚,树上着的那枚,刚刚好五枚。”他把另外三枚也摊在手掌上。 打架的两个人这才停下手来,捞起鲍仁手里的镖细细察看。 “玉面书生是你什么人?”阮郁看着他,神色略有诧异。 “爹爹。”鲍仁笑,“他是我爹爹,原来爹爹真的没有骗我,他在中原很有名,嘿嘿。” “你爹爹呢?”阮郁问。 “去找娘了。”鲍仁耸耸肩,假装无所谓的样子,“走前给了我星芒镖和星型钥匙,他说如果有人欺负我,亮出这镖那些人就会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不过这是爹爹的给的,我不想给别人看。”他看着孟浪一脸认真:“我真的没有要害姐姐。” 哼,孟浪别过眼不理他。 “好险喏,刚刚差点和爹娘团聚了。”鲍仁拍拍口,一句话把阮郁心中的那句你爹去哪里找你娘了生生咽下喉咙。 阮郁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样子,忽然就像看到当初的自己,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不甘认输,只不过他比他幸福,至少他还有喜欢他的爹爹,而他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当双手沾满双亲的血,他便回不去了,离幸福越来越远,一个人,永远只能是一个人。 “那究竟是谁要害小小?”孟浪懊恼的用手指爬过栗色的长发。 “鲍仁!”向来冷静的阮郁忽然惊叫一声,“那块星型钥匙是你自己要送给小小的,还是……”他不敢往下猜。 “那个本来就是姐姐的,我这叫物归原主。”鲍仁抬头看着脸色略微发青的阮郁,“阮大哥,你还好吧?” “孟浪,派出你手底下所有的人日落前找到小小,要快!”阮郁话还没说完,就纵身飞出树林。 孟浪一脸烦躁,急急也跟着出了树林。 “喂!喂!那我呐?”鲍仁冲着背影大叫,两个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一阵郁闷,抬头望了望天,巨大的松枝几乎遮住整个天空,光线穿过树缝洒下些许的光亮,虽是正午还是有些暗,“讨厌鬼,说走就走,一点义气都没,讨厌鬼……”鲍仁拾起一树枝一边在地上拍拍打打漫无边际地乱走,一边小声咒骂。 “你骂够没啊,小鬼!”孟浪走出来,抓起他的后领。 “原来你没走!”鲍仁惊喜,抱着孟浪的腰大笑,“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的,咱们是什么关系,好兄弟,上刀山下火海……” “臭小鬼,闭嘴!”孟浪拍了下他的脑袋,把他夹在腋下飞出树林,原本焦躁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纹。 建康西城观音堂。 小小跟着孟幽跨进观音堂,此处处于西城角落,湮没在众多的小巷之中,环境清幽雅致,一路上只见着几个上了年纪的尼姑行走,遇见他们也要是没看见一样,直直往他们身边走过,小小虽是好奇,也暂且保持沉默,敌不动我不动。 孟幽领着小小走进一扇陈旧无比的门,门推开巨大的嘎吱声刺激着耳膜,他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递给她:“苏姑娘,请坐。” “谢谢!”小小颔首微笑,落座于孟幽的右侧,面向房门,轻啜了口茶,默不作声。 “姑娘不好奇我为何找上你吗?”孟幽直直盯着她,想在她脸上找到一丝慌乱或是好奇,可惜他失望了。 “你想说自会告知我,不想说即使我再问也是白费力气,何不省些力气?”小小恬淡的笑笑,只有自己才知道微僵的手指显示她的紧张。 “你和一般的姑娘不一样,这里似乎没有感情。”孟幽指指她的眼睛。 “不,它有感情,只不过在这里。”她指指自己的心房,或许这样的动作会被误认成轻浮,可是小小就是这样做了。 “哈哈哈”孟幽大笑,“好一个伶俐的姑娘,想必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 “是。”小小点头,“不过这个答案,我不知道您爱不爱听,孟主。” “说说看。” “想必你是孟浪的生身父亲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认孟浪,可是孟浪是个好男人,他值得你为他骄傲!”小小慢慢抿了口茶。 “你怎么知道我不认孟浪?”孟幽问道。 “很简单啊,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过你,可想而知他要么没有父亲,要么就是父亲不认他,而其他人称呼他为少主,那么上头就有个主,既然你自称姓孟,那么就是那个不认他的父亲了。”小小缓缓说道。 “就这么简单?”孟幽一脸不相信。 “就这么简单啊。”小小点头,“还有孟浪跟你很像。” “是吗?我一直觉得他比较像他娘。”孟幽苦笑,“其实就连浪也不知道我是他的父亲,他一直认为自己父母双亡是个孤儿。” “啊?”这回轮到小小惊讶了,“他跟你有一样的眼神,一样的鼻子。” “呵呵,苏姑娘你爱浪吗?”孟幽开门见山,也不打算拐弯抹角,这样的姑娘让他心底里喜欢,就像当年的她聪慧娴静。 “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小小把玩着茶杯的杯缘,磨出些许的声音。 孟幽眼尖发现她指甲略显紫色,眉微皱:“苏姑娘在服食附子草!” “是。”小小淡淡一笑,“被你发现了呀,无毒果然很厉害。” “你不怕死吗,三年后肠穿肚烂!”孟幽瞅着她,心思翻滚。 小小摇摇头:“我早该死了,这条命留着也只是浪费时光,对了”小小转移话题,“主找我不会真是来闲话家常的吧。” “离开浪,你不适合他。”孟幽不自在鼻子,想到万芳楼心里一阵叹息。 “我知道。”小小低下头笑容略微发涩,“那么谢谢主的招待,小小告辞。” “等等。”孟幽从怀中掏出一个赤红色的瓶子,递给她,“三日服食一粒,连服十次,姑娘日后必用的着。” “那小小就谢过孟主了。”小小接过瓶子,转身走出观音堂,淡淡的身影消失在暗处,仿佛水墨画一点点散开,模糊的样子,看不真切。 而同时间孟浪从地煞口中得知是孟幽带走了小小,紧张不已。 暗潮汹涌(一)在线阅读 暗潮汹涌(一) - 暗潮汹涌(二)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暗潮汹涌(二) “她回来没有?”孟浪看见地煞跨进凌风阁就一把抓住他急急问道。 “秉少主,已经回到悦来客栈,似乎没有什么事。”地煞恭恭敬敬说道,“不过,这之前苏姑娘去了一趟永安当……” “她去当什么?”还没等地煞说完,孟浪已经按耐不住,一脸烦躁。 “五幅画,属下已经尽力查探,可是掌柜始终不肯说,无奈属下只好当一次梁上君子,五幅画为梅兰竹菊四君子以及一幅描画雨中远山的图。”地煞一一说道。 “她把那幅画当了,她居然把那幅画当了!”孟浪一脸不可思议,不对,小小绝对不是缺钱用,而是那幅画里真的有些什么,所以她才会认为画不留在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煞,去把那幅雨后青烟图偷出来。” “可是……”地煞顿了顿,无毒虽半隐退于江湖,因其善使各种毒物被称作毒教,不过也从未做过什么**鸣狗盗之类的事,这个会不会…呃…不太好。 “什么,你有意见?!”嗓音尾端微微提高,显示主人的即将爆发的愤怒。 “没有,属下这就去。”地煞躬身,立刻退出凌风阁,迎面碰上一脸死灰的墨青,不由有些幸灾乐祸,微微扯唇一笑。 “你居然敢笑我!”墨青扬了扬拳头,恫吓道,“不要以为我没看见,小心我揍你!” 地煞冷嗤,眉角一扬,有种你放马过来。 “打就打。”墨青捋起袖子,那边一声墨青叫得他三魂七魄丢了一半,阮郁眼神冷冷瞪着他。“主…主…子,我立刻马上就去。”一溜烟人已经消失无踪。 “公子。”地煞行礼,“苏姑娘已经回悦来客栈。” “我知道了,转告你家主子,我要去钱塘一趟,三日后回来。”说完阮郁衣袂飘飘似一股风掠过地煞的眼前,地煞全身仿佛起了一层**皮疙瘩,天呐,这些主子一个比一个恐怖。 当天夜里子时东城大火,火光冲天,照亮半个夜空,火势蔓延一发不可收拾,一并烧毁挨着的两家布行,直到寅时火势渐弱才被扑灭。 小小得了消息跑到永安当,挤过人群,只能见着还未来得及燃尽的椽和房梁冒着浓烟,其他一切都变成了碳灰微微冒着热气。怎么会这样,小小白了脸,画没了,居然就这么没了,娘亲,她好想哭。 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焦黑的尸体被抬出来,搁在空地上,是永安当的掌柜。 小小用力闭了闭眼又睁开,冲过去,使劲拨开碳灰,明知道不可能,可是这样会不会好过一点,也许苍天见怜没被烧掉。 “喂,你是什么人?”衙役转过身来喝道。 “我…我只是这里的雇主,我有一幅画当在这里,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小小小声说道。 “你小子有病啊,火这么大什么都烧光了,还差你一幅画!赶紧回家去,免得被当成嫌疑犯抓回去,说也奇怪了,也不知道永安当掌柜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被放火活活烧死,可惜了这么好的人啊!”衙役边摇头,便说道,“兄弟们将尸体带回府衙,待仵作验尸完毕,让他家人领回尸体安葬吧。” “你说他是被……活活烧死的?”小小屏住呼吸。 “是啊,你看。”衙役掀开遮尸布,带上手套掐住尸体的下颚,使嘴张开,“嘴里含灰,说明死者在着火时尚有呼吸,还有手指骨节变形奇怪,显然是被火烧时无法忍受痛苦挣扎所致,不过具体还是要看仵作的验尸结果。” “小公子,你还好吗?脸色怎么那么差!”衙役大哥笑笑,“瞧我这人,你定是吓到了,这种东西怎么能让你看呢,好了,回去吧,画肯定是没了。”说完,他盖上遮尸布挥了挥手,衙役抬着尸体离开。 人群渐渐散去,小小依旧呆呆蹲在原地,小腿有些发麻,她想站起来锤锤脚,却忽然跌坐在地上,眼泪忽然就这么掉下来。 永安当不在了,人死了,画不在了。 “小小……” 小小抬头,望见孟浪,依旧一身黑衣,栗色的发散开,眼神温柔,她用手背抹干泪水,微微一笑:“你怎么来了?” “想来看看你。”他伸手想她的脸却被她侧头闪过,眼中不由露出一抹失望,最后终究是扶起她慢慢揉着她酸麻的腿,“有没有好一点?”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小小欲推开他。 “不要拒绝我。”孟浪搂着他,“小小,我这里很痛,可不可以不要拒绝我,我也只是个男人。” “孟浪……”小小顿了顿,看着自己被按在他口的手,苦笑,抽出手轻轻说道,“对不起,你知道的。” “是啊,我知道的。”孟浪低低重复一遍,重重呼出一口气,裂开笑容,“我还能以不喜欢你的心和你在一起吗?” “孟浪,我……”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知道。”他伸出食指按在她的唇上,“我会让自己不再爱你,接着不再喜欢你,最后忘记你,回去吧。” “恩,好。”小小应道,背过身一步一步远离,心莫名抽痛着,她开始想念以前调皮得像个孩子的孟浪。 “付出去的感情真的能收回吗?我真的很嫉妒阮郁,恨不得杀死他,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可是我不能,小小如果我在心里默数十下,你回头的话,这辈子我坚决不会放开你,即使负尽天下人,如果没有,那么我会祝福你和阮郁白头 偕老。”孟浪握紧手指,望着小小远去的方向,“一、二、三……八、九……还是不行,我再数一次,十怎么够呢?” 小小深吸一口气,心里空荡荡的,她忽然想如果这个时候出现的是阮郁,她会怎样?其实不管是谁都是一样的吧,对于孟浪,对于阮郁,甚至是蓉香,最终都是分离。 孟浪死死盯着小小的背影,又一个十,他苦笑,转身离去。 一阵风刮过,小小的泪忽然间又流下来,腔疼痛,是附子草的缘故吗?她回头,望着永安当,当铺面前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她用力按着口走回悦来客栈。 打开房门,小小走到桌边,桌上放着一个陶瓷罐,小小笑,估计是红儿熬的什么汤汤水水之类的。她打开盖子,血腥味扑鼻而来,霎时面如死灰,罐中居然是一只耳朵,鲜血淋漓,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呕~呕”小小弯下腰狂吐,没有勇气抬头看那盅陶瓷罐,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秽物粘到衣服也不在意,眼神呆滞,那个是他的耳朵吗? “姐姐,姐姐。”鲍仁冲进房来,用力抱住她,“我好想你哦,可不可以和你住在一起,我不要在阮大哥那里。” “仁儿。”小小回神,紧张地看看他的耳朵,“幸好你没事,仁儿回阮府,立刻,马上!” “姐姐不回去吗?”鲍仁眨眨眼。 “你回去,走啊!”小小推他,“不要再来找我。” “其实……”鲍仁仰头,眼中闪过一抹世故,“姐姐不必赶我,我都知道的,你怕我陷入危险,怕我会死!” “你知道,为什么不走?走啊!” “姐姐曾经救我,我不能弃你于不顾,爹爹说过做人要有情有义,除非姐姐跟我一起走。”鲍仁笑,其实这一招还是地煞教的,地煞说烈女怕缠男,虽然他还不算真正的缠男,但是至少能缠,嘿嘿。 “我不能走。”小小想了想说道,“仁儿,你回阮府收拾一下东西,我去叫红儿姐姐起床,咱们今天就离开建康回钱塘。” “好,我现在就去,姐姐等我。”鲍仁立刻蹦出门外。 小小转身闭起眼,拨开耳朵,冰凉的温度仍旧让她的心颤了下,迅速捞出纸条:永安当掌柜的耳朵不错吧,辰时北城环采阁不见不散。 居然是她害死了永安当掌柜,天呐,小小忽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满满的愧疚自责几乎将她淹没。小小小心收好纸条,盖上盅的盖子,踉踉跄跄跑出房门,向着北城而去,小小想过很多种情况就是没有想过这种情况,环采阁居然是妓院,还是一二等的高级妓院。(南齐妓院分等级,一二等多以院,馆,阁为名,而三四等的则是以室,班,楼,店,下处命名)。 环采阁中一身白衣的男子倚在贵妃榻上,致的面具附在脸上,面具的左颊有这及其致的花纹,流动着浅浅的蓝色。男子如若女子的眼唇轻轻开启,一粒去皮去籽的葡萄适时喂进他的嘴里。 春兰就像是只乖巧的猫匍匐在他脚边,任他抚自己光洁的背部以及前的曲线。 “他会来吗?”男子开口,略显低沉的嗓音有着明显的异域情调。 “会。”春兰笑,伸出舌头舔吻了下男子的手指,眯着眼,眼神恶毒,“她,太自己为是的善良。” 暗潮汹涌(二)在线阅读 暗潮汹涌(二) - 暗潮汹涌(三)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暗潮汹涌(三) 小小深吸口气,踏进环采阁,立刻有人迎上前来挡住她的去路。 “姑娘可是苏小小?”来人一身红衣,头发简单的束成马尾,脸上虽带着笑意但声音却是冰冷。 “正是。”小小微微颔首,盯着女子的脸,一脸无惧。 “姑娘请跟我来吧。”女子领着小小一路走到后院踏进一个单独的院落,院中一整片的桃树,明明即将深秋,桃花却开得无比灿烂,粉色的花瓣落了满地,有一种决绝的冷眼。房门近在眼前,女子却带着她七弯八拐才走靠近房门,那些桃树桃花想必就是五行八卦阵吧。 女子敲敲门,轻声说道:“俟利发大人,人来了。”房门倏然打开,一阵浓郁的香味飘荡出来,小小皱了皱眉,这种香她并不陌生,是上等的龙涎香,活血,益髓,助阳道,通利血脉,每逢遇见大主顾,金妈妈就会拿出一小块小心翼翼点上。 “姑娘请吧。”女子比了比手势。 小小刚跨进房门,门嘭的一声就合上了,她望了望背后,心中一悸,拿着陶瓷盅的手心微微冒汗,前面飘飞着红色的纱帘,一层又一层仿佛流动的血,满世界都是血红。小小忽然觉得心慌,闭了闭眼,再次张开眼中已经一片清朗,她抬脚一步一步跨进那片未知,那个人就是杀害爹爹的人吗?红纱尽头隔着一长排的屏风,上面画着大片的牡丹花,以金漆沟边富丽堂皇,小小看不见里边的状况,停住脚步愣了一会儿。 “进来吧。”低沉却不一样的嗓音。 小小绕过屏风,屏风后摆设华丽,房正中央紫檀雕花方几上放着双龙戏珠金炉,香烟袅袅。紫檀木平头画案整齐码着笔墨纸砚,黄杨双圈结花几,黄花梨多宝格摆放着各种古董花瓶,金玉石器每一样看起来都价值连城。 正前方一张红木镶云石贵妃榻上倚着一个男子,他的手一下一下抚着几近□的春兰,指节修长,带着白玉面具,浓密乌黑的发一半披散在身后一半束起,鹰钩鼻,唇线微勾,露出一抹笑意。小小直觉那抹笑带着浓浓的嘲讽。 春兰几乎全身□看见小小走进来有些不自然的僵了僵背,伸手欲要拉起滑下的衣,却被一只手压住背不敢动弹,虽然那只手的力道轻得仿佛一只蝶停留在上面,但是他却可以在下一瞬穿透整个身体。春兰心下恐惧只好倚回他的身边,男子仿佛故意一般把光洁的脚伸到她的嘴边让她一下一下舔舐。 小小一阵错愕,低垂着头,把陶瓷盅放在方几上,声音僵硬:“你们想怎么样?” “让我想想。”男子起身,原本就松松垮垮的衣裳划开,露出一大片的膛。 “麻烦你把衣服穿好,我没有兴趣和一个衣裳不整的男子讨论事情。”小小无畏的抬头,眼光却直直盯着他的手腕。 “你不怕我?”男子微微一笑,又像是察觉到什么,转瞬之间已经移到小小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你在看什么?” “手腕。”小小用力移开他的手,他的指尖冰凉,那股凉意仿佛有生命一般穿透她整个身体,让她的心脏微微发抖。 “手腕?”男子抬了抬手,上面一片光洁,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小小喃喃自语,他不是她要找的人。 “你说什么?”男子靠近她,气息一点点吐在她的脖颈上,“在下弑珐,小小,这真是个好名字。” 小小退后一步也不想与他拐弯抹角:“公子,是想要星型钥匙。” “既然你知道那是最好。”弑珐收敛起虚假的笑容,“这一块是假的,真的在哪里?” “在永安当铺,可惜当铺被你们烧了,掌柜也死了。”小小睨了他一眼。 “女人,不要耍花招,进了环采阁你以为你有机会再走出去吗?”弑珐眼神发狠。 “你不会杀我!”小小眼神笃定,嗤笑道,“你也不敢杀我。” “你以为我不敢?!”弑珐发狠,手指掐上小小的纤细的脖子,“我只要轻轻一捏,咔嚓它就断了。” “那么你请吧。”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小小仰头一脸无惧。 春兰在一边把玩着手指,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真是个笨女人啊! 手指渐渐收拢,小小也不挣扎,空气逐渐稀薄起来,真是她估计错了吗?如果这个时候就这么死了,那么娘亲会原谅她吗?眼前一点点的星光开始飞舞,天突然间灰暗起来,慢慢变深。 “只要你求我,我就不杀你。”弑珐咬牙。 “……”做梦! 手指突然间松开,小小撑住方几边缘,大口喘着气,眼带嘲弄:“我赢了!” “我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可是我欣赏你1弑珐穿好衣,嘴角扬起一抹笑,“你滚出去!”小小一动不动,直直盯着他。 “听到没啊,他叫你滚出去,还不快走!”春兰颐指气使,啐,他居然没有杀死她。 “他是叫你滚出去。”小小一个字一个字无比冷静地说道。 “滚!”弑珐微微撇头向着春兰的位置低吼,不是看在这女人还有让他发泄的作用,他早就一刀结果了她。 “是!”春兰颤抖着嗓音说道,连滚带爬跑出屏风。 弑珐伸手摘下遮住半张脸的面具,浓黑的眉斜飞入鬓,眼眸深邃,带着冷厉的气息,眸中微微的蓝色流转开来。 “你既已见了我的真面目,就应该嫁给我。”他邪魅一笑,伸手搂住小小的纤腰。 “什么!” …… 一个女子立在阮府门前,头上戴了顶帽子,帽沿处围着一圈黑纱恰巧遮住脸和脖子。 “对不起,我们少爷不在家,请姑娘改日再来。”自从上次出现孟浪的事件,守门的人都变得特别的小心翼翼,就怕遇见一个厉害角色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哦”女子皱眉,“那请问苏小小姑娘是否在府上?” “这个……”守卫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苏姑娘的确是在府上,可是少爷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得求见。” “麻烦这位小哥把这个香囊交给苏姑娘,姑娘自会知道我是谁。” “好吧。”守卫为难地点点头,“那么请姑娘等一下。” “有劳小哥了。”女子拱手说道。 守卫跑进府里,将香囊交给墨青,便退了下去。 “地煞,地煞!”墨青大叫几声,“你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香囊?你怎么会有这个?”地煞接过香囊,扯唇笑,“是不是哪家姑娘送你的?” “才不是嘞。”墨青涨红脸,“这个是给苏姑娘的,可是姑娘不在府上啊,你说怎么办?” “给主子吧。”地煞面无表情说道。 “我才不去,要去你去!他一回来就绷着个脸,太吓人了,我还想活久一点伺候我家少爷。”墨青吐吐舌头。 地煞斜看了他一眼,环起手臂,一副我干嘛要去的样子,反正东西是交给你的,你自己看着办。 “地煞,地煞,好地煞。”墨青摇着他的手臂,“你去啦,我答应帮你做一件……” “恩?” “呃,三件事情,随便什么事三件,除了杀人放火有违道义之事,还有什么摘星星摘月亮的不可能之事。”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地煞拿着香囊走了好一会儿,墨青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站在原地跺脚泄愤。 “少主,门外有女子拿来这个说要见苏姑娘。”地煞将东西呈给孟浪。 “鱼沉香。”孟浪拿着香囊嗅了下,“让她进来,我在秋霜楼等她。” 女子跟在地煞身后走进秋霜楼,见着孟浪不由吃了一惊:“是你!小小呢?” “你是……”女子揭开帽子露出一张艳而不妖的脸。 “岳三小姐艳娘!”孟浪凝眉,“你来做什么?” “交一样东西。”艳娘答道。 “我替你转交。” “对不起,这样东西我必须亲自交到她手上,除了她任何人都不行。”艳娘看着孟浪,一脸坚决,“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请尽快让我见到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孟浪疑惑。 艳娘苦笑摇了摇头:“过几日你便会明白,眼下我必须见着小小,此事事关天下百姓。” 孟浪的心忽然间嘎登一声沉了下去,喉咙忽然有些发紧,声音艰涩:“小小究竟是什么人?” “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请让我见小小。” “她在东城的悦来客栈。”孟浪揉了揉眉心,“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名词解释:俟利发是一种官职,并且只能由皇族第一顺位里的人继承,至于国家,我这边不便透漏,因为一说就剧透了,不过有兴趣的可以百度。 还有弑珐应写作示发,我嫌这两个字太难看就改成了同音字。 暗潮汹涌(三)在线阅读 暗潮汹涌(三) - 暗潮汹涌(四)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暗潮汹涌(四) “你既已见了我的真面目,就应该嫁给我。”他邪魅一笑,伸手搂住小小的纤腰让她被迫紧贴着他的腰部。 “什么!”小小用力推开他,“你疯了吗?我本不稀罕见着你的样貌。” “我真爱瞧你慌张的样子。”弑珐伸手上她的脸颊,“明明只是一个小姑娘何必假装成熟冷静,你应该像一朵花骨朵在我的滋润下为我绽放。” “拿开你的脏手,你让我觉得——恶心!”小小使劲挣扎,手掌隔在两人之间,勉强留出一丝缝隙。 “是吗?”弑珐双眸微眯,用拇指和中指捏紧小小的双颊,强迫她张开嘴,然后食指强硬的伸进她嘴里搅弄,却被她死死咬住。 小小瞪他,怒火蹭蹭从心底冒上来,烧得眼睛一片血红,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弑珐也不恼,只是看着她,低笑道:“我喜欢不听话的女人,可是你太不听话了。”他松开小小,抽出自己的手指,上面一圈明显的齿痕,鲜血不停溢出,他舔了舔手指,然后放进嘴里吮吸,眼神轻佻,“你的味道真甜。” “你……”小小气结,“无耻。” “一个青楼女子居然跟我讨论无耻两个字。”弑珐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以及不屑,“真以为我想娶你吗?别做梦了,从天堂摔到地狱的滋味不好受吧。” 她哪里做梦了,这人真是骄傲自大的有够彻底,她嘴角微扯,以更加鄙视的眼光回道:“小女子谢公子不娶之恩。” “把东西交出来。”弑珐失了耐心,他厌恶伶牙俐齿不受控制的女人,尤其这个女人外表娇美恬淡。 “已经被人拿走了。”小小垂眸淡淡说道,心里一场惊天动地的计策慢慢撒开大网。 “谁?”弑珐捏起她的手腕,逐渐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不要耍花招,否则你的下场绝对比死还难看。” “不劳公子提醒,小小自有分寸。”小小抽回手,“手腕上有鹰刺青的人,他抢走了真正的星型钥匙。” “所以,你刚刚盯着我的手腕看就是想确定我的手腕上是否有鹰刺青?” “的确如此。”小小点头。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娃娃吗?用这种烂借口来糊弄我,你当掉的东西在我手上,那些画想必相当重要吧,虽然对于我只是一堆废纸!想要拿回画就说实话。” “你也以为我是傻子吗?画明明就被烧掉了。”小小心里激动,原来画还在,表面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除非我亲眼所见。” 弑珐从贵妃榻暗格中抽出五幅画,一一展开,梅兰竹菊四幅,最后一幅居然是小**啄米图,小小不由瞪大眼,画被掉包了!而这一动作却被弑珐误认为她看见画太激动了。 “怎样,要不要告诉我实话?”弑珐高傲地看着小小,他早就派人研究过了,画并非名家作品也未暗藏玄机,用这几幅烂画换钥匙绝对是物超所值。 “我已经说过了,钥匙被手上有鹰刺青的人抢走了。如果你想要其它答案,我不介意胡编乱造送你一堆。”小小轻哂。 “好,我暂且信你。”弑珐把竹菊两幅画递与小小,“若我当真拿到钥匙,那么另外三幅完璧归赵,倘若没有,那么你就等着这三幅画成为你的陪葬品!” “小小静候公子佳音。”她微微福了福身,“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弑珐笑,淡蓝的眼眸眸光闪闪,迅速移到小小面前,凑近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宝贝,不要做些碍我眼的事,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得到,当铺掌柜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么我也告诉你,把桌上的那只耳朵送还给他,省得他半夜鲜血淋漓来问你要耳朵。”小小移开眼光,拿了竹菊两幅画走出屏风。 门外,桃花花瓣飞扬,却闻不到桃花特有的香甜味道。领着她来的侍女已经不在,小小深吸一口气,仔细凝望满院的桃花,正东是生门,西南是休门,而正北为开门,小小笑,脚步自动向西南,在转向正北,满院桃花霎时凋谢,留下光秃秃的树枝。原本她只要走到西南休门便可离去,可是那样阵依旧存在,于是她干脆多走几步,摘了一支并蒂桃花,阵破。 转过头来再瞧那片桃树,却也不过十几株,扔下唯一一支依旧妖娆绽放的桃枝,小小转身离去,一步一步无比坚定。 