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谁家少年郎》 分卷阅读1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1 陌上谁家少年郎(生子) by 左奥淇 普门品有云:若有女子设欲求男,礼拜供养观世音菩萨,便生福德智慧之男,设欲求女,便生端正有相之女。观世音有千百亿分身,其中一身便是送子观音。古旧时 期有传说曰:一年大灾,瘟疫肆虐。女皆不得子,观音悲悯,天赐神子与信女,福至万代。却有一男子作红妆,误得子,肋以生。观音因罪罚之,世代为僧,度众生 於娑婆。然此只为野史轶说且记载详细之书《神源策》早已失传,便不知真假。 ================================== 四月,春水淇淇。法净下山至今大概有一个月余了。山上那座古寺,被苍苍大树所掩却挡不住这四海名声,每年山下的人交香火钱求平安请大师下山说法讲经,山上的人就历时下山讲经说法,给百姓讲佛并非要师父们去。就像今年刚巧轮到了法字辈的,师傅让他去,这一遭就当是历练。 那是法净二十年来第一次下山。他是弃儿,宗净大师在後山捡到了他。婴孩的他,不哭不闹,毒蛇和猛兽竟没有伤他分毫。宗净大师吃惊得抱起他,暗自觉得这孩子 定与佛有缘。抱回寺中收为弟子,取与自己同名曰净。於是这一呆,就是二十年,山下的世界果真与山上的不同,这世间太多的东西是山上没有的,法净见过了,便 自觉该回去了。 踏过田间小径,芒鞋被著了露珠的稗草儿弄湿打在脚面上。那边的初生的青青荠草,无风无雨待雾去日开。这必定是个晴天。法净眺眼四遭,仰望天空,日头在薄雾 後天冒了亮光把白云那端照著了透亮。早起的农人,已下地作了一个清晨了,见有僧人经过合十敬礼,法净道了声佛语还礼与他。 耸了耸肩上的竹背筐,法净继续前行。最後一处讲经点後,他便可以回去了。他想念寺前的老槐树,想念寺後放生池里的锦鱼,想念偶尔跑来寺庙偷食的小野狗。想念寺里的师兄弟,想念师父师叔们。阡陌交错的田径走过这里就该是齐城了吧。 陌上那边,花已开。那半米高的黄色花丛一大片一大片得长著,雾色里显得异常娇豔。忽然一袭白衣出现在陌上,墨发轻裳不染尘似的拈花而笑。法净停下了脚步,这样的光景犹如金色婆罗的禅意。 他记得在琼凭讲经说法的时候,有个檀越问他:“佛经中佛主拈花,迦叶一笑。禅意真正如何?”他答道:“这一花一世界,一草一菩提。就像我讲经时,这世间花 自开叶自绿水自流,不因我的讲经而停下。既然这就是花的境界,那我们何必自扰自悠而不潇然与世呢。”悟禅,这是他所悟道得,而陌上那少年不经意做的却是他 要去悟的。忽然法净明白:这世界上最大的悟便在这人不经意中,他强力所去悟的,不便是一样惹了尘埃沾了自扰之事吗? 快步向前,法净要去感谢那人,岂料他到那边陌上的时候。那人已经不在了,他莫不遗憾,转念过来俯身对著刚才拈花正正地施了佛礼,就当作感谢他了。这条阡陌的尽头就是齐城,法净信步前行。 暂寄的地方是城里的天佑寺。这是卧莲寺的规矩,无论开坛在何处都一律借宿在附近的寺庙。 寺庙不是很大,香火却旺盛得很。供的是观音,盘坐与莲花之上呈与愿之势。只有几个僧人。进门行礼佛拜过主持师傅,师傅知道他是莲佛寺来的传经僧甚是热情。主持法号空智,他示意让弟子带法净进後院禅房。 带路的法号明德,进了後院才发现这前院窄小的寺院却内藏乾坤後院大的很,从前院倒後院的厢房走了很久,虽净土宗和禅宗不是同宗,但向来和气没有冲突。特别是对於他们步法的禅宗弟子,佛法本相同,各宗本相近。 “大师,您的禅房就在北院,方丈和弟子师兄弟之间那间便是,南院是为来求子的施主准备的客室。”明德很是恭敬得示意前方。 “求子?” “是,我们天佑寺最出名的就是这里的求子。无论如何不育,只要让女施主在这里修养上一个,二个,三个月不等一定有观音降子。所以南院只有一个口子送斋饭斋菜,女施主们与外面隔绝与里面潜心修身” “阿弥陀佛,菩萨慈悲。” 卧房十分的简洁。进门的左手便是床铺,床榻其上黄底黑字写著一个佛字。字的右正下方是不大略长偏矮的榆木桌子,桌上半盏青灯托著一些清油,满满的只有著一个灯芯露在外头,边上是笔墨纸砚,准备的十分齐全。桌子靠床榻的地方点了些许的檀香,法净轻轻一嗅满室佛香。 这客房与方丈的卧房甚是相近,算得上对客的至上礼遇。法净对这天佑寺的待客之道十分的感激,这两个月来他走了这琼平,洛州,相州很多地方,有冷言冷语,有 敷衍了事,甚至还没跨进院门就已被扫地出门。法净倒也乐得所见,这趟修行讲经,深浅自我佛,冷暖各众生。当然,若皆如天佑寺这般,那便再好不过了,佛门之 幸事。 明德领法净进门後便掩上了门出去了。法净把竹篓轻轻放在地上,掀开竹盖拿出齐齐一打佛经,持念珠轻轻往的矮桌上一放。抽出矮桌下的蒲团盘腿坐上翻开了佛经。 也不知过了多久,倒还没做晚课。法净听见了窗台外的鸟叫声,啁啾悦耳,法净放下手中的笔,轻轻起身到了窗口。一推,哦,原来这外面是林子啊,竹叶摇曳,不尽清幽。 若不是师傅告知,此次出经费设坛讲经的善者是濮阳广坏老爷,若不是信佛的濮阳老爷把讲经的地方放在自己家的後花园,法净一辈子都不可能遇见那个乱了他修行的人。 开坛共三天,濮阳老爷常与卧莲寺有来往,也知道卧莲寺的习惯,一般师父辈的不出外讲经。而派出外的都是徒弟,徒孙里面的佼佼者,所以一样得诚心礼赞。 这濮阳府是齐城的第一大府。濮阳广怀的父亲濮阳荆曾是开朝的大将军,因受人排挤被贬之齐城。濮阳广怀那时候已经一十五了,略懂人事的他经历这件事情後 不愿踏入功名之道,在齐城学著经起了商。等到十五年前为他父亲平冤,父亲官复原职,要带著一家老小回京城,独独他不愿意,只愿留在齐城打理生意。濮阳荆扭 不过他,只得带著大儿子去了京城。谁知道就在八年前,他从小体弱多病的哥哥病死了。濮阳荆觉得大儿子从小便吃苦,自己在外从军,大儿子跟著妻子在乡下过著 有上顿没下顿日子,得了病也没钱治,到最後成了绝症。一时气血攻心,也驾鹤西去了。濮阳广怀扶著自己的老母,回绝了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2 皇帝的赏赐。带著母亲回到齐城,谁知母 亲到了下半年便也跟了父亲哥哥去了。 濮阳广怀一年里没了父母和手足伤心不已,虽有妻子王氏和儿子在他身边,但是仍然郁郁寡欢。王氏见丈夫如此便请了当时齐城讲经的卧莲寺的一个大师开道,那大师只笑笑与王氏说有了一句话:何时放下悲伤,何时亲者永生。 王氏将话传给了濮阳广怀,就是这句话救了濮阳广怀,也算他悟性不错, 没多久救幡然醒悟。 自此之後,濮阳广怀广结善缘,施斋礼佛,不论生意场上如何风流,对齐城的百姓和穷苦人家都倾力相助。而濮阳广怀知道了那大师是卧莲寺的师傅开道後,卧莲寺 年年的大师讲经,他便年年设坛听禅。 法净照例要开坛三天,濮阳府的後花园处,有一靠湖的草地,方圆约有一引之地,而中间方圆三丈的地方有几块大青石板铺成的经坛。讲经台要高一些,摆了个翘头 经案,下面是浅黄蒲团。而其他之下也摆了百来个蒲团,这架势倒也是与前几次未有的。可见这濮阳老爷对此事甚是重视。法净其实早也听师父慧觉大师说起过著濮 阳檀越,每每卧莲弟子下山传经,他定公告齐城,无论三教九流只要是信女善男皆可来此听经,所以今日,下面会有如此多人,他竟然有了些紧张,法净心念佛语提了提神焚香开坛了。 这二日,天炎热的要命,不像四月天的,到有点三伏天的味道。讲经的时候常常安神定气也宁不了心,好像要发生点什麽时候。更别说下面的人,到了第三日,受不了炎热的人越来越的,最後只剩下不到双十的信众。 经书最後一页讲完的时候,法净的汗水沿这脸颊淌下来。天上的乌云起了一层又一层,下面的信众谢礼後,便匆匆赶回去了。法净很满意,这三天下来,听了濮阳 老爷讲,说檀越们对他的讲经是肯定的。可耐不过这天,和曝晒的日头。法净倒释然,这本不是他的愿意。纵使无人听,他也是要把经讲完的。 濮阳老爷和几个熟人闲聊起来,送他们出门。夫人对法净说让他等老爷回,有事相商。 法净收拾著经案,雨淅沥得打了下来,愈打愈急。胡乱收拾了一通就匆匆离开。这濮阳府的花园太大,走著走著迷了路。可天下的雨没有管他有没有地方躲藏,只顾自己一股脑儿得下雨。法净把经书望怀里一放,疾步向前,绕了好久才模糊得看见仿佛前面有个亭子。 一人一亭一壶酒,法净走近了才清楚。有个人趴在石桌上,前面是倾倒的酒壶。瞧那人的打扮锦衣华服的,应该是濮阳府的人。看样子是喝醉了酒,睡著了。法净 拿出胸前的佛经,有些淋湿了,法净并不想打扰那个人,只悄悄把那些经书放在石桌的一旁,轻轻得翻扯起几页粘在一起的经书。 “何人扰我清梦?!”忽然有个人迷糊不清的声音问他到。法净抬起头才看见那个人抬头看他,那是个眉清目秀,棱角分明的英俊少年。 法净不知为何心里一惊,连忙回了神合十手掌答道:“小僧无意打扰善人,还望善人宽恕。” 那少年把手一挥,说道:“和尚,我不是什麽善人。你扰了我我管你无意还是有心,扰了便是扰了。你赔我美梦。” 这人好不讲理,法净低眉倾腰谢罪道:“是小僧的罪过,可这梦。。。恕小僧无能。。。赔不了。” 那人转脸严肃下来,一拍桌子,“打破了人家的东西,哪有不赔的道理?” 这话倒惹得法净一阵心急,小僧,小僧的支吾了半天。一看那人板著的脸,又不知道说什麽,只能合十到:“小僧请公子恕罪。这梦,我还是赔不起。” 谁知话音刚落,那人好像酒醒一般,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拍掌道:“呆和尚,你真是有趣的紧啊。不追究也罢,只不过可惜了我那好梦啊。” “小僧。。。罪过罪过。” “噗。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我睡醒了,不逗你了。”那人摆了摆正倾倒的酒壶,望著外面下大了的雨,“小师傅,我问你,这雨下了多久了?”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法净答道。 “哦,也不知道院里的花拿进了没?”这话像是在对自己说,那人眼睛望著那片看不清方向的大雨,转过脸问他,“唉?小师傅,你就是那个来讲经的人吗?” 法净低头合掌说道: “正是贫僧。” 那人双眉一挑:“哦?果真是你。我还以为是个没牙老和尚。居然叫个小辈来,是你家师傅太自信还是看不起我们濮阳家了吧。” 法净听他的发难,是故意而为,本有的几分好感又没了,但也只能乖乖回道:“小僧不敢,这是我们寺里的规矩。每年春暖时节,下乡讲经,去年是德字辈,今年正巧轮到法字辈。” “那你师傅是老眼昏花了还是那法字辈本来就只有你一个人,怎麽会挑你这个呆和尚啊?” 这回法净道不慌张,回道:“师傅虽年过半百,但耳聪目明,大约师傅觉得在法字辈二十五人中比起纵师兄,小僧最需要磨砺才让小僧担此重任的。” 那人轻笑一声:“嘴巴倒挺伶俐,原来不呆啊。” 法净没有再接他的话,想这人大抵无聊之极才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他翻著那几页湿了的佛经,让风更好的吹干它。 “和尚看的什麽经书?”那人忽然问道。 “《大方广圆觉修多罗了义经》。” “啊?哈哈”听这法净的回答,他不由笑了两声,“这梵语果真鸟语花香啊。连本典籍的名字都那麽罗嗦。” 法净看了他一眼,继续翻那几页佛经。 “那和尚懂梵语吗?” 法净摇了摇头:“只会一点点。” “这书,都是翻译过的啊。” “是的。这本是我大师傅从洛阳带来的,是白马寺多罗大师所译的。” 那个人好奇得瞪大了眼睛:“他是中土人士?” “是天竺罽宾人。” 那少年笑了,一脸兴奋的样子,拉住法净僧袍里的手说道:“那他会不会弄蛇儿,我见过有天竺来的胡人吹著箫就让蛇跳舞了。害我也想养条会跳舞的蛇。” “大师是佛陀沙门,不是那些养蛇的艺人。”法净把手一缩,挣脱开了。心想:这是少年人不大,力气到不小。 那少年还想开口说什麽,谁知道忽然有人唤了一声把他的话打断了。 “法净师傅。”来人便是濮阳老爷,他送完客人。便来找法净师傅,谁知天下起雨。在後花园找了很久,雨差不多都停了,才想起,还有这麽个铂几亭。 法净向他施礼,却看见濮阳广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3 怀像那少年望了一眼,很温和却很小心的说了句:“攸儿。” 原来,这少年是濮阳家少爷---濮阳攸啊 “爹。”濮阳攸只是轻轻叫了一声,脸色表情完全没有了刚才和法净闲谈时的欢乐。 濮阳广怀显然因为这声爹开怀了很多,,对濮阳攸说道:“晚上一起用膳,我让厨娘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我和你娘。。。。” “爹,没其他事,孩儿就先回院里了。”没等他说完少年要离开,刚跨下台阶,他背著後面的两个人说,“还有爹,晚上我和别人有约,不回来吃了。” 濮阳老爷叹了口气。法净知道,这两父子的关系,不愉悦。 “法净小师傅,让您见笑了。我这孩儿是被我和他娘惯坏了。” 濮阳老爷引他去偏厅坐下。让仆人上了一壶茶,他问道:“我请小师傅来这里,想寻问一个人。” “贫僧定当知无不言。” “是这样子的,我早年受过卧莲寺的一位大师的点化得以开解。我本想当面谢过他,可以去卧莲寺时却找不到人,方丈大师说他云游去了。不知道那大师回来了没?”濮阳老爷拿起了茶杯,轻呷了一口。 “不知那位大师法号是。。。。。。” “宗慎。不知。。。。。。” 居然是宗字辈,这让法净心里一惊,这个人方丈辈。但是除方丈大师宗净,还有宗虚太师父,宗明太师叔。这个宗慎.....法净摇了摇头:“小僧在卧莲寺不曾听说有这位师傅。” “还是这样...”濮阳广怀叹了口气,“哎,算了。以前,我问起这位大师,得到的答案不是未归就是不知。可是这已八载过去,居然还是没消息。难不成我这恩是谢不了了吗?” 法净念了一句佛语道:“檀越有这份心就够了。与人恩惠并非图报,这也是佛门人的一种修行。” “小师傅说的是。”濮阳老爷哈哈笑道,“这便是我与大师们的区别了,如若不是这些执念,我便也遁入空门了。” 法净也笑了起来。 濮阳老爷送法净出门的时候说:“小师傅明日便回寺了,所以中午再到府上来一趟,我为师傅践行。” “谢过老爷好意,只是这饭。。。”法净面有难色,“还是不吃了吧。” “唉~法净师傅这就不对了,这是我们濮阳府的规矩,年年都如此。你就不要推脱了。” “那。。。阿弥陀佛,法净谢过濮阳老爷了。” 法净回到天佑寺的时候,门前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有轿子来也有轿子往。住持站在门前和人说著话。看热闹的人围了一个大圈,问了旁边的人才知道今天是求子的信女们进寺的日子。 在寺里这两天,多多少少听说点关於天佑寺求子的习俗。因为天佑寺在齐城,乃至洛州都很有名气。所以每个月来求子的人络绎不绝。有时候多则数十人。 所以首先先得‘沐泽”,所谓‘沐泽”就是去天佑寺的福池进行沐浴,夫妻同浴。洗尽世间的尘埃和铅华。然後再去正殿由寺里的不曾露面高僧“点选”洁净的女 子,最後“舍得”也就是再由方丈挑选有佛缘的女子,一般一次只收五至六名。不如选的便只能等下次。那五到六个女子在沐泽之後先要与丈夫在寺内住上三天,三 天後夫归妇留,而这求子的女子要在寺里再住上四十六天,共七七四十九天。中间在第二十五天的时候,由丈夫跪祈三个时辰接妻子归。第二天寅时送回南院。每天 与僧人一样虔心修佛,终会有子。 去天佑寺求子的人在一个月後都会有子,无子者继续修行,百次百得,名声四方。法净念了一声佛语,心道是观音送子焉。 做完晚课,外面的声响终於停了。天佑寺晚课一般比卧莲寺的晚些,时间也只有半炷香。天佑寺一共只有八,九僧人,靠著那求子的名声得点香油钱,到也轻 闲。自懂事以来,法净就在寺里渡过,若不是这次下山授命布道,说不定就在寺里古佛青灯一辈子了。倒也不是不愿意,反而只是见识了这麽多,越发觉得卧莲寺里 才是自己该呆的地方。可是...法净放下倒了水手里的脸盆,转过头,看著窗外摇曳的竹影,他总觉得自己少了什麽,还有什麽事情没做一般。忽然脑子里闪过刚 来齐城那天的那一袭身影,白衣墨发,拈花而立。 法净抚了抚额头摸了摸两颊,有些烫,想来今天可能下雨受了凉吧。 半夜睡到一半,稀稀落落有些哭泣的声音把法净吵醒了。躺在床上他念著静心咒,可是那声音依然没停,十分真切,不像是以为的妖魔鬼怪的声音。耐不住好奇,法净下了床。 声音是南院传过来的,断断续续的。南院?法净打了个问号,这不是那些求子的女施主的住处吗? 夜里,风吹上来有些冷,想是下午下过雨的缘故吧。法净慢慢走著,周围漆黑一片,了了几颗星照著昏昏沈沈的光,循著声音,果然是南院的方向。他有些犹豫,但还是随著声音过去。声音好像愈来愈小了,法净走了几步,青石板有些湿滑,踏了个空,踩在了泥巴上。 到南院门口,木门隔著,却没了声音。法净望著这闪木门心里感到了一丝异样,但也说不清楚。转过身,便回去了。 未及关上房门,法净有被一双手挡了住。 “主持大师。”法净下意识得喊了一声,却忘了行礼。 对面的空智法师举著油灯,笑了笑,上下打量著他:“大师刚才出去了?” “啊?”法净看了看自己的鞋,“是。听见声音出去的。” “可是女子的哭声?” “住持大师这是。。。。??” “哦,你不必奇怪。那些女施主刚进来修行,会有受不了的。有些哭闹是正常的。等过了这二天就好了。” “原来如此,多谢住持大师解惑。” 空智笑了笑还礼:“ 阿弥陀佛,不必客气早些歇息吧。” 法净盯了他背影许久,奇怪得摇了摇头,合上了门。 翌日,起来做了早课,吃了饭,便与天佑寺的众僧人们道了谢,告了别。在正殿行了礼之後,法净背著竹书篓就往濮阳府去。他不著急时间,师傅说过下山要多 见识是自己的修行。去濮阳府会经过一条街,热闹的很,各种店铺,买卖都有,小贩,酒楼都有,听人说这里叫十里堂铺,这个时候近午时了,来往的人开始多了起 来。法净有些不敢抬头,他知道自己这样定会有很多人观望。 看著日头有些正了,法净快了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4 步伐,穿过前面的街道,有些好看的女子在前面吆喝著,他知道这叫青楼。只是才从前面走过,他便听见那些女子用种奇怪的调儿说话,让他好生不自在。 冷不防的,撞上一个人,还没来得道歉就听到对方骂道:“哇,痛,你大白天,想人撞死人啊?” 法净也疼,方才走了神,又没抬头。听声音对方应该是个年轻的公子哥,法净只抬了一下头便合十双手道歉。 “哦,是个和尚啊。算了。不过你这头,还真光。哈哈。”对方笑著,没了刚才的怒气。 “清云,梅清云!你跑什麽啊?”法净刚想走,便看见有双手拖住了那个叫梅清云的公子少爷。这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後来的那个人说,“你和个和尚有什麽好讲的?陪我去看花。” “我出家不行吗?” 法净有些吃惊,下意识抬起来头,才看清来人,原来就是昨天遇见的濮阳家的少爷,濮阳攸。法净施礼:“濮阳公子。” 濮阳攸也认出来他,笑了笑说:“这不是昨天那个小师傅吗?这麽巧。” “你认识他?”边上的梅清云问道。 “哈,可不是,我们家那个老头不是这几天请人讲经吗?就是他。” 梅清云扯了扯嘴,恍然大悟得哦了一声,开始打量起法净。 法净被他看得有些尴尬,便称有事,道了歉,离开。 “濮阳攸。”看著法净的背影,梅清云对边上的人说,“你不是不想我娶常碧荷吗?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濮阳攸喜道:“哦?说来听听,只要你不娶她就是一百一万个我也答应你。” “那好,”开了折扇,梅清云指了指法净那个方向,继续说,“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若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能爱上你,我不娶常小姐。若是一个月後,他没有爱上你,那我会亲自送上喜帖。” “啊??”半饷,濮阳攸才回了神,“梅清云,你这什麽怪条件。这不可能。” “哦?你不自诩自己半城男子一城女吗?怎麽和尚就不行了吗?” “不是。”濮阳攸极力摇其头。 “那若不是你闲他丑了?虽然这和尚不及你我二人,可也眉目清秀,你不亏的。”梅清云用折扇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不是。这个要求太荒唐了。不光是因为是个和尚,我昨天见过他。经书读多了,有些呆傻。而且诶又是外地来的,我连他什麽时候走都不知道。你看他背著竹背篓说不定是要回去了。” 梅清云摇著折扇:“这我不管。呆傻的才好玩,要说是出城的话更不可能,这是往东走的。东边又没城门。我看哪,多半是去你家。” “还是不行。你换其他条件吧。” “啧啧,我说濮阳大公子,你是闲时间短,一个月不够吧。读经书的人多半没什麽情爱的滋味。说不定你让他尝到了,他还离不了你了。” “那就更不行了。” “算了,”梅清云有些不耐烦,“这可是你最後的机会,不然,你知道我做得出来的,我会和。。。” “我答应。” 濮阳攸知道他又要提到那个人,心里一紧,张口便应下来,看著梅清云胜利的神色无奈的皱了皱眉。 “好,痛快,这样。我再给你加半个月。一个半月。只有一个半月。”说完,摇著扇子转过身就走了。这个游戏,有那个人当筹码,他梅清云能不胜吗? 濮阳老爷很高兴得请法净去昨天遇见濮阳公子的那个亭子用膳,法净这才看清这亭子的名字香积亭。香积,法净暗叹,好名。《维摩诘经》里有记载,在婆娑世界至上,香气四集,为十方世界之最,有香积阿!如来,若修佛如在香积那般,那便容易多了。 濮阳老爷看见法净站在亭外,踟蹰不前的样子,问道: “小师傅,看什麽这麽出神,哈哈,这亭子名字不错吧,是小儿取的。” 法净惊异,他忆起刚才才见过的濮阳攸,昨天那个以为天竺人都会弄蛇的人,怎麽会想出那麽有佛意的名字:“这香积二字,不知有多少禅意。想不到公子有这样的修为。” “小师傅,您客气了。请坐。”濮阳广怀示意请坐,桌上的斋菜已经摆了满满一桌,法净看著有些觉得皱眉,这算很铺成了。就算卧莲寺里过浴佛节也不见得会多。如果没记错,今天大概是四月三了,只有五天,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去。 “其实这香积并没有什麽禅意,犬儿从小就对花痴迷的很,几年前造著亭子的时候他正...”濮阳广怀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不过是他随口说的。” “檀香也好,花香也罢,周边若皆有妙香,心中便也会有妙香。我想公子有爱花之心,必定心中也是有妙香的。” “哈哈,但愿如师傅所说。” 濮阳广怀以茶代酒进他。 四月初的饷午,日头暖暖的。这斋菜也香,花也香,法净不尽对自己笑了笑,难道这便是阿难所食的香饭吗?这次游方讲法算得圆满。传说中阿难吃了积香如来给他的饭,遍体生香。维摩诘菩萨说食此饭者能消烦恼。法净想那此刻他最大的烦恼也许就是想自己有什麽烦恼。 “爹!”这个声音,便是濮阳攸了。他问了人才知道他爹居然请那和尚去香积亭了。虽然自己并不忌讳有人在香积亭,可毕竟还第一次有人去那里用膳。 濮阳广怀答应了一声说:“攸儿一起坐吧。” 法净合了掌喊了他一声,只见濮阳攸站著一直望著他。和中午时候遇见的那个和他在一起的叫梅清云的公子的神情一样,只是这里面好像还带这一丝奇怪的感觉。 他看见风抚过濮阳攸的长发甚是招摇,这时的云开得很大,太阳遥遥得照著,这亭子没有晒到阳光却让法净的脸一阵火热。 “你...小和尚,你几岁了?”濮阳攸忽然问道。 濮阳广怀咳了一声说:“不得无理。法净师傅一定比你年长。” “小僧今年二十有一了。” “哈,居然真比我大。我还以为你只有十七,八呢。光头显年少哈。哈哈” 濮阳广怀拍了下筷子:“攸儿!” “爹,我有个请求。”濮阳攸转过头对他那个有些怒意的爹说。 濮阳广怀吃了一惊,这四年来,濮阳广怀没听他说过请求这两个字。他不清楚自己该不该答应,只是看著濮阳攸等他开口。 “我听说,法...法清师傅今天就回去了...” 濮阳广怀没等他说完就纠正说: “是法净” “哦,我想请爹留法净师傅,我想...”濮阳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5 攸转过头看了法净一眼,只一眼就又回头和他爹说道,“我想让他帮我...除心魔。” “除心魔?!!”法净心里吃了一惊。他没有开口,只听得一旁的濮阳老爷也发问:“什麽心魔?” “呵,爹,你不会忘记这亭子里发生过的事情吧?你是要让我再演一遍吗?”说著濮阳攸向上望了望。 濮阳广怀一下子好像愣住一般,连忙说:“好好好,都听你的。只要法净师傅答应我便允了。” “小和尚,你看怎麽样?”濮阳攸问道。 法净缩了缩眉:“不知公子你说的心魔是...” “这个你答应留下来,我就告诉你。若告诉了你,你又不留下来,我岂不是亏了。”濮阳攸笑著挨著法净坐下,边上的女仆递上一付碗筷,“我现在只要你说,你愿不愿意留下来给我。” “这个...”法净看了看他,又望向濮阳广怀,缩了缩眉继续说,“这个...小僧实在不知道怎麽回答。” “怎麽不好回答?上嘴唇下嘴唇一张不就行了。” “小僧能帮自然是帮。可是我不知道我怎麽帮?可是小僧只会讲经,不会降魔。” “哈哈,又呆了又呆了。只要你化解我心中的郁结就好了。” “可是...” “你不想答应就算了,”濮阳攸拨了一束自己的头发把玩著,“卧莲寺的大师啊?原来是见死不久的。” 法净知道他发难了:“不是这样的。小僧答应便是。”看来,这浴佛节是回不去了。 “你想怎麽样?为什麽这麽突然就想通了?”许久没开口的濮阳广怀问。 濮阳攸没有什麽特别的表情,只是站了起来:“我不想让娘担心。该了结的总该了结。” “好,哈哈,”这个答案濮阳广怀很满意,“攸儿,你想通就好。我现在就去你娘说,不,先去给宗净大师修书。啊,法净师傅,麻烦你了。哈哈~~” 濮阳广怀笑著往外走。 兜兜转转,不知跟著前面那个人走了多久。只觉得那个人的头发就跟这风不停的飘,有些痒痒的。过了廊桥,走了小榭,穿过亭阁,路过池塘。路上过往了很多奴仆,一段鹅卵石路过去,总算看著前面那个人指著一个隔著门的院子说:“到了。” 愈走进就越来越清晰得问到花香,比刚才路上夹道的花香还要浓。濮阳老爷说过濮阳公子是个爱花之人。 进了院子,法净愣住了。这满院子全是花,放在各种各样盆子里的各种各样的花。 “很美吧。这些都是我的宝贝。这里一共一百八十八种花。我喜欢看它们盛开的样子,不管它是高贵的还是贫贱的。” 法净看著他的表情,一下子好像想起什麽,却怎麽也记不得。 濮阳攸走近一株,淡黄色的花,俯下身子轻嗅起来。 !!法净的心里一颤,是他!那个清晨城郊陌上的少年,那个犹如金色婆罗花似的少年。滚烫一直从脸上流到脚底。他觉得自己像喝个刚煮沸的水。这是怎麽了啊? “你叫。。。哦,法净。你随我来。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乖乖跟著他进了屋子,法净仰头望了眼匾额:醉栏轩。醉?酒?十大戒律里的一戒,不能沾。 刚踏进门,就闻到一股香,很是奇特。不像檀香也不像花香。就如同整个屋子里深紫色的纱带一样,有一种妖娆的气息。整个屋子不大,却很精美,从胡床, 屏风,案头,桌椅都别具格调,法净想大概是自己从没住过普通的屋子才会这麽觉得吧,透过用紫纱当住的门,隐约可以看见。二三个屏风放著,一个在右手边,两 个左手边,好像挡住了什麽。望上去,好像是床。 濮阳攸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这里一般不会有人,我不喜欢打扰。只有几个管花的女仆会来。”说著指了指边上的胡床,“这个房间是我的。你就睡这里吧。” “这。。。贫僧只需一件柴房。。。” 太师椅上悠然自得翘著两条腿的人说:“我院子没有柴房,就这麽一间。和尚无需多言,让你住这里你便住。你我皆是男子,难道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吃?不,贫僧不是这个意思。公子是贵气之人,怎麽会是食人的恶魔啊。” “你...”濮阳攸举起手指著他,放弃似的笑了笑,“算了,就这样罢。你就睡这里,晚上的时候。我和你讲关於那个....呃,心魔。”站起身往外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麽回头对法净说,“那个...晚膳的话,我会吩咐他们送过来。你...哦,你吃斋的。” 法净点了点头,正要示意感谢的时,却感觉有双手在靠近他,他觉得头上一热,便听见旁边有人大声笑道:“哈哈,我早想摸摸和尚的头了。原来是这感受啊。哈哈,我摸到了。”说著便出了去,留下一脸呆滞的法净。 他把手往自己头上摸,有些刺啦的感觉,一个月多了,有些细发长了出来,等过几天浴佛节再刮吧。法净放下竹篓,想也不知道今年寺里的浴佛节是否也和往常一样热闹,那些馋嘴的师兄弟们是否偷偷藏了东西吃。有些想念了。 与人家同住一屋,法净想该不该摆出自己经卷在桌上,想了半天那个人既然是请自己来的,就应当应允吧。那些书,整整齐齐得叠在案头的一角。拿了一本,就端坐在中间的桌子上看了起来。 自己给自己做完晚课,法净听见自己肚子咕噜的叫声。他轻轻吐了两口气。