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平洲纪(H)》 分卷阅读1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 《卿平洲纪》作者:桐宿 文案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故人皆已远踏仙途,离我不知已经几何。或许早就巴不得忘了我这个人,而我也不想再踏出苦拙山一步。苦拙山虽苦,却安宁忙碌,我也不用再总是想起前尘往事。转眼已过百年,当初的天之骄子只怕都将飞升成仙。就让我留在这苦拙山里,与这一方天地相伴,再不问天地烟尘。 而眼前这人…… 我忍不住微微笑了笑,似有千言万语,却终只化作一句:“表哥,谢谢你,不必了。” 萧轲脸色微微一变,眸光微动。 我有些奇怪他为何这般喜怒不形于色之人竟有了表情,却发现,原来是我竟哭了…… 内容标签: 仙侠修真 强强 相爱相杀 情有独钟 主角:沈凝 ┃ 配角:陆冕;顾衍;萧轲; ┃ 其它:修仙 第1章 “沧州沈凝!沧州沈凝可在?”苦拙山的狱守站在矿场外的扬声道。 我停下脚步,脚踝上缚的两条铁链发出啷当一声,放下手中盛满砖石的木车,缓缓抬起头。已有快三百年不曾叫我的名字了,在这苦拙山里最多也不过是被人称为“废物”、“魔修”,再听见“沧州沈凝”四字,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我仰着头,阳光有些刺眼,照得我看不清狱守旁那人的样貌。 但我知道是他。 长身玉立,黑衣风中猎猎,领口袖口束得端正,手背在身后,发丝一丝不苟束在墨玉冠中,他的脸在逆光里看不清表情,我却还是感受到那人的目光。 “沧州沈凝!贵人来看你,你不过来,难道还要贵人去就你?”狱守见我不答,似乎有些不耐烦。 我复垂下头,低声应道:“是。” 拖着脚踝的铁链和铅锭,赤脚走在粗粝的地面上。我早已习惯了不穿鞋的日子,但想必那人应该也还是料不到我竟落到连一双鞋都没得穿的境地。脚底早就不在容易流血,但脚踝处皮肉太薄,仍是常常鲜血淋淋。我衣衫褴褛,又数日不得沐浴,这般走上前去,心里竟难免有些赧然,越是走近,越是不敢上前,只得越走越慢。 他见了我并不问什么,只是转头对狱守道:“你且退下,我与他有话要说。” 狱守赔笑称是,本想对我呵斥几句,但见那人对我并无疾言厉色便拿捏不准这“贵人”态度,只得悻悻走了。 我垂着头,望着他皂靴上盘覆的萧氏图腾。 “原来你见了我竟无话可说。”他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没有抬头看他,也看不见他表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俩早已云泥之别。沧州沈氏只当我是个恨不得抹去的耻辱,我曾经的疯话傻话似乎还在耳边。如今见他,我又该以何面目对他呢。只盼他早些将要说的话同我说清,以后也最好不见。 “沈凝,你抬头看我。”他声音仍是淡淡,我却不知为什么好像不由自主听他的话抬起头来。 长眉斜飞入鬓,一双狭长凤目冷淡无情,仍是那冷冷清清的南阳萧轲。 我微微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抹笑意,想叫一声表哥,却想到他未必想与我再有何牵扯,便暗笑自己自作多情,只是张了张口,半天才想出些寒暄的话:“许久不见了。”说完我又自己笑笑,微微垂下头去。 是了,其实我们如今确实是无话可说。 只觉得似乎萧轲沉默了许久,我能感觉到他视线一直盯在我身上,上上下下似要将我看透彻。但我一个阶下囚,别无长物,也不知有什么可看的。 “陆冕和顾衍都不曾来找你?” 其实我对他问题有些诧异,陆冕和顾衍恨我入骨,当年不杀我许是还念着曾经同门之谊手下留情,怎么可能来看我给自己添堵。 我摇头。 “我此次来,是想向苦拙山主人为你求情,反正你已经修为尽失,根骨尽废,放你出去也不过一世凡人。料想也不能再掀起什么风浪。” 萧轲声音清冷,他这人宿来冷情,想到曾经我对他说过的荒唐话,他只是勃然大怒,叫我永远不许痴心妄想,再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我却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主动来找我,还要为我求情。 我说是受宠若惊也不为过,但却还是摸了摸脑袋,露出一丝苦笑。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故人皆已远踏仙途,离我不知已经几何。或许早就巴不得忘了我这个人,而我也不想再踏出苦拙山一步。苦拙山虽苦,却安宁忙碌,我也不用再总是想起前尘往事。转眼已过百年,当初的天之骄子只怕都将飞升成仙。就让我留在这苦拙山里,与这一方天地相伴,再不问天地烟尘。 而眼前这人…… 我忍不住微微笑了笑,似有千言万语,却终只化作一句:“表哥,谢谢你,不必了。” 萧轲脸色微微一变,眸光微动。 我有些奇怪他为何这般喜怒不形于色之人竟有了表情,却发现,原来是我竟哭了…… 第2章 五百年前。 四月正是春风阵阵,我本于窗边读一本闲书,书中正记载了上古时候几位固世之神。我卿平洲位于东海西面,隔海却有一座蛮荒岛,传言蛮荒岛是五洲起源之地。上古时代共有四位神只,共同掌管五洲四海。正读到这四位神只中三位神只皆是大圆满天格,却独有一位是残缺天格。 我本津津有味读书,却听小师妹雪柔咋咋呼呼自外门一路歪歪扭扭御剑而来。青门山道路崎岖险峻,出入山门皆凭御剑,而我这傻乎乎的小师妹却至今还没掌握透彻,若是让人知道我堂堂青门山掌门之女连御剑都半桶水,也是颇让人汗颜。 “二师兄!二师兄!”雪柔咋咋呼呼,一脸喜色,奔至我面前,堪堪停住飞剑,若不是我闪得快,只怕要给我胸口穿个窟窿。 “何事?”我微微挑眉,目光落在雪柔身上。 雪柔顿了顿,面色一红,怔了片刻,不过又立刻神采飞扬道:“二师兄,我要有小师弟了,以后我就是师姐了。” 我哂笑一下,有些懒得理会,手腕一翻,又执起书来,这《追天录》记载的奇闻异事也是颇有趣味,我颇有兴致。还以为是多大的事,不过是多了个师弟而已。我堂堂青门山难道还收不来一个弟子? 雪柔见我兴致缺缺,许是我冷淡伤了她的自尊心,雪柔小脸一暗,撅起嘴来:“二师兄你不要总是目中无人,虽说你是门中绝顶高手,但这小师弟可不一般,听爹爹说,好像同大师兄还有那个景玄宗的萧什么……萧……萧轲还是萧何的是一样的天格。”雪柔支支吾吾,我却手腕一顿。 “大圆满天格?”我脸色不由一沉。 修仙弟子,莫不望自己身负绝顶天赋,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2 但天资皆是命数,自然不可强求。常人皆是凡夫俗子,想我沈凝天资罕见,天格中的佼佼者,也是因此才被如今天下数一数二的修仙大派青门山的掌门收为座下二弟子。而我上位的大师兄顾衍和景玄宗的大弟子萧轲则被共称为仙门双璧,空前的两个大圆满天才皆在这一世出世。而这新来的小师弟竟然也是大圆满天格,岂不天资如顾衍一般圆满!我已经处处遭顾衍压一头,若他入我青门山,这小师弟又将置我于何处! 思到此处,只觉心中一闷,手中书录竟化为齑粉。 我不觉一惊,这本《追天录》实乃一本被收藏在经阁中的古神时孤本,我且读到四神之战,却没读到四神生死结局,想不到这本书经在我手中化为乌有了。 但料想这不过是本野史杂书,断然不可做正史之参,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雪柔被我吓了一跳,许是我面色有些难看,雪柔赶紧环住我手臂:“二师兄,你怎么了?” 我低头见雪柔一脸忧色望着我,心中不平略有所缓。 想那人天资再过卓越又如何?我沈凝家世显赫,自幼便被寄予众望,天资虽不及我大师兄,却也是不出世的天才。我的大师兄顾衍为人冷漠,一心皆在修道,宿来不理门内琐事,门内之事师父和各位师伯师叔便多有仰仗于我,我沈凝在门中声望也极高。一个外来小子,就算天资胜于我,也不可能将我取而代之。但我到底忌惮几分,这等天才若又不像顾衍不通世俗,只怕到底将成我心腹大患。 我压下心头翻涌情绪,却不好发作。 “雪柔,”我声音放缓,低声哄道,“那小师弟什么来路?师父不过出山一次,怎么还能半路捡个师弟回来?青门如今风头正盛,莫不要被奸人算计了才好。”说着我伸手环住雪柔肩头,垂下头柔柔望着她。 雪柔脸色又是一红,闻言不住点头:“二师兄说得对!那小子是爹爹除魔途中在一村落捡到的。那小子一出生就父母双亡,被村人视为不详,自小也无夫子开化,十分粗蛮无理,不过是个村野小子。不过爹爹说他修道天赋举世罕见,恐怕是不出世的天才,怕被其他门派发现,这才急急当场就将他收为关门弟子。二师兄,说起来我也不喜欢他呢。他总是盯着我看。”雪柔说着,又撅起小嘴,露出厌恶深色。 我不由微微勾唇,看来雪柔是瞧不上这么一个无家无业的孤苦小子的,既然师父已经将他收为关门弟子,我再阻挠也是来不及,倒不如将他在门中严加看管,也好过他被其他门派发现,在外面翻出什么浪花。我沈凝不必与他一般见识,只要提防他有取代我之心即可……一个孤苦小子,我沈凝还不屑将他放在眼里。 想着,我将手中粉末抖落干净,看着雪柔的眼神益发温柔。 第3章 我被师父唤入门中主峰议事殿,各峰长老皆已入座,另有弟子将我领入弟子上位。旁边是我的大师兄顾衍,他仍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微闭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要说到我这大师兄,还真是有趣,想他也是顾家这等一等名门的嫡子,更是顾家唯一能寄予厚望的天才,可他自己却宿来闭关修炼不喜参与门中事物,更不理会宗族要求,只是白白受着宗族供奉,享用着其他弟子根本摸都摸不到的顶级灵石仙草,一心独孤求道。他早我入门百年,若说法力道行我确不如他,但如今门中各种事物,与其他门派往来,莫不是我独撑门面,他虽是名义上的青门山大师兄,但弟子一辈的大权早已落入我的手中。他又不喜与人来往,向来特立独行,师父也拿他无法,也就只把他当成镇门的杀器,懒得在人情世故上敦促他了。 我正暗自出神,却被通报弟子的声音吸引过去。 “掌门座下四弟子陆冕入殿。” 只见一青年穿着我青门的低阶弟子青色道服缓缓步入殿中。 那青年面目清秀端方,身材颀长略有些消瘦,许是营养不良的关系,发丝有些枯燥,只是一双眼睛静而清澈,约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也无人提前教过他规矩。如今他走入殿中,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中央,茫然环顾了一圈,最后落在师父苍冥道者身上。 “弟子拜见师父。”那青年许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站在大殿中央也不知下一步要做什么,只得故作镇定地双膝跪地,朝着师父叩拜三下。 师父点点头,并未多言。 师父多年踯躅在通天境而不得突破,心思早已不在山门俗事之中,就算是对雪柔也不复早年亲近。料想师父带回这青年,不过是想要这等天才巩固青门山在卿平洲的泰山之势,避免被其他宗派收入麾下,却并未有多喜爱。 我微微垂下眸,掩下眸中神色,却料想今后这师弟多半是要交由到我手中。日子还长,定不叫他翻出什么风浪。 却未想到,一转头,看见宿来出世的大师兄一双墨眸正沉沉望着我,心头不由闪过一丝被当场捉住的心虚。但想到他这人向来不通人情世故,必不会明白我心中所想,又定下心来。 见师父面色淡淡,似没有叫陆冕起来的意思。 我缓缓起身,朝师父一揖,又对那青年微微一笑,朗声道:“师父,师弟昨日方才入门,旅途困顿,他又无修行在身,必然已是劳累,规矩也不急于一时片刻学起。” 师父闻言这才面色缓了缓,点了点头,又看向陆冕:“陆冕,如今门内你还有两位师兄,大师兄顾衍和二师兄沈凝,你且一并见过,不必叩拜,行平礼即可。” 陆冕涨红着脸起身,感激地朝我望了一眼,看得出略有些腼腆,深深一揖:“多谢大师兄指点。”又朝顾衍道:“多谢二师兄。” 原来他是将我当成大师兄了。 我心中难免浮起一丝得意,我连忙上前扶起陆冕,和声道:“师弟免礼,我是你二师兄沈凝,那才是你大师兄顾衍。” 顾衍也未起身,只是定定看了陆冕一会,才沉声道:“不必多礼,以后多多切磋。” 顾衍是个武痴,有陆冕这样一个天赋可和他匹敌的天才成了他的师弟,想必他是有些跃跃欲试了。只是顾衍和陆冕说完话,为何眼睛一直盯着我不放。 我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转回视线在陆冕身上,和颜悦色道:“小师弟初入山门,必有许多事情不熟悉,这些无妨,日后我定会慢慢一一指点你。你我皆为掌门座下弟子,更要苦心修行,切不可丢了师父的脸。” 陆冕被我扶起身,想不到他虽清瘦,身高却还比我略高半头,我心中不由又有些不快。 但陆冕自然看不出我心思,这乡下小子微微低头望着我,清秀脸蛋上竟然浮现一抹红晕,颇有些腼腆羞涩,忙不迭点头:“谨遵师兄教诲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3 。” 师父见顾衍那呆子一副事不关己样子,但我却对新晋弟子友爱有加,不由拈须点头道:“不错,陆冕,以后你就随你二师兄一起修行。为人处世且多同凝儿学习,他自会好好指点你。” 闻言,陆冕竟然露出一丝欣喜的表情。 我微笑颔首,执起陆冕的手,让他与我落坐在同一桌前。 陆冕时不时转头看我,脸上仍是带着腼腆神色。 我笑得十分宽和,但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短短一个照面,就已知道陆冕是毫无背景的乡下小子,也没见过世面,只怕大字都不识几个。将这等小子放在我沧州沈凝眼中,还真是抬举了他。倒不如悉心经营,要他对我死心塌地,以后若我问鼎掌门之位,说不定他还真能助我一臂之力。如此想着,对他嫌恶之心反倒淡了些。 “师兄!你怎么接下那个乡下小子了,你今后若是带他修行,还如何带我!”雪柔听了门内弟子对今日殿上之事加油添醋地传话,还没等用午膳就急匆匆闯入我院中,也不在乎声音大小就抱怨起来。 想到陆冕那小子就在我隔壁收拾东西,我不由心中一动。本来师父未给陆冕单独分派院子,想必也是今日嫌因他失了颜面有些懒得照顾,可是居然直接让他住进我院子的厢房,想必还是看中他天赋,想让我这个得力弟子对他日夜调教,让青门山再出一位不世高手。 “雪柔,怎可如此说话,那可是你的小师弟,既为同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不爱护就算了,切不可出言中伤。”我正色道。 雪柔扁扁嘴,眼眶发红,似有些委屈:“我不要那样的师弟。不过一个乡下小子,粗鄙无力,连你和大师兄都能弄错,着实给爹爹丢人。如今他还要与你同食同寝,那我呢?我怎么办?你以后还会理我吗?”雪柔红着眼眶,痴痴望着我。 我一时有些语塞。我对雪柔确实存了利用的心思,并不曾真想将来与她结成道侣。雪柔天真可爱不假,但她实在太过不思进取,着实不是道侣良配。但我若是现在就与她挑明,难免会让师父对我心怀芥蒂,掌门之位只怕要另费周折。雪柔自小对我十分钟情,我本打算带我将掌门之位收入囊中,定会为她选一良偶,可如今她……罢罢罢,雪柔爱慕我不过是她一厢情愿,我又不曾占她便宜,料想不会伤她太重,且走一步看一步,我从未说过将要与她共结仙侣,也不算骗她。 思及此,我只柔声道:“傻雪柔,我怎么会不理你,师弟只是师弟,你怎会同他一样?” 雪柔闻言,这才收起小女儿情态,又被我哄了几句,才依依不舍走了。 待雪柔离去,我转入隔壁门前,敲门却无人响应。 “师弟。”我轻唤一声,见仍无人应,便轻轻推开门。 陆冕端坐窗前不知沉思什么,清秀的眉峰微微蹙起,颇有些我见犹怜之意。 要说陆冕这小子,倒是生了个好相貌,一张白皙小脸,面容清秀柔和,气质沉静端正,每每露出羞涩腼腆,的确让人心生好感。若非是个乡野小子实在没见过世面,料想也是个气度不凡的翩翩公子。 我正出神,陆冕以及发现我进来,连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道:“二师兄,您、您怎么来了?” 我摆出温柔关心的态度,轻笑道:“我怎么不能来。你我既是师兄弟,就不必再用敬语,直呼你我便可。你初来山门,又没带什么东西,我特来看看,就怕对你照顾不周。” 听内务司的弟子说,陆冕来到青门山,不过背了一个寒酸的青布包裹,里面不过一套打了补丁的换洗旧衣,还有半吊铜钱,连块碎银子都没有,而修行所需的灵石更是一块也无。这副穷酸样子,半点背景也无,却身怀异禀,只怕有的是人要给他点教训尝尝。 陆冕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许是知道门中弟子多不喜他,但他也并无他法,如今他入我的院子,内务司竟然连一床像样的棉被也没给他,只分给他一条半旧薄毯,如今春寒料峭,怕他夜间是不好过的。 我自然不能这点浅显的小动作也看不见,见陆冕垂着头,面色郁郁地不答话,了然一笑:“门内弟子多是世家子弟,多有眼高于顶者,见弟子初来,给个下马威也是常事,你不要过于介怀。来我房里,我还有几床不用的被褥,你且放心用下。” 陆冕面色又是泛起红晕,连连摆手,有些受宠若惊道:“不、不用!师兄……我、我皮糙肉厚,以前家中也没有好棉被的,门内的用度已是极好,我怎敢奢求其他。” 我板起脸来,正色道:“他们耍的小动作,我岂能视而不见?你无须多言,既然已是我青门山弟子,我身为师兄岂能坐视你被他人欺凌?我颜面何在?” 听到我说“颜面何在”四字,陆冕脸色又是一白,缓缓低下头去,双手在身侧攥成拳头,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抖。 我知他应是听见雪柔在我房内说的话了。陆冕这人,虽接触时日尚短,但他毫无心机,心事都写在脸上,内心敏感脆弱,偏偏自尊心又强,在这家族势力为依托和勾心斗角为规则的青门山里,他这孤苦无依的天才小子,今后的“好”日子可还长着呢。 陆冕随我去了我房中,我将柜子里的两床被褥取出,交到他手上。 陆冕有些吃惊地看着我的用度:“师兄,这太贵重了,我不能用,实在是糟蹋了这些好东西。” 我的吃穿用度,多有家族照拂,光这两床锦被都是上好的蚕丝絮成,外面更是天都城的上等刺绣,岂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母亲当初为我做那几床被褥,都是请人找了最好的绣娘和师傅做成的。如今倒是便宜了这穷小子。 我微微一笑:“身外之物而已,这些都是家中送来,并不是门内之物,你且放心用着,那些内务司弟子是管不到这些事物上的。”说完,我又取了一套上好的青玉茶具,一并给他送回他的卧房。 我环顾一下,又指点了几处不周全的地方,也一一为他安置妥当。自此,我这小师弟与我就算正式一起住下了。 想这穷小子还真是没见过世面,竟然大字不识一个,给他的入门功法更是根本看不懂,想来还真是笑掉大牙,我自然不会让这等笑话关在院中,不出几日,便设计让人撞破他并不识字,转眼间,山门中便都知道,这掌门道者的关门弟子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陆冕无状粗鄙自是传遍山门,他便愈发消沉敏感,我自然要充作好人,对他多加安慰,除了每日修炼,还要抽出几个时辰教他认字,还要口述功法,细细讲解。没想到陆冕这厮倒是有几分能耐,居然过目不忘,闻之便详,我本是漫不经心教授,并不指望他有几分进步,却没想到他居然进步神速,一本入门的低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4 阶功法已经烂熟于胸,不到三月,就能自掌心抽出灵气凝成的长剑了。 师父自然将他进步全部归功于我调教有方。但殊不知陆冕这人自尊心极强,知道自己不识字已沦为笑柄,就夜夜几乎不眠不休,一个一个简单的生子学起,这三个月里,已经将简单心法之类的书录看懂个十之三四。 陆冕也日日跟在我身后,几乎成了我的尾巴。他说话坐卧、言谈举止无一不模仿我,几月下来,竟然与初入山门时候判若两人,若不是每每我同他说话时候,他总是面红耳赤,词不达意,一副局促害羞的样子,我真要以为这是哪个世家来的大家贵公子了。 第4章 这日,我那鲜少出关的大师兄来到我院中,我正窗前读几本闲书,陆冕在一旁替我焚香熨衣。我见顾衍也不打招呼,径自推门进来,眉头微微一皱,到底恪守长幼尊卑,恭敬站起身来行了一揖:“师兄,前来所为何事?” 顾衍先是扫了陆冕一眼,陆冕也连忙放下手中熨斗,像模像样行了一礼,低声道:“大师兄。” 顾衍又多看了他两眼,并未答话,反而对我道:“我还以为门内传说夸大其词,想不到你还真有几分本事。” 顾衍这话说得甚是奥妙,就算我心机深沉,也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他到底是说我将陆冕教导得有礼是我有本事,还是我将陆冕在门内诋毁得成个笑话有本事,还是说我让陆冕对我服服帖帖有本事? 这个顾衍向来话少意深,平日里不碍我的事就罢了,如今巴巴到我门前是作甚。 我面带笑意,望着顾衍道:“师兄过奖,还是小师弟自己天资聪颖,我不过稍作点拨罢了。” 顾衍眸色深沉,却未回答我的话,转而对陆冕道:“陆冕,你天资绝顶,可愿与我同修。” 这个武痴,原来是想让陆冕做他的人肉靶子,助他修炼,我岂能如他所愿。 “师兄不可,陆冕初入门中,根基尚浅,实在不宜揠苗助长,还是我循序渐进助他修炼得好。” “你天资与陆冕不可同日而语,又心不在道,教不了他。”顾衍面无表情,但话却句句诛心。 我心知他其实宿来不屑我八面玲珑,为人功利,但如此当着陆冕那小子的面嘲讽我修为与天资不配,我真是气得发抖。自我入门来处处受顾衍压制,论家世背景我尚逊他轩辕顾氏一筹,天资更是低他一等,当初我俩同年入门,他生生被师父选中作为开山大弟子,就连雪柔一开始也是喜欢他多过我。哼,他不过就是生了一张好面皮!可是他样样比我强又如何,他自己不屑世俗,只顾自己闭关,这些年虽突飞猛进几欲成为当世一代第一高手,但门中弟子多是仰仗于我,就连雪柔也更喜欢我温和体贴,好过他这不解风情的冰山木头! 我心中恨意翻涌,生生压在心头,脸上自然纹丝不动。 一旁陆冕却上前挡在我身前,居然语气有些生硬地对顾衍道:“大师兄,你怎可如此贬低二师兄。二师兄为人宽和谦让,时间多花在处理门中大小事务上,又对我多加栽培,几乎日日陪我修炼到深夜,你却怎能因此责怪他不潜心修行?他若像师兄你一样只顾自己修炼,谁知今日门内第一高手是谁?” 不光是顾衍,连我都有些被陆冕的话震惊,想不到这小子平时在我面前言语木讷,今日竟然讲出这么一番义正言辞的话来。看他为了我顶撞是想带他飞速修炼的顾衍,还真是让我忍不住想笑。 我做出一脸感动之色,上前执起陆冕的手:“师弟……” 陆冕看了一眼我握着他的手,白皙脸蛋又是涨的通红:“师、师兄……”不过片刻,那手心居然热的厉害,还沁出汗来。 顾衍见我俩互相凝视,微微皱眉:“陆冕,你是问道还是问色?” 陆冕听了他话,脸更是红得快滴出血来,眼神慌乱,结结巴巴道:“什、什么……我、我没有……” 他话也说不清,只好一双眸子湿漉漉求救地看着我,我内心恨意翻涌,但还是微微一笑,轻轻拍拍他手,柔声道:“师兄只是不善言辞,却并无恶意,师弟莫急。” 顾衍微微皱眉,长眸定定看了我半晌,便不再理会我俩,又如径自来一般径自走了。 他走了正合我意,我更是对顾衍笑得益发和蔼可亲:“师弟,其实大师兄所言也不无道理,你是修道天才,我资质尚不如你,如今虽凭借着入门早些尚可对你指点一二,但假以时日,你必然可成大器,只怕我再无可教你的了。大师兄虽性格古怪些,但确是门内第一高手,当世同辈的修者亦难有可匹敌者,你同他一同修行,倒不是件坏事。” 我拿捏准了陆冕的性子,我越是表面苦口婆心为他好,他就越是信我依我,他自卑敏感,鲜少轻易相信他人,却对我言听计从,看来我的怀柔之道还是有些用处的。 果然,陆冕微微垂下长睫,神色有些惶恐委屈:“师兄,你可是嫌我粗鄙,不愿管我了……”他低声喃喃,有些失魂落魄。 我轻轻握着他手,柔声道:“怎么会呢?师弟,你想错了。我只是怕自己无用,会耽误你的前程。”我故作忧虑,微微蹙眉道。 陆冕望着我微微一愣,面颊微微涨红,似是怕我不信他:“不、不会,我愿追随师兄。” 我闻言微微一笑,心里却暗暗纳罕,这陆冕虽说确实害羞腼腆,但是怎么最近总添了动不动就脸红的毛病?又想到刚才顾衍又是“问道”又是“问色”,心中又是一阵恨意翻涌,他是看我内不及外?空有皮囊?哼,好一个顾衍,莫不要被我抓到把柄,否则我必叫你见识我沈凝的手段! 面上仍是做出感动之色,他个子比我高,我只好微微抬起头来,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陆冕面色更红,被我握着的手却反过来握住我的。 我略有些不自在,但到底没有做出挣开的举动,又是柔声道:“师弟,你进步神速,低阶功法已经不适用于你了。下个月遮天宝境开放,许多门派都要去,青门亦有六个名额,师父已经定了我和大师兄,我求师父要你也去如何?只是……”我微微蹙眉,故作为难道,“遮天宝境对你到底是有些凶险,就怕我到时不能护你周全…… 遮天宝境是个初级秘境,但若无凝神二阶以上的修为,去了只怕是必死。这陆冕才刚入初阶,根基尚且不稳,到了秘境之中,我自有办法,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内心虽设计得狠毒,但我面上仍是温柔一片。 陆冕红着脸轻轻点头,露出一丝羞涩之意:“我去,师兄我要同你一起去,我一定能照顾好自己,我……”陆冕面色更红,目光竟有盈盈之态,“我想陪着师兄……” 我本还想用功法天宝诱惑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5 他,却没想到,他自己倒是积极得很。抬头又见他一脸期冀,竟有些烦闷,若是去那秘境能让他那么开心,我反倒不想让他去了。又见这小子面生红晕,一双长眸纯净非常,微微一笑,露出楚楚之态,竟十分引人怜惜,不由心中一动。 那顾衍向来冷漠高傲,何时主动关心过别人,他竟特意来照拂陆冕,莫非是看上了这小子,想要同他结成道侣,一同修炼? 我又看了看陆冕面皮,甚是清纯端秀,如青玉温润可人,若是那顾衍起了那种心思,倒也不奇怪…… 心中反复颠倒几番,不由有了计较。 第5章 一月转眼即过,我让陆冕自己去求了师父去秘境,师父到底看重他,破格要他与我们一同前去。 秘境入口在祁云山南麓,传送阵前已集结了多个门派送来的弟子。我青门山自然是最引人注目的门派之一。我与顾衍二人带着另几个弟子鹤立鸡群不说,连陆冕那小子也引得别人频频侧目。待他人知晓他就是天资圆满的天才,眼神就由打量,变为赤裸裸的嫉妒了。 我自是不顾他人眼光,我沧州沈氏是根基庞大的大氏族,而我又是嫡系独子,这些人在我眼中不过蝼蚁,如何能与我争锋。但我尽管目下无尘,可仍有不识趣者要送上门来。 来人一席玄色锦衣,长发一丝不苟用墨玉冠束起,露出一张消瘦苍白的面容,两颊微微凹陷,长眉斜飞,一双墨色长眸静若幽潭,面容虽的确俊美,却透露着冷峻之色。 “沈凝。”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亲表哥,景玄宗的首席大弟子萧轲。我母亲出身南阳萧氏嫡宗,更是萧氏的嫡次女,而萧轲的父亲就是我母亲的嫡亲长兄。 论起亲戚来,我们倒真是不远,可惜我自幼同他不对付,从小我二人就被拿来比较,以前在家中时候还好,可是后来,景玄宗甄选弟子,本同时选中我俩,可景玄宗掌门竟然一眼看中萧轲,并收为大弟子。要我屈居我自幼宿敌之下,绝无可能,我便一气之下拜入了可与景玄宗分庭抗礼的青门山之中,但当时顾衍已是掌门大弟子,我便只能屈居第二,但总好过被萧轲日日踩在脚下。 我转过头望向萧轲,正是四月春光大好,山明水秀之间也显得萧轲身姿挺拔,连一向略显冷酷的面容也柔和了几分。萧轲身后应该是跟着几个景玄宗的弟子,同样各个一身鸦黑,无半点杂色。要说男要俏,一身皂,还真是不假,看看其他门派的女修对萧轲暗送秋波者还真是不少。 我扯扯嘴角,却懒得应酬他,只是淡淡颔首:“萧兄。” 萧轲点点头,径直朝我走来。其实外人知我们亲戚关系的并不多,见萧轲竟然似乎对我十分熟稔的样子,连顾衍那厮都略有些意外。 萧轲走至我身前,他这些年个子抽高不少,如今已是玉树临风的青年,小时候的婴儿肥尽数褪去之后,他这原本就是古板严肃的性格再配上一张消瘦苍白的面容,再一脸板着脸不苟言笑的表情,就生生显得大了好几岁。 萧轲靠我极近,微微低下头,眉峰微微皱了皱:“这等阶的秘境原本我是不想来的,是姑母传书说你要来要我照看你。秘境虽对你算不上危险,但到底不可掉以轻心。你如今也大了,总不能我次次照看你,这回你同你同门一起,我便不多照应了。” 我闻言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不过是曾经在一个秘境里被一条淫蛇曾经咬过,闹出一点风波,并被萧轲这厮救了。但那秘境也是我沈家的私人秘境,并不曾有外人知晓当时之事。奈何这厮在我次次入秘境寻宝之时总要出现碍手碍脚,次次要提起当初之事,分明就是故意羞辱我。 萧轲见我面色阴沉,又是皱眉。板着脸拿出兄长架子教训道:“你又自己暗自盘算什么?按说你也是大世家的嫡长子,以前年纪小有些小意也是正常,怎么都长这么大了还是半分长进没有,宽容大度半点没同姑父姑母学到,嫉妒心窄却是一年胜似一年。我说这些话如何不是为你好?千里迢迢一个二阶秘境我来做什么?你怎么好歹都分不清,为你好你还觉得是我欠你的不成?” 萧轲面露愠色,眼中略有不耐,似乎我朽木不可雕也一般,拂袖而去,又同他那些同门一处去了。 我仍暗自愤愤,一旁陆冕见我不悦,忙上前担忧道:“师兄你怎么了?可是那萧轲私下同你说什么话气你了?” 我朝萧轲方向瞪了一眼:“他凭什么气我?我沈凝岂是他能气到的?” 陆冕显然是听我仍是咬牙切齿,自是不会信我的,仍是一脸关心道:“师兄,你别生气,我、我以后定会找机会教训他替你出气的!” 我心情不好,温柔解意也有些懒得装了,嘲讽对陆冕道:“那可是景玄宗的大师兄萧轲,南阳萧氏的嫡长孙,如今已是七阶高手,世人都道他道心清净,又是大世家出身的天才,极有可能突破九阶的。你一个无权无势的乡下小子拿什么替我出气?” 陆冕闻言怔了怔,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一双长眸流露出一丝受伤的神色,清秀脸蛋也微微暗了暗,显出一丝无措委屈。 我最烦他这幅人畜无害的可爱样子,仿佛我是个大恶人一般,心中不由益发厌恶。 但还是调整了声音,露出后悔的表情:“好师弟,是师兄错了,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不该这样说话。” 陆冕闻言连忙摇头:“不会,师兄不要多想,我没事。我……我只是……我只是恨我自己无用,连师兄都保护不了。”陆冕微微垂下头,小脸郁郁,牙齿微微咬紧下唇,露出不甘心的表情。 其实,按说这陆冕心思单纯,对我又言听计从,把我当成门内唯一亲近之人,就怕是将他领回青门的师父,他也存着几分防备,认为师父是图他天资,反倒是对我,千依百顺,认为我是无私对他好的。这等蠢货,当个看门狗还真是不错…… 遮天秘境的执掌人开了传送阵,各派弟子纷纷被传入其中。 我睁开眼时,见青门的几个弟子已经分散开来。陆冕一直紧紧抓着我手,现下我俩脚下的小传送阵交叠在一起。 我环顾四周,旁边不远处就是处幽静湖泊,四周环绕参天古林,朝林中望去,古树枝叶繁茂,交织在一起,当真幽森可怖。但那湖泊却是浅浅水蓝,阳光普照,可见鱼儿水中交行,水草摇曳。 “师弟,咱们先去探探那湖泊,之后再做打算。” 陆冕点头跟上。 我二人行至湖边,见那湖面波光粼粼,但湖心一处却对比周围浅蓝色显得尤为幽深,似乎是个洞穴。 “师弟,你水性如何?” 陆冕面色一红:“以前在村子里摸过鱼吃,水性尚好。” 我心中不由又嗤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6 笑一声,但故作欣喜道:“那太好了,可以前去一探,我隐隐感觉,里面必有秘宝。可惜我水性不佳,不能同你一道了。”我轻轻蹙眉,做出遗憾表情。其实哪有什么秘宝感应,反倒是隐约听见那洞内有妖兽鼻息之声,若是能将那傻小子引入洞中,再惊动那妖兽将他斩杀,也倒是一劳永逸了。 我心中冷笑,自是不能露在面上。 陆冕点头道:“是,师兄,我一定好好探查,将秘宝取出来给你。” 我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摸他脸颊:“不必,若是真能找到,就是你的机缘。我不通水性,注定与洞中秘宝无缘。你且早去早回,若洞中有妖兽看守,打不过就罢了,不可恋战。” 陆冕在我手碰到他脸颊时,身子微微一僵,长睫轻轻垂下,人也显得更加讷讷无措起来,只是呆呆望着我,竟一时忘了说话,好一会才用力点头,眼神竟十分认真:“师兄,我一定会变得很厉害的,等我将来有一天也有了本事,必不会叫那萧轲再招惹你!” 我自是不可能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一个就要陨落的修者而已,还谈什么今后。 可惜,我竟错了。 我在湖边守了三天,本已料定他三日未出湖,就算憋也要憋死了,只怕已被湖中妖兽分食殆尽。正准备离去,却见湖心汩汩冒出一阵气泡,接着便露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来,正是陆冕那厮。 我心中震惊,这遮天秘境虽是二阶秘境,但其实我早就暗中打探过,这里多为六阶以上妖兽,对个初级弟子十分危险,若是单枪匹马迎战只能九死一生,更何况是在水中。 陆冕见我在湖边呆立,连忙游了过来,他有些吃力地往岸上爬,我连忙缓过神来过去扶他。 陆冕浑身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翻开的血肉被泡的有些发白,已经不怎么流血。浅的伤口几乎成了淡白色,深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而此刻也肿胀闭合起来。 陆冕奄奄一息望着我,仰面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间或咳嗽几口血水。我便在他旁边给他用灵息舒缓经络和灵盘,而待我探到他灵盘时几乎难以置信,他的灵盘我曾窥探过,不过手掌大小,而今却已经是桌面大小了,再加上他是圆满无缺的天盘,此刻虽灵息微弱,明明暗暗,却也令人不由眼红暗恨。可恶,这番历练奇遇必是我的,如今却叫这贱人得了便宜!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强压下心中愤恨:“师弟可是在湖底有所奇遇?为何如此伤痕累累?” 陆冕听到我的话,紧闭的双眼微微张开,长眸依旧沉静。 陆冕望着我微微一笑,又是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师兄,你一直在等我吗?想看着我……”陆冕不知为何话音一顿,“出来吗?” 我微微一怔,总觉得这句话略有些意味深长,几不可察地皱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和颜悦色道:“当然啦,你都不知道,你在下面这三日,我好生担心你……”说着,伸出手轻轻抚摸上他脸颊,脸也凑近些,故意轻轻贴在他身上,“师弟,你在湖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快同我说一说……”说一说,你这乡下小子是如何死里逃生抢夺了我的机缘的。 “师兄……”陆冕微微垂下头,露出白皙脖颈,眼睛看向一边,“你、你离我太近了……” 我闻言稍稍退后,仍是不死心追问道:“好师弟,快同我说说。” 陆冕不知为何,脸色竟有丝阴郁,沉默半晌,喉结动了动,抬起头来,微微露出一个淡淡笑容:“师兄这么好奇?” 这问题问得我有些措手不及,陆冕向来对我言听计从,我说什么二话不说便是什么,何时有过反问我。 “我……我不过是担心你,若是那妖物未死,或者你身上受的伤有什么怪异之处,我及早知道,也可以防不妥。” 陆冕微微一笑:“原来如此,别人只怕会恨我抢走机缘,只有师兄对我好。” “怎、怎么会。”我微微别开眼。 “那湖底是一只黑蛟,守着湖心一个秘宝洞窟,我同黑蛟厮杀三天,总算死里逃生。”陆冕说得云淡风轻,我却听得心惊肉跳。 遮天秘境的千年黑蛟我是听过的,应是这秘境中最厉害的妖物,之前入遮天秘境的修士不少就是陨落于这妖物之手。但这黑蛟向来行踪不定,谁知道这般巧合就被陆冕遇到。这黑蛟几乎相当于一个大圆满的五阶修士,他一个凝神初阶,不现在约莫已经三阶了,但尽管如此,也远远不是黑蛟对手,如何能够从黑蛟手下逃出生天呢? “那黑蛟可还活着?”若是没死,那可是后患无穷,难保带它休整之后不会追杀我俩。 “师兄放心,那黑蛟命数已尽,不可能再威胁我们了。 我松了一口气,抬眼再看陆冕,却发现他身上伤口竟然逐渐愈合,刚才那些较浅的伤口几乎已经愈合得只剩一条白线。 “你……你身上……”我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攥住他手臂睁大眼睛。 陆冕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伤口,微微一笑道:“师兄,我一直是这样的,不然,我也不能活着出来了。” 也就是说,他这三天在湖底反复受伤,但是凭借着这般逆天的愈合能力,换来一线生机。 只是,他从何而来这般能力?为何老天如此不公!我沈凝尚无如此天资,他陆冕何德何能!我暗中咬牙,只觉恨意翻涌。 陆冕见我沉着脸不语,以为我仍有担忧,体贴道:“师兄,无事,我约莫再过一个时辰就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我身上肋骨断了几根,暂时不能移动,要劳烦你陪我多在这里待上一会了。” 我咬着牙挤出一丝微笑:“无妨,你且好好休息,我自然要陪着你的。” 陆冕微微垂下头,自嘲一笑:“师兄,你会不会当我是个怪物?” 怪物?呵呵,你不本就是个怪物! 我忙摇头,上前安慰:“我怎么会那样想,你天赋异禀,如此能力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你怎么会这样说自己?” 陆冕面色有些阴郁:“以前在南溪村的时候,我一出生没多久,父母就接连去世,爷爷抚养我到五岁也去世了,之后我便一个幼童自己在村中过活。我一人孤苦无依,别人又拿我当成克死父母亲人的不祥之人,更是不拿我当人看待。穷乡僻壤粮食不够,我一个孩童更是不知道多少次几乎饿死。旁人欺我辱我,村人也有心肠歹毒的,想要将我卖掉,可是我拼死抵抗,却被打得吐血,那次我不到半天就好了。后来也屡屡被人殴打,但伤好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不容易受伤。村人发现了这点,就更拿我当个怪物,想用火烧死我,”陆冕又是自嘲一笑,眼中竟似有泪光,“可是我这个怪物,竟然连烧也烧不死。我还真是让盼我死盼我残者失望……我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7 从小就恨老天为何待我如此不公,为什么别人就有爹娘,我却一个人吃馊饭吃垃圾活下来。” 陆冕抬起头看着我,一双长眸幽暗,神色复杂:“师兄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好嫉妒你,为什么你什么都有。你有家世,有天资,有样貌,有气度,受师父器重,受弟子们敬仰畏惧。可是我为什么什么都没有。你在天上,我就在泥里。其实回青门的路上我就听许多弟子提起你的,那时候我就已对你心存嫉妒。我也本以为去了青门山,就可以抛去过往,重新开始,再不用做那个受尽欺凌的陆冕,可是没有用,即使入了青门山,师兄弟们还是欺我害我恨我。只有师兄你对我好。” 陆冕抓住我的手臂,身上微微发抖,眼中似有绝望之色:“师兄,他们都说我天资圆满,我一定能步入仙途,我一直听你的话,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师兄,你就不会抛弃我的是不是?” 我微微发愣,我还是第一次听陆冕说起他从前之事。说毫无触动是假的,可是这到底是我在青门山内的最大对手,我总不能真放任他成事,将我挤下去。修仙之路无情,多少挚友为功法秘宝反目,多少道侣为灵石仙草成仇。我怎么可能相信一个处处攀附我依仗我的穷小子的话。 我心中略有涩意,轻声道:“师弟你严重了,你我之间何须如此。你且放下心来,只要我在门中一日,必然不会不管你的。” 陆冕微微露出一丝苦笑,握紧我的手。他面容清秀,脸蛋小巧,但常年挨饿受冻,皮肤却十分粗糙,我俩手放在一起,只衬得我的手白皙细腻,他的手粗糙干燥。 “师兄,我在湖底寻出几本功法,你且看看。”陆冕说着,从我之前送他的乾坤袋里取出了几本破破烂烂的功法。 我大致扫了扫,大多数我都听过,却是还不错的功法,但和我修炼的尚且不是一个级别。只是单有一个《追天诀》前所未闻。我用神识稍作探视,不由心中大喜,这《追天诀》倒没看出有多大神通,但修炼《追天诀》却有一条件十分奥妙——这《追天诀》是童子功,注定不可与人结成道侣。就算这《追天诀》威力再大,留下这么一个法门,只要我设计,随时都可叫他功亏一篑。 想到此处,不由对陆冕微微一笑:“师弟,这《追天诀》我听过一二,是本厉害功法,又要求天格的天资才能修炼,不如你就修习这本吧。” 陆冕自然答应。 第6章 我们在遮天宝境逡巡几日,斩杀了不少低阶妖兽。又与顾衍相遇了。 顾衍一向独来独往,从不拉营结派,见到我和陆冕,本也不愿同行。但他不知为何,细细打量了陆冕一番,却又改变主意,于是我们三人成行,继续在遮天宝境游历。 顾衍话极少,平日也只是冷着一张脸,十指不沾阳春水,密境之内,打猎觅食,生火搭棚都是我和陆冕来做。我不由气结,难不成他是看重有我们两个免费劳力才同行的? 进入密境已有半月,这日陆冕去山阴探查出口,只余我与顾衍两人守在临时居住的山洞之中。我正整理行装,此行本欲斩杀陆冕,但黑蛟一计不成,如今又有顾衍随行,怕是再无机会,便收敛杀心,准备回了山门再说。 “陆冕可是你的入幕之宾?” 我的手正叠着衣物,此时一僵。只觉暴怒之意涌上心头,但到底忍耐下来,微微一笑,抬头望着顾衍:“师兄开什么玩笑?” 顾衍正懒洋洋半靠在山壁,一腿支起,一手轻轻托着腮,洞中篝火噼啪作响,火光映得他光洁面庞竟显得较平日柔和了几分,但他扬着头,半垂着睫毛,眼中仍是往日里对我的轻蔑之意。 “若不是你凭着自己姿色笼络于他,陆冕这等高手,怎会被你制得服服帖帖?” 高手?陆冕?若说他日陆冕可有飞升之能我信,但现在,不过一个区区乡野之气还没去干净的野小子,何谈高手二字? 许是见我一脸不屑,顾衍竟微微勾了勾唇,这人向来面无表情,此时唇边一丝笑意,竟显得有些绝艳之色。 我不由微微一愣。 “沈凝,你可真是个不出世的……”顾衍唇角笑意更深,眼中竟显露出一丝恶意,“蠢材。” 我恼羞成怒,胸中暴怒,正欲发作,却听陆冕声音由远及近:“师兄,我回来了。” 陆冕走进山洞,面上微露喜色:“出口就在山阴,若是收拾妥当,今日便可回到青门山。” 听及陆冕所言,我也顾不得与顾衍争执,只得快快整顿行囊,三人出了遮天密境。 得知景玄宗的众弟子亦是满载而归,但因为一个弟子受了重伤,便提前回去了。我们也班师回青门山。 回去后,我将遮天秘境内所见与师父稍作交待,自然隐去了陆冕的自愈之体,和他手刃黑蛟的事,将《追天诀》的事回禀过后,师父倒是对他修炼什么功法不甚关心,料想是觉得他天资圆满就是随便一本秘籍也可修成大能。我心下暗恨,却是不敢流露在面上。 如此,我和陆冕又回到了同食同寝的日子。陆冕这小子确实刻苦,修炼《追天诀》几乎可以说是不眠不休,虽并未闭关,但是痴迷程度已经不下于顾衍那厮了。这功法还真有些邪门,明明我神识窥探过,并未有什么遮天大能,但不知道为何,陆冕这小子自从遮天秘境回来之后,修炼进步神速,修为简直一日千里,不到一年,就已达到凝神境四阶。 我本以为他可是有什么秘密,但他吃住与我同在一处,实在看不出有何古怪。我便同他说晚上同眠想趁机看他到底做了什么手脚,谁知道他半点推脱也无,只是红着脸说好,但眼睛不敢看我,料想应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可是我俩已经同眠了一年多,除了他晚上也不停运功以外,却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师弟,”我亲自打了热水,洗了帕子,轻轻给他擦汗,柔声道:“你且休息一下,如此不眠不休,便是铁人也吃不消的。快点脱了衣服睡吧,今日,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再彻夜修行了。” 说着,我轻轻擦他额上汗水,这房内烛光熠熠,白天下了一场大雪,窗外是一轮满月,清辉遍地,映在雪上也显得院子里亮堂的很。眼下已是快要过年,他才入门不到三年,但是现在已经进入纯青境弟子之伍了。顾衍闭关两年,据说已经突破通天境。想我沈凝才不过真元初境,这两年一直停滞不前,顾衍和他若是假以时日,只怕真要踏入仙途,难道我沈凝真的不如他们…… 我正有些出神,陆冕竟轻轻握住我手,垂下头静静看着我。 这几年他在门内自然被我照顾周全,吃食用度无一不精,原本有些弱不禁风的身板也壮实了不少,皮肤再不是那般粗糙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8 晦暗,月光之下,面皮简直称得上莹白如玉,一双长眸深邃,加上这两年脸蛋也长开了许多,褪去了几分青涩之意,更有了稳重温润的气度,一张本就清艳的脸蛋更显勾人了。连以前瞧不起他的女弟子也有私下赠物表白的。但陆冕这小子却在情事上是个木头,加之《追天诀》的关系,一直都不曾想过道侣的事。 陆冕长眸微动,声音低沉:“师兄,你都擦了好一会,帕子都凉了。” 闻言,我才发现陆冕白皙的脸蛋被我搓的微微发红,几乎要见血丝了。 我连忙露出后悔担忧的神色,伸出手轻轻抚摸他脸颊:“师弟,抱歉,我一时出神了。” 擦破又如何,还不是片刻就恢复如初。 陆冕伸手握住我放在他脸颊的手,微微一笑,一张原本有些纯情端正的脸竟如春水初融:“没事,我喜欢师兄帮我擦汗。” 不知怎的,望着他的脸,我竟觉得面皮有些燥热,轻咳一声,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那咱们两个就早点去床上休息吧。” “好。”陆冕点头。 我脱了衣服,只着一件丝质里衣躺在床的内侧,随后陆冕跟上,也钻进被中。 他身体温热,体温靠近来,显得也不那么冷了。现成的火炉自然是不用白不用,陆冕也知道我三阴体质畏寒,纵然房内烧着火炉,也总手脚冰凉。天气渐凉,他自己便知道在被中从后面贴着我,将我搂进怀里给我取暖。只是这样虽好,两个男人倒也并不不便,唯有早晨的时候,他那里孽处时长精神抖擞地顶着我,让我大为光火。但我宿来对他温柔和善,当然不可能翻脸,只是暗自不知道在心里将他那孽根捏断过几百回。 “师兄。”陆冕从我背后抱着我,说话时候热气喷在我脖颈。 我觉得有些微痒,不由稍微扭了扭身子。 陆冕不知怎的身子一僵,放在我腰间的手一紧。 我微微皱眉,略有些不耐,怎么他替我当个暖炉却好像比我还要舒服的样子。我自是不可能让他比我好过的,便拧了拧身子避开些。谁知这厮竟然恬不知耻又凑过来,如此几番,陆冕也意识到我似乎不愿同他肌肤相亲。 “师兄……”声音带着点鼻音,竟有些楚楚可怜。 我回过头,就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烛火掩映之下更显盈盈。我心中不屑陆冕这些年益发有些美人之姿,但也暗恨自己一直没找到机会对他下手,眼见他越发玉树朗朗,就连曾经欺负他的门内弟子也开始称呼他一声陆师兄了。 我压下心中怒火,伸手轻轻推推他胸口,微微蹙眉,轻声道:“师弟,你抱太紧了,我有些热了。” 陆冕喉结动了动,眸色略有深意,声音低沉:“那师兄可要再宽衣?” 这厮竟然曲解我的意思,我耐着性子,面上仍是柔和笑道:“不必,师弟松开我就好了。” 谁知这厮眸中竟露出一丝委屈之色,但还是放开手,只是长睫低垂,眸光莹烁,又是露出楚楚之态。 我本已背过身去,想装作看不出他的委屈失望,但不知怎的,心中竟忍不住总是浮现他的那副楚楚之姿,听见他在身后小心翼翼放轻呼吸,还轻手轻脚将锦被替我盖好,竟越发觉得心情烦乱,却不懂自己这般情绪是为何。 心乱如麻到了后半夜,竟还未睡着,忍不住回过身看他一眼。残烛已灭,雪光莹莹,他仰面躺着,侧脸半明半暗,仍能看出面色如玉,修眉长睫,面色十分宁静。他睡着样子竟有些呆呆的,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戳戳他面颊,见他只是微微皱眉,不知咕哝了一句什么,不由觉得有趣,又戳几下。 谁知这厮竟然忽然张开眼,长眸在雪光下亮的吓人,仿佛刚才根本就没睡着一般。陆冕微微一笑,静静看我。 我不由面上一红,有种恶作剧被戳穿的赧然,觉得自己师兄的架子简直要端不起来了,只好清咳一声:“怎么不好好睡觉。” 陆冕笑意更深,长眸也带上笑意:“师兄也没睡啊。” 我有些羞恼,只觉面上一热:“我……我只是有些失眠而已。” 陆冕微笑不语,伸出手替我理了理腮边发丝。 这小子这几年越发胆大了,以前明明都不敢看我的,现如今却也敢做这般熟稔举动,真把我当他的好师兄了不成。 我心中气闷,却又不好发作,只好略带薄怒瞪他一眼。 陆冕笑意更深,微微直起身来,挡住月光,人便罩在阴影里,轻轻俯下身,有些居高临下望着我:“师兄如果睡不着,就陪我说说话吧。” “你都好几日没睡了,今晚再不睡人就垮了。” “我皮糙肉厚,禁得起摔打,而且,我也不累,师兄你不要太担心我。”陆冕笑得不知为何竟有些柔情蜜意,那眼神看得我有些怪怪的,说不上什么感觉。 微微撇开眼:“我何时担心你了,我只是怕你急功近利走火入魔,师父是要怪我的……” 陆冕轻笑一声,眉眼更显温柔:“是,我知道了。”说着,又伸手轻轻拾起我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师兄,听说大师兄要出关了。” 我嗯了一声,有些无所谓。顾衍这个痴人,我暂时是没机会朝他下手的。 陆冕见我一脸无聊,自己继续道:“大师兄是不世出的天才,他这两年闭关,虽有弟子间断侍奉,传言他突破通天境,但我恐怕,他离通天境圆满只怕不远了。” 我心中不由一沉。陆冕说得不错,顾衍那种武痴,自视甚高,内心早已认定自己必登仙途,从来不屑与我们这些师兄弟为伍,如今他肯出关,必是即将大成,才会稍作休整,待之后再入关突破瓶颈。如此想来,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他极化大成?而我这几年却是止步在真元境不能进益一丝一毫,仿佛被人扼住咽喉一般,眼睁睁看着陆冕和顾衍一日千里。虽说世间真元境已是罕见,连师父和门内几大长老这种世间极尊的修者也不过是通天境和真元境,而之后便受到天资之限再无突破的可能了,但我仍是不甘心。难道我要和这些人一样,永远停在真元的境界再无前进的希望了吗? 我心中不由嫉恨交加,只觉心情益发沉重。 陆冕又道:“其实前几日,大师兄曾给我发过一只纸鹤……” “他说什么?”我连忙问道。 陆冕有些为难,脸色竟有些发红,吞吞吐吐道:“师兄你不可告诉别人。” 我压下心中酸涩与恨意,柔声哄道:“那是自然,你快说与我听听,他写了什么?可是真离大成不远了?” 陆冕摇摇头:“那倒不是,大师兄说他确实已破通天境,但通天之路漫漫,无数天才停留再次境地再无进益,他虽潜心修炼,但仍觉进益太慢,他想……他想……” “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9 他想什么?”我有些急切地握住陆冕的手,轻轻摇晃柔声诱哄道,“好师弟,快同我说。”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觉得陆冕看向我的时候,眼神竟有些捉摸不透,但不过一瞬,又是有些羞赧青涩道:“大师兄想邀我皆为道侣,一同闭关双修……” 我闻言只觉晴天霹雳也不为过。这顾衍竟然将墙角挖到我这里?果然我当初所料不差,他确实对陆冕另眼看待,只是我想不到,这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竟然厚颜无耻来勾引师弟!简直是禽兽不如! 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觉得面皮涨热,心中更是翻江倒海,气不打一处来。 “师兄……”陆冕小声叫我,眼神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我。 我连忙压下怒意,努力让眼神不那么愤恨,益发笑得温柔可亲:“那你呢?师弟可愿意助大师兄一臂之力?呵呵,只可惜,《追天诀》是童子功,只怕大师兄是只顾自己,完全不管你呢。”我也顾不上这挑拨离间够不够高明,只想将这二人拆开,再不想听见半点他俩的苟且之事。 陆冕点头道:“师兄说的不错。但大师兄现在进境确实不易,我……” “哼,他顾衍是死是活自有他的造化,若进益困难,那便沉下心来突破便是,他若真已入通天境,只怕同师父亦可一争高下,哪里需要你替他担心。” “师兄说的是。” 我发觉自己刚才语气生硬,便又放柔声音:“师弟,你为人善良宽厚,但切记莫要被人利用。” 陆冕眸光一动,竟微微露出一丝莫名笑意:“师兄说的是。” 自此一夜无话。 第7章 天一亮,我便御剑前往辟心谷。正是雪后封山,巍峨群山掩映一座深谷,一条宽大瀑布被冰封成冰瀑,自悬崖浇筑而下,甚为壮观,谷中草木山石具被大雪掩藏,一片苍茫素裹。 谷中一座两层小楼正是顾衍修行之所。这辟心谷本来门内弟子皆可来,但顾衍来此之后,便鲜少有弟子来打扰,不过每日有人来送饭打扫而已。 我毫不客气推开顾衍房门,见顾衍正手持一本闲书端坐窗前,桌上一杯清茶冒着袅袅热气,衬得窗外一片银白多了几分暖意。 可我却无暇顾及顾衍这厮是不是闲情雅致品茗读书,只是撑起强笑,对顾衍道:“师兄近来可好?这几年不见你出谷,我便特意来看看你。过几日便要过年,何不回山上同师父一同守岁?” 顾衍淡淡看我一眼,目光又落回书上,漫不经心道:“我不喜喧嚣,也不似师弟你八面玲珑,问道仙途却比谁都通人情世故。” 顾衍一句话噎得我七窍生烟,但我到底撑着笑意咬牙切齿道:“沈凝哪敢与师兄争辉,师兄是世外雅士,我等望尘莫及。” 顾衍长睫微垂,淡淡道:“有话直说,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又何必在我这里装模作样。” 我不由嗤笑,难不成他还以为我愿意同他虚与委蛇,不过是给他留了几分师兄弟的面子而已,而今他既然要把话挑明,我自然没有再客气的道理。 “师弟同我说师兄你想与他结为道侣,可是真的?” “不错。”顾衍翻了一页书,仍是头也不抬,“陆冕是圆满天盘,不同他结道侣,难道同你结不成?” “你!”我只觉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愤愤道,“我沈凝不好男色,只怕不似师兄,对男风也甘之如饴,只是不知师兄是想做真龙还是虚凰呢。” 顾衍闻言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笑意,又翻了一页书:“也只有你这样心从未在仙途的功利小人才会把道侣修行想得如此龌龊。” 我闻言更是气得几乎要指尖发抖。我知道顾衍宿来看我不起,却没想到他能如此当面羞辱于我! “我称你一声师兄,但顾衍你未免欺人太甚!”我上前一把扯过他手中的书扔到地上,怒视他道,“我沈凝也是天之骄子,哪里不如你,让你如此轻贱羞辱!” 顾衍也是一愣,似是没料到我真上前和他正面杠上,顿了顿,才看着我淡淡道:“你是天之骄子不错,但你虚伪狠毒,人前谦逊端方,实则目中无人工于心计,你心胸之狭隘怕是连内宅愚妇都不可及万一。你这等自私狡诈之人,如何能够放下心中欲念,真正虚怀若谷问道仙途?”顾衍直直看着我,目光冷酷,仿佛要把我里里外外看透,“你沈凝注定是我顾衍仙途之上的朝露蝼蚁,你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我只觉胸口窒闷,面皮胀红,仿若被人扼住咽喉,几乎喘不上起来。我知道他瞧我不起,却不知道原来我沈凝在他顾衍眼中竟如蝼蚁?难道我沈凝就比不上他顾衍不成! “顾衍你少自以为是!今日你瞧不起我沈凝,总有一天,我叫你跪在地上求我!”我双目赤红,只觉恨不得露出狰狞之态,他日若不报今日之辱,我沈凝誓不为人! 顾衍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笑意,长目尽是不屑:“好啊,那我就静候沈公子指教。” 我愤愤离开辟心谷,独自在山中疾行许久,仍觉心中烦闷非常,恨不得大声叫喊一番发泄心中不快。 当年我是家族中最得意的天才,是沧州沈氏的天之骄子,可是为何要有这三人!本来一个萧轲就已抢走我的全部风头,天下人皆知南阳萧氏萧轲,再无人提起我沈凝,后又有轩辕顾氏顾衍,二人称为仙门双璧。现在……现在又冒出一个陆冕来!顾衍、陆冕还有我那个木头表哥萧轲,我沈凝哪里比他们差,为何他们生来就是圆满天盘,修炼一日千里,登仙如探囊取物,可我沈凝就是注定要做他们的陪衬和垫脚石!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沈凝必要将这三人通通踩在脚下,叫他们终有一日仰视我叩拜我!我要他们生杀都握在我手中!我沈凝才是真正的真命之子! 心中计谋暗生,只待我将他们一一设计得身败名裂,且看他们还如何在我面前张狂! 回到住处已是深夜,陆冕见我回来,忙露出一丝笑意上前:“师兄你回来了?我把洗澡水都烧好了,柴也都劈过,晚饭要不要给你热一热?” 我抬眼看他一眼,虽然心中毒计确实有些狠毒,但谁叫他陆冕要挡我沈凝的路。陆冕,你可别怪师兄我心狠手辣。 我露出一抹笑意,柔声道:“无妨,我不饿,但是身上确实乏了,沐浴过后咱们就早点休息吧。” 陆冕白皙脸蛋微微一红,结结巴巴道:“师兄,我帮你沐浴更衣。” 我含笑点头。 浴桶热气蒸腾,这外面的大雪还在飘飘扬扬不停,却只更衬得房间内温暖如春。 陆冕在身后替我擦洗背脊,我则悠然靠在桶边斜眼瞧着他道:“师弟,你且明日替我给大师兄送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0 点酒菜去。眼见就要过年,他却连回都不肯回来,想来师父是懒得管他的,但咱们师兄弟之间切不可疏远。你不必提我,只说是你感谢他有意与你结为道侣,谢他青眼相看便是。” 不知是不是房内太热,我闲闲瞧着陆冕,却见陆冕不知怎的面生红晕,细细面皮上渗出薄薄一层汗珠,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竟有些微微发呆。 我自然愠怒于他竟然连我说话时候都能走神,想来是平日对他太和颜悦色了,还真忘了自己的本分,以为成了我的好师弟了不成?哼,殊不知他在我沈凝眼里不过是一条听话的狗,好用的奴才。 陆冕嗯了一声,神色有些腼腆,堪堪别开眼去。 这家伙最近益发古怪,总是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不知是不是背后在算计我什么,但料想他的心智算计我还差得远,便暂时按下心来。 我转身双臂架在木桶边缘,下巴搭在小臂上,歪着头看着他:“怎么脸这么红,是房里太热了么?”说着,我伸出手去,轻轻划在他胸口衣襟上想替他解掉冬衣外衫。 陆冕抬起头看着我,面色几欲滴血,一把捉住我手。 我微微蹙眉:“怎么了?” “师兄……”陆冕声音低哑,眸色深沉。 我见他一副欲言又止样子,总觉得他有事瞒我,但想到明日的计划,便耐着性子歪头轻笑道:“好师弟,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同我说的?何必吞吞吐吐,你直言便是。”说着,缓缓站起身,另一手撩起早就被浸泡濡湿的长发,就着他捉着我的手迈出浴桶去。 陆冕忙扯过衣架上换洗的里衣披在我身上将我裹个严实,结结巴巴道:“师兄,你、你别着凉了。” 我颔首一笑:“有师弟照顾自然不会。你且先告诉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呢?” 他长臂半搂着我,我顺势朝他靠过去,鼻尖几乎蹭到他鼻尖,直直看着他笑道:“你可不许瞒我。” 呵呵,若他说谎,还能逃过我的眼睛? 陆冕红着脸摇头,将我紧紧搂住,急急道:“我怎会有事瞒你。” “师弟,你弄疼我了。”这小子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怎么手臂这么用力,几乎要把我压进他胸口了。我面上轻笑,心里却恨不得把他骂个半死。 陆冕手臂轻轻松开些,却仍是搂着我的姿势,红着脸讷讷道:“师兄我真的没事瞒你。” 我直直看他半晌,看他不似作伪,才又柔声道:“我当然信你啦。” 陆冕又是红着脸无言。 我望着他这副清纯天真样子,却不由暗暗冷笑。陆冕啊陆冕,我看你还能这般到几时,一条乡野野狗,穿上锦衣华服也成不了贵公子,就老老实实被我打回原形,被我踩在我脚下碾死。 第8章 大雪纷纷扬扬,已经接连几日不停。 我数着时辰,料定大事已成,方才不慌不忙沐浴更衣,换上一身宗族新送来的玉锦长袍,去看我那不可一世的天才师兄和纯良勤奋的天才师弟。 辟心谷此刻仿若与外隔绝,外面雨雪纷飞,乌云密布,辟心谷中却万籁俱寂,谷顶一片蔚蔚蓝天。 只是不知那两人,是怎样一片狼藉。 嘴角噙着笑意,走进小楼中。桌上的饭菜还是热的,酒水饭菜无人动过,两人却不在,该不会好事还没完吧? 冷笑一声,再往楼上去。隐隐可听见有人的压抑的喘息声。 “师兄,你在吗?”我站在门外,带着笑意问道。 房间内无人回答,只是那喘息声更加粗重。 “哎呀,我莫不是要打扰了两位的好事吧?”我顿了顿,恍然大悟道,“师兄想与陆师弟结为道侣,想必美事已成。不如我先去师父那里,替两位回禀一声。” 我假意要走,果然房门被一阵劲风推开。腰间似有无形绸带缠绕,把我一把带进房中,门又在身后砰一声关闭。 我被带得跌在地上,抬起头却见顾衍铁青着脸色坐在窗边椅子上,浑身肌肉绷紧,而陆冕则有些神志不清,倒在床上胡乱磨蹭,衣衫凌乱,露出一片泛着粉红的胸口。 “我知道你下作,却没想到你如此下作。”顾衍额头一层薄汗,长眸幽深,脸色还勉强算是平静。 我还是第一次听他这般几乎要将人碎尸万段的语气,平日里清冷不屑的态度此时也早已土崩瓦解。 “师兄这么恨我?我看你二人穿戴整齐,怕是因为我打扰了二位好事,惹得师兄不快了。好好好,我这便离去。”我轻笑一声,斜斜瞥了他一眼。 顾衍见我瞧他,不知为何,脸色竟有丝古怪。 “你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要拿自己勾引我?”顾衍声音低沉,已不复刚才清冷,竟有一丝压抑。 我怔了一下,随即又有些恼怒。这千里引一味我并非下在酒菜之中,而是分别将香引放在二人身上,二人一旦见面,两味香引一遇便成一味阴毒媚药。我母亲一直用来对付家中姬妾,管你是什么修仙世家的贞洁烈女,一遇千里引,也要叫你颜面尽失。 两味香引我分别下在他二人身上,他却谈什么我勾引他,真是无稽之谈!想必是他被我算计心中记恨,故意激怒我罢了。 思及此,我便冷笑一声,再不理他。转而走到床边,看看陆冕形状。 陆冕满面潮红,一双水眸望着我,似有情意绵绵。 这千里引还有一个好处,任凭人已欲火焚身,但神智清明无比,就是要这般理智与欲念抗争,还要最终输给欲念,才是最有趣之处。 我微微一笑:“师弟,你怎么了?” 我明知故问,伸出手轻轻抚摸他滚烫脸颊。 只觉陆冕浑身一僵,双手紧紧捉住我手臂,一下子将我压倒在榻上,长眸潋滟无比,俯视着我:“师兄……我……” 我一怔,只觉得有些不对,千里引顾名思义,即使相隔千里,两人也会受药香吸引,颠鸾倒凤不在话下。 我本要看两雄相争,到底谁上谁下的好戏,料定陆冕不敌顾衍必要被顾衍好好整治一顿,两人也确实十分狼狈,料想是苦苦挣扎许久,只是今日这两人为何还没有动作,就连这定力差的陆冕也是,怎么不对着顾衍发情,却按住我。 顾衍走近榻边,居高临下看着我被陆冕按住,眸光幽晦。 “你还真是下得了下血本。” 我仰头看着他,想挣脱陆冕,竟发现不能,不由心下大惊。 顾衍勾勾唇角,眼中却无笑意:“若问毒辣,你可算无人能及。” 我隐约感觉到顾衍虽面上平静,但只怕已经想要将我千刀万剐,心中有些惧意。 他是轩辕顾氏的天之骄子,若真要与我秋后算账,只怕我讨不到便宜。今日必须破釜沉舟,捏住他把柄,断不可教他有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1 机会报复于我。 “顾衍,你少诈我,你已是强弩之末,我看你今日能撑到几时!” 我这厢与顾衍周旋,另一边陆冕却伸手掰过我下巴,逼我直视于他。 陆冕本是清秀温柔的面孔,此刻发丝被汗黏在脸颊,双眉微蹙,长眸水润,脸颊泛着粉红,定定看着我,眼中似有哀戚之色,似乎是没想到我会如此设计他,那眼神竟让我心神一颤。 算来陆冕并未害过我,不过是天资过人,将来有可能威胁到我,但到底这几年来对我死心塌地,任劳任怨,说是我一个下人也不为过了。我这般害他……也许……真有一天要遭报应吧…… 但我心知此时心软万万不可,就算我放过陆冕,可顾衍不会放过我,若我不能让他二人犯下丑事,只怕身败名裂就要是我。 把心一横,解起陆冕衣衫。 陆冕僵住,眼中有些无措,任由我剥开他衣服。 我心中有些挣扎,到底是没有对人真用过太阴毒的手段,想不到竟是用在对我还算忠心的一个师弟身上…… 心中五味杂陈,可仍是狠狠瞪着顾衍,将被我剥得半luo的陆冕翻身压住,陆冕不知为何有些无力,任凭我将他推到,只是怔怔望着我,眼中好像一汪湖水,却深得让人有些看不透。 我不再看他,对顾衍道:“如何?顾师兄,这小师弟可是个难得的美人,更是难得的天才,你何不成就好事,将来你二人双修,也是一段卿平洲的美谈。” 顾衍微微皱眉,眼中对我不齿之意尽显:“你可真是够卑鄙,连陆冕这样对你死心塌地的人也能出卖。你可知你来之前他宁可自爆元丹也不肯要我亲近。否则我何必不要这现成的道侣,反倒要忍受你那下作药的苦处。” 我微微一怔,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惶惶,竟不敢再去看陆冕一眼,只是咬牙道:“多说无益,你来是不来!” 我一手掐着陆冕下巴,此时竟感觉指尖一抹湿意,但我终究不敢低头看他一眼。 我是怎么了…… 早已想好要将那山野小子弄得身败名裂,难不成现在要心软了? 可惜…… 也已经晚了吧……“师兄……”身下陆冕忽然开口。 我微微一怔,不由自主松开手。 陆冕微微一笑,真如闲花静月一般。 “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陆冕双手抬起,慢慢抱住我,头埋在我胸口。 我忽觉心中一沉,似有种落空感,轻飘飘不知到何处去,又有些茫茫然。 我…… 我……其实…… 忽觉背后一道剧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正落在陆冕脸上。 昏迷前只看见陆冕脸色一变,却再也看见别的。 第9章 春风温软,锦棠春盛。 十里春山,绵延如海。 也有百年没有见过那人了,似乎有些想不起他的样子了。 望着掌心的剑痕,竟有些恍惚。 雪柔已经很久不曾来过我这里了,也许她也隐约感觉到当年的事并不像陆冕所说的那样,陆冕勾引顾衍,却被我撞破,顾衍要打陆冕一掌,却被我挡下,打碎了灵盘,成了半个废人。 沧州沈氏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施压让苍冥道人废掉了陆冕的修为,又毁了他的脸。将他毁容之后,扔进黑水牢,再无消息。我灵盘破碎,如今跌落纯青境,只怕此生能重回真元境已是万幸,再无进益的可能。而顾衍到底伤我太重,母亲不肯善罢甘休,师父只得将顾衍关在辟心谷,百年在不得出谷半步。 但当年真相如何,每个人都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吧。或许有人怀疑是否真是陆冕勾引顾衍,因为他二人身上都有我沈氏的千里引。但当日陆冕一口咬定是他自己勾引顾衍,掌门问我时,我怔忡许久,还是顺着陆冕的话说下去。 顾衍气急败坏,当着门中上下的面骂我卑鄙小人。 而我当时却只记得,我一直望着陆冕跪在地上的背影,顾衍又说什么,好像都记不清了。 轩辕顾氏认为是我与陆冕练手陷害顾衍。 从此沧州沈氏与轩辕顾氏水火不容。 百年已过,顾衍仍旧是不出世的天才,如今已迈入无尘境。而另一个天才,如今却在黑水牢中,永无天日。 “二师兄!”雪柔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我一愣,放下手中公文,抬头见她穿一条品红长裙,外面套了一件罗白的纱衣,一蹦一跳进来。 “今天什么事这么高兴?”我微微一笑,轻轻伸手想揉揉她头发。 雪柔却笑意一顿,不着痕迹偏开头,扶住我的手臂:“二师兄,今天大师兄出谷了。前些天锦宁他们去天策府领除魔的令箭,却被景玄宗的人嘲笑我青门山无人。可是今天,爹爹说大师兄百年禁足之期已到,可以出谷了。” 嘲笑我青门山无人?难道真当我沈凝成了废人不成?眼下师父还要多依仗顾衍,我不可能再生枝节,也只得让他出来。百年间顾衍已经踏过通天境,进入无尘境,师父也不能再撼动他在青门山的地位。 而我…… 胸口隐隐作痛,似有烧灼之感,血气翻涌之间感到口中一丝腥甜。 天命真不肯眷顾我沈凝一丝一毫吗…… 我扯了扯唇:“甚好,想必大师兄这些年静心参悟,当年俗事已不放在心上,可以专心辅佐师父治理山门。我身上担子轻些,也可安心养病。” 雪柔想到我身上的伤,这才意识到这消息我听了未必高兴,小心翼翼抬眼看着我,扁扁嘴道:“师兄我说错话了……” 我微微一笑,柔声道:“当然没有,不要多虑。” 雪柔低下头去,似是思索半晌,又抬眼看我:“师兄,还有件事……” “直说就是,不必吞吞吐吐。” 雪柔挠挠头,似是不知如何开口。 我敲她额头一下,笑道:“怎么你这傻大姐也想得这般多了?” 雪柔一愣,伸手轻轻抚摸被我敲过的地方,眼中似有些恍惚,半晌,才眼睛弯弯笑道:“谁是傻大姐?” “那你便直说。” “是……是小师弟……大师兄同爹爹说,若要他出谷,要爹爹需放出小师弟,否则他就要在辟心谷里独自修炼,直到飞升,也不会再理会青门山的事情。爹爹他……答应了……” 我愣了愣。 那人要从黑水牢出来了? 最初我曾经去看过他,黑水牢里恶臭熏天,水老鼠和癞头蛇横行,关着的都是些下作妖物,他被穿了琵琶骨,四肢捆着锁链丢在一个角落,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因为只有豆大的油灯光亮,隐约只能看见他垂着头,脸上密密麻麻黑漆漆不知是伤口还是脏污。 我竟不敢开口和他说话。 我利用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2 他至此,他却宁愿诬陷顾衍也不肯揭穿我。 可我,也只是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他身上,任他再跌落到一无所有。 或许他本就一无所有,谈何跌落呢? 我沈凝从小顺风顺水,从来也不曾真做过什么脏了自己手的事,可是那一次,我却有些不敢面对自己了。 那日母亲从沧州飞来看我,依旧周身华贵,珠玉满头,长眉微调,声音淡淡:凝儿,你到底是心不够狠。 燕子衔着泥,飞过淡紫的棠花,又不知飞向何处。 在那年春天之后,我便再没去黑水牢看过他。 许是我听了母亲的话,许是我真的不敢见他。 我再见到陆冕,却是第二年的冬天。他从黑水牢出来,被顾衍带到辟心谷调养将近两年,据说才勉强能够走路。 我看着镜中人一袭滚边狐毛的白色大氅,脸色白腻,剑眉凤眼,别人都道我长得像母亲,本来我从不觉得,可是年岁越大,越能看见母亲的影子了。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母亲命人打了十几只银狐,做了这件大氅给我。 我手里转着一支母亲命人给我寻来的暖玉手炉,看着指尖被烫得微微发红。 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又左右看看自己,到底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沈家公子,这才不紧不慢出了门。 议事殿里鸦雀无声,师父微垂着眼,似是在闭目养神,又似不知在想着什么。雪柔站在旁边,手里绞着帕子,噘着嘴,眉毛淡淡蹙着。 上座坐着青门山几位长老,都是在各峰清修,鲜少露面,今天为了那件事来,也都各个正襟危坐,一言不发。 次首坐着掌门弟子和几个峰主的大弟子。前三个位子空着,我脚步停了一停,不愿让人看出我迟疑,缓缓坐在中间的空位上。 那两人姗姗来迟,却无人有责怪的意思。 顾衍我也百年没见了。一袭绛色的锦衣,披着一件纯黑没有一丝杂色的水貂披风,神色仍是淡淡,没什么情绪,也依旧目中无人,长眸看也不看我一眼,径自越过我坐在上首。白玉似的骨节分明一只手支着光洁下颌,长眸微垂,似有些懒懒的,远没有我以为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样子。 我这银狐大氅雍容世间罕有,可是在他那身流光似缎的水貂披风旁边,竟显得仿佛只是绣花枕头,半点光彩也无了。 我遇见顾衍,总是难免心生比较,此时又觉难捱。 而那人,跟在顾衍后面,起初我都没注意到他。也难怪,在顾衍这种世家贵公子旁边,其他人本就只如陪衬。那人穿着一件有些破旧的灰布衫子,看出夹了层不算厚的棉,身形消瘦,虽不至于形销骨立,却也瘦得有些病态。脸上用黑纱胡乱蒙了几层,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 听闻他出黑水牢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皮,全是伤疤和腐烂的皮肉,连脸上也几乎看不出五官了。我听说过顾衍也想找人给他医治脸上的疤痕,但他却不肯。 他似乎腿脚还不甚灵便,走路很慢。 我觉得自己脊背有些发僵,感觉到那人缓缓坐在我旁边。我摩挲着手中淡青色的暖玉手炉,没有看他一眼。 他,也没有看我。 “掌门,既然人已到齐,那不如就将事情早些说清吧。”说话的是玄冥峰的玄冥道者,武痴一个,曾经还和师父为了顾衍做他的弟子甚是争抢过一番,他一心都在道学武学,宿来鲜少理会门中大小事务,怎么今日是他先开口。 师父沉吟一下,扫过殿下众人,沉声道:“不错,今日叫各峰主和内门弟子来,却有件事情,要诸位参谋定夺。” 听闻掌门此言,座下众不由有些哗然,知道今日之事只怕非同小可。 “梦阖洲传言有上古名剑霜天出世,引得各宗门皆派了心腹弟子前去,但如今已过数月,入梦阖洲者竟全都再无音信,各宗门联书送至青门山。我身为掌门自不可坐视不理,但此行凶险,诸多修者有去无回。故今日召诸弟子前来,可有愿请命大义赴梦阖洲者?行者,至名剑堂认百年无主剑一柄,不归者,我青门山许其宗族三世弟子名额。” 掌门语毕,目光扫过殿下众弟子。 众弟子皆垂首不语,心知此行生还无一二之望。 梦阖洲是卿平洲外一座化外之境,迷雾笼罩终年,莫说入其腹地,就是遇见路过周旁海域,也多有迷失方向,困死海溟境者。几乎已有千百年不曾有人再入梦阖洲,只怕此次霜天剑出世未必是真,到底无人真见过霜天剑踪迹,怎地此番有如此多名门大派也卷入其中。若是有人别有用心以此重宝引诱众修者,却是另有图谋。 我且明哲保身,暂不去蹚这浑水。 “弟子愿入梦阖洲,寻失踪的修者。” 我还未思索完,却听一人起身,撩起灰衣下摆,缓缓跪地,沉声道。 那人黑纱裹面,形销骨立,此时大殿中只他一人跪在大殿正中。只觉殿内几乎无人敢大声喘气,目光都聚在他一人身上。 顾衍仍是一副淡漠表情,一手支腮,长睫微垂,仿若没听见一般。 师父看陆冕一会,却是眼神略有复杂,沉吟不语。未拒绝,也未答应。 殿内安静半晌,却是急性子的玄冥忍不住道:“掌门师兄,既然这小子有意,那你便成全他,怎地这般踌躇起来?” 苍冥道者沉吟一番,眼睛定定望向陆冕,缓缓开口:“你虽勇气可嘉,但方出黑水牢不到两年,又无甚修为,徒然送死而已,你就不必去了。” 陆冕脸被黑纱所缚,看不见表情,却听他道:“弟子尘心已死,再无牵挂,愿此去梦阖洲,若能寻得他派修者解救一二,也算此生有所建业,想求掌门为我立个有名碑。若我也一去无回,掌门尽可不必挂心,我去得安心。” 我心头一痛,不知为何藏在狐皮大氅中的手指竟忍不住有些颤抖。 他此行不为建业,只怕是为赴死。 我沈凝向来不把他人放在眼里,为何我此刻,却仿若心如刀绞,痛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手紧紧攥住暖玉炉,竟不觉烫手。有细碎声音发出,竟是被我捏碎了。 他一个孤儿,就算死了又如何。我沈凝天之骄子,难不成还要为他这么一个卑贱小子心生恻隐不成? 大道难成,一路枯骨为我踏脚石。就算不择手段,我沈凝也必要问鼎大道,岂会被他牵动心神!当初就算是我负他欺他,但也是他心甘情愿,若我沈凝终成大道,他能为我沈凝送上一程,是他的造化! 思及此,只觉脸颊有些抽动,情绪翻涌,口中又有一丝甜腥,忙压制住,闭了闭眼,再不去看他。 ——师弟,你怎么了? 我一怔,转头看见顾衍似笑非笑,嘴角似有些讥诮,托腮挑眉看着我,才发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3 现他是传音入密同我说话。 我咽下后头腥甜,闭了闭眼,只装作没听到,面色冷冷,不去理他。 ——想必我那一掌已让你此生无望成道。我已入无尘境,不过须臾,只怕再入长生境,不知师弟何时想与我再煮酒论道?自我出谷,你可知多少师弟欲追随于我? 他故意扰乱我心神,我切不可受他撩拨。 ——师父早已私下找过我,许诺若我带回霜天剑,便叫我回来执掌掌门之位,还可娶了雪柔。我神识已经探过梦阖洲,并无什么能威胁我。师弟,师父碍于沈氏势力面上不说,但这门中上下,都只将你当成半个废物,只怕你机关算尽一场空。 顾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似是嘲讽我无能。缓缓起身扫视殿内众人一眼,走到陆冕旁边站定,态度仍是略显倨傲,也不下跪,只是负手而立,扬首道:“弟子顾衍,愿请命梦阖洲。” 师父定定望了顾衍半晌,微微颔首,眼中有赞许之色:“好。此次之行,谁能带回霜天剑,也不必交入门中,执剑者,我青门山下一任掌门。” “师父!”我猛然站起,手中碎玉散落一地。 我疾步走到殿中跪下,低头拱手道:“弟子也愿请命梦阖洲!” “你……”师父目光略有些复杂,“凝儿,你身子还未大好,不若……” “弟子愿请命梦阖洲!”我又大声重复一遍,只觉胸口血气翻腾,眼前竟有些摇晃,我心知是旧伤发作,却还是强撑清明。 我沈凝图谋多年,可不是为他顾衍做嫁衣裳! 就算死在梦阖洲,我也绝不许顾衍带着霜天剑日日踩在我头上! 就算灵盘已碎,我沈家何等秘宝没有,难道在梦阖洲还愁找不到机会下手?这青天之下,有我沈凝就没有顾衍! 你死我活,便是天竞大道! “凝儿……你……” 师父叹息一声,闭了闭目,再睁眼,目中略有心灰之意,“罢了……你去吧……” 第10章 梦阖洲烟海茫茫,偶有燃着火烛的孤舟流过,却不知是鬼魅还是错觉。 青门山到底是我三人赴此次梦阖洲之行。 临行前,雪柔梨花带雨,一头扎入我怀中。 “师兄,你莫去了,雪柔一直陪着你,那里好凶险,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 我二人本有些隔阂,许是她心知那里凶险,有些怕了,又说出荒唐傻话来。 我难免要顾及师父颜面,推开她来,笑道:“有你大师兄和小师弟在,我能有什么事。难道我青门山和那些小门小派一般,连个梦阖洲都闯不过?” “他俩……”雪柔眼睛扫了我身后二人一眼,欲言又止,垂下眸去。 “柔儿,莫要缠着你师兄。”师父微微蹙眉,毕竟不喜雪柔如此无状,雪柔这才讷讷松开抱着我的手。 “衍儿,你是师兄,此番又属你修为最高,你且要照看两个师弟,机缘不可强求,早日归来要紧。” 顾衍答应一声,我三人便乘舟出海。 却没想到,一入清平海,就是迷雾重重,烟云遮天蔽日。说是清平海,却既不清,也不平,不出几日就彻底迷失了方向。 想必这些入梦阖洲探寻霜天剑的,也是迷途此中。 此行竟比想象中更凶险,还未踏上梦阖洲,就已几乎几经命悬一线。 顾衍还算有些本事,拿出他顾氏一件法器飞梦舟,我三人才总算进入梦阖洲。 我三人刚入梦阖洲,就遇上一场旋风,竟分散开来。 我醒来之时,月桂清明,满月如银,星河霜斗分明,竟是朗朗朔夜。 这梦阖洲甚是古怪,只有黑夜,而无白昼,四时交错,寒暑不分。 我不敢乱走,此地五行卦斗甚多,几乎可谓满布机关,但料想布阵之人只想震慑,而无杀心,生门倒是不难寻。 我走了几日,顺着灵息指引,至一处竹楼前,楼前苍翠兰竹,鸟鸣溪涧,更有芬芳海棠,月下随着春风飘散,那楼中似有悠扬琴声,哀戚清婉,如泣如诉,时而似豆蔻少女情窦初开,时而似深宅怨妇意冷心灰。 尘沙楼?好熟悉的名字…… 要说我来这几日,古怪事情见了许多,傀儡纸人,鬼火流灯,但多为迷障,心志不坚者恐被摄了心智,但也并不难参破。可眼前这座竹楼,灵息氤氲,且无阴森诡异之象,但这无数修者一入就杳无音信的梦阖洲,真有如此安宁温柔之所?我难免心生戒备,莫要中了别人的障眼法。 我又逡巡几日,却无法走出这竹楼附近,料定又是一个卦阵,此时我无破解之法,又不能被困在此处永无天日,只好入竹楼中一探究竟,料想破解之阵就在楼内。 那竹楼甚是精致小巧,我踏入其中,忽觉此地似是来过。 楼中空无一人,坐在二楼阑干边,伸手可及淡粉的海棠,我一碰,花瓣便碎了,飘入柔柔夜风之中。 夜风徐徐,带着春夜的暖意和海棠的淡淡香气。一束红绡系在海棠枝头,透过红绡,竟看见一轮满月。红色绢灯也在风中微微摇晃。 怎地这样熟悉,好像以前见过这场景。 那琴声断了,我听见人的脚步声,不紧不慢,一直到我身后。 那淡淡香气也很熟悉。 我愣了愣,回过头去,有些恍然之感。 “凝儿。”母亲微微一笑,长眸如水,竟有些许温柔之意,步摇上嵌着一颗化水及溶的南明玉,月光下盈盈如水。 母亲解下身上锦羽大氅,为我披在肩头,仍是微微有些笑意:“你父亲还说你今年怕是又不回来,我也叫不动你,如何?到底你还是听我话的。” 我垂首,手轻轻拂过肩头精工密绣的大氅,再抬眼,却见一片精致亭台,风中竹海涛涛,圆月之下,庭院中灯火通明,家眷仆婢穿行。 “母亲……”我怔了怔,开口唤道。 母亲微微一笑,牵着我手,朝外走去:“你几个叔父这几年又寻了几样秘宝予你,想我沧州沈家,就你这一个嫡子,平日对你也太过严苛,竟吓得你连家都不敢回了。你祖母可是狠狠骂了我呢。” 我未答话,只顺着楼梯走下。 “你舅父这几年精力已是不济,但柯儿却越发出挑,比你那轩辕的顾师兄只强不差。”母亲脚步一顿,眼中仍是笑意盈盈,“我儿,轲儿自幼疼你,我也预计趁你回来,这几日就将轲儿和你舅父都请来,要好好想想你俩的事了。” 我只觉血气直冲天灵,一把甩开母亲的手,怒道:“母亲!我堂堂男儿,你是叫我雌伏于萧轲,还是叫他做我的妻子?” 母亲见我发火,神色沉了一沉,精致长眉微微一挑,淡淡道:“凝儿,修道者女子本就不多,男子结为道侣比比皆是,古来大能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4 哪个是与女子相携?放眼天下,除了你表哥和那顾氏阿衍,有谁配得上你?你到底资质与他们相去甚远。我要你同轲儿结为道侣,也不全然是为萧家和沈家,难道不是为了你好?沈氏虽宗族显赫,但这几百年却未出大能,若不与萧家联手,只怕离衰落也已不远……有我在时,萧家尚可时时提携沈家,可若我不在了……沈家衰落,难道对你就有好处吗?” 我紧紧攥着双手,咬牙道:“我沈凝哪里不如他们,凭什么我要攀附他们方能维持沈氏,我沈凝亦可撑起沈家,不需他们接济!” “胡闹!”母亲脸色一沉,母亲本就美貌锐利,此刻柳眉深蹙,更显威仪,“你怎么这么大了还是不懂事!沈氏千万年间多少先祖血泪成就今日显赫宗族,难道这千秋基业比不上你的一时意气之争?我知你自幼对轲儿嫉妒极深,但你自问他对你如何?换做别人,你那骄纵性格孰能忍受?你怎么还是不知好歹!” “萧轲忍让我是因为我是他表弟,岂是道侣之间、间的……私情……”我咬牙才说出“私情”二字,实觉得羞耻至极。 “你们一厢情愿,只会叫我被人耻笑。你们如意算盘打得再好,萧轲和我又岂会任你们摆布!” 我怒吼而出,只觉得背后被汗浸湿。 我最恨,最恨别人瞧我不起。 天道何等不公,我沈凝差在哪里,为什么萧轲顾衍天资就要比我强,修道比我容易,修行之道平坦顺遂,而我却处处机关算尽还要碰的头破血流,为什么人人都叫我仰视萧轲顾衍,人人说我不如萧轲顾衍! 我沈凝哪里有媚行之色,更绝不可能以色侍人,换取沈氏偏安一隅。 我沈凝定要堂堂正正问鼎大道,什么萧轲顾衍,通通叫他们跪在我脚下! 只觉喉咙一甜,便突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便再不省人事。 一阵药香氤氲,似有人轻柔抚我额头,迷蒙中听见有人淡淡叹息一声。我想睁开眼睛,却是不能。只觉那人温柔非常,轻轻摩挲过我的脸颊,下巴,指尖流连,似是不忍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张开眼睛。 仍是竹楼之中,我依稀记得似乎怒急攻心,血气逆行,似有走火入魔之势,晕倒前的事却记得不甚清楚。 身上搭着一条薄薄棉被,竹屋里只摆着简陋竹桌竹椅,桌上还有一壶热水冒着热气,这里还有别人,也未走远。 我欲翻身下床,却觉得胸口闷痛,眼前又是发黑,便缓缓扶助床沿,喘息几次,方才好受些。 一人推开竹门,面覆黑纱,身形单薄,手里拖着一只半旧瓷碗。 见我醒了,也是微微一怔,脚步停下,似乎不知该进该退。 我微微蹙眉,有些不耐:“要进就进来,不进就滚。” 竹门开着,有些料峭春风吹入,我忍不住咳嗽几声。 陆冕沉默不语,垂着头端着瓷碗进门,立刻转身将门关上。碗被他拿到我面前,他抬眼看着我,一双长眸仍纯净如水,似有些怯怯,又似含着盈盈情谊。 我最恨他这种眼神,好像受尽苦楚也不曾沾染,仍是温柔纯净。 我沈凝尚不能如此,他一个肮脏的小乞儿又凭什么。 “师兄,我煮了粥,你多少吃些。” 我腹中饥饿,自然不会与自己做对。 接过他手中粥碗,张口便喝。谁知那白粥滚烫,一下烫到舌头。 “啊!”我险些打翻粥碗,又对自己的狼狈起了怒意,抬眼瞪了陆冕一眼。 陆冕见我瞪他,却不知为了愣了愣,这才恍然道:“师、师兄我去给你拿水。” 我喝了几口水,这才好点。陆冕在一旁拿着粥碗小心地吹,见我停下来看他,也有些无措,端着碗小心翼翼看我。 不知为何,他越是这般小心翼翼讨好,我越是心生烦躁。 陆冕托着碗,见我不接,便用勺子盛起递到我嘴边:“师兄,这个不烫了……” 我又瞪他一眼,才就着他手喝起粥来。 陆冕用帕子小心给我擦着唇角,黑纱将他脸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清眸。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挑眉看着他。 “那暴风来得蹊跷,我与你和大师兄各自分散开,我顺着卦门一路行至此处,见你倒在这座竹楼里,还受了重伤,就先将你安顿在此处照顾。你已经睡了快半月。” 我低头沉思,我也是按照卦门来到这里,如此看来,只怕顾衍不就也会到。 我抬头看他:“你入青门山后,我并未教过你奇门遁甲,你如何会机关推演?” “我这两年在辟心谷,大师兄扔了我些书看,我勉强识得些字,就读过一本《庚子春秋》,内有奇门玄黄之术,故才晓得些皮毛。” 我却不由冷哼一声,不信他说了真话。我钻研奇门之术少说也有百年,更有门中精通此道这悉心教导,这才堪堪参破这梦阖洲的机关,他一个乡野小子,大字才识几筐,竟大言不惭说自己无师自通,简直好不要脸。料想定是顾衍在这两年对他百般柔情,倾囊相授。但想想又有些不通,若说是陆冕以前那般清秀可怜,顾衍对他疼爱非常还算说得过去,他如今容貌尽毁,又是凭什么得顾衍青眼? 陆冕见我不屑他的回答,又是有些无措的看着我,想和我说话,又似不敢。 我见他小心翼翼样子,又是忍不住发火:“你便是这样伺候我的?连衣服都不曾给我换一件?”身上汗津津的,若真是躺了半月,身上也有些汗味,实在难以忍受。 不知为何,陆冕听见我使唤他,却仿佛十分高兴样子,连忙点头应了一声,就去其他房间翻找衣物。 陆冕找了件烟白的细绫长衣,还烧了热水服侍我沐浴。 我到底内伤深重,本来这百年间养好了七七八八,可之前被顾衍故意激怒,情绪波动太大,又是复发,胸口隐隐作痛。此刻泡在热水里,总算长舒一口气。 往日陆冕服侍我沐浴是家常便饭,如今竟也毫不生疏,换水擦背,我洗完再看他,确是额间渗出细汗,喘息粗重。 “有这么累?”我微微皱眉。 陆冕垂着头:“没有,许是有些热了。” 我垂眸看着自己指:“陆冕,那日你为何不拆穿我?” 陆冕给我擦背的手一停,不知过了多久,才柔柔道:“师兄做什么都是对的。” 那声音温柔缱绻,似水柔情。 心中似有条细小丝线微微一颤,莫名有些心旌摇荡。 “你不恨我?”黑水牢里百年,若是常人怕是疯了,等不到重见天日一天,就已万念俱灰,只求速死。而陆冕竟然人不人鬼不鬼撑下百年,心智之坚毅,令人不敢小觑。若是我,只怕内心憎恨日夜滋长,拼着一口气活下来也只一心报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5 复,如何再见我时仍如此柔情百转? 是他真温和无害,还是爱我至深,抑或此刻委曲求全,只待我心生动摇之时,再一击毙我? 但若说他想整治我,就不必百年前将骂名一人承担。 抬眼见陆冕一脸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剪瞳美丽非常,仍是单纯温和。可此刻,我竟有些看不透他了。 就算他真情实意,我也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不恨。只要师兄别不要我就好啦。”那声音淡淡,可竟有一丝哀绝之意。 我本不愿受他情绪影响,可心神却总是波动,竟有些隐隐痛意。 我自认无情。这小乞儿别无长物,连一张好面皮如今也毁了。可我为何,总是心中波澜不断,听他娓娓而言,心头竟也有酸涩之意。 我沈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师父的掌上明珠也钟情于我,我何曾缺过他人爱慕?他不过一个小小乡野小子,怎配入我的眼。 我闭了闭眼,压下心头异样,竟似以往诱骗他时候,面露温柔之意:“好师弟,原来是我错啦。我一心嫉恨顾衍,他又偏偏看中你,我才迁怒于你。本要整治他一个,却将你给害了。”我做出伤心之态,垂首不语,几乎泫然欲泣。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竟觉陆冕身上陡然一丝寒意。抬眼看他,目中仍是温柔,只是他此刻目光似是极伤心,眼圈微红。 “我心里只有师兄一个。”他抬眼定定看着我。 他明明蒙着脸,我也知他已经毁了脸,可是他那眼神还是看得我心头一跳。 我似乎也有些明白为何顾衍对他另眼相看,光那双眼就足够美丽,性情又温顺依赖,衷情脉脉,哪个男子受得了这般柔情依恋?若非我心狠,只怕也要在那温柔乡里流连。 我顿了顿,不愿再说这个话题:“你我在这里已有数日,你可找到出去之法?” 陆冕摇头:“不曾,应是我学识浅薄,却是为找出此重迷障的破绽。” 我沉吟一下:“只怕近日顾衍也要到了,若他来了,看他有无化解之法。” 陆冕点头称是。 左右无法出去,此处又无特别凶险之处,有陆冕起居伺候,我便安心调养起身体来。 第11章 这梦阖洲虽古怪,但灵珍虉草却是不少,陆冕白日出去觅食采药,细细为我调养,沉疴竟渐有起色,脸色也好看了些许。 这些日子我调养之余暗暗观察陆冕,要说此时此地只有我二人,我有身受重伤,他要杀我只怕易如反掌,但他这些日子仍是死心塌地,对我信任非常,并无甚乘机加害之心,我便渐渐放下心来。 以陆冕单纯心思,只怕要害我,他也没那深沉心机。 我躺在二楼阁楼竹榻之上,焚了一炉木香。我灵盘尽碎,父亲母亲几乎竭尽沈氏宗亲之力为我遍寻再筑灵盘之法,但始终无果。我思及此心中有些烦闷,只再脸上盖了张薄纱,闭目养神。 