弑珐走出门,看见院内的情景不由一阵愕然,再瞧见地上躺着的并蒂桃花嘴角凝起一股笑意,真是极有意思的小女人呢,或许当成宠物养在身边也不错。 悦来客栈 孟浪敲敲小小的房门,静默地立在一边,也不说话,眸中若有似无的悲伤,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艳娘心中虽是好奇,但也不想探听他人隐私:“她不在吗?” 话刚说完一身男装的小小出现在房门口,手上拿着两幅画,神情严肃,看见他们随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你来了啊,这位是……” 艳娘揭开帽子,微微笑着。 “艳娘姐姐!”小小惊喜,当日一别,只见岳二公子将剑刺进她的膛,还来不及了解情况便被金妈妈拖出了艳阁,“姐姐,近来可好?” “恩”艳娘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落寞,但是很快扬起明艳的笑容,仿佛绽放的牡丹,“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我差点忘了,进来吧。”小小推开门,将画搁在桌上,拿了块帕子用茶水浸湿一遍一遍擦拭着自己的手,表情专注。 “小小?小小?!” “啊?”小小回神,“对不起,艳娘姐姐,我……” “没事。”艳娘笑,“孟少主,我与小小有些话要说,可否请你……” “我去帮你们拿些酒菜,你们慢聊。”孟浪看了眼小小,转身离去。 “小小,听好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牢牢记住。”艳娘表情冷凝而又严肃,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羊脂玉玉佩,质地细腻澄净,形状呈月型,“小小这是月型钥匙,是开启宝藏的钥匙之一,拿着它除去昏君,另立明主。” “可是……为什么要把它给我?”小小疑惑,鲍仁说星型钥匙给她是物归原主,如今艳娘拿着月型钥匙来找她。 “这是你的责任,你必须这么做,其他的事,我现在不便告诉你,记住我的话,找到日型和星型钥匙后自有人来投靠于你,剩下的就只能看造化了。”艳娘小小的脸蛋,“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舍不得见你难过,原来这也是一种缘分。” “姐姐,我不懂!”小小摇头。 “没关系,以后你自会懂,小协…”艳娘欲言又止,“保重,孟浪是个好男人。” “我知道。”小小点头,这辈子她只能负他,若有下辈子…… “我走了,岳家堡的人找上门来,你就说没见过我,明白吗?还有如果明主已立,不要回钱塘了,随便哪里都好,跟孟浪一起,生一堆的小孩,养几只小**小鸭好好过日子。”艳娘嘱咐道,脑海里展现出那幅儿孙环绕的画面不由有些伤感。 “姐姐……”小小忽然觉得有些恐慌,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连着我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艳娘抿唇一笑,戴上帽子转身离去,背影萧瑟,却带着些许的轻松。 孟浪走进来,看见她失神的样子,原本想想她的脸改为她的头,表情宠溺:“如果你还不回神,我就吻你了。”作势俯下身来。 “不要闹了啦。”小小推开他靠近她的脸。 “哎呀,真可惜,没有亲到。”孟浪笑,心里闪过一丝失望。 “孟浪。”小小想了一会儿唤道,“我现在只能相信你和阮郁了。” “怎么了?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生离死别,孟浪用手爬过头发,他讨厌这四个字。 “这是月型钥匙,我现在把它交给你,请你以生命保护它。”小小将月型钥匙交到他手上, “虽然这样有些强人所难,但是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勉强。” “没有,我发誓我会用生命保护它。”孟浪将月型钥匙收好,嘻嘻笑道,“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呐,当然要保护好,死都不能丢。” “孟浪!”小小跺脚,眼里笑意闪闪。 “我错了。”孟浪举起双手,调皮地眨眨眼睛。 “星型钥匙由阮郁保管,月型由你保管,这样就相当于有了阮府和无毒两大靠山,最后的日型……”小小凝眉,日型钥匙在什么地方呢? “宝贝,不要做些碍我眼的事,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得到,当铺掌柜就是最好的证明。”弑珐的话忽然闪进她的脑海,小小脸色微微苍白。糟糕,艳娘姐姐! “小小,你怎么了?”孟浪一脸担忧看着他。 “走,立刻马上离开,假装从来没有见过我。”小小推他出房门,迅速合上门,那些就由她来受。 “小协…”孟浪垂眸,心里有些痛,却依旧扯开笑容,你身上的龙涎香…… 暗潮汹涌(四)在线阅读 暗潮汹涌(四) - 暗潮汹涌(五)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暗潮汹涌(五) “姐姐!”鲍仁一脸欣喜,拎着包袱推开门,屋内早已经人去楼空,笑容凝固在他的脸上, “姐姐。”他不死心又叫了声,空荡荡的房,声音仿佛有回声般一圈圈飘荡开来。 鲍仁垂下头,表情落寞:“你不要我了吗?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 “咦,鲍仁,你怎么在这里?小姐呢?”红儿揉揉额角,头好晕。 “我不知道。”鲍仁摇摇头,“她没有跟你说吗?” “没有哇,小姐不会是抛下我们一个人走了吧,死了死了,主子会扒掉我一层皮。”红儿像只无头苍蝇走来走去,“鲍仁,你说怎么办才好?” “你问我我问谁!”鲍仁生气,一股脑儿将包袱扔在桌上,一张信纸飘飘落在地上:仁儿,对不起,为了你的安全,我不得不抛下你,珍重,勿念,小小字。 “她骗我!她本就是怕我拖累她。”鲍仁怒极大吼。 …… 小小拎着包袱站在环采阁前,环采阁和白日的万芳楼一样楼门紧闭,她犹豫着是进还是不进,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已经被控制行动还不如直接在敌人眼皮底下活动。 “唉”她叹了口气,前面穿了一身男装倒不显得突兀,如今换成女装站在环采阁前或多或少有些惹人侧目。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红衣女子站在门前面目表情的说道:“姑娘,进来吧。” 弑珐内穿黑色丝质长袍,外罩同色系敞开式外套,脖子处半圈着华丽的黑色羽毛,下面用鸽子蛋般大小的黑珍珠针串起金链子链接敞开的袍子,右手无名指上带着与针配套的戒指,耳边缀着一粒红宝石耳坠,表情慵懒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用左手撑起脑袋,气势逼人。 不知道为什么小小总觉得的这样的姿势和孟浪或多或少有着相似之处,特别是他们的眼睛都带着一抹蓝色,只不过他的是天空的蔚蓝,而孟浪的是浅淡安静的蓝。 “怎么,舍不得我的怀抱吗?”弑珐笑,女人都是犯贱的,“欲擒故纵还是欲拒还迎?” “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小小仰头看他,“要活着而不让别人受牵连,最好的办法就是活在敌人的面前!俟利发大人,你说是吗?” “若我这里不欢迎你呢?将你扫地出门,或是干脆让你作为一个夜度娘,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弑珐站起身,无名指上的戒指,走到小小面前低笑道,“何况这环采阁可比你的万芳楼要高等级!” “呵呵”小小也不生气,脸上漾开一抹笑意,红唇轻启:“凭我还知道月型钥匙的下落,怎样,要留我吗?如果不想,请不要派人监视我!” 弑珐眼中光闪烁,小小自是看得清楚,安静地站在一边任凭他细思量。 “我留你!” “谢谢,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女人不要得寸进尺!”弑珐有些咬牙切齿。 “让我住在环采阁最有利的人是你吧,何况这个条件之于你并不困难。”小小轻佻地用手他肩颈处的羽毛,“我要知道鹰刺青人背后真正的主子。” “好,我答应。”弑珐顺势拉过小小的腰让她整在他的肩上。 小小脸上的笑僵了僵,随后又变得温婉,其实她早就怀疑弑珐就是鹰刺青人背后的主使者,那日与赵玉儿谈完后过几日便出现春兰来要星型钥匙,那么极有可能就是他,但是她手上明明就是藏宝图,或许还有另一批。她不得不谨慎行事。 “可以放手了吗?我不习惯靠人那么近!”小小凉凉说道,“我们现在只是合作关系,但不包括体合作。” “带她下去,住那间房。”弑珐低眉瞧着小小说道,“你穿女装的样子比男装更诱人!” “谢谢夸奖。”小小抿唇一笑,转过身,脸上的笑意尽失,表情凝重,跟着红衣女子走到后院,桃花阵被破已没有今早的经验,小小的房被安排在弑珐的隔壁,房内四处垫着柔软的长毛毯,贵妃榻,罗汉床,冒着龙涎香的香炉,小小冷笑,隔着一堵墙,也不知弑珐是故意还是怎样。 “你下去吧,我想歇会儿。”小小遣退女子,打开窗户,将整个香炉扔出去,正对上弑珐一双似笑非笑的眼,小小回以一笑,顺序将窗合上。 “你说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弑珐望着紧闭的窗问春兰。 “虚伪做作,城府深,心机重。”春兰咬牙切齿,“我被赶出万芳楼被毁容皆是她的杰作!” “是吗?那她比你聪明。”弑珐笑,转头在春兰颈边落下一个吻命令道,“取悦我。” “在这里吗?”春兰虽大胆还是有些尴尬。 “不,在我房里。”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弑珐按动机关一整片的墙壁向上升起,那堵墙变成薄薄的一片。 “你想……”春兰故作娇羞的笑笑,实际上心中早已乐开了花,缠住弑珐立刻行动起来,呻吟声一声高过一声。弑珐闭着眼聆听着隔壁的动静,一丝一毫都将落进他的耳里。 小小躺在床上,面向内侧,半夜听闻永安当被烧,又奔来跑去早就累了,躺上床没多久就与周公下棋去了,隔壁云翻雨覆,惊天动地她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秋霜楼 “你说小小去了环采阁。” “是的,主子,而且我还发现有另一批人监视着姑娘,只是不知道是阮少爷的人还是……”地煞禀告道。 “郁知你跟着绝对不会再派人跟着她,那么是谁,地煞派紫衣去查查环采阁的背景,再派红衣跟踪那批人。”孟浪沉声说道,“对了,郁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没有。” “盯着赵玉儿,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可疑之处即可回报,至于义父那里,飞鸽传书说我过个几日便会回去,还有找几个武功上乘的黑衣暗地保护岳家三小姐。” “是,少主。”地煞退出秋霜楼。 孟浪掏出雨后青烟图缓缓展开,这幅画究竟有什么秘密,现在日型、月型、星型三枚钥匙皆在他们手上,最后的藏宝图……小小,那两个字刻在他的心上,想一次心痛一次,有没有药可以让他忘记她,有没有如果可以让他重来。 兴光楼 蓉香站在萧昭文面前目光灼灼:“小呆,我有了。” 萧昭文手一抖,一滴墨汁滴在画了一半的丹青之上,整幅画失败:“哦,那不是很好吗?你一直渴望的。” “恩,虽然脉象及其细微,可是御医确定我有了,小呆你要当爹爹了。”蓉香抱着萧昭文的腰,“你高兴吗?我们有孩子了。” “皇后娘娘,我想你搞错了。”萧昭文推开蓉香,“他的爹爹是当今圣上而不是我海陵王。” “小呆……”蓉香有些不知所措,愣愣望着萧昭文,他们明明如胶似漆,为什么她有了孩子他就变得那么冷漠? “皇嫂……”萧昭文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痛楚,“恭喜皇嫂了。” “小呆,我不要当你的皇嫂,爱我好不好?我就做你的蓉香,你一直都是我的小呆,没有皇嫂,没有海陵王!”蓉香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甘以及些许的害怕紧紧抱着萧昭文不肯放手。 “你是我的蓉香,我是你的小呆?”萧昭文看着她,“你愿意放弃皇后的位置跟我远走高飞吗?你愿意放弃荣华富贵陪我茶淡饭吗?” “我……”蓉香顿住,她愿意放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吗?她忍辱负重走到这一步,放弃了公子,□了小小,践踏了自尊,她愿意吗? “算了,你走吧。”萧昭文挥挥手,“不要来找我了,我任务已经完成,臣弟恭送皇后娘娘。” “小呆,你等我好不好?等我足够强大,我们不必放弃位置,不必放弃权势。”蓉香急急说道,像是保证。 “……”萧昭文看着她,无语,只是轻轻拉开她的手,将桌案上的画拧成一团丢在地上,重新铺开一张宣纸慢慢描画,只是微微颤抖的笔尖泄漏他紧张而又失望的心绪。 蓉香默默看了会儿他,终于走出门去。 天空忽然下雨了,淅沥沥的雨声,卷着些许凉意的秋风吹进楼内,桌上的灯烛火明明灭灭,倏地熄灭了,满室暗黑,萧昭文扔了笔走出兴光楼,雨水淋在他的脸上身上,他忽然觉得从所未有的畅快,背后温热的身躯环住他,他转头吻疯狂的落在那人的脸上,唇上。 蓉香在回廊上静静望着那一幕,表情从失落慢慢变成狰狞,大步离开。 雨依旧淅沥沥下着,没有转小的痕迹。 暗潮汹涌(五)在线阅读 暗潮汹涌(五) - 暗潮汹涌(六)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暗潮汹涌(六) 天方亮,萧昭文睁开眼,光线在他的脸上,他不由自主半眯起眼,口一片沁凉,被子只凌乱地遮掩住腰部,他坐起身,表情有些茫然,倏然瞅见床单上一点血红,整个人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还来不及穿衣,找了火石将床单点燃,望着袅袅升起的烟雾,他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心像破了个大洞,冷风嗖嗖往里面吹灌,不管有多少温暖都无法将它填满。 他呆在兴光楼多少天了,他不知道,每天看着日升月落,天光耗尽,也许一辈子就这样结束了,可是他从来都不后悔,不后悔给自己一个机会走出何氏的影,不后悔给蓉香想要的一切,不后悔皇兄会杀死他,一步一步走来,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老了,喜怒哀乐不入于次,只是觉得疲倦。 “奴才参见王爷。”小太监躬身请安,眼神直视着地面,不该知道的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便是中生存的唯一准则。 “起来吧。”萧昭文不耐烦挥挥手。 “谢王爷。”小太监起身,“奉皇上口谕,宣海陵王隆和殿觐见。” “皇上要见我?”萧昭文疑惑,当初毒杀皇后时没被召见,反而过了些时日才被召见,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爷换身衣服请吧。” 萧昭文满腹疑问到了隆和殿,见萧昭业坐在龙座之上,俯身跪下,朗声道:“臣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萧昭业挥挥手,他自幼丧母,兄弟两人分别被领养,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登基称帝,将他接回,交由前皇后何氏抚养,基未固怕遭敌人危害隐瞒身份,没想到会是那样,他心怀愧疚,可是他却毒害了何氏,对这个唯一的胞弟,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只得将他囚禁于兴光楼,却没有士兵看守,只是为了告诉他,做兄长的从来都没有把他当做一个囚犯,他依旧享有王爷的待遇。 “你可知错了?”萧昭业凝眉问道,给萧昭文一个台阶下。 “臣弟没错!”萧昭文昂首说道,“臣弟只是做了自己应作的事,何氏不配为后,因何氏于皇兄有恩,皇兄不便杀她,那么就借由臣弟之手除去她。” “你……”萧昭业捶了下椅子,语重心长的说道,“昭文,我本不想理这件事,是你皇嫂苦苦为你求情,我才答应不囚禁你,你自已看着办吧。”萧昭业揉揉眉心,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心思却早已飞到张贵妃那去了,因为蓉香怀孕不能合欢,所以只能找张贵妃替代,可是她始终比不上蓉香的高超技巧,每天对着她只能看不能吃,还不如来个眼不见为净。 “是皇嫂?” “是的,你自己去谢恩,退下吧。”萧昭业摆摆手,待萧昭文退下便马不停蹄赶到张贵妃那去了。 芷兰 蓉香笑脸盈盈执着婉如的手:“妹妹,你怎么不上芷兰来走走,姐姐想你可想得紧呐,还得派人去清秋苑请你来。” “不是,臣妾只是怕扰了皇后娘娘休息,娘娘身子娇贵比不得咱们这些皮糙厚的奴婢。”婉如受宠若惊低下头去,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是吗?本看妹妹倒是水灵的很,瞧瞧这肌肤,嫩得跟豆腐似的,有句话怎么说的,肤如凝脂,大概指的就是妹妹这样的。”蓉香伸手轻轻抚她细致的脸庞,指甲若有似无划过,留下一条淡青的痕迹。 “娘娘谬赞了。”婉如不由自主有些瑟缩,“娘娘的皮肤才是真正的好,嫩如豆腐,细如凝脂。” “呵呵,妹妹真会说话,本这做姐姐的自然不能亏待妹妹,妹妹还没受过皇上恩宠吧,妹妹这仙女似的容貌可不能白白糟蹋在这深里了,今儿个晚上妹妹好生打扮着,本请皇上去清秋苑溜溜,到时候成败就靠妹妹自个儿的手段了。”蓉香拍拍婉如的手,眼中一抹嫉妒之色一闪而过。 “臣妾谢娘娘恩典,只是臣妾,臣妾……”婉如目光闪烁,不知如何是好,恰巧云儿跨进房内,解了尴尬舒了口气。 “娘娘,海陵王来了。”云儿启禀道。 什么!居然是他来了,婉如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口上,她悄悄深吸口气微笑说道:“既然皇后娘娘有访客,那么臣妾先告退了。” “不忙,都是自家人,一块儿说说话吧。”蓉香仔细瞧着婉如的脸色变化,脸上不动声色。 “臣弟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萧昭文躬身说道,余光瞟见立在蓉香身旁的婉如,脊背不由一僵。 “小呆,平身吧,咱们谁跟谁啊,一家人不用客气。”蓉香亲昵挽着他的手臂,“这是婉宝林,我的好姐妹。” “婉宝林。”萧昭文拱手客气地说道,也不看她,“你帮我到皇兄那求的情吗?” “是的,我听说你一个人被囚禁在那里,日子也颇无聊的,就请求皇上宽恕你,怎么不好好谢谢我吗?”蓉香满脸笑意,把本换成了我,语气中略微带着撒娇意味。 婉如心如擂鼓,也不知是自己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蓉香的眼光若有似无的往她这边瞧,像针一般戳得她心惊跳。 “臣弟谢皇嫂大恩。”萧昭文不着痕迹微微疏远了些蓉香,“既然皇嫂有客人,臣弟也就不打搅了,臣弟告退。” “你们来个还真是有默契,说的话都一模一样,是瞧不起本吗?”蓉香语气发酸,表情愠怒。 “臣弟……” “臣妾……” “罢了罢了,你们想走就走吧,本就不留你们了。”蓉香挥了挥手绢,“本乏了,跪安吧,对了妹妹记得好生打扮。” “臣弟告退。” “是,臣妾告退。”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芷兰。 蓉香恼怒跺脚,撕了手绢儿泄愤:“那个贱人,她以为她是谁,还不是群芳楼的一个粉子,居然敢抢我的人。” “娘娘……”云儿欲言又止,如今皇后已经身怀有孕是否可以放她回去和家人团聚。 “什么事?”蓉香在气头上语气显得有些不耐。 “奴婢只是想提醒娘娘答应过奴婢的事儿……”云儿怯懦地说道。 “连你也想趁这个时候抛弃本吗?”蓉香厉声说道,看见云儿白了脸,又搂着云儿细声细语撒娇道,“云儿姐姐对不住了,我这不是心情不好吗?姐姐你就多陪云儿一些时日吧,都说孕妇的情绪易变,看在我肚中孩子的份上等过阵子再走好不好?” “好吧。”云儿勉强点了点头。 “就你对我最好了。”蓉香笑,眼中却闪过一丝狠厉。 “云儿姐姐外边的秋菊开了吧,我自个儿去外边走走,就不用人伺候着了。”蓉香说完也不顾云儿反应自顾自走出芷兰,远远瞧见萧昭业和婉如两个人四目相对,脸上都带着微笑,不知说些什么。婉如你不义在前,那么就别怪我不义。 “婉如,昨晚的事我很抱歉。”萧昭文鼻子,“我知道这一句抱歉并不能弥补什么,我不敢请求你的原谅。” “没关系,我是自愿的,王爷,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本配不上你,可是我任然感激上苍自己的第一夜给了你,我感觉很好。”婉如羞红了脸微笑说道,表情甜蜜得仿若绽开的山茶花。 “对不起。”萧昭文自责道,“我当时真的疯了,才会……” “别说了。”婉如打断他,“我们还是朋友吗?我还能到兴光楼听你吹箫吗?” “当然,随时欢迎你。”萧昭文笑道,“只是我希望你不要泄露蓉香的秘密,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一切都只是无可奈何。” “我知道。”婉如点头,“一进门深似海,我明白的。” “谢谢!”萧昭文诚心说道,咧开的笑容仿佛阳光,让人觉得温暖。 “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婉如迟疑了一下说道,“你爱皇后娘娘吗?” “我不知道,或许吧!”萧昭文转头望了眼周围,似乎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却什么也没有看见,“走吧,毕竟这御花园人多眼杂。” “好,你先走。”婉如说道,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心中多少有些落寞,她终究不是她,想起晚上萧昭业要来清秋苑暗暗头疼。 环采阁 小小起身伸了个懒腰,视线一片黯淡,这一觉睡到天光变暗,她在床上呆愣了一下,扫过周围的摆饰这才想起自己身处环采阁。 敲门声响起:“姑娘,起来了吗?” “进来吧。”小小说道。 “姑娘,大人请您过去一道用餐。”女子说完,便帮小小整理衣裳。 “不用了,我自个儿来吧。”小小理好衣服,跟着女子远远就听见阵阵嬉闹之声,跨进饭厅,半丈见方的圆桌上几乎摆满了各色美酒佳肴,绕着圆桌坐着一溜衣着暴漏的女子,各式各样,巧笑嫣然。只在弑珐正对面留着一个座位,望见如此阵仗,小小不由呆住了。 暗潮汹涌(六)在线阅读 暗潮汹涌(六) - 暗潮汹涌(七)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暗潮汹涌(七) 跨进饭厅,半丈见方的圆桌上几乎摆满了各色美酒佳肴,绕着圆桌坐着一溜衣着暴露的女子,各式各样,巧笑嫣然,只在弑珐正对面留着一个座位,望见如此阵仗,小小不由呆住了。 “这是新来的妹妹吗,长得……”一身紫色露肩衣裳的姑娘嗤嗤一笑,眼神耐人寻味,众人也跟着一阵笑闹,女子仿佛得了鼓励似地尖着嗓子继续冷嘲热讽,“听说你是那什么万芳楼的姑娘,果真底下的青楼毕竟比不上咱们这些上等的,这教出来的人也是……大伙儿都明白我的意思吧。” “雁薇,瞧你这张嘴,真该拿了针线缝上才是,大伙儿虽然知道你心直口快,平常没个遮拦,人家姑娘可是刚进环采阁怎么禁得起你这张利嘴呦。”另一位作势要去拧名唤雁薇的嘴,两人嘻嘻哈哈一阵玩耍才转过身来说道,“姑娘,你也别往心里去。” 小小看了眼左拥右抱的弑珐,接触到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她微微一笑答道:“怎么会呢?佛说心里有什么看到的便是什么,小小若是介意,不是跟雁薇姐姐心里的佛过不去吗?” “你这个贱……” “对了,还有一句话,五十步笑百步。”小小打断她,微微一顿继续说道,“姐姐也是知书达理之人,想必也是明白的。” 雁薇被抢白,脸色难看,揽着弑珐的胳膊撒娇:“大人,你瞧瞧这新来的,就知道欺负我,奴家不依啦!” “噗。”小小禁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雁薇不悦,恨恨瞪着小小。 “呃,没笑什么。”小小搓了搓手臂,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只是**皮疙瘩掉了一地,估计捡起来还能做一碟油焖**皮疙瘩给各位当下酒菜。” “咦,你恶不恶心啊。”雁薇用手绢遮住口鼻,一脸厌恶。 “我不觉得啊。”小小走到座位上坐好,“你们不吃饭吗?这么好的菜浪费了可惜啊。”她自顾自夹了菜往嘴里送,“恩,味道不错,万芳楼的厨子也比不上环采阁的。” “看着你就道尽胃口了。”雁薇白了她一眼,整个人借机倒在弑珐身上,柔嫩纤长的手指借机在他膛绕圈圈儿,附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大人,去奴家房里,奴家帮你揉揉肩,可好?” “她不是环采阁的人,是我的贵客。”弑珐微微一笑,眼底残忍,“你得罪了我的贵客这可如何是好?” 雁薇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僵硬的坐直:“对……对不起,大人,奴家不是故意的。” “去给人家赔罪。”弑珐冷冷说道,望着细嚼慢咽的小小一脸兴味。 “是,是。”雁薇连连点头,雁薇端了一杯酒走到小小面前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姑娘,刚刚雁薇多有得罪,望姑娘原谅,雁薇先干为敬。”周围的笑闹声忽然安静下来,一脸懵懂地望着她。 小小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弑珐毫无感情的声音:“赔罪是这么赔的吗?” “我……”雁薇咬咬唇,眼一闭,跪下身来磕头,“求姑娘原谅!” “啊?”小小吓了一跳,甩了筷子急急忙忙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我没介意。” “求姑娘原谅。”雁薇哽咽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 “我原谅你了,起来吧。”小小伸手欲扶雁薇,却被她闪开,只好收回手扒了口饭,“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一位蓄着大胡子的男人走进来在弑珐耳边说了些什么,弑珐扯开一抹笑容,眼中光乍现,望着小小说道,“小小,且慢,有人要来看你!其他人退下吧。” “我跟你不熟,请称呼我苏姑娘。”小小回视他,心里寻思着究竟是谁要见他,正想着,来人已经跨进饭厅,一身白衣沾染了风尘,却不见苍茫,表情依旧温润如玉,微微笑着:“俟利发大人。” “尚书大人。”弑珐笑,“大人来得真是时候,来人呐,把这一桌撤了,换一桌酒菜我要与大人痛饮。” “不必了,在下这一次来只是带一个人回家。”阮郁说道,眼光若有似无瞟过小小。 “不知这人与尚书大人是何关系,居然劳烦您亲自上门来寻人。”弑珐眸微眯,眼中的蓝色一圈一圈的荡开。 “内人!”阮郁站直身子说道。 “我不是。”小小反驳道,“我不认识你。” “呵呵,看来尚书大人是认错人了。”弑珐唇边漾开一抹笑,“我听说,大人的娇妻可是赵家千金,这会儿怎么成了苏家千金了。” “看样子,俟利发大人将在下的背景查得一清二楚,小小是在不久前新纳的妾室,只是与在下闹了点小别扭,离家出走了,多谢大人收留。”