濮阳公子出门前说过,会有人送过来的,让他等著。他不等,还要去催不成。这日头快就 西沈到底了,月亮也已经升了起来。本来中午便吃了一点就被濮阳攸带了过来,一直到现在,好像饿得连敲木鱼的力气都没了。他压了压自己咕叫的肚子,拿起摊在 一旁的油灯旁的书拨起了佛珠。 “喂,呆和尚,喂。和尚。。。起来。”濮阳攸从外面进来,看见放在院门外的食盒,他的院子是不 许外人进的。疑惑得打开,才发现居然是让厨房送来给那和尚的斋菜。菜都已经冷了,应该是送来好一会儿了。提著食盒进去,居然看见那个小和尚趴在桌子上睡著 了。这麽说他到现在都没进食啊。濮阳攸想叫醒他,却发现他睡得很熟,便恶作剧得继续叫著,用嘴唇贴近他的耳朵,吹著气喊,“法净师傅...法净...” 忽然转醒的法净,只觉得有人喊他,便抬起头向後转,竟不小心与上面那人来不及收回的嘴唇相撞。重重得印在了他的脸上。只消这一吻,便把法净惊得什麽话也说不出,什麽动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6 作也没了。 濮阳攸看著那目瞪口呆的表情,煞是好玩,直起了身体轻触著嘴唇说道:“呀,和尚,你好啊,就这麽生生夺了我一嘴儿。” 啊?法净倒吸了一口气,回神过来,明白了刚才那回事情,脸色都白了。一时话也说不上来。 濮阳攸用袖子拭了拭嘴唇,看著法净的神色,便把食盒拿了上来,对他说:“和尚,少爷我跟你打趣呢,这东西院外都放了那麽久了你快些吃了吧,若嫌冷了,我去让厨房热热。” “没,没。。没关系,我吃了便是。”法净半红著脸,见他往外走,赶忙说道,“不必这麽麻烦了,濮阳少爷。” 一大碗饭,舀了些盛在小碗里,是濮阳攸亲自给他盛的,法净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见他要把桌子上的经书往案头上带,想去抢手,却被人一把推了回去。 食盒里面,法净拿了出来,冬菇冬笋烧白菜,还有青菜粉丝汤和清蒸豆腐,外加一碟馒头。 濮阳攸回头,看见桌上的菜,皱了眉:“这厨子为何如此怠慢,好似我濮阳府让人吃不起好菜。” 没什麽好生气的,不过是觉得这麽寒碜的东西不该是他们府里拿出来的。 “濮阳少爷,不必生气,这个已经很好了。平时在寺里也不过是青菜豆腐,您瞧这馒头,又大又白的。一定是师傅花了不少心做的。出家人不贪食欲,能果腹便是。” 既然他都这麽说,濮阳攸又能说什麽,恩了一声回来了。见他还看著自己,想起那个约定,扯出一丝笑对上他。 “过一会儿,秋雁会送水来。哦,秋雁算是我的小厮。平时我不在院里只有他会带人来看著我的宝贝儿。” 濮阳攸把下巴枕在手上,看著有些窘迫得吃著东西的法净。他知道自己这样凝视对方是有多麽尴尬,但是他喜欢看这个呆和尚窘困的样子。要知道,谁能有机会看著一个在外面正经八万的讲经和尚,在饭桌上因为自己的眼光活活得逼著他脸红。 “哎,和尚,这‘冬去春来瑞年雪’味道怎麽样?” 冬去春来瑞年雪?他指的是冬菇春笋烧白菜。 “好...好的。”不过,经他怎麽一问,到是起了法净的疑问:这季节哪来的冬菇。 “那,这个叫‘孤云纷纷落丝雨’怎麽样呢?”他问的是蘑菇粉丝汤。 “好听。”法净还能说什麽。 “那...你说这清蒸豆腐呢?”濮阳攸看著那盘滴了飘著几滴菜油的豆腐,“不如叫白璧著微暇?” “公子才华。” 濮阳攸换个了手,继续撑著头:“和尚,你不觉得这样吃法没劲吗?都是我在取名字。那...你说这叠馒头叫什麽?” 法净摇了摇头。 “你说一个,难听我也不笑你。” 法净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想表示歉意。 “你坐下坐下,别动不动就合掌念阿弥陀佛的。我看著累极。” 合掌:“阿弥陀佛。。。”坐下。 “你...”濮阳攸刚想说什麽,便听见有人开院门进来,开了房门出去,是秋雁。後面跟这几个女仆,挑著水进门了。法净被声响吸引了过去,见有一少年,十一,二岁的模样,向门口的濮阳攸欠了欠身,用还稚气的声音对濮阳攸道:“少爷。” 濮阳攸笑著点头,看著那些女仆把水倒进浴桶里:“秋雁...再送次水来,半柱香就行。以後便这样,法净师傅要为我讲经。便住在我这里了。” 那少年这才发现,这边昏暗的油灯下,居然还有个人。那诧异的表情过了头连嘴巴都张了开。 “楞个什麽劲啊,还不给少爷我出去,岁数越大身上的味道越不对劲。出去出去。”濮阳攸也看秋雁那样,急急得赶他出去。 “可是...少爷,他怎麽...”秋雁指的是法净。 “他是出家人,身上都是佛香。不似你,别污了我的花香味。快走快走。” 屏风的这边,法净在刚吃著饭,把食盒整理好,便抬头透过紫纱看见屋里面点起了蜡烛,还有挂在屏风上的衣裤,然後传来了水声。 “你在奇怪我为什麽要赶走秋雁吧...” 法净想说他没好奇,本无欲所求知,况且这与我何干。 “曾经有个爱花的人,比我更痴。她告诉我,花是仙物,沾不得半点男人的臭味。所以这院子除了我谁都不能进,当然秋雁他还是个孩子。” 法净拿起那本经卷... “後来,她死了...便成了我的心魔。” 法净依著油灯,却发现内屋的烛光亮得通了天,轻轻得吹灭了蜡烛。 “前一年,我差点就想不开...在那个亭子里,至今我仍会每夜每夜睡不著,想起她。” 法净看见佛经中有这麽一段:是世中第一,彼则无有爱,众事不移动,解脱当来有,断生老病死,所作办灭漏... “我便是再喜欢清云...也不及爱香云十一。” 法净眼睛望了望关紧的门,耳朵里却听见内屋子里的人好像已经洗好了。 “但是...你要明白,既然我失去了香云,我便不能再失去清云。” 法净觉得自己的头皮有些发痒,难道秃头也能长虱子不成? “虽然我爹娘自那次我闹之後就依著我,可是...我知道他们不可能让我和清云在一起,毕竟...你见过他的。” 法净抬头,才发现讲话的人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人家说,听和尚讲经讲禅理能除心魔,我这该是我之所以我答应清云...不,是我,请你来的原因吧。” 法净没有看只穿来一件白衣贴身薄衫的濮阳攸,却一时不小心把手里的经卷掉在桌子了。 “和尚....你不觉得该说些什麽吗?我都说了这麽多了。” 蹙眉,法净抬起头,合著掌说:“濮阳施主,你所谓的心魔,只是你把自己一股脑儿置於一个角落,便无法通畅了。贫僧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给你讲通,你才能 想明白。佛门讲的是无情无爱却也是大情大爱。但你所讲的喜欢,爱...贫僧委实无法了解。不过你可以和贫僧一起修行。一段时间後,说不定佛陀会感化於你 的。” “哦?你想让我当和尚?或者跟我爹那样一边骗人钱财一边念著经文。”濮阳攸索性坐了下来,“我知道自己是什麽妖怪,你们家的佛陀是收不了我的。” 妖怪?法净疑惑更深了。 濮阳攸把发带一扯,长长的头发如瀑布般挂了下来:“和尚,你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7 看,我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我可以和你一起修行。不过,你能让我想通吗?” 为何?法净眼睛直直得看著他的头发,再一次在心里发问。嘴上还是说道:“贫僧是想让施主跟贫僧一起回去。去我们寺里带发修行,贫僧的师父师叔禅学厉害的很,不像贫僧要游方历练。那时候说不定不用那麽久你便可以除了那个心魔。” “真那麽神?不过...我那里也去不了,我只能给你一个半月的时间。带我....呵,修行。好吗?” “遵施主言。贫僧定当尽力。” 濮阳攸看著一直低著头的法净,发现那和尚後脑勺下面的脖子可以一直看见僧袍都的背,比那张一直发红的脸可白多了。濮阳攸忽然很想撕开他的僧袍看一下。 秋雁又一次敲门得即时,濮阳攸收回了眼神对著那个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和尚说了句:“你先沐浴,我去外面看一下...月亮。”据那个人说每逢遇上日子里有三,五,九有月亮的日子可以让花吸足灵气。 外面风景不错,这个小院濮阳攸生活了这麽久,可这二年来却从没认真得看过月亮。前一年的失落,绝望,心死。後一年的狂乱,麻醉,梦死。只有心不再平静下来,就不会去想到她。她...濮阳攸看著那些花,笑得那麽灿烂一如逝去的她的脸。只是...最後一面都没有见到。 “少爷,今晚...你要不要...”秋雁支吾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 濮阳攸知道他指的是什麽,摆了摆手让他出去。如果没有梅清云在,他都会找些个府里干净的,未成年的小厮陪自己睡,不是他不喜欢女人,就是因为他最爱的人是 一个女子,所以...他告诉自己除了以後的妻子他不会再碰任何女子了,不是没有试过,只是一碰她们就不经意想起她的脸。侍寝过的那些小厮里没有秋雁,如果 有秋雁,秋雁便不可能再是他的小厮。 房间里传出了水声,没有刚才那股子冲动了。看来自己还是没有变态到想对和尚动手的程 度。让他爱上自己,还是让他承认爱上自己是不一样的。清云啊清云,你要的是真心呢还是话语。梅清云...是她的弟弟,一年再遇见他,然後让他变成她的替 身。梅清云那时候只是告诉他,是姐姐对不起他,他会用一年来偿还,这一年他就是梅香云,而现在已经一年零四十六天了。四十六天前梅清云告诉他,他会娶常碧 荷。他确实和她很像,只是梅清云不爱花,更爱草药,更爱仕途。他会娶常碧荷,因为常碧荷的爹是常太傅的亲兄弟。梅清云说他去请铁嘴胡半仙算过八字,他和香 云都和自己是有缘无分的,而今年自己会遇见改变自己一生的人。 濮阳攸问自己,信不信梅清云的话。信,他倒是想要早点遇到这样的人,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厌了怕了。也不信,这就意味著自己要和这些年的爱恨说再见。他不甘心,不甘心。手重重得捶在一旁的柱子,心魔心魔这便是心魔。 “濮阳公子...”法净合掌站在一旁,他已经换了件新的僧袍,不像自己只著了一件内衫。 “法净师傅,你穿的这麽整齐,是要出门吗?”濮阳攸故意问道。 当然不可能,这天色都暗成这样了,施礼:“濮阳公子,贫僧想问您,那些浴桶里的水要倒在什麽地方。” “噗,哈哈,和尚,那水...来来来。我来教你。”濮阳攸想著好笑,发了兴致拉起他的手腕把他托进了房中。可一进门便闻到一种不似他房间的香,倒像这和尚 身上的檀香佛香,濮阳攸没有放开他的手,却仔仔细细得在他的旁边闻了起来,“和尚,你身上有一种香味儿,你知道吗?” 法净哦了一声,脱开他的手问了起来,许久犹犹豫豫的说:“大约是香炉烟的味道吧。奇怪,从来没人说过。” “哦,对了,你把手伸到浴盆底下,”法净撸了袖儿探进去,还好水不深,“摸到边上,摸到了没,有个木塞子,你往上拔,直通地下的。” 左左右右摸了一通,总算的摸到了。法净莫名起了性子,往上一拔,那水真的嘶流流全下了去,不知为何觉得好玩极了。 濮阳攸到是看到了他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头:“你这傻和尚,这一个小玩意就把你看傻了。只要是官绅子弟的家里,谁家没有这个。难不成你们寺里没有?” “我们寺里有个大池子。师兄弟们都在那里洗,有些时候也是会打水洗的。”法净一说起寺里的东西就开心起来。 “你们到是省力,全身光秃秃的,哪像我们洗这头发都要半天。”濮阳攸索性坐在床边和他聊了起来。 法净看著他的头发又出了神:“...贫僧,觉得....公子的头发....美...美极了。”不习惯称赞人。 “美吗?香云和我说过用紫薇的叶碾的滋加上芝麻再碾在一起,用泡过花料的水洗,又干净又清香。”出了口,才发现这香云二字已经脱跑了。 “小僧不曾长过头发,以前做沙弥的时候,每月师傅都会给我们刮一次。做了比丘後师傅说可以自己刮了。” 濮阳攸很是好奇:“哦,那你这回下山来,见到那麽多像我一样长发的人,不会觉得奇怪吗?”干脆盘了腿,坐在床上。看法净站著有些扭捏,就让他到自己旁边坐。法净拼命摇头。濮阳攸瞪了他一眼,他便乖乖坐了下来,“接著说接著说。” “是会奇怪。比如见到很多穿不一样衣服,路边上的小玩意啊,还有站在酒楼前面使劲拉我进去的姑娘。” “哈哈,你这呆和尚也会有姑娘拉。你呀,那可不是酒楼。那个是...男人的好地方。呵哈哈。” “男人的好地方?”法净瞧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盯著他头皮直麻,他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小僧不知道那地方是好地方,只觉得那些姑娘像要吃人的老虎一样。吓得小僧不敢往前走。” “哈哈...这个比方打的好,打的好。哎,和尚...你除了齐城还去过哪些地方...” “还去过,浏城,洛洲,呈泽...”法净一一作答 ”哇,小和尚,这麽一个月你还跑了那麽多地方啊?觉得山下怎麽样啊?”濮阳攸越聊越来了兴致。 “觉得山下好奇怪啊...” “哦,怎麽奇怪了?” “比如....” 濮阳攸不知道他和这个小和尚聊了多久,直觉得聊著聊著眼皮重的要命,侧身躺在床上也不知道什麽时候睡著了。 清晨醒来的时候,濮阳攸没有看见法净,听见外面有敲木鱼的声音,便出去看了。只看见法净坐北朝南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8 ,在蒲团上拨著佛珠念著经。前面是那片花海,风凉丝丝得吹著卷起他後摆的僧袍。濮阳攸忽然想问,这个人的心到底是有多干净啊。 静静得看著,没有意识到自己还只穿了一身内衫,等\法净念完一遍经转过身才看见了他。 “濮阳少爷,是小僧吵醒你了吗?” “没有。只不过醒来的时候没看见你,听见木鱼声出来看看。”濮阳攸看著他拿起蒲团收起佛珠拾起木鱼往他这边走,“这就是你的晨拜吗?” “是。” “今天为什麽不叫我起来,我不是说和你一起修行了吗?”濮阳攸责怪道。 法净连忙解释:“小僧见公子睡得香,不忍叫醒。不惊好梦人。” “算了,以後你叫我起来,我和你一起做。” “是。” 濮阳攸转身回到了房内,他还要睡,今天是起太早了。秋雁会在半个到一个时辰後送洗漱的水过来,他可不会浪费这个睡回笼觉的好机会。 此後的两天,一到晚上濮阳攸便寻法净聊东聊西。法净嘴上不说,心里也有了些埋怨。可一看到濮阳攸睡在一旁迷糊的样子,再多的怨言都没了。不要去证实什麽他都知道,想起陌上的那个少年便是眼前这个人,心里有种很滚烫的感觉,虔诚得如同对待菩萨一般毫无他法。 第二天清晨,他便叫濮阳攸起来和自己一起晨拜,可这濮阳攸坚持了二天,到了第三天早上便甩甩手说自己累的很。两天同吃同住,吃得是斋菜,住得晚上自己看著眼前的猎物,却得乖乖得纯聊天。 等到日上三竿,秋雁叫了好几遍後他才出来。伸了个懒腰,看著一旁端正住著看书的法净哼了一声。太没劲了。洗漱好,穿戴好便出了门。 这两天不出门,一出门便直奔芙蓉楼,芙蓉楼这可不得了,十里堂铺上最著名的青楼。十里堂铺最出名也就是齐城最出名。人都以为这芙蓉楼的老板便是濮阳广怀,可真正管著这芙蓉楼的却是濮阳攸。 没进门门口的姑娘就看见他了,嘻嘻得笑著推了他一把,濮阳攸倒了不生气佯装走得不稳得进了去。没进门就喊到:妈妈姑娘们,你们的小攸儿回来了~~”两手一张,仰头深吸一口气道,“啊!!红尘真好,香粉真好,有酒定醉今朝。” 里面闹哄哄的声音,竹丝声鼓声调笑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齐刷刷一片目光望这边,然後。。。 “呦,王公子您刚才说到哪里了?” “讨厌,张官人,您好坏啊...” “胡老爷,喝嘛喝嘛~~~~” 。。。。。 濮阳攸放弃得看著这一切,没人把他这失踪两天的老板当回事情。 “小攸儿,你还记得回来啊?”说话的是妖妖娆娆摇著美人扇的女人,徐娘半老的模样,倒是风韵犹存。也巧她还真姓徐,别人管她叫徐娘,濮阳攸记得她叫漾眉,十年前京城的名妓,现在芙蓉楼的老鸨。 “姐姐,您先给我来几碗好酒好菜。这几天憋死我了。”濮阳攸边往楼上走边和她说。 开了房门,徐娘跟著进来:“你这几天哪里去了?还憋死了,不会跑去做和尚了吧?” “哎,真就被你说著了,我这几天跟著个和尚吃斋念佛来著。” “你又糊弄我了。”徐娘摇著扇子,不可思议得看了他一眼,“真的?真的???哈哈哈,转性了转性了,太阳打西边出来喽。” 有人端著些炒的,蒸的荤素菜食进来,摆在桌上退出去。 “来,和姐姐说说这是怎麽回事情?那梅公子不要你了?你要出家了??” 濮阳攸夹了几块大肉蹄子,没有接话。 “你慢些吃,真是恶鬼投胎的啊。” 又喝了口酒:“真好真好,头回觉得楼里的东西好吃。哎,姐姐,刚才问什麽了?” “说梅清云不要你了,所以你要出家了?” 濮阳攸有些奇怪:“你怎麽知道梅清云不要我了?” “啧啧,这齐城都传遍了,说他要娶常员外家的闺女。然後,我又不见你带他来楼子里。” “这麽快就传遍了啊.姐姐,那他这几日有没有来这里?”濮阳攸问道。 “来过,就昨天,问你有没来。我说没来,他就走了。走的时候还笑跟只狐狸一样,别提多麻人了。”徐娘撮了撮手臂。 濮阳攸没有说话。 “有事?你们两个一定有事...快和姐姐说,姐姐最爱听人嚼舌根子了。” “其实...事情是...他...哎,他让我...啧,他让我在一个半月内让个人心甘情愿爱上,否则他就去娶常碧荷。” “哦?那人是谁?男的女的?” “男的,姐姐不认识,而且还是个......和尚。” “和尚??!!哦?这个到有些好玩。和尚.那现在怎样了?..” “我有些不知该怎麽做了。他不像我以前认识的那些人。也不是那些酒肉和尚,花花和尚。又正又呆傻,怕是通不了喽。” 徐娘摇了摇扇子,一脸思索的样子:“这种人....无论他是不是和尚,心里闷的很,要不就是不懂要不就是闷骚。平常人只要是个男人懂点男女之事,就忍不住那份欲望劲。我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有人和我说,别看那些寺庙里的和尚正经的很,有些都是自己内部啊解决的,就算没有龙阳之好这时便有了,那些个代书进了寺庙差不多就成了和尚的假老婆了。那和尚你觉得他是那种?” “他?连青楼都以为是酒楼的,我猜他根本不懂。” ”喉!那好办,你先把他给...”徐娘趁机摸了一把濮阳攸的胸口。 “我爹知道了,还不杀了我。” “那你...给他下药。” “下药?” “对,下药。下得他难受,下得他求你。完事之後你就说是为了救他。由他而起,他一定不会说什麽的。” “那这药怎麽解释啊?” “简单,你就把他用迷药迷晕了,到他醒来药已经下了就由不的他了。等他转醒过来就告诉他,是菜花大盗以为这屋里住的是女人,没想到却是个和尚,下了药就走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就只能委屈自己一下救人於难喽。”徐娘笑著说完,装著一脸无奈的样子。 “啧啧,漾眉啊漾眉,你真的是...要是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我一定会防著你的。你...太狠了。妇人心啊妇人心。” 徐娘瞪了他一眼,便掩口笑了。 濮阳攸在芙蓉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9 楼里呆了一天,从楼上到楼下的姑娘们都问候了个遍才出来,摇著折扇打算去梅府会情人。刚出了门就看到一个穿著麻布的身影在前面低著头匆匆走过,手里拎著的篮子里放著很多香烛薄纸的。 和尚?!濮阳攸奇怪得看著那个身影,跟了上去。看著和尚提著那些东西回到了府里,濮阳攸就更好奇了。这又不是初一十五的,要这些东西做什麽。 法净提这篮子里的东西,走了几步想起以前在寺里师傅们会做著和自己一样的事情,开心的跳了一步把提著的东西抱进了怀里。有过路的仆人对著这个满脸笑意却径直走著的小和尚觉得好玩,回头看了眼谁知撞上了一人。 “少爷。。。”仆人有些惊慌。 “恩。”眼睛却看著前面的法净,“我问你你知道他这是要去哪里吗?” 仆人老老实实的回答:“小师傅好像要去後花园的玲珑玉石边上。” “他去那假山边上干什麽?”濮阳攸疑惑极了,那假山虽然好看,边上却空荡荡的没有什麽精致可言。就让这玲珑玉石越发显得冷豔孤寂了。 “回少爷的话,法净小师傅好像向厨房要了些斋菜,还搬了个矮桌。好像要祭拜什麽。”仆人不敢抬头看他。 濮阳攸嗯了一声,摆了摆手。自己这离开半天,这和尚有不安分了,濮阳攸摸了摸胸口,里面有临走前徐娘给的戏春缘。 法净其实是想做个拜祭的地方,他在这院子里找了半天才发现这块好处。今天是四月初八,浴佛节。是佛主诞生的日子。以前都是在寺庙里过的,本以为可以赶回去,谁知道碰上这回事情。 早上他没发觉濮阳攸出去了,等打完坐。发现人已经不在了。他到省的清净,响拜结束後他便张罗著要自己给自己过节。当然不可能像在寺里那麽盛大,求的只是个心意。法净厚著脸子,去厨房求了斋菜。厨娘也爽快,答应了他。还帮他把自己那里的矮桌搬到了这里。 把买来的檀香插在了香炉里,摆上蒲团朝著西方就开始了礼拜。 先深拜,五体投地,然後是静坐。 濮阳攸开始还好奇得躲在老树後面看著,只看了没多久觉得实在没劲就离开了,也不可能再去梅家了。只得在府里逛起来,闲池边清莲许许的被风吹动,像是打了个 寒碜般,濮阳攸站在池边,半个脚悬著看,看著前面的小榭有些茫然。他忘记原来後花园的玲珑玉石後面的池边上原来还有一座小榭,仿佛这院子自己从来没仔细看 过般。 “攸,除了姐姐,你认真看过什麽吗?不,没有除了,包括姐姐你认真看过谁吗?”梅清云曾经这麽问过他,而他当时的回答是,当然自己认真的看过,包括他们的每寸肌肤。可梅清云笑了,什麽也没说,只是笑,笑得他毛毛的。 濮阳攸拼命得去回想,他想证明自己记得清清楚楚梅香云所有的一切。他记得的,确实他记得。 回去的时候,濮阳攸忍不住还是回头去玲珑玉石旁看了看,居然人还在。 天上出了星星,今天的月透亮的让人淡然,洒了一身的月光在和尚的麻布粗衣上,濮阳攸有些怔然,算是惊豔於这月,这夜,这玲珑山,这坐禅人。心境澄清, 这样的法净让他有种怡静悠扬,翩然於尘世之外,似琉璃,若菩提,萧萧不落於纷纷绕绕之事。濮阳攸讪笑著开始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去信佛了。 法净收拾好东西,回到房里却不见濮阳攸在,想来今天也不会回来了吧。进了里屋发现浴桶已然盛有热水,一探,温热恰当。 濮阳攸是去积香亭喝酒的,小酌几杯後,望著明月分外凄凉。让人备了酒菜送到他院子里,自己径直提著酒壶来到醉栏轩,到院门口的看了眼手里的酒壶,扔在一旁的石头,那落地的声音意外犀利,酒壶碎了成了几片,让人听著心慌。哈,也该是时间下手了。 推开院门,院里的花都收进了。只留依依飘来的余香,濮阳攸眼神飘向那扇被锁链套了一圈又一圈的大门,和尚没问过他却死死的盯著门瞧过。 他没有进去,本想站在房门口踟蹰一番,也装点良心不安。只是到了门口,听见里间隐约传来的水声,他叹了口气还是推门进去。前几天和尚洗澡都是他洗澡之 後,一个人看完月亮和尚也就洗好了。他没告诉和尚其实那个盆底的木塞是他在儿时想出的玩意,倒是和他聊了很多以前小时候的事情。香云没听完的,清云不想听 的。 濮阳攸走进里间,只有一支蜡烛滴著泪照著整室,他从来不会只点一支蜡烛,一个灯笼,在一个人的夜里。屏风後面没有了声音,濮阳 攸笑了笑,这戏春缘还真是好用的很。戏春缘春戏,迷离情离迷。转过屏风,这小和尚果然软绵绵的趴在浴盆的边缘。嘴里还间隙传出两三声低微的呻吟。戏春缘, 入水渗肤,媚药一绝,楼里是给不听话的姑娘用的。虽不激烈,淡如烟,但用此药一个月,贞洁烈女都会变淫娃荡妇。不过,这和尚,大约也用不了这麽多吧。 小和尚身体不能算稚嫩,沾了水的肌肤,还能看出平时有练武强身的痕迹。濮阳攸伸出手,在他的肩上摸了一把。紧实的肌肤竟惹的一片绯红。春夜里,水沾在身上吸了热气,有些凉,濮阳攸的手温让觉得很舒服,舒服得禁不住轻哼了一声。 濮阳攸喜欢敏感的身体,比如说眼前这个。青涩不矫揉造作的身体,也不吝啬得诉说著自己的需要和渴望。 从後面架著胳肢窝把人送水里捞起来,才 拎到一半就发现著小和尚真的不像表面那样瘦,那和尚把头靠向自己,光光的头是今天刚刮过的吧,不怕死的身体往後仰了仰吐出一声呻吟。和尚身上还是有那种香 味,檀木香的味道。那和尚又往他怀里靠了靠,濮阳攸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早被他弄湿了。不过看在这个就要被自己拎出来的和尚是砧板上的鱼,即将待杀的份上就不 与他计较了。 砧板上的鱼,被濮阳攸扔在了床上,却被床上的那个和尚拉住了手。濮阳攸只看了他一眼,眼睛便转到了这具身体上, 准确的说是他的左边的肋骨处,濮阳攸惊住了,连手都忘了抽回。刚才拎他出来的时候没有仔细看...可现在在烛光下,有一朵妖豔的花开得异常豔丽,在这个和 尚的左边肋骨处。濮阳攸是痴花之人,他当然知道这朵花,曼珠沙华,地狱之花。 濮阳攸惊愕得看著被春药渐渐入了骨子的法净不住得呻吟著,看著他拉著自己一点点靠近他,却失了反应。下腹一热,这个和尚....居然....会有一个诱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10 惑的胎记,若是妓子小倌,凭这个就会诱去多少恩客。濮阳攸讲手抚在那胎记之上,记忆中...好像哪里看过,是哪里呢?到底是哪里呢? “恩啊~.”当法净拉著濮阳攸的身体抱紧自己时,上面那个人胸前那片湿冷的衣服让他愈来愈热,热得要著了起来的身体舒爽得打了个颤抖。胡乱的用身体摩擦著那湿冷的东西,却觉得好像不够一样。有种很奇怪的渴望在他的小腹下面开始燃烧起来。 濮阳攸不是没感觉到的,指尖磨蹭著那花,就仿佛这和尚的身体上飘逸的香,是肋骨处的散发出来的,就是那朵像吐著杏子的蛇一般的曼珠沙华吗?看了一眼, 被情欲折磨著的和尚,这可不是谁都能看到的样子。低下头,舌尖轻轻的划过那块肌肤,法净呻咛得抬了一下身体,一阵酥麻沿著肋骨传入下身的顶端。濮阳攸舔吸 著,然後是深吻著那朵妖豔似血的花,做得就好像真是一个爱花之人。 在这样的亲吻那胎记和法净不断的扭转呻吟中,濮阳攸发现自己已经有了反应。他轻笑了一声,自己果然是爱花人。脱了身上的累赘,从箱柜里拿出一盒东西放在床头。可不能难为了这和尚,对了,这和尚叫什麽来著....哦,法净。总归,他是无辜入局者。 濮阳攸压了上去,法净已经无意识得把腿大开了,抱住上面,不断的点火。 “和尚...对不起。”濮阳攸的手摸著他光洁的头,正正经经得看著那个红著身体和两颊,半迷得眼不断发出不知所措得嘤咛的人,然後亲吻下去。果然,为了自己的私欲,自己已经自私入骨了。 法净喜欢现在这样,嘴里作怪的东西很不习惯却舒服极了,他感觉到有双手一直托著自己侧过身,似乎不该,但忍不住把架了上去。那双手一直抚摸著自己的脊背,一点点,直至尾脊,然後停在那里像羽毛一定不住上下拂拭。 “痒....”法净在濮阳攸的耳边轻声嘟囔。濮阳攸斜过眼看看他,和尚脸红得出了血,他伸出手宠溺般在和尚的脸庞摸了一下,下一瞬间,濮阳攸恶作剧似的翻身压住他,解开发带任发丝散落触及到法净的胸口。 “呵....痒。” 濮阳攸斜眼看著这个让自己著了火的人,果然,不讲贫僧,不讲阿弥陀佛,比较可爱。於是,他再也没犹豫,用手指挖了点那盒子里的东西,往和尚的身後探去。 “恩....”法净皱了皱眉,那药膏有春药的成分,和戏春缘不同,那药膏应该很快就会有效果了的。果不其然,当濮阳攸奇异於三根手指的进入通畅不已,身下的人已经全身大颤,死命夹住那不适感。 “乖...不要这麽紧张,放松。”濮阳攸在他耳边轻轻的吐了口气,温和的说著,这声音让人无比安心。 法净很听话得把自己安在楠木大床之上。 濮阳攸的手从他的肋骨处游到了脖颈处,俯下身体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 极尽轻柔如绒毛的酥痒,从唇上一直溜进了法净的口中,好似吸吮什麽甘露般,法净拼命擒住不让那种感觉离去。骤然,心里徒生处一种无缘无故的罪恶,却也不去管它了。 濮阳攸知道,这就是戏春缘,他不会被这什麽都不懂的和尚带著走的。舌尖擦过上齶骨,法净禁不住痒放开了舌头。 从嘴唇,到下巴,到两颊,到光秃秃的头顶,到两鬓和耳朵,濮阳攸的嘴唇和舌头停了下来。 “法净,你记住,接下来的一个月都是假的。我是假的,爱是假的,你也是假的。你不过是做了一场不该做的梦。”说著,濮阳攸把自己用力往前一推,“对不起。” “啊~~”忽如起来的疼痛,让法净叫了一声,手反射似的就抓住了上面那人的背,眼睛眯著想看清上面的人,却怎麽也看不清了。 身上的人试探的动了一下,法净便贴近他一点,身上的人退出点,他就也离开一点。像中了魔一样,就算有感知也无法抗拒,并且越沈越深。容不得思考,被身上得人带入一次又一次只剩下欢愉的快感中。 第一次之後,濮阳攸没有多大的想法,只觉得身下的这具身体该是天生异与常人,做了和尚还真是可惜了了。暗笑自己想得太龌龊,简直是低贬了和尚。到底是自己又没用又自私又龌龊,也难怪留不住香云,连清云快也留不住了。 於是,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另一番进行攻势。 这一夜,外面的荷花开了苞儿。