忽觉有人隔着轻纱,轻抚我脸颊,又似那日柔腻流连之感。 我睁眼,隔着轻纱隐约看见一张白玉似的面容,容貌绮丽非常,眉眼清纯又有妩媚之色。 倒是个罕见的美人。 周身难以动弹,神智也有些迷蒙,难不成我在这里又入了梦境不成? 那美人眉眼熟悉,我却又想不起是谁。 我穿了件棠色的窄襟衫子,那美人十分大胆,一双骨节分明的白皙玉手缓缓解开我胸口系带,露出白色内衫。 那双妙目美丽非常,虽隔着薄纱,仍清艳无匹。我忍不住想伸手轻轻抚摸,却抬不起手来。 美人玉手游移,一手轻抚我脸颊,隐约见她微微露出一抹笑意,缓缓俯下身来,轻轻吻了我唇一下。 那吻本是极轻极浅。 我只觉得身上春情涌动,竟有欲念横生,奈何身体不能动弹,难耐非常,只得怔怔望着她,眸中似有水汽迷蒙,忍不住低声呻吟一声。 那美人身体一僵,竟渐渐加深了这一吻,竟有掠夺之意。 我也张开口,任她探入进来,奈何隔着轻纱,感觉只是隐隐约约,十分不真切。 又觉睡意沉沉,不消片刻又没了意识。 再睁眼,仍见楼外满月盈盈,海棠花在风中轻轻摇摆,暗香袭人。 “唔……”一声低吟传来。 我微微一愣,转头望去,竟是一惊。 陆冕不知何时回来,此刻倒在地上,似是中了毒,手中还攥着一朵冰晶莲花。 而他旁边,站着一人,一身黑衣,头上束一尊墨玉冠,长眸冷冽,掌中凝出一把短剑,泛着幽幽寒光。 “二师弟,你还真是叫我好找。”顾衍眼中杀意必现。 我知道他来梦阖洲,一半是要找机会在这里杀我,我又何尝不想杀他。本想待计划周详,自有办法动手,可此刻重伤未愈,陆冕又中了毒,如何能斗得过他,难不成今日真要被他整治? 强自镇定,扯出一抹笑意:“师兄怎么此刻才到这里?我与三师弟等得好苦。” 顾衍眼中露出一丝嘲讽:“原来师弟竟然这样盼我。” 我与他对视半晌,又笑道:“师兄先别急着和我叙旧,三师弟是怎么了?” 顾衍垂眸扫过陆冕,陆冕面色胀红,双目紧闭,额头尽是冷汗,身子蜷作一团瑟瑟发抖。 “三师弟为了采这朵玹玉莲,被赤炎蛇咬伤。” 我心头一颤,也顾不得顾衍,起身去看陆冕,果然身上滚烫,神志不清。玹玉莲是疗治内伤,巩固根骨的圣物,但极阴极寒,而周围常有极阳极炙的赤炎蛇守护,只怕陆冕是为了给我寻找疗伤药草,才被赤炎蛇攻击。要说赤炎蛇并非剧毒灵兽,但却有一点十分棘手……这赤炎蛇是类淫蛇…… “三师弟中毒三个时辰内必要解毒,人我就先带走了。”顾衍抱起陆冕就要走。 我一愣,忙拦住他,怒道:“你带他去做什么?” 顾衍淡淡扫我一眼,不屑道:“明知故问。” “慢着!”我只觉心头涩意非常,“他又不喜欢你,你怎可乘人之危!” “笑话,难不成留给你乘人之危?”顾衍冷笑一声,“沈凝,你之歹毒我已领教过,此刻又无旁人,你还要装什么伪君子?我将陆冕留在此处,难不成送你手中整死?” “陆冕心中所属于我,难道你不知道?” “所属于你?沈凝,你除了一张男不男女不女的皮相,还有何值得别人心仪?这陆冕是太蠢,才会沉溺于你美色。”顾衍眸中尽是嘲讽。 我心头怒意渐起。我最恨别人提及我样貌,因我长得像母亲,自幼便被萧轲当做女人对待,初入青门山也有胆大妄为弟子敢轻浮于我,待我整治之后,方在门中渐渐立威。 如今顾衍又提我相貌,我知道他宿来是瞧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6 我不起,但此刻听后仍是怒不可遏。 “他爱我皮相又如何?他就算在黑水牢中服刑百年,也舍不得让我受半分苦楚。”多说无益,我冷笑一声,伸手便将陆冕夺过。 顾衍似没料到我以如今修为也敢和他动手,竟一下子被我将陆冕抢过。但他仍是不掩轻蔑:“你一个蠢材要救一个天才,我何必拦你。” 我不再理睬他,抱着陆冕径自走入房中。将陆冕在榻上安置,解开他衣服。 陆冕似是感到有人抚摸,伸手抓住我手,力气之大,我竟一下没有挣开,反被他带到榻上。 陆冕神志不清,面色涨得通红,似忍耐得十分痛苦,不多时,嘴角沁出一道血丝:“师兄……” 心头一颤,竟有些无措:“我、我在此处。” 握住他手,只觉一阵湿粘,不知是他的汗还是我的汗。 他缓缓张开双目,眸中水光盈盈,虽隔着黑纱,却仍感觉他似乎勉强笑了笑:“师兄快走……我、我怕我……” 他恐是怕自己孟浪轻浮,想要我离开。我心头不知为何有些慌乱,或许我真该此刻离开,将他交给顾衍,可此时此境,我竟不愿叫人看见他难耐情态。 闭了闭眼。 罢了罢了,算我沈凝当初欠他,若非当初有千里引未解,区区一条淫蛇也不至叫他如此。要将他交给顾衍是万万不能。我心知不该对他心软,可是此刻才知道……许是我心里有他吧…… 陆冕额头冷汗涔涔,不多时,竟吐出一口血来。 我心头一惊,知道不能再耽搁。回头看顾衍一眼,见他仍站在房中,双手抱在胸前,目光定定看着我。 我有些羞恼:“你、你还不出去!” 顾衍微微抬起下巴,眸光微微一动:“我走了,若你趁机杀了他又如何。” “你!”我一时气结,但心知顾衍防我自有他的理由,只好咬牙不去看他。 伸手落下纱帐,帐外烛火盈盈,帐内光线影影绰绰,隐约只见顾衍立在房中的影子。 我自己脱了衣服,又解开陆冕衣服,露出一具修长柔韧的身躯。 他面上缚着黑纱,到底太过不便,知他容貌尽毁,但暗自下定决心不嫌弃他,也解开他脸上黑纱。 那黑纱缓缓落地,我却怔怔愣住,说不出话来。 剑眉微蹙,长眸微闭,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那眼角还似有盈盈泪意。面庞白皙光洁,似是较当年瘦了许多,脸几乎小了一圈。 他脸上并无我想象中的狰狞疤痕。 只是…… 我也不知怎的,竟觉眼眶一热,怔怔落下泪来。 伸手轻抚他左侧脸颊,上面刺了两个字——沈凝。 陆冕皱着眉,勉强睁开眼睛,见我表情微微一愣,缓缓抬起手,轻抚我面颊,扯出一抹笑意:“师兄怎么哭了……” “是谁给你黥面?”只有奴隶才会被人黥面,我想到他当初身受重伤也能逐渐愈合,如今身上脸上未留下疤痕也不奇怪,可这脸上刺青,却是永远去不掉了…… “我自己黥面。黑水牢里……太久……我怕我出不去了,所以自己刺了你的名字在脸上……只要我还记得师兄,就能活着出去……”陆冕微微一笑,面颊绯红,秋水盈盈,竟美艳不可方物。 我内伤最怕情绪波动,此刻心头翻江倒海,只觉喉头一甜,再说不出话来。手扶助他肩头,俯身在他唇上一吻。 只是蜻蜓点水,我却觉得心跳漏了几拍,望着他含笑眼睛,竟有些痴了。 我自幼被宗族万千宠爱,可是若我不是沈家阿凝,可会有人爱我护我?或许这一生,这人就是对我最好的了罢…… “陆冕……我……”我闭了闭眼,喉头腥甜之意更甚,强咽下一口血,微微露出一抹笑意,心头不知被何情绪涨满,甜蜜酸涩,还有种说不出的淡淡苦楚…… 轻抚那刺青,忍不住垂下头,轻轻含住他唇。 “唔……”陆冕低吟一声,脸上红晕满布,眸中水光潋滟,尽是难耐之色,“师兄……我受不了……” 唇齿交缠,勾起淫靡银丝。 只觉得身下有处硬硬东西硌着腰际。 脸上热意上涌,身体似有莫名潮动,手却轻轻抚摸陆冕,咬着下唇,又伸出舌头舔他嘴角,声音竟好似不似我的:“那……你还不弄我……” 我是疯了罢…… 陆冕眸中似一瞬间清明,怔怔望着我。 耳边只有烛花劈啪之声,和胸中心跳雷鸣。 伸手抚摸那刺青,闭了闭眼,慢慢垂下头软软靠在他肩上。 陆冕身体蓦地绷紧。 顷刻之间便觉天地颠倒,抬眼望着他,烛光轻摇,透过微微摇荡的纱幔,落在他白皙面容上。 我似乎也能懂为何顾衍对他总是钟情。 那一双眼里璀璨如星河漫漫,澄澈似浸了清浅霜天。 我以为我足够狠心冷情,可是,却还是敌不过这人万般柔肠…… 人世如同苦海,我一心想摆脱,将别人视作牵绊障碍,却不料,是我自己欲海浮沉,痴心彷徨。 “陆冕……”感觉到那人慢慢进入,竟觉得眼前有些模糊,有湿意浸出眼角。 望着他晃动脸颊,心头翻涌情谊,话却有些赧然说不出口了,只能痴痴望着他。 春夜料峭,帐暖烛销。 当初那个沈凝也许自今日起就死了道心,只成了受尽情欲煎熬,尝遍人情冷暖一个凡人。 不知自己是不是要后悔,此刻却无可选择,只剩眼里那人,觉得甜蜜快活。 身体被撞得晃动,竹榻也吱呀作响,手环在陆冕颈上,望着他一双眼,眼里便只有这一个人,不知今夕何夕。 忽觉有些凉意,抬眼看去,轻纱被人掀开。 顾衍神色莫名,只是静静望着我。 我一时赧然,不愿在他面前出丑,可此刻被陆冕大力按住,终究挣脱不能,只得忍住耻意,咬住下唇,一手遮住自己眼睛,强迫自己不看他,可身体却被撞得益发晃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纱幔被人放下,顾衍转身走了。 这一夜漫长,身体已快没了知觉,可还是紧紧抱着那人,直到沉沉睡了。 第12章 不知是否我们走出这竹楼后仍在幻境之中,这梦阖洲竟似没有白日一般,永是满月之夜。 我三人走走停停,途中自有顾衍带路。我们马匹都是梦阖洲内捕来的野马,又无鞍辔,只得抓了就跑,跑了再抓。路上亦有魔物出没,加之我重伤未愈,行得便不十分快。 “前方似有灵息,还是不止一人。”我松了松马腹,回头朝那二人道。 前面隐约见一座小镇笼罩在雾霭之中,看不真切,但却有纯正灵息涌动,似是名门弟子周身灵息,只怕有不止一人被困在那处迷境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7 走不出来。 顾衍仍是对我不理不睬,只淡淡朝那小镇方向看了看。 陆冕微微一笑,点头道:“不错,但只怕那迷镇易进难出,不然也不会这么多灵息凝滞在此。” 我沉吟半晌,眼睛看了顾衍一眼。 顾衍淡淡道:“那雾气实则障眼法,只怕行了这些日子,一直在黑夜而无白昼,是这梦阖洲都被迷障覆盖。那迷镇不去,你我也皆在迷障之中。我们去看看就是了,若真能解救些人,要取霜天剑或离开梦阖洲,也容易些。” 我三人再不多话,策马至迷镇之中。 一入那镇子,却见迷雾尽散,镇中也非暗夜无终,反倒是鸟语花香一派繁华喧闹的暮春江南水镇风貌。 来往车马络绎不绝,孩提追闹,贩夫走卒往来吆喝,还有妙龄女子结伴说笑相行。 “这三位公子可是初来我青梅镇?老小儿不才,正是不远处青梅客栈的外掌柜,既然三位初来乍到,尽可住在我们青梅客栈。” 一个四十来岁掌柜打扮的男子上前搭话,虽一脸笑容,可脸色却说不出的古怪,似是十分僵硬,皮笑肉不笑一般。 我刚要开口拒绝,却感觉手被人轻轻握住。 陆冕身形较我还要高些,这百年过去,他益发挺拔,面容也不似当初还有清秀少年轮廓,如今轮廓益发英朗,已是十成十的青年之姿。 “师兄莫要同他说话,此人胸口空空,外形虽无破绽,却是傀儡无疑,也不可看他眼睛。” 我心头一凛,我未看出此人是个傀儡,却不知陆冕怎么一眼就识破了。 顾衍环顾四周,表情仍是淡淡:“此处真是古怪,十有八九是傀儡,可为何又有一二身上带着温热人气。方才在外所见灵息,估计就是活人所带。” 陆冕微微点头:“不错,进来时候我回头再看,出去的门以及没有了,只怕是由不少修者进了这青梅镇,又被傀儡所惑,心智渐失。” “还要快些,不然活人也要成傀儡,再唤不醒。”顾衍微微皱眉,抬眼望那傀儡掌柜一眼,抬手一翻,竟一掌打在傀儡胸口。 那傀儡掌柜顷刻化作一团黑雾,消散无踪。 一路将些挡路傀儡化去,顺着灵息指引,走到一处道观跟前。 观内有一群香客上香,来往络绎好不热闹。 “阵眼就在此处,但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修者,必不会被轻易破解。”陆冕在周围往来香客身上扫视一番。 “三位公子也是来我霜天观试剑的?”一个妙龄小道姑笑盈盈走过来,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笑得十分活泼讨喜。 陆冕微微皱眉:“这倒不是个傀儡……” “却也不是活人。”顾衍挑眉道。 我定定看了那小道姑一眼,小道姑竟面皮一红,有些扭捏低下头去:“这位公子看贫道作甚?”说完,又是抬眼瞟我一眼。 我本欲答话,却听顾衍在背后嗤笑一声:“果然是连个小姑娘都不放过。” 我本已对顾衍杀心淡了,想着他若今后不惹我,我也懒得再理他。可自从我与陆冕好了,他竟如我初入山门时候一样,恨不得时时要嘲笑我样貌,只恨得我牙根痒痒。 我正欲发作,陆冕忽然轻轻握住我手,低头朝我微微一笑,又转而对那小道姑道:“道长说笑了,我师兄看谁都是这般的。” 那小道姑瞥了陆冕一眼,撅了噘嘴,神态爱娇,竟与雪柔有三分相似:“这样呀。” 小道姑似有些不快,可还是抬眼又直勾勾望了我一眼:“公子随贫道来吧,贫道有话要对公子讲呢。” 顾衍又是一声冷嗤,但还未出声,却又是陆冕抢先道:“道长是出家人,怎好与男子独处,只怕于理不合。” 那小道姑妙目流转,却只在我身上打转:“于理不合?可我偏偏瞧上这小公子。他不来,怕是不成了呢。”说着,微微一笑,抬手一番拂尘,顷刻之间,这本香火鼎盛的道观竟化作一个火烛绰绰的山洞。 四周七七八八倒着一些被缚住的修者,大都昏迷不醒,偶有些未完全失了神志的,也只是脸色青白交错,额头冒汗,似是做着什么噩梦。 小道姑仍是道姑打扮,个头娇小,表情狡黠,一双大眼滴溜溜盯着我们三人,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我这梦阖洲好不好玩?”小道姑手里轻轻敲着拂尘,挑眉望着我。 看她情态只似个妙龄的小姑娘,甚是懵懂调皮,却怎能将这几十个修者困在此处? 我微微皱眉:“你到底是谁?” 小道姑见我脸色一沉,撅了噘嘴:“哥哥怎么这么凶?我本只想留下你一人陪我玩儿的。” 我神色不虞,如何还肯与她调笑:“这诸多修者被引来梦阖洲,可是你做的?” “你越是这样对我不好,我就偏不告诉你。”小道姑噘着嘴,昂着头把脸偏到一边,似是十分委屈赌气。 我正要在说话,却见顾衍直接一剑刺到小道姑眼前。 小道姑惊叫一声,花容失色,动作却极快,眨眼闪到我身后搂住我腰,可怜巴巴道:“哥哥救我罢。” 我有些好气又好笑,也不知她从哪里看出我会救她。 见我不答话,小道姑鼓鼓脸,似是生气了,未见到她动作,可是洞内已经被一道流火光壁隔开。 陆冕和顾衍与一众修士均被隔绝在这光壁之外。顾衍抬剑就劈,可长剑一触光壁就仿佛被消融一般,竟化作虚无。 “这可是梦阖洲,谁能伤我一根毫毛?” 小道姑得意洋洋,摇头晃脑,又看我一眼,面色微微一红,“哥哥你若是留下陪我,我就将那些人都放了,怎么样?” 我并不答话,只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我呀?我可是这梦阖洲的主人,梦阖君。”她眉毛一挑,拂尘一挥,身上道服化作一身海棠色襦裙,头上梳着双挂髻,绑着两根长长藕色丝带,垂在颊边,十分可爱。 “哥哥你这般好看,是否有了婚配?我有这整个梦阖洲做嫁妆,你看我好不好?”梦阖君似是不通世事,料想应是鲜少与人接触,对人情世故一知半解,知道询问婚配,却不知女子不该如此孟浪主动。 看这被困的修士无非是昏睡不醒,倒无性命之忧,这梦阖君应是顽劣之心重些,却无杀人之意。 我便微微笑笑:“我已有了婚配,怕是不能与你在成好事。” 梦阖君大眼盈盈,露出一丝失望神色,顿了顿,又鼓起腮来:“那可有我美么?可有我这般家业么?可有我这万年的道行么?” “自是没有的。”我笑笑。 梦阖君微微蹙眉,有些不悦道:“那你怎么选她而不就我?” “我已与他订了今生,自然不可负他。你天真可爱,再找个如意郎君也不难。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8 ” 梦阖君巴巴望着我,眸中却有委屈之色:“这些年来,来我梦阖洲者不知几何,你这样好看的却只有你一个。”说着,脸颊又是升起两团酡红,竟自己害羞低下头去。 我实在哭笑不得,只得开口道:“以后自然还会有的。我那意中人是男子,你如此是不是就死心了?” 梦阖君闻言一下子瞪大眼睛,吃惊看着我,半晌,又是皱起眉头:“是那黑衣服的?他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你怎么瞧得上他?” 我哑然:“你从哪看出是他?” “哼,他自见我对你喜欢,脸色就十分难看,只怕是吃醋了。”梦阖君摇头晃脑,隔着光壁又瞪了顾衍一眼。 “那你可是看错了,我与他不做仇人就不错了。我意中人是旁边那白衣公子。” “咦?”梦阖君隔着光壁又看向陆冕,又再看看顾衍,小手挠了挠头,却露出些不解样子,“怎会这样呢?” 这梦阖君虽爱恶作剧,倒也有几分天真烂漫,我不由又是笑笑。 梦阖君见我朝她笑,脸颊又是一红,皱眉跺脚道:“我不管!你既来了梦阖洲,就不由你们说了算。哼,我知道你们是来找霜天剑。若我要将霜天剑给那白衣公子,且要他离开你,你猜他会不会答应?” 我自然相信陆冕,摇头道:“他断然不会答应。” 梦阖君却挑了挑眉毛,眼中露出一丝狡黠之色:“若赌输了,你可要做我的相公。” 我哭笑不得,却不答话。 “你若不答应,只怕你们再出不去梦阖洲了。” “哦?为何?” “梦阖洲所谓梦阖洲,就是幻梦之境,你们现在以为自己醒着,其实也是在梦中。在梦里,你们怎么可能伤得到我呢?在梦里,你们又怎么可能出的去呢?就算走出这重梦境,我也有办法叫你们再入一重两重三重,永远也出不去。更何况,就算你们三人走了,难道这几十个修士你们全都不管?上古霜天你们不要?”梦阖君仰着脑袋,明明面容稚嫩,偏偏故作老成,倒也十分可爱。 第13章 我摇头轻笑,不将她话放在心上。 梦阖君却双眸灵动,直直望着我,似是志在必得。 光壁被隐去。 顾衍沉着一张脸,抬剑直指梦阖君咽喉。 梦阖君身形幻化虚无,又在我身后藏住,小手拍着胸口,惊魂未定:“哥哥他好吓人,虽是梦里伤不得我,可我还是要被他吓死了。” 顾衍心冷无情,又已入无尘境,他随手一指,便剑意逼人,莫说这个小姑娘,就算我与他相识数百年,仍是觉得森森寒意。 伸手隔开他剑:“你莫急着动手,这梦阖君只是玩笑,并无真要伤人之意。” 梦阖君躲在我身后连连点头,怯怯看着顾衍,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我不由好笑,方才与我滔滔不绝,可一见顾衍,她就如被拔了舌头的金丝雀,柔顺乖巧得像换了个人。 顾衍淡淡扫她一眼,将剑入鞘,却不说话。 梦阖君嘟嘟嘴,轻轻扯我衣袖:“哥哥还是你好。” 我哭笑不得。 抬眼看着陆冕,陆冕见我看他,也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咦?”梦阖君手扶着我肩膀,趴在我身后,轻轻出声。 我挑眉,回头见她若有所思。 “怎么了?”我轻声问道。 梦阖君又是面露苦恼地挠挠头,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可是又似十分困惑,只盯着陆冕看,半晌才摇摇头,道:“也没什么……” 陆冕微微一笑:“梦阖君,你将我们困在此处做什么?若你要什么,直说便是,若是能够答应,我们自然不会推诿,你快些将这些修士放出去吧。” 梦阖君挑眉望着陆冕:“我都说了我是要这哥哥,你们肯给么?这些修士困在此处也是他们咎由自取。他们现在正做着美梦,拿着霜天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你入他们梦里告诉他们这只是梦境,只怕他们还不愿醒呢。” “师兄当然不可能留下,你可还有其他条件?” “你们现在不答应,不代表以后不答应。”梦阖君歪着头似是成竹在胸。 陆冕也不恼,微微露出一抹笑意:“那便看谁先放弃。” 梦阖君噘着嘴冷哼一声,似是和陆冕杠上。 梦阖君与顾衍已经在山洞中休息,洞外无路,只有一片高崖,只是这高崖倒不局促,还有一片百余尺的平湖。 月剪清辉,我与陆冕坐在崖边望着绵延群山。 陆冕容貌本是清秀温柔,想来是毕竟这些年吃了许多苦楚,轮廓已有锐利线条。眉目明晰,面容白皙,只是那两个青黑的字仿若深深烙在面上。 我伸手轻轻抚摸:“疼不疼?” 陆冕微微一怔,许是月色如纱,他眸中似有淡淡清辉,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不疼。” 我闭了闭眼,心头万般情绪,最终只化作淡淡的苦楚,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些日子,我变得连自己都要不认得了。 只静静望着他,情难自禁,轻轻抬头吻住他唇角。 陆冕周身一僵,又放松下来,双臂轻轻环住我,慢慢加深这一吻。 晚风轻拂,耳边有远处阵阵松涛之声,除此之外万籁俱寂,仿若天地都要凝固在这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我轻轻推开他,却觉得耳热,不敢看他。 闭着眼,又感觉他气息逼近,唇上轻轻拂过一片柔软。睁开眼却见他贴得极近,柔柔望着我,眼睛里也映出我的样子。 我竟然满面绯红,眸光如水,痴痴望着他。 陆冕轻叹一声,闭了闭眼,微微露出一抹笑意,又是俯下身,轻轻吻住我。 我便是终我一生也想不到,我沈凝也有今日,竟有女子一般羞怯之色。可身体发烫,耳热难消,终是情难自禁。 “陆冕……”我将头埋在他颈间,闭着眼,“以前我错了……” 等了许久,却不见他回答,我刚要抬起头,却觉他轻抚我后背,声音温柔,一如当初:“无事,我喜欢师兄,不怨师兄。” “我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别人爱慕敬畏来得都太容易,别人对我好,我只当是应该,对我不好,我便百般记恨,所以才会不懂珍惜回报,那样践踏别人的情谊。可我以后不会了。我有了你,识得什么是情意,就再不是以前的沈凝了。”我闭着眼,心头酸涩。 也许顾衍瞧不起我也是应当,我那样不识好歹,真的配不上陆冕。可我现在也算知错,此后好好待陆冕,应当也是不晚的。 陆冕慢慢收紧手臂,却仍是沉默。 我轻轻抬起头,又吻吻他面颊,有些羞赧,却还是开口:“你、你想不想?” 陆冕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望着我。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9 我觉得脸上更热,身上却热意更甚,这般和他贴近,静诉衷肠,实在难免动情。伸手到他那处,轻轻握住,缓缓咬住他耳垂。 陆冕眼中流露一丝惊讶,但又微微一弯,露出一抹笑意,手轻轻扶住我腰。 到底还有二人在洞中,我也不敢出声,可只被陆冕撩拨一下,就觉得身下那处似有水意涔涔。 定是……定是因为此刻在梦中,我才会如此奇怪……才不是、才不是我…… 身体忍不住迎合,手臂环在他颈上,他欲起身,我竟不让。 “师兄……”陆冕眸中也有难耐之色,清秀面容沾染情欲之色甚是艳丽。见我不肯松手,便又是俯身含吻几番。 我咬着唇,有些不甘自己任人摆弄,软绵瞪他一眼:“你……你还不伺候我……” 陆冕喉结一动,眸色更深,竟一把将我抱起。 他如此瘦弱,却看不出还有这番力气…… 之前那次是他神志不甚清明,可此刻他却是清清楚楚知道我俩在做什么。 陆冕抱着我走到湖边,白皙面容微露羞涩之意,可手却不紧不慢剥开我衣裳。 “光天化日……” “师兄我等不了了。”陆冕眸中露出一丝笑意,又是低下头来吻我。 衣服剥开,两人慢慢浸入水中。 我周身燥热,那处已有些难耐,可陆冕不紧不慢,我不由有些着急。 “你……你快点来呀……”说着,竟伸手去抚摸他那处。 掌心里那物有些烫人,我未低头看,却也觉得甚是骇人。 陆冕眸色微深,一手托着我颈后,一手托住我腰,深深吻进来。 周身情动,人也不顾上羞耻,打开腿来,缠在他腰上,将他那处慢慢引将过去。 陆冕身上忽然绷紧,微微抬起身,喘息略有紊乱,眸色深沉望着我。 不知为何,竟好似从未见过陆冕这般深沉眼神,好似不是他一般。 但我到底顾不上其他,只咬着下唇,又挺身亲他嘴角,用大腿蹭蹭他腰侧:“你且进来弄我……” 陆冕却身体更僵,脸色有些沉,额角渗出细汗,眸光微动,伸手一把扣住我脸颊,将我压在浅水之处一块石上。 那石头冷硬,激得我轻轻一颤。 陆冕见我瑟缩一下,又将他自己衣服扯过,垫在我身下。 我见他不做动作,只是眸色沉沉,静静望着我。 愣了愣,但暗道应是他害羞,我如此主动怕是他有些羞涩,不由微微一笑:“你我已经如此,也算互通情谊,既已有过肌肤之亲,怎么还这样害羞。” 见他仍是眸色莫测,不由有些怜惜无奈,只得伸手轻轻抚摸他脸颊上刺青,柔声道:“我都这样对你,你总不会还要怨我罢。” 陆冕不语,但我听见他心跳极快,只是表面强自镇定。 我已春潮涌动,周身发烫,叹息一声,吊起眼睛直直望着他,柔声哄道:“好师弟,我以前那般害你,现在却被你按着,你还不来狠狠弄我,细细整治我……” 话未说完,陆冕竟然没有扩张,直接顶弄进来,狠狠翻搅起来。 忍不住呻吟一声,四肢吊在他身上,摇摆不休,那处吞吐甚是剧烈,清晰水声简直近在耳边。 陆冕眸色深沉,额头一层薄汗,可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脸。 我料他应是不曾通晓床笫之事,我虚长他百岁,自然了解一二,想我爱看他情动艳色,方才怕他害羞,言语勾引,他便如此情动,料想他应是喜欢床笫之声,便也不再压抑,叫得有些浪荡起来。 “好、好师弟……你好厉害……”咬着唇,见他沉沉盯着我脸,知道自己此刻定是情欲颜色,心里不由有些害羞。可是又怜惜他清纯懵懂,便只好自己放浪些,“师兄那处痒得厉害,你再大力些,帮我杀杀痒罢……” 只觉那处被撑得更满,身子几乎要被他撞得散架。抬眼再看陆冕,一双长眸眼神复杂,可白皙脸蛋也是布满情欲之色。 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他脸颊黥字,心头又是苦涩又是甜蜜,声音里似有些痴意:“陆冕……我好喜欢你……唔……” 话未说完,陆冕忽然倾身深深吻住我嘴唇,唇齿交缠,竟似掠夺一般。 情潮涌动,被他这般搂在怀里整治,心头爱意难消,实在难耐,终是忍不住,丢脸泄了出来。 同是男子却这般不禁摆弄,到底有些丢人。 我垂首不敢看他,却还是能感觉他视线沉沉望着我。 我感觉到他那处仍是雄而勃发,耳根更热,伸手握住,细细套弄起来。 陆冕伸手握住我下巴。 我抬头,却见他喉结一动:“师兄……” 我面上一热,低头见那物昂扬之态,眼睛又不知放在何处。 心中犹豫再三,可我到底心头爱他,终于还是在水中蹲下,手扶着那物,闭眼含下。 那物又硬又热,我实在羞耻,不敢睁开眼睛,只得闭着眼睛浅浅吞吐。 忽觉头被人按住,深深一吞,那物便顶住喉咙,几乎要让人呕出来。可来不及反应,便已被按住头上下吞吐起来。 “唔……”口中爆发一股热流,呛得眼角沁出泪来,只得张开泪眼仰头望他。 陆冕脸色复杂,手仍是按着我头:“师兄吃下去吧。” 涩意淋淋,可见他似是不见我吃下不肯松手的意思,便只得含泪望着他慢慢咽下。 待吞咽得差不多,陆冕才松开手。 赶紧吐出那物狠狠咳嗽几声,心中有些委屈。 可见陆冕脸上有些餍足之色,又觉得也不算难以忍受,心头到底爱意难消,看他舒服便怎样都行了,又低下头慢慢替他舔弄干净。 陆冕伸手慢慢抚摸我头,我一边舔着,一边抬头瞪他一眼。 陆冕眸色又是一深,喉结微动。 我暗道不好,那物果然又硬了。 自此一夜,水中岸边不知被整治多久,方才被他放过,累极睡了过去。 第14章 “哥哥……你们……” 我心头一颤,睁开眼却见梦阖君一脸悲愤望着我。 低头却见自己和陆冕搂在一起,二人身上只裹了件早就不堪的长衫,遮不住昨夜痕迹。 梦阖君红着脸双手捂住眼睛:“你们、你们……哎呀!”手指却堪堪分开,露出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 我只觉脸颊发烫,抬眼见陆冕只神色淡淡穿衣,又不好太过扭捏。轻咳一声,也佯装无事默默穿起衣服。 陆冕一边替我整理衣襟,一边淡淡看梦阖君一眼,笑道:“你还是小姑娘,非礼勿视。” 梦阖君鼓着脸满眼不甘,气呼呼道:“谁是小姑娘?你还不一定有我大!” 陆冕无奈道:“你管师兄一口一个哥哥,现在又不当自己是小姑娘了?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20 ” 梦阖君叽叽喳喳和陆冕拌嘴,我也着实无奈,拢拢衣襟,抬眼却不小心望见顾衍正面无表情看着我。 他本来面无表情就是他正常表情,可此刻却不知为何,见我看见他,堪堪别过脸去,抱剑走到远处。 我虽觉得有些怪怪,但到底也懒得探究他心思。 现在要让梦阖君放我们出去才是正事。 梦阖君从未出过梦阖洲,心思纯净,不通世事,只一心记挂与陆冕赌约。陆冕哄她未见霜天如何算得数,她便急火火拉着我们要去认剑。 由梦阖君带着,我们自此才初识梦阖洲全貌,却是一片远在海雾之中的孤绝之岛。但灵禽异兽,奇花珍草遍地皆是,许多闻所未闻,竟是一片超绝的化外之境。 梦阖君化解了夜障,故而昼夜节气交替也恢复往常,四月天里,正下起一阵淅沥小雨。 霜天便被禁锢在梦阖洲中央一座梦霜山中。 “梦阖君,这一路机关术数可是你布下?”这些天几乎五步一障十步一阵,实在叫我们苦不堪言。 梦阖君摇摇头,头上两条藕色丝带也跟着在耳边晃荡:“不是不是,这是上古神只留下的,梦阖君可不会这些。” 上古神只只是传说中的存在,难不成是真的? 我又暗自摇头笑笑,想这些未免无用,还是小心脚下不要被暗算了才好。 一路由梦阖君带领,倒是顺利非常。 梦阖君行至山前启了一个庞大阵法,只觉大地摇荡,一座庞然高山竟然缓缓一分为二。 “喏,你们瞧那处,那不就是霜天剑吗?”梦阖君伸手指着山体中露出的一座石台,一柄银色长剑周身尽是流光,似有电光劈啪在剑身闪动,相隔数百丈,已觉到冰寒剑意直逼颜面,令人四月天中几欲颤抖。 梦阖君许是觉得冷,一边跺脚一边搓手,吐着哈气:“好冷好冷,这山可真不是轻易开得,我要被冻死啦。” 不消片刻,以剑为心,方圆数十丈山壁上草木竟都渐渐结了一层白霜。风中雨丝也凝成细小雪花,落在脸颊,带起一丝寒意。 陆冕望着掌心细小冰棱渐渐融化,似有些出神:“这就是霜天剑。” 梦阖君歪着头走到陆冕身边,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笑意:“怎么样?你要不要?” 陆冕抬眼看梦阖君一眼。 梦阖君忽然倒吸一口气,小脸一白躲到我身后,竟发起抖来。 “怎么了?”我看梦阖君只是小姑娘的不定心性,只拿她当个小孩,见她此刻一副受了惊样子,不由有些好笑。 梦阖君白着脸怯怯看了陆冕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去:“哥哥我怕他们。” 陆冕微微一笑:“梦阖君,你怎么一会怕大师兄,一会又怕我?我们还能吃了你不成?” 梦阖君只躲在我身后,瑟瑟不敢说话。 我见她委屈样子有些无奈,到底是哄雪柔哄惯了,伸手轻轻抚她后背:“好了,霜天我们已经看到了,你到底怎样才肯将人和剑都让我们带走。” 梦阖君见我柔声哄她,抬眼见另两人也没说话,这才又大着胆子道:“你留下我就将那些修士都放了,还把霜天剑给他们。” “我看你还是不够怕我。”顾衍神色冷冷,作势要拔剑。 梦阖君尖叫一声,又藏在我身后发起抖来。 陆冕微微一笑,隔开顾衍的剑,走上前,缓缓将梦阖君从我身后拉出来,微微俯下身,视线与她平时,声音十分温柔:“你若喜欢师兄,也可以和我们一起走,何必非要将他留下?你若真心喜欢他,如此强迫他,只怕他不会再喜你。” 梦阖君垂着头,似是不敢看他,嗫嚅道:“你们凡人心思可怖,又会撒谎,我可不敢出去呢。” 我见梦阖君委委屈屈,十分可怜,便又柔声道:“我不会甘愿留下,你还不明白?我父母亲人都在卿平洲,怎么可能留在这里?” “父母朋友……”梦阖君一脸懵懂,“对你那么重要?我对你这么好,别人绝不如我。” 她这般不谙世事,只按一套自己的行事章法,我虽有些气结,但也不忍心责怪她,只得伸手轻轻摸摸她头。 梦阖君见我摸她,脸颊又是红扑扑,轻轻低下头去。 过来半晌,她忽然抬起头道:“若我同你走,你将来可会不要我了?” 我摇头轻笑:“你我萍水相逢,我不敢如此答应你。” 梦阖君却点了点头:“不错,你若承诺,才是骗我。”她低头沉思一会,复道,“霜天剑太厉害,我虽愿意给你们,可你们也不见得拿得走。” 顾衍冷哼一声:“若我拿不走,这世上也无人取得走了。” 梦阖君拉着我袖子不说话,眼睛却若有似我朝陆冕处瞟了一眼。 而陆冕只是神色淡淡,仿佛对霜天剑并不十分上心。 梦阖君朝我小声道:“既然这样,那你同我去将那些修士唤醒吧。他们若是真拿到霜天剑,过去找咱们便是。” 我如今天盘已碎,自然不可能再想这等上古名剑,遂点头答应,与梦阖君一道回到山洞。 洞中众修士昏迷不醒,有的面容痛苦焦灼,有的神色安然无虞,也有的面露狂喜之色。 “梦阖君,你到底是谁?”我未急着要她将修者们从梦中唤醒,反倒好奇起这个小姑娘来。看她时而懵懂无知,又时而看破红尘一般,又似年幼又似老成,不似人,又不似妖。 梦阖君红着脸,似十分不好意思:“我若告诉你,你可不要不喜欢我了。” 原来这梦阖洲是一座玄灵之岛,由世间人心梦境所结,梦阖君便是由人心念梦境所化灵体,存在已不知多少年。虽不曾出过梦阖洲,也不曾与人打过交道,但看过无数凡人梦境,人心可怕可怖可爱可怜,在梦中无不赤裸。她也是因为看过太多梦境,才能在这梦阖洲上制造无数幻境,而世人却入梦中而不能识破。 “哥哥,我都告诉你我是谁了,那你也同我说说你吧。” 我微微一笑:“我是沧州沈家的沈凝,如今拜师青门山门下。另外两个,黑衣的是我师兄顾衍,白衣的是我师弟陆冕。” 梦阖君点点头:“你说的地方我都是知道的。哥哥,其实你们来梦阖洲后,凡是所梦,我都看到了。” 我哑然失笑:“连陆冕和顾衍的也能看到?” “那是自然。” 我忍不住逗她:“那你且说说他们梦见什么?” 梦阖君认真看我一会,垂下头去:“哥哥,他们俩都太厉害,我不敢说。可是我看……你还是不要喜欢你那个师弟了。” 我忽觉心头一颤,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却还是微微一笑:“为何如此说?” 梦阖君抬眼看着我,眼中似有一丝伤心:“他本做了两个梦,可是如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21 今……他选了我不喜欢的一个……” 胸口忽然又有血气翻涌之感,心脏似被人握住,忽然痛得喘不上起来。 我是怎么了…… “哥哥你没事吧?”梦阖君眼中流露一丝担心,连忙扶助我。 我轻轻摇头,只露出一抹笑意:“无事,大概还是旧伤太重。” 清咳几声,吐出一口血沫,方觉得好受些。 有些人在梦中流连,不肯醒来,待我俩将众修士唤醒,竟用了三天。众修士面面相觑,皆有恍然之感,只觉得稀里糊涂,在梦阖洲迷途数月,竟然只是南柯一梦。其中曲折自不可对外人道也。 众修士中有一个景玄门的女修者,朝我施了一礼:“我乃景玄门萧轲的师妹李芷云,此番还要多谢沈公子搭救。” 我也含笑回礼,此刻在山门之外,自然要凡事想着山门体面。这女修者醒的很快,梦中也面容平静,料想应是心态平和之人。 那女修者道:“却不知这位姑娘是?” 我不敢让梦阖君直言自己叫梦阖君,便替她答道:“这是我堂妹灵儿。” 梦阖君听我叫她灵儿,大眼眨巴几下,又红着脸抚弄起耳边丝带来,似乎对这名字十分喜欢。“ “原来是沈灵姑娘。”李芷云微微一笑,又对我道,“梦阖洲机关险恶,不知沈公子是如何将我们从迷障中解救?” 到底是萧轲的师妹,虽然被我们救醒,可心思缜密非常,十分不好糊弄。她应是知晓我修为跌落,天盘已碎,领着一个小姑娘如何就顺顺利利将一众被困在梦阖洲数月,并且其中还不乏高手的修者全都救了呢?若说这都是梦阖君的恶作剧,将他们唤醒不过是应当,也算不上是解救。 我只与李芷云又虚与委蛇应付几句,也不知她信了几分。看我虽不像初醒时那般探究提防,但也不是完全相信。 这边已经安置妥当,顾衍和陆冕也总算回来。 两人身上皆有伤痕,但霜天却被负在陆冕背上,我却着实意外。 但此处人多口杂,又有许多人对霜天虎视眈眈,我自不可能此刻质疑陆冕修为,那样必然有许多人要杀人夺宝。现在有顾衍在,我青门山又确实救了他们,他们此刻也不敢造次。 梦阖君见人都到齐了,蹦蹦跳跳,十分欢喜:“哥哥,既然左右周详,咱们就走吧。” 我点头。 梦阖君便伸手向前一推,却见一道大门凭空而现,门外就是海岸,有几只船泊在岸边。 李芷云眉头又是微微一皱,反复打量梦阖君,但也未在此刻说话。 众人一一穿过大门,等在门外,只剩我和梦阖君。 我低头看她:“你想好了,要和我走?” 梦阖君表情有些犹豫,背着手,脚在地上乱画,却不回答。 我耐着性子,弯下身看她:“外面也未必如你想的可怖。” 梦阖君抬起头,小脸有些伤心:“哥哥,你以后会照顾我么?” “是啊。”我微微笑道。 梦阖君抬眼看向门外:“可是哥哥,我怕有人是不让我走的。” 陆冕抽出霜天,寒光竟现,风中立刻夹杂了寒意。 众人初见霜天无不赞叹,更有人眼中流露出贪婪之色,但陆冕执剑而立,剑身映着他脸上的黥字,有几分冷酷,此刻面无表情,竟有绝世高手之姿,起了贪念的修者也不敢妄动。 “师兄,你怎么还不出来,难道要留下陪那妖物?”陆冕语气淡淡,眼中似乎还有一丝温柔之意,可话却让我觉得如那霜天,陡然生寒。 而一旁顾衍,负手而立,面色淡淡,似乎没听见一样。 我说是大惊失色也不为过。 众修者被困多日,都在奇怪到底为何如此。此刻陆冕一句话,便把矛头都指向梦阖君,只怕众人此刻脱困,要梦阖君的命。 我定了定心神,淡淡道:“诸位既已脱困,不如先上船回卿平洲。之后沈凝自会亲自登门解释。” 有修者归心似箭,便应和道:“不错,诸位已在外逡巡数日,不若此刻就先回去,料想青门山也不会不顾名声诓骗我们。” “慢着!” 要登船的听见这一声又停下脚步。 说话的竟是那李芷云。 “这数月我们都在梦境之中苦苦挣扎。而此刻沈公子要我们登船,谁知这上了船,是不是又入梦境,任人宰割?”李芷云语气冷冷,似是不肯善罢甘休。 陆冕忽然轻笑一声,朝李芷云道:“姑娘误会了,我师兄同那妖女并非一路。那妖女心思歹毒,但终被我师兄劝服,才放了诸位,诸位自可放心。” 他转头,又淡淡看向梦阖君,语气森冷:“只是,她终究是个妖物。我今日却还是要将她斩杀剑下,以防再有修者被她困住。” 梦阖君看见陆冕眼神,吓得又躲到我身后,捂住自己嘴巴:“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陆冕嘴角微微噙着笑意,可眼神冷酷,杀意森寒。 我怔怔望着陆冕,只觉得他竟仿佛一个陌生人。 “师兄,你出来罢。”那声音一如往常温柔。 我却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一动也不能动,口中腥甜更重。 “师兄,你怎可执迷不悟。”陆冕轻轻摇头,语气哀愁,眼中流露一丝惋惜。 霜天剑剑气如虹,直逼梦阖君。 我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自己抬起手来,自指尖凝出一道道黑色魔息,汇聚掌心,成一团黑色火焰,反手推出,成道道黑色流火。 “黑莲业火!”李芷云脸色一沉。 “什么?这是魔宗功法!”又有修者认出我所用的正是魔宗的一道法门黑莲业火。 百年来我都在寻找能够突破纯青境的功法,但名门正派修行进益极慢,我又灵盘破碎,顾衍一日千里,我却千日不能进益一厘,便借着在世俗除魔之时掠夺了一些魔修功法。 这《堕天录》便是其中偶然所获。开始我本将它当成一本普通闲书野史,开篇记载着上古时代一个魔神的修行之法,这黑莲业火便是其中所记载的功法之一。黑莲业火无须耗费自身真气灵息,尽可以掠夺周围活物生机来凝成我掌心这灼灼黑火。我掌心黑火愈盛,周身也涌起淡淡黑雾,不稍片刻,整个山洞便放佛被笼罩在黑雾之中,甚是诡异。 已有修者十分虚弱,此刻灵息便被我掠夺,不一会就昏睡过去。 李芷云冷冷盯着我:“沈凝,你是青门山的掌门二弟子,怎么却修行这等歹毒的魔宗功法?” 我自然不可能此刻同她解释。陆冕对梦阖君起了杀心,可我见梦阖君这般,着实不忍她命丧陆冕之手,不得已才暴露出来。 “师兄,想不到你竟然同那妖女是一道。”陆冕声音低沉,眼中似有挣扎悲痛,“你且让开,今日我杀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22 了这妖女,你再与我回去向师父认错,只要你回头是岸,未铸成大错,师父定不会追究。” 直直望着陆冕,心似万箭穿心,口中腥甜,我没有忍住,沁出一丝血来。 陆冕未再说话,再提起剑,杀意锐不可当。 我拼尽全力,业火熊熊,可在霜天剑气之下就如风中残烛顷刻消散湮灭。 “哥哥!”梦阖君惊叫一声,我才感觉到手臂剧痛,跪在地上。 竟是我将梦阖君挡在身后,用手臂挡了一剑。伤口深可见骨,手臂几乎冻僵,竟无一丝血液流出。 我抬头,看见陆冕提剑静静望着我,他脸在逆光阴影之中,表情看不真切,只能看见他缓缓提起霜天 。 我闭上眼睛,仿若耳边不是剑风呼啸,而是那夜圆月之下,晚风中松涛阵阵。月下那人面容温柔,微微一笑,其中美丽似当夜瀚瀚星河。 “当啷” 剑风忽在眼前停住,长衣被剑气激荡,发出猎猎响声。 我张开眼,竟看见顾衍站在我身前,反握龙泉,搁挡在霜天之下。 龙泉被霜天压制,剑身发出“喀嚓”声,已有道道裂痕,发出阵阵龙吟嗡鸣。 陆冕微微一笑,静若闲花,语气仍是柔和:“师兄,你这是何必。” 霜天寸寸向前,龙泉竟然嗡一声断成两段。 剑气陡然,又向我逼来。 忽觉被人推了一把,我却觉得眼前血红一片。 顾衍背对着我,手攥着霜天,可剑尖已经穿透他的胸口,从背上透出。 陆冕眸色沉沉,可脸上仍是温柔笑意,慢慢逼近顾衍,声音极低:“不是来梦阖洲之前都说好,在这里杀他?取剑时我就该看出,你是舍不得了。” “剑已给你,你不是也答应我不杀他。”顾衍声音低沉,气息已是不稳,只怕是到强弩之末。 “可我现在反悔了,你又如何?”陆冕笑得愈发温柔,拔出剑来。 顾衍清咳一声,吐出一口血水。 陆冕伸手扣住我脸,强迫我抬起头来。那双眼睛沉沉望着我,好似温柔如水,又好似杀意淋漓。白皙面容上刺着两字,陆冕微微一笑,竟有些扭曲。 “师兄,我日夜都怕自己忘了你,所以将你名字刻在脸上。所有伤疤都能长好,我却偏偏将它留在脸上。只要我记得你,就绝不能死在黑水牢里。师兄,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 他轻轻抚摸我脸颊,眼神那般温柔,好像爱意至深。 “陆冕……” 眼前模糊一片,仿若什么都看不清。 “师兄,你又要骗我。”陆冕微微一笑,那双眼睛柔和清澈,“无妨,你死了,就再无人能骗我了。” 柔情蜜意不过转眼,似一场缥缈春梦,就如那夜月下灼灼棠花,飘散在春风之中,从此杳无音信。 也许我早就知道他恨我,可我却不愿承认。只愿相信他看我的眼神那般柔情,只愿相信我若现在牵他手也终是不晚。 只是棠花飞散,春梦乍醒。 我再如何后悔,今日也是咎由自取。我一次一次骗他,一次一次想要他死,甚至要将他送给顾衍,他那时绝望,是不是就如我现在一般。 可我到底知道错了,却已不知再能对他说什么。 陆冕沉沉望着我,霜天被他提起,剑身映出他脸上刺青,也映出我。 霜天再起。 我怔怔望着他,陆冕也沉沉望着我。 过了许久,霜天却还不落下。 顾衍忽然提起已经这段的龙泉从后面刺入陆冕胸口。 陆冕一滞,低头看见胸口短剑,脸色有些扭曲,吐出一口血沫,竟一把攥住短剑,反手又给顾衍一掌。 顾衍将我和梦阖君推进洞里,自己也就着那一掌顺势滚进。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关门!”顾衍语气低沉,脸色苍白,衣服已经被血几乎浸透。 梦阖君这才如梦初醒,连连点头:“哦、哦!是!” 门缓缓关上。 门外陆冕脸色阴沉扶着胸口,霜天支地,慢慢半跪下去,眼神冷冷望着门内,却没有再追进来。 第15章 “哥哥,他已经昏睡半月。若再不行来,只怕……”梦阖君苦着一张小脸。 这些天梦阖洲上的奇珍虉草已经想办法尽数给顾衍弄来。可是霜天贯穿他胸膛,重伤后又受了陆冕一掌,伤上加伤。 我放下药碗,也有些无措。手臂隐隐作痛,我手臂伤口用了许多灵丹才刚刚见好。看着顾衍面色苍白躺在这里已经半月,伤势之重远超我想象。他已入无尘境,我怎么也不会想到陆冕竟能伤他至此。就算有霜天剑在手,陆冕只怕也已经步入通天境了。 在黑水牢中百年,他真是未松懈半分半毫。 我闭了闭眼,每想起陆冕,便心痛如绞,血气翻腾,我便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他。 可是情难自已,夜半无人,总是想起那双眼睛。 最是深情,最是无情。 “哥哥,咱们要想想办法,让他快快醒来。他修为太高,我控制不了他梦境,实在是没有办法……” “你可知道他有何执念?”当初见那些修士,有些极难从梦境脱离,必有心头执念未解。如今顾衍不醒,是否也因执念而起? 梦阖君看我一眼,小心翼翼道:“我不能说,我很怕他的。” 我叹口气。顾衍终究也算为我至此,虽说我从前记恨他非常,但到底数百年同门之谊,实在难眼睁睁看他死。 “既然如此,你便送我入他梦中,我为他解一解执念罢了。” 梦阖君忽然瞪大双眼,然后撇了撇小嘴,似十分不情愿:“我不想送你去。” “为何?是怕我受伤?” “倒也不算……”梦阖君蹙着眉头,不知低头思索什么。 过了良久,梦阖君又抬起头来定定看着我:“哥哥,若能救他,你愿意做到何地步?” 想到顾衍那日挡在剑前,胸口鲜血淋漓,染透衣襟,便叹息一声:“罢了,算我欠他。只要能让他活下来,便是刀山火海也去得。” 梦阖君咬咬唇,为难道:“真不后悔?” “不后悔。” 梦阖君叹了口气,有些不情愿道:“我晓得了,那我听你话,将你送入他梦中。可是你要答应我,在他梦中,万万不可告诉他那些都是他梦中所思所想,否则你俩就要被困在他梦里,再也出不来了。” “连你也不能让我俩出来?” 梦阖君摇头:“他修为太高,我无法左右他梦境。” 我点点头:“好,我知道了。那你就让我进去吧。” 梦阖君又是看我一会,叹了口气,忽然轻拍我额头一下。只觉困意袭来,便沉沉睡了过去。 夜风里夹杂淡淡香气。 锦灯在风中轻轻摇荡,一轮圆月在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23 空明夜幕中悬挂,棠花低垂,枝上系着一束红绡。 这是…… 这是竹楼…… 推门进去,却见顾衍坐在房中翻一本书,见我进来,也不抬头。 我有些疑惑,不知这一个普普通通场景,为何顾衍却在其中流连不醒。 “顾衍。”我叫他一声。 顾衍缓缓抬头,长眸深邃,脸上仍是淡淡表情。 他是个大氏族公子,出身显赫,自己又确实出众, 从不将别人放在眼里。我也习惯了他对我这副冷淡表情。只是现在只有我二人,境况未免有些难堪。我记挂着他到底救我一命,不该此刻纠结以往如何不睦。 清咳一声,又道:“你在看什么书?” 说着,伸手想拿他书来看。 “放下。”顾衍攥住我手腕,微微用力。 我微微皱眉,还是压下火气,微微笑道:“不过是借来看看,师兄怎么这般小气。”手却不肯将书放下。 顾衍似懒得和我废话,将我手腕拍在桌上,痛得我只得松开手。 心头难免怒意渐起,冷笑道:“师兄好大火气。” 顾衍冷着脸,并不理我,又捡起书来,径自翻看,竟仿佛将我当成了个隐形人。 我最恨他这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就算我再念着他救我一次,此刻也压不下火气,冷笑道:“顾衍,你当这是你轩辕顾氏的内宅,还是你当我沈凝是你的下人?” 顾衍神情淡淡,仍是垂眸静静看书。 我只觉牙根痒痒:“我知你瞧我不起,可我是沈家阿凝,就算是你父母,也绝不敢这般怠慢我。” 我又激他几句,可他就是不动如山,好像半点情绪起伏也无。 我总不是来这里与他这冰山日日相看两相厌的,忍无可忍,伸手推他一下:“你倒是同我说话啊。” 顾衍终于抬起头来,眼中不掩冷淡,他虽英俊,却是个冰山美人,长相冷酷,剑眉斜飞入鬓,长眸冷冽,又鲜少笑,此刻被他冷冷盯着,不由有丝胆怯。 顾衍站起身,忽然抬手掐住我下巴,强迫我抬起头来直视他眼睛。 “你日日在我面前晃,还嫌不够自讨没趣。”声音冷淡,又有丝不屑,只听得我怒从心起,但他到底积威已久,我难免有些怕他。 伸手推他,可他手臂好似石头做的半点也推不开。 “顾衍,你放开我。”我被他掐得下巴生疼,忍不住眼眶发热。 顾衍不语,只定定看着我,手也不松开。 僵持半晌,我实在无法,料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待以后有机会在报复也不迟,此刻先服软便是。 “师兄你放开我罢。”轻轻咬住下唇,语气也有些哀求之意,伸手轻轻推他,却没想到竟一下子将他推开了。 顾衍垂下长长眼睫,松了手。 想起此次来意,我又耐着性子,好声道:“师兄,那我就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转身欲走,却听见顾衍淡淡道:“慢着。” 我有些不解回过头去,却发现顾衍竟离我极近,他较我高半头,此刻抬头一下子望进他眼中,只觉得长眸深邃,我竟一下紧张起来。 顾衍不动,我也不敢动。 顾衍忽然伸手扣住我腰,离得极近,那声音就在耳边:“半夜来我房里,你就骚成这样?” 我只觉得简直是耳边炸雷,气得七窍生烟,反手欲打他一掌,但想到他重伤,又连忙收住手,却被他攥住手腕。 “胡说八道!” 顾衍眼中露出一抹嘲讽:“你惯会以色惑人,那我何不成全你?” “我何时以色惑人!” 顾衍并不答话,只提着我,将我扔到竹榻之上。 我有些怔忡,这确是小楼里的竹榻。 还没反应过来,胸前衣襟已经被顾衍撕开。他动作极其粗鲁,里衫外衫在他手中不过撕扯几下。 我挣扎起来,可是他内伤深重,又不敢真下狠手反抗,不过片刻竟真被他剥了衣裳。 “你!”我又惊又怒,却还有些茫然无措,搞不清他忽然发什么疯。难不成又是作弄于我,想叫我出丑? 顾衍神色冷冷,看我裸露肩头被他压在身下,眸色深沉,倾身咬住我脖颈。 我吃痛呻吟一声,却觉身下一凉,一根手指竟然探入那处搅弄起来。我此刻才真慌了,伸手用力推他,可他身躯根本一动不动,不得已,掌中黑火便要袭他面门。 顾衍眼神一冷,一把将我手腕拉高至头顶,脸色有些难看:“若再叫我看见你用魔修功法,看我怎么干你。” 我惊得连反抗都忘了。 他是轩辕顾氏阿衍,卿平洲上最显赫的贵公子,就算我平时再讨厌他,觉得他再可恶,可他举止做派无不是高贵矜持,如何可能说出这等粗俗之语。这可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顾衍? “你、你到底是谁!”我实在不能相信这人是顾衍,只觉得定是有人定了他的面皮佯装是他。 顾衍额头青筋一跳,脸色更是一沉,简直似要吃了我:“我是谁?干哭了你就知道我是谁。” 两腿被他分开,竟已挤入进来。 第16章 我仍觉头脑发胀,简直恍惚。他是疯了吗?他是疯了吗? 可容不得发愣,顾衍已大力冲撞起来。 我这才想到要挣扎,又心中怕他,不敢再启黑莲业火,只得狠狠朝他脸上甩一耳光。 “放开我!你失心疯了!” 顾衍脸被打到一边,只觉他脸色沉沉,眸中似有怒意积蓄。 我心中不由惧意更深,以他修为要杀我简直易如反掌。 我几乎要吓得闭上眼,不敢看他。可等了半晌,他竟没有将巴掌打回来。强压着惧意,张开眼睛,正望进他眸中。 我知道他长得好,每每出山,几乎都要惹几朵桃花。可是我却不知道,相隔咫尺,这样望着他眼睛,竟这般好看。 顾衍眼睫极长,此刻微微低垂,轻颤竟如蝶翼,长眸深邃,仿佛一眼也望不见底,瞳心映着我,茫然怔忡看着他。 我忽然一惊。我、我是怎么了……他还在我身体里,我怎么能、怎么能…… 可不待我再挣扎,顾衍忽然伸手撑在我两侧,静静看我。 我别开脸。 是因为那双眼太好看我才不敢看罢…… 感觉有人轻轻吻我耳际。 这都是梦里,真的顾衍怎么可能对我这般温柔……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这只是一场梦啊…… “放、放开……” 顾衍不理,只按着我双臂,徐徐而动,目光沉沉,一瞬不瞬看着我。 脸颊几乎要烧起来。 我和他…… 怎么、怎么可以这样…… 手被他按住,只能踢动双腿,夹蹭他腰际。 “放开我!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24 你放开!” 顾衍喉结微动,眸色更深:“你再这样招惹我,就别怪我了。” “放肆!你敢这般对我!”眼眶略有湿热,被他气得几乎要哭出来。 “还勾引我。”顾衍满嘴浑话,原本动作还十分温柔,只浅浅进出,此刻竟大力冲撞起来。 “唔……放、放肆!放开我!”被顶得语不成句,又是怒气难抑又是对他有些畏惧,多年来我和他交手从未赢过,难免心里怕他,可是他现在这样折辱我,总不能真任他为所欲为。 “你再敢这样,我、我沧州沈家必踏平你轩辕辖境!”我打不过他,又被他狠狠压制,除了说狠话也实在无计可施。 想我沈凝,到底哪里不如他,为什么竟要被他如此折辱,简直、简直……我气得眼前发黑,可身体还却热的厉害,竟隐约感觉到一丝快感…… 我……我真是无药可救…… 眼前一阵阵发黑,简直要晕过去,却感觉脸又被人擒住,堪堪被逼的仰起头来。 顾衍额头也有细汗,长眸不似往日清冷,也沾染了情欲之色,竟有几分靡艳:“说,现在认不认得我是谁。” 我只咬牙瞪他,不肯说话。 顾衍这厮竟然停下,孽根狠狠顶在那里,深深搅动,不知蹭到哪里,激得我惊叫出声。我吓得赶紧噤声,可却已经被他发现。 顾衍死死按住我,定定看着我脸上表情,朝着那处一下一下不紧不慢顶弄。 这厮……这厮竟然…… 双目睁大,不敢相信他竟然这般下流,居然这样弄我。 可那处、那处实在……实在叫人难以启齿……被他这般作弄,只觉得浑身发软,化作一滩水一般,湿着眼睛哭叫出来。 “你、你放了我罢……我、我错了……”身体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被刺激得在他身下乱扭,手扶住他小臂,又攀上他肩头,湿着眼睛,连连哀求。 汗水划过顾衍白皙脸颊,一双长眸仍是深沉:“你现在知不知道我是谁。” “知、知道了……”忍不住了哭出来,“师兄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罢……我不敢了……” 顾衍仍是一下一下撞在那处。 “我是不是顾衍。” “是!是!你是顾衍!”手环在他颈项,泪眼朦胧,已看不清他表情,只能仰着头哀求,“好师兄……饶了阿凝罢……我知道错了……呜……” 这个禽兽,待将他带出去,我非要将他千刀万剐方消我心头之恨! “小骚货……”顾衍气息有些紊乱,眼神复杂盯着我,“你惯会耍心眼,哪有那么容易就知道错,嘴上求饶,心里却在骂我。今日不操翻你,你如何能长记性!” 说着,又狠狠抽插起来。 “啊……啊……”又被干得哭叫出来,“顾衍!贱人!你、你敢碰我!我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就知道你方才是哄我!”顾衍眼神一冷,像是要把我吃了,狠狠按住我操弄,“骚货!接着叫!” “你、你这个畜生!你今天若是不干死我,待我出去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不知是痛还是舒服,身上滚烫,好像有什么被禁锢在身体里,只能一边哭一边喊,仿佛这样才能发泄出来。 顾衍冷笑一声,眼中尽是不屑:“就凭你?那老子今天就干死你这个骚货!” 顾衍定是疯了,我越是骂他畜生混蛋,他越是操弄得卖力。 被顶得几乎要散架,可是身体却竟然有种难以压制的快感。 怎么可能……明明是强迫,我怎么能、怎么能觉得舒服…… 可是实在太过快活,眼角含着泪,一边骂他,一边竟然忍不住伸手环着他脖子轻轻款摆起腰肢来。 定、定是因为这是梦里,我才如此奇怪,才不是因为舒服…… 感觉到我双腿夹紧他腰,挺着身子迎合,顾衍身体一僵,忽然绷紧,眸色更深,喘息又粗重几分,用手紧紧捏住我腰:“小骚货……” 听他叫我,吓得身子绷紧,那处微微一缩,有点胆怯看着他,也不敢叫骂了。 “唔……”顾衍忽然眉头一皱,额头又渗出汗来,低吟一声,声音竟然饱含情欲,听的人心痒难耐。 “怎么有你这种浪出水的骚货。”顾衍咬牙切齿,眼神阴鸷,可白皙面容却尽是艳丽淫靡之色,只看得人心头发颤。 望着顾衍这么一张脸,竟真觉得那处仿佛渗出水来,忍不住缩了一缩…… “骚货,你是还想挨操!”顾衍脸色一沉,竟又狠狠操弄起来。 我吓得搂住他脖子,才没被他撞得滚下榻去。 我和他斗了这么多年,知道他惯是吃软不吃硬。此刻同他赌气,我怕真被他整治得下不了床。 咽咽口水,小声嗫嚅道:“师兄你消消气,我、我实在受不住了……” 顾衍不语,只恨恨瞪着我,身下仍是狠狠冲撞,手还伸到腰臀揉搓起来。 又是、又是那处…… 皱起眉,赶紧咬住唇,怕叫出声又要被他打骂,只得忍着羞耻闷哼,微微睁开泪眼看他。 顾衍见我小声哼哼,被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微微停下动作,长眸较往日冰冷总算多了几丝热度,但仍是看得人害怕。 “你还会什么招数,都拿出来给我看看。”顾衍说完这话,面颊竟然微微泛起一抹红晕。顾衍到底颜色好看,虽一向冷面无情,可此刻染了欲色,也只添绮丽。 顾衍见我看着他发呆,脸色一沉,绮丽之色顿消,仍是冷脸:“还不快动。” 我一愣,有些没懂他一丝。 “什么招数?动什么?” 顾衍皱眉,似恼羞成怒:“你还会什么姿势都做给我看!快点!” 我心头又是怒意直起,但强压着怒火,再三想着切不可此时发作,先将他安抚过去才是正道。 “知、知道了,你且放我起来。” 顾衍这才冷着脸放开我。 他那孽根实在太大,拔出去时竟听见难堪声音。我不由又是暗恨丛生。 见他一直盯着,也实在耍不出花样,只好在他面前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跪下,缓缓塌下腰臀等着。 登了片刻却不见顾衍进来,有些奇怪,转头疑惑看他:“还不进来?” 却见他正神色复杂盯着我看,吓得我又是出一身冷汗。 还没来得及反应,顾衍就上来一把按住我肩膀,将我压进锦被之中,从后面插入进来。 “唔……”被他压着,手也只能抓着身下锦被,呜呜叫出声来。 他又动作粗鲁,大进大出,只听见后面汩汩水声,臀肉也被他腰腹撞得啪啪作响。 我回头看他,我被他几下就剥得身上只剩几条碎布,发丝散乱不堪,可他衣襟领口仍是紧紧交叠,只露出一片白净脖颈,头上仍是整齐束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25 着一尊极罕见的青玄玉冠,一手捞着我腰,一手按着我肩膀,下身衣袍遮掩,只一下一下狠狠撞着,除了呼吸微乱,连神色也似十分镇定。 这厮口口声声骂我骚货,他才最是衣冠禽兽! 顾衍狠狠操了一会,似还是不过瘾,又叫我摆弄几个姿势叫他操弄,竟几个时辰也不知停歇。 我且骑在他身上耸动腰身,只觉得已快到了,不由加快动作。顾衍却忽然擎住我腰,将我死死按下,叫我不能动了。 我一愣,低头见他躺在床上,青玄玉冠在床榻之上来回磨蹭,已经松散,此刻发丝才算是乱了,沾着细汗黏在他脸上,竟有些妩媚之色。 我到底欲火难耐,咬着唇道:“你且松开,我再动一动。” 顾衍神色莫测,一把将我翻身压在身下,掰开双腿又冲刺起来。 好几次快到都被他强行打断,这次若再泄不出来,真怕自己要废在他手里。 怕他又要中途整我,连忙双臂缠在他脖颈,叫起床来:“师兄再快些……阿凝、阿凝要到了……” 顾衍低头看我,长眸深邃,一张脸也再掩不住情潮难耐,泛着微微红晕。 顾衍一下一下操弄,只顶得里面快要化掉,极快活又极难耐,几乎迷乱恍惚得看不清他,嘴里喊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好师兄……好师兄……再来……阿凝要被师兄弄死了……” “啊……啊……师兄……师兄……” “好师兄……快点……阿凝要死了……” “呜……呜……好师兄我受不了了……你射吧……你射给阿凝吧……让阿凝死了吧……” 我实在受不住哭了出来,欲到不到,这就是欲仙欲死吗…… 忽然觉得有人轻轻抚摸我脸颊,指尖轻划,将泪都抹去。 我张开眼,看见顾衍一双冷艳双眸,复杂望着我。 轻叹一声,顾衍低下头,额头轻轻靠住我的,闭上眼,轻轻吻住我。 顾衍吻得有些青涩,可我却竟然觉得那吻极缠绵,唇舌交缠,带起道道银丝。 时间仿若忽然停了。 不知停在何年何月。 隐约仿佛看见百余年前初见他,棠花散在风里。 仆从簇拥着他,华服美冠,名剑负手。少年冷冷清清的一张脸,虽生得那样好看,却总是淡淡皱着眉头,好像世事皆入不了他的眼。 听拢月说母亲曾同轩辕顾氏的主母商议结姻,却被他冷言拒绝。 我是沈家阿凝。 他是顾氏阿衍。 我提着剑,上前叫他一声师兄。 他只是淡淡看我,却不答话。 “师兄……” 迷蒙间感觉终于泄了出来,身上仿佛化成水,几乎抱不住他。 顾衍忽然紧紧抱住我,狠狠压下。 四肢交缠,唇齿相依。 他在里面,那里烫得快要化掉。 只剩眼前这双眉眼,恍然间和百年前那少年重叠起来。 “师、师兄……你慢些……我受不住了……”咬牙扶着身下竹桌,腿被他抗在肩头。 已不知这样过了几日,醒时便被颠倒整治,睡着也要含着那物不得解脱。 我确实没有想到,顾衍竟然以前从未经过人事。我初成年时候,家里已经教养了几个美貌婢妾教我人事。顾家这种大氏族也应当如此才是。却没想到他连姿势也要我教。 他入山门百余年,几乎过得是和尚日子,怎想到他今日竟忽然成了禽兽一般,连续这好几日,连衣服都不给我穿。他食髓知味,却要我被他这般蹂躏。 这些天被他调教,他解腰带就知道跪下替他舔弄,他摸摸大腿就知道将腿分开搂他脖子,他一脸色不对就连忙叫床求饶,连事毕替他舔弄干净都成了本能。 此刻看他衣冠还算束整,可他却只给我一件当初穿过的白狐大氅勉强蔽体。 “师兄……这个好粘,让我换换吧……”我小声哀求。 此刻身下垫着白狐大氅,那大氅是母亲寻来最好的银狐整皮,厚实绵软,更无一丝杂色,如今上面已是白浊点点,水渍斑斑,躺在上面只觉得身上粘腻,他却不让我脱下。 顾衍眸中虽有情欲,可脸上仍十分冷淡,声音也无几分温度:“那日你不是穿着这狐狸皮十分得意,裹着这身白毛发浪,现在怎么不肯穿了。” 我不过是去梦阖洲前在议事殿穿了那么一次,如何就发浪了,真不知他是发什么疯。 不过好在他今日已经发泄够了,又操了一会就拔出来,对着我脸射了几股,又填进嘴里叫我咽下。 我呛了几口才顺过气,见那价值连城的银狐披风反正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就扯过来用还干净的白绒擦擦脸。 顾衍将白绒扯过来,眼睛盯着我,手一下一下给我擦脸。 我噤声不敢动,也不敢抬头看他。 顾衍声音略有情事之后的低哑:“下回我再命人多弄几件这白狐皮子,给你多做几件。你穿这个,倒是够骚够浪。” 说着又剥开大氅,我一身皮肉称在雪白狐皮里竟淡淡泛着粉色,他伸手慢慢揉搓我大腿,仿佛不解气,又将我翻过去,从皮毛里露出两腿被他抚弄半晌。 我心头一颤,暗道若我再穿还不知要被你如何整治。 顾衍用白狐皮将我裹起来,又扛到床上。被这皮毛一包,全是浓精气味,又是十分难耐。 顾衍倾下身将我压下,长眸细细打量我:“你若天天没那么多算计,只在床上当个骚浪的狐狸精,倒也没那么讨厌。” 眼睛瞥到一处,心中不以为然,口中却柔声道:“师兄怎么这么看我?” 抬眼看他,却微微一愣。 顾衍长睫低垂,眼中竟有淡淡笑意。 从未见过他这样笑。 好像梨花压雪,春风过境 。 冰霜消散,化作了柔柔春水,潋滟盈盈。 我一时看得呆了。 顾衍眸中笑意更深,轻轻吻下来。 声音在唇齿见含混,可我却听得清晰。 “大约这是梦吧 ……” 被他轻轻抱住,那声音竟然十分温柔。 这是顾衍啊…… 不可一世,轩辕顾家的顾衍啊…… 永远瞧我不起,永远高高在上,永远轻易就能得到所有我机关算尽而不可得。 可他此刻这样抱着我,细细吻我,好像我才是他梦寐以求。 怎么可能呢…… 明明是你最讨厌我,最不喜欢我,冷冷拒绝我,然后看着我苦苦挣扎,拼尽全力却离你越来越远…… “不是梦啊……这怎么会是梦呢……” 轻轻回吻着,好像就这样要融化一样。 如果这一刻不是梦,而是百年多前,我还是那个初入青门山的沈家阿凝,你将今天的话再同我说一遍,那是不是今日一切,都不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26 会发生。 你醒在梦里,我却如坠梦中。 那吻极长,缠绵动人。 可我却觉得,如梦初醒。 “哥哥,哥哥,你醒了?” 睁开眼,就见梦阖君趴在床边,一脸担心望着我。 头痛欲裂,不知道睡了多久,勉强起身,也觉得眼前发黑。 “哥哥,吓死我了。你师兄昨天就醒了,现在在外面打坐。你比他醒的还晚,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出什么事了呢。”梦阖君揪了揪发带,表情很是认真,“以后我可不能再随随便便干涉他人梦境了,不然梦阖君就要越来越小了。” 看她鼓着腮一副小大人样子,不由有些好笑。 我是独子,身份贵贱有别,同宗的旁支庶子姐妹也鲜少与我往来。这梦阖君天真可爱,又对我十分依恋,让我竟真有了做哥哥的感觉。 我笑道:“如今不是没事。我旧伤未愈,不宜在外耽搁太久。他既然醒了,我们择日就回卿平洲罢。” 梦阖君点点头,眼中尽是好奇:“我虽在凡人梦里看过许多卿平洲的风土人情,可却没见过真的。卿平洲好玩么?” “那里有许多同你一般的小姑娘,你去了只会觉得有趣。” 梦阖君却有些小意:“我不要那些小姑娘,只要哥哥。她们只会同我抢你,我怎么会觉得有趣。” 我哑然失笑:“你喜欢的只是一张皮相,待你去外面见了许多人,就不会再留恋了。” 梦阖君摇摇脑袋:“我同你们凡人可不一样。” 正说话间,听见人脚步声由远及近,抬头便见顾衍拿着龙泉残剑走进洞中。 顾衍神色淡淡,眼神扫过我也十分平常,并无一丝波澜。 我清咳一声,凑到梦阖君耳边:“他醒后有无古怪?” 梦阖君摇头,也学着我小声道:“没有呢,他醒后只是自己独坐片刻,就去外面打坐练剑。我想提醒他他重伤未愈,可是实在怕他,不敢和他说话,就任他去了。” “那他梦中所见,此刻可还记得?” “这不一定,人的梦有的醒了就忘了,没有一丝痕迹,有的刻骨铭心,就是一辈子也忘不了。记不记得,记得多少,或者记得的是不是真是梦中发生的,这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看顾衍并无一丝不同往常,料想应是虚惊一场。本来梦中所感,就是虚幻。他又不知道是我真入他梦境,只会当那是他自己臆想。我实在不必这般小心翼翼,那样反而要叫他看出不对。 思量前后,站起身来,行至顾衍跟前,端正施了一礼:“师兄,当日要谢你救命之恩。沈凝之前多有得罪,还要请师兄多多包涵。” 我声音表情十分正经。 顾衍显然有些意外,长眉一挑,眼中不知是什么神色,就这么让我躬身半晌,才缓缓道:“不必,你以后好自为之。” 虽说顾衍确实救我一命,但不知为什么,这厮说话总是这般让人觉得牙根痒痒。但我也知道这是他一贯作风,也不合他计较。 只是一抬头望见他眼睛,长眸沉静,眼睫长长,总是让我有些不自在。 以后他那双眼睛还是少看为妙。 两厢休整,再带上也准备了一个小包袱和几个乾坤袋宝器金石的梦阖君,我们三人终于乘船离开了梦阖洲。 “哥哥,咱们要去哪里?去你宗门吗?”梦阖君第一次乘船,十分新鲜,睁着一双大眼,什么都不想错过。 “不错。”当日我暴露了自己魔修一事,那么多修士回去,此事必然隐瞒不住,只怕青门山和沈家已经起了风浪。 想起陆冕那日用剑指着我,心口又是闷闷作痛。 顾衍在船舱里打坐。他伤势颇重,但好在以他修为,愈合运化之力以无须我担忧,又有梦阖君乾坤袋里的无尽仙草灵丹,痊愈指日可待。 只是想到那日他对陆冕说将“剑”给了陆冕,难道霜天剑不是陆冕拔出的? “师兄,陆冕现在修为是何进境?” “通天境末阶。”顾衍缓缓张开眼,声音淡淡,“但现在应该已到无尘境初阶。” “怎么可能?” 通天境?无尘境?就连顾衍有顾氏这种修真大宗族供养,有青门山秘境历练,这等最得天独厚的天才也方步入无尘境。陆冕较顾衍晚入修真之路百余年,毫无根基,又身无长物,怎么可能短短百年已经到无尘境中阶? 千万年来,多少天才修者一生最高才入通天境,就连我师父苍冥道者也是入通天境后数百年在无进益。就算他再天才,这也绝不合常理。 “你是不信?”顾衍神色淡淡,并无波澜,“他百年前入黑水牢前就已进入真元境,只是不知为何他一直压抑自己修为不愿被人看出。陆冕运道滔天,锐不可当,当世若真有人能入化仙途,恐怕就是他。” 我知道陆冕是绝顶天才,可与顾衍萧轲比肩。但我没想到他已到如此地步。 若百年前他已入真元境,当时杀我易如反掌,可是在辟心谷中,他大可发现我出卖他后将我斩杀,可他并未动手,反而在黑水牢里百年后,才说要报复我。我真的不懂为何。 顾衍又道:“当初,本是我与他商议, 引你入梦阖洲,在梦阖洲内,将你斩杀。你修为跌落,即使死在梦阖洲,你的宗族顶多会怨青门山照护你不周,但到底是你当众请命,也不会有太大风险。” “那你为何又救我?” 顾衍顿了顿,却没回答:“你伤还没好。今日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就如卿平洲东境。我已放出传音鹤,顾家已经派人过来接应。你与我先去轩辕辖境休整后再回青门山。” 轩辕辖境我至今还没去过,先去也并非不可。到时我也可通知宗族,提前为我筹谋。但是我魔修一事只怕此刻已被众仙门知道,若不先回青门山,难免显得我做贼心虚。 “师父那里你不必担心,你只是偶然习得了魔宗功法,但并未害人性命,料想应不会有大麻烦。你又有沈氏庇护,无人敢来轩辕辖境动你。” 我思索半晌,终是答应下来。 第17章 轩辕顾氏是卿平洲势力最大的宗族之一,根基稳固,势力盘根错节,与沈家在上几代也有姻亲关系。尤其近百年顾衍锋芒毕露,轩辕顾氏更是锐不可当,声势较前更是壮大。 轩辕辖境几乎占据卿平洲一半,但大半土地在北方,气候严寒,常年冰封,只有一小片连接东海,尚有四季之分。 此行顾衍待我去的就是那一小片与东海相邻的逝川境。 此地有顾家一座行院,我们一入卿平洲,就有两队奴仆等在岸边,车马衣物无不准备齐全。 我母亲宿来喜欢享受,家中配置用度说是穷奢极欲也不为过。但父亲宠爱母亲,宿来不管这些,加之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27 沈氏不缺钱帛,便样样精致奢耗。 可我见顾家来接顾衍的马车,也是不由惊叹。大宗族的马车都有族徽,我沈家族徽是只金凤彩鸟,萧家地处南方,族徽是蟒蛇图腾。而顾家马车上的族徽我起初并未注意,不过是块暗色图纹,可待我看清,却不由惊诧。那是只黑鹰图纹,我以为是玄铁所制,可带我看清,才发现那不是普通玄铁,而是与玄铁样子极相近的玄金冰魄。戒面一块大小已是价值连城,母亲曾经得过一个玄金冰魄的冰镜,着实欢喜了好些天,后来也是赏给了她极喜欢的一个萧家庶支表妹。这块玄金冰魄足有银盘大小,竟被雕成族徽挂在马车上,足可见顾家财大气粗。 车马行至顾家行院,内又有数名婢子仆从垂首静立。 一个极美貌的青衣婢子迎面上前,将顾衍扶下马车:“少爷,园内已准备妥当,可叫沈公子和这位小姐先去安顿?” “不必,他们直接住在我院里。我们此行暂不要走露风声,母亲那里也先不必回禀。”顾衍神色淡淡,任由美貌婢子给他换上一件鸦青色罩衣,张开手又任那婢子给他束修袖口领口。 顾家家奴也都随顾衍的性子,话极少,自始至终都低头敛目,若不是一行都将我和梦阖洲照顾得极妥帖,就仿佛没有我们这两个人一般。 梦阖君倒是一如平常好奇活泼,眼睛四处扫看。 “哥哥,你师兄家好气派好有钱。”梦阖洲贴到我耳边低声道,声音十分愤愤。 顾衍负手走在前面,也不知听没听见。 我有些好笑,也只摸摸她头安抚。 梦阖君一路上目不转睛,细细打量顾家这座别院,待到被仆从簇拥着到了顾衍的院子,几乎走了几炷香。 梦阖君小脸皱皱:“这么远,早知道不吵着下车了。” 顾衍头也不回,由婢子领着进入内堂,两个堂座上都铺着一大块雪白狐皮毡子,虽不及母亲给我的大,可光缎如雪,品色更加上乘。 我看了一眼,默默坐到一旁下首,叫梦阖君去坐那堂座。 看顾衍仍是面色如常,暗暗松一口气。 “玉峰,用膳。” “是。”美貌婢子垂首屈膝,后面又有两排妙龄婢子鱼贯而入。 用过膳食已过正午,玉峰领着我与梦阖君至偏房歇下。 梦阖君头一次住在凡人家中,事事新鲜,样样好奇,东摸西看,玉峰只是神色平静,不露半点不耐轻视。 我见玉峰与其他仆从婢子衣着不同,穿的都是上好的雪凌缎,头上发饰虽样式简单不扎眼,也是血珀珊瑚,便知她应是顾衍内侍,只是相当顾衍于情事甚是青涩,应该未将玉峰收入房中。 我不知外面对梦阖洲一事是何风声,也不知陆冕回到青门山如何回禀,连忙放了传音鹤回沈家,就领着梦阖君住下。梦阖君到底不太通人情世故,又身怀巨宝,她虽好奇非常,可也十分胆怯小心,生怕自己被人骗了。 “哥哥,你别丢下我,你同我一起睡吧。” 梦阖君对外只自称我表妹灵儿,此刻玉峰尚在,我便微笑道:“灵儿,莫要胡闹,做客人家,怎可如此无礼。” 玉峰机敏圆滑,不该说话时候不多一句,此刻却笑道:“无妨,这间刚好还有内室。灵儿姑娘住在内间,玉河夜间在里伺候,沈公子在外间有玉舒在,倒也无碍。” 我遂含笑点头:“玉峰姑娘费心了。” 玉峰点头含笑,也不推却。 晨光刚亮,我就已经醒了。 梦阖君人不大,鼾声可真是不小。昨夜见玉舒翻来覆去才睡着,而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此刻梦阖君仍是鼾声大作,我摇摇头,伸个懒腰。玉舒闻见动静,也睁开眼,连忙起身伺候我穿衣:“沈公子,要不要我传早膳?” 我摇头:“不必,我先去找你家公子。” 玉舒也不多话,将我打点妥当,便领着我到顾衍内院。 玉舒行至门前,望着门上未灭一盏红绡锦灯,脸色有些为难。 “沈公子,只怕此时……少爷还未起来。” 我微微蹙眉,有些意外。 此刻虽天刚亮,但顾衍一向卯时就已经起床练剑,就连在梦阖洲,他这习惯也不改,这时候去也不算打扰。 难不成顾衍这厮也是一回家就松散下来?可是想到我自己在家中也是十分无状,倒也无可厚非。 “无妨,那咱们先回去,待你家少爷起来,我再来找他。” 我转身欲走,却听房内一道娇柔女声:“谁在外面?” 这是玉峰声音,想必她昨夜是在顾衍房中伺候。 玉舒答道:“玉峰姐,沈公子来找少爷。” 静了片刻,门便从里面推开。 玉峰已是穿戴整齐,只是耳坠只戴了一边,见我和玉舒,微微一笑:“沈公子久等,少爷已经起来了,叫我请您进去。” “打扰了。” 玉峰闪开神垂首恭敬送我进去,见里面顾衍正被另外两个婢子伺候穿衣着靴。 看得出顾衍是被家中婢子服侍惯了,只半合着眼,张手不动,自有两个婢子动作麻利娴熟为他一一整理妥当。 “玉钥、玉敕,你们两个出去吧。”玉峰淡淡道。 两个婢子朝玉峰垂首行礼,一前一后不多话就出去了。 “你也出去。”顾衍坐在桌边,随手把玩一支翡翠盏,眼睛未看玉峰,淡淡道。 玉峰一愣,不知是不是我错觉,只觉得玉峰脸色一白,但声音仍是柔和:“是。” 微笑向我行了一礼,扬首领着玉舒一同出去。 “坐。”顾衍声音无甚起伏。 我依言坐下,便心急先问出口:“师兄可知山门内有无人探寻我下落?沈家有没有派人找我?” “你一出海,沈家就派了许多家仆到清平海寻你,但数月未果,又折损了些舟楫人马,大部分就先回卿平洲,只留十人继续寻你。你母亲不满师父放你涉险,还曾到山门内怒斥一番。青门山内有诸多沈氏子弟,也都被牵连。” “这些到不碍事,只是……” “只是陆冕回卿平洲后,却引起了一件大事。”顾衍抬眼,长眸沉沉,“那日从梦阖洲离开的修士,众口一词,说你已入魔道,与梦阖君勾结,放出霜天剑下落,引起诸多宗门弟子入梦阖洲,想要做你修炼的炉鼎。陆冕凭一己之力夺下霜天剑,将众人在你手中解救。而我则被你控制心神,神志不清,又遭你暗算,受了重伤,生死未卜。” 我只觉如坠冰窟,周身寒凉。 “这不可能……”我摇头,不敢相信事情竟然被扭曲至此。 当日那么多修士在场,怎么可能众人一同颠倒是非至此。 顾衍神色淡淡:“三日后,陆冕就要迎娶雪柔。” “什么?”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28 “师父临行前就说过,谁拿回霜天剑,就是下一任掌门人选。师父只有雪柔一个掌上明珠,他同意陆冕做青门山掌门,当然要把雪柔嫁给他,保一世荣华平安。” 眼前一黑,没忍住又吐出一口血来。 我最近心性越发不定,稍被撩拨,就怒急攻心。 只怕如此不妙…… 身上冷汗涔涔,但还是强撑清明:“雪柔不会同意嫁他。” “这事岂由雪柔做主。” “可你还在,此事论断也不能只凭他们一面之词。” “我虽在,但你当日确实用了魔修功法,且夺了一些修士修为。我为你挡剑,也只是被他们说是念在同门之谊遭你利用,与陆冕两败俱伤。”顾衍仍是神色淡淡,把玩手中翡翠盏,仿若此事事不关己。 “可你总可能为我解释,毕竟你是先与陆冕设计叫我入梦阖洲,怎能说是我与梦阖君引诱其他修士前去。”我按住顾衍手臂,急声道。 顾衍长眉微敛,望着我按着他的手臂,不知思索什么,过了半晌才道:“你我及早动身回青门山,见到师父,再行论断。” 我微微皱眉:“你这是不肯答应我?” 顾衍沉默片刻,淡淡道:“陆冕现在已入无尘境,身负霜天剑,你以为,就算我要保你,师父肯为了你质疑他的东床快婿,下任掌教?你现在还是早些叫你族人不要再与青门山做对,否则真无人能救你。” 我心知他所说不错,他已在梦阖洲救我一次,我总不能厚颜要他不顾自己家族利益与青门山和陆冕做对。 想到陆冕,心头又是一痛。 本想让自己不要想他,可到底情丝如缚,越是挣扎,就越陷越深…… 我知道他恨我…… 可我…… 若能重来,我一定不会再那样对他…… 可是都,来不及了罢……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财富美人,这些我要多少有多少,又何须我费尽心机。我要的是站在众人之上,证明我沈凝虽不是天才,可我也不必他们差。我要的是我不要总被母亲压制在他人庇护之下,我要叫母亲承认我也可以独当一面,撑起沈家…… 可是陆冕,他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就要夺走什么。 我现在可以说是名誉扫地,邪道魔修的名头再也摘不掉。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罢…… 我有些心灰意懒。 顾衍见我神色,忽然开口道:“你也不必如此,沈家毕竟根基不可撼动,你母亲如此溺爱你,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只会千方百计护你周全。师父顶多设你禁足,不敢伤你性命。当务之急,先回青门山再说。” 我心中略定,再不敢耽搁,收拾行囊,也不乘马车,带着梦阖君,与顾衍御剑连夜赶回青门山。 第18章 赶至青门山已是辰时,众弟子许多在演武场操练,还有一部分洒扫道场,或在静心殿做早课。 有弟子看见我,连忙喊道:“是大师兄和二师兄回来了!快通报掌门!” 昭示钟响起,我们也到了掌门的苍冥峰。 一到苍冥峰,我就看见雪柔和陆冕。陆冕穿一件青门山的内门弟子长衫,发丝端正束起,剑眉星目,面容温和内敛,不知雪柔对他说了什么,引得他微微一笑。 我心中千头万绪,可顾衍和雪柔在,我不好径自上前找陆冕,只能跟在顾衍身后,静静望着陆冕。 陆冕也注意到我,眼中微微流露一丝诧异,转瞬又目光柔和清澈,走上前来行了一礼:“大师兄,二师兄,太好了,你们平安回来了。” 雪柔看见我,眼圈一红,扑到我怀里,声音带着鼻音:“二师兄,吓死我了。我就说不要你去的,你非不听。”说着,竟然搂住我腰,低低哭了起来。 待雪柔哭了一会,才红着眼睛抬起头来,朝着顾衍一笑:“大、大师兄你也回来了,甚好。” 我身后梦阖君见雪柔还在我怀里,眼望着我,一脸嗔怒娇羞,开口道:“不知这个姐姐是谁,怎么和哥哥搂搂抱抱,未免轻浮了些。” 雪柔在门内何曾受过这等气,脸色登时有些难看,看着梦阖君也有些戒备敌意:“这是哪来的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在别人家里,也随随便便出入。来人啊!将这位姑娘请出去!” 周围有弟子上前要将梦阖君带出去,梦阖君轻哼一声,扬起小脸,掏出一把胭脂色的纸伞,砰一声撑开,带起一阵罡风,竟将几个弟子一下扫倒在地。 “不自量力。”梦阖君面露嘲讽,晃晃脑袋。 雪柔脸色益发难看,柳眉蹙起,拔出腰间雪柳剑就要上前。我连忙拦住,柔声道:“雪柔,这是梦阖君,在梦阖洲多亏了她,我们才能脱身。” 雪柔听完,更是气愤,一个闪身晃过我:“妖女!就是你迷惑师兄!看剑!” 梦阖君面露不屑:“就凭你?” 纸伞一转,似有一阵风起,雪柔的雪柳剑还未近她的身,就被扭成麻花。 “行了!”顾衍见两女缠斗,有些不耐,抬手一掌,掌风凌厉,就将梦阖君手中纸伞啪一声闭上。 梦阖君被掌风带得后退几步才勉强站稳,抬头瞪了顾衍一眼,见顾衍正冷冷看她,又吓得低下头去。 雪柔见梦阖君如此,又有些得意,扔了雪柳剑,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在我大师兄面前也敢班门弄斧?” 梦阖君冷哼一声:“哼!我是怕他,可我不怕你!” 雪柔闻言又是柳眉倒竖。 “够了!雪柔你退下。”顾衍声音冷冷响起。 雪柔满脸不甘,但还是不情不愿道:“是……”说完又瞪了梦阖君一眼,又走到我身边。 梦阖君嗤笑一声,大摇大摆走到我另一边,伸手环住我胳膊:“哥哥,这人真是无礼。” 雪柔气得雪白小脸涨得通红,也环住我另一胳膊:“师兄你看她!”咬牙跺脚,气得够呛。 我有些无奈,捏捏眉心。都说女子难缠,我却不知道,两个女子更是难上加难,只得左右柔声安抚。 “师兄,师父已经知道你们回来了,正在等你们。”陆冕忽然开口,声音十分沉静,眼角还带着淡淡笑意。 我愣住,万语千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怔怔望着他,想握住他手,却又不敢。 陆冕静静看我,微微一笑:“二师兄是怎么了?哦,是了,我脸已经毁了,想必……这样是有些奇怪吧……” 陆冕脸上带着 一只黑色面具,遮住右半边脸,露出另一侧白皙脸蛋和尖尖下巴。 他眼睛带着微微笑意,十分谦和温顺,和从前没有半点不同。仿佛梦阖洲里的事情,真的就是我自己的一场梦…… 可是那怎么回是梦? 那般刻骨铭心,抵死缠绵,怎么会是梦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29 呢…… 从小到大,只有别人倾慕我,而我从未这般喜欢过谁。 可是……我喜欢陆冕……不管他再恨我骗我,我已经喜欢他,这要我怎么办…… 如今再面对他,我竟发觉自己半点不想报复拆穿他,反倒时时刻刻担心他还恨我。也许是我心存侥幸,心里想着,他总是喜欢的我罢。他是因为被我骗了才会那样恨我,若我和他好好说过,再认个错,他会原谅我的。 可是他如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连一丝一毫恨我的情绪都看不出。 我几乎自己都要怀疑,在梦阖洲,那些都是真的吗…… “师兄,怎么了?为何一直看我?”陆冕又是微微一笑,摸摸自己脸颊,脸上露出一抹赧然,微微发红,十分腼腆低下头去。 我惊觉自己竟一直盯着他看,不由也是无措,忙别开眼。忽觉有人拉我衣袖,低头看见梦阖君有些担忧看着我。我微微一笑,轻轻拍拍她手。可梦阖君还是轻叹一声摇头,似有些拿我没办法。 陆冕朝梦阖君看了一眼,梦阖君赶紧别开眼去,他才又缓缓道:“师兄,那就不要多耽搁了,师父对这几月的事情十分担心。师兄早点解释清楚,也是正事。” 我当下无话,一行人前去见师父,但梦阖君被雪柔命人拦下只得等在外面。 师父端坐高台,微闭双目,我们一行人走进堂中,方叹口气,张开眼来。 我一向是师父的得意弟子,百年前碎了灵盘,师父还是将我保在掌教弟子位置上,足可见师父偏心。可如今…… “爹爹,二师兄回来了。”各人都各怀心思,只有雪柔无甚心机,环着我胳膊笑得开心,“师兄在外面肯定是吃了许多苦,人都瘦了……” “雪柔,你越大越没规矩了。”师父面色一沉,语气也有些严厉。 雪柔被冷声训斥,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撅噘嘴,站到我身后去。 师父抬眸看我,神色十分复杂。 我以为师父正要说话,谁知师父忽然抬掌一掌朝我面门劈来,虽隔着数丈,仍是感觉到劲烈掌风呼啸。 我一惊,本能抬手挥袖隔档,另一手凝起烈焰推送而出。两道掌风相碰,虽化解不少,仍是被连连逼退数步方堪堪站稳。 师父见我招式,脸色更是难看,蓦然站起,眼中有惊骇神色:“这功法你从何习得!” 我刚刚运出一掌用了十成力,此刻难免有些不支,清咳几声:“师父,我、我只是……” 话未说完,就感觉脸上剧痛,被狠狠打偏。 “我本不信你入魔道,可黑莲业火岂是一般魔修功法,黄泉无路,地狱无还!你、你这逆徒!”师父脸色极难看,又是抬手,翻手欲再打我。 我心下骇然。 黄泉无路,地狱无还。这两句是《堕天录》开篇铭词,书中也写了此功法歹毒阴损,凡成此魔道这大能,必要有无数白骨为之铺就,千百人修行作其嫁衣。我当初实在无其他办法,近百年修行再无进益,反倒年年跌落,再不逆转颓势,莫说修仙无望,就是连一个身强体健的凡人也做不得,寿命不过十年之间。我如何能任自己如此,无毒不丈夫,不铤而走险怎可能对抗天道。遂闭眼咬牙,逆天修行黑莲业火,果然大有成效,数十年间总算停留在纯青境未在向下跌落。只是期间我也不敢被人发现,所掠夺灵力皆来自宗族供奉的灵兽虉草或者外出伏魔时被我制服的魔修。 “爹爹!你要杀师兄,那你就先打死我吧!” 眼见掌风已要劈到我面门,雪柔忽然从我后面扑上来,挡在我身前。 我一惊,连忙将她扯开,自己结结实实挨上这一掌,胸口一闷,剧痛到几乎没有其他知觉,一口血喷了出来。 “师兄!”雪柔惊叫一声,眼泪夺眶而出,连忙扶助我,眼中泪意婆娑,“师兄你有没有事?”转头哭道,“爹爹!如果师兄死了!我也不活了!” 说着,连忙一手贴在我背心,输送绵绵灵息。 雪柔这等半吊子水,能有多大能耐,我虽感动,但也有些好笑。将她手拉下,又吐出一口血,勉强道:“你就不要添乱。” 雪柔咬牙,眼中闪过恨意:“都是那妖女!定是那妖女蛊惑你才害你这样!” 我摇头欲反驳她,可是气息紊乱,一个字也在说不出,心中暗道不好。 顾衍忽然走上前,不露痕迹挡在我身前,我看不见他表情,只能听见声音淡淡:“师父,此时说来话长。此刻二师弟也身受重伤,还是等他调养几日,将话说清楚,再行论断也不迟。” 陆冕也微微一笑,声音柔和:“不错。我也相信二师兄定有苦衷,还请师父息怒,改日再行询问。” 顾衍转头看了陆冕一眼,却未在说话。 师父眼中露出一丝颓然,声音也仿佛苍老了几岁:“沈凝,一入魔道,如何再能脱身,古今多少大能误入歧途毁掉大好前程,我多少次和你们说过,道心清净,不可急功近利,可你……”师父闭了闭眼,声音决绝,“你以为自己不过是修习一门魔修功法,可是,你却不知自己要付出多大代价……罢了……来人!将逆徒沈凝关进辟心谷!没我的允许,再不准放出一步!” “爹爹!”雪柔脸色惊惶,喊出声来。 “住口!谁再为他求情,一同思过!陆冕,将雪柔带回去,不许她再添乱!” “是。”陆冕淡淡应道,转头看我一眼,那神色柔和,眼神淡淡,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第19章 辟心谷里冷冷清清,我被关在谷中一座楼中,门窗皆被禁制,只留一个内门弟子照看我。 我心急如焚,坐立难安。 此刻分明将我魔修一事坐实,就算师父有意遮掩,那些从梦阖洲回来的修士也必会大肆宣扬。 要说魔修修者,并不等同妖魔,以前也未必就算邪门歪道,不过功法修习方式不同。名门正派多有宗族根基,不缺钱帛灵石供养,故而修习之法中正稳妥。魔修往往是无权无势又无背景的修者才会选择,又没有什么师父传承,多是自己摸索,因此每人修习功法都不相同,能成才者也少,又不甚讲究道义,只追求力量,其中难免有害群之马,使得世人多对其不屑,渐渐这些散修就被成为魔修。但自古以来,魔修因势力薄弱,鲜少同名门正派冲突,大多在山野之间独来独往,见到名门正派也不多交集。 只是许多年前,因一个魔修老祖走火入魔,带领无数魔修掠夺名门正派的年轻弟子供作修行炉鼎,迫害了许多世家子弟,引得卿平洲各宗门联合起来围剿魔修。无数魔修被追杀,死伤无数,以致后来几乎销声匿迹,数百年再无魔修影踪。 此时我被推出来,成为众矢之的无疑。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30 说不后悔是假的,当年我追杀一魔物,那魔物应是山中精魅幻化,乾坤袋里数百年积攒了不少从他人处夺来的宝物。那《堕天录》本是其中不起眼一本功法,可我当时为寻找保住修为的办法,已经无所不用其极,青门山和沈氏想尽办法也不能如愿,我便在伏魔途中,但凡寻到陌生功法就要试试,也因此学过许多杂家功法。 那《堕天录》开篇是段铭词:黑莲业火,焚天灭地。黄泉无路,地狱无还。书中记载了修行之道就是夺天地灵息为己所用。我本想着这倒也不算多歹毒,对敌之时,若能抢夺对方灵息,反施在对方身上,简直再妙不过。 谁知竟是落得今天这下场…… 怒急攻心,眼前发黑,只觉神志竟有些迷茫。 沈凝。 沈凝。 隐约听见似乎有人叫我,却听不真切。 那人声音似男似女,似远似近,似带着惋惜,又似有些狰狞。 你也算天之骄子,却只能眼睁睁看他人飞仙成神,自己在人世苦海挣扎一生,可悲可叹。 是什么人在说话? 你穷尽一生而不可得,却对他人易如反掌。 这到底是谁,乱我心神,迷我心智,可我沈凝岂会那般轻易就被他扰乱。 你宗族费尽心机供养你,却只是供养一个天格残缺的废物,真是可怜。 扶住旁边桌子,咬牙强撑清明,切不可在我重伤时候,被人趁虚而入,种下心魔。 陆冕出身微寒,受尽人间冷遇,可他偏偏气运冲天,命格贵不可挡,你不自量力想阻他成神,就如螳臂当车,只能做他脚下浮尘,灰飞烟灭。 那声音似带着尖刻笑意,又似带着哭音。 你费尽心机迫害于他,落得个身败名裂,灵盘破灭。可他却屡得至宝,已入无尘之境,再过百年就可能步步飞升。 那声音时轻时重,带着浓浓蛊惑。 难道你就甘心被他这样一个卑贱小子踩在脚下? 难道你就真要输给天命? 哦……原来你真喜欢陆冕…… 沈凝啊沈凝,他明日就要娶了你的师妹,你还痴心妄想? 可笑可怜,你还以为他心中还有你?你可是忘了如何害他?他此刻只怕是想如何将你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 好笑好笑,你舍不得杀他,他就舍不得杀你? 就算他真不杀你,可他若真有一日飞升,你们就天人永隔,再无法相守。 沈凝啊沈凝,你此生都成仙无望, 何不将他堕天而落,陪你在红尘纠缠一生,再不能离开你。 黄泉无路,你且将他拉入地狱,从此地狱无还,就让他陪你浮沉一世,爱恨挣扎一生…… “师兄,师兄……” 烛火昏黄,睁开眼,人仍有些恍惚。 “师兄,你醒了。” 望进一双剪瞳,柔若春水,暗波盈盈 。 “陆冕……” 扶住头,隐隐作痛,此刻孤立无援,沈家没有音信传来,不知如何是好。 陆冕轻轻将我扶起,语气温柔:“师兄你脸色这般不好,只怕伤势愈发重了。顾衍全力一掌,再加上师父一掌,师兄,以你现在根基,怕撑不过几年。” 喉咙一甜,又赶忙咽下,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又微微一笑:“不过无妨。” 他眉眼温柔,轻轻伸手帮我将散落发丝理好,声音似是和以前没有半点不同:“有我在……”他慢慢贴近,眼睛直直望着我,“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就这样死的。” 我眼前发黑,他离得极近,我却几乎看不清楚,只觉得声音温和平静:“师兄肯定奇怪,我怎么此刻在这里。”他似乎又笑了一下,竟有羞涩腼腆之意,“因为我实在忘不了师兄。” 说着,伸手揭开面具,露出脸颊上两个青黑黥字。 那双眉眼清澈纯净,陆冕轻轻抚摸我脸颊:“师兄,你长得这般好看,你什么都有,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所以师兄看不上我,也不奇怪。” 陆冕轻叹一声,声音似有淡淡愁绪,满是怜惜,又似拿我没有办法:“我将心都给你了。你不喜欢我修行进益,我就不敢流露境界,你不喜欢我同顾衍亲近,我就百般躲避他,连你要人强暴我,我都舍不得出卖你。我对你这样好,可你连去看我一眼都不愿。我在你眼中始终如蝼蚁尘埃。怎么办呢,师兄,你说我怎么办呢?” “陆冕……”听他这般倾诉柔肠,我心头大痛,虽吐出一口血来,还是忍不住开口,“不是……不是这样……” 是了,他什么都没有,满心相信我,依赖我,我却一次次骗他害他,还要将他送给顾衍玩弄,只为了出我自己的恶气。他当初对我那样好,为什么我不早点珍惜,非要弄成现在境地。我……我…… 眼中酸涩,似有热意,千言万语想同他讲,却什么也说不清。 陆冕轻轻揩掉我眼角水泽,动作温柔,可眼中却是淡淡:“师兄你看,你又要骗我。当年我在遮天秘境杀了那黑蛟,得了一样你都不知道的好物。我吃了那黑蛟的内丹,想不到那黑蛟内丹竟然有读心之能,我便日日夜夜读你的心。师兄,我对你千依百顺,可你为何那样恨我呢。 现在我将那黑蛟内丹压制,实在不敢再读你的心了。” “你看你现在这般楚楚之态,我心都快化了,可你越是这样动人,我就越是怕你。你这般会骗人,就算离了我,也有不知多少人愿意被你骗。” “师兄,我也是没有办法,只得如此做了,你不要恨我。” 陆冕微微一笑,仿若闲花静月,叫人几乎滞住呼吸。 想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发现自己已经软成一滩水,只知道朝他贴过去,恨不得被他好好揉搓,哪里肯躲。 