阮郁将小小扯进怀里,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事情严重,不要闹,安静。” “我哪里有闹,你走。”小小以气音回到,双手抵在阮郁口上,呵呵一笑,“公子真认错人了。” “抱歉,带内人先走,不打扰大人了,在下告退。”阮郁钳制住小小,几乎抱着她走出环采阁,将她驾上马。 “阮郁!”小小生气地吼他,“我说了我不要走!” “你……”阮郁闷,派去的人说她进了环采阁,他急急忙忙处理钱塘的事情又马不停赶回建康,就怕她有什么危险。阮郁眯眼一把扭过小小的腰,唇压上的,滚烫的气焰宣泄而出。 小小被小呆了,紧接着要用力推开他,无奈自己双手被钳制住,后脑勺被用力按向他的唇,这一吻狂霸而又浓烈,小小甚至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他松开她,气息略有不稳,脑袋靠在她的肩上:“孟浪也曾这样吻过你吗?”语气有着浓浓的嫉妒与酸涩。 小小原本有些暖意的心忽然间像掉进冰窖,她不挣扎也不动,淡淡地回道:“我不会跟你回去。” “如果是孟浪来接你,你就会跟他走吗?”他不想只是看见她,却不到她,他也会受伤,他也会想念,他也会——嫉妒,他想把她圈在怀里一生一世。 “也不会。”小小微微摇了摇头,“这辈子我不会跟他走,也不会跟你走,你们都太好太好,我配不上。” “没有,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不要妄自菲薄好吗?”阮郁搂进她,“跟我回阮府。”他顿了顿,语气有些艰涩:“孟浪也在等你。” “不要逼我!”小小摇摇头。 “给我一个理由。”阮郁看着她一脸坚定的模样。他查到弑珐和赵宏私底下关系密切,而弑珐也是柔然人,如果这样很有可能是柔然想要侵犯南齐,倘若北魏与柔然联合,那么对于南齐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弑珐此次来南齐明目张胆,环采阁是公开的据点,绝对不是唯一,他来的真正目的究竟何在。 “我有我的理由……”小小轻声说道,“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你去做你想做也必须做的事,不要担心我,我会很好很好,等你回来接我。”小小趁他失神,迅速跳下马,用力拍拍马屁股,马奔腾而去。 阮郁用力拉住缰绳回头看她,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只能看见她穿着素白的衣裳静静的站着,带着恬淡的笑容。仿佛是一株白莲默默散着芬芳,这株白莲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小小看着阮郁停下的身影,他转头望她的样子俊美的不可思议,她甚至有想哭的冲动,只好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小小你们的路仅仅交叉于十年前的那一次,以后越行越远,她不是他的终点,而他也只是她生命中的一站风景,她的终点在西泠桥,在那片淡然如画的烟雨里。 “郁,郁……”她一遍一遍在心里叫着,露出温婉的笑容。小小转身看着倚在门边的弑珐。 “你为什么不离开?”弑珐凝眉问道,白玉般的面具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 “有比离开更重要的事。”小小看了他一眼,用淡漠裹住全身。 “……”他若有所思望着她,“小小,你可否愿意成为我的女人?” “一辈子都不可能。”小小走进环采阁,背后是弑珐张狂的笑容。 芷兰 蓉香坐在主座上,对面是大赏初愈的赵玉儿。 “你来干什么?”蓉香一脸厌恶,“知道吗,我有多讨厌见到你,你就像一只恶心的苍蝇让本反胃。” “无事不登三宝殿,奴婢只是想帮娘娘引荐一个人。” “你究竟想让我见谁,上一次是苏小小,这一次你又玩什么花样!” 赵玉儿起身,走到蓉香面前,行走间暗香浮动,蓉香忽然觉得头有些晕,眼前白茫茫一片,她下意识呼叫云儿的名字,却什么也叫不出来。 春兰走进来:“你这样可行吗?” “你不信我?!”赵玉儿回看她,满眼嫉恨,转头附在蓉香耳边说道,“是苏小小害你流产的,她和春兰联手想要除去你,看到没有那个人就是春兰。” “喂,你什么意思!明明说好让她听命于我,怎么会是我和苏小小联手,你想害死我吗?”春兰拎着赵玉儿的衣领。 “只有白痴才会相信那些画。”赵玉儿掰开春兰的手,可以听见骨节卡卡的声音。 “你……”春兰吃痛,松开手,“改回来!”她大声咆哮。 “不!可!能!”赵玉儿笑。 暗潮汹涌(七)在线阅读 暗潮汹涌(七) - 暗潮汹涌(八)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暗潮汹涌(八) “不!可!能!”赵玉儿笑。 “你……”春兰气白脸,扬起手就要挥向赵玉儿,一把被她擒住右手拧到背后动弹不得。 “别以为主子会帮你撑腰,你也不过是他手底下的一条母狗。”她冷笑,松开春兰,表情狰狞,“回去好好想着怎么保命吧,希望你留个全尸,哈哈哈哈……” “你……”春兰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恨恨跺脚,转身看着一脸迷蒙的蓉香,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与其等着成为别人砧上俎,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她迅速伸出手掐上蓉香的脖颈。 大片大片的雾气扩散开来,什么也看不到,整片的白,连呼吸也变得压抑,是的呼吸困难,下腹传来一阵刺痛,逐渐变成噬骨的疼,雾逐渐散去,视线逐渐清晰,蓉香望了眼一脸狠厉的春兰,惊惧地瞪大双眼,拼命用手抓挠她紧掐着自己的双手,艰涩地吐出:“放手。” “去死吧,你去死吧!不要怪我,我也只是迫不得已!”春兰扯着唇低吼。 蓉香松开手,到桌上的茶杯,用力掷在地上。 云儿冲进殿内,看见眼前景象,尖叫道:“来人呐,来人呐!”自己用力端了把椅子砸向春兰,春兰闷哼一声,松了手半跪在地上:“你这个贱人。” “娘娘,你没事吧。”云儿满脸担忧扶着蓉香。 “痛,好痛。”蓉香皱眉,脸色苍白,用力按着肚子,腿间一股热流涌出来,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同感,鎏金色的衣裳逐渐染上血红。 云儿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呆看着蓉香腿间的血弥漫开来,这可如何是好!“娘娘……” “是苏小小害你流产的,她和春兰联手想要除去你,看到没有那个人就是春兰。”耳边声音恍恍惚惚。孩子没有了?!蓉香心中泛冷,忍着痛迅速捡起地上的碎片使劲扯开春兰的衣服用力滑向她的肩膀,鲜血喷薄而出,又划破自己的手腕。 众人冲进花厅。蓉香压了压嗓子说道:“把刺客关在暗房,待明日本亲自会省,此事若泄漏一分,小心你们的脑袋,还有宣大医院首座王太医速来,就说本想问问关于腹中胎儿之事,明白吗?” “明白。”众人压着春兰下去。 一盏茶后,王太医踏进芷兰,蓉香因为剧痛已经冷汗涔涔,躺在床上咬牙苦撑。 王太医慢慢的把脉,眯着眼捋了捋山羊胡,沉重地说道:“娘娘小产,龙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你说什么!孩子没有了?”蓉香倏地坐起身,双眼空洞,默然又无力地瘫倒在床上,“孩子没有了。”她喃喃低声重复着。 “还请娘娘保住身子。”王太医拱手说道,面无表情,不带一丝温度。 “王太医。”蓉香回过神低低说道,“今日之事,还请你保密,你知我知,否则结果你是明白的。” “微臣谨遵娘娘懿旨。” “大人可有让人沉睡之药,这几日本恐怕无法好好安睡,还望大人配一些给本。”蓉香幽幽说道。 “是,微臣明白。”王太医从药盒之中拿出白底青花的药瓶递给站在一边的云儿:“此药一日一次,不可过量,否则仿若安睡死去。” “谢大人,云儿送客。” “大人,这么请吧。”云儿伸手说道。 “不用了,微臣识得路,臣告退。”王太医弓着身退出芷兰。 待脚步声逐渐远去,蓉香眼里闪过一抹嗜血:“云儿,可记得今日花厅里的人?” “自是记得。”云儿恭敬地回道,心中疑惑。 “不要让他们见到明日的太阳!” “娘娘!他们……”云儿失声喊道,身子簌簌发抖。 “你不想见你的相公和孩子了吗?”蓉香一个森冷的眼神飘过去,转身面对着床内侧,“我累了,下去吧,希望明天天亮便能听见你的好消息。” “是,娘娘。”云儿福身,微微踉跄着脚步走出内殿。 蓉香躺在床上,借着薄弱的光线望着自己的手指,纤细白嫩,她伸手自己的肚子,一圈一圈轻轻抚着,还没来得及喜悦还没来得及感受就没了,她闭了闭眼以为自己会掉泪,眼前却是一片清明,原来最痛的时候连泪也是奢侈的。 “苏小小,你就这么恨我吗?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过吗?”她咆哮着用力敲击了下床板。 “娘娘……”守夜的女跑进内殿颤颤巍巍的问道。 “滚出去!”蓉香厉声说道。 “是。”女退出门去。 满天星光。 一道身影飘落在环采阁的屋顶之上,一个翻身借着打开的窗户轻巧的落进小小的房里。 孟浪立在床前,静静望着她沉睡的容颜,终究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小小。” 小小倏然转醒,拽起被子一脸防备,见着是孟浪才舒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啊,不欢迎我吗?我好难过。”孟浪作势捧心。 “才没有呢。”小小笑,随即又皱眉说道,“赶紧回去,万一被弑珐发现就不好了。” “有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是柔然的一个质子而已。” “等等,你说他是柔然的质子!”小小打断孟浪陷入沉思,如果弑珐是柔然人,那么他想得到宝藏很可能是要回国或者说是壮大柔然的兵马,那鹰刺青人又是为什么? “呵呵,我居然不知道姑娘夜半居然也有访客。”弑珐带笑的声音传进耳里。一瞬间房中灯火大亮,小小不适乍亮的光线,微眯着眼望着门口。 “姑娘真是好兴致,受不得一丝寂寞,不知弑珐可有幸成为姑娘的入幕之宾?”弑珐嘴角略带嘲讽,眼光若有似无瞟上孟浪的脸。 “大人不也一样好兴致,半夜上奴家房来聊天。”小小也不怒,看了眼孟浪,安抚他眼中奔腾起的怒气。孟浪低低一笑,“俟利发大人,久仰久仰。” “你是……”弑珐盯着孟浪,见他气质沉稳,一双丹凤眼在栗色的发下熠熠生光,眸中淡淡的蓝流转开来,淡蓝的眸!他心中一怔,笑道,“不知令堂身体可否安康?” “你想说什么?”孟浪疑惑,听见母亲的事不由捏紧小小的手。 “代我问候令堂,就说弑珐随时都会来访。”弑珐笑,“那我就不打扰两位浓情蜜意了,只是这毕竟是我的地方,请你们稍微节制一点。”说完,转身出门。 “主子,春兰还未回阁。”红衣女子禀告道。 “不用管她!朱雀,咱们要找的人出现了,去传信吧!”弑珐笑,望了望天空,等了那么多年,终究还是让他等到了,孟浪好久不见呢! “小小,这男人很危险,你应付的来吗?”孟浪皱眉,脑中闪过些许纷乱的景象,他没有忽视他眼中的那抹蓝,纯正的蓝。 “你不叫我跟你回去吗?”小小问,眉微抬。 “你留在这里必有你的理由,只是我怕。”孟浪凝眉,“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跟我走,可是你肯定不愿。” “你们真的很不一样。”小小强打起神,“你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好,那你一切小心,若呆不下去,一定一定要来找我,不要硬撑。” “知道啦。”小小俏皮的吐舌,“如果我呆不下去,一定一定去找你。” “好。”孟浪克制住自己想吻她的冲动,点点头翻身飞出窗外,身影微闪,消失在环采阁。 第二天天亮,建康皇一批人消失。 蓉香坐在凳上,小产后身子依旧虚弱,脸色苍白,脸上厚厚的胭脂反而显得有些欲盖弥彰。春兰被迫跪在地上,青丝散乱,凌乱不堪。 “知不知道,本真爱瞧你这样子,如丧家犬般令人愉悦。”蓉香冷冷说道,声音沙哑。 “能够取悦娘娘也算是我的福分,只是不知道这飞上枝头的麻雀有没有资格撑住大位,即使穿上金缕玉衣麻雀依旧只是麻雀。”春兰一脸倨傲。 “不管怎么说,你依旧只是阶下囚,依旧只是本的手下败将,不管几次都一样。”蓉香冷笑,“对了,在你临死之前本有一件事要与你分享,还记得你被赶出万芳楼的事吗,那是本做的。” “你……” “很生气,你应该庆幸那人是本,如果换了别人,你一定巴不得立刻死掉。”蓉香大笑,“来人呐,替本把东西抗进来,好好侍候春兰姑娘,瞧瞧这脸蛋,不见疤痕,反而越来越娇媚了呢。” “你想干嘛?”春兰瞧了眼旁边的半人高的大肚窄口坛子,脸色铁青。 “不想干嘛,只是想起小时候听到的故事,吕雉与戚夫人,想必你也听过吧,那一定很好玩。”蓉香歪着头,宛若孩童般天真的脸孔,眼中却是完全相反的怨恨与狠。 “你疯了,放开我,与我无关,我只是被害陷害的,是赵玉儿,都是她。”春兰大叫。 “你以为本会相信吗?”蓉香眯眼,“来人呐动手吧。” 暗潮汹涌(八)在线阅读 暗潮汹涌(八) - 暗潮汹涌(九)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暗潮汹涌(九) 天微亮,小小辗转反侧一夜无眠,索起身开门走到对面凉亭里看日出。思绪缠了千百遍脑中依旧是一整片空白,不知道雨后青烟图落到了谁的手上。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进耳里,小小原本也无意偷听,隐约的蓉香二字传进她的耳里,让她不得不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交谈的双方位于她的右后侧,被一座假山遮住,飘飘渺渺也听得不真切,只是听到皇,孩子,蓉香,萧大人,起兵一些简单的词汇,那么这些加起来究竟意味着什么。 “苏姑娘果然是兴致不减,夜会情郎之后也欣赏起这郁郁日出。”弑珐从假山后转出,无名指上的上等黑珍珠熠熠生辉,脸上扬起一抹灿笑。 “大人不也一样,兴致如此之好,躲在假山之后不知做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小小也不回避,直直盯着弑珐说道。 “你听到了多少?”弑珐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狠。 “也没多少,该听到的也许都听到了。”小小眯着眸望了眼弑珐,淡淡的笑意散开,她在豪赌,压上仅剩的身家命。 “是吗?可是我不介意让你听到。”弑珐淡淡一笑,走进小小,捏起她的下巴,“介绍一个人给你,你会感谢我的。” 假山后缓缓踱出一个枣红色的身影,长约一寸的疤痕从右眼角延伸到右耳上边缘,那人微微一笑,表情狰狞。 “赵宏!”小小盯着弑珐,目光有些不可思议。 “苏姑娘好记。”赵宏拱手,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许的不屑以及鄙夷。 “解开你的护腕,让她看看你的手。”弑珐笑得深不可测,缓缓靠近小小的耳边,吹气,“不要太感谢我,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许。” 赵宏手腕上的鹰刺青突兀的出现在小小的视线里,她身子微僵,徐徐说道,“你想怎么样?” 弑珐拔下腰间的弯刀递与她:“诺,给你个机会,亲自为父报仇,杀了他!对准他的心脏!” “你以为我不敢吗?”小小拿了弯刀,瞪了眼弑珐,迅速走到赵宏面前,沉声问道:“我父亲是你杀的?!” “是。”赵宏承认的倒也爽快,看着小小手上闪着银光的弯刀也不惧怕,还出声讽刺,“小姑娘刀拿拿稳,免得伤了自己。” “为什么?” “有什么为什么,看他不顺眼。”赵宏大笑,脸上的疤痕颤抖着。 “是你指使的吗?你才是幕后主使对不对?”小小轻声询问弑珐,“不要假装沉默,说话!” “与大人无关,我只是错手杀了他,一时手滑而已!”赵宏满不在乎。 小小怒极提刀砍向赵宏,赵宏只是轻轻一个旋转便钳制住她的右手,手腕略微用力,她虎口一阵酸麻,迫不得已松了手,刀落入赵宏手中,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刀尖滑过小小右手中指的指尖,顿时鲜血汨汨涌了出来,带着略微的花香。 赵宏邪笑:“我就是说让姑娘小心,看吧伤了自己的纤纤小手,怎么去勾引客人呢?”他靠近小小的手,轻轻嗅了嗅,“你真香啊。”舌尖卷过些许的血渍,“连鲜血也是甜的。” 小小望着赵宏的嘴角,放声大笑:“你果然是该死啊,连天都不帮你!” “你……”赵宏一阵错愕。 弑珐面色低沉,扯过小小,看着她的指尖,然后视线缓缓对上小小:“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小小笑岔气,好不容易止住大笑,擦了擦眼角的泪,表情变得严肃,“你等着肝肠寸断吧!” “你说什么笑话!”赵宏原本错愕的脸忽然一变,捂着腹部看着小小,“你刚刚做了什么?说,不然我杀了你!” “如果你还有力气的话就请吧。”小小毫无惧意看着弑珐,“你没有想到我真的可以杀了他吧,损失了一员大将,不知您有何想法?” “我不会相信的。”弑珐脸色微僵,唇凑上小小流血的指尖。 “我在手上下了毒!”小小淡淡说出。 弑珐的背僵了僵故作轻松松开小小的手:“你总是让我感到意外。” “给我解药,给我解药!”赵宏捧腹跪在地上大叫。 “你求我啊,或许我心情不错就给你解药了。”小小笑得风轻云淡。 “做梦!”赵宏厉声说道,腹下一阵绞痛,他汗如雨下,咬牙说道,“我求你!” “赵宏,你没想到你有这一天吧,九年前你杀我父亲,害得我娘亲卖身求活路,我苏家因你家破人亡,也因你我进了青楼,迎来送往,原本以为一生也就那样了,没想到我步步有贵人相助,不知道是我命太好还是你坏事做尽,天都助我!” 赵宏嘴角的鲜血缓缓溢出,死命盯着小小:“贱人!” “你什么时候下的毒!”弑珐眼神郁,一把捏起小小的手腕。 “无时无刻,你该明白的,毒下在我的心里,这里浸满了毒。”小小厉声说道,“挖了我的心,这就是解药。” “你以为我不敢!” “那就动手啊,对准心脏。”小小扯开笑容,“弑珐,我知道你不敢,你真的不敢,我比赵宏有用多了,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他顶多是一条听命行事的狗而已,而我却是一粒棋子,相当有用的棋子,可以帮你坐拥天下!” “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弑珐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你说过,我是个聪明的女人,有些事并不需要亲眼所见。” “大人,救我,救我……”赵宏每说一个字,就吐出一口鲜血。 “怎样?很痛吧!”小小蹲下身,手指轻轻戳了下他的脑袋,“用这把刀,结束自己的生命,割断自己的咽喉!” 噗,弑珐轻踢了下弯刀,弯刀笔直的入赵宏的心脏,他拔出弯刀,鲜血溅了小小一脸。 “走吧。”弑珐扯了扯蹲在地上不动的小小,见她身体僵硬,他颇为不悦,硬生生提起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却忽然看见她眼角的泪,他忽然心情大好,“你哭了!” “是,我有血有泪,比不得某些人狼心狗肺,丧尽天良!” “你……”弑珐忽然将小小按进自己的怀里,气息冷,“不要惹我生气,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等着那一天,今天之事,恐怕也只是你的安排罢了,赵宏是只听命行事的狗,听谁的命令,你我心中皆有一个算盘,弑珐,有机会我会亲手取你的命。”小小推开他,脸上的泪已经干涸,她面无表情踏进自己的房间。 “朱雀!” “主人。”朱雀从暗处走出,拱手说道,“已经通知了,三日之后起事。” “好。”弑珐点了点头,“监视苏小小一举一动,有任何人与她接触,立刻回报。” “主人……”朱雀犹豫了一下。 “有话就说。”弑珐皱眉,表情有些不耐。 “属下只是想问,为何留着苏小小?毕竟赵宏……” “赵宏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而苏小小将是一个源源不断的宝藏,将尸体清一清,不要脏了我的院子。”说完,弑珐踏进自己专属的房间。 秋霜楼 阮郁与孟浪两人面色凝重,相顾无言,周围一片静寂,连轻微的喘气声都变得突兀。 墨青缓缓吐着气,碰了碰旁边闭目养神的地煞,无声的说道:他们是怎么回事,两个人回来后都不吭声,吓死人了。 地煞往旁边挪了几寸,继续闭目养神。 喂,你倒是说话啊。墨青再接再厉挪过去又扯了扯地煞的衣角。 “孟大哥!”鲍仁冲进秋霜楼,自从上次孟浪没有把他抛弃在树林里,他就决定将孟浪当做自己的大哥,“外面有个女人说自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要见阮大哥。” “你说皇后身边的人要见郁?”孟浪回过神,挥去脑中反反复复出现的蓝色眼眸。 “是啊,看她紧张兮兮的,似乎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我去见见,浪,那件事就拜托你了!”阮郁起身看了眼孟浪,走出门去,“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是最后一次。” “我自有分寸,你去吧。”孟浪点头,语气有些悲伤。 “谢谢!”阮郁颔首,挺直背脊跨出秋霜楼。 偏厅女子一身白衣不停的踱来踱去,见着阮郁,屈膝行礼:“尚书大人,这是娘娘让我送来给你的。”说着将一块锦帕塞入阮郁手中,“娘娘说,大人看了自然会明白,奴婢不宜在外呆太久,先行告退。” 阮郁执着锦帕,缓缓抖开,锦帕上画着一张龙床,黄龙酣睡,旁边侧卧的白虎睁开一只眼,前爪伸出。 “墨青,下令全府,我忽然感染恶疾,明日起不再上朝!” 暗潮汹涌(九)在线阅读 暗潮汹涌(九) - 暗潮汹涌(十)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暗潮汹涌(十) “奉主人之命,姑娘从此刻起不能步出环采阁一步。”朱雀垂眼说道。 “我明白。”小小淡淡应道,“对了,可否让我见一面春兰姑娘。” “对不起,没有主子的命令,属下不敢,还望姑娘谅解。”朱雀立在一边表情有些紧张,“姑娘若是没有吩咐,那么朱雀就先行告退。” “恩。”小小颔首,起身倚着窗。柔然的质子住在环采阁就算了,竟然还与赵宏有联系,假设弑珐当真是他的主子,他们为宝藏而来,杀掉爹爹,却没有对娘亲严刑拷打,这完全就不合情理,除非他们对宝藏的事情完全就是一知半解,抱着得到最好,得不到也没关系的态度,那么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在哪里。起兵,孩子,蓉香,萧大人,这些加起来是什么,莫非……小小捂住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脸色有些苍白,如果事情真的与她想象的一致,那么她要尽快通知阮郁。 “朱雀!朱雀!!”小小打开门唤道。 “姑娘?”朱雀从长廊处急急跑来。 小小转念一想,刚刚她才来与自己说明不得踏出环采阁一步,如若现在又说要出环采阁……难道这就是弑珐软禁她的理由。“我看见一个人影从窗口飞过,往那个方向去了。”小小随手一指,“你去看看是不是什么小偷小贼?” “是。”朱雀疑惑地望了眼小小,往她所说的方向走去,环采阁后院守备严密,**鸣狗盗之辈本无法入内,她在说谎。朱雀心底暗哂,身体一转隐身在梁柱之后,只见小小迅速关上门,却半天没有动静,她又不由得疑惑了,姑娘究竟在打些什么主意。 小小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里面两套衣服,其中一套就是常穿的男装,环采阁既是妓院,只要到了晚上自有脱困之法,现在养蓄锐好好睡上一觉吧。 芷兰 暗房内,光线暗淡,模模糊糊能看见半人高的坛子内,一人乱发铺面,只留出一个脑袋露在坛口外,靠近是隐约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呻吟之声。 门忽然被打开,坛内的人像是感受到光线,倏然睁开眼,嘶声吼叫:“不是我!不是我!!放了我!放了我!!” “是不是你又有什么重要,反正结果还都不是一样。”蓉香柔柔一下,撩开春兰的乱发,上面的血迹已经凝结,散发着阵阵腐烂的味道,她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又无比温柔的抹去春兰脸上的脏污,“明明就这样对你了,为什么你的眼睛还是那么妖艳,看了真让人讨厌。”拿着帕子的手一遍一遍在春兰的眼周绕着圈子。 春兰一听,脸颊上的肌止不住一阵颤抖,说话的嗓音愈加嘶哑恐慌:“蓉香,念在我们同在万芳楼呆过,放了我好不好?” “蓉香也是你叫的吗?春兰姐姐你到现在怎么还不知分寸?!”蓉香将帕子扔在地上,用脚碾过,“本从未呆过什么万芳楼,你恐怕认错人了!” “是,是,奴婢认错人了,奴婢认错人了,娘娘高高在上,怎可与奴婢相提并论!”春兰急急应道,语气惊恐无比,心内却是咬牙切齿,肩膀以及腿的疼痛已经变得麻木,她一只手臂硬生生被卸掉,那种痛噬骨痛心。 “给你一件礼物。”蓉香笑,拍了拍手,一个太监端着一个大托盘进来,上面盖着一块大红布。“哦,对了,现在的你不方便,来人呐,掀开递到春兰姐姐面前。” 太监走到春兰面前,只听见春兰一声尖叫,四周便静寂无声。 “泼醒她!”蓉香冷哼,视线瞥到朱红托盘上惨白的手脚,旁边的云儿已经移到一边呕吐,其他人皆垂下眼眸,一脸惊恐,不敢直视。 太监指尖微颤端起一盆据说事先加过料的水眼一闭直接泼上春兰的脸。水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入坛内,刺痛感如针扎般如影随形。“不!不要!!” “怎样,舒服吗?”蓉香微笑,“算了,今天我也玩够了,心情也算好点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下面的事交给你们了。”蓉香站起身,捶捶自己的腿,“云儿,本乏了,回房。” “是。”云儿稳了稳心神,走上前来跟着蓉香出了暗房。 “云儿,我是不是错了?”蓉香垂下头,表情悲伤,“我不想的,是她们逼我的,都是她们比我的,你知道,我不想的。”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娘娘也不必太过自责。”云儿与蓉香保持着一步的距离轻声安抚着,暗房内是春兰撕心裂肺的吼叫,她不由自主双手紧紧相握,防止她们太过大幅度的颤抖。 “云儿,你怕我!”蓉香抬头,望着云儿,嘴角扯开一个弧度,看不出是笑还是什么。 “没有。”云儿将头垂得更低。 “那你为什么不敢靠近我,还说你没有怕我!”蓉香上前一步紧紧揪住云儿的肩膀,声音有些怒不可遏。 “娘娘!”云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奴婢没有怕您!” “对不起,对不起,云儿姐姐我吓着你了吗?”蓉香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慌乱,“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难过了。” “奴婢知道。”云儿咬唇,压下心底的萧瑟。 “本要回房休息了,要好好保护肚里的龙子,这样才能活下去。”蓉香喃喃自语转身离去,背影有些许的踉跄。