月亮出来又进去,在云层里不断穿梭著,直到,东边出来鱼肚白。也在这个时候濮阳攸倒在法净身旁,看了一眼那人肋间的胎记,停了一夜荒唐的春宵,闭上眼睛前犹记得房门外放著饭菜,这和尚还没吃呢。 法净醒来脑袋转不动,全全落在身边那个温暖的怀抱里。这个味道他熟悉,是濮阳攸。猛地睁开眼睛,他退了退开去,然後发觉自己赤裸著身体还酸得厉害像以前在卧莲寺挑了一天的水。这是....不祥的预感。 “醒了?”濮阳攸转过身撑起半个人对上他的眼。 与身俱来,羞辱感让法净红了脸,迷迷糊糊得点了点头。 濮阳攸摸了摸他的脸:“怎麽红成这样?” “我...不,小僧...是不是...”法净退了退开,抓了抓绸被,“我只是想知道...小僧是不是破...破...破戒了?!” 濮阳攸呵呵得笑了起来,手指绕著自己发丝:“和尚也知道自己这样破戒了??” 得到了证实,法净脸上显然没了色彩,匆匆掀开被子要离开。濮阳攸也不急,看著他去屏风边慌乱的换上袍子,无意间眼神全落在他肋骨间的花。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最妖娆的花朵。再想起昨天晚上和尚在他身下婉转承欢,这风情....濮阳攸在法净逃离之前抱住了他。 “和尚知道昨天发生什麽了吗?” 法净拿著半条腰带,只盯著地面:“大...大约。” 濮阳攸玩味得揉著他的双臂:“和尚破戒了想怎麽办?” “回寺,思过。”法净忍著。 “和尚不想知道...自己破戒的原因吗?” “事已至此,知与不知有什麽不同吗?”法净咬牙反问到。 濮阳攸放开点他:“真是又呆又傻,事有因果,有因有果。你不知道无奈破戒和主动破戒是不一样的吗?” “师父未有此说。”法净说,他无奈得叹了口气,“何况小僧是出家人,便是不出家,男女有道,我与您那是破戒也是逆了天道人伦。” “哦,和尚也懂?”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11 “小僧虽是出家人,修行修道,但不等於,我对这些皆是无知。”法净正了正衣冠。 “那若是救了人命呢?” 法净抬起头看他,等他说下去。 “和尚你救了我的命。昨夜有一采花贼,呃,采花贼就是那种破坏别人清白的人...来了这院子里,以为这里住的是姑娘,便用迷药迷晕了你。後来,正巧被我看见,就和他打了起来。可惜我不够功夫,不断被他点了穴还被喂了春药...就是让人乱心智满淫欲的药丸...我走不出院子,找不到人,就看到了你...所以.和尚...我.是你救了我.....”濮阳攸用很内疚的眼神看著他,满是抱歉和感激。 法净听得云里雾里也知道个大概。 他不可置信得看了看对面的濮阳攸,慢慢得吐了一句:“知道了又怎样,破了就是破了。”说著,转出了里屋。 濮阳攸也跟了出去,赤裸著上身。毕竟不是夏季,还是凉的:“毒还没解,你就不想再救我了?” 法净收拾著桌上的东西:“道行清浅,恕小僧有心无力。” “怕是无心吧。” 法净顿了一下,没有说话,继续收拾包裹。濮阳攸皱了皱眉头,这和尚比他想的要难搞。 过了一会,法净收拾好东西。把竹背篓往放在脚边,双手合十,没有抬头:“小僧,就此......呃...”冷不防被人强行抬起头,堵住了嘴唇。 又惊又吓的法净一时居然忘了反应。眼睛直直的望著近在咫尺的眸子,手用力的推却像失了力一般,脚踢掉了竹背篓,他撇过头濮阳攸的手比便不安分的溜进了他的 僧袍,法净猛猛得吸著气:“公子...你...请...你自重...” “和尚,和尚....”濮阳攸又一次蹂躏他的唇感觉到那个死命挣脱的人不断的重重喘息著,灵敏的舌尖划过他的耳际,然後停下紧紧抱住,“让我抱一会好吗?”又紧了紧把下巴扣在法净的肩头,濮阳攸用带著哭腔的声音说,“就一会儿。让我抱抱。别走...” 法净心里有些震惊,嘴唇仿佛在突突得跳,慢慢停止了挣扎。鼻翼边的青丝散发紫薇花的香味,零碎得细发划过他的脸,法净便贪婪得嗅著连手放在了别人的腰间都没感觉。 时间霎时静止。 “和尚,别走好吗?”濮阳看见那和尚耳後的吻痕,想起了昨夜的激情,“别...别走。” 法净皱了皱眉,这个人...在哭。 “只有你陪我了。香云走了,清云也要离开我了。就我一个人,我好辛苦,好辛苦。 ” 法净被勒得紧紧得生疼 ,不忍得开了口:“我...濮阳少爷...小僧不可能...” 濮阳攸放开他直直得看著,眼眶真得像哭了:“我不要多,不要多。法净,我不要多。就一个月,一个月。你陪我,解了毒,你就走。好吗?我只要一个月。” 法净看著他:“一个月?” “对,一个月。”濮阳攸伸出手轻抚著他的脸,“前几日,我很快活。多少年,没人听我说过那些话。我真把你..当成了..好,好友...” “好友?” “对,好友。如果不是昨天...我也不会做那些越轨的事情。”他内疚道,“哈,你看我知道你没有用晚膳,还叫人给你带来了。你看。。。”法净这才发觉,桌上已经凉了的斋菜,眉却皱得更深了。 濮阳攸再一次从後面抱住他:“别走。”其实这个和尚抱的很契合嘛。 “我...”法净想自己一定是邪魔入了命数,居然要选择是慈悲为怀还是破戒失律。然而孰轻孰重和心里天枰显然答案是明朗的,“...好...我,答应...答应便是。你,先放开我。” “不放。我不舍得放开你,和尚。” 法净的脸从微红变成了滚烫,任谁也受不了有人在自己的耳边用溺人的口气说这样的情话。 “可是...我...饿了。”不好意思的法净还是开了口。 濮阳攸想起,这和尚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吃过吧。昨晚消耗了那麽多体力,居然还有精神和自己执拗那麽久。是不是真当了和尚都是清心寡欲了?连饭都可以少吃 点。他连忙打开房门,朝门外喊了几声。秋雁进了门里,身後跟的女仆捧著铜盆进来了,这院里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们显然不知。濮阳攸吩咐了他去准备好斋菜和洗浴 的水,这让身後的法净更窘了一些。 法净洗澡的时候,濮阳攸隔著屏风同他说话:“法净,你洗的时候...後面也洗一下。那个...毕竟不好。” 後面?看著胸前斑斑吻印,连肋间的胎记也衬得那麽的妖冶,法净用手往後面一探。脸霎时又红了。他的记忆里隐约的昨晚上这里被濮阳攸一次又一次的侵入,不知羞耻的叫著,疼却又紧紧的咬著,直到了高潮。他清楚记得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有人用手不断的摩擦著自己的孽根,火烫的像要爆炸。 法净记得几年前,第一次自己落精。他哭了,师父告诉他这根是罪孽,是世人许许多多罪孽的造就著。只有等到修行才能防止这个罪孽。後来,他好奇得碰著腿间的 肉。也曾经看过师兄弟们摆弄,舒爽得叫著,叫得偷听的自己满脸羞红。他们告诉他,它可以带给自己无穷的快乐。可那时候的法净,看著它耷拉著的丑样便再也没 心情去听他们的话了。 想不到,居然会是这样的让人痴迷的感觉。昨晚的那一刻,他脑海里闪过的是那个陌上偏偏的少年。偏偏也就是...屏风外的濮阳攸。 濮阳攸穿完衣服问他:“昨夜,可曾弄伤你?” “不...不曾。”法净用水浇了浇自己的头,拍了拍脸。 “哦。”濮阳攸系上腰带,这和尚果真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天生异体的人,後庭比常人更适合承欢,禁不住又一次感叹可惜了。他继续问,“要不要我帮你?” “不...不用。”法净听他这麽说,就又擦了几下出来了。 “法净...我,真的喜欢你。”濮阳攸知道这话,现在来说比千言万语都管用。 “...”法净听见了没有回答,管著自己穿带。 等了很久,都不见他回答:“你为什麽不说话?” 法净已经穿带好了,站在屏风里望著屏风外的人,低低得开口:“恩,只有一个月。” 一个月,法净给自己的一个放纵的理由。他想救濮阳攸,想帮他,不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12 想伤他的心,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爱,是什麽?不是对万物生灵的怜惜,而是让男男女女为之疯狂的事物的味道。欲,是什麽?他尝过一次之後就禁不住想尝第二次,第三次。欲,这便是欲。明明克制著自己不要去沈沦,偏偏又要去。 他记得方丈大师亲自送他出门的那天,望著远处的山峦叹了一口气说:“俗尘凡世,七情六欲。只有得到过才能堪破。”法净很崇拜他,许长的白胡昭示著他道行的高深。在他面前所有的人都像是被看穿一样。 濮阳攸真的做得像喜欢上他一般。那天,濮阳攸看著他抄了一天经书,什麽也没说只是静静的陪著。间或走出去看一下门外的花。只要法净一抬头就能看见濮阳 攸带笑得看著他。他也只是笑笑。外面的人发现,那个木讷的和尚笑起来都有一种禁欲的气息,特别是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梨涡,香云有一个,清云没有。 “法净,你俗家姓什麽?” 晚上,法净自然而然睡到了濮阳攸的身边。当他穿著亵衣躺在濮阳攸的旁边时,濮阳攸也吓了一跳。他以为至少他不会那麽主动。只不过他看到法净那双不知道该放哪里的手时,他明白这和尚还是紧张著的。於是这侧过身,握住他的手问道。 法净没有拒绝,只是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不知道,大师说他捡到我的时候。我才几个月大,只有一张棉袄包著。里面什麽也没有。” 他说的很平静,濮阳攸也很平静得问:“你生身父母不要你。你...不伤心吗?” “不伤心,本来就是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那...我说我喜欢你,你信不信?”濮阳攸继续问。 法净放在他手下的双手动了一下:“我...不知道。”很诚实的回答。 “那你希望是真的吗?” 声音是对著他耳朵说的,法净有些痒,旋即点了点头。 於是握著法净手的那只手就溜进了他的亵衣里,不停得挑逗那具直挺挺不知所措涨红两颊的身体。 “法净...”濮阳攸跨在他的身上,开始剥他的衣服。 “告诉我,你肋间的花...是不是胎记?” 法净没有回答,眼睛盯著那边亮著的蜡烛。明晃晃的,把自己剥在现实下面。 “那花...好美。”濮阳攸转过他的头,吻上了他。看著眼眸里映著自己的濮阳攸,法净伸手抱住了他,神迷於他的亲吻中。 “是...是胎记。师傅...师傅说.这是前世的罪孽...我将一生带著。” “即使是罪孽...我也爱极了它。” 法净明白他说的,是它,不是你。他抬了抬身体,让濮阳攸把身下的衣物抽掉:“恩。我知道,您爱花。” 情动时,濮阳攸做作了前戏,手指粘了药膏钻进了法净的後庭。 “嗯...濮..濮阳少爷...”法净用手轻轻拍打濮阳攸的背部。 “很奇怪的称呼.你还是叫我...攸吧,在床上。” 可法净皱了皱眉,心里觉得这个称呼更奇怪:“嗯...可不可以...呃,把灯吹了吧。” “灯?”濮阳攸抽动的手指停下来,这让法净紧张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可下一刻,濮阳攸又加了一根,“乖,不吹好不好?” “恩...恩...我...”法净想说他讨厌这种被看穿的感觉,可看著上面那人的神态,分明有些哀求,“好吧...” 算了,自己做决定的时候不就想的这个了吗?爱与情与欲,当第一眼看到他便知道这些东西他都能给自己吧。到底世人的执念是为了什麽?也许就像自己认定他能告诉自己什麽是执念的那样。 “乖。”舔著他胸前殷红的乳珠,又加了一根。 “啊....哈...慢,慢。。。”奇怪的感觉,撕疼中的快感,法净缩了缩後庭,想连把人的手指顶出去。 如愿,手指出去了。法净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是在做荒唐的事情,把手捂在胸口喘息著。 濮阳攸当然注意到小和尚身体的变化,还是很美的身体。 “喂,我进来了, 不许再缩我出去。”亲了亲肋间胎记。 “......”法净不会,也不忍心。 “权当你答应了..来,放松。不然受苦的是你。” 法净依言放松著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在床上两个人真的是默契的很,在他放松的那一刻,濮阳攸便长驱直入了。 “濮阳..攸...攸。。”沈浸在欲海里的法净忽然唤了身上的人一声。 “嗯?”濮阳攸停下了动作。 法净被激情染红了脸,眼睛直直盯著濮阳攸。 “您...您的头发.真好看...”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和尚夸自己的头发了。 濮阳攸向前一顶:“呵。很好看吗?” “恩....恩”“恩。真好看。” 咬著下唇轻哼,法净很慎重的点了点头。 “那我人好不好看啊?”捧著他的脸,啄了一口。 “好....嗯....好看。” 听到这话濮阳攸心情越发愉悦,便重重得抽动起来,弄得法净不住得呻吟,直到感到身上的人一声重哼把炽热的液体撒在他的体内。 “怎麽还没射,明明已经硬成这个样子了。”濮阳攸把抓起法静的阴茎不断套弄可怎样也出不来,眼见他到高潮般挺了挺身却又缩了回去,软了下来,“你.....噗~” 法净脸红透了像他肋间的曼珠沙华,知道他是笑话自己,支支吾吾的说:“笑....笑....你笑什麽?” “不笑了,不笑了。”濮阳攸使劲忍住。 这小和尚还没意识到对於一个男人来说最可耻的末过於想射射不出来,摸了摸那软掉的小东西    “你该不会是有什麽....恶疾吧?” 法净拍了拍他的肩,看著他的眼睛:“...刚才...我有种奇怪的...奇怪的感觉。像有条凉凉的虫子钻到了这里....”指了指胎记处。 濮阳攸笑了笑,摸摸那胎记,使劲搓起来:“这样呢....”手指往下移慢慢的移到了两个人连接处,“这里可是热呼的吧。” 法净把脸转向一旁,心里叹了口气,即使什麽做了还是忍不住为这句话羞愧难当。 这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13 ......便是献祭吧。 牲畜是祭,果品是祭,自己也是祭.是什麽生了自己这样的胆量,一次次违反了清规戒律。 师傅不是夸自己最听话的吗?怎麽就心甘情愿落入这滚滚红尘欲海了呢? 望著自己身上那个俊秀的人,湿发贴在脸上显得无比妖豔。法净抱得更紧些,让他更强烈的进攻,快感更猛得袭来。 舍得舍得,没有得何为舍。四大皆空,以空悟道,可佛主入世而後出世,在家而後出家,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大彻大悟吧。 夜还很长,法净不想多想,濮阳攸也容不得他多想。 院里的芭蕉绿得很好,濮阳攸坐在醉栏轩的百花边上,绿荫之下,看著法静拿著瓢舀水浇著石台上的花。 浇的是春兰,娇贵的很。 上次花匠的女儿弄坏一盆,吓得立马跪在地上。法净立即拉住他劝,还说要是自己把摔在地上的春兰救活就让濮阳攸放过那可怜的花匠的女儿。 谁知,不过五天的时间,那花开得比以前更好了。索性濮阳攸辞了那花匠女儿,让法净皆起了花匠之职。 那时,法净已经很是开玩笑的问他要付自己多少工薪。 其实和尚也不过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岁,纵使每日听晨锺暮鼓,对黄卷青灯,也只是装成假正经。呆久了本性就会跑出来的。 和尚动作很轻柔,仿佛不忍心惊动这一花一叶,尘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悄然无声,不知是不是衣袂大了,舀水的时候掠过了水迹,水纹荡漾起了几个圈。 濮阳攸不禁挺身轻呼出声:“法净,小心袖子。” 闻声,法净低头撩起缁衣袖袂,转过身,对著他点点头,笑了。 好美...濮阳攸关了折扇,敲著唇,玩味的瞧著法净。魏晋遗风也不过如此吧,这法净果真跟他法号般,他收集的名花贵兰也不过如此风情吧。 自上次之後,算算已经十天了吧,两个人基本是夜夜缠绵,和尚在床上到放的开,没几日这床上的闲情逸趣便精进的很了。还有那胎记...啧啧,越发明豔妖冶啊。 濮阳攸收回眼光,转头端起一旁的茶杯,茗香沁鼻。 “呵呵..‘燕燕俊俏,莺莺娥娇,不如吾法净妙’。”一句双关。 法净直起身,拿著瓠瓢,满是疑惑的问道:“濮阳少爷....你叫我啊?” 唔,叫法怪怪的,走过去把他手里的瓠瓢放在一旁的水桶,执起他的手:“我说了别叫我濮阳少爷。既然你不喜欢叫我攸,我也未及弱冠还没取字。要不你叫我攸郎?不喜欢啊?也对,这是女子的叫法...哈,我突然想起来我小时候,我娘叫我喜喜来著...呃...” 法净没忍住笑了出来。 “别笑,不许笑...叫喜喜怎样啊,我远方堂哥乳名还叫妞妞呢...还笑,还笑,再笑我挠你痒痒。你这和尚敢取笑我...”说著就动手去抓他痒。 “哈...哈哈,我求饶,别别闹我了...哈哈哈...我错了,我不笑我不笑,濮阳...哎呦,阿攸.你饶了我吧...” 濮阳攸一闪身,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亲了一口:“阿攸不错.好,你以後就叫我阿攸,只要你喊哎呦就能想起阿攸。哈哈哈哈。” 再不耻的都做过了脸又烫成这样。还有今天这心跳得也太不正常了,法净捂住胸口,该不是得什麽病了吧。哎,怎麽以前在寺里没觉得自己有这麽多病,一出来就一股脑儿全出来了呢。 这几日濮阳攸天天灌他奇怪的茶喝,问他是什麽也不说。还使劲笑。法净想该不是这样的缘故吧,可是...这濮阳公子还不至於害他吧。恩,应该不会。 转过头,对上近在咫尺的脸。法净窃笑一声说道:“阿攸,你会功夫吗?” “啊?怎麽突然这麽问?”濮阳攸放开他问。 法静面上带著笑意,轻轻的说道:“我看你刚才的动作,刚健有力却行云流水恰到好处,应该是会些功夫的吧。” “哦,那自然。我祖父是前朝将军,所以我儿时学过一招半式。”说起这祖父他可以骄傲的很,谁不知濮阳荆是一等一的英雄豪杰,笑看沙场几十载,助我君王得朝 还。若不是被冤枉那档子事,现在少说也是封候封爵了。放下武功全是因为香云觉得怀著利器的人对花无宜。想想那时,和香云在一起自己的性子是最温和的。香云 是个有灵气的女子,自己为她放弃了很多,比如个性,也难怪乎清云对他说姐姐欠他。 看著濮阳攸脸上闪过一丝悲凉,法净以为是自己提到他祖父的关系,心想自己是不是惹他伤心了,连忙说:“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提....” 濮阳攸不明白他在为什麽道歉。 法净继续说:“我真羡慕你,有祖父会教你功夫。而我甚至不知道我的爹娘是谁,还在不在世上?怕是...这辈子注定在这世上一个人了,也许是我前世罪孽深 重,这辈子无爹无娘无子无女...”说到最後心里越发凄凉,低头发现自己靛色僧袍已经洗的发了白被什麽东西勾了个小孔,所幸自己出门时带了两套换洗的,“ 还好我有佛主还有卧莲寺。” 濮阳攸叹了口气,很是疼惜得轻抚著他的双臂抱住:“你不是还有我吗?”有些心虚,虽然是欺骗,可就当是安慰他吧。 “是啊。”法净不去看那个破了的小洞,抓住那只弄得他痒痒的手笑了笑,即使只有一个月自己也知足了。终究这里断断不会是自己的归宿的。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都以为利用的对方,却不知道自己也在被他利用。 “不说这些了,要不我教你功夫吧?”濮阳攸建议道。 “噗,你教我?”法净看著他点头,“那好啊,我们先打一场,要是你赢了,你教我。我赢了,你便喊我一声,师父。” 濮阳攸说了一声好,心想,我赢你这和尚还不容易。不然怎能夜夜把你压身下。想起他的身体昨天和自己的比试得够激烈的,突然有些觉著胜之不武了。不武就不武吧,反正自己对谁都并不是君子,至多过会让他一招半式。 说著,两个人出了院子,来到花园的空地上。一见那地方法净愣了一下,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只半个月一切尽如此不同。而那地方便是法静半个月前讲经之处。 听说,少爷和那个和尚在切磋武艺。 听说,少爷和那个叫法净的和尚打起来了。 听说,少爷把那个叫法净的和尚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14 给打了。 听说,少爷把那法净师父给打坏了. “什麽!!”濮阳广怀一拍桌子,把来报信的下人给吓的,“这还了得,这还了得,无法无天了他。我早知道他不服教的。带我去,带我去....”要是出点什麽事,这让他怎麽向卧莲寺交代啊。 那下人机灵得带著他走,一路上看见很多人往後花园赶。脚下的步子就更大了些。 很快来到那块平地,只见早早围了两圈人。叫好声,掌声此起彼伏。濮阳攸皱了皱眉,这不像是出事了的场面吧。 刚要叫那群下人闪开,却只听得前面高大的护院说:“没看出来少爷还有两下子。” 边上的人点点头接上他的话:“不过,那个小师傅明显比他厉害,少爷撑到现在也不容易。”话音刚落转过头看到老爷,立刻退到一旁,“老爷。” “老爷。”另一个的人反应过来。 濮阳广怀没有说什麽,错过身,往前走。 刚一到前面,便见濮阳攸右掌一击,法净不急不忙伸出得往他手腕处一手刀的同时往左侧退了两步。没来得及稳住的濮阳攸一个踉跄,转接一个侧翻落地一记扫腿。 “好!!”濮阳广怀禁不住叫好,不愧是濮阳家的後人,话音未落就见法净背著手右腿一拐,靠一只支撑的濮阳攸扑的倒在地上。连僧袍的边都没碰到。 他倒地的样子狼狈极了,引得周围围观的丫鬟仆人们一阵哄笑。濮阳广怀黑了脸,刚想训斥什麽,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时那些下人才发现不知道什麽时候,他们家老爷已经站在边上。 “好了好了,戏看完了。都给我干活去,下不为例。”濮阳攸正声说道,“厨房的人在不在?” 一个厨子模样的人上前拱手道:“贺福在。” “今天做道红烧肘子,送到少爷院子了。”濮阳广怀看著被法净扶起来满脸狼狈的濮阳攸说。 贺福看著他们家老爷一眼,忍住出口的笑意:“是,是。小的这就去做。” 濮阳攸是听到这话的,他任由法净拉他起来,拍著身上的尘土,没有说什麽。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想著,拉住法净拍打衣摆的手臂,看著他说道:“既然我输了,我就喊你师父。你教我功夫打赢你。” 法净笑了,摸了摸自己的头:“你要叫我师父,那得成为寺里的俗家弟子,就得和我去寺里行拜礼。” “又想骗我去当和尚。”法净放开他,一点也不管不远处他爹黑了的脸。 “没,没让你当和尚,不过是呆上段日子,代发修行来习武。其他人是不给进寺院,只有出家弟子和俗家弟子。所以收俗家弟子的规矩很严格的。”想起寺院正对大雄宝殿的韦陀像,法净有些伤感,以前在寺里早上都是自己擦的像。 濮阳攸看著他,脸上不悦的表情逐渐散去,拉著他边走边说:“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既然那麽为难就算了。你改罚我跟你吃斋念佛几天吧。” 法净偷偷看了眼他,笑道:“怕熬不住吧。” “这个和尚...”居然嘲笑自己,也不知道谁教的。濮阳攸皱了皱眉,难不成是自己。 抬眼正好到了濮阳广怀的面前,法净早挣开向户主请安了。濮阳攸嘟了嘟嘴很不情愿得叫了一声爹。 老爷听到这话眼角都笑了,不过还忍著说:“恩。以後让小师父多和你切磋武艺。不要老是呆在那个院子里。哦,你母亲问你什麽时候和她一起吃饭。”其实这是借口。 濮阳攸没有答话,想了下就走开,才半步便停下说:“那就明天吧。” 这下,濮阳广怀心里乐开了花,对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法净点了点头,很是恭敬的拱了拱手说道:“法净师傅有劳你了。这孩子,还听话吧?” 法净合十道:“濮阳老爷客气了。阿攸....攸..少爷其实人很好。” “这就好,我看的出来。这几天他一直和你呆在一起,心结开了很多。以前的本性也都出来了,相信很快他就会变成以前的样子。”濮阳广怀说道。 法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听完这话他沈默了一会,问道:“濮阳少爷,以前是什麽样子的?” “哈,这孩子以前很孝顺,也很听话,”濮阳广怀说著有些激动,“他聪明极了,这齐城上下无人不知我濮阳家的少爷聪慧过人。我和他母亲并不逼他入仕途,一切随他心愿。只不过....哎,他对於人和事物都太执著了。以至於发生了一些事情之後,他会钻进牛角尖出不来。” “是那个叫香云的姑娘吗?” “是啊...哎,当年他和梅家的姑娘相遇相知,初时我并不同意。因为梅香云的出身和她的为人都...不好说。人倒不坏,就是太过於洒脱,说不好听的 就是很自私,不懂收敛。虽然我和夫人都不愿意干涉他。只是...毕竟为人父母。所以他们两个的事情我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有一天这孩子跑来和我说他 要娶梅香云被我严厉的拒绝了。之後他一直以为我们在拆散他和梅姑娘。哎,谁不曾想到我只不过带他去了趟京城,回来便得了梅姑娘的噩耗。梅家的人告诉他,梅 姑娘思念成疾以为攸儿弃她而去便一病不起,然後没多久就仙逝了。” “阿弥陀佛。” “哎...其实也是我不好。当初是我让 人散布说我们去京城是为了给攸儿相亲的。我不过是想让梅香云死心。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後来,攸儿知道了一切。他心里怨恨我却无从发泄。毕 竟...他还是个孝顺的孩子。所有说这一切都是命。我本以为如梅香云这样的女子是不该想不开的,没想到...。到如今我这心里还甚是愧疚。都是命都是命 啊....小师傅,你说我的罪孽是不是又深重了一层啊?小师傅...法净师傅?” “啊?”回过神来的法净连忙假饰自己的失神,“濮阳老爷,刚才您说什麽了?” 濮阳广怀呵呵得笑了起来:“没什麽,没什麽。你看,这天啊,总算漏出阳光了。就离开阳不远了。” 奇怪...法净仰望前方,其实这日头不是一直都开著吗? “其实师傅您不知道。梅香云刚死的那年,攸儿心里太苦了。一边是爱的女子,一边是爹娘。我和他娘看在眼里却不知道怎麽帮他,若是他能骂我们倒也好 了,但是他连一个面一句话也不和我们说。他母亲见他如此天天以泪洗面。攸儿这傻孩子,就是太傻了。”说著濮阳广怀深深叹了一口气,“师傅还记得你那天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15 见到 攸儿的那个亭子吗?以前他和梅香云常常在那里幽会。谁知道他居然....居然会想不开。” 法净一惊,胸口难受的发慌。他知道濮阳广怀所谓的想不开是什麽意思。 “要是秋雁没去寻他。怕是死在那里也不知道了。他整整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能下地。我和他娘都吓坏了。实在没有办法,我托著张老脸去求梅家。至少能寻得个遗 物来宽宽攸儿的心。谁知道,没有带个遗物回来到带回了一个梅清云。”濮阳广怀又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得摇了摇头走了。 关了院门,法净就见那人一个人闷闷得搬著石台上的花。 问他要不要搬也不说话,问他是不是出什麽事了也不说话,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也不说话。 法净就没有问下去,哂哂得上了台阶回到了里屋。依靠在门边上,就这麽看著他从东边的石台,搬到西边的石台,後搬回东边。脑子里回想著刚才濮阳广怀的话。 若是自己是濮阳攸也一定很痛苦。只不过....法净笑笑,一切法门皆以明心,静心为要。想来,这就是修佛的好处。只从受了具足戒便成了真正的僧人,修行修心。是心是佛,是心作佛。自己自然会从中解脱出来,只不过现在的只用参悟罢了。 濮阳攸转过身来,只见法净盯著自己笑,可是神绪飘到了昆仑山之外。唤了他几声也没才回过神笑问自己怎麽了。 见了那笑,濮阳攸莫名有些奇怪,半饷後才开口指指上了锁的拱门问:“法净,你想不想看那门里的东西?” 点头:“想。” 濮阳攸早知道他好奇,偏偏每次打开时,都不让他看见。 摸著随身的钥匙,一圈又一圈的锁链慌动起发出相击相扣的声音。法净走下台阶,看著濮阳攸的动作:“你说,这明明要打开的东西,偏偏要锁住著是为何?” 濮阳攸一震,锁链落地,转过身说道:“因为只有锁住,才会有解开。” “那为何要因为解开而去锁住。”法净笑著问道,被锁困住就是为了解脱,这不正是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吗?可是他莫名的希望得到濮阳攸的回答。 “好”濮阳攸转过身来,“那我问你,你为食不吃荤腥?” “每个生物都有他存在在世间的意义,我们不能因为我们自己的贪念而去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利。” 濮阳攸笑笑看著他,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这就是为何因为解开而去锁住的原因。