陆冕解开我衣襟,动作仍是温柔,可眼中神色却仿佛没有一点情绪。 感觉身体被他一碰,就隐隐升起一股热意,叫人酥痒难耐,可此刻动弹不得,竟希望他不要这般慢条斯理,期待他粗暴起来。 “陆、陆冕……”我低低叫他名字,忍不住求饶,“不要这样……我、我是怎么了……” “师兄在我不在的时候,修习了一门好功法。我很喜欢。”陆冕微微一笑,轻轻含住我嘴唇,细细舔弄。 觉得身体更热了,只被他随便碰几下,就这般难耐,我、我……我实在是…… 那处被一个硬物抵住,却只在洞口摩擦,并不进去。 感觉已经有水意沁出,痒得厉害,好希望能有什么好好进去大力弄上一番。 “陆冕……”望着他冷静神色,我却简直难耐欲狂。 陆冕轻轻摘开我脸上被汗黏住的发丝,淡淡笑道:“我最喜欢师兄这种时候叫我名字。” “陆冕……你快进来……”那里痒得厉害,想起被他抽插的滋味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31 ,被折磨的简直快疯了,小声哀求,却见他只微笑,好似心境平静无波。 陆冕慢慢替我脱掉衣服,不紧不慢道:“被师兄这样的美人哀求,只怕神仙也要动心。师兄莫急。能见你这样的时候实在不多,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实在忍耐不住,伸手脱他衣服。陆冕微微挑眉,却不说话,任我笨拙替他宽衣。我见脱得差不多了,搂住他脖子亲上去:“好师弟,我湿得厉害……来弄我吧……” 陆冕轻轻推开我,似有些疑惑:“师兄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猴急?” 我快哭出来,后面的水都快滴下来,顾不得尊严,跪在他身下扶着他的巨物张嘴便含进去。任他轻视也好,嘲讽也罢。我忍不住了,我只要看他一眼就忍不住了。 卖力将那肉根慢慢吞进喉咙,一下一下吞吐,虽然肉棒又热又硬,抬眼看他,却见他只是淡淡望着我, 眼中仿佛没有情欲。 我有些着急,伸着舌头细细来回舔弄吮吸,待舔得湿淋淋,忙起身背对着他,扶着那巨根对准穴口摩弄,扭着脖子焦急道:“好师弟,快来呀。” 陆冕微微一笑,坐起身,从后面将我拥进怀里,手伸到前面抚摸我脸颊,制住我下巴强迫我仰起头来,眸中似笑非笑:“师兄,你自己慢慢坐进去。” 我连忙点头,扶着那物渐渐吞没进去,那物实在太大,将穴道撑得胀满,一丝缝隙也无。 “师兄你自己动。” 我闻言如蒙大赦,那处早就水都流出一片,连忙上上下下套弄,带出水声咕咕作响,听在耳中简直要羞死过去。 我怎么一碰到他就这般情难自已,恨不能什么都给他,就是死在他身上也甘愿。也许我真是淫荡吧…… 心中有些自暴自弃,可身体却舒服得受不了。陆冕用手缓缓摩挲我的胸口,捏着两点揉搓,后背贴在他温热胸膛上,舒服的忍不住在他身上蹭起来,肌肤相亲怎么都不够。 “师兄好淫荡,这么喜欢男人肉棒操你?”陆冕声音带着淡淡笑意,却听得我快要哭出来。 “不、不是……不是……只有你……我就只要师弟……”我靠在他怀里,泪眼婆娑看他,仰起头又吻她。 陆冕任我胡乱在他嘴唇下巴亲吻,既不回应也不推开,眼中始终带着淡淡笑意:“原来师兄这么喜欢我,我还真是第一次知道。” “陆冕……” 在他身上起起落落,小穴套弄得更是卖力,“我喜欢你……我错了……你……原谅我……” 我以后会对你好的……再也不会欺负你…… 我当初真的只是不懂,可我现在已经明白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一定好好的对你,比你以前对我还要好一千倍一万倍…… 以前的我自私冷酷,明明懵懵懂懂知道你同别人不同,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一味伤害你…… 可如今我终于明白了,学会了,后悔了…… 我喜欢你…… 我真的喜欢你…… 你以前说都听我的话,什么都可以为我做。那我现在也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只要你不要生气,别再恨我…… 能不能原谅我…… 忍不住终是落下泪来,可眼前只剩模糊,再看不清他眼中神色。 耳边似有一声轻叹:“你怎么又想逼我心软。若不是我太了解你,就要被你骗啦。” “你当初让我那么多功法不学,只学《追天录》,是不是就等在今日?” “童阳之身一破,我满身修为尽散。师兄,你看,先在不就是时候?你在好好套弄,我便射了,这无尘境的修为我都给你,正好让你修复灵盘,真是一举两得。”陆冕低声轻笑,却听得我如坠冰窟。 是我忘了,我忘了他修习的正是《追天录》,童阳之身正是功法命门,我本确实是将其作为牵制陆冕的手段。在梦阖洲我与他已经有了情事,就连当时也没想起这件事,我还以为那功法记载应是有误,却没想到他现在忽然提起。 “你所修功法可掠夺世间活物灵息,师兄,反正我就要修为尽失,不如你就全都拿去,也免得重伤无药可医。” 那声音似带着蛊惑,只觉得神志又有些混沌。 不错不错,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不行……不行……不可以……”我有办法,我一定有办法,只要现在停下来,就可不破他童阳之身,还能避免铸成大错。 你不破他元阳又如何?他明日就要娶雪柔,此刻破不破身又有何分别。 不行……不可以……我不能叫他更恨我…… 我想起身,可身体却根本不听我的,只是不知餍足,浑身都在叫嚣要身下这人的肉刃在大力些贯穿操弄,啪啪的拍肉声在房间里十分响亮,越来越快,没有一点停歇。 被他干得这么舒服,哪舍得停下。你又这么爱他,尽管夺了他的修为,叫他就算恨你,也不能将你如何。就将他绑在身边,圈养一世,岂不圆了你的心愿,成了美事。反正你飞升无望,就让他也陪你沉沦人世,不做神仙,在你身上做一个欲仙欲死的快活鸳鸯 。 不能……我不能…… 他明明最终能得偿所愿,飞升大道,再不会被别人欺负看不起……那才是他最想要的……我已经对他那么不好,不能再这样毁了他…… 慢下动作,却无论如何也停不住,忍不住低低哭出来。 心魔已成。 我快要我控制不了自己,再去伤害你…… “陆冕……杀了我……” 第20章 “师兄怎么哭了,这样会撒娇,我都快受不了。”陆冕轻轻吻我耳后,声音低沉,将我放倒,从后面覆上,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地冲撞。 “师兄别担心,我觉不会让你就这样死了。” 神志已经渐渐模糊,只知道顺从本能迎合。 陆冕声音似带着蛊惑:“师兄你最不喜欢我好,那我修为你都拿去。你看我对你好不好?” 感觉体内被灼热液体喷洒,也终于泄身。 周围尽是精纯灵息,体内魔息感应到这些充沛灵息,已不受我控制,在体内肆意冲撞,迷迷糊糊只觉得不停掠夺周围灵息,身体时冷时热,仿佛被包裹在一片茫茫迷雾,惶惑无依。 灵盘越来越明亮,似乎就快要重新弥合铸成新的灵盘。 可我仍能感觉到陆冕的身体越来越凉,越来越虚弱,灵息飞快散去,灵盘越来越黯淡。 陆冕…… 不要…… “你们……你们……” 隐约听到有人的声音,可我此刻体内灵息乱撞,胸如擂鼓,恍恍惚惚,觉得眼前一切都在摇晃,似蒙了一层纱,什么都看不清。 “不是……这不可能……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32 那人声音好烦,她在哭什么……简直吵死了…… 用力甩头,眼前仍是时虚时实,看见一片胭脂色罗裙的裙摆,可她踌躇不敢上前,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为什么会这样……师兄……” 为什么还在哭…… 真的是要吵死了…… “师兄、师兄你要不要紧……” 那裙摆飘荡走近。 “师兄,我、我偷偷来救你的……可是……可是……为什么……” 还在哭,还在哭,到底哭什么! “师兄……” 哭哭啼啼,话都说不清楚。 “是他强迫你是不是……” 她到底在说什么,吵死了。 “师兄我去告诉爹爹!一定是他陷害你!是他陷害你!” “你……闭嘴……”伸手狠狠扣住那聒噪嘴,将她一把按在地上。 一手扶助头,头痛得厉害,身上也痛得厉害,可这般从未有过的强大灵息实在叫我按捺不住躁动的情绪。 好想……好想毁掉点什么…… 低头望见一双惊恐的眸子,更觉烦闷。 为何这样看我,好似我是个怪物…… 雪柔宿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此刻又大呼小叫,真是惹人厌烦。 晃晃头,眼前视野总算清晰一些。 身上床上狼藉一片,空气里还有暧昧的味道。 这是怎么了…… 哦,是陆冕…… 陆冕…… 头疼…… 还有雪柔……她如今看了不该看的…… 低头又看雪柔一眼。 雪柔瞪大双眼,眼中满是惊恐,扶住我手臂挣扎想要逃开。 我一时不备竟被她挣脱。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你、你疯了吗……”雪柔跌坐在地上,眼中尽是不信失望,泪水淌了满脸。 随手抓起一件外袍披上,顾不得身体有没有遮好,慢慢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看她。 “好师妹,你是看见了什么?”我微微一笑,手在背后凝出烈焰。 那黑火熊熊,我从未感受过如此炽烈的黑焰。 这便是力量。 这力量滋味,怎不叫人着迷疯狂。 雪柔流着泪拼命摇头:“不要……师兄不要……” 我微微一笑:“雪柔莫怕,不过片刻,你就解脱,我绝不叫你受苦。” 雪柔瞪大双眼怔怔落泪。 可惜我只有送你上路了。 微微一笑,一手遮住她眼,一手扬起手中烈焰,正要落下,却感觉胸口一阵撕裂痛意。 剑身染透鲜血,自胸口刺出,血珠滴答滴答从剑尖滴落。 陆冕…… 分不清是伤口还是心中剧痛,手中业火反手就推出去,将那人打得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呻吟,我才缓缓转过身去。 陆冕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苍白,大滴大滴汗珠从颊边滑落,身上凌乱不堪,人已虚弱到极致,却仍强撑一口气,扶着桌子勉强站立。 长剑上血迹淋漓,很快就在地上积储一小滩暗红。 “雪柔快走……”陆冕又缓缓勉强提剑,眼中沉痛,“沈凝,都怪我那日一念之仁没有杀你,想不到你已丧心病狂至此,对雪柔都要下毒手。她对你一往情深,我本答应她今夜放你走,从此你俩浪迹天涯,我绝不追问,却没想到,你……”说着又吐出一口血来。 雪柔…… 是雪柔…… 方才我怎会要杀她…… 此生我对不起雪柔…… 我不能杀她…… 我不能…… “陆冕!”雪柔泪意更深,哭叫出来,“来人啊!快来人啊!” 抬头又望陆冕,他受我全力一掌,胸口露出一片焦灼痕迹,仿佛被烙铁深深烙过,其中还有隐隐火点星星,嘶嘶作响。 我怎么了…… 为何打他…… 陆冕……我怎会打他…… “出了什么事?啊!师姐!师兄!”一个内门低阶弟子听见雪柔呼救推门而入,见了房内一片狼藉,不由大惊失色,连忙将袖中十几道烟花袖箭射出。 我挥手打下七七八八,却还有几支飞出窗外,在夜空中绽出璀璨花火。 远处昭示钟响起,立即有弟子御剑朝辟心谷而来。 手上魔息缭绕,若黑色烟云消散不去。 这便是力量。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无尘境修为,如此轻易就得来。 无尘境中阶,这卿平洲上可还有人是我沈凝的对手? “沈凝!” 一道饱含怒意的声音突然喊我名字,我心头一凛,抬头看去。 顾衍脸色铁青,额头青筋直跳,咬牙一字一顿道:“我不是说了不许再用黑莲业火!” 我不想用的…… 可我控制不了自己…… 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头又是疼,疼得厉害,胸口伤口也疼,我快要疼死了。 怎么办…… 为什么会这样…… 踉跄半步方堪堪站稳,手抚胸前剑伤,那伤口被霜天所刺,此刻几乎冰冻,但此刻血脉奔腾,仍有血渍缓缓渗出。 顾衍沉着脸,声音不知是怒是痛:“你自己跪下,我绑了你去和师父认错。” 不行…… 我不能…… 若是被擒住,我身败名裂,成了家族之耻,还要此生都被囚禁,再无天日。 我不能…… 那样……我就再也见不到陆冕了吧…… 是啊。 我当然不能。 我身负无尘境中阶修为,连师父和顾衍也在我之下。 再过长生境与摘星境,登天指日可待! 我为何要自己束手就擒? 笑话! 挑眉嘲讽看着顾衍:“师兄好大的口气。” 顾衍似是被我气极,闭了闭眼,强压下怒火,才冷冷道:“蠢材,到了现在还是个蠢材!” 我最恨他瞧不起我。到了现在他还是瞧不起我! 咬牙抬掌,将周身灵息尽数收入掌中,雪柔和那内门小弟子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那黑焰烈烈,整个房间几乎立刻陷入黑雾之中。 顾衍眼神一沉,也拔出剑来。 我最恨他骂我蠢材! 最恨他高高在上将我踩在脚下! 最恨他样样比我强! 最恨他从不将我放在眼里! 成魔又如何! 飞升又如何! 若我得不到的,你们也休想得到! 就算我入地狱,也要你们黄泉作伴! 手中魔息陡然壮大,反手连连推出。 顾衍脸色一沉,许是感觉到他灵息也被我收化,连忙提剑抵御。 黑炎与剑相撞,剑身发出烧灼嘶鸣,化作阵阵黑烟。 顾衍劈开道道黑焰,直直逼近,直到剑尖已直劈我面门。 我冷笑一声,起身迎上,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一起同我鱼死网破!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33 “沈凝!你要将陆冕和雪柔都杀了吗!”顾衍眼中沉痛,似是不认识我。 我手上一顿,将手中黑焰敛去,避开他剑锋。 回首看见雪柔和那内门弟子被我一下夺走大量灵息,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陆冕也已经不省人事。 若再继续掠夺下去,他们都要死了…… 我摇摇头,头又痛起来。 胸口的伤口又滴出血来。 顾衍也是气喘吁吁,背心湿透,沉沉望着我,却再未逼杀上来。 我有些茫然,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望着众人,又看向顾衍,却不知有何脸面面对他。 外面已有嘈杂之声,弟子和众峰长老就快到了。 随手拾起一把剑,御剑飞将出去。 风在耳边呼啸,衣袂猎猎作响。 身后还有追赶之声,可我已不敢回头去看。 从此以后,我再不可能回沈家,回青门山。 再没有那个雪柔眼中的师兄。 也再不是那个青门山的掌教二弟子沈凝。 星汉浩渺,天地广阔。 可是我却只觉眼前被泪水模糊一片,看不清楚。 第21章 在外隐姓埋名游荡数日,我也带了幂篱遮掩不敢叫人认出。只要碰到人,几乎时时刻刻能够听到别人谈论“沧州沈凝”、“堕天魔修”、“青门山叛徒”。 我此刻已成众矢之的,各大门派互通有无,都在追捕我,沈家更是被推到风口浪尖,我也不敢回去,只怕途中就要被人追杀。 “哥哥,我们现在去哪儿?”梦阖君闻到我入魔的消息,从青门山逃出,此刻已同我一处几日了,一身淡粉色纱衣都灰扑扑的,身上挎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布包,十分可怜。 我自身难保,带着她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当初答应带她来卿平洲要照顾她,可此刻恐对她只是拖累。 梦阖君见我皱眉不语,小脸一皱,可怜巴巴道:“哥哥,你那师弟好坏,说你用千里引强迫他,还废掉他修为,抢夺他功力。你那个小师妹也一口咬定是她亲眼所见。还有那个你们青门山的臭修士,众口一词,昭告天下要追杀你。” 我已早就料到,我也是逃出之后才发现自己中了千里引。千里引百年前就在青门山出现一次,如今更坐实了那次是我陷害顾衍和陆冕。这次反被人利用,我也是作茧自缚。 这些天我时而清醒,时而混沌,一会暴躁,一会消沉。 郁郁之间想了这些年许多事情,发现自己竟然一事无成,连个知心好友都没有。此刻无所依凭,流离失所……只剩下梦阖君还未逃开。也是因为她不是凡人,我不受她灵息吸引,才不会伤她。 “还好我厉害,趁他们不注意就被我逃了出来。”梦阖君说着,又有些洋洋得意。 “灵儿,你还是不要跟着我了。我心魔已成,此刻虽未发狂,可难保我不会掠夺你修为。将你带出来,却被你照顾你,是我不对。你还是早早回梦阖洲吧。“我有些颓然,这些天在外风餐露宿,我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种苦。即使以前在秘境历练,也多是家里准备齐全,有时候还有萧轲陪同。可此刻身无分文,乾坤袋中灵石也不敢取用,生怕被人认出沈家标记,实在寸步难行。 “我不走,我才到这里,哪里都没玩过。我不要回去。”梦阖君嘟着嘴,鼓起两腮,抱着手臂把脸撇到一边。 却听一阵“咕噜”声,梦阖君小脸一红,捂住肚子,可怜巴巴看我一眼:“哥哥我饿了。” 我好笑摇头,梦阖君就是个小孩心性,当务之急不是愁天愁地,还是想办法给她果腹才是要紧。 我猎了野兔山鸡,粗粗处理,烤好便给梦阖君。 梦阖君吃得津津有味,好像有了吃的就没了烦恼,还真是让人羡慕。 “哥哥你也吃。”梦阖君撕下一只兔腿,自己吞吞口水,还是交到我手里。 我有些好像:“你吃吧,我不饿。” “你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梦阖君嘟嘟嘴,不依道。 我得到陆冕修为,根骨大强,连灵盘也在逐渐修复,虽几日未进食,但确实无口腹之欲。 我摇摇头,并不接过。 梦阖君这才自己拿起来大吃特吃,满嘴油道:“哥哥,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我思来想去,沈家我是断断不敢回去,现在反倒有个地方还算安全。 “咱们一直南下,去南阳。” 鲜少有人知道母亲宗族就是南阳萧家,母亲必能料到我南下,而他人却未可知。另外,青门山与景玄宗一北一南,两派各成气候,故而并不交集太多。南面是景玄宗势力范围,青门山的势力自然不能渗透太多。只是,舅舅这些年身体不好,我去他那里不知会不会给他惹麻烦……可此刻也别无他法,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不敢太过招摇,便弃了御剑的念头。但梦阖君有样极精巧的飞舟,隐去轮廓,不消两日,就已至南阳都城钧阳天都。萧家势大,这些年又有萧轲坐镇,更是扩张不少。 舅舅性情与母亲十分不同,母亲处处要强,舅舅却十分温和,平日只爱读书作画,欲心寡淡,倒真当得上仙风道骨四字。而他儿子萧轲却同他性格十分不同,性格冷酷又野心勃勃,反倒有些像母亲的强势性子,也难免母亲宿来偏爱他。 此刻进了天都,周围人来人往,也无人注意我和梦阖君。反倒是梦阖君仍是处处好奇,看着路人每个都要细细打量,看的别人都对她退避三舍。 “哥哥那是什么?怎么看起来那么好吃。” “哥哥那个好玩,还会转,是不是风车?” “哥哥,那个姐姐怎么晴天还打着伞?” “哥哥,哎呀、哎呀,那两人怎么亲上了,不知羞不知羞!” 我见她嘴上尽是嫌弃,却捂着红脸看得目不转睛的样子,也是十分无奈,摇摇头将她拉到一旁,免得她一会惹怒了那对情侣,害我也要遭受无妄之灾。 我俩身无分文,正愁今夜何处落脚,却见一只纸鹤飞来,停到我肩头,就是萧轲冷冷声音。 ——还不滚到萧府来。 我听了额头只蹦青筋,但看着身边还有个眼巴巴的梦阖君,只好应了一声,又将纸鹤传回。 说实话,我是极不愿意见萧轲。本想不声不响偷偷求舅舅,却没想到一进天都就被他发现了,此刻躲也躲不掉。 硬着头皮到了萧府,我头上戴着幂篱,还未自报家门,已有小厮上前说萧轲已经等在里面。 小厮将我领到萧轲院子,此处极僻静,他又不喜欢别人管他,奴仆也无几个。 进了门就见他面无表情正在擦剑,听见我推门声音,眼皮也未抬一下:“连魔都入了,我以前还真小瞧了你。” 一听他话我就气得七窍生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34 烟,还未说话,他就又道:“姑母那里我已暗中告知,好让她放心。她这些天心急如焚,头发都不知白了多少。” 想到母亲,我不由悔恨心痛,我非但没有将沈家发扬光大,反倒成了沈家的耻辱。 “这姑娘是谁?”萧轲抬眼看了一眼梦阖君眼,开口问道。 梦阖君听见有人问她,十分开心,连忙答道:“我是灵儿!沈灵儿!” 萧轲听到,脸色却是一沉,竟一把抓住梦阖君脖子,将她凌空提起,眼神带着冷冷杀意:“你就是那个梦阖洲的妖女。” 梦阖君脸都胀红,吐着舌头,眼中慢慢渗出泪来,却发不出声音。 我连忙按下萧轲的手:“我入魔不关她事。” 萧轲脸色冷冷:“不关她事?芷云回来已经同我说了,霜天剑就是她放出的诱饵,你为了她和你两个师兄弟都反目成仇,怎么会不关她事。今日我就杀了她,免得贻害万年!” 说着收紧五指,竟真要将她掐死。 我心中焦急,难免又动用魔息。 萧轲眼色一冷,另一手狠狠击我一掌,我虽全力抵御,仍是被他打得后退两步。 “看来这妖女你是十分在乎。”萧轲眼中杀意更深,“那她就非死不可了。” “不可!”我再起一道罡风,仍是被他一手死死压制,不能近他身去。 “是陆冕和你那师妹胡说,梦阖君并未真伤人性命!表哥,连你也不信我!”我心头大恸,只觉无力。 众口铄金,都要致我于死地,可我和梦阖君虽不是修行正道,也并未真心肠歹毒,为了一己之私滥杀无辜,可为什么就没人肯信我? 世人皆贪婪。 要杀你的,未必不是想拿到黑莲业火的功法。 想杀梦阖君的,未必不觊觎梦阖洲里无数珍草灵石。 哪有什么高洁正道,哪有什么清心寡欲。 一心想要飞升成神的,还谈什么无欲无求。 真是笑话! 恶念骤起,杀意丛生。 “沈凝!”萧轲忽然喝我一声。 只觉被浇了一盆冷水,勉强冷静下来。 萧轲已经松了手,梦阖君跪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可是眼神却有些惊恐看着我。 “你可只你刚才又险些走火入魔。”萧轲长眉蹙起,脸色凝重,“你最近哪也不要去了,先留在沈家,摒除心头杂念,别再胡思乱想,姑母会找机会来看你。” 梦阖君咳嗽几声,脸上才又了血色,声音仍有些哑:“哥哥你刚才样子好吓人……” 我低头看自己,却不知方才是何表情。 萧轲捏了捏眉心,似有些头疼:“看来事情真有些棘手。” 梦阖君也露出担忧神色。 萧轲将我送入萧家一处灵隐秘境,里面灵息收敛,除非他将传送门打开,其他人便不可进入,也察觉不到我的气息。梦阖君则是被他收押一处,暂时不准见我。 我在其中涤心湖过了几月,戒怒戒贪,不敢妄动欲念。这黑莲业火靠自身和掠夺来的灵息两股力量维持。我自身灵息微弱,身上强大修为皆是从他人身上获得,心魔便极其强大,我自身难以压制,唯有继续考自己修行,才能不被外来力量控制。 不知过了多久,秘境又被打开。萧轲领着母亲来了涤心湖。 见了母亲,难免心头酸涩。母亲见我样子,也是又气又痛。 “凝儿,你怎么这般糊涂!你要修复灵盘,怎么走了这条邪路。”许久未见母亲,不复平日雍容艳丽,人也似乎憔悴许多。 我心头也是悔恨难当,可又无办法。 萧轲轻轻扶助母亲肩头,沉声道:“姑母先别气了,好在他还未伤人性命。” 母亲叹息道:“凝儿,你父亲与我的恩师藏云老祖,曾历过伏魔之戮,我与老祖说了你的事,他要你到裂云山找他。他说只要你手上无人命杀戮,他自有办法帮你脱离心魔控制。” 母亲转头又看萧轲一眼:“柯儿,我着实不放心他,你就这么一个表弟,就送他去裂云山,护他途中周全。如今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他想全身而退又不沾人命,我只有指望你帮他了。”母亲说着,眼中竟有泪意。 萧轲垂眸躬身行礼:“姑母折煞萧轲。我必拼死护他万全。” 母亲这才略略露出放心表情,又是摇头对我道:“你从小就不让人省心,此行要多听你表哥的话。你也大了,分得清轻重缓急,别事事都跟柯儿使小性子。” 我虽心下不以为然,但也不敢叫她担忧,闷闷应下,又道:“灵儿是否与我同去?” 母亲一听我提梦阖君,脸色一沉:“那妖女是迷了你的心?你与柯儿两人前去裂云山,就别妄想带着那妖女了。什么铃儿铛儿,不知道什么出身的野丫头!当初我就不喜欢你那师妹,没心没肺咋咋呼呼,若不是苍冥道者的女儿,我岂让她近你的身。看看如今,倒打一耙,这才几天就移情别恋。现在都这个时候,你将心收住!别再想那些莺莺燕燕,好好听你表哥的话。若是再和柯儿使性子,小心你的皮子。” 我梗着脖子瞪了萧轲一眼,却见萧轲老神在在,半点没有为我解围意思,心知他是看我笑话。只得不情不愿应下。 第22章 裂云山在卿平洲西南,离南阳也有几千里。萧轲护我去,自是瞒着景玄宗。对外只称自己在南阳萧家处理宗族事物,也不敢大张旗鼓一路西南而下。 可我离开灵隐境,就有人用寻龙令察觉到我位置,因此一路也遇到几路人马阻挠。但好在萧轲机敏,并未让我被人认出。 我带着幂篱坐在马上,掌心被缰绳磨得有些渗血,大腿也磨破,可离裂云山还有千里之遥,不敢御剑透露魔息,只能靠马匹代步。 青门山也得知我就在南阳境界之内,估计已经派人来擒我。若不将我捉回去,只怕青门山没法对各大宗门交待。可若坐实我在南阳境内,只怕萧家脱不了干系。 我与萧轲不合,但却没想到此刻却是他来帮我。往日我得意之时的朋友,不知去了哪里。 他看出我闷闷不乐,便不催促行程,只挑山水清丽的路走。我野外独行经验不多,不敢叫别人知道我俩行踪,便一路靠他亲力亲为,打点住宿。 一路虽还算顺遂,但也遇到几个小门小派的弟子,尽数被他毁尸灭迹,连灵息也不叫人寻到。 如今实在腿已疼的难捱,可我不敢此刻娇气,也只咬牙,不敢透露半句。 萧轲看我脸色,淡淡道:“今日歇下,明日再走。” 我已疼痛难忍,就翻身下马,找一处僻静处坐下。我俩正是行至山林之间,也无正经路走,崎岖颠簸,这几日就显得益发难捱了。 萧轲将帐子扎好,又汲水觅食,待到安顿下来,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35 天色已暗。 我只闷闷坐着,他事事妥帖,我去帮忙他也只嫌我碍事,我碰了几次钉子,就不主动搭手。 “喝水。” 我结果水囊喝了几口,又吃了些他找的吃食,后就一言不发,盯着篝火发呆。 “你不过是误入歧途,姑母又为你找好后路,还苦着脸干什么?”萧轲微微蹙眉。 我垂眸,用一根木棍扒拉着火底炭灰:“倒霉的又不是你,你此刻才这样说风凉话。”他此刻定是幸灾乐祸,虽因是我表哥来帮我,可看我倒霉,他也是出了一口恶气。 萧轲又烤了个鸡腿给我,我闷闷接过慢慢咬嚼。荒郊野岭也无调味,我什么时候要靠吃这些东西果腹。吃了几口,就扔到一边。 萧轲又是皱眉:“一共才猎了两只野鸡,膘薄体瘦,能有几两,总共四个鸡腿四个鸡翅都给你,莫不是啃了两口就扔,还当这是在家里。” 我最烦听他训我,回嘴道:“你嫌我就不要给我,谁稀罕你这时候又讲什么大道理,我以后不吃了就是。” 萧轲眼中有些怒气,但到底没有发作,只捡起被我扔了的鸡腿,掸掸沙土,又用水冲了冲,自己默默吃个干净。 我心下难免后悔,临行前他给命人翻遍卿平洲找了一只伏魔戒给我戴上,防止我路上又被心魔所控,犯下大错。我也知道他只是我表哥,又不欠我,放着萧家少主不做,出来陪我在荒郊野岭走这几个月,期间替我杀伐许多,早下不少业障。可我从小与他吵嘴惯了,有些话也是脱口而出,心中却不是不领他情。 心头烦闷,干脆裹了裹衣服,钻进帐中闭眼躺下。 外面又听见又窸窸窣窣声音,知道他是布结,以防夜里有人暗算。过一会他进来给我重了衣服,自己出去外面,在外面和衣露宿。这帐子太小,勉强只能睡下一个成年男子,本带了两只被一个修者夜间偷袭毁掉一个,如今只剩一个,他便让给我睡。 我翻来覆去并未睡着,心绪杂乱无解,到了后半夜也没睡着。偏偏夜里又下起雨,篝火也熄了。我在帐中都冷得不行,他露宿雨中,更是不在话下。 我犹豫下,知他这些天只敢浅眠,便道:“你进来睡吧。” 萧轲不是那般矫情的,过了片刻便听见他掀开帐子进来,带进一身水寒之气。也不说话,缩在一角闭目抱剑坐着。 萧轲身形高挑,自小就要高我一头,在这方寸帐子里这般窝着只是难受。我坐起来,垂眸道:“你躺着吧,这些天你也没好好睡过。这雨怕明日也停不了,你还要这么难受一天去?” 萧轲声音沉沉:“这雨三日之内不会停。之前我已探过地势,往前三里有一个石窟,待天亮雨势小些我就带你过去。你睡吧,我无事。” “你身上寒意那么重,先换上干衣罢。” “不用,你盖着罢。” 要说之前斩杀几个修士,弄了他一身血衣,我俩何曾洗过衣服,脏了便都烧了,如今除了我俩身上穿着两身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就我身上盖着的一件。 我把衣服递给他:“你换了罢,就当你身上衣服洗了,待晾干了还能当毯子盖。” 萧轲不接,我无法,只得待明日再说。 天一亮,雨势也小了些,我俩赶到石窟,生起火来,烤干衣服。萧轲这些天应是真累了,换了衣服就抱剑靠着墙壁睡着了。 看他难得睡下,此刻雨势不大,我便提了剑,想去给他猎点吃食。雨中山中飞禽走兽多找地方栖息,想猎点吃食并不容易。无奈,找些还算熟的野果,又打了水,就往回走。 正在途中,听见一阵马蹄声,声音不快,后又有机枢之声,应是几匹好马拉着一辆马车。声音由远及近,我连忙藏到树上,见到两辆马车在雨中疾行而来。我认出车上顾家族徽,不由有些疑惑,不知是谁,朝西南这边人迹罕至的地方来。 车子一路竟到了我与萧轲落脚的山洞前,先下车的竟是顾衍,便于赶路穿了一袭黑色劲装,头发束在羽冠中,露出削刻的下颌弧度。他站在雨中,片刻衣发全湿,眉毛睫毛上都是雨珠,手中一把黑色纸伞,撑开在车弦上,将车帘撩开,扶着一人的手,将他轻轻带下马车。又连忙用伞替那人遮着,不露一丝雨丝。 那人穿了一身白衣,虽然青门山至此不知多远,但白衣整洁,身上罩了一件烟灰狐裘,应是一路被照顾妥帖,并未吃苦受累。 “雨势一时听不了,路太难走,咱们待放晴后再出发。”顾衍语气温柔,对身后两个婢子又道,“玉敕、玉钥,你们带着人去找些吃的。这洞里有火气,应是有人。你们再捡些不太湿的柴。” 玉敕、玉钥领命带着另一辆车上随行的仆从去忙活,又有玉峰、玉舒两个婢子留下侍奉。 那人穿在狐裘中,脸色苍白,唇上也无甚血色,但眉若远山,眼似秋水,微微一笑时候,仍旧清丽无匹。 我远远躲在树上,衣服又湿又脏,怀中揣了几颗半熟野果,只是远远望着他,不敢上前去。 两人进去,听见有人说话声,但还算平静,应不会有打斗。我躲在外面,进退两难。 不一会,萧轲出来,似是知道我躲在哪一般,眼睛朝我这里看了一眼,就牵了马径自朝前走。我忙悄悄跟上,待出了大约一里路程,我才从树上下来。 “那山洞也不必回去了,我们另觅他处。”萧轲见我下来,神色淡淡,那山洞被顾衍占了,也并未放在心上。 我看他身上湿透,知他是受我所累,便听他的话,上了马。 正欲前行,听见后面声音:“萧公子,雨这么大,何必急着走。” 明知已经被顾衍认出,我却不敢回头。 萧轲勒了一下马头,淡淡道:“我有急事要赶路,阁下就不必担心了。” 顾衍声音也是淡淡:“那萧公子自便。只是随行似乎是我青门山弟子,还请萧公子把人留下。” 我此刻未戴幂篱,更何况我就是化成灰顾衍也认得出,便也不再伪装,回过头道:“师兄何必赶尽杀绝。” 顾衍定定看我一会,道:“你跟我回去。” 我有些头痛,按说那日他是放水我才能逃走,应是放了我一马,何必现在又要将我带回去。 “我与萧公子有事,不能同你走。”我眼睛瞥到一边,不敢看他。 顾衍微微皱眉,似是有些怒意:“你不跟我走,要跟景玄宗的大弟子走?” 母亲身份尊贵,出身也不是可被世人谈论的,因此外人鲜少知道我母亲是萧家嫡女,我此前躲在萧家也没引起人怀疑。顾衍应是不知道萧轲是我表哥才会如此问。 我不想跟他解释这一点,只得道:“萧公子是我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36 我看出顾衍脸色有些难看,却不知道我同萧轲就算交好,又同他有什么关系,硬着头皮道:“这阁下就不必管了。” 我这话还不如不说,说之前顾衍脸色只是难看,现在简直是要到阴沉。 “那你们两个今日就走不了了。”顾衍沉着脸拔剑。 萧轲微微皱眉,看我一眼:“你这师兄管的还真多。”说着,也拔剑。 两人剑拔弩张,顾衍有随行近侍,真动手必然萧轲吃亏。 我正想要萧轲算了,就看见一道身影缓缓走来。 雨打在伞上,扑簌作响,我却觉得好像天地都静了。 看着他缓缓走向顾衍,将伞举到顾衍头顶,柔声道:“这是做什么?” 顾衍看了陆冕一眼,神色略有缓和,但眼睛又朝我扫过来:“沈凝在这里,我不能放他这样走了。” 陆冕视线转向这边,好像才刚刚看见我,眸中略有惊诧:“师兄,你也在这里。” 我此刻被雨淋得通透,头发也好些天没洗,浑身脏得要命,只得把头垂下,低低嗯了一声。 我真是没出息…… 可我……看见他来了,心里只有欢喜…… 连只是看着他……我就这样欢喜…… 萧轲微微皱眉,看我一眼:“没出息。” 陆冕微微一笑,上前两步,又看了萧轲一眼:“萧兄,久仰。但沈师兄到底是青门山的人,还请萧兄将人交给我们。师兄的事……想必你已经清楚。师父已经御下不可伤师兄的性命,将人平安带回去。萧兄就算不信我,也该信青门山。” 萧轲打量了陆冕几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装模作样。”又转头不屑地看我一眼,“这般姿色就能将你五迷三道?” 我脸上一热,结结巴巴道:“你……你……” 顾衍脸色一沉,正欲上前,陆冕一抬手,将他挡在身后,脸上笑容没有半点变化:“萧兄怕是听说了些事情,只不过外人传言不可尽信。师兄虽对我……但我不怨师兄……我只是担心他走火入魔,才一心想将他带回青门山,绝不会因师兄对我做的事就想要报复。我今生已对不起雪柔。可所有错事,我只想到此为止,不希望许多事一错再错。”陆冕眼中流露一丝哀戚,微微露出一抹苦笑,“师兄,我知你是受心魔所制,也与师父解释过。你同我回去吧。” 萧轲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如今似乎被陆冕气得藏都不愿藏,他剑已出鞘,正欲发作,我却轻轻点点头,眼睛看着脚尖,讷讷道:“嗯。” 陆冕表情微微一滞,笑意褪去几分。 萧轲有些震惊看着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又小声道:“我要去裂云山,将心魔压制。只有之后,我才能和你们走。若你们不放心,可一道去。”我又抬头看着萧轲:“你到这里就回去吧,替我同母亲说一声,我自己想通了,若真隐姓埋名一辈子我也做不到,黑莲业火是我自己练的,无人逼我,我自己的业障,总是要我自己承担。” 萧轲皱眉,闭了闭眼,似乎极恨我不成器,顾自压抑怒意,过了半晌,才睁开眼,复道:“你若执迷不悟,谁能救你。我送你去裂云山,之后你愿意跟谁走都随你。”说着,脸色有些不善。 他每次生我闷气都是这般,我此刻也没心情哄他,只是自己垂眸望着脚尖。 只是一旁陆冕反倒不像我想象中高兴,只是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我其实想得简单,青门山不会杀我,真与沈家势不两立,顶多将我囚禁起来。我只想再多看看陆冕,以后的事,以后再想罢。 “那好,我们先送你去裂云山,之后你就随我们回青门山。”顾衍忽然开口,眼睛沉沉望着我。 我被他看一眼,心头一颤,又低下头去。 陆冕微微一笑,对顾衍道:“师兄,我相信沈师兄,那咱们先回山洞。外面雨大,小心受寒。” 我听他对顾衍这样好,心头只是涩涩。 大约他以前对我也是这样的,可我却从不在意…… 顾衍微微点头,结果陆冕手中纸伞,替他撑在头上,又回头看我一眼,却未再说话,同陆冕相携而行。 萧轲看我一眼:“你这师弟,果然不一般。” 我低着头只顾想自己心事,听他开口,有些茫然。 萧轲看我这副样子,难免生气:“你平时对我不是霸道得狠,怎么碰上你那小师弟就被整治成这番。还有没有点出息。” 我知他又要训我,只垂着头不语。 萧轲无奈摇头:“罢了。他不过出身乡野,若你真非他不可,收用也无妨。只是就算他以后肯同你结为道侣,此人心高气傲,你天赋有限,以后若他觉得你无利用之处,也要另攀高枝。我看那顾衍倒是比你适合他。” 我看着脚尖:“若你是他,也要择顾衍而弃我吗?” 萧轲没好气道:“只怕瞎子都知道顾衍强过你这草包。” 我看他似懒得再和我说话,只得不吭声跟他回去。 玉峰玉舒二人早将山洞收拾妥当,铺了垫子又掌了灯,还铺出两张榻来。虽然此处是我与萧轲先到,但人家安排妥当,我们反倒像是打扰别人。 萧轲自然懒得理会这些,将我领到原来洒扫之处。我掏出怀中野果,对他道:“我采的。” 我看出他有些意外,应是没想到我还知道给他找吃的,接过果子道:“好了,你也饿了,自己也吃点。” 我点头,啃了个果子,却一口被涩得吐出来,没想到这果子看着熟了,味道却这般酸涩。心里怕萧轲念我,抬眼却见他只是面色如常,竟似吃得津津有味,我自然更不能娇气,也一口一口慢慢吃起来。 应是看见我和萧轲这边又冷又饿,陆冕提了一个食盒过来。 “师兄,你们吃什么这么高兴?”陆冕微微笑道,眼睛盯着萧轲手中野果,不知想什么。 我见他主动和我说话,又觉耳热:“随便采的,不好吃。”说完又有些后悔,好像我是在和他抱怨,想要他给我些吃的一般。 陆冕面色无波,只是微笑:“我们备了饭食,师兄和萧公子也吃点罢。” 我有些受宠若惊,但见他们人多,随行十几个人,怕也不富裕,刚要拒绝,萧轲已经抢先开口:“不必了。” 陆冕见萧轲对他不假辞色,敌意分明,仍是十分好脾气:“萧公子若不吃也无妨。”又转头看我,“师兄你吃点吧。”他静静看我,似我若不接过,就不会放弃。 我暗暗叹口气,到底无法拒绝他,有些赧然接过食盒:“多谢了。” “我们在外常吃干粮,果菜甚少,师兄给我尝尝你的果子罢。” 陆冕开口,我刚拿了他们东西,礼尚往来也是应当。只是这果子……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37 陆冕见我犹豫,又道:“师兄舍不得?” 我忙道:“怎么会……”只得将野果捡几个给他,“只是实在不好入口,怕你吃不惯。” 顾衍以前就喜欢他,此回见他俩,顾衍的意思我也已经看得清楚。就算知道我和陆冕纠葛,顾衍也想要和陆冕结为道侣。也对,二人确实般配。我比不上顾衍,我其实自己心里清楚。这一路顾衍将他照顾极好,而我……现在也只拿得出些酸涩野果给他。说不难受,也是假的。 陆冕却微笑接过:“多谢师兄。” 顿了顿,他又抬头看了萧轲一眼,不知是不是我错觉,只觉得他唇边笑意意味莫名。 萧轲脸色只是更难看。 第23章 陆顾二人接受我去裂云山一事,便同行而去。 陆冕因被我夺取修为,身体十分虚弱,只能坐马车。一共两辆马车,一车是玉峰那些女眷,一车是陆冕和顾衍。陆冕提出要我与萧轲与他们共乘一辆马车,我当然不会那般厚颜,却没想到萧轲一口应承下来。 我私下怨他,他撇我一眼不屑道:“你从小养尊处优,骑了几天马就腿伤成这样。既然他自己开口,你客气什么,还是你想在他面前逞能?” 我自然不能承认自己要逞能,又看他没皮没脸坐进人家车中正位,实在是觉得没脸,也只得跟着他。 好在萧家马车豪华,虽是走山路小道,仍是八匹长辕,车内宽大,又摆了矮桌,叠铺着锦褥。玉峰又办事周全,将我和萧轲也安顿得十分舒适。 但马车到底比骑马慢,原本还有十日的路程恐要半月才到。 萧轲上了人家的车,抱着剑闭目养神,顾衍又是个闷葫芦,垂眸喝茶,车里气氛便闷得不行。 我处境实在尴尬,更是不好主动开口,便只有陆冕一人挑起话头。 “师兄,藏云老祖真有办法帮你除去心魔?” “应该是吧,毕竟也没别的办法。” 陆冕微微一笑,看向萧轲:“萧公子古道热肠,竟然不远万里护送我师兄,真是多谢你了。” 萧轲眼皮都没动一下,仿若没听见陆冕说话。 陆冕其实性子有些敏感,我怕他心里不高兴,就扯了扯萧轲衣袖,低声道:“你怎么这般无礼。” 萧轲微微蹙眉,才抬起眼皮,淡淡扫了陆冕一眼:“我与他之间这算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替他收拾烂摊子。” 我闻言自然不满,他又是故意要我在陆冕面前出丑:“就算你帮了我,还不是都要念回来,一回念上半年,这回不知道要念几年。” 萧轲挑眉:“你倒是出息了,那你自己去,当初别求我。” 我胀红脸:“我没求你!” 萧轲语气十分欠揍:“是是是,你没求我,是我自己死皮赖脸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当你的跟班来着。” “你!”我气得气结,“萧轲你够了,不要以为每次欺负我我都会忍。” 萧轲面露不屑:“那你想如何?” “事成之后咱们打一架,也做个了断!”真是够了,当着外人面还要这样句句揶揄我,他就非叫我颜面尽失才满意。 谁知萧轲竟然没完:“你从小到大挨的揍还不够?” 若说刚才是怒火中烧,此刻已是火冒三丈,却又知道我确实打不过他。萧轲之前告诉我他也入了无尘境,我靠着别人功力不可能是他对手。从小到大我就从没在他身上讨到什么便宜,他就是欺负我才开心。 我说不过他,便闷闷不乐,他伸手拉我我也只是扭着脸撇开。只气得口干舌燥咳嗽两声,想喝口茶,却发现杯中已空。 萧轲哼了一声,也不再理我。 陆冕静静看了一会,脸上只是如常的淡淡笑意,手握着一盏白玉茶盏,一下一下轻轻扣着桌子。 “你是不是要茶?我叫玉峰再上一些。”顾衍忽然开口。 他一路都沉默的很,此刻忽然说话,我还真有些意外。但又觉得他对陆冕实在体贴入微。我心里难免有比较之心,萧轲说我处处不如顾衍,也不算错,可我到底不甘心。 玉峰一直坐在外椽候着,听见顾衍声音,不一会就提了新茶进来,替陆冕布好茶。 我杯中茶水也喝完, 但玉峰只给陆冕布茶就要退下,我不好意思自己伸手倒茶,只拿着杯子踌躇。 “你也太没规矩,这里只坐了一人么。”顾衍淡淡开口。 可玉峰已经吓得额头渗出细汗,惶恐伏身道:“奴婢不敢。”说完,连忙起来替其他三人也布了茶。 顾衍脸上没什么表情:“自己下去领罚。” 我心中难免觉得顾衍小题大做,不懂怜香惜玉,但他管教家仆,我自不能开口。 玉峰只得诚惶诚恐退下,伺候就只有玉钥玉敕伺候,再未见玉峰进来。 一路四人都再不说话,山路颠簸,我腿伤没好,有些坐立难安,怎么坐都有些难受。 萧轲看我心神不宁,低声道:“你别动来动去,实在难受就坐我腿上。” 我脸上一红,低声回他:“成何体统。” 萧轲捏捏眉心,有些无奈道:“少爷,出门在外你就别讲究许多,捱到裂云山我就回去和姑母交差,你看我可还会管你。” 我瞪他一眼,到底不好真坐他身上,将他身下软垫抽出来自己垫上,只歪在他身上靠一会补补眠。 刚要睡着,隐约听见陆冕说话:“师兄,我有些难受,今日先安营扎寨,明日一早再赶路吧。” 顾衍应了一声,车马停下。 有顾家亲信随行,我和萧轲实在沾光不少,不仅住处有人收拾出来,也不用连日骑马,一路更有婢女安排饮食。一行人停下各自安置,萧轲与我交待一声,再往前去探几十里,我一人留在营地。 看着顾衍和陆冕二人相依,前面火堆烤着芋头和兔肉,玉舒在一旁还架了火堆烧水。萧轲不再,我不好意思自己上前要吃的,摸到怀里还有剩的野果,又看自己距离上次洗澡已有几日,就自己也暂离营地,找了附近一处水塘坐下,掏出果子洗洗,慢慢啃着。 果子不大,但又硬又涩,我吃得就很慢。待吃完,天色已有些暗。想着萧轲出去探路,应该也至少半个时辰之后才回来,不如趁现在洗洗腿上伤口,就自己脱了外衫和下裤,慢慢浸入塘水。 这塘子很浅,周围有一圈芦苇可做遮掩,晚风习习,月在西边只是淡淡白色,斜阳余晖仍未完全消弭。我在塘子里洗了洗身上,就坐在岸边一块青石上,撩起沾水的衣襟拧了拧,张开腿仔细看看两腿大腿内侧被磨破的血肉,此刻有些地方已经结痂,估计再有几日就能愈合了。只是走路时候,难免磨蹭到,十分疼痛,还是会少处破了,渗出淡淡血丝。萧轲备的药膏都用完了,我自己也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38 没有,只能好好洗洗,免得恶化。 我张着腿自己看着伤口,却忽然觉得身后有人,不由心头一颤。正要回头,就感觉那人从后背贴上,将我裹在怀里,伸手按住我两腿间的手,呼吸就贴在耳边。 我简直汗毛倒竖:“大师兄,你、你怎么过来了。” 顾衍声音淡淡,没什么情绪,似完全不觉得我俩姿势尴尬:“萧轲走了,你又趁人不备溜开,我当然要来找你。若让你跑了,岂不是中了你的计。” 我此时才明白他是怕我和萧轲跑了,轻咳一声:“怎会,我只是几天没有沐浴,向来清洗一番。” “你要沐浴,交待玉舒安排就是。她以前服侍过你,你和她也熟悉。” “这怎么好意思……”陆冕和顾衍日日沐浴,若我也要玉舒她们伺候,就要她们多烧好几桶水,让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干这等粗重活计,我是实在做不出的。 可我说完,顾衍虽未反驳,可完全没有放我起来的意思。我只穿了一件中衣,刚才下水也都湿透黏在身上,下身未着寸缕,着实有些羞耻。 “师兄……你能不能先放我起来,我把衣服穿上……”我慢慢把腿合上,实在是害怕顾衍,以前还敢跟他顶嘴,可是挨过他一掌之后领教了他厉害,在梦阖洲他梦境之中又被他那样调教,几乎任他摆弄都成了自然反应,他现在又有些怪怪的,不知有什么打算,萧轲也不再,我实在有点害怕…… 顾衍并不理我的话,只将我圈在怀里,一手按着我手,一手慢慢分开我腿, 手在大腿上抚摸,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只似平时讨论剑术一般冷静:“你腿伤是怎么回事。” 虽有长衣遮掩,只露出一片大腿肌肤,这样仍是太过奇怪。我只想叫他先放我起来,腿伤大可等我穿上衣服再说,可他胸膛手臂肌肉硬得很,我磨蹭几下完全不能挣开,想动用功法,就只感觉到手上扳指传来电击般剧痛,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但也不敢动用魔功。 “这些天……骑马……便、便磨破了……”我小声讷讷,总觉得顾衍好似又同那几日似的,十分吓人,不敢惹他,就怕他…… 想到在梦阖洲……我竟然觉得身体有些…… 顾衍的脸贴着我脸颊,我看不见他表情,却能听见他平稳呼吸,和胸膛传来的震动:“既然受伤了,直说就是,玉舒药物备得齐全,普通外伤膏药还是有的。” “嗯……那、那谢谢师兄……”我动了动,忽然觉得顾衍身体有些绷紧,吓得又停下。 顾衍的手离开我大腿,我暗自松了口气,可他下一刻又顺着长衣下摆探入,向上抹去,吓得我又是一身冷汗:“师兄,你、你做什么!” 顾衍语气淡淡:“萧轲是你什么人?” 那里被他攥住,汗毛倒竖,但也不敢真说萧轲是我表哥:“他、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是我好朋友……” 感觉顾衍手用了用力,那处酸胀,竟不争气地硬了…… 我无地自容,可身上却觉得又软又烫。听萧轲说,顾衍叫顾家找了南疆的大药家,将千里引已经压制,难不成因为我的还在,所以才会这般不堪? “朋友?他一个大世家公子,不怕身败名裂也要帮你,对你倒是真好。”顾衍松开我手,捏住我下巴,强迫我抬起头来看着他。 明月渐升,此刻已至天中,夜风虽凉,在他怀里竟一点不觉得冷。 顾衍长眸中似有银月清辉,长睫半遮着眼,居高临下淡淡看着我。 我实在怕他,虽然不敢确定,当初我俩荒唐他记不记得, 不止是他一直以来处处压制我让对他习惯性的畏惧,更是他那时整治我的厉害叫我实在害怕。我缩了缩,小心翼翼看着他,转过身面对着他,跪在他怀里,哀求道:“师兄,我和他真没什么。” 顾衍眸光微动,喉结动了动,声音仍是毫无波澜:“料想他也看不上你。” 顾衍眸色深深。 我微微垂下头去,任他手在衣中抚摸,既不敢躲,也不敢动弹,我想他一是有些烦我,二是怕我诳他自己跑了,所以有些不快,只希望他出够了气,放我一马。 “自己把腿张开。” “啊?”听见顾衍要求,又是吓了一跳,抬起头,却看见他仍是面色冷淡。 见我愣在那,顾衍微微蹙眉,语气有些不耐:“听不懂吗?我给你上药。” 我这才松了口气,可这样对着他张开腿,实在羞耻,但想想他就从来没瞧得起我过,虽然当初救我,也是同门之谊,不想赶尽杀绝。现在估计也只是为了折辱我,自己出气,顺便也替陆冕出气。就硬着头皮将腿张开,小声道:“师兄我自己来罢。” 顾衍并不答话,只是深深看我一眼,真从袖中掏出一个青玉药瓶,将瓶中药膏涂在手上,在我腿上来回摩挲。不过大腿内侧两片伤口,他却涂了好半晌,但他也真的只是将药在伤口上涂抹一番,并未再有何出格举动。 我僵着身子等他涂完,却听见一道淡淡声音,听不出喜怒:“顾师兄,你和沈师兄在做什么?” 我吓得连忙将腿合上,踢到顾衍也顾不上了。 顾衍手中药瓶被我踢掉,他手微微一顿,但脸色没有一丝波澜,缓缓站起身来,掏出一条手帕将手指慢慢擦拭干净。 三人都不说话,一时气氛有些诡异。 陆冕站在树下阴影中,慢慢走近,才露出脸上淡淡笑意,不知是不是月色有些黯淡,看不出他眼中到底有无笑意:“二师兄,你怎么了?” 他二人都站在塘边月下,只衬得他俩一人朗朗临风,一人如兰芝玉树。我衣衫不整跌坐在水塘里,靠着浅水才勉强遮掩住下身裸露肌肤,只觉得羞愧难堪,只能合拢双腿,拉着中衣勉强遮蔽两腿。 “陆冕……我……”陆冕那般淡淡看我,简直要将我急的哭出来。 陆冕又是微微一笑,并未再看我,转而对顾衍道:“师兄,我找你许久却未见你,有些着急了。玉舒将野味都烤好,你也劳累一天,快去吃点吧。” 顾衍点点头,嗯了一声,转身便走。 陆冕只是站在原地,长睫微垂,遮住眼中神色,可我却还是感觉到他在淡淡看我。 顾衍走了几步,顿了顿:“师弟,你不走?” 陆冕这才顿了顿,又露出一抹柔和笑意:“这就来。” 二人离开水塘,我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两腿软得几乎要站不起来。 我心头酸涩,又有种莫名委屈,心中复杂难言,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竟弄成这样。 粗粗擦了擦身上,将衣服穿上,回到营地。 萧轲还没回来,不知今天怎么一下子去了这么久。 又见众人都在吃东西,我虽吃了两颗野果,闻着烤肉想起,肚子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39 又不争气地叫了。我离陆冕极近,以陆冕耳力肯定听见了,我只觉得脸红,有些难堪。但陆冕只是好像没听见一样,脸上也不像平时言笑晏晏,反倒有些阴沉。 我心中酸涩,也不敢同他解释,自己走到一个角落坐下,想默默等萧轲回来。 玉舒忽然走到我旁边,半福下身子,微微笑道:“沈公子,这是我家少爷命我给您送的伤药。”玉舒拿给我一个瓷瓶,又拿过一个食盒,里面摆了果菜野味,“料想沈公子还没用晚膳,这是刚刚烤好的。” 我面上一红,怕是饥肠辘辘叫玉舒看出了。红着脸接过:“谢谢玉舒姐。” 玉舒也脸上一红,双眸盈盈,她带着两颗珍珠耳坠子,火光之下摇曳,竟显得熠熠生辉。 “公子不要嫌弃奴家手艺粗鄙就好。奴家告退了。”玉舒福了福,抬眼又盈盈看我一眼,这才退下。 顾衍这几个婢子都甚是美貌,玉峰就不必说,玉舒也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玉敕、玉钥两个年纪小些,也是水灵灵的,甚是惹人怜爱。这么几个知情识趣的美人,若是配了顾衍那等不解风月,一心只知闭关修道的木头,倒还真是可惜了。 心中摇头可惜,不由又多看了玉舒几眼。 玉舒在一旁烧水,不知是不是察觉到我看她,也抬起头来,同我对视一眼,就忙低下头去,芙面染上淡淡红晕。 玉舒可真是朵温柔解语花。 我给萧轲留出干粮,自己也吃过一些,才觉得腹中不那么难受。 第24章 月至中庭,萧轲却仍无消息,以萧轲的修为,虽不至于叫我担心,可他办事宿来稳妥,若是有事耽搁,总该发只传音鹤给我。 我在月下徘徊良久,直到玉舒给我披件衣服,又再三催促我休息,我才回了大帐。 顾家带了两只帐子,我与萧轲来之前,陆冕和顾衍应是一人睡一个,算上我俩后,他们就让了一个帐子给我和萧轲,现在陆冕和顾衍睡在一个帐中。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担心萧轲有无意外,忽觉有人掀起帘子,以为是萧轲回来了,我心里担心他,此刻忍不住嘴上赌气:“你还知道回来,你干脆就走吧,别管我了。”说着,气呼呼背过身躺下。 可是等了片刻,却没听见萧轲毒舌回嘴,有些诧异,转过身,黑暗中对上一双深沉眸子,把我吓了一跳。 光线极暗,但还是能看出是陆冕的清秀脸蛋,只是长眸不似平日里总是清亮柔和,此刻竟有些阴沉。 陆冕微微一笑:“师兄,你在等谁。” 我咽了咽口水,心里有点慌:“陆冕……我、我以为萧轲回来了。” 陆冕静静看着我,笑意不减:“那看见我是不是有点失望。” “怎、怎么会!你肯同我说话,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啊…… 陆冕微微垂眸,又抬起眼来:“师兄,今晚在水塘,你同大师兄做了什么?” 他声音温柔无匹,没有一丝怒意,可我却觉得他平静面容之下,心里简直要掐死我一般。 这几日听玉舒他们闲聊到,陆冕这些年在修道界立威不少,前途无可限量,又在梦阖洲解救众宗门修者,被霜天剑认主,顾家十分喜欢陆冕,怕是想要陆冕与顾衍结为道侣,以巩固顾家声威。这些天我也看到他与顾衍亲近非常,两人举止熟稔亲密,料想此传言是不假。 他定是觉得我与顾衍不清不楚,觉得我又要抢夺他的机缘。 我连忙摇头,急急道:“我和他没有……陆冕,我、我心里……” 陆冕笑着打断我话:“骗了我不够,又勾搭了萧轲,现在连最讨厌你的顾衍也不放过,被我撞破,又去勾搭萧轲的婢子……”陆冕长眸深邃,看出情绪,声音却又一丝冷意,“师兄你好厉害。” 我百口莫辩,与顾衍那事是事出有因,但我又不敢告诉他在梦阖洲我跟顾衍真的日夜颠倒荒唐了那么多天,怕他更生气,只能撒谎:“不是的,陆冕,你相信我,我没有招惹他。” “没有招惹他?那是他主动招惹你?”陆冕微微一笑,手掀开我衣襟,拉下长裤,露出雪白大腿,反复揉弄抚摸,声音淡淡带着笑意,“师兄长了这样一副好样貌,月下半裸,再张开大腿,露出白腻皮肤被弄得这般伤痕累累,求人抚慰,真是楚楚可怜。想来大师兄也种铁石心肠也要十分心疼,才会情不自禁替美人疗伤。” 陆冕语气温柔,可话却叫人心凉。 陆冕冷冷看我,唇边却带着笑意,手指划过我额头,眉毛,脸颊,在我唇上慢慢撵弄,揉的我觉得嘴唇几乎要出血,才伸进我口中,搅弄起来。 我想讨好他,又怕他觉得我下贱淫荡,犹豫不定,就任他出气也不敢动,只是有些委屈看着他。 陆冕脸色莫名,看不出到底生不生气。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似乎玩弄够了,抽出手指,带出道道银丝,抹在我脸上,又轻轻抚摸我脸颊。 “师兄真是柔顺, 难怪大师兄受不了这样楚楚之态,连我也受不了。”陆冕微微一笑,清秀面容竟微露妩媚之色,看得我一呆。 “此行结束,我与顾衍就要结为道侣,想必师兄已经知道了。” 听别人说是一回事,听他亲口说又是另一回事,我不由又是心酸难受。 “我修为已废,唯剩根骨重头修炼,想来师兄这回该不会再坏我好事了罢。”陆冕语气淡淡,仿若修为尽失不痛不痒一般。 可我却听得心如刀绞,我知道修为尽失的滋味,苦心孤诣百年,一朝一无所有,沦落至修士中的末层,若无人保护,就是任人宰割。 我也后悔,可我当时真的被心魔所控,才会连他都伤害……他最知道怎样让我伤心,怎样折磨我,现在和我说这些,我、我只觉得心痛如绞 。 “师兄虽然害我至此,但好在还有顾衍,他总会帮我的。”陆冕微微一笑,我却痛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我要与顾衍结为道侣,师兄总要祝福,我才能安心呀。” 陆冕用手托起我脸,强迫我抬起头来看他。 我却只觉得眼中酸涩,垂着眸子不肯看他。 “师兄,你不祝福我们吗?” 我不要…… 我沉默不语。 “师兄,你不愿我与他在一起。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他呢?” 陆冕的话好似一根刺,扎入心头,竟让我愣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脑中竟忽然想起百余年前的青门山,那时是四月,漫山棠花,如一片紫雾烟云。 我初入山门,带着几个家仆。 有人持一把剑,如银练惊鸿。 那少年负着手,长眸如水,黑衣猎猎。 我记得母亲的话,便有些赌气,可还是上前叫他,他却不理我。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40 后来沈家传来了母亲的消息,那件事就在没被人提过。 我又是庆幸,又是失望。 只默默看着那人。 那是顾家阿衍。 那是顾家阿衍…… 陆冕静静看着我,脸色一沉,捏紧握着我下巴的手,面色虽还是平静,但眼中竟有一丝狰狞:“师兄,你在想什么?” 我胸口一滞,回过神来,望见陆冕眼若幽潭,看不出情绪。 “陆冕……我……” 陆冕脸上笑意终于也渐渐褪去,只剩阴沉:“师兄,和我在一起,你还想别人。” 我见陆冕生气,心里着急,连连摇头,手环在他脖子上,身体也贴过去:“陆冕……” 陆冕神色阴郁,我知他生气了,靠在他胸口道:“我、我不是……我喜欢你你知道的……” 陆冕淡淡推开我,一手揉捏我脸颊,一手解开自己中衣,淡淡笑道:“师兄,那你让我看看你有多喜欢我。” 我已明白他意思,不由脸有些热,可见他已情欲勃发,心也跳快了几拍,只是若萧轲回来,岂不是要撞见…… “师兄不愿?”陆冕见我为难情态,淡淡开口。 我知道他生气了,只想取悦他, 硬着头皮伏下身去,闭了闭眼,伸手握住那物上下搓弄。 陆冕面色白皙,长得又清秀温柔,十分清纯,即使是床事,也甚少激动粗鲁,可他今日似乎心情真是不好,声音也有些冷淡:“师兄磨蹭什么?等萧轲回来救你?” 我连连摇头,有些委屈看他,知道不让他消火是不行了,有些难为情地看他一眼,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头部。 陆冕虽然高挑,可身形纤细柔韧,这里甚是粗犷,倒与他柔和外表十分不同…… 细细舔弄半晌,见陆冕那处益发昂扬勃发,已有晶露渗出,便张口含住,舌头慢慢裹住,慢慢吞吐。 陆冕长眸幽深,垂眸看着我,不由面上燥热,闭着眼伺候他。 感觉一只手插入我发中,陆冕声音极平静,偏偏我却听出他压抑着怒意:“师兄,你以前生涩得很,怎么这次这样熟稔,是谁调教的你?萧轲?还是顾衍?” 被陆冕扯着头发仰起头来,不得不吐出口中巨物,看着陆冕脸色阴沉至极。 他今晚与平日温和无害样子十分不同,我竟觉得他有些陌生,心头有些害怕。 “没、没有……” 陆冕脸色非但没有因为我回答好看一点,反倒益发阴郁,似乎怒意极深,胸口也起伏起来。 “继续舔!”说着又将我头压下。 我无法只好继续,小心翼翼侍奉。 可之后陆冕一言不发,只一双长眸目色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下巴都酸了,陆冕才发泄到我口中,又逼我尽数咽下,给他舔弄干净,才沉着脸走了。 我一人坐在帐中有些茫然。 萧轲还未回来,我无法一人去找他,只得先胡乱睡下。梦中纷乱,一时是萧轲不知在哪,一时又是梦阖洲里的顾衍,可最后,却是对上陆冕那双包含怒气的眼。 清晨初日高林,山中空气清新,微风朗朗,带着阵阵草木香气。我一夜半梦半醒,也没有等到萧轲回来。偷偷自己清理了身上,漱过口,随便找点果子啃啃。去到顾衍和陆冕帐前,却见玉峰站在外面。 玉峰脸色有些苍白,见了我福了福身,还是露出一抹温柔笑意:“沈公子,今天我家少爷和陆公子还没起来,劳烦公子再稍等片刻。” 玉峰美貌,我十分喜欢,语气也不由温柔:“那是自然。” 旁边玉舒烧好给二人洗漱的水,正在洒扫,见了我,粉面微红,耳上仍是昨夜的明珠耳坠,微微晃动,衬得皮肤也粉白盈盈。她垂眸顿了片刻,又走到我跟前来,柔声道:“公子休息好了吗?奴婢备了一点薄粥,还请公子不要嫌弃。” “怎敢。”我正肚饿,玉舒解意,便接过玉舒的碗筷。 玉舒见我喝得津津有味,在一旁小声道:“可还合公子的胃口?” 我大大称赞:“世间珍馐美味也不及玉舒姐姐粥。” 玉舒面色一红,低头不言。 一旁玉峰却是掩口轻笑一声:“玉舒妹妹怕是以后要日日烧粥。” 玉舒娥眉轻蹙,嗔道:“姐姐!”说着,咬唇跺脚,躲到一旁。 我和玉峰都不由轻笑起来。 玉舒娇俏可爱,真叫我想念起沈家我的几个贴心内侍。魏紫姚黄各领风采,一个温柔似水,一个热情似火,本还有个迟兰也是我心头大爱,但母亲觉得迟兰狐媚,乱我心智,已经被打发嫁人。想到迟兰,不由唏嘘惋惜。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顾衍走出营帐,一张白玉面容无暇,长眸深邃冷峻,此刻不笑,便显得十分冷淡。 玉峰连忙将外衣给他披上,笑道:“是玉舒和沈公子打趣。” 顾衍面无表情张着手任玉峰给他整束衣冠,闻言冷冷道:“你今日给玉舒开了脸,就算将她收入房里。” 玉峰柔荑微微一顿,声音仍是温柔:“是。” 我见顾衍出来,便上前道:“师兄,萧轲昨夜没有回来,你能不能帮我放只传音鹤给他。” 我自己不能放传音鹤,一是我被伏魔戒禁锢,使不出法力,二是我就算使得出,魔息太引人注目,只怕不出半日就要被人发现。 顾衍面上冷冷:“你自己的事求我做什么?” 我心头一滞,虽知道顾衍不喜我,却没想到这样直接拒绝我。可能我求他,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 “师兄。”陆冕也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阳光落在他脸上,除了那两个青黑黥字有些可怖,却还是个气度清华的翩翩公子。 想到昨夜被顾衍抚弄半晌,又给陆冕含吐半夜,同时见到他两人,实在有些尴尬。更何况, 这两人还是那般关系…… 我有些闷闷的,小声道:“师弟,我想给萧轲放只传音鹤。” 陆冕微微挑眉,不解道:“萧公子昨夜没有回来?”长眉又是微蹙,露出担忧表情,“这还得了。”说着,轻轻拉住我手,柔声道,“师兄,你别担心,我来帮你放传音鹤给他,我在纸鹤上做下标记,他收到后自会找到我们。” 陆冕拉着我手,长袖遮掩,却用手指轻轻摩挲我掌心。我有些尴尬,总觉得像是背着顾衍在和陆冕偷情一般,便赶紧抽出手来。 陆冕和顾衍用过早膳,一行人又再次启程。这回萧轲不在,我一个人同时面对他们两个,简直如坐针毡。 但两人却好像只拿我当成空气。陆冕帮顾衍倒茶,顾衍就帮陆冕垫腰;陆冕替顾衍扇凉,顾衍就给陆冕遮阳。我见他俩真的感情深厚,心头失落。一个人不言不语坐着,也不敢说话。 中午用膳时候,玉舒脸色有些苍白,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41 应是知道自己要被顾衍收房,但却不知为何没有开心样子。一旁的玉峰也是柳眉轻蹙,不知道在发愁什么。 我与陆冕顾衍无话可说,想上前与玉舒寒暄两句,玉舒却只是哀怨看我一眼,就跑回女眷的车上再没下来。 我不好追过去,便去问玉峰,玉峰垂眸沉吟片刻,露出一抹苦笑:“沈少爷,我们这些家奴只有听从主人安排,再多的也只是痴心妄想。”说完,也不再看我,又领着玉敕玉钥收拾打点,再也无话。 下午车上只觉得气氛有些低沉,上午陆冕和顾衍还要互相照顾,可下午顾衍只是沉着脸,陆冕虽脸上带着微微笑意,眼神却看不出一点高兴,两人下棋只有落子之声,无半点交流。 我斟酌再三,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师弟,有没有我表……呃,萧轲的消息?” 陆冕将手中抬眸,将手中棋子投入石碗,笑道:“师兄真是着急,这才半日,就要问上好几遍。” 我本想说加上昨夜到现在已经十几个时辰,但看陆冕皮笑肉不笑,也不敢回嘴,垂下眼皮不说话。 顾衍忽然开口:“明日就到裂云山,说不定萧轲已经到了,他想着有我和陆冕和你在一起,你也不会出事,所以没有回来也不一定。” “他一向办事稳妥,不可能有走了却不留音信这种事。”顾衍的说法,我却是不信的。 顾衍冷冷扫我一眼:“你倒是了解你这位朋友。” 我见他心情不好,也不敢招惹他,自己低着头理理衣摆。 这般小心翼翼捱到晚上扎营,想到明日就到裂云山,不由松一口气。日日要独自对着这两位阎罗,不死也要少半条命。 用过晚膳,我看了二人一眼,小声道:“我一人占一个营帐实在失礼,你们拿回去吧,我今天在马车上睡一晚就行。” 顾衍看我一眼:“ 你又要作什么妖。” 我被堵得说不出话,旁边陆冕却微微一笑,对顾衍道:“师兄想多了,沈师兄大约是看我这几日有些劳累。”说着又对我微微一笑,“多谢师兄,那今晚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点了点头,可是看着陆冕笑容,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抱着被子上了马车,外面篝火燃着,透过纱帘,透出朦胧的一点光线。矮桌被撤走,我躺着倒也能伸开腿。脱了外衫,和中衣,穿一件里衣。这里衣前两天洗过,还算干净。转着手指上的伏魔戒,渐渐有些担心萧轲。 说到萧轲,我还真是一肚子苦水要倒。 父亲严苛,我从小和父亲不亲,倒是和舅舅最好。幼年冬天,我总要去南阳避寒,住在舅舅家里,舅舅觉得我和母亲长得像,也疼我。父辈总在意父子相疏那一套。所以说起来,萧轲和我算是同病相怜。舅父虽性格温和高洁,却对萧轲甚是严厉疏远。 萧轲说来也可怜,他虽是萧家唯一的嫡子,但舅母早逝,萧家家规主母若早逝,其余妾室也不可扶正,更没有资格教养嫡子,他便养在我外祖母膝下。舅父另有几房妾室,虽都育有儿女,因主母不在,故都放在自己名下教养。在我舅母去世后,那几房妾室也再有添丁。我每年冬季去萧家,都只见庶子庶女在各自母亲身边享受天伦,而萧轲却总是形单影只,独来独往。 外祖母尤其疼爱我母亲,每年立冬一过,必要催促母亲将我送去。又加上每年大部分时间我都不在,外祖母定然格外偏爱我。一个是嫡长孙,一个是嫡外孙,外祖母眼中夹不下庶出孙子孙女,也定然叫我和萧轲玩在一起。只可惜,我舅母在世时,舅母与外祖母不甚合,因此外祖母对萧轲这嫡孙态度也是有些许冷淡。我嘴甜又会哄人,我与萧轲同在她膝下,便格外显出外祖母偏心。 许是因为他从小没什么朋友,在家里地位又高,便养成了唯我独尊的霸王性子,但我一来显出他爹爹不疼祖母不爱。我本来也没什么朋友,有他作伴倒也不错,最初几年我还十分愿意去找他玩,可之所以后来幼时那般恨他,就是因为每每我 去了萧家必要被他欺负作弄。他在舅舅和外祖母面前一副老实样子,可他但凡觉得舅舅和外祖母偏心,他必要后面欺负回来。尤其叫我最是痛恨,就是要取笑我外貌!若是一般推搡两下,我自推搡回去就是,偏他要取笑我长相。我像母亲是没错,但总不至于男女不分,他连我同他去河边游泳都不让,简直欺人太甚!我再不愿同他一起玩,只同萧家庶出的表兄弟姐妹交好。 早年萧轲初通人事,有个爱妾迟兰是他下山历练过程中救下的一个孤女。萧轲对迟兰却与其他人不同,对别人不假辞色,但对温柔解意的迟兰,却是要化作绕指柔。彼时我早就有了魏紫姚黄两个心爱小妾,但我见他这种不解风情的呆子也有了妾室,很是看不过眼。他不是最爱嘲笑我无男子气概,我就专偷他的心爱小妾。萧轲性格有些孤僻,说话刻薄,一心都在修道和家族上,对他那小妾虽有爱护温存,但哪里是我对手。我不过讨好几日,迟兰就上了我的榻。那回萧轲极愤怒,真的提剑说要杀我,还是迟兰哭倒在他面前,要以死明志,求他放过我。 萧轲宿来都是一副老子唯我独尊,不屑他人眼光的无所谓样子。可他那日脸色极阴沉,提剑看了迟兰许久,眼中说不出是痛苦还是失望,终是放下剑去。我吓得躲在外祖母房中好几日,还敢出去。从此再见萧轲,他便更少笑,人也更加孤僻,本来庶出子女就孤立他,迟兰算是他一个慰藉,但之后就更无人与他知心。我本只是利用迟兰整他,却没想到后来被他逼着将迟兰正经收入房里。 迟兰其实倒是柔软性子,也无甚心机,落到魏紫姚黄两个大户内宅长起来的美人手里,皮都不知道被剥了几层。我本有些怜惜迟兰,但经过那件事,母亲十分不喜欢迟兰,觉得她害我与萧轲表兄弟阋墙。最终还是找了借口将迟兰打发出去。 母亲从小十分怜惜萧轲,对他也好,他虽后来又将迟兰找个地方养了起来,也没有明里违抗母亲安排。母亲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去了。 随着年纪渐长,萧轲玩心收起,专心修行,与我差距越来越大,渐渐崭露头角,母亲更对他另眼相看,也觉得我相比萧轲不论天资意志都逊色不少。后来他被景玄宗选中,做了凌华真人的开山大弟子。我在景玄宗甄选中落败,一气之下投入青门山。 想起以前的事,难免有些唏嘘,他虽记恨我,却因母亲对他好,从小到大帮过我许多。而我对他真不算好……但半路将我扔下这种事,他决计不会做的。实在猜不出,这两日他到底遇上什么事情…… 心焦了半夜,听见窸窸窣窣声音。 “谁?”我微微抬起身,对着门口道。 车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42 帘被掀起,来人只穿了雪白里衣,白面如玉, 虽是有些艳丽的长相,但面色冷酷,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师、师兄……”一见是顾衍,简直心都要提起来。 顾衍长眸扫过我,声音冷淡:“我来看看你腿伤好了没有。”说着,面无表情进来。 我瑟缩一下,用被子盖住腿,结巴道:“好了。” 顾衍长睫微垂,居高临下看着我:“脱了给我看看。” “不、不必了。”我连忙摇头,“夜深了,师兄还是早点休息,明日一早赶路去裂云山。” “少废话。脱了。”顾衍面无表情。 我有些无奈,但又不想太过窝囊,别人叫我脱裤子就脱,梗着脖子道:“师兄你未免太过无礼,虽你是好心,但我不愿,你何必强人所难。” 顾衍微微蹙眉:“啰嗦。”竟再不理会我,直接摁住我强脱了我的裤子,又扒掉中衣。 “你、你放开!你不怕别人看见吗!” 顾衍脸色淡淡,似乎根本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将我按倒在车上,倾身压过来。 中衣被扯下,连里衣都只能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我想伸手把里衣提上肩膀,又被顾衍按住。 光亮极暗,顾衍俯身居高临下看着我,下巴微微扬起,眼中也是一惯的冷淡无情,即使长得再艳丽,仍然叫人觉得冷酷害怕。 我把头偏到一边,闭上眼睛。 算了,他一心只为折辱我,看我这幅任他欺负的窝囊废样子,我怎样反抗都没用的。对,我以前不自量力还想挑战他。如今我彻彻底底输了,他还是高高在上的顾衍,我已经沦为了人人喊打的沈凝。他总要满意了吧。 “你又勾引我。” 顾衍声音冷冷,却听得我一头雾水,不知他为何这般看我,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他。 顾衍分开我两腿,压下身来,覆在我身上,脸越靠越近,几乎要蹭到我鼻尖,眼睛毫无情绪盯着我:“你是觉得我会受你撩拨,所以这样勾引我?” “你……你胡说什么!”我气得脸颊涨红,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 若说我勾引陆冕我还愿意承认,我何时勾引过他。 顾衍睫毛动了动,细细打量我的脸。离得这样近,被他这样看着,难免脸颊发烫,心跳也难免有些加快,不敢和他对视,别开眼睛,看着别处。 “还说不是勾引我。”顾衍伸手忽然掐住我下巴,强迫我看他,“你这般欲拒还迎,是想要我垂怜你?” “一派胡言!我、你……”我被他胡言乱语气得眼眶渗出湿意,想要反驳,竟不知从何说起。 顾衍声音还是没有一丝波澜:“你最会巧舌如簧,说是颠倒黑白也不为过。现在这样嘴笨,又作出委屈嗔怒情态,是怪我不解风情?” “不是……我、我没有……”我实在受不住,竟被他这样曲解调戏。我沈凝还没吃过这种亏。谁敢这样对我?谁敢这样对我!都是他,都是顾衍,在梦阖洲里欺负我,现在也要在嘴上占我便宜,他竟然这样对我……他……他……我心头郁闷气恼实在无处发泄,气得竟哭了出来。 顾衍眼波一动,低下头轻轻舔了舔我眼皮:“哭什么?害羞了?” 顾衍嘴角竟勾起一抹笑意,长眸也微微弯起,一时菱花湛露,美艳不可方物。 我一时看得有些发痴,眼泪也忘了掉。 顾衍笑容微微一滞,将笑容缓缓收起,闭了闭眼,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长指骨节分明,缓缓划过我眉眼唇舌,声音有几分冷酷,似有杀伐之意:“不过是虚妄色相,皮肉容颜再好,心却配不上这皮相。” 不知为什么,明明和自己说了不在意他的,可听他这样说,心头竟有一丝痛意…… 他是觉得我……徒有其表……但内里却太糟…… 所以才拒绝我,拒绝母亲吧…… 从来都瞧不起我…… 心头竟有些恨意,恨他看不起我,恨他拒绝我…… 如果不是他,我何至于要事事与他争锋,事事不肯落在人下。 我何至于不择手段,也要压过他。 我何至于一错再错落到今日地步。 我只是……我只是…… 我只是想叫他重新看看沈家阿凝…… 我只是想叫他后悔…… 为何当初不肯看我…… 我难道就真配不上你…… “啪”! 我和顾衍都呆住。 望着自己还有些颤抖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真打了他一巴掌。 我……我…… 顾衍脸侧到一边,五指红痕在白皙面颊上极明显。 顾衍缓缓转过头来,长眸有些阴沉,冷冷看着我。 “师、师兄……”顾衍虽只是冷着脸不说话,我已经吓得有些发抖。 “我、我错了……我方才是、是一时糊涂……”虽实在害怕,还是大着胆子轻轻给他擦擦脸颊,“师兄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顾衍面无表情睇着我,他越是这样冷眼一言不发,我越是心慌,小心翼翼道:“师兄,你、你还没看我伤口,我好了许多,你看……” 我扶着他肩膀稍稍坐起来,靠着马车后壁,掀开里衣,露出两条腿慢慢分开:“师兄,我这伤口应是已经好了。你给的伤药是极好用的。” 顾衍面无表情,微微垂眸看着我打开双腿,在大腿上扫了扫,又抬眼淡淡看着我一脸惶惑无措。 我小心看着他反应,却见他毫无波澜,似乎不像我想象中生气…… 我正暗自庆幸,却感觉自己被他一下子拽到身下。 顾衍眼神冷冷,没有一点情绪,可是一手摁着我,一手缓缓解着中衣束带。我真不该掉以轻心,该知道他有时越是面无表情越是生气。 顾衍用束带绑住我手,将我翻过身去,提起我腰,毫无预兆就完全进入,撞得我一下子撞在马车车壁上。 “师、师兄……”我咬牙扶住马车壁柱,总算稳住身形,“你饶了我罢,我、我方才一时冲动……” “少废话!叫床!”顾衍声音十分不耐,也懒得听我解释,只一下一下狠狠顶进去又抽出来,次次尽根没入。 不行……要他赶紧出来,不然真的会被他弄坏…… “师、师兄……阿凝受不住了……你慢些……”我伏在车壁,可他动作太用力,马车也有些摇晃,有些扶不住了。 顾衍充耳不闻,只是兀自抽插。 “呜……师兄……啊……太用力了……求求你……轻一点……” 顾衍大约是嫌我太烦,一手捂住我口,将我从前面拉进他怀里,坐在他身上,捏住我腰:“自己动。” 我被他搂在怀里,头只能靠着他肩膀,听见他的话,只觉得万分羞耻,咬着唇不敢看他,也不肯动。 顾衍低头咬住我胸前,我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43 吓得叫了一声,赶紧向后躲开,却被他固定着腰,动不了,只能任他啃噬。 顾衍抬起头,长眸冷酷,长睫微颤,伸出舌尖,缓缓舔了舔嘴角,冷冷看着我。 我这才注意到刚才打得十分用力,他嘴角破了一点。 “师兄,刚才是我不对……你放了我罢。”我小声哀求,见他不为所动,面色冷淡,凑过去轻轻舔了舔他唇角,果真有淡淡血腥味。 顾衍微微抿着唇,任我小心舔他,喉结微动,忽然按住我后脑,将舌头伸入我口中搅弄起来。 “唔……” 水声啧啧。我知道他此时不高兴,总得让他赶紧消气,只得也轻轻伸出舌头和他搅弄在一起。 不知吻了多久,只觉得下巴都有些酸了,只张着口任他舔弄,他却好像还没尽兴,托住我脸颊又亲了一会才放开,拉出道道银丝。 顾衍气息略有不稳,但仍面色如常,声音冷静:“自己动。” 我这回不敢再反抗,小心上下套弄,但平衡难以维持,小声道:“师兄给我解开罢。” 顾衍看我一会,冷着脸解开:“别耍花样,否则要你好看。” 我连忙点头,手一自由,赶紧搂住他,下面虽然深深含着,可此刻不动,倒也不算太难过,将头靠在他肩膀,小声道:“师兄,你不生气了罢。” 顾衍不答话,只冷冷道:“继续动,不许停。” 我不敢再招惹他,只能听话扶着他肩膀上下套弄。 “叫床。” 虽在情事之中,可顾衍似无半分情动,只有我已经全身瘫软,软软靠在他身上,身下尽是滑腻。 “师、师兄……好厉害……阿凝受不了了……”紧紧搂住他,小声呻吟,“师兄动一动吧……我、我有点累了……” “大点声叫,又不是没给你吃晚饭!”顾衍嫌我声音小,大力顶弄起来。 “啊……啊……好舒服……”我被他抱着,只觉被顶得一上一下,那里被塞得满满,“阿凝快、快到了……” 我实在无用,竟然觉得这样舒服……又低下头,轻轻亲亲他嘴唇,再慢慢含住,含混道:“师兄好厉害……快把阿凝干死了……” 顾衍身体一绷,又伸出舌头与我交缠,顶得更加用力,唇齿间含糊道:“小骚货……” “师兄,你叫这么大声,是当我死了么。”车帘又被掀起,露出一张隽秀面容,陆冕脸上仍带着淡淡笑意,语气也十分温柔,却听得我如坠冰窟,僵住再不能动。 顾衍顿了顿,又大力顶弄起来,声音冷冷:“哑巴了,继续叫。” 我紧紧扣住顾衍肩头,吓得不敢动弹,在陆冕温柔目光里,只觉得浑身发冷。 陆冕又是笑了笑,缓缓走上车,将车帘放下,车里又陷入迷蒙光影里。陆冕伸手轻轻抚摸我脸颊,笑容温和无害,若我不了解他,必看不出他半点生气,可他越是这样笑,我越是知道他是被我气极了。 我竟然和顾衍上床,连他道侣也要抢,他心里定是恨死我了。 “陆冕……你别生气……我……你听我解释……”我又急得语无伦次。 陆冕轻轻点头,微微笑道:“好啊,师兄,你好好解释,我听着。” 我一时滞住,竟什么也解释不出。 陆冕见我张口结舌,笑意更深:“师兄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要解释给我听吗。” 我急得哭出来,轻轻扯住他衣袖:“陆冕……我……” 陆冕唇边笑意渐渐退去,眼底只剩冷酷:“师兄不必费口舌了,省着点给我好好舔,一会叫你知道我和顾衍到底谁厉害。” 顾衍忽然抬起头,冷冷看了陆冕一眼:“出去。” 陆冕又是绽出一抹笑意,可惜笑意不达眼底:“师兄,这样一个贱货,原来你还舍不得。” 顾衍脸色阴沉,似要动手。 我赶紧拦住他,怕他伤了陆冕:“不要……你别伤他……” 顾衍动作微微一顿,静静看了我一会,双眸沉郁,看不出情绪,又大力顶弄起来,似要将我干破。 我一时不稳,向后倒下去,一下摔在车上。 陆冕脸色淡淡,上前扣住我下巴,将巨物抵在口边:“师兄好好舔。” 这太羞耻了……怎么可以……他们两个……怎么能…… 陆冕沉沉看着我:“你给顾衍这样干,却不肯给我舔。” 我心微微一沉,望着陆冕脸上两个字,觉得心痛难当,静静看他一会,掉下泪来,扶住他巨物,张开口,慢慢吞含进去。 陆冕面无表情看着我,我一边吞吐一边掉泪,身后顾衍还在顶弄不休。 我给陆冕吃了一会,实在受不了,吐出来小声呻吟:“恩……不、不行……要到了……”仰头含泪看着陆冕,见他面色冷冷,心酸难耐,上前抱住他,“陆冕……” 陆冕任我抱着,既不推开也不抱我,只淡淡吐出两个字:“贱货。” 似乎眼前有些发黑,眼前又有些发白。 也许我真是贱人罢。 嘴上说喜欢陆冕,却又被顾衍操弄得高潮。被顾衍玩弄,还舍不得丢开陆冕。可能我就是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他们觉得我是贱货,也没错。 眼睛有些模糊,好像都看不清楚,又好像都看得极清楚。 顾衍面色阴沉,陆冕唇边噙着嘲讽笑意。 我爬到陆冕跟前,替他细细舔弄,小心翼翼讨好。 顾衍在后面操弄,我也跪着前后迎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会变成现在这样。 直到顾衍发泄在我身体里,又调转身体让两人交换位置。 替顾衍舔净浊液,想伸手抚摸他脸,被他面无表情将手打到一边。 陆冕从后面抱住我,让顾衍看着我被他玩弄。 “师兄你喜不喜欢我这样对你?” 陆冕贴在耳边轻语,我竟仍能觉得浑身酥软欲燃,哭着答应。 “喜、喜欢……” 陆冕轻笑一声:“那师兄是不是也喜欢顾衍?” 顾衍冷冷看着我,仿若看一个玩物。 可我还是掉下泪来,小声道:“喜欢……” 我明明喜欢的…… 可是我都喜欢…… 所以我不配…… 第25章 翌日醒来,已是晨光大亮,身上已被清理干净,换上新的衣衫。马车已在路上,窗帘掀起,晨光透过车窗,落在陆冕脸上,睫毛似镀了一层金色,眸光明亮,他穿了件淡色长衫,虽是坐着,却也看出姿态端正,面色沉静,早已不是那个初入青门山的惶惑少年。 顾衍面上仍是冷淡,长眉斜飞入鬓,一双锐利长眸,黑衣束得严密,发丝也高高竖起,露出略有些纤细的下巴弧线。似发现我看他,淡淡扫过一眼。 我有些难堪,悄悄躲开他的视线,不敢与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44 他对视。 陆冕和顾衍二人面色如常,仍是你来我往地对弈。劈啪落子之声在车厢里分明,倒缓解了些许沉默的尴尬。 当初陆冕下棋还是我教的,可惜不过教会他几天,我就再没赢过他…… “师兄。”我正出神,忽听见陆冕叫我。 茫然抬起头,见陆冕正微笑看我,他笑意浅浅,眉宇仍是温柔,看得我有些痴意,只能痴痴望着他。 我真是无药可救,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仍贪恋他几分温存,不肯看清现实。 陆冕静静与我对视片刻,喉结微动,笑意渐渐褪去,声音也冷淡下来:“师兄闲来无事,过了帮我下棋,我输了顾师兄二子,看师兄能不能帮我追上。” 说着,也不问我是否同意,将我扯过坐到他怀里。陆冕环抱住我,下巴轻轻搭在我肩头,一手握住我手,柔声道:“师兄看看该如何下。” 他明知我棋艺不精,若他都不是顾衍对手,我怎么能赢。可这样被他抱着,心中纷乱,只胡乱下了一子。 陆冕低笑一声,轻轻吻我腮边:“师兄下得真好,我看顾师兄要头疼了。” 顾衍脸色十分冷淡,似乎听不见陆冕与我调笑,两指夹起黑子沉稳落下。 陆冕毫不提醒,就任我乱下,我随便下了,他也只是夸我聪明,再亲吻抚摸几下。我明知他是嘲讽我,却还是心头乱跳,面红耳热,在他怀里越来越软,快要坐不住。 顾衍擒着棋子顿了顿,将黑子投回石碗,淡淡道:“是我这里快输了。”眼睛又沉沉看我,“你过来替我下。” 陆冕轻笑一声,又亲我腮边一下:“师兄在我这里好好的,顾师兄何必夺人所爱。” 顾衍抬眼沉沉望陆冕一眼:“他是你所爱吗?” 陆冕一僵,缓缓松开手,又笑着看我一眼:“师兄最近棋艺进步,变得这样抢手,那就过去罢。” 不待我说话,顾衍已经扯过我在他身旁,并不看我,只是冷淡道:“下棋。” 我被夹在顾衍与陆冕中间,左右为难。替顾衍下了一子,陆冕只是微笑,却不抬手,我无法,硬着头皮又再替陆冕下一子。我自己左手右手下棋,自然难分高下,不过是白子仍胜了半子。 日行中天,已至裂云山脚下。 顾衍的家徽天下无几个人不认得,通报之后,便有外门弟子打开山门,放两辆马车进去。 在外庭等了片刻,有一青衣弟子将我们引至一处精致庭院,似是客房。那青衣弟子十分谦和,拱手行礼:“三位道友请在此处稍作整顿。老祖三月前闭关,此时还未出关。但既然有沈夫人凭笺,老祖必已提前知晓。还请三位道友稍安勿躁,老祖一出关,我必及时禀告。” 顾衍微微颔首:“有劳。” 看那青衣弟子要退下,我连忙叫住他:“这位道友,你可见过景玄宗的大弟子萧轲?” 青衣弟子露出惊讶神情:“是景玄宗的萧道友就在裂云山,二位是旧识?” 我差点脱口而出那是我表哥,但还是吞下,只道是我一位朋友。 青衣弟子连连点头:“萧道友的师妹受了重伤,萧道友此刻是在另一别院照料他师妹。” “师妹?”我微微蹙眉。他师妹不在景玄宗,在这里做什么? 青衣弟子又点头:“正是,景玄宗的李芷云李道友,她是我家老祖宗族的小辈。” 我不便探听太多,只劳烦那青衣弟子替我通传萧轲一声,等见到萧轲再亲自问他。 在裂云山中,顾衍和陆冕自然收敛许多,我三人房间相连,顾衍的几个内侍在他旁边房间安顿下。我多日未好好休息,好不容易挨上床榻,也觉得倦意难敌,小憩了片刻。 不到傍晚,萧轲便来找我。 我不敢叫他知道他走后顾衍和陆冕两人对我做了什么,怕他问我,就只先开口问他:“你那日怎么一去无回,叫我凭白担心两天。” 萧轲身上换了景玄宗的束衣,鸦黑一色,头上也束了冠,不复前些日子落拓,顿现出景玄宗大弟子的气派来,长眉微挑:“我该问你,我发了十几只传音鹤,你却一个也不回。” 我哪收过他传音鹤,此时想来,定是叫陆冕或是顾衍扣下了。陆冕还说要替我给萧轲发传音鹤,想必也是骗我。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我又问他:“那你在此逗留是为何?” 萧轲长眉微蹙,似有些倦意:“各门派大多已经知晓你在南阳辖境西侧,我解决了几路邪道人马,但却碰上景玄宗弟子,芷云也在其中,更因同我御敌,遭到一个魔修暗算 。藏云老祖是芷云宗族长辈,我才带她来此地暂避风头。我也想将她安置下就先找你,但她伤势颇重,我不能弃她不顾,只好先发传音鹤,叫你赶紧来裂云山,谁知十几只纸鹤都是有去无回。芷云今日日方才清醒,就听见裂云山弟子说你们到了,我也才算放心。” 我听他此言,也知道他同门师妹在此,又为他受伤,别人也不知我俩表兄弟关系,他实在不好再回去找我。我魔修身份仍是名门正派所不容,太过张扬反倒不好。 “陆冕那小子有没有算计你?”萧轲抬抬下巴。他对陆冕敌意颇重,一心认定陆冕是想将我置于死地,见我沉默不语,萧轲颇有些气我不成器,“他心机深沉,害你不浅,你还如此迷恋他。” 萧轲摇头又道:“这种蛇蝎美人,我劝你还是算了,你实在不是他对手。” 他说的我都知道,就算以前还心存幻想,现在也该清醒了。可我舍不得……我只要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心旌摇荡,情不能已。瞧不起我也无所谓,反正我就是这样没用。 萧轲见我一副破罐子破摔样子,拿我没有办法,只得摇头。 “藏云老祖将你心魔压制之后,我就回去向姑母交差。你愿意同谁走就走,我不再拦你。” “表哥。”我很少叫他表哥,也不知尊敬他,一向直呼他姓名,不知为何眼眶有些酸涩,想起幼年种种,萧轲对我总不算差,是我总不懂事,对不住他,“我又叫你失望了罢。” 萧轲听我叫他表哥也是微微一愣,有些意外,静静望着我。 他从小不被长辈喜欢,是后来凭借自己才立住根脚,自尊心极强,不喜欢别人提他南阳萧家的出身。迟兰那事之前我俩虽常斗嘴,但他也是只是觉得兄弟之间调侃有趣,那事之后,他就从没在外人面前提过我是他的亲表弟。他应该是真的喜欢迟兰,毕竟那是他第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不论出身贵贱,不管舅舅和外祖母如何不喜,一心一意捧在心尖,那段日子他笑得也比平时多上许多,可我却将他最后一个慰藉也毁了。后来他就总是一副无所谓样子,好像舅舅外祖母不喜欢他,他也不在意,只是越长大就越少笑,也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45 越来越不愿意见我。我以为他一定因为那件事特别恨我,却没想到在我最落魄时候,他还是会帮我。 萧轲忽然伸出手,轻轻拍拍我头:“谁叫我有你这么个表弟。” 我愣住,抬起头,看见他长眸流露一丝妥协无奈,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那笑意极淡,却显得整个人柔和起来。 萧轲有些不自在清咳一声,抽回手去,又板起脸,老成道:“好了,你也大了,我总不能看着你一辈子,业障造化你自己承担,只是少让姑母担心你。” 我仍在他刚才笑容里没回过神来,呆呆看着他。 萧轲白面微红,蹙起眉头:“我去看芷云了,你先休息。”说完不再看我,径自走了。 那日我一个人在房中站了好久,直到夕阳斜照,又渐渐沉没下去。 等了几日,藏云老祖仍在闭关,暂不知何时能出来。景玄宗有七八个内门弟子也在裂云山,听萧轲讲,这也是奉师门之命欲将我擒住才派出的。但此刻有顾衍和陆冕在,我便名正言顺算是被青门山看管,来裂云山求藏云老祖压制心魔,故而景玄宗也不好直接插手。 萧轲的师妹李芷云就是当日梦阖洲里的景玄宗女修士。我对李芷云算不上有好感也算不上讨厌,不过泛泛之交,但听景玄宗的几个弟子私下提到,李芷云喜欢萧轲颇久。我想到当初舅舅曾经提过有个李氏宗族出身不错,欲与萧氏宗族联姻,莫非就是这个李芷云? 萧轲对李芷云相当照拂,他鲜少与女子亲近,料想应是对李芷云也颇有好感。我私下问他,他不否认,我就权当默认。 裂云山的弟子就薄设酒宴,将青门山与景玄宗这两个宗派的弟子款待一二。 萧轲与景玄宗弟子坐在一边,我与陆冕和顾衍坐在一边。顾衍是青门山掌教大弟子,但他从不屑与其他门派寒暄,我又身份尴尬,只有陆冕上前同景玄宗弟子谈笑。萧轲对陆冕无半点好感,自然不假辞色,陆冕敬酒,只做不闻。他旁边李芷云看了微微一笑,拾起酒杯,对陆冕道:“自当日梦阖洲一别,今日才再见陆道友,幸会幸会。” 陆冕微微一笑:“李姑娘客气了。我师兄此次来裂云山求救,还要李姑娘向老祖美言几句,不要推辞。” 李芷云是藏云老祖的曾外孙女,她听陆冕此言,只是一笑:“魔修为害世间,若有机会助一臂之力,自当义不容辞。” 她此言暧昧,虽也可以理解成愿意助我压制心魔,但总叫人听起来不舒服。 “芷云!”萧轲低斥一声。 李芷云虽未再说话,但眼中仍是流露不屑,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我觉得如芒刺在背,但就算她含沙射影,她是萧轲同门,又一个姑娘家,我总不好当场翻脸。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李芷云尖叫一声,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竟被泼了一脸酒。 顾衍垂眸把玩着手中酒杯,脸上没有表情。 李芷云艳丽脸蛋气得有些扭曲,浑身发抖,冷冷瞪着顾衍:“顾道友这是什么意思?” 顾衍仍是在指尖颠倒酒杯,似没听见李芷云的话。 萧轲起身,面色也有些不善:“顾道友这是欺负我景玄宗无人。” 顾衍抬眼看了萧轲一眼:“你喜新厌旧倒快。” 萧轲蹙眉,上前一步欲开口,我连忙抢先:“我师兄应是……手滑了,并无恶意,还请李姑娘多多包涵。” 李芷云冷笑一声:“沈公子就别在这里搅浑水了。想来青门山真不愧是名门大派,就是护短,弟子魔修淫乱还不许世人说了。我看老祖还要好好考虑,莫要放任这种是非不分的邪魔歪道壮大才好。” 顾衍抬眸,缓缓看向李芷云,杀伐之意尽显:“再胡言乱语,拔了你的舌头。” 李芷云脸色一白,后退半步,不敢与顾衍对视,却也不敢再出言不逊。 裂云山弟子好心一场款待,只落得不欢而散。 我心事重重,唯恐李芷云怀恨,藏云老祖未必肯轻易帮我。陆冕虽宴后又去景玄宗斡旋,但也不知能不能让李芷云消气。今日到底是顾衍冲动了些…… 我与顾衍二人走回别院,我至房前推门进去,回身正要关门,顾衍竟一把扣住房门,强行进来,将门紧紧关上。 “师兄……你还有何事……”独自面对他,十分不自在……好在房内未燃灯,黑暗中看不见他表情,只能听见浅浅呼吸。 顾衍只是沉默,虽是黑暗中,却还是能感觉他沉沉看着我。 事到如今,其实我们也无话可说…… 淡淡苦笑一声:“师兄,若无事,我想休息了。” 不能在这样被他看着。 心跳得这样快,我听得这样清晰,我听得到,那他是不是也听得到。 顾衍伸手轻轻抚摸我脸颊。 我用力挣开,也许顾衍也没想到我干这样反抗,不经意被我推开,撞到门上。 顾衍和我又是沉默。 咬咬下唇,按下心头纷乱情绪,故作轻松道:“今天谢谢你,可我累了,师兄请回罢。” 顾衍不答话,却反手将门设下禁制。 不知他为何这样做,忍不住退后两步。顾衍缓缓上前,我只能缓缓后退,直到身后一张桌子撞到腰上。 顾衍缓缓俯下身,双臂将我困在桌子与他怀中,长眸深邃如潭:“你不是厉害得很,心眼那么多,为什么今天任人嘲讽。” 他呼吸极近,就在耳侧,气息拂过,耳根微有些热,只好将头偏开,好离他远些:“那是个姑娘家,我总不至于要和她一般见识。” “所以你的手段就都用在我身上。”顾衍声音低沉,他离得实在太近,呼吸交融,可我实在已经退无可退。 感觉到顾衍的手抚上后背,我不由躲了躲,可也只似在他怀里轻蹭。 “然后斗不过别人,就故意装可怜要我帮你,是不是?”顾衍又逼近。 “不是!”我连忙抬起头,却不小心蹭到他唇角,眼睛直直望进他眼里。 顾衍长了极艳丽一双眼,不笑的时候,似星过寒河,笑的时候,又好像春水泱泱。 “撒谎。”顾衍眸光微动,忽然俯身。 