云儿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有些可笑,命运如同时光年复一年轮回,却似乎有那么些不一样,究竟谁逼谁更狠,谁比谁更可怜。 那天,春兰歇斯底里的尖叫成为深又一个苍白的点缀。 蓉香踉跄的脚步,在芷兰停留了片刻,便向着兴光楼而去。 夜逐渐暗淡下来,足够纸醉金迷,足够灯红酒绿,也足够让人一叶障目再也看不见阳光。 环采阁 小小待用过晚膳之后支开朱雀,换好男装迅速走向前院,红色的灯笼映着她光洁的脸,仿若一层胭脂,淡淡晕开。前院大堂上,莺歌燕舞,嬉笑怒骂之声不绝于耳。她低着头尽量低调挑着角落小心翼翼往大门口挪去。 大门就在眼前了,只需一步就可以了,小小难掩心中兴奋,迅速踏出门外,袖子却被扯住,她用力夺回自己的袖子却没有成功。 “公子,怎么背着奴家,是奴家太丑还是楼里的姑娘没有好好侍候公子惹公子不快了。”女子侬软的语调传进耳里。 小小心里暗叫糟糕,是雁薇!“不不不,怎么会呢!在下只是误认环采阁为客栈,走错地方罢了,还请姑娘放手。”她依旧背对着她,用力摇头。 “既然公子初次来环采阁,不如让奴家好好侍候公子,咱们环采阁可是让客人们赞不绝口呢。”雁薇冷笑,拽着小小的袖子不肯放手,慢慢踱到她的面前,刚刚她就看见一人畏畏缩缩的穿过大堂,小心留意了下没想到居然就是弑珐大人的“贵客”,天赐良机,怎可浪费? “不必了,不必了。”小小连声拒绝,再次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姑娘再不放手恐怕有辱斯文。” “呵呵,公子真是说笑了,奴家只是小小青楼女子不明白什么叫斯文,要不公子上奴家房去,好好跟奴家解释解释什么是斯文。”雁薇轻轻一笑,又偎进小小一步。 “麻烦。”小小懊恼地低估一声,随即又说道,“在下真的有急事,不宜和姑娘牵扯太久,还请姑娘手下留情,待明日在下一定上环采阁好好向姑娘解释什么是有辱斯文。”小小将最后几字说得咬牙切齿。 雁薇心中得意,正想再耍耍小小,忽然一粒棋子悄无声息击中她的手腕,整条手臂顿时疼痛不已,抬头便对上远处楼上弑珐冷冽的目光,心中一阵惊恐不由松了手。小小不疑有他,见雁薇松了手心中一喜急忙奔跑出环采阁。 “主子,难道就这样让她走?”朱雀不明所以,那为何今早又要软禁她。 “当然。”弑珐微微一笑,望着那道蓝色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夜色中,“不这样做的话,接下去的戏可怎么唱?去,把雁薇叫过来,我很久没有犒赏她了!” “是!”朱雀应道,转身下楼。 阮府 小小一路跑回阮府,气都还没喘上来便急急敲门:“我要见阮郁!” “我家主子忽感恶疾,不见客。”小厮答道。 “阮郁忽感恶疾?”小小愣了下,“什么时候的事!严不严重,要不要紧?” “不知道,大夫来来回回都不知道换了几个,连里的御医都来瞧过了,主子这回恐怕真的过不去了!”说到这里,小厮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哀戚。 “我要见他,立刻!马上!!”小小心急,推开小厮就要往里面跑,怎么会这样,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啊,怎么忽然就感染恶疾了,郁,你不是说你想和我在一起,怎么就这样呢,小小的泪簌簌直往下掉。 暗潮汹涌(十)在线阅读 暗潮汹涌(十) - 是非对错(一)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是非对错(一) “公子,对不起。”小厮扯住小小,“主子吩咐不见客!” “那孟浪呢,跟他说我叫苏小小,他会见我的!”小小一时间失了分寸,大吼出声,“孟浪,孟浪,我是小小啊~” 一个人影翻飞而出,看见泪流满面的小小手足无措:“怎么了?是不是弑珐那个混蛋欺负了你?我去杀了他,你别哭。” “我要见郁,我要见郁!”小小扯着孟浪的衣领叫道。 “好,我带你去见他,你别哭。”孟浪牵着小小往前走。 “你可不可以走快点,阮郁快死了对不对,他快死了!我还没有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有告诉他我……”小小看见好端端立在她面前的阮郁顿时止住哭泣,表情也变得有些茫然,“你没事?!” “谁告诉你他快死了,祸害遗千年!”孟浪好笑的揉揉她的发。 “你刚刚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什么?”阮郁目光灼灼盯着她。 “没什么。”小小低头,脸颊有些燥热,“对了,我有事要说,进房。” “朝廷里是不是有个萧大人?”刚进屋,小小便迫不及待说道。 “是,只是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萧大人,够得上分量的便有三位,近卫军首领萧谌,副首领萧坦之,最后一位便是西昌侯萧鸾,是当今皇上的叔父。”阮郁解释道。 “三个萧大人!”小小皱眉,“弑珐准备起兵造反,其中一位萧大人应该就是内应,按形势来看,若起兵成功,蓉香腹中的孩子便是唯一的遗腹子,也是最有资格夺得帝位。” “你的意思是立遗腹子,不管蓉香的孩子是男是女,只是一个名义,而蓉香垂帘听政,但是事实上真正的地下皇帝却是那个萧大人。”孟浪沉吟道。 “理应如此。”小小点头,担忧地说道,“蓉香可能沦为最大的傀儡,弄不好随时可能丢掉身家命。” “她不会有事!”阮郁语气肯定,“她一直都清楚的知道谋反之事,也相当清楚自己扮演的角色。” “你说什么,蓉香也参与其中!”小小惊讶地说道。 “是,今早她派人送了锦帕过来,应该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才装病。此事,我们暂且不能掺和,情势不明,我们能做的只是等,以不变应万变。”阮郁从怀中捞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药咽下,脸色顿时苍白如纸,“无毒天下第一神医名不虚传。” “原来如此。”小小敛下心神,心下寻思到底要不要将赵宏已死的消息告诉阮郁,毕竟他是他的岳丈,而她从来不打听他与赵玉儿之间的事或是与蓉香之间的事,只是害怕自己会心痛,那还不如不知道。 “你有心事?”孟浪突然说道,想起她的泪流满面,心中忽然间有些不是滋味,早该知道的,可是总是有些不平,明明是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为什么她的心总是向着阮郁。 “没…没有!”小小的心跳了一下,苦笑道,算了还是不说了,免得阮郁难做人,而她也只是一个将死之人。 “对了,给你看个东西。”孟浪献宝似的拿出雨后青烟图,“没想到吧,画在我这里。” “你怎么拿到的!不是被火烧了吗?”小小兴奋地抱着画,还好还在。 “这个……”孟浪鼻子,“你喜欢就好!嘿嘿!” “谢谢!”小小摊开画,“现在就差日型钥匙了。” 阮郁浅笑着从密室中拿出三枚钥匙,摆在小小面前:“钥匙已经齐全了。”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说出这番话时心中有掩饰不住的悲伤,源源不绝的涌出来。 “太好了!即使拯救不了南齐,我们也已经尽力了!”小小双手抚上画,“娘亲,小小没有让你失望,小小永远是苏家的女儿!” “交给你了。”阮郁仿佛早已知晓一切,退至一边。 “好。”小小点头,“可以帮我拿一些清水以及加了白醋的酒来吗?” 待孟浪将清水与酒准备好。小小将清水小心的洒在画上的山峰之处,画上的颜色慢慢的退去,露出两块土黄色的东西,小小将它拿出又洒上酒,酒水慢慢渗入,上面显示出一些墨绿色的曲线:“这就是藏宝图。” “藏宝图居然一直都在你身上!”孟浪一脸惊讶。 “是。” “保存得很好,看材质不像是牛羊皮!”阮郁看了眼藏宝图小心掩去心中的诧异淡淡说道。 “那是人皮!”小小一字一顿说道! 虽然经常接触死人,听到这一句话孟浪和阮郁不由的一阵头皮发麻,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门外厮杀声顿起,墨青被巨大的力道甩进门内,门应声而倒,他吐出一口鲜血,几乎痛晕过去。地煞勉强举剑应付,来人势不可挡。 “少爷,是弑珐!”墨青气喘吁吁说道。 “郁,你带小小躲进密室,这里我来就好。”孟浪沉声说道。 “你自己小心。”阮郁拿起藏宝图和钥匙扯过小小的手便急急往密室走去,他刚刚服过药,一个时辰内内力全部被封锁住,并且四肢略显无力,留着也只是给孟浪添麻烦而已。 孟浪冲出门,抬手一挥便将直刺地煞口的弯刀拂开,微微笑道:“弑珐大人夜访阮府,怎么用起如此大阵仗!” “哦,原来你也在,看样子令堂将你教得很好,二十年前的那一撞并未对你产生影响。”弑珐露出一抹邪笑。 “你知道什么!”孟浪收敛起笑容,表情郁,二十年前的记忆几乎全无,唯一仅有的也是石头击中自己的脑袋血流如注的样子。 弑珐靠近孟浪轻声说道:“小表弟,咱们来日房长。”接着大笑出声,“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今日放过屋内的那两人,只是对于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想怎么样?” “想知道事实真相,明日子时环采阁恭候大驾,逾时不候!”弑珐大笑着转身离去,纯蓝色的眸熠熠生辉,黑色长袍划出一道残忍的弧度。 “少主!”地煞站在孟浪身后,表情凝重,“要不要属下通知主?” “不必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这里发生的事你敢说出一个字,自行了断!”孟浪冷声下令。 “属下明白!”地煞躬身退下,扶起倒在地上的墨青替他疗伤去了。 皇 蓉香一路哼着小曲,咿咿呀呀听不清楚,只有蓉香自己知道曲子是:夜长不得眠,明月何灼灼。想闻散唤声,虚应空中诺。这只曲子是第一次与公子独处的时候唱的,那时候好幸福。 路上远远看见萧昭业着了一身五彩斑斓的彩衣与新来的歌姬霍氏饮酒作乐,逗着公**玩儿,又拿些元宝珍珠丢女太监们的脸,扔中了哈哈大笑,银子也赏给他们,扔不中便是一顿毒打,害得女太监们各个伸长了脑袋往银子上凑,被砸得满脸血渍依旧一脸笑容。 蓉香只是冷冷一笑,继续哼着歌儿往兴光楼去,这里谁不知晓皇上喜怒无常的子,今日还大大方方宠幸你,明日便身首异处,还不是得强颜欢笑,小心谨慎的侍候着。 远远就听见兴光楼传来阵阵琴声,隐隐间还有箫声。蓉香忽然心情大好,歌声也愉悦了些,加快脚步踏进兴光楼,却见着萧昭文将婉如搂在怀里一手拿着箫,一手附在她的手上,让她的指尖按在箫孔上。 两人见了蓉香不由一阵错愕。婉如急着要挣开,萧昭文若无其事依旧淡淡说道:“只需将手指平放着贴在孔上,自然就不会漏气儿,音质也比较好……”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婉如使劲挣开萧昭文的束缚跪在地上一脸惶恐。 “起来吧,婉宝林好兴致。”蓉香柔柔一笑,嗓子却藏着一股冷意,“皇上上回去过清秋苑了吗?” “回娘娘,去过了,皇上召见了平宝林。”婉如跪着不敢起身垂着头小心答道。 “哦,莫非妹妹是怨姐姐没有亲自把皇上送上你的房!”蓉香声音愈发冰冷,惹得婉如小脸更加雪白。 “皇嫂,今日怎么得了空往我兴光楼来坐坐。”萧昭文淡笑,不着痕迹替婉如解了围,“婉宝林,今日的课便上到这里,你回吧。” “奴婢告退。”婉如福身躬身退出兴光楼,见了外面明晃晃的阳光,不觉眼冒金星,重重舒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刚才都是屏着气生怕得罪了皇后。 “小呆,你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一见婉如退出门去,蓉香气冲冲的质问。 “这似乎和皇嫂无关,皇嫂一人不宜在臣的兴光楼久留,避免惹人嫌话,还是请皇后娘娘回吧。”萧昭文拱拱手,“臣恭送皇后娘娘!” “小呆,你非得这样吗?”蓉香心碎,“你们一个个真的都要背弃我吗?!” “皇后娘娘,不是臣背弃了你,而是你越走越远。”萧昭文闭了闭眼继续说道,“任何一条命都无比珍贵,你与何氏又有何区别。” “你都知道?!”蓉香一脸诧异,表情狰狞,“是不是云儿告诉你的,还是王太医!” “这中没有永远的秘密,没有谁告诉臣,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迁怒他人。”萧昭业依旧一脸恭敬。 “那你可知道我没了孩子!!” 是非对错(一)在线阅读 是非对错(一) - 是非对错(二)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是非对错(二) “那你可知道我没了孩子!!”蓉香表情哀怨,“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呢?你们怎么可能会明了我心中的苦楚,是啊,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我跟何氏又有什么区别!可是小呆我哪里错了,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错了!” “……”萧昭文望了眼蓉香的肚子,双手紧紧背在身后,抿着唇不吭声,他怕一出声就嗓音颤抖,他怕伸出手就将她拥进怀里。 “小呆,你愿不愿意等我,三天,三天就好了。”蓉香恳求,眼光却不知道漂浮到了哪里,喃喃自语道,“三天后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小呆,我知道的,你一定会等我。”她转身慢慢走出房门,忽然又转过身来说道:“我不喜欢你和婉如靠得那么近,否则我会杀了她!” 萧昭文怔了怔,任由她憔悴的背影渐行渐远。一抬手扫落桌上的东西,竹箫滴溜溜滚了一圈停在门边,散着一层暖黄色的光。 凌风阁 小小三人各据房间一角,气氛略显沉闷。 孟浪面色凝重,坐在窗台上,抬眼望着一片墨黑的天空,脑海里反反复复回荡着那句小表弟咱们来日方长的话,他究竟是谁,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懊恼的用手指爬过额前的发,眉头紧皱。 “我和孟浪回一趟钱塘吧。”小小打破沉闷说道,“现在朝廷局势紧张,阮郁不能走。” “不行!” “抱歉,我不能走!” 小小和阮郁一脸诧异看着孟浪。 孟浪故作轻松的耸耸肩:“我不去你会觉得寂寞吗?如果这样我一定死也要跟你去。” “浪,你有事?”阮郁看着他,手指有节奏的在桌上敲击着。 “恩,无毒出了点事,我要回去处理下,我会派地煞跟着小小去。”孟浪淡淡一笑,跳下窗台走到小小身边柔声说道,“别太想我,免得茶不思饭不想,掉了你的疼了我的心,我会尽快赶来与你汇合。” “也好,就这样决定,墨青也跟着一同去,多个人多个照应。” “我明日一早便出城回钱塘。”小小点点头,半晌才起身说道,“散了吧,好好歇息。” 小小走到门口,背后响起阮郁幽幽的叹息:“小小,一路顺风。”她没有回头,淡淡恩了声,抬脚跨出房门。孟浪一反常态一声不吭,直到小小走出很远才转过身敲了下阮郁的肩头说道:“兄弟,保重!” “你也保重。”阮郁笑道,“浪,有些事想做就去做吧,不要让自己后悔。” 孟浪心跳了一下,随即假装无意的说道:“我知道。”他转身挥挥手,“凌晨起床的滋味真不好受,我要一直睡到明天正午,不要来吵我!” 阮郁抬眼望了眼天空,今天的夜色特别沉闷。 天微亮,小小仔细穿好男装,打开门地煞和墨青已经等候在门口,两人肩上皆背着包袱,还有另外两个笑得一脸谄媚。 “姐姐,带我们一起走吧。”鲍仁嘻嘻笑道。 “可是,这一趟……”小小正犹豫,却见鲍仁掏出一把小刀对准自己的口猛力一刺,鲜血刷流了出来,“姐姐不带我走,我就死在这里。” “你这小孩!”小小一急,赶紧捂着鲍仁的伤口,“我带你去就是了,何苦伤了自己。” “姐姐莫急,让地煞大哥帮我敷药就好了。”鲍仁一边假装痛一边暗地里向墨青猛打手势。 “苏姑……”墨青刚出声就被地煞的剑点住了喉咙,他急忙改口,“呃……我是说苏公子,时候不早了,马车已经在等在侧门。” “恩,走吧。”小小皱眉,对地煞说道,“赶紧帮仁儿敷药。” “是!”地煞拱手应道。 “小鬼,不错吗,学得很像哦!”墨青猛揉着鲍仁的脸。 “是地煞大哥教得好,名师出高徒。”鲍仁使劲推开脸上的魔爪。 “我没有教过你!”地煞冷冷说道,“走!” 鲍仁朝着他吐了下舌头。 五人走到侧门,小小转身看了眼侧门。 “少爷,怎么了?”红儿看着小小。 “没事,走吧。”小小率先坐上马车,红儿和鲍仁相继爬上马车,墨青和地煞一人骑马,一人驾车,车轮骨碌碌的声音碾过地面,在清晨的早上显得有些突兀。在此之前以及在此之后有些马车不断从阮府驶出,陆陆续续向着四面八方驶去。 孟浪仰躺在床上,睁着眼一夜无眠。而阮郁则支着脑袋坐在桌边,面前一杯栀子花茶早已冷却,没了茶香,他端起茶一口饮尽,起身躺上床,又是一脸苍白无力的样子。 马车驶出城门,小小透过缝隙远远望着城墙上建康二字,心内复杂,该见的人已经见到,却是早已物是人非。她拿出怀里的钥匙,将星型钥匙递给鲍仁:“仁儿,这枚钥匙再一次回到你的手上,我要你重拾誓言,以生命保护它不落入奸人之手。” “是,姐姐。”鲍仁接过钥匙慎重的将它收进贴身的口袋里。 “红儿,这枚月型钥匙我就交给你了,和鲍仁一样,以命护它。”小小拍拍红儿的手。 “小姐……”红儿一阵哽咽,想到自己是细作,心内愈加惭愧,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小姐,我是无毒的红衣,是主子派我保护你。”红儿刻意抹去自己原本留在那里是为了查探万芳楼。 小小听了一阵错愕,但转念一想,柔柔一笑:“这也好,东西放在你这里也比较安全。” 马车逐渐驶离官道,刻意向着小路走,周围已经看不见人烟,杂草丛生。 “停车!”小小叫道。 “怎么了?”墨青撩开布帘问道。 小小爬下马车,缓缓说道:“你们的主子既然派你们跟着我,我自然就是你们的新主子,我说的话你们势必要遵从,是吗?” 墨青和地煞皆是一头雾水,半晌才应道:“是!” “那好,地煞你护着鲍仁往北绕道,墨青带着红儿往南直接回钱塘,我一个人往官道走。十日后酉时咱们钱塘万芳楼见,就此别过,各位保重。”小小深深望了眼红儿与鲍仁,“拜托你们了。” “小姐,我们不走。”红儿红了眼眶。 “姐姐,我们一起回钱塘不好吗?”鲍仁紧紧抱着小小的腰不肯放手。地煞和墨青也是一脸错愕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地煞,墨青,走!”小小冷声说道。 “可是,姑娘……”墨青一脸担忧,却见地煞一把拎起鲍仁驾上马背,拱手沉声说道:“姑娘保重!”便策马而去。他也只好请红儿上马车,再躬身说道:“姑娘,珍重!” “小姐……”红儿探出马车,眼泪簌簌往下掉。 “走吧!”车轮碾过泥土,青草被压扁又慢慢挺直,小小抬头望了眼天空,阳光明晃晃的悬挂着,照得人脑袋有些发晕。她伸手口的藏宝图和日型钥匙忽然又觉得无比心安,抬脚向着官道而去。 一劈枣红色马快速掠过小小的身边,马上的人忽然吁的一声,掉转马头,奔回小小身边,马蹄踢踢踏踏踩着土路,扬起些许尘土。 小小仰头,望着马上的人,那人的脸正背着光,虽看不清楚,但仍旧可以明确的认出,小小低声唤了句:“岳二公子。” 岳瑞英习惯皱了皱眉,伸出一只手。 “公子要载我一程吗?”小小仰头笑,笑容如夏花般干净。 “恩。”岳瑞英不自在的点点头。小小将手放进他的掌间,翻身上马,坐在他的后面。岳瑞英似乎有些不习惯,僵了僵背,才驾的一声喝道,策马奔走。 “艳娘一直都在等你!”过了良久,小小才隐隐约约听到这一句话,马已经在一座茅草屋前停下,房屋前围了一圈篱笆,一个裹着布巾的女子正拿着碗低着头喂黄绒绒的小**小鸭。 环采阁 一只鹰滑过苍空,稳稳落在窗台上,朱雀上前解下鹰腿上的纸条,看了眼即刻销毁掉:“主人,他们兵分三路两人往北,两人往南,苏姑娘由官道走了,现在该怎么办?” “往北,看样子必定是由北绕道走,而往南的话应该直回钱塘,至于走官道应该是声东击西,吸引其他的眼线,东西不是还在阮府,就是在另外两组人马身上,继续盯着他们,切莫打草惊蛇。两日后的事情照常!”弑珐一脸自信的笑道。 “是,主人。”朱雀迅速写好纸条,吹了声口哨,四只鹰齐刷刷落在窗台上,她将纸条分别系在鹰腿上,苍鹰翔空而去。 “今晚环采阁不做生意,通知下去。”弑珐斜斜倚在床头,旁边满身伤痕的雁薇呼吸逐渐微弱,“把人处理了,顺便打扫干净房间。” 屋内层层叠叠的红色纱幔轻轻飘荡,翻滚出一片血腥。 是非对错(二)在线阅读 是非对错(二) - 是非对错(三)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是非对错(三) “艳娘一直都在等你!”过了良久,小小才隐隐约约听到这一句话,马已经在一座茅草屋前停下,房屋前围了一圈篱笆,一个裹着布巾的女子正拿着碗低着头喂黄绒绒的小**小鸭。 小小慢慢走进茅屋,试探地叫了声:“艳娘?” 女子抬起头,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只是一双眼睛没有焦距的张望着:“瑞英,是小小来了吗?” “恩。”岳瑞英应道,扶着她的身子走进茅屋里,“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在的时候不要自己走出屋子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才好!” “你就是爱瞎心。”艳娘嗔道,笑容甜蜜,一双手在空中挥舞了下,“小小赶紧进来坐,外边天热。” “艳娘,你的眼睛……”小小望着艳娘,这一双秋水明眸居然看不见了。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岳瑞英懊悔地垂下头。 “你别这么说,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也没有如此平静的生活,有些东西有眼的人未必看得到,而我一个瞎子却能看到许多人看不到的东西。”艳娘笑道,轻轻拍了拍岳瑞英的手。 “你现在很幸福。”小小由衷地说道。 “的确。”艳娘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小小,我一直想见你一面,自上回别过,很多事情都来不及说明白。” “说不说明白又有何关系,该来的还是会来,并不会因为提早知道而消失了。”小小说道,语气颇为无奈。 “既然如此,想必你心中必有了思量,小小,你一直是聪慧过人的女子,我有件事也不想瞒你,回万芳楼若见着金妈妈,替我告诉她,当年她没有做错,只是天意弄人,让她认了孟浪吧。” “认了孟浪?”小小满脸诧异。 “对啊,金妈妈本是孟浪的亲娘,我即已经放下过去,她也可以。小小我希望你幸福。”艳娘真诚的说道,“我把月型钥匙交给你,不仅仅是因为我信任你,而是你才是钥匙真正的主人,江山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以及你珍爱的人。”艳娘与岳瑞英相视而笑,她的眼眸透着光亮。 艳娘的话隐隐透露出一些讯息,即将抓到关键的时候却又一闪而过,她只好懵懂的点点头:“我会记得你说的一切。” “那就好。”艳娘露出欣慰的笑,“已经午时了,吃了中饭再走吧。” “也好。”小小点头,看着屋外低头啄食的小**小鸭她觉得内心很平静,也许事情结束后找一个地方盖一栋茅屋养一群牛羊也不错。 吃过中饭,艳娘推了推岳瑞英:“你送她一程吧。”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艳娘,岳二公子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小小微笑着说道,“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作为贺礼,只有一句珍重。” “你怎么知道的?”听了那句永结同心,艳娘不由红了脸。 “幸福是骗不了人的,还有你也说啦,我是个聪慧过人的女子。”小小笑,拜别艳娘,踏上去钱塘的路。 待小小走远,岳瑞英点燃火烛,一把火烧了茅屋,火光灼灼,那些**鸭四处逃窜,向着外边逃去。 “瑞英?”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来的时候发现她被跟踪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换地方吧,只要我们在一起哪里都是家。”岳瑞琴亲了亲她的额角,两个人跨上马背离去。 “瑞英,你说小小会有事吗?”艳娘依旧免不了担心。 “不会!”岳瑞英搂进她,“吉人自有天相,何况苏姑娘有上天庇佑。” “但愿如此,也希望岳家放开。” “那个地方少了真正的岳家人,已经算不得岳家了吧,只是期望他们早日觉悟走上正途。”云瑞英任由红马四处游荡,等那些黑衣人失了耐心举刀相向,他能做的也只有帮苏小小解决一部分跟踪的人马。 天越来越暗。 孟浪盯着眼前的漏刻,水一滴滴流下,刻箭越来越接近子时。心情也不由的更加烦躁,手掌一挥,漏刻便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墙上,水溅了一地。他翻身飞出窗户,几个轻点,已跃上屋顶,朝着环采阁的方向飞驰而去。 阮郁倚在阁楼上,看着孟浪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径自喝光手里的酒。 环采阁一片静寂,只是屋檐廊下悬挂着红色的灯笼,红色的灯影映在地上显得有些诡异,孟浪也不在乎,直接跃进唯一亮着灯的房间,房内红纱翻飞,龙涎香的味道弥漫开来,原来那日小小身上的龙涎香是这里沾惹来的。 他慢慢走过红纱,巨大的屏风后面,弑珐着了身黑衣,将长发放下,似笑非笑的说道:“是不是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你为何肯定我今晚会来?”孟浪问。 “要喝些酒吗,这是我柔然的酒,比南齐的酒醇上千倍。”弑珐将酒杯递与孟浪,两个人答非所问。 “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孟浪背靠着屏风。 “你是我柔然子民,这就是真相,信不信随你,你的眼睛不会骗你,瞧瞧多么漂亮的蓝色。”弑珐伸手欲抚触他的脸,却被孟浪一把推开。他也不恼,呵呵一笑:“夜还长,我们慢慢来。” 经过一夜,孟浪满脸疲惫回到阮府,却什么也不说,只是走到阮郁窗前,淡淡的说了句:“我要走了,朝廷的事我无毒不手,只是日后……” “日后什么?”阮郁嘴角含笑。 “人都是会变的,没有绝对变好或是变坏,只是立场不同罢了,各为其主没有谁是谁非!”孟浪说完,转身走出凌风阁,“只是希望将来我们还是好兄弟。” “我知道。”阮郁轻声应道,他无意识的看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还真是有点冷清啊,他盖上薄被,外面任由它天翻地覆吧。 角落里一个暗探走出,拱手说道:“大人,中很多人都被换掉了,门口也加强了防守。” “下去吧。”阮郁挥挥手,该是去会会那个萧大人了。 芷兰 蓉香硬着头皮喝下所谓的安胎药,整个人有些恍恍惚惚,她了肚皮,就像孩子还在。 “娘娘,娘娘。”云儿连唤了两声,蓉香才回过神来,“娘娘,霍妃娘娘来请安了。” “宣吧。”蓉香低声说道,整个人斜倚着床。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霍氏盈盈一拜,却挑着眼角看了眼蓉香,表情略微有些不屑。 “起来吧。”蓉香打量了眼霍氏,浅绿色的丝绸裹内衬,外罩浅粉薄纱,肌肤若隐若现。头顶盘着飞天髻,坠以粒粒珍珠,蝴蝶金步摇轻轻晃动,美则美矣,却少了股灵气,不像苏小小,想到苏小小她暗暗咬紧银牙,微微一笑,“霍妃怎么有空往本这里跑,听说皇上最近宠你宠的紧呐!” “皇后娘娘说笑了,要不是娘娘身怀龙胎,哪里轮得到臣妾。