生物也罢,这冰凉的铁锁也好,都有他存在的意义。你们和尚是因为俗身因为救世 而求成佛,不然就没有你们存在的意义,锁也是。锁便是锁。就像一切的烦恼产生并不是因为要解开而产生。而是因为产生了必须要解开...不过我们都是肉身凡 胎,受不了解开只是因为我不想去忘记锁住时的那一方田地。” 这话,法净呆住了不知说什麽好。也许若论悟信是不是自己一定不及濮阳攸。是啊,自己早该知道。在陌上见到他俯身闻香而笑时就应该知道。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翩然出世。比自己这个执念与悟道著相的人强多了。著相...濮阳攸著相欲那一方田地,自己著相与何以出相。可是,这如开锁解锁徒劳的傻事,又该不该像他说 的那般不过是铁锁存在的意义。就像不能杀生一样,自己也不能剥夺他存在的意义呢。 “别想了。”濮阳攸扯了他一把,回到那被开了门口,“一想眼睛就直打!辘圈,跟我们家的京巴似的。你还想不想看了啊?” “想。可京巴是什麽?” “我娘养的小狗。” 哦,啊?!法净噗得笑了出来。 等濮阳攸推开院门,法净就被吓了一跳,他一点也没想到他住了半个月的院里还有这般世外精致。 这院後也是个院,一件来闻著香,半面是水半面是高地。高地和门这边以一条不长的廊桥联通,桥下种著一片莲花,刚起了苞。水面方圆大约有左手一百丈外筑著 墙,应该与外面花园的湖泊相连的。远远望去前面高地上种著一片的花木,淡竹叶石竹子不多,柳树种了两棵。一片片不认识的花直开到对面依墙而建的小间,满是 山藤的,前面搭了一个竹棚。两边立著一些老榆树,高高的好像通到了天际。榆树下有四五个和外面一样的石台,放著一些自己不曾见过的花。棚是立在黄杨树中, 两排齐齐的应该是不久前修剪过的。又些葡萄藤长在黄杨中绕过了矮丛一直爬上了棚架开著一片片的叶子。棚架与小间中间还有一短短甬道,摆著一个石桌两个石 凳。 “那间是温室。我院里石台上的花,下雨的时候都是要搬到这里来的。还有很多。” 法净点点头。怪不得有时昨天看见的花,今天就变了色。他跟著濮阳攸望前面走。 “我一直想问你,为什麽不论这里的还是外面有花或著根土地,或种於花盆。” “呵,真是的。又问傻问题了。在地上或在花盆,它的根都是在泥土里的有什麽区别。” 是啊,有什麽区别。“果真是我执著了。濮阳...不是,阿攸,我今天真正知道你竟比我悟得深。” 濮阳攸停下脚步,苦笑著答道:“对於其他看透的人,往往在另外方面比一般人对一般事物更加执著。你只不过是一时执念,而我却是心魔。” 法净不语,不时到了高台之上。他才看清楚一边是牡丹一边是芍药一边是金菊一边是.... “这是....这不是,牵牛?”法净看著濮阳攸嘴角带著笑意得点头,有些惊奇,“我以为你只爱...” “名贵的?” 蹲下,用手抚了抚开了紫红色的花:“这牵牛是香云最喜欢的。” 法净是看见他眼睛里的痴迷,这该就是深情吧?! “哎,和尚,你喜欢什麽花?” “我都喜欢。众生在我们出家人眼里都是一样的。” 濮阳攸笑著,转过身,抬头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法净,慢慢吐出两个字:“骗人。”让法净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连忙合十手掌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没有说话。这里的花我都喜欢。” “我呢?你喜欢吗?”在下面把他合十的姿势破坏了,拉著法净蹲下。见边上的人不说话,轻轻一撞,“怎麽不说话啊?到底喜不喜欢?” “喜....喜欢。”眼睛盯地上的矮牵牛,法净从手里掏除手珠不断的拨著。 “比喜欢它们多吗?”濮阳攸指得是那些花,“哎...你刚才说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不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16 然算犯戒喽。” 法净默默在心里白了他一眼,自己不是早犯了吗?你还是罪魁祸首呢。不过嘴上还是说:“你....多。” 比起犯戒,还是修行不够轻些。谁知道边上的人贼贼得笑著问:“那,多多少?一涧溪,一条河,一条江,还是一片海?” “大约...是溪水吧。”也许是蹲累了,濮阳攸托著他有站起来。 濮阳攸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说道:“既然这样.我会努力把小溪水引入南佛海的。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南佛海?这麽说他是想跟自己回寺修行吗?好像也不是这个意思... 从内院出来,看著濮阳攸又锁了院门,这才发现天已经!了下来。秋雁让人送了晚膳过来,院内石台上的花也搁进了偏间。法净想起内院的温室花房有种多此一举的 感觉。回想起内院的那个花房,法净一阵心慌。推门进去时,他被花房里的新奇的花儿给看得没了话语,扯这濮阳攸问东问西。也不知濮阳攸是从哪里弄来的一盆 花,跟自己胎记十分形似。非逼自己脱了袍子,那胎记果真和他手里的花形容一般。本来法净脸红的要命,谁知....他告诉自己这便是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法净当然知道,法华经有云:乱坠天花有四花,天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珠沙华,摩诃曼殊沙华。是时天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殊沙华。摩诃曼殊沙华。而散佛上及诸大众。 本来这是吉祥的花,是天上的花,可偏偏是红色的。 法净坐定看见自己的斋菜放在了桌子右边的,濮阳攸已经自斟自啃起肘子时,他才拿起筷子,刚拿起便放了下来。 “我这胎记是红色的....” 濮阳攸恩了一声,继续啃著。法净便不再说话,拿起了筷子。 等喝过,濮阳攸让人熬给他的东西,两个人就便早早就寝,一夜相安无事亦无话,只不过法净却睡不著,心里头泛起的心慌和不安让他无所适从。 这一日,法净已经连著十来天未做早课。东边还未及鱼肚白便起来诵经,口中诵经心中却心烦意乱直叫他慌了神。等安定下来颂玩经却仍不见濮阳攸起来,就进了偏房把那些花全搬了出来。 濮阳攸醒来摸著旁边的温度,吓了一跳。喊了几声法净也不见有人应就套了身衫出了房门。 前面立著的人,从背影看像是在对著花念佛经。站的直直的,这僧袍和昨天的不一样应该是换了新的。 “法净,法净....”濮阳攸轻轻得唤了两声。见那和尚没反应,就越发奇怪了,又走了近些。 拍了拍他的肩膀,却见那人像被吓到般回过身。呆呆得望了自己一会儿。扑进了自己的怀里,还把那光光的脑袋往自己肩上靠。 好像这和尚在伤心.... 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濮阳攸柔声问道:“怎麽了?” 摇摇头。 “花也是红色的...” 濮阳攸一惊,手中拍打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师父和我说过,这花也叫老死不相往来花。” “....” “我们佛家眼里这是吉花,可偏偏是红色的。” “是啊,曼珠沙华是红色的。白色的是曼陀罗花。” “我师父说,红色花的是有执念的,白色的花才清通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时便注定有缘无分,有始无终。” “...” “当你告诉我,这个就是曼珠沙华时...我心里便慌了。我持咒了啊,也背了心经,金刚经,连金光明经颂了,可都静不了心。我从来没有如此乱心过,你说我这是怎麽了?” “...”濮阳攸松开他,看著他蹙眉望著自己,一下子如明镜般开了,一时间惊得不知说什麽好。 “阿攸,你最近一直给我喝的东西是什麽。是不是这个东西让我心慌的?” “啊?...啊,那个,那个没关系。那不过是治肝气郁滞,疏泄失司用的。没关系的...”又说道,“我今天有事情,我先出去了。你不用...对,不用等我回来。”说著整了整衣冠,出了门。 怎麽回事?看著院门被关上,法净闭上眼睛合掌颂经。 濮阳攸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的家门,什麽也没说就直奔梅府。自打梅香云死後他是很少去梅府的,都是差人去叫梅清云出来。今天是等不及去让人差了。 门房见了是濮阳攸吓了一跳,开了门让他进来。濮阳攸随便拉了个小厮让他带路去梅清云那里。 梅清云正在书房写字,见来人风风火火的样子就笑道:“呦,濮阳少爷,您这是怎麽了?急成这样不会是好几天没纾解了吧。”抬手让下人退下,“怎麽...不会是,那和尚...还没吃到嘴里吧。” “不是,吃倒是吃了。不过....”濮阳攸抓起梅清云手里的扇子一阵乱扇,“错了,全错了。” “怎麽错了??”梅清云在他边上的圈椅上坐下。 “他,怕是,怕是...” “怕是什麽啊?” “哎,怕是真的喜欢上我了!”濮阳攸和上扇子敲了敲桌面。 梅清云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若你说的是真,才过了半个月。” “不是的,不是的。我虽然答应了你.但是我不是真的想让他喜欢上我啊。”濮阳攸摸著额头,“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的啊。” “哈哈哈,你到底不该是什麽?”梅清云端起茶问道。 濮阳攸想了想说:“他和你我不一样,若是他知道我对他半点情意,那可怎麽办啊?” 听见这话梅清云站到他面前:“噢?怎麽个不一样啊?我想一个修佛之人能上你的床,也不见得有多麽不一样吧?” “清云,我该不该趁他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他是喜欢上我时,就把他赶走啊?反正赌约我已经胜了。”濮阳攸一把拉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摸了摸他的脸,梅清云俯身在他耳边说道:“你别这麽急,我还没去验过呢?凭你的一面之辞怎麽能信啊?” “那你什麽时候去验啊?” “急个什麽劲啊?我们已经多少天没见了,不该温存温存啊?” 濮阳攸听了他说话,想起这是在梅府,叹了口气说道:“去芙蓉楼吧。这里...不行。” “你就不想去姐姐的闺房瞧瞧?”梅清云斜眼问道。 “梅清云!”濮阳攸有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17 些头痛。 “好了好了,去去去。”梅清云从他腿上站起来,“我说你就是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 濮阳攸拍了下桌子,虽然自己已经不知道听了这话多少遍了。 “你下次拍桌子前先搁一千两银票在我手上,坏了我就撕了你的银票。我这宝贝可是前朝红木的老桌子啊。”梅清云笑著威胁道。 得,一千两,濮阳攸想他爹一定找人削他。 四月过了大半,这庭院早已绿树如云。杜鹃啼叫声声,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可应归的人却踟蹰了步履。 已经三天了,从那一日濮阳攸匆匆离去已经三天未归。法净耐不住问了来送饭菜的秋雁,秋雁只冷冷得答了句:“前日还陪老爷夫人吃了晚膳呢,少爷要是想回来早就回来了。”临了抱著食盒又添了句,“你说你是出家人,我看倒像是深闺的怨妇。” 开了窗户,月亮冷冷清清得照了一地。没多久,月就被闲云遮了一半。 法净记得他以前指著天上的月亮问师傅,为什麽这月亮有时候圆有时候缺有时候被云挡著有时候又围著好多星星。 师傅告诉他,因为他眼睛里看到的只是浮像,月亮的阴晴圆缺不过是周围的景象,心不变则月不缺。世上的浮华就如同这阴晴圆缺,只有拥有一颗轻物欲的心才不能被迷惑。 《坛经》中有云:“吹却迷妄,内外明彻,於自性中,万法皆见。” 所以,法净摸这胸口,自己是被这心外之物所迷惑了。而明明知道是被迷惑了,却甘甘心心陷入这迷惘中。 “阿弥陀佛。” “哈哈,”只听见两声含糊的大笑,房门被推开,法净回头就看见濮阳攸拿著酒壶摇摇晃晃得进来,“和尚...你...我都不在...阿弥陀佛给...给谁听啊?” “给月亮听,给自己听。” 法净没有动,看著他向自己扑来,伸手扶住,後背却撞在了窗沿上,一阵发疼。 濮阳攸已是喝得迷糊了,听他说起月亮,就扑腾著手上要推开法净,险些把手里的酒壶倒在法净身上。 月亮是看到了,话也没有了。云是散开的时候,濮阳攸抬抬酒壶敬了它一杯:“翠竹黄花非外境,白云明月露全真。头头尽是吾家物,信手拈来不是尘。哈哈~~这诗写的真好。真好。” 法净只是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法净啊...你说,你说诗假...假不假?”濮阳攸转过身把手挂在他的肩上,法净揽过他的扶他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 见他没说话,濮阳攸又说:“你说,这月亮那麽高,怎麽会是我的呢?我怎麽抓都抓不到啊...你说已经在天上的东西,怎麽拿得著啊?” 法净任他搂著自己的腰,看了看他轮明月:“心如镜若水,把月亮印在水里,印在镜子里。” “屁话,假话,空话,”濮阳攸仰头又喝了口酒,手紧紧的抓住法净的僧袍“我要的是活生生的香云!不是水里的,不是!!你知道吗?我已经开始忘记她的笑了, 我居然描绘不出的的面容了...清云不是她,不是...他们从来都是两个人。我骗不了自己...我的心里缺了一块,缺了一块。”语无伦次。 法净被他抓疼了,见他向前倾要倒下的样子连忙接住他,把他抱在了怀里。 “我醉了吧。”濮阳攸挣扎著要起来,可是脚轻浮得厉害。 “如果心里明白,醉和不醉又有什麽区别呢?” 濮阳攸抬头看了他一眼:“和尚,我心里难过....” “我知道。” 隔天起来,濮阳攸敲了敲脑袋果然自己醉酒还是容易上头,可是怎麽疼的却是後脑勺。身边那个人已经不是和自己厮混了三天两夜的梅清云,而是那个和尚。忽然想起,昨天梅清云匆忙走後自己一时不快喝闷酒。後来就回了家,到了院里和这个和尚说了一些糊话。 门外秋雁的敲门声,便让他把东西搁在外间的桌子上退下。看来已经很晚了。怎麽这和尚今天还没有起来,这是奇怪了。自己昨天明明也没有酒後乱来啊,两个人都是和衣而睡的啊,只是自己脱了外衣鞋袜而已。 “法净,法净...醒醒。”濮阳攸推了他两把,才见他有些动静。转过头,才看见他脸红的要命。 濮阳攸伸手探了探他脸颊,额头:“怎麽了?像是发烧了。我让秋雁去给你请大夫吧。” “没,没有。”法净连忙转过身,拉他躺下,一下子脸更红了,“我...昨晚上...又破戒了。” “啊?”濮阳攸想用手解他不衣衿,被他用手阻止了。 “不是不是这个。你....”偷偷看了看濮阳攸一眼,“你忘记了?” 濮阳攸想了想,然後摇了摇头。 “咳..你昨晚上喝醉了。我扶你到床上後你还喝,帮你脱了鞋袜後,你还喝。还....还拉过我...那个亲...”法净越说越轻。 “可是我们昨晚应该没做什麽吧...”是啊,这不是他濮阳攸的风格,亲了哪有不吃到嘴里的,除非中途晕了。 事实证明他想的是对的。 “你喝的酒,没...吞下去...所以全到我嘴里了。”濮阳攸看著法净的脸色越发难堪觉得有趣,“所以....我又破戒了。” “我明白过後就慌了神,伸手就....把你打晕了。” “你....”濮阳攸白了一眼,怪不得自己疼的是後脑勺,“算了算了,你打了我,我却又让你破了戒。这就是现世报啊...” 早上说过话後,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说话。濮阳攸依旧坐在树下无聊得饮茶,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昨天晚上对这个和尚说的话。他看了眼前面的天,起身到门口对著那个抄了半天佛经的和尚说:“我们去种花吧。” 濮阳攸才知道这和尚和府里的已经很熟络了,尽管他好像不太在自己眼皮下和他们接触。可是就像刚才自己和和尚出院门去玲珑玉石旁种花,路过的下人对自己恭敬 的请安,却少了对法净行礼时的热情。等移完那些花,法净开心得笑了,合掌正要念阿弥陀佛就被濮阳攸拉回了院里,这才发现天也暗了。 “你怎麽和他们好像很熟悉的样子?”看著关院门的法净,濮阳攸问道。 法净被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说:“有时候和他们会聊上几句。” 濮阳攸问道:“这倒怪了...除了这几天,你来到现在我不是一直在府里的吗?” “我...你父亲说让我看著你,所以我一直看著你。”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18 关了房门,法净说。 “什麽意思?” “我找不到你的时候我确实会一天都在院子里。而你在府里却很少同我一块在院子里,所以那些时候我...一直跟著你。”法净看了看桌上的斋菜,依旧大半是他的少许是自己的。这山珍海味也好,青菜萝卜也好进了肚子里还是一样的结局。 濮阳攸心里一震,直直得盯著他,那眼神让法净一颤,直想:难不成自己做错了什麽? “然後?” “然後...我就会在附近,那些仆人就会找我聊天。看著你要回去的样子,我就先回了院里。只是你一直不知道而已。”法净对他笑了一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为什麽不让我知道?” 法净吞下了口饭,放下筷子说道:“没有必要。”停了一下,又说,“怕你心烦。” 他回答的自然,却仍然让坐在对面的濮阳攸张口结舌住了。 这几日,濮阳攸一直不对劲,至少法净这麽觉得。自从那天和他说过自己以一直跟著他後,他倒是一直陪著自己在院子里,可是人在却故意避著。 那个门到没上锁,一直开著,才发现这湖里的荷花快要开了,大片的锦鲤都绕著莲叶打圈圈。个个都肥的要命,像是成了精。人走过桥不但没逃,反而围了上来,想是被人养惯了吧。 法净知道他无聊的紧,自己抄一天经书也没关系。可他....从窗口望见院里打著哈欠的人把刚摆的棋子又推翻後,法净便忍不住说自己在这里呆得久了,还没怎麽去外面转过。 濮阳攸乐得情愿,嘴上也不过是恩了一声。 出门前,法净依著濮阳攸的换了身濮阳攸的衣裳,法净二十年没脱下过僧袍,自然穿不惯这些盘领的衣衫,便问有无下人的衣服。 濮阳攸摸了摸他外面的头说,要不穿上秋雁他们的衣服,得露出这脑袋。不然就带上襆头,不露出脑袋。无奈,法净只能选後者。 待法净把衣服换好,濮阳攸笑嘻嘻得用扇子抬起他的下巴,啧啧了两声,唱道:“好一位,眉清目秀的偏偏公子呀~~”然後法净看著他想吻下来的样子,却偏头躲开了。 这便是法净第二件想不通的事,濮阳攸说他中了毒,要一个月才解开。可是奇怪的是,离上一次他向自己求欢已经八天了。就连亲密的事都没做一件。奇怪! 难道... 法净斜眼看正在关西墙门的濮阳攸,难不成他毒解了? “想什麽呢?走吧。” 濮阳攸伸手,法净只当他又要拉自己的手,也伸了过去。不料,濮阳攸停了停,只是在他袖口弹了弹的尘埃。 前面人走著,後面人跟著。不知道的以为两个人只是不认识的路人。这哪是逛街啊?简直是赶集。 “阿攸...”衣口有点不舒服,帽子带得不舒服,鞋子也穿的不舒服,法净终於忍不住喊了一声。濮阳攸是转过来了,可周围的人只当是谁摔倒了喊哎呦,就都转过头看著他。 法净低著头,快步走上前。看热闹的原来是场空就散去了。 “怎麽了?” “不舒服。”法净抬了一眼,“帽子。” 濮阳攸笑笑,望望周围这才像回神似的说道:“哎呀,已经到十里堂铺了啊。” 酒楼里人来人往,掌柜一看是濮阳家的少爷就谄颜著问道:“濮阳少爷,老地方?” 濮阳攸点点头。 二楼左手边靠窗的位子,以前濮阳攸常常来。这角度正好看到热闹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尽收眼底。第一次遇见梅香云就是在这里。 掌柜的早已经注意到这身边的主变了,墨绿的衫是杭州府的丝绸夹著些金丝,腰带上那块白玉少说也有十多两和襆头上的玉是一样的。脚上蹬著的是官靴有钱人才会 穿。掌柜心中有数,看来这公子也是哪个官宦人家的。瞧这公子一脸和善,长得也是眉清目秀很是腆静清脱,不过,两个人没有多话,那公子只是不停得看著濮阳少 爷。而濮阳少爷却只是看著窗外。奇怪...奇怪.... “哎,濮阳少爷您今天要吃点什麽?”这主还得掌柜自己招呼。 抿了口茶:“你们闲得居有什麽素斋比较好吃的吗?” “素斋?”这猫也有吃素的一天?掌柜的抓了抓头,继而望了眼没说话的法净道“有有有,我们闲得居的素菜也是很出名,比如...” “好了,随便上几样吧...再给我拿壶女儿红。 ” 一瓶女儿红,一双杯盅。 濮阳攸把一只杯子放在她面前时,法净皱起了眉头。出家人不能饮酒这是戒律,濮阳攸那晚渡给他的已经算破了戒,而且他在那之前是个滴酒未沾的人,那一口就让自己睡的忘了时辰。偏偏现在濮阳攸给他斟了一杯一脸不容否决的抬起了酒杯看著他。 他能说自己不想喝吗?颤颤巍巍拿起那杯酒,法净为难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放下了:“这酒我还是不喝了吧。” 仰头,把自己杯子里的一饮而尽,濮阳攸看著手里那空酒杯说:“我记得那晚你和我说酒与不喝了,若心里明白,醉不醉又有什麽不同呢?” “恩。” “香云忌日快到了...”又斟一杯饮尽。 一时无话。法净拿起手边的酒杯,瞥见那自斟自饮的人,喝了下去。 “又破戒了。” 法净苦笑:“是啊。” 对面商铺的旗幡招摇,扑哧得连这面都听的见。濮阳攸望著前面的旗幡,指了指说道:“你看这幡飘得可真起劲,要下雨了吧。” 法净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麽说:“旧时慧能法师见二比丘争论,一人云,风吹幡动,所以风动。另一人云,风吹幡动,所以风到。你知道慧能法师是怎麽答他们的吗?” “不知。”濮阳攸看著他摇了摇头 “他说风不动,幡不动,仁者心动。” “心动?”他说,“可是这风和幡还是在动的,怎会不动。” 法净吃的那口酒,好像上了劲,刚才濮阳攸又为他斟了一杯,他拿起酒杯说道:“非也,法师并不在否认风动和幡动,风和幡都是动著。可是那两人只见其一而不见其二。殊不知,这世上唯一不动的便是动。” “哦。”濮阳攸听的有趣,笑问道,“何解?” “这街上的人在动,这旗幡在动。你我也在动,所以唯一静的便是动。而法师让他们看见的是这大千世界,而不是这小小旗幡。” 闻言,濮阳攸哈哈大笑:“好你个和尚,找机会就质询我。可惜啊,我不是仁者。” “‘前念迷即凡夫,後念悟即佛,’佛与不佛不过是一念之间,仁者还是不仁者也不过是瞬息之间。” 濮阳攸没再笑言,连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19 忙收回盯著他的眼神,讳饰著饮酒,转过头去看街上。直又饮了几杯才开口说道:“我的佛,那为了你...我们去救救那位姑娘吧。” 濮阳攸说的是在正对这闲得居街角的弄堂里的女子,他看了很久了。是这两年养出的怪毛病,坐在这里看过往的女子。注意到她,仅仅是因为她身形很像梅香云。 应该是被人在追,这女子仆人穿著,後面几个男子凶神恶煞的,大约是为了教训出逃的婢女。这种事情在齐城他也是见怪不怪了,齐城现在的大老爷可不是什麽好 货色,贪赃枉法,为非作歹什麽不做。只不过碍於自己父亲和常员外的脸面,做的不是那麽明显罢了。若父亲自己联合京里爷爷的老亲们参他一本,别说乌纱帽,怕 是连脑袋都保不了的吧。 本不想多管这些闲事的,看著她被逼进死胡同时,法净又了那句话。让他想救她了。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这人形是梅香云,还是为了法净一句禅语。 两人来到街口,法净正想要冲进去。濮阳攸俯在法净耳边嘱咐几句。见他点点头自己钻进了隔壁的首饰铺。 二话没说,法净冲进了弄堂,只见那女子被逼进了墙角,围著她的四个男人,一下一下的棍棒打在她的身上,她只能吃痛的抱著头,像要晕厥过去的样子。法净拉过那其中一个,伸手一掌,是巴掌...接著没等那人反应过来,法净对著二个人也是这麽一巴掌,力道不重却足以让他们感到火辣的疼。 那两个被打的人当然不甘心,啐了口吐沫说道:“你他妈 的找死!”说著就抡起棍子朝他打去。法净自然躲开了,退至另外两人身边左右又甩了两巴掌。算是四人都收了见面礼了。於是接著不停得落下棍子来夹著粗言秽语 的叫骂声把自己逼到了那女子旁边。那姑娘已经晕过去了,法净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一拳打在前面挡在自己前面挡路人的肚子上,那人吃痛撞在後面人身上,四个 人便都摔成一堆。法净一跃而过闪出了胡同。自然那四个人也跟上去了。 濮阳攸看著那四个人跟去,把手里刚买的佩珠望怀里一揣。他是一进去就被这佛珠吸引了,老板说是和田来的粉玉,濮阳攸一看和田倒是和田的玉,不过就是糖玉多点粉玉少点。那颜色却正好像极了法净那胎记的颜色。八十两就八十两吧,千金难买爷喜欢啊。想著莫名.笑了出来。 看到那女子的那副光景,濮阳攸倒是心疼了。都是娘生爹养的,这好好的姑娘被打成这幅模样,是个人见了都要唏嘘难过的。想也没想就弯腰把那姑娘抱出了弄堂。 法净回来的时候没在院子里见著他,那四个打手倒好对付,只不过自己绕了半天把自己给弄迷路了。问了半天总算问道了,可看门的却不让进了。 出来的时候是跟著濮阳攸的,低著头谁也没注意他。进去的时候自然不让进,正要说什麽,只听见一个声音响起:“这是少爷的朋友,让他进去吧。”听声音,法净转过身,是秋雁。 秋雁看也没看他就擦身进去,身後还跟著一个提药箱的大夫。法净道了谢,便随口问道:“是谁生病了吗?” 冷哼一声,秋雁斜眼讥讽道:“我就纳了闷了,你们寺里出来的和尚都和你一样吗?别人浑身上下的事情都要管吗?” 不奇怪,法净笑了笑,往小院的道上去,反正这秋雁已经不是第一次这麽说他了。不知自己哪处得罪於他,令他人不快也算自己的罪过吧。进了院门没看见濮阳攸,才了悟那大夫大约是给那个受伤的姑娘请的,可是不知道人在哪里。 “你回来了?”声音是从门口响起的。法净从屋子里跑出来,见濮阳攸进门关上了院门。 “那姑娘人呢?” “哦,在前院。我以前住的地方。” “没事吗?” “大夫说,受了些内伤,外伤没什麽大碍。养些日子便好了。”在石桌边坐下,摆弄起桌上的棋子。 法净吐口气,抬手道了声阿弥陀佛:“没事就是最好的。” 濮阳攸笑笑:“把衣服换了?” “穿著那身不舒服。”也笑了笑。 濮阳攸忽然放下手里的棋子,摸到胸口,把刚才买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他面前:“这个送给你。” 手里的佩珠是红色的玉做得,糖玉的妖媚和粉玉的可人水乳交融成了一种奇特的色彩,法净不可置信的接过手问道:“给我?” 点点头。 法净眼里的神色从疑惑变成了欢喜,濮阳攸是看出来的。那眼睛都快咪成下弦月了,脸色也渐渐红了起来:“我...谢谢。不过,我不能就这麽收你的东西。” 濮阳攸放下一颗棋子,转过头说:“这是还礼,你给我的东西比这串玉珠宝贵多了。” “是吗?”法净看著他的眼睛,想起今天自己对他说的话,便恍然大悟。再没有说什麽,把濮阳攸送的佛珠挂在手上,眼睛里瞟见手上那串便想也不想拿下来:“你 送了我东西,我也送你一样。这串佛珠跟了我二十年,在卧莲寺也受了二十年佛礼的熏染。他会保佑你平安的。我把他给你。” “你这是想以物易物吗?”嘴上这麽说,手还是伸过去接过了佛珠,大量著那串佛珠,“是楠木做的,刻的是罗汉,这可比我那玉做的宝贵多了。你不吃亏啊?” 法净摸著手里的佛珠,笑的开心:“不吃亏。” 濮阳攸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他,只是今日忽然内心一动,直直感到那笑惑人:“法净.你开心吗?” “恩。开心。谢谢。”看他还放在一旁,以为濮阳攸不好意思拿。就伸除手拉过他的手放进了手里。 濮阳攸由著他的动作,可心里更是痒的难受,一把拉过他坐在自己身上。 法净吓了一跳,侧目看著他,便自己他要干什麽了:“走吧,我们去里面。” 一时欢好,锦被纠缠。窗棂合十,惊鸟扑翅。红了樱桃,紫了葡萄。曼陀茶香,道道落霞。蓬门花开,原始为君。比翼双飞,连理成枝。抢上抢挡,以退为进。穿花深见,点水款飞。春时好雨,润物无声。流苏微摇,吱呀呢喃。来来去去,去去来来。飞瀑冲荡,无语吟咽。 “少爷。”偏偏在这个时候,秋雁的声音出现在门口,“晚膳要拿进来了吗?” 法净微红了两颊,身体不住轻颤。一下子想起这才是白天,两个人吃了一半的不过只能算是中饭。他用手敲了敲已经偃旗息鼓了的趴在他身上濮阳攸,可那人贼笑著不说话。 “放....”法净刚想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带著一丝轻哑。 