那吻不似他的人冷淡无情,竟然轻轻含吮,仿佛有很多柔情…… 只是我不明白……你又不喜欢我…… 可我还是伸手抱住他脖颈,张口任他予取予求。 顾衍呼吸微乱,一边吻,一边扣住我腰,将我放到桌上。 “既然你利用我,那你现在补偿我。”顾衍吻得缠绵,唇舌间含混吐出几个字。 头脑发昏,除了回应也不知该怎么办,眼眶漾出湿意,紧紧抱着他不想放开。 反正已经这样……我无所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不在乎…… “顾衍……”唇齿之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46 间含混不清,可我还是想问他,“你……喜不喜欢我……” 顾衍微微一僵,唇舌分开,银丝还挂在殷红唇边,手指划过我的眉,划过我的眼,划过我的唇,最后划过我腮边泪痕。他闭了闭眼,叫我看不清他眼神,只能听见他声音低沉。 “你是虚妄色相,就只是虚妄色相……” 虚妄色相。 我就只是虚妄色相。 我觉得可笑,可却只有泪水滴落。 仰头再含住他唇,温柔缱绻,如坠梦里。 我在你眼里只是你修仙之路上的虚妄色相,那你何必与我纠缠不清。 你全身而退,我却堕入烈火荆棘。 那年在辟心谷里,他说的没错,可能你飞升得道,再想起我,会觉得不过是蝼蚁朝露,转瞬消弭。 情深如许,何寄锦书。 顾衍啊顾衍,可惜…… “我喜欢你……” 接连几日不见顾衍,不知道是不是怕我了,那日竟落荒而逃。 陆冕萧轲都私下与李芷云交涉,不想影响藏云老祖的事,但李芷云却有些过分,要我亲自向她道歉。我无法,只得按她约定时间赴约。 她将地点定在裂云山一座云亭,等了快半日,她才姗姗来迟。 李芷云梳着堕马髻,点缀几枚鹅黄宝石,耳上戴了明月珰,穿着一身姜黄襦裙,外面是素色纱鸾,臂间搭着一条刺绣披帛,山风拂过,飘逸轻盈。 不可否认,李芷云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这种美人在本就少见的修道女子中更是难得。 我见她来了,总要客气上前,行了一礼,她却只作没看到一般,闪身避开,走进云亭当中的茶桌旁坐下,托腮乜斜着我。 她虽傲慢,但到底是个女孩子,我又有求于她,而且将来还有可能要做我表嫂,我暗自摇头,虽不喜她,也不好真撕破脸。 又提了口气,尽量将声音放柔:“李姑娘可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李芷云细细打量我,嘴角微微一勾,眼中却无笑意:“误会?只怕不是误会。沈公子,当初在梦阖洲,我便看出,你师兄顾衍对你非同一般,我们走后,恐怕二位已经成就好事。只是想不到,你回了卿平洲又与你师弟陆冕闹出丑事,抢了你师妹的男人。沈公子,若我说我不喜你,也没什么奇怪。” 她言语刻薄,但也没有胡说。 我有些难堪,叹息一声:“这都是我青门山的事,与李姑娘无关。” “你们青门山的事,我本不屑管。但沈公子都有了两位入幕之宾,何必连我师兄萧轲也不放过。我师兄不比青门山那两位高徒,脸面还是要的。” “我与萧轲之间并无龌龊,李姑娘这样说他,就太看低他了。” 李芷云冷笑一声,眼中又是不屑,声音也有些尖利:“没有龌龊?沈凝,你可知道你现在手上戴着的伏魔戒是哪来的?我李家是千年伏魔世家,那伏魔戒是千年前一位上古神只遗落,才成了李家传家至宝,本是我的嫁妆。是萧轲,他去李家求亲才拿到。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伏魔戒原是他为你求的!” 我虽感激她与藏云老祖愿意帮我,但也看出她并不情愿。藏云老祖那里虽有母亲面子,但若李芷云阻挠,只怕此事难成。 她已认定我勾引萧轲,但我与萧轲的关系若告诉她,只会给萧家惹出大麻烦。现在沈家已经焦头烂额,我断断不能把舅舅和萧轲也拖下水。 “李姑娘,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与萧轲清清白白,你大可以去直接问萧轲。” “问他?他一直知道我钟情于他,却从未接受过我心意。你一入魔道,他就翻遍卿平洲为你搜寻伏魔圣物。你说你俩没有关系,你当我是傻子?!” 我实在无法,觉得女子若是不讲道理,真是胡搅蛮缠,无奈道:“李姑娘,我说的你全都不信,那你到底想要如何,何不直说?” 李芷云看了我半晌,忽然轻笑出声,斜目道:“我要你跪下来求我。”那尾音微扬,似带着幸灾乐祸。 我也忍不住动怒,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李姓女子,也敢跟我这么说话。” 李芷云掩唇轻笑:“沈少爷,你还以为你是原来的沈凝?只要你踏出裂云山一步,我保证有无数正邪修者等着将你拆吃入腹。我劝你还是收起你的少爷脾气,只要你今日乖乖向我低头认错,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冷笑一声:“若我不肯呢?” 李芷云笑意更深:“那就请沈少爷将我李家的伏魔戒还来,我可从未答应要将它借给你。” 我怒火中烧,胸口起伏不定,但也只不可中了她的激将法:“若我不还呢?” “不还?”李芷云歪头看我,眉眼微弯,声音带着寒意:“只怕不行呢。” 忽闻破空之声,几枚菱花钉自亭外飞来,若不是躲得快,已经穿透我后背。 “李芷云,你不怕萧轲和你翻脸?” “笑话,除魔卫道是我景玄宗道义。我做的何错之有?若我杀了你,就回景玄宗,看看师父会罚我还是奖我。”李芷云轻笑,长袖滑落一柄短剑,剑尖直指我面门,“沈少爷,请赐教。” 亭外跑来几个景玄宗弟子,只怕除了萧轲,剩下景玄宗的人都是打算今日将我置之死地。 “我本不想杀你,你带着伏魔戒灵息不能释放,等于手无缚鸡之力,何不将它还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李芷云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嘴边还带着淡淡笑意,似是看我好戏。 今日想要脱身太难,此刻竟有些妄想陆冕和顾衍来救我,想想又觉得自己没出息,次次都靠别人,我真是没用。 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将伏魔戒退下,放到茶桌上:“那我还你,你放我走。” 李芷云看了我一眼,拾起伏魔戒,笑意更深:“我既然答应不再为难你,就说话算数,你走吧。” 李芷云收了短剑,抬起手来,几个景玄宗弟子也纷纷收起佩剑,让出一条路来。 我又看她一眼,向亭外走去。 忽觉一道劲风从侧面袭来,原来还有一个景玄宗弟子埋伏在亭顶,就在等我走出时候偷袭一击,直奔我咽喉,竟想一击毙命。 翻手就将流火击出,那弟子吐出一口血雾,落我满脸。 这血腥气味极甜,顿时杀伐之心又起,舔舔唇边溅上的鲜血,实在想不到竟然这般甘美非常。 缓缓回过头去,看见李芷云满眼惊惶,举起袖剑横在胸前。几个景玄宗弟子立刻排阵护在她周围。 我瞥了那几个弟子一眼,只觉不自量力,几个真元境的宵小在通天境前,真是贻笑大方。 一步一步踏过去,几人便一步步后退。 “李姑娘,我摘了伏魔戒,你是不是满意了?”轻笑一声,抬手凌空夺过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47 李芷云手中短剑在手中把玩。 李芷云颊边又汗珠低落,满眼不可置信:“沈凝你疯了!” “疯了?我怎么会是疯了。”淡淡扫她一眼,见她瑟缩一下又笑道,“你不是一心除魔卫道,何不快快来杀我。” “快去求老祖出关!”李芷云朝身旁弟子急声道,又扯起臂间披帛,抖做一条长练,“沈凝,我劝你还是不要一错再错!” 旁边有弟子起身想去报信,挥出短剑,直刺破那弟子心窝,见他跌落在地,吐了几口血就再无声息。 “师弟!”旁边有个景玄宗高阶弟子打扮的,惊叫一声,上前扶起确认那人已断气,恨恨抬起头看着我,似要将我碎尸万段,“沈凝你这妖人居然痛下杀手!此仇不报我愧对师门!”说着,提起长剑,招招狠辣只攻不守,似要与我同归于尽。 只可惜……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反手将他长剑一推,割破喉管,鲜血喷涌而出,落在我衣襟之上,很快就将衣湿透,沾满粘腻腥气。 余下几个弟子见我连杀两人也有些惊惶,朝李芷云道:“师姐,他、他不是不能动杀戒,为何……” 李芷云脸色苍白,缓缓摇头:“不可能,他不敢动杀戒的……师兄说过,若他动了杀戒心魔就不能压制,那他现在……岂不是真的成魔……” 成魔如何,成神又如何。 不过是要快意人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战战兢兢讨好,还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若求而不得,何必还小心翼翼。 想要什么就肆意夺来,若真天道不容,那何必要这世间还有一个我。 修罗道场,看谁张狂。 这几个景玄宗弟子的姓名,不过探囊取物就拿来,只剩一个李芷云,此刻已跌坐在地,满脸泪痕,仰头看我,嘶喊道:“沈凝!你这妖人!你不得好死!” “还有力气哭,我倒是对你刮目相看。”轻笑一声,蹲下神,平视她泪眸,“你哭起来倒是好看许多。” 李芷云恨恨瞪我:“你要杀便杀,何必废话!” “若杀你,我怎么还能出得去裂云山。你看,你的好师兄不是来了吗?” “师妹!”萧轲脸色发白,头一次见他有慌张时候,原来竟是为这女人,真叫人不悦。 卡住李芷云脖子,将她缓缓提起来,回眸淡淡笑道:“表哥,你师妹对你真是痴心一片,绞尽脑汁要设计今日杀我。” 李芷云听我叫萧轲表哥,微微一愣,眼中有些慌张,但立刻又道:“师兄,我本要他道歉就好,可是他听说伏魔戒是我李家之物,你我要缔结婚约,就勃然大怒,忽然要杀我,还将景玄宗的几个弟子都杀了。师兄!他已经走火入魔,师兄救我!” 这般声泪俱下,真是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手缓缓收紧,叫她脸色渐渐紫胀,再发不出声来。 “沈凝!你放开芷云!”萧轲脸色已越来越阴沉,“我一路为你跋山涉水,事事费尽心机,你怎么还是铸成大错!你太叫我失望了!” 我垂眸不语,心中冷笑。 萧轲见我不松手,李芷云已经快要断气,闭了闭眼,抽出佩剑,声音不知是失望还是疲惫:“你要怎样才肯放了芷云?” “你只要回答我,你是真心爱她,所以要娶她?” 李芷云几乎只剩一口气,只能含泪望着萧轲,缓缓摇头,那泪水落在我手上,竟有些烫人。 “是。”萧轲长眸冷冷,长剑已起。 我看他半晌,又才缓缓开口。 “若我不是你表弟,你还会为我做这些吗?” 萧轲脸色一凛,喉结微动,一双凤目缓缓闭上:“不会。” 我静静望着他,忽觉原来我俩隔着山高水远,他从不了解我,而我也不了解他。 嘴角微微勾起,不再看他,反而看向李芷云:“他这么喜欢你,你是不是安心了?我的好表嫂。” 李芷云双手扒住我手,奈何只如蚍蜉撼树。 轻笑一声,微微松开手:“表哥喜欢,我当然不能杀。”又细细打量她脸蛋,微微凑近,轻轻嗅了嗅,“可你这样的蛇蝎美人,我又不放心交给我那傻表哥。不如你跟了我,反正我最喜欢抢他的女人。” 李芷云说不出话,只能惊惶看我,泪掉得更多。 “沈凝!”萧轲眦目欲裂。 他最恨我提这件事,可我偏要提。 “表哥,你实在不会讨女人欢心。不如就由我代劳,帮你好好照顾。” 萧轲应是已经气极,脸色阴沉,看我的眼神像看个陌生人一般:“沈凝,你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 我为了达到别人期望落得这个地步,现在又对我说失望。 我何必在乎别人对我失不失望。 懒得再看他,只是不紧不慢道:“萧轲,你还去做你的萧家大少,我就做一个快意魔修。”回过头看他最后一眼,“天高水远,后会无期。” 第26章 海阔天低。 流火岛外烟云缭绕,偶有鸾鸟划过天际,有金色羽光浮掠而过,又湮没在白雾之中。 藏云老祖被压制在毕庸关已近百年。 百年之中,魔宗大盛,隐在暗处的魔修武修各路杂修尽数倾巢而出,再不是剑宗与神宗天下。除了几宗之间偶有擦火,也并未有太多交集。 魔宗修行不似剑宗清苦,也不似神宗禁欲,进益又快于武修,仍有人前仆后继入魔修一途。可魔宗修者到底不多,心魔吞噬,神台不明,轻易就可能陨落。现在流火岛上也不过区区不足百人,比起神宗剑宗甚至是武宗都相去甚远。 天下要杀我者不计其数,尤其景玄宗与青门山,更是恨不得将流火岛众魔修斩尽杀绝。若有魔修弟子外出被伏,我也只叫他们尽管大开杀戒,不必手下留情。谁说修个剑宗神宗就是什么好东西,斯文败类衣冠禽兽不胜枚举。那藏云老道不就是其中之一,可笑那些自诩正道者还将他奉为伏魔老祖,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想到藏云老道,我兴致又起,挥退左右,独自去浣花阁见我未过门的好表嫂,曾经景玄宗的大师姐,藏云老道的曾外孙女——李芷云。 李芷云见开门是我,一个茶碗就朝我面门砸来。我随手接住,在手中掂量几番,笑道:“好表嫂,又这么大火气。就算浣花阁里的东西都是偷来抢来,你也别这么糟蹋。” 李芷云灵息被封,被我软禁在浣花阁里,这些年做我人质。只要青门山和景玄宗还披着名门正道的皮,就不可能舍了她的性命真来攻打流火岛。更何况我那迂腐表哥在李芷云被掳走后,坚持要等她,多年来不管他人眼光,只说李芷云是他未婚妻,真是不知伤透多少正道女修的心。 李芷云红着眼:“你给我滚出去!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48 否则我死给你看!” 我摸摸鼻子,这些年她寻死觅活不知多少回,哪回死成了?但我哪敢把这话说出来,只舔着脸上前搂住她肩膀:“好表嫂,别生气了,可是嫌我这几天没来看你?我只是去趟沈家,带回我原先两个小妾。” 谁知我不说还好,一说完,李芷云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挥开我手:“拿开你的脏手!谁准你碰我!” 这都快百年了,怎么火爆脾气一年更胜一年。 “好表嫂,小心肝,你是吃醋了?其实那两个小妾我早就没了感情,她们也不知偷过多少回人了,你也知道我名声不好,看她们在沈家凄惨总有我的关系,我才想着一日夫妻百日恩,回来就要将她们许给手下两个光棍。” 李芷云又是反手打我一巴掌,美眸含泪,似是被我气得不轻:“混蛋!放手!” 我也不躲,挨了一巴掌,哎呦哎呦叫疼。 她愣了一愣,似没想到真这么轻易就打到我,也有些怔忡,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由好笑,捏着她下巴又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看着她眼睛笑道:“好表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么多年我都偷不着你,哪会轻易就不要你了?” 李芷云芙面忽浮起一抹淡红,可眼中仍是泪意连连,狠狠推我一把:“你这混蛋!滚开!滚开!” 我只紧紧搂着她那肯真松手。我这沈家大宅脂粉堆里长大,初成年母亲就给了我两个极厉害的侍妾,女人那些小性子我哪会不懂,可也只能陪着她做戏。 “好表嫂,好表嫂,别生气啦,你再生气就再打我两下消消气好不好?”说着又在她桃腮偷香,她假把式捶打几下也只似挠痒痒。 我搂住她腰,坐在桌旁,将她抱到腿上,吐息轻拂她耳根:“好芷云,这么多年你不会心里还是我那呆表哥吧?你和我说说他到底哪里好,你就看不上我非要他?” 李芷云又是挣扎几下被我按住,粉面带着微红,娇艳非常,狠狠瞪我一眼,嘴还是那么厉害:“你怎么能同师兄比!我是瞎了才能看上你!” 我轻笑出声,又在她腰上抚摸几下:“你是个铁石心肠?这么多年还捂不化你的心?你说说这么些年我对你如何?若真要强你你还能守到今日?” 李芷云羞怒道:“你、你莫要胡说!我抵死也不会从你。” “好好好,你说不从就不从。”说完又埋在她发间轻嗅,一阵淡淡芬芳,“好嫂嫂你换了新皂子,是不是我给你买的桃花那个,真是好闻,香死我了。” 李芷云又是桃腮酡红,又羞又恼,狠狠捶打几番把我哄了出去。 我笑着哄道:“好嫂嫂我出去就是,别打了别打了。” 李芷云跺着脚将门关上。 我望着紧闭房门,笑意缓缓褪去。 “他还在外面?” “是,说若不将人交出来就血洗流火岛。”平林语气沉沉,眸中杀意尽现,“景玄宗此番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若他们真要硬攻,吾等必誓死效忠宗主!” 说着,半跪下身。 我捏捏眉心:“起来吧,不过是阵前声势,你们就如此严阵以待,岂不叫他们看轻。任他们放话出去,我自有对策。” “是,宗主。” 我望着流火岛上空烟云流火,冷笑一声,转过身去。 景玄宗已在流火岛西境逡巡多日,想入燃犀宫而多日不得。流火岛荒瘠,他们多日不得补给,早就强弩之末,继续耗下去,自会不战而退。 我那好表哥萧轲这些年为了他的未婚妻李芷云不知多少次来流火岛挑衅,我这个沈家败类又是他表弟,杀了他那么多同门,还掳走了他未婚妻,他自然要给李家和景玄宗一个交代。他这种名门弟子当然与我这浪荡魔修势不两立。 我独自月下饮酒,看着宫中竹海涛涛,风中传来沙沙的竹叶响声,竟静谧非常。 说来可笑,白驹过隙,转眼百年已过。我从一个宗族世家公子,名门大派的掌教弟子,变成一个身败名裂的魔修,被逐出师门,逐出宗族,屠正道,修魔功,抢表哥的未婚妻,还睡了两个当世的圆满天才。我沈凝这一生倒也了无遗憾。 “宗主,您醉了,不要再喝了。” 我回过头去,看见平林半跪在地上,月光映得他脸颊光洁,凤眸微微上挑,虽总是垂着眼从不敢看我,可还是不减美人风情。 伸手抬起他下巴,细细打量:“平林,你说你当初也是青门山青冥的得意弟子,怎么这么想不开,要和我混到一处。可惜可惜。”尤其还是这么个大美人,若是个女子,只怕比李芷云不差。 平林下颌一紧,似乎在忍耐什么,却没躲开我手:“平林誓死追随宗主。” 我又拾起酒壶,对嘴灌了几口,一不小心呛到,不由咳嗽几声。 “宗主!”平林眼神一变,接过我手中酒杯,为我轻顺胸口。 可我放浪形骸惯了,此刻只披了一件紫金纱衣,胸膛敞开,竟被他一下抚到胸口。 平林感觉到我胸口肌肤,手顿时一僵,又赶紧拿开,跪倒地上:“属下该死,竟然冒犯宗主!” 我轻笑两声,又抚他下巴两下:“这是燃犀宫,又不是青门山,你怎么还是改不掉名门弟子道貌岸然的臭毛病。想摸就来摸摸看,我又没说不准。”说着,拉住他手,朝我胸口探入进来。 平林像是面对洪水猛兽,脸都胀红,将手一把躲开,急声道:“宗主是逼属下自断双手!” 我忍不住仰头笑出声,擦擦眼角笑出的泪:“平林你真是迂腐,这哪像个魔修?”又轻轻俯下身,一点点靠近他,直勾勾盯着他眼睛,舔舔唇道,“我这百年也是寂寞的狠,你要不要就做个称职的属下,好好服侍我?” 平林喉结动了动,整个人都绷紧,脸眼圈都有些发红:“宗主是要属下死么?” 见他如此认真,我忽然觉得没了兴致,看来我对美人还是太过怜香惜玉,狠不下心。缓缓直起身来,倒在软塌上,侧身支腮,眼睛远远眺望流火岛上无尽烟云,淡淡道:“我那魏紫姚黄两个小妾,此时还没个着落,不如将她们赏给你。你连个荤都没开过,那两个都是床上好手,让她们好好教教你。” 平林脸色一白,声音微颤:“宗主此言何意?” 我轻笑一声,半真半假道:“当然是要你好好学学,以后才能伺候我呀。” 此厢平林还未答话,却听见河东一狮吼 “沈凝!师兄来救我,你为何不放我走!” “夫人!夫人!” 李芷云身后两个婢子急急跟在她身后,朝我跑来。我连忙一个闪身,免得李芷云一巴掌又糊到我脸上。 “平林你先下去罢。”我挥挥手,上前搂住火爆这个,轻笑道,“好表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49 嫂,你怎么知道?我这还没跟你说,你就这样心急。” 李芷云冷笑一声:“你也不瞧瞧西边道道火箭,全都是我景玄宗通信之物,至少也有百人已经上了流火岛,你以为还能瞒我?” 我笑笑,望着西边流光闪闪,那岂止是景玄宗的火箭,还有青门山的破光雷。想不到这回与以往不同,竟动了这么大阵仗。该不会我那天生一对的师兄师弟也来了罢。早听说他俩是一对世人欣羡的天才道侣。我百年中从通天境进入无尘境。那他俩呢?是不是已经相携踏破无尘境,进入摘星境?若真那么厉害,那真是只差一步登天羽化成仙。哪像我,夜夜在郁孤台独酌,在月下吹风,做一个杯中仙人。 我沈凝能变成全天下得而诛之的大魔头,还真是了不起。 向来不由更是得意,搂住我的好表嫂带入怀中,压在锦榻之上。两个婢子早就悄然退下。月下只剩竹海之声和皎白月光落在我俩身上。 她这种大美人,近看之下更是美艳,我那傻表哥喜欢她也不奇怪,连我都动心得很。 我静静看她,她只睁大双眼有些茫然看我。 轻笑一声,又亲她腮边一下:“你这香气极好闻,以后就都用这个,我月月叫人给你拿来好不好?” 她只是静静看我,想说什么又似说不出。 原来她不说话时候倒是更可爱,我又忍不住低头亲她一下,笑道:“你师兄为你要踏平流火岛,这次若我真留不住你,你就跟他回去罢。” 我本以为她要心花怒放,谁知竟忽然呆呆开口问我:“那你怎么月月送皂子给我?” 我愣了半晌,实在忍不住轻笑出声,笑得支撑不住,咳嗽两声,倒在她身上。 李芷云又是恼羞成怒,狠狠推我却推不动:“你起来!混蛋!你起来!” 我埋在她肩头笑得不能自已,任眼泪都笑出来:“这母老虎才是你。” 有那三人在,景玄宗和青门山到底不是乌合之众,但燃犀宫周围的烈血阵残忍至极,专吞噬低级修为的修士灵息为我所用,将祭品的骨血消融融为大阵的一部分,最后真能闯过烈血阵进入燃犀宫的也不过是那三人。 虽说知道他们三个必能闯过烈血阵,但看着顾衍浑身是血,御剑而来,冷着脸站在我面前,简直恍如隔世。 一手托腮,懒懒望着他一脸阴冷表情,实在有些不耐,想着都到了这个时候,难道还要我去好脾气哄他这个冷脸。 见他在月下冷冷看我不说话,我只好先开口:“顾兄来了,那那两个呢?” 顾衍冷冷看我,又看着我身下李芷云,眸光锋利,和他百年前那副冰山脸没半点不同:“自然稍后便到。你霸占他人妻子,竟如此明目张胆。” 我挑挑眉,打个哈欠:“你们正道中人就是迂腐,我和我的好表嫂清清白白。就算霸占,也是表嫂这母老虎要霸占我。”说着又笑着去亲李芷云鬓发。 李芷云脸色胀红,在顾衍面前与我不清不楚,简直是要叫这正道侠女羞愤欲死,只用尽全力推我,竟真一把将我推到地上。我不由笑得更大声。 “你还真张狂。”顾衍眸色更冷,长剑莹莹闪过寒光划过我脸上。 李芷云见到那剑眼中一亮:“横渊剑!” 我捏捏她脸,不悦道:“怎么看见别人厉害就立刻忘了我?” 李芷云脸色一变,又是瞪我不说话。 我轻笑一声,柔声道:“我这师兄来了,怕是你的师兄也快了,你先下去好好打扮打扮,免得他见了说我虐待你。” 不理李芷云挣扎,叫婢子将她带下去,郁孤台只剩我与顾衍两人。 我颇有兴趣打量他那佩剑:“听说这是上古奇剑之一。你们真厉害,动不动就能捡把霜天横渊,叫我好是羡慕。” 说着伸手去摸那剑,顾衍竟将将剑一横,我躲避不及,剑锋在我手指上划出一道几乎深可见骨的伤口。 “啊!”我轻叫一声,连忙抽回手,有些不满道,“师兄这么不讲情面,一把剑而已,看看也不行?” “你不配。”顾衍没有表情,只是吐出几个字,竟如剑过血肉,见血封喉。 我看他半晌,又无所谓笑笑:“无妨,不看也罢。”转头望着楼外竹海,天边流火道道,和越来越密的火箭流光。 顾衍见我一副漫不经心样子,冷声道:“你就不怕我杀你?” “你要杀我,见我那一刻就已动手,何必等到现在?”我托腮看他,仍是在榻上斜斜躺下,任衣襟打开,裸露着半个肩头,拾起酒壶继续对月独酌。 那夜月色极美。 竹海绿雾如涛,风里都是竹叶混着桃花的香气。 好似一场百年的浮光掠影,化作悄然消散无形的一场梦。 顾衍沉默,只是静静看我。 说来这人真是,每次最爱这样看着我,我觉得好笑,也托腮看着他,看看大眼瞪小眼谁高谁下。 终是顾衍不敌我,别开眼去,一脸正派君子见到邪魔外道的正气凛然。 我吃吃笑出声,实在看不过眼他这严肃的样子,挺起身来,伸手过去,为了避免再见血光,避开他手中长剑,轻轻扯住他衣襟,将脸凑上去,柔声道:“好师兄,这么久未见,你想不想阿凝?” 他眉他眼我都喜欢,他道貌岸然我喜欢,他冷着脸我也喜欢,当然,他若是肯对我笑一笑,那我应该能欢喜三天三夜。 见他绷着脸垂眸看我,只好继续主动将手臂缠在他腰上,直起身慢慢贴近,轻轻含住他耳垂:“好师兄,花前月下,四下无人,这样的好时候,还不和阿凝快活快活。阿凝百年没有见你,好想你。” “陆冕说得没错,你真是个婊子。”顾衍声音冷冷。 他惯会伤人。 我最知道。 字字如尖刀。 真有一枚钉子钉进心里都比不上这样疼。 可我已习惯,再无状的事都同他做过,还假惺惺装什么。 他虽这样辱我,我还是贴在他身上,轻轻吻他脸颊,恨不能柔情蜜意将这冰山捂化。 “师兄,你不是最喜欢听我叫床,我好好叫给你听。你别推辞,就让阿凝快活快活罢。”我都素了这么多年,再见他哪里能忍得住,身上都软成面条,恨不得挂在他身上。 将身上紫金纱衣脱了,月下皮肤更显白皙,早就情动得泛着粉泽。 只要靠近他我就受不了。 梦阖洲里那些日日夜夜,他忘了也好,记得也罢,我总是那样销魂快活过,现在想再尝尝那滋味,就看这人肯不肯如我的愿。 顾衍任我百般磨蹭,只是面色如常。 他生得十分冷情,月下面容玉白,眉梢锋利,目光冷清,一看就是薄情薄幸的长相,偏偏我喜欢,一看这张脸简直要神魂颠倒。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50 他一动不动,我就细细吻他。吻过脸颊就吻眉目,吻过眼睛就吻嘴唇。 他毫无反应,我早已欲火中烧。 轻喘吐息,呼吸紊乱,连看着周围都是带着迷乱之色。 痴痴看他,他却毫不动情。 轻笑一下,将脸慢慢埋在他胸口,手在他腰间慢慢收紧。 “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师兄你好绝情。” 顾衍缓缓却坚定的推开我,眼神中清冷无波:“和你做夫妻的多得是,何必差我一个。” 我静静看他半晌,一手轻掩双眼,又笑出来:“师兄一点没变,对我从来都不留情面。” 我饮得有些醉了,他这样无情,我都能看出些情谊。 真是无药可救…… 懒懒望着空中明月:“师兄何不直说,这回一向从不想干的景玄门和青门山一同出手,到底要想我怎样?” 顾衍声音冰冷,就如他人一般:“要你放了李芷云和藏云老祖。” 我轻笑看他:“我表嫂若走了,我还能活?藏云我更不会放,放出他来,我们魔修岂不是等于自掘坟墓。” 李芷云身上有用我精血下的追魂蛊,我千里之外也可杀她,若我死了,她也活不成。藏云老祖当年被我封印在天衡阵,除了我,也没人能放出来。这也是为何百年来虽无数人想杀我,景玄宗和青门山总要留我一条性命。 “你也知道藏云老祖是你们魔修死敌,当年送你去裂云山,你为何不仅不肯接受心魔压制,反倒封印藏云老祖?若非藏云老祖被你封在天衡阵中,这百年也不会邪魔猖獗,使正道死伤无数。” 我懒得解释,凉凉道:“什么是邪什么是魔,还不是你们正道一句话的事。在我这魔宗头子面前装个什么。” “执迷不悟。”顾衍长眉一簇,提剑欲将我制住,我还未动手,已有人上前缠斗起来。 “宗主!”平林提剑迎上,他虽是魔宗的得意弟子,但到底太嫩。在青门山青冥道者门下时不是顾衍的对手,如今过了百年,更加不是。 顾衍与陆冕双修之后只会事半功倍,连陆冕都重回通天境,何况是已经初入摘星境的顾衍。 真快啊…… 摘星境。 再有一步就渡劫成神。 远离红尘苦楚,世情沉沦。 真让人羡慕…… 想起那年在辟心谷,顾衍嘲笑我无能无用,机关算尽,心思不澄,还想问道仙途。我还大言不惭说要他有朝一日后悔,跪下来求我。我那时真是没心没肺,怎会说那样的傻话,难怪他说我不自量力。 眼见平林不是他对手,颓势已露,我懒懒起身,抬手就对顾衍一击十成十功力的浮屠掌。 顾衍闪身堪堪避开,掌风呼啸,一直冲向天边,将漫天流火都击散。 顾衍回头看我,眼中似有讶异:“这不是黑莲业火。” 我哼了一声:“换个掌法练练,总用一样也要腻的。” 顾衍一剑刺中平林肩头,又将他击飞出去,转而攻我。我看他给平林那一剑看似重,但也不伤要害,便放下心来。他招招刁钻,似要逼我用出看家本领。奈何我五花八门用了许多招式,似乎都不合他的意。 “你为何不用黑莲业火!”顾衍深深皱眉,横渊寒光凛冽,散着逼人杀气,不愧是饮血无数的上古神器。 我拢拢纱衣,半遮肩头,应对之余还不忘要摸摸他硬实胸膛,那肌理柔韧结实,只摸了几把,就觉得又有些春心荡漾,忍不住调戏道:“师兄干嘛非要我用黑莲业火?”我轻笑一声,调戏道,“该不会师兄是个伪君子,非要用黑莲业火当借口,才肯和我欢好?哪用那么麻烦,只要师兄开口,我就扫榻以待,一定叫师兄尽兴而归。” “无耻!”顾衍下巴绷起,脸色又是难看。 我也不甘示弱,抬起下巴回道:“无趣!” 顾衍眸色一沉,又杀将过来,似若我不用黑莲业火他就不甘心。 我起初还游刃有余能与他调笑,但顾衍这厮分明就是个杀器,灵息简直无穷无尽,缠斗百余招没有半点破绽,更是不露疲态。 这一个顾衍已能让我焦头烂额,若那两个再来,我就只有挨打的份。 “你为什么是无尘境?百余年前你已是无尘境,为何现在还无进益?”顾衍眼色一凛,发现我的不对劲。 我内心腹诽,这进益已经够快,但也懒得和他解释,只笑道:“我又不比你们,动辄就是个天才,我这种地材自然修行处处受阻,进阶回回碰壁。” 顾衍却不好糊弄:“不可能!黑莲业火根本不靠自己修行,只需掠夺他人修为,进益一日千里,你怎么可能百年还停在无尘境,且还不如百年前的进度。” 我轻轻挑眉,没想到他缠斗之中还能心细如发,但总不能真跟他解释,打个哈哈想混过去,却没想到顾衍非要见我用黑莲业火,竟然横起横渊,一招快如闪电,直逼我咽喉。 那速度太快,已我修为只怕躲不开,索性闭目,挨得也好受些。 那剑风呼啸,吹得我发丝飞动,可就在快到喉间时忽然消失。 我张开眼,看见眼前站着一人的背影。 一袭白色长衣,长衣委地,长发半束进一枚白玉冠,余下长发黑若流缎,他轻轻转身,依旧是柔和清秀眉眼,皮肤在月下几乎透明能看见淡青色血管,双唇是红润色泽,一双秋水长眸仍是柔情似水,长衣无风自动,如缥缈谪仙。只是白玉似的一只手攥住横渊剑尖,鲜血淋漓,染透了雪白纱衣,似散落红梅片片。 这人再不是初见面时一身旧衣的枯瘦青年,他已成了名满天下的霜天剑主,青门山的掌门陆冕。 世人都道他是最绝世的天才,已登通天境,一朝修为尽失,可短短百年又再重回境界。这般坚毅心智,世间怕再无人能及。 这就是我当年一心想踩在脚下那人,还想夺他运道,抢他机缘。 但造化弄人,冥冥之中事事早就注定,不是我的,机关算尽而不可得,不爱我的,撕心裂肺亦是徒然。 陆冕回眸看我,手缓缓松开横渊。 不知是否太久没见,怎么每见一个故人都觉得好像恍若隔世,我这一世一世,过得也太快。 一个是永远都捂不化,一个是爱恨冰火。 一个是一点都没变,一个是变得我快要认不出。 第27章 “陆冕……”望着这人本以为自己要思绪翻涌,可最终竟只是心中空空荡荡,好像喝一口水,便只是一口水,我知那是水,却已尝不出滋味。 缓缓后退两步,笑道:“你也来了。那看来我恐怕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陆冕眉峰修长,一双如水剪瞳细细打量我,笑意温和,声音柔缓:“百年不见,一直想知道师兄过得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51 好不好。如今见到,应是不错。” 我挑眉看他,轻笑道:“原来师弟一直还想着我。” 陆冕似忽然安静,不知过了多久,又笑道:“是,我当初是师兄一手栽培,若没有师兄,就没有我今日。” 我低头轻笑,望着楼外竹海出神:“你有今日是你自己的运道,我没帮过你什么。” 陆冕轻笑不语。 都过了这么多年,我这一生几乎就在和这两个人拉拉扯扯,这样月下相对,却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 他俩是世人敬仰的神仙眷侣,我是个为人不容的魔修。 相对咫尺,离得岂止天涯。 总是追赶,可有的人,筋疲力尽也永远追不上。 心中有淡淡倦意。 “你也来了,我表哥也快到了吧。” 陆冕听我问话,这才又笑道:“萧公子应不会来了,他说怕不忍对你出手。但此次我青门山与景玄宗对师兄势在必得,若是师兄愿意随我回青门山,应该就能见到他。” “你的意思是要将我押回青门山,在那里受更宗门审问。”我斜斜看他。 陆冕只是微笑,任我眼神肆意无礼也无丝毫不悦:“师兄在外漂泊这么久,何不随我回去。当年我说青门山不会伤师兄性命,现在我是青门山掌门,更可向师兄保证。” “不伤我性命。”我低笑一声,觉得荒谬至极,淡淡看他,“若我自己一人,也就罢了。可现在燃犀宫百十教众,你叫我拱手送入你手中?” 陆冕唇角轻勾,柔声道:“师兄你真当我不知道吗,这燃犀宫早就是个空壳子,教众早就被你放走了。” 我心一沉。 “你以为叫我们进不来,我们就不知道?”陆冕神情那般柔和,我却只觉心头一点点凉下去,“师兄,这么多年,看来你长进不多。” 见他走近,我又后退两步。 “我凭什么信你不杀我。” “虽然我倒是不在意李芷云的性命,但萧轲既然说了一定要李芷云毫发无损回去,我只好答应他。” 陆冕一向如此言笑晏晏,但伤人二字,我还真是佩服他。 “哦,对了。”陆冕细细打量着我脸上表情,笑意更深,“还有一个我绝对不会杀你的理由。” 我抬头看他。 他伸手轻轻抚摸脸上的字,薄唇缓缓吐出:“我恨你入骨,怎么可能轻易就杀了你。总要师兄落入我手中,我才能安心。” 明知不该有什么侥幸,听他这样浅笑道出,还真是……痛彻心扉…… 我忍不住也轻笑出来,细细看着他,望着他脸上自己刺下的我的名字。 这该是有多恨我才会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能忘了恨我,不能让我轻易死了。 怀着这般刻骨恨意,当初还能柔情蜜意骗我,这一定是恨我到了极致。可又想起当年我对他所为,又觉得没什么奇怪。 我沈凝一世得不到别人刻骨铭心的喜欢,得一人刻骨铭心的恨倒也值。 我欠了债该还就去还,来来去去也要干干净净。我努力还了,可别人仍觉不够,到最后我不过剩下一条命,若别人也不要,我却不知自己还能怎样。 我是真的不懂陆冕,不知他到底要什么,要怎样才满意。 轻舒一口气。 陆冕回头朝顾衍看了一眼,二人默契非常,同时抽出剑来,一柄霜天,一柄横渊,肃杀之气陡然凛冽,惊起枝头栖鸟。 看着两人一个冷冽如冰,一个温柔似水。 “你俩这样好,何必抓我回去碍眼,就放我在这里不好么?” 陆冕浅笑道:“少了师兄,总觉得缺点什么。“ 顾衍脸色冷淡:“废话少说,今夜就将他带回青门山。”说着长剑游走似蛟龙出海,飞快就逼近至眼前。 但我早有准备,已经立在阑干边,一个闪身,避过顾衍剑锋,但陆冕已经从另一侧逼将过来。我顺势向后一倒,翻出楼外,在翠竹上几下轻点,跃出半里,二人虽向我赶来,但也来不及,我已扶起平林,跳下竹柏湖,闭气退入密道之中。 好在平林伤势不重,我俩进入密道,不敢耽搁,直奔宫外。之前已经料到烈血阵只能阻挡他们一时,必要留出后路。教众早被我遣散,既然保不住他们性命,自然不敢叫他们再跟着我成为众矢之的。偌大一个燃犀宫,不过还剩下我与平林李芷云并几个婢女。婢子知道出宫的退路,应该已经带着李芷云到舵头。青门山和景玄宗的弟子绝不可能只从西面围剿,其他方向必然藏了埋伏只等我们自投罗网。此时境地插翅难逃,李芷云性命无忧,可我总要平林和几个忠心婢子平安逃走。 赶至舵头,李芷云和几个婢子果然已经在了。李芷云被绑了手脚,口中也塞了手帕,瞪眼看着我。 我稍稍检查平林伤势,料想并无大碍,便道:“你与翎儿、遥儿不要出流火岛,就在苍林海或镜平湖躲避些时日。我与李芷云二人出海,他们必要追上。流火岛荒芜,他们待不了太久,只要你们耐心等待,必可逃出生天。” 平林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伤,脸色有些苍白,一手以剑支地半跪在地:“宗主,平林愿追随宗主。若他们追上,平林愿一死护宗主离开,求宗主成全。” 我轻轻挥手:“不论人手还是实力,双方向去太远,何必平添无谓牺牲。你当初背叛青门山入燃犀宫,至今在我身边百年。”我顿了顿,终是不想将话说破,“你只要保住翎儿和遥儿的性命,就算对得起我。” 平林垂着头,脸色苍白未再说话。 我轻咳两声,上前将李芷云打横抱起,轻笑道:“小表嫂,对不住,你要与我双宿双飞了。” 李芷云手脚被捆得结结实实,仍不忘扭动身躯挣扎。 看她跟个虾米似的乱动,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芷云见我笑她,脸又一红,将脸狠狠别到一边,不肯动也不肯看我了。 我觉得女孩子实在十分有趣,但也没空现在逗她。将她放在提前备好的船上,转身对翎儿和遥儿交待:“你俩功力低微,只许躲藏,不许迎战,可听明白了。” 翎儿遥儿是我于岛外捡的一对双生子,自小养在身边,如今也都长成大姑娘,料想以后即使出了流火岛也能活得下去。 翎儿眼中含泪:“宗主,我俩不能跟着你吗?” 我笑道:“你俩可是我这魔头身边有名的双生妖女,你们跟着我是想被抓住让人折辱?” 翎儿遥儿含泪摇头。 遥儿又道:“宗主,那我们以后去哪找你。” 我摸摸鼻子,这俩双生子单纯非常,可我却有些骗不下去,含糊道:“以后……待我从青门山逃出来,就去一个叫南溪村的村子当个乡野村夫,若你们将来要找我,去那里便是。” 二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52 子连连点头。 姑娘家各个都要安抚哄骗,十分不好对付,我也不由心里捏把冷汗。 又看看在船上半躺,柳眉倒竖怒视我的李芷云,只觉还有点头痛。 这一尾扁舟出海,月明星稀,海阔风平,又有流火辉映,此时此刻竟美丽非常。 这月下流火岛的大好风光,雄奇瑰丽。 天边流火道道,璀璨光尾燃烧得炽烈,又湮灭得毫无痕迹。 我当初喜欢这里就是因为那流火,短暂壮烈。 其实修仙做什么,清心寡欲,压抑本心,不死不老,多出了几百年在天地间如此孑然一身。倒不如那流火肆意张狂,没那么多年岁烦恼寂寥…… “呜呜……” 愣了愣,低头看见李芷云用脚一下一下踢我。 我见离开流火岛已经越来越远,流火快要消逝,便取下她口中手帕,蹲下神与她平视:“小表嫂,你我相依为命许多年了,估计快要分离,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李芷云“呸”一声喷了我一脸口水。 我生无可恋抹抹脸,仍是哄道:“美人香唾。” 李芷云一边挣扎扭动一边骂道:“混蛋!给我松开!” “我若给你松开,只怕要被你一脚提下船。” “你若不松开,我就自己滚下船去!” 我见她一脸愤愤,不似作假,时时看着她也不可能,她若真掉下去我还得费尽捞她。将她一手用玲珑锁绑在船舷上,才松开她手脚。 一松开她,果然第一件事就是踢我,幸而我早已料到,才没叫她得逞。 “混蛋!你带我去哪里!”李芷云红着眼看我。 我懒懒靠在船尾,仰头望着漫天星海,离了流火光芒渐渐清晰,在这海天之上漫无边际。 “带你去见你师兄啊。” “骗人!你要送我回去早就将我送回去,还用等到今天!我刚才听见了,你是被人追杀,以我为质,才能保你一条狗命是不是!” “是是是,大小姐你说的都对。我这条狗命就靠你啦。” 本以为她要继续叫骂,谁知听我回答后竟沉默半晌才又抬起头来:“是景玄宗和青门山。” “是啊。”仰头看着星空,吹着海风,让船随风飘荡,若此刻有根狗尾草,我真该叼在嘴里。 “那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你倒是御水,让船走快些啊!” 我有些吃惊看着她:“小表嫂,你这是何意?真想与我浪迹天涯?” 李芷云脸色一红:“混蛋!你想得美!我是看你举止哪像逃亡,倒像游船。看你这副清闲样子我就来气!” 我轻笑出声,托着腮懒懒看她,看的她脸色又是一红。 “混蛋!你看什么!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小表嫂,你长得这样好看,门中师兄弟定然许多人喜欢你,为何你独独看中萧轲?”我托腮问她。 李芷云微微一怔,过了片刻才答道:“他……他为人正直又有本事,我喜欢他有什么奇怪……我……”她声音渐渐低下,脸上露出些许茫然表情。 我微微挑眉,不知她怎么好像忽然出神,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她道:“你、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你混蛋!无耻!下流!” 我不过问问她与萧轲情史,谁知竟挨了这种无妄之灾,被她恼羞成怒一顿臭骂,果然是不能问女孩心上人的事。 “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掏掏耳朵,对李芷云对我一天三顿大骂,七顿小骂习以为常。 李芷云气得脸颊红扑扑,噘着嘴坐在船头。出来太匆忙,没给她加衣,夜间海上风大且湿冷,她已有些瑟瑟发抖。 我瞧瞧身上这件浪荡纱衣,却也实在没别的,脱了给她披上。 李芷云愣了愣,看看身上衣服,又见我裸着上身,桃腮又是一红,骂道:“你、你这个流氓!混蛋!你轻薄我!” 我刚躺回船尾,听她叽叽喳喳骂我没完,实在无奈,起身到她面前蹲下:“我是看你冷,好心给你加衣,你怎么一点都不领情。” “你在我面前赤身裸体,你、你、你这个流氓!”李芷云气得又拿脚踢我。 我一把握住她脚,她想抽出却抽不出,扬手要给我一巴掌。 我攥住她手腕,看着她眼中倒影:“若我真要轻薄你,也该是这样。” 轻笑一声,慢慢凑近,看着她脸颊红痕加深,脸上露出茫然表情,可她也直直看着我眼睛,离得那样近,缓缓闭上眼睛。 我快碰到她嘴唇,闻到她轻盈呼吸就在耳边,也闻到了淡淡的桃花香气。 心忽然有些停住,喉结微动,放开她手脚,又躺回船尾,看着满天星斗发呆。 李芷云缓缓张开眼,脸上仍是有些茫然,一阵红一阵白,却也沉默不语。 两人都有些尴尬,她裹着我外衫,风吹得外袍鼓胀,她拉了拉衣襟,缩成一团坐起。 到底我是男人,总得先找话说,清咳一声,道:“回头你就能见萧轲,高不高兴。” 等了半晌,却没有听见李芷云回答。我朝她看过去,却见她也在看我,发现我看她,又把头撇到一边。 我碰一鼻子灰,看出她是不想和我说话了,遂不再自讨没趣。 两人在云天之下远海之中飘飘荡荡,让我觉得,好像真的这样永远都到不了头,似乎也不错。 “果然你这种人就是邪门歪道。”李芷云忽然开口,脸颊枕在双臂上,眼睛望着起伏海水。 我轻笑一下:“正邪之分?你别同我说你还信有什么心魔魔修?” 李芷云顿了顿,又道:“若你被抓住,我也不会管你。” 我扭扭脖子,看着星空发呆:“这么绝情。你我追魂蛊相连,生死相依,一点都不担心我?” “他们只要不杀你,我就无所谓。” 我笑笑:“是啊。不死就好了。” “等师兄找到我,我一定要他为我做主,不会放过你的。” 我静静听着。 “将来我与师兄成亲,你这个表弟,就算是个阶下囚,我也会亲自送一杯水酒。我俩举案齐眉,生一堆大胖小子。” 想到真有一天,萧轲那呆子也娶了美娇娘,有了至亲和骨肉,忍不住微微一笑。 “那我提前恭喜你俩。萧轲那样喜欢你,我替你俩开心。” 我说完,李芷云又是沉默。 耳边海潮声声,好像有人的呼吸起伏在耳边。 这世上我对不起的人很多,但好像欠萧轲最多。 却也没机会还了。 第28章 忽有火流箭密如细雨破风而来。 我料到要被他们追上,却没想到他们来得竟这样快。 挥落一层火箭还有一层,船上已燃起,李芷云手被锁在船舷,躲避不灵活,险些被射中,我连忙将她护在身下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53 ,去解她玲珑锁,却被一只漏网火箭射中。 李芷云看见我肩头血迹,不由吃惊:“你别管我,你肩头中箭了。” 我不理她,将玲珑锁解开。这玲珑锁十分费事,本是怕她跳船,现在却耽误不少功夫。 待我将锁解开,景玄宗与青门山的弟子已凌空御剑而至。 众弟子列阵成圆,将我与李芷云足足围了三层。 我此刻衣衫不整,赤裸上身,衣服还披在李芷云身上,难免叫人误解,只好叫李芷云又把外衫还我。 陆冕足尖立在霜天之上,寒意森森逼来,可眼神却是寒意更甚:“师兄和李姑娘在做什么,可别怪我坏了师兄的好事。”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李芷云脸色一红,嘴上却不饶人:“闭嘴!本姑娘也轮得上你评头论足!” 李芷云是个姑娘家,总不好名节受累,我也淡淡开口:“不过是风大怕她受凉,并无龌龊。你们不信我也罢,但不该轻易损女子名节。” 陆冕一张脸面白如玉,白衣风中飘荡,负手立于剑上,身后弟子莫不恭谨,已有上位者姿态,双眸沉沉盯着我,嘴角微微勾起:“师兄真是怜香惜玉。” 我垂眸不语。他既不信,再说也是越描越黑。 旁边一个穿景玄宗内门衣服的高阶弟子上前,对陆冕道:“陆掌门,既然我师姐与这妖人已经找到,事不宜迟,还要今早回青门山,给众人一个交代。” 陆冕抬眸,看我一眼,缓缓道:“那是自然。” 我看着他身后有青门山弟子提剑列阵,其中也不乏熟悉面孔,许多还曾经欺侮过陆冕,如今却也都为他所用。 我回头看李芷云一眼,她眼中似有担心,我微微一笑:“无事,他们不敢伤你。” 说完,回过头去,面对陆冕:“那就请陆掌门动手。”手中凝出灵犀剑,举至耳侧。 陆冕勾唇轻笑,轻轻挥手,众青门山弟子提剑后退,却有一人向前。 “平林,你为青门山在沈宗主蛰伏许久,今日要将沈宗主请回青门山,还是由你出手最合适。事成之后,你也完成任务,可以回青门山了。”陆冕面目柔和,任谁都觉得他十分端方谦和。 我见了平林,微微一笑:“我以为你不会来。” 平林脸色有些白,肩头血迹竟未停,还在向下淌,月下脸色也显得益发苍白,他静静看我一会,闭了闭眼,声音低沉:“宗主,对不住了。” 他身后两个弟子将一粉一黄两个小小身影推出来。 翎儿遥儿一见我,面露欣喜之色,齐声道:“宗主!” 平林将剑架在翎儿脖子,声音平平:“宗主还是和我回去吧。”剑锋在翎儿脖颈已抹出一道血痕,流入雪白衣襟。 翎儿面色凝重,坚定看我却不呼痛。 我有些无奈,怕这丫头想不开,平林还没杀她,她先自己抹到剑上求死。 淡淡道:“我知道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要你将她们两个放了,无须你们费一兵一卒,我就跟你们回去。” 可我说完,陆冕非但没有满意,笑意反而渐渐退去,长眸冷凝:“师兄还真喜欢这对双生姐妹花。” 我不语。 陆冕脸色渐渐阴沉:“可我却不喜欢。”将剑架到遥儿脖子上,冷冷开口,“若这两个只能活一个,师兄要留下哪个?” 我脸色一变,没有想到陆冕竟然如此狠毒。 “你什么意思?” 陆冕微笑:“字面意思。师兄选吧,若是如此难以取舍,那我成全师兄,两个都杀。” 手在袖中握拳,我知道他恨我,想杀我逼我我没意见,但却不知他连我周围人也要赶尽杀绝。 “遥儿是姐姐,宗主选翎儿。遥儿不怨宗主。”遥儿小脸绷紧,十分严肃。 我静静看了遥儿一会,艰难开口:“我要翎儿。” 陆冕唇角微微勾起,长剑离开遥儿脖子,竟要一剑刺穿翎儿心脏。 但长剑还未及翎儿衣襟,已有人掌风将翎儿一把推开。 陆冕一剑未中,缓缓回头,眸色阴沉:“顾衍,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衍对平林和青门山弟子道,“将那两个丫头放了,不许再捉回来。” 陆冕脸色极难看:“我看谁敢。” 众弟子面面相觑,却无人敢言敢动。 顾衍脸色淡淡:“将人带回青门山要紧,你也不想节外生枝罢。” 陆冕微微垂眸,过了片刻,才抬眸缓缓道:“放人!” 青门山弟子这才有人带着双生子走了。 百年后的青门山已有些物是人非,白鹤逡巡,云雾缭绕。苍冥道者云游在外已无音信多年。陆冕执掌掌门之位,顾衍也成了掌教长老。以前的师兄弟有的已经陨落,有的闭关清修,也有的在门中掌教。 我被两个低阶弟子用缚灵索绑住,一路受尽他人打量目光,或是鄙夷,或是仇视,或是探究,或是意味深长。我与陆冕当年的风流韵事早就遍传天下,顾衍被全天下知道戴了一顶绿帽,众人都好奇顾衍陆冕二人要如何整治我。 要说后悔,就是没好好穿件衣服,此刻光天化日,就算我再无所谓,众目睽睽之下,纱衣半透衣衫不整,还赤足没有穿鞋,裸一双脚走在地上,再怎么说我也做过青门山的掌教师兄,现在在小辈和当年师兄弟面前如此无状,都十分难堪。但我还是挺着胸膛,昂首信步,就算身上放浪形骸,面上也十分无所谓,再是落魄,我也是魔宗宗主,总不能把魔宗的脸都丢尽。 青门山弟子将我押进议事殿,殿中青门山与景玄宗弟子排座左右两行,后面一左一右还有沈、李两家的人。我一眼就在沈家人里认出了我的幼弟沈决。他是我母亲陪嫁的丫头崔氏所生,也是我父亲最小的儿子。他母亲美貌,但命却薄,生他时难产而死,他就也教养在我母亲名下。这小子从未被我夹在眼里,从小对我唯唯诺诺,也不曾有何出彩之处,谁知在我入魔宗后,沈家无人,母亲竟将他培植,只怕下一任沈家家主要落入他手。 母亲收养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眼睛生了一双与我极像的细长凤眼 。见我打量他,沈决微微一笑,一双狭长凤眸微微上挑,颇有旖旎情态,说不清的意味深长。 我冷哼一声,懒得理他。就算我沈凝再落魄,也血统高贵,轮不上一个陪嫁丫头生的庶子同我耀武扬威。 我淡淡扫他一眼,扬首走到殿中,但还未站稳,就被身后青门山弟子从后面踢了膝窝,跌倒在地。那衣服本就松垮,此刻勉强挂在肩头,更是衣不蔽体。 李芷云被和我分开,应该是已经带去客房休息,有景玄宗的人照料。萧轲不再,应也是心急看望她。料想她应是无事。 如今这阵仗,都是为我一人而设,怕是不叫我扒层皮不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54 能甘休。 陆冕坐在上位,顾衍坐他旁边,另一侧坐着景玄宗的流云剑宋西泠。青门山座次之末还坐着一袭青门山中阶弟子服的平林。 我淡淡看平林一眼,平林似是感觉到我在看他,微微抬起头,面色仍是苍白,一双长目神色复杂。 我别开眼,又看周围视线无不虎视眈眈,只是微微一笑。 “魔头沈凝!你燃犀宫屠我百斩门三十余名弟子!今日我要叫你纳命来!” 忽闻有人高声叫嚣,我抬眼看过去,发现还有几个角落座位,坐着几个我小门小派修者,说话那人我认出是百斩门的莫不斩,五大三粗一个莽汉,此刻双目圆瞪,手扬一柄铜环刀,似要杀将入殿。 我不由好笑,这莽夫门下百余弟子,当初他的师弟罗永派人与我暗中联络,求我助他杀了莫不斩,夺掌门之位,我随口拒绝了,谁知百斩门后来派系火拼,死了人就算在燃犀宫身上。就算这莫不斩没被罗永害死,也是个不偿命的蠢货。 我此刻被缚灵索捆住,不可能自保,又看其他人多是等着看我出丑,恐他这一刀八成是要挨上。 但莫不斩还未近我的身,就脸色一变,整个人定住,刀锋颤动却不能再进一分。 顾衍抬着左手,面色冷冷:“这是青门山。”说完又将手一推,莫不斩被推得一下飞出议事殿,只留墙上一个破洞。 殿下立刻又哗然之声,觉得顾衍此举包庇我。 一个灰衣修者起身喝到:“顾掌教,你为何替沈凝这魔头出头。我看他一副狐媚之姿,又好男风,顾掌教不会是他的老相好吧。” 灰衣修者话音一落,殿内一片哄笑之声。 我抬眼看着顾衍,他也只是面色淡淡,似什么都听不见。 耳边尽是言语羞辱之声,我只微微冷笑。 一旁一个青衣修者也附和道:“不错,我看那魔头颇有姿容,不知蛊惑多少男女,他日被囚,且叫狱守守住道心,莫着了他的道去。”说完又是一阵哄笑。 我心头杀意渐起,便盯着他看,他察觉我在看他,回过头来。 我微微一笑,只柔声道:“这位道友何必如此防我,我可是何时得罪过你?”微微一笑,我本倒在地上,此刻也勉强直起身,有些茫然看他。 那青衣修者一愣,一时竟未再开口,只咽了咽口水。 我不由心中更是冷笑。 陆冕忽然开口:“沈凝是青门山掌教弟子,但阴差阳错堕入魔道,做了许多错事。青门山必会给其他宗门一个交代。” 他微微一笑,眉目端正清秀,颇有君子之风,扫了扫那青衣修者,又看向别处。 一旁的宋西泠闻言微微颔首。 我静静垂眸听他说话,勉强拢了拢衣襟。 陆冕又道:“若各宗门有何要求,青门山必定尽量满足,但沈凝与景玄宗的李姑娘身系追魂蛊,若取沈凝性命,必会殃及李姑娘,还请各位多加体谅。” 宋西泠闻言道:“不错,芷云当年被沈凝所掳,身负毒蛊。我虽也欲将这魔头除之而后快,但不能不为芷云考虑。就请其他道友看在景玄宗与李家面上,暂留这魔头性命。若将来能将追魂蛊解除,你们要报仇,我景玄宗绝不阻拦。” 殿内又是一片议论之声,虽仍有人十分不甘,但青门山、景玄宗、沈、李两家都在,却不敢再有人造次。 我心中其实有些好笑,莫不斩那种莽夫此刻众目睽睽要杀我,如何可能得逞。他挨顾衍那一掌也是不冤。 陆冕又叫众人稍安勿躁,让众宗门细数我所犯下罪行,其中七七八八与我沾边,又有二三只是他人嫁祸罢了。 “平林,你在燃犀宫蛰伏多年,最清楚这些年事体,哪些事情,沈凝是否做过,你来论断最为公正。”陆冕看向平林,和声道。 平林缓缓起身,朝众人平行一礼,将不甘我的摘清,但许多与我沾边却未必是我犯下的,也被他承认。 平林是陆冕奸细我如何不知,可我自问虽立魔宗,也未必有这些名门大派下作。修仙之路荆棘密布,困难重重,多少正道暗地修炼也是魔宗功法,杀人夺宝,娈宠炉鼎,不在话下。如今高高姿态要对我说三道四,却不知是哪来的底气。 我垂眸听着,也无辩解之意。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反正许多事情总要有人来背,我此刻不就是最好的替罪羊。我犯下三四条和犯下七八条罪状又有何分别,反正死也死不了,逃也逃不掉。 将我犯的和不是我犯的林林总总列了几十条,众宗门皆是一副义愤填膺样子。我只懒懒倒在地上,垂眸看着纱衣上几道流光金线,觉得颇为无趣。 李家今日来的是李芷云的叔叔,现在李家的家主李彦,此刻淡淡开口:“陆掌门,你要我们细数与沈凝恩怨,我们也数了。却不知陆掌门有何安排?能叫我们这些苦主甘愿了结。” 陆冕微微一笑:“若是人命恩怨,一人金五十两,若是家中独子,金一百两。若是机缘恩怨,我青门山百余个秘境,可选其一而入,所得各凭本事。” 一些明显是来找茬的,自然容易被这条件打发,但景玄宗和李家却不容易。陆冕也算收买人心的好手,不过几句言语就将那些纯粹是来讨好处的宗门打发出去,只剩下景玄宗、李家、青门山和沈家。 李彦见外人走的差不多,才淡淡开口:“芷云是我李家的掌上明珠,但当年被沈凝掳走,这些年在燃犀宫,名声受损,却不知青门山和沈家要如何给芷云一个交代。” 陆冕沉吟半晌,正要开口,却见殿外进来一人:“李世伯不必担心,我自会给芷云一个交代。” 萧轲负手而来,着了景玄宗一袭黑色长衣,行至宋西泠旁坐下,视线并不看我。 我微微垂下头去。 李彦微微颔首:“这些年,萧公子的心意李家已经清楚,只是芷云毕竟……” 萧轲面色淡淡,声音低沉:“我相信芷云,而且不管芷云如何,都会是我的妻子。” 我默默听着,望着指间缝隙。 李彦轻叹一声:“芷云能得你这样爱护,是她的幸运。” “沈凝是我表弟,他去裂云山是我护送,我也有责任。”萧轲声音低沉,似有一丝痛意。 一时众人都是沉默。 我微微抬起头看看萧轲,他从头到尾都不肯看我。复垂下头去,微微一笑。 如果不是我,他不必求李芷云和藏云老祖,不必送我去裂云山,李芷云也不必去裂云山寻他,更不会被我带走,做了百年质子。 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 我这个人,从小到大托他后腿,要他替我收拾烂摊子,还事事要与他争锋。最终却没想到众叛亲离时还是他肯站出来帮我。我大概就是他命里一颗灾星,有我在就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55 没他的好事。可现在看他得偿所愿,与心爱之人一起。就像我那小表嫂说的,生几个大胖小子,从此举案齐眉。从此我这个灾星滚得远远的,让他一生安宁。我应该也不算太对不起他。 李彦沉吟半晌,又道:“芷云的事,若有萧公子应承,我必不疑。但……我家老祖被沈凝困在九转回天印,至今生死未卜,却不知要如何解决。”说完,眼睛看着我,目色深沉。 我抬眼看向李彦,笑道:“李家主尽可放心,藏云老道活得好得很,只是我却不能放他出来。” 李彦面色一沉:“之前陆掌门已承诺要废你修为,断你根骨,从此你再不可能重踏修仙之路,更做不成魔宗宗主。我家老祖也不必杀你,不知沈公子何苦还要囚禁我家老祖。难道是怕老祖斩妖除魔,将你徒子徒孙杀个干净。” 我轻笑一声,一手托腮,凉凉道:“藏云老道不死,世间魔修才不会干净。哪有什么魔修不魔修,还不是你们说是就是。” 我言语轻蔑,李彦果然有些怒意,死死看我一会,转而对陆冕道:“陆掌门,我看沈凝魔心不死,若留他性命,他日定是祸害。” 陆冕微微一笑:“但他与李姑娘追魂蛊相连,只怕性命伤不得。” “那就请陆掌门今日当着我们李家与景玄宗的面,废掉沈凝根骨修为。之后还请交由我李家看管。这魔头不死,我实在不放心他养在他人之手。”李彦脸色阴沉,似是不肯轻易将我放手。 “今日本就是要景玄宗与李家做见证,我青门山处置叛徒,给众宗门一个交代。只是废他根骨修为我是说过,可我从未说过将他交给李家。沈凝是我青门山弟子,李家主还是不要插手太多。” 陆冕语气仍是柔和,只是长眸却有些冷冽,淡淡扫过李彦。 李彦脸色有些难看:“难道陆掌门将他留在青门山,其实是有心包庇?也难怪,陆掌门同顾掌教结为道侣前,也是沈凝的入幕之宾。” 陆冕笑意仍是不减,只是眼中渐起阴霾。 李彦冷笑一声:“那还等什么,就请陆掌门亲自动手,废了这魔头给天下修者看看,陆掌门与老情人恩断义绝,好叫我们放心。” 陆冕微垂长睫,轻轻一笑,又抬起眼来,不看李彦却是看我:“那是自然。” 他白衣逶迤,手中提着霜天,剑尖划在地上,将青石砖地割出深深沟壑。 我没有抬头,只看着他长衣委地,款步而来,直到停在我眼前。 忽然想到当年,第一次见他,那个乡下小子,没见过世面,战战兢兢讨好,却屡屡出丑。 他也是在这议事殿上,一口承认是他勾引顾衍,我舍身救他,替我遮掩丑事,保住我名声,从此被关进黑水牢,不见天日一百年。 也想起后来再见他,黑纱覆面,一身沉疴,人瘦的脱了形,在这里向师父请命去梦阖洲。如果那次我没有去,他是不是可能就永远睡在梦阖洲里,不会再回来。 我这半生都因他悲喜,纠葛不清,爱恨交织,回忆压得我喘不过气。只能他亲手给我个了结,我才能放过自己。 我闭了闭眼,只等那锥心之痛刻入骨髓。 灵盘顷刻崩碎。 一身修为化作微光齑粉,风里都是震荡灵息。 我眼里模糊一片,只有眼前这片白衣。 抬起手不知是想抓住什么,可还是只有掌心里握不住的空气。 “沈凝!” 听见身后有人叫我名字,那声音何时对我深情如许,一向都是颐指气使恨不得骂我个狗血淋头。 我闭着眼,没有回头。 李芷云的声音由远及近:“你说呀!那日在裂云山,你为什么不说……” 头一听见她哭喊得撕心裂肺,我却忍不住笑笑,隔着自己消散的灵息,只能看见她踉跄跑来,却被萧轲拦住。 “芷云!你做什么!” 萧轲的表情看不清楚,可声音带着焦急。 李芷云缓缓跌坐在地上,看着我灵息消散,点点流光好像白日萤火,吹散在风里。 “沈凝……” 以前我追求境界,不惜铤而走险,可现在却觉得一身修为也没什么了不起。我笑了笑,却没什么难过感觉,可能是有些麻木了。陆冕为我废了两次修为,我如今和他也算扯平了,反而觉得松口气。 我看她一眼,缓缓笑道:“小表嫂,你可忘了船上你同我说的话。” ——将来我与师兄成亲,你这个表弟,就算是个阶下囚,我也会亲自送一杯水酒。我俩举案齐眉,生一堆大胖小子。 这百年来日日不忘提醒我,她与萧轲,这似海深情,我这做表弟的总得成全。 李芷云跌坐在地上,脸上泪痕斑驳:“可我已经做不了他妻子……“ 我静静看她:“你答应过我的事,不该骗我。” 她闭了闭眼,那泪便向下淌。 我忽然不想再听她的话,缓缓转过头去。 一百年朝夕相对,我已猜到她要说什么。可是命这东西我已经看得透彻,我们都争不过,就别再白费力气。 “萧轲……我……”李芷云满面泪痕,泪眼望着萧轲。 萧轲只是脸色沉沉,目光复杂,并不说话。 “芷云!你糊涂!”李彦打断李芷云的话,脸色一沉,“为什么不看住小姐!将她带下去,立刻先送回李家!” 身后有李家修者将李芷云制住,颈后一道流光,便叫她失去意识。 但一场闹剧,李彦脸色已极难看。 萧轲面色沉沉,眼中看不出情绪。他走过我身边,没有看我一眼,抱起李芷云,走出议事殿。 我感觉灵息流散极快,顷刻之间,快要化为乌有。本不想抬头,可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 面容玉白,沈凝二字在他脸上极鲜明,他没什么表情,好像再做一件与吃饭喝水都无分别的事。 四目相对。 其实我们都无话可说。 他当初一心喜欢那个沈凝不是我。 我后来爱上的陆冕也不是他。 前尘往事太遥远,他已不是他,我已不是我。 可我还是不争气,觉出眼中湿意。 第29章 月至中宵,隔着铁窗能看见桂花在风中轻摆,飘来阵阵香气。 一转眼,天都凉了,眼看就到中秋。 身后传来当啷当啷铁门被打开的声音,今日又被沐浴两次,不用回头,我已猜到来到人是谁。 “宗主。”平林声音平平。 不必他再多说什么,我已明白要做什么。 转过身,拢了拢身上衣襟,微微一笑:“走吧。” 水样月光洒满中庭,庭花簇簇,偶有白鹤飞过晚来风中。 平林走在我前面,身上仍是灰色的中阶弟子服,腰间佩剑是名剑堂的玉河。一场出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56 卖换一柄剑,原来陆冕竟这样小气。 平林只同往常一样,将我引到院中,就转身抱剑守在门口。 这时节棠花早就落尽,枝叶泛着微黄。不变只有天中一轮明月,和满院风凉。 我推开门,那人已在窗边坐下,桌上没有燃灯,月光照在他脸上,有莹莹光彩。 窗外是流泻银瀑,折射出淡淡光影。 他修为一日千里,突飞猛进,常人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天才资本。 我走到他面前,慢慢蹲下,跪着解开他衣襟,慢慢吞含。 这夜似月一样沉默。 陆冕忽然将手插入我发丝,将我抓着仰起头来。 “你不是说想要我放过你。”他眸色温柔,好像盛满当年四月的春风,淡淡化开一抹轻愁。 我笑了笑,望着他的眼睛,仍是沉默。 我看出他也累了。 精疲力尽,撑不下去。 他手放在我肩头,又滑到手臂,握住我手,缓缓最后从我背后抱住,将我拥进怀里。 吻在耳际腮边,听得见他起伏呼吸。 手探入衣里,抚摸腰侧背脊。 然后挑开衣带,剥开一层一层衣衫。 被抱到床上,分开双腿,慢慢插入。 他在耳边说话,却好像远在天际:“我的恨从此地起,今天再由此地终。之后我就让你走,只要你永远别再见我,我也不会再见你。” 我已猜到他想做什么。 多年之后,将我带回辟心谷,囚禁在这里,夜夜再做那年未完的事。 他今天这样温柔,和以往都不同,那双眼最像从前。 他盖住我的眼睛,含住我嘴唇,慢慢啃噬。 我看不见他的脸,叫我张口我就张口,叫我回应我就回应。 “陆冕……”我低声叫他名字,腿紧紧缠在他腰上。 眼中都是迷离,身体也好像在梦里。 陆冕轻轻抚摸我脸颊,缠吻不休。 “你进来罢。”陆冕吻着我的嘴唇,却对别人说话。 门被推开,风里卷着桂花的香气。 有人从后背抱住我,擦掉我脸上泪水。 我想过那时陆冕是什么心情。 想过很多次,都不能明白。 为什么能恨我到连我死都不能。 “够了。”顾衍声音冷冷。 “你不是从不承认对他动心,那何必此刻怜惜。”陆冕轻轻抚摸我另一侧脸颊,语气仍是温柔无匹。 顾衍沉默,手从我脸上移开。 “你还敢不敢问你的道心。” “我道心从未动摇。”顾衍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陆冕闻言低笑一声,将脸埋在我肩头:“你若道心无愧,那你在怕什么,是不是怕他伤心?” “不是。” “你我结为道侣百年,却二人夜夜独坐。大约世上在没有这样一对道侣。我独坐是为他,你独坐是为谁?” “你我切磋即可进益,又无人肯屈居人下,何必勉强其他。” “那你就告诉我你是为谁。” 顾衍胸口微微起伏,却是沉默。 陆冕低笑,眼波盈盈看我:“你看,你竟叫顾衍如此口是心非 。” 顾衍只是沉默,任我赤身裸体坐在他怀里,却一动不动。 陆冕声音淡淡:“你那时问我,为何这样恨你。” 我静静听着 。 “我让你身败名裂,被人背叛抛弃,背负莫须有的骂名,如今还将你送给别人。那你是不是懂了为何我这样恨你。” 我静静看着陆冕 。 若说我心如止水,只是表面。 我回头看着顾衍,仍是那样冰冷凉薄,也垂眸静静看我。 那一年我将陆冕喂了春药给顾衍,满心欢喜等着看他二人好戏,只恨不得二人身败名裂千夫所指。 陆冕那时还极爱我罢。 他轻笑一声,声音微凉,“我恨你至极 。” 他那时应该就是我此刻心情。 那爱恨城池,顷刻崩塌。 我满脸泪水,却还是微笑。 顾衍喉结微动,眸色深沉,轻轻吻去我脸上泪痕。 我抬头看他,有些不懂。 顾衍自负,从未看得起我,可为何在梦阖洲那样对我。 我轻轻环住他脖颈,慢慢依偎在他怀中:“如果不是你当初不要我,我也不会和陆冕纠葛。可能和你做一对道侣,日日对你痴缠。你那时知道我喜欢你吗?。” 他微微一僵。 “好在……你现在还是不喜欢我……”我抚摸他脸颊,泪意翻涌跌落。 顾衍目光沉沉,忽然扣住我脑后吻我。 我张开口任他肆虐掠夺,伏在他身上解他衣襟。 有时情来脉脉,有时恨去如狂。 一个是情窦懵懂时种在我心头的刺,一个是叫我万劫不复画地为牢的偏执。 任由二人将我翻转摆弄,我只是沉沦爱欲迷蒙。 被二人夹在当中,身体都被撑开到极致。 左右耳边是两人呼吸, 交错在一起,我都分不清。 顾衍从背后抱我,吻在耳后。 我回头吻他。 “师兄……”目中迷蒙,却也能看见他眸中也有情欲翻涌。 顾衍大力冲撞,我只能上前抱住陆冕,靠在他怀里,让他也入得更深。 陆冕呼吸紊乱,白面都泛起薄红。 我痴痴看他,托住他脸,细细吻他嘴唇,唇舌交缠。 陆冕眼里倒映我放浪形骸,可我已无所谓,只是轻轻抵着他额头喘息。 “师兄,你爱我吗?” 我微微愣住,看着陆冕双眸似有水泽。 那一刻痛彻心扉,半生沉沦 。 “爱。”任泪滑落脸颊,眼睛却一眨不眨,痴痴看他。 陆冕静静看我被他亲手送到顾衍身下呻吟放浪:“那你恨我吗?” 我也泪眼朦胧:“恨。” 爱恨交织。 爱得痛彻心扉,才能恨得刻骨铭心。 只有到了今夜我才明白他为何能这样恨我。 我和陆冕就是如此。 他因爱生恨,我先恨后爱。 爱恨交错而过,有如参商。 他微微一笑,仍是温柔清秀,泪水顺着白皙脸颊淌下:“所以我放不过自己,也放不过你。” 我已无所谓,他开不开心,痛不痛苦,我都管不了。 唯有搂着他低声呻吟,尽情放荡。 不知泄了几次,才被两人先后发泄在身体里。 一夜月凉如水。 我也记不得被二人弄过多少回。 只记得靠近我就贴上,舒服就呻吟放浪,任谁都好,反正我都喜欢。 我想我一生最快活的日子是在梦阖洲。 那里的陆冕和顾衍都不是卿平洲的他们。 短暂欢愉撑起漫长苦海一生。 可那终究只是梦里。 醒来时手掩在眼睛上,触到满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57 脸冰凉泪水。 不知为何过了这么久,竟然又梦见前尘旧梦,可那些都已似过眼烟云。 故人早已遥不可及。 只有我还在回忆里挣扎沉沦,放不过自己。 身下棉褥下面垫着稻草,本来白日拿去外面晒了晒,但夜里一场雨又开始泛起潮气。不知道萧轲为何突然来苦拙山。本来很少想起以前的人事,以为自己已经远远躲开,突然见他,总觉得似乎又被拉回某个旋涡。 披着单衣坐起,高墙窗棂之外是潺潺雨声,我将手伸出去,淅沥雨滴打在手上,带着湿漉漉的凉意。不想狱守训斥,只站了一会就回到角落坐下。 这几年后背越来越经常疼痛,总不是个好预兆。 今日见到萧轲,没来得及问他李芷云如何,但料想他俩应是过得不错。我有些犹豫,不知是不是该同他走,好歹去见李芷云一面。 时间似白驹过隙,最初要杀我的人前仆后继,但三百年过去,我也渐渐被山外人淡忘。加之青门山和沈萧两家罩护,倒也过得平安。母亲从来不曾看过我,也没有叫人捎信给我过。可能我让她太失望,有了沈决,我也就不必再出现惹她伤心。 还有梦阖君。一直在母亲手中,以我对母亲了解,她虽不会过分为难,但软禁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否则她也不会几百年销声匿迹。 三百年平静,全都因今日萧轲的出现而打破。 我叹口气,觉得有些疲倦。若是能什么都不管,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过一生就好了。想起曾经叫遥儿翎儿到南溪村等我,也不知那两个傻丫头是不是真在那里,一等几百年…… 第30章 一夜无眠,独坐到天明。 天刚蒙蒙亮,狱守将门打开,同我一样的囚徒列队到了饭堂。我如往常拿着碗盛了寡淡菜汤,坐在长长破旧木桌一端就着两个黑乎乎的杂面干饼慢慢吃。平日我身旁都无人靠近,偶尔小黑会和我一起吃饭,今日却不见小黑踪影,左右各坐了两个陌生男子。 我只低头吃饼喝汤。除了偶尔与小黑说说话,我几乎都是沉默不语。 旁边黑衣男子瘦长脸,左脸上一道深刻刀疤从眉间跨过左眼一直到腮上,身上肃杀之气明显,看着就不像善类。当然,被世人驱逐流放到苦拙山的,本也没几个好人。黑衣男子盯着我看了许久,我仍是低头不发一语,只默默喝汤。 一旁另一个墨蓝色衣衫的耐性差些,直接开口道:“看你细皮嫩肉,还独住一间牢房,该不会是秋明夜的小情儿吧?” 秋明夜是苦拙山主人,神秘得很,常年带着一张白玉面具,据说无人见过他样貌。我更是从未见过那人,他也不可能来苦拙山的矿场。 他语气轻佻,眼中也带着丝丝淫邪,赤裸裸打量着我。 我垂眸不答,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吃饭。 那人见我对他问话充耳不闻,略有轻蔑之意,手握住我下巴,不老实向下滑动,直到掩得结结实实的领口:“你不说话是何意?这么个水灵灵的美人怎么会来这苦寒之地遭罪?可是得罪了你家金主,将你罚来?看你桃面细腰,只有在床上被人疼的份,哪里干得了矿场里的粗重活计。不怕不怕,有我们兄弟俩在,只要你以后好好伺候,矿上你的那份工我们都替你做了,你看好不好?”说着扬声笑了起来,笑声放肆,似我已是他囊中之物。 旁边也有其他老面孔经过,只是朝这边看一眼,也不插手就走开。 我抬手将他手打掉,端起碗筷欲起身换个地方吃饭。 黑衣人将手一横,长眸带着凶狠之意,冷冷看我:“坐下。” 我仍旧没什么表情,抬眼看他一眼重新坐下,继续吃饭。 墨蓝衣衫的挑眉朝黑衣人道:“还是个倔强美人,也好,这样的到床上更带劲儿。” 黑衣人没答他话,细细打量我几番,开口道:“不过要你伺候伺候我们,也不会往死里折腾你,还替你做了矿上的活,你何必拒绝。” 我扒了扒没什么菜叶子的菜汤,垂着眼淡淡道:“你们要睡我也没打听过我是谁。” 墨蓝衣衫的笑道:“呦呵,竟是个出名的。怎么?苦拙山真有你的主子罩着你,没人敢动你?那你睡了谁,说来与我兄弟俩听听。我们龚家两兄弟是卿平洲龚家的嫡亲兄弟,我是龚圳,他是龚域。不过秘境中杀了两个青门山的外门小弟子,就被陆冕那个笑面虎弄进苦拙山。可我们龚家不可能不管我们兄弟,昨日刚到已经派了几个家生子进来照拂打点。龚家迟早要将我们弄出去。你若听话乖巧,以后我们出去,也将你带上,你看好不好?这苦拙山真是没劲,好不容易碰上你这么个小美人,你何不成全了我们。” 我微微一笑,缓缓抬起头看他。 龚圳见我对他笑,眼神更是赤裸,还咽了两口口水。 我笑道:“你不知道苦拙山里有个沈凝吗?” 龚圳脸色一变,一旁龚域也眸光一沉:“你就是沈凝。” 我无所谓笑了笑,复又垂下头去,淡淡道:“你现在知道我睡过谁了。” 龚家兄弟自然不再停留,再不说话走了。 我手里捏着干硬饼子,看着上面被我用力捏出的几道指痕,又沉默着继续啃。 用过早膳到了矿上,矿上最苦的活计就是拉矿车和去洞井里抹黑开山。因我修为已经半点不剩,进井就是死路一条,故而每日多是在地面拉矿车或是开矿石,偶尔被派去冶矿。 矿上尘土飞扬,我昨日因我被萧轲点名见了,狱守特意放我额外洗了次澡,估计是怕萧轲再传令见我,但也不过在矿上做活半日,就又灰尘扑扑。 这日萧轲又来了,但他只是在矿场外的高地看我。我抬起头看他一眼,就再不向他的方向看。 我一人做的工是别人三份。每日劳作不得休息,这些年身上也添了些伤。整个矿场除了狱守偶尔叫我,每一个人敢和我说话。今日的龚家两兄弟初来乍到,但只怕之后又得后悔。 推着矿车尽量走得快些,不然日落前又要干不完。两脚间的铁链哗啦作响,和车轮声交织在一起。虽然我没在看萧轲,可我也知道他站在那里看了一天。 我并无所谓,也不觉得丢脸。这就是我现在日子,我过成这样怨不得别人。在苦拙山也没什么不好,身上累,心里想得就少,夜里倒头就睡,第二天再重复昨天的日子。 无人作伴,无人打扰。 日落西山,运完最后一车,我又是最后一个去饭堂吃饭。不管多晚,甚至到了半夜,也总会留一口饭给我。 这应当已经算很不绝情。 我最后一个来,人都走光了,厨娘给我一个盒子,里面打开竟是一碗带肉的粥。我抬起头看厨娘,她已经转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58 身走了。 我慢慢捧住粥碗,小口就着饼子喝粥。 感觉裤脚被拉扯着,我低头看见小黑晃着尾巴低声吠,喉咙里发出可怜的呜咽声,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看着我。 我有些好笑,知道它也是很久没尝过肉味了,把粥碗放在地上,看着它吸溜吸溜吃得欢。我摸摸它脑袋,笑笑,自己继续慢慢啃饼。 我吃饭很慢,还是在沈家就有的习惯。母亲重姿容,矩仪态,言谈举止样样教养严格,以前没少因为狼吞虎咽挨骂。现在母亲不在身边,我却比以前更像她喜欢的样子。 慢慢吃完,抱起小黑回到狱房。看见草垛边放了一个木盒子,我脚步一顿,已经猜到是什么。没有打开,放到栅栏外,想等着狱守自己取走。但狱守过来,看了我几眼,还是当着我面打开:“主人叫你亲眼看过才能收走。” 我看着里面那只手,沉默半晌,转身回到草垛旁,将被褥铺开,倒在上面,闭上眼睛,听见门被锁上,狱守脚步渐远。 我谁也不想招惹,谁也不想祸害。 小黑汪汪冲我低叫几声,见我不理,呜呜呻吟,转了几圈,最后无法,在我旁边卧下。 天色微亮,铁门的声音又起。 “沈凝。” 我愣了愣,没有想到此时听见这个声音。起身转过头去,看见晨光里站着一人。 萧轲身后左右两人,手上托着两支托盘。 “换好衣服,今天就走。”萧轲还是同以前没什么不同,板着脸,声音也没什么情绪。见我仍坐在草垛上不动,又道,“苦拙山主人已经答应了,你不用再管其他。” 我垂眸看着小黑:“这不可能。”盼着我死在苦拙山的人太多,如果我离开苦拙山,世人放不过青门山和沈家。 萧轲猜到我心中所想,淡淡道:“那你就小看了那两人。青门山为你杀的人已经够多。你现在没有他人所图的东西,没人会冒着得罪青门山再动你。” 我怔了怔,抬眼看着萧轲:“你怎么会知道?” 萧轲走到我跟前,将我提起来,拍拍身上灰尘,又接过身后侍从手中外衫给我罩在身上,神色淡淡:“你在这里太久,不清楚外面的事。离开苦拙山,我送你回沈家。” 萧轲为我拢了拢衣襟,微微低着头看我:“但你要答应我,此生不再见那两人。” “我当然不会见他们。” 萧轲静静看我,长眸幽暗晦涩:“但我恐怕你这么想,那两人却未必。” 这厮早就约定的事,此生恩断义绝。那两个人一个自负骄傲,目下无尘,一个野心勃勃,又对我心灰意冷。怎么可能想再见我。现在肯让苦拙山放我走,不过是觉得已经三百年,对我折磨也够了。 我抬起头,看着萧轲眼睛:“那你呢?你不是也说不想再见我。” 当年萧轲将我接出青门山,送去苦拙山。我在船上问他,若我其实喜欢他,他愿不愿意听母亲的话,同我相携一世。他只是给我一耳光, 叫我永不许痴心妄想。其实他的答案也不出乎我意料,毕竟我早已看过他对李芷云多好。心里也同自己说过千万遍,这人我害得不浅,不该再去烦他。只是心中还有一丝侥幸,以为我就算以前再不懂事,总还有他不会弃我而去。 是我太高看自己。 别人的东西我都要抢,陆冕顾衍抢不过,就欺负他。他包容过许多次。而我只有一无所有的时候,才想起他。 他讨厌我,也是应当。 本来早就都想好大大方方成全他和李芷云,却没想到,在船上,自己还是没有忍住,说出那么丢脸的话。后来想想也无所谓,他这人认真的很,自己说过的话从不会不认,那就山高水远,以后也不会见。 只是没想到,他会再来。 萧轲的侍从上前给我换过衣服,狱守将我手脚铅块铁链打开。我活动活动手脚,许久没有这么轻松的感觉了。 我不知他和苦拙山主人谈了什么条件,但确实无人阻拦,狱守直接一路将我送至船上。 回望苦拙山,汪洋中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如今要离开,竟有丝胆怯。我已三百年不问世事,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沈家早有沈决做主,母亲对我不闻不问,回沈家,我真能回得去吗。 萧轲看我站在船头,走过来将一件外衣披我肩头:“你身体不好,不要总在船头吹风,小心受凉。” 我捏着肩头衣服,知他这人周全只是他的习惯,仍是忍不住心头纷乱。我微微笑道:“多谢了。李芷云这些年如何了?” 萧轲微微垂眸,藏住眼中情绪:“她很好,这次是她求我带你出去。” 我微微一愣,复垂下眼:“你和她……” “我们仍是师兄妹。芷云这些年在外云游,一直没有回景玄宗。但上月忽然飞书,叫我务必将你从苦拙山带走。我才回来。”他声音平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原来是这样啊。 我微微低下头轻笑:“那多谢你和她了。” “谢她就好,不必谢我。”萧轲言毕,不再看我,转身回了船舱。 我站在船头,望着海浪不知多久。 萧家业大,此次出海是一艘三层重楼船,风帆鼓胀,船速极快。夜间也不停锚,由舵手交替换班,星夜兼程赶回卿平洲。 萧轲是主人,住在三楼。我被安置在二楼房间,房内用度精巧,床上铺盖竟然如当年我在青门山用的精细奢华。我抚摸着滑顺丝缎上巧夺天工的织绣,又慢慢移开了手。 “什么人?”我听见有人敲门,开口问道。 “沈公子,少爷命我们服侍您沐浴更衣。”回答的是个妙龄婢子,不等我答话已经推开门,鱼贯而入,将热水备好,脱了我衣服,将我按进桶里洗刷。 我不多言,也不想计较她们对我无礼只是我手脚都是伤口,婢子们不知是有意无意下手有些粗重,难免快愈合的伤口又被搓破,泡了水,有的地方发白,有的地方渗出血丝。 我垂眸任她们摆弄,过了半个时辰人才将东西尽数撤下,关上房门出去。我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帐顶刺绣发呆。本来外面一直有婢子小厮走动说笑之声,却不知为何突然没了。 我起身,看见门口一个身影,随后就是敲门声。 “进来。” 萧轲推门而入,看我穿着中衣半躺在床上,略有踌躇,反身将门关上,走到床边。 我见他只是站着不说话,难免尴尬,主动开口道:“表哥这么晚了……你……什么事?” 萧轲垂眸看着我,我被他盯得有些奇怪,低头也看看自己,中衣穿得好好的,也不算不得体,却不知他是在看什么。 萧轲忽然拉住我小臂,将我拉得坐在床上,随后俯下身,半跪在床边,将我裤脚卷起,露出整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59 个小腿。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看着他怀中掏出一支翠玉小瓶,打开瓶盖散出一股清香。他执起我一只脚踩在他怀里,将瓶中药膏倒在手上,细细抹在脚踝伤口,又缓缓向上,揉搓小腿。 我有些无措,虽说我俩是亲表兄弟,但这举动未免太过暧昧。何况我名声天下何人不知…… “萧轲……”我小声叫他,想将腿收回,却被他握住脚踝。 他低着头,半跪在我身前,我看不见他表情。 “别动。” 我微微一僵,只得不再用力,任他握住脚踝。 我不想给他添麻烦,也不想在他帮我时候让他觉得我不知好歹。 虽然我从来对他都是不知好歹。 萧轲又捉住我另一只足踝,细细抹过伤口。缓缓起身坐在床边与我并排,我下意识向旁边挪了挪,又被他拉住手腕扯过。 他垂着睫毛,烛火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蔽了眼中情绪,只是用力拉住我手腕,将两只手和小臂的伤口涂上药膏。 他低头专心,好似没有半点不合适,可这举动已经逾矩。 我小心开口:“都是小伤,以后让婢子帮我就好。”说完,又想到萧家婢子并不将我放在眼里,又觉得有些后悔,好像是在想他要人伺候一般。 萧轲声音淡淡:“不必,今夜的婢子以后你都不会看见。” 我一愣,抬头看他。 萧轲见我有些紧张,顿了顿,又道:“我只是叫她们去甲板和厨房洒扫,以后客房就不必他们伺候了。” 我放下心来,暗自有些好笑,我大约是被陆冕弄怕了。 低头发现双腕还被萧轲我在手里,脸上一热,连忙抽出来。 萧轲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片刻,忽然又开口:“你身上还有哪里有伤口?” “恩?不用了,真的都是小伤。”我笑笑,将手脚衣袖裤脚都放下盖好,起身道,“天色不早,我有些累了。” 萧轲也起身,他身形高挑,高我许多,此刻低头看我却不说话。 我等了许久,见他只是看着我,却不走,咬咬下唇,只能继续赶他:“我不送……” 忽然感觉他手抚摸我脸颊,缓缓摩擦,指腹划过我嘴唇下巴。 “这三百年,你日日都如此吗。”他长眸微垂,看不出眸中情绪。 我微微怔住,手在袖中缓缓收紧。 “你别同我说不知道那厨娘是萧家人,为什么不让她告诉我?” 他慢慢靠近,手滑到我颈后轻轻抚摸。 “你是故意让我看见你可怜样子,好让我后悔吗?” 我怔怔望着他,说不出话。 萧轲见我呆愣愣的样子,缓缓松开手,将脸撇到一边:“我明晚再来。” 我看着他推门出去,海上月光洒落一地,又随着门关上而消失。心头又是纷乱不堪,不知道如何面对。 第31章 我白日独自在甲板上吹风,看着船员蒸馏淡水。本是日夜兼程的船现在却是越开越慢,半月航程走了快要一个半月。 用膳时候萧轲总会叫我同他吃。 这日萧轲又是传我,桌上摆着十三四碟小菜,他只端坐默默进食,大家公子气派十足。我虽也想矜持,但苦拙山实在过得太苦,十天半月也沾不到一次荤腥。萧轲的饭食自然精巧,比我自己吃的时候丰盛许多,海上珍馐也多,我难免有点丢脸,吃饭也比平时快几分,一不小心,竟然咬到自己舌头。 我痛得停箸嘶了一声,将口中青菜吐出,已经混了血丝。 萧轲抬眼看我,也停下玉箸,眉头微皱:“拿水来。” 婢子献上清茶,萧轲净过手,端着杯子给我漱了几遍口,捏住我下颌:“张嘴。” 我听话张口。萧轲皱眉检查我舌头口腔,看了许久不知看出什么没有。可我还是疼的忍不住嘶嘶叫唤。 萧轲见我难受样子,有些无奈,小心吹了口气:“不疼了,不疼了。” 我和萧轲俱是一愣,连旁边服侍的两个婢子都变了脸色。 萧轲突然松开手,好像被什么蜇了,将手藏进袖中,脸上阴晴不定。 两个婢子忽然跪下,瑟瑟发抖却不敢说话。 “出去。” 我起身要走,却被萧轲拉住手腕,他捏捏眉心,似有些无力:“我说她们两个出去。” 两个婢子如蒙大赦,赶紧小跑出去,还反手关上门。 我被萧轲拉着,进退两难,只能呆呆站着。 萧轲坐在椅上,目色复杂难辨:“你……坐下再让我看看。” 我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就任他拉回他旁边椅子。 “张嘴。” 我又听话张口。 萧轲喉结微动,两指伸入,搅弄我舌头。 我有些呆了,竟然忘了躲。我简直不敢信这是萧轲。萧轲不肯看我,只认真盯着我口中,两指仍是翻搅,好像及认真检查我伤口,没有半点不妥。 我和他……这是在做什么…… 我如梦初醒,用力推开他。 萧轲也神色一变,但终是没说什么。 我觉得心乱如麻,在没有看他一眼推门跑出去。 以往几日,萧轲夜夜都来给我护理伤口。 本就是细碎一点伤口,在他金贵膏药之下,每个两三天就全好了,皮肤反倒滑腻许多。我也假装自己早睡,锁上的门也形同虚设,他径自进来,就算我是睡着也要剥开衣服替我料理伤口。 今日用膳时候那般荒唐,我本以为萧轲不会来,却没想到这夜又是如此。 我熄了灯,又装作睡下,听见锁被打开,有人推门进来,坐在床边,替我盖了盖被子。我闭着眼,面向墙壁,只装作已经熟睡。可那人却像一时半会不肯走,竟坐在床边一直看我。 我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简直头都要大了。我越来越不懂萧轲。 萧轲想法实在奇怪,我知道他深爱李芷云,但这些日子听到仆婢的闲言碎语,李芷云为了躲他四处云游,行踪不定,两家徒有一纸婚约,却生生旷置三百年。萧轲对李芷云用情极深,只怕受伤不浅。想到当初李芷云对我……我又是有些不敢面对他……但他这些天举止我实在不能信他和我之间就是表兄弟的亲昵,他明明拒绝过我的…… “还装睡。” 我睁开眼,听着萧轲在我背后说话。 “你是在躲我。” 我咬咬唇,垂下睫毛,慢慢翻过身,坐靠在床头,看着他。 萧轲面色一向苍白,两颊消瘦,略有些凹陷,一双眉眼却更显锋利,但此刻微微垂着睫毛,沉默不语样子,似是有些为情所困的愁苦。 “表哥……”我小声叫他,看他抬起头来,小声道,“你和李芷云到底怎么样了?” 我见他不说话,思忖他应是不想同我谈李芷云,芥蒂我与李芷云间暧昧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60 。叹口气,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以为他生气了,却没想到萧轲忽然开口:“她一直不肯见我,可是上月却忽然求我一定要将你带回卿平洲。她想见你。” 李芷云想见我,八成是为了那件事。 “她喜欢你。”萧轲微微低着头,下巴更显削刻线条。 我不知该说什么。若我是萧轲,有沈凝这样一个天杀的表弟,真是要恨死。 “我将你带回沈家后会立刻通知她,她会来找你。” “你……是不是很喜欢她。”我望着萧轲,他仍是低着头不肯看我。 萧轲沉默许久,缓缓开口:“芷云为我做过许多,她这些年过得不好,我会对她负责任,娶她做我的妻子。” 心中莫名酸涩,却还是微微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如果他终能得偿所愿,与心爱的人白头偕老,我就放心了。 萧轲喉结动了动,抬起头看我:“还有两日就到卿平洲,若沈家对你不好,你只管到南阳找我。” 我点头,心里却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去南阳找他。 我俩一时无话说,相对干坐,可是我看萧轲似乎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样子。还是萧轲先开口:“你伤都好了么?” 我连忙点头:“好了。” 萧轲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那我走了。” “恩。”我赶紧点头。 可萧轲说了要走,却仍是一动不动。我一个客人当然不好赶他,他又不知磨蹭多久才走。 如此夜夜要被他“问候”,船又慢吞吞行了快十天才踏上卿平洲。 船至卿平,我们一行人下了船换乘马车,往沧州又行几日方到沈氏地界。沈氏宗族好古雅,尚周丽,亭台楼阁无不精巧,雕梁画柱无不奢耗。外院门楣之上活灵活现雕了两只金凤彩鸟,羽翼丰满鎏金瑰丽。 外门仆从见了萧家的蛇纹宗徽,连忙开了门,十余量马车浩浩荡荡进入沈家大宅。萧轲声势虽大,但沈家却好像并无反应。除了引路仆从,其余人就是各行其是,见了萧家马车也目不斜视。萧轲每次来沈家都被母亲安置在母亲旁边的潇湘苑,我以前住的是月凝楼,但此次萧轲仍是住到老地方,我被安置在偏西一侧的久芜居。 管家是沈家老人,几代家生子,他儿子还是我幼年伴读。他向我说完,也觉得有些尴尬。旁边萧轲冷着脸不说话,似是有些不满。我看了林管家一眼,也不想为难他:“这样也好,我清净惯了,不喜欢人打扰。” 林管家看了萧轲一眼,又抹抹额上汗珠,连连喏道:“是是,少爷,久芜居已经早早收拾出来,还是小少爷亲自……”林管家话音一顿,又抬头看看我脸色。 我是嫡长子大少爷,沈决自然就是小少爷。 沈决现在管理沈家也不是什么新鲜事需要瞒我,现在的沈家早与当年大有不同。母亲掌家到底多有亲疏远近,沈家半个宅子是萧家人,现在沈决掌家,老面孔已换了不少,我以前的侍妾婢子也几乎都打发干净。沈氏是修仙大宗,往年宗族弟子送往各大门派修习,自家供养道者给家中子弟亲眷教习。我在家时候的几位西席如今都离开沈家云游四海,现在供养的几个我也都没听说过。沈家被他洗得这样透彻,母亲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着实意外。 但此时不必纠结这一点,我朝萧轲笑笑:“你先去自行安置,我有林叔照看,不用担心。” 萧轲看我一会,转头对他身后两个侍从道:“你们跟着沈少爷。” 两个侍从抱剑称是,萧轲才面色凝重走了。 我其实觉得萧轲未免太过小心,这是沈家,我母亲再放手,沈决还能翻过天去。久芜居也不差,只是名字荒凉些,位置又有些偏僻,其他亲眷觉得这地方不吉利,才多不爱住,但院子还算精巧整洁,又清净,倒也适合我。 管家同几个仆从替我打点妥当,里面虽比凝月楼简陋许多,但也不算怠慢。萧轲两个冷面侍从抱剑一直沉着脸盯着,几个仆从都战战兢兢,一收拾完,就如蒙大赦跑了。林管家擦擦额头汗水,微微躬身道:“少爷,您看可还满意。” 我微笑点头:“多谢林叔,已经很好了。” 林管家这才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那奴才就先走了,久芜居里备了小厨房,还配了两个厨娘,分例照少爷们的依旧。” 我是沈家嫡子,吃穿用度都是母亲手下亲自打点,从不知道还有分例一说。但今昔不同往日,我心中其实也不计较,含笑答应,便叫他走了。 我松口气,刚坐下茶还没来得及喝,萧轲又推门进来,将院子和几间屋子打量半晌,同身后两个婢子交代几句,才到我旁边坐下。虽然船上他多有举止怪异,但回到沈家才显出他和我亲。我回来,沈家亲眷几乎集体当做不知,也无人过来看望,只有萧轲片刻不肯耽误过来。 萧轲尝了尝桌上的茶,眉头深深皱起:“这是什么东西。” 他锦衣玉食长大,每次来也都喝的都是母亲的茶,自然没尝过这种炒得发焦的陈茶,一泡水就泛着苦涩。 我其实已经觉得这茶不错,在苦拙山莫说茶水,就是热水都不能常喝到,便笑道:“你是没吃过苦,也太娇气。” 萧轲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不知我这话又哪里说错,感觉他脸色比刚才更难看。 我俩闲话几句,他几个婢子已经从外面回来,抱着被褥茶具,屏风花瓶,几套新衣,另有笔墨纸砚之类杂物,铺陈摆设好,就站在萧轲身后听命。 萧轲又摸摸桌子,看看床铺,脸色也是不好:“拿些水柳打的,也太寒酸。” 我见他又要回头交代仆婢,连忙拦住:“你插手太多,不是叫沈家难堪。等你走了,我日子不还是得照过。” 萧轲脸色不豫:“我没想到这样,早知道直接把你带回南阳。” 我哑然失笑,这样是哪样?老实讲,我已经觉得这条件好的意外,本以为沈决小时候那样被我欺负,必要趁现在报复,可是此刻我的用度配置已经不算苛待,总不能我一个被废的魔头回来,还锦衣玉食一家老小伺候着。沈决做的也不算过分。 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交代小厨房做饭。午饭呈上来两荤两素,不算特别丰富,但也不至寡淡。我默默吃饭,萧轲望着桌上菜色皱眉,最后也微动筷,又叫婢子重做一桌才算。 我估计萧轲今日举动,沈决都知道了。我回来半天,也不见他来见我,若不是想给我个下马威,就是确实已经不将我放在眼里。 我夹了一颗银杏放入口中,略有苦涩之意,装作漫不经心开口:“你回来,可去见过母亲了?” 萧轲淡淡恩了一声,却并未说其他的。 我又道:“那我回来,母亲有说什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61 么?” 萧轲看我一眼,又垂下眼睫:“姑母自有谋定。” 我垂下眼睛,知他不会多说,便不好再问。 好不容易将萧轲送走,我整理半日,到了夜里独自躺下,默默闭一会眼睛。多日行船奔波,这具身体已经有些承受不了负荷,累得厉害。有人在的时候还不觉得,此时独眠,感觉到那刺痛之意益发清晰。忍了一会实在难耐,缓缓起身坐到镜前,将里衣脱掉一半,头发拨到一边,看见肩背上一道黑红相间的道印轮盘忽明忽暗。伸手抚摸也觉刺痛,不由微微蹙起眉。 李芷云要来,我只能盼着她不能太慢。追魂蛊其实也不是无法可解,只要…… “哥哥……” 忽然听见有人小声说话,我猛然回头,看见窗户上趴着一个小小脑袋,探头探脑朝里面看。我连忙将里衣拉起,推开窗户,将她拉进来。 梦阖君还是少女外貌,穿着一袭红色长裙,外面套着银红夹袄,头上两个双环髻绑着水红带子垂在腮边,一双乌溜溜大眼水汪汪看着我。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哇一声哭着冲进我怀里。 “我就说了……都是那陆冕……都是他……非要那样,把你害惨了……” 梦阖君哭得极大声,我有些无奈,将她拉起来坐到我怀里,看她吭吭哧哧泣不成声,既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给她擦擦眼泪,轻声哄她:“是我不好,把你带出梦阖洲,结果把你丢在沈家。你要怨就怨我罢……” 梦阖君含着两包眼泪可怜巴巴看着我,半晌又将脸埋进我怀里蹭了一胸口鼻涕眼泪,声音带着鼻音:“我不怨你……我想你……” 抚摸她后背的手一僵,缓缓放在身侧。我若付不了责任,就不该招惹。梦阖君是,李芷云是,雪柔也是。我对不起她们。 梦阖君见我沉默,微微抬起头,卷卷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有点呆呆看着我。 我见她实在可爱,微微一笑。 梦阖君脸颊升起两团小小红晕,一不小心被眼泪呛到,打了个嗝,又自己觉得丢脸,将脸重新埋进我怀里,声音闷闷道:“哥哥我好喜欢你。” 我摸摸她头发,微微笑道:“你还小,不懂什么是喜欢。” 梦阖君有些不服气抬起头,噘着嘴道:“我懂,我看过凡人爱恨情仇,我懂什么是喜欢。” 我只看着她笑笑,不反驳,却也不肯定。 梦阖君吸吸鼻子, 两手扶助我脸,仔仔细细打量:“哥哥你瘦了这么多。”说完又垂下眼睛,小声嘟囔,“都是陆冕不好。” 我笑笑,捏捏她软软脸颊:“我看你倒是胖了。” 梦阖君小脸又是一红,眼神闪烁:“我吃得不多……” “谁说你吃得不多,我看你都要成猪了。” 我一愣,抬起头看见房中多了一个短衣少年,周身泛着白色荧光,头上梳一个单髻,细长眉眼,脸颊还有些少年的圆润,皱着眉看着梦阖君,老成道:“你吃得还不多,再吃下去沈家也要被你吃穷。“ 梦阖君看见那少年,小脸一绷,回嘴道:“你少管我!死伯奇!你是嫉妒!” 被唤作伯奇那少年十分不屑看着梦阖君:“我嫉妒你?”说完有些嗤笑一声,又转头看着我,微微一愣。 我也愣了愣,那少年眼神好像与我相识,可我却对他毫无印象。 伯奇看着我,张口结舌和我对视半晌才合上嘴巴,指着我对梦阖君道:“这就是你口中的哥哥?” 梦阖君点点头:“是呀。” 伯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憋了半天道:“笨蛋。” 梦阖君小脸又是一绷:“你才是笨蛋。” 伯奇看梦阖君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又看看我,那表情不知是高兴还是郁闷。 “我实在没空和你这笨蛋混在一处。”伯奇捏捏眉心,明明是个少年,可是言谈举止都十分老成,倒显得有几分可爱,“我得赶紧去……真不知你这笨蛋……唉……” 梦阖君嘟着嘴:“你不要老是说我,好不容易出来玩又被你抓到。” 伯奇简直一脸生无可恋,想说什么又似憋住,深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摇摇头。又抬起头看看我,也是欲言又止,半天才道:“总之……我还有事……梦阖君这个笨蛋就……拜托你了……” 这少年来时无声,去也无痕。只剩我和梦阖君大眼瞪小眼。 “伯奇是谁?”我难免疑惑这少年来历。 梦阖君撅噘嘴撒娇道:“他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可是哥哥,我最讨厌他了,这家伙整天神神秘秘,不知又在盘算什么。” “他也是梦灵?” 梦阖君点点头:“是的。不过他比我还厉害,以前……”梦阖君话音一顿,偷偷捂住嘴巴,“我不能说。” 我知道她有些规矩十分奇奇怪怪,便也不勉强。只又问了些她这些年过得如何。原来母亲不过将她带回沈家看管了不到百年就将她放了,她得知我去苦拙山也前去试探,但梦灵有神形而无实行,苦拙山外下了禁制,她也不得而入,就又四处游荡,逛得累了就又回沈家,母亲其实也未特别为难她。 我拉着她问母亲境况,梦阖君道母亲安好,我这才放心。 第32章 第二天我换洗了衣服,到了母亲所居锦荣苑,母亲身边的内侍通报一声,才传话让我进去。 父亲性格寡淡,又鲜少在家,我自小就是在锦荣苑由母亲教养长大,母亲身边的婢子仆从我都熟识得很,但这一路却没见到一个熟悉面孔。 锦衣内侍将珠帘掀开,我进了内室,看见母亲坐在堂座之上,旁边一只青玉花瓶,里面斜插几支重瓣牡丹,锦绣艳丽。鼎炉之内焚着淡淡馨香,气味倒是十分好闻。 母亲仍是艳丽美貌,眉目明艳,光彩照人,但发间确实多了些白发,我不由心头略有酸涩。 我和母亲三百年未见。我从她最得意的儿子,变成沈家最不愿提起的耻辱。母亲一生心气极高,出身贵族,夫家显赫,在娘家掌家,在夫家一样掌家,从没有人敢给过她脸色。可她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却叫她这样失望。 我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该说什么,愣了许久,才小声叫了一声母亲。 母亲神色复杂,看了我许久,闭了闭眼:“给少爷摆座。” 以往我都是直接坐她身边,现在却只能在对面干坐。我手在袖中握紧又松开,但看着周围几个陌生婢子,许多话也终是说不出口。 我与母亲对坐,相顾无言,正不知如何开口,又听见珠帘碰撞的清脆声音。 “母亲。” 听见声音,我已知道是沈决。 沈决穿了一身锦白长衣,外面裹了一件薄薄的白色皮绒,映得脸上光彩莹莹。要说我俩其实样貌有几分相似,但沈决长得有几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62 分女气,一张潋滟凤眸微微上挑,再配上一张羊脂玉似的瓜子脸,他一个陪嫁丫头的儿子,在我身边只有陪衬的份,吃穿用度自然都是我挑剩下的,婢子婆婆只会精心看护我,谁会管他,小时候长得瘦弱,脸又漂亮,颇有些弱柳扶风,我实在有些看不上。他小我几岁,矮不隆冬时候只会胆怯跟在我身后求我跟他玩,但我最喜欢欺负他,尤其看他哭了就取笑他是个女孩子,还吓他以后要将他嫁出去给人做炉鼎。也是因此,他后来颇忌讳别人谈论他外貌。但看他现在这般春风得意,想来是我走了他苦尽甘来,再没人敢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但我我端坐不动,也没有起身。 母亲微微蹙眉:“凝儿,怎么不跟你弟弟打招呼。” 我微微一愣,不敢相信母亲叫我和这个丫头生的庶子打招呼。若说我不把沈决放在眼里,母亲又何曾把沈决放在眼里过。 沈决微微一笑,一双凤眸更显多情:“母亲,无事。哥哥长途跋涉,必然累了。”又转头对我微微笑道,“我怕你舟车劳顿太过辛苦,所以不敢叨扰,听说你来看母亲,我才赶紧过来。我也知道准备仓促,给你安排不够周详,但毕竟要在意他人口舌,不好让你太过张扬。若有不合适的地方,只管找我安排。” 母亲闻言微微点头,露出一丝欣慰笑意:“你做的很好。”母亲又微微皱眉看我,“昨日柯儿大张旗鼓将久芜居换个彻底,你也跟着他胡闹。柯儿一向沉稳,怎么这回被决儿比下去了。” 我却觉得简直羞辱,更震惊母亲对沈决态度。我沈凝在沈家什么时候有他说话的份。就算我如今落魄,可母亲怎么对他好像十分信任热络,难道我一个亲儿子还比不过他? 我抬起头看沈决,才发现他一直盯着我看,一双凤目微微上挑,似笑非笑。 我微微皱眉别开眼去,不情不愿起身,声音也是冷淡:“这些年多亏庶弟照顾母亲。” 母亲闻言脸色一变,但还未开口,沈决已抢先:“应该的。我生母早逝,自幼教养于母亲之手,能够尽孝是我的福气。哥哥在外流落许久,也吃了许多苦,如今回到家里,尽可放心。” 我心中冷笑,觉得他实在虚伪至极。 沈决似看不出我眼中讥诮,仍是温和道:“家中产业现在是我在管,但哥哥回来了,我已叫了账上几个掌柜,等哥哥休息好了,便可交接。只是……对外不好说你掌家,总要桃代李僵,免得落人话柄。” 母亲闻言,又是微微点头,似对沈决极满意。 可我却只觉得沈决猫哭耗子假慈悲。以前他如何恨我我可没忘,我对他不过是作弄几番,他看我的眼神可是阴狠得很。如今这般惺惺作态,不知又盘算什么阴谋诡计。 如今母亲似对他十分信任,可沈决这厮演这出母慈子孝,母亲真就没有半点怀疑?但想到来日方长,我总有办法叫他露出狐狸尾巴。我虽落魄,可他若想算计母亲,我也绝对不会放过。 沈决知道我不喜他,也颇识趣,对母亲微微一笑:“母亲,哥哥刚回来,你们必有许多话要说。我不多做叨扰。”说完又看向我,“哥哥,你原有几房妾室,除了魏紫姚黄当年被你带走,另有几个却不知要如何安排,若你有空也可去看看她们。” 沈决说完,又看了看房中站着的几个内室婢子:“你们都随我出去罢。” “是。”几个婢子齐声答应。 一时房中总算只剩我和母亲两人。 我满腹话语要同母亲说,走到她旁边坐下:“母亲,我……” “啪”!我微微一愣,没想到母亲竟上来先给了我一耳光。我转头看着母亲,见母亲目色阴沉,似有阴鸷之色。 “我萧骊聪明一世,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蠢货儿子!”母亲胸膛起伏,似是气极,美丽面容也有些扭曲。 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赶紧跪下:“母亲……“ 母亲闭了闭眼,深吸几口气,才慢慢平息,缓缓张开眼,伸手托着我下巴:“若不是你这张脸实在长得像我,我简直要以为是那个贱人将个蠢货换了我儿。” 我从小没少被母亲臭骂,但是听她这般说,定是被我气极了,我跪着不敢说话,只能老实听着,盼她早点消气再讨好。 “行了!少装可怜,还不起来!”母亲见我垂着头挨训,似乎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小心挨她坐着,轻轻给她胸口顺气:“母亲,你消消气……” 母亲面色凝重,又是顺了半天气才开口道:“我是小看了沈决,一个粗使丫头的贱种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我知道她此时生气,只能顺着她道:“是了,我们沈家的金凤彩鸟怎么也不能是那小子。” 我沈家族徽是两只首尾相衔的金凤彩鸟,在几大家族族徽中最属瑰丽。因我出生时那傍晚彩霞极其绚烂,形似沈家族徽上的金凤彩鸟,但明月之光不掩光华,交相辉映,父亲给我取名凝。这一辈的子孙便都是两水辈。 母亲微微闭目,又是狠狠打我胳膊一下:“都是你不争气,不然你父亲也不会被那贱种哄得团团转!” 我有些无奈,自小父亲就极偏爱沈决,这又不是我能左右的。小时候我与沈决站在一处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可父亲偏爱那颗豆芽菜我有何办法。母亲对我寄予厚望,不希望我被庶子比下去,要我样样拔尖,我也尽我全力做了,可是事与愿违,落得今日地步,又能怪谁……但母亲在内宅阴私手段何其厉害,就算父亲再扶植沈决,也不可能让他爬到母亲头上。 母亲看出我所想,脸色阴沉道:“你父亲如今沉迷丹术,已鲜少在家中,沈决为他找了一个九阴炉鼎,怕是将你父亲迷住了。你父亲忌讳我与萧家多年,现在又沈决做他刀剑,他自然要在沈家拔除萧家根基。” 这我倒是知道,毕竟母亲太过强势,与萧家也太过密切,沈氏宗族中不满者甚多。但以前母亲风头正劲,无人敢说,现在父亲默许,便墙倒众人推也不奇怪。 “他心机深沉,你不是他对手。好在这回是你柯儿将你带回来,有你表哥在,沈决总有忌惮。” 我听母亲说我不是沈决对手,只觉得不甚高兴。 母亲看我表情郁郁,又是柳眉倒竖:“若嫌命长尽管去惹他,你看我可拦你!” 我虽心中不满,但也再不敢说。 母亲捏捏眉心:“此事且容我从长计议,你莫要轻举妄动。” 我只得答应下来。 我气得又是抬起一脚直踹他心窝,却被他一手握住,反将我拉上床去,一把被他压在身下,立刻全身不能动弹。 那床上全是暧昧气息,简直让人作呕。 沈决伏在我身上,居高临下看我,一张玉面没有半点瑕疵,怎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63 么看都是个精致美人,但我实在看着恶心。 沈决唇边带着微微笑意,手慢慢挑开我衣服,他似是故意,动作极慢,好像要折磨我一般。 “哥哥,你从小什么都有,可为何还偏爱抢我东西?”沈决已经剥开我里衣,露出胸口肌肤。 我又是难堪又是愤怒,我沈凝再不堪也轮不上这贱种折辱。 “滚开!”我想挣扎,可全身皆是无力,只能任他搂住腰肢面对面坐到他怀里。 我已算是皮肤极白,但沈决比我还要白上些许,再配上一张娘们似的脸,我怎么可能被这种人……被这种人…… 我气得简直脑袋充血,想抬手扇他一耳光却都不能。 “以前我的东西样样都被你抢走,现在我却要慢慢抢回来。”沈决凑近在我耳边低语,“你那几个小妾,还是魏紫姚黄最嫩,却不知哥哥这种娇滴滴的美人和她俩比谁要更胜一筹?” 沈决盯着我脸,看着我脸上羞耻愤怒表情,笑意却越深,伸出粉色舌头舔着嘴唇,手竟然握住我…… “你……”我怎么可能被这个贱种做这种事……我……可腰肢却一下子软了,险些趴到他怀里。 沈决盯着我脸,几乎一瞬不瞬,盯了不知多久,忽然将我一下抱紧,牙齿轻轻咬住我耳垂。 我几百年未尝情欲,本就受不了撩拨,就算是我讨厌的人,也被他弄得快要崩溃,此刻被他咬住耳朵,竟然……丢脸泄了出来……我……我…… 我有些恍惚,但仍感觉到沈决还在盯着我脸,手指在脸颊上缓缓抚摸。 “好哥哥,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陆冕和顾衍都被你迷得五迷三道。你以前说我是个女人,我看你才是罢。怎能骚成这样……光这张脸看得我都硬了……” 沈决呼吸拂在耳边,我只觉得又是一阵轻颤,眼中迷蒙一片,只有盈盈水光,他脸近在迟尺都看不清楚。 沈决似是喘息粗重几分,将我放倒在床上。我身上软成一滩,连手都抬不起来。 我心中崩溃,只是被抚弄几下,还是我极讨厌一个人,我竟然能舒服成这样,难道我真是下贱淫荡,随便什么人都行吗?方才还雄心万丈想要狠狠整治这贱种,现在才过了几炷香功夫就被他弄得瘫在床上。我就这样没用吗…… 我几乎万念俱灰,含泪望着沈决。 沈决却不知为何,又是盯着我脸看了许久。这厮也是有病,为什么从小就喜欢盯着我脸,我俩明明长得极像。 沈决看了不知多久,竟叹口气,又将我抱起来坐到他怀里,亲了亲我脸蛋:“哭什么?摸摸也不行吗?难道你以前没摸过我?” 小时候我是恶作剧整过他,将他剥光了玩弄全身,但他那时只是个黄口小儿,同现在怎么一样。我是他亲哥哥,虽然我瞧不起他是个贱种,但他怎么敢这样对我。 见我仍是含泪不语,沈决竟然搂着我拍拍后背,低声哄道:“好了,开个玩笑。我又没真做什么。” 我听他意思似乎并无继续意思,心中稍微松口气,难道他真的只是报复一下我儿时恶作剧? 沈决嘴角微微带着笑意,艳若春花一张脸,长眸微挑,却又做了个我刚放下的心又提起的动作。 那贱种竟然敢将手上浊液抹在我脸上,又是唇角微勾,盯着我羞耻表情。 “好哥哥,我手上还剩下些,你要不要舔舔,别浪费了。”沈决将手指插入我口中,我气得一口咬下去,但浑身无力,只能轻轻咬住,可脸上凶狠表情十足,但沈决只是忍不住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摇头,似乎我这幅样子极其取悦他。 他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泪,将我放开,自己穿上衣服,才解开我身上禁制。 我羞耻难当,跪在床上捡地下衣服却竟一时够不到。 沈决似看不过眼,笑着给我捡起衣服披在身上:“好哥哥,你慢慢穿吧。” 我咬牙含恨看着他走出门去,只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第33章 我回到久芜居,看见桌上已有婢子备饭,两荤两素四碟小菜,想到这是那贱种安排的人手贴补,只觉气得七窍生烟,一脚蹬翻了桌子,朝几个婢子道:“滚出去!” 几个婢子面面相觑,不知我哪来的火气,也不敢收拾一地狼藉,匆匆逃似的跑了。 我回到卧房,倒在床上,望着头顶红绡软锦仍难平怒意。我是如今已不比往昔,也在苦拙山做过苦力,可沈决如今敢如此轻贱我,简直是我奇耻大辱! 我如今一无所有,更无修为在身,这种任人摆布的无力实在让人不甘心。但他若以为如此就能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中,那就太小看了我。他说要夺走我所有,我看他恐怕没那个本事! 我暗自愤愤,可后背刺痛之意此时又隐隐传来。身上轮盘逐渐倒转,不知还能支撑多久,我简直腹背受敌,此刻不是意气用事之时,萧轲在这里,萧家也没倒,母亲总不会有事。 可若要我此时此刻与沈决斗狠,我实在没有那个心力。心中不甘今日之辱,又没有办法整治他。这种事,我总不能去告诉萧轲…… 想到萧轲,我又有些犹豫。 他一心以萧家为重,必要给萧家寻一个可靠主母,他心心念念李芷云,李芷云也确实是极其合适的人选。我本已下定决心,绝不再害他,要他和李芷云白头偕老顺遂一生。可沈家如今境地,我如果真的把萧轲和李芷云凑做一对,他是否还能像如今这样对我?我心头纷乱,但看母亲似乎成竹在胸,总觉得还有转机。 自我回到沈家,梦阖君便日日缠在身边。想来她是闷了几百年,一朝找到对象,便镇日叽叽喳喳不得空闲。我虽喜爱她,但也只当她个可爱妹妹,并无他想,只让她同我一同住在久芜居解闷。 这日母亲命人传话,我与萧轲都到锦荣苑见她。内室仍是那几个面生的婢子,萧轲掌帘进来,看我与母亲对坐,又见那几个婢子立在室内不动,不由面色一沉:“还不出去。” 为首一个锦衣婢子轻笑道:“萧公子,我家主母这几日身体抱恙,决少爷命我们看顾周全。这是沈家,怕奴婢不能听您的。” 萧轲连睬都不睬她,直接叫萧家侍从将几个婢子哄了出去。 母亲面上露出一丝欣慰:“柯儿,还好你在。” 萧轲面色不豫:“姑母,你何必留在沈家。不如干脆与阿凝一起同我回萧家。免得见宵小在您眼前放肆。” 母亲微微摇头:“我苦心孤诣壮大沈家都是为了我儿,怎可一朝被这贱种坐享其成。我绝不能走!” 我虽讨厌沈决,但不想母亲为我再费心,这些身外之物转眼成空,我只要她平安就好。 “母亲,我已志不在此,表哥说的不错,不如您与他回萧家吧。” 母亲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64 有些意外看我:“凝儿,你这是什么话?我从小如何教你,这沈家家业都是你的,你怎可拱手让人?” 若是以前,我必要听母亲的争强斗狠,可是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等李芷云…… 见我不语,母亲又道:“柯儿,现在凝儿就只能靠你。当初我曾同你父亲说过,既然顾家那小子不识好歹,我还是把凝儿托付给你。你是凝儿的表哥,定然不会害他。现在沈决虎视眈眈,我看你们俩的事情要尽快办了。” 萧轲闻言猛然抬头:“姑母,可我与芷云当年已经约定终生。我也对李家承诺,不会不顾芷云。芷云也因阿凝名声受损,我实在不能……” 我静静听着,心中有些复杂。他果然是喜欢她…… 母亲脸色一沉,眼中流露不悦:“柯儿,你好糊涂。你个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如何能配得你。更何况,就是这丫头害得我凝儿受苦!若她喜欢你,我也不妨碍你抬了她做妾室,只是我看那丫头心气高得很,不像个省油的灯。” 萧轲微微蹙眉:“芷云只是心直口快,本质不坏。” 母亲仍是不满,仍要开口,我连忙打断:“母亲,李芷云确实不坏,当年是我与她之间有些误会,但后来也算冰释前嫌。强扭的瓜不甜,你就不要为难表哥了。” 萧轲微微一愣,抬头看我,眼中有丝震惊,但随即隐去眸色晦涩难懂。 我未看他,仍是微微一笑:“她不日就到,估计就在这两天。等见了她,你就知道我同她关系也没你想的那么糟。有些事你太过一厢情愿,就算我不去萧家,难道舅舅和表哥就不管我?” 母亲听我说完,柳眉微蹙:“凝儿,我都是为了你。” “我知道,但萧轲也是你的外甥,你总不能也不管他喜欢谁,就应将我塞给他。”我低下头,声音也低下来,“当年顾家已经让咱们这么丢脸,你还要我再来一次吗?” 母亲微微一怔,愣了半晌,眼中似流露一丝妥协和无奈:“罢了,你们俩也大了。我是不该强求这些。”母亲闭了闭眼,“或许我不该太过逼你,不然也不至于让你……” 三人一时沉默。 我与萧轲出了锦荣苑,往久芜居走。萧轲似有心事,走得有些慢,我见已经落下他几丈,便停下来等他。 “萧轲,你怎么了?”我见他有些奇怪,便开口询问。 萧轲抬眼看我,眸色深沉,顿了顿才道:“你想叫我娶芷云吗?”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问我这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沉吟片刻方道:“你喜欢她,娶她也没什么不对。” 萧轲微微垂下眸,表情有些复杂,却未再说话。 两日后李芷云果然到了。 萧轲和我已在门外等了许久,见她穿了件杏黄衫子,仍是梳着堕马髻,发间斜插一支绯黄宝石簪, 骑一匹银辔白马,背上背一把长剑,墨发雪肤杏眼桃腮,怎么看都是仙门中的大美人,但她却不太笑,此刻见了我和萧轲,脸上才淡淡浮起一抹笑意。 萧轲上前牵住她马,李芷云一个翻身利落下来,微抱拳在胸前:“师兄别来无恙。”说完转头又看我,怔了片刻,才微微勾了勾唇扯出一抹笑意,缓缓道,“我看你也没变。” 我和她宿来都是玩笑,此刻也笑道:“小表嫂,你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李芷云本和萧轲走在前面,闻言她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我,细长柳眉,水波长眸,她抿了抿唇,声音涩涩:“你就非要叫我小表嫂吗?” 我怔了怔,忽觉自己过分,竟不敢看她。 李芷云不再说话,缓缓回过头去,又仰头对萧轲道:“师兄我自己牵马,就不麻烦你了。” 萧轲沉默一下,手中缰绳已被李芷云自己拿回,她比以前瘦了许多,虽穿了一件活泼的杏黄衣衫,但风吹起她衣带飘零,仍是显得有些单薄萧瑟。 萧轲与李芷云两人走在我前面,我默默跟在后面。我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意,只是我不知道除了祝福她与萧轲,还能为他俩做什么。 萧轲将李芷云安顿在他的院子,母亲得知消息,便又传了我们过去。自从上次萧轲整治了几个仕婢,沈决的婢子已经收敛许多,不多时就都退了干净。 李芷云见母亲端详她,面色如常,身背坐得挺直。母亲对人态度一向傲慢,问她家中道门的事,她也都答得不卑不亢。我本担心母亲要为难她,但看她俩对话,母亲倒也不似对她十分不喜。 母亲手上是一对绯火流玉的镯子,本还有一整副头面,艳光非常,尤其夜晚灯下更是流光溢彩明艳照人。这副头面是萧轲费了不少心思得来,给母亲贺寿用的。此刻母亲退了手上两支镯子,对李芷云笑道:“李姑娘这是头回见我,我这个做姑母的也没什么见面礼,这对镯子你先手下,一会叫柯儿再将其他包了给你。萧家的媳妇难做,但你进退有度,举止也是大家闺秀,倒是不错。” 李芷云看着手中一对镯子,却未上前接住,起身道:“多谢沈夫人好意,但我不能收下。” 母亲眉毛微蹙:“难道这你都嫌礼薄?”说完又有些傲慢道,“那你说说喜欢什么,我还没见过沈家拿不出的。” 李芷云被母亲说得有些难堪,但仍是声音平和:“晚辈没有这个意思。我不会是萧家的媳妇,这么重的礼我自然不能收。” 母亲听完李芷云说完脸色一变,看向萧轲。而萧轲面色竟然十分平静,只是微微垂着眼,却不说话。 李芷云也看了萧轲一眼:“师兄,我早就把话说清,当初是我不懂事,你我之间只怕有些误会。如今有长辈在,正好再把话说开,我已想好,不会嫁你。以后你嫁娶随意,和我再无干系。也不要再说是等我,我承受不起。” 萧轲此时才抬眸看着李芷云:“你不要意气用事。” 李芷云唇边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眼中却有一丝疲倦:“我不是意气用事,三百年难道你我还不清楚,意气用事的是你。” 萧轲闻言一怔,望着李芷云再不说话。 李芷云又是笑笑,似带上一丝轻松之意:“沈夫人,我也知道萧家业大,是我没这个福分,就不高攀了。” 母亲脸色微变:“李姑娘,恕我直言,柯儿这样的当世俊杰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你可不要后悔。” 李芷云微微垂下眼,遮住眸中情绪,轻声道:“我是后悔,我后悔的是看错了自己的心。” 一场谈话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母亲将萧轲留下,叫我送李芷云回去。路上我俩也是沉默,她走在旁边,身上淡淡香气萦绕,我还是主动找话道:“我母亲说话一向这样,并不是针对你,你别放在心上。” 李芷云摇头轻笑,并不在意:“我知道。”说完又笑着看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65 我,“你紧张什么?我又没拿她当我婆婆。” 我脸上一热。 李芷云笑道:“你以前不是总要调侃我,怎么我调侃一句你就脸红。”她笑时眉目舒展,总算将眉间轻愁驱散些许。 我望着她笑颜,心中却有些酸涩,停住脚步,看着她眼睛正声道:“我以前对不住你。” 她笑意一僵,渐渐退去,静静看着我:“那你以后也要对不住我吗?” 我手在袖中缓缓握紧,尽量让自己再绝情些:“你知道我心里有别人。” 李芷云闻言顿了顿,眼中有水光浮现,但仍是微笑:“你话已至此,我以后必不纠缠。我不是萧轲,连面对自己的心都不敢。我更不是你,总被过去扰乱。我李芷云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干干净净,绝不拖泥带水。你也不必觉得对不起我,忙着将我往谁怀里推,我自己喜欢谁是我心甘情愿,和你没有关系。以后有一天不喜欢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我听了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李芷云笑笑,低下头去,眼中泪却滴落:“你俩都是笨蛋。” “芷云……”我想上前拉她,却被她避开。 她将脸上泪痕擦干,似不想再沉浸在那情绪里,又说起别的:“你都不问我这些年在做什么?” 我声音有些涩涩:“我听萧轲说了,你四处云游历练,已是个有名的女修者。” 李芷云微微一笑:“我游历卿平洲,几乎到处都去过,你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心中已经猜到,但看着身后两个婢子,低声道:“此时不便言语,你夜间到久芜居找我。” 第34章 母亲不知留下萧轲说什么,我回了久芜居,却见院中玉兰树下一人坐在石桌旁,他闭着眼托腮假寐,手指在石桌上缓缓敲击,忽然睁开眼,正好看见我盯着他看。 沈决微微一笑,作势伸个懒腰,手交叠在脑后,笑道:“哥你回来了。你那小表嫂没逼着你娶她罢?” 我冷着脸懒得理他,径自往房中去。 沈决起身,拦住我去路。 我俩实在有些相似,不光长得像,身形轮廓也相近,我有时甚至想,若是黑纱覆面,单露出一双眼睛,恐怕生人不易区分我俩。 沈决对我冷淡丝毫不以为意,仍是笑笑:“理我一下又不会死。” 我冷笑回头看他:“可我恶心,贱种。” 沈决笑意微微一滞,但缓缓笑意更深:“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我觉得他莫名其妙,我何时将他放在眼里过,自幼除了整他和他也没什么交集,他还一副跟我很熟的口吻,他也配? 不由嗤笑道:“我自然不会变。你也不会变,永远都是个下贱胚子,穿上龙袍也成不了太子。”说完冷笑看他,转身就走。 未走出两步,忽觉衣袖被人拉住,我拉扯不开,皱眉冷眼看他。 沈决面色平静,眸中似乎有些莫名情绪,只看着我却不说话。 我心中烦他,冷声道:“还不松手!” “你惯会伤人,以为你该明白了不是谁都能容你,但你似乎也没学会珍惜别人心意。”沈决语气平静,似乎半点也没生气,但不知为什么,他这话说得我有些莫名心虚。 一个从小被我从小踩在脚下的贱种,凭什么这样说我,我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才是抬举了他。 想着,狠狠将衣袖从他手中抽回,我费了好大力气,布料才缓缓从他指缝被拽出。 “我看你还是好好当你的沈家小少爷,我现在没空管你,你就得意几日,少来自讨没趣。”我言语冷淡,也不在意是否伤他,越是看他被我言语伤到,越是快意。 沈决低头望着自己已经空了的手,抬头微微一笑:“欺软怕硬,真就是你。”说完,他自己又是摇头轻笑,再不看我,自顾自踱步出去。 我望着他背影,冷哼一声回房。 坐在房中却总觉得心中有些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沈决从小听话胆小,更不敢忤逆我,除了父亲偏爱他冷落我,也没真做什么特别得罪我的事。但我沈凝岂容一个庶子踩在我头上独得父亲宠爱。父亲忌惮萧家,偏房也都是母亲的婢妾,生了几个庶弟庶妹都被母亲养废,而沈决直接在母亲名下教养,母亲不好太过分,总也是和我一同入学入道。据说沈决出生的时候,有和我极相似的异兆,但他母亲生他时难产而死,母亲同父亲说这婴儿只怕不详,福薄命苦,才用了“决”做名字,意为终,意为死。就这么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子,却总是处处比我强,因他不是母亲亲生孩子,父亲便逐渐注意到他有意培植,若不是母亲势大嚣张,我从小有母亲袒护,难保他不会将我取而代之。 其实我俩本也算相安无事,我虽时长欺负他,但他有意忍辱,也不敢告发我,除了我兴致上来要整治他一下,平时也想不起他这么个人。唯有一回,是我去青门山前,在沈家一个秘境历练,那时父亲叫我与沈决二人单独前去,说若是要再好好看看我二人资质,若都好,便想一同送去景玄宗。母亲当然不满沈决有和我同样机会,但父亲那次态度极其强硬,加之沈氏宗族几位长老主持,母亲才没将沈决拦下。就是那次我被一条淫蛇咬到,在秘境中昏迷三天三夜,最终被萧轲救出。但虽被淫蛇咬了,也其实并不大碍,醒时身上干干净净完完好好,后来问萧轲,他也没有发现我有什么异样,母亲才算彻底放心。而沈决那次入了秘境一直没和我在一处,我除了秘境几天,他才狼狈出来,一身狼藉脏污,也没什么奇遇,反倒大病一场,后来自然连去景玄宗试炼的机会都丢了。从此我入仙门,踏上修仙之路。而沈决就留在了沈家内宅,只有几个西习道者教导,却再无甚建树。 没想到一坐天色渐暗。我与李芷云约定夜间要她来私下找我,便假寐等到三更,听见小窗有什么东西轻敲发出“嗒嗒”声,我翻身下床,披上外衣,开窗果然看见李芷云。 李芷云利落翻身进来,身上换的是家常软衣,长发松松绑起垂在身后。 “外面婢子我已处置,天亮前也不会醒。”李芷云声音放轻,见我要掌灯,连忙拦下,“暗中说话即可,莫要节外生枝。” 我点点头,又将火折子放下,将她领到桌边坐下:“这些年你可有何收获?” 李芷云面露一丝愁色:“毕庸关这种得天独厚的地方实在不易在寻,但也不是没有……” “何处?” 李芷云先未回答我问题,又问了句别的:“你身上是九转回天印到了第几重?” 后背这几日刺痛明显,渐有烧灼之意,我自己对镜看过,支齿倒错,回旋倒转,本在第九重锁制牢靠,但因我修为尽废,如今靠一具肉身已经压制不住,到今日已经从第九重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66 倒退到第七重。 李芷云见我面色凝重,也不客气,直接解我衣服:“还是我自己看罢。” 我也没有推辞,背对她将背露出。李芷云仔细看了一会,又用修为替我再下禁制。 我回头看她已是满头大汗,她擦擦汗水,脸色也有些不豫:“比我想的还要糟些。我修为不够,当初你用陆冕修为加上黑莲业火强夺藏云大半修为才勉强将他压制,现在光靠我这个通天境初阶,实在杯水车薪。” 我心知她所言不错,就算她有心也实在无力。 此话不再提,我又问:“你还没说,你新找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你可听过霜凌境?” 我沉吟半晌,霜凌境我确实听过,是卿平洲北极一处苦寒秘境,鲜少有修者到那里去,却不知李芷云怎么找到那个地方。 李芷云又道:“霜凌境中有处冰原,千年不化,是处封印妙境,同毕庸关固灵台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霜凌境是轩辕辖境,你我要入此秘境,他们未必同意。” 李芷云点头:“是,但好在我看了你背上印制,撑个一年半载还不成问题。你我好好谋划,未必不行。” 我点头:“你宗族中……” “我叔父你不必担心,他虽在意李家名声,但大是大非尚分得清。固灵台定不是他毁的,一定另有其人。但到底是谁,既知道堕天录里封魔大术,又知道你生辰八字五行卦门,我一时还猜不出。”李芷云微微蹙眉,露出思索神色。 其实我也奇怪,虽然我修为尽失,但尚有道体,承载一个有无尘境修为封印的九转回天印尚不成问题,足足九行道印,这种大阵稳固至极。但大约几年前九转回天印忽然不再稳定,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当初的阵眼固灵台被人毁了,九行道印不固,开始倒行逆转。 但到底何人毁去固灵台,实在匪夷所思。本以为是李芷云的叔父,但看李芷云应该已经确认过不是他,那到底是谁呢? 第35章 芷云这次来一是为九转回天印找一个新的阵眼,二是了断她与萧轲关系。她当着母亲的面将萧家退婚,可我看萧轲还算平静,也没有强硬要她履行婚约,我实在有点不懂他态度。心心念念守了三百年的是他,如今平平静静云淡风轻也是他。 我也同芷云说了觉得萧轲奇怪,李芷云又是用看蠢货的眼神看我,颇像最初我俩相识时候。我也就摸摸鼻子不再和她谈论萧轲。 但一个女孩好哄,两个却是极难。梦阖君和李芷云碰到一起,拌嘴就没停过。 芷云提着梦阖君衣领,梦阖君实在是矮,芷云高挑,竟将她提得离开地面,梦阖君伸手够她胳膊也够不着:“喂,你好没规矩,快放开我!怎么哥哥房间随随便便就进出,没有一点女孩家的矜持!放开我!快放开我!” 李芷云挑眉,又是嘴毒本色:“你一个豆芽菜还不是赖着不走,怎么没看你说自己没规矩。” 梦阖君皱着眉头反驳:“我不一样,梦阖君是哥哥的妹妹。” 李芷云翻着白眼:“听你胡说。” 梦阖君小脸一皱,有些着急:“我真的是!真的是!” 我看芷云欺负梦阖君,实在是有点以大欺小,便开口替梦阖君求饶:“芷云,你放开她罢,就是个小孩子。” 芷云挑挑眉,松开手:“我知道,不过是逗她玩儿。” 梦阖君噘着嘴十分不满:“哥哥你偏心。” 我哑然失笑:“我一向公平。” 芷云瞥我一眼:“这话你也好意思说。” 两人吵吵闹闹,久芜居倒是热闹许多。三人正吃茶下棋,见婢子通报母亲与萧轲来了久芜居。萧轲还是一脸严肃,见了李芷云只是目光避开,却未主动说话。 母亲扫了梦阖君和芷云两眼。梦阖君有点怕母亲,见她来了,赶紧起身,估计没少被母亲立规矩。母亲正首坐下,才叫我们落座。 “我看久芜居这几日热闹的很,不像是少爷的院子,怎么像是外面的园子。”母亲此言十分刻薄,但梦阖君听不懂,芷云听得分明。 “沈夫人这话什么意思?” 母亲吹吹茶叶,浅啄一口,尝了那茶后微微皱眉,一口吐了,才开口道:“没什么意思。灵儿丫头和李姑娘既然在沈家做客,总不好住在少爷院子里,我给两位姑娘安排好了住处,今日轲儿就搬来久芜居。灵儿丫头,你就同李姑娘住潇湘苑吧。”母亲意思是将梦阖君和萧轲掉个。 看萧轲面色平常,应是母亲提前和他商量过。但梦阖君嘟起嘴来撒娇:“我不要离开哥哥……” 可母亲又不是我,怎会吃她这套:“别什么哥哥妹妹的,凝儿就一个表哥。” 梦阖君吃瘪扁扁嘴,要哭不哭。我叹口气赶紧安慰:“你先听话去潇湘苑住,我过去看你。” 她这才稍稍好些。 母亲不以为然瞥了她一眼,又指挥着婢子仆从亲自给萧轲安置妥当才走。我看她从小就对萧轲极上心,萧轲就是她另一个儿子。若说萧轲也是幼年丧母,在她眼中就是孤苦无依的心肝宝贝,而沈决就是下贱胚子扫把星。母亲偏心也真是偏得可以。 总算安置妥当,我又亲自去潇湘苑安置两个姑娘,忙到晚饭四人一起用过才各自回房。 夜里婢子拿了母亲特意送来的安神香放在炉中点上才出去,说是母亲特意交代。我嗅了嗅,也没闻出什么特别,沐浴更衣之后便歇下。可半夜却又被热醒,已是快到腊月,天气转凉,可是怎么今夜燥热难耐?叫婢子换了薄被,又脱了里衣方觉得好些。但过了一会又是难受,不仅是热,更觉得身体里有种莫名欲火,燥热难耐。也不敢叫婢子,自己半披着里衣去桌上倒杯凉茶喝,谁知不喝还好,喝完更是清楚,定是有人给我下药。 谁会用这手段,婢子倒的茶焚的香,难不成是沈决那个贱种?心里又将沈决骂了千百回。不过话说自从上次挖苦嘲讽他之后,他好像真受了打击,有段日子没在我眼前晃。 浑身欲火难耐,又不能让外面婢子知道。不仅前面抬头,连后面都有些……咬牙闭眼躺下,总要捱过才行。但那春药极烈,越是闭眼,越是觉得浑身感受清晰,只恨不得有人…… 实在耐不住,汗都湿透里衣,那处也渗出湿意,咬咬下唇,虽觉得有些下流,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摸摸前面,想着若能释放一次,应该就好了。 半躺半靠在床头,伸手向前,缓缓抚摸前端,揉搓套弄,却觉欲火更炽,后面益发水意淋淋,双乳也好像有些寂寞,要人揉揉才好……前面半点释放的迹象也无,后面反倒越发饥渴难耐……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的身子已经离不开男人,非要被人那样才行吗……脑中尽是下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67 流画面,身体瘫软下来,伏在床上磨蹭,却怎么也不满足。 “沈凝。” 我正自读,却听见门口萧轲声音,吓得我一怔,前面半软下去,可后面却是又冒出一股水来。 这……这…… 我急得快哭出来,强自镇定,尽量不让声音显得异样,强忍颤抖,小声道:“什、什么事?” 萧轲顿了顿,声音有丝疑惑:“你做什么呢?不是你让人找我过来?” 我欲火焚身,再听见萧轲沉静声音,只觉得快要崩溃:“没事了……你快、快走……” 但萧轲自然能听出我声音不对:“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我已经坐不住,只能瘫在床上,浑身又热又软,身体里欲壑难填,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找不到出口,逼得我要发疯。 若是萧轲进来……我、我同他……岂不快活…… 我咬咬舌尖,让痛意强撑清明,想到刚才心中所想,简直羞耻难当,又赶紧回答:“没有……你快走吧……” 萧轲顿了顿没说话,却一把推开门走了进来。 我心中只觉完了,全完了,眼眶一热,几乎欲哭无泪。 第36章 萧轲走得很慢,走到床边停下。 隔着薄薄一层纱帐看着他轮廓站着不动,再看看自己衣衫不整,身上满是情欲气息,连忙将里衣匆匆披上。 “表、表哥……”我往后缩缩,不想被他发现现在难堪境地。 萧轲没有回话,黑暗中只有两人呼吸,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掀开纱幔,窗外透过朦胧月色,但他脸在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我眼眶发热,身体叫嚣要他赶紧来抚弄,心里却是胆怯。我这样岂不是要叫他看不起。他知道陆冕顾衍对我做过什么,若我现在主动求他,他必要心中轻视,觉得我本性淫乱不堪。 可我实在难耐,坐都坐不住,靠在背后墙上,衣衫半裸,只能勉强用衣服遮住耻处,含泪看着他:“表哥……” 萧轲只是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伸手,轻轻抚摸我一侧脸颊,声音低哑:“怎么这么烫。” 他手指一碰到我皮肤,我就几乎崩溃,强忍着不将脸在他掌心磨蹭,咬唇小声嗫嚅:“我……我……”眼中泪意更甚,却不知如何是好。 萧轲手指在脸颊上轻轻滑动,又慢慢来回摩擦我嘴唇。 我见他不说话,又是着急又是害怕,既想主动要他上来,又怕被他拒绝。想起他当初打我那一巴掌,又有委屈浮上心头。 是不喜欢我罢……觉得我只有倒霉时候才想起他,可我…… 萧轲手指慢慢插入我口中,我呆呆含住,眼睛望着他,可只能看见他眸色深沉,却什么也看不懂。 他手指被我含着,我闭不上口,不一会就又涎液从嘴角留下。我觉得太过难堪,连忙吸咬,可一开始含吮就根本停不下来,只能一边含泪看他一边伸着舌头舔弄他手指。 到底要我怎样……难道他真的就一点都不喜欢我…… 可我已经顾不上羞耻心,只想要他此刻到床上和我抱到一处,好好将我玩弄透彻。 慢慢跪在床上,上前颤着手解他衣服。隔着布料仍能摸到他肌理分明结实,带着柔韧弹性。萧轲只是一动不动,绷着身体,任我一层一层剥开他衣服。手已碰到他温热肌肤,感受到他雄性气息,就觉得离不开,只能将身体紧紧贴上磨蹭,将脸贴在他光裸胸口,喘着气,手缠着他腰,缓缓跌坐在床上。 “表哥……”小声嗫嚅,生怕被他推开。 手缓缓下滑,隔着布料抚摸到已经昂扬巨物,剥开衣料,那物差点弹到脸上,那尺寸还是将我吓一跳。咽咽口水,有点害怕地抚摸几下,见萧轲没动,也没推开我,又大着胆子握住,伸出舌头舔了几下。 萧轲站在床边不发一语,我实在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可我欲火焚身,只有顺着本能张口含住,吞得极深,舍不得吐出来,只深深含住,仰起脸来小心看他。 萧轲抬起手,又在我脸颊抚摸。 我含着他巨物,又被他这样碰触,虽看不清他表情,可还是能感觉到被他看着,就觉得身体都要化了。 萧轲忽然开口,仍是声音低沉:“你被人下药。” 我含泪听着他说话,口中仍被撑得合不上,小心翼翼看他。 萧轲手指在我脸颊流连,似爱不释手,但还是缓缓擒住我下巴,将巨物从我口中抽出。他坐在床边,一把将我抱起放到他怀里。我一坐进他怀里,感觉被他气息包裹,温热肌肤相贴,几乎逼得我发狂,连忙将手抱在他裸露腰间。 萧轲又摸摸我脸:“我帮你弄出来。”说完,伸手抚弄我前端,不紧不慢套弄。 我快要哭出来,紧紧搂住他脖子,将脸埋在他胸口,手在他肩膀后背绷紧的肌肉上乱摸。 “表哥……我好难受……” 萧轲喉结动了动,声音仍是冷静:“我知道,我帮你弄出来。” 我实在忍不住了,搂着他脖子小声啜泣:“不够……表哥……我要……” 我坐在萧轲身上,身下就是他坚硬巨物,为何他就是不肯…… “别说傻话。” 感觉到他身上渗出细汗,我又忍不住蹭蹭,感觉到萧轲身体更僵,本就贲张的肌肉更是坚硬如铁。 “我要……”我含泪仰头看他,见他锐利长眸里满是复杂情绪,忍不住小声呻吟,“表哥……你帮帮阿凝……” “我已经在帮你。”萧轲额头也是细汗,喘息有些紊乱,却还是绷着身体。 我见他努力强撑冷静,可我已冷静不下来,轻轻含吻他喉结,轻轻啃噬。 萧轲发出一声沙哑低吟,长眉深深蹙起,闭上眼睛。 我见他动摇,连忙坐起,双腿缠在他腰上,在他脖子下巴胡乱舔吻。 “表哥……你这么硬了……快帮帮我……” “你……”萧轲按住我肩膀,将我制住。 萧轲声音低哑干涩,似痛苦压抑:“你可别后悔。” 我盯着他脸,他缓缓睁开眼,眼中竟是深沉情欲,将我吓了一跳。 我咽了口口水,此刻竟真有些后悔撩拨他。总觉得从未见过他这等表情,实在有点害怕…… 可到底情欲控制理智,现在只想要他将我紧紧抱住,任他玩弄,哪里还管他心情,连忙凑上前亲他嘴唇:“好表哥,阿凝受不了了,你快来啊……” 忽觉天旋地转,人已经被他压到床上。 “过了今晚,我再不会许你同别人不清不楚,你想明白没有。”四目相对,看着萧轲眼中深沉情绪,我一时有些怔忡。 “明、明白了……”我讷讷点头,只想快点要他进来,湿着眼睛微微在他身下扭动,小声撒娇,“表哥……快来吧……你不喜欢阿凝吗……”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68 萧轲忽然一怔,本是紧皱的双眉缓缓舒展,眼中竟流露出一丝温柔笑意,声音轻柔:“喜欢……” 我也愣住。 感觉身下被巨物贯穿,撑得几乎撕裂,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心中只有又酸又甜,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萧轲感觉到我紧张,缓缓停下动作,亲亲我脸蛋,声音温柔:“是不是疼,我慢点……” 我望着他眼,张口却不知要说什么。 “啊……”感觉到萧轲已经完全进来,将后面塞得满满,忍不住舒服得长声呻吟,那声音淫荡婉转,简直我自己都要羞耻。 萧轲顿了顿,眸中情欲混着痛苦:“阿凝……你别这样叫……” 我想放松,可他那处太粗,撑得我实在受不了,感觉他缓缓向外退去,摩擦得我又是尖叫出来:“啊……” 萧轲大约是忍无可忍,俯下身口唇堵住我嘴,才大力抽插起来。 后面早就湿透,水随着抽插将身下床褥湿了一片。 我只能小声呜咽,腿缠在他要上,随着他抽插动作缓缓款摆腰肢,手抱着他宽阔肩膀,被他牢牢压在床上,眼睛看着头顶晃动红绡恍惚迷离。 下面被他反复进入,捅得发出难堪水声,口中也被他舌头一下一下刺入,涎液从口角流出也不能擦。 他还在我身体里抽插,这样抱着我,将我压在身下。这真是萧轲吗…… 可此刻我已顾不上许多,只想抱着他,缠在他身上,管他会不会轻视,我总要得到他才甘心,就算以后他嫌我淫荡我也不管,待我叫他射在我身体里,看他还怎么清高。 这样被他上下刺入不知多久,萧轲才稍稍松开我,我连忙大口喘气,一边享受被他按着操弄,一边放声呻吟:“啊……表哥……恩……用力干死阿凝吧……” 萧轲闻言身体又是一绷,停下动作,手按在我肩头,强迫我松开他,我仰面看着他一脸压抑,小声道:“表哥别停……还要……”说着又轻轻挺了挺腰,感觉巨物又在我动作中浅浅出入。 萧轲额头都是汗珠,英俊面容有些扭曲,声音压抑:“别叫了,再叫就射了。” 我见他这表情,只觉得后面更要冒水,喘息起来:“恩……不、不行……表哥快射给我……射我里面……” 萧轲脸色更是痛苦,咬牙倒吸一口气,眼中又丝无奈又有丝羞耻,俯下身咬我耳朵,热烈呼吸吐在耳边,声音带着气声:“你也太骚了……” 我恨他以前对我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恨他对我无动于衷,故意柔声道:“我看见表哥……受不了……” 萧轲呻吟一声,低声骂了句脏话,忽然抄起我两腿扛到肩上,大力冲撞起来。他好像被我惹毛了,也不像刚才温柔好像每下插入都要将我贯穿,抽出又带出水声,肉体拍打声音听的人面红耳赤。 “啊……表哥……啊……用力……阿凝要死了……”我搂着他肩膀叫得大声, “好表哥……阿凝都是你的……弄死我罢……” “别叫了……再叫真的射了……”萧轲似乎快到极点,我看着萧轲脸上带着情欲的扭曲,只觉得更加受不了。 “表哥射罢……射阿凝里面……阿凝最喜欢表哥射在里面……”我也濒临崩溃,已经不知道自己再喊什么,只想和他一起快点泄身。 只觉得里面被撑得越来越胀,萧轲低吟一声,那巨物一跳一跳,一股一股液体冲进深处,我被烫得一颤,就一下子倾泄出来。 萧轲仍伏在我身上,将我紧紧压在身下,那物虽泄了,仍坚硬如铁,杵在里面,撑得胀满。 我呆呆望着帐顶,还有些恍惚刚才到底和他干了什么,只是觉得天地又摇晃起来,眼睛慢慢聚焦,才看见萧轲盯着我看的眼。 我有些羞耻,难耐遮住自己的脸,萧轲又将我手拉下,紧紧盯着我脸,我被他看得快哭出来,看身体被他抽插得舒服得受不了。 “呜……表哥……”我小声哭出来,泪眼望着他。 萧轲喉结微动,又轻轻亲亲我嘴唇,手将我腰托起,他抱着我,让我起身坐在他怀里,面对面看着他,身下却仍是耸动。 一上一下看着他脸,我又是胆怯难堪,方才那样淫荡,他是不是不喜欢。 萧轲慢慢抚摸我后背:“你喜不喜欢?” 我含泪点点头。 萧轲微微一笑,轻轻吻住我嘴唇,声音有些含糊,可我却听得极清楚:“那我也喜欢。” 我心头不知被什么忽然胀满,觉得从未有过这样充实安心。好像总是悬空,飘荡无依,忽然有天落地,不敢相信站在地上的感觉。 我傻傻看着他,心头又不知为何有些委屈,扶着他肩头不再上下颠坐,小声问他:“可你不是说只拿我当你表弟。” 萧轲微微一笑, 想再动动腰,可我按住他肩膀不让他动,萧轲眼中流露一丝无奈,似有些拿我没办法,顿了顿,又轻轻亲我脸蛋:“我没拿你当表弟,我从小就拿你当表妹。”说完轻笑出声。 我愣了愣,才明白他说什么,却是气得火冒三丈,觉得自己都已经被他这样,他竟然还敢取笑我,气得我随手就甩了一巴掌。 我本是只想做做动作,却没想到萧轲根本没躲。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他脸上,响亮的一耳光。我和萧轲都愣了一下。 我心里有点害怕,又有点后悔,小心翼翼看他表情 :“我……” 话未说完,萧轲忽然靠近,吓了我一跳。 看着他长睫微颤,一双锐利眉眼此刻柔和许多,越靠越近,竟……吻住我…… 我浑身僵硬,不知该如何反应。 萧轲吻得有些生涩,似是不常做这种事,手臂也是略有踌躇才将我抱在怀里。 “是我不好,那次不应该打你。你这回打回来了,不生气了罢。” 四目相对,我一时有些鼻酸,心头委屈全部涌上,又打了他一巴掌,含泪怒视看他。 萧轲有些不知所措,但我打他也没敢躲,只愣愣看着我,过了半晌,又无奈笑笑,亲亲我脸蛋,手托在我脸上,凑得极近:“你要消气,怎样都行。” 我被他抱在怀里,只顾心头委屈,又是甩了他几巴掌。 他也只是无奈看我,也不说话。 我又是气闷又是心疼,什么时候他又开始抽插也没发现,等发觉他扶着我腰动作,已经软软倒在他怀里,只能含泪愤愤看他。 萧轲却露出一抹无奈笑意,托着我脸又是吻住,绵长缱绻,似水柔情。 我不知自己是不是疯了,我也不知他是不是疯了。 我在他怀里欲梦欲醒,既不想陷落以前诸多苦楚,亦不想烦恼以后天涯归路。只知道这一夜过得极漫长,好像一场春风过境,带着微醺香气。 第37章 天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69 刚蒙蒙亮,身体疲倦到极点,但萧轲也不知哪来的体力,几乎折腾一夜,后面都被弄肿了,被他进出觉得酥酥麻麻。 迷蒙间听见有人敲门,我吓了一跳,脑子也清醒许多。 萧轲现在还压在我身上,巨物还插在身体里抽送不停。两人不着寸缕,抱在一起。我吓得赶紧住口,不敢再出声。萧轲也听见声音,眉头一皱,可动作却不停下,气得我又打他肩膀,他哼了一声,又俯下身堵住我嘴唇,就是不肯停下动作。 听见门被人推开,我急得快哭出来。 窸窸窣窣不知道进来多少人,隔着一层帐子,有婢子上前挑开纱帐,我俩就暴露在众人视线里。虽然萧轲压在我身上,上面还盖着棉被,但萧轲这样趴在我身上谁不知道我俩在干什么。 萧轲亲亲我脸蛋,见我搂紧他怀里,遮住众人视线,转头对母亲道:“姑母……我……” “还愣着干什么?给两位少爷准备沐浴洗漱,东西摆到外间,别打扰了两位少爷。”母亲根本就不听萧轲说完,声音仍是有些傲慢,“二位姑娘也别在这站着了,晚些再来吧。唉,本想叫上几个年轻人陪着老身吃饭,谁知道……” 母亲语气甚是惋惜,可我还是听出一丝得意。 梦阖君仍是穿着一身活泼红衣,哇一声哭出来,气得又是跳又是跺脚,双手捂住眼睛,可是指缝仍是分开,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 一旁芷云面色平静,看了一眼我与萧轲,就缓缓别开眼睛。 母亲轻笑两声:“好了好了,轲儿你们两个再睡会,午膳再去锦荣苑,啊不,晚膳再去罢。”转头又对婢子道,“都在外面好好伺候,少爷要什么就送进来。” 婢子齐声答是。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走了,可我已经心如死灰躺在萧轲身下,欲哭无泪。 萧轲见我样子,竟微微一笑,气得我又死死咬住他肩膀。萧轲笑声更大,趴在我身上,将重量都压下。他重得很,压得我有些透不过气,又赶紧松口推他。 “怎么办……”我六神无主,已经知道都是母亲算计。母亲一直想将我二人凑做一对,但她一厢情愿,也没考虑过萧轲感受。现在母亲给我下药,我昨天百般勾引,萧轲会不会觉得是我与母亲串通计策,因我现在无依无靠,所以才巴上他这颗大树想要沾光。 萧轲摸摸我脸蛋,又亲了额头两下,低笑道:“什么怎么办。” “怎么和外祖母交代……怎么和舅舅交代……”我讷讷出声,看着他。 萧轲微笑:“祖母和父亲需要什么交代,他们欢喜都来不及。” “可我……”我仍是担忧。 萧轲打断我话,眼睛定定看我,声音坚定:“你不要担心,我一定对你负责。那你呢?你会不会对我负责?” 我望着他眼睛,只觉得快要被他柔情溺毙。就算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解决,就算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可还是忍不住点头,搂住他脖颈,轻轻亲他嘴唇。 一时又是缠绵无间,萧轲一边含着我嘴唇,一边又开始动作,日上三竿,才总算起床。 收拾妥当去母亲处吃饭,果然梦阖君和芷云都在。梦阖君无甚心机,总是吵吵闹闹,但芷云一直有些闷闷的,话都很少。 母亲春风得意,连连给萧轲夹菜,笑道:“我已经给你祖母和父亲传书,想要尽快将你和凝儿的事情办妥。现在沈家有个小畜生在,到底心烦,让凝儿去南阳散散心也好,他从苦拙山回来都没出去过。” 萧轲微微一笑:“是的,姑母。” 母亲见我只是低头吃饭,有些不满:“凝儿,你怎么今日话这样少。” “我……”其实我想质问母亲为何要给我下药,我虽然知道她是为我好,但这种手段用在萧轲身上,未免过分,只是梦阖君和芷云都在,我实在不好开口。 一顿饭只有母亲吃得最开心。 我与萧轲回久芜居,走到一半却被芷云叫住。 我同萧轲道:“你先回去罢。” 萧轲点头,又朝芷云点头示意。 芷云抿了抿唇,还是勉强露出一抹笑意,也点了点头:“不送了师兄。” 萧轲这才走了。 四下无人,芷云将我拉到僻静一处才开口:“我其实确实有件要紧的事要找你。” 我点头:“你说。”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我道:“先说坏消息罢。” 芷云叹口气,面色有些凝重:“坏消息是,景玄宗的师弟为我前去霜凌境探查,查到霜凌境秘境三月内即将关闭,恐怕以后永远不会再开启。”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一旦霜凌境永远消失,藏云就永远不可能再被放出来,只要找一个载体,你就不必再背负九转回天印,从此脱身。” 我点点头:“这消息到确实是喜忧参半。” 芷云也点头:“所以咱们要尽快动身,万万不可耽搁,否则再没有霜凌境这样的好地方了。” 我有丝疑虑:“你说的载体是什么?” “找一个道体即可,只要能活过三月,撑到进入霜凌境,将九转回天印导到他身上就好。此后不管他是死是活,永远同霜凌境一起消失,便永绝后患。” “这道体可有什么条件?” “自然是与你越相近越好,这样你受的损伤也就越小。” 我心中浮现一个人选,但又想到那小畜生不好糊弄,便有些泄气。但有萧轲在,倒也未必不行…… 暗自盘算,若能将沈决封印在霜凌境,倒也能除去一个心腹大患,就算付出点代价,也不是不行…… 我正暗自思索,又听芷云继续道:“还有你我的追魂蛊,若是你将封印导入那具道体,我就要想办法先同你将追魂蛊解除。” 我点点头,心中有些赧然,其实我早就有办法,而且要与她解蛊并不难,只是我以前并不完全信她,总要提防她,才没用给她解蛊。 “其实我已经有办法……” 芷云睁大双眼:“你有办法?” 我点点头,眼睛看着她:“当年有件事,我没有同你做完,其实那时我就想给你解蛊。” 芷云面露疑惑看着我:“没做完的事?” 我忽然伸手抚住她脸颊,芷云微微一愣,白皙脸颊微微浮现一抹红晕,双眸似水,有些怔忡看着我。 我慢慢倾身凑近,感觉她缓缓闭上眼睛。 唇齿交缠,我已咬破自己舌尖,又咬破她舌尖,将二人精血混合。 芷云好像呆住了,静静任我吻她。 我缓缓松开她,想将她放开,却发现她搂住我脖颈,脸上都是眼泪。 好像又回到那夜的海上,流火岛越来越远,风吹得衣衫鼓胀,满夜散落的星光。还有低低海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70 潮声声,起伏跌宕。 一晃过去多年,她也变了许多,以前恣意跋扈,现在变得更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松开我,用衣袖盖着脸,擦了擦眼泪,长睫微湿,杏眸中带着水汽,可她还是笑笑道:“其实我觉得萧轲很好,总比那个陆冕强。” 我知道她指什么,也微微笑笑。 她又道:“说真的,陆冕那样对你,你就不后悔当年为他付出的代价?” 我摇头:“我当时就是那样喜欢他,从来一次,也还会那样做。” 芷云微微垂下头,又是笑笑:“我明白。” 我俩之间有些尴尬,但好在追魂蛊解了,蛊虫交汇即死,以后就算我真有什么事,也能保住她的平安。 我又找些话说:“毕庸关那边可查到什么线索?” 芷云闻言脸色又有些凝重:“有景玄宗的师弟探查多日,虽然确实查到蛛丝马迹,但却没有实质进展,只能确定,固灵台被毁,一定是正道所为。” 我俩思索多日,都猜不到到底谁能知道毕庸关的封魔大术解法,此话便又暂时搁下。 我与芷云回到久芜居,却见玉兰树下站着两人。此刻已是初冬,玉兰树只有枯枝,风冷叶凋,带着几分萧索。此刻又飘着小雪,院中落下一片素白。 那人听见声音,回过头来,露出一张白皙明艳脸蛋,看见是我,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你回来了?我特意来找你。”沈决声音带着淡淡笑意,身上仍是穿着一件白绒披风,身上有些脏了,似是风尘仆仆在外奔波许久。细雪纷纷,可他肩头已经落了不算薄的一层,应是在这里等了很久。 想到有好几日未见他,应该是他出去做什么事了。 我对他没什么好气,也不理,径自往前走。 他旁边少年皱眉将我拦住:“站住。” 我低头看那少年,竟然是和梦阖君曾经在一起过的伯奇,不由微微蹙眉:“你做什么?” 伯奇脸色不豫:“我家主人找你。” 我微微勾起唇角,冷笑道:“我知道啊,可你没看见我不理?” “你!”伯奇见我傲慢有些气恼,“你不要不识好歹!” 我只冷笑一声,将他挥开,但手腕又被人攥住。 “哥,我只是想送你件东西。”沈决面上只是带着淡淡笑意,并没什么气恼表情,他身上带着寒气,应该是已经在院中站了许久。 我本不愿理他,但芷云忽然道:“沈公子,你有什么东西要给他?” 沈决对芷云微微一笑,慢慢松开我手,从袖中掏出一个木盒,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株暗红花草,分辨不出品种,只是隐隐有流光暗火在花茎浮动,散发着淡淡烟熏气息。 芷云脸色一变:“炎息草!” 我微微皱眉,不知是什么东西。 芷云看我一眼,拉住我手:“一定要收下。” 我看着芷云眼神十分认真,料想此物恐怕确实不平常,但想到沈决哪会这么好心,凭白送我一样好东西,便挑眉问他:“你是要用什么来换?” 沈决静静看我一会,不知为何那眼神看得我有些心虚,说不清道不明,好像有点伤心,又好像还有什么其他情绪。 他笑笑,细长凤眸微微弯起:“我还没想好,想到了再问你要。” 伯奇将那木盒放在我手中,有些愤愤看着我,好像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他。 沈决微微垂下长睫,睫毛上落了雪花,又很快化掉,化成氤氲湿意。他转头看着伯奇:“咱们走罢。” 伯奇眉宇间露出一抹失望之色:“主人……” 沈决笑笑,牵住他手,向外走去。 伯奇一步三回头地看我,咬着下唇,最终只是留下一声叹息。 我望着二人背影,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沈凝。沈凝。” 忽觉芷云叫我,我才发现刚才自己走神,扯出一抹笑意:“什么事?” “这厮西岐炎西草,你虽有道体,但修为尽失,若如霜凌境,必承受不了里面酷寒,但有了它,便不成问题。我拿去炼就丹药,只需几日便可,之后咱们还是尽快出发,别再耽搁。到底你身上的印制解除才最要紧。”芷云正色同我道,“这事你要不要告诉萧轲?” 我想了想,当初那事牵扯人许多,我与萧轲才方互表心意,我不想节外生枝,便道:“不如还是晚些说,毕竟你知道当初我是因为……” 芷云沉吟一会,点点头:“我明白,不该说的我不会同他说。只是霜凌境在轩辕辖境,若无顾家同意,我们如何进去?” 我也在为此事发愁,暂没有解决办法,只得道:“你先将炎息草炼药,此事容我从长计议。” 芷云点头。我俩这才各自回去。 第38章 我本以为母亲是将我与萧轲的事告知舅舅和外祖母,谁知道,母亲其实是昭告天下,我与萧轲要不日完婚。卿平洲简直引起轩然大波,本来我魔宗宗主的身份几乎要被人淡忘,但此刻又有许多人有声讨之声。但到底萧家沈家势力太大,我沈家无人敢动我。 沈府之中喜气洋洋,母亲也传信叫父亲回来,但父亲一直没有回信,不知是不是还在嫌我给他丢脸。父亲从小不喜欢我,极其偏爱沈决,我就算在他面前表现太好,父亲也宿来只是冷淡挑剔。我入魔宗,被正道讨伐的时候,他也从未出面为我说过一句。如今想来就算我真与萧轲成亲,父亲也未必露面。 母亲一心想叫我与萧轲快回南阳,我看得出萧轲虽然平静,但这几天都心情极好,但我心系霜凌境的事,难免心事重重。婚事只怕要再拖一拖,总要确定我能将九转回天印解决才好,不然怎么给萧轲交代。 芷云是卿平洲为数不多的高阶女药师,闭关几日,耗费心神终将炎息丹炼就,便催促我尽快动身为好。可我看着萧轲满眼温柔,总是不知如何同他开口……不管怎样,我俩婚事已经传遍卿平洲,就算拖上几个月,应该他也不会太介意。反倒是如何在三个月内进入霜凌境,方是我要担忧的当务之急。 我与萧轲自从互明心意,他便夜夜偷偷潜入我房中。我俩毕竟是亲表兄弟,外面已经将我传得极难听,也有许多正道骂他是败类,被我所蛊惑。但萧轲心情丝毫不受影响,丝毫不放在心上。 又是温存过后,萧轲伏在我身上喘息。我有些无力,恍惚看着他笑着给我擦汗,又任他将身上清洗干净。可不一会,又在桶中弄起来。我已泄不出来,待他泄过身,又洗了一遍才回床上躺下。 萧轲侧身躺着,慢慢来回抚摸我脸颊。 我被他看得有些脸红,微微别开脸,眼角轻飘飘扫他一眼,就见他似又起情欲,不由有些害怕,他再如何抚摸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71 也不肯让他弄了。 “阿凝,你不会再同顾衍和陆冕纠缠不清罢?”萧轲静静看着我眼,似乎极在意我回答。 我愣了愣,想起那两人,竟觉得已十分遥远,数百年未见,我知道他俩已经进入摘星境,只怕不日飞升。萧轲也是。这卿平洲三子都是圆满天格,得天独厚。而我已无缘修仙之路,若是我以后真同萧轲在一起,岂不是要成他大道之路的绊脚石。 我竟有些退却了。 我将脸埋在萧轲怀里,闷闷道:“我与他们之间已经约定以后不会再见,我也不想和他们有任何交集了。” 萧轲这才微微露出放心表情,轻轻抱住我:“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安心。” 我愣了愣,也觉得心头迷茫。我真的将那两人忘了吗…… 萧轲这样好,我配不上他…… 九转回天印将我道体封固,但若一旦解除,我也入生老病死轮回之路。那我能和他在一起多久?若我想与他长相厮守,必须要想办法再踏仙途。可是,到底要怎么做呢…… 又想到《堕天录》,其中真记载了黄泉轮回之法,若我…… 不行……不可再受诱惑,毕竟我已修为全无,藏云老祖也好不容易被封印住,断然不可再动那个脑筋。当年封印藏云之后,我再没用过黑莲业火,全靠自己修行进入无尘境。当时我都能做到,如今更不可动摇。 若有人的完好道体能为我所用,再用黄泉轮回之法…… “阿凝,你想什么?”萧轲见我出神,轻声唤我。 我一怔,又连忙笑道:“无事。” 这一夜有些睡不安稳,总觉得好像梦到了什么人。 还是那双眼睛,隔着一层薄纱。 那双手慢慢划过我的眼睛,极轻极柔。 竟那样静静看我,好似不会厌烦。 眼中带着浅浅柔情笑意。 月下有笛声。 声音忽近忽远。 然后听见那人低声唤我。 阿凝。 我猛然醒了,额头尽是汗。 这梦我做过。 在梦阖洲的竹楼里做过。 我觉得奇怪,当时想不起那人是谁,现在也想不清,可就像那人眼前的薄纱,似乎就在眼前,可极近又极远。 梦阖洲。 耳边又是笛声,我以为是我自己幻觉,可是仔细听,真的听见窗外笛声。 萧轲睡得很沉,我轻轻推他竟然不醒。 我有些奇怪,但还是独自披上外衣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便流泻入一地月光。 有一人独立玉兰树下,玉笛横在唇边。 那笛声好熟悉,我似听过千百遍。 待我要看清那人是谁,就忽然醒了。 睁开眼是红绡帐顶,我又是做梦吗…… “少爷!少爷!夫人请您到中庭!”婢子匆匆跑来,也未敲门就直接进来。 萧轲一早出去,我昨夜梦中恍惚,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久,一睁眼便已快到中午。我见那婢子面有惊惶,问道:“可说了什么事?” “是……是轩辕顾家少爷来了,还带了许多人,要和表少爷打起来了。” 我心头一惊。 顾衍…… 他怎么会来…… 容不得多想,穿上衣服,来不及束冠,匆匆跑到中庭。 看着青门山和顾家人车马浩荡,几乎将外院停满。庭中站了两队人马,萧轲和顾衍都是一袭黑衣,一个面色阴沉,一个一贯的冷淡,看不出什么表情。身后诸人皆剑拔弩张,只有两人负手相对。 我站在门口,愣愣看着两人。 顾衍仍是一袭锦纹黑衣,头上璃玉冠将头发一丝不苟束起,露出颀长脖颈和消瘦下巴,眸中一贯的冷冽无情。 母亲见我到了,面色有些难看。我不知来之前顾衍与母亲和萧轲谈过什么。 “凝儿。” 听见母亲叫我的名字,顾衍缓缓回头,仍旧是艳丽面容,脸上表情冷淡带着世家公子的冷漠高傲,那双眼也是一贯无情,一瞬不瞬,静静看我。 我忽觉心头一痛。 觉得那人极近极远。 本以为就算再见,也不会被他影响,可只有见到他,才觉得我错了。我仍是因他一个眼神就觉得情绪牵动,不能自已。我半生回忆都在青门山,我半生汲汲都为那两人,事到如今,为什么我还是走不出去。 萧轲一直静静看我,那眸光深邃,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沉重。 “阿凝。”萧轲叫我一声,声音放佛压抑。 “你不是已经答应我。”萧轲微微闭上眼。 “我……” 我愣了愣,一时无措,只能讷讷看他,说不出话。 萧轲有张开眼,眸中已是我看不懂的情绪:“这只是一个顾衍,若再来一个陆冕,你是不是就要忘了自己是谁。” 我摇头,想上前拉住他衣袖,但萧轲面色冷淡,淡淡拂开,似不想再看我。 “你若忘不了他们,就不该招惹我。” 我望着萧轲,忽觉他离我极远,昨夜还缠绵温存,同我说温柔情话,今日就要将我推开,不要我吗…… 我小心拉着他衣袖,语气中是我自己都没发觉的哀求:“表哥……你听我解释……” 他微笑一下,垂眸看我:“那你解释。” “我……当年芷云和景玄宗弟子埋伏我,后我挟持了芷云闯入藏云老祖闭关之所,但发现藏云老祖其实早已死了,只剩一个靠心魔怨念供养的魔物存留世间,我就是被那魔物操纵心魔,伏魔戒也只是让我不受他控制而已。当年……那魔物力量已经极强,我所用黑莲业火所夺修为都能为他所用,不仅能操纵心魔,还能给人种下心魔。陆冕当时没有修为,却被已他看中道体。你不是奇怪为什么路上会遇到陆冕,那是因为当时陆冕其实也是去裂云山找藏云老祖修复灵盘。芷云也没有想到事情这样,才和我一起用九转伏魔阵将那魔物封印。你不信,可以去问芷云,她都知道。”我拉扯着他衣袖,小心翼翼看他。 萧轲微微一笑,那笑容却让我觉得有些陌生:“所以,你要告诉我,当年你封印藏云老祖,不惜堕入魔宗,只是为了陆冕。” 我愣住,我当时……我当时确实是为了陆冕,但……我只是不想欠他,我……我对陆冕……我…… 萧轲轻笑摇头,眼睛看向不远处:“陆冕,你都听到了,难道还不出来。” 我如坠冰窟,众目睽睽说出当年之事已是逼不得已,怎么可能陆冕也在。 顾衍身后青门山弟子缓缓分开一条道路,一人一袭白衣,头上戴着纯白幂篱,遮住面容,缓缓从人群后走上前。 我望着那人,看着他白衣缥缈如云,看着他慢慢走近。 就算我在苦拙山夜夜同自己说一千遍一万遍,再不会想起那两人,要将他们永远忘了,就越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72 是念念不忘,刻骨铭心。就算我再不想承认,再不想对面,许多记忆仍如潮水,快要将人淹没窒息。 我如鲠在喉,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能感觉他在看我,隔着白色幂篱,似一层淡淡薄烟,只看得见朦胧眉眼。 好像时间都要停滞,呼吸都快忘记。 萧轲静静看着我,终于慢慢抽出手,又微微低下头,长眸淡淡看我一眼:“我能容忍你以前,却不能容忍你现在。以后走投无路,也不要再见我。” 我看着萧轲慢慢转身,那回眸一眼看得我心如刀绞,我再怎样也不能伤他,不该伤他。我追上前又扯住他衣袖,小声哀求:“表哥……我错了……我不去霜凌境,也什么都不管了……你别走……” “你做得到吗?”萧轲微微一笑,低头看我,眼中却并无笑意。 我感觉泪水留下,却在他陌生眼神里回不过神。 萧轲仍是微笑,缓缓擦去我眼角泪水,声音冷得好似此时落下的薄雪。 “每次你小时候骗我的时候,也最喜欢这样楚楚可怜,泪眼哀求。” 他甩开我手,慢慢走远,再不回头。 那薄雪纷纷,落在脸上冰凉,又化作水汽氤氲。 有一柄伞遮住细雪。 我转过头,看见白皙面容,仍是端丽无双的顾衍。 “你们能不能放过我。” 顾衍长指拭去我眼角泪水,长眸深沉:“不能。” 我望着他眼,竟觉得有些绝望。 顾衍淡淡看我,将伞柄塞入我手中,声音冷冷:“霜凌境,你自己决定。” 红绡金绫,昨夜还热闹锦绣,听他耳边低语,今日只剩一片茫茫雪雾,越来越大,渐渐淹没一切。 第39章 “你醒了。” 我睁开眼,望见芷云有些担心的神色,看看自己躺在久芜居的床上。 芷云见我样子,轻叹一声:“你……唉,师兄这个人一向死心眼,我当初和他只是因伏魔戒约定婚约,他都能自己守三百年,何况是你的事。他一时想不开也不奇怪。他那样喜欢你,一心一意对你,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你。这样生气也是因为觉得你心里有别人,他觉得伤心。” 我都明白,若是萧轲告诉我他也同时喜欢别人,我也会受不了。为什么我是这样一个人,三心二意,我配不上萧轲。 我心头酸涩,问道:“若我真的做不到他想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你说他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芷云沉默半晌:“我不知道。”顿了顿又问,“你呢?你真放不下那两个?” 我闭了闭眼,却没法撒谎:“我也不知道。” 芷云轻叹一声:“好了,你先不要多想。霜凌境只能再三月内进入,我们没有时间了。先办完正事,不然我担心你身上印制撑不住多时,不禁藏云重见天日,你也要被他吞噬。不如等三月后回来,你再慢慢同师兄解释,我想他对你不会那样狠心的。” 我知道芷云是安慰,但心中却觉得,除非我彻底将那两人忘了,否则萧轲可能永远不会原谅我。 芷云走后,我一人独坐,再睡不着。 雪停了,窗外雪已积了厚厚一层,云剥月露,满院银辉,不知为何这场景竟有些像辟心谷。 我站在窗前,微微出神,忽觉被人从身后抱住,浑身僵住。 那人气息我当然熟悉,带着淡淡棠花香气,好像一场四月的春梦,轻盈飘落,又消逝在风里。 只是这人总是冷酷,为何这个拥抱这样温柔。 真不像他。 “放开我。”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声音哽咽,我早就和自己说过千百遍,不要我的,我绝不要他看出我喜欢。 可他只是手臂越收越紧, 轻轻吻我耳后。 我浑身颤抖,觉得有什么在胸口滞住。 “顾衍……”我觉得我可能住在一个牢笼里,“别这样……” 顾衍无动于衷,只有声音淡淡:“我同萧轲不一样,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我要什么就得到。” “可你从来也不想要我,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他用手遮着我眼,泪就划过他掌心。 四月的风拂过脸颊,青门山山路崎岖,有仆从为我牵一匹白马,我身后是为我抬着物什家当的仆从,一行人走得缓慢。 山间是青门山的棠花,同门中弟子服上绣的一样。有花散在风里,扬扬落在肩头。 我知道轩辕顾家的阿衍就在青门山。我小时候见过他,是个漂亮又讨厌的少爷,母亲还同顾家夫人谈笑我被他比下去。可我生得已是漂亮,受尽宠爱,只要我想要,从没有什么得不到,那次却在他旁边也黯淡无光。 策马行至山路一半,隔着飞散棠花,看见前面的人。 仆从簇拥着那人。 一身锦绣华服,戴着价值连城的璃玉冠。那块璃玉我见过,通透无暇的墨黑,戴着莹莹冷辉,我曾要母亲去向天机行求购,但天机行却供奉给了顾家。发丝一丝不苟束在玉冠中,露出白皙艳丽一张面容,长眉斜飞入鬓,微微蹙着眉头,眼神冷冷,微微扬着下巴,带着丝不耐烦。 他负手而立,手中握着一柄稀世罕见的龙泉。春风柔软,却吹得他衣袍猎猎,带着肃杀寒气。 他生得那么好看,可却是那么冰冷一张脸。 拢月同我说母亲亲自去轩辕辖境和顾家夫人议亲,但那天顾家少爷正好在,说要了我的画像看,看过后就说不要。两家主母俱是尴尬。 我低下头,咬咬下唇,竟头一次觉得不甘心。 只有我不要别人,从不许别人不要我。 我定要他后悔。 想着,翻身下马,手上提着母亲为我寻来的名剑瑾棂。可是看见他手中龙泉又有些觉得又被比下去,将剑负到身后,走到他面前。 到他身前,才发觉他比我高出许多,也看见他黑色暗纹锦服的褶皱里藏了零落的淡白花瓣,让他身上都沾染了淡淡棠花的香气。 我抬起头,心中有些忐忑,还是提一口气,道:“我是沈家阿凝。” 他微微低着头,光洁面容没有一丝瑕疵,虽没什么表情,可也藏不住从小养尊处优的傲慢,不发一语。 我心跳快了几拍,觉得他视线看得我有些慌乱。 又吸了几口气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弟,你是我的师兄。”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废话,只是见他不理我,就忍不住想一直同他说话,让他回应我。 可他只是淡淡看我,却不答话。 我其实有点想问他为何要拒绝沈家婚约,可又觉得这么多人,很是丢脸。 就这么在他面前有些无措站着,脸竟然觉得有些热,还有些说不清楚的委屈。 我是沈家阿凝啊…… 怎么会不喜欢我……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73 顾衍忽然开口,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没什么温度:“青门山不是内宅,你带这么一群仆从家当是来修道还是嫁人。” 他认得出我,也知道我是谁。 他虽然不是故意嘲讽,可他高傲自我,从不在意别人感受,所以随便说些什么就言语刻薄。 我傻傻站在他面前,感觉棠花也飘落肩头,望着他那双眼倒映着我。 “我……我……”我带着我心腹的仆从,带着母亲准备的奢华行装,我昨天知道今天他要来山门迎我,沐浴更衣,穿着我喜欢的白衫,骑了我喜欢的白马。 他打量我几眼,似觉得我无趣:“你根骨太差,无缘仙途,和我不是一路。” 我心头有些酸涩,又有些气闷:“我必能得道。” 顾衍微微挑眉,有些嘲讽:“那野鸡也能变凤凰。” “你……”我平时伶牙俐齿,总能哄得母亲和外祖母团团转,为何见了他就好像变得极笨,被他打击却说不出话。 他静静看着我瞠目结舌样子,忽然微微一笑。 我望着他微微弯起的眉眼,只觉艳丽过漫山棠花,叫人溺毙其中,不能自拔。 好像忘了他方才挖苦我的话,只是傻傻看着他眼睛,不知是不是春风太过柔软,那双眼也显得有一丝温柔。 我年少时候第一次懵懂情动,第一次惆怅多愁,第一次患得患失,第一次变得好像不是我自己。 在无数个年少的梦里,只有那年风中的棠花和那双带笑的眼。 任我从此如何机关算尽,如何嘴上说讨厌,说不喜欢,可我心里只是想叫他用那双眼再像那年看我,带着微微笑意,和淡淡柔情。 可白云苍狗,我与他越来越远,直至天涯两端。 他看不起我挖空心思毒辣阴险,我恨他不解风情叫我爱憎两难。 那泪淌过他掌心,似将他烫到,缓缓松开手。 窗外白雪无垠,在月下莹莹如白昼。 那年在辟心谷,我扬言要他后悔,要他跪下来求我,其实只是我嘴硬,给自己最后一点尊严。 我知道,他永远不会。 腰间手臂慢慢收紧,听见耳后他呼吸有些压抑。 “当年我没有退掉婚约,只是搁置 。” 我扯扯唇角,想笑笑,却发现不能。 “那你当初为何不答应。” 顾衍沉默许久,久到我以为这只是我站在窗前一场幻觉,才听见他声音。 “我当时只是看过你的画像。” 顾衍扶住我脸,静静看我,长睫低垂,那双眼艳丽无匹,曾叫我无数次魂牵梦萦。 慢慢低头凑近,渐渐包裹了棠花香气。 声音破碎在吻里。 “我说不要,只是因为觉得你实在太好看。” 第40章 清晨雪又开始下,青门山的人不肯走,就在沈家硬住下。顾衍拿着当年婚书找上门来,母亲当然不认。顾衍几乎昭告天下,一时萧顾两家和沈家的恩怨成了天下人茶余饭后谈资。我知道我的名声在外已经不能听,也觉得无所谓。魔宗宗主都当过,现在被人说成狐媚子简直不痛不痒。 闭门两日,虽然知道防不住顾衍,但我那天哭了,应是把他吓到,他也不敢再逼我。 我知道躲不开顾衍,想去霜凌境必须要顾家首肯,只是现在和他关系弄成这样,两家更是几乎势不两立。母亲心里只有萧轲,怨我和顾衍不清不楚。我又回嘴当初是她非要上门求亲,才惹出这样一段孽缘。母亲这才无可奈何作罢。 在床上躺了两日,茶饭不思。萧轲那天和我说完重话,没有过夜就回景玄宗了。芷云也说没有留话,只能一再劝我宽心。可我怎么宽得了心。也许我真的不该那天勾引萧轲,如果没有到最后一步,也许我俩还能做一对表亲兄弟,不至于最终形同陌路。 萧轲要什么我都知道。可我没法骗他,更不愿骗他,我现在实在给不了他要的。我就是这样一个沈凝,可他要的不是这样一个我。 我现在实在太没用,全无修为,连御剑去景玄宗找他都不能。 我望着自己剑茧早已消退的手,微微出神。 “哥哥……” 我一愣,起身看见梦阖君探着小脑袋趴在门边看我。 “什么事。”我这两日落拓得很,连忙起身,招手让她过来。 梦阖君磨磨蹭蹭走到我面前,似有些扭捏。她一向十分活泼天真,我还真没见过她如此心事重重样子。 梦阖君抬着脑袋,小心看我一眼,吞吞吐吐道:“哥哥,我要走了……” 我望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微微一笑:“连你也要走了吗?” 梦阖君望着我,眼中很是难过:“我和伯奇都要走了。” 我微微点头,摸摸她的头:“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如果我有,就送给你。” 梦阖君痴痴看着我,一双大眼忽然落下泪来,将脑袋埋进我怀里:“其实我不想走,不想留你一个人,可是我没有办法……” 我笑笑摸摸她的头:“我怎么是一个人,许多人不是都在。” 梦阖君吸吸鼻子,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红着眼睛道:“我要你的血。” 我愣了愣,觉得她想要的东西实在奇怪,也不知道她是用来做什么,但我已经答应她有的都给她,一点血也不在话下。 梦阖君拿出一只拇指大的青玉色小瓶子。我划破手腕,让她将血收集在品种。梦阖君拿着瓶子盖好,又小心收进怀里,又抬起红红的眼睛看我。 “哥哥,我不能就这样走了。我实在不放心。我法力低微,什么都帮不了你,还有许多事不能做,现在又要走了。只是我走前,要让你看一场梦,等你醒了,我就不在了。” 我还想问她怎么回事,可梦阖君含泪轻轻拍我脑门一下,我就不省人事。 月正中宵,山谷里的夜空明朗,虽有树影婆娑,但四周月光还算明亮。 不远处有堆篝火,火上烤着不知是野兔还是什么,滴下油,落到火中,发出滋滋响声。 我只记得方才被一只蛇咬了,逃出那蛇窟,我手握瑾棂,拖着被咬伤的一条腿,用剑做拐,缓缓朝前走。今夜天气还好,但这秘境中有中阶妖兽出没,在外到底不安全。我第一次自己独立进入秘境中,难免有些无措。正想找个地方过夜,却没想到眼前模糊,渐渐倒下,不省人事。 醒来却见眼前这副景象。 这次父亲说要考验家中子弟,通过试炼石的只有我和沈决。母亲虽不愿意,但父亲还是将我与沈决都投入秘境中试炼。不然,本来送去景玄宗的名额就是我一个,哪容得他同我抢。 本来父亲是极宠爱我的,只是有一年要了我俩骨血不知去做什么,从此就对我冷淡下来,变得极偏心沈决。什么东西都要给他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74 一份,本来在家中有我就没他什么事。 不过我也没有细想,只想着方才那条蛇气息十分奇怪,不知被咬了一口有没有事。 我坐起身,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话:“你醒了。” 回头看见沈决,他怀里抱了些枯枝,应是要做柴烧。还是那张和我颇相像的脸,细长凤眼,微微弯起,带着笑意。 他将枯枝放到火堆边,又翻翻火上烤的野味,对我笑道:“是不是饿了,那你来吃罢。” 我心里厌烦这个小畜生,平时没少欺负他,他却总要往我跟前凑,可现在四下无人,我又受了伤,总不好把他赶跑,不然谁来伺候我,我且先同他虚与委蛇,等利用完他再踢开。 沈决认真只是低头翻烤野味,火光映在他脸上,带着微微暖色。 我起身,用剑支着地,一步一步拖到他旁边并排坐下。 平时我都嫌他身份低微,根本不可能让他同我一桌吃饭,也许是第一次我主动坐他这么近,他愣了愣,慢慢转过头,有些欣喜看我。 那双眼睛极美,眼角微微上挑,眼波潋滟,带着温柔笑意,静静看我。 我知道很多人说沈决长得好,但我才是嫡子,怎么有他出头的份,便对他处处打压,母亲自然纵然我小动作,他便鲜少出门,也鲜少被人知道。 沈决不知为何心情好像很好,眼角带着淡淡笑意,将水囊递给我:“你睡了几个时辰,不知道你渴不渴。” 我接过水囊,有些别扭道:“多谢。” 他又是不说话,微笑看我。 我肚子确实饿了,发出咕咕响声,我一时有些脸红,最不想被他看轻,此刻却出丑。 沈决听见,没有像我想象中要取笑我,反倒皱起眉:“这……我抓到这兔子天已经黑了,烤得不透,怕你吃坏肚子,你再忍忍。” 我脸有些红,清咳一声,点点头,装作自己不在意样子。 沈决看着我,又是笑笑。然后将刚捡的柴填进火中,用袖子来回扇风。 我偷偷看他,不是因为我喜欢他,而是他真的长了一双太好看的眼睛,细细长长,不笑的时候清澈明亮,笑起来的时候带着旖旎风情。火光映入他眼里,好像闪闪发亮。 沈决发现我看他,微微笑道:“你第一次和我坐得这样近。” 我哦了一声,不打算多说话,毕竟平时总是欺负他,若是太过示好,那此刻为了利用才巴结,也有点太明显。 但沈决对我此刻纠结仿若不太在意,只是微微弯着眼睛,专心烤着那只兔子。 兔肉烤好,沈决用匕首切了四只腿给我,见我都吃了,又把身子细细剖开,剔掉骨头,一点一点给我。我一边吃,一边有些心虚:“你不吃吗?” 沈决笑着摇摇头:“我不饿。”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今天好像特别高兴,特别爱笑。 我吃得有点干,他早已将水烧开,晾温给我。 酒足饭饱,他拿着帕子沾了水给我擦脸擦手,又取出茶叶给我漱口。我有些奇怪他怎么东西带的这样周全,再看自己,第一次独立出来,似乎什么都不懂…… 沈决洗过帕子,又看看我的左腿:“你睡着的时候我处理过伤口,但要看看是不是还在出血。” 那条蛇足有两人多长,灯笼粗的腰身,我与那蛇缠斗不知多久才脱身,但还是被它狠咬一口足踝。被沈决提醒,我才又发觉隐痛。 沈决蹲下身,将我裤腿卷起,露出一段脚踝,将绷带又被血湿透,他皱皱眉,将绷带拆了,露出里面伤口,仍是在流血。 沈决仔细查看半晌:“我已处理过,却没想到这样厉害,现在又开始出血。” 我有点担心,那蛇口牙发蓝,不知有没有毒。 “你有没有带解毒丹药,那蛇恐怕有毒。” 沈决点头,将解毒丹拿出来:“带是带了,但我查看过伤口,不像有毒,若真有毒,你也走不了那么久就扩散全身,不知是不是其他东西。” 我也不管,先吃了解毒丹再说。 夜色渐深,沈决又细细将伤口包扎好,我俩就铺了垫子睡下。 他在我身后,背对着我,我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体温,觉得身体不知是不是被那体温熏灼,觉得有些燥热。辗转几下,那燥热之感益发明显。周围越是安静,我就越是难耐不安。 沈决被我吵醒,转过身来,睡意还未完全清醒,一双狭长凤眸有些迷蒙水泽:“你怎么了……” 我望着那双眼睛,竟有些口干舌燥,鬼使神差,伸手摸了上去。 沈决一下僵住,眼睛瞬间清明,有些难以置信看着我。 我缓缓抚摸那双眼睛,喉咙好像着了火,嘴唇干涩,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这小畜生怎么今天看起来特别不同…… 沈决僵着身体,一动不动,任我抚摸他眼睛眉毛。我俩面对面侧身躺着,四目相对。 他眼神好奇怪,好像高兴,又好像伤心,可还是微微弯起,带着温柔笑意。 我总觉得他今夜和我单独在一起,不像平时那个沈决。而他看我的眼神,也不像看平时的我。 第41章 身上越来越热,我有些难耐,揪住他衣襟,忍不住想朝他凑过去。 沈决僵着身体不动,任我贴了上去。 我将脸埋在他颈项见,感觉他皮肤有些凉,好舒服…… 沈决一动不动,似乎呆住。 我呼吸他身上气息,觉得有些身体有些奇怪,抬头看着他,可我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沈决低头看我,双眸一瞬不瞬,过了许久,轻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决……”我有点开始迷糊,看着他的眼睛,觉得身上更热,轻轻在他身上蹭。 沈决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又止住,只是好像有些伤心看我,最后轻叹一声,慢慢将我抱进怀里:“你怎么一点都没变,还是不让人省心。” 我心中浮躁,不想听他柔柔腻腻说这些,又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平时都是欺负他讨厌他,他干嘛说得我俩好像很熟,我明明都不在意他。只有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嘴里哼哼唧唧。 感觉沈决好像亲了亲我脸颊,慢慢解开我衣服。 我本就发热,就躺平身子任他解开。 沈决轻轻亲我的眼睛脸颊,我虽然讨厌他,但是此刻他却弄得我很舒服,就没有推开他。 沈决的手伸到身下,将我腰臀托起,慢慢探入。 我一僵,虽然母亲还未给我配内侍,但和男子之间我也不是不懂,他这样动作,岂不是要我在他身下?一个陪嫁丫头生的儿子,怎么可以这样冒犯我? 虽然腰都软了,舒服得很,还是用力推开他。 沈决有些意外,手指上沾着我的粘液,有些无措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75 看着我。 我脸有些红,只假意道:“好疼,不行的。”手虽然还缠在他腰上,可眼睛瞥到一边。我是绝不可能让他对我做那种事的。 沈决眸中有些无奈:“你这样,只能是中了淫蛇之毒,解毒丹也无用。” 我暗自盘算一会,抬起眼睛看他:“那也不是我只能这样,你总可以给我上的。” 沈决愣住,眼中有丝不可思议,好像我说了一件绝对不可能的事。 “你是不是不愿意?”我有些不高兴看着他。 沈决眼中有些晦暗情绪:“不要总是这样任性。” 我听他拒绝更加不高兴,索性背过身去,不再理他。身上难受,也只是自己蹭蹭身体,在一旁哼哼唧唧,可是越是忍耐,越是难受,自己也弄不出来,我又实在放不下面子屈居他身下,过了一会,就忍不住湿了眼眶。 感觉身后有人轻叹一声,慢慢从后面抱住我,声音有些无奈:“别忍了,你想怎样都行。” 我闻言有些得意,知道他不敢不听我的话。但还是假意推托:“你不是不肯。” 感觉沈决轻轻把下巴搭在我肩头,吻了吻我脸蛋:“我肯。” 我是第一次和男子,什么都不会,只记得他难受,又涩又痛,让他流了很多血。 沈决微微闭着眼睛,脸上有丝痛苦。 我顾不上他,只想发泄。虽然觉得男子比女子差得远,但我总不能被他这种贱种占便宜。 他只是苍白着脸,嘴唇也没了血色,眼中压抑痛苦,但发现我看他时候,还是轻轻摸摸我脸颊,露出一抹笑意。 我发泄过后就不太管他,他自己收拾身体。接连三天,不管我有没有淫毒发作,总要故意装作想要,动作也只是粗暴,将他弄得几乎站不起来。可我却没想到他还算是硬骨头,还能替我猎食烧水。 其实我没什么感觉,也不觉得舒服,只是我就喜欢看他被我折磨。 虽然他常常偷看我,好像伤心,又好像有点高兴,总是好像有话要对我说,只是每次都欲言又止,最终只剩弯弯一双眉眼,微笑看我。 可我也不管。 我不在意他。 我不喜欢他,以前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他是沈决,我是沈凝,我们天壤之别。 梦里似是而非,醒来忽然觉得空落落。 我不记得当年秘境中到底发生什么,只记得从萧轲将我从秘境带出来,后来沈决才自己狼狈出来。里面发生的事情我都不记得,那梦阖君让我看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是只有我一个人不记得,还是沈决也忘了…… 那里面的真是沈决吗?那样温柔,好像我对他极重要,又好像我让他极失望…… 如果他还记得,那他这些年,又是怎样面对我…… 我觉得头有些痛,思绪纷乱不堪。背上也隐隐作痛,让人觉得心浮气躁。正觉烦闷,忽然听见窗外有隐约笛声,安抚不宁心神。 我走到窗边,又看见玉兰树下站着一人,这次我看清了他的脸。 沈决见我看他,放下唇边玉笛,抬头看着我,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我忽然觉得呼吸一滞。 是因为那笑容。 和在梦中一样…… 沈决越上楼来,斜坐在窗上,细长凤眸弯起,笑笑看我:“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我声音冷淡,就算秘境中我真对他……那也是他自愿的,怨不得我,我可没有逼他。 沈决对我冷淡不以为意,仍是笑道:“你不是要去霜凌境?” 我微微蹙眉:“你怎么知道。” 沈决笑着摇头:“你要李芷云带着景玄宗的人快将霜凌境周围挖地三尺了,谁人不知?顾衍不也是料定你要求他,才拿着陈年婚书胡搅蛮缠。” 我心知他说的不错,抿了抿唇:“这与你有何关系?” 沈决笑着看我,那双眼有些深沉,看得我有些退却,他淡淡开口:“你不是说会答应我一件事。” 我点头:“不错。” 沈决微微笑笑:“我想好了,我就要和你一起去霜凌境。” 他提议其实正中我下怀,我本还算计要如何将他弄晕带进霜凌境,做我转印道体,没想到他竟然自己送上门来。只是说来奇怪,我没有想象中欣喜若狂,反倒觉得有些心头一沉。 我是怎么了……该不会因为他被我上过,我就心软了罢…… 他又不配…… 沈决又笑笑,似不在意我答案:“那就这么说定了,顾衍那边我自有办法,你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就启程。” 他说得有条有理,似是极有能力。可我听他这样说,只有隐隐嫉妒,反倒不想这般顺利了。 沈决看着我,似乎我想什么都能猜到,伸出手指忽然轻轻戳我脑门一下:“别再闹了,说好明日启程就是明日。”看着我被他戳完呆愣的样子,他似乎觉得有点好笑,眼睛又微微弯起。 他将手搭在我肩上,不知做了什么,身后轮盘的躁动疼痛渐渐平息。他松开手,微微一笑,又翻身下楼。 我看着他远去背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知不觉,在那里站了很久。 清晨,沈决已经安排好车马,除了我与芷云,就是沈决并几个沈家仆从。而青门山则有不少车马。不知沈决用了什么办法,母亲竟然没有反对,只叫我务必小心,又反复叫我务必取出印制,平安回来。我唯有诺诺应下。 顾衍想叫我与他一辆马车,我自然不肯,虽不乐意,还是选了沈决同乘。只是有些奇怪,我一直没有见到陆冕,那日匆匆一瞥,他隔着幂篱,也没见到他真容,如今又不知去向。