只是臣妾也不能侍候皇上了,前几天太医查出我怀了身孕,还未满一月,这不,就想像皇后娘娘讨教讨教这安胎之法,也好替皇上开枝散叶,多个小皇子或是小公主。”说话间霍氏不免有些得意。 “本先恭喜霍妃娘娘了,云儿去把那百年灵芝拿来,好好替霍妃补补身子,怀了龙胎可是大事,弄不好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蓉香柔柔一笑,“霍妃,你说是吧。” “是,是。”霍氏急忙应道,“臣妾自会好好保护龙胎,也祝愿皇后娘娘身体安康。” “那就跪安吧。”蓉香打了个哈欠,“本乏了。” “臣妾告退。”霍氏盈盈一拜,正要退出门,却听蓉香唤住她:“霍妃,后天晚上有场宴席,本近来身体不爽,你代替本出席吧,回来后本重重有赏。”如果你还有命回来的话,蓉香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是,皇后娘娘。”霍氏心一喜,脸上堆满了笑容,退出去,看样子都又有新东西可以炫耀了。 “蠢笨的女人。”蓉香冷嗤一声,“云儿,阮大人那有何动静?” “回娘娘,阮大人忽感恶疾,后天的宴席恐怕来不了了。”云儿恭敬的答道。 “恩。”蓉香应道,“云儿,明日你出吧!” “娘娘,你的意思是放奴婢回家!”云儿大喜。 “是的。”蓉香笑,笑意却仅仅停留在嘴角。 “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云儿连连说道,终于她可以重见天日了。 “云儿,本桌上有些首饰之类的,就算本赏你的,出了好好过日子吧,想必你的丈夫与孩子万分想念你了。” “皇后娘娘,云儿一辈子记得您大恩大德,来世定结草衔环报答您的恩情。”云儿跪下磕头。 蓉香慢慢躺下身,明天你等着归西吧。 是非对错(三)在线阅读 是非对错(三) - 是非对错(四)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是非对错(四) 第二日,**鸣刚过。 蓉香坐起身,走到梳妆镜前,一下一下缓慢地梳着长发,几掉落的发丝缠在她的指尖,她不由愣了神。 “娘娘。”门外云儿背着包袱轻轻叫了声,嗓子发紧,不知道是因为过度紧张还是兴奋。 “进来吧!”蓉香搁下梳子,走进云儿,伸手了她的脸,云儿不由自主轻微颤栗了下,马上安静的垂下头,“云儿,你跟了我多久了?” “回娘娘,已六个月有余。”云儿恭敬地答道。 “原来才六个月而已,为何本觉得过了几十年呢,真的是一日三秋吗?”蓉香微笑,挥了挥手,“走吧,下辈子不要再进了,找户好人家投胎。” “娘娘珍重,奴婢告退。”云儿的声音略微有些哽咽,她跪下身,磕了个头,迅速走出门外。 “来人呐!来人呐!”门内,蓉香忽然高声尖叫。 “娘娘,怎么了?”云儿迅速冲进去,几个旁边守夜的太监女也急急跑了进来。 “本最爱的那支凤头簪子不见了,那可是皇上赏赐的。”蓉香一脸焦急,“你们赶紧帮忙找找。” 五个仆趴在地上动东瞅瞅西看看,将地面桌角都搜查了一边依旧没有找到,个个灰头土脸垂着头等着挨骂。 “说,谁拿的,现在交出来,剁其手即可,否则等本查出来,定摘了他的脑袋。”蓉香字字狠厉,眼光若有似无的瞟过云儿。 “娘娘,奴婢(奴才)没有拿!”婢太监跪了一地。 “是吗?”蓉香走到门口,大喝一声,“来人呐,把这几个贱奴才拖出去给本打,看认不认罪。”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云儿白着脸,望了眼一脸狠厉的蓉香,握着包袱的手骨节僵硬,那支凤头簪子此刻正躺在她的包袱内,那明明是蓉香赏给她的。耳边传来婢们的哭叫声,云儿忽然间明白蓉香从来都没用让她走的打算,她垂下手,走到蓉香身边跪下,缓缓开口,声音仿佛从沙砾中磨过,干哑无比:“娘娘,奴婢愿意陪着娘娘一生一世,报娘娘救命之恩。” “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呢,本不让你走你偏偏要走,如今本想放你走了,你却不走,本实在是不明白。”蓉香低下头,凑近云儿耳边轻声说道,“其实,本真的很想让你走,只是你知道的太多了,本不放心。” “奴婢可以发誓,一辈子守口如瓶!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云儿急急说道,“只求娘娘饶了奴婢的命!” “云儿,你怎么那么傻呢!”蓉香扶起她顺手整了整她的衣襟,扯开一抹森森的笑容,“没有人可以守口如瓶的,除了——死人!”她顿了一下,看了眼云儿的反应,慢慢吐出那两个字。 云儿只是觉得脖子上一片森冷,手指被用力握了下,脑袋一片空白,看着蓉香泛着诡异笑容的唇一闭一合,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姐姐,走好。”蓉香忽然间惊恐的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口一阵刺痛,云儿低头一看,心脏上着一支白玉簪子,而自己的手里却捏着一把匕首,蓉香握着她的手,用力划了下自己的手臂,鲜血染红了两个人的衣。 云儿苦笑:“蓉香,其实你不必这样的,你让我死我不得不死,何苦伤了自己,我一条贱命,你随便编排个理由就够我死几千几万次了。” “这一刀,算我还你的命。”蓉香挣着眼,看着云儿的身体一点点滑下,她的手反过来用力握着自己的,双眼大睁,透过她却变得无比迷茫,嘴角的笑仿佛这一切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蓉香抱着头低吼:“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云儿死了,就这样结束了,几乎没有人敢问蓉香发生了什么事情,真相有那么重要吗?云儿被冠上偷窃未遂,羞愤杀主的罪名,尸体抛弃在城外的乱葬岗。 一整天,蓉香总是恍恍惚惚,脑海里飘过云儿苦笑着的脸,嘴角的溢出的血丝,她说她后悔了! 李公公进来的时候,蓉香缩在床脚,双眼空洞,直至他走到她面前,用力咳了声,然后谄媚的笑道:“娘娘,事情一切妥当了!” “有劳公公了。”蓉香笑,顺手将手里的那支凤头簪子递给李公公,“赏你了!下去吧。” “谢皇后娘娘赏赐。”李公公退出芷兰。 “本没有错,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南齐的江山,那个畜生太昏庸了,他不配当皇帝,本是南齐的大恩人!”蓉香喃喃自语,眼神忽然间变得柔软,“小呆,本知道你一直都是喜欢本的对不对?” 兴光楼 萧昭文执笔涂涂抹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憋得难受,仿佛要发生什么大事,他重重喘了口气,却听见小太监尖利的声音,皇上驾到! 他放下笔,恭敬站在一边,心内疑惑皇上几乎不曾来过兴光楼,今天怎么过来了:“臣弟恭迎皇上,吾皇万岁!” “起来吧!”萧昭业大步走向主座,身边倚着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霍氏。 萧昭业一边抖着腿,一边搂着霍氏的纤腰:“前儿个,大臣们提起你已经十五了,早该立王妃了,明儿个晚上有场宴席,朕已经吩咐下去,让大臣们把符合年纪的女儿带进来,若有瞧得上眼的,跟朕说一声。” “多谢皇兄,但臣弟尚未想立妃。”萧昭文委婉的拒绝。 “为什么?”萧昭业问,转瞬想了想,“是不是因为前皇后?你放心,以后没有人敢怎么对你!若有,朕将他五马分尸!” “是啊,别辜负了皇上一翻苦心。”霍氏在一旁也适时帮腔,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萧昭文,进以来她也没听说里头居然还有一个王爷,皇上虽俊美,但总是带着一股市井的流气,这海陵王却是干干净净,骨骼清奇,她转了转眼眸,“皇上,要不就由臣妾帮王爷选个上上等的女子?” “爱妃有心了。”萧昭业笑,在霍氏唇上亲了一记,“就这么决定了,皇弟也切莫推辞,朕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 “臣弟恭送皇上。”萧昭文弯腰,直至萧昭业的背影消失在兴光楼,他才直起身无奈叹了口气,瞥见竹林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出来吧,我看见你了。”萧昭文笑,走出一步,站在竹林面前。 婉如拖拖踏踏的从竹林中走出,满脸通红,咬了咬唇轻声说道:“皇上要为你安排亲事吗?” “恩。”萧昭文点头,想起蓉香的话,他脸色略微沉重,缓缓说道,“以后不要来找我了,这兴光楼不适合婉宝林出现。” “……”婉如心内哀伤,强硬的挤出一抹笑,“要避嫌吗?我知道的,王爷,以后奴婢不会来了,王爷保重。” 耳内脚步声渐远,忽然听见宛然略显萧瑟的声音:“王爷,奴婢想告诉您,皇后娘娘是您碰不得的,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单纯。” “你知道什么?”萧昭文声音有些发狠,让婉如的心怔了怔。 “奴婢不知道什么,只是叔嫂关系暧昧,是有违道德伦理的,还有奴婢和娘娘本是同乡,您若有心,可以去查查奴婢的背景。”婉如说完,便离去了,她和萧昭文难道不是有违道德伦理,只是自欺欺人假装不是。 违不违背又岂是说断就断的,反正这个朝代够乌烟瘴气的,何苦清醒,何必清醒! 天暗,月黯淡无光,月晕迷迷蒙蒙。 阮郁着了一身黑色束身衣,脸上带着白玉面具,吹熄烛火,纵身一跃,往城北的方向掠去,刹那间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几个同样的身影,急速跟在他的身后。 而荒野中,小小燃了一堆柴火,盯着明明灭灭的火光,脑袋一片空白。像这样放空什么都不想的日子该有多好,口一阵刺痛,她用力按了按心脏,一口毒血喷了出来,黑色的血,她苦涩的笑了笑,拿出锦帕一点点慢慢擦净,然后将锦帕投于火光之中,火势刹那间燃高。 忽然有人捂住了她的口鼻,浓重的香气窜进来,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小小死死抓着那人的手,终究还是失去了意识。 “主子,已经晕过去了!” “带回去,解决掉那些麻烦,一个活口都不准留!”一人将小小抛上马背飞驰而去。 背后厮杀声一片,一刻钟后,一切陷于沉寂,那堆火光熄灭,冒着幽幽的青烟,散落于地的尸体被迅速清理掉,依旧是荒草凄凄的野地,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是草尖上不慎留下的些许血迹显示着刚刚这里发生的残酷。 是非对错(四)在线阅读 是非对错(四) - 是非对错(五)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是非对错(五) 背后厮杀声一片,一刻钟后,一切陷于沉寂,那堆火光熄灭,冒着幽幽的青烟,散落于地的尸体被迅速清理掉,依旧是荒草凄凄的野地,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是草尖上不慎留下的些许血迹显示着刚刚这里发生的残酷。 环采阁 朱雀一脸惶恐,梗着嗓子说道:“主子,出事了,苏姑娘跟丢了!” “你说什么!人丢了?”弑珐表情狰狞。 “是,跟踪苏姑娘的那批人全部被灭了口,来人武功高强,恐怕……”朱雀垂着头,一字一句的禀告。 弑珐忽而轻轻一笑,“这个局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朱雀吩咐下去,让人直接在钱塘守着,我们来个守株待兔,还有把旁边的房间收拾一下吧,我亲爱的表弟要住进来呢。” “主子,这个好吗,您不怕他……”朱雀有所顾忌。 “这个你不必管,我自有我的安排。”弑珐闭着眼斜躺在床上,“查到春兰了吗?” “查到了,困在芷兰的暗房里,变成了——人彘!”朱雀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说才好,她无法表述自己看见春兰那幅鬼样子后的惊恐。 “看样子,我们的皇后娘娘也是个相当有趣的人。”弑珐扯开一抹笑容,“你下去吧。” “是。”朱雀拱手退出房门。 层层叠叠的红纱忽然开始前后飘动,烛火明明灭灭不停摇晃。 “小表弟,杀气太过凌厉,死得会比较快。”弑珐谈笑间捻起一粒白玉棋子向房梁。 孟浪旋身落下,略微用力,指间的棋子变成一堆粉末,“你答应过你不会碰她的!” “那要看你做得怎么样?”弑珐坐起身,把玩着手中的弯刀,“至少我目前没有碰她,那笔宝藏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宝藏。”他站起身,走进孟浪,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刘海,露出那双淡蓝的眼眸,“真是漂亮,和姨娘的一模一样。” “希望你能做到!”孟浪退后一步,“我会遵守诺言!” “女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弑珐疑惑。 孟浪没有回答他,转身走出房间,语气淡淡:“你永远都无法体会那种感觉!” 背后是弑珐张狂的笑声,对,他永远无法体会那种感觉,在他心里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只是棋子而已,价值仅在于有用还是无用,万里江山才是他想要的,世界的顶端只会他一个人。那一刻即将到来,真是血脉沸腾啊! 小小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周围的摆设优雅而又高洁,看样子应该是姑娘的闺房,而桌上的香炉里冒着丝丝缕缕的香味。晕黄的八角灯散着柔柔的光,她动了动手,全身有些酸软。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一身红色锦衣的女子跨进门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女子趾高气扬,脸上的妆容过于浓厚反而有点像青楼的老鸨,头上几乎满了叮当作响的簪子,步摇。 “终于醒了,我还以为需要点特殊手段,你才醒得过来!”女子开口,声音略显哑,一屁股坐在凳上,却又故作优雅端起一杯茶缓慢啜饮着。 小小不禁觉得好笑,扯了扯嘴角,淡淡问道:“姑娘贵姓?” “这么多废话!”女子冷哼一声,“把东西交出来!” “我不明白姑娘的意思。”小小皱了皱眉,接着整理头发,一只手了自己的口,糟糕,东西不见了。 “你是在找这个吗?”女子扔出一块玉佩和一张地图。 小小心一惊,却见女子似乎有点不耐,莫非她本就不知道这是日型钥匙和藏宝图?临走之前她隐去了上面的画,并且覆盖上南齐的地图。她轻笑了声,试探道:“原来在你这里,如果姑娘喜欢那块玉佩我就赠与姑娘了。” “谁稀罕你的东西,这些石头我岳家多的是。”女子不屑的抬眼,“我劝你乖乖把东西交出来,避免吃苦头,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细皮嫩的,身上多了些疤,总归不好。” “哦,原来这里是岳家,不知姑娘是艳娘什么人?”小小笑看着女子,心里多少也有些思量。 “不要把我和那贱人归为一类,我堂堂岳家大小姐,岂是一个贱人可比得?”女子唇一瞥,眼光及其鄙夷,“听说你也是那种地方出来的。” “的确如此,大小姐打听的真是清楚。”小小故作谄媚,“想必岳大小姐与我这种说话相当难受吧,辱没了您高贵的身份,小小在此谢过大小姐垂怜。” “早就知道,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就晓得点头哈腰,一点儿骨气都没有,也不知道那贱人下了什么媚药迷得瑞英团团转,抛下山庄不管跟着她跑了,真是气死我了!”岳瑞荷锤了下桌子。 “那小人的东西……”小小说了一半瞅着岳瑞荷。 “这么脏,我才不屑碰!”岳瑞荷皱眉,“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小小收好日型钥匙和藏宝图,可怜巴巴地说道:“大小姐,小的真的不知道您要什么,如果有小的一定双手奉上了。” “不肯说是吗?那好!”岳瑞荷拍拍手,“来人呐,将她关到柴房去,饿她个三天三夜,顺便放点消息给二爷,说人在咱们手上,我看看那贱人闲不闲的住,这回可不是一双眼睛那么容易!” 小小被人反压着手臂丢进柴房,门嘭的一声被关上,继而传来铁链碰撞的声音,落了锁。她揉揉发麻的双臂,还好岳瑞荷不识货,只是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算算时日地煞与墨青明日便该先后到达钱塘了,余下的八天时间足够掩人耳目或者引蛇出洞。 忽然门外传来争吵之声。听得出女子是岳瑞荷,而男子似乎是与她关系较为亲密之人。 “你怎么把她关到柴房去了?!”男子低声怒吼。 “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就是关个粉头去柴房吗,难道你也看上了那种贱人,这倒好,放着良家妇女不要,各个都循着贱人去了,真是世风日下!”岳瑞荷尖着嗓子反驳。 “你在胡扯什么!”男子生气,“把人给我弄回厢房,那是艳娘住的地方,以后也好方便做事。” “艳娘!艳娘!!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开口闭口都是她,周晋恩你给我回来!”岳瑞荷大叫,“忘恩负义的东西,没有我岳家大小姐撑着你,你横得起来吗?” 争吵的声音远去,小小凝眉沉思。依目前的情形来看,岳瑞英和艳娘走在了一起,他们并不像是违背伦理,那么如此说来,艳娘并不是岳家真正的三小姐。而这岳家大小姐只是个绣花枕头烂稻草,幕后谋划之人说不定就是那个周晋恩。如果当真这样,这岳姑娘说不定就是一招妙棋,小小松开眉心,计上心头。 透过窗,望了眼外边的天光,这么一闹腾,天差不多大亮了,也不觉得困倦,小小绕着柴房走了一圈,发现这里虽是柴房,但地上却铺着一层青砖,这岳家果然是武林大家。她拔出藏在靴内的小巧匕首,翻开一部分木柴,沿着缝隙用力刮着,将青砖撬开,又刮去下面的泥土,留住一个洞,撕下衣服的一角将藏宝图裹在里面藏在洞里,压上青砖,再在砖上划了一条痕迹做记号,用力踩上几脚,接着覆上柴火,最后将图均匀的扫在地面的各个角落。做完这一切,小小背倚着墙,现在能做的只有养蓄锐等越大小姐现身了。 而皇内气氛显得有些压抑与紧张,又或者什么也没有改变,人依旧低着头在各之间行走匆匆,忙忙碌碌。萧昭业依旧身着彩衣搂着霍氏的纤腰在后花园斗**耍乐。 蓉香穿了身金红色的丝质长袍,流光的金色仿佛太阳般会散出光来,发梳成雍容华贵的牡丹髻,正中央着凤凰金步摇,凤口垂下的宝石点缀在眉中央,左右两边簪着镶宝凤蝶鎏金簪,右边偏下别着一朵盛开的白牡丹,与金色的衣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妖艳异常。 她坐在镜前,一下一下仔细描绘着原本就修剪致的眉,唇已上了朱丹,红润娇艳,脸上的胭脂一层层云开,仿若桃花。蓉香轻笑一声:“云儿,你说我美吗?” 周围一片静寂,听到问话的婢一阵瑟缩,垂下头去不敢言语。 蓉香依旧笑,声音压得低低的,没有人知道她说些什么:“我就知道本是风华绝代的,没有人可以替代本,今天一过,本就睥睨天下。” “来人呐,本要去御花园散散步,最近皇儿好淘气,老踢本的肚子,大概也是想热闹热闹了。”蓉香了依旧平坦的小腹,眼角微抬,这皇里她即使指鹿为马恐怕也无人会反驳她吧。 蓉香抬头看了看天,万里无云,天色真好! 是非对错(五)在线阅读 是非对错(五) - 是非对错(六)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是非对错(六) 延德殿觥筹交错,管弦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萧昭业吊儿郎当坐在龙座上,一只手搂着霍氏的纤腰,一只手已从衣襟之处窜进她的口:“爱妃真是诱人至极啊!” 霍氏痴痴一笑,端着酒杯往他口中送,俯下身轻咬着的耳垂,眼光扫过坐在旁边的那些妃嫔:“皇上,臣妾可比得皇后娘娘!” “比得比得!”萧昭业连连称是,趁机在霍氏唇上偷了口香,“爱妃比皇后更加鲜嫩可口。” “那……”霍氏媚眼如丝,眼角微挑,“臣妾可否替代皇后姐姐陪在皇上身边侍候您?” “朕准奏,准奏!”萧昭业大笑。霍氏喜不自禁,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一双手如蛇般划过他的膛直至腰腹底下。 底下的大臣或是低着头自斟自饮,或是互相推杯置盏喝得寒蝉淋漓,就是不敢看上头,也不敢管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蓉香站在远处听着延德殿的喧嚣,冷笑,亡国之音也不过如此。背后站着大片的影,人影撞撞,她抬头望了望月色,月光皎洁,照得树影斑驳。红唇微启:“行动吧!” 亥时一刻,君臣皆醉,大臣互相搀扶着三三两两退出殿去。萧昭业尚未尽兴,便光着身子与霍氏在龙座之上嘻嘻哈哈笑闹着,忽闻门外战鼓隆隆。 “小李子!小李子!”萧昭业叫唤,饮了一杯酒,结结巴巴地说道,“外边出了什么事儿,怎么那么吵啊,扰了朕与爱妃的兴致。” “皇上,不好了,萧鸾领兵造反了。”李公公跑进殿来,神色略微慌张,却带着一丝不可觉察的笑意。 “什么!皇叔造反了?!”萧昭业手一抖,酒杯哐当一声落了地,咕噜噜滚下台阶。 “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吗,居然明目张胆敢造反,皇上,还不命人砍了那人的脑袋,诛九族!”霍氏也不明情况,着腰一阵厉喝。 “小李子,赶紧去关了门,不要让他们进来,快!”萧昭业一阵瑟缩,起身欲站起身来,却不想头晕目眩,竟从龙座上滚了下来,也不晓得痛,衣服也忘了穿,急急往殿门外跑去。 “哎呀,皇上,您等等臣妾啊。”霍氏拎了衣服跟上萧昭业,却见萧昭业一步一步慢慢退进殿来,面如死灰。 霍氏望了眼殿外,喜出望外:“太好了,萧谌大人领兵来护驾了,皇上乃天子,自有皇天庇佑,外边那些奸臣叛党各个都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个什么!”萧昭业惨白着脸。 “皇上!”霍氏吓了一跳,怯懦地叫唤了声,却冲着萧谌嘴角咧开一抹最柔媚的笑意。 见萧谌进来,萧昭业忽然间踉跄着脚步夺了他的剑就要自刎,可惜酒喝多了加上胆力不够,手哆嗦着未能自尽,只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鲜血汨汨的往外溢出,霍氏吓得脸色发青,更是不明所以,坐在一边嘤嘤哭泣。 “来人呐,替皇上包扎!”萧谌唤道,李公公撕了自己的衣摆只往萧昭业脖上一绕,便算交代了。 “萧大人,还不护送皇上和本走。”霍氏见机擦干眼泪,趾高气扬命令道。 “微臣这就送娘娘走。”萧谌拱手扯唇,霍氏还来不及欣喜,一柄剑直直入她的口,“娘娘走好,微臣不送了。”他看了萧昭业,“皇上已知我要谋反?” 萧昭业心下畏惧,也不吭声,任由着萧谌命人以肩舆把他抬出延德殿,刚出殿门便听他幽幽叹了声:“小李子,朕待你不薄啊!” “皇上,奴才本就一条狗而已,自然是那边有就往那边跑。”李公公笑,挥了挥拂尘跟在肩舆身边。 一路上,萧昭业闷声不言,耷拉着脑袋坐在肩舆上,皇上受伤,也不见人阻拦,一路寂静无声,走到西弄口肩舆被放下。 “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蓉香盈盈下拜,目光灼灼。 “爱妃,太好了,你是来救朕走的吗?”萧昭业双目放光,竟跳下肩舆,可惜膝盖发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皇上不必行此大礼。”蓉香笑,“臣妾只是来送皇上一程,皇上一路好走。”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昭业抬头,怔怔望着笑得诡异的蓉香。 “我还能有什么意思!”蓉香抽出萧谌腰间的剑,用手指轻轻摩擦着刃口,倏然刺进萧昭业的手臂,“这一剑,是你虏我进的代价!”她用力拔出,疯狂大笑,又刺进他的大腿,“这一剑,是你把我扔给何氏,生不如死!” 萧昭业捂住伤口,只见着蓉香的表情愈发狰狞:“爱妃,朕错了,求你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救朕!” “救你?我是想啊!”蓉香泪如雨下,“可是你害我众叛亲离!你害我失去美好姻缘!!你害我双手沾满鲜血!!!萧昭业我巴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剑刺入他的膛,蓉香俯下身,一手慢慢抚着他的脸,一手极其缓慢抽出剑,轻轻说道,“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她顿了一下,“你最错的是不该一时逞能,不该封我为皇后,封了张贵妃多好!好好去吧,你的江山本会帮你接手,你的皇弟本也会接手,还有我肚中的孩子也不是你的!” 剑抽出,萧昭业手脚抽搐了一阵,便耷拉下脑袋,整个人压在蓉香身上,鲜血的味道四处弥漫开来。她站起身,满身鲜红,任由尸体匍匐在她的脚下:“砍碎了,喂狗!” “是!”李公公拱手应道。 蓉香整了整衣服,走回延德殿,殿内灯光大亮,大臣们脖上驾着刚刀,身子软软趴在地上。 一身湖蓝色官服的中年男人高声念道:“皇帝萧昭业,早弃臣民;皇帝承嗣,海内侧望。而帝天子轻佻,威仪不恪,居丧慢惰;否德既彰,有沗大位。三纲之道,天地之纪。毋乃有阙?海陵王协,圣德伟懋,规矩肃然;居丧哀戚,言不以邪;休声美誉。天下所闻,宜承洪业,为万世统。兹废皇帝为郁林王。孝德皇后,身怀六甲,然德行贤惠,封孝德皇太后。请奉海陵王为皇帝,应天顺人,以慰生灵之望。” 这是蓉香第一次见到萧鸾,满脸络腮胡子,绿豆眼儿与萧谌有几分相似之处,闪着狡猾的亮光。 阮郁抱站在萧鸾身边,神色淡淡,只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开一丝细微的弧度,便转过头去了。 萧昭文慢慢踱进殿来,脸色略微苍白,什么也不说,眼色复杂直直盯着蓉香,随后坐上龙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俯身高呼。蓉香忽然觉得可笑,改朝换代,这样的事居然如此简单的就完成了,是萧昭业太不得人心,还是她蓉香本该睥睨天下。 从头到尾阮郁冷眼旁观,只是不经意间扫过蓉香的眼神多了一分怜悯,事情和进展中的一样顺利,萧昭业死,萧昭文继位,蓉香尊为太后,而这一切全部都在那个人的掌握之中,不管是蓉香还是萧鸾,萧谌,他们皆是他的棋子吧。 门外,弑珐坐在软轿之内,半倚着身子,旁边整齐的排列着十排战鼓,十名大汉将鼓敲得震天响,直至皇一角绽放出一朵绿色的烟花,他才挥了挥手,鼓声停。 弑珐嘲讽的笑道:“看来南齐改朝换代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小小十名敲鼓小兵就让皇帝投降了。他们只配做我柔然人的走狗,小表弟你说是吗?” 孟浪低着头不置可否,最终跟着软轿回环采阁。 次日诏书下,先皇无道,弟海陵王顺应天命登基为帝,改年号延兴,特此大赦天下,以祈求苍天庇佑,南齐国泰民安。 岳家 小小被带出柴房,带往昨日的房间。岳瑞英一脸傲气坐在桌边,慢慢啜饮着茶,旁边一身青衫书生打扮的男子拧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模样。小小心下思量,那人想必就是周晋恩了。 小小略微福身,刻意忽略岳瑞荷:“小小见过周公子。” “矫情!”岳瑞荷冷嗤一声,语气不悦,冲着周晋恩说道,“人,我给你带来了,不要摆出那张死人脸给我看!” “还想要宝藏的话,你给我客气点。”