却听见那头又说:“我知道了。少爷,我把晚膳放在门外了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20 。没有什麽吩咐的话,秋雁告退了。” “恩。”濮阳攸用下巴蹭了蹭法净,放在法净头顶的受不断用指尖,轻触著他的头,懒懒得答了一声,“你下去吧,把今天带来的姑娘照顾好。” “是。”秋雁退出了院子。 法净被弄得痒极了,一把拨开,皱起眉头问:“秋雁是不是知道了?” “他那麽伶俐,早知道不奇怪了。”濮阳攸算躺够了,翻了下来,“你放心。他不会多话的。” 叹了口气,法净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我也不是怕他说,既然做了何必要做怕说这种掩耳盗铃的担心。我是想如果他因为这事情和我不开心,那我定要和他讲清楚。” “恩。你找机会和他说吧。”濮阳攸掀开被子,拿过床脚的里衫穿上说道,“你就躺著吧。我把晚膳拿进来。” 法净含笑点了点头。 还是那棵大树底下。一个人看著书,一个人看著经。濮阳攸不知何时起,开始习惯这样无聊的日子。看著他手上带这自己送的那串佩珠,忽然想起自己曾过梅香云一枝发簪比这个可贵多了。那时候香云也很高兴连带也不舍得带。 “我来这里多久了?”法净放下手里的佛经。 濮阳攸先是一愣,他没想到法净会忽然开口问他这个问题,想了想说:“大约二十余天了吧.” “我是说那次之後。” 濮阳攸抬起头问:“哪次?” 法净没说话。 对面的人心里却明了了起来:“这月初八,整整二十天。” “二十天了啊。”法净感叹到。好像过了一辈子那麽久,又却是昨天那麽近。什麽是爱什麽是情,即使不明白也该满足了吧。只有十天了,要离开面前这个人,心里会难过吧。 世间离生灭,犹如虚空幻。可真正放下何其困难。自己做不到,方丈能做到,这世界纵然是参佛之人能做到超脱的又有几人。 “你在想什麽?!”濮阳攸也不知道为何莫名来了怒气。 “我是在想,我好久没见到师傅和方丈,好久没见师兄弟他们了。 濮阳攸问道“你这麽想回去?” “我还是放不下吧。” “什麽?” “想便是放不下。” “歪理,想便是想。还非让自己变的不想。你这不是扭曲了人的天性,这不成木头了吗?” 法净笑了出来:“哈哈,我叔伯也是这麽说的。” “你师伯是谁?” “我师伯...我见过他没几面,一年到头一直在外游方苦行。连那几面也是小时候,我只知道寺里的师父辈都不提起他。所以我连他叫什麽也不知道。不过我听 他这麽对我师父说过。然後被我师父说教了一顿,他就蹲在地上耍赖。我和我那些师兄弟全躲在竹子後面偷看,跟个小娃娃似的。哈哈哈。”回忆起那个连名字也不 知道的师伯,甚是开怀。 濮阳攸也笑了起来:“想不到你们寺里也有这样有趣的人,比你有趣多了。”法净憋了憋嘴,难得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濮阳攸笑的更开心了。 “我看了这麽久了无聊,我们换来看看吧。你还没看过这些东西吧。”濮阳攸指了指旁边一打书,随便捡了一本递给他,“喏,换来看。” 《双阳吟春集》。 看起来像是咏春的诗集之类。法净接过手,刚打开看了一眼,就心惊肉跳,脸刷得红了,啪一声把书扔在石桌上。这那是咏春的诗集,分明是...两个男子欢好的春宫图。 法净连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才算惊下心来。气得瞪了他一眼,抢过他手里的佛经:“洗手去。” “不洗。”看到他这样,濮阳攸分外开心,最开始遇见他时自己也是如此逗弄他的,“你刚看的那页,我们昨天不是刚做过吗?哈哈” “你...”这下脸更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你看嘛,这书虽然放下了,可心里却没放下。你又....哎呦...”濮阳攸乐得直捂肚子,随便教育下这个不开窍的小和尚。可谁知道和尚这回非但没阿弥陀佛,反而趁他没注意一把拉他起来,险些让他摔了个大马趴。 法净是被濮阳攸带到了後院,那高地旁边过去可以就是水。法净自己先蹲了下去,然後看了一眼他:“你也洗。” “不洗。” “不洗我踹你进湖里。”法净今天被这个老和自己抬杠的人气急了,手没擦就上去抓他。 “哎呦,和尚打人喽。”人一躲,没抓住,“和尚,和尚,你又犯戒了。”那手又伸过来,还是一躲,“这回是什麽来著。对对对,是嗔戒。哈哈” 法净停下手,黯然得退到了一旁:“是啊?怎麽办呢...这下我罪孽又深了。你说....我该怎麽办..” 又...濮阳攸不跳了,看样子这人又被自己的话伤了,濮阳攸叹了口气,走过去,刚把那个又在愁些什麽的和尚抱住,就被一阵猛力推到。 “哗啦....”濮阳攸被法净推下了水。 “哈哈,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濮阳施主,你怎麽落水了啊?要不要贫僧去喊人来救你啊?”法净第一次把他算计了心里自然高兴,不知不觉就沾了濮阳攸的舌毒说出气人的话。 “你下来。”被气的脸发黑的濮阳攸站在齐腰的水里,水湿了衣衫贴在身体上印出了他的身体,那乌发湿了也更加深浓惑人。 法净忍住笑意,正声说道:“贫僧不会水,濮阳施主你先忍忍啊。”说完便想抬腿走了。却听到身後喊疼的声音。 “法净法净,快,我,痛,脚抽筋了.快..”濮阳攸神情十分痛苦,像是受了剧痛。 法净看著他,眼神的意思是,你不是骗我吧? “疼...这才...才四月底,你刚才洗手的时候没觉得冷?”濮阳攸支持不住,脚底一滑,就要倒下去的时候,法净冲了过去把在扶在怀里.谁知...濮阳攸双手一绕一剪,狠狠的说道,“和尚,你跑不了了。这湖中的水比湖边的谁暖和多了。” “你把我衣服弄湿了。”法净想推开他。可惜一半是无心怎麽也推不开,就索性让他抱著吧,“昨天那姑娘没事了吧?” “恩。秋雁来说过,说醒了。大约这两天就能下地了。”濮阳攸亲了亲他的头,有微微的发根长出来刺得他痒痒。 法净任由他抱著,想了下犹豫得开了口:“这里...以前你和那位梅姑娘也常来吗?” “不是...”濮阳攸把头靠在他肩上,“那时候这里还不是院子,这里和外面的湖和外面的湖是连成一片的。没有墙。也没有这花房。只有外面的醉栏轩里养著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21 很多花。” 法净等他说下去。 “大概是她死後的两个月,我父亲让人建的,大约是怕我一个人呆在这里无聊。结果,呵,我理都不理一直锁著。等一年後才进去种些什麽。” 法净感觉到他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襟里,说道:“那打开了就打开吧。有些东西忘不掉的就不要去忘记,有些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濮阳攸停了一下,过了一会开口说:“我在尽力。” “我看的出。”法净转过身吻住他的唇。 这日,法净被濮阳广怀叫去问经去了。濮阳攸一个人躺在太师椅上午睡,这春日的阳光惬意极了,几声莺鸣,几处桃红,几处柳绿,迷迷糊糊就睡去了。 忽然睡得正香的濮阳攸,听到敲门声,迷迷糊糊也不见清楚是谁,远远望去只见一个女子施施然的走了过来,那身形就像是... “香云!!”濮阳攸突地睁开眼睛,却是....“哦,是杨姑娘啊。” 那姑娘盯著他,两颊有些微红,眼睛里盈盈得泛著泪光,噗通一下跪在了他面前。 濮阳攸坐起身,走到她面前,想要扶她起来可是杨姑娘死活不肯,他懒得再与她拉扯,便问道:“你为何要跪我?” “恩公大恩大德,奴家无以回报。只求恩公不嫌弃,收欢儿做个伺候少爷的丫头。”说完便使劲得磕起了头。 “你别磕了有话,我们进去说。”说完,也不管她转身进去了。 杨欢儿红著额头,噙著泪跟了进去,见濮阳攸让她坐下,摇了摇头依旧跪在了他的面前。 “你先起来,我留你便是。但这侍候丫头的话,我得问问法净同意不同意,”转念一笑,“不过,你求他他一定同意的。对了,你怎麽找过来了。” 杨欢儿颤颤巍巍得坐上了凳子:“回少爷的话,是秋雁小哥告诉我的。” 一笑,说道“这小东西,自己不跟来,到让你来。真是越来越古怪了。哦,对了,我先告诉你我也不算是你的恩公。” 低著头的杨欢儿闻言抬起了头:“那那那....” “是法净。”眼睛却朝外面瞧去。 门口院门打开,进来一个人:“阿攸,你叫我啊。” 濮阳攸起身站在门边看著他笑著说道:“杨姑娘刚才一直跪我磕头,说找恩公,我说恩公是你不是我。”旁边的杨欢儿也站了起来,惊诧看著来人,像被吓了似的。可是仔细瞧起来,这和尚手拿佛珠一脸和善。 来人一笑:“谎话,姑娘,是他救你的。不是我。” 杨欢儿又望向濮阳攸,想得个答案。 “是你决定要救她的。我问了你的。” “你啊,明明是想救人才开口了。”法净走到他面前看著他,见他开口,连忙转过身走到圆桌前坐下,“我不与你争。与你争没好处。”说完,点头向那姑娘示意。 杨欢儿请了个万福,他有些不懂这两人的关系。和尚是和尚,少爷是少爷,却甚是亲密,看濮阳攸见来人时的那一脸的笑意直能温柔得出水,那和尚也是嘴上斗 著眼睛却弯成了月牙。她有些迷糊了。看著这个濮阳家的少爷,杨欢儿莫名脸烫极了,心里真如那鹿撞般跳动。突然有人打断了她的遐想。 “姑娘请坐,”法净踢了一下一直用脚勾自己的濮阳攸,“贫僧想知道,为何有人会追打你。” 说到这事,杨欢儿又跪了下去。濮阳攸看了法净一眼,意思是你看嘛又跪了。法净斜了一眼,站起身扶她起来。 杨欢儿抽泣起来,法净想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她被旁边的人抢先一步,濮阳攸一手抢过法净的帕子塞进自己怀里一手把自己的递给杨欢儿。杨欢儿咬著唇,娇羞得接过嘴里不停说著谢谢公子。 “奴家本是渔家女,几年前因为爹爹欠城里李又富老爷的钱,奴家便出来给李家当丫鬟。十个月前李老爷家的小公子新娶了媳妇,奴家就调到小少夫人身边当丫鬟。 可是八个月过去了也不见少夫人有孕。所以....”杨欢儿的眼光飘向了法净,眼神里的惊慌让法净与濮阳攸对望了一眼,杨欢儿咬了咬唇继续下去,“所以月初 老爷安排小少夫人去天佑寺求子。” 闻言,法净见濮阳攸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问道:“你知道了什麽?” “我?”濮阳攸笑道,“你这和尚的眼睛真要命。那几日你住在天佑寺你真没发现什麽奇怪的?” 法净眼珠转著,使劲想那几天:“只一晚,我听到隐隐约约有女子的哭声。” 濮阳攸看了折扇没有说话。 “那便是,那便是。”杨欢儿哆嗦著唇,“那日是点选...小少夫人明白了那僧人的意思,也怕了三少爷和老爷的眼色便愿意住下来。而那些不愿意的便被告知刚 才那些是测试,再找个理由把她们推了,一般人都没怀疑。小少夫人待我如亲姐妹,在启归那天她实在忍不住告诉我的。然後那日你们见到我的那天,我跑去寺门前 想阻止她进去,可是被冲出来的一群人追打。他们是想要的命的。” 法净听著糊里糊涂,望这旁边的濮阳攸摇了摇头。 “我和你说吧。杨姑娘的意思是,你住的那个天佑寺是个淫窟。以求子为名实那些肮脏之事。” “这怎麽会?”法净心里甚是震惊,见杨欢儿低头哭泣,他拉起濮阳攸直问怎麽回事。 “说清楚就是,这个齐城里有很多肮脏的人,在父母官的默许下行不耻之事。这天佑寺表面上是求子的圣地,其实那些少妇 进去的一个多月不过是做了娼妓以满足那些肮脏之人的肮脏情趣。出来都怀了身孕不过都不会是他们夫君的。不过杨姑娘说错一点,那些没被点选上的其实是不能生 育的女子。那高僧其实是个会医术的人。”濮阳攸给法净倒了杯茶,见那人用奇怪的眼光打量自己,接著说道,“你别这样看我。我没兴趣,但是这齐城的事情我都 知道。那些天佑寺的僧人也没有一个是干净的,而主持其实是老鸨头子。懂吗?” 法净抿了口茶看著濮阳攸点了点头。 “姑娘,我不知道你惹了这麽大的事情。本来我可以留你的。但这天佑寺身後的是县太爷,你知道就算他不敢惹我父亲,但是狗急了会跳墙的。他这个马蜂窝我还是不敢碰,你还是....” 话音未落,杨欢儿扑得跪下,磕起了响头:“求求你,求求师傅求求少爷,我不能我不能走。他们会找到我的。我爹出海去了这两个月都不会回来。可万一我离开齐城,我爹爹一定会找我。不可以的。” 法净推了一把濮阳攸,然後把她带了起来:“你别磕了,阿攸,你就留下她吧。你不要哭了,我们留下你便是。你别这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22 样了。” “好了好了,我留下你。你只要不出门,就呆在这里,我想他们也找不到这里来。我找人把偏房里的花清一下,你就住边上吧。” 杨欢儿满脸泪痕。又想下跪,被法净拉住了。 法净这一天心不在焉的,明明看著别人在清房间,放桌椅,床被。眼神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杨欢儿身上的伤没有大好,抬进床铺後法净就让她躺下休息了,秋雁彻 底失去了意义,带晚膳来的时候一眼斜向法净一眼瞪这床上的杨欢儿。濮阳攸看著他的表情在一边感叹他这小院子越来越热闹了。 回了房,法净吃了两口便推脱不想吃了。 “怎麽了?”濮阳攸拉住他。 “胃口不好。”法净趴在桌子上,没去看他。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濮阳攸也放下了碗筷,“你知道别人家的浴桶下面都没那个塞子,我家为什麽有吗?”“是因为我小时候睡觉,他们那些抬浴桶的来是来吵 醒我我一生气就想了这个方法。”“那不知道我弄出这东西後,好多齐城的老爷都想我讨教方法,我还以为他们是因为睡不好才这样的。”“我爹当时还赏了我两丫 鬟。你要知道我才十一,二岁,哈哈。现在她们都嫁人了,还是我给配的。”“呃,你知道那些水都通哪里的吗?就是外面那条湖,哈哈哈。” 濮阳攸说了好久也不见法净有反应,就放弃似得继续扒饭。 半响,趴著的法净转过头,望著他说:“阿攸,你和我说说香云姑娘和清云公子吧。” “为什麽?” 法净撑起身体,看著他说道:“我想知道他们为什麽要和你在一起?” “香云是和我相爱的。清云是因为爱他的姐姐,所以他必须替她爱我。”濮阳攸放下碗筷说。 “所以他们也同你...欢好...也是因为爱吗?”他想知道答案。 “是吧。怎麽会忽然说起这个。” “可是既然这样,梅公子为什麽要离开你?”法净这麽问是因为濮阳攸和他说梅清云离开了他。 “是因为他觉得够了吧。他也爱其他的东西,也爱他自己。”濮阳攸苦笑著说。 法净不语,把弄起桌上的碗筷,一个个的敲著音符,过了一会又开口问:“那你呢?你爱他们吗?” “那是自然,也许我不爱清云。可我和他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做了一场戏,明知道是戏可也想演下去,而戏里他就是他姐姐。” “是吗?”法净惨淡一笑,“你说,那些在天佑寺被囚禁的女子还有我那次遇到的你说男人寻欢的地方的姑娘们,为什麽愿意做那些事情?” “青楼吗?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里面的人是梦,进去的人爱做梦。里面的人爱钱,外面的人便给钱,以钱易梦不过是场买卖罢了。而那些女子以子易梦也不过是场买卖。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法净没有再说话也不再看他,濮阳攸也仿佛感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可至於错在哪里自己也说不上了。 “你...想要吗?”犹豫得还是开了口,法净知道除了那次後濮阳攸一直不是强迫自己,而今天自己更是主动提出。 只不过濮阳攸一时还没回过神,问道:“什麽?” “我。” “为什麽?” “希望找到答案。” “什麽答案?” “我和你欢爱的原因。其实你...没有中毒的是吧...” “......”濮阳攸不知说什麽好,原来他是知道的。 “寺里的僧人但凡习过武的。都懂些医术。你中没中毒,一把脉便可以知道了。” 濮阳攸愣住了,法净是没有告诉他,就在那次濮阳攸带他去後院告诉他自己的胎记形似曼珠沙华的那天晚上,他偷偷得按在濮阳攸的脉上。然後第二天法净心情慌乱得无与伦比,而濮阳攸却整整消失了三天。 他愿意相信濮阳攸没骗自己,可是他明白那只是微薄的希望。可是...之後自己假装不知道,假装还只是利用濮阳攸得到对爱的诠释。 若只是这麽简单,他也就任他骗自己去了。可是比如现在...自己被他拥入怀的那一丝悲伤的感觉却不知因何而来。 既然是他想要得到的,濮阳攸便尽力去满足了他。法净软软得趴在濮阳攸身上任他贯穿著,濮阳攸半倚在床头靠板上抱著他停止了动作。 “你疼怎麽不叫啊?”手扳过他的头,看见法净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怕羞?以前也没见你忍著啊。” 法净摇了摇头,放开下唇,深深得喘了两口气:“不是...呼,不是,我是想让自己静下来了想些事情。” 濮阳攸凑过头,舔了舔那带血迹的唇:“哈,好腥。”在法净身体里的物什,有软下来的状态,濮阳攸轻轻的动了两下却忍让措不及防的法净疾呼出声,手只能围住濮阳攸的脖颈,把脸贴在他的耳边。而濮阳攸也索性直起了身子,慢慢得带他法净动起来。 濮阳攸的头发很直很黑,也一直是法净喜欢戏玩的对象。就像现在濮阳攸头上简单扎了一个头巾,被法净一把扯了下来,发丝如瀑布般坠落在法净的眼眸里。呻吟了一声,法净把牙齿扣在了濮阳攸的肩头。 濮阳攸嘶得一声,法净便收回了牙齿。濮阳攸皱眉:“太疼了吗?那我慢点。” “没...不是。”法净自己试著动了两下,脸更红得滴出了血,那东西在自己身体里的感觉太明显,明显到可以感到它变大後的形状,而自己的在濮阳攸腹部摩擦得更加硬了。 於是,欢爱继续。 法净轻哼著,也腾出了抱紧对方的手,把他後脑勺的头发全撸到一边,然後吻了吻他的後颈。把头发带到了前面,直起身体看著自己的杰作。 一眼,眼睛里充满了惊豔,却又立即不支得靠回濮阳攸的肩头,慢慢感觉著手里的头发一点点回到远处。 “哈啊...果然...果然师父是对的...恩...恩..这..三千烦恼丝..恩啊...果真,果真是烦恼...只不过,不过烦恼的却是...是别人。” “什麽...”什麽意思,濮阳攸换了姿势,让法净躺了下来。 法净笑笑,拉著他的手到自己的胎记那里,濮阳攸又一次停下来听他说道:“师父说...阿攸,方丈救了我却只让师父收我为徒便是因为这个胎记。虽然我以前 不知道为什麽他会说这个是罪恶是逆天。现在我总算知道了...也许他是已经料到有一天,这曼珠沙华会不想入忘川河,不想上奈何桥,不想喝孟婆汤...也怪 不得他会让我下山,方丈果然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23 是慈悲为怀的...” “法净....你怎麽...”濮阳攸心头一紧,刚才法净说的话让自己禁不住慌乱。 “不是。我很开心,我懂了。我真的懂了。阿攸,我懂了....”话不痛不痒说了一半,又呜咽起来。 濮阳攸摸著他面颊问道:“你今天怎麽了语无伦次的?要我停下来吗?你先说完好吗?” “不用。不用的。我没关系。以後...等这次哭完,我想我以後一定不会再流泪了。”说著,把手指穿过濮阳攸的头发,亲吻起他的唇。 没再问什麽,濮阳攸只是越来越焦急得做著。 “阿攸,你...嗯啊,我知道了...我与你欢好...欢好,啊嗯...不是买卖,是爱...我是爱你的...恩...不,不是佛主让我们爱苍生的 爱...是私情...明明,明明..是私情...不知为何我却很开心,很开心...我..我终於.....终於....”至於终於後面他想说的是什麽,却 怎麽找不到这个词了。 濮阳攸喘著粗气,不断得用体力告诉法净自己是听到这些话的,他觉得好笑,似乎某些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对别人表白。那麽...自己算赢了吗?清云他可以不走了吗?为什麽心里却空荡荡的,空得像丢了什麽一般。 那麽..... 和尚,那是你吗? 法净没有再去追问濮阳攸有没有骗他关於中毒的事情。濮阳攸忆起昨天自己到最後故意又放慢了速度,每次欲释放的时候都放慢又停下了,整整近二个时辰。终於法净熬不住累得瘫在一旁。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为什麽自己要这样呢? 濮阳攸把手穿过他光洁的头部,让他枕在自己的手上。法净无意识得靠过来顺手就拦在了怀里。 拉过被子盖在法净身上,濮阳攸看了他一眼,闭上了眼睛。 濮阳攸是被法净吵醒的,他不知道为何睡在他边上的人今早心情那麽好起得那麽早,还一直嚷嚷。 睁开眼,就看见法净用奇异的眼神看著自己:“怎麽了?”他问道。 “不见了。不见了。”法净把被子拉下了来说。 “什麽不见了?”打了个哈欠,濮阳攸揉了揉眼睛。 法净笑了笑,指著肋间说道:“胎记。” 濮阳攸看了一眼,惊得直起身体,只见那本来鲜红的花形居然褪了颜色。淡的只剩下轮廓。便仔细在他身上找了起来:“好奇怪,怎麽会没了?” “哎呀,在後面找什麽?长在前面又不是背後。” “太神奇了?法净,这不会是画上去被你擦掉的吧?” 法净白了他一眼,把挂在他身上的被子一拉。濮阳攸奇怪得问道:“怎麽了?” “看看会不会跑到你身上去了?” “那你往後面看什麽?” “看看会不会跑到你屁股上了?” 濮阳攸转过他看他,一直打量著。 “怎麽了?” 濮阳攸一笑:“我觉得,法净你...不一样了?” “有吗?”法净拉上锦被,嗤嗤的笑著。 “不是不一样。而是非常不一样。”濮阳攸看著他,昨夜那样子仿佛是自己做的一个梦。梦醒来不禁觉得又陷入另一个梦里,反正眼前的法净给他一种与以前不一样的感觉。难道是因为这胎记的缘故? 法净又是一笑。 便是这一笑,让濮阳攸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觉得你笑得更真心了。” “真心?我以前不真心吗?” “以前也许是真心,可今天就像是...像是...呃,,,解脱,对,解脱一般。” 法净往後靠在床边,神情轻松的问道:“不是吧。心中无牵无挂,业行无忧无虑 ,不受轮回之苦,方为解脱。我却受爱欲之惑,算吗?” “你能这麽自然得问我,在我看来就是解脱了。”他看著法净含笑等自己说下去,“我到认为,放下混沌不堪的思绪便是解脱,做到无愧与心便是解脱。去了忧烦的束缚便是解脱。既然解脱是为了远离苦海,我问你,法净你苦吗?” 肯定摇了摇头:“我现在心里满满的,却又很通透,很开心。”要是能把心挖出来,他一定会给濮阳攸看看,有些东西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濮阳攸笑笑,摸了他那脑袋,又打了个哈欠说道:“那,我们再睡会儿?” “好。”法净用力点了下头,钻进了被窝。 一子落下,法净瞧了眼濮阳攸,这棋要是赢了,他就许自己一个愿。 法净见他皱著眉头,便想起今天早上一直磨了很久,两个人才腻腻歪歪的起来。本来想出府去,可偏房的杨姑娘既然答应她,便要护好她。正午的时候,还不见她出来,又著实有些担心,法净便喊了两声都没听见声音,等想推门进去,才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回答。 濮阳攸让秋雁把午膳放在她的门口,便拉著法净进了後院,今天日头很好,春日暖阳的。连湖里的花苞都露出了颜色,牡丹,芍药,名菊中牵牛也毫不失去风姿,果 真是有眼光的女子喜欢的。花香嫋绕,燕莺啁啾,紫藤,杜鹃,七里香,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濮阳攸以前和他介绍过这些,就是自己怎麽也记不住。 而进去就看见濮阳攸放了棋盘和茶盏,就知道他要和自己对弈。他不愿,濮阳攸只当他不精,便许他,若赢了他一盘就欠他一个心愿。法净想了下就应了下来,只不过自己没告诉他,以前就算和方丈下棋也是自己赢的多。 “我输了。”弃子,投降。濮阳攸再不甘,看著棋局上的一片形式也只能认输,“你居然这麽会下棋。” 法净笑,捡起黑的白的,放进棋盅里:“不许赖皮的。一个愿望哦。”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们先再来一局。” “你什麽时候成的出家人?”把黑子给他,白子放在自己面前。 “我是出家人的人,自然也是出家人。和尚哥哥,你说对吧?”濮阳攸调笑道。 噗哧一笑,法净伸手捋了捋濮阳攸的长发:“喜喜,你真乖。那和尚哥哥以後给你买松糕吃啊~”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的濮阳攸,嗯了一声,才发现他叫的是自己的乳名。 自己不过是稍稍提过,也稍稍被他笑过,居然还记得。 也许是好久没听人这麽叫过自己了,居然回味过来有点激动。於是。刚想伸手拉他过来,却听到後面有一个声音。 “少爷....” 杨欢儿提了个请求,一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她希望濮阳攸能救救她家少夫人。 这不可能。濮阳攸心里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回答。 原因?昨天都说清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24 楚了。自己不想摊这趟浑水,也没能力去做什麽。除了自己的爹,他根本没什麽势力。难不成靠那些酒肉朋友,或者是芙蓉楼的姑娘们?当然不可能。 法净没说话,眼睛盯著手上那串玉佛珠。刚才下棋的时候,他心中所想的也便是这回事情,他希望濮阳攸出手去救那些女子。谁知道杨欢儿先一步说了去,也正是她说出口,法净才晓得这件事情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简单了。濮阳攸不答应确实有他的道理。可是.... 让自己以为没有发生过,不去理会更不可能。法净握住佛珠,也许自己走之前能做的也只有这件事情了。 濮阳攸奇怪於旁边的法净一言未发。若是平时定不会这样,瞧他眼珠子转著,便大约知晓他在想什麽了。 “法净师傅,我求求你让少爷救救我家小姐....”杨欢儿方向一转,朝法净磕起了头。 没等\法 净说什麽,濮阳攸就开口:“你求他也没有用,退一万步讲,我救了你家少夫人,那天佑寺的事情必定会败露。那麽以前的那些女子包括你家少夫人,不洁的事实就 会曝露在世人面前,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没去管她们,她们还能生活下去,说不定锦衣玉食忘记了这不堪的记忆。可是若我们管了她们,就注定让她们被人戳著 脊梁骨过日子,被休被逐,你让她们颜面何存?然後便是一尺白绫,一缕香魂了。” 从来没想过这个层面的杨欢儿,惊愕失语。而法净也呆呆得望著他。 看罢,是自己想的如此简单。想的如此理所当然。出家时发愿说要普度众生,可这世上的众生又岂能如此简单说普渡就普渡。就连救人也...... 握著手里的佛珠,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 杨欢儿失落得离开,内院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为什麽想救人都那麽难?”法净开口。 濮阳攸叹了口气:“红尘如若这棋局,进可生也可死。”从棋盅里拣了一颗棋子摆在棋盘上,“我刚才也是败在这个地方。我只看见了进後的前途,没想到棋子本身在进之後所受到的威胁。简而言之,前一步你诱我进你的圈套时,已经注定我腹背受敌了。” 法净捻起那颗棋子放在指尖,不断的摩挲。 “我想回去了。” “回哪?”濮阳攸锁了锁眉问道,声音不住有些沈闷。 “回卧莲寺,回我该回的地方。”站起来,法净走到那葡萄架下,看著那缝隙间的阳光。 濮阳攸心头一紧,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怎麽这麽突然?你不是昨天...昨天才说你喜欢我吗?” 法净看著他,惨淡一笑,摇了摇头。 “为什麽摇头?你舍得我吗?等下,你不是要替我治心魔的吗?你不是,你不是还有个愿望没有许吗?”濮阳攸不明白自己为什麽听到他这句话後会如此焦急。 对,对,梅清云还没来看过,还没决定要留下呢,对,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不能走...... 法净抬手执起濮阳攸胸前的一缕头发:“心魔因执念而生,因迷茫而存。我不但帮不了你,连自己也著了心魔。好不容易解开了,却发现这解开更让我迷茫。”对上 濮阳攸的眼睛,法净继续说,“愿意留在红尘,红尘却不属於我。不然为什麽明明知道有恶魔作祟,却半点也帮不了她们?你问我要什麽愿望,好,那我希望你能告 诉我怎样才能帮她们逃离却可以不伤害她们?” 濮阳攸噤声,揽过他的肩头靠在自己身上,手里握住他僧袍麻布的衣料。 他还是喜欢法净穿上僧袍,让濮阳攸觉得这样不可亵渎的人只属於他,而在这佯装神圣下面却有一颗多麽无垢的心和生动的灵魂,其实第一眼开始看到这呆和尚,濮 阳攸知道他有多麽不谙世事。