但我想着,他当初说以后再也不见,隔着幂篱,我俩这应该不算见面吧。 从沧州到霜凌境星夜兼程也要十天,我们一路马不停蹄,但距离霜凌境关闭,时间尚为充裕。 夜间搭了帐,青门山弟子驻扎守卫。此番也算是为了正道封魔,有青门山在也名正言顺。顾衍同守夜弟子交代,有安排了明日行程。我与沈决住在一间帐子,我虽不愿意,但也无法。 此行以青门山为主,里面也有许多熟面孔。我与顾衍和陆冕的关系,总有些人知晓。我同陆冕在他同雪柔订婚前夜胡搞,搅黄了他俩婚事。又和顾衍曾有婚约,如今他听说萧轲要与我结亲,拿着多年前的婚书又来抢亲。可现在陆冕和顾衍却已结盟道侣。简直一团混乱。 反正别人眼里我就是个狐狸精,睡了这个再睡那个。别人不知道的时候,两个一起也睡过了。 顾衍冷着脸过来,手里端着饭食,见我冷着脸不理,自己也不管是不是自讨没趣,径自坐下。 “吃饭。” 我看着他端来精致饭食将脸撇到一边:“不必,我吃过了。” “沈家仆从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76 粗陋,你没吃什么。” 我从不知道顾衍也会连吃什么这种小事也关心,青门山里那么多年,他能连吃两个月加了五倍盐的青菜却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见我不理他,长睫微微垂下,将托盘放下,却还坐在我旁边不走。 上次他夜入我房中,竟没有再强迫我,还真是有些不像他…… 我只低头无语,顾衍又是个闷葫芦,我俩除了干坐,就只剩尴尬。 但顾衍实在叫我意外太多,竟会没话找话:“待此事结束,我就和陆冕解除道侣关系。” 我暗道关我何事。 顾衍又道:“之后我就正式去沈家娶你。” 我心中震惊,一时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顾衍长睫微垂,盖住眼中情绪:“你喜欢陆冕也无所谓,我再找办法消除你记忆,实在不行就将你锁在家中,料想应是无事。” 我……我又不曾答应他要同他结亲,他怎么如此自以为是。 我心中有些不悦:“待此事结束,我就去南阳找萧轲,你不要烦我。” 顾衍脸色一沉,眸光陡然一冷:“那我就杀了他。” “你……”我气结,他太过冷酷自我,做什么事都是不管不顾,“顾衍,你总是这样,对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也是个人,不比你低一等,为什么你从来心里只有你自己。” 火光映在顾衍脸上,他愣了愣,似有所触动。 我不想再管他,起身回了帐子。 第42章 已入腊月,天气越来越冷,帐中燃着火,如今在外都是打地铺,我穿了厚厚裘衣,外面也盖了被子, 但此刻天寒地冻, 我没有修为只能冻得发抖。 身后躺着沈决,他仰面闭目似是已经睡着。我望着他平静睡颜,心中有些嫉妒,当初是我入青门山还做了掌教二弟子,他就在家跟着几个道者修行,能有什么建树,如今我却修为全无,看他在一旁安然酣睡。故意踢他一脚,看他微微蹙眉,缓缓睁开眼被我吵醒,我又连忙翻过身假寐。 身后只有他浅浅呼吸,而人只是沉默。 我一动不动,久到我以为他已经又睡着,才又微微瑟瑟发抖。 听见身后有人叹息一声,从背后慢慢抱住我,有温热灵息透过衣被慢慢渗透。 我睁着眼睛,有些茫然。 他并不说话,只是这样默默输送灵息供我取暖。 “沈决……” 他嗯了一声。 我其实想问他秘境中的事,但我从秘境逃出后忘得一干二净,所以其实是他想让我忘了吗?他哪来那么大本事…… 似乎我沉默太久,沈决轻轻开口:“再过几天就到霜凌境,你能让我这几天晚上抱着你吗。” 我睁着眼,忽然莫名觉得烦躁。 我不想听他这样同我说话,我不想看见他带笑的那双眼,我不想偶尔感觉到我好像失去什么,更不想承认我好像在害怕…… 虽然害怕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没有回答他问题,只是道:“你不是说我把你的东西都抢走,可那些本就应该都是我的,我什么都没做错。”我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沈决沉默很久,然后才淡淡开口:“那就都给你罢。”说完就又是沉默。 我不像再去想他说的话,只故意要说别的:“我的几个小妾都被你玷污,你还说这种话。“ 沈决忽然低笑一声,背上传来他的震动。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确实觉得女人好。” 我忽然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我猜他不知道我听懂了。 从此几个漫漫长夜,他就默默抱着我。 于是那几夜我真的没有冷,也再没觉得痛。 车马行至霜凌境入口,来之前芷云已经叫景玄宗弟子探查多次。这个霜凌境十分古怪,进入后修为会被莫名压制,至此青门山和沈家仆从再不能跟随,一旦进入,又无炎息草护体,根本无法承受里面的强大冰系术法制造的严寒气候。又因景玄宗与青门山此时关系紧张,芷云也被留在秘境之外。 进入秘境前我问芷云:“萧轲有给你回信吗?” 芷云面露难色,只是摇头。 我其实已经猜到,只微微笑笑,盼着早日解决九转回天印就立刻去景玄宗找他。 顾衍看着我俩说话,玉面冷淡,但却没有催促。 我与芷云话别之后,才同顾衍、沈决一起通过传送阵进入霜凌境。 其实我有些奇怪为何顾衍会同意沈决一起来,但我几番试探,两人都是守口如瓶。 炎息草确实有效,尤其是对梦境中冰系术法造成的寒冷几乎完全可以抵挡,因此秘境外对我反而比秘境内还冷。因我没有修为护体,不能和他们同乘御剑,只得步行。 顾衍入秘境前竟叫家仆摆出十几件白狐裘,件件光溜水滑,贵气逼人。我吓得脸色发白,顾衍还是不顾我拒绝,硬给我套上一件。 此时穿着这长毛白狐裘走在他身边,秘境不冷,后背却还是泛着丝丝寒气。 顾衍身负横渊,并排走在我旁边,秘境中极其苦寒,他脸比平时还要白上几分,唇色也更淡,眉毛睫毛都结了霜凌,泛起一层白。 “这秘境古怪你们要小心。”顾衍望着手中黯淡无光的横渊剑,“连我的修为都倒退至少十层。横渊也和我切断关系,与普通长剑无异。” 我听顾衍这种青门山杀器都如此说,不由也有些担心。但我毫无修为,退无可退,对我毫无影响。我奇怪的是沈决,为什么他好像完全不受影响。 沈决一直面色淡淡,自从进入秘境,他就一直是这幅表情,好像没什么情绪。风雪扑面而来,落在脸上冰冷带着疼痛,可风雪落到沈决脸上,只是渐渐融化,不留任何痕迹。 我走得有些累了,这地面底下是冰,上面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一脚深一脚浅,对体力消耗极大,不由扶住顾衍身后长剑,停下来大口喘气。 顾衍一直面无表情,此时停下脚步,见我气喘吁吁,伸手将我拉起。我刚想说谢谢,他已将我托到背上背起。 我僵在他身上,赶紧拍他肩膀:“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顾衍头也不回:“别逞强。” 我下意识看了沈决一眼,发现他正看着我和顾衍,微微一笑,任何没有说话,自己一个人向前走。 我伏在顾衍背上,他肩背宽阔,走得也很稳,狐裘的容貌扫在脸上,微微有些痒。 “你比以前轻了。”顾衍声音低沉。 我愣了一下。 “以前抱你还有点重,怎么现在这样瘦。” 我闭了闭眼,笑道:“要是你去苦拙山三百年,大约就和我一样瘦了。” 顾衍肌肉一僵,脚步停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走:“我后悔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77 了。” 呼吸忽然停住,有一瞬间透不过气。 我在他背上,看不见他表情,只是将脸埋在他肩头,感觉他背着我慢慢走。 大雪纷飞,遮住眼前去路。 只有白茫茫一片,没有边际,也没有尽头。 这一刻忽然觉得时间几乎凝滞,我甚至在想,如果当初……如果当初…… 但……没有如果。 我只能长久沉默。 沈决在前面忽然停下脚步:“不能再往前走。” 顾衍也一凛,看向前方。 前面地平线尽头,虽有雪雾阻隔,但仍能看到影影绰绰一片,似有什么东西朝我们方向而来。 沈决脸色有些难看,连顾衍身上气息都陡然冷冽,将我放下。 “他们冲沈凝而来,一会你先带他走,我到灵犀谷与你们汇合。”沈决转过身,面上没什么表情,又对顾衍道,“我已经答应你的事不会变。” 顾衍点头:“那你自己小心。” 沈决微微一笑,眼睛又看向我:“那咱们过几日再见。” 说完,他抬起手,冰原之下传来隆隆之声。脚下冰原震动,几乎叫人站立不稳。自地底深处缓缓浮起一柄剑,破裂层层冰封,周身火焰流光,将透明冰原几乎染成红色。 沈决伸手握住剑柄,整个人无风自动,凤眸闭上,又缓缓张开,双眼流动光华溢彩。沈决拔出那把剑,上面火焰流彩隐隐流动,映入他眼中似点点星芒。剑若凤尾,忽然流光大涨,沈决站在那光芒中心,如一团火焰凤凰。 这人还是我认识的沈决吗…… 顾衍见沈决这样也有些怔忡,长眉蹙起:“这就是你要找的凤鸣。” 沈决微微一笑,垂下眼,长指缓缓抚摸剑身,那剑立刻发出嗡鸣之声,真如凤唳九霄。 沈决见我看他发愣,忽然微微一笑,又是凤眸弯起:“我知道了,下次把它也给你。” 我想说不是,却说不出口。 看着他转过身去,挥挥手对顾衍道:“他们这次就是要杀沈凝,我把他交给你,几日后我们灵犀谷见。” 顾衍点头:“那你自己小心。” 说完将我抱进怀中,御风而去。 我在顾衍怀中,看着沈决渐渐倒退在视线中,忽觉这一幕,竟然有些熟悉。 可我真的,想不起。 第43章 破空之声不断,黑色箭雨追风而至,箭端带着幽兰光芒,如毒蛇獠牙。 顾衍将我紧紧抱在怀里,狐裘裹紧,只能露出一双眼睛。感觉流箭几乎贴着他衣袖划过,箭风划破他白皙脸颊,血从细小伤口流出。 顾衍撑起灵盘壁垒,流箭击中灵盘发出“铛铛”响声,力道极重,能感觉到他灵盘隐隐震动。 我看不见后面多少人追杀,只能看见冰原之上插入冰棱的铁箭已密密麻麻。不知到底是谁提前埋伏,就等我们进入霜凌境,想要一网打尽。他们应是为了藏云留下的魔物而来,只是他们未必知道,那魔物脱离我恐怕也不会受他们控制。 一路疾行,风霜打在他脸上,连流出的血痕都被冰冻凝结。 顾衍是摘星境即将圆满,但在霜凌境倒退十层,只如真元境末阶。就算他再强悍也不可能一直支撑下去。向来顾衍一向锋芒毕露,世间敢与他一战者几乎没有。或许萧轲能勉力一战,但胜算极低,或者陆冕占了霜天的便宜能与他交个平手,但他一向独来独往,一人独战,百人亦是独战。在如此布置严密的箭阵之下,他又受到境界压制,只怕快到强弩之末。 他背后灵盘光芒已偶有不稳。我看了看周围,前方不远有一处狭窄冰窟。这霜凌境中许多类似冰窟,我们也探查过,多是入口狭小,内又延绵交通,多是积雪重量不一,塌陷压积后形成,此时倒是个避难的好去处。入口狭小,铁箭必然不可能这样密雨一般,追杀者也只能循序而入,不能形成包围之势。 我扯扯顾衍衣襟,他已经看到那洞窟入口,身上猛然绷紧,灵盘大盛,带着朝那洞窟入口俯冲而下。身后追兵只顾射杀,未注意到地面冰窟,被我们抢机而入。一入洞口,顾衍反手对头上冰壁一击,地表一人多厚的冰层碎裂崩塌,将洞口已经被牢牢。 我与顾衍方缓缓喘口气,但也不敢大意,里面漆黑一片,顾衍取出一盏不破灯提在手中,照亮冰窟。这冰窟同以前见过的一样,四周冰壁不知延伸向何处,光在冰棱中折射成彩色,仿佛冰晶洞窟,竟美丽非常。 “还是再往前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出口。”顾衍面色如常,仿佛刚才苦战对他并无影响。 我点点头,与顾衍仔细探查。冰窟内阡陌交通,极易迷路,顾衍一路做下记号,但还是会走到走过的路。 我本就体力不支,一场逃亡下来更是精疲力尽。顾衍看出我面色苍白,便停下脚步,声音淡淡:“我们就在这里休息,等你恢复再找出路。” 此时已经进入了极深处,料想他们就算打破冰层找到入口,但大队人马也不可能进入,遂点点头,原地坐下。 这洞窟里极其寒冷,我将狐裘垫在身下,这狐裘极其名贵,在这严寒境地,坐在里面仍能感觉温度。只是顾衍凝眸看我,我又顿觉寒气。 顾衍见我小心闪躲,不知是不是我错觉,眼中似闪过一丝微微笑意。 我垂下眼皮,手里揪着狐裘白毛拉扯。 我坐了一会,就发觉一停止走动,寒气逐渐侵袭,不一会,我就牙齿打颤,瑟瑟发抖,可此时要我继续走下去,腿已经软了,实在不能继续。 顾衍见我样子,起身坐到我旁边,伸出手臂将我揽在怀里:“你坐到我身上。” 我连忙拒绝:“不必了。” 顾衍微垂长睫,白皙面容仍是没什么表情:“此刻不是任性时候。” 我闻言咬咬下唇,还是任他将我抱进怀中,又被他用狐裘裹起。在他怀中立刻感觉到温暖灵息缓缓输送,我实在太累,忍不住眼皮沉重,想要打盹。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觉得有人轻轻抚摸我脸颊,在我眼皮上轻吻。我动动眼皮,睁开眼睛,见顾衍仍是端坐,面色如常,又觉得刚才应是错觉。 我打个哈欠,虽有顾衍帮我取暖,但睡着还是会越来越冷 ,十分危险,我抬头看着顾衍:“你同我说说话吧,别让我再睡着了。” 顾衍低头看我,总是冷酷眉眼此刻仿佛有些温柔,他抿了抿唇:“你想听什么。” 顾衍从来高傲,唯我独尊,性格恶劣至极,我有些想作弄他,便道:“你小时候什么样,你讲讲你小时候的蠢事给我听听。” 顾衍沉吟片刻道:“我小时很无趣,只是读书练剑。” 我微微勾起唇角:“我成年时候家中已经安排侍妾,你开荤是什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78 么时候?” 顾衍闻言忽然身体有些紧绷,白皙脸颊升上一抹红晕,但仍是面无表情:“比你晚些。” “晚些是什么时候?去青门山之前有过没有?” “没有。” 我哦了一声:“那在青门山时候呢?” 我问得似乎太过露骨,惹怒了他,他忽然动了动身,我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将我扔到地上,谁知他只是调整了身姿,仍是垂着长睫:“我第一次在梦阖洲和你,我也只和你有过。” 我愣住,不敢相信,却又一时不知回答什么,只觉有些心虚,半晌才硬是回嘴道:“骗人,我看你的侍妾玉峰同你十分亲密。”那日去顾家别院,他房门口挂着红绡灯笼,他又比平日晚许多还未起来,必定是在同玉峰做好事。 顾衍长眸扫我一眼,才道:“我是想同她试试,但……却不行……”他皮肤太白,一脸红便有些遮掩不住,此时耳朵也有些红了。 我看着他有些害羞神色,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耳根发烫。 我别开眼:“你同陆冕做了几百年道侣,难道和他也没有……” “陆冕同我皆痴迷剑术,我常年在辟心谷闭关,他住你原来住处,数年亦难碰面,碰面也只是比试修为剑术,并无杂念。” 我有些不信,他们两个被世人称作当世双璧,还同我说什么毫无杂念…… 顾衍见我不信,也未多解释,只是道:“你也该知道我二人不可能屈居人下。” 我脸一热:“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不如你们,所以我屈居人下?” 顾衍一愣,脸又是一红,长眉却严肃皱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有些气闷,推他一下。 他未还手,更不敢不让我推,只是被我一推,他晃动一下,眼中流露一丝痛苦。 我一怔,但顾衍只是又很快面色如常:“无事。” 我看出他有些不对,起身抚摸他后背,再看自己手上已是满手鲜血。 “你受伤了……”我心里内疚刚才还大力推他,“你将衣服脱了给我看看。” “不必。” “你不要逞强,那箭头带毒,给我看看。” 顾衍这才点头,半脱下上衣,但他后背有几个断箭带着倒钩,刺入肌肉,一脱衣服,便要将后背肌肉划烂。他动作粗鲁,也不管会不会伤上加伤,我连忙按住他手。 “你不要乱动,我来吧,你有没有匕首。” 顾衍拿出一把短小匕首,我才到他身后,替他将断箭箭头一个一个剔出。那些箭头上却有毒液,但好在顾衍带着极好的伤药和解毒丹,料想凭他体质休息后应无大碍。 我跪在他跟前又为他绑上绷带,在他胸前打结,方便他以后自己拆解。 忽觉顾衍伸手扶住我脸,我微微一僵,不敢抬头看他。 “若一直如此就好了。”他声音淡淡。 我闭了闭眼,不想再被他牵动情绪,想起身却被他一把拥进怀里,脸埋在他赤裸胸口。 “别动。” 感觉到身下昂扬巨物,我一僵,也不敢再动。 “你不喜强迫,以后不会了。”顾衍声音低沉,紧紧抱着我。 “我知道你喜欢陆冕,因他以前对你。我以前不懂情爱,总是伤你。可现在我也可以学陆冕,就算我笨些,也总能学会,叫你再明白我心意。” “那婚书没有退回是真的,当年我只是叫母亲搁置。你画像那样好看,我怕动摇我的道心。我不是不喜欢你,是我不敢面对自己。可能我那时心里就知道,若要你,我就再无缘仙道。” “我以前觉得道心为上,其余皆是镜花水月红尘虚像。可我错了,我可以没有道心,却不能没有你。” “若你不能与我一同得道,那封神飞升我也不要。” “人世蹉跎,苦海沉浮,从此,我都陪你。” 顾衍托起我脸,擦去我满脸泪水。 “你说要我跪下来求你,我也可以。” 长眸微微带着笑意,好像让我又回到棠花树下,飘零红尘,青葱年华。 心中酸涩甜蜜,可眼中只有泪意。 忽然听见有人连连鼓掌:“真是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顾衍脸色一变,我转头看着来人。 那人一袭黑色纱衣,身材婀娜,戴着一顶盖到脚的幂篱,玉手将面前帷幔轻轻掀起,露出一张含笑妩媚面容:“大师兄、二师兄,好久不见。” 第44章 “雪柔……”我有些想不到怎会在这里见到她。 顾衍长眉微微蹙起。 雪柔仍是杏眼桃腮的可爱脸蛋,但柳眉斜飞,双眸带着冷意,一袭素黑长衣将身体紧紧包裹,只露出白皙面容和双手。 雪柔负手缓缓走来,身后跟着同样黑衣打扮幂篱遮面的杀手也在她身后缓缓逼近,正是方才追杀我们的一群。这群人杀气极重,身上带着一股奇异的血腥气味。 雪柔微微勾起唇角,眼中说不出的嘲讽:“师兄,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雪柔在我心中依稀还是那个一身粉白衣裙,天真可爱,最爱撒娇,连御剑都马马虎虎的小师妹。而如今雪柔这幅神情打扮,仿佛完全变了个人。 雪柔见我盯着她,唇边笑意更深,声音柔婉妩媚:“怎么了,师兄是觉得看见我太开心?”那笑意又渐渐退去,化作冰冷面容,“还是根本不想看见我。” “怎么会……”多年不见雪柔,青门山也只称她在外游历,如何再见变成这幅模样,身上杀气腾腾,周身裹在黑衣之中,面容苍白冰冷,仿佛带着森森死气。 顾衍站起身,扶住我肩膀,将我护在身后,不让我上前。 雪柔来回缓缓踱步,手中拿着一只血红刺鞭,在掌心缓缓拍打,仔细看,才看清楚是由几条拇指粗细的蛇交缠而成,那蛇还隐隐蠕动,发出粘腻响声。 “方才我在外面听了许久,想不到大师兄对二师兄真是情根深种,实在让我动容。”雪柔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笑着看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只带着冷酷寒意,“只是不知道二师兄记不记得,当初是谁一心娶我,却在我与陆冕婚礼前和我未婚夫睡在一起。” 我一时无言,我对不起雪柔,当初我确实对雪柔十分暧昧,一心想利用她往上爬,想利用她既能得到师父另眼相看,又能图谋青门山掌门之位。更假意要其他人都以为我与雪柔是一对。雪柔单纯无暇,自然被我哄得团团转,一心为我。可我从头到尾只当她是个小妹妹,从未对她有过任何男女之情。 后来,我自梦阖洲回来,被陆冕和芷云指认为与魔道勾结,还是雪柔偷偷跑去救我,却没想到撞破我与陆冕在床上。当时我被种下心魔,更是对她几乎痛下杀手,她心中失望,这是自然。 我摇头:“雪柔…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79 …你听我解释……” 雪柔听见我话,笑出声来:“哈,解释?师兄真是有意思,想来师兄是最爱齐人之福,之前是撩拨我与陆冕一对未婚夫妻,现在又是让景玄宗的萧轲还有顾衍去沈家争亲。沈凝啊沈凝,你可真是下贱无耻。” 雪柔眼中满是森寒杀意,死死盯着我,眼尾透出几丝猩红,似要将我碎尸万段。 雪柔眼中满是森寒杀意,死死盯着我,眼尾透出几丝猩红,似要将我碎尸万段。 “师兄,不如你趁现在好好同我说说,说说这几人都是你何时勾搭成奸,又是如何一边同别人翻云覆雨,一边骗我。”雪柔垂眸看着自己手中长鞭,缓缓抚摸上面猩红毒蛇,眼皮缓缓抬起看我,“不然我怕你一会没命说。” 我心中惊痛,惊的是雪柔如今性情大变,成了这副模样,痛的是,这一切始作俑者就是我。 顾衍挡在我身前,声音冷冷:“何必咄咄逼人,要战便来。” 雪柔静静看了顾衍一会,忽然仰头笑了起来,眼角沁出泪水:“顾衍啊顾衍,你可真是有趣。你难道没发现一入霜凌境你已修为倒退至真元境,你拿什么与我来战?想来你太喜欢师兄,为博美人一笑,都不怕命丧黄泉。” “倒退又如何,真元境战你也绰绰有余。”顾衍面无表情,言语却极嚣张。 雪柔柳眉轻挑,斜眼瞥了顾衍一眼:“你的厉害我当然知道,当世能战你者屈指可数,可惜我可不想和你单打独斗。” “你来一个我就杀一个,来千个我就杀千个。”顾衍眸色微冷,也认真起来。 雪柔闻言冷冷看了顾衍一会,似在思索与他之间胜算,过了半晌,唇角又是微微一勾,眼中嘲讽:“大师兄好狂妄,真不愧是青门山镇门杀器,可惜你再厉害,还有一个沈凝在你身后,就算你真以一人敌千人,你能保证沈凝毫发无伤?只怕人你没杀光,他就要挨千刀万剐,死无全尸了。” 顾衍眸色一沉:“你可尽可试试,看看我要不要你付出千倍代价。” “师兄何必口上与我逞凶斗狠,说千句狠话,也不如直接一战。”雪柔慵懒把玩手中血鞭,“我以多胜少到底胜之不武,不如我们定个规矩,将沈凝做个彩头如何?” 顾衍声音冷冷:“少耍花样。你若能占上风,何不直接来战。” 雪柔妩媚看我俩一眼,声音柔媚:“欸,师兄急什么,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她见顾衍只冷着脸不说话,继续道:“我手中这血龙鞭最喜欢饮活人鲜血,你与我手下这十二个死士一战,我保证,你对战时候绝不动沈凝,若你赢了,你就带着沈凝走,我绝不拦你。”雪柔抬眸看着顾衍,雪白面容有些扭曲,“可若你输了,我要你亲手割下沈凝头颅,用他鲜血来喂我的血龙。” “你此刻节外生枝必定有诈,废话少说,直接动手吧。”顾衍不理雪柔提议,仍是冷着脸。 雪柔缓缓摇头,似乎对顾衍十分失望:“师兄,咱们全在地底冰窟,就算你真的以一敌千,但你也知道我洞外死士埋伏无数,再说,若你将这冰窟打塌了,你我可以突破出去,可沈凝只能却只能被压成肉饼。” 顾衍思索片刻,看了雪柔身后黑衣死士几眼,长眸渐渐冰冷:“若你不守约定,别怪我不念同门之情。” 雪柔这才露出满意笑意:“当然。“ 雪柔微笑看着顾衍,缓缓退后,但笑容又很快敛去,化作冰冷表情,朝身后死士使个眼色,便有十二个身穿黑衣头戴幂篱的死士站出来。 我有些担心望着顾衍,明知雪柔此刻提议必然有诈,但她说的也没错,带着我顾衍不可能全身而退,唯有按她说的舍命一搏。 顾衍低头看我,伸手抚摸我脸颊,长眸微微带着一丝笑意:“你在这里等我。” 我握住他放在我脸颊上的手,眼睛瞥到一边,小声道:“你可不要输了。” 顾衍眼中笑意更深:“你也太太小看我。” 顾衍捡起地上衣服,低头将衣襟理好,再抬起眼时眸中已尽是冷冽杀气,脸上面无表情。 十二名死士列阵将顾衍围在当中,顾衍负手而立,缓缓扫过众人,手中横渊仍然黯淡无光,没有一丝灵息注入。 雪柔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动手吧。” 死士忽然半跪在地,露出背上一个奇怪机关,只听锐器出鞘之声,每人后背射出一道白线,那白线约笔直射出三丈,就停在空中,又从头部分出如蛛网一般分支脉络,十二股交汇凝结,形成一只巨大蛛网,欲将顾衍困在当中。 顾衍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将剑横在面前,一手横推剑柄,在头顶蛛网划过,发出刺耳金属摩擦之声。但那网并非普通材质所制,横渊竟也没有将其斩断。 十二名死士又变换身形,起身一手拉着蛛网一端,要将顾衍压制。 顾衍微微皱眉,放下横渊,以手直接握住不断下压的蛛网,两手生生将那蛛网撕裂成两半,只是他手也鲜血淋漓,伤口几可见骨。我才发现那网线之上还有许多细如牛毛的金属丝线,挂着颗颗血珠。 顾衍脸色有些阴沉,一手握着横渊,血顺着剑身缓缓滴下。 雪柔唇角带着淡淡笑意,冷冷看着顾衍。 十二名死士列阵成圆,两袖之中纷纷抽出一长一短两把弯刀,一高一低,刀锋直指顾衍。刀光如网交织,落在顾衍身上。 顾衍扫视一圈,忽然提剑直奔其中一个死士。反手握着横渊当做刀用,直割死士咽喉。死士抬刀欲挡,顾衍又忽然矮下身朝他胸腹用力划过。 旁边死士双刀将至但已来不及。 那死士腹部中剑,但却竟无一滴血留出。 顾衍身形极快,几乎只能看见他影子,接连偷袭几个死士都得手,只是奇怪的是这些死士放佛没有痛觉,更不会流血,身上除了衣服破损,干干净净。 这些死士…… 顾衍长眉微皱,挑开一个死士面上幂篱。 我看见那死士面容,也不由愣住。 那死士面容灰青,脸上已带着片片尸斑,双目无光,面颊上纹着红色图纹,诡异至极。 “傀儡。”顾衍皱眉看向雪柔,目光有些复杂。 雪柔只是冷笑,也不回答。 顾衍一向单打独斗,这种训练严密,犹如机器的傀儡人所列阵法刚好最克制他。他寻找漏洞突破,但傀儡人受伤后不痛不痒,阵型丝毫不乱。顾衍直接砍掉几个傀儡人脑袋,雪柔身后傀儡人又重新入阵补上空缺。 顾衍皱眉,看向雪柔眼神也益发冷冽:“这是什么意思。” 雪柔歪着头,笑道:“没什么意思,十二个死士不多不少,怎么,师兄是打不过要认输了?” 顾衍脸色一沉:“雕虫小技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80 。” 顾衍闭上双目,将横渊用手上鲜血画出几个道符,以剑为心,扩散出巨大一个灵光阵符,将洞窟内人都囊括其中。阵符在脚下发出金色流光,灼烈灵息奔腾,连冰窟内冰棱都迅速融化。 雪柔脸色一变,发觉所有傀儡在阵符之中全部静止,竟然再无动作。 顾衍睁开双目,用剑颗颗砍断傀儡脑袋。这些傀儡一动不动,不过片刻,竟然已经被斩杀大半。 雪柔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师兄好本事。” 顾衍面无表情:“对付你还绰绰有余。” “是吗?那我就让师兄也领教领教我血鞭的本事!”雪柔双眸一眯,一抖长鞭,鞭身竟化作数条血蛇张开血盆大口奔向顾衍。蛇口流着恶臭涎液,红信嘶嘶,獠牙狰狞。 顾衍以剑相抵,蛇顺着剑身攀附,虽制住两条,却还有数条毒蛇要要到他身上。 我正要开口叫他小心,忽觉口鼻被人捂住,回头却见是雪柔站在身后。 “且叫我分身与顾衍缠斗。师兄,你就和我走罢。”雪柔嘴角噙着冷笑,令人不寒而栗。 第45章 顾衍也看到我身后雪柔,眉头微皱,忽然双手握住横渊,猛然向上扬起,将剑身上缠绕的血蛇挥成几段,又赤手捉住血蛇鞭,任血蛇獠牙咬住他手臂,朝自己陡然扯过,“雪柔”松手不及,被拉扯到他跟前,被一剑削断头颅。“雪柔”面容化作一个青面傀儡,血蛇也纷纷松开,瘫软落在地上。 顾衍脸色有些难看:“我说了,别耍花样。” 雪柔勾唇轻笑,雪白柔荑攥住我喉咙。我感觉到有尖长指甲划破皮肤,留出血来。 “大师兄,你虽厉害,但怎么如此单纯,和以前一点也没变。你同沈凝在一处,只怕要经常受骗。” 顾衍声音淡淡:“我愿意。” 雪柔蓦地一顿,手在我喉间渐渐收紧:“那大师兄真是用情至深,连他和几个人不清不楚也不在意。”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我知道你对他有恨,你自可来找我,我为他承担。” 雪柔摇头轻笑:“顾衍啊顾衍,你真是傻得可怜,你为他承担,可知他除了要利用你时就百般柔情蜜意,碍他眼时……就痛下杀手,不留一丝情面。”雪柔咬牙切齿,美丽面容有些扭曲。 我闭了闭眼,心中尽是悔恨。 雪柔如今如此,我却怨不了她,都是我咎由自取。 顾衍面色冷淡:“废话少说,你要如何才肯放他。” 雪柔冷笑:“放了他?你休想。” 顾衍上前两步,雪柔身上一僵,冷声道:“站住!若你再上前,我现在就杀了他。” “你想要沈凝,无非是要将他封印中的藏云心魔放出,你大可现在就打开封印,若你被心魔附体,我倒是有兴趣与你一战。” 雪柔冷笑一声:“你少诓我,就算心魔附体,我也打不过你,你不过是想拖延时间。我再给你一炷香时间,若你再不放我走,今天我就和他一起死在你面前。” 顾衍忽然微微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看用不着一炷香。” 雪柔看见顾衍面色微微一愣,登时浑身僵住。 忽觉有人轻轻分开雪柔的手,将她推开。雪柔好像浑身都被抽调力气,竟然软软倒在地上,睁大双眼,满眼都是不可思议:“陆冕……你……背叛……” 陆冕仍是一身白衣,白色幂篱从头到脚遮盖得严严实实。 雪柔话未说完,被他淡淡打断:“雪柔,当年是我陷害他勾结魔宗,是我设计他同我厮混,也是我故意设计叫他夺走我修为,更是我设计你假意成全你们,却要你撞破。他的心魔是我种下,也是我要他当时杀你。可当时他不忍心杀你,加之心魔不固,被他压过,你才捡回一条命。” 雪柔眦目欲裂,眼尾猩红愈加,缓缓摇头:“不可能,你少为他推脱。哈哈哈,陆冕,你是不是见了他就心软,还想同他旧情复燃?可惜,你来得太晚,你可知道方才他与顾衍你侬我侬,柔情蜜意。我早就该看出你有二心。当初平林有那么多机会杀他你都不许,捉回青门山你又不痛不痒关了几年,说是看守谁不知你夜夜春宵,就连送到苦拙山,你也是好好护着,生怕别人动他一根头发,还假模假样要他做苦力,我看你夜夜躲在苦拙山里心里不知如何疼惜。怎么是怕我们看出你余情未了,对他暗下杀手?哈哈哈,可惜啊陆冕,人家心里早就没有你。不管是那个萧轲,还是顾衍,他都能百般柔顺。可只有对你……”雪柔脸上笑意有些狰狞,“你这个大字都不识一个的乡下野小子,就算你机关算尽爬到高处,夜夜将他绑在身边,他也永远看不起你!噗……” 雪柔话未说完,被陆冕一掌狠狠击到冰壁之上,吐出一口血雾,重重摔到地上。 虽然隔着幂篱,看不见他表情,可却觉得陆冕似乎怒极,浑身笼罩着一层淡白烟雾,有种莫名森寒肃杀之气。 “杀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留你一条命给苍冥报信,我不许他再动沈凝一根头发。” 雪柔衣袖被冰棱刮破,露出手臂皮肤竟然好似腐烂,带着诡异腥臭。 “这是……”我不敢相信看着雪柔。 雪柔扶住胸口,又吐出一口鲜血,嘴角蜿蜒血迹,仍是冷笑:“师兄这么惊讶做什么,莫非没听说过纵尸道者?就别大惊小怪了。你还是劝陆冕现在杀我,否则你这陆冕的心肝宝贝必要丧命我手。” 我当然听过纵尸道者,这是要将自己做成活尸,夺取尸身阴气,炼制傀儡,操纵尸体。我还奇怪雪柔以前学艺一向不精,怎会突然功力大涨至此,没想到是她对自己这样狠心,练了这样的功法。 陆冕白衣无风自动,缓缓抬起手:“那我成全你。” “住手!”我挡在陆冕面前,阻隔他视线,“你别杀雪柔……” 陆冕仍是抬着手,掌心已有许多细碎冰棱逐渐凝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掌心盘旋扩大。虽隔着幂篱,仍能感觉他静静看我。 “是我害了雪柔,你放她走。” 雪柔在我身后嗤笑出声:“师兄,你以为你现在假惺惺为我求情,我就会感激涕零,对你感恩戴德?你想得美!我要扒你的皮!剜你的心!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雪柔几乎嘶喊出声,声音凄厉嘶哑。 我缓缓回头,看着雪柔发丝凌乱,满眼恨意,一身血污。这再不是我当年的小师妹,穿着胭脂色罗裙,动不动就脸红害羞,成天挽着我的手臂“师兄、师兄”喊个不停。她从前天真烂漫,如今满心恨意,痛苦挣扎。全都是我的错。 她及笄是我送她第一支步摇,她修道是我送她第一把佩剑。 我不管做什么,她都崇拜支持。我被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81 人陷害,是她唯一一个跑去救我。 青门山里百年都是她日日缠在我身边,一同练剑打坐,看书吃饭。 她在我心里像一张白纸,我害谁都不想害她。 她全心全意对我,而我从未回应过她心意,是我辜负了她。 就算她做了再多错事,我也不忍心怪她。 “我不是不喜欢你。”我闭了闭眼,满心苦涩,又看着她,“我把你当我最喜欢的妹妹,从来没想害你。我被人陷害,也是你偷偷跑去救我,我都记得。可我当时真的没想杀你,是我几乎没法控制自己。是我不好,我走了,也不曾去看你怎么样,是不是过得很不好。我骗你那么多,辜负你那么多,不想求你原谅,可我不想你活在恨里。我一生不管做过多少错事,可只有看见你才让我如此后悔。等霜凌境的事情办完,你再去沈家找我,你想朝我撒气,我都依你让你。好吗?” 雪柔怔怔望着我,双眸泛着血丝,又有点点泪意渐渐充盈,她轻咳一声,又吐出一口血,闭了闭眼,顿时泪水蜿蜒。她仍是咬牙切齿,压抑声音颤抖:“滚……通通都滚……” 她摇摇晃晃起身,手中又抖出一条血鞭,眼中泪意翻滚:“别再那样看我,更别再同我提从前。” 雪柔狠狠挥动血鞭,将洞窟冰棱击得粉碎飞溅。 顾衍连忙抱住我后退。 雪柔好像愤怒又似发泄,只不停挥动血鞭,口中嘶喊:“滚!通通都滚!滚!” 冰原摇晃,冰窟快要崩碎。 顾衍沉声道:“她不会有事,我先带你出去。” 我望着雪柔好似不知疲倦,不断挥动血鞭,似要将这片冰原都击打崩塌粉碎,口中声嘶力竭哭喊:“通通都滚!通通都滚!啊——啊——” 她缓缓抬头看我,再不是那双爱笑的眼睛,只剩下满眼绝望泪意。 第46章 我被顾衍抱在怀中,他本就受伤,手上鲜血染红雪白狐裘。风雪中脸色有些苍白,但仍是低头安抚看我。 陆冕清杀冰原上残留的傀儡后跟上。 三人成行,忽然间只有沉默。 从头到尾陆冕都藏在白色幂篱中,一直没有剥开帷幔,让我看过他的脸。之前与雪柔对峙,他与雪柔说了许多话,我才知道这些年他都在暗中观察我。苦拙山的主人竟然是他。也对,否则他怎么会将我送给别人。我本以为他会将我永远囚禁在青门山,如今看来,也都不奇怪。他那样恨我刻骨,他能最后让萧轲带我走,我却不知道为什么。 风雪越来越大,渐渐遮蔽前方去路,天地间苍茫无际。 风霜仍有归处,化作春水柔情,或重归云雨。 可人事纠葛,却永远无法消弭。我回望当年,也觉得阴差阳错,一步一步,如履薄冰,退无可退,直到万劫不复。 我是咎由自取。 可雪柔不是。 连现在身旁两人,曾经一个弃我如敝履,一个卑微爱我求我珍惜。而现在一个将我抱进怀里,一个咫尺天涯见面也要隔着幂篱。 风雪茫茫,转眼间身后脚步就被风雪覆盖无痕,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入夜风雪更大,风中翻滚呼啸雪暴。 陆冕找到一处山洞,燃了灯躲藏进去。顾衍抱着我坐在一角喂我吃干粮,又用灵息温了雪水给我喝。陆冕带着幂篱坐在另一侧,一动不动,不言不语,有时觉得他隔着幂篱在看我与顾衍,又有时觉得他好像已经睡着没有半点声息。 我小心给顾衍清理伤口,悉心包扎。顾衍静静看着我,眼中似有些温柔,伸手轻轻理过我的发,忽然低声道:“你以前是不是想要我的璃玉冠?” 我望着他头上的华贵束冠,觉得面上一热:“以前有点喜欢。” 顾衍又道:“那你现在还要吗?” 我咬咬下唇:“你肯给吗?” 顾衍没有说话,只是将玉冠取下。又解开我发丝,替我小心束起,但他笨手笨脚,仍有发丝散落腮边,将璃玉冠为我戴上,然后静静看我:“你戴更好看。” 顾衍平时从不披头散发,发丝必要一丝不苟束在冠中,此刻只用一条丝绳将发丝绑起,垂在后背,露出颀长脖颈,竟同平时禁欲冷酷样子有些不同。 我别开眼,仍不知如何回应他。 陆冕忽然起身,走到石窟之外。 顾衍看他一眼,但并无反应,只是对我道:“你身体受不住,今夜无法赶路,先休息。” 我点头,在他怀里渐渐睡着。 一夜无梦,张开眼,顾衍半坐倚着石壁,仍将我抱在怀中,也闭着眼,长长睫毛在光下投出小小一片扇形阴影。我知他受伤又一直带着我,十分辛苦,不忍心吵醒他,还在他怀里没有动,但看看石窟内只有我二人,陆冕不在,难不成他在洞外站了一夜? 一夜无梦,张开眼,顾衍半坐倚着石壁,仍将我抱在怀中,也闭着眼,长长睫毛在光下投出小小一片扇形阴影。我知他受伤又一直带着我,十分辛苦,不忍心吵醒他,还在他怀里没有动,但看看石窟内只有我二人,陆冕不在,难不成他在洞外站了一夜? 顾衍不多时还是醒了,睁眼环顾也发现陆冕不在。我俩起身稍作整理,走出石窟,外面天色已经大亮,现在居然是罕见晴空,阳光洒落雪原,明晃晃一片。 陆冕一袭白衣,几乎消融在雪原之中,身上落了厚厚一层雪,察觉到身后有人,他动了动,肩头积雪簌簌跌落。 隔着幂篱,他似乎看了我与顾衍二人一会。掏出两条黑色布条:“戴上这个,小心雪盲。今日若天气一直这样好,黄昏就能到灵犀谷。” 顾衍点头,接过布条,替我绑好才自己戴上。隔着薄薄一层黑布,雪原上明亮光线果然减轻许多,不再像之前刺眼。 今日难得真的晴空万里,竟然一直晴朗,直至我们赶至灵犀谷。一路上陆冕一言不发,纯白幂篱仿佛将他隔绝,沉默到让人忽略。 我觉得他怪怪的,但想到当年说过,两人不再有任何关联,就也只是假装不在意他,只同顾衍说话。 灵犀谷是一处由两侧陡峭冰原夹在当中的裂谷,里面有一处冰塚,就是芷云探查到的绝佳封印之地。 我们三人赶到,沈决却还未到,我们只好先到裂谷中的冰塚旁等他。我与顾衍走的时候,身后大量追兵,那么沈决要面对的只会更多。他在我记忆中不过有个纯青境修为已是难得,怎么可能敌得过那些傀儡尸人。 咬咬下唇,又暗骂自己哪根筋搭错,怎么会担心他?看他能召唤一把凤鸣神剑,说不定背着我在外历练有了什么奇遇,还死死瞒着我怕我知道。这样想着,心中才好受些。 顾衍将我放下,又替我裹好衣服,起身走到陆冕前:“你与雪柔似有交易,那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82 些尸人是怎么回事?” 陆冕隐在幂篱之中,声音淡淡:“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苍冥近千年修为受制,已想过许多办法仍无法突破。沈凝当初修炼黑莲业火,其实是他有心套取,后来被沈凝逃脱,他便派我假借去裂云山求医之名埋伏沈凝。但……你与萧轲在,我无法得手,后来萧轲被裂云山弟子用计困住,苍冥通知我藏云老祖已成魔物,叫我多加利用。我又隔绝消息将人引到裂云山。刚好李芷云设计埋伏他,又重新引出心魔,正可名正言顺让藏云老祖将他收服。但……却没想到藏云老祖竟然反被他封印……” 陆冕顿了顿,又道:“苍冥早与藏云勾结,藏云名为伏魔老祖,实际上许多绝世高手心魔都是由他种下,以操纵心魔附生,世间心魔之力越盛,他就越强。可黑莲业火可直接掠夺修为,比他方法更快更好,他便有心夺取,才会刻意叫我牵引沈凝心魔壮大。” “藏云被封印之后,苍冥无法,青门山无法让他名正言顺作恶,他便假借云游之名在外培植势力。雪柔对沈凝恨意极深,不惜孤注一掷,将自己炼成半尸,成了纵尸道者,为苍冥所用。” “平林追随沈凝在魔宗百年,盗取了堕天录里九转回天印的伏魔大阵,再想办法获得他精血,交由苍冥毁掉固灵台,九转回天印才被破坏。此次他也并不是想救出藏云魔物,而是想夺取藏云残存魔息。他提前在霜凌境里设下大阵,所以你们一入霜凌境就修为大退,他早就想在此将你也一网打尽。” 顾衍皱眉:“这些对你有何好处?为何你答应他做这些事?” 有风拂过,白色幂篱微微一荡,隐约略过陆冕面容,却没看清晰。 陆冕沉默许久,才声音淡淡:“他说能给我想要的东西。” 顾衍静静看了陆冕一会,淡淡道:“我知道了。” 接连在冰塚旁等了两天,可沈决还是没来。 陆冕和顾衍站起,望着天际忽然似有一片乌云滚滚而来。 陆冕淡淡道:“苍冥还是来了,他不会死心的。” 顾衍眉头微皱,没有说话,只是握紧手中横渊,手指骨节微微发白。 天际传来越来越近的御剑破空之声,直到看清是密密麻麻无数黑衣傀儡御剑而来,有的傀儡身上还背着箭弩,如同大军压境,不知人数几千。整个灵犀谷上被御剑傀儡遮蔽,顷刻之间黑暗,放佛不见天日。 有人朗声笑道:“想不到我三个徒儿齐聚此处,上一次见你们还应是三百年前。” 我仰头向上看,真是苍冥道者。 苍冥对陆冕道:“陆冕,你何苦功败垂成,若你回来,我保证时候仍将沈凝给你,不会反悔。” 陆冕仍在幂篱之后,似沉默很久,缓缓道:“不必了。” 苍冥微微一笑:“你费尽心机,如今他就在你眼前,你却说不要了?” 陆冕声音淡淡:“不要了。” 我望着陆冕,不知他幂篱之后是何表情。我以为我无所谓,对他已心如止水,可我却太没用,听见他说不要了,仍觉得心头仿佛被刀缓缓割破,鲜血淋漓,带着难以忽略的痛意。 我喜欢过许多人,可无人能及他刻骨铭心。叫我爱欲深陷,抽身不能。如今却听见他轻飘飘说不要了。好像我曾经撕心裂肺都如一场儿戏。 原来我半生挣扎悔恨,在他眼里,真的是过眼烟云,了无痕迹。 我控制不住自己,感觉泪水缓缓淌下,又似乎很快结成细小冰菱,滚落衣襟。 顾衍望着我,微微闭了闭眼,伸手擦去我泪滴。 陆冕似乎也看见我眼泪,但他只是无动于衷,又缓缓转过头去。 苍冥望着陆冕,微微皱眉:“陆冕,你这是何意?与我做对对你有何好处?顾衍被缚龙阵压制,正是你杀了他的好时候,可以除掉一个绝顶对手,从此不论青门山还是沈凝,都尽在你掌握之中,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你为何拒绝?” 陆冕只是沉默。 那一刻就好像真的快要凝固在风雪里,白色幂篱随着风轻轻摆动,影影绰绰。 苍冥微微摇头,似十分不解:“你也能算是当世枭雄,可遇见我这二徒弟的事总是优柔寡断。你这样恐怕永远都不是顾衍对手。” 陆冕无动于衷,只是站在原地沉默。 苍冥皱眉,却也有些无奈:“看来我错看了你,明明有机会成为卿平洲的霸主,却要这么轻易放弃。”说完不再看陆冕,转而对顾衍道,“衍儿,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问盖世杀器,世间无人是你对手,我不想你陨落。你不是也只是想要沈凝?我答应你,只要将藏云放出,我绝不伤他性命。人你尽可带走,你看如何?” 顾衍冷面道:“与虎谋皮。” 苍冥闻言哈哈大笑:“衍儿,你实在是我最喜欢的徒儿。若不是雪柔喜欢沈凝,我更想要你做我东床快婿。” 顾衍声音淡淡:“消受不起。” 苍冥摇头叹息:“可惜了,我这三个徒儿一个不知变通,一个软弱无能,还有一个虽然心智天资都是绝顶却为情所困失了野心抱负。” 苍冥低头看着我三人:“你们都是我精心栽培,可却每一个都叫我失望。想我苍冥带领青门山占据卿平洲半壁江山,竟无一个徒儿能承我衣钵,实在令人扼腕。” 他叹息一声,眸中似有悲悯之色:“我本想放你们一条生路,可你们却执迷不悟,为师只有痛心。” 第47章 苍冥身后傀儡比雪柔带领的还要厉害,一般傀儡不能御剑,但苍冥的傀儡不仅能御剑,还能使用精巧兵器,如同精锐的死士大军。 顾衍双眸认真起来,持剑横至胸前:“师父何必多言。” 苍冥微微一笑:“衍儿,你虽优秀,但今日恐怕无你用武之地。” 苍冥话音一落,灵犀谷地底传来咆哮嘶吼之声,似困兽哀鸣。冰面出现道道交错裂纹,冰层之下一个写满血红符咒的巨大阵法缓缓升起,直至地表,符文在阵法外圈缓缓转动,将顾衍包围在中心。 “这个阵法是堕天录中最厉害的之一,不亚于九转回天阵。衍儿,我还是小看了你,以为一个缚龙阵应该能将你制住,你现在是真元境初阶,却没想到这样雪柔都不能将你制住,但九面浮屠阵可不是缚龙阵,此阵就连真神也不容易挣脱,待我杀了沈凝,再来杀你。” 顾衍被困入阵中,阵图上奔腾血红符咒,飞速旋转,快到几乎看不清图案,又忽然停下,自阵图外围隐隐浮现九道身形,渐渐由模糊至清晰,竟然是九个和顾衍一模一样的人像。 “九面浮屠阵这九道幻影都是由你自己所化,知你心中所想,也会你全部术法,更知你破绽和命门所在。你每杀一道幻象,其余幻象境界就再升一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83 层直至摘星境末阶。衍儿,你不是一直想找能打败你的对手,这简直是天赐的历练机会,你就好好享受吧。” 整个阵图又由清晰渐渐虚化,直至连同顾衍都与阵图一起凭空消失。 我头一凛,既担心顾衍,又担心自己此时境地。现在只剩我与陆冕,怎么可能是苍冥与他身后大批死士傀儡的对手。那些傀儡居高临下,或许陆冕可以毫发无损,可我此时毫无修为,就是仅凭箭雨,他们也可叫我万箭穿心而死。他无须杀掉陆冕,只要避过陆冕防守,杀我就行。我一死藏云心魔必然放出,苍冥就达到目的。 陆冕缓缓走到我身前,挡住苍冥看我视线:“师父,您不是一直觉得我不是顾衍对手。那今日,我就来与您三千傀尸较量。” 苍冥看了陆冕一会,微微蹙眉笑道:“冕儿,你虽强悍,但较顾衍修为相差百年,而且你两次碎灵盘废修为。就是顾衍以摘星境后阶迎战我的傀尸也未必可全身而退,你想在我手下救出沈凝,未免不自量力了。” 陆冕缓缓摘下幂篱,一袭白衣,黑发垂在背后。没有了幂篱遮挡,很快发丝间就夹杂了许多白色雪花。 我在他身后,看不见他表情。 苍冥望着陆冕摘下幂篱,脸色却微微一变:“你想燃尽元丹?” 陆冕没有回答,缓缓转身,微微低头看我,伸手解下我眼前黑纱。 我看着他脸上仍有青色沈凝二字,清晰至极,只是除了那两个黥字,左脸已经浮上许多诡异黑色符咒,范围还缓慢扩大,不止左侧脸颊,连额头也隐隐开始浮现。 “师兄……”陆冕轻轻动了动嘴唇,微微露出一抹笑意,眼中好似带着绵绵情意,“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我忍不住总是跑去偷偷见你。我没有璃玉冠,实在也没什么能够给你……顾衍很好,我知道他喜欢你……以后……我不会再烦你了……” 他说完又是微微一笑,长睫轻轻落下遮住眼睛,缓缓低下头去。 不知为何忽觉眼前站着这人似当年初见,灰扑扑站在众人面前,一无所有,战战兢兢,惶然无措。 想要讨好,又害怕出丑。 既自尊,又脆弱。 他低头微笑:“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 又抬眼含笑看我,泪水顺着脸颊滴落:“没关系,那很好。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陆冕将霜天抽出,霜天是绝顶冰系宝器,在霜凌境这种冰系秘境优势得天独厚。霜天一出鞘,表面就吸引了空中许多细小雪花围着霜天飞舞缠绕,如同银白光带。 陆冕将霜天交到我手中,脸上符文开始蔓延到脖颈,他微微一笑:“师兄,你拿着它,十丈之内无人能近你身。” 霜天被塞入我手中,我触之只觉冰凉。 陆冕的手指轻轻碰到我掌心,他顿了顿,然后缓缓拿开,只是抬头微微一笑,又将黑纱系在我眼前,轻声道:“你答应我,什么都别看。再睁开眼,顾衍就回来了。” 我觉得眼泪顺着脸颊淌落,滚落就立刻冰凉,化作千万冰菱中的一个,飞散风雪之中,湮没无踪。 我感觉他背对我越走越远。 耳边只有风声,雪花夹在冰冷风里,划过我的脸颊,带来风中的血腥气息。 脚下冰川动摇,山谷之中有狂风呼啸。 而我在方寸之间的天地,好像一切除了风声悄无声息。 看不见多少飞箭坠落,也看不见血流成河,蜿蜒凝固,似冰冷火舌,可却无法将这冰雪融化。 我不知过去多久,好像星月倒退,洪荒分离,沧海桑田,时间只是慢慢退回原点。 眼前黑暗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在去裂云山途中那片芦花被风吹得忽高忽低,发出瑟瑟响声,然后再退回梦阖洲,退回青门山。 退回到某一天,他站在庭院中,拿着扫把缓缓扫着飘零落叶。我轻声叫他,他抬起头来,眼中有些意外又有些高兴。 桌上拓的字帖还歪歪扭扭,然后被冷风吹过,飞到窗外,不知飘到哪里。 “陆冕……”我叫他名字,却无人回答。 只有泪水冰冷告诉我这不是梦里。 人的一生总有个挚爱。 只是有时被爱得太深,反而不敢靠近。 又有时候被伤得太重,从此不敢想起。 可若是能忘记早就忘记,怎会午夜梦回觉得撕心裂肺,困在回忆原地,就好像被冰冻在这天地,再也走不出去 。 在无数个月光夜里,我只能想着他的脸,然后清楚知道我们永远不可能倒退回去,只能背负沉重回忆,彼此走得越来越远。 直到天涯两端。 直到何时我们能放过对方,也放过自己。 可我却知道。 第48章 眼前黑纱缓缓跌落,对上眼前一双眼睛。 “阿凝……”顾衍长睫微颤,微微垂下眼,看着我手中霜天。 我也低下头,霜天支在地上,地面早已浸透鲜血,霜天剑身上道道裂痕破损,几乎快要断裂。四周是无数箭羽斜插在冰冷中,仿佛冷箭丛林。谷中尸山血海,光从山谷上方洒落下来,风中雪花微微闪耀。 顾衍脸上带着细碎伤痕,衣衫破损,身上许多地方都是剑痕血渍。顾衍眼中有丝担心:“阿凝你……” 我如梦初醒,发觉手不停颤抖,手中霜天几乎握不住,环顾四周去找陆冕身影。 抬头看见裂谷之上,两人悬空对峙。 苍冥有些狼狈,一手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对面陆冕面无表情,身上尽是血污,断箭在他身上插得密密麻麻,身上翻起一块块皮肉,左手小臂几乎只剩白骨,血顺着指尖流成滴滴淌下。 他感觉到我看他,微微低下头,看见我与顾衍。他好像笑了笑,又好像没有。 苍冥脸色难看:“我看你元丹燃尽,还能撑到几时。” 陆冕拔下手臂上一支断箭握在手中,声音淡淡:“还能撑到你死。” 苍冥扬声长笑:“陆冕,你真是可笑。你就算为他燃尽元丹而死,难道就算为了让他与顾衍双宿双飞?你是罕见的真神之体,不死不坏,永生之躯,难道你就这样让自己陨落在灵犀谷里?若你此刻悔改,同我一起击杀顾衍,我保证以你天资,指日成神!” 陆冕声音仍是冷淡:“不必。” 苍冥面色一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冕只是缓缓提起手中断箭:“动手罢。” 我缓缓摇头,用力拉扯顾衍衣袖,声音颤抖,满眼泪意:“顾衍……你能不能帮帮陆冕……他有真神之驱,可他现在自燃元丹,身体再不可能修复,你帮帮他吧……我求求你帮帮他吧……” 顾衍缓缓低下头看我,喉结微动,眸似寒星,似有一丝伤心:“果然你还是最喜欢他。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84 ” 我望着顾衍,知他被我伤到。 可我无法。 顾衍静静望我,良久缓缓开口:“这不怪你,是我给了他机会。” 他又轻轻将我手握住,放在霜天之上:“此剑还能保你一会,我去速战速决,自己千万小心。” 说完,他顿了顿,伸手将我抱住,感觉他轻轻抚摸我后背:“我以后绝不会为你帮其他男人,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顾衍松开手,将横渊凌空横起,越上飞剑,直冲二人而去。 三人登时缠斗道一处,离得太远,分辨不清人影身形。但灵息震荡,裂谷两侧冰原都被波及,被击出道道裂痕,崩碎冰棱如同刀锋四处飞溅。 手中霜天发出嗡嗡嘶鸣,以我为心十丈之内形成一道圆形冰壁,将波动灵息和飞溅冰棱都阻隔在外,撞击在冰壁上形成的碎裂冰纹又快速弥合无痕。但霜天剑已到强弩之末,剑身发出细碎崩裂之声。 我握紧剑柄,不由有些担忧,三人缠斗颇久,但陆冕和顾衍都身受重伤,现在不知苍冥修为如何,久战绝非良策,两人千万不要有事才好。 忽闻“嘣”一声,手中传来一震,低头便见霜天果然崩断。四周冰壁渐渐消失,再无法维持。我只能尽力躲开波荡灵息,逐渐后退。 忽觉脚下踢到什么,微微一愣,回头对上一双冷酷眼睛。 那人面色仍是苍白,看不出一丝血色,半张脸被血染红,他微微一笑,却让我觉得有寒意涌上心头。 平林微微一笑,声音没什么情绪,可我觉得带着森森杀意:“那二人联手,只怕苍冥不敌。还有你那弟弟,一人对战我万人傀军。宗主,你是不是夜夜都辗转他们身下,一身好本事,才有办法叫那么多男人为你卖命。” 他伸手想要碰我脸颊,我皱眉打掉:“你是不是疯了。” 平林笑容渐渐退去:“宗主,不是你说要我好好服侍你,宗主见了他们就将我忘了罢。” 我后退两步,忽觉其实我半点不了解平林:“你别过来。” 平林嘴角微勾:“宗主将两个赏给了我,我一直好吃好喝供养。只是不知道,宗主还有没有兴趣见见她们。” 我步步后退,直到背后冰崖抵住脊骨,有些慌乱看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平林微微垂眸,似在思索我的问题,半晌开口笑道:“宗主,我自然是来报仇。” 我将霜天断剑横在胸前,冷冷看他:“你是真疯了。” 平林凝视我片刻,缓缓道:“你在裂云山杀了我三个哥哥,却还勾引我。我是疯了。你就是个祸害,我唯有杀了你才能解脱。” 裂云山?他的哥哥? 我猛然想起平林似乎确实有兄长在景玄宗,难道当日和芷云围剿我的景玄宗弟子里就有他三个哥哥? “你一向眼高于顶,我想你自然是不会在意我有什么哥哥弟弟的。”平林微微一笑,“没关系,你死了再慢慢想罢。” 平林手中脱出一支锋利匕首,他眉目微微舒展,似有轻松之意:“我保证不让你痛苦。” 那匕首存存逼近,却到快尽我喉咙时被什么东西打掉。 平林看向来人,愣了愣,似有些没想到,但还是微微一笑:“小师姐,你不去帮你父亲,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雪柔一袭黑衣,头上幂篱已经摘掉,露出苍白面容,脸上也蹭着几丝血迹:“住手吧,万人傀军已经在沈决手里……全军覆没。” 平林微微一愣:“不可能。” 雪柔柳眉微蹙:“只剩咱们三人,不可能敌过顾衍陆冕和沈决。” “沈决不过是一个内宅庶子,从未入过仙门,不可能战胜傀儡尸军。” “你再不信他也是赢了,方才最后一盏纵尸灯已灭,他就是赢了。”雪柔面色淡淡。 平林面色益发冷酷:“那我就更要杀他。”说着再次执起匕首要划破我喉咙。 血鞭缠住平林手臂,红蛇张开獠牙咬在平林手臂之上。 平林连忙撤回手,割断红蛇,面容阴鸷看着雪柔:“小师姐,你不会这个时候心软了罢。” 雪柔面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淡淡:“你要杀他,就先杀我。”说完,一抖长鞭,血蛇四散朝平林包围而去。 平林脸颊微微抽动,眼中酷寒如刀:“小师姐,你别怪我。” 雪柔似对他言语充耳不闻,只是口中吐出一支短笛,抵在舌尖,笛声一出,血蛇如同得到指令,朝平林发出迅猛攻击。 平林手中是短匕,适宜偷袭近搏,却不适合与这些活蛇缠斗,立即处在下风,身上已被蛇绞咬住。 雪柔转头看着我:“你走罢。” “雪柔……” 雪柔只是冷冷转头,又上前与平林缠斗。 雪柔血蛇虽厉害,但时间一长也支持不住平林猛攻,终是败下阵来。 雪柔撤下腰间一条黑纱,挥绸成棍,眼神坚定:“指教了!” 平林冷笑一声:“小师姐,你从来学艺不精,与我对战实在不自量力。” 雪柔不语,只是挥棍迎上。 两人你来我往,但雪柔明显不是平林对手。现在她已没有傀儡操纵,只凭只身一人,只怕快要败下阵来。 雪柔忽然以棍隔档平林短刀一下,向后跃开几步,半跪在地,喘息有些凌乱,抬眼定定望着平林。 平林摇头轻笑,长眉微舒:“我说了,小师姐不是我对手。” 说完冷笑一声,朝我而来。 我以准备好要挨他一刀,却没想到,一人忽然冲来,挡在我面前。 “唔!”两人几乎贴面而立,匕首没入雪柔心脏,雪柔吐出一口鲜血,喷到平林脸上 。 平林脸色一沉,眼中阴霾汇聚:“小师姐这是自寻死路,怨不得我。” “雪柔……”我看不见她表情,只感觉她身体因疼痛紧绷。 雪柔不语,忽然抽出头上一支发簪,狠狠没入平林心脏。 青丝散落,落在在黑色纱衣之上。鲜红血液从她脚下渐渐晕染开来,渗入白色雪原,似一朵冰凌之上玫瑰火焰。 平林面色狰狞:“小师姐,你痴心错付,何必如此。” 雪柔声音有些似在咬牙:“不要你管!” 平林双手推开雪柔,雪柔顺手将发簪拔出,平林连忙按住心脏伤口,血却还是透过他指缝,汩汩外流,平林口吐鲜血,面色阴沉。 雪柔被他推开,缓缓倒在地上,似乎已经累极,站不起来。 我觉得眼前模糊,跌跌撞撞走到她身边。 “雪柔……” 雪柔闭着眼,泪水划入她散落发间。 我捂住她胸前匕首,血液从伤口汩汩留出,任我如何按压都遮盖不住,像猩红溪流。 我想解开她衣服看她伤口,雪柔按住我放在她胸口的手,缓缓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85 张开眼,眼角泛红,泪水无声滴落。 “别看我……”雪柔声音颤抖,她想微笑一笑,却有些不能,“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你别看我……” 我将脸埋在她胸口,感觉她体温越来越低,忍不住泪如雨下。 我为什么要把雪柔害成这样,明明雪柔那么好,那么听话…… “师兄……”雪柔忽然开口,声音低柔。 我抬起头看她,她勉强露出一抹笑意,泪水仍是流淌,将手中发簪放入我手中:“我这样觉得很好。” 我低头看着那发簪,就是当年我送她的步摇。 她当时刚刚及笄,年岁很小,还不懂打扮,但羡慕其他师姐会涂胭脂,会梳好看的头发。我给她梳了一个最简单的垂髫,将这发簪插入她发中。 雪柔那天极高兴, 脸上带着浅浅红晕, 笑容甜蜜,双眸闪亮。她从来都是被山门上下宠爱,没有心机,懵懂单纯。 我后来也送过她许多步摇玉簪,比这更好,没有想过最初一支还在她手里。 在她小时候,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在她手里,可我却似乎将一切都从她手中夺去。 “你现在这样抱我,就像我小时候想的,成亲后就和你这样在一起……”雪柔缓缓将脸埋在我胸口,“师兄……我不想变成这样……我好累啊……” 雪柔滚烫泪水流入我衣领,几乎将我灼伤。 “你还喜欢我吗……” “我喜欢。”我轻轻拍她后背,声音哽咽。 “那太好了……我可以到梦里去了……” “雪柔……” “雪柔……” 我一遍一遍轻声唤她,可她却再也不能醒来,只剩最后一点温度,慢慢在我怀中流逝。 我以为雪柔一定能受尽宠爱,幸福快乐一世,却没想到,最终是这样结局。 手中发簪血迹已经凝结,我又将它插入雪柔发里。 轻轻抱着她,望着平林。 我竟然没想象中那么恨他。 我更恨我自己。 第49章 “你是不是很恨我?”平林忽然淡淡开口,长眸如水。 曾经有多年,我都是被他这双温柔眉眼欺骗。 我现在连看都懒得看他,只是淡淡道:“你不配。” “是吗……”平林笑笑,又吐出两口血,抹抹唇角血迹笑道,“若我告诉你,雪柔的纵尸术法是我故意引她去学,让她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你也不恨我?” “我再说一遍,你——不——配。” 平林听我说完,只是怔怔看着我,脸上似有些恍惚神色,好像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极失望。可他又忽然大笑起来,在雪原上踉跄走了几步,心头鲜血随着他脚印洒下,然后他倒在地上,陷入雪里,放声大笑。 别人做什么我都不管,我都不听。 我只是抱着雪柔,怕她太冷。 雪柔这个名字我很喜欢,冰雪聪明,温柔可爱。 可现在在这片雪原上,尸骨成山,血流成河,白雪都染成红色,风里只有血腥气息。 我轻轻抚摸她头发。 雪柔不应该睡在这里。 身后传来脚步落在雪上的簌簌声,有人站到我身后,轻轻拍我肩膀。 我抬起头,看见一张美丽面容,和我长得那样像。 他穿着一件雪色长衣,但上面几乎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在他身后茫茫风雪里鲜艳无比。他身上杀气还没完全褪去,满身血腥杀戮的气息。 沈决放下手中满是缺口的凤鸣,缓缓蹲下,与我平视:“你别这样伤心,待此事结束,你带着她尸骨出去好好安葬。” 我笑了笑,轻轻点头:“那太好了,你帮我把她带回去罢。” 沈决微微一愣,凤眸中有些意外:“什么意思。” 我低下头,看着雪柔苍白脸颊,唇上已经没有了血色:“我讨厌你,想害你。可我现在明白是我最该死。一心害这个害那个,什么都没做成,却把雪柔害死。你就当帮我的忙,之后把雪柔带走罢。” 沈决看着我,眸中似有些心痛:“阿凝……小心!” 沈决忽然揽住我,将我往他身后推去,狠狠给了偷袭的平林心口一掌。 平林吐了一口血,被击飞出几丈才落地。 顾衍和陆冕俯冲下来,将平林夹在当中,一前一后各在他心口刺穿一剑。 我看着平林缓缓倒下,脸上似乎带着笑容。 沈决伸手摸摸我脸:“你没事吧?” 我摇头,缓缓抬起头看他:“你刚才叫我什么?” 沈决眸光微动,微微露出一抹笑意:“……阿凝。” 我点点头:“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样叫我。” 忽觉沈决脸上笑容似乎慢慢褪去,眼中浮起一丝伤心:“……是吗。” 顾衍和陆冕走上前来,两人满身狼狈。陆冕脸上血污几乎将符文遮盖,一侧手臂白骨虽然隐隐能看到还有血肉再生之势,但速度极慢。 顾衍微微皱眉:“平林和苍冥已死,只需在转移封印。” 我点头:“我知道,一会我就进去冰塚,你们走罢。” 顾衍脸色一沉,看向沈决:“你不是答应我替阿凝承受封印。” 沈决微微一笑:“我没反悔。”他顿了顿,又笑道,“只是此刻还差两个人。” 顾衍皱眉:“这是何意?” “我答应你为阿凝承载封印,但也说过,我是来这里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只要那两人到了,就可以开始。” “什么事?”陆冕开口问道。 沈决微微一笑,凤眸弯起:“没坏处的事。” 三人正互相处理伤口,忽闻远处有人御剑而来。 沈决站起身,仰头望着来人:“来得还真是时候。” 萧轲一袭黑衣,面色冷酷。另外三人相比之下狼狈不堪。 沈决对萧轲微微一笑:“表哥。” 萧轲声音冷淡:“你好像算不上我表弟。” 沈决挑挑眉,只是微笑,并不生气,转头看我:“咱们两个去冰塚吧。” 我摇头,将雪柔交到顾衍手中,缓缓站起身,看着沈决:“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沈决微笑:“不行啊,我要做的事必须和你一起进去。” “什么事?” 沈决笑道:“咱们一起进去我就告诉你。” 陆冕脸色一沉:“你相对他做什么?” 沈决挑眉看着陆冕:“放心,我不会伤他一根汗毛。” “我如何信你。”陆冕脸色阴沉,手中又凝结起尖锐冰棱。 沈决微微偏头:“你现在这幅样子,就别逞强了,一百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陆冕将手抬起,冰棱倒竖,声音低沉:“那你不如试试。” 沈决眼中似有一丝无奈,看看陆冕又看看我,笑道:“你连死都不怕,还怕和我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86 进去吗?” 我不知沈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转头对陆冕道:“你不要管,我同他进去,不会有事。” 陆冕还想说什么,我又打断:“就这样定了。” 萧轲一直静静看着我们几人,面色冷漠,一言不发。 我看他一眼,小声道:“表哥……” 萧轲目色沉沉看我,却不回答。 我对他微微笑笑,忽然觉得好像也不想再和他解释了。 “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一会就出来了。”沈决对另三人笑道。 第50章 沈决将冰塚石门移开,我跟在他后面进去。 这冰塚不大,约莫不过是几间屋子大小,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一个穹窿圆顶,光能透过光壁撒入其中,十分明亮。 沈决背对着我,忽然开口问道:“那本《追天录》,你有读完吗?” 《追天录》?我隐隐约约有过印象,还是五百年前在青门山的经阁偶然见到的一个孤本。当时说来奇怪,那书破破烂烂,落满灰尘,可我鬼使神差,还是将它拿起,带了回去。我读到上古四神之战,但后来雪柔告诉我苍冥带回陆冕那件事,我一怒之下将书毁掉,没有看到后来结局。 “我……只读了半部。” 沈决似乎愣了愣,缓缓转身,脸上表情有些奇怪,就在我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只是摇头轻笑,一双狭长凤眸又是微微弯起看着我:“……原来如此。” “怎么了?” 沈决只是微笑:“无事。” 我俩都沉默半晌,沈决忽然又开口:“你得答应我件事。” “什么事?”我总觉得沈决今日有些怪怪的。 一双凤眸盛满笑意:“你可以后不能再忘了我。” 我刚想开口,忽觉身体不能动,张口不能言。 看着他缓步走来,一张精致面容带着微微笑意,好像春水初融,带着暖暖温柔。 他微微低下头,脸凑得越来越近,我几乎要以为和我贴上。但他只是凑到极近看我的眼睛,声音似很近又似很远:“阿凝……” 似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呼之欲出,但又被一层薄薄轻纱遮住,无论如何努力,却都看不清楚。 那双眼睛和我那样相像,眼角微微上挑,微微弯起,带着旖旎风情,和盈盈光彩。 “凤……决……”两个字脱口而出,可我却觉得,说话的是另一个我说。 那双眼睛忽然流露出意外之色,涌上有些茫然的水汽,但又缓缓弯起,好像我刚才看见的只是错觉。 沈决的手贴在我后背。我感觉到背上轮盘飞速倒转,耳边隐约音乐符文吟诵之声。声音似一个人,又似许多人,似男似女,忽远忽近。直到符咒吟诵之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宏大,几乎振聋发聩,让人恍惚起来。 我背后九转回天印咒符轮盘被他取下,他后退几步,站到冰塚中心,在他掌心缓缓扩大,蔓延到冰塚之外,蔓延过莽莽雪原,仿佛天地之间都被阵符截断。 感觉自己周身缭绕在黑色烟雾之中,内心狂躁不安,抬头看着沈决淡淡微笑的脸,只觉好想破坏。 沈决微微挑眉,看我有些扭曲的脸:“藏云老祖也有千年道行,却没想到他留下来的魔物也不过如此。” 眉头深深蹙起,他竟然看不起我? 九转回天印几乎覆盖天地,霜凌境里阴云拢聚,雷电轰鸣,将光线都完全遮蔽,大地被笼罩在黑暗之中。 冰塚之中有地面咒符闪烁金色光火,却亮如白昼。 我完全不能动,只能看着沈决微笑朝我缓缓走近。 感觉黑色雾霭从我身上缓缓抽离,汇聚成他掌心黑色旋转火焰。 沈决面色如常,似乎将心魔剥离对他十分轻易,根本不废力气。 “怎么样,我也不比他们差吧。”沈决眼带笑意,伸出另一只手,将凤鸣放在我手中,又轻轻点我额头一下。 我不由自主,缓缓倒退,身体仿佛虚无,穿过冰塚冰壁,退回到霜凌境冰塚之外,才发觉自己能动。 看看周围陆冕和顾衍担忧眼神,又看见萧轲眼中流露一丝紧张,我看看自己,完好无损。 后背上在没有背负封印的沉重之感,整个人轻松至极。 我抬起头望着冰塚,透过冰壁,清晰看见沈决站在九转回天阵的中心。他手中黑焰竟然逐渐黯淡,竟如同残烛灭在风里。 沈决缓缓走到我对面,隔着冰壁,看见他淡淡笑容:“如何?我说他一根汗毛也不会少,也不算诳语。” 顾衍微微皱眉:“你……” 沈决微微低下头,将手贴在冰壁上。 我站在他对面,不知道为什么,也缓缓将手贴上,好像隔着冰壁也能感觉到他温度。 沈决微微一愣,看着我俩对接的掌心,又缓缓抬头,怔怔看我。 满眼都是绵绵情意,浓烈得让人觉得心虚。 “你想要的,都能得到。你欠我的,我也不要你还了。” 我不知为什么脱口而出:“你要什么?” 沈决静静看我,凤眸渐渐湿润,笑靥温柔:“我想要你,再不能忘了我。” 泪水从他眼中滑落,他笑容温柔,眼中满是不舍。 我觉得时间好像停滞在他眼中,跨过浩瀚星河,穿越滚滚烟尘,看着我,又像看另一个人。 这仿佛是他看我最后一眼,然后他缓缓走回阵图中央,掌心鲜血滴落在旋转符文之上。 忽然之间,霜凌境浮现无数个血红阵图,纷纷旋转,符文交错,天地间一片火红光影。 有人踱空而来,一袭黑衣,长眉紧锁:“决儿!” “父亲……”我愣愣看着来人。 但父亲并不看我,只是看了看霜凌境中满布的血红符文,对着冰塚内人急声道:“决儿,你怎么如此糊涂!” 沈决抬起头,微微一笑:“父亲。” 父亲面色阴沉,似压抑着强烈怒意:“我早说过,将他封印在此地,再回转天印,你为何做这种傻事!” 沈决微微低下头去,笑道:“可我也早就做了这个决定,您就不要再为难他。” 父亲回头怒目看我,狠狠给我一个耳光:“你一次陷害不够还要再来一次!” 我茫然不知父亲在说什么,只无措摇头:“父亲……” 父亲不再看我,焦急望着沈决:“决儿!” 沈决微笑:“既然回天阵已经开启,就无法回头。我是自愿,您不要怪他。” 父亲眉头深深蹙起,眼中尽是悲伤心痛。 血红阵符如齿轮交错,霜凌境内天地交汇,冰原崩塌,裂谷缓缓合拢。仿佛那冰塚从来不出现于世。 我走在一串玉阶之上,脚下流烟滚滚,有些看不清路。 有几个臂间挂着佩带的仙娥不知在浅浅低语什么。 我微微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87 蹙眉,小心看着周围有没有人认出我。 据说今日穷奇大会几位神君也会来,我总要想办法在他们面前出现,让他们注意到我。 我今日穿了凤决的衣服,又缠着他同他一起进入穷奇大会,他还问我如此精心打扮是为何,我总不能告诉他是要勾引他几个未来夫婿的候选。 哼,那个蠢货,自以为是样样比我强,且看我如何将他东西通通夺去,叫他再那般嚣张! 就算我是雉鸟的孩子又如何,他这个金凤彩鸟也别想骑到我头上! 如此想着,可眼前却有些迷路。因我身份低微,从来不曾进过上神宴会,这紫微宫中的道路完全不熟悉,偌大的宫城,竟如迷宫一般。 我都走了两炷香时间,却还在这个有莲花池塘的园子里打转,原来上神方能进入的紫薇宫中如此美丽,仙云环绕,忽高忽低,一会流动在脚下,一会又流荡在腰际。偶有白鹤与烈焰鸟飞过,天边云霞艳蔚,更有悠扬丝竹之声混着血喉鸟的歌声回荡。 仙云袅袅,仙乐飘荡,难怪我那些朋友挤破脑袋也想进入紫微宫一次,真是极乐仙境,叫人流连忘返。 我左顾右盼,不小心撞到一人身上。 “哎呦!”我顺势跌倒在地,捂住鼻头,眯着眼看着那人。 那人穿着一袭黑衣,面容白皙美丽,但表情十分冷酷,长眸是幽幽暗色,端正束着华丽玉冠,面无表情看着我。 我咽咽口水,觉得这人长得怎会这般好看?虽说一路见到许多上神,但这样美丽冷酷的,却是头一个见,叫人过目不忘,简直舍不得移开眼。看他衣着十分高贵,至少是个上古真神,我被他撞到,不知能不能讹到什么仙丹灵药之类,也不枉我假意跌这一跤。 许是被我盯得有些厌烦,那冰山美人微微蹙起眉头,声音也如他人一般冷淡:“你是哪家奴仆,敢穿着凤族王储衣服混入紫薇宫中。” 我有些恼羞成怒:“你从哪里看出我是奴仆!” 那人淡淡扫我两眼,虽没有什么表情,可还是叫我看出他轻视嘲讽。 “你这般举止气度,做凤族仆役也未必够格。”他虽长得十分美丽,但言语极其刻薄。 我气恼至极,最恨别人看低我出身,说我不像凤族。 我愤愤起身,怒目看他:“你又有什么了不起!不要以为投个好胎就能这样贬低我,总有一日叫你好看!” 那人闻言眉毛微微一挑,嘲讽之意更加明显:“你连神格都没有,还想叫我好看。不自量力。” 我闻言更是愤怒,最讨厌别人说我没有神格,最讨厌别人说我不是凤族!我凤凝总有一日叫这些人跪在我脚下仰视我!尤其是那个死凤决!还有这个毒舌冰山!我、我定要他们好看! 但此刻,我看他衣着华贵,周身都真神灵韵光华,只怕地位不低,我且先咽下这口气,有的是机会报复回来! 但我嘴上当然不能示弱,只嘴硬回道:“我虽没有神格,但我、我出身高贵,以后勤加修炼,一定能成真神!” 那人不屑嘲讽简直溢于言表:“那可真是野鸡变凤凰。” 我气得咬牙切齿,心中又将凤决骂了千万遍!定是他故意害我,肯定是给我穿了下人的衣服,却骗我是王储衣服,存心害我出丑!一定是他!气死了!气死了! 第51章 我一边将凤决骂上千百遍,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眼前这人。这人这般骂我,若我不回嘴,他定要以为我怕他。 但……但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我母亲是雉鸡,凤决母亲是幽冥海玉凰公主,我俩虽是同一个父亲,可他是顶阶神格,而我只是个普通的小小末阶仙格,刚脱了妖格的边。别人就是只拿我当雉鸡不肯拿我当凤凰!眼看就要封储,那群趋炎附势的迂腐长老肯定又是一股脑支持他!我什么时候才能挺起胸膛来做神! 凭什么他生下来什么都有,天生就比我高出一等,我就要处处被他踩在脚下!我不甘心!不甘心! 难道就这样缩着脖子被他骂吗?!我、我…… “横渊神君,你在此处何事?” 忽然听见一道温润声音,我抬起头,看见一人穿着一身白色长衣,长衣逶迤委地,玉白面容,长长羽睫显得他双眸十分温和,额心是一朵紫金莲印,泛着神息光泽。 看他额心莲印,这人定是上古四神之一的霜天神君。这人我都不知听我好友小铃铛说过多少次,上古四神里她最是迷恋霜天神君。温柔谦和,礼貌周到,就是对待像小铃铛这样的小妖也十分客气,简直就是九天界的全民偶像。 我暗暗思量,霜天神君也是凤决那小子传说中的未婚夫候选之一,我本想在穷奇大会的正宴上找个角落躲起来好好看看,想不到竟被我现在碰上,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又想到他刚才叫那冷面冰山——横渊神君? 等等……横渊神君…… 上古战神横渊?他?那个尖酸刻薄的冷面阎罗? 听说他眼如铜铃,面如罗刹,杀人如麻,喋血猖狂,一入战场便能叫对方鬼哭狼嚎,竟然是、是那人? 我一时吓得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仰头看着横渊,只见他面色冷冷盯着我看,似乎把我看穿,不由更是心虚害怕,怕他看出我方才心里狠狠骂他不知多少句。 横渊面色冷冷,半垂着眼睛,丝毫不掩饰对我的傲慢之意。 一旁的霜天神君见我倒在地上,缓缓走到我面前,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皙玉手,还微微一笑:“你是哪家小仙?坐在地上做什么?起来罢。” 我面上一热,只觉得霜天神君十分好看,人又温柔,真不愧被小铃铛喜欢。 我小心将手放在他手中,感觉被他十分轻柔握住。 霜天对我微微一笑,就一下子将我拉起来。 霜天松开我手,转头对横渊道:“正宴马上就开始了,苍华已经到了,你我不便耽搁。” 横渊点点头,又淡淡扫我一眼,便微微扬着头同霜天一起走了。 我咬咬下唇,觉得心烦意乱,每次来这种神界正式的场合我就要出丑,就是因为他得父君的宠爱,有事就带着他露面,我没什么机会出来见世面,才会被人这样瞧不起。都怪他! 想着,狠狠踢了脚下玉阶一下。却没想到那玉阶坚硬极了,痛得我赶紧弯腰蹲下,抱住脚。 “阿凝,你怎么了?” 听这声音我就知道是凤决。我此时狼狈,坐在玉阶上,气呼呼把头撇到一边,不肯看他。 凤决缓缓蹲到我跟前,小心扶住我的靴子,仰着脸看我,一张精致绮丽的面容,狭长凤眸微微上挑,他微微一笑,那双眼就带上旖旎颜色,声音温柔:“把靴子脱了给我看看,有没有伤到脚。” 看着他这个眼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88 神,我只觉得脸上一红,这个死凤决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气得我抬脚狠狠踹他心窝,却又被他捉住,抱在怀里,仍是用那眼神直勾勾看我。 我气得眼圈发烫,可是打又打不过他,和他斗嘴也说不过他,还每回要被他气个半死。这个死凤决!臭凤决!就会欺负我! 凤决似乎也发现我真生气了,眼神微微一变,伸出长臂小心揽住我:“怎么了?真生气了?我逗你的。” 我咬着下唇不说话,手绞着腰间挂着的血红玉佩绳子使劲撕扯。 “这玉佩是我的灵命符牌,能不能对它好点呀。”凤决声音带着笑意还夹杂一丝无奈,轻轻摸摸我后背。 越是对他重要我越是要破坏,我又狠狠揪扯几下。 凤决实在看不过眼,伸手将血玉抢过,拿在手里,举过头顶。 我脚受了伤,一时站不起,扬手去抢那玉佩又抢不到,气得我又狠狠推他两下。 凤决仍是凤眸含笑看着我发脾气,见我推够了,将头撇在一边生闷气,这才又将玉佩塞进我手里,双臂将我搂住,缓缓抱进怀里,低声在我耳边道:“好了,别生气了,穷奇大会正宴快开始了,去得再晚就没有主位,你不是白来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晚上回去,我再让你撒气,好不好?” 我红着眼看他,他越是低三下四哄我,我就越生气:“我一个雉鸡哪里上得了穷奇大会的主位,又是像上回让我站在你身后像个下人一样吗?” 凤决微微一怔,眼中流露一丝无奈,轻轻摸摸我脸蛋:“我保证这回肯定不会了。如果没有座位,我把我的给你。” “你骗我!父君若在,怎么可能让我上桌把你挤下去。”父君偏心至极,只会疼这个凤决,根本就不管我也是他儿子。 凤决用手指轻轻点我额头一下:“如果父君不同意,我就让你坐在我腿上,你看他让不让你上桌。” 凤决一向没皮没脸,这种事他还真是做得出来。 我盘算片刻,才睇他一眼:“当真?” 凤决微微一笑:“当真。不然……晚上你回去,怎么罚我都行……” 他声息拂在耳边,微微有些痒,身上不知为何又有些发软,只得又瞪他一眼,才被他扶着站起。 第52章 凤决一路领着我行至紫微宫主殿。这紫微宫其实是九天界未来天君之主的宫闱。但由于现下四位神君之位苍华、横渊、霜天以及下任凤君分庭抗礼,因此一直没有一个人能力排众议,独立入主紫微宫。现在的紫微宫只是个空壳,由毕方、时尤两位神君代为看管,到时花落谁家现下还未分晓。 我早就听说了,其实今日父君带着凤决来紫微宫,是有意带着凤决和苍华、横渊、霜天三人相亲。若是凤决看中谁家,父君便有意结为连理,壮大两家声势,如此一来,必能顺利入主紫微宫。 我抬头看了身旁扶我前行的凤决一眼,心中不以为然。凤决不过就是长了一副好颜色,加之出身高贵些,未必哪里就强过我。此次我哄他带我一起来,就是要趁机也叫那三位神君看见我,若是被他们看中,还有凤决什么事。哼,看我将来把他踩在脚下,让他还敢欺负我。 可方才遇见了横渊和霜天,横渊我是不再想了,霜天人似乎极温柔,说不定能对我另眼相看。还有那个苍华还没见过,不知道会不会看上我。 凤决只是含笑看我,凤眸潋滟多情,像含着柔柔春风,带着丝丝甜意。 我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气哼哼将脸撇到一边去。 一路流烟云汉,腾腾雾霭打湿衣袂。 今日凤决穿了一件极隆重的烟灰色廓服,显得身姿高挑挺拔,玉面无暇,长眸生辉,发丝有几道编起,点缀了璀璨珠玉。我虽穿着他给我找出的华服,但他这身衣服我从未见过,肯定是他母亲玉凰公主为他新裁的,我虽穿得好看,可是在他旁边也要黯然失色。 我心中难免闷闷不乐,埋怨他根本就没将最好的衣服给我。若是一会进入穷奇大会的主宴,被人发现我只是个低阶小仙滥竽充数可怎么办。我绝对不能再丢脸。 凤决看出我心事重重,便轻轻牵住我手,小声道:“一会进去,我坐在哪里,你就坐我身边,不要乱跑。别人敬酒,你置管推给我喝,他们便不敢再敬。” 我哼了一声:“又没有人认识我,谁会巴巴跑来给我敬酒。” 凤决微微一笑,眼睛又是弯起:“你长得好看,我当然要担心。” 听他说我好看,我心中又有些得意,心情方才好些。 进入主殿飞云殿,之间里面斛珠光华耀眼,团花锦簇生辉,仙娥衣袂飘逸,舞姬轻笑穿行。大殿之中闪着点点星光的玉石铺就地板,穹顶之上尽是婀娜飞天壁画。锦烛摇曳,纱绫低垂。更有许多光华难掩的高阶上神彼此谈笑风生,极乐鸟歌喉婉转,仿若和鸣。 我被眼前繁华景象惊呆,站在大殿门口的玉阶之上,竟觉得自己就算穿上了凤决的衣服,做出一副凤族贵族的打扮,心中也仍是自惭形秽,胆怯不安,再向前迈不动一步。 凤决见我愣愣看着大殿,也将视线转入其中,看了半晌,微微一笑:“以后我常带你来。” 我知道他定是看出我没见过世面,不由恼羞成怒,推他一下,自己迈进殿中:“不要你管!” 凤决没料到我用那么大力气,被我一推,晃了两晃,险些站立不稳,却被身后一个黑衣华服的上神扶住。 凤决回眸看见眼前之人微微一滞。 我见凤决竟然没有立刻跟上,也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一人穿了素黑廓服,面目端肃,身形高大挺拔,双眸如无星之夜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垂眸淡淡看着凤决。 凤决愣了愣,从那人怀中起来,微微一笑,端正行了一礼:“多谢苍华神君。” 原来这人就是苍华,看起来十分严肃端正,不苟言笑,好像不太好亲近。 苍华微微颔首,并没做什么表情,就目不斜视越过凤决,又经过我,直接进入主殿,坐上其中上首座位之一。 凤决看他一眼,不知想了什么,眸中有些深意,但又很快敛去,追到我旁边,露出笑意:“咱们也去吧,三位神君都到了,我们再晚就太无理。 我点点头任他牵着手,行至上首之处。 父君已经落座其一,面容冷淡看着殿下,发现我站在凤决旁边,眉头微微一蹙,淡淡看了我一眼,但也只是面色微沉,并未说话。 我心中瑟缩一下。 父君从小待凤决都是温和宽厚,可对我总是严厉冷酷,不苟言笑。他从来都不肯和我亲近。我母亲是若耶江旁山林中一只雉鸡妖仙,与他千年前在若耶江相逢。当时父君还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89 不是凤族君主,仍是个王储,他躲避仇家追杀,受了重伤逃到若耶江,母亲当时救了他,又对他倾心相许,与他定了终身。可父君当时已经在凤族娶了幽冥海的玉凰公主,也有了凤决这个孩子。后来母亲也曾去过凤族做过他一段时间侧妃,但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在剩下我后被逐出凤族,回到若耶江,在没过多久也郁郁而终。我小时候在若耶江长大,同雉族小妖混在一处。没什么仙君夫子教导过,也没学过什么高深仙法。虽然凭着血统脱了妖籍进入仙籍,但也是末末末等的低阶小仙。我成年时候,父君派人去若耶江将我接回凤族,但从来没让我进过凤族王宫,只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安顿下。我就整日在凤族辖境混吃等死,直到遇见我的长兄凤决。 眼前见父君面无表情,可我已知道他看见我出现在穷奇大会十分不悦,也清楚一定是凤决带我出来。人多口杂,此刻他不好发作,可回去只怕我又要被禁足挨骂。 凤决忽然握了握我手,对我微微一笑,然后抬头看着父君,恭敬行了一礼:“父君。” 我也赶紧不再愣神,跟着像模像样行了一礼,口中含糊讷讷,却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堂堂正正喊他一声父君。 父君微微对凤决微微颔首,没有看我。 凤决带着我坐到上首,但我刚落座,就有一个侍神上前:“这位仙友,您的品阶不能坐这个座位。” 凤决微微垂眸,淡淡道:“这是我弟弟。” 那侍神面露难色:“这……可是是凤君大人叫我请这位仙友坐到末座。” 凤决长眸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所以侍神大人就要当着我的面将我弟弟赶走?” “不敢不敢!”那侍神擦擦额头汗水,又小心翼翼道,“那就请凤决神君和这位仙友安心坐下。” 那侍神诚惶诚恐退下,可我已经心情有些低落,瞪了凤决一眼,脸转到一边不说话。我就知道,只要有他在,父君眼里就没我,只要我俩放在一处,就一定会分出个高低贵贱。他还笑眯眯带我来,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说不定就是故意让我出丑来的。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凤决不好直接抱我,只好伸手到我背后,轻轻抚摸两下:“今天是怎么了,一时半刻就得生场气,平时脾气也没这么大啊。” 我闷声不吭气,凤决无法,叹口气,只给我布菜倒水,又将酒杯挪到一边去。 首座人几乎全都落座,那传说中的三位神君我都见过,只要我能今日出其不意,让他们记住我,我就有机会取凤决而代之。到时候,父君为了联合另外一方势力,便不能再忽视我。 正座是父君、苍华、横渊、霜天四个。我多看了霜天几眼,只觉得这才是天上谪仙,轻逸出尘,如无暇白玉。 凤决见我盯着霜天看,唇角微勾:“你瞧他做什么?” 我哼一声:“人家比你好看。” 凤决摇头,凤眸里带着笑意,头凑过来,在我耳边低声道:“你看首座那几个,父君自不必说,且说那三位神君。你是不是最喜欢霜天?” 我点头,耳朵竖起,觉得他应是要说什么八卦。 “苍华人品端正,行事磊落,说担当宽厚,他当之无愧,但端方有余,变通不足,若论明君厚主非他莫属,但遇上另外两人与他做对却有些吃力。旁边的横渊,是个痴人,沉迷战力,一心只知道独孤求败,目下无尘,不理俗事,他横渊辖境都是手下几个长老代管,他是根本不将权欲放在心上,这人若无无双谋士辅佐,怕是无缘紫微宫。而那个霜天吗……” 凤决凤眸一眯,声音有些冷意:“你若喜欢他可就太蠢。你就当他是只笑面虎,口蜜腹剑,惯会收买人心,暗中伤人,无人是他对手。苍华和横渊两人心智加起来才勉强能和他打个平手。若此人有苍华品行和横渊战力,就是不世贤君,再无人能及。九天界上神飞仙各个利欲熏心,割据混战,若他平定,必保千秋盛世,万无一失。” 我看他说得天花乱坠,好像对这三人十分了解,可是我一个字都不信。一定是他知道,父君有意选这三人之一为他未婚夫,所以他故意在我面前讲这三人缺点,叫我放弃,我才不会上当。 我凉凉道:“你将人家说得各个不足,可是我看你也没多了不起,比不上人家。” 凤决面上故作十分受伤神色,可眼中却是笑意盈盈:“你怎么对我这般没信心?我也不比他们三个差罢?“ 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凤眸艳光流转,竟有一丝睥晲:“我若想要,只叫他们三个都只能做我阶下之臣,翻不出半点浪花。” 我听他语气嚣张,十分不悦,故意顶嘴:“你少吹牛,我看父君是想挑他们中一个做你如意郎君,你还想问鼎天下,痴人说梦。” 凤决挑挑眉毛,只是轻笑,他虽未反驳,可我还是觉得他只当我蠢,只是懒得辩解。 我朝首座正中那里看了两眼,正巧霜天正回过头来,偶然与我视线相遇。感觉霜天微微露出一抹温和笑意,似春水初融,潇花初绽。 不知为何觉得面上一热,忍不住偷偷又看他两眼。 第53章 凤决长睫微垂,手中执一支白玉酒杯,在手中把玩。 凤决所言不假,真有人过来敬酒,但都被凤决一一挡掉。我没在这种上神宴会上出现过,别人亦不知道我身份,别人问起,凤决别笑笑说这是我弟弟。可下面有窃窃私语只之声,似乎都是不信。 又有侍神过来,在凤决耳边低语几句,凤决点头,那人便退下。 凤决又给我夹了一筷子菜:“你慢慢吃,我去办点事。别人劝你酒,不可饮。” 今日菜色我前所未闻,前所未见,都是稀罕之物,我吃得欢,也就不理他去做什么。凤决看我样子,又是笑笑,摸摸我头,这才走了。 凤决一走,又有人上前欲劝我饮酒,看我眼神十分奇怪,我不喜欢,只推脱不肯,可那人虽是上神打扮,但举止竟有些无礼,竟上前捉住我衣袖。 我皱眉想甩开他,可竟一时没有挣脱,反倒将他杯中酒洒在他身上。 那上神面色一沉,我也有些慌张。我只是个末阶小仙,怕他要记恨报复我。 那上神眸色一沉:“小仙君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将这杯酒喝了,算是给我赔罪。” 他目光不善,竟想伸手摸我的脸。 “此处怎么这么热闹。”看一人款款走来,白衣微动,额心紫金莲印泛着幽幽神泽。 我咽了口口水,看着霜天走到我跟前,朝着那上神道:“云初上神莫非看上这位小仙君了?可我看小仙君应是凤决神君的人,云初上神此举不妥。” 那云初神君又看了我一眼,转头对霜天赔笑道:“神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90 君误会了,我只是看小仙君可爱,想请他饮杯酒水,误会,都是误会。” 霜天微微一笑,似乎并不生气:“宴上的玉凝浆若是对小仙难免酒劲太强,小仙君只需饮下一杯就要醉了。” 那云初上神干笑两声:“我想着小仙君坐在主位,应是品阶高贵,看来是我识人不清了,多谢霜天神君提点。” 霜天又是微微一笑,却不再言语。 云初果然识趣,赶紧拿着酒杯告辞了。 我有些感激霜天替我解围,行了一礼,道:“多谢神君。” 霜天微笑颔首,并不再和我说话,就转身回到他的正位,好似此事只是举手之劳,并无他意。 我心中微微有些波澜,只觉这几个神君,果然还是霜天最和善热心。 此后有了霜天威慑,再无人过来骚扰,我小心寻找凤决踪影,发现他正站在父君身旁,与苍华对话,两人都是面色温和,也不知在说什么。 看那二人时,视线不小心扫到旁边的横渊,碰巧横渊同人说话也看向我这放下,四目相碰,我有些尴尬,他竟冷冷瞥了我一眼,眼神十分轻蔑不屑,气得我又是牙痒痒。 我浑身不自在在首位座位坐着,本雄心万丈想要初露锋芒,给几个神君留下印象,却没想到今日如此失败。 凤决回来,又与我一同坐到酒宴散尽,宾客余欢才回去。 我住在凤族辖境的一片竹林中,离凤族王宫很远。我料想是父君不希望我常去王宫附近晃悠,故意安排。 凤决与我同乘他的九鹜飞辇送我回去。 夜幕已深,九天之上星稀长河,云汉穿梭。飞辇速度极快,夜风微冷,凤决便将我搂在怀里,笑笑教我认天上诸多星辰。我脑子不如他好使,记了半晌全都弄混,又气得不理他。只有凤决在身旁笑得不能自已。 飞鹜辇停到竹林中竹楼前,那竹楼是座极简陋的二层小楼,名为尘沙楼。听起来就既不华丽也不吉利,但我除了这里也无处可去。倒是凤决,极喜欢住在这里,三天两头要跑来,每每赖着不走,总要王宫的人百般催促才离去。 凤决回身对几个侍从交代几句,就叫人守在外面,同我进了小楼。卧房自在二楼,我推门进去,坐在榻上,窗外明月皎皎,月下是一株芬芳玉兰,还是我刚来时候凤决亲手栽下,如今已经白玉莹莹,吐露芳华。 他今日说了,我今天不高兴,他回来任我处置。我见他施施然脱了沉重廓服,只着了一件白色轻便中衣朝我走来,只是把脸撇到一边,并不看他。 他伸手想要搂我,我一手拍开,起身去将他挂在衣架上的廓服狠狠扔在地下,猛踩几脚。就是他,今日穿得花枝招展,故意将我比下去! 凤决看着我朝他衣服撒气,先是微微一愣,接着笑出声来,快步走到我跟前,将我一下打横抱起,扔到床上。 我红着眼看他,只觉得本来今日计划可为天衣无缝,都是那几个神君不知道我好,再加上被凤决刻意打压才会失败! 凤决只是含笑看我,一双狭长凤眸月辉之下更显盈盈,声音低柔:“生气了?” “废话!”我没好气哼了一声。 凤决伸手想摸我脸,我又拍开。 凤决好脾气凑过来,歪着头,美目含笑:“你非要去,我也带你去了。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我不也说了我给你撒气。” 我抬起头,看着凤决,只觉得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本来怒气冲冲,可是又被他几句话轻易化解。可我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有火却发不出去。 有时我也知道,他对我也不算差,可是谁叫他比我强,只要强过我就是对我不好! “我看他们都很喜欢你 。”我有些委屈,竟觉得眼眶发热。 凤决看我一会,还是缓缓将我抱到他腿上,轻轻亲亲脸:“那有什么,我不喜欢他们,我就喜欢你。” 我垂着睫毛,半遮住眼睛,小声道:“你喜欢我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凤决轻笑一声,捏住我下巴让我抬起头来,凤眸弯弯:“你平时不是趾高气昂得很,这会又说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我看他一眼又将视线移到别处,我趾高气昂只是我……我要假装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害怕,就算我什么都没有,我也不要别人看轻我。我也想叫别人喜欢我,在意我,可是……可是为什么就因为我是雉鸡的孩子,我连进入父君王宫的机会都没有,连神格都没有,连去赴一场宴也要凤决领着,穿他的衣服,坐他的位子,靠他护着才能吃上一桌我从没吃过的珍馐。我故作镇定,可是一切在别人眼中就像猴子穿上衣服,轻易就被看穿。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不是天生低贱,我也要别人承认我是只凤凰。 凤决一直盯着我看,眼神微微一变,似有些心疼:“阿凝……” 我推开他怀抱,背着他躺下:“你走罢,父君今日看见我很不高兴,你要是留下他就会更讨厌我。” 