不想在外人面前尤其是一个女人面前失了面子,周晋恩又吼回去。 小小看着两人心中发笑,她清清喉咙:“你们说的宝藏是不是跟艳娘给我的那个玉佩有关?” “知道还问!”岳瑞荷白了小小一眼,“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否则跟那个贱人一样,瞎了双眼睛或是少了舌头那就不好玩儿了。” “小小自当双手奉上玉佩,只是,只是……”小小犹豫不决,眼神幽幽看向周晋恩。 “只是什么?有话快说!”岳瑞荷不耐烦地捏紧手指,阻止自己一拳挥向她的冲动。 “只是小小有一个条件。” “说!” “岳小姐也知道,小小是青楼女子,自是想求得一门好姻缘,如今见着周公子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小小心下爱慕,盼与周公子结成连理,这玉佩作为嫁妆,自当双手奉上。”小小双眼直直盯着周晋恩,面色微微发红。 “果真是青楼不要脸的女人!”岳瑞荷叫骂,“我今儿个就缝了你这张贱嘴,看你狗嘴里吐出什么话来!” “东西不在我身上,岳小姐若是缝了我的嘴,我怎么告诉你玉佩在哪儿呢?周公子,娶我为妻,又能换取宝藏岂不是美事一桩。”小小笑,看着一人沉默,一人愤怒,她施了个礼,“小小先行告退,两位可慢慢考虑。” 是非对错(六)在线阅读 是非对错(六) - 是非对错(七)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是非对错(七) “东西不在我身上,岳小姐若是缝了我的嘴,我怎么告诉你玉佩在哪儿呢?周公子,娶我为妻,又能换取宝藏岂不是美事一桩。”小小笑,看着一人沉默,一人愤怒,她施了个礼,“小小先行告退,两位可慢慢考虑。” “你当真要娶她?”岳瑞荷问道,看着一脸沉默的周晋恩按耐不住喝道,“你倒是说话啊?莫非真是看上了那个贱人!一个大贱人已经闹的岳家**飞狗跳,如今又来一个小贱人,是我岳家犯了小人不成!” “我没那个意思。”周晋恩皱眉,“我的心意你又不是不明白。” “你什么心意啊,我哪里懂得?”岳瑞荷擦了擦眼泪,“你若是想娶她,就滚出我岳家的门!” “好了好了,别闹了,哭起来丑死了。”周晋恩抱抱岳瑞荷,替她抹去眼泪,“我不是在想办法吗?我假装娶她可以吗,这婚礼也不办了,意思意思就好,到时候拿了宝藏,我立刻让那小贱人下堂,这总成了吧!” “这是你说的,可不准骗我!”岳瑞荷娇嗔道,脸上的胭脂浸了泪水,脏兮兮糊成一片。 回到柴房,小小心中暗笑,这周晋恩绝对会娶她。她挖出藏宝图,塞进亵衣的暗袋里藏好,今日下午应该就能启程了,到时候到了钱塘…… 正寻思间,周晋恩撩着衣袍走进柴房:“苏姑娘,你何时肯奉上聘礼?” “待我回钱塘万芳楼之后,咱们成了亲,我的自是你的。”小小笑。 “你为何我挑上我?”周晋恩不解,凭苏小小的才情,找个大户人家做个小妾或是通房那是极有可能的。 “小小第一眼见着公子,便心生仰慕之情,只盼着快快与公子结成秦晋之好。”小小说道,眼中尽是笑意。 周晋恩不自在的咳了咳嗓子,连耳朵也有些泛红,想着烟花女子说话果然□暴露,心下不禁又不屑了几分,然而心中却又是洋洋自得,他故作潇洒抬了抬眉:“如此,今晚成亲,苏姑娘可有意见?” “小小的想法是回钱塘万芳楼成亲,毕竟金妈妈待我不薄,小小已经将她奉做母亲,公子若是不愿意,小小也不强求,只是这聘礼……”原本成亲便只是一个借口,好松了周晋恩的防备意识,也当自己只是个简单的青楼女子而已。 周晋恩看了眼小小,心中又思量了几番,早日解决,避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遂说道:“那好,我们今日下午便启程,后天清早估计便可到钱塘,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公子愿娶小小,小小心中已是感激,怎敢不从?”小小微微行礼,一脸羞涩。到了钱塘万芳楼,见着地煞与墨青便可脱身,万不得已只能对不起周晋恩了。 “那现在就走。”周晋恩率先跨出柴房。 “是。”小小跟在周晋恩身后,也没见着他与岳瑞荷告别,只是到了门口才与一管家模样打扮的年长男子说:“王管家,告诉大小姐,我要出趟远门,估着七八天之后回来,让她勿念。” “知道了,周先生。”王管家应道,眼光淡淡瞟了眼小小,“我去准备些行李干粮来。”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替我看好苏姑娘,不要让她乱跑迷了路。”周晋恩说完,便向着左侧的一条小径走去。 小小百般无聊,倚着门看着天,思绪忽然回到十年前的那天,她就是这样倚着门,然后天下起雨来,她见到举着油纸伞的阮郁,穿一身白衣,如墨般的发散在背后,就像是一副水墨画,美好的不容触碰。 “你是苏姑娘?”王管家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声音带着些许的期待以及压抑,“苏小小姑娘?” “我是。”小小微笑。 “太好了,那你定是见过小姐,小姐可好?”王管家手指微微颤抖抓着小小的衣袖,又觉得失礼,赶紧松开。 “恩,她和岳二爷在一起,只是瞎了双眼。”小小见老管家目露关怀,便直接说道。 “真是造孽啊,鸠占鹊巢,这武林岳家算是毁了,毁了啊!让我怎么去见死去的老太爷啊!”王管家双目浑浊,竟流下泪来,“我一辈子守着岳家,如今岳家的人都不在岳家了,我还守着岳家作甚啊!” “老人家,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小小见小厮们目光疑惑往这边望来,便挪了下身子,半掩住激动不已的王管家。 “此事说来话长。”王管家吸了吸鼻子,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一叠纸,递与小小,“时间不多,我就长话短说,这是岳家房产地契,姑娘若是见着小姐,就把这些给她罢,里头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到死也不会想到岳家的地契竟是在我的手上,岳家只能留给真正的岳家人。姑娘,老身拜托您了。”说着便要跪下身来。 “老人家,您别这样,小小承受不起啊。”小小惶恐的正要扶起他。 “你们在做什么?”周晋恩厉喝道,大步走过来。 小小借着王管家的遮掩迅速收好地契房契,笑着说道:“王管家年纪大了,不小心崴着脚了,我正扶着他呢,你过来帮帮忙。” “阿福,阿达,还不赶紧过来扶着管家。”周晋恩皱眉,“我们起程。” “是。”小小应道,王管家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又立即松开,小小略微颔首便跟着周晋恩坐上马车,直往钱塘去了。 皇 萧昭文仿若失了魂魄,终日坐在隆和殿的龙座之上,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只愣愣的出神。李公公也不急,手里拿着拂尘站在一边,殿内只听见呼吸声,终于夜幕再次降临。 小太监端着盘子上来,跪下:“请皇上翻牌子。” “……” “请皇上翻牌子。”小太监有加大嗓音说了次。 “呃……”萧昭文回过神,盯着盘中做成片状的牌子,顺口说道,“清秋苑的婉宝林可还在?” “回皇上,婉宝林在郁林王时并未受临幸,所以依旧留在清秋苑。”小太监举着盘子回道。 南齐皇帝薨,除皇后赐住永福;皇贵妃,贵妃封为太妃住永寿;有子嗣者随子嗣配往封地;未临幸者留下继续充实后;无子嗣并受皇帝喜爱,待皇上薨陪葬;其余皆分与银两,出。 “那就去清秋苑。”萧昭业幽幽说道。 “皇上摆驾清秋苑~”小太监拖着嗓子叫道。 萧昭业心中不免愈加烦闷,看了眼旁边眉目含笑的李公公,“李公公,跟着我皇兄多久了?” “回皇上,十五年,自皇上进了,奴才便做了太监。”李公公拱手说道。 “皇兄被杀,你应该一直都在身边吧。”萧昭文忽然说道,李公公心中一阵忐忑,随即幽幽一笑:“奴才只是一个奴才而已,主子们的事奴才不好说,也不敢过问,皇上若是有心,可以问问太后娘娘,娘娘比奴才清楚。” “太后娘娘?”萧昭业发了一阵呆,小太监站在一边也不敢动,只好硬着头皮又喊了遍: “皇上摆驾清秋苑~”萧昭业这才迈开脚步坐上肩舆。 永福 “娘娘,皇上今儿个晚上去了清秋苑。”陪寝丫头青梅自云儿死了之后便顶替了云儿的位置成了蓉香的凤仪女官,青梅个子娇小,胆子也小,嗓音软糯。 “什么,他去了清秋苑,他居然去了清秋苑?!”蓉香咬牙,一甩手便砸了手中的白玉茶杯。 “太后娘娘!”青梅噗通一声跪下,抖着双肩脸色惨白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上一声。 “起来吧,别战战兢兢的,像是哀家虐待了你。”蓉香不耐烦白了她一眼,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哀家乏了,想歇息了。” “是。”青梅站起身,替蓉香拔去头上的步摇,攒着。 “太后娘娘,萧谌萧大人来访。”司灯女禀报说道。 “不见,替我打发了!”蓉香说道,张开双手让青梅除去外衣。 “太后娘娘万福。”萧谌跨进门来,一双绿豆眼儿瞄了瞄蓉香仅着中衣的身子,笑道,“皇后娘娘如今成了太后娘娘,架子也是越来越大了!不知道皇上……” 蓉香一句放肆硬生生卡在了喉咙口,她微微一笑,穿上衣:“哀家倒是忘了,有事要去萧大人商量,你们先退下去吧。” “是。”青梅领着丫鬟倒退着除去,顺手合上了房门。 “娘娘可记得答应过微臣什么?”萧谌上前,捏起蓉香一束黑发,轻轻一嗅,“娘娘的发有一股花香味儿。” 蓉香不着痕迹退后几步,扯回自己的头发:“不知萧大人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你说呢,如此深夜,即是良宵,娘娘何苦浪费这春宵一刻呢。”萧谌也毫不掩饰眼中的欲色。 “哀家不明白萧大人的意思。”蓉香的心沉了沉随即扬起一抹笑容。 “娘娘,您即使不看在自己的份上,也要看在皇上的份上,想要过河拆桥这可万万使不得,何况太后娘娘还没过了桥。”萧谌幽幽一笑,伸手揽过蓉香的腰。蓉香身体陡然一僵,也只好扯出一抹苦笑,心内暗自咬牙,就说萧谌怎么肯就这么容易帮了自己,她没想到到最后居然卖了自己。 帐幔缓缓垂下,蓉香的心失落在无边的苦海了,再也看不到回头的路。 是非对错(七)在线阅读 是非对错(七) - 是非对错(八)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是非对错(八) 次日,天微亮,萧谌在狠狠要了回蓉香之后便起床离去。 蓉香躺在床上,半晌未动,最后梗着嗓子说道:“来人呐,侍候哀家沐浴更衣。” 冒着热气的大木桶被太监们抬进来,蓉香隔着帐子挥了挥手,众人便鱼贯而出:“青梅,你也下去吧,哀家自己来就好。” 蓉香缓缓起身,爬下床,丝绸被褥从她身上退下,满身青紫伤痕,她吸了口气,慢慢滑进木桶,掬了捧水浇灌在肩头,水流过泛血的齿痕,刺痛,她烦躁地拍了拍水,有大叫的冲动,最终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将自己潜入水底。 青梅虽是害怕,却也不放心,敲了敲门:“娘娘?” “哀家没事,皇上可回了隆和殿?”蓉香用力搓洗着身子,任由细嫩的肌肤变成红色,越红越像溢出的鲜血。 “听小太监说还在清秋苑……” “啊!”蓉香尖叫,木桶里的水怎会变成鲜血,她的手为何也沾满的血,她恐惧地大叫,“青梅!青梅!!” “娘娘,奴婢在,奴婢在!”青梅推开门,跑到蓉香身边。 “谁烧的水,竟在里头加了血,替哀家把人砍了!砍了!!”蓉香大叫,爬出木桶,急急裹了衣裳,也未梳妆,“哀家要去清秋苑,哀家要去清秋苑!” “好,好,奴婢这就去准备步辇。”青梅心中惶恐,跑出房门的时候甚至还跌了一跤,那热水只洒了层玫瑰花瓣,何来的血。 蓉香众人直直杀到清秋苑,清秋苑的平宝林因受过萧昭业恩宠已经被派出去,如今仅剩婉如一人。 “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口口相传,一夜未睡直到凌晨才合上眼的萧昭文和衣躺在床上,双手搂着婉如。 李公公见蓉香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样子也未加阻拦,直接由着她冲进内殿。 乍见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蓉香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疼,就仿若萧谌的唇在她身上留下的青紫,一块一块鲜明而又疼痛,那种强烈的恶心感觉却不得不压制住任由他胡作非为,她仿佛看到那天与小小吵架后,冯松落在她耳边的吐气声,恐惧而又恶臭。蓉香未语,眼泪早已滂沱。 婉如听见声音,幽幽转醒,见着蓉香大惊,急忙起身行礼:“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呆,小呆。”她喃喃低语道,“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她蹲在地上,像一个小孩,只顾流泪,长发拖在地上,她用力咬着自己的手不发出声响,即使血腥的味道散开。 萧昭文早已清醒,这些年来他一直浅眠,即使只有细微的声响也会惊醒,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如影随形、挥之不去的□。他始终听着蓉香压抑的哭泣之声,他以为她会大声咆哮,他以为她会把婉如拖出去杀了,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蹲在一边压抑的哭泣,这样的蓉香让他心疼,她还是原来那个单纯的蓉香! 他起身不顾众人讶异的目光抱住她,幽幽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 “小呆,小呆。”蓉香的眼神从迷蒙忽然变得清晰,而逐渐狠厉,指着婉如尖声厉喝,“你为什么要来这里!那个女人真的有这么好吗?” “……”萧昭文顿了顿,苦笑:“朕如今已经是皇上了。” “皇上,好一个皇上。”蓉香大笑,“你们通通退下去,哀家有些话要和皇上说。” 丫鬟太监们退出门去,婉如也着了外衣退出去,走过蓉香身边的时候被她一把捉住:“你留在这里!” “太后娘娘!”萧昭文恢复一贯清冷的形象,眼内复杂。 “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你的皇位是如何换来的。”蓉香缓缓脱下衣服,一件一件,直至全身□,上面的伤痕经过一段时间而变得愈加深刻。萧昭文一瞬间变呆住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清楚了吗,为了你的皇位,我任由萧谌那个畜生糟蹋,可是小呆你怎么可以不要我,你怎么可以!”蓉香一步一步靠近他,忽然间又满脸惶恐,“你是不是也嫌我脏,你是不是也要和阮郁一样抛弃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蓉香,我……”萧昭文不知道怎么告诉她,即使没有她,他一样会继承皇位,他们萧家皇子皇孙死的死,残的残,皇叔造反却不能名正言顺登基,只能借着他,控制他,他只是一个傀儡皇上。而蓉香只是加快事情发展的步伐而已,这样的话他怎么说的出口,就让她以为自己至少还是有用的,还是可以帮助他的吧,萧昭文叹了口气。 “小呆,我们私奔好不好,去哪里都可以。”蓉香扬起一抹温柔顺从的笑意。 “蓉香,你还不明白吗,一切都晚了!” “晚?怎么会呢?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蓉香拽着萧昭文的手就往外走。萧昭文睁开她,快速替她穿好,掰着她的肩膀用力吼道:“一切都晚了,你为何还放不开,蓉香我们都身在牢笼,身不由已了。” “你是不是爱上她了,都是她对不对,小呆她不是阻碍,我会杀掉她,萧昭业是我杀的,云儿也是我杀的,我不在乎多杀一个人,真的,只要你肯跟我走,我会杀掉她的。”蓉香急急说道,眼神开始疯狂。 “来人,送太后娘娘回!”萧昭文放开她,任由着婢挽住她的双臂将她带出清秋苑。 “小呆,小呆……”蓉香的声音逐渐远去,直至再也听不到了。萧昭文叹了口气,整个人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婉如,如果你怕的话,我送你出吧,皇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我不会走的,我已经没有家了,这里就是我的家。”而婉如没有说出口的便是,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钱塘 地煞与墨青于同日先后到达钱塘,因发现有人跟踪,四人索走到一起,也好有些防备。待到晚上,便趁着热闹先去柳街万芳楼探探消息,哪知…… “红儿,你确定这里是万芳楼?”墨青咽了口唾沫,对着一片碎片瓦砾乱石,目光呆滞。 “这里应该是万芳楼啊,位置没错啊,对面的群芳楼还在呢。”红儿不解的搔搔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仿佛应景般,一阵秋风吹过,卷起些许凉意,四人瑟索了一下。 “万芳楼不在了,那万一姐姐回来了,可怎么办才好?”鲍仁环着双臂,满心懊恼。 “回去再说!”地煞敛眉,抱着剑直直走在前头。 “要不,我们先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事情,等苏姑娘来了,也可先知个底细?”墨青建议。 “那你去吧,我带鲍仁回客栈。”地煞面无表情。 “那我呢?”红儿指指自己。 “随便!”地煞看也不看她,丢下两个字。 “讨厌!”红儿气得跺脚,忽然眼前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兰花姑娘?!” “这不是红儿吗?”兰花目带欣喜,“这么说小小也回来了。” “没!”红儿低声应道,“兰花姑娘,这万芳楼怎么成了如今这模样?” “说来话长。”兰花叹了口气,“自你们离开的第二晚,万芳楼忽然间不知怎的起了大火,连同客人姑娘烧死了将近三十人,连那柳月儿也死在了大火里。金妈妈和冯总管也不知所踪了,听说金妈妈逃了,我与其他姑娘便在这附近租了间小屋子做生意。唉,像咱们这些人除了卖,也没其他的营生了。” “怎么会这样?这火是人为还是天灾?” “不知道,衙役至今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当是一场意外。”兰花长叹一声,“若你家姑娘回来,就让她往我那边坐坐吧,咱们也算是自家人。小小也是个苦命的姑娘,希望孟公子能好好待她,也算她是否极泰来了。” “恩,我会告知小姐的,兰花姑娘,若是有金妈妈的消息,麻烦你请人到福来客栈知会一声,我家小姐必有重谢。”红儿掏出怀中的几两银子,“这些银子也不多,就当小厮们的跑腿费。” “那我就收下了,我那下处还有些生意要照顾,就先走一步了。”兰花挥了挥手绢就往群芳楼旁边的小巷走进去。 “姑娘慢走。”红儿说道,转头看着墨青,“你觉得呢?” “不知道,回客栈再说,苏姑娘说十日之期必有她的用意,我们不妨过个几天在万芳楼门口等苏姑娘,我这边也发些消息给少爷,请他拿些主意。”墨青说道。 “那也好,我也传消息给我家少主,总觉得这钱塘怪怪的,金妈妈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红儿跟着墨青回客栈,恍惚间似乎见着城中角落里燃起一朵紫中带蓝的烟花,小小一束,转瞬即逝,那分明是无毒的联络暗号。无毒已退出江湖多年,这边怎么可能会有暗号,莫非无毒也出了事? 是非对错(八)在线阅读 是非对错(八) - 是非对错(九)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是非对错(九) 小小一行,马不停蹄赶到钱塘,此时天方亮,秋末冬初季节,钱塘虽处于南边,气候偏暖,但却掩着浓雾,几丈之内视线模糊。小小虽是疲惫但也强忍着打起神。 “周公子,你且随我回万芳楼,好生歇息,至于其他人暂住于万芳楼附近的福来客栈也好有个照应。”小小暗地里瞧了眼周晋恩,心中也明了他对这样的安排也是极满意的,一方面可以就近监视她,一方面也可以与手下有个接应。小小心中也知,若地煞与墨青到了钱塘也必定住福来客栈。 “就听姑娘安排。”众人进了城门,走了一段,便分道而行。小小想着就要回万芳楼了,心中不免也有些激动。 马车行至柳街,天色太早,除了些许小吃摊子亮着灯笼张罗着吃食,偶尔走过几个人,四周静悄悄的,周晋恩生怕有诈,一只手紧紧捏着长剑,一只手放在离小小一寸远的地方,万一出事,那只手便将直直袭向她的咽喉。 哪知,到了万芳楼竟是一片废墟,小小霎时有些乱了分寸,膝盖也软了一下,几乎要摔在地上,深呼吸多时才慢慢平静下来:“怎么会这样?万芳楼怎么会成了一片废墟?” “苏姑娘,这万芳楼成了废墟,那我们的婚礼……” “照样举行!”小小咬了咬牙说道,“我随公子回福来客栈,明晚酉时婚礼照常举行,到时玉佩将作为聘礼亲手送到公子手上。” “苏姑娘,最好不要玩把戏,我手上的剑可不长眼睛。”周晋恩不耐,恶狠狠地拽着小小将她抛上马车,“明晚,你最好拿得出玉佩,否则,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我怎敢欺骗周公子,小小一介烟花女子,只是想替自己寻觅一位佳婿而已,怎会骗公子,你我以后便是夫妻,宝藏即是我的,那么也是你的,你我夫妻共享荣华富贵,岂不美事?”小小顿了下继续说道,“若是公子拿了那些宝藏,以后便再也不用看岳家大小姐的脸色了。” “我什么时候看她脸色了?”周晋恩恼羞成怒,厉声责问。 “那就是小小会错意了,公子额头宽广,面颊爆满,注定人中龙凤,小小嫁与公子,是小小高攀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扇一巴掌给颗糖,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知道便好。”周晋恩扬眉,坐在小小身边,撩着帘子望着外边的光景。不多久便到了福来客栈。前一拨人,刚刚好闹着掌柜开了门。 掌柜年约40,穿了一身褐色的绸子衣裳,留着八字小胡子,看见外面一票人,愣了愣,随即笑道:“几位爷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上好的房间六间,天子一号房一间。”小厮叫嚷着说道,有走回周晋恩身边,促狭地眨了眨眼:“爷,您就和苏姑娘一间房。” “周公子,小小虽是烟花女子,但据钱塘的习俗,成亲之前,新嫁娘和新郎官儿万万不可见面,这是不吉利的,公子若不放心,尽可派了小厮守着房间门口。”小小故作严肃说道。 “这不是花魁娘子吗?可惜啊,这万芳楼被火烧了个光。”掌柜认出小小,叹息了一声,继而笑容满面,“即使花魁娘子的婚礼,理应热热闹闹的,姑娘要些什么,我好去置办。” 小小没想到会遇见如此热情的掌柜,也不好推拒:“那就劳烦掌柜的帮我弄些红绸子,以及一桌好菜。” “好嘞。”掌柜应声,又高声吼道:“福宝,万芳楼的花魁娘子要成亲了,等会儿去布行扯些红绸子过来!”掌柜一吆喝,众人听着是花魁娘子,纷纷开了门来看,红儿与鲍仁跑出门来,正要唤,见着小小使了个眼色,立刻噤声,站在一边只当是凑热闹。 周晋恩见闹出这么大的响动,颇为不悦,脸色微沉,扯了小小的双臂,低声说道:“小二,带路!” “好嘞。”福宝应声,“几位客官,楼上请,小心楼梯,左拐几间房便是这几位爷的,您和这位姑娘的房间在右边从外边往里数的四五两间,爷和姑娘先歇着,我去煮些茶水来。”说完福宝又噔噔噔地跑下楼去了。 小小经过前面几间房,见窗户敞开着,就往里望了眼,第二间房,地煞坐在桌边有一口没一口饮着茶,鲍仁在旁边使劲儿削这一块木头。第三间,墨青正巧打开窗户,见到小小仿佛没看到一般,径自走回床上躺下。 “公子,那小小就住四号房了。”小小微笑着,跨进房门,“想必公子也乏了,就早些歇着吧,明日还要成亲呢!” “你最好别玩什么花样?!”周晋恩恶狠狠的警告。 “……”小小也不说话,合上门,一天一夜没合上眼,这会儿见着床,睡意便上来了,在床上躺了会儿,刚要入梦,便听见小二的敲门声:“姑娘,我送茶水来了!” “进来吧。”小小整了整衣裳说道。 福宝将茶放好,却没出去,走到小小身边,迅速将纸条塞进小小手里,嘴里却大声说着:“姑娘,恭喜了,我给隔壁爷也送些去。”说完便踏出门去。 小小本以为这条子应该是红儿拜托福宝送来的,没想到落款居然是金妈妈,刚涌上来的睡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便坐在桌上望着门外,直至门上映出两个小厮的身影,她故意咳了咳嗓子,走到床边垂下床幔,掀开床上的被褥,然后拉了下旁边的细绳,床板忽然抬起,露出一个黑压压的入口,她小心翼翼爬了进去。 着黑,大约走了十几丈路,便见前面有些光亮,眯着眼走了过去,没想到竟是出口,位于假山之中,前面站着一个女人,着了身浅金镶红边的衣裳,那人慢慢转过身了,肤色偏白,脸颊清瘦,略微狭长的眼睛,鼻子高挺,徐娘半老却是风韵犹存,见着小小露出一抹微笑。 “请问您是……”小小怔了怔,那人有着与孟浪一样的眼眸,淡淡的蓝,仿若透明的天空。 “小小,我是金妈妈啊,你不认得我了吗?”金伊莲走近小小,将她牵出假山,小小这才发现,原来这座庭院位于福来客栈的后面,两院之间只隔着一堵围墙。 “你是金妈妈?”小小有些不可置信,以前的金妈妈待她不说是极好,也算是顶好,但是眼里都是金钱以及遮掩不去的市侩,而眼前的女子虽说不上清灵倒也透着一股子清高的味道,莫非易容可以连人的气质都改变,还是金妈妈的演技太过高超,所有的人都被她骗了? “我真的是金妈妈。”金伊莲压低声音,略微沙哑,果然和金妈妈的一模一样。 “你是孟浪的娘亲,为何不认孟浪?”小小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此事说来话长!”金伊莲叹了口气,“福来客栈是我另外的产业,关于万芳楼死去的姑娘我只能说声抱歉了,当天夜里我与无毒发生了争执,失手打翻了烛台,结果烧了万芳楼。” “与无毒发生争执?” “是。”金伊莲拉着小小的手走进房间,“外边不安全,我们进去说吧。浪儿没跟着你回来?”金伊莲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期盼。 “没有,他说无毒出了点事,要处理,过几日便来与我会合。”小小不疑有他。 “小小,还记得金妈妈说过的话吗,用你的一生来报答金妈妈。”金伊莲拉着小小的手,“萧鸾造反,废除昏君萧昭业,将萧昭文拱上帝位,可是据我调查一切都与柔然国有关,他们妄想控制南齐,这本来与我无关,可是那弑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留下了浪儿,我以为他会随你一起回来,以你的聪明机智定会来福来楼,我便在这边等着,没想到他不曾随你回来!” “弑珐与你们终究有何关系?”小小心中发紧,如若真是那样,那可如何是好? “我原是柔然国的大公主,二十六年前被派往南齐做细作,没想到竟与无毒主孟幽情深意笃,只是当时真是身不由已,痛下杀手,欲杀了浪儿,幽便恨了我一辈子。”说道此处,金伊莲悲从中来,小声啜泣,“浪儿十八岁那年,爱上了一个名叫冬儿的姑娘,只是那姑娘是柔然派来的刺客,妄想借着无毒的势力造成江湖混乱,从而影响南齐江山。我怕无毒扯进纷争,便逼着那冬儿服了毒,冬儿子烈,竟撑着等浪儿过来,什么也没说便死了,浪儿心死,断情绝爱。她身前爱穿熏了梅花香的锦云衣,我见你与冬儿眉目间有些相似,花魁宴那日,送了你锦云衣,算着浪儿出现的时间,盼你们有个好姻缘。” “原来如此。”小小心中顿时明了,金妈妈对她极好,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骨罢了,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心酸。 “弑珐是我侄儿,他自小野心极大,妄想控制南齐之后,双面夹击吞了北魏,如今浪儿被他拐了去,也不知结果如何?”金伊莲眼泪直流,“小小,你帮我寻回浪儿,带着他远离江湖朝堂吧,他只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是我这个娘亲对不起他。” “只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小小心中哀戚,她也命不久矣,只想快快寻了宝藏,交托娘亲的遗愿。 是非对错(九)在线阅读 是非对错(九) - 是非对错(十) 半边床 作者:四野 是非对错(十) “我只想见浪儿一面,以娘亲的身份,小小,你肯帮我吗?”金伊莲的话反复窜进小小脑海里,距别院回来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天也渐渐亮了,小小终于累极,沉沉睡去。 “地煞大哥,我们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只用迷烟。”鲍仁拿着小棍从门缝里塞进去,吹了口气小声问道。 “你笨啊!”墨青狠狠敲了下他的脑袋,“杀了他们,血流成河,到时候怎么交代!” “哦!”鲍仁揉了揉脑袋,“可是,我有药可以让他们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就像睡死过去的。” “小鬼,你哪来的药?”墨青搜刮着鲍仁的暗袋。鲍仁迅速闪到一边,吐了吐舌头:“我不告诉你!” “地煞,这迷药可有效果,那男人武功底子不错,似乎在你我之上。”墨青表示怀疑。 地煞侧耳聆听里边的动静,用气音一字一顿说道:“是在你~之上!”里边呼吸绵长,地煞露出一抹微笑:“去姑娘房里吧,没事了。” 扣,扣,扣。“苏姑娘,苏姑娘!”墨青敲门叫道,“怎么回事,里边没反应,莫非姑娘出事了?”话未说完,鲍仁和红儿二人已经嘭的一声闯进门去。 “姐姐?!”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快醒醒啊。”红儿拍拍小小的脸,心一急,眼泪就掉了下来,忽然间又转向地煞,恶狠狠地说道,“都是你,都是你,说什么等他们放松警戒好办事,现在小姐出了事,你我怎么跟少主交代?” “红儿,吵死了,让我睡会儿吧!”小小将被子拽过头顶,盖住自己,现在她的脑袋一团乱,天大的事也不要来吵她。 “小姐,你没事,太好了,吓死红儿了,小姐若是死了红儿也不想活了。”红儿哭泣道,被下呼吸绵长。四人只好关好门窗守在房里,等小小睡醒。 过了两个时辰,小小终于耐不住口渴,幽幽醒来,见床边趴着两个人影倒抽一口气。 地煞被惊醒,提着剑迅速移到床边:“苏姑娘?” “原来是你们?”小小松了口气。 “姑娘何时动身去寻宝藏?”地煞问道。 “小姐,你当真要与周晋恩成亲吗?那个人眼神不正,绝对不是好人!”红儿又红了鼻子。 “宝藏的事情再缓个一两天,先解决掉周晋恩。地煞,从建康到钱塘最快速度需要多长时间?” “汗血宝马,最快六个时辰。” “替我传信给你家少主。”小小望了眼墙角的刻箭,“以你的名义,就说明日酉时在福来客栈我与周晋恩成亲。” “那阮大哥呢?”鲍仁问道。 “他……”小小沉吟了一下,“他就不必了。万一……”孟浪没来或是赶不到怎么办?小小心底突然没了把握,她只是那个冬儿的替人吧,孟浪跟着她或许只是为了寻找那已经消散的影子而已。 为什么我家少爷就不要,墨青心中不快,偷偷也写了张纸条飞鸽传书出去。 夜幕降临,初冬的天总是暗得特别快。 孟浪念完手中的纸条,就着烛火点燃,纸张迅速被火吞噬,连同上面的字迹。 明日酉时,姑娘出嫁!短短八个字,孟浪忽然觉得心痛,她要成亲了,对象不是他也不是阮郁,那人是谁,他会给她幸福吗?而他一个连记忆都无法齐全的人,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无法保护的人,凭什么去拥有她,打扰她的幸福。 她要成亲了,走出他的生命了吗?孟浪坐在窗台上,望着天空,手指紧紧捏成拳又松开,反复多次,最终只是黯然垂下眸来,关了窗,将自己埋在被中。 阮府,阮郁手里拿着洋洋洒洒的字条,微微一笑,信中多半是墨青的抱怨,小小成亲,只告知孟浪前去,恐怕是另有计谋,孟浪如此爱她,必定会前去。小小也肯定自有她的思量,阮郁笑了笑,内力微动,信纸变成无数的碎片,飘飘荡荡落了一地。 申时三刻,小小着了一身红嫁衣,脸上略微施了些胭脂,发梳成新娘髻,没有任何发饰,打磨光滑的铜镜照出一张略显憔悴的脸,她伸手了脸:“秋风飒飒满地残,对镜独坐画红妆,泪眼看断鸳鸯锦,红衣无情人一双。”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一位肤色偏黑的大婶儿:“小姐,俺是翠婶,那个周爷给了俺一钱银子,让俺把你领楼下去。” “麻烦你了。”小小说道,拿起桌上的喜帕,“走吧。” “小姐,你真好看,长得跟天仙儿似的,把烟花巷的姑娘都比下去了,俺家那个死鬼天天往醉芳楼跑,真真气死俺了,不过,哪个男人不风流,想俺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一朵花儿,在他那堆牛粪上了,现在人老珠黄了,比不上年轻姑娘了……”翠婶念念叨叨,直至人到了楼梯口,才大吼一声:“新娘子来了!” 小小由翠婶搀着,一步一步走下楼去,客人们大声说着恭喜,她只觉得有些凄凉,手指紧紧揪着衣裳,尽管知道自己并不会嫁给周晋恩,可心中依旧紧张,甚至是害怕。 “吉时到~!”掌柜中气十足喊了一声,“新郎新娘拜堂喽~” 手上接过一段红绸子,小小只能透过喜帕底下看见一双双脚,她慢慢走到周晋恩身边。 “你答应我的聘礼何在?”周晋恩俯身到小小身边小声说道,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容。 “拜完堂,我自会给你!”小小心中发笑,墨青想必也传了书信过去吧。今晚,一场三个人的赌局,赌三个人的心,谁是谁的影子,谁是谁的天下,可是一个将死之人,何来期盼。 “一拜天地!”掌柜的声音略微低了下去,却依旧高亢。 “小姐,当真要嫁给那个人吗?”红儿焦急地扯了扯地煞的衣袖,“少主,怎么还没到?你倒是讲句话啊!” “二拜宾客!” 小小缓缓弯下身子。 “地煞!这可如何是好?”红儿冲动地跑向前去,被地煞一把扯住,他摇了摇头。“你不去,我自个儿去,大闹婚礼也好,杀了周晋恩也好,我不能让少主失去小姐。”红儿凝聚内力,欲纵身飞出,却被地煞点了睡,霎时软了身子,躺在一边。 “夫妻交拜!” 小小手紧紧拽着绸子,弯下腰,头上的锦帕忽然间滑了下来,掉在地上。小小抬头,只是笑。拜堂之时,喜帕落地,乃不祥之兆。 周围一片寂静。翠婶赶忙捡起喜帕往小小头上盖去:“喜帕落地,黄金满地!” “不必了。”小小笑,心中一片死寂,望了眼紧闭的大门,收回目光之时,脸上不见波澜。 礼成二字始终卡在掌柜口中,吐不出去,他急得擦了擦额上细碎的汗珠,这般光景,如何是好。 “礼……”掌柜张嘴,见漫天剑花,他倏然松了口气。 周晋恩身上的红袍被撕裂成碎片,只留下里边白色的衬衣。他脸色泛青:“壮士这是作甚?” 小小抬头,却是地煞,握着剑,指着周晋恩的咽喉,鲍仁从他身后走出来,抱着她,笑脸盈盈:“就凭你也想娶我姐姐,下辈子吧!” “地煞,你原来是想自己出风头,太不够义气了吧!”墨青从二楼飞身跃下。 “你们是二三号的房客!”周晋恩心知抵不过眼前举剑之人,脸色发暗,“苏小小,你竟敢使计骗我!” “骗你又怎样,谁叫你这么好骗!”鲍仁吐吐舌头。 “不过,咱们已经三拜,礼已成,再怎么样,你已经算是我周某人的妻子,只缺个洞房花烛夜。”周晋恩洋洋得意,作揖行礼,“娘子,小生这厢有礼了。” “谁是你的娘子?!”门被大力击中,哐当一声裂成两半摔在地上,一块碎片直指周晋恩面门,周晋恩大惊,连忙运气转身,整个人跌在地上,才勉强躲过那块碎片。 孟浪长发飞扬,一身黑衣,衣袂在秋风里咧咧作响,目光如炬,满身风尘,却挡不住逼人的杀气。 “你是谁?”周晋恩被小厮们搀扶起。 “你没有资格知道!”孟浪一步一步接近小小,一身红衣刺痛了他的眼睛,“我不喜欢你穿这身衣裳。”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穿着它走出这里。”小小笑,眼中亮光流转,手指微动,嫁衣随着她娇美的身躯滑落。 “小小……”孟浪喉间有些发紧,克制住自己想要拥住她的冲动,脑海里闪过那人张狂的笑声。 “属下参见少主。”地煞单膝跪地。 “解决掉他,不要脏了我的眼睛。”说完,孟浪转身而去,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我当真只是冬儿的影子吗?”小小急促地问道,声音竟有些发抖,那一刻,已没了阮郁。 是非对错(十)在线阅读 是非对错(十) - 大结局(一) 半边床 作者:四野 大结局(一) “我当真只是冬儿的影子吗?”小小急促地问道,声音竟有些发抖,那一刻,已没了阮郁。 时间恍然间似乎静止,小小看着孟浪一动不动的背影,忽然像是看透一切,她低低一笑:“孟浪,你走吧,再见!”,转身,上楼,白色的衣,行走间略微流动的风。小小解开新娘发髻,发丝如瀑般散开,垂在前背后,如一瞬间的光影。 “少主。”地煞解决掉周晋恩后,拱手禀报,“他是岳家的人,恐怕以后我们将要与武林为敌了。” “不必理会,我自由分寸。”孟浪依旧背着身,缓缓说道,“无毒黑衣首领地煞接令!” “在!”地煞单膝跪地,拱手作揖。 “即刻起,黑衣首领地煞逐出门,从今往后,生死由天,与无毒毫无瓜葛!” “少主?!”地煞如面具般僵硬的脸终于裂,面如死灰,也不辩解,只幽幽说道,“属下既已被逐出门,那么只有一死报主之恩。”他抽剑自刎,被孟浪弹指轻挥,剑便落了地,他淡淡说了句:“苏小小才是你的主子,你的生死由她决定,你没有资格去死。” 地煞一瞬间明白,少主心里放不下的始终都是苏姑娘,他站起身微微一笑:“我将用生命保护她。” “谢谢。”孟浪叹息了一声,往门外走去。门边站着一个穿浅金镶红边衣裳的女子,肤色偏白,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激动,嘴唇微颤了几下,却什么话也没说。孟浪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不自觉多看了眼,心里正疑惑,那女子已经伸手捉住他的左臂,直觉想要防卫,右掌挥出直袭向她的面门,女子未躲,竟闭上了眼,流出泪来。他立刻收回手,掌风还是扫到了她,她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睁开眼时,一双浅蓝如天空般的眸子。 “你是谁?”孟浪觉得有些头疼,脑海里闪过一些影子。 “浪儿,我是……” “她是你生身母亲。”孟幽的身影从街道深处出现,周身仿佛拢着层淡淡的烟雾,旁边站着一位温润如水般的女子,黛眉微蹙,偶尔还拿着帕子掩嘴轻咳。 “义父,清姨。”孟浪揉了揉额头,“我有些头疼,是不是产生幻听了,我回去睡一觉,天没塌下来,不要来吵我。” “浪儿,她真的是你娘亲,而幽他是你的父亲。”清荷挽着孟浪的手臂轻轻说道,随即又咳了几声。 “清荷,你身子一向不怎么好,都说了,不要出来,我自己会解决。”孟幽边说边帮她整了整披风,态度亲昵。 “跟你说了我没事,就爱瞎心。”清荷笑捶了他一拳,“浪儿,你娘亲也有她的苦衷,当年不是故意伤害你的。” 一家人,丈夫,妻子和孩子,多么温馨的一幕,可是她早已不是他的妻。这一切看在金伊莲眼里,就仿佛一刺戳进了心里,而那刺却越陷越深怎么也拔不掉,她苦笑:“孟幽,好久不见。” “我跟你务须相见,当年我便说过,你我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孟幽没有看他,握着清荷的手,“我只是想给浪儿一个交代罢了。” “务须相见,老死不相往来?!孟幽你不觉得说出这番话真是太可笑了吗?当年的事我迫不得已,如果不狠下心杀浪儿,你觉得无毒保得下来吗?如果不杀浪儿,你还能与清荷妹妹死生契阔吗?如果不杀浪儿,你让我如何瞒天过海?难道我没有心吗?我不会痛吗?”金伊莲大笑,眼泪却早已滂沱,“大军压境呐!孟幽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是柔然国的大公主,进我无毒,只不过是想利用当年无毒在江湖的庞大势力,即使与我成亲生子也只不过是你步步为营的棋子罢了,你有爱过我吗?你提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浪儿是你的孩子!”孟幽倏地收紧手指,清荷被她捏得骨节发疼,只能咬着唇强忍。 “你都知道?那你可知当年你抱着浪儿离去之后,我跳下回头崖,一心一意只想着去曹地府弥补我的孩子!”金伊莲踉跄了一步,“你凭什么说你都知道!可惜回头崖底下是一个深潭,我没有死成,等我回来的时候,无毒已经退出江湖了。我只好当了人人唾弃的老鸨,经营万芳楼,因为青楼来钱最快,我暗地里关注无毒的一举一动,发现浪儿未死,我是多么的感激上苍,然后默默帮你们除去柔然国派来的细作。” “老鸨?”孟幽低喃了一声,眼神有些失去焦距。 “没有想到吧?堂堂柔然国的大公主跑去做了青楼老鸨!”金伊莲擦了擦眼泪,“我没想过要你原谅,或是要让浪儿原谅,我不配做人娘亲,可是孟幽这只是你我之间的怨恨,为何要牵扯他人,一把火烧了万芳楼,干干净净。” “我不知道。”孟幽有些迷蒙,原本死寂的心跳动了一下。 “伊莲姐姐,幽,既然误会解除了就好,恩恩怨怨就断了吧,浪儿过来叫娘亲与父亲。”清荷连忙打断,扯了扯孟浪的袖子。 “小贱人,总算被我逮着你了。”奸诈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是一股奇臭的味道,像是腐烂的臭**蛋味儿。 清荷用力咳了几声,本就苍白的脸颊已经泛起一丝青色,她一手用锦帕掩住口鼻,一手压着口,气息紊乱:“幽,我们可不可以先离开,我真的受不了这股味儿。” “小贱人想跑,没那么容易!”一个身影迅疾移动,刹那间便隔开孟幽,锁住清荷的喉咙。 “冯松,放了她。”金伊莲调整好气息,缓缓说道,“我跟孟幽之间恩怨与她无关。” “无关?”冯松冷嗤,半灰白的发胡乱的散开,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说话间偶尔露出一双狂乱的眼,他迅速收拢手指,清荷干呕似地吐出:“幽,救我!”一双眼已经赤红,眼泪如珍珠般的往下坠。“你们都被这个小贱人迷惑了,她不是好人!” “冯松,放了她!”金伊莲厉喝,“我以主子的身份命令你放了她。” “十五年前,是她挑拨离间,从中作梗,柔然王才会大兵压境,四年前她教唆冬儿迷惑孟浪以达成控制无毒的目的,而一个多月前,是她假借孟幽之名一把火烧了万芳楼,妄想置你我与死地。”冯松大吼,“这种贱人留不得,留不得!” “幽,他是疯子,救我!”清荷双手使劲抠着冯松的手指,一脸委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要冤枉我,伊莲姐姐,你是嫉妒幽与我在一起吗?不要找这种冤枉人的理由除去我,如果你想夺回幽,我一定会笑着祝福你们恩爱白首。” “找借口除去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十五年前的事情我是共谋者之一,只不过你与弑珐是主谋而已。”冯松冷笑,“你还打算假惺惺到这么时候。” “你有什么证据?”清荷慌乱了一下,但是瞬间恢复冷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姐姐既然要除去我,我便认了。” “证据就是这个。”冯松掏出一张早已陈旧泛黄的纸张,“这上面可是你求柔然王出兵的亲笔书信,上面还分析了种种利弊关系,清荷,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只不过你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莲儿未死,乔装改名成了青楼老鸨,我本想留你一条狗命,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心肠狠毒到要杀死莲儿!” “你知道全部的事情,为何不告诉我?”金伊莲不敢置信,陪在身边三十几年的人居然会是这样。 “莲儿,你是我的,你是我冯松一个人的,我不准任何人夺去你。”冯松狂乱地摇了摇头,“看到没,我神功练成了,等会儿我杀了孟幽,我就带着你远走高飞,你要带上浪儿也没关系,我会带他视如己出,只要你肯跟我走。” 从始至终孟幽与孟浪皆是沉默,一切一切水落石出,孟浪脑海里的影像渐渐清晰,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过往定是不堪入目或是安肮脏龌龊,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只是这样而已,他忽然觉得有些搞笑,但是乍听冬儿的事情,心脏倏忽疼了一下:“冬儿,是怎么死的?” “是你娘亲亲手下的毒,断肠散,哈哈。”清荷自知行迹败露放声大笑,“这一切都怪你,金伊莲,从小众人便将你捧着,哄着,有好东西都先给你,所有的人都喜欢你,包括孟幽,我就是不服气,同样是王的女儿,为何差距那么大,我不甘心!” “我有的你不是都有。”金伊莲满脸怆然。 “那只是你不想要了而已!”清荷冷哼。 “我连丈夫都让给你了,你还想怎样?”金伊莲大吼,“清荷,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我本不稀罕你的丈夫,只是想让你生不如死罢了,夫离子散的滋味好吗?”清荷大笑,“为了夺取孟幽的信任,我吃各种各样的秘药,人不人鬼不鬼,早就想解脱了,只是我还没有看见你最落魄的时光,我怎么舍得去死!” 冯松的手指只是稍稍用了点里,清荷便香消玉殒,双眸大睁,眼中满满的恨意。冯松拍着手大笑:“贱人死了,贱人死了。”忽然他目光锐,杀气尽现,“现在轮到孟幽了,嘿嘿,嘿嘿。” “真是吵死人了。”孟浪不悦弹指,一瞬间冯松的身子便软软倒了下去,他挥挥手离开,“你们的事情自己解决,不要来找我,我只是想睡觉。” “浪儿……” 孟幽与金伊莲相顾无言,周围臭气环绕。 次日,小小醒来,孟浪已经守着床边,露出轻浅的笑容。 大结局(一)在线阅读 大结局(一) - 结局(二) 半边床 作者:四野 结局(二) 作者有话要说:</br>各位对不起了,这几天做促销兼职,结果一冷一热,得了感冒,头疼得厉害,我很想码字,但是实在吃不消。只好拿以前写的日志充数了,谢谢大家,如果要拍砖的话轻点,承诺等我感冒好点的话一日两更。四五章就大结局了,真是对不起大家了。 终于回来更新了!<hr size=1 />  次日,小小醒来,孟浪已经守着床边,露出轻浅的笑容。 小小正要开口说话,被孟浪用手指轻按住唇,他了她头顶的发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要不要我,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孟浪……” “不要拒绝我好吗,即使让我远远看着你也是好的……” 小小起身,双手把玩着孟浪的右手,他的肤色偏黑,但是手指纤长,手掌上有硬硬的茧子,起来舒服而又温暖,小小笑了一声,双眼直视他:“孟浪,如果,我明天就会死,你还会要我吗?” 孟浪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愣了一下才激动地说道:“要,当然要,不管你是人是鬼还是什么妖魔鬼怪,只要你是苏小小我都要。” “好,三日之后我们成亲吧。”小小深吸一口气说道,眉眼弯弯的样子。 “你说什么?”孟浪挖了挖耳朵,“我是在做梦吗?虽然一整晚没睡,可是这样梦真美!” “我说,我!们!成!亲!吧!”小小掰过孟浪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 “好,好,我立刻去准备。”孟浪一脸笑傻的样子,跑出去开了门,又转身跑回来,重重吻了下小小的唇:“小小,我爱你,相信我,一定能够给你幸福。”说完又风一般的跑走了。 “孟浪!”小小叫了一声,可惜门外空无一人,她淡淡笑了笑,眼神有些哀戚,即使将来你会恨我,怨我,我也不会后悔今天做下的决定,孟浪,对不起,我很自私。 “你真要与浪儿成亲?”孟幽倚着门,背对着小小说道。 “是。”小小爬下床,穿好衣,“孟主请进。” “既然我无毒未来少主要娶亲,这婚礼自然不能马虎,三天之后于天香楼,我邀天下豪杰同庆,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孟幽抬了抬眉说道。 小小心下疑惑,盯着孟幽瞧了一阵,才笑道:“那么就有劳主了。” “你是我孟家的媳妇儿,自然不能亏待了你。”孟幽微微颔首,走出门去,“想必姑娘心中已经有了杆秤吧。” 待孟幽走出一丈多远,小小才赶紧半跪行礼说道:“小小谢过主不怪之罪。”三日的时间,应该够了,她拿出地图一点一点记在心中,忽然间嘴边漾起一抹笑意,原来宝藏竟在这个地方。点了烛火烧毁地图,“娘亲,咱们很快就能团聚了吧。” 周晋恩死,岳瑞荷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这日傍晚,一群黑衣劲装人将福来客栈团团围住,桌椅翻飞,杯盘碎片四散,转眼间,福来客栈便被砸得一塌糊涂,掌柜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在一边候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众人只远远站着观看,或者已经逃之夭夭。 岳瑞荷一身红衣端坐在大堂唯一一张凳上,故作优雅饮着手中的茶,声音冷厉:“不放过客栈内任何一人,杀无赦,替我靖哥报仇。”话一出口,楼上楼下之人皆拼了命似地往外跑,有些甚至直接跳下了窗,岳瑞荷只是笑,笑意森冷。 “苏小小,你这个贱人,杀了我靖哥就躲着不见人了吗?我要这整个福来客栈的人替你陪葬!不要客气动手!”啪,茶杯重重摔在地上,一时间喊杀声与尖叫声四起。 “小姐,小姐不好啦,岳家的人寻仇来了,正在外面大开杀戒呢,地煞去办事了,墨青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小姐,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躲吧!”红儿急冲冲拖了小小的袖子往外边跑。 “等等,我去看看!” “我的好小姐啊,看什么看,你再看我这条小命可就不保啦,少主说了你少了一汗毛红儿我提头去见他!”红儿哇哇一阵乱叫,一个块头巨大的打手已经奔上来,冲着红儿就开打,红儿只得小心应付着。 “住手!”小小大喝一声,“岳大小姐,周晋恩是我杀的,与这些人毫不相干,你何苦伤害无辜!” “伤害无辜?!难道我靖哥就罪该万死吗,那些人见死不救,早该死了!”岳瑞荷满脸险,“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杀!” “慢着,岳大小姐你不想要宝藏了吗,只要你放过这些人我就陪你去拿宝藏。” “此话当真?” “当真!”小小点头,“你若不放心,我现在便可陪着你去找。” “好,那苏姑娘请吧。”岳瑞荷挥了挥手。 “小姐……”红儿扯了扯小小的袖子,“去不得!” “没事的。”小小拍拍红儿的手,轻声说道,“与孟浪联络,带上月型与日型钥匙三日后戌时苏,呃,如今的赵府后院等我,千万不要迟到,重要重要。” “红儿知道。” “嘀嘀咕咕个什么,我劝你安分一点,否则我剁了你替我靖哥报仇。”岳瑞荷冲上前,拽着小小的后领子便走。 “小姐!”红儿担忧地唤了声,岳瑞荷前脚刚走,她后脚便跟着上街急急忙忙找孟浪一行去了。 话说孟浪正欢欢喜喜在布庄扯着上好的丝绸红布做衣裳,傻呵呵地让裁缝量尺寸,旁边是活蹦乱跳的鲍仁,地煞守在一边低垂着头,而孟幽夫妇多年误会虽然解开,心中多多少少依旧有些尴尬与隔阂,待孟幽告辞小小两人便买下群芳楼扩展成新的万芳楼,一方面接回原先一些流落街头的姑娘,另一方面也是留着当据点,作为无毒收集消息的集散地。 孟浪见红儿面色不佳的跑来,心中便已经有些大概,也不听红儿汇报,垂了眸,使了个眼色,红儿毫无防备被地煞点中睡昏死过去。 “少主。” “把人带回福来客栈,从密道下去。”孟浪傻笑,嘴型未动,声音已随着内力传到地煞耳中。 鲍仁惊慌大叫:“哎呀,红儿姐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就昏过去了,红儿姐姐你醒醒啊。”说着便哽着嗓子用衣袖擦着眼角。 “小子,演过头了!”地煞趁抱起红儿的那一霎那轻声说道。 “小孩子不都是那么哭的吗?”鲍仁眨眨眼,说着又加大嗓门哭了几声,“其实你刚刚不必动手,红儿也会直接晕过去。” “我不动手的话,估计她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地煞展开手心里一枚飞刀,“有两拨人马,一拨了飞镖想致人于死地,两外一拨却只是想让红儿昏死过去,小子,回去多练练吧。” “地煞大哥,我怎么觉得你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墨青大哥了。”鲍仁眨了眨眼,一路假装抹泪跟在地煞身后,“你说孟浪大哥到底打着什么算盘,为什么不让红儿把话说完?” “已经知道的事何必浪费时间再听一次。”地煞斜睨了鲍仁一眼,“无毒的实力绝对不仅这一点点。” “哦,那现在怎么办?那两批人就由着他们胡来吗?” “错,算上岳家应该是三批人!” “耶??”鲍仁疑惑的眨眨眼,“原来有三批人,那姐姐岂不是很危险。” “三日后的婚礼会照常举行。”地煞说完便不再讲任何一个字,心里却打了个突,这几日墨青究竟去做些什么了。 阮府 “少爷,无毒送来的喜帖。”总管将喜帖呈给阮郁。 “哦。”阮郁呆愣了一下,正红色,严肃庄重却不失喜庆的颜色,适用于嫁娶。他忽然觉得心中有些失落,甚至是不安,竟不敢去接那帖子,幽幽叹了声,“放着吧,我等会儿看。” “是。”总管放下喜帖,慢慢退出凌风阁。阮郁伸出手指,慢慢摩挲着上面烫金的喜字,终究没有打开,一只雪白的鸽子飞进屋来,他解了鸽子腿上的信条,只看了眼,神情激动,抓了喜帖便喊着管家备马,走到大门口又幽幽转了回来,一整天倚着围栏,静静饮着酒,直至华月西上。 芷兰 蓉香长发披散,着了身白色的丝绸单衣,愈发显得脸色苍白,她抱着腿坐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晃动着。女们都不敢靠近,互相打着眼色小声嘀咕着太后娘娘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却又不敢擅自做主传太医,也不敢去告诉皇上,只好站在门外候着。 “落日出前门,瞻瞩见子度。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路。芳是香所为,冶容不敢当。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自从别欢来,奁器了不开。头乱不敢理,粉拂生黄衣。”蓉香轻轻哼着,闭着眼却是面目表情的样子,脑海里有些杂乱。 “我不管啦,反正小小是我的……”十四岁的她与小小,拥抱着笑靥如花。 “放肆,皇上跟前怎容许称你我,来人呐,掌嘴!”被送入初次醒来,萧昭业与李公公一唱一和掌了嘴。 “不要让她的血弄脏了本的芷兰。”前皇后何氏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羞辱。 “姐姐莫怕,一下就好了,违抗皇后咱们都得死!”里头唯一的小呆,温柔而又体贴的小呆。 