即使被自己上了,还要问自己来确定。偏偏,有时候却连自己也有心动的感觉,仿佛愿意就这麽一直下去。 “我帮你,帮你把天佑寺那个淫窟摆平。只是....我有个条件你答应我。就是...在我摆平之前不要走,好吗?”濮阳攸第二次让他不要走。第一次是因为和梅清云的打赌,那这此呢?因为心软吧,因为自己亏欠吧。 “我答应我不走。”而刚才之前自己甚至想过留在他身边算了,法净看著他笑,“....阿攸,昨晚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的。” 无论你是不是那个拈花而笑的少年,在我眼里早已经认定。原来从那时起我破的早已经不是清规戒律那麽简单了。这颗心是遇见你之後我才感动它跳动是的活力。怪不得那麽多人为俗世的情情爱爱所罔无法置身物外。你瞧,这麽多的清规戒律,是它让我都为你一人所破,竟无怨无悔。 “谢谢你。”它原来不是洪水猛兽,可以那麽美好。 濮阳攸见那一双眼睛里泛出了水雾,润湿了那双眸子,亮亮的。有什麽东西让他的胸口咯!了一下,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光头不好看,和尚也木讷。可濮阳攸一直知道他让自己有倾诉的魔力,他也一直在扮演爱他的角色。 他承认昨晚的告白,让自己无所适从,但是不能否认是开心的。以前是怀疑和尚喜欢上自己了,从法净亲口说出来,也就是说连这傻和尚都知道他喜欢上自己。 无所适从是因为愧疚吗?欢心窃喜是因为赌赢了吗? 还是单纯的....因为他喜欢自己而高兴呢? 濮阳攸在他耳边亲了一下,便不去看他,转身离开了。 原来,自己还是选择逃避呵。 如果要解决这样一件事情,得让天佑寺里的假和尚都噤声。而噤声最好的方法就是杀了他们或者一把火烧了。 当然,快刀斩乱麻固然方便。濮阳攸决计不会去做的。 在芙蓉楼的二楼最里间,濮阳攸躺在床上望著床顶。 连徐娘这只狐狸都想不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呆在楼里已经三天了,狠招软招想过了百八十种却找不出一种可以用的。楼里香粉的味道不似法净身上的檀香清香,有说不出的呛鼻。 那天匆匆交代了一声秋雁,自己就独自来的芙蓉楼躲进了房间。门外蜚声淫语丝竹管匏不绝於耳,让人听了烦躁。干脆遣了就近的两间,让人隔断了才算清静了些。 唉,这个保证自己下的太不值当,什麽救她们出来解决这事,自己根本没这能力。和尚想普渡众生就让他普渡去吧,自己瞎掺和什麽啊?这脑袋本就不够用,在下想破了也想不出什麽来吧。 有些事情说著方便,可是却做不下去。那些自己明了的道理和自己的行为永远不在一条线上也是这个原因。 如果梅清云早些去“念货”,早点让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25 和尚回寺里,自己就不会为这些乱七八糟,狭义肝胆的事情所扰了。 终究,梅清云还是来了。带著几分不甘愿。门被推开的时候,一瞬间在睡著迷糊的濮阳攸以为看错了谁。可那个时候心里以为是谁来了呢?想不起来了。 一进门,梅清云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然後自顾自的脱起了衣服。 “怎麽脱衣服了?”濮阳攸皱了皱眉,自己不过是找他来想办法的。 反到让梅清云吃惊不小:“你从来来找我或者让我上芙蓉楼,哪次不是先上了床再说话的啊?怎麽,转性了啊?” 濮阳攸尴尬得清咳了一声,从床上起来,坐在桌前:“我是想问你,你到底什麽时候,去问问法净啊?” 梅清云又倒了一杯,像是渴极了:“法净是谁?问他作甚?” 濮阳攸盯著他,一会才开口:“你不会忘记我们的赌约了吗?” “哦,”梅清云这才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记得记得。你著急个什麽啊?” “我...”濮阳攸不知说什麽。是啊,梅清云没有成亲,自己也多个床伴,至少现在对法净还全是新鲜感。这麽自己就这麽急赶人走呢?“我想著是这一月半之约就要到了。再说他也挺麻烦的。” “麻烦?”梅清云似笑非笑,“可我怎麽听秋雁说,你们两个恩爱的很啊?赏花弄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小两口呢?” 濮阳攸叹了口气,心里暗骂秋雁吃里爬外,嘴上却说:“所以法净才会倾心了。” “是这和尚还是六根未尽呦。”梅清云坐到床边,躺了下去,“说吧,找我什麽事情。” “就是他给我出了个难题。”濮阳攸望著躺在床上的梅清云,“他让我搅了天佑寺那淫窟。” “噗”梅清云腾得坐起来,“就你,哈哈,别逗了。喂,不会是说真的吧?你答应了?”梅清云见濮阳攸点了点头,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我找你来就是想办法的。”濮阳攸见他的反应,心里不爽极了。 梅清云哈哈笑了两声:“濮阳攸啊,你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和他说了,居然还答应他?天佑寺的事,不是你这种富家公子能解决的。要解决也只有一个办法,杀光啊。” 话音刚落,濮阳攸就跳脚了:“不可以。法净定不要这样的。”话音刚落,却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噢。”梅清云颇有意味得托长了音,“法净不要就不要啊。你做完你答应的就行。你难道还担心他因此讨厌你不成?” 濮阳攸黑了脸:“这....不是这麽说。毕竟,是我对不住他。怎又能伤他的心,若我真找人杀了他们。他必定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们。这样...他本就已经犯了那麽多戒条,若背上这样的心事...一定会...”说道此处濮阳攸紧了紧拳头。 梅清云这下更觉得事情有趣了,自己的一个赌约,本想让濮阳攸暂时远离自己。可没想到...效果好像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有用。那个和尚,自己找机会一定要会会他。还有...谢谢他。哎,梅清云摇了摇头看著濮阳攸抓紧了的拳头,从姐姐到现在,这家夥感情还是这麽得外露。 那麽,姐姐,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大概可以放手了吧。 已经七天了,法净坐在明黄的蒲团上念著经文。 偏房的杨姑娘探了好几次头,又回去了。看著天空从浅蓝变成深蓝。和尚一动不动,好似化石了一般。 门敲了三下,法净睁开了眼睛。却看见秋雁提著食盒篮子进来,走在他面前时停了几步。然後擦过身,将一个食盒放在了屋内的圆桌上。转过身,把另一个递给走过来的杨欢儿。 “又坐了八个时辰?”秋雁皱著眉问杨欢儿,眼睛却看著院内的法净。 “是。”杨欢儿咬了咬唇,若不是她那无理的要求的话...... “秋雁小哥,你知道少爷他在哪里吗?”也没听说天佑寺发生什麽。 秋雁瞪了她一眼:“不该问的少问,不该说的少说。少爷若想让你们知道一定会找人通知你们的。” 说著无心,听者有意。而这听者又恰恰是刚又念完一遍经文的法净。 从蒲团上爬起来,许是打坐太久了。腿肚子打了个哆嗦,法净敲了两下便走了过去。 对著杨欢儿和秋雁,一脸平静得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就往屋内走去。 “法净师父...”秋雁有些恼自己刚才说的话,“少爷是怕你担心。”他一向不喜欢这和尚,可是他不是瞎子,他看得出这和尚对少爷是真心实意的。 法净宛然一笑:“我知道。”说著关上了门。 这一笑却让门外的秋雁更不放心,少爷走之前交代过自己要看好法净的,他可不想让少爷有赶走他的借口。 可是现在这和尚的状态,仿佛不容乐观。刚想著怎麽和他说下去的话,让他宽心。却听见里面传来几声干呕的声音,接连著又有碗筷落地击碎的声音。秋雁大骇,推门进去。 听到动静的杨欢儿也放下碗筷,从偏房跑了出来。 秋雁就纳了那个闷了,他一日三餐都让厨房照著城里功德斋的食谱做的。怎麽就吃出猪油味了?他知道吃素食的人吃不惯荤腥,可是他和杨欢儿都吃过了,哪来的荤腥味啊。 抚在胸口,法净推了推手,让秋雁把剩下的都带走。自己转进里屋上了床。 秋雁关上门,提著食盒嘟了嘟嘴。这和尚怎麽比女人还难伺候啊。 躺在床上,法净脑子一直晕晕的,想吐又吐不出,兴许是伤风了吧,他往里面靠靠拉紧了被子。以前只要濮阳攸在家自己都是躺在里面,往前靠就能碰到濮阳攸的身体。 已经七天了,也不知道怎麽样了。似乎自己做了一件错事,逼他做没办法做的事情。 一晃又是几日过去,这几日法净总像是活在晕里的,吃也只吃一点,还忍不住干呕,秋雁给他带的青菜小米粥倒是全部喝光了。也不知道怎麽的却异常心烦,问秋雁濮阳攸的情况,却说半点不知。忍不住想出外打听,却被杨欢儿拦住。 站在门口,她关上了门,抵住不让他出去。 “为什麽?”法净问道。 杨欢儿摇头,咬著嘴唇不说话。 “我想去探探消息,都快半个月了,他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法净看这她,一脸担忧。 “不行,秋雁说了,是少爷吩咐的,不让你出门。”其实她也很想出去啊,可是却实在身不由己。杨欢儿倔强得闭上了眼睛,转过身趴在门上,“不开,死也不让你出去。” 法净叹了口气,走到了柳树下。前些天刚去过虫,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法净坐在石椅上,手撑在石桌上摸著额头,淡蓝的僧袍袖口滑落,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26 落出一截手臂。看著前面一片花花草草,闭上了眼睛。 奇怪,怎麽又想睡觉了。 法净是被胃里忽然升上来的恶心感给弄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已经是中午了。有人在他身上披了一件长衫,是濮阳攸的衣裳,而给他披的不用想一定是杨欢 儿。这姑娘倒好,索性搬了一个长凳,做在了门口,像牢房看犯人的牢头一般。哎,一日三餐让人送饭,真是过得不舒服,还在还有人看著,濮阳攸又没回来,这跟 被囚禁的犯人有什麽区别。想著,法净的恶心感变成了一股闷气。拿手捶了捶还是不舒服。 “果然是病了。”法净叹了口气。想著便很自然得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脉。 杨欢儿眯著眼睛奇怪的看著醒来的法净,坐在那边一手搭在另一手上。半天一个同样的姿势,像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她皱了皱眉,看了看背後的门,又抬眼看了看法净,走了过去。 走近的杨欢儿才发现,法净一脸的惊愕,胸口起伏的厉害,仿佛发生了什麽骇人听闻的事情。她疑惑得小声问道:“法净师傅,你怎麽了?法净师傅?” 连叫了几声,法净才好像从梦里醒来似得抬头看她,然後忽然站了起来。吓得靠他很近的杨欢儿後退了几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发现法净的人已经从她身边向门口跑去。 中计了? 一路上,法净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想到刚才摸到的脉象,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这怎麽可能? 杨欢儿也顾不得她不可以出院门,一直跟著他。才发现他并不是要去大门口,而是来到了书房的门口。 濮阳府的书房很大,以前濮阳攸带他来过。让他找基本自己愿意看的书,所以法净见过这里有关於穴位和脉象的书。书房前的丫头,见是府里的法净师傅便没有阻拦,倒是拦住了後面的杨欢儿。 法净一格格的找著,这种书并不难找,所以很快他变找到了。 “ 脉如滑珠,此乃滑脉,多以妇人孕子之征。” “孕者,初多嗜睡,伴有恶心,呕吐之状,或心烦多怒,或体寒体热....” 果然... 法净颤抖得把书放回原处,连手指都有些哆嗦。 孕者... 摸上了自己的小腹,法净心里泛起了奇怪的感觉。 孕,有子... 忽然脑子里闪过,很小的时候,方丈摸著头对他说的话:“千万别让你肋间的胎记消失。只有三途河的水才能洗刷它的罪孽。如果在涅盘前便让它消失,你和你们祖 先的罪孽将永世延续并且无解,你的生生世世,你们的世世代代都将受到惩罚。”那时候,自己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却一直追问方丈自己的祖先是谁? 居然到现在被自己想起来。怪不得,看不到那胎记的时候自己脑子里闪过什麽,却被自己的惊奇给掩埋了。 好奇怪...背负的罪孽,受到了惩罚,可这惩罚竟然可以让自己孕子。 不经意间,法净轻抚小腹,嘴角的笑意越发深刻了。他和濮阳攸的孩子,就算是罪孽也好,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也许是前世欠的债,那他就一定会还。 也不知道,濮阳攸知道後会是什麽表情?惊讶?奇怪?开心?还是吓晕过去?想到最後一个可能,法净不由的轻笑出声。 而杨欢儿进来之时,所看到的便是,著淡蓝僧袍垂手而立的法净,看著窗外,嘴角浮起著嫣然的笑,如同这外头的阳光一样,明媚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不对,或许更像是春风,和煦得温和得拂过人的心湖。 忽然间,她明白,濮阳攸满目的温柔是为何而来。 她试探得叫了一声:“法净师傅。”那个人向窗外的头转了回来,对著她更是深深一笑。杨欢儿被他这笑,迷了眼睛一下子脸红了起来,“我还以为您骗我,自己跑出去了呢?” “杨姑娘,我想在这里看些书。”法净说道,“我不会出去了,你放心吧。你先回去,过一会儿我自己回去,好吧?” 杨欢儿看著他点点头,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书房的门外,还给他关上门。咬了咬嘴唇,自己怎麽这麽不争气,跺了跺脚,气鼓鼓得跑回了小院。 法净看著那为一张张孕期食谱发呆,为何都是肉。佛家本没有吃食肉的规定,但自南北梁武帝《断酒肉文》开始,汉地的佛家都只吃素。虽在家之居士可以食“三净 肉”,即非我所见,非我所见,非我所杀者有情世界之生物。可自己已经受了戒,也持了戒。若如此,虽已经破了许多戒,但自己仍然不能破罐子破摔啊。 杨欢儿等在门口,左手一直捏著右手,探著脑袋看著远处,嘴里嘀咕著:“怎麽还不回来?” “谁还没回来呢?”忽然一个声音出现在她耳边,一下子把她吓了一个激灵。回头一瞧来人,脸却唰得红了。 其实,法净只是跑去了厨房。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想要过去看,只是心里想了便去做了。这濮阳府太大,转了好久才问到厨房。听著仆人指路,总算找到了跟前,弄了半天居然绕了个大圈子。 这家大业大的主,连厨房也大的很,里里外外共三间。男男女女吆喝声,剁菜声,动物的叫声,响成一片。门口晒著些菜心,萝卜干之类的,正中的平地旁,有些女 人在洗菜,也有个男人在褪鸭毛。滚烫的热水,耷拉著羽毛已经死去的鸭子,脖子上深深的一刀,见到了里面的器官。温热的湿气中闻见那鸭毛带著腥味,旁边的长 凳上放了一碗殷红的血,有人往血里撒了些盐。然後那个拔著鸭毛的人,抬头看见来人,便回头对那个撒盐的仆人说:“哎,汪二,这不是那个师傅吗?” 一个没忍住,法净冲出了厨房,倚著旁边的树大吐特吐起来。心里却一直念著四个字:阿弥陀佛。 肉,绝对不能吃。 才想著,便听见後面有人叫他:“师傅,你还好吧?” 法净一回头,是刚才那个叫汪二的人,他倚著树,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我说师傅,您没事去什麽厨房,您是见不到杀生的人,这不给自己找不痛快吗?您要是有什麽吩咐就跟秋雁说一声,何必亲自来啊?”汪二一脸讨好,他知道这和尚可是府里的贵客。 法净见他一脸善意,呕意使他的脸涨得通红,张了张嘴想问什麽,可又把话吞了下去。 汪二不是笨蛋,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有什麽要问自己。连忙殷勤得凑上去问:“师傅,如果你有什麽要咱帮满的就直说,咱是下人,但只要能帮的咱一定帮。” 听他一说,法净沈住气,顶著一张红脸:“我...我想问,如果我想进补,可不可以不用...荤腥?” 不用荤腥的进补方法?汪二啧得一声,抓了抓头,在原地转了两圈之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27 後,忽然叫了一声:“啊,有有,但是...” “但是什麽?” “但是不知道师傅您可不可以喝牛奶或者羊奶?”汪二讨好得笑著,“如果可以,这到简单了。” 因为这句话,法净激动得抓住了他的衣袖:“可以的可以的,佛主在成佛前曾在雪山修行,只食猿猴送的果,是麋鹿献的奶,所以我们僧家是可以喝奶的。” 汪二击掌而笑:“哈哈,这就好办,那我这就把那食谱做起来。 “那多谢施主了。”得到答复的法净,感激得向汪二鞠了一躬,害的汪二不知所措得摸著头。 正打算问那食方的具体内容,却听见一个日日思念的声音,带著几分怒气说道:“怎麽跑这里来了?” 濮阳攸还是没忍住,刚回到院子里就把法净扑到在了床上,一手解著他僧袍上的扣子,一手摸著法净的头,口里直嘀咕:“还是光头摸著舒服。”然後是脖子,然後是胸前,一扯连带著中衣一起扔在了地上。 法净也放开矜持,由著本能,太想念了,近半个月没见到他了。想念他的唇,他的吻,他的爱抚,他的舌头,他的热情,他的温柔。没有丝毫的停顿,法净勾住他的 脖子,撕咬般送上自己的唇,这时候两个人都赤裸著上身紧紧得贴在了一起。法净感到自己发硬的乳尖被他捏在了手里反复的揉捏的,疼痛却想要更多,濮阳攸的舌 头一直在自己的口腔里肆虐,可法净却总觉得不够似得,他要濮阳攸,他要他。 心里想著,脚就不由得勾住了濮阳攸,用已经硬了的下体不断得摩擦上方的人,当濮阳攸舔弄吸吮著他耳垂,手里蹂躏挑拨著他的乳尖的时候,只听见耳边传来一阵阵呻吟著的要求:“快点....快点...再快点...快。”声音中带著的媚态和情欲是他从没有见过听过的。 受不了这样的法净,濮阳攸的理智完全崩溃,一把拉下自己的亵裤和他的亵裤,眼神掠过半迷著眼睛不断呻吟的法净和他肋间连轮廓都快消失的胎记,抓起旁边的药 膏,一搅带上一团药膏在手指上,然後慢慢得探进了法净的後穴。法净很干净,除了腿间不多的毛发,全身上下都很干净,而现在比起他腿间的毛发,那因为这一指 的刺激而挺立起的下体更加明显。濮阳攸抽插著的手指,让他难受得扭动著。 “法净,你不要动...我”我受不了了。濮阳攸吞了口口水,借著流出来 的药膏伸第二个指头进去。现在的他,强忍著想要法净的冲动快速的抽动著,却见法净扭动得更强烈,忽然一把被抓住了撑在床上的手臂。只见法净赤红著脸,半凹 这头,对他直摇头,嘴里说著:“你快进来,不要管它,快来。” 崩得像是一根弦崩掉了般,濮阳攸握住自己涨红的下体,一下直直得捅了进去。 刚进去的突然,让法净一阵,却抬起自己的臀,把脚夹在他的腰上,直想他深点再深点。没受过这样刺激的濮阳攸,从慢慢温柔的动作中变得快速且疯狂,连床都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这样的法净让他只想狠点,再狠点。 初时的疼痛,到後来飘飘欲仙的快感,法净觉得自己每个毛孔都要爆炸了,嘴里的呻吟已经变成无可抑制的叫声,持续著持续著直到身体一挺,顶在濮阳攸小腹上的 欲望一下子射了出来。他感觉小腹一下下的跳动著,後穴不断的收缩,强忍著不想泄出来的濮阳攸还是在最後一挺身後全部的射在了里面。 就著这个姿势,两个人靠著,濮阳攸根本没软下去。法净的脚已经酸软的再也夹不住了。就这麽靠著喘著粗气,两个人脑子里皆是一片空白。不过了才半会儿,濮阳攸又试著动了两下,新的一轮欢爱便又开始了。 当然这样的他们,是不可能发现门外的两个尴尬得看著对方的人。 “你...什麽时候知道的?”秋雁低声得问著旁边的杨欢儿。 见那姑娘听著里面的欢爱声,面红耳赤的答道:“我进这个院的第一天晚上,隔壁听的见。” “他们...少爷还记得这个院子里的花吗?”秋雁嘟著嘴,嘀咕著。忆起他家少爷嫌他年纪大了,怕污染了这院里的花的事情,心里更堵了,“这和尚勾人,真是比妖精还厉害。”把手里的食盒望杨欢儿手里一塞,他决定向梅清云告状去。 自然,他也没注意,杨欢儿那双失落之极的眼睛。 刚才的欢爱有些过头了,法净到最後实在累得慌,就推推身上已经做了四,五次的濮阳攸,待他离身便闭上了眼睛。枕著自己的手臂,濮阳攸吐了一口气。以为法净睡著了,他拉过被子盖在法净身上,发现他转过身睁开了眼睛看著自己。 濮阳攸见他眼波如水,眼角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便把手放在他被下的腰身上问:“怎麽了?” 法净含笑摇了摇头,把他的手一点点往下移,到了小腹处。濮阳攸以为他又硬了,想让自己帮他解决欲望,就自以为是把手再移下三分,摸到他耷拉著的东西,见他大窘又拉自己往上三分。也知这个姿势太过别扭,法净又转回了原处,让他容易的摸到自己的腹部。 酝酿了半天,刚想说出口,却被旁边恍然大悟的人惊吓了回去,只听他哦了一声,问自己:“是不是饿了?”好死不死,偏偏这个时候自己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好吧,他确实也饿了。 濮阳攸只套了一件中衣打开了门,只见外面星辰若曦,晚风几许吹在身上带著院里的花香,何止是一个爽字了得。想起刚才法净的表现,让人大呼过瘾啊。若他每次 都这般表现,自己定舍不得他离开。提起门外的食盒,瞥见偏房的烛光忽然暗下,才想起这里还住著一个形似香云的姑娘。想呼她去烧些水让法净擦身,又想想还是 算了。 关上门,濮阳攸殷勤得拿到了床边,搬过一个圆凳子,自己坐在了床沿。法净已经坐起,只是刚才那场欢爱使後庭现在又热又辣,轻哼一声,法净 移下些用後脑勺靠住床头。待,濮阳攸一样样放在圆凳上,法净想伸手时,被濮阳攸一把打掉。法净不明所以的忘著他,只见那人拿起勺子说道:“我喂你。” 法净看著他把手放进了被子里,轻轻摩挲著自己的小腹。濮阳攸一点点得喂,他一口口得张著。只听他说:“这汤怕是奶做的吧,这麽香。”法净这才把注意力转向 那晚汤,只见那汤里果然全是人参枸杞红枣之类,那汤香浓得很,应该的牛奶炖的。那些个其他菜上也零星的散著些药材。法净忽然脸一黑,自己怎麽就想到药膳这 回事。 见他脸上稍许的变化,濮阳攸摸了摸他的光头说:“这头发好像要长出来了。” 法净笑道:“是啊,一个多月没有剃了。” “就是那天?”濮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28 阳攸的手回到勺子上,喂了他一口饭。 “恩,那天。”法净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那天。他张嘴吞了下去,看见濮阳攸那英俊不羁的脸庞上宠溺的颜色,心里忽然感动的一突,想自己不过欢爱後又加上怀孕的原因全身无力他便如此待我。若我生产时,不知他会怎样心疼。 只是这时的他满怀幸福,怎能想到到那时哪有濮阳攸的身影,只有冰冷的石头和枯黄的干草陪著自己。 正打算著该不该在这时把事情告诉濮阳攸时,只听他说:“你为何不问这半个月在干什麽?你让我做的事情有没有做成。” 法净把话又咽了下去,抬头看著他。只听他说:“我在等机会。” “机会?” “恩。要想进天佑寺去不容易,必须是熟人介绍...不过,这半个多月,我去若耶谷求了癫医,直至今天才回来。”濮阳攸把勺子放在嘴边,小心的吹了一口,送过去。 “若耶谷?”法净张了嘴,把汤吞进去。 “恩。若耶谷里有一个癫医,他本是我祖父帐下的一员随军大夫。後来不知道怎麽了就疯了。时好时坏的。行军到若耶谷之後就不出来了。祖父生前跟我说以後若遇 见什麽疑难杂症或者求什麽药,拿著他的令牌都可以。我快马加鞭赶了五天的路程去若耶谷时,找了一天才找到那癫医的住处,又等他清醒等了一天。他给了我求的 药之後,我又快马加鞭得回来。进醉栏轩找你,却不见你。”濮阳攸语气中带著些许的责备,他把手里的碗一送,意思是让法净拿著。 法净乖乖把手从小腹上拿出,接过了碗:“对不起。” 恩了一声,只见濮阳攸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两个青瓷药瓶:“这个是十恶散,这个是三忘散。乱人心智,毁人记忆用的。” 一口饭没咽下去,法净咳了两声:“乱,乱人心智?” “恩。”濮阳攸把药放好,重新回到床边,左手拿过那碗,右手帮他顺气:“我知你不会想让那些假和尚死,也由不得他们出去让那些女子身败名裂。王法又一时无 法顾及,我只能出此下策。你放心,这三忘散是让他们忘记这三年里的事情,而这十恶散是一旦他们想做坏事就会头疼欲裂。两个药合在一起也算是给他们一次改过 的机会。而齐城县令的那方面,我已经请父亲帮了忙。” “阿弥...”法净的手又很自然的合十,才念了一半,看了眼濮阳攸连忙改口,“不,也好,也好。这是最好的,那麽说...你和你爹...” “恩。他毕竟是我爹。何况,我好像真的已经半点也不怨恨他们了。”濮阳攸说著笑了一下,“说起来,你这和尚算不算帮我除了心魔呢?” 法净忽然抬起手,有些哆嗦的扶上了濮阳攸的脸:“犹记得,第一次见你,那日你在陌上拈花一笑。我视为菩提真谛。现如今,我便是舍得二十年的修行为你,又如 何?如果罪孽,惩罚,都是...”法净右手轻抚这小腹,“...都是这个的话,我愿意一并承担。永无怨言。”左手轻捋濮阳攸胸前的长发,法净开怀的笑了起 来。 濮阳攸抓住他不安定的左手:“你在说什麽陌上,什麽拈花?”法净忽然的感慨让濮阳攸很不安,仿佛这人就要离去似得。 “其实...在香积亭之前,我已经见过你了,你记不记得,二个月前,你曾经去城外的田埂上闻过一朵黄色的野花?”法净带著濮阳攸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想了下,濮阳攸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不过两个月前,我确实去过城外。”原因是,有人告诉他,见过一个跟梅香云长得又八分相似的女子在相州出现,害自己连 夜赶过去找,结果发现所指的酒坊里的女子半点也不像。自然,他不会和法净说这个。这麽想起来,“哦,我记起来了,是的。那时候,我的放马在陌上吃了些野 草。自己被那小黄花吸引了,谁知道,回神过来,那马已经跑进城了。我一急就追了上去。” 法净莞尔一笑:“果真是的。原来,我究竟是佛主怜惜,给引的路指的人啊?” 吃饱喝足後,法净便躺下睡著了。濮阳攸喝了一口法净剩下的汤,暗骂这秋雁居然不给他带吃的,这个月赏钱给他减半。算了,濮阳攸摸了摸肚子,他堂堂濮阳少爷总不能去厨房找吃的。就将就著把和尚吃剩全吃了吧。 待到放好食盒,法净已经吐出了平稳的呼吸。烛光印著他的脸,跳动著显得那麽的柔和。濮阳攸来到床前看著熟睡的法净。不由的叹息起来,眼神瞥到放三忘散的柜子,又回到法净身上,也如同刚才法净抚摸他一般抚摸这对方。 究竟,自己该不该给他用这个药呢? 才待了一天,准确的说是一夜,濮阳攸就走了。法净醒来时,他已经离开。昨天暗自好几次鼓起勇气说,最後还是没有说成。算了,法净掀开被子,反正以後还有机会。 午後过了一半学著濮阳攸在贵妃椅上晒了会太阳,法净想进内屋睡觉,却被秋雁叫住。 “法净师傅,那个...老爷让你去一趟。” 老爷?濮阳广怀?法净没有多想便让秋雁带路过去了。 濮阳广怀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这濮阳府是他的地方。总归纸包不住火,其实有些事情濮阳攸不说,他不问,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不关心。 法净进了门,见濮阳广怀恭敬的向他失礼,他也以礼相还。抬头时,却在濮阳广怀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奇怪的大量。再一看,又是那一副恭敬。想必是自己看错了吧。 上了一杯茶,濮阳广怀敬他:“师傅,在我府中已有两个月了吧。” “是啊,贫僧叨扰了那麽久,多谢濮阳居士礼待。”法净只是略微抿了抿,他记得书上说过,自己现在不易饮茶。 “师傅客气了。”濮阳广怀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笑,他停了一会说道,“刚才师傅谬称了,我可称不上是什麽居士。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濮阳老爷吧。” “濮阳老爷您为人宽厚,常施人恩惠,积德行善。称您居士实不为过啊。” 