我等了很久,却没听见凤决回答,几乎要以为他已经走了。 忽觉腰间搭上一条手臂,凤决从背后轻轻贴上:“我不走。” 我眼圈发热,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完觉得自己更委屈:“我不要看见你。” “我就在后面,不让你看见。我就这样抱着你行吗?”凤决声音低低,好像窗外玉兰,带着浅浅温柔。 我不做声,只感觉他将手臂慢慢收紧,脸埋在我颈后:“我知道你生气了,可那三个人我又不喜欢。” 他和我解释这些做什么, 他愿意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我才不在意他喜欢谁。 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我一点都不在乎他。 “别人不疼你,我疼你。以后一定不像今天这样让别人欺负你。” 感觉颈后被人轻吻,好像羽毛,又好像花瓣,被风吹落,轻飘飘落在衣领里。 “你想要什么,我都努力给你。别和我闹脾气了,好不好。” 耳边是灼热呼吸。 我睁着眼,听着凤决低语,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叫人有些够不过气。 我才没有心软,才不会因为他两句甜言蜜语就不知东南西北。 “你骗人,上回父君去蛮荒岛取出一把凤鸣剑。我那么喜欢,你不是也自己收下,给我摸一下都不肯。” 凤决手在我腰间游移,放到腰带之上:“那剑不是我不肯给,而是历任只向凤族长子认主,我强将它给你,它反而要伤你。你想摸,我怎会不肯。可现在却不知你让不让我摸摸。” 第54章 我就知道,死凤决说这么多好听的,就是想占我便宜!我翻过身狠狠踹他一脚,凤决没预料到,一下被我踹了下去。 “你不是说今晚我想怎样都行?”我看着他,要知道他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91 是不是骗我。 凤决就坐在床下,一手支腮,笑笑看我:“是啊。” 我咬咬下唇:“那我不要在下面。”抬起眼盯着他,“你肯不肯让我上。” 凤决眉毛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又带着无奈笑意,直起身来,脸凑近我:“你又没做过,哪有在下面舒服。” 我偏要逞能:“我看你就是嘴上说得好听,其实怕疼,不肯让我上你。” 凤决又是低笑,舔着脸凑过来,将呼吸拂在我耳际:“那你让我再让我上一次,下次换你。” “真的?”我竖起耳朵,看着他笑得十分真诚,想他一个凤族王储,应该也不至于说话不算话罢,可是床上的话又没人作证,谁知道他会不会翻脸不认。以前也是他骗我,说只是想抱抱,然后就是摸摸,最后……最后…… 我咬咬下唇,又是生气:“那你要是骗我怎么办?你发誓!” 凤决轻笑,凤眸弯弯:“那我就发誓,若我凤决今日欺骗凤凝,我就神格涣散,堕下九天界,还要被凤凝抛弃。怎么样,够不够毒?” 我见他表情不似作伪,又亲口对我发誓,料想不敢骗我。我这才咬咬下唇,慢慢退回床上,瞥他一眼:“那你还不上来。” 凤决赶紧上床,一下子将我压住,居高临下看我。 我和他不是第一次,我来了凤族辖境,开始就是他对我多有照顾,我还对他十分信任,谁知他、他…… 凤决伸手放在我衣带上,凤眸静静看我。 我有些羞耻,将脸瞥到一边。 凤决的手伸进衣襟,两人衣服一层一层剥开,躲进被子里。 贴着他皮肤,全是光滑温热触感。 感觉他手伸到背后来回抚摸,又慢慢下滑到了腰际,不断流连。 身体已经有些发软,下面也好像有些湿意,可是他一点都不着急,就真只是摸摸,一手摸着后背,一手摸摸脸摸摸耳朵。 我心里着急,浑身软绵绵,下面也湿乎乎了,可是他的手就只在腰上,不向下去。 忍不住搂住他脖子在他身上磨蹭起来,皮肤大片大片蹭在一起,体温越来越高。 我张开眼睛,眼中也有水汽,看他都觉得有些朦胧。 凤决长眸极其艳丽,正静静看着我脸。 我有些耻意,可身体忍受不住,扭着身体蹭他:“你……你摸摸呀……” 凤决声音有些低哑,眸中深暗:“我在摸了,你还叫我摸哪里?” “恩……”我将头埋在他怀里,小声呻吟,“下面啊……你去里面……” “里面是哪里?”他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声音冷静的很。 太、太羞耻了……他故意的……故意折磨我,想叫我求他,我才不会…… 我咬住唇不说话,使劲往他怀里蹭,含泪带着委屈看他。 凤决嘴角带上一丝笑意,凤眸中神采益发旖旎,从被子里握住我手,放在他硬气的巨物上。 “那你也帮我摸摸吧。” 手里的东西又粗又硬,好像还一跳一跳会动。我才不要帮他做这种羞耻的事,我才不要。可是他手包裹着我的手握在上面,我挣脱不开,才慢慢上下套弄。 一边套弄,一边看着他脸色,精致面容,长眸带着些慵懒媚意,含笑看着我。我面上一热,手里的东西越粗越硬,越觉得后面空虚,水都要溢出来了…… 要是……要是进来就好了…… 可凤决极有耐心,只是十分温柔看我,时不时亲亲嘴唇和脸蛋,一点也不着急。 我实在受不了了,骑在他腰上,扶着那根东西,偷偷朝后面塞过去。 凤决忽然按住我手,眼中带着恶劣笑意:“说好了只是摸摸的。” 我也顾不上羞耻心,只想赶紧让他插进去好好干一干,小声道:“也可以插的。” 凤决挑眉:“哦?可以吗?” “嗯……”我小声嗯了一声,趴在他身上,手还扶着那根东西,想趁他不注意往后塞。 凤决将我翻身压在下面,分开我两腿:“夹好了。” “嗯……”将腿缠在他腰侧,有点迷蒙看他。 凤决微微一笑,巨物贴在穴口慢慢磨蹭,有时稍稍进入一点,可是又很快退出去,只是在穴口搅弄。 “嗯……”我扶着他肩膀,看着他脸,后面已经软得不行,“直接插进来就可以的……” “怎么插进去?”凤决缓缓俯身,吻住我口唇,舌头探入进来。 我实在忍耐不了,主动伸出舌头跟他舔在一起,小声含糊道:“我帮你扶着……你插进来好么……” “好啊……” 一边跟他接吻,一边把腿再努力分开,手摸到已经热得烫手的东西,慢慢扶到穴口,挺着腰往上蹭,“来吧……我这里好了……” 凤决却没直接插进来,一边接吻,一边盯着我眼睛,反而把腰往后退了退,我吓得赶紧攥住,被他拉扯着不敢放开。手忽然摸到我下面,伸进去两根手指,抽动两下,水声大得让人面红耳赤。 “怎么这么多水……”凤决将手指抽出来,透明粘液淫靡地向下滴落。 看着他手指上粘液,我实在受不了了,凑过去,伸出舌头舔他手指,哀求看着他。 凤决喉结微动,眸色愈深:“准备好挨操了?” 我怕他变卦真的只是摸摸,含着眼泪自己把两腿掰开:“准备好了……” 凤决俯下身,巨物贴在我穴口,声音在耳边低哑:“那你求我操进去。” 我什么羞耻心都不要了,将腿缠在他腰上,哀声求道:“好哥哥你操进来吧……阿凝好难受啊……” “那你扶好啊,让它插进去。” “嗯……我扶好了……来吧……”我扶着巨物,一点一点牵引着慢慢插入进来。 感觉身体被慢慢侵犯了,一点一点撑开,满满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不想躲开,觉得就这样塞满好舒服。 凤决趴在我身上,喘息有些粗重,身体也有些紧绷。 “动一动吧……”我咬住他肩膀,腿缠得紧紧的。 凤决这才缓缓摆动腰际,一下一下,抽出去又插进来。 “嗯……”太、太舒服了…… 舔舔唇,张开眼睛,看见凤决的脸近在咫尺。 “凤决……用力啊……” 感觉身上的人肩背陡然绷紧,一下一下开始重重地抽插。 “啊……啊……”太舒服了……会死的吧…… “还要我用力干吗?”凤决声音低哑。 我看着他脸,凤决缓缓张开眼,总是绮丽的凤眸里面满是情欲,看得我觉得后面更湿了。 这么漂亮一张脸……满脸都是情欲艳色……在我身上这么快活……我也好快活…… “要!恩……用力干我……要干死我……” 凤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92 决一下一下用力操弄,眸中似有些疯狂:“还要吗?” “要……还要……” “要一直被我操吗?” “要……一直被你操……” 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他问什么就答什么,声音里都是令人面红耳赤的哭音,拉着长声呻吟,他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什么羞耻心都没有,只要这样被他抱在怀里,怎样都可以。 身体绷紧颤抖,哭喊着发泄,可是凤决却好像不知疲倦,任我射了两次,开始在他肩膀捶打,仍然死死按着我,一下一下用力插入,好像要真的将我干死。 第三次射出来了…… 我快死了吧…… 忍不住哭出来,看着汗水从凤决脸上滴落,落在我赤裸肩头。 “受不了了……饶了我把……”我小声哭着哀求。 凤决眼中情欲混合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看起来有些疯狂,但看见我泪水,眼中又渐渐显露出一丝温柔,将我压在床上,终于在我身体里射出来。 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手抱着他肩膀,腿也缠在他腰上,任他一股一股射在里面,只能恍惚地流泪。 第55章 月光之下,一双艳丽凤眸,越凑越近,直到近在咫尺。 我一时忘了呼吸。 那双凤目微微弯起,带着盈盈笑意。 我好像在那双眼里逐渐沉溺,离得这样近,彼此心跳听得从未如此清晰。 凤决伸手抚摸我脸颊,指尖缓缓划过我的眼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缓缓闭上眼。 说过的话,也能忘记。 见过的人,可能也会想不起。 可是他有一双太美的眼睛,含情脉脉,好像真的,这个世界都能给你。 “少君!少君!” 一大早听见有人在楼下叫喊,我吓得身上一紧。 凤决低吟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欢愉混合痛苦,手在我臀上抚摸几下:“没事,是伯奇,继续。” 我怎么可能继续,扒开他手,此刻骑在他身上,连忙跪着起身。 后面发出“啵”的一声,感觉有温热液体从后面泄出。 也不管凤决眼神有多欲求不满,自己下床匆匆找了衣服套上。 凤决看看我,又看看自己还挺立着的“小兄弟”有些无奈,就在床上坐起,却没下来穿衣服。 我见他一动不动,有点着急,若是被人看见怎么办,赶紧拿着他地上已经脏了的衣服扔到他脸上:“快穿快穿。” 凤决将衣服从脸上拿下来,伸出长臂又抱住我,将脸埋在我腰上:“好阿凝,帮我舔舔罢。” 我又羞又气,巴他头两下:“少废话!” 他仰起头,眼中竟有些可怜巴巴:“那你叫两声,让我射了就行。” 别、别以为撒娇我就会心软…… 我咬牙,绝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 我对他只是利用,绝对不会喜欢他! 挣开他怀抱,声音冷淡道:“你快穿衣服。” 凤决看了我一会, 想摸摸我头,又被我躲开,但还是微微露出一抹笑意,自己穿上衣服。 我与凤决下楼,玉兰树下站着一白一红两道人影。我认识,白衣那个眉目严肃的少年叫伯奇,是上古食梦之兽,传说真身是个象鼻白身的低矮小兽。 伯奇虽是少年样貌,但说话做事样样老成,见我与凤决下来,单膝跪地:“少君!凤君要我请您回宫。” 凤决眉目淡淡:“什么事。” “属下不知,但苍华神君一早到了宫城,此事恐与苍华神君有关。” 苍华?他来凤族辖境做什么…… 凤决看我一眼,微微一笑:“那正好,我带你一起去罢。” 我从未进过宫城之内,凤决平时也从不提带我去,不知他为何今日起意。 凤决看出我心中所想微微一笑:“你我之事,总也该叫别人知道。” 虽然我很想叫父君生气,要他知道他虽不喜欢我,可最得意的儿子却对我千依百顺,可此时,不知为何,听见凤决真要公开带我去,我心中竟有所退却。 一旁伯奇有些惊讶,带着敌意看我一眼。 我本还十分犹豫,但此刻不甘示弱瞪了回去:“我去!” 沐浴洗漱,又换了两套干净衣服。乘坐飞鹜辇飞往宫城。 昨天到现在一直没吃过东西,我拿了个布袋盛着一袋海珍珠大小朱心果自己慢慢吃。朱心果是种很便宜的果子,凤族给我俸例不多,我又爱吃野果,尝尝自己买来吃,味道虽然一般,但胜在便宜。 凤决斜眼看着,过了一会自己凑过来:“吃的什么,给我尝尝罢。” 我睇他一眼:“你什么没吃过,干嘛抢我的。” “你的好吃。”凤眸笑眯眯,仍是没脸没皮。 我哼了一声,将布袋递过去。他捏起一颗,放入口中轻咬一口。我幸灾乐祸准备看他出丑,谁知他面色如常,还微微一笑,点头道:“好吃。” “嗯?”我有些疑惑又自己捡起一颗,也放入口中尝尝,明明就酸涩至极,在口中泛起淡淡苦楚,怎会好吃? 我坏心又起,将布袋塞进他怀里:“你喜欢就都吃了罢。” 凤决笑笑接过,慢慢一颗一颗捡起来吃,好像确实喜欢。 我望着他好脾气样子,一时有些懊悔,小声问:“你是喜欢吃酸的么?” “是啊。”凤决挑眉看我。 不知为什么,他这样看我,看得我有些脸红,觉得自己一点小把戏,好像在他眼里早就通通看穿。只好把脸撇到一边。 行至凤族宫城之内,也是一片繁荣盛景。庭中栽种常穗兰草,瓦檐雕着上古兽鸟。凤决带着我到了他自己的寝宫,里面穿梭着穿绿罗裙的宫娥。 忽然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姑娘跑出来,头上梳着双环髻,圆圆脸蛋,大大眼睛,红色丝带垂在耳边,有点好奇看我:“少君,这是谁啊?” 凤决对那小姑娘笑道:“这是凤凝。” 红衣小姑娘受教似的点点头:“哦,我知道,是凤凝少君,是凤决少君的弟弟。我是梦阖君。”那小姑娘眼神澄澈,十分天真。 我点头:“你叫我凤凝就好。” 梦阖君连连摇头:“那怎么行,你是少君的弟弟,我怎能逾矩。” 凤决摸摸梦阖君的头,笑道:“你就叫他哥哥罢。” 梦阖君脸微微一红,偷看我一眼,才道:“哥哥好。” 被小姑娘这样天真瞧着,我也忍不住脸上一红,恩了一声。 凤决对梦阖君和伯奇交代:“你俩替我照看他,别让他出栖梧殿,若是有人找麻烦,就赶紧通知我。” 梦阖君用力点点头:“少君放心!” 一旁伯奇看我一眼,有些不情愿道:“是。” 凤决看了看伯奇,但未多说什么,又转身凑到我耳边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93 轻声道:“昨天把你累坏了,你再睡会,我回来带你逛逛。” 我面上一热,含怒瞪他。却不知凤决看我脸色却心情大好,笑着摇头出去。 伯奇看凤决走了,小脸一绷,严肃道:“宫中不比外面,凡事都要有规矩。少君虽然带你回来,可是你不要得意忘形。” “伯奇……”梦阖君眉头皱起,有点为难看我一眼,又转头对伯奇道,“你不要这样说话……” 伯奇脸颊还带着少年的圆润,两腮微微鼓起,似在赌气:“我如何不能。这是我家少君的寝殿,他一只野雉精还成不了这里主人。” 我微微垂眸听着。 伯奇冷哼一声:“不知少君看中你什么,但凤君已经说得清楚,我家少君未来要同另外三位神君之一结亲,怕是没有你的位置。” “伯奇!你太过分了!”梦阖君生气道,“少君说了要我们好好照顾小哥哥,你干嘛这样!” 伯奇回嘴道:“什么小哥哥,就是只野鸡。” “好了,我知道了。”我望着伯奇冷冷道,“你不欢迎我,但这是凤决的地方,你没资格赶我走。” 伯奇哼了一声:“你将少君迷得五迷三道,不过是凭着你的狐媚功夫,等少君厌烦了你,你自然就要走,何用我赶。” “伯奇!你再这样,等少君回来我就和少君告状!”梦阖君柳眉倒竖,小脸气得胀红。 伯奇扫她一眼,嘲讽道:“随便你!我说的都是实话。少君是天上明月,岂容孤星掩盖光华。倒是你,他才刚来,你就这样替他说话,我看你也是被他迷住了。” 梦阖君胀红脸,生气道:“伯奇你太讨厌了!我不理你了!哥哥,咱们走罢,不要理他!” 说完,拉着我走到庭中石桌旁,有宫娥端来茶水点心,我二人便在庭中坐下。回头看一眼,伯奇还一个人抱着手臂两腮鼓鼓好像在生气。 梦阖君嘟嘟嘴:“不要理他,他总是这样刻薄。可是他就算这样,少君也不会喜欢他。哥哥,你放心吧,我知道的,少君喜欢你,他才不会和其他神君结亲。” 我虽不想将伯奇的话放在心上,但也知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凤决凭什么喜欢我,凭什么对我好。我不过是个一无所有,从耶若江来的小仙,他虽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可身份高贵,我俩云泥之别。 “少君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 以前我总觉得少君从来看不透,虽然每天笑眯眯的,可是一点也不觉得他真的开心。少君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资绝顶,又特别聪明,他要什么东西都能得到,可他偏偏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就拿紫微宫的事说吧,凤君凤后都希望他能笼络一方神君,必能入主紫微宫。可少君只要一听这个事,不是头疼就是脑热,要不然干脆盛着千里飞鸿跑得不见踪迹,动不动就几年都看不见人影。” “可自你从耶若江来了之后,少君笑得比平时真了好多,连我都能看出他是真的高兴。他三天两头跑到尘沙楼,就是想见你。他喜欢你,傻子都看得出。凤后对这事很不高兴,要他不许见你。少君以前对凤后很听话的,从来不会忤逆凤后,但是这件事,他却宁愿领了责罚,也不肯答应。” “我看啊,伯奇就是嫉妒你。我以前觉得少君是这九天界最好看的大美人,可是我今日见你,便知道,难怪少君都喜欢你。你长得比少君还好看呢。” 我手里捏着一支小小的白玉茶碗,里面是澄绿的茶水,倒映着满树玉兰花。 “那他就喜欢我的脸吗……” 有时我觉得,凤决对我越好,我越是不安。 因为我不知道哪里值得他喜欢,他好得太不真实,我总怕有一天我真喜欢上他,却得知他其实只是利用,我会受不了…… 我又苦笑,不过,我又有什么值得他利用呢。 “哥哥,那你喜欢少君吗?” “我?”我……我…… 梦阖君双臂支在石桌上,托着腮歪头看我,笑笑道:“我看你也很喜欢少君的。” “怎、怎么会……” 他是我天生的宿敌,只要有他在,我就永远被踩在脚下。 我是来报复的。 我要让九天界的凤族知道,我凤凝也是凤君的儿子。我的母亲不该在耶若江就那样一个人夜夜流泪,就那样被所有人忘了。 我在耶若江边告诉过自己无数次,我总要回来,让母亲堂堂正正回到凤族宫城,让当年所有负了她的人付出代价。 夜幕渐渐低垂,兰叶葳蕤,桂华皎洁。夜晚的宫闱里宫灯锦绣明亮,明珠灼灼。映在玉兰花上,似一树一树白雪。 凤决穿着一身月白色宫服回来,见我坐在树下,微微一愣,又笑着走到跟前:“没睡一会吗?累不累?” 我摇头。 凤决伸手摸摸我的头,笑道:“小时候你活泼的很,怎么现在老是好像有心事。” “我不记得小时候。”我把头撇到一边,不喜欢他这样摸我,就好像……他很疼我…… 凤决的手僵在半空,缓缓放下,嘴角仍是带着微微笑意。 他见我不理他,从袖中抽出一支白色玉笛,放在唇边,缓缓吹起。 笛声悠扬,婉转清丽。笛声中飞来银辉雀鸟,长尾翎鹄,和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鸟,纷纷落在玉兰树上,身上带着或银白或彩色的莹莹流光,映衬着树上洁白玉兰花,好似一树温柔明珠。 有只小小雉鸟落在我肩头,他放下唇边玉笛,凤眸带着笑意,用玉笛轻点雉鸟一下,那雉鸟通体带上莹莹光辉,展开双翅,跌跌撞撞飞到玉兰树上。 凤决笑道:“你看你像不像那小鸟。” 我看着树梢那只小小雉鸟,悠闲在枝头跳来跳去,红着脸道:“我是凤凰。” 凤决凤眸微弯:“是是是,你是凤凰,是只胖乎乎的小凤凰。” 我气哼哼别开脸,可我知道,其实我心里很开心。 凤决轻笑,轻轻抱住我。 感觉唇上划过软软一个亲吻,然后慢慢加深。 我缓缓闭上眼,不敢张开。 怕一看他的眼睛就迷失了自己。 “怎么哭了?”凤决声音就在我耳际。 我也不知道,没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只有把脸慢慢埋进他怀里。 我感觉他忽然僵硬,呼吸也停住,然后过了片刻,又听见他声音:“我保证,一定会好好对你,也不离开你。” 可我说不出什么,只能默默将泪流在他肩上。 他说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相不相信。 “阿凝……”凤决声音低柔,“干嘛闭着眼睛。” 我不知道。 只有此刻被他抱在怀里。 我好像有点害怕,不敢相信 。 “别哭了……你有我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94 啊……” 凤决的声音这样温柔,那双眼睛这样美丽。 可我害怕,怕这一切都是假的,其实我还是什么都没有,都是自己骗自己。 第56章 住在凤决的寝殿,这件事很快就被凤后知道。我被伯奇领到凤后殿中。翠碧珠帘晃荡,凤后坐在珠帘之后,看不清面目。 殿外杂花生树,鸟鸣呦呦。我跪在帘外已有半日,再好的景色也看腻了。 就在我以为她要一直让我这么跪下去的时候,凤后忽然开口,声音带着高位者的傲慢:“野雉凤凝,你可知我今日找你何事。” 我看了面无表情站在旁边的伯奇一眼,声音淡淡:“为了凤决的事。” 凤后嗤笑一声:“你倒是清楚,我也不想兜圈子。吾儿被你迷惑,但美色惑人,终不长久。你也是凤君之子,还是望你自重自爱,莫要丢了自己脸面。” 我仰起头来,无所谓道:“你儿子自己愿意贴我,你不找他说,跟我说做什么。” 凤后闻言顿住,声音隐含愠色:“恬不知耻!” “是你儿子苦苦哀求我和他在一起,你去骂你儿子!” “你真是下贱!和你那个野鸡娘一样下贱!”凤后声音带着再也藏不住的恨意,有些凄厉扭曲。 我蹭地站起来,推开阻拦我的婢子和伯奇,一把掀开晃荡珠帘,怒视着脸上有些意外和愤怒的凤后,一字一顿道:“你、才、下、贱!” 我不允许别人侮辱我母亲。 尤其不允许这个女人侮辱我母亲! 凤后脸上带着惊讶和难以掩藏的愤怒,美丽的脸有些扭曲。 就是这张脸,和凤决这样像的一张脸! 这张美丽而扭曲的脸上渐渐浮起一抹恶毒笑意:“你和你母亲一样,只会勾引男人。像你这样的贱种,活该被我儿子玩弄。” 耶若江是一条很美的江,两岸仿佛有永远不会吹散的春风。 我小时候常常和母亲乘着一叶小舟,兰桨横斜在船尾,任由小舟在江上随波逐流。母亲从来话都很少,我坐在她身边,望着悠悠荡荡的江水,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陪着她。 她那么孤独,需要我陪。 我的记忆就从耶若江开始,从前更年幼的时候,我也住过凤族的宫城,但我那时太小,完全没有印象。 陪我长大的,就是碧绿江水,满船江风,还有岸边暮暮青山,朗朗山月。 像我这样的山野小仙按说应该过得十分快活,不用辛苦修炼就脱了妖籍,可以凭借着先天就高出那些小妖一等的法力,踏踏实实做个山大王,娶上个把老婆小妾,生一堆孩子,逍遥快活过一生。 可是我不能。 母亲要我回去,回去那个凤族的皇城。 她坐在船上,在夜里的耶若江上,江水波荡,玉夜莲都悄悄开了,夜晚的蜻蜓都睡了,她在漫天星斗和玉夜莲的微光里,一遍一遍告诉我,要回去,告诉那个抛弃我们的人,她从来没有过背叛,我是他的儿子,是他第二个儿子。 我问她为何不自己去,她只是流泪,却不回答。 我那个时候就明白,若深爱一个人,就害怕被他厌弃,变得卑微胆怯,内心渴望着被他亲近,但就算被接受心里却不相信。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能叫人夜夜流泪,夜夜伤心。 然后她终于有一天,在我面前跳进耶若江里,同那片碧绿江水再不分离。 但我不会像她,那么软弱可欺,终日等着别人施舍,什么都不做,却指望那人回心转意。 想要什么,就去争取,去偷,去骗,去抢,耍手段,耍心机,无所不用其极。 感情这种事,你情我愿。你喜欢谁,又没人逼你。等着别人给你平白无故的爱,怎么可能,别人又不欠你。 所以我不相信。 我不信凤决爱我。 怎么可能呢。 会爱这样一个我。 我站在水中,水淹没到腰际,好像我将船推向江中的时候,只是我此刻浑身都是伤口,血也溶在水里。 凤决站在我对面,我觉得第一次面对他这样轻松。 “你看,这就是我为什么接近你。”我盯着凤决的脸,苍白美丽,我想在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厌恶和鄙夷,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那双长长的眼睛里有点伤心,然后他闭了闭眼,慢慢把我抱进怀里。 “没关系,我不在意。”凤决的声音很轻,好像在哄一个孩子。 可是我却笑笑:“可我在意。我也想要疼爱我的父母,一出生就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神格,三个上古神君对你那样的爱慕。” “那我呢?你不要我吗……”凤决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他这样什么都有的神也有痛苦。 这样的天之骄子,用这样带着哀求的声音求爱,任何人听了都会动容罢。可我不会,我有一颗世上最狠的心。 “我只要能给我这些的你。” 我被凤决从水牢中救出,送回到尘沙楼。我本赶了他很多次,叫他不要再来在我这里,他只是充耳不闻。我不让他和我睡,他自己抱着被子在地上打地铺。 他母亲恨我母亲,也恨我。我实在不知道他何必非和我混在一起。要说他喜欢男人,那三位上古神君不是好的很,干嘛赖在我这里。 伯奇和梦阖君也跟着过来。伯奇和梦阖君其实是一对双生梦貘,伯奇以噩梦为食,梦阖君以美梦为食。伯奇对我有敌意,梦阖君成天蹦蹦跳跳没有心机,凤决就让梦阖君跟在我身边。 我看他整日就在尘沙楼和竹林里侍弄花花草草,要不就是站在玉兰树下吹笛。我不同他说话,他自己凑过来,一会问吃什么,一会问渴不渴。 但我不在意,他愿意住就住下,反正这也是凤族辖境,我管不了他。 有时他也会沉默,站在满树玉兰下,仰着头静静看楼上的我。见我看见他就微微一笑,凤眸微微弯起。我只会慢慢转身,不再看他。 “我明日要去紫微宫,晚几天再回来,你在这里等我,哪里都别去。”凤决站在树下,玉白玉兰花瓣随风缓缓跌落,静悄悄落在他肩头。 我背对着他,假装没听见。 第57章 庭外传来鹏鸟嘶鸣之声,羽翅拍打,带起阵阵旋风。 凤决微微一愣,眉头微微一蹙,回过头去,来人眉目与我俩几乎一样,只是眸上带着深深冷酷,手负在身后,带着难以掩盖的帝王光华。身后跟着凤族亲卫,手中执锋利剑戟侍立两侧。 “父君。”凤决微微低下头,恭敬行礼。 我望着我的父亲,扯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这个男人的绝情,我早就知道。他可以抛弃自己的女人,抛弃自己的儿子。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却叫我母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95 亲为他肝肠寸断,甚至连生命和孩子都抛弃。真是可笑。 凤君一如往常高高在上,好像来看我是种可贵的施舍,我该诚惶诚恐感激涕零。 “决儿,你出去。” 凤决皱眉:“父君……” “我说了出去!” 他声音同他的人一样冷酷无情。 凤决闭了闭眼, 又张开,眸中带着一丝为难之色:“父君,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会做到。” “将少君带出去!”凤君已经失去耐心,凤眸中只有冰冷,带着君主的威严和绝情。 “是。”两侧亲卫拔剑上前。 凤决担忧望我一眼,低声道:“别担心,我一会就回来。” 凤族侍卫全都撤出,只剩我与他站在这里,偌大的庭院忽然显得空旷。我曾想过许多与他单独见面的场景,以为可能温情脉脉,或者他仍是像往常一样淡漠,却没想到,他是这样带着刻骨恨意看着我。 “凤决与你不同,他是未来的凤族君主,是万年间凤族最优秀的继承人。我不管你想要什么,但离他远一点。别像你母亲一样,痴心妄想。” 我静静听着,想起那个在耶若江的小船上随波逐流的人,她从不管她的儿子,一心爱着一个男人,可她大约想不到,在这人的眼里,她所渴求的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真是嘲讽至极。 “再有三日就是凤族下一任君主的天命择定大典,你老老实实在这里等到大典结束。若再被我发现你蛊惑凤决,我就将你堕下中元界,永远不能再回九天之上!” 我嗤笑一声,眼带嘲讽看着他:“既然是天命择定下一任凤君,为什么你这么害怕?若凤决真是天命决选的凤君,我出不出去又有什么关系?” 那人静静看我一会,缓缓道:“我给凤决取名决字,希望他杀伐决断,尽斩情丝,可他却陷得太深。若你有意害他,只怕他明知道,也愿意被你害。” 我微微怔住。 凤决……怎么会…… “你无非想为你母亲求回一个名分,我可以答应你,凤君大典之后,我成全你,不仅给你母亲名分,也会承认你是我儿子。但你从此再不能见凤决,我要凤决彻彻底底将你忘了。” 凤决忘了我。 他会吗? 他不是说此生只求一个我,我有了他,就再不是一个人。 可那又如何,我想要的,他又给不了我。 我有那么多前车之鉴,难道还相信这样的甜言蜜语? 不过是些痴话傻话,床笫之间缠绵情话。 可等他冷静下来,又要回去做一个威严凤君。为了我舍弃他所有一切,怎么可能呢。 我终要回到耶若江去,可我不会像她,将一颗心留在那深深宫城里。我要回去做一只野雉精,从此松风长歌,星稀长河,青萝拂衣,独酌行乐。 他就好好做他的凤君,从此再不要想起我。 凤决第二日一早便走了,尘沙楼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一人白衣委地,手中执一朵跌落的玉兰花在手中把玩,见我出来,唇边缓缓展开一抹笑意,额心紫金莲印带着淡淡光华:“小仙君,当日一别,许久不见。” 我微微一愣,没想到霜天神君竟然会亲自来这尘沙楼,又摸不准他心思,只得恭敬回道:“不知霜天神君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我身后梦阖君小心看着霜天,小眉头微微蹙起,看我一眼,却不敢说话。霜天眉目舒朗,淡淡扫过梦阖君。梦阖君微微瑟缩一下,低下头去。 “我有些私事要与小仙君谈,这位小仙姬在此只怕有些不便。”霜天微微一笑,长袖轻拂,划过梦阖君眼前。梦阖君眼神一空,木木站在原地,就如突然抽去灵魂一般。 霜天并不在意我讶异恼怒,只微笑道:“三日之后,是凤族择君大典,想必小仙君已经知道了。” 我有些戒备道:“不错。但这是凤族内政,和霜天神君似乎并无关系。”一边说话,一边轻轻晃了晃梦阖君,但梦阖君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也不知回应。 霜天微微一笑,对我无礼并不以为意:“凤君择选我并不在意,但紫微宫的主人我势在必得。我知道小仙君从耶若江来,也知道小仙君来凤族是为何。既然如此,何不与我携手,我助你成下一任凤君,你助我问鼎紫微宫。” “我一个小小乡野小仙,哪有那个本事。”我根本不信霜天所说,看来凤决说的对,他表面温和都是假装,内心权欲极重,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小仙君切莫妄自菲薄,你身上有凤族血脉,作为凤君决选的候选无可厚非。老凤君不肯让你出现在大典之上,恰恰是怕你才是天命凤君。” 凤决血脉较我纯正,他母亲是玉凰公主也是凤族血脉,我不可能与他一较高下。我实在是不信霜天的话。 霜天见我面色不信,并不恼怒,长眸仍是温和:“就算你真不是天命凤君,但试一试对你并无坏处。我只是想要你他日若入主凤族,能够助我一臂之力。但我看你无意与凤决相争,只可惜你虽对凤决死心塌地,但凤决神君却未必。”霜天笑得十分宽和,但言外之意却叫人惊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同自己说了千百遍,凤决不会真的喜欢我,可是如今听见霜天的话,为什么我仍然觉得……心痛难已…… “你若不信,可与我去紫微宫看看。”霜天垂眸轻笑,然后缓缓抬起长睫看我,眼中尽是怜悯,“看看你的凤决神君,已经将你置于何地。” 脚下流云滚滚,天上仍是流云氤氲。 我随着霜天又来到紫微宫。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要来,难不成我还真对凤决心存幻想,认为他喜欢我,一听见别人告诉我,那可能都是假的,都是他的利用,就觉得受不了么? 可我此刻已经想不清楚,只知道我想来这里亲眼看见,亲耳听到,他到底如何想我,如何看我。 霜天一袭飘逸长衣,一路上仙娥神侍无不俯身跪拜,他只是宽和微笑,点头回应。我觉得脚下轻飘飘,有些踉跄跟在霜天身后。 “霜天神君,怎么这么有空来紫微宫里闲逛。”忽然一道冷冷声音响起,声音虽然客气,但也不难听出冷淡之意,“今日的琼花宴我们可没请你。” 横渊仍是一袭黑衣,玉白面容虽美,却十分冷淡,一双长眸中略有不耐神色。 霜天微微一笑,静静看了横渊片刻,声音仍是温和:“今日是凤决神君的好日子,我看这小仙君一人在家中苦等,实在可怜,特意将人带来,想必凤决神君见了,只会欣喜不已。” 横渊微微仰起脸,蹙着眉头,玉面冷冷:“我看这只小野鸡脑子不怎么灵光,你要耍耍别人就算了,他到底是凤决的人,你就不怕凤决跟你拼命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96 ?” 霜天微微一笑,长眸中有些晦暗神色:“凤决神君只怕谢我都来不及。” 横渊冷哼一声,长袖一拂,不再理会霜天,转而倨傲对我道:“小野鸡,你跟我走,跟着这个笑面虎,你怕是被吃得渣都不剩。”说着,竟然伸手拉我。 霜天挡住他手,一把玉骨折扇四两拨千斤将他挑开,微笑道:“我与小神君十分投缘,横渊神君何必夺人所爱。” 横渊冷眼瞥他一眼,冷笑道:“你之所爱不过是这紫微宫,何必惺惺作态。” 霜天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笑意更深,眼中神色莫测:“横渊神君不愧是我多年好友。” 横渊眼中更是不耐,竟直接与霜天过起招来。此刻在紫微宫中,毕竟是毕方与时尤掌管,二人当然不可能大打出手将紫微宫拆了,只得全凭手上功夫,你来我往,但到底横渊略胜一筹,一把扯过我手臂,将我拉到他身后。 “你不是我对手,劝你还是不要自讨没趣。” 霜天将折扇在手心缓缓拍打两下,眼睛盯着我与横渊看了半晌,不知为何,我竟觉得有些脊背发凉。但霜天将折扇提起,缓缓打开,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微笑长眸,声音不恼不怒:“也好,那就请横渊神君带着小仙君去琼花宴,我算不请自来,但横渊神君应该不至于连进都不让我进罢。” 横渊淡淡扫他几眼,微微蹙眉道:“你若要去,我自然拦不住你。” 霜天折扇挡在脸上,眸中笑意更深。 琼花宴不像之前穷奇大会的规格,是几位神君私下聚会,地点就设在一处精巧别院里的小殿。 横渊走在我身侧,挡在我与霜天之间,一直面无表情死死牵着我手,我几度想要挣开,他便长眉一皱,眸中尽显肃杀之色。毕竟是上古战神,身上杀伐之意极重,叫人难免畏惧。被他一瞪,想说的话也噎住,只能老老实实让他牵着。 这个横渊十分嚣张跋扈,仗着武力和手中战无不胜的神军目中无人,是一方横行霸道的霸主。我也听过许多他的事,年岁不小,却一直没有过侍妾妃子,听说是个十分不解风情的木头,许多仙门贵女主动求亲都被他刻薄言语退了回去,他在战场上杀伐未见树敌多少,可因他的婚事却树敌无数,已经不知成了多少大家门楣的黑名单,要不是他自己不识好歹,不然也不会万年来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 身旁的霜天则不同,名声极好,九天四海无不交口称赞,为人谦和有礼,四处游历交友,与各个世家门阀关系都极好,但传说心中有个十分心爱的仙姬,那仙姬早年因一场横渊参与的战事香消玉殒,他悲痛欲绝,也多年来婉拒无数芳心,至今孑然一身却,成了无数仙娥心中的痴情种子最佳夫婿。但照我同他几次接触,原本对他极有好感,但此刻也清楚,他只是虚伪狡诈,八成什么痴情神君的故事也是他自己编的。 第58章 行至别院,院内锦绣繁花簇簇,东月初升,天边还有艳丽晚霞未散。庭院中摆着几个竹席,矮桌上酒菜以上,庭院四周挂起锦绣宫灯和轻柔纱幔,烛光透过宫灯上的繁花图案,映出柔和光芒。 凤决坐在其中一个席位,旁边是见过一面的苍华。苍华坐姿端正,人看起来略有些严肃,面容英俊却有些苍白消瘦,轮廓深刻,似有些不苟言笑。苍华旁边坐了一个穿湖蓝色纱衣的妙龄仙娥,眉眼弯弯,笑得十分活泼可爱,头上簪了一朵粉白重瓣芍药,衬得面若芙蓉,清丽非常。三人不知谈笑什么,那蓝衣仙娥说了句什么,凤决也微微一笑,眉眼益发柔和。 有侍神通报两位神君到了,庭中三人闻言看过来。凤决见到我被横渊牵着手,脸色登时一沉,眸中莫测深沉。 蓝衣仙娥见了我们似乎十分高兴,站起身来,蹦蹦跳跳走到我们面前,眉眼弯弯笑道:“横渊哥哥,霜天哥哥,你们来了。欸?这位小仙君是谁?和凤决哥哥倒是长得很像。” 我正要开口,却听凤决道:“这是我凤族的亲胄。” 我愣了愣,不知他为何给我这个身份,虽说不算说谎,但我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凤决看着我,声音竟有些冷淡:“你来我这里坐。” 我见他不愿意认我,心中也不高兴,故意不理,转头对横渊道:“我同你一起坐。” 横渊看看我,又看看凤决,长眉微微蹙起,又看了凤决两眼,见凤决脸色此刻已十分阴沉,竟微微挑眉,长眸中带上一丝玩味:“好啊。” 霜天手执玉骨扇,柔丽面容缓缓露出一抹笑意。 蓝衣仙娥左看看右看看,见众人脸色都十分古怪,伸手挠了挠头,吐了吐舌头,又重新入座。 三人入座,凤决坐在最左,蓝衣仙娥坐他身侧,之后依次是苍华、横渊与我、霜天。 此宴名为琼花宴,倒也不假。竟然满庭摆上了一盆一盆或玉白或淡青或烟粉的美玉牡丹,月下灯下,莹莹光华,月渐升起,彩云褪去,灯火益发明亮,而庭中就益发锦绣华丽。 那蓝衣小仙娥歪头看着我,美目笑意莹莹:“小仙君你叫什么名字?” 我见她十分活泼可爱,此刻心情虽不算好,但还是微微一笑:“凤凝。” 小仙娥不知为何愣了一愣,芙面微红,点了点头,也轻声道:“我是苍华的表妹,我叫苍琊。”说完,又看了我两眼,然后低下头去。 那苍琊小仙姬人虽可爱,但怎么脸颊红红,莫不是病了? 我不由多看了苍琊几眼,却不小心撞上旁边苍华视线。苍华目光端正,但此刻看我不知为何,似是若有所思。 我连忙移开视线,看向另一边,则是看见霜天一脸似笑非笑,玉骨扇一下一下在矮桌上轻敲。 我瞪他一眼,朝横渊身边凑了凑。横渊发觉我靠近他,冷眸睇了我一眼,却没躲开。我俩是两人共用一席,本就地方不算宽裕,此时更是几乎身子都挨在一起。 和这么几个人同坐,简直如坐针毡。 “来人,给凤凝再上一桌。”凤决今晚似乎心情极不好,自从见了我,脸色就十分难看。 想来恐怕霜天说得也没错,他近日和苍华走的这样近,近日苍华的表妹又在这样一个全是男子的宴席上,还是挨着凤决而坐,这相亲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凤决见我此时不请自来,大约是懊恼我要坏他好事。 我心中闷闷,望着矮桌上的酒杯,只想痛饮而下。 一旁神侍听见凤决的话,面露为难躬身上前,小心道:“凤决神君,实在对不住,今日本来确实备了一桌,可霜天神君来了,便坐了那一桌,小神此刻实在变不出另一桌了。” 凤决脸色有些阴沉,我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喜怒之色外露,平时总是笑眯眯,大约今日是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97 被我狠狠气到了……也难怪,毕竟是对他这么重要的事…… 凤决转头对苍琊微笑道:“苍琊,不如你和我坐罢。” “啊?”苍琊微微一愣,面露难色。 “不可,此事于理不合,不可逾矩。”苍华面色一沉,冷目看向凤决。 凤决嘴角微微抽动,却不好再开口。 谁知苍琊忽然道:“其实我与那小哥哥年纪相仿,恐怕会有话说,不如让小仙君来与我坐……?”但她声音在苍华目光里越来越小,终是弱下声去。 自此,换桌之事才无人再提。 六人相邻而坐,神官送了酒上来,依次斟满。凤决盯着我桌子,我愣了半天才发觉他是瞪着我酒杯。 苍琊长得十分可爱,圆圆脸蛋,尖尖下巴,还有发间淡粉芍药,整个人显得十分明亮活泼。苍琊举起酒杯,站起身来,声音清脆,笑笑道:“今日有这么多哥哥都在,苍琊最小,我来敬各位哥哥一杯!祝各位哥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霜天长眸含笑,语气十分温柔:“有些年没见苍琊,想不到越来越懂事了。今朝今日确是个好日子,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干了苍琊这杯酒。”说着举起杯来。 横渊和苍华也闻言举杯,我执起酒杯闻了闻,这酒闻起来甜甜的,况且连苍琊这样的小姑娘也能喝,料想应是无事。苍琊十分可爱,我不好不给面子,便也举了起来,抬头看着苍琊,却见凤决面色阴沉,沉沉看着我。 众人都已举杯,只有凤决此刻脸色不豫,苍华淡淡看他一眼,凤决才缓缓举杯,但脸上绷着,没什么笑意。 苍琊也发现凤决心情不好,挑挑眉毛。 霜天又是笑道:“既然已经举杯,大家就一饮而尽,可不要辜负了苍琊的心意。” 苍华缓缓点头,微笑看了苍琊一眼。大家这才纷纷一饮而尽。 这酒甜甜的,料想应是饮几杯也无事。 却听横渊声音低低:“这酒后劲很足,我劝你还是少饮几杯,免得变醉鸡。” “你……”我咬咬下唇,含怒瞪他,想骂他却又不知如何反驳。每次遇上横渊就说不过他,气死了! 横渊眸光微微一闪,不知是不是我错觉,竟觉得他唇边微微带上一抹笑意。 “横渊神君,我敬你一杯,多谢你照顾我家族人。”凤决忽然起身,走到我与横渊面前,手中举了一杯,看着横渊虽面上带笑,但我却觉得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有些咬牙切齿。 横渊微微挑眉,虽执起酒杯,但十分傲慢,仍是端坐而未起身:“不用谢。”说完也不理凤决,一口饮下,将酒杯又放回桌上。 凤决脸色若刚才阴云密布,那此刻已有雷霆之意,但还是皮笑肉不笑将酒饮下。又转而看我,眼神似有话要说,低声道:“阿凝……” 我咬咬下唇,撇开脸不理他。 凤决无法,只好回去。待凤决一走,霜天低笑道:“凤决神君今晚心情不好,横渊神君还是不要随便逞英雄,免得触了他的霉头。” 横渊只是冷冷扫他一眼,似是懒得答话。霜天摇头低笑,只将玉扇扇又遮住脸。 苍华开口道:“今晚邀诸位神君来,其实是我妹妹苍琊已经成年,有意想请诸位神君为苍琊多多留意,若有青年才俊,尽可撮合与我西海联姻,西海感激不尽。”说完,特意朝凤决看了一眼。 凤决似有些心事重重,竟未见到苍华脸色。 苍琊本摇头晃脑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好不快意,闻言筷中所夹的一大筷子菜登时掉回碗里:“啥?” 苍华微微蹙眉,似对苍琊无状有些不满,将手握拳放在唇边清咳一声。 苍琊也赶紧正襟危坐,但扯扯唇角,做出一个无奈鬼脸。 按说苍华这样为自己表妹操心,应该讲霜天也请上,可其实霜天是不请自来,看来苍华虽端方严肃,可心中却十分清楚霜天不可托付,相较之下,更加信任凤决和横渊人品。 我心中忍不住对霜天更是鄙视几分,偷偷瞪他一眼,却发现他正笑笑看我,被他逮个正着。 这个霜天,带我来不就是要我知道苍华在撮合凤决与苍琊,而凤决还特意隐瞒我来相亲?但他若以为这样,我就会倒戈助他,那也太天真了,不知道他一肚子坏水,今晚究竟想做的是什么。 第59章 酒过三巡,我虽可以不饮酒,但也总有躲不开时候,此刻头已经有些晕晕,酒酣耳热,满庭琼花玉锦,又有宫娥曼妙舞姿,雅乐琴音,实在十分惬意,连我十分不快的心情也在酒中消散许多。 抬头看看横渊侧脸,削尖下巴,玉色肌肤,修眉长睫,他是上古战神,却生了一张明艳面容,不知这等美色在战场上是不是也是杀敌利器……我如此想着,见刚好横渊偶然转头,四目相碰,我竟忍不住对他微微一笑。 横渊顿了顿,转过头去, 执起桌上一杯酒一口饮下,喉结微动,不知不觉,又连饮了几杯。 我轻轻托腮,有些头重脚轻,只得将一手支在桌上,一手托腮,身子一歪,竟不小心靠到横渊身上。 横渊微微一僵,手中酒杯里的酒也洒出一下,垂眸看我,既不扶我也不将我推开。 我自然不能如此无状,众人面前醉酒实在不好,勉强直起身,跪坐端正,轻轻摇摇头,不能真醉了。霜天心机深沉,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想着,又缓缓凝眸看向霜天,也发现他一手拿着已经收起的玉骨扇扇柄,手背横在唇前,扇骨搭在他肩上,双眸深沉看着我,不知在想什么。 我见霜天白皙面皮,长眸流转,额心紫金莲印隐有光华,不由可惜,如此轻逸出尘的外表,但心中却总是诸多算计,若如初见那般温和可亲,不知多少。我眼神恍惚,焦距有些涣散,但也还是能看出霜天这等清雅美人,不由恍惚间对他微微一笑。可我确实醉得有些沉了,也没看见他作何表情。 今夜月色正好,实在是良宵。我心中郁闷仿佛在酒中尽散,只有脸颊微热,迷离四处看看,这玉宇琼瑶,好不热闹。 一旁跌跌撞撞走来一个蓝衣小姑娘,似乎也是醉了,脸颊红扑扑,大眼水汪汪:“小哥哥,你有没有喝多?” 说完不待我答,小姑娘自己痴痴笑起来:“我也喝多啦,咱们俩正好一对。” 我闻言不由轻笑:“我和你不是一对。” 小姑娘闻言蹙起眉来,似是不依,但没和我继续纠缠,而是走到苍华身边,摇他手臂:“苍华哥哥,你不是说我能为自己挑个夫婿?我看那小哥哥就极好。” 苍华闻言面色一变,朝我看来,我不好厚此薄彼,也对他微微一笑。 苍华眉头微微蹙起,却是端正别开眼去,沉默片刻,见苍琊醉得不轻,转头对凤决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98 道:“苍琊醉了,我看今日就到这里,后事你我容后再谈。” 凤决今日一杯接着一杯,也是饮了许多,但他心情不好,关我何事,难道他相亲还要我欣然祝福? 有神官上前,恭敬躬身:“苍华上神,今日房间都已准备妥当,可需小神带苍琊上神去休息?” 苍华颔首:“有劳。” 苍琊醉意醺醺被扶走,舞姬也都撤下,一时庭中只剩了几个男人。 “我看天色不早,咱们也各自休息。毕方上神十分周到,诸位不必连夜赶回去了。”苍华吩咐几个侍神,要他们分别把我们带下去。 凤决上前向牵住我手,我含怒看他一眼,一把挥开,将脸转向横渊。横渊这人虽然嚣张最毒,但是人品却算不上差。 横渊见我看他,微微挑眉,又看了沉着脸的凤决一眼,竟然开口道:“凤决少君不必担心,这里是紫微宫,没人翻得出风浪。” 凤决还欲说什么,苍华却忽然道:“今日是我带苍琊出来做一场家宴,所为何事,凤决神君也很清楚,可我却不知凤决领这小仙君来是何意,总不会同我还要说他真就是你一个普通族人。” 凤决微微一滞,凤眸中有丝沉郁之色。 霜天轻笑一声:“是我不对,我自上次见过小仙君一面后茶饭不思,打听到小仙君住处,又将人不请自来带来。凤决神君,你家小仙君可有婚配?若尚无婚配,我倒是想带回伯牙山,同小仙君朝夕相对。” 凤决闻言,美丽面容竟有些微微有些扭曲,同平日里云淡风轻笑嘻嘻的样子截然不同,凤眸死死盯着霜天:“若你动他一根汗毛,我必叫你付出代价。” 霜天打开骨扇,扇骨根根刺出锋利刀牙,带着森森寒气,长眸虽是笑笑,却也不再披着慈眉善目的面皮:“那我还真想领教。” “够了!这是紫微宫!不是各族辖境,谁敢在这里逞威风!”苍华脸色蓦地一沉,又是威严之色,淡淡扫过霜天一眼,又扫过凤决,“现下……” “神君!各位神君!不好了!苍琊上神掉进碧珠池了!”一个神官面色惊惶边喊边跑。 苍华已经脸色一变,起身过去,但他又转头看了凤决一眼,声音中已是藏不住的不悦:“凤决神君不去看看苍琊?” 凤决眸中闪过一丝挣扎,转头对我道:“我去去就来,你就在这里等我。”说完沉着脸跟上苍华。原本带路的几个神官也都诚惶诚恐跟上。 月下中庭,锦绣团花在风中带来淡淡香气。 我回头看看另外站在庭中两人,虽此刻头重脚轻,凤决同我说什么也没搞清,只是知道似乎几人吵架,苍华带着凤决又不知去做什么,现在独自剩我面对横渊和霜天,我自然本能要找横渊,绝不能和霜天这个笑面虎待在一处。 霜天看出我有些躲他,丝毫不恼,清隽面容微微笑道:“天色不早,碧珠池虽深,但苍琊那里有苍华神君和凤决神君操心,必定无事,我就不凑热闹了,还是各自回房,早些休息。” 说完,霜天竟然头也不回走了,剩下我和横渊大眼瞪小眼。 横渊看我醉醺醺站都站不稳,只能半靠在他身上,长眉微蹙,低低道:“真是麻烦……”说完,扶住我腰,竟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我迷迷糊糊被他抱着,只能看见他高高仰着下巴,眼前画面忽高忽低,却不知要被他带到哪里。不知走了多久,横渊推开一扇门,门内布置得十分精心,房间里没有一点艳丽颜色,虽样样都简约低调,但仍能看出精致奢华。 横渊将我放倒在床上,他虽冷酷无情,但却没料到动作十分轻柔,但声音仍是欠揍:“说了叫你不要喝酒,你非不听,苍琊敬的又如何,女人的酒也是酒。现在害我把房间让给你,我却没处去。你就老老实实睡一夜,明日再叫凤决那人精将你领走。”说完,给我盖上被子,放下帷帐,自己走到书桌边坐下,燃一盏钰宵灯,不知看起什么书来。 半梦半醒,口渴得厉害,只看到帐外横渊托腮翻书,发出轻微沙沙声。 “想喝水……”我勉强起身,可手臂软绵绵,支撑不住自己,又跌回床上,发出咚的一声。 横渊动作一顿,过了半晌,才听见他低声道:“麻烦……” 帐围挑开 ,露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中执一支茶盏,横渊脸撇在一边:“喝吧。” 我勉强想坐起来,但十分奇怪,身体软得厉害,眼前也有些模糊晃荡。 我这是怎么了…… 手伸到茶盏处,可还没接过,就将横渊手中茶盏打落,撒了他一身。 “怎么回事,你……”横渊不耐烦转过头来,我仰着头有些迷茫看他,只听见横渊在看见我后声音竟低了下去。 我见他似有些不悦,可眸中深邃,好像还有别的情绪。 “对、对不起……”我道歉后,喉咙仍若烈火灼烧,但也不好意思再叫他倒一杯给我了。 横渊沉沉望着我,玉白面容面无表情,就在我以为他要发怒的时候,谁知他捡起茶盏,拂了一下衣上水渍,自己蓦然转身,又倒了一杯茶给我,声音有些低沉:“喝茶。” 我伸手再去够他的茶盏,可横渊竟然微微抬起手,叫我扑了个空。我有些疑惑看他,此刻神志不清,也没法细想他什么意思,口渴难耐,只能顺应本能,伸手扶住他腰缓缓跪在床上,将唇凑过去,叼住他手中茶盏,才喝到茶水。 茶水已经凉了,但我却觉得如玉液甘霖,清凉划过喉咙,让几乎干裂的喉咙舒适许多。一杯饮尽,仍觉不够,还想要更多。 抬起脸来,有些哀求看他:“还要……” 横渊喉结微动,忽然伸手捏住我下巴,强迫我脸扬起,眸色更加幽深,声音冷淡:“还要什么?” “想喝水……”我小声答道。 今晚十分不对,我也不是没有喝醉过,可是也不该这样一点力气都没有,好像抬手都抬不起。我是怎么了,难道紫微宫的酒这么厉害,所以上次凤决才不让我喝?但好在是横渊这种不近情色的冰山木头在这里,料想无事…… 横渊声音淡淡,眸光微动,钰宵灯的柔和灯光落在他侧脸上,只映得一张冷酷玉面半明半暗,竟与之前在外面看他有些不同。 钰宵灯的烛花发出“劈啪”一声,缓缓升起一股淡淡青烟,那细微声响在此刻沉静房中十分清晰,横渊仿佛被这声音惊醒,蓦地放开我脸,我失去支撑,又重重跌回床上,后脑磕到玉枕上,痛得我呻吟出声:“唔……”这横渊真是粗鲁,想着,不由又抬眼瞪他,可此刻软弱无力,连眼神也只能软绵绵。 横渊忽然呼吸一滞,感觉人也仿佛忽然绷紧,声音仍是冷酷:“你是故意的。” 我茫然看他,却不知他在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99 说什么。 横渊长睫微垂,喉结动了动,竟缓缓解开腰带,声音淡淡:“那你可别怪我。” 他在说什么……但我此刻已是到了困倦边缘,只能看他几眼,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感觉身侧一陷,有灼热体温靠近,缓缓解开我衣襟,将衣服一层一层剥开。我只微微蹙眉,小声发出些无意识的音节,却不知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感觉被人抱入怀中,有双手在腰际游移,只觉得身体更是软弱,只能凑到他怀里。 “嗯……别……”感觉后面被人探入两指,这才感觉到侵犯,想推开这人,却软软绵绵,声音也只是好像撒娇一般。 感觉那人又是浑身绷紧,呼吸粗重起来,声音带着冷酷之意:“我不管你是凤决派来,还是你自己的主意。以前跟过谁我不管,但若之后叫我知道你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别怪我翻脸无情。” 那人说话好生奇怪,凤决派我来做什么,我又有什么主意……他在说什么……勉强睁开眼睛,但眼中全是水意,只模模糊糊看见一张冷艳面容,便又闭上眼睛。 身体被人放倒,腿也被分开,身体被人压住。这人好重,身上肌理分明,体温也好热,竟有些舒服…… 小声呻吟,只感觉那人身体绷得很,好像还在挣扎什么。 第60章 “平时看你既蠢又不自量力,到了床上……却有几分惹人怜爱……” 有手指划过我锁骨胸口,腰臀也被人揉捏不休。 “横渊!你做什么!” 隐约听见一道愤怒声音,横渊顿了顿,眉头微微一皱:“坏我好事……”但还是从我身上起来,一把扯开纱帐,看见苍华满面怒色站在房中。 “他是凤决的人,你这么做将凤决置于何地!”苍华见了床上情状,脸色十分难看,捡起地上衣服,一把仍在横渊脸上,“快起来!” 横渊将衣服扔到一边,毫不在意苍华威胁:“凤决原本对紫微宫没什么意思,现在却一门心思图谋,不惜出卖自己色相想做你们西海的女婿。他的人又怎么样,我看他是有意送来给我,想拉拢我不要坏他好事。”横渊冷冷扫向苍华,“你们西海与凤族想要紫微宫我不管,但这是我看上的东西,那就没人抢得过。” “胡闹!”苍华面色一沉,掌中有一把灵剑抽出,正要举剑,却面色一变,“不对!” 横渊长眉一挑。 “这房间是谁安排的!”苍华放下长剑,面色略有些古怪,似再忍耐什么。 横渊扫视一周:“我每次来都住这房间,有何不对?” “那玉宵灯里有人下药,你我三人再此必定有人设计。” 横渊却是十分无所谓:“下药又如何,我看上这只小野鸡,难道有人能拦我?不过你又为何过来?” 苍华淡淡道:“苍琊落水,我与凤决将苍琊救回,安顿苍琊睡下,本要各自回房,但苍琊忽然似有中毒之象,恐是中了碧珠池寒毒,神官说这里有石硝丹,我才过来取。便撞见你俩……这般……” 横渊冷哼一声:“那你就拿了石硝丹走,不必多管闲事。” 苍华皱眉:“你这些年益发目中无人,就算你神军无敌,就不怕其他族人联合起来对抗你无涧渊?我对你和凤决恩怨并无兴趣,但如今各族都野心勃勃,若四位神君之间都内斗不休,九天界必要大乱。你是斗战神君,见过多少生灵涂炭,怎能如此无视苍生社稷?” 横渊还未答话,可我已经被吵得心烦,张开眼睛,见床边又站了一人,而横渊还将我压在身下。我隐约看出,床边应是苍华,我对苍华其实心中颇有好感,觉得此人品行端正,是个正人君子,但是此刻我头痛欲裂,他在一旁喋喋不休,实在叫人厌烦。 我缓缓抬起脖颈,软软瞪他一眼,又伸手拉住横渊白色里衣的衣襟,声音发软:“你们在说什么……怎么还不给我……”水喝……“唔……”感觉横渊忽然用唇堵住我口,狠狠重新压上来。 “嗯……别……水……”横渊是不是疯了……可我此刻竟有些恍惚,只觉得他像是在我脖子上啃个不停,耳边还有苍华愤怒声音,但我眼皮沉重,他们说什么实在顾不上听了。 “横渊住手!”苍华到底出手拦住横渊。 横渊十分不满抬起头来:“你没看见是他主动求我。” “他法力低微,也中了玉宵灯中的药,他虽神志不清,但你我不能装作糊涂,这分明是有人设计。” 横渊冷笑一声:“那又如何,我此刻已经非他不可,凤决要与我算账随他便是,你急着出头做什么?我看你酒宴间也频频看他,何必还对我装什么道貌岸然。” “你!”苍华脸色一沉,眸中已有怒意。 我被横渊压制,有些不舒服,见两人说了半天,却没有结果,心中烦闷不堪,只希望这两人若不给我茶水就算了,快快走开,不要扰我清净。 “你们……你们……一起给我……”滚…… 苍华闻言脸色大变,竟有些惊惶看我。而我身上横渊也周身陡然泛起寒气,眼中狠厉似要将我吃了。 横渊这样用力捏我手臂,实在太疼。 “嗯……别这样用力……”微微蹙眉,有些不满看他。 感觉横渊似乎怒意稍稍退下一些,但仍是沉着脸。 苍华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你我各退一步,只要你别真对他……我也不管你,但今夜之后,将他完完整整送还给凤决,你我都不许再提此事。” 横渊似是沉默半晌,声音有些粗重,但看出苍华目光坚定,绝不可能更改主意,也不想在此刻坚持,便冷声道:“成交。” 说完,将我缓缓扶起。我身上衣衫半褪,而他身上暖和的很,我忍不住贴上去,将脸埋在他裸露肩头。 横渊身体又是一绷。 苍华在床边坐下,将我从横渊怀中抱出来,我转头看苍华仍然面目端肃,但额头却又一层薄汗,忍不住轻声道:“你也热么?” 苍华一怔,眸中颜色更深,却不答话。 横渊心情极差,但也不再碰我后面,只拉过我手,放在他孽根之上,声音沙哑:“快动。” 我软软握着,有些茫然,不知他想做什么。 见我傻傻看他,横渊只得自己握着我手在上面缓缓套弄。我只软软靠在苍华怀中,看着横渊用我手在自渎。 手中孽根硬得很,又有些发烫,若不是被他包着手,简直要握不住。可这横渊实在下流,竟然……竟然要我做这种事…… 我心中羞耻,可此刻没有一点力气,也挣脱不开,只能让这个家伙这样玩弄。只有眼中渐渐浮起泪意,靠在苍华怀中,将脸埋在苍华胸口,小声啜泣。 苍华身上一僵,缓缓开口,声音却有些沙哑:“横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00 渊,你也差不多些,别一直欺负他了。” 横渊脸色极难看:“我已答应你不真上他,你还要我怎样。” 苍华一滞,只伸手摸摸我头,托起我脸颊,看着我眼中泪意盈盈,眸中似有莫名深意。 我见苍华实在温柔,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不由更往他怀中凑:“苍华……” 苍华垂眸看我,喉结微动,伸手又摸摸我头。 “好好摸!否则别怪我变卦!”横渊似乎心情很不好,此时已不是冷淡,而是有些暴躁。 苍华冷冷扫了横渊一眼,低头看我,声音柔和许多:“你不要怕他,将他……弄出来,我就带你走。” 我望着苍华,微微点点头,心中有些委屈,又在他怀里蹭蹭。 苍华微微一笑,摸摸我脸:“乖……” 横渊看我与苍华一旁含情脉脉,脸色已是极难看,我有些怕他,也不敢再推脱,他怕兽性大发,不守约定,便轻轻给他抚弄起来。 横渊盯着我脸,我被他看得羞耻,只得咬着下唇瞪他,手中却套弄不听。不知过了多久,横渊忽然将我从苍华怀中扯过,让我脸一下贴到他孽根跟前。我有些惊恐看他,却见他白皙面颊上滑落汗珠,双眸幽深冷冽:“张嘴。” 我此刻跌坐在他身下,十分害怕,只能缓缓张开口,抬眼含泪看着他。 只觉眼前闪过道道白色浊液,有的溅在脸上,大部分却射入口中。 横渊手托住我脸,拇指将我唇边白液都缓缓推入口中,眸色深谙,声音低哑:“张嘴给我看看。” 我怎会听他的话,吓得瑟缩一下,赶紧退回苍华怀中,揪住苍华衣襟,满眼尽是委屈伤心。 苍华看见我脸,微微愣住,眸中不知闪过什么,竟有些慌乱将眼睛避开。 我觉得身下似乎坐着什么坚硬之物,伸手摸了摸,却见苍华脸上浮现一抹无措耻意。 “好热闹。”忽然听见一道带笑声音,房门推开,满室玉宵灯中的淫靡香气散去一些,之间月下来人白衣如雪,眉目如画,玉冠半束,墨发披散在身后,手中玉骨扇一下一下击在掌心。 苍华看见霜天,脸色一沉:“是你?” 霜天微微一笑:“我怎么不懂苍华神君说什么。” 说着缓缓走近,直到床前,低头看着我不知所措,眼神微微一变,玉骨扇轻轻抬起我下巴。 我仰起头见他白皙面容半明半暗,眸中似有幽晦情绪,想要张口说话,却只觉得口中白色浊液拉出丝丝道道粘意,这也实在太过淫靡,又赶紧闭口咽下。 霜天似是一愣,玉骨扇也微微一顿。 过了许久,才听见他声音,却不似平时带着笑意,反倒有些暧昧低哑:“我原本以为凤决对你不可能真心,如今看来却也未必……原来还有这般妙处不为人知……” 我恍惚间也不能细想他意思,只是恍恍惚惚听见他说凤决对我不是真心,心中有些酸涩之意,只觉泪意浮现,有些哀戚看着霜天。 霜天盯着我脸,微微一笑,收起玉骨扇,直接用手缓缓抚摸我脸颊:“难怪凤决这种城府心机,也舍不得你。” 横渊狠狠打掉他手,声音冷冷:“原来是你,怪不得。” 霜天微微勾唇:“我可什么都没做,是横渊神君和苍华神君对凤决的小仙君百般疼爱。看小仙君口中……怕是饮了不少玉液琼浆……” “住口!”苍华也听不下去霜天满口胡言,眉目间聚起冷峻之色,“今夜之事此后谁也不许提!” 霜天“啪”一声打开折扇,半遮住脸,双眸笑意盈盈:“好啊,只是今夜真是难得良宵,好事成双,估计明日,凤族就要去西海提亲了。” 苍华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苍华神君的石硝丹久等不到,却不知凤决神君要如何替苍琊解寒毒之苦了。苍琊上神与凤决神君,真是天作之合。若喜结连理,真是天大的好事。” 第61章 横渊嗤笑一声,面露不屑:“西海与凤族本就有联姻之意,何必你多此一举。” 苍华却脸色极难看:“……可苍琊并不喜欢凤决。”他浑身都似绷紧,脸上难掩焦急,“苍琊……”他闭了闭目,掩盖住眸中愤怒,起身直视霜天:“若苍琊受了半点委屈,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霜天只是摇头轻笑,这般清秀温和面容怎么也看不出是个心机狡诈之人:“这与我有何干系,凤决为苍琊解寒毒,两位神君替凤决照顾小仙君,我霜天不过刚巧路过,莫不是撞破了两位神君的好事,才想嫁祸于我罢。” “你!”苍华不似霜天巧舌如簧,只被他堵得说不出话。 一旁横渊一直面色冷冷,见苍华起身了,不动声色将我又拽回怀里,缓缓抚摸腰身。 我听着霜天说凤决与苍琊之事,心中竟仿若被挖空一块,就算此刻昏昏沉沉,还是硬是推开横渊,对霜天道:“你说凤决与苍琊……他们……他们……” 霜天玉白面容露出十分温和笑意:“估计比小仙君方才还要快活呢。” 他的话温柔却带着剧毒,我只觉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果然是骗我!凤决果然是骗我!他还说什么只喜欢我一个,不会离开我!骗我骗我骗我! 我跌跌撞撞想要起身,却丢脸摔进霜天怀里,抬起头泪目看他,也顾不上此刻衣衫半褪十分无状,只拼尽全力打他肩膀:“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 霜天垂眸看着我脸,不知为何眸色有些莫名神色,手搂在我腰上,顿了顿才道:“就算你在床上能让他神魂颠倒……可凤决这种人野心莽莽,怕是一个你留不住他。” 闻言,我只觉脚下一软,要靠霜天搂住才没摔倒。 横渊面色一沉,伸手要推霜天一掌,霜天搂着我闪身避开:“急什么,这小仙君还是凤决的人,横渊神君真当是自己的心肝宝贝了。” 横渊顿了顿,面上竟微微一红:“谁拿他当心肝宝贝!” 霜天看了看横渊,又看看失魂落魄的我,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我果然没看错小仙君,竟比我想的还有意思。太有趣了。” 我闻言反手给了霜天一巴掌。霜天也是惊住,根本想不到我敢打他,连反应都没有,就被我狠狠甩了一耳光,脸上表情都停住,只站在原地。他虽不动不语,可我却感觉出他身上带着森寒之意,又觉得这是见他之后唯一一次真实情绪。 横渊看霜天挨了我一巴掌,丝毫不掩幸灾乐祸:“小野鸡,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敢在老虎身上捋须。” 我打完他也有些害怕,这种上古神君身上散发的威压之意,几乎叫我站不住。可霜天却只是将我腰间手臂收得更紧,缓缓低下头来,面上虽仍然是温和笑意,可却不达眼底,声音虽轻柔却有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01 些骇人:“无事,等我办完大事,再慢慢整治你……” 我本能瑟缩一下,只觉得他此刻越是披着温和面皮,芯子越是吓人。 霜天见我怕他,又是微微一笑,方才眼中戾气消散无踪,仿佛是我看错。 苍华已懒得和霜天斡旋,将衣服扔给横渊:“去玉书台,若苍琊被凤决欺负……我……”他眸中混着心痛懊悔,一拳打在床柱之上,若不是横渊赶紧闪身出来,就要埋在帐中。 四人各怀心思,我也被苍华裹上衣服,一行人赶到玉书台去。 月光洒在玉书台的小殿之上,苍苍翠微,涛涛晚风,小殿前的庭中种了粉色芍药,月下淡粉十分温柔,就如少女裙裾在风中轻摆。庭中落下许多仙鹤灵鹊,悠闲缓步。 出了房间,我便觉得头重脚轻之意已经散去很多,被冷风吹过神志也更清晰,但仍间或有些昏沉,不经意间就要睡去。 几人走入殿中,神官早就都被清退,只有空旷殿柱上挂着的淡粉纱幔在风中轻轻飘荡。 越走近,我越害怕。凤决不会真的与苍琊…… 还未进入寝殿,就看见一人跌跌撞撞出来,凤鸣已经出窍,被他当做拐杖,走得跌跌撞撞十分不稳,每走一步,石板便碎裂几块。凤决一手扶着额头,轻轻摇头,似有些痛苦,脸颊上都是汗,衣衫不整,颈间还能看见暧昧红痕。 他与我们四人打个照面,他抬起头,凤眸中隐隐有猩红之色,带着压不住的戾气。 “阿凝……”他看见我,闭了闭眼,颊边滴落汗水,向想我走来,但却有些不稳。 我见他样子,想恐怕他是中了暗算,也未必真与苍琊发生什么。上前扶住他,正想说话,却见凤决忽然睁大双眼,眸中猩红之色更深:“你……” 我愣住,看着他却不知他为何有些发狂之意。 凤决狠狠捏住我下巴,眸中竟满布杀意:“是谁!哪个碰你了!” 凤决十分用力,我只觉张着口合不上,想说话也不能。 苍华看不过眼,上前攥住凤决手臂:“松开。” 凤决眸色冷冷,杀意如锐利刀锋:“那就是你了。” 凤决将我推到一边,我站立不住,倒在地上。凤鸣剑缓缓举起,朝苍华狠狠刺去。 苍华眸光一凛,凤决杀意毕现,自然不敢掉以轻心,也召唤出一柄通体纯黑的长剑与凤决缠斗起来。不稍片刻,殿中已是一片狼藉。 眼看玉书台要被凤决拆了,苍华化作黑龙之形发出嘶鸣龙吟腾入云中。凤决眼中已是满布猩红之色,美丽面容微微扭曲,背后展开长长羽翅,也嘶吼一声幻化成元身金红凤鸟如一团烈火灼灼冲入云霄之上。 我见二人元身尽显,九霄之上本月明星稀,此刻已是狂风骤来,乌云滚滚,雷电轰鸣之声夹杂凤唳龙吟。苍华杀心不重,可凤决显然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原来凤决这么厉害,他是一直掩藏自己,不肯被我知道。”横渊声音中带着一丝快意,眸中闪过一丝兴奋,“我倒是有意与他一战。” “不行!”凤决正与苍华缠斗,若横渊偏帮,凤决又是抵死一战,必要元身重创,这个横渊,明明是他、是他……他却现在在这里看热闹,叫苍华有口难辩,真是气煞人也。 横渊见我面带愠色,抿了抿唇道:“不是我刻意隐瞒,是凤决方才怒急攻心,冲昏了头脑,不分青红皂白要杀苍华,你看苍华可来得及解释,光是抵挡凤决招招杀手就已应顾不暇。不如叫他俩先斗个精疲力尽,否则凤决下来,再与我拼个两败俱伤,岂不独让霜天坐收渔翁之利。” 我虽心急如焚,但也知道横渊所言不假。归根到底都是霜天包藏祸心,此次四位神君都在,三个互相斗个你死我活,独有他将自己撇个干干净净。 我一时无言,忽闻有人跌跌撞撞走出来。苍琊身上换了一件淡粉裙裾紫色衣襟的襦裙,面上带着些茫然之意,裸露的脖颈胸口也有红痕点点,发丝略有凌乱,望着地上我们三人,又抬起头看见云霄之上黑龙火凤相杀,本有些朦胧的眸子也立刻清明起来。 “哥哥!凤决神君!这、这……”苍琊一脸震惊,又看见我正看她,小脸一白,“我、这……哎呀……快!快叫他们下来!” 第62章 霜天微微一笑:“现在二人正是你死我活,怕是只有等他们自己打够了。” 凤鸣之声益发凄厉,苍龙杀念本就不重,在节节猛攻之下,守多于攻,时间一长便已有颓势,身上挨了不知多少杀招,此刻也有些被逼急了,开始疯狂反扑。 苍琊小心看看我们三人,深深叹口气,露出无奈之色:“今日真是一团乱麻。”说着竟也化作一条银白小龙飞上九霄之上,挡在凤决与苍华之间。 霜天眸色一闪,但唇边仍是带着淡淡笑意。 三人终是化回人形,凤决与苍华皆是一身伤痕,凤决更是脸上划了几道伤痕,流出血来。但面目冷酷带着掩藏不住的戾气,加上脸上血渍,更显阴郁。苍华更惨,一条手臂断了,此刻被苍琊搀扶,勉强站立。 苍华面色沉沉,声音仍是严肃:“今日之事,你必要对苍琊负责。” 凤决脸色也极难看,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你先告诉我,你到底对凤凝做了什么。” “我……”苍华遭受如此无妄之灾实在冤枉。 我上前拉住凤决衣袖,低声道:“不是苍华……” “那是谁!霜天!还是横渊!还是……通、通、都、有!”凤决面色狰狞,眼尾猩红,他今日十分不对,狂躁非常,我见他此刻样子,不由后退半步。 凤决见我躲他,狠厉之色更重,扫向霜天和横渊:“是哪个!” 横渊面色冷冷,上前两步,将我挡到身后:“是我,你朝他发火做什么。” 凤决微垂着头,但眼中似有恨意烧灼,死死盯着横渊,握剑的手簌簌发抖,忽然发出一声凄厉嘶鸣提剑又朝横渊刺出狂暴一剑。 横渊双眸睁大,也化剑狼狈接下。 两剑相碰,发出刺耳金属撞击之声,剑身迸出道道火星。 “别打了!”我上前硬要分开二人。 凤决和横渊都是一惊,忙向后撤回长剑,但我还是被剑气扫到,觉得胸口剧痛,吐出一口血来。 “阿凝!”凤决面露惊惶,匆忙扶住我,眼中又惊又痛。 我咽下一口血,心头混乱不堪,今日与横渊犯错,是我自己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可是凤决也没好到哪去。霜天一次算计这么多人还将自己置身事外,没有沾上半点,足见此人心机城府可怕。但若此刻凤决暴怒之下将横渊和苍华一并得罪,只会叫霜天快意。又想到他与苍琊,心头一痛,又咽下一口血去。 凤决知道我受了伤,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02 总算理智些,眼中猩红褪去些许,声音焦急担心:“阿凝,是我不好……” 我扯扯嘴角,笑道:“你没什么不好,本也不必对我承诺什么。今日你与苍琊……我、我都明白……其实你喜欢权利,喜欢凤君之位,也喜欢紫微宫,我都明白了。无妨,是我多想了……” “阿凝……”凤决有些怔忡, “我错了……我只是想叫父君再不能干涉我……我不是不要你……” 我微微笑笑,到了这种时候,不想做什么委屈情态,只想体面些。 “若你想要我,就不会想靠娶别的女人来换取权利地位。你既然要娶别人,自然就再没有我。” “不是……不是……”凤决拉住我衣袖,眼中似有哀戚之色,恳求看着我,“今日是个意外,我不是想弄成这样……” 我笑笑,他虽拉得用力,我还是缓缓将衣袖从他手中抽出,只最后再回望他一眼:“你问问你自己的心,费尽心机所求真的是为我?还是你只是拿我……做个借口……” 凤决微微愣住。 我闭了闭眼,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我知道,他自己心里其实清楚这个答案。 哪有无根的爱恨。 就算真有,那也只似浮萍聚散。 他对我只是一些喜欢和他自己的独占欲。或许就算没有霜天设计,我也总有一天要清楚凤决确实并没有那般喜欢我。 我不想再看他,只化作元身一只彩羽雉鸟飞下紫微宫。我本十分不爱露出元身,可此刻只觉得无所谓。 星河穿梭,苍云浮掠。 有人嘶声唤我名字,可我终究没有回头。身后传来凄厉凤唳,竟似无限悲苦彷徨。 点苍山南麓有条耶若江,传说耶若江东去能直入大海,奔向传说中的九天界起源之地蛮荒岛。这条江不似其他江水波澜壮阔,反倒十分平静。两岸的点苍山绵延不绝,终年苍翠。雉族应算是羽族中颇默默无闻的一支,没出过修道大能,更没有战力狂士在神军中扬名立万。就是这么平凡的小小一族,已不知在耶若江边生活多少年。 我坐在江边替小铃铛洗衣服,小铃铛在一旁吃着桃子,优哉游哉晃着两腿:“族长,你看那人在对岸站了一天一夜,你要不要让他过来?看他这种美人这样好可怜呀。” 我头也没抬,懒得翻她白眼:“你要喜欢他就过去,别把人随随便便往家里领。” 小铃铛又咬了口桃子:“那那个黑衣服的么?看起来有点凶神恶煞,一直盯着你看,不是你的仇家吧?诶诶诶?不好了族长!那两个人打起来了!” 我闻言一惊,赶紧放下手中衣物,看见凤决果然和横渊打起来了。他们俩那日差点拆了紫微宫,第二日又差点拆了横渊的昆仑山,现在连耶若江也要翻过来不成! “住手!”我用尽全力朝二人吼道。 那两人听见我声音都是一顿,缠斗在一起的身影倏地分开,从两侧点江而来。两人行到我面前,我才看出两人脸上都挂了彩,想来连打了两天也没分出胜负。 横渊仍是一如既往玉面罗刹,可是身上虽狼狈却不改嚣张气焰。凤决定定看着我,眼中似有许多话要说,长眸微微带着水色,欲言又似不敢,看起来有些可怜。 小铃铛咬着桃子,左看右看,偷偷碰我肩膀一下:“族长,这两个不会是你姘头在争风吃醋罢?” 小铃铛为何叫小铃铛,就是她说话极多声音还极响亮,走到哪儿听见声音就知道是这小铃铛。她以为自己低声,其实恨不得十步之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面上如火烧,又拿这傻大姐没办法。抬头看看他们两个,横渊一脸冷冷,似是不以为意,而凤决则微微低着头,眸中似又凝聚戾气。 我知道今日若不和二人做个了断,他俩不知还要打上多久,便叫小铃铛回避。小铃铛一脸八卦,表面点头答应,实则躲在草丛里和一众雉族小辈偷听,更气人的是偷听就算了,还不忘窃窃私语,气得我吼了他们一通,他们这才灰溜溜走了。 我看了横渊一眼,其实我与他之间本就是霜天设计一场,我也不想多做纠缠,直言道:“横渊神君那晚是怎么回事,你我心中都清楚,我也不想追究,你以后也不要再见我。” 横渊蹙眉:“不行。” “怎么不行!”横渊有些蛮不讲理,我也没有好气。 横渊看了我半晌,竟哼了一声:“就是不行。” 凤决闻言眼中又是暴怒,手中凤鸣剑发出嗡嗡的震动声,似喋血之欲已难以压制。 其实凤族本性本来就刚烈暴躁,凤决算是十分温和的,平时对谁都没什么脾气,但是这几天本性中的杀戮嗜血天性有些压抑不住,频频狂暴破坏。 我见他这样,自然不敢再激惹他,冲横渊吼道:“你先走!” 横渊玉面一冷,正要说什么,我又吼道:“你若不走以后就真不必见我了!” 横渊看着我,喉结微动,似有些无奈,才又冷冷看了凤决一眼走了。 凤决眸中尽是压抑杀气,我见他这幅样子觉得十分陌生,心中竟有些害怕:“凤决……” 凤决扯了扯唇角,似想对我露出一抹笑意,却只显得面目更加扭曲:“阿凝……” “你、你这样十分不对,你怎么了?”此刻我也不想同他儿女情长,他这般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有入魔之兆。 凤决也发现我有些怕他,闭了闭眼,似在掩藏眸中杀意,将我一把抱入怀中,在耳边轻声道:“阿凝,你不会离开我罢……” 我没法回答,只能沉默。 凤决似是无奈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淡淡苦涩:“我知道是我没保护好你,才让你被别人占便宜 。我也知道,那夜我与苍琊……我对不起你,可我没真的碰她……你相信我……” 我在他怀中,能感觉到他微微颤抖。 “我……我快控制不住自己,若我将你关起来,从此只有我能看见你,碰到你,再也不让你见别人,你会不会恨我……” 我闭了闭眼:“凤决,其实我总觉得你不爱我。 我的心机把戏你轻易就能看穿,然后总是看着我一人卖力争取,既不戳破,又不成全。你喜欢我依赖你,仰视你,最好什么都靠你。其实在你心里,更希望我像个听话的宠物。我知道你比我强,可我也是和你一样的人,不能被你活在你掌心里,整日等着你有兴致的时候就来逗逗我。那样我会疯了。所以我才总对自己说,我不相信你喜欢我,我也绝不能喜欢上这样的你。” 凤决浑身僵住,呼吸也紊乱。 “你到现在都不敢承认其实你还是会娶苍琊,你还是做凤君,想要紫微宫。你这样挣扎,都是因为你知道除了这些,你还想要我。可我有自知之明,我比不上你心中欲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03 望。你自己其实清楚的很你到底想要什么,刚好又看见横渊出来横插一刀,发现我也不是总乖乖待在原地等你,所以才想要将我关起来,那样我就跑不掉,你就什么都有了。” “我竟然能在你心中与凤君之位,与紫微宫相提并论,我其实真该感激你这样看重我了。可是……我不要,我宁可在耶若江一个人孤苦到死!我也绝对不要做你一个宠物!” 我狠狠推开他,我知道他眼中有多伤心,我知道他也同我一样悲痛欲绝,可我仍要狠心。 “所以你滚罢。就像你父亲一样,好好做一个凤君,好好去图谋你的权欲,不要再来招惹我!” 凤决被我推开,踉跄了既不,似有些站立不稳。他垂眸,长睫掩盖着眸中神色,过了不知多久,缓缓抬起头来。 我望见他满眼猩红,不由后退两步。 凤决微微勾起唇角,艳丽面容尽是狰狞之色,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冷酷:“父君说得对,你果然和你母亲一样痴心妄想。天下君主哪个能为人所独占,你竟有这种可笑念头。” “你,凤君之位,还有紫微宫,我通通都要!是你不好好待在耶若江,跑到凤族撩拨了我,现在却说要我滚,你休想!” 凤决掐住我脖子,我立刻不能呼吸,绝对的胸口中的空气渐渐流逝,眼皮越来越重,沉睡前,只看见凤决的脸美丽而扭曲。 第63章 滴答滴答。 空气里十分安静,只有偶尔滴落的水声。 头痛欲裂,昨夜又被灌了酒。就像我和凤决第一次,他带了果子酿的甜酒,说是许多年未见,有我这么一个弟弟来凤族,他以后也有了朋友,很高兴。我陪他喝了酒,那晚我俩闻风相坐。 虽然我表面装作无所畏惧,可我其实心里害怕被讨厌,被驱赶。我以为我来凤族必定要遭受许多白眼冷落,却没想到,遇到一个性格温顺,没有架子,还人美如玉的哥哥。我很高兴。我很少喝酒,耶若江的酒也都很淡,喝了也不会醉。可那晚我只喝了几杯,就有些昏沉。迷蒙中觉得凤决在碰我,可我想,这是对我这么好的哥哥,一定不会骗我罢。 然后被他扶入房中,两人脱了衣服。他要我吻他,我很害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想拒绝。他看我不动,就主动过来亲我。那吻十分温柔,像他人一样。于是我就更醉了。疼也没有推开他,反而挂在他身上,任他随便做什么。我好像流血了,也哭了。他很心疼,哄了我很久,可却没有停下。 我那时就隐隐约约觉得,这就是他,温柔也好,诱哄也罢,都是只要你听话,而他不会停下。 凤决还埋在身体里,随着他撞击,桌上的酒壶又倒了。酒顺着玉桌蔓延,然后缓缓滴落。 滴答滴答。混合着肉体碰撞的声音,有些淫靡。 他还是那样温柔,其实他从没变过。 我觉得又快活,又失落。 可我还是到了, 腿紧紧绞在他腰上,手抓着桌子的边缘,在他身下哭着呻吟,低声叫他的名字。 “凤……决……” 白皙脸颊上沾染着情欲颜色,绮丽淫靡,狭长凤眸里带着潋滟水泽,是欲望,炽热,快乐,征服感,像个十足的侵略者。 这才是凤决。 可惜我到现在才终于明白。 “阿凝……快求我……”他咬住我的脖颈,像凤凰叼住什么弱小鸟类的喉咙。 可我没法求他,只能在他的侵犯里面失神释放出来,发出哀婉又快乐的叫声,终于让他也在我体内射出来。 然后旖旎淫靡的声音全都归于沉寂。两人的喘息,汗水,体温都交融在一起。 在这间石室里,他能对我为所欲为,床上,桌上,地板上,甚至只需要我挂在他身上,将我抵在冰冷的石壁上,他都可以。 不吃不喝,不说话不动,我都试过,但是没有用。他不会放我出去,就算我死了也不会。 “我在这里多久了。”石室里只有灯光,分不清日夜,所以每次见他,我都要问我来了多久。 “快三个月了。”凤决微微一笑,凤眸微微弯起,轻轻替我摘掉脸上被汗水黏住的发丝。 三个月了……他已经成为新凤君三个月了…… 我慢慢才恢复焦距,看着他的脸仍然那样美丽,淡淡道:“是吗。” 凤决对我的冷淡不以为意,仍是笑得十分温柔,将我从桌上抱起,就这样被他插入着,走到床边,又将我压在床上。 床帷微微晃荡,他的脸也又开始摇晃。我还在醉着,还没有醒。可不管视线怎么模糊,凤决的脸都这么美。 我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脸颊,凤决动作微微一停,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阿凝。” 我对他笑笑,声音淡淡:“继续啊。” 凤决也笑了。这是三个月来我对他第一次笑。也是他第一次笑得这样真心。 “阿凝……”凤决俯身堵住我的唇,用力冲撞,好像要将我撞碎,“等我打完仗,我就带你去紫微宫好不好?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我张开口,任他探入进来,眼睛望着仍在滴落的酒,慢慢闭上眼睛。 凤决背对我穿好衣服,又摸摸我脸,微微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伯奇,我让梦阖过来陪你。”见我不说话,凤决又微微笑笑,让人给我清洗整理。 来的是几个凤族的婢女,我坐在浴池中闭目养神,忽然问道一个淡淡清香。这香味十分特殊,甜味中混合一点苦涩。 我睁开眼,看着这几个婢女只是各自忙碌,并无异常,刚才被凤决折腾,此刻也有些累极,便又闭上眼。 忽闻一道带笑声音:“小仙君别来无恙。” 心头一惊,睁开眼睛,却见霜天施施然坐在浴池边,而那几个婢女面色如常,仿佛根本看不见这个人,但仔细看才发现,几个侍女目光空洞,我唤了一声也无人理我,与当初梦阖君出神的样子十分相像。 “你来做什么?”我警惕看着霜天,想拿来衣服披上,但此刻衣服离我太远,实在无法。 霜天面色带着淡淡笑意:“我来自然是要履行当初约定。” 我淡淡扫他一眼:“凤决已经继任凤君,你还履行什么约定。” “他是继任凤君没错,但他继任之后你可知他做了什么?” “我已很久没有离开过这里,自然不清楚。” 霜天打量我几眼,淡淡道:“我本以为他心狠手辣,却想不到还是个痴情种子。” “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不必绕圈子。” “凤决继任后,不仅没有遵守与西海的约定,迎娶苍琊,还带领凤族王军与西海昆仑大战,连横渊的神军都大伤元气,如今九天界几乎化为一片焦土。 ” “这不是正合你意。”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04 霜天虽仍带着微笑,却有些咬牙切齿:“本来是正合我意。可他们三个打就算了,非将我白汲川也拉下水。凤决去打昆仑和西海,横渊和苍华就来打我白汲川。我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我闻言竟有些幸灾乐祸,霜天算计别人精明得很,应是没料到别人就是死也要将他拉下马。 “所以我亲自来凤族,就是要问你,你还想不想要凤君之位。” “凤决已经是新凤君,你说什么都晚了。” “那可未必。”霜天唇角微勾,“我自有办法。” 此人狡诈,我却不信他:“我连神格都没有,怎么可能做凤君之位。” 霜天微微垂眸,玉骨扇抬起我下巴,眸色幽深:“也不是不能,就要看……凤决对你到底有多在乎了。” 我推开他扇子,冷着脸道:“那你就打错如意算盘了,他不是已经做得很明白,他要入主紫微宫,连苍华和横渊都拦不住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确实意外凤决暗中培植势力,他一向不露锋芒,想来是韬光养晦已久。我自诩心智于九天界难逢敌手,想不到凤决倒是叫我刮目相看。但他此刻树敌无数,就算是凤族内部也哀鸿遍野,多有族人诟病他杀伐之心太重,叫凤族元气大伤。此时他虽锐不可当,但凤族也已不是固若金汤。再加上他已有入魔征兆,只要稍加激化,他就要自乱阵脚。” “你想做什么?”我皱眉,只觉他又有算计。 霜天微微一笑,定定看我:“九天界如今生灵涂炭,连耶若江也要被血染红,你的族人是你母亲留下给你,不知他们就要全都死在神军铁蹄之下,你舍不舍得?” “什么意思?” “凤决入魔已成定数,屠戮别族无数,连苍华这种好脾气的都已全力反扑。此次四神之战,是数万年来九天界最为惨烈一次。神族争斗,却连普通妖族也被波及。” “你是说……凤决连妖族都杀……” “他是杀红了眼,我们都已当他疯了。但照此下去,九天界一片狼藉,生灵涂炭。我虽算不上好人,但我也有子民部族,不能放任凤决再疯下去。” 霜天缓缓凑近,双眸中倒映我此时紧张神色:“但凤决势如破竹,横渊虽强,却不如他战术诡谲,吃了大亏。要想中伤凤决,恐怕只有靠你了。你说……若你命在旦夕,凤决舍不舍得拿他魂体神格救你?” “你说什……唔……” 只觉胸口迸发撕裂痛意,霜天剑已刺穿我胸膛,鲜血将浴池顷刻染红。 恍惚中之间霜天冷笑脸色:“若他舍不得,我看你也不必再对他痴心。若是他真舍得……那他神格用来补救你元神,九天界或许还有救……” 霜天剑抽出,血喷涌而出,我咬牙看他。 “你想对凤决做什么……” 霜天微微一笑,眼中寒意却似寒锋:“没人能对他做什么,除非是他自己。” 第64章 眼皮沉重,却仍能听见有人在耳畔声声唤我阿凝。 有人用手指缓缓划过我眉目,眼睛,脸颊和嘴唇,最终轻轻划过我散乱发丝。 我已感觉到元神逐渐修复,魂体第一次渐渐被力量充盈。 这就是神的力量。 存在亘古洪荒之外,沧海桑田也难磨灭。 我知道这是凤决。 然后张开眼睛,看见凤决眼尾猩红,脸上还带着零碎伤口,血迹已经干涸。他看见我醒了,眼中露出欣喜,然后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阿凝……” “凤决……”我微微笑了笑,想抬手抚摸他的脸,但没有力气,实在不能。 凤决并不在意,将头埋在我肩头:“太好了……我以为来不及了……” 我微微笑笑,想到霜天的话,心中却只剩苦涩。 凤决失去一半神格, 魔性便一日更胜一日。凤族军队开始节节败退,他就更是暴躁。 若这样下去,虽然凤族会被打败,但凤决也难控制自己,必须想办法将他魔性封印。可九天界谁能封印凤决? 九天界四神之战无比惨烈,这场战争流血漂橹,四神神息动荡皆受重创。 而四族神只应是九天界固世之神,终于引发天怒,蛮荒岛终年不散的迷雾竟然慢慢散开。山呼海啸,滚烫岩浆在蛮荒岛奔腾咆哮。 凤决杀戮太重,这样下去,必遭天谴。 伯奇和梦阖君整日陪在我身边,他们虽可以不提,但我也知道凤决支撑不了多久。 这日只有伯奇在,他独自面对我的时候,总是撑不起好脸色,我也已经习惯。 “喂!都是你!现在凤君夜夜都要经受心火焚灼,冰锥刺骨之痛。怎会会有你这种扫把星!自从你出现,凤君就没有一天好过过!不仅为了救你,失去半副神格,现在杀孽愈重,可能……可能……”伯奇满脸愤愤,眸中含泪,实在有些可怜。 我却微微笑笑,淡淡道:“可能遭受万道天雷,最终魂飞魄散。” 伯奇一惊:“你、你都知道!你这个祸水!丧门星!” 我轻笑道:“我也觉得自己是个丧门星,那你不如将我放了,我离开凤决,说不定他心魔一固,杀心收敛,不再继续造下业障,就不必灰飞烟灭。” 伯奇狐疑看我,自是不信:“你少诳我,你想骗我放你走,然后去找你几个姘头,趁着凤君虚弱,夺取凤君之位!” 我摇头道:“我绝无此意,你看我这样被凤决关着,不见天日,我只是想逃出去,会耶若江过我的逍遥日子。” 伯奇仍是十分小心,抬眼看我:“你若走了,不会再回来害凤君了?” 我微微笑道:“绝对不会。” 伯奇咬咬下唇,似是思索良久,仿若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道:“那我放你走,你不可以再回来,也不可以告诉凤君你在哪里。” 我微微一笑,声音淡淡:“好。” 偌大的九天界已是狼藉一片,我直上九霄,飞入紫微宫,就连此刻的紫微宫也空空荡荡,连守卫的士官也没有,想来战场上死伤无数,连这种守卫士官也被捉去打仗了。 我母亲什么都没留给我,独留给我一样东西——九转回天阵。我母亲曾经想过要我父君与她一起堕下九天,去中元界做一对快活鸳鸯,再也不必受九天界的礼法部族约束,可她不懂我父君,想得太天真也太自私,最终被人厌弃。她还叫我务必带着情人靠九转回天阵离开九天界,想来真是把我当做和她一样蠢。不过也多亏了她,我此刻才有办法。 传说此阵也算十分厉害,我小小雉族数万年生生不息,就在蛮荒岛前的耶若江守护这么一个从来没开启过的阵法。传说此阵能倒转天命,联通三界。 我望着手中巴掌大的青铜轮盘。若这都是真的,那就该用在此刻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05 了。 霜天如约而至,额心紫金莲印忽明忽暗,似也是受了重伤。 “现在凤决已经杀红了眼,若是再不阻拦,蛮荒岛山崩地裂,整个九天界都要为他陪葬。”霜天面色沉沉,“我们其他三个此番也造下沉重杀孽,只怕也难逃天谴。” 我不关心这些,只问道:“你有没有将他们都找来?” 霜天微微皱眉,看我半晌:“你至今也未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真要救凤决?就算他死了,你重获自由又有半副神格,不是正好。” 我愣住。 其实他说的没错,就算凤决糟了天谴,灰飞烟灭,与我又有什么损失。他一死,我靠半副神格再入主凤族,必无人能阻拦。可我…… “我不能看着他死……”就算他做了再多错事,我也没法看着他受万道天雷,魂飞魄散,最终葬在蛮荒岛。 霜天抬眼看见我脸上表情,微微一怔:“你哭了……” 我微微一笑,定定望着他:“你必是不曾喜欢过什么人,所以当然不懂。” 霜天面色微微一变,静静看我, 但也只是怔了半晌,又别开眼去,淡淡道:“你和凤决真是奇怪,我确实不懂。情爱之事,伤人至此,实在无趣。” 我微微一笑:“若你他日也真心喜欢上谁,不知你还能不能说出这番话来。” 霜天微微垂眸,似是若有所思,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我绝不会喜欢上谁,如你们这般沉沦苦海不能自拔。” 我只是笑笑,不欲与他争辩。 横渊与苍华也赶到紫微宫,见我与霜天在主殿中相视而立,俱是讶异。但我已没有时间解释。伯奇绝瞒不住凤决,他必在片刻后到达。 我开启手中青铜阵符,齿轮倒错,缓缓转动,发出机杼啮合之声。 霜天忽觉不对:“你这是做什么?” 我微微一笑:“你不是也担心自己杀伐业障太重,此番我就帮你消弭,你就不必太谢我了。” 霜天脸色一变,想跳出阵符轮盘,却是不能。 “我要你替我收集骨血,就是此刻所用。他日堕入中元界,若你能想起往事种种,想找我报仇,我也认了。” “想不到竟被你在此算计。”霜天面色阴郁。 横渊见我手中轮盘,也是眸色一深:“我与苍华翻遍九天界而不可得,原来九转回天阵在你这里。” 苍华面色沉稳:“虽未被你我找到,但他肯此刻开启,若能消除此前诸多业障,也不失可为。” 横渊闻言,虽仍面色沉重,却也不再多言。 “此阵开启之后,不知中元界是何际遇,但个人骨血皆在其中,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唯有凤决的骨血我不能拿到,他的命数实在不可控,但我与他同父异母,以我自己血脉开启,他又必会至此,应也无碍。 忽闻天外凤唳之声,我抬起头,果然看见凤决已元身凤鸟俯冲而来。 火烈凤凰此刻已不如从前光彩夺目,应是神格撕裂,元气大伤,此刻落入阵中,化作人形,脸色也有些苍白。 “阿凝你做什么!”凤决眸中尽是惊惶,看着我脚下阵盘缓缓扩大,光芒愈胜,映得几人脸上忽明忽暗。 “我要自堕中元界,却不知你敢不敢来。” 阵盘灵光浮掠,脚下联通已开。 凤决眼中有些复杂,忽然朝我飞来,似要给我一掌。 我本能全力一击,四掌相对。我本以为是半副神格对半副神格,我俩自然旗鼓相当,却没想到凤决并不是真要打我 。那掌中并无甚力道,我见他被我击飞,吐出一口鲜血。 可阵轮不停,我只觉得记忆飞速流逝,然后自轮盘跌落九天,眼中只有凤决捂住胸口,嘴角鲜血淋漓,眼中似着急想要同我说什么。 风声在耳边呼啸,只能看着他的脸渐渐倒退在视线中。 