然后公子不要她了,云儿死了,现在小呆也不要她了,这是为什么呢,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蓉香扯了扯发,都是婉如都是她,不是她小呆不会不要她的,都是她不好!蓉香神情狂乱! 结局(二)在线阅读 结局(二) - 结局(三) 半边床 作者:四野 结局(三) “娘娘,婉宝林求见。”青梅小心翼翼撩开翠玉珠帘走到蓉香面前禀告。 “婉宝林?婉宝林!我不要见她,我不要见她!”蓉香揪着发嘶叫。 “是,是,奴婢这就去回了她,娘娘莫要伤害自己,奴婢看着心疼。”青梅哀叹了一声,半恐惧半担忧欲退出门来。 “等等。”蓉香忽然静下来,整了整袖口说道,“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偏来闯,让婉宝林在偏厅稍候,本着了衣便来。” “是,娘娘。”青梅屈膝退出,引了婉如往偏厅走去,愈想心内愈加忐忑不安,在偏厅口便拦着婉如说道,“宝林娘娘,太后娘娘身子不爽,请您改日再来吧。” “谁说本身子不爽!”蓉香一身流金锦长袍,上面绣着大朵的各色牡丹,金线勾边,脸上上了浓妆,红唇仿佛抹了层血般,凤凰金步摇簪在牡丹髻上,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青梅,你从哪里看出本身子不爽?” “娘娘饶命!”青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婢见娘娘从清秋苑回来后,情绪稍有不稳,怕婉宝林打扰娘娘歇息,这才自作主张想打发了婉宝林,请娘娘饶恕。” “那本是不是要奖赏你的体贴?”蓉香弯下腰,伸手捞过青梅一缕发丝慢慢把玩着,又帮她整理好垂在前。 “奴婢不敢!”青梅整个人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起来吧,去上茶,本要好好招待婉宝林。”蓉香笑,挽了婉如的胳膊亲亲热热地往厅内走去,“妹妹,怎么有空来我芷兰坐?” “奴婢奉了皇上口谕来陪娘娘聊天解闷。”婉如垂下头,盯着蓉香挽着她的手臂,蓉香的手指纤长,留着约莫一寸长的指甲,染了蔻丹。 “是吗?看样子皇上相当的宠爱婉宝林。”蓉香扯开大大的微笑,眼前却是一片漆黑,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脑袋里乱糟糟一片,转身望着婉如,只见着她面容狰狞,活生生地想要吃了她,心下惶恐,顿时松了手,大口喘着气儿。 婉如皱眉,抬眼望着蓉香,见她神色异样,立即靠近一步,想要扶着她的身子坐下,却被她狠狠推开,心下不由疑惑,只得退到一边,欲找个借口告辞,好找皇上商量。 蓉香稳下心神,依旧是笑:“婉宝林喜欢皇上吗?” 婉如大骇,急忙跪下:“奴婢只是小小女子,怎敢妄想皇上,太后娘娘明鉴。” “那就是不喜欢?”蓉香笑,扶起婉如,“你怕我吗?” “没有。”婉如僵硬的摇了摇头,“太后娘娘心慈人美,母仪天下。” “说得好!本重重有赏。” “奴婢不敢要娘娘赏赐!”婉如想着青梅之前的举动,又偷偷瞧了眼蓉香,于是说道,“太后娘娘,奴婢突然之间想到清秋苑还有些急事要处理,就先告退了。” “也甭管什么急事了,领了赏赐再走吧,也不差那么点时间。”蓉香紧紧挽着婉如的手臂往暗房走去。 暗房门口站着两个小太监,脸色苍白异常,婉如只觉得颈边冷风呼呼吹过,有种寒毛倒竖的感觉,竖着耳朵,汇聚十二万分的力聆听着房内的动静,就怕出现什么吓着自己。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腐臭的味道飘散开来,她不敢用手帕掩着口鼻,只好小心翼翼的呼吸。 “妹妹,不进去看看本给你的赏赐吗?”蓉香诡异一笑,拖着婉如就往暗房深处走去。 婉如跌跌撞撞,暗访内光线昏暗,前面黑乎乎的一团影子也看不真切,除了臭味重了点,到也没什么,渐渐放下心来,灯忽然间被点亮,婉如睁着眼尖叫一声,惨白着脸,便昏死过去。 “小轩子,送婉宝林回清秋苑。”蓉香冷哼,看了眼坛中的春兰,忽觉心情大好,一点一点拨开春兰的乱发,一张流着脓血的脸霎时映入眼帘,眼窝深陷,眼眶内血模糊。春兰只是啊啊叫着,身子一抽一抽。 “春兰,很快你就有伴了,别急啊,你是本最满意的作品,本一定会留着你很久很久,直到本老死。”蓉香笑,尖锐的指甲刺进深陷的眼窝,脓血刹那间奔涌出来,染了她整只手。 钱塘 小小被岳瑞荷挟持,千方百计拖延时间,将岳瑞荷往西泠桥边带,东晃晃西晃晃,顺便看看西泠桥风光,终于撑过两天,第三天,岳瑞荷焦躁不安,一把扯了小小的衣领怒吼:“宝藏究竟在什么地方?” “岳小姐莫急,就快到了。”小小陪着笑,余光扫了眼悬在正中的太阳,已经午时了,她眯着眼笑道,“岳小姐,请跟我来。” 岳瑞荷愤愤跟在她的身后,一行人步履匆匆,到赵府门前站定,金灿灿的两个大字几乎闪瞎人的眼睛。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不要耍花样,小心你的脑袋。”岳瑞荷恶狠狠威胁道。 “宝藏就在这里!”我的家,小小在心里补上一句,“信不信随便你!”小小敲了敲门,一个小厮开了门小心翼翼应道:“我家主子不在,各位请回吧。” “不好意思,这位小哥,我是来找你家小姐的。”小小笑道,心中寻思赵宏已经死了,莫非是弑珐隐瞒了这件事,还是这府中的人全部是弑珐的人,若是这样也好。 “我家小姐早已经出嫁了,还是前丞相的公子,小姐若有急事的话,就去京里找吧。”小厮说罢便要关门。 “少废话。”岳瑞荷一掌拍过去,小厮当场口吐鲜血毙命,她朝手下使了个眼色,“挡路者,死!”一群人夹着小小直接冲进内院,一路上居然不见任何一个人,小小心中顿生古怪,却只是露出一个笑容,看样子,弑珐已经到了,准备来个瓮中捉鳖,关门打狗。 岳瑞荷心系宝藏,居然没发现异样,满脸兴奋,即使手下的人心有异样,也只好当做不知晓。 一样的门一样的窗,只是爹爹与娘亲都已经不在了,小小悄悄叹了口气,熟门熟路走到自己的房中,闺房原本嫩绿的帐幔已经换成了鲜亮的红色,红木四件柜,梳妆台,百宝柜上面放着不是小时候心爱的玩具,而是胭脂水粉,古董花瓶,花瓶里的花已经枯萎,干枯的枝叶居然有种萧瑟的味道,宝藏的入口居然是她的闺房。 “宝藏呢?” 小小走到床边,扯了把床头的帐幔金钩,床板掀起,露出一个幽暗的入口,偶尔可见红色的亮光。 岳瑞荷一把推开她:“宝藏的入口!这是宝藏的入口!”她点了烛火率先爬入,过了会儿才喝道:“你们带着她统统都下来。” 走了一会儿,红光愈盛,入口尽头露出一个约三丈见方的石室,里面摆着一张雕漆大床,一条紫檀木长案,几张凳子。石室四周镶嵌着四颗拳头大小形状规则的红宝石,在烛光下折出刺目的红光。 “啊,那是宝石!”岳瑞荷兴奋的大叫,“你们上去把它抠下来,其他的宝藏呢,宝藏在什么地方?!”她急急在四周逛了几圈,一无所获,“不可能的,宝藏不可能只是四块宝石,这里头定有玄机,对了把月型钥匙交出来!那一定是密室的钥匙。” “这里的确是宝藏埋藏之地,只是宝藏似乎被人拿走了。”小小凝眉说道,“月型钥匙只是顾弄玄虚罢了。” “被人拿走了??怎么可能!!是不是你把宝藏偷走了!”岳瑞荷发狠,伸手紧紧掐住小小的脖子。 小小也不挣扎,随她掐着,艰难的吐出:“我也只是推测而已,说不定宝藏真的只有这四块红宝石。” “你……”岳瑞荷恼羞成怒,“既然如此,宝藏就是这些,留着你也无用了,我正好替我靖哥报仇,取了你的狗命。” “呵呵,原来这就是宝藏啊。”一阵戏谑的声音响起,“真是令我相当失望呢!”男子出现在石室入口之处,一身华贵的黑衣,墨色的发披散在脑后,原本蔚蓝的眼眸染了红宝石的光泽变成琥珀色。身边的红衣女子抱着剑恭敬地站在一边。 “你是谁?”岳瑞荷松开小小,一脸防备望着男子。 “苏小小,这就是你要守护的宝藏吗?”弑珐不理会她,径自走向小小弯腰看着她,淡淡的笑容。 “不,我等的是你!”小小摇头,站起身,“我原本打算用十天的时间布一个局,可惜出了点意外,不过也无妨,你终究还是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岳瑞荷无法忍受被忽视,双手成掌劈向弑珐,被朱雀用剑隔开,两人在一边打得惊天动地,岳家的手下也纷纷参与进来,石室出口相继飞出一群人,迅速解决掉那批人,又迅速退下。岳瑞荷见手下死亡,武功又不敌朱雀,渐渐败下阵来,寻思着要逃走,却被朱雀一脚踢到墙上,整个人跌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墙壁被震裂,表面一层石板变成小块的碎石剥落下来,露出墙面上三个形状各异的大孔来,以及旁边一个小小的云朵状凹槽。 “原来这才是宝藏真正的入口。”弑珐大笑,朝朱雀使了个眼色,朱雀见状,长剑离手,直直朝着岳瑞荷的口刺去。 一个人影迅速翻身飞进,徒手截住长剑。 结局(三)在线阅读 结局(三) - 结局(四) 半边床 作者:四野 结局(四) 一个人影迅速翻身飞进,徒手截住长剑。 “还望大人手下留情!”男子面目表情望了眼倒在地上的嘴角不断溢出血渍的岳瑞荷。 “我偏要她死呢?”弑珐笑,慢慢走进小小,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只要你肯求我,我就放过她,你知道的我原本就不稀罕她那条贱命!” “我比你更加不稀罕她那条命,要杀要剐你自便。”小小转过头,躲开弑珐的桎梏,垂下眼帘。 “苏姑娘……”岳瑞英欲言又止,“就算她曾经对不起你,请看在艳娘的份上饶她一命。” 小小低头沉默不语,看在岳瑞英眼里更是一片冰凉。 “你不是很善良吗,怎么舍不得你高高在上的尊严?”弑珐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岳瑞荷,“她似乎快断气了呢!” “即使我求你,你也不会放过她!”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弑珐胜券在握,也不急着关心宝藏的事情。 “小小,我们就要成亲了,你怎么可以乱跑?”孟浪一身正红色长袍,长发难得束起,用紫金玉冠梳着,露出深刻的五官,淡蓝色的眸中满满的温柔。身后跟着地煞,墨青,鲍仁以及捧着嫁衣的红儿。石室内躺着八具尸首,石室入口血腥味更是一阵浓郁过一阵。 “你瞧,我连嫁衣都带来了,我希望你成为我最美的新娘。”孟浪径自说着,直接忽略掉在旁边笑得高深莫测的弑珐。 “原来二位要成亲了,恭喜恭喜。”弑珐拱手,袖中一柄弯刀飞出,直接刺入岳瑞荷的口,岳瑞荷双眼一翻,当场毙命,“这就是我给二位的贺礼了。” “你……”岳瑞英不敢相信,只是瞬间,弑珐便取了岳瑞荷的命。他呆愣在一边,虽早已明白岳瑞荷是罪有应得,多行不义必自毙,可是乍见她的死亡,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能接受,甚至是心痛。他扛起岳瑞荷的尸体,沉痛的说道,“既然她死了,尸体就让我领走吧。” 噌,长剑出鞘,直指岳瑞英喉间,朱雀大声喝道:“没有主子命令,任何人不准离开这里。” “你拦不住我!” “那就踩着我的尸体过去。”朱雀伫立在岳瑞英面前,双方杀气立现,一时间剑拔弩张。 “小小,这不关我们的事,走吧。”孟浪说道,面色有些凝重。小小忽然觉得孟浪有些奇怪,这不像平常的他。如若是平常,他定直接掳了她回去拜堂,断不会带着嫁衣来此,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嫁衣真美。”弑珐微笑,“穿在你身上一定更美,可惜,浪,你真的以为你走得了吗?”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协议,我已经知道记忆,又何必受你控制。” “事情如果有那么简单,你何必面色凝重,小表弟,自欺欺人可不是好习惯。” “你们在说些什么?”小小一头雾水。 “没什么!”孟浪牵过她的手,微微一笑,“咱们走吧,不必理会他。” “苏姑娘,你难道不想知道杀你父亲的真凶吗?”弑珐一脸高深莫测,瞥了眼孟浪。小小忽然觉得孟浪握着她的手有些颤抖,似乎又是幻觉。 “那个人一直都是你,也许我现在无法为我爹爹报仇,不过咱们来日方长,他日我定娶你项上人头,祭奠我爹爹在天之灵。” “哈哈,苏姑娘,你不觉得自己恨错人了吗?……” “闭嘴!”孟浪捏紧手指,“不准再说一个字!” “你在害怕!”弑珐倏然用弯刀挑开孟浪的袖口,手腕上赫然出现一个鹰的刺青。“他才是你真正的杀父仇人!” “……”小小忽然觉得世界很荒谬,“我不会相信你,他没有杀我父亲的理由。” “有时候杀一个人并不需要理由,甚至理由本微不足道,也许是看他不顺眼,也许是挡了他的财路,也许仅仅是因为一时兴起。”弑珐嘴角扬起一抹古怪的笑容,“而他的理由,你何不问问他!” “我不会相信,一个字都不信!”小小微笑着看着孟浪,“浪,我们还要成亲,不要误了吉时。” “好!”孟浪轻声应道,声音有略微的颤抖。 小小只是笑,风轻云淡,即使脚下血流成河她依旧只是淡淡的笑。 “弑珐说的都是真的。”阮郁一身白袍踏进石室,如墨般的发束起,红宝石的光映在他的身上,扩散出一圈一圈淡粉色,周身仿佛洒了一层光,如神降临!“理由是我的父亲!” “……”小小低着头,众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心里或疑惑,或担忧,甚至是看好戏。小小慢慢抬起头,右手不自觉握成拳,“请你说下去,我会听。” “拥有宝藏地图者即先晋遗孤,而我父亲则是先晋朝臣,投靠高帝,却一心一意想着找到皇室遗孤,光复皇室,而首要目的便是找着三把钥匙,开启宝藏,招兵买马!他早已经查出地图在苏府,试图想联合你父亲起义,只是当年真正的皇室遗孤早已经命丧黄泉,而高帝与武帝治国有道,你父亲自然不愿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那与孟浪又有何干系?” “干系便是事情失去控制,弑珐派来南齐的细作即赵宏察觉此事,妄图侵占宝藏,逼迫你爹爹交出钥匙,而无毒此时竟接到一桩委托,杀死你的父亲,孟浪只是顺便而已!委托人是阮永祥!”阮郁缓缓说道,“我才是你真正的仇人,而浪只是一个工具而已,当时他年纪尚小,不解世事,这也是我当初出现在钱塘真正的理由。” “此后,钥匙下落不明,我父亲无法眼睁睁看着功败垂成,无所不用其极的训练我,甚至搭上娘亲与他的命,只是想让我无情无义断绝情爱,不至于被赵玉儿迷惑,寻得钥匙下落。” “然后呢?”小小继续问道,“事情不可能就这样结束的,对不对?为何赵宏说是他误杀我爹爹,为何我会在孟浪手腕上看到鹰刺青,我记得明明就是没有的!”小小状似平静地说道。 “那是假的!”阮郁叹气,“浪,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去找弑珐的那天!” “我已经回不去了,所以你务须承担我的罪孽,对于小小……”阮郁轻轻摇了摇头,“早没了非分之想。” “我不想替你承担罪孽,苏兴的确是死于我手,我原本想瞒着一辈子,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小小对不起!”孟浪揉了揉脸颊,“我们的婚约已经不作数了吧!那也好,我这种人配不上你。” “哈哈……”小小突然放声大笑,“弑珐,你的妙计令我相当佩服呢!只是你漏了一件事,我怎么会隔了三日才回苏府,我怎么会算好时间阮郁会出现?还算准了你也在?!你不好奇吗?” “愿闻其详!”弑珐笑,表面风轻云淡,暗地里却微微转动手掌,内力凝结于掌心,一触即发。 小小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黑珍珠:“你没有想到吧,当年娘亲说手腕上有鹰刺青的人杀了爹爹,这本就是假的,娘亲布下局只是为我求一条路,而真正杀死我爹的人是这颗珍珠的主人,鹰刺青只是一个幌子罢了,而后当真出现鹰刺青,我可是相当惊讶呢,原本以为只是凑巧,没想到竟让我见了你。” “可是苏老爷的确是死于我手!”孟浪满脸雾水。 “这事说来话长。”低沉的声音响起,孟幽携着妻子金伊莲走进来,后面跟着地煞、墨青、红儿以及鲍仁,“当年苏兴本就是假死,我知道你功力尚不够,所以派了你前去,因你娘亲的事情我一度对柔然耿耿于怀,多多少少也查出些头绪,原本想安排苏老爷假死没想到你前脚刚走,弑珐后脚便到了,他本就不稀罕什么宝藏,对于他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动手解决了苏兴,当时苏夫人躲在床底,捡到了那颗遗落的珍珠,两拨人马前后到来,她也心慌,便胡诌了鹰刺青的事情。” “原来苏姑娘的聪慧来自于令堂。”弑珐笑,一点也不担心,“你真以为一切都知晓了,就能走出这里吗?苏府已经被团团包围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走出这里。”小小苦笑,“你们走吧,这里留着我便可以了!”即使死还能留在自己的家中,“红儿,仁儿,将钥匙给我!” “我不会放你一个人!我无毒也绝非泛泛之辈!鹿死谁手还尚不知晓!”孟浪凝眉。 弑珐脚尖微点,飞出一掌直攻向小小口,众人反应不及,孟浪出掌去挡,没想到那掌竟向着孟浪而去,孟浪回身不及,腰间中掌,这一掌力道十足,孟浪只觉得口一闷,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浪!”众人惊呼! “唯一能与我抗衡的人已经重伤,你们拿什么对付我?”弑珐猖狂大笑,“苏小小,不管你今日的谋到底是什么,我弑珐绝不会败。” 结局(四)在线阅读 结局(四) - 结局(五) 半边床 作者:四野 结局(五) “弑珐,我从没想过你竟如此沉不住气。”小小扶着孟浪慢慢坐下,嘴角虽是嘲讽的笑容,但眼中的担忧却不容忽视。 “事情走到这一步,也并非我所愿,只是我不能让你们破坏我柔然大国的神话,绝不允许。”弑珐吹了下口哨,一群黑衣人拿着刀剑砍杀进来,身形奇异,动作迅捷如同鬼魅一般,闻着鲜血的味道更是一脸兴奋。“没想到我培养了一批鬼影吧,就算你赔上是个无毒也不是我的对手。” 孟幽一脸凝重,金伊莲握着孟浪的手几乎快哭出声来。 “孟浪,孟浪,我不准你有事。”小小只觉得被靠着的肩膀愈加沉重,心内更是慌张。 “我没事,我还等着回去与你成亲。”孟浪笑,抬手轻轻抚了下小小的鬓发,眼睛直直盯着她,体内阵阵针刺般疼痛,那一掌几乎震断了全身的经脉,他好怕,怕再也看不到小小了,看不见她的笑,闻不到她身上的香味儿,不到她的体温。 “恩恩,我们还要回去成亲。”小小应道,温柔地抹去孟浪嘴边的血渍,红色的礼服看不出沾染了血迹,仿若只是被水沾湿了。 “杀无赦!”弑珐森森的下完命令便退至一边,噙着笑意,看场中的混乱。 血像雾气一般散开,刀剑相撞,小小眼睁睁看着红儿缓缓倒下,腰间一条巨大的斩痕血模糊向外翻开。鲍仁险险躲开一刀缩在墙角,惊恐地忘记呼吸,却发现那些鬼影似乎完全无视他。孟幽、阮郁、地煞以一敌二,打成平手,墨青勉强应付着一个鬼影。 如果此时弑珐一旦出手,后果将不堪设想。小小看了孟浪一眼,惊慌地大叫,他淡蓝色的眸光彩渐渐消失:“孟浪,孟浪,看着我,看着我!” “小小……我的头发是不是乱了,帮我束发吧,我今天是天下最俊美的新郎。”孟浪扯开一抹笑容,手已经使不出气力了,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小小身上。 “不乱不乱,只是刘海有些长了些呢!”小小轻轻说道。 “你会帮我修剪吗?”孟浪闭了闭眸,再次张开,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 “会。”小小点头,“可是剪坏了,我可赔不出来。” “没关系。”孟浪像个小孩扯开大大的笑容,满脸明媚,“你的手会像蝴蝶一样落在我的发上,我一直记着那天午后你说要帮我修剪……刘……海……” “我喜欢给你修剪额前的发,孟浪!”小小轻声说道,脸上一片冰凉,“所以,你不可以比我先走,西泠桥的风景很好呢,天蓝蓝的,有成片的桃花,有绿绿的江水,还有我们的孩子!” “浪儿。”金伊莲大哭。而此时鬼影的速度愈加迅捷,地煞与墨青均受了刀伤,流血过多,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挥剑的气力也弱了几分。 “大家快屏住呼吸。”鲍仁大叫。众人跟着做,却见鬼影突然间全部停了下来,仿佛瞎子一般。阮郁趁势砍掉七人的脑袋,鬼影倒地,化成一趟黑血,臭味熏天。 “小鬼,不错吗?居然被你发现了,只是可惜啊……”弑珐话说了一半,众人已瘫软在地, “我每日用大量的迷药与软骨散喂食出来的鬼影其血足以迷魂一整个军队,你们斗不过我。” 小小轻轻放下孟浪,一身白衣下摆略微沾了些血渍,反倒显得妖娆,她微微一笑,走到弑珐身边,福身行礼:“你想看看宝藏是什么吗?”说完她走到墙壁前,将钥匙嵌入墙壁,没有丝毫动静,原来宝藏都是假的吗?小小忽然很想笑,眼光掠过那个云朵状的凹槽,上面隐约有些红色。 “大人,可否借刀一用?”小小接过弑珐的到,隔开食指,血落在凹槽中,缓缓流动,竟散出一股子香味来,地面倏然震动,细碎的灰尘飞扬,眼前一片空旷。 弑珐倒不在意,宝藏只是顺手牵羊罢了。只是面对一室空旷多少有些诧异。 小小轻轻吮吸着手指,血划过喉管竟有些甜味:“大人,可知那些迷药与我毫无作用?”小小也不顾他的答案,径自说着,“因为小小才是最大的宝藏,每一滴血都浸满的毒药,以毒攻毒,百毒不侵。” “你以为我会信?”弑珐眯眼,眼光不屑,收回弯刀,朝朱雀使了个颜色,朱雀提剑欲划破阮郁的咽喉。 “大人若是不信,不如找个人做试验,比如说朱雀,比如说大人自己。”小小笑看了眼提剑僵住身子却又面无表情的朱雀,眼光又流转回弑珐脸上,“大人舍不得吗?” “我不会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所以……”弑珐抬起小小受伤的手指吮吸了下,“我不信天都不帮我。” “你可知赵宏是如何死去的!”小小笑,“喝了我的血,腹痛难当而死。” “我……”弑珐皱眉,伸手掐住小小的脖子,“给我解药,给我解药!” “没有解药!”小小苦笑,“我会陪着孟浪一起走,而你却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上路。” “朱雀!朱雀!杀了这个女人!杀了她!”弑珐怒吼,嘴角的血慢慢溢出来,朱雀惊恐只顾扶着弑珐的身子,“大人!” “杀死她!” “大人,朱雀会陪你上路。”朱雀凝眉,依旧面无表情,但眼中满满的柔情,“朱雀很感谢苏姑娘给了朱雀这个机会,可以陪着大人一起走,只有朱雀一人陪着你!”说完朱雀挥剑入自己的心脏,鲜血喷了小小一脸。 “你……”弑珐倒地,怒骂,“蠢女人!” “弑珐,你应该庆幸有人陪着你一块上路。”小小笑,走入内室,用手轻轻着墙壁画了三个圈,墙裂,整片的黄金,上面刻着“仁者治国”四个字,真正的宝藏。 小小脱下白衣换上艳红的嫁衣,一步一步走出苏府,抬头望了望天,日已西斜,整片火红的火烧云布满天空。 那天,很多人看见一个女子身着华丽的嫁衣走过城中小院,走过烟花巷,最后隐没在西泠桥的树林深处。 皇 蓉香牵着萧昭文的手走入暗格,满脸甜蜜的笑容:“小呆,今天,我要给你一个礼物,一个很美很美的礼物。” “是吗?”萧昭文笑,笑容浅浅淡淡,她的蓉香才会有如此甜蜜的笑容。 暗房门被打开,一股子臭味冲鼻而来,萧昭文皱了皱眉,见蓉香满脸兴奋也不好说些什么,进了屋,只隐隐约约看见两个模糊的坛子。蓉香小心翼翼点亮灯,霎时房内一片光明。萧昭文惊叫一声,几乎昏死过去。 两个坛内泡着两个人,只露出脑袋,一个已经死亡脸蛋腐烂了一半,蛆虫在内陷的眼眶中爬来爬去,另一个听见声音咿咿呀呀的叫着,声音仿佛从沙砾中磨出,粝沙哑。 “蓉香……”萧昭文尖叫,胃部纠结,转过身便弯腰呕吐。 “小呆,那个活的才是我给你的礼物。”也不顾萧昭文吐得死去活来,蓉香径自说着,“你不认得她了吗?你曾经很喜欢她的,她是婉宝林啊,嗓音甜美,眼睛水汪汪的,最爱对着你笑啊笑。”蓉香微笑,撩开婉如盖住脸的乱发,“你瞧瞧,她真的是婉如,你看她的眼睛还在那个盘子里。” 萧昭文一脸惨白,瞧着笑容诡异的蓉香,打了个寒颤,他迅速将她拥进怀里:“蓉香你这是怎么了啊?”又急切的推开她,“你不是蓉香,你只是个长得像她的疯子,你把蓉香藏在哪里了?” “我真的是蓉香啊,小呆,你不记得我了吗?”蓉香缓缓脱下衣裳,露出雪白的身体,“你曾经吻过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怎么不记得我了,你再看,说不定就记得我了,哦对了,我还有了你的孩子,他将来会是南齐的皇帝。” “疯子!”萧昭文大吼。 蓉香忽然紧紧捉住他的手,指甲几乎陷进他的里:“小呆,我们以后住在这里好不好,再也不要出去了,外面有好多好多的坏人。” “啊!小呆,我跟你说昨儿个晚上,云儿带她相公和孩子来看我,他们的小孩很可爱呢,我们的皇儿也一定会很可爱的。”蓉香笑,转过头,对着春兰柔柔一笑,“春兰,你要当我的丫鬟吗?哎呀你的脸怎么那么脏啊?”蓉香掏出帕子擦春兰腐烂的脸,蛆虫掉在她的身上她也不在意。 萧昭文尖叫一声,冲出暗房,蓉香望着他的背影,疑惑不解。 延兴元年,帝薨,明帝萧鸾继位,史称南齐高宗。 皇大内,头发散乱的女子抱着一柄长剑,低低吟唱着:“夜长不得眠,明月何灼灼。想闻散唤声,虚应空中诺。”那晚萧昭文用此剑自刎。 结局(五)在线阅读 结局(五) - 番外 半边床 作者:四野 番外 又是一年,江南岸,桃红柳绿。 寅时刚过,东方才刚露出一点儿鱼肚白。 柳街烟花巷万芳楼院门大开,由十只白色灯笼串成的巨灯悬挂于楼两侧,白纱从每个窗中翻飞而出。大堂上巨大的奠字透出一股悲伤,那一片白色衬托着堂中朱红棺木更显耀眼。 一身白色锦云衣的女子祥和的躺在棺木内,乌发并未束起,柔柔的披在枕上,失了血色的脸因抹上了胭脂而略显娇艳。 数十个女子默默伫立于堂下,清一色的白衣,脸上不施脂粉,却也不见悲伤之色,只是静静凝视着棺中女子,随着一声盖棺,棺木徐徐合上,众人手上的荷花花瓣纷纷飘落,留下满地残香。 棺木被缓缓抬起,出了烟花巷,出了柳街,一长串的送葬队伍,漫天飞舞的纸钱,不见喧闹,不闻啼哭,一切安静的仿佛像一场默剧,甚至像是一场白色的梦。 直到一道身影快速靠近,汗血宝马的嘶叫声划破寂静,停于棺木前。马上月白长袍的男子右掌一翻,一股力道喷薄而出掀飞棺盖,见了棺中女子,立刻白了脸,仰天长啸:“为什么不等我?!” 众人只是沉默,男子面如死灰,踉踉跄跄离去,手中一块锦帕落地,帕上红色的字体已经变成暗淡的铁锈色。“三生石,有缘无分。” 棺木一路被抬往西泠桥畔,不知怎么回事,众人放下棺木后竟悄然离去。半晌,坐于轮椅上的男子慢慢从林中出来,栗色的长发披在身后,淡蓝色的眼眸仿若天空般澄澈。他移到女子身边,颤抖着双手抚上她的脸:“好久不见,你还好吗?”说着便哽咽着几乎落下泪来。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我每日每夜都想着你,想你成亲生子,想你有美满幸福的生活,而他们竟在桃花树下发现你的尸首,死于附子草反噬之毒,如果早知道这样,我愿意以我这残破的身躯守着你,每一天每一刻都看着你,小小,小小。”孟浪俯下身在小小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保持着那个动作,却不愿睁开眼。 脸颊边传来暖暖的温度,小小睁开眼:“你还欠我一个婚礼。” 七年后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蹦蹦跳跳,淡蓝色的眸仿若天空的颜色,手里抓着一支糖葫芦:“娘亲,快点,爷爷还在等着我们呢。”一转身撞上一堵人墙,小男孩抬头眨眨眼睛:“对不起,叔叔。” “看吧,撞到人了!”少妇一身白衣,牵过小男孩的手,朝着来人微微一笑,“公子,真是对不起。” “你很像我一个故人。”阮郁心狂跳了一下。 “是吗?”小小笑,“公子,再见!”擦肩而过,同样的桥两次,只是心境不同:“郁恩,不准再跑了。” 阮郁笑,抬头,西湖风光无限好。 番外在线阅读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