濮阳广怀哈哈大笑:“师傅您真会夸人,但是我亦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五戒不守。怎能算是佛门中人?”语气中已含讽意,不过法净并没有在意。 “只要有一颗菩提心,不在菩提树下,也是菩提修行人。”法净一手合十,一手放於腹部,这动作让濮阳广怀觉得有些怪异。 “哈哈,法净师傅,您还是真会找借口。”大笑著,濮阳广怀说道,旋即脸色一怔,“那我想问师傅,持五戒而破五戒,受人托而与人淫,算不算菩提般若人呢?” 法净不傻,他早已听出濮阳广怀的意思,便起身跪在了濮阳广怀的面前:“濮阳老爷...我...” 可是濮阳广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29 怀却起身转向了一边:“法净师傅您是浮屠,跪天跪地跪佛主,怎麽好跪我这区区凡夫俗子呢?这是要折寿的。” “可是,不是的,我和濮阳少爷,不是那样的。”法净嘴里念著却不知道怎麽解释。 濮阳广怀哼了一声问道:“噢?这麽说是我误会你了?” 法净仍然只是摇摇头。 “不是的?怎麽个不是法?是没有和攸儿欢爱过?”濮阳广怀斜睨著他,见他脸色一白,拼命摇头。 “摇头是有过,还是没有过?”若他说是,更肯定这和尚不是什麽好东西。 法净点了点头:“有。” “那是不是很多次?” “...是...” “攸儿可有强迫与你?” “没...没有。”就连第一次,也不能算强迫的。 “那你知不知道这是逆天而行,有违人伦的?”问道这里濮阳广怀已经有五分怒意。 “知..知道。”从第一次开始就知道。可是谁也阻止不了自己做第二次第三次同样的错事,是啊,明明知道。 “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知道自己有违天道人伦,五戒不允。却甘心一次又一次的上攸儿的床,是你不知廉耻还是天生淫贱。” “我还对你以礼相待,敬你如上宾。让你给我们讲佛法,不是是我们不幸,还是佛主不幸。这耳朵,我怕是洗一辈子都洗不干净了。”濮阳攸一掌拍在桌子上。 法净闻言,身体一震,怔怔的不知言语,连嘴唇都有些哆嗦,仔细一听好像一直在说:不是的,不是的。他努力的尝试著让自己静下来,他记得若母体惊恐,孩子也会不高兴的。 “不是什麽不是!!”濮阳广怀看他那样却更生气,一脚踢在法净的右边的胳膊上,五分力的一踹,另他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我谢你救我儿於桎梏,却不想另你身 陷囹圄。本以为是攸儿强迫与你,可是没想到你非但不是不乐意,还高兴的很呢!”说道这里濮阳广怀。又看了演地上的法净。 原来,濮阳广怀听到了 一些流言,便让管家去核实。管家说事情似乎实属。为了这个似乎,濮阳广怀决定自己亲自去查看。若是自己的儿子强迫他,那就更不该坐视不理了。毕竟人家是佛 门中人。可不想遇到濮阳攸那半个月都不在家。直到昨天傍晚,管家来通知自己说濮阳攸已经回来,他便亲自来小院查看。见秋雁气鼓鼓的出了门,而门内的那个姑 娘在醉栏轩站了很久最後拭泪回了偏房,就越发好气了。推门进去,还未上台阶,便听见里面传来欢爱的声音,是聋子都听的出法净叫的有多麽的快活。濮阳广怀惊 得连跨一半台阶的腿都忘记收回。一口气从胸口涌上到了嗓子眼,当下濮阳广怀便想推门进去。可一想起进去後将要看到的那场景,濮阳广怀只能压著怒气,拂袖离 去。整整一夜,又不能告诉睡在旁边的王氏,他只要忍著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著。 孽子遇到淫僧,还真实遂了他们的心愿了。 越想越气, 濮阳广怀对著法净又是一脚,比刚才那一脚更重了些。 “那日,他让我对付齐城县令,我就越想越不对,这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怎麽会为了什麽齐城的百姓。想来是你吧?高僧?行善积德吗?还是这姚县令,愿是你床上 的恩客,得罪了你?”濮阳攸越说越恶毒。他只有濮阳攸一个儿子,失去亲人让他对这个儿子越发溺爱。思及那次濮阳攸差点命系一线,濮阳广怀浑身直冒冷汗。 “他本不是这样的人,是你们另他越来越出界的,”濮阳广怀现在的脸色难看的要命,谁进来一定会把这幅场景吓到,“梅清云的事情,他母亲就不同意。若不是我 本有愧与梅香云,这梅清云又知轻重,我怎麽会让他近攸儿的身?不曾想,这个还没去,有来个你。我濮阳家的血脉终有天会被你们这帮兔儿爷给断掉!!!”说 完,又是一脚,这一次,濮阳广怀是想踢在法净的肚子上的。法净一急,护住了肚子,却重重的踢在了肋骨上,连著两脚。 “怎麽不说了?你不是要解释吗?我听你解释啊?”看著这和尚强忍著不说,濮阳广怀更是火大。 “...不,不是这样。”还是那一句话。法净蜷缩这身子,让濮阳广怀不能提到小腹。他心里默默得告诉那个孩子,这些都不是真的。这时的法净丝毫没有想要告诉濮阳广怀能孕子的想法。 “你不说吗?你以为你不说,我就动不了你吗?这齐城还没有我濮阳广怀半不到是事情。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打死你,然後让全齐城的人,包括我那麽孽子,都以为 你离开齐城走了?”濮广怀威胁道,其实他并不想弄死这个和尚,至多打他一顿,如果他能主动和濮阳攸说离开就连这顿打都可以省去。 可是半天之後,法净没事没有反应,只是更加蜷缩紧了身体。嘴唇的颜色已经被他咬的发紫。宽大的袖子遮住了不停安抚小腹的手。除了手心,他现在全身都是冰冷的。 秋雁见到法净进去之後,被关上了门,就觉得不妥。他一向聪明,怎麽能看不出老爷那满脸的怒意,今天看来是叫去捅窗户纸的。他贴著门听里面的声音,越听越不对,最後法净倒地发出惊叫声,他才急急忙忙跑出了府。刚一只脚跨出府,就觉得不妥,又折到後院去找杨欢儿。 “怎麽了?”被喘著粗气,惊慌失措的秋雁吓了一跳,杨欢儿问道。 秋雁一把拉过她的手:“你快去...快去,前院的,夕翔阁...去敲门,找,那和尚。” “到底怎麽了?”杨欢儿也被他的神色给吓坏了。 “来不及了,边走边说。”秋雁拉著她走出了院门,“我现在去找少爷,你快去夕翔阁敲门。你不是府里人,老爷不会为难你的。和尚...他现在被老爷打,他...和少爷的事情被老爷知道了。” “什麽!”杨欢儿倒吸一口冷气,“怎麽会?” 到了分道口,秋雁对她摇了摇头,说道:“先别问,我怕你再不去,他会被打死的。” 闻言,杨欢儿二话没说,快步向前院跑去,而秋雁则从旁门抄小路去了芙蓉楼。 杨欢儿到的时候,夕翔阁的门居然没有关,推门进去哪有什麽老爷,只有一个倒在地上不断哆嗦的光头和尚。她也顾不得什麽男女有别,快步上前想要扶起法净:“法净师傅,法净师傅。”可是地上的人好像没吭声,杨欢儿蹲下想扶起他,却听到他嘴里在念著什麽。 “法净师傅,你说什麽??”杨欢儿细细得听,似乎是在念...佛经??扶起一些,居然看见法净的脸上些水迹,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杨欢儿胡乱给他抹了一 把,见他吸了一口气,咬住了嘴唇,定睛一看那两片嘴唇已出了血。杨欢儿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30 见他脸色苍白,一边的脸肿了一块。却好像拼命圈著身体,抱住肚子,以为是伤著了,急 忙又叫了几声问道,“师傅,你能站起来吗?师傅??” 这时,法净才像是回魂过来,那失神的眸子直直盯著杨欢儿,半响扯了扯那惨不忍睹的嘴唇吐了一句话:“多谢,杨姑娘。” 便听这一句话,让杨欢儿眼角泛起泪光:“师傅...您这是何苦呢?” 得到的是又失了神的双眸。 法净是被杨欢儿一步步扶进醉栏轩的,杨欢儿执意要找大夫,被法净拉住了:“没事的。濮阳老爷...老爷,他踢得不重,不重。休息下就好...就好。”法净慢慢躺上床,由著杨欢儿帮自己把被褥盖好。 杨欢儿皱著眉头,看他白著的脸色,一点点露出舒缓的颜色,慢慢睡著了。还是...去找个大夫吧,要是他出事了少爷一定会讨厌自己的。杨欢儿紧了紧法净的肩头,放下了帐子。才迈出几步,就听到里面传来梦呓声:“不要打...不要打。” 杨欢儿拉上一半的帐子,轻轻的拍著他的胸口说道:“师傅您不要怕,没有人打你了。”心中忽然觉得奇怪,这卧莲寺的和尚不能怕人打怕成这样吧,更何况还不肯看大夫。 又听床上的法净蹙眉轻呓:“不要打...肚子...娃娃,孩子。” 肚子?杨欢儿望了眼後面的门,把手轻轻的放上了法净肚子上面的被子,才触及,就被法净放在里面的手一把打开。杨欢儿羞红了脸,刚想道歉解释,只听见法净更著急的求饶:“我求您,不要打肚子,肚子里有娃娃。我的娃娃。” 这句话,他说的清楚,杨欢儿听的也清楚。肚子里有娃娃??错愕的表情让杨欢儿忘了收回半空中的手,眼睛看著法净的小腹处,又看了看法净的脸。怎麽可能?痴 人说梦吗?她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个男人,肚子里怎麽会有娃娃??难道他想孩子想疯了吗?不该啊...以她这半个多月的了解,这法净和尚不该是这样的人。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见睡在床上的人突得睁开眼睛,一双惊惶的眼睛直看著她,杨欢儿嘴里不知道说什麽,只能赶紧站起,大红著脸,艾艾地说道:“师傅...你...”瞥了眼他的腹部,不知下面该说什麽? 法净瞠目,怆然道:“杨姑娘,你...能不能,不说出去。”他实在不会撒谎,连想句骗她的话,都说不出。 杨欢儿结舌,法净居然承认了。她是她万万不曾想到的。 见她不说话,法净继续说:“我...是男子。可是...我能生育。”一句话,毫不避讳的把自己的秘密说出了口。看著杨欢儿诧得倒退三步,他黯然得叹了口气,“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他说的简单,也没过多解释,可是对於杨欢儿这已经够了。一时间,她脑子一片空白,心头涌上了千百种感觉,有哀伤,有心疼,有嫉妒,有幸喜。种种心情一时让 她深深得吸了几口气,忽然见到法净额角的汗水,平静了呼吸,说道:“我...去给您...抓药,抓药。”便冲出了房门,留下一个法净唯有苦涩的摸著腹部, 这是最好的反应了。 若他刚才说与濮阳广怀听,不知道是会把自己当疯子呢,还是把自己打死?这娃娃,即使无法确定,可自己知道是存在的。正有一个新的生命,在自己的肚子里生长,这娃娃是独一无二的,是他以男子之身,以佛主经文孕育的。所以是不一样的。 杨欢儿一路上脑子里不知在想什麽,居然没发现自己已经出来濮阳府,过了两条街便落入了别人的视线。 秋雁在芙蓉楼时,天已经大黑。徐娘一见秋雁来找人,就拦著不让进。秋雁一瞪眼,她依旧挡著还不止得调笑著他。一个不注意,秋雁从她胳肢窝下溜过,进了二楼。 找到呼呼大睡的濮阳攸,秋雁二话没说推门而入,濮阳攸没醒,倒是看见旁边还躺著一个娇媚的小倌儿行了。只是这小倌褪下的衣物胜是风骚,却是一个没毛的光头。看两个人皆是赤身裸体,床上一片狼藉,那小倌身上斑驳的吻痕,想来刚才是已经激战了一场。 一口怒气不知怎麽油然而生,秋雁瞪了一眼笑著看他的小倌,就走到了桌前,拿起一杯水,全部倒在濮阳攸的脸上。 “谁他爷爷的泼老子!!!”床上那人一下坐起,模模糊糊的眼睁开,秋雁凶神恶煞得看著他。“你这狗奴才!胆子越来越大了!!”旁边的小倌很识趣地用衣物擦了擦濮阳攸的脸,笑著看那瞪他的人怎样被这俊少爷罚。 秋雁扑通跪下,把床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少爷,您回家看看吧。法...发生大事了。”他何等机灵自然知道这话不能当著别人的面说。 “狗奴才,什麽事情?没看见少爷我正乐和吗?要是不重要,我打断你狗腿。”濮阳攸一手搂过旁边的小倌,一边对秋雁讲。 “你!不...少爷,是...是您醉栏轩里的宝贝,您喜欢的那朵花被老爷砸了。”秋雁实在想啐他一口,却只能压住心里的恼火。继续暗示道。 濮阳攸摸了摸那小倌的头,在他嘴上亲了一口,逗得那小倌直笑:“我醉栏轩里的宝贝哪有这个宝贝好。”可突然间,又怔怔得问,“你是说老爷知道我养了那花,把那花给砸了??” 秋雁心里啐了他一口,点点头。 “怎麽了?”那娇媚的小倌贴在他的胸前问道。 “哎呀呀,”濮阳攸推开那小倌说道,“明慧,我家那老头,把我的宝贝花给砸了。我要回去看看,那花可是稀世珍品。你先回寺里,我改天找你啊。”见他不甘心得点了点头,濮阳攸亲了亲那光洁的脑袋下了床,胡乱套上衣服,便随秋雁离去。 一路上,濮阳攸被秋雁默不作声的凝重表情,吓得也不敢多问。半路看见有人卖马,也不管多少价格,塞了两锭银子就骑上马,直奔濮阳府。 留著後面跟著跑的秋雁直翻白眼,他是越来越不明白自己这个主子了。 濮阳攸连马都来不及停就交给下人,一个人冲进了醉栏轩。 推进门,那杨姑娘不在。他也不顾及,连忙跑到了里屋的床前。 床上的人,向上躺著,脸偏向里面。好像睡熟了的样子。 “这个死东西,居然骗我。”濮阳攸坐在床边,骂著秋雁。手摸了摸法净的脑袋,发现他没有反应,又忍不住摸上了脖颈。刚才和那假和尚做的时候,甚是不舒服。为了表现出欢喜,故意拖长时间,才做了两次就累的自己跟个二孙子似得。 手一直往下,也不见法净有任何反应。濮阳攸摸著那充满韧性的脖子,就忍不住探到里面去。不知道为什麽,只要看著法净熟睡的样子,他就禁不住想把他压在身下,好好的疼爱一番。就像现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31 在,这伸展著的脖颈让他特别想咬一口。 终於感到有什麽的法净,把头转过来。这一转,让濮阳攸大吃一惊,只见他半边的脸红肿著,直到了眼睛。 秋雁原来没有骗自己!濮阳攸大惊,那股欲望早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心疼。自己又欠他了。一次又一次,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阿攸...”法净半睁著眼睛,看著来人,“怎麽回来了??天亮了吗?” “疼吗?”濮阳攸轻轻抚摸著,怎麽也下不去手。 “你吃过没有?哦,你看我都睡糊涂了,都忘了什麽时辰了?” “疼吗?”固执的问道。 “没关系,杨姑娘去抓药去了。就脸上肿点,还好。吃些活血的药就好了。”法净把手盖在他的手上。 “是不是很疼?”依旧是这个问题。 法净笑著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濮阳攸看著他,空气中流动著那是最初的那缕檀香,他倾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无意中却露出了锁骨处殷红的痕迹。法净怔怔,又恢复了原先的笑意,只是看著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哀伤。 濮阳攸执意要给法净擦药,绝好的金疮药是皇宫进贡的物品。擦上去凉凉的很是舒服,当濮阳攸解开法净一直不肯解开的衣袍时,他吓呆了。 指尖顺著那青紫的瘀痕一点点的擦拭著,小心的似乎那肌肤一碰就破。濮阳攸下垂著睫毛,法净看在眼里。他伸长手,捋了捋濮阳攸前面的发,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又低头擦药。 那笑里有多少是愧疚,多少是无奈。 那金疮药本身就含有止痛安眠的成份,涂好药和濮阳攸说了会话,法净就睡著了。濮阳攸没有去询问这伤,更不想质问他爹。到底是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想起一块块的痕迹,濮阳攸心不住得抽痛,自己欠这和尚的,怕是今生来世也换不清了。 那一瞬间他几乎开始怀疑自己对梅清云的挽留到底是为何,自己对梅香云的爱恋又能怎样?看著这个和尚安详的睡著,忍不住想让他搂在怀里。濮阳攸叹了口气,半躺著轻轻把头靠在法净的肚子上,不触及他的伤口。 “和尚啊,你说怎麽办呢?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濮阳攸喃喃得说道,睡著的法净只是习惯性的把手放上小腹,盖在了濮阳攸走边的脸颊上。 好温暖... 若不是腰被抱著动不了,法净睁开眼一定会以为昨晚做的是一个梦。身上的疼痛也消去很多,让他异常愉悦。胳肢窝下的那个脑袋还顶著一个发髻,衣服穿的整齐,看来昨夜就这样睡了,连被子都没盖 上,真如孩童一般。 他思索著是否要叫醒濮阳攸,还是贪婪得享受这久违的幸福感。 正当这时,门被推开。一阵脚步走进了里屋,似乎是带著怒气得掀开纱帘,却没进来,法净没有出声,静等著那个人开口。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先开口的却是濮阳攸:“爹,你怎麽来了??”原来 他早就醒了,只是不舍的这麽就离开。 从法净身边离开,濮阳攸穿上了鞋子。望了一眼他以为还在睡的法净,伸手把他的手放进被子。 “还不出来!”濮阳广怀看到那个场景,眉心一跳,压低了声音和怒气说道。 “爹,你是来跟法净道歉的吗?若如此,我叫醒他便是。”濮阳攸说得很小声,不想吵醒床上的人。 濮阳广怀冷笑一声:“哼,他是个什麽东西。我给他道歉?!我没打死他算他运气。” 紧紧拳头又松开,濮阳攸说道:“爹,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错。无论是清云,还是他,都是因为我而承受这一切的。您很自私,我也是。您为了祖宗基业,为了这个 家,可以欺骗我伤害他们。我为了留恋清云和香云的一丝相像,而让他作他姐姐的替身。更也可以为了留住清云,答应他无理的要求,让...”濮阳攸望了眼床 榻,确定法净没有醒,“让法净成我的入幕之宾。爹,你错了。我也错了。法净也错了。他错在意志不定,在你儿子三两句请求後就心软了,他错在讲我的假意作了 真心还抱,他错在明明被您误会却一直维护我。本来,我刚才还在犹豫是否放他回去,现在我想好了。我要赎罪,让他留在我身边,给他他想要的情意,消我的业。 ” 濮阳广怀听著他讲完,脸色已经气的发了紫:“孽子!你存心想我们濮阳家绝後吗!!梅清云让你骗他上床的是吗?!好一个梅清云,我本来以为他知轻重才和他做 了那个协议,没想到,他居然让你落入如此万劫不复的境地。你知不知道,躺在你床上的那个人,他是佛前的修行客,也吃了二十年的香油味,他的一生是献给佛主 的,也是你这个肮脏的东西能碰的吗??你知不知道你毁了他啊!!” “那又怎样?!!”濮阳攸走出了门外,刚才自己和他爹越说越激动,他怕吵醒法净,“我们去正院说。” 两个人走了,门被关上。法净躺在床上,听著院门合上的声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原来...”法净轻轻拍著小腹,“罪业啊。” 世人皆是带著贪婪来的,因为贪婪注定要不断得赎罪。他和濮阳攸都是贪情的人 ,所以他们注定为这个所伤。爱也罢情也罢,最後都要为这欲望付出代价。 法净苦笑,只不过是濮阳攸的一句假意,就让自己有现在这心裂般的感觉,是不是就是对自己的惩罚呢? 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扛走了。 梅清云看到这幕时并没有多想,一看就是抓逃跑的奴婢的。伸手,只是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荷包。这掉在地上的荷包倒绣得挺好看的,哪天可以改送给常碧荷,反正丢在地上的东西那是暴殄天物。揣进怀里,他往濮阳家赶。 来人说是濮阳老爷唤他去的。疑惑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门房的人见他没有拦他也没有招呼他,只是任他进去,当他不过是阵风。梅家怎麽说也是书香门第,即使他们不耻梅清云贴上濮阳攸,可毕竟老爷吩咐过不能为难他。既然人家爹都这麽说了,他们做下人的又怎好多话呢? 一路轻车熟路的来到濮阳广怀的书房,推门进去居然连不常见客的王氏也在。梅清云一下子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坐。”濮阳广怀坐在正位,不由让人肃穆。梅清云见惯了他和蔼的模样,一下子也害怕了几分。 下人给梅清云上了茶,旁边的王氏开了口:“梅世侄,听说和常员外的千金定了亲。不知何时成好事?” “回公子的话,本来定在这个月月初,不料我生了场病就把日子给延期了。” 王氏望了濮阳广怀一眼,继续说道:“哦。那就怪不得了。那到时候若是成亲,这成亲的酒水一定要给我一杯啊。哦,对了,这麽说起来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32 ,过几日便是吉日了...” “夫人,你多话了。”濮阳广怀打断了她的话。 王氏欠身:“是老爷。” 梅清云心道,这不就是让我出声吗?於是就遂他们的意愿说:“世伯,夫人她说得没错。父亲母亲也说过几日把事情办了,到时我一定亲自登门躬请。” 王氏听了这话,舒了一口气。却听的濮阳广怀说道:“早几日前我和常员外聊起过你,他知你心向朝野,过几月也将会试,正打算让你成亲後就去京城备考。” 梅清云暗自一笑,想这路都让你铺好了。看来果真是又一个人不需要我了。也罢,这样的话,就剩一件事了。拱手,梅清云说道:“多谢濮阳世伯关心侄儿。岳父大人和世伯考虑的周全,清云定不付所托。” 濮阳广怀点了点头。喝了口茶,示意一旁的王氏下去。 “我真人不说暗话。”书房里就剩两个人,濮阳广怀望著梅清云,“清云你曾答应我只在攸儿身边一年。现在都过了2个多月了。” 这倒记得清楚。梅清云无奈的回道:“是清云觉得时机不够。” “舍不得?” “不是,是怕有负姐姐所托。”姐姐面带愧色,曾经所托之言,任历历在耳。她求自己帮濮阳攸,那自己就一定会帮。 可是这却让濮阳广怀奇怪:“你姐姐临死前不该是恨著攸儿吗?” “没有恨,只有愧疚。”见濮阳广怀更加迷惑,又加了一句,“姐姐她最後才醒悟到,攸他不是这样的人。可惜一切都太晚了,只能让我在他伤心时帮著点他。” 濮阳广怀点点头,这话也说的通。 “那你是否让攸儿去勾引法净?” 梅清云尴尬一咳,呵,还是被知道了。“是有这麽回事的。不过,只是当时我被贵公子的事弄得有些心烦,随口一说,。”是真的,谁知道,濮阳攸还真当个游戏玩下去,并且让自己都泥足深陷了。 “随口一说?好好好,梅世侄啊,你这个随口一说,说的可真好。现在......你让我怎麽做?哼?” 梅清云将身起来,深深一躬:“世伯,这个你放心。我知道濮阳公子他打算在帮法净办完事後就送他离开。” “是吗?能那麽简单吗?” “您放心。本来是挺麻烦的。但是...”梅清云起身在他耳边说著自己的计划。 濮阳广怀听完,看了看他,点点头:“能这样是最好的。你就按你说的去办吧。我尽可能帮你。” “是。” 梅清云关上书房门,吐了口气。这濮阳家的人,还真是麻烦。姐姐好赖不赖偏偏招惹这些家夥。 随著仆人的指引,梅清云来到了醉栏轩。 刚推门进去,就听见秋雁的声音。 “...这杨姑娘也许是回渔村了吧。法净师傅,您不用太担心。我现在去找找...”转过身,秋雁看著含著笑意的梅清云著实吓了一跳。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让梅清云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发带系歪了。 “要出去?”梅清云笑著让开路。 “梅,梅,梅公子...你怎麽...”怎麽来了。秋雁偷偷转过身看了眼正在浇花的法净,只见他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著这边。秋雁摇摇头,情敌见面,路人最好闪开。於是他识相的走开了。 法净看到来人,把瓢放回瓦罐中。正身合十道:“梅公子。” “法...法净是吗?你别这麽客气。”上下打量著法净,梅清云笑著说道。眼前这和尚,著著淡蓝的僧袍,僧袍勾勒出他不算单薄的身形,显得那麽的恰当。可梅清云觉得可笑,明明已经犯了那麽多戒条,却还对外人合十行礼,形似受戒者。虚伪...真是虚伪得很。 可法净抬头後的一脸祥和,让梅清云又立即转变了想法。那稍纵即逝的惊奇後是一片平静,就像刚才自己是一片落叶,出现是在如镜的水面上,泛起一阵涟漪後又很 快的平复下来。若非是头牌戏子有高深的演技,那便是真正的对心外无物的控制力。虽著境界未到,可是他也不过是双十年纪,修为却能到这地步,让人不得不刮目 相看。 “梅施主,不知找我有何事?”法净自然记得他,那时这个人被阿攸追著,不小心撞到自己。还以为是哪家不讲理的公子。谁知道会扯出这样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说起来,自己和他还只是第二次见面呢。 “没什麽。”梅清云故意在他身边绕来绕去,“我是想看看。攸的新玩意是什麽样的....” 闻言,法净紧了紧手边的衣料,抬起头看著他。 什麽叫.... 新玩意...??? “你别这麽看著我,”梅清云笑得很无辜,来到台阶前什麽也没想就坐下,他拍了拍旁边,“坐,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法净摇摇头,表示自己站著就可以。 好,梅清云说,反正他也不在意,於是,他讲了一个故事。关於,他姐姐和濮阳攸的相遇,相爱。那是个美好的故事。 烟花三月,桃花柳绿,公子踏青,纸鸢定情,还有婉转千曲的缠绵悱恻海誓山盟。 那只是,故事本身没有这麽简单,而梅清云省去了很多,比如梅香云的结局。法净听著,默默得在他身边坐下,有一股冷清的香味,似乎在哪里闻过。 梅清云笑了一下,说到,“知道吗?姐姐最後走的时候居然只有愧疚,她是个很小气的人。她知道濮阳攸他和我一样,男女皆可相行。於是让我一个人,好好得为她 赎罪,原因只有一个丢了纸鸢的人是我,而送她新纸鸢的也是我。但是,我喜欢看她笑,看她真的幸福,所以便应了下来。” 笑?法净疑惑得想。难道不该是含恨而终的吗? “有些话,现在说还不是时候,我还有很多顾及。所以不能多说。但是结果是真的,我来到了濮阳攸的身边。他比我相信的还要爱姐姐,”所以,梅清云望著法净笑 的很有深意,他是在好奇,若非时间,这和尚到底有什麽本事让濮阳攸真的动了心,“然後呢,我就在他身边一年,可以我发现他已经爱上我了,或者说是我扮演的 姐姐了。甚至,你,我要求他上你,他都肯。” 法净听到这话後明显变了脸色,手反射性得紧贴著小腹。 残忍吗?梅清云站起来继续:“哎,你不知道他多爱我。我遇见你那天,只是对他说了一句玩笑之言,说你有本事让刚才那和尚爱上你,我就不去娶妻,他就答应 了。二个月了吧,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他一直和我在一起。”梅清云看那和尚脸色发白,又凑近他的耳朵,“他最喜欢宝贝宝贝的叫我,摸著我的身体,说想把我吃 进肚子里。你知道他最喜欢别人亲他哪里吗?是这里...”用舌头打著圈,划过法净耳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33 朵下边的脖颈处。法净一怔,突的站了起来,在腹部的手越贴越用力。 “怎麽了?受不了了?放心,他虽然一直装的很辛苦,很累。但是他也尝到了好处的。”梅清云笑的暧昧“他像这一次,若不是因为求你一句话,他又怎会劳心劳力 得去搞什麽天佑寺。哦,你知道若你真说了爱的话会怎样?”梅清云走到直愣愣只有震惊的法净旁边,“他会让你走。让你回你那个和尚庙。除了你这个身体他对你 真的没什麽兴趣。” “但是,哎,可惜他太傻了。放著你不要,非留个留不住的人。就算是让我说爱他也没用。因为我答应姐姐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下面我该去做其他了,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已经打算离开这里,去京城了。” “看你这样,不该不会真的瞧上他了?哈,你看看你,别说不及我姐姐了,连我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又怎能让濮阳攸动心,你自作多情了。哈哈。” 法净忽然觉得肚子好痛,他咬著嘴唇,颤抖得摸著那里,但是胸口更痛,好像有把刀在心上割了一道口子。 而这个动作在梅清云眼里,只是一个人伤心的样子。他不想逼这和尚太急,便停了下来。 “那他怎麽办?”突然,法净调整了呼吸,抬头看著梅清云,可以看见他眼角将有泪流下来的痕迹。 梅清云一惊,他没想到这和尚居然第一句话是问,濮阳攸怎麽办?也许,是不是自己不该去做拆散他们的人。像是一个连环套,怎麽解都有错。 “你让他相亲,只要有一天你不说爱他。他就只能答应相亲,等我也同意他娶亲。你再告诉他自己不爱他,我离开他一切都理所当然。” 法净没有说话,好像在强忍著什麽:“不能,他不能再失去你的。” 梅清云失笑,这和尚真的这麽就相信了自己的话,说濮阳攸爱的是自己,他连怀疑都没有,让他很想问为什麽。