卿平洲东自有蛮荒岛,五洲之本,四海之原。上古九天之外四神固世,共掌五洲四海。然四神之战杀戮无数,蛮荒天怒,以九转回天堕入中元界,历尽人情苦楚,尽化戾气杀心, 涤荡卿平傀物之劫,逆转杀孽,倒挂乾坤,九天朗朗,历劫圆满,方可再入仙途。固始方作此书,已载《追天录之卿平洲纪》。 第65章 我泪流满面醒来,窗外玉兰花白如片片雪花跌落,让我想起凤决在霜凌境站在风雪中看着我渐渐远去。 冰原崩塌,风雪掩埋。 视线不断倒退,他的手从冰壁上离开,慢慢背对着我。 凤决其实早就知道我有九转回天阵,或许他也猜到,我要做什么。他那一掌也不是要打我,只是想先将我推入中元界,本来我这一世该是沈决的庶子命格,可他想将我先推下,父母、根骨、身份地位,他都给我。 可沈凝喜欢了一个又一个,不管他如何讨好如何做,都没能喜欢上他。应该是我让他太伤心,所以宁可永远留在霜凌境,也不想再见我。 “我与伯奇是梦灵,不受三界约束,凤君堕下九天之前,就要我俩一直保护你,但我们不能破坏中元界秩序,更不能告诉你们九天界之事。我将《追天录》放在青门山藏经阁中,本以为你一定会看到,却没想到造化弄人,天道不能泄露,一切都还是改变不了。伯奇一直对你有心结,不肯帮你,只在凤君身边。 他虽靠伯奇的锁梦石带着前世记忆,中元界中发生的事,他也无可奈何,无法阻止。只能看着你与别人情劫纠葛。” “中元界的魔物与凤君堕天后心魔不受约束也有关系,他其实早就想好要在霜凌境将自己带来的心魔压制,留在霜凌境里。所以我在你去霜凌境之前让你看了当年在秘境中你被凤君抹去的记忆,以为你与凤君还有机会,却没想到……还是来不及了……” 梦阖君小脸露出哀戚之色:“如今哥哥你与其他三位神君重回九天界,可凤君……” 梦阖君捂住脸,小声哭了起来。 “别哭了!你哭什么!该哭的是他!”伯奇从窗外跳入进来,一脸愤怒,愤愤望着我,“你明明答应我自己不会再去招惹凤君,为什么你出尔反尔!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把凤君害了!” “伯奇!不要说了!”梦阖君站起身来,“哥哥也很难过,他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哈,真是笑死人了,他在卿平洲与几个神君不清不楚,凤君有多伤心!这个水性杨花的雉鸡!该死的是他!不是凤君!” “伯奇……” “好了!”我打断梦阖君与伯奇争吵,闭了闭眼, 转头对伯奇道,“我一定会让凤决回来的。” 伯奇嗤笑一声:“就凭你?是凭你去出卖色相还是靠凤君分给你的半份神格?” 我不想再多说什么,起身向外走。 梦阖君追在我身后拉住我手臂:“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06 哥哥!哥哥!” 我停下脚步,看着梦阖君小脸上满是担忧心痛:“哥哥你不要这样,凤君也是希望你以后过得好才会如此做,你不要被伯奇激怒,他是嫉妒你被凤君喜欢。” “梦阖!你这个叛徒!枉费凤君一直对你这么好!现在你吃里扒外还护着他!你不要凤君回来了吗?” 我听着身后二人吵闹,却无心分辨什么。九转回天阵当初是五个人入中元界,现在一定也可以叫凤决回来。 白汲川在凤族辖境以北,终年积雪皑皑,冰河交错,雪原莽莽。九转回天阵是将我们重新带回四神之战之前,白汲川还未被战火夷为平地,仍是一副一望无际的冰原景象。白汲川的天似乎极高,极通透,仿佛一块冰蓝宝石,在这冰冷之中也凝固住。 我独自行到白汲川的霜河天都,赶路太匆忙,日夜兼程,竟都没有准备一件厚实衣裳,到了霜河天都已冻得手脚发僵,指尖有些青紫。进入天都,随手买了件普通皮子穿上,也不管好不好看,只为御寒。 “老伯,白汲川的霜天君在何处?” 那卖皮草的老伯倒是十分热心,指着不远处一座纯白宫城对我道:“那座就是霜河御宫,霜天神君一向深居简出,他虽为人谦和,但你要想见他却未必容易。” 我微微一笑:“多谢了老伯。”却不再多说什么,只裹紧身上厚重皮袄,朝着霜河御宫去。 宫门口有守卫神官把守,见我站在巍耸的白色宫门前,上前皱眉询问:“神君来此有何要事?” 我拍打拍打身上积雪,对神官道:“我想见霜天神君,能否请二位神官通报。” 两位守卫神官对视一眼:“不知神君名号。” “我是……凤凝。” 神官微微点头:“那就请神君稍等片刻,我派人进入通报。” “有劳了。” 我站在宫门口,一边跺脚,一边频频望着紧闭宫门。等了许久,才有一个着紫衣的神官出来,神态略显倨傲:“哪位神君要见我家霜天神君?” 我上前行了一礼:“是我。” 紫衣神官打量我两眼,淡淡道:“真是抱歉,我家神君让我给小神君回话,他与您并不相熟,不必见了。” 我愣住,又不甘心追问道:“我是凤凝……不,麻烦神官再行个方便,再给霜天神君通报一声,我、我是沈凝……” 紫衣神官面色略有些不耐:“我家神君说得清楚,不见,来多少次都不见,小神君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爱慕我家神君的小神不说一千也有八百,我劝小神君还是不要痴心妄想,我家神君只怕是看不上小神君的。” 说完,不待我答话,转头对两个守卫神官道:“以后见了闲杂人等不要随便通报,此次是霜天神君宅心仁厚没有责罚,若再有下次,削去官籍,贬为庶民!” 两个守卫神官对视一眼,诚惶诚恐道:“是!” 白色宫门缓缓关上,我愣在原地。九转回天阵回天之后是带着记忆的,这一点梦阖君也同我说过。霜天不可能不记得我,更不可能忘了卿平洲的事。可他现在不见我……他……他是想把卿平洲的事撇得干干净净吗…… 可我就算碰壁,也不能放弃,凤决还在等我,我不能不管他。我不死心,再去求守卫神官通报,但二人只是摇头,面露为难之色,却不肯再帮我。 我在霜河天都逡巡数日,都没有半点机会见到霜天。我找个地方随便住下,日日都到宫门前守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却没有半点消息。 我望着巍峨宫城,被茫茫白雪覆盖,高低错落的飞檐也都被雪掩映成白色,心中茫然无措。 卿平洲的几百年,在他眼中,大概真的只当做南柯一梦。而我竟然还心存幻想,以为他会帮我……我真是太傻了……真是不自量力…… “这位小神君怎么眼中如此难过?是被那个无情人伤了心?” 我愣了愣,抬起头,却见一人穿了一袭雪白裘衣,面白如玉,长得和霜天有五分像,但双眸眼角微微上挑,显得人有些轻挑。一身昂贵裘衣,坐在一辆华丽马车上,挑着窗子看我。 我从未见过此人,他贸然上前搭话,我实在有些意外,但不好太过无礼,只淡淡道:“没有,我只是……等人。” 那人微微挑眉:“哦?不知等的是谁?可是宫城之内的哪位神官?想来那人也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竟然叫这么楚楚可怜的小神君傻傻等在外面,真是该死,该死。” 我听他越说越是不对,不由有些恼意,但此刻只身在外,我也不想树敌,只抱拳行了一礼:“今日天色不早,我就先告辞了。”说完,不等他回答,自己转身就走。 “唉,小神君别忙着走,不知小神君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那人声音还在身后追问,我看那人身份地位不低,不想惹祸上身,赶紧快步走了。 第66章 我住在霜河天都闹市一处不临街的小院子里,随便租了间屋子我身上带的银钱不多,本来我以前也只是靠省吃俭用攒下些积蓄,耶若江那么穷,我有点钱也都给家里的一群叽叽喳喳的小辈买吃买喝,我在凤族领的月俸除却吃饭剩下也不多,大多也去贴补耶若江了。现下手中还能凑出盘缠已是不容易,若这个月底,再见不到霜天,我就只能先回去再想办法。 回到我那间破旧租屋,将被褥收拾妥当,虽说是别人不要的被褥,但到底还算暖和。烧了热水洗漱,钻进被子里,望着房顶蛛网发呆。 果然卿平洲锦衣玉食就是凤决的待遇,他挖空心思把命盘安在我身上,叫我享受了那么些年好日子,可回了九天界,我还是那只一无所有的雉鸡。想来还真有些好笑,可能那些奢靡生活真不适合我,我就是这副穷酸样子,有点钱都要攒起来给家里那群小雉鸡。想起小铃铛都好几百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更别提开枝散叶,还有一水还不如小铃铛的小辈,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是个称职的族长,没有将我们雉鸡一族发扬光大,甚至还没挣上个温饱。像我这样,一辈子就该好好在耶若江过过平凡日子,当初干嘛还痴心妄想当个凤鸟…… 想着,却忽然感觉一阵困意袭来。这困意来得古怪,好像忽然眼皮就重下来,我心中警惕,四下扫视,果然看见门缝被塞进一支烟管,吐得不知什么迷烟。 但此刻头脑昏沉,已是中招,可我别无长物,住在这么一个说是贫民窟也不为过的简陋杂院里,谁会打我的主意?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一个裘衣青年,双眼眼角微微上挑,此刻面上带着微微笑意,一脸胸有成竹。 “小神君怎么住在这么破旧地方,真叫人心疼。” 我是打的地铺,那人也算屈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07 尊降贵直接坐在我的破旧棉褥上,自言自语道:“瞧瞧这一个玉做的小人,竟然要吃这种苦,可就是粗布麻衣也盖不住这漂亮脸蛋,不如就跟哥哥我走,从此锦衣玉食,我保证以后夜夜疼你。” 若是从前,我就真着了他的道。可凤决分我的半副神格,起码叫我自保无虞,只昏沉片刻,便已完全清醒。但我此刻不想打草惊蛇,还半闭着眼,假装自己半梦半醒。 “呦呦呦,瞧瞧这脸蛋,瞧瞧这身段,也不知是哪个傻子这么不解风情,叫小美人天天冻在外面,可心疼死我了。哎呦,快教我摸摸。” 那人十分孟浪,以伸手想揭开我身上被子,可还没等我出手,就听那人啊一声凄厉惨叫:“谁!谁谁睡!谁敢打他霜麟爷爷我!” 门外又走进一人,一身白色长衣,长身玉立,外面披着一件厚厚的白色狐裘,华贵逼人,脸上带着一副白玉面具,带着淡淡幽光。那人声音冰冷至极,几乎能将人冻住:“要下面还是要刚才那只手,你自己选。” “堂堂堂堂哥!我我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霜麟见了来人吓得两腿一软,竟然直接倒在我身上。 霜天虽戴着面具,看不见表情,却周身寒气陡然一声,空气中都渐渐凝结出细小冰霜菱花。 霜麟赶紧从我身上起来,吓得几乎屁滚尿流:“堂哥我错了!我刚才腿软!我我我该死!我该死!”说着竟然自己打起自己耳光来。 霜天看着霜麟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声音虽仍是冰冷,但到底杀气淡了些:“滚,下次再让我见到你,我刚才说的东西就都没了。” “是是是!谢谢堂哥!谢谢堂哥!”霜麟也顾不上我,自己连滚带爬跑了。 房门砰一声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我还在装睡,此时实在是进退两难,我就是来这里求霜天的,可是刚刚才被他堂弟调戏完,现在贸然睁眼,未免太过尴尬。 但霜天倒是干脆,声音冷冷:“你不是来找我的,在宫外等了那么多天,现在见了我为什么还要装睡。” 我知道自己早被他一眼看穿,缓缓睁开眼,看见霜天带着面具,看不出情绪,但他刚才杀心极重,料想此刻心情必定不好。我缓缓坐起来,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此刻裹着被子,不想失礼,扯过一旁的棕灰色皮袄赶紧穿上,才起身:“你终于肯见我了。” 霜天声音听不出情绪:“我知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垂眸道:“那你肯不肯帮我。” 霜天似是看了我许久,才缓缓开口:“你跟我回霜河宫,若你让我满意,我就帮你。” 我想到自己处境,此刻也在外再撑不了多久,跟他去霜河御宫还能有个住处,而且看他口风,似乎求他帮我也不是没有可能,便点点头答应了。 我想到自己处境,此刻也在外再撑不了多久,跟他去霜河御宫还能有个住处,而且看他口风,似乎求他帮我也不是没有可能,便点点头答应了。 霜河御宫占地千倾,在白汲川北端,再往北就是无限莽莽雪山,地势复杂,冰河与雪川交错,积雪终年不化,霜天也算深居简出,虽一向圆滑,但也多是每三年一次的穷奇大会才在外人面前露面。 我随着神官带领,被领进霜河宫,我不知霜天是何打算,本以为他是想费尽心机刁难报复我,却没想到叫我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小神侍官。 霜天的内侍,也就是之前见过的紫衣神官名叫锥涸,便是由他带我。锥涸此人略有些势利眼,应是看出霜天不太喜欢我,所以多对我也是不假辞色。 我被安排在霜天寝殿旁的耳房之中,本来应是和几个小神官住一间,但不知怎么回事,那几个小神官恰好不是家中有事,就是生了病,都辞假不在,我便一人在耳房住下。来到霜河宫,我才不由惊叹,以为在卿平洲沈家已是看惯用度精致,人力奢耗,却想不到霜河宫之奢靡。连霜河宫的耳房中随便一支紫玉焚香小炉,若是卖了应该也能换我耶若江老老小小半年口粮。我看霜天从来都是白衣素素,不爱显露锋芒,想不到他家中生活之奢侈,实在令人咂舌。 锥涸叫小神官给我送了神侍官的宫服,霜天喜白色,从他这偌大宫城白惨惨一片就看得出。诸位神官衣服也多是素淡,我这身宫服同其他小神官一样样式,但面料却好像软些滑些,送衣的小神官名叫鹿竼,十分爱笑健谈。 “想来是你来得仓促,衣局没有咱们同一批的料子了,不过看你这衣料只好不差,又颜色一模一样,还真是巧。” 我微微笑笑,抚摸这身淡灰色宫服,想这身衣料恐怕小铃铛成亲时候也未必穿得上。 我在霜河宫说是神侍官, 可像鹿竼他们几个,只需五天一个当值,替霜天打理当日膳食寝具即可,而我一来竟成了苦力但粗活杂活都做,在膳房劈柴挑水烧火,或是端茶熏衣研墨。 霜天在灯下读书,与我隔着一道玉帘,那玉帘我起初还以为是竹子做,仔细看才看出是道道白玉雕成竹篾粗细,用线细细穿成卷帘垂下。他整日带着一张白玉面具,此刻独自在帘后才摘下来。 我在帘外煮茶。说来奇怪,我也不知霜天怎么想的,就把我带进来当个小神官,整日伺候他饮食起居,不知这样他难道就能出气?他不喜欢我,我心里清楚,那又何必日日对着我受煎熬。还不如痛痛快快打我一顿,出了心头恶气。但霜天这人城府深,也难保他是故意想看我对着他坐立难安,收紧煎熬才开心。 眼看水开了,将桌上梅花用雪水浣洗干净。锥涸赶紧从外室进来,送入鲜茶。本来我来之前,这些近侍之事都是锥涸负责,现在由我接手,孝敬锥涸的人便少了,想必锥涸不满,对我自然没有好颜色。 “看你笨手笨脚,小心伺候着!这梅花是凉嫣上神亲自才来,你怎么都给弄皱了,这叫神君一会怎么喝! 我不想留下太多话柄,只垂首恭恭敬敬听他继续骂。看来锥涸是憋了许久,竟喋喋不休骂了快有半柱香。 “行了,再不送进来茶就凉了。”帘内人放下手中的书,忽然淡淡开口。 “欸!是是!神君!小神这就给您送进去!”锥涸喜不自胜,端起茶杯起身。 我本就不想总看霜天冷脸,乐得清闲。 谁知霜天却又道:“你出去,让他来送。” 锥涸脸上笑意一僵:“这……这……” 霜天将书合上,声音淡淡:“锥涸,以后你不用再来了。” “神、神君!小神、小神……”锥涸脸色大变,一头都是汗。 我在这里几天,也看出霜天御下之道多是收买人心,让下属互相制衡,如此亲自发火的甚是少见,向来是这锥涸平日不端他已忍很久了。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08 “滚。” 锥涸面色惨白,可再也不敢多说一字,自己踉跄两步险些跌倒,也不顾外面鹿芃等人诧异目光,灰溜溜走了。 我叹口气,端起茶盘,走到玉帘之前:“神君,我将茶放在这里了。” “进来。”霜天声音淡淡。 我微微一愣,因为平日他都和我十分保持距离,我虽算是近侍,但实际总隔着十步左右距离,不知是不是他刻意躲我。但我又不傻,也看得出他并不想离我太近,我自然不会上赶着贴他。 但霜天已经开口,我不敢不从,又拾起托盘,掀开玉帘,抬起头,微微一愣。 此刻霜天未带面具,只给我右边半个侧脸,玉面无暇,消瘦下巴,长睫在光中密如小小羽扇。霜天与在卿平洲时候的陆冕容貌稍有不同,神息之下,整个人在光中似有淡淡光华,更有谪仙缥缈之意。他发觉我在看他,眸光微动,声音没什么情绪:“侍茶。” “是。”我跪在他右侧,将茶具一一摆好,端起茶杯递到他唇边。 霜天神色淡淡,微微低头,就着我手喝了一口,眉头微皱:“你不会煮茶。” 我有些赧然,这种神族艺技与卿平洲不同,我只是用卿平洲的皮毛来做,如何配得上霜天的好茶。他不满意也是应当。 霜天见我沉默,抿了抿唇,又道:“侍书。” 我微微俯首,拾起他面前读一半的书,自首段读起。这书中所载皆是古字,更与中元界文字不同。我在耶若江本就没读过什么书,去了凤族也是被放养。此刻这书中只能连蒙带猜,读得磕磕绊绊,还尽是念些白字。 “好了,不用读了。”霜天打断我,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 我有些颓然将书放下,心中知道,他只会对我更加不满。 我要靠他霜天剑再联合另外两个神君重开霜凌密境,如今看来,只是一个霜天我都搞不定,何年何月才能将凤决救出来…… 心中酸涩,竟觉眼中有些热意。 第67章 怎么不高兴了,是锥涸私下欺负你。”霜天垂眸看着已经凉了的茶,竟然忽然淡淡开口。 我咬咬下唇,觉得丢脸,心里又有点委屈。我是鼓起勇气来找霜天,我知道在卿平洲,我俩互相伤得极深,若不是为了凤决,我也不会主动巴巴跑来找他。或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还幻象他能对我有些残存情意,如今看来,真是自取其辱。 “我想走了。”手在身子两侧握成拳。 霜天听见我的话似乎身上一僵:“你去哪。” “我去找别人。”我绞绞手中衣服,垂着眼睛。 霜天抿了抿唇,顿了顿,又道:“没有霜天剑,找谁都没用。” 我知道他说得都对,但他根本就没有要帮我的意思,我在这里待下去有什么用。 霜天见我沉默,忽然伸手抬起我下巴。我一愣,抬起头看他,不由心头一颤。 白玉面颊,左脸上仍是两个青黑的黥字。 霜天长睫微垂,细细看着我脸上表情,喉结微动,过了半晌才道:“你先住下,若有人欺负你可以告诉我。” 我望着他脸上的字说不出话,只能痴痴看他。 霜天眸光微动,手又在我脸颊上轻轻滑动,声音有些低哑:“这才几天委屈就受不了。” 我垂下眼睛,声音竟有些委屈:“怎么是几天委屈,我在苦拙山你都忘了吗。” 霜天手微微一僵,有将手放下:“你去煮碗粥罢。” 我将茶盘收拾,便去厨房煮粥。鹿芃跑到我身边,一脸好奇:“阿凝,你和神君在里面说什么?神君从来不让我们靠近,居然让你进去白玉帘内伺候,真是对你另眼相看。而且神君竟然把锥涸总管骂走了,神君从不发脾气,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我看自你来了,神君整个人都变了。” 我用扇子扇着火,看着瓮中白粥滚滚,放了一支瓷勺进去。 “没说什么,他叫我来煮粥。” 鹿芃哦了一声,却是有些不信,又道:“今晚是你当值,这是你第一次。” 我闻言一愣:“什么第一次……什么意思……” 鹿芃见我一脸茫然:“你不知道?要给神君温床的。以前都是锦溪和锦堂姐弟俩,但你来了之后,他们俩不知家中有什么事,都请辞走了。前几天神君一直没叫人温床,但是我看方才有神官抱了又一床被褥进去,估计今天是要你去。” 我握着扇子手却一紧,有些紧张:“温床什么意思?要、要做什么?没人给我讲过。” “锥涸总管没说过?看来他还真是爱给你穿小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要讲神君被褥温热,还有一床被褥会铺在外间地上,到时候神君休息,你再去外面睡就好。” 听见鹿芃所说,我才算是稍稍松口气,原来是这样。 我托了白粥进去,房内烛火微黄,霜天以及沐浴过,穿了一件纯白里衣。房内炭火暖炉熏得房间内温暖如春,我穿着几层宫服,都觉得有点冒汗。 “粥好了。”至今我也不知如何称呼他,就尽量不叫他名字或者神君。 好在霜天气量也没那么狭窄,并未计较我无礼,缓缓起身,坐在桌边,双手放在膝上,望着那碗白粥。 我看他半晌,才知道他竟然是等着我喂他。我觉得面上一热,却也不想此刻和他吵架,而且看他这副出尘飘逸的标准上神做派,若不是我十分了解他,真要被他外表骗了。 我端起粥来,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霜天面色淡淡,张嘴就着我手喝了一口,我刚想提醒他这粥滚烫,他已经喝了下去。我只看他白皙面容一下涨得通红,眉目都是纠结神色,却紧紧抿着唇,硬是咽了下去。我心中简直佩服他。 霜天取过帕子放在唇前轻咳两声,自己取了一边的凉茶喝了好几口。 我小心看着他,怕他发火,谁知他很快就恢复平静无波的脸色。我小心翼翼,又舀了粥,这回好好吹凉递给他,他就这样面无表情将一碗都吃了。 霜天饭后在书桌前又是读书。我要给他温床,所以提前沐浴更衣。神官抱了被褥已经在外间铺好,我去屏风后脱了宫服,躺进霜天床上。他这床又软又暖,哪用别人来温,我长这么大还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霜天也是个黑心的,最爱压榨我,在苦拙山叫我过得极惨,现在在霜河宫,我也比一般侍官辛苦许多。今日一天劳作已是累极,不多时,我竟真眼皮沉沉睡着了。 梦醒交错里又感觉有人似乎轻轻坐到床边,好像一直看着我,那眼神有些复杂,我实在太累,也不想再去猜了。 梦醒交错里又感觉有人似乎轻轻坐到床边,好像一直看着我,那眼神有些复杂,我实在太累,也不想再去猜了。 “喂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09 喂喂!横渊神君!横渊神君您不能进去!我家神君还在休息!我去通报!横渊神君!横渊神君!” 感觉耳边吵吵闹闹,我睁开眼,见天色还未大亮。昨夜睡得极好,床又软又暖,还被熏香熏过,干爽清香。 “什么人这么吵?”我见旁边人还睡着,手搂在我腰上,不由推了推他,“快起来,看看谁在外面。” 他缓缓睁开眼,额心紫金莲印灼灼,真神之息难以遮掩,若不是脸上的字带着些人气,这样一张冰霜冷面仿若画中仙人。 但霜天还未说话,外面人已经一脚踹开门,面若冰霜,艳丽面容微微扭曲:“霜天!你这个小人!你以为掩了他灵息我就找不到!” 我望着来人,微微一怔:“横渊……” 横渊冷艳面容,与顾衍微微重叠,我竟有些恍惚。 横渊见我只穿着里衣躺在床上,身后有个一脸面无表情霜天,我几乎能看见他身上怒火具化成形,像是要将这霜河御宫给拆了。 我回头看看霜天,发现霜天正垂着长睫淡淡看我,我再低头看看自己一身雪白里衣和他抱在一起,回忆昨夜,我为他温床,实在太困,就睡着了……身上干干爽爽,也没有什么特别,应没发生什么。可霜天干嘛不叫醒我,还自己上床和我睡在一处。现在横渊看见,必定以为我俩…… 我心头一颤,以横渊的直脾气,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鹿芃此刻才咚咚咚跑进来,见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又看见我和霜天搂在一处,惊得嘴都合不拢:“神、神君……二位神君……阿凝……这、这……” 横渊眉心几乎拢在一起,长眉斜飞入鬓,双眸冷冽:“穿上衣服出来,给我好好解释。”说完,长袖一拂,沉着脸走了出去。 横渊一走,鹿芃也不敢在待在霜天寝殿,也赶紧追了出去。 我回头看看霜天仍是面色淡淡,似乎对横渊擅闯霜河宫不以为意,缓缓起身,张开双臂,声音淡淡:“给我更衣。” 我心乱如麻,可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先给他胡乱穿上衣服,又是拉扯又是硬拽。霜天被我扯得轻咳两声,又自己正了正衣冠,才款步走了出去。我也不敢耽搁,胡乱穿好衣服,连忙跟上。 昨夜又是一场大雪。天寒地冻,庭中树木枯枝之上挂满琼花,雪白晶莹一片,仿若玉树琼枝。横渊应是连夜赶路,他牵着一匹黑色六翼悍马,马吐着响鼻,马蹄磨损得厉害。横渊沉着脸站在黑马旁边,一袭黑衣,外面裹了水亮光华的黑色貂皮,头上束着玉冠,露出一张白皙面容,剑眉星目,消瘦下巴,一身华贵裘衣, 更显雍容华丽。 只是此刻横渊脸色太差,满身都是神君威压,实在有些叫人不敢接近。 我知道他是被我和霜天气到了,硬着头皮走过去,扯扯他衣袖,小声道:“我跟他什么都没做。”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巴巴过来跟他解释。重回九天界,他会不会也像霜天那样,对卿平洲的事翻脸不认,拒我于千里之外…… 横渊细细看我表情,薄唇微抿,伸手握住我手,掌心十分温暖,声音虽仍是冷淡,但不像刚才难以遮掩的盛怒:“为什么不去找我。” “我想重开霜凌密境,必须先拿到霜天剑。” 横渊微微垂眸,也是知道我说得没错,但他惯是骄傲,不会轻易承认此事没有霜天不可:“那你也可以找我,我再想办法。” “我是为了凤决,你会真心帮我吗。”话虽残酷,我却还是戳破。 横渊果然微微一滞,过了良久才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 我闻言一愣,抬起头,看见横渊眸中有些幽晦,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第68章 霜天静静看了我与横渊站在庭中一会,忽然开口:“凤凝,你今日当值的事情还没做,怎么有空发呆。” 横渊闻言蹙眉,看了看我,又看看霜天:“你叫他服侍你?” “有何不可?”霜天面色淡淡。 横渊与霜天二人四目相对,竟一看就是半晌,似是对抗一般,谁也不肯先败下阵来。 我与鹿芃面面相觑。鹿芃自然不敢说话,还是我先开口打断:“二位神君要不要用早膳?” 霜天这才淡淡朝我这里扫来,声音淡淡:“备膳。” 我和鹿芃如蒙大赦,赶紧走了。 白汲川虽然是霜天地盘,但横渊势力极大,又与他同位神君,自然能平桌用膳,霜天这种会做表面功夫的,也十分周到替横渊安置。 我坐在霜天后面替他摆饭,横渊一直冷着脸盯着我与霜天,看得我不知怎么回事,又好像是当初去裂云山途中的如坐针毡。 霜天不动声色挡住横渊看我的视线,转头对我道:“你也坐下一起用膳。” 鹿芃闻言又是瞪大双眼,看看我又看看霜天,露出一脸似懂非懂的神色。 我依言坐在他旁边,鹿芃又摆了一份早膳上桌。 霜天替我布菜,低声道:“多吃些,最近你累坏了。” 我虽知他是说我做神官苦力太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当着横渊的面说,实在有些奇怪…… 横渊果然身上威压又盛,身后几个小神官已经承受不住,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霜天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笑意,似是对横渊不以为意。 我咽了咽口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横渊发怒,简直不可估量他会做出什么,最后倒霉的还是我…… 果然,横渊二话不说,直接拔剑,霜天正替我布菜,躲避不及,只用一条手臂格挡,白衣长袖被刺破,登时被血染成红色。 “别打了!”眼见两人你来我往,殿中片刻就成了一片狼藉。我看看周围,拾起一只椅子朝两人扔过去。 两人倏地分开,一个满脸阴沉,一个面色淡淡,俱是一言不发看我。 我看霜天衣袖血红一片,上前过去看看他手臂,扬首问道:“你……你有没有事……”撩开衣袖看见一道长长剑痕,划开皮肉,血滴答滴答滴落地上。 霜天看着我,竟微微一滞,不知是不是我错觉,忽然觉得他眼神有些奇怪,似是有些高兴,可又在挣扎,不知在压抑什么,过了许久,才淡淡开口:“无事。” “又来苦肉计!”横渊冷脸看着霜天,将我扯到身后,对霜天冷冷道:“你若打定主意不会认他,就别戏弄他。”说完又低头看我,“我带你走,我帮你救出凤决。” 说完不再理会霜天,直接牵着我手就走出大殿。横渊将我抱上马,自己翻身上马坐在我身后,将我抱进怀里,正欲出发,却见霜天缓缓从殿中走出来,玉白面容上的两个字极清晰,他声音淡淡:“霜天剑你不要了?” 我想说话,横渊直接打断:“霜天,我想要什么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10 就承认, 我不似你,口是心非。霜天剑你自己留着,我就算再炼一柄霜天,也不会叫他再低三下四求你。” 我仰头望着横渊,心头竟是说不出的滋味,讷讷道:“……师兄。” 横渊闻言微微一滞,低头看我,眼中闪过什么,竟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我此刻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涩,任他又将我抱住,也没有推开。 霜天脸色微微一变,眸中闪过深色,风中温度陡然降低,阴云汇聚,风雪突起。 横渊皱眉,看向霜天。 霜天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霜天剑快如疾电,竟一剑刺穿一条马腿,横渊眼疾手快搂住我顺势滚下,才没被马摔下来。 这匹悍马应是横渊爱驹,横渊脸色极差,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 可霜天面色淡淡,不紧不慢走到我与横渊跟前,眼睛却直直看着我,眸中情绪复杂,声音放轻,似在诱哄:“我怎会舍不得给你霜天剑,你忘了我为了护你,连剑都可以不要。可是……”他眸中情绪深沉,让人有些难以直视,“若我帮你救出凤决,那你要将我放在哪里……” 我望着霜天双眸,只觉被他看得心头一软,想起霜凌境里他将霜天剑给我,一人抵挡万人傀军,肉身几乎尽毁,想起他躲在幂篱背后,默默燃尽元丹,放手想成全我,只觉眼眶一热,痴痴看他:“陆冕……” 霜天眸色一变,眼中也染上一抹痛意,扯扯嘴角:“我知道你都想起来了,所以我自己也不知以何面目面对你。若我只是陆冕,我怎会再伤你心。可我也是霜天,若是这样的我你还要不要。凤决之事,我不逼你立刻决定。可你将来总要给我一个答案。”霜天缓缓举起手,轻轻划过我脸颊,眼中带着微微笑意,“我都想了许久,不逼你同我在一起了。可你却总是这样看我,那就别再妄想我会放手。” 横渊闻言,眸中也似若有所思。 我知道我们都不再是青门山的师兄弟了,这是九天界,我还有凤决。前情苦楚,爱恨交错,不管是卿平洲还是九天界,我用过的真心也不能因为换了身份就都当做子虚乌有。我动过情,用过心,这两人也拼尽全力保护过我。造化弄人,我不只是当初的凤凝,我还有了与这两人剪不断的爱恨纠葛。 我怎么能轻易就说我要谁?我连我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 “若我选不出,你还要我吗?”我望着两人,眼眶发热,又泛出泪意。 横渊静静看我,冷酷面容似寒冰渐渐消融,露出有些温柔神色,伸手擦擦我眼角:“我说过,不逼你了。他们不要正好,反正我要你。” 霜天眸色微动,上前拉住我手,微微一笑:“无事,你慢慢想,我陪你先救出凤决,我知道你……必然舍不得我。” 霜天看着横渊,露出一抹笑意,横渊面色一沉,又似想要打架。 我怕两人再吵,只叫霜天赶紧安排人马,想救凤决,却还要西海苍华相助一臂之力。 横渊的悍马被霜天所伤,留在白汲川养伤。霜天又命鹿芃准备了一架十六白马飞天辇,珠玉华丽,四角挂着问风铃,内部宽大,铺了软垫摆了矮桌。西海距离白汲川相隔不知几万里,从北路走,一路仍是严寒,又给我找了白裘御寒,可我穿上白裘,坐在马车里,看着横渊意味深长眼神,只觉坐立难安。霜天看了半晌,面色有些不悦,又换了件灰扑扑的厚狐裘给我穿上。 我看横渊与霜天十分不对盘,一个冷言嘲讽,一个就阴阳怪气,却不知二人是怎么做的好几百年道侣。我一路不敢多说话,多说多错,但凡对哪个偏心一些,另一个就又要去哄上半天。 但好在飞天辇一日千里,星夜兼程,很快就到了西海隐陵渡。西海可谓万里烟波,隐陵渡算得上西海都城,建在西海入海之口,往来商旅船只络绎不绝,大大小小河道交错,楼台亭阁都半是架空在水上,一派熙熙攘攘繁荣水城风光。 但苍华的行宫不在隐陵渡,从隐陵渡入海口出继续西望,可见西海中距离隐陵渡约百里处,大大小小星罗棋布无数礁石岛屿,其上错落无数楼阁宫闱,有的其间还以渡桥天梯相连。我们到隐陵渡时,已是月入天中,从渡口望去,正见那片礁屿错综相连,灯火通明,一轮圆月之下,若一座辉煌灯火之城掩映在海上茫茫雾霭之中。其中可见最大一座行宫,就是苍华所在的沧陵域。 “我已派神行官提前送了拜帖,现下夜虽已深,也可直接进入沧陵域。”霜天做事自然周到,我们也未多踌躇,便直接入海,直奔沧陵域。 行至域口,我们停落在一块礁石之上,有守卫神官放下渡桥,马车缓缓驶入。宫门内有一灰发老者等候,我们三人下车,便起身迎上,恭敬行礼:“三位神君大驾光临,小神有失远迎。今日因域中是苍琊郡主海上骑射夺魁,我家神君十分高兴,特意设了小宴。三位神君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可一同热闹。” 我本不想掺和,谁知霜天似乎颇有兴趣,微微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灰发神官也微微一笑,领着我们风尘仆仆三人,直接进入一座水边殿阁。那殿阁十分精巧雅致,只有几根石柱支起,四面皆是宽阔海面,海风阵阵带来远处海鸟飞鸣,涛涛海波之上,夜空朗朗,只有淡淡云翳也被银白月光映成银灰色,只觉一片海阔天低的壮阔景象。 殿阁今日布置得颇有女儿情趣,夜明珠挂在四处,发出莹莹光彩,珍珠串就道道粉白珠帘悬挂在纱幔之外,又摆上许多淡粉重瓣芍药,在月光之下,涂涂盛开。乐师在一角演奏,仙乐缭绕,又有几个纱衣舞女,腰肢柔软,舞姿翩翩。 殿中坐着几个青年男女,应该都是苍华族人,正四顾谈笑。 可我在这群人中,还是一眼看见端坐在首座的苍华。一袭鸦黑廓身宫服,玉冠高束,眼窝深邃,眉目冷峻,鼻梁挺直,显得轮廓极深,面颊有些苍白消瘦,仍是不苟言笑,看着座下同族子弟谈笑,却一言不发,只默默饮酒。 第69章 苍琊穿着一身烟粉色襦裙,耳上带着两颗小巧明月珰,衬得皮肤粉白细腻,青丝束成利落的横云笄,她应是极爱芍药,又在鬓间斜插一朵,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与身边氏族兄长开颜谈笑。 苍华看见我们三个,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点头,让神官带着我们入座。 此刻的苍琊应是还未见过我,偶然转过头来,看见我们三人,笑若银铃:“苍华哥哥,你是哪来的面子,把霜天哥哥和横渊哥哥请来?还有那位小神君,我还是头一回见,你和凤决神君长得有几分像,可也是凤族么?” 现在父君对外只称凤决在外游历,我向他承诺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11 会带凤决回来,虽不知他会不会信我,我也是下定决心不惜代价要做到。现在外人都不知道凤决的事,才会如此发问。我对苍琊颇有好感,微微一笑,礼貌道:“我是雉族。” “哦?”苍琊露出惊讶表情,“雉族?蛮荒岛外耶若江的雉族,我听过的。” 我微微一笑,却不想再说太多。但苍琊似乎对雉族很有兴趣,竟然起身,提着襦裙过来,坐到我旁边问东问西,她兴致颇高,今日小宴又是为她而设,我自然不能扫她的兴,只问了我便答。 她倒是个自来熟的性子,与我谈笑一会就道:“小哥哥,你是头一次来我西海吗?其实西海大得很,若你明日有空,我带你去海上转转。啊啊啊,对了,苍华哥哥,你不是有颗避水珠,借来给我,我带小哥哥明日下海玩一玩。” 苍华本一直垂眸饮酒,他今日有些冷淡,我们三人来了,从未主动说过话。此刻苍琊叫他,他才缓缓抬眸,面无表情看着苍琊挽上我手臂。 “苍华哥哥,你今天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的,难道我骑射夺魁不给你长脸?”苍琊撅起嘴来,颇有些不悦。 苍华这才勉强勾起一抹笑意,月光洒落海面,反射出粼粼波光,在他脸上晃荡:“没有。那避水珠在我寝宫之中,回头叫撷珠送去给你。” 苍琊这才绽出一抹明媚笑意:“谢谢苍华哥哥。” 苍华又扯了扯唇,就继续垂眸饮酒。 霜天手中握着玉骨扇,若有所思望着苍华,手中扇柄一下一下敲在掌心,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也执起酒杯,饮了起来。 苍琊虽然热情,但我满心都是凤决的事,实在无心同她玩闹,只温言婉拒,苍琊十分失望,但也还是强要我答应,过几天必要和她一同出去。 月已西斜,不知不觉就到了后半夜。苍琊不胜酒力,已经醉醺醺被人扶了回去,另几个氏族子弟也散去。我此次几乎没有饮酒,只待宾主尽欢之后,要找苍华私谈。 苍华起身,似是要走,我连忙上前。 横渊见我去拦苍华,面色一沉,就要起身。霜天忽然玉骨扇一挡,淡淡道:“就让阿凝自己找他。” 横渊面露不悦:“你这是送羊入虎口。” 霜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玉骨扇啪一声打开,半遮住脸,又露出一双带笑眉眼:“那可未必。” 横渊看他几眼,又看看我与苍华,若有所思,方淡淡道:“你城府实在深沉。” 霜天只轻摇折扇,但笑不语。 苍华虽衣着打扮不同,可仍是熟悉面容,我有些怔忡开口道:“表……苍、苍华神君,我此番前来……” 苍华面容波澜不惊,声音十分沉静,似乎没有半点情绪:“不必说了。” 苍华回眸看我一眼,那种尽是冷淡,仿若看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他从未用过如此眼神看我,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有一天这样看着我。 “你要我做的事,我绝对不可能答应。你就不必白费力气了。此番你与霜天神君和横渊神君同来。我不好拒绝二位神君,才让你进入西海。若有下次,我还望你自重,不要再踏入我西海半步。” 我愣在原地,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在他送我去苦拙山的船上,我小心翼翼问他,想知道他对我有没有特殊情义。然后他冷酷一个耳光,将我打得清醒。此刻虽没有狠狠一个耳光,可我却觉得,比当初那一巴掌,还痛得很。 苍华面色冷冷,似看都懒得看我一眼,转身就走。 我上前扯住他衣袖:“我知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当初的一切,都是我偷来,骗来……我也对不起你,配不上你……可凤决、凤决没错,他只是被我连累,才会心魔走火,犯下大错。我能不能求求你,看在西海和凤族多年交好的份上,救救凤决……” “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你看我不顺眼,我保证以后不来烦你。要是你想、想睡我,我、我也……” 话未说完,只觉脸上狠狠一痛。 我脸被打到一边,睁大双眼,抚摸着发烫的脸颊。他打得用力,嘴角破了,淌下一缕血丝。 可能是我觉得太意外了吧,也可能是我发现自己太不自量力。以为他会残存一点情义,想来也真是恬不知耻了。竟然还说那种自荐枕席的话,也难怪别人觉得下贱,看不起。 霜天这才脸色一变,玉骨扇一折,同横渊一同上前。 “苍华,你这是何意!”横渊面色沉沉,周身已有杀气。 苍华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起眼看着横渊和霜天,声音冷淡:“他要为了凤决睡多少个,我不管。你们想睡他,愿意救凤决,我也无所谓。可我西海不是龌龊之地,此等下作之事,不要带进我西海。” 霜天不复平日谦谦君子的面皮,眸色冷冷:“苍华神君宿来宽和仁厚,今日说话……怎么如此刻薄。” 苍华面色淡淡:“我对君子自然以君子之道相待,对小人也实在不愿假以辞色。” 横渊缓缓抬起我脸,我自己看不见脸上伤痕,但只觉得被横渊轻碰一下,就痛得嘶声。横渊眸中闪过一丝心疼,又化作赤裸怒意,看向苍华:“你若不满,大可与我一战。把气撒在他身上算什么本事!” 苍华闻言脸上波澜不惊,只淡淡转头看着横渊:“你是他什么人要为他出头?” 横渊一滞:“我……” 苍华冷冷又扫了我一眼:“水性杨花,连三心二意只怕都不够用。今日既然撕破脸,那还请三位尽快离开西海,我就不送了。”苍华说完,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径自转身要走。 “慢着!”霜天忽然开口,唇边带着淡淡笑意,眸色极深,“当初凤决引发四神之战,九天界几乎化为焦土。但若此次苍华神君想置身事外,恐怕凤族、昆仑和白汲川都不会坐视不理。再来一场四神之战,我看也不是不可能。” 苍华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我看不如这样,苍华神君就当是卖我与横渊一个面子,将凤决神君从霜凌境中救出来。我们承诺,以后绝对不会再踏入西海,千年之内,也绝不冒犯西海半寸疆土。苍华神君你看如何?” 苍华望着海潮翻涌,淡淡道:“凤决心魔虽滞留在霜凌境内,但凤族杀伐之心太重,他性烈暴躁,难免将来会由他再起战事。” “这点苍华神君就多虑了。凤决只剩半副神格,我想苍华神君也应该记得,当初他失去半副神格之后,凤族王军就开始节节败退,他不可能再掀起血雨腥风。” 苍华闻言沉默半晌,似在思索什么,过了许久,才缓缓转身,声音冷冷:“若要救他,我有一个条件。” 霜天微微挑眉:“苍华神君请讲。” “我要凤决记忆全部抹去,然后迎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12 娶我西海苍琊郡主。” 我愣住,有些呆呆看着苍华,但他背对明月,脸只在阴影之中,看不清楚表情。 霜天看我一眼,玉骨扇又在掌心敲了敲,淡淡道:“成交。” 苍华顿了顿:“那明日我们就去紫微宫,在阵盘之上将凤决带回来。” 霜天长睫微垂:“一言为定。” 海潮声声不歇,夜风徐徐吹过。 鸿鸟飞去又回,明月暮升朝落。 苍华已走,霜天过来抬起我下巴,查看我脸上伤口,待看见我脸,脸色微微一变:“阿凝……” 我笑了笑,牵动受伤唇角。 我想我一定是因为太痛了,才会哭。 我从凤族搬回耶若江已有几个月,听说凤决回到凤族后病了一场,醒来之后忘了过去的许多事情,但也顺利继任凤君,还与西海的苍琊郡主情投意合,已经向西海提了亲,西海十分满意。再过两天,凤族西海就要喜结连理。这是近千年来,九天界难得的一场大喜事。传闻西海苍华神君对凤决十分中意,不仅想要他做自己的妹婿,还有意助他问鼎紫微宫。 我在江边看着霜天和横渊,一人带着一群神官在耶若江旁建行宫。两人争强斗狠的相处模式看来是变不了了。一黑一白站在两侧,一个面色冷冷,一个轻摇折扇。而我雉族的小姑娘们,各个都没什么出息,各自选了自己花痴的站了一边。 他俩有意在耶若江定居之后,也听到了凤族西海联手想要入主紫微宫的消息,但两人似乎都兴致缺缺。横渊我不奇怪,可霜天这种权欲野心极重的人竟然听了也没什么反应,我就有些诧异了。 但霜天极妙,只摇着玉骨扇,眉眼笑笑:“入主紫微宫算什么,我要入主耶若江,看哪个是对手。” 他这话说完,横渊自然又是提着剑与他在打个昏天黑地。 我见天空飘起细小雨丝,拣起一把油纸伞,撑起伞来,往江边的小竹楼去。楼前我也栽了一株玉兰树,但那树干细枝疏,不知明年能不能发芽。我收了伞上楼,看见雪柔坐在窗前,正对镜梳妆。 我微微一笑,将手中采的几株野花给她。 雪柔见了面露欣喜,笑笑道:“这是什么花?白的粉的这样好看。” 我笑笑:“这是香雪兰,我看了觉得像你,所以采来。” 雪柔面上一红,歪着脑袋道:“哥哥,你看你采来的就比毕方采的强,他就会找些奇奇怪怪的草。” 我笑着摸摸她头,没有说话。 从霜凌境带回来的,不止是凤决,雪柔的身躯也被带来九天界。雪柔不在九天界筏录之中,是霜天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叫筏录神官添了雪柔的名字,还给雪柔重塑元身。 雪柔醒后再不记得从前种种。我心中反倒欣慰,这样也免得雪柔受苦。说来也是缘分,雪柔从霜凌境被带回来的时候,在紫微宫被毕方上神看见,竟一见钟情。数万年都像个老古板的毕方,碰上活泼的雪柔,两人竟莫名有了火花。 我看雪柔摆弄着毕方送的铜镜,只觉得这丫头怕也该嫁了。 我见雪柔一脸怀春,也笑笑不再打扰,又提起伞来,走出楼外,乘着小船,顺着江水漫无目的飘荡。 我有时候还是回想起凤决,想起苍华。 或许我就是太花心了,这个喜欢,那个也不愿放弃。可不是所有人都是霜天和横渊,总有人受不了我的花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明白,也觉得他做的应该。 而凤决…… 江水汤汤,雨丝将江面与天空中阴云连成一体,渐渐分不出界限。 我一个人乘船发呆,袖中常常藏着一袋朱心果,然后在没有人的时候,自己慢慢吃。 我坐在船头,望着两岸景色渐渐倒退,青山在雨中苍茫一片。忽觉船行得变快了,我虽是顺流,但这船速显然要快过江水流速。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轻舟疾行,竟然越来越快,离我部族之地越来越远,这雨也古怪,此刻越下越大,我撑着伞,探首望向船下,只隐隐约约一个阴影,有什么东西在船下牵着船疾行。 难道是什么妖物?我正欲挥手击那阴影一掌,谁知那阴影竟然一下跃出水面,是条小小的银色蛟龙。 我实在意外,耶若江从来没有过蛟龙出没,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号邻居。 那小小银龙频频跃出水面,轻舟之下似有一个漩涡,越来越大,竟似有一股力量,连船带人全都吞没。我想飞出水面,可又挣脱不开此刻缠缚的水灵之力。雉鸟本就怕水,我只觉得咕咚咕咚呛了两口,就不省人事。 第70章 口中吐出几口水,神识缓缓清明,睁开眼睛,我简直说是惊骇也不为过。我本以为是个邻居的恶作剧,却怎么想不到看见眼前这人。 一身活泼的淡粉色襦裙,发间别着重瓣芍药,见我醒了,两只眼睛弯成月牙,笑嘻嘻道:“哎呀哎呀,小哥哥你醒啦!” 苍琊似是极高兴,一脸嘻嘻笑意。 我扫视四周,这是在水底,可为何我能自由呼吸? 苍琊看出我心中所想,又是笑笑道:“嘿嘿,我偷了我表哥的避水珠给你服下,你现在在水底也没事了,放心吧。” 我有些头痛,这苍琊活泼可爱,可是她这举动我实在不懂,好端端的,从耶若江将我弄到江底做什么。再有两日她就要成亲了,这是唱的哪出。 苍琊将我扶起:“你服了避水珠,就上不了岸。此处是我花了好几个月精心建的小水宫,怎么样,漂亮吧?你安心住下,我呢,是不想嫁给那个什么凤决的。我看小哥哥倒是很不错,不如,我俩……生米煮成熟饭,看我表哥还能强把我嫁给别人。”苍琊说着, 似是觉得自己极聪明,十分自鸣得意。 可我已是一个头两个大:“你与凤决婚事迫在眉睫,现在竟然逃婚。凤族和西海还不翻了天?” 苍琊嘟嘟嘴,有些任性道:“不会的,表哥从小最疼我,定然会有解决办法。就算没有,我就和你在耶若江底安心住下。我已经掩盖住咱们俩的灵息,起码在婚礼前,没人能找得到咱们。” 我还要说话,谁知苍琊竟然自己捂住耳朵,闭上眼睛:“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要逃婚!我不要嫁给凤决!那个凤决一脸柔情蜜意假的要死,明明就不喜欢我,还那般虚伪,我要是跟他过一辈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以我对苍华了解,只怕是苍琊要星星就给星星,要月亮就给月亮,才会被宠坏成这样。竟然连逃婚凤族这种大事都能做得出,真不知是该夸她勇敢,还是该惊叹她的冲动。 苍琊对我还是不放心,怕我跑了,给我脚上戴了条银制锁链。 要说苍琊,也真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13 是个奇女子,想给自己婚姻大事做主是不错,但想霸王硬上弓,却连如何“上弓”都不知道,围着我转了两天,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苍琊实在活泼,整日自言自语,喋喋不休能说上一天,将我生辰八字,宗家族谱问个底掉。我就当是哄个妹妹,只陪着她解闷,趁她心情好了,就想要她放我出去,苍琊就又开始“我不听我不管”那一套。 就这样竟然真和她在江底小筑耗了好几天,婚期是铁定错过了,只怕江外不管是凤族、西海,还是横渊霜天两个都要急疯了。 这姑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收敛玩心,将我放出去。 这日苍琊又是兴冲冲和我天南海北谈天说地,这小姑娘人不大,却是个话痨。却忽然江水翻涌,江底也收到震荡波及,似有浑厚龙吟由远及近。 苍琊一听这龙吟,小脸登时一白:“遭、糟了!表哥怎么会能找到这里!哎呀!哥哥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去躲一躲,等表哥走了,我再回来找你!” 说完,竟又化作一条小小银龙,摆尾而去。 而我看着一条黑龙莽莽游行而来,只觉得头皮发麻,大祸临头。 苍琊走得干脆,应也是知道苍华发怒不得了。黑龙身形幻化,化作黑衣墨发眉目冷峻一人,比以前在卿平洲的时候成熟些许,脸上轮廓更深,双眸也更沉稳深邃,此刻被苍华冷冷盯着,只觉得脊背发凉。 此刻没有别人,我俩四目相对,一时都是无言。我看他面色沉沉,双目冷冷,应是将苍琊逃婚一事算在了我头上。 我硬着头皮开口:“苍华神君,你是为苍琊郡主而来罢。她……她是有些调皮,但这几日,我俩并无逾距……” “勾搭男人就算了,连苍琊这种心思单纯的小女孩也要利用,就未免太过下作。”苍华声音冷冷,打断我的话。 我顿住。 “西海与凤族联姻,除了你想破坏,还能有谁。” “凤决已将你忘个干净,与苍琊也算情投意合。你连破坏苍琊名节这种事都做得出,实在叫人不齿。” “以前就知道你喜欢诱骗女孩,害了一个又一个,是我大意,才叫苍琊着了你的道。” “但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机,若我在外听到有人说苍琊一句流言,我西海必要踏平你耶若江!” 苍华面目冷峻,眼神陌生,如同看只蝼蚁,或许这才是真的他。 我想起很久以前问他,若我不是他的表弟,他还会不会像当初那样对我。 他说,不会。 如今想来,他说的是实话。 我听着他伤人言语,忽觉有些嘲讽,便真轻笑出声。 苍华听见我轻笑,脸色一沉,长眸更是冷酷。 我抬眼柔柔看他,笑笑道:“好表哥,你以前不是这样对我。以前你一心一意对我,我同别人好过也能容忍,在床上对我百般温柔怜爱,怎么事到如今,像变了个人?” 我见他眸中怒意积蓄,却更是快意,伤人而已,谁不会。 直勾勾看着他,笑道:“想来你我缘分已尽,卿平洲不过浮梦一场。可你当初兴高采烈想要娶我,此时想来,真是要将我笑死。” “我也算是你当初痴心爱过,本以为你痴情得很,却想不到,原来也是说忘就能忘。你我半斤八两,就不要互相嘲讽了。” “我耶若江有霜天和横渊相护,你敢来踏平,我就叫他们翻江倒海,让你西海也不得安宁。我的床上功夫你也领教过,那两个都沉迷的很。好表哥,你我此刻撕破了脸,反正也是最后一回,你要不要再来试试?” 苍华眸中怒意凛凛,连苍白英俊面容都有些扭曲:“婊子。” 我又是轻笑,跪在他身下,伸手抚摸他胯下,感觉手中热意,不由仰起头来舔唇睨他,柔声道:“好表哥,你怎么如此道貌岸然,你这里可比你嘴上诚实多了。” 苍华浑身僵硬,整个人被愤怒笼罩,看我眼神仿佛隔世仇人。可他越是恨我,我越是快意。 我只笑着看他怒火中烧,眼中恨意翻涌,缓缓解开他衣带,剥开他挺括宫服,手中扶着滚烫坚硬巨物,轻笑道:“好表哥,你只有这里一点没变。”说着,在他震惊眼神中,缓缓张开口,慢慢将他分身含住,直勾勾看着他,慢慢吞吐。 前尘种种,在他眼中都是假象。 我记忆中缱绻温柔全都化作虚无。 那不如就让我俩互相恨到刻骨铭心,再也不要心存幻想,彻底醒悟。 我吞吐口中硬物,眼睛直直看着他脸上复杂表情,既震惊,又愤怒。 我感觉已经硬得吓人,尺寸我也实在再含不住,只好轻轻吐出来。巨物与我口唇之间拉出道道黏丝,我轻轻舔断,又抬起头痴痴看着他,柔声道:“好表哥,阿凝要受不住了,你来帮帮阿凝罢。” 他刻意不说不动,我了解他,更了解他身体,他此刻已濒临崩溃。 苍华忽然伸手扣住我下巴,长眸中情绪复杂:“婊子。” 婊子。他反复骂了我许多遍,看来真是这样想的。 我微微笑笑,竟觉得心头苦楚痛意都没那么忍受了。 直勾勾看着他眼睛,扶住他手腕,张开口,慢慢一根一根舔他的手指。 冷静面具终于龟裂,好像闭目憩息的黑龙终于愤怒睁眼,化为暴躁君王撕碎我的衣裳,将我压在床上。 分开腿,紧紧抱住他虬隆的肌肉,身体仿佛要被撕碎。 动作粗鲁狂暴,将我撞得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音节,什么都不能思考。 这样被他压在身下,这样被他抱在怀里。 我有些分不清他是苍华还是萧轲。 也记不清被他摆弄了多少姿势,在身上被他留下多少痕迹 唯一清晰的就是他一次又一次在身体里射出,紧紧按住我的肩膀,将我抱紧在他怀里。 泪眼间看不清楚,我恍惚间想吻他嘴唇,然后,就被一个巴掌打醒。 他伏在我身上喘息,灼热呼吸喷吐在我耳边,宽阔背脊上肌肉绷紧,那怀抱那么温暖,让我有些发烫。 “婊子……”他声音有些咬牙切齿,我觉得他似乎在压抑什么,甚至怀疑,如果不是他努力控制住自己,可能我已经被他杀死。 太快活,也太伤心。 好像一场美梦做到终了,发现只是一片气泡。 我伸手抱紧他,感觉赤裸皮肤都贴紧,伸手抚摸他颈后,一下一下好像在抚摸龙的逆鳞。 眼泪落在他肩膀,他应该感觉到我哭了吧。 可我也不管了。 我只是一下一下抚摸他颈后,坠入黑暗前,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我不要你……我想萧轲……” 第71章 半梦半醒,隐约能听见有小姑娘说话声,又好像有人吵架。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14 眼皮沉重,张开眼,已经回到耶若江的小楼。我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身上也被清理过。只是身上仍有撕裂似的痛,脸上稍微做一点表情,就疼得厉害,我想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可觉得手臂也酸痛,十分吃力。 雪柔大概照顾我很久,累了,像只小兔子一样,头枕在臂弯,趴在床边睡着了。面容柔和安静,应该再不会做伤心的梦了。 我伸手抚摸她头发。雪柔微微蹙了蹙眉,咕哝一句什么,又安静下来。 强撑着满身酸痛,将雪柔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我披上衣服,走到窗前。 窗外月满耶若江,朵朵玉夜莲都开了。点点萤火与粼粼波光交相辉映。夜晚还有红尾蜻蜓,停泊在莲花花瓣上,然后又飞走,只留下花冠轻轻摆动。 我看见有一人站在耶若江对岸。月下一袭黑衣,看不清面容。一动不动,好像在看向这边。 我放下竹帘,不再看他。 “哥哥。” 我回过头,雪柔还是被我吵醒了。她脸上带着担忧神色:“你有没有不舒服,霜天和横渊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我都吓坏了……” 我低下头,抬起手来,衣袖滑落半截,露出手臂上青紫淤痕,不由有些发呆。 雪柔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不过你放心,霜天和横渊几乎将耶若江翻过来,还和那人大打一架,肯定给你出气了。我还是头一次见他们两个也会同仇敌忾。” 我闻言想微微笑笑,但又扯到受伤嘴角,就又将笑容缓缓卸下。 “他们两个十分担心你,但我看他们两个笨手笨脚,一到床边就只顾吵架,就没有让他们来照顾你。 你几天不见踪影,他们俩也没合眼,我劝了很久才让他们休息去了。现在我去将他俩叫来吧。” 我摇摇头:“不用了。让他们休息罢。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雪柔眼中流露担心:“我陪着你。” 我还是摇头:“你累了,也去休息罢。我没事,就是想安静一下。” 雪柔轻轻叹一口气,眼中仍是担忧:“那我就在隔壁,有事你来叫我。” 我又摸摸她头发,轻轻点头。 耶若江四季如春,夜风温温柔柔,风里还有浅浅蛙鸣。风吹过莲叶,发出沙沙响声。我好久没有在这样安静的夜里独坐了。 我母亲一生所求,想要我父亲挚爱她一人。可我却陷入这么多情爱是非,欠了别人,别人也欠了我。 两世间爱恨纠葛,越来越乱,越来越深。 我若问自己只要一个选谁,竟没有答案。 或许苍华做得很对,及早抽身而出,不必再同我纠缠不清。凤决再不记得我,也好过权爱两难,心魔入火。 回想每人,都是爱怨深沉。 可能说来说去,他们都没什么错,错的就是一个我。 青门山,梦阖洲,裂云山,霜凌境。 耶若江,紫微宫,白汲川,隐陵渡。 一边是卿平洲三千山岳,一边是九天界神仙天阙。 恍如一梦之中,此夜有风有月。 窗外掠过银色流光,有人趴在窗边小声轻唤:“小哥哥……” 我认出来人声音,转过头去。 苍琊穿着粉色襦裙,露出小巧锁骨,巴着窗沿,有点可怜看着我:“我能进来吗?” 我想对她笑笑,却实在笑不出来,只淡淡道:“我此刻不想见你,你走吧。” 苍琊傻傻看着我,眸中有丝委屈伤心:“对不起……我没想到把事情弄成这样……” 我背过身去,不想看她。 “表哥平时……不是这样的,他脾气很好,真的最好了,连神官犯错都不骂的。他……他应该是被我气得,才会那样……” “ 我……我和表哥都说了,是我自己闯的祸,不关你的事。我跟他解释清楚,他应该也后悔了,还抱了你很久……” 苍琊见我并不理她,又一个人喃喃自语:“霜天哥哥和横渊哥哥来了之后,那天将表哥打得很惨。我想表哥自己心里也很难受,所以两个哥哥打他,他一点都没还手。” “表哥虽然没有骂我,可我知道他生我的气了……他生气了就不理人,连看都不想看见我,就和你现在一样。” “我知道,我又笨,又莽撞,给西海闯了大祸,也连累你……我那天逃跑,是因为以我对表哥的了解,他只会去抓我,然后骂我一顿,不会对你怎么样。可是那天……我真的不知道表哥怎么突然变了,对你……做了那样的事……” “我知道,表哥生我的气,你也生我的气,横渊哥哥和霜天哥哥也都生我的气,所有人都生我的气。我本来想白天就过来看你,可是被那个姐姐很凶的骂了。我没办法,就半夜自己跑过来找你。你能原谅我吗?” 我闭了闭眼,忽然开口道:“苍华对你很好。” 苍琊见我和她说话了,声音也欢快起来:“是啊是啊,表哥最疼我了。从小好吃的好喝的都给我,宠着我让着我,我闯了祸,父王和母后生气,也是他帮我偷偷瞒过去。” 我不知为何,竟觉得眼前浮现许多画面,淡淡道:“是啊,他应该是世上最好的表哥。” “对啊对啊!”苍琊见我说话,又活蹦乱跳起来,钻进窗户,大着胆子来到我身边,可看见我表情,一下子愣住,“小哥哥……你怎么哭了……我说错话了吗?” 我微笑摇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怀念…… 苍琊手足无措,眼中露出焦急神色,掏了半天,掏出一块粉色手帕,自己凑过来擦擦我的脸。 苍琊望着我的脸,声音有些犹豫:“小哥哥,我总觉得,你是不是认识表哥?表哥好像也认识你,他看你的眼神,和看别人都不一样的……” 隔着竹帘,江对岸那人还站在岸边。 江风萧萧,隔着满江花海。 “我不认识苍华,他和我一个朋友有点像,可我知道那不是他。” 苍琊望着我,似懂非懂点点头:“世上总有很多人都很像的,那你那个朋友呢?” 我摸摸她头:“我像你一样闯了祸,他也生我的气,所以走了。” 苍琊望着我:“小哥哥,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伤心,他还会回来么?” 我沉默许久,又是笑笑:“不会了。” 苍琊静静看我一会,眼中渐渐流露出一丝伤心:“小哥哥,那我这回闯了祸,你会原谅我吗?” 我点点头,笑道:“会。” 苍琊看见我脸上笑容,也缓缓露出一抹笑意,重重点头:“那你那个朋友也会原谅你的!” 我望着苍琊无邪懵懂眼神,微微一笑:“可我不是你,他也不是我。” 苍琊望着我眼神,又渐渐有些伤心,剪瞳如春水,掉下眼泪,她自己用袖子擦擦眼睛:“唉呀,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15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为什么有点伤心呢……” 我看她模样可爱,忍不住笑了笑。她见我笑了,愣了愣,也破涕为笑。 “今晚真是奇怪,我这种没脑子的,也多愁善感的。”苍琊笑笑,挠挠头,又道,“反正……我会再去和表哥说清楚的。叫他不要误会你冤枉你。他那样,我都生气啦。” 我看着苍琊,想到芷云,雪柔,梦阖君。忽觉自己好像不知不觉有好几个妹妹。只是这些小姑娘,一个也不让人省心。 “我看他呀,悔得肠子都青了。若是他想通了,来跟你认错,你可不要轻易原谅他。叫他也尝尝被人讨厌的滋味。” “哥哥,你还喜欢我吗……” 苍琊仰头看着我,月落银辉,她身后江水反出悠悠荡荡的波光。 我笑笑,摸摸她头:“我把你当我的小妹妹。” “那……太好了……”苍琊声音有些哽咽, 眸中似有水光,可她又是笑起来,眼睛弯成小小月牙,“那我以后还能找你来玩罢?” 我笑着点头。 苍琊静静看我一会,然后闭了闭眼,又化作小小银龙飞出窗外,盘旋在月下耶若江上,银辉流连,最终又飞向九云天外。 第72章 清晨微光透过竹帘,投下道道光痕。 有人一袭白衣坐在桌边看书,旁边放了托盘,摆了一碗白粥,袅袅冒着热气。见我醒了,霜天微微一笑,清隽面容温柔,紫金莲印灼灼,整个人在晨光之中,似有淡淡光华。 我有点恍惚,觉得眼前这一幕竟有些眼熟。 霜天见我发呆,只是笑意更深,端着餐盘到我身旁坐下,长睫轻颤:“饿了吧,好久没有给你煮过粥了。” 我望着霜天面容清秀温柔,看着他脸颊上两个黥字,心头有些酸甜混杂,微微笑笑,道:“还以为你不会再给我煮粥了。” 霜天见我有些委屈,眸色微深:“怎么会?以前在青门山,你不是最喜欢我伺候你吃饭。” 我抿抿唇,还是说了实话:“我开始只是喜欢使唤你,但你厨艺确实不错,后来才一直让你给我做饭。” “那我以后也一直给你煮粥做饭。”霜天双眸柔若春水,带着绵绵情意。 我垂下头去:“可你的白汲川怎么办?” 霜天轻抚我发丝,长睫微垂,盖住眼中情绪:“我在这里,也没人敢打白汲川的主意。” 我垂眸不语。 霜天眼睛直直看着我,微微笑道:“别人若是不要你,那正好,我要。以后我每天给你铺床叠被,给你煮饭烧水。以前在青门山做什么,我现在还会做。你要我吗?” 我望着他眼睛,里面尽是温柔情意,可我却有些涩涩:“我现在不是没有沈家,还有耶若江一群雉族族人要养,可你现在是白汲川的霜天神君,什么都有……这样你也喜欢我吗?” 四目相对,霜天微微一笑,轻轻道:“喜欢……” 霜天缓缓凑近,亲亲我脸蛋,又将我抱进怀里:“陆冕没法得到你,可我现在可以,我当然喜欢。” “苍华被我和横渊打个半死,也算替你出气了。你就别再伤心,这样太让我心疼。” 我被霜天抱在怀里,嗅到他身上气息,忍不住贪恋温柔,将手臂也抱在他腰上,声音带着些委屈:“我怕你也像苍华那样,不想要我了……” 霜天闻言手臂又是收紧,轻轻抚摸我脸颊,又抬起我脸轻轻亲了几下,眸中带着淡淡笑意:“原来你也有怕失去我的时候。” 我咬咬下唇别开眼:“怎么没有。” 霜天眼中似有点点星芒,声音温柔:“我以前,总以为自己是冷酷心肠,怕是比白汲川还要冰寒。不管表面装作如何温柔,心中却绝不可能为谁动摇。却没想到,卿平洲数百年,我竟落入你手,被你困在掌中,再也挣脱不开。” “我是霜天,不会再像陆冕,以为叫你一无所有,你就无处可去,会安心在我身边。最后却伤你的心,更伤了自己,后悔莫及。” “你喜欢萧轲疼你,我也可以。我对你比他好上千倍万倍,总有一日能叫你不再想起他,眼里看见我。” “以后就算你像之前那样,再骗我,再利用我,我也认了。你就别想我会放手。” 我听着他话,觉得眼中泪意翻涌,轻轻抚摸他脸上黥字,小声道:“我以前那样骗你,你都恨我入骨,怎么还会喜欢我。” 霜天轻笑出声,眼中尽是温柔笑意,忍不住又吻住我唇。 “我当初有多恨你,就是因为我有多喜欢。 若你肯偶尔对我好些,能让我也亲近疼爱,我就更喜欢了。” 我被他亲得迷迷糊糊,好像心要化了。 周身有些发软,不知不觉,被他放倒在床上压住。 霜天吻得十分温柔,微微闭着眼睛,长长睫毛偶尔扫在我脸上,手缓缓探入衣襟,偶尔抬起眼,看见其中深情如许。 柔肠百转,终化作一汪春水,任他予取予求。 “霜天!”门被人一脚踹开,进来满脸寒意的横渊。 横渊手中提剑,一手撑着额头,似有些头痛,但眸中仍是森寒怒意:“你这小人,给我下药,自己却一早跑来献殷勤,实在卑鄙!” 我看见横渊不由愣住。 霜天面色一变,用床单将我裹住,挡开横渊飞剑,起身缠斗。 我看着两人又是在耶若江上打了起来。 雪柔望着天上二人,也是面露无奈,将粥端了起来:“哥哥,你吃点吧。他俩怕是一时半会下不来。” 江上二人打得热闹,而江风仍是徐徐吹过两岸青山巍巍。 我看着雪柔端来的白粥,却不知为何,好像淡去一些心中愁苦。 那白粥味道仍如青门山一样,我慢慢喝下,微微露出一丝微笑。 雨声轻轻,小铃铛和雪柔领着几个小姑娘在编草席。横渊和霜天真在耶若江建好了行宫。一下起雨,在江上画舫向岸边望去,尽是一片茅草屋的耶若江也有了雨中亭台楼阁。雨水敲打在画舫屋檐,又落在檐角风铃上,雨声混着铃声,清脆作响。 横渊大约是生气,那天我与霜天亲近,许久没和我说过话了。 我托腮坐在船舷边,嘴里叼着一根蒲草,望着对岸。雨丝细细,浅浅沾湿衣衫。 忽觉头上雨丝消失,我抬起头,看见一把油纸伞,横渊面无表情看着我。 “雨渐大了。”横渊声音淡淡。 我点点头,接过雨伞,却见横渊无声,只在伞下与我对视。 “你……不回去吗?”我有点忐忑开口,虽然回来耶若江已经好几个月,但很少与横渊单独相处。 他这人冷漠惯了,无欲无求,无坚不摧,好像没有弱点。仿佛远在云端,隔绝了七情六欲,不食人间烟火。所以就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16 算听他说过情话,也觉得有点缥缈,不敢相信。 横渊微微垂眸。他将伞给我,雨丝便有些落到他身上,睫毛低垂,也沾上细细雨珠,显得一向冷淡的长眸温柔些许。 “我……” “你……” 我俩竟同时开口,一时相顾无言。 雨滴落在伞上,发出细细的沙沙声。 雨意苍茫,仿若只有伞下一方天地,隔绝了江,隔绝了海。 横渊长眸深邃,白玉面容虽无表情,却比平时柔和许多。 “自从回来,我还没好好和你说过话。”还是我先开口,打破沉默。 我微微笑笑,轻轻垂下头:“你同我说的话,我都记得。我听了心里……很是欢喜。” “可我心里……放不下霜天,也放不下你……” 横渊长睫微垂,睫毛上雨珠轻轻滚落。 “在卿平洲,我们三人纠葛,你都知道。如今回来,我也难以抉择。” “若你觉得想收回那些话……我也没关系。你可以回去,还是昆仑的横渊神君……” 横渊听我说着,只微微垂眸,叫人看不见眼中情绪。 我微笑一下,将伞柄塞回他手中 。 一步一步,慢慢越过他,慢得我眼前浮现许多画面。 我动过的心,用过的情。 春风十里,锦棠春盛。青的山,白的剑,还有树下的冷冷少年。 忽觉手被人牵住,又被紧紧抱入怀中。 “你喜欢我吗?” 伞跌落在地上,无人去捡。 雨丝顷刻间就模糊了眼。 “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若轻易就能将过去抹杀,将那些记忆全都抛掉,我怎会现在如此痛苦,进退两难。 横渊看着我眼,雨水划过玉白面容。我第一次见他竟有这般伤心的神色,让人觉得心都痛了。 “横渊也好,顾衍也罢,你不能叫我喜欢上你,却轻易就叫我走。” “你想不清楚,我就等你。若你选不出来,我也认了。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你不能说不要我就不要我。” 雨势渐大,已是倾盆。 “我知道这几日冷落了你,可我也不是无所不能,我也不是无欲无求。我想要你,却不能完整得到。我又不能像苍华,把气撒在你身上。我只能去和霜天一争高下。” “卿平洲你我和他三人羁绊极深,我当然明白。是我当初没有抓住你,才让他有了机会。可你不能因为放不下他,就不要我。” 雨水从他白皙面颊滑落,横渊在雨中静静看我。 我望着他脸,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将头慢慢靠近他怀里:“是我不好,总以为你的心铜墙铁壁,却不知道也会伤你。“ “若是以前的我,铁石心肠,就算想得到你,也一个字都不会说,只会直接去抢,更不会管你怎么想。可现在的我喜欢你,你就当我是个凡夫俗子,也会患得患失。但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就是要你。” 我将脸埋在他胸口,已是泪流满面:“你说了不会离开我,那就不能变了。” 横渊微微一滞,抬起我脸颊,眸中有些震惊,但更多是欣喜:“阿凝……” 我扶住他脸,慢慢凑上前轻轻吻他嘴唇。 大雨滂沱而下,伞被江风吹起,滚落江中,渐渐飘远。 我第一次和横渊这样动情接吻。 他的吻极深,如这大雨,快将一切吞噬。 那吻带着淡淡棠花香气,和青涩痕迹。 又带着失而复得的酸涩心情。 不论别人再说什么我都不管,我只知道再不能放手,任他是顾衍,是横渊,都是我眼中的春风少年。 是我此生躲不开的一场滂沱大雨。 打乱一切。 却早已刻上心间。 第73章 耶若江的日子平静无波,以前家里的姑娘还颇有上进心,知道要自力更生。但自从来了霜天和横渊两个财主,温饱不再愁,姑娘们心也大了,性子也野了,带着年纪更小的整日疯跑,却不知正经找个人家,给族里开枝散叶。 只有雪柔与毕方感情稳定,但是雪柔还是有点刁蛮,两人定期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每隔几天毕方总要来耶若江认错,求得雪柔原谅,才能再回紫微宫。 今日果然毕方又来,却说不是找雪柔,而是找我。刚巧横渊和霜天都有事被族中叫走,听说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见毕方不急不躁,应不是什么坏事。 毕方开门见山:“凤凝族长,我此番是以紫微宫特使身份前来。” “特使?可是紫微宫要有什么大事?” 毕方微微一笑行了一礼:“不错,是紫微宫空置千年,如今要迎来新主人了。” 我愣了愣,心中隐约猜到什么,但还是勾了勾唇角:“是谁?” “是新凤君,凤决神君。” 我闻言心中有些复杂,但还是微微一笑:“那是极好,看来毕方上神是为新天君的继任大典而来。” 毕方点头微笑:“不错。” 我又笑笑:“但以我品阶,只怕没资格去。” 毕方摇头轻笑:“凤凝仙君是横渊神君和霜天神君心尖的人,我们怎敢不发请帖。” 我顿了顿,忽然问道:“这话是谁说的?难道九天界都是知道的?” 毕方点头:“这是自然,凤决神君知道凤凝仙君的事,特意叫我亲自送拜帖来,邀请仙君继任大典之日,务必与两位神君同去。” “这样啊……”我想笑,却实在有些笑不出。 凤决果然都不记得了,如今这样大大方方,给我按这样的身份送帖。 “这份拜帖,我收下了。想来横渊和霜天回去,也是为了这件事吧。” 毕方点头:“不错,难道两位神君没有和您说?大约是以为仙君没有拜帖,所以想容后再谈罢。” 毕方如此说,我却清楚,应是那两人以为我不会知道这件事,所以想悄悄去紫微宫,我也不用再和凤决有什么交集了。 毕方见我已经收下,便告辞道:“那我就到时恭候仙君大驾。” 我微笑目送。 独自站在江边,江风吹得衣袍鼓胀。手中拜帖有些沉甸甸,我缓缓打开,细细读了。 凤决曾经最想要的就是紫微宫罢。一离开我,果然就得到了。我其实心里很高兴。若是凤决过得快活,得到他所想要的,那真是太好了。 或许我心中有点小小不死心,还想再见他一面。就一面也好。 只是看看他如今模样,必然意气风发。 生老病死,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 这些苦楚都再没有了。 所以我这番去,就是远远看看就好,不给他添麻烦,也不打扰他。 从此他在九重天,我在耶若江。 相隔云天几百重。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7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17 他有滔天权势,从此九天都在他掌中。 我有老老小小一家族人,还有横渊霜天两个霸王。 我们都会过得很好。 是夜,又听见有人轻敲窗棂。我皱皱眉,起身打开,见苍琊趴在窗外看我。 “小哥哥,你还没睡吧。”苍琊挠挠头,露出一抹笑意。 我点头:“就要休息。” “我表哥听说,毕方上神给你送了拜帖,应该也是请你过几日去紫微宫,所以……要我过来,给你送些东西。” 我愣了愣:“他给我送东西?” 苍琊点点头:“嗯嗯!”说着取出一个小小包裹,“他知道横渊哥哥和霜天哥哥不想你去,所以瞒着你。他准备了宫服和朝贺的礼物,这样你那天就有东西可以送。” 我抬眼望着窗外,江水对面,那人还傻傻站着。 我笑笑,没有收下:“我品阶不高,不用准备什么华丽衣服,与我也不配。礼物就更不必了,我自己已经有了准备。你替我谢谢他的好意。” 苍琊有些失望:“哥哥你还是不肯原谅他么……” 我摸摸她头,笑道:“你不明白,许多事发生了,就不能倒退。他做了我不能原谅的事,我也做了他不能原谅的事。我们只能这样了。你回去帮我告诉他,以前……谢谢他的照顾。” “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是为什么我觉得你很伤心……”苍琊呆呆看着我,眼中流露一丝伤心,“好像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只微微笑笑。 苍华每天就这样站在江对岸,其实我都看见了。 可能他那天伤我,觉得抱歉。我却没有恨他。我了解他。他变得那样不像他,是因为我让他太伤心。 “不用苍琊向我转告,我都听到了。”窗外忽然风起云涌,划过道道闪电,映得来人脸上半明半暗。 “表哥……”苍琊看见苍华也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你先回去罢。”闪电冷光打在苍华脸上, 虽面上冷冷淡淡没有表情,却显得有些莫测。 “哦、哦……表哥你不会再……” “我不会!”苍华打断苍琊的话,眼中似闪过一丝痛苦,但闪电太快,光亮只一闪而过,看不清楚。 天边传来轰隆雷声,振聋发聩。 苍琊看着窗外风雨欲来,浓云滚滚,咽了咽口水,对苍华小心道:“那、那我回去等你。” 苍华垂眸不语,苍琊又担心地看我一眼,还是化作小小银龙,飞到江对岸。 我一言不发,也不看他。 苍华就傻傻站在原地, 他似有些手足无措,什么也说不出,静静看我。 两人沉默了不知多久,苍华才沉声开口:“这宫服是我让西海礼仪官所做,在你品阶中肯定是最好的。” 我看了看那身精致宫服没有说话。 “还有……这是西海的万年蛟珠,世上仅有一颗,可活死人,肉白骨,是疗伤圣品。你若将它做礼物,也是很好。” 我也看了一眼,淡淡道:“多谢,但这些我都已经准备了。你拿回去罢。” 苍华微微垂下眸去,本有些散去的雷声,此刻又是大作。 过了不知多久,他又抬起头来:“你伤好了么?” “早就好了。” 苍华点点头:“我送来的伤药你用了吗?” 我微微蹙眉:“什么伤药?” 那几日我倒是看霜天往耶若江里扔了不少东西。我怕他将铺张浪费那套风气带到耶若江,想看看他扔的什么,他就遮遮掩掩不让我看。 苍华微微抿抿唇,但却未在继续说下去,而是道:“我知道了。” 窗外又下起雨,不知为何,最近耶若江的雨特别多。 “苍琊的婚事,暂且放下了。凤决快要继任天君,我思前想后,也觉得并非不妥。他心智过人,不输霜天,文治武功,也可与横渊抗衡,更是心怀抱负,九天界在他掌管之下,定可再入盛世。” 我微微一笑:“我也替他高兴。” “过几日去紫微宫,我也从耶若江过去,你要不要与我同去?” 我轻轻摇头:“不必了,多谢你的好意。” 苍华喉结微动,他最近应是瘦了,下巴更是消瘦,轮廓也更显深邃。 “你……能多和我说说话么……”苍华声音有些低沉,似在压抑什么。 多谢,你回去罢,不必了,谢谢。 我说了很多,我不知他还要我再说什么。 “我知道错了……你能原谅我一次么……”窗外终于大雨倾泻,耶若江也感受到水灵息剧烈波动,翻涌起来。 “真龙之怒,我领教一次就够了。”我垂下眼,不想看他,“你回西海去罢。以后不要再来了。” 窗外雷电交加,耶若江翻滚奔腾,拍击在两岸,发出凶猛涛声。 苍华声音有些黯哑,似有些颤抖:“我……真的知道错了……他们两个你都能原谅,为什么我不行……你以后想做什么,我都让你做……能不能别叫我走……” “我打了你……你就打回来……你不喜欢我碰你,我就不碰你……我就在对岸也行,别赶我走……算我求求你……” 苍华缓缓抱住我,头埋在我肩膀。 我愣了愣,没有立刻推开他。 因为我感觉到颈边沾到湿濡泪意。 耶若江是一条极平静的江,而此刻在暴雨之中奔腾咆哮。满江玉夜莲在灵息之下,缓缓绽开,微光在雨中愈发明亮,向一带光河奔涌而去。 卿平洲总有一人,疼我,护我,不管我创了多大祸,犯了多大错,也会在我众叛亲离时候挺身帮我。 我样样要和他一争长短,争不过就偷了他的小妾,抢了他的宠爱。我没本事压过别人,就处处要欺负他。他也会同我生气,也会赌气再也不想管我,可是他总会回来。就算所有人弃我而去,他总会等在原地。 可是……“你有了表妹,就不要我了。”我闭了闭眼,感觉泪水滑落。 苍华微微一僵,抬起头来看我。手指微微颤抖,轻轻擦去我眼角泪痕。 “我……我以后不想做你表哥。” 我望着他眼中深沉情绪,咬咬下唇,也擦擦眼泪:“我……我不知道,以后看你表现。” 苍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阿凝……” 我轻轻推开他,脸别到一边:“你今晚回去罢。我还要再想想。” 苍琊说过,总不能轻易原谅他的。 苍华眼中似有些失望,可我不管他如何可怜,也绝不松口。 外面江雨终于小些,耶若江也渐渐平息。玉夜莲微光淡淡,轻轻摇摆在细细雨里。云雨渐渐散去,虽风中还有凉意,也有淡淡月辉洒落。 这一夜后总归会有一天风平浪静。 其实不管在卿平洲还是九天界,总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8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18 有同一轮明月,辉映五洲,月华散落四海。 任人情仇爱恨纠缠,欲海沉浮。它自默默无声,已去天涯尽头,云巅之外。 第74章 脚下流云滚滚,偶尔露出青色玉阶。烟云浮掠,似一片雾海茫茫。有极乐鸟在云海中穿梭盘旋。血喉鸟歌声随风而来,远处还有仙音缭绕。夕阳渐渐沉没,染红天边层层晚霞。东方升起一轮淡白朔月,此时还未完全明亮。自西方来一群美丽长翎飞鸟,大约也是来朝贺。 我穿了一身简便宫服,手中拿着玉敕拜帖,缓缓走在天阶之上。两侧是琼瑶仙池,开着白莲,又立着几只仙鹤。流云拂过衣摆,渐渐沾湿衣角。 仙姬三两成群,自顾谈笑。谁也没有注意到我。 从远处有阵阵钟声传来,我看见许多上神谪仙谈笑而来,都向紫微宫去。今夜凤决继任天君,参拜天地,此后九天疆土尽在他手,神仙妖灵尽是他子民。 风吹过脸颊,我低下头去,看着腰间系着一块通透血玉,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我又带着这块灵命符牌回来。轻轻抚摸,血玉隐隐流动光华,有些灼热。 宾礼神官见我在礼台前徘徊良久,自行上前躬身行了一礼:“小仙君,您可是来参加天君继任大典?可否给我看看您的拜帖。” 我微微一笑,点头,将手中拜帖奉上。 宾礼官笑笑:“没错,凤凝仙君,您可以进去了。” 我站在礼台前踌躇不动,那宾礼官又挑眉道:“仙君还有别的事?” “我……还是不进去了。这是我给天君带的礼物,请上神代我转交给他罢。” 我将腰上血玉灵佩解下,放到礼台上:“这东西……很重要,千万要亲手给他。” 宾礼官看出此物不放,诚惶诚恐接下:“小神必定将东西送到,仙君送来这么贵重的东西,可要小神为仙君带话?” 我摇摇头:“不必了,这本就是他的东西。我只是,物归原主。” 那宾礼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又躬身行了一礼。 我微微笑笑,转身欲走,却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唤我名字。 “凤凝!” 我僵住,这声音我熟悉,无数次想听他唤我名字,他却从没叫过我,顶多也是逆子,畜生之类。他讨厌我用凤这个姓,想不到他会有一天在众人面前叫我的全名。 我回过头去,静静看他。 我的父亲是九天界有名的美男子。我和凤决的一双眼睛都长得像他。据说他年轻时候几乎叫九天界的仙姬神女为他神魂颠倒。但他极其高傲,别人爱慕对他而言实在太过廉价,若不自爱的,就只能任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后来娶了凤决的母亲,金枝玉叶的玉凰公主,凤凰一族一位大族长的女儿,也顺利成了新的凤君。玉凰公主出身高贵,家族势大。虽然我父亲后来也纳过几个侧妃,但都不敢与玉凰公主争辉。 其实我不是一点都记不起小时候在凤族王城之内的事。只是那些回忆对我来说全是不愉快,所以我一直不去想,渐渐就好像真的忘了。幼年记忆里的凤族王城庞大幽深,后宫之中只有母亲夜夜哭泣,我就是个被人遗忘的不受宠的皇子。可是奇怪的很,小时候的凤决就喜欢和我玩耍。他明明是天之骄子,别人总要宠他让他,我也一样,看见他身上光华就忍不住想靠近。他说的话我都相信,他让做的事我也都去做了。 直到有一天,他对我说,带我去你母妃的寝宫吧。我当然没有拒绝。他带着他的侍卫一起去,然后那天被我父亲撞见我母亲与那侍卫苟且。 我知道母亲恨我,恨我相信凤决。在无数个耶若江的夜里,她一遍一遍叫我回去。 后来她也死了。我独自在耶若江带着族人过活,本以为再不会回去那个伤心地。可凤族的人出现,将我带了回去。 “为什么不进去,你兄长继任天君,你该为他高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威严,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不喜欢。 我垂下头去,却觉得以前在意的事,现在都看淡了,微微笑了笑:“我很为他高兴。但耶若江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转身要走,却忽然听见在身后道:“你母亲在耶若江过得如何。” 我这一瞬间竟觉得有些好笑,眼眶的热意几乎将我灼伤。 她日日夜夜思念,到死不能放下的人,如今这样问我。我真替她不值。 我只能云淡风轻笑笑:“原来你都不知道,她早就死了。” 微风拂过,衣摆微微晃荡。 我不知他是何表情,是何心情,只觉得自己好像感觉到了我母亲夜夜在耶若江流的泪,都滴滴化为江水,不留半点痕迹。 她痴痴苦等一生,竟然换来这样一个荒唐的结尾。 真是又可悲,又可笑。 “阿凝。”身后人忽然叫我,“那她有想对我说什么吗?” 我笑笑:“没有。” 她死前只是看了我很久,要我不要怪她,可一句话都没有想再对这个人说的了。 “这是哪家仙君?可是为吾儿今日大典而来?”来人声音带着淡淡傲慢,依旧雍容华贵,但眼中却是冷冷,“到底是凤族子嗣,还是进去坐坐,免得别人说我凤族不能容人。” 父君上前两步,面上冷冷:“够了。” 凤后微微一笑,眼角微微上挑:“一个雉族小子,以为攀上两个神君,就能扬眉吐气,倒是和他娘一样。” 父君闭了闭眼:“我说够了。” 凤后微微转身冷冷看着父君:“你的心里,果然还是有她。” 父君缓缓张开眼,声音有丝压抑:“所以当年是你做的。” 凤后微微一笑,眼中尽是嘲讽:“人都死了,难道你还想为她追究?” 父君声音沉痛:“我能想到你心机深沉,只是我没想到,连决儿你都能利用。” 凤后微微一笑,看我一眼:“我总不能叫我儿和一只野鸡整日混在一起。” “父君,母后,大典快要开始,你们为何还不进去。” 我缓缓抬起头。 凤决穿着一身白色宫服,头上束起青玉崔嵬,露出一张明艳面容,长长凤眸微微上挑,带着淡淡笑意。他整个人带着神君的淡淡光华,虽温和微笑,却带来不能忽视的威压。 众人见到他,纷纷跪拜:“参见天君。” 我有些愣住,但还是跟着众人一起缓缓俯身,将头低了下去。 凤决缓缓走到我面前,轻轻扶起我:“你是我的幼弟,凤凝?” 忽然想起许多年前,我再回凤族王宫,也是这样,众人冷眼里,他笑笑上前。 你就是我弟弟凤凝? 我微微扯了扯唇角:“是我。” 凤决微微一笑:“我的本命灵符为何会在你手中?我不记得何时将它给过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9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19 你。” 我笑笑:“是我……偶然得到。” 凤决见我回避他话,微微一笑,并不追问:“你能将它还我,就多谢了。” 我轻轻摇头:“那本就是你的。” “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不如进去坐坐罢。” 我抬头看着凤凝一双凤眸十分温柔,心头竟有些酸涩,不敢再看他眼睛,慌乱躲开:“不用了,我这就回去。” 我转身欲走,可手却被他拉住,回头看他,见他眼中带着些微笑意:“既然来都来了,就进去罢。” 我在他眼眸中,终是败下阵来,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决儿。”凤后面露愠色。 凤决面色淡淡,扫了凤后一眼:“母亲,够了罢。” 凤后微微一滞,声音有些失落:“决儿……” 凤决没再看她,又向父君行了一礼:“父君,我就先进去了。” 父君面色有些怔忡,不知在想什么出神。听见凤决的话,才仿佛如梦初醒,点了点头。 凤决走在前面,一路上诸神见他均行跪拜大礼。我跟在他身后,望着他背影,觉得这一幕有些不真实。 我是在做梦么……应该不是,这就是凤决想要的,凌驾于众人之上,接受别人参拜仰视,这就是他想要的…… “听闻,白汲川霜天神君、昆仑山横渊神君还有西海的苍华神君,如今都住在耶若江,我本十分好奇,我的幼弟能叫三位神君如此神魂颠倒,不知该是何等风姿。今日一见,果然令人倾倒。” 他语气淡淡,并不像嘲讽。 可我听了,心如刀绞。 凤决脚步停下,回眸微微一笑:“我先送你到这里,前面就是飞天殿。三位神君都到了,你去找他们就好。当年……我不知母后要利用我做那件事,对不起。” 我喉咙仿佛被噎住。 我此刻清清楚楚明白。 他不记得我了。 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不管是那个温柔的疯狂的凤决,还是那个有些委屈在秘境里被我欺负的沈决,我都失去了。 他在霜凌境里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要我再不能忘了他。 可是对他很不好,将他忘了那么久。如今我终于想起来了,他却不记得我了。 所以是这种滋味罢。 他在卿平洲一直是这种滋味罢。 我对他太坏了。 他什么都给了我,可这一刻,又什么都拿走了。 第75章 他微微一笑,缓缓回头。 我忽然捉住他衣袖。 “你……现在过得快活吗……” 凤决回过头,有些疑惑看着我拽着他衣袖的手,但还是温和笑笑:“自然快活。” 我想多和他说两句什么,但又发现,我无话可说。 “大典马上就要开始,我得进去了。”凤决轻轻扯了扯自己衣袖,却发现我攥得紧紧,没有扯出。 他挑了挑眉,似乎看不懂为何我这样一个多年未见的幼弟会做这种奇怪举动。 天下尽在他手,以后他也会有一个一心一意爱他的妻子,会有几只小凤凰飞在紫微宫上。 我到底还在犹豫什么,不肯放手。 难道我害他还不够,在他就要心想事成的时候,还要自私绑住他,不放他走。 烟云在紫微宫上飘荡,月色渐明,还有渐渐升起的紫微星。 霞光月色在他背后交相辉映。 凤决眼中有些茫然看着我,似想回忆什么,但最终又一无所获。 “你这眼神,总让人觉得有点熟悉。”他笑笑,凤眸微微弯起,“我想我大概能明白,他们三个为什么喜欢你。” “天君,大典快开始了,伯奇叫我来请您。”梦阖君从殿中蹦蹦跳跳跑出来,看见我与凤决,微微一愣,眼中又是欣喜又是伤心,“哥哥!” 凤决看见梦阖君表情,微微挑了挑眉,又看看我,若有所思。 “但大典快来不及。” 凤决慢慢抽出他的衣袖,就像我曾经在他掌中慢慢抽出我的手。 紫微宫里种了一树一树玉兰,风中跌落,好像片片白雪。 凤决见我仍傻傻看着他,他微微一笑,眼中温和但流露出一丝无奈:“对不起,我真的要走了。” 他牵住梦阖君的手。 梦阖君有点焦急的望着凤决,但凤决面色淡淡。 我看着他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远走越远。 梦阖君频频回头,似有话想说,却只能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声音。 他渐行渐远,最终同最后一缕暮色,消失在我眼里。 天空忽然绽放出道道流光,然后碎裂成灿烂烟火,照亮夜空。 飞天殿里传来山呼海啸,恭贺新天君。 可我在外面望着那漫天星火,不敢进去。 那烟花绽放时璀璨,光芒遮掩了天地,可只一瞬,又化作流火,消失天际。 紫微宫里一片欢乐祥和,我站在殿外,看着这些热闹喧嚣,眼前却只有转瞬即逝的烟火,繁华过后,不留痕迹。 世事只若烟花,而眼前这片烟花下成了雨。 “阿凝。” 我回头,看见那三人都穿着隆重宫服,站在殿前,有些担心看着我。 我微微笑笑,假装听不见自己声音哽咽:“我们……也去看大典罢。” 我要亲眼看见他得到曾经想要的一切,要他从此不再为谁痛苦,为谁伤心。 世人多谓情苦。因为总有不圆满,总有不可得。 花有开落,月有阴晴。 烟花起自星火,又最终归于烟尘。 他似我一个咫尺镜像,我好像贴住他的手,却发现隔绝了一层透明冰壁。 这是一场最欢欣的宴。 天南海北,宾主尽欢。 这是一场最无声的诀别。 相逢陌路,再无交集。 那三个人同我一起走的时候,凤决出来相送。他穿着天君的奢华宫服,脸上带着上位者的平和威严。 飞天辇渐渐飞升,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独自站在空旷庭中,月下满庭芬芳玉兰。 他眼中若有所思,但又很快被帝王的无情掩盖。 飞天辇越来越高,烟火还未停歇,隐隐照亮他的脸,但最终也消逝不见。 霜天淡淡道:“几人坐我的飞天辇我本没有意见,但阿凝并未原谅他,为什么他也能进来?” 苍华微微垂眸:“以后再还你这个人情。” “阿凝又没说同意你在耶若江住下,以前倒没看出,你也会死皮赖脸。” 苍华被霜天挖苦,也只是沉默不言。 横渊扫了苍华一眼,虽也不情愿,但到底不似霜天冷嘲热讽。 “若是以后……” 我忽然开口,那三人俱是竖起耳朵,直直看着我。 我清咳一声:“若是以后……我族人缺钱……” “白汲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20 卿平洲纪(H) 作者:桐宿 分卷阅读120 川有千倾玉田。” “西海明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两人都说了话,横渊却是面色淡淡,一言不发。 我等了半晌,却还是不见他说话,忍不住问道:“你呢?” 横渊微微蹙眉,眼中是难以掩饰的不屑:“你当我昆仑山养不起几只鸡?” …… 从此之后,耶若江有风,耶若江有月,有三个不着调的神君,还有一树玉兰如白雪。 我有时也会自己一个人,乘一艘无浆的小舟,随波逐流。 望着九重天外发呆,看着满江玉莲和漫天星斗。 从此的每一夜,明月寥寥,照尽卿平洲山岳;彩霞飞鹜,归去九天外宫阙。 【正文完】 分卷阅读1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