他自然不知道早半天的时候,法净听见了濮阳攸和濮阳广怀的对话。 “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他对自己的妻子好。好的就像真的一样。这就是他。”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比他还了解他。” “是嘛。”法净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径直上了台阶,不回头得说,“可是怎麽办呢?即使你这麽说,我还是.....舍不得。” 梅清云没再说什麽,这和尚....哎,似乎这事情并不如想象中容易啊。 “我不逼你,但是要你配合。现在只要你要求的他应该都会考虑。我又不好意思出面说。”梅清云走之前,对著已经在房内的法净这麽说的。 他自然没看见,院门关上後,法净眼眶里滑下来的泪。 脸色苍白的倒在床上,他使劲得想安抚住那疼痛著的肚子,想著房间的柜子里好像有类似於安胎的大补丸,法净踉跄著走到柜子前,一个不稳一双手扑在了上面。 药不知道在第几格,当法净看到三忘散时,心咯!一下,颤抖的关上,开了旁边一格才看到那药丸,吃了一颗,躺回了床上,抬头间眼神却盯住了那格药柜。 法净躺在床上,手上下摩挲著小腹:“我该拿你怎麽办呢?”闭上眼睛,眼泪又落了下来,脑子里回想起这两个月的一切关於濮阳攸和自己的瞬间,也不知道嘴里刚才说的那句话,是对孩子说的,还是对自己说,亦或是对濮阳攸说。 果然是真的,濮阳攸对他爹说的那些,也该是真的吧。 以前在回避的那些细节,终於彻彻底底全都得到合理的解释了。 从濮阳攸无缘无故的请求,无缘无故的爱。 到昨夜濮阳攸露出的红色吻痕,这一切原来不过是因为....自己是他们的玩意。 这麽说,前日回来,那麽自己感知到的他的思念也不过是他对自己的身体有兴趣。 是啊,那麽美丽的故事,那个在梅清云口中,佛经上从来不曾听过的男男女女的故事。 刻骨铭心这个词,是来对濮阳攸对待这份感情的态度吧。 怎麽还去幻想自己能在他心里占些不一样的位置,玩意罢了。 哈哈,太可笑了,自己太可笑了。在濮阳攸的眼里,自己一定更可笑吧。 一个不知廉耻,不守清规,甚至..... 期待他接受这个莫名其妙的孩子吗? 佛主啊,这孩子真的是对我罪业惩罚吗?现在我信了,真的信了。 不想了,好累,真的好累啊。 尘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在风平浪静的表象下酝酿这不为人知的惊涛骇浪。在爱扑打进法净心里时,他不知道他将会面对这样的现实。 他以为他可以得到佛经上所没有的幸福,得到师傅和方丈所劝戒的爱欲,他以为这一切的变故和突如其来的醒悟是他的另一个世界。他以为这个世界里他有他要东西。 然後呢.... 不过是场骗局。 可是.... 这不该是好事吗?毫无痕迹的从这俗世凡尘的情爱中解脱,得道真正的醒悟,这不就是他想留下的原因吗? 情也好,爱也罢,只是世人玩的一场游戏,若不去想又怎麽怕得到呢?玩过一次就算了,再沈迷也不过是如此往复,即使濮阳攸不爱自己,但是自己感到的却是 爱。这就是已经得到了。那又何必一次次再为游戏的结束而痛心呢?总归,自己不属於在场游戏。迟迟早早都是要远离的啊.... 法净是这麽告诉自己的,一夜未曾停下思绪,清晨,内院的花圃前,坐在蒲团上,突然在一片黑暗里睁开眼,眼前,春色明媚,!紫嫣红。他深呼吸了一下,又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却在嘴角吐出了笑意。 每一次闭上黑暗的眼前,就是每一次破灭的希望的结束,当他再次睁开眼,便是一个新的开始,新的旅程。 这本不是属於他的,他又何必去强求呢。消失在过去,留在心里便足够了。也许不是真正的去做到舍得才是真的,佛主并不是要求戒欲而泯灭了本性。 仿佛眼前的一切恢复的原本的颜色,法净低头嗅著花香。 前念凡夫,後念即佛。悟与不悟就在这麽一瞬间。 虽然肚子里的孩子还只不过是二个月的时间,不知道有没有开始成形。可是他能感觉到那孩子的,就在刚才自己睁开眼的一瞬间,一直肿胀的小腹无比轻松。不知道他或者她正在发生怎样的变化,他会长大,然後会像小师弟那样小,软软得被自己抱在怀里。 法净笑了,他低头,摸著平坦的腹部。 足够了。是啊,足够了。 秋雁拿著一个香袋匆匆得赶进来,当他看见法净时,等有一束阳光调皮得穿过树荫,照在他的身上。法净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34 在笑,笑的好像尘世间没有悲伤一般。 不该是..... 昨天梅清云对法净说的那些话,秋雁是听见的,躲在院门外,一字一句听的真切。自然也知道那时的法净是什麽样的心情。若不是在门口,还被梅清云发现了。自 己怎会看见他掉在地上的香袋,若不是这个香袋他在给杨欢儿送饭时在她的房间里看见过,又怎会询问梅清云,更不会知道她居然被人抓去了。 於是,秋雁讨了香袋,想去告诉法净。却发现他躺在了床上,他理所当然以为法净睡著了,殊不知这一夜,法净在怎样的焦熬著度过。 秋雁想著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什麽事情,便先回了去,一直等到现在,才来找他。 “这麽说...”法净听了秋雁的陈述,会意道,“那杨姑娘,岂不是有危险?” 危险?秋雁一惊,怎麽会呢?梅清云不是说,那杨姑娘像是逃跑的丫鬟被人抓住了。他以为不过是最多打一顿吧。 叹了一口气,法净捏著手里的佛珠,粉玉雕琢,便还是濮阳攸送自己的那串:“我们将她藏在身边,就是不想她被人发现,到头来还是被人发现了。阿弥陀佛,果真是循环命数。” “那...该怎麽办?”秋雁问道,虽然他不喜欢这杨欢儿,但是毕竟相识一场也见不得她出事啊。 出了内院,关上门,法净看了眼仍在石台上起了锈的锁。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濮阳攸就没有把它挂上了,法净笑了笑,走到石台前,那起了锁,挂上。 想起那次和濮阳攸争论,明明才几个月前,法净却觉得似乎是几年前了。 其实现在想想又何必去争论呢?濮阳攸固然说的没错,自己也未必就是错误的。只是两个人,两个世界,两种心境,两种想法。 两个人那时都不过是一叶障目,而现在法净想来,皆是正确的。 解下,不一定能看清里面的世界。 锁上。里面的世界也能看得很通透。 手里不断转动得那佛珠,法净转过身问道:“少爷他,今晚回来吗?” 这....秋雁不好回答,但是:“少爷交代过,无论什麽事情,都等这几天过了。” 法净摇了摇头:“我怕来不及。你去....算了,少爷现在在什麽地方?”有些话还是不能说与秋雁听。 啊?秋雁长大嘴巴,一时失了言语,这让自己怎麽说,难不成说,你找的那个坏蛋又跑去芙蓉楼了吗?虽然自己被梅清云收买过,可那些情报应该无关痛痒吧,怎麽说自己还是少爷的小厮,怎麽样也得为少爷考虑吧。不用想也知道,少爷绝对不许法净进他那芙蓉楼的。 看著秋雁一脸为难的表情,法净问道:“你是不是很为难?本来我想请你代为传话的,可是想著这件事有太多曲折,杨姑娘又性命攸关,不知生死,所以我想当面去说。” “不是...”秋雁抓了抓手臂,“只是...少爷他,我怕...哎”平时自己伶牙俐齿的,今天怎麽半句话也说不清了。 法净看著他,抚住肚子,眼神坚毅:“没有什麽比生命更重要的。” 一句话,把秋雁的犹豫打得烟消云散,他点了点头走在了法净前头带路。 第一次,秋雁觉得这个和尚比谁都值得敬佩。 眼前的一切,是法净不了解的。门前的红灯高高挂著,串成了两串糖葫芦。大大得匾额,红底镏金写著芙蓉楼三个字。有女子笑语盈盈得站在门前。他见过这个,也听濮阳攸说过是青楼,供男人消遣的地方。 秋雁犹豫得看著站在门前的法净,问道:“师傅您还要进去吗?” 法净回神过来:“进去吧。” “可是....这是青楼啊。” “色即空,空即色。若心无色,怎又怕会不空呢?走吧。”法净笑了笑,在秋雁歪头晕脑中踏出一只脚跨上了台阶。 门前招呼的女子甩著红袖扭到了法净面前,一把拉住法净的手,只把身体磨蹭著:“小师傅,你是要来找哪个相好啊?” 秋雁想去拉开那女子,谁知法净一下就脱开了手,站在那妓女门前深深一躬:“请问姑娘,濮阳攸公子可在此?” 那女子整了整帔子,满是不屑的说:“我家公子也是你能见的?” 旁边另一个妓女推了推她,向著法净问道:“小师傅是天佑寺的?” “问什麽都,快让他进去。不然,少爷会让你们好看。”秋雁斜睨了她们一眼,那两人一见是秋雁连忙让开了路,也就是表示,濮阳攸真的此。法净没不多说,跟著秋雁往里面走。 徐娘在里面看见秋雁心急火燎得赶进来,又挡住了他:“我说秋雁小哥,您这又是怎麽了?这回爷可说了谁都不给进的哦。”说著示意後面的保镖,上来几个。 “徐妈妈,我今天也不想和你多吵,您就让我们进去。不然让他进去也行。”秋雁是个聪明的主,怎麽会看不来形式。 徐娘没有接他,一双美目瞟到了秋雁後面的法净,只见是个和尚,便倾身在秋雁耳边问道:“怎麽?少爷叫了两个和尚来??” 秋雁机灵,脑子一转便答道:“是啊,少爷吩咐的。我也只是负责带个人来。” 幽幽得走到,法净面前,看他在闪躲得低下头,呵,挺稚嫩的。而後又抬起来,这回对著自己眼光并没有闪躲,却一派清明,也不知道是世故多了,还是根本不在意 此。徐娘饶有兴趣的盯著法净瞧,直看得他脸色有些微红。一笑,徐娘转过身对秋雁说:“这个比上头那个好多了,都好几天了,少爷是该换换口味了。”手拍了拍 法净,摸了两下笑著对他说,“你上去吧,最里面左边第二间。” “多谢。”法净点点头表示谢意。 这楼梯不高,可法净走得特别长,那些客人或者姑娘都用调笑暧昧的眼光看著他。有恶劣的更伸手摸了几把,弄得法净心里直念阿弥陀佛。袖袍里的一只手捻著那玉石做的佛珠,另一只手放在小腹处。深深得吸了口气,法净上了二楼。 最里面左边第二间,门关著。轻轻的推了推门没开,想是里面关上的。法净吸了口气,胸口跳得很,慢慢得弯著手指扣了几下。 “谁嘛....不知道老子我昨天干了半夜的活吗?!!”无赖的口气,法净心里一怔,这声音便是濮阳攸,他不熟悉的濮阳攸。 他没有答话,又继续敲了两下,里面的骂声更大了几分。又几下,听见有人脱著脚步来开门。 法净瑟缩了下身体,不知是不是一夜未眠的缘故,头也有些昏晕,只想与床榻缠绵一番。甩了甩脑袋,再次睁开眼睛,门已经开了。 开门的人显然是吃惊的很,法净抬头对著他一笑,唇微启吐出两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35 个字:“阿攸。” 濮阳攸没想到法净会找到这里来,与人期缱绻缠绵本没什麽,更何况自己因有苦衷,可是他不想让法净知道。 “你怎麽来了?”语气中有几分责备,濮阳攸望望後面,又看看前面,前不能去,後不能退,直发愁呢。 “我有事....”法净望著濮阳攸,对面的人只著了一条中衣,朦胧的睡眼在见到自己後忽然睁得大大的,头发还是自己喜欢的乌黑,没有整理过的发髻有些松 散。只不过这样,依旧能让自己悸动。哎,只可惜,他也只是自己俗世婵娟的一场梦罢了。法净不知怎的突得升了一种冲动,前面半句来不及说完,他对濮阳攸莞尔 一笑说,“阿攸,我喜欢你。” 濮阳攸一骇,莫名对这那脉脉的脸微红了两颊:“怎麽忽然....”转而一想,不对,拉住了法净的手,说道,“你不会是想要离开吧!!?” “没....” “爷,谁啊?”没等法净解释,里面传出了声音。 濮阳攸盯著法净,有些尴尬的说:“没,没谁。” 法净低了低头苦笑,旋即抬起小声说道:“阿攸,我并不是要来看你和谁在一起,我是来和你商量杨姑娘的事情。” 屏风里传来了脚步声,濮阳攸来不及说完,里面的人已经出来了。 濮阳攸想挡住法净的视线,却挡不住後面的人。 “哎?”那是个长得有些媚的男子,和法净一样剃著个大大的光头,可是他显然在看到法净後惊奇了一下,他认识法净,“这不是两个月前来我们寺里借住的法净师傅吗?”话刚出口,就捂住了嘴,心想糟糕,怎麽把自己的身份说出了口。 法净点了点头,他看著濮阳攸,对面那人脸上有些难堪。想了一下,濮阳攸伸出手搂住後面那个男子:“明慧啊,我告诉你吧。他这两个月一直在我府里,并且...”没有说完的话,变成了耳语。 明慧听了之後,嘴巴睁得大大的,然後便哈哈笑起来:“爷,您也太又本事了。您不知道他在我们寺里时,明德对他多有意思。可是看他刚直不敢动啊。谁知道居然爬上了您的床。” 濮阳攸笑笑,听到这些话自己多少有些不舒服。法净心里一紧,胸口极闷,胃里翻滚了起来,熬不住,终於掩住嘴巴干呕了起来。 “怎麽了他?”明慧好奇得问道。 濮阳攸皱了皱眉没有管法净:“哎,明慧,你是生气吗?你可不知道我思慕你多久了。又不能和你互通心意,无奈只能找人作了替身。” 这句话,法净听见了,他直觉得自己呕著呕著连心肝都要呕出来了。 法净知道濮阳攸这是说辞,至於什麽原因便不得而知了。 话出口得不假思索,让人免不了怀疑,这话中几分真几分假。至少他并不爱自己,这是真的。 “你真是,谁生气了。我在说他呕成这样要不要紧啊?”明慧白了他一眼,嘟囔著嘴娇声说道。 濮阳攸蹙眉,故意不去看法净的视线,落回了他的身上,对他说道:“你没事吧?”语气好像一个路人一般。 “没事,”法净深深得吸了一口气,总算止住了呕意,可那翻滚的不适感还是在蔓延,他强忍著。 看著抬起头的法净,濮阳攸不住得眉心一跳,刚才那麽激烈的干呕使他眼角渗出了泪花,潮红的脸颊,急得喘著气,仿佛情事後的模样。便不由小腹一热,搂住明慧的手更紧了些。 “疼疼疼。”明慧嚷叫了起来,用手捂住了臂膀,濮阳攸才发现自己用力过了头,连忙松开。转而对法净说道:“好了,你回去吧,我说了恩断义绝你听不懂吗?非要缠著我不可,我此生只会他爱一个。” 法净抿了抿嘴,眼神多少有些凄凉,心道:我知道你此生只有梅姑娘一人。我不会期待什麽的。 可这和自己的场戏,不是还没有落幕吗?无奈得他抓住濮阳攸的手:“可是我们的事情,没有....” 一甩手,濮阳攸推开他,便要关上门:“有什麽话,等我有空了再说。” 法净发冷的身体,一动也动不了,脚像千斤重定在了那里。他看见那个叫明慧的眼神里有多少不屑和嘲讽。看著门一点点的关上,他想说什麽,却怎麽也想不起该说什麽。 濮阳攸关上了门,只听见旁边的明慧一脸好笑得对他说:“还以为卧莲寺出来的什麽呢,还不是一样。瞧他们多虚伪,说不定和我们也差不了多少。” 好不容易找到个比自己贱的,当然忘不了讽刺一番,眼睛一转,忽然想到一个更好玩的事情。 他贴在濮阳攸身上,手指在他胸口打著转转:“爷...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 濮阳攸刚才还在想著刚才的事,被他拉了回来。立即答道:“是啊,爷自然喜欢你,你要什麽爷都答应。” 话出口,突然觉得,这话很熟悉,就像是为了梅清云而答应法净的事,为了法净去和这个明慧搅和著。又不知道他让自己答应什麽,事情越来越偏离了,会不会到头了一场空?想起刚才法净对著自己说喜欢的神情,跟那次他站在床前看月亮一般,仿佛马上要飘走了,心中莫名有些愠怒。 看著濮阳攸的表情,明慧只是奇怪,但想著那有趣事情,不由的噗笑出口:“爷,只要你答应我这事,我就带你进寺认识老头子。你不是一直想结交他吗?” 进寺?濮阳攸回神,却立即装出一副正色:“明慧啊,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一定要认识他,我只是想在和他熟悉了,好赎你出来。我本以为他会慑与我爹的势力,可没想到他居然无动於衷。那老头子还真能抓我的痛脚。” “赎不赎再说啦,可人家想你答应这件事嘛。”明慧不断挑拨著濮阳攸,使劲得向他撒娇。 他不知道,濮阳攸对他这样非常嫌恶。明明是一个男子却要向自己撒娇,梅清云就算会撒娇也不会这样子的,更何况法净就从来不会。也不知道他撒起娇了是什麽模样,想起那日法净推自己下水耍赖的样子,真是可爱至极。 “呵呵。”想著便笑出口,看旁边的人看他的眼神有些疑惑,濮阳攸便把下面的话对他说道,“好啊,我答应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拿下来。” 法净在门口站了一会,左右为难的很,想想还是去楼外等他,等他一个人单独的时候。正准备转身离开,後面的人又开了门。 濮阳攸脸色不太好看。法净忡了一下,仿佛预料到该有什麽不好的事情了。 佛主释迦摩尼的前世,曾经割肉喂鹰。却也没有解脱,直到後世做了净饭王的王子,舍得家国,经过磨砺不得成,在菩提迦叶的菩提树下顿悟成道,成了释迦族的圣人。这注定普度众生的路要舍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36 弃很多自我。 只是,法净从未想过,比佛主拯救苍生,自己所做的不过是一丁点却居然要牺牲这麽多。甚至包括廉耻。 当濮阳攸说出,那个叫明慧的,想看自己在床上的模样,法净甚至期望自己能举起手打他一巴掌。不过,濮阳攸在他耳边说了天佑寺三个字後,法净便吞了吞气,压了下去。 “不行。”怎麽可以这样。为什麽会有这样的要求。难道欢爱不是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才做的吗?还能成为别人观赏的物什。 听他这个反应,明慧嗤了嗤鼻,摇著手说:“别倔了,我们都半斤八两,你不是想留下嘛?只要你答应我,我就让你留在爷身边。爷说了,他什麽都答应我。” 顿时,法净暗自好笑,他想到自己,就觉得明慧说的没错,真的是半斤八两,都是被濮阳攸的温柔迷住眼睛的人。 濮阳攸紧了紧拳头,忍住怒气对明慧说道:“你先进去,我和他说。”见他掩口笑笑,看法净的眼神又是几分暧昧不明。濮阳攸便拍拍他的肩膀,後者才乖乖进去。 “为什麽?”被濮阳攸拉进隔壁间。法净问道。 “对不起,我本来想拒绝的。可是...”濮阳攸一把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知道你一心想救人,这天佑寺太难渗进了。我没办法,只能通过这个假僧进 去。听他说,那些客人都是熟客,要想在很短时间里进去是没有可能的。他们先把你的身份查清,高不爱低不就。他们不为钱,不为权,而是为了好玩而已。那些假 僧本来也无辜,为财进去後以为不过是换了种方式的卖身,谁知道居然陪著这群疯子玩耍,进的难出去更难。”感觉到怀里的人僵硬得回抱了自己,濮阳攸继续说 道,“我通过梅清云的朋友认识了这个明慧,以赎他为名,让他带我进寺。谁知道他十分谨慎,昨日他刚放松警惕。今日你便来寻我了。我只能骗他,他让我和 你...给他看。他便答应让我进寺,我才有机会去下药救那些女子。” “非这样不可吗?不能找功夫很好的人帮你吗?这样被发现了你岂不是很危险?”法净提了心中的疑惑,却不知这些问题在濮阳攸的耳朵里全是关心的话语。 濮阳攸笑了笑:“当然我不会这麽蠢,我进去会先打探方位以做准备。可我不知道他们的实力,若是那些高手被抓住,必定他们会更谨慎。所以我请爹帮我请了一个高手,到时候两方行事。若都失败,我爹就会出面。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是否会有危险。” 这样吗?法净有些担忧。捻著玉石佛珠道:“善恶到头终有报。” “我知道你想救人。他的要求我不能替你决定。你若愿意,我们就做给他看。你若不愿意,我就去告诉他。我想他终归会让我进寺的。”濮阳攸摸了摸他的头,不知是期待他说不还是说好。 思索也不过几秒的时间。 “我答应。”法净说道,脸色不好看,後来居然突的生出些微红,他不好意思得看了口,“但是...你轻些,我...身体有些不适。” 濮阳攸听到答案皱了皱眉,心里突然很是不爽快。转过身开了门,含著一丝怒意道:“我知道。”便先行出去了。 明慧坐在床前的圆凳上,打算看床上的人演的春宫戏。濮阳攸只穿了身中衣,脸色不是很好看。他看了看明慧,只见明慧抛了个眼儿给他。 法净更是不知所措,若平时与濮阳攸欢好,怎麽会有如此复杂的心情。他咬了咬牙,把手上的玉石佛珠放在床里面的枕头下,开始著手解衣带。 “爷,您帮帮他嘛。”明慧翘著腿,嘴角含著一丝笑对濮阳攸说。 明慧也不是想真的看什麽春宫戏,只不过,他要让法净知难而退,要让他知道濮阳攸可以爱自己去伤害一个爱他的人,让他不要再像今天这样痴痴纠缠,并且更是 为了确定濮阳攸对他是否真的一心一意。明慧眼神里流露出得意,至少濮阳攸能为他去劝法净上床给他看,这说明濮阳攸是不爱法净的。 濮阳攸看著法净,见他闭了闭眼睛,然後睁开望向自己。似乎明白什麽似得,用力拉出了他的腰带,扯下了他的衣结。僧袍突然露开一段皮肤,手抚上去,濮阳攸倾身吻住了他。 自然,回应著濮阳攸热吻法净不知道。明慧会让濮阳攸只把他带入欲海。豁出去一切,当法净仿佛快忘记明慧坐在一旁看这他们,吐著深深的呼吸,工期身体,乖乖得就著濮阳攸的手势褪下裤子,被分开腿时。 突然听见明慧淡淡得说了句:“爷,停下吧。” 就这麽,两个已忘情所以,蓬勃著欲望的人,就这麽被突如其来的叫停打断了。濮阳攸的身体完全靠在法净的身上,手来只摸进了内侧的大腿来不及抽回,顿时有种冲动不想管其他,只想做下去。 明慧瞄了眼法净腿间树立的欲望,不怀好意得笑著对濮阳攸说道:“爷,我要走了。你出来送送我嘛。” 濮阳攸望著喘著粗气同样看著他的法净,深深的眼眸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爷~~”捏尖了嗓子,明慧这声叫的让人浑身乱窜。濮阳攸这才直起身体,把视线移转到了明慧身上,只见他衣服都已经穿上了。 法净静静得躺著,现在的他浑身上下的衣服只套了一只袖子挂著。听著濮阳攸穿衣服的声音,明慧在一般说著调笑的话,然後不知谁关上了门。 安静了,把另一只袖子也脱下,法净扯出在里床的薄被盖在了身上。 被子很凉,有别人的味道。嗅著嗅著,鼻子越来越酸。脸上的两行清泪就下来了,好像止不住一样,越哭越厉害,便整个人躲进被子里颤抖了起来。这泪,法净不知 道多少是因为濮阳攸,也许更多是觉得自己无能为力的悲哀。是啊,人世间有太多魔,以为坐在深山静修,终究只能觉自己,而不能觉他人。观音有三十三应身皆是 感知人间疾苦,菩萨况且下人间,这娑婆世界的修行人怎麽能高居庙殿呢? 霎时间,一个想法止住了法净的泪水--------------思过罪业後,游四方,做一个游方的僧人,觉己觉人,普渡众生。 门又一次打开,法净背靠著也不知道是谁,他听著脚步,放下了心。 濮阳攸走到了床边,脱了鞋子钻进了被子。法净没有动,背对著任他把手伸到自己面前,想扳过自己的脸。 却一瞬间,濮阳攸又抽回了手,他把舔了舔指尖的湿意,一下子转过了法净赤裸著的身体。拉下被子,映入眼脸的便是微红的双眼。濮阳攸满是歉意:“对不起。” “我没事了。”法净说道。看他不信,又随意得笑笑。 “你果真是哭了。我以为你是怎麽也不会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37 哭的人。”濮阳攸握住他的手环住。 法净又是一笑:“我们浮屠所谓八苦,第一苦便是生苦。孩子出生第一件事情便是哭。”想起孩子,法净另一只手摸上了小腹,“即使生老病死解脱了,更多的人解脱不了的是爱别离,求之不得或者是五取蕴。我便是没有解脱的人,所以我也会哭。” 濮阳攸也笑了,道:“这才是你。”想了下问,“那你还没有解脱的呢?” “好像都没有。呵,我果然修行不够。”法净自嘲道。 “哦,生也没有吗?”濮阳攸忽然来了性质,似乎好久没有这麽轻松得和他聊天了,一下子便有些忘乎所以。 “生也没有。”法净点了点头,他知道接下来的几个月,他会比一般人更知道“生”之苦。不过在这之前他先要面对的可能是爱别离。 濮阳攸明知法净在想什麽,也不打断他。直到忽然想起先前法净对他说的才开口向他询问。 “是杨姑娘,她被人抓去了。生死未卜,我不知如何是好才来寻你。”若放以前,他一定出门去找了。可是,现在仔细想便觉得莽撞。何况这个姑娘若被人知道躲在濮阳府,那说不定就会影响濮阳攸的进展,正是这样的感知才让他决定来找濮阳攸商量。 濮阳攸想了想说道:“怪不得昨天没见到她,她是不是心太急了?自己跑出去的。” “不是。她是想给我....买金疮药。也怪我,两个人都没想到她不能被人发现。是今天秋雁说梅公子捡到个香袋,才想起大约是被人抓走了。”法净叹了口气,确实算自己的罪过。 “嗯,这样说来。那她应该没有性命危险。”濮阳攸分析道,“我派人盯著天佑寺,昨天晚些时候有人报告说,见一女子提著篮子进去。我没多想,现在想来那描述的就应该是杨欢儿。” “里面也应该担心被揭穿,既然他们要杨欢儿装著自己进去,还被人看到。就说明他们并不想杀她,他们也应该是到万不得已不会动手的。至於什麽原因,多半是里面那个夫人小姐求的情。” “那群人未伤人性命可也著实可恨。”濮阳攸说著也有些激动了。 这些话让法净松了口气。想起刚才濮阳攸的话,法净才有些惊讶,可转而又会心一笑,无意间,濮阳攸露出的另一面让法净觉得他并不如自己想的那麽自私。也 许,濮阳攸从来就不是一个自私的人。若是真的如此,他大可不必在乎父母的感受,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了,或者他对自己也不是无情的。 但是, 有情世界无情人太多,又有几个能终成眷属? 就像初生的婴儿,每一个都紧紧的抓住手,给他什麽都抓得紧紧的。可是两手抓的再紧又如何,到头来,两手一摊,什麽都没有,苦了自己也苦了别人。倒不如放开,那抓住的说不得是整个世界呢。 “在想什麽?”濮阳攸问道。 “阿攸,”法净抽出被握著的手,握成拳头,伸到两个人中间,“你猜里面是什麽?” “啊?没有什麽吧?” 法净把手放开,空空如也,他摊开手:“那这样呢?” 濮阳攸拿著他的手,翻过来又翻回去,笑道:“当然没有。” “是啊,明明花了那麽大力气,用力抓紧可以居然没有,和不抓没什麽区别呢。”法净说著念了一句佛语,“佛曰,空不亦色,色不亦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话未完,便见濮阳攸收住了笑意,凝望著自己。 理了理身上的袍子,法净望了一眼身後芙蓉楼的灯笼。秋雁在前面等他,楼上窗口是濮阳攸半露的脑袋。他笑了。已是傍晚,这半日居然就这麽偷得闲暇,一切已然不那麽重要了。 他什麽也不需要做,只是等著,等著好消息或者坏消息。 一日,两日,三日。 梅清云几乎天天来,一待就是二,三个时辰。他没有再说濮阳攸的事情,只是在一旁等著自己开口。 於是,那日法净忽然开口让梅清云陪自己下棋後,秋雁便成了法净贴身的伺候,居然比以前在濮阳攸身边还要勤快的多。法净推脱,他不习惯被日伺候著,梅清云笑笑说,随他去吧。他意不在你,而在我。法净看了一眼瘪嘴的秋雁,再也没说什麽。 第七日,内院院子的池子里并蒂莲开了。法净递给梅清云一盆百合,这云裳仙子,如若起舞,从风偃柳,含露低垂,娇羞带臊。梅清云摆在石景台上,用有轻轻一碰,这露水滴在了大理石上,滑落下去。 梅清云回头对著内院看莲的法净笑道:“你瞧,这些花被你养的,比濮阳攸养的好多了,连我姐姐也不及你了。”他并不避讳在法净面前谈起梅香云,谁让法净也并不在意呢。 青莲几许,皎洁清芳。那木桥上合手凝望河面的身影,让梅清云收起了笑。霎时,脸上笑意更浓了,用食指敲著自己的下巴,嘴里念道:“怪不得。怪不得。我有眼不识金香玉啊。真是宝贝,宝贝。” “公子,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旁边秋雁不知什麽时候出现,斜睨著自己说道。 梅清云白了他一眼,眼睛继续回到法净身上:“我总算明白,濮阳攸为什麽这麽快对他动心了。有的时候,人缺的就是有股清泉,把心洗涤干净。” “公子也觉得少爷表现得太明显了吗?”秋雁问道,“我起初讨厌这人,少爷除了就寝从来没让我离他那麽远。谁知道他一来,少爷就把我打发了。他们以为我笨看 不出端倪,其实,这床上换下的还是我进来拿的,我能不清楚吗?还想瞒我。若说起初少爷确实是假的,那这假戏也真做了。本来我真的很讨厌这和尚,现 在....反而佩服他了起来。” “你这小东西,一个月前我让你破坏你少爷和法净,谁知道你那麽没用。拿著我的犒饷投军叛敌了。我真是太悲哀了。”梅清云叹了口气。 秋雁嘟了嘟嘴:“我可不敢真去做。” 法净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暗自苦笑了一下。虽然自己已经不介意了,可这话说出来毕竟让人不好受,好歹也只跨了个院门。这梅清云仿佛从来便是如此,放任不羁。可如此潇洒的人,怎麽会答应姐姐那麽无理的要求。想必是至情至孝之人。 最难过,情字决。并蒂莲,满庭芳,到头来,空残塘。 法净来到他们面前,款款得施了一个礼:“梅公子,我有件事想问你?” 梅清云摆弄著手里的山丹,浅浅的勾著唇问:“怎麽了?” “算来,天佑寺那事也该到头了吧。”他没有问过,梅清云和秋雁自然也没有和他讲过,甚至连濮阳老爷仿佛也不当他存在了一般,只是昨天抽开柜子,发现里面的药已经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38 不见了。恍惚间想起前天晚上似乎有人来过,那除了濮阳攸还会有谁。 “快了吧。也许就这几天了。所以....” “所以?” “若他能平安回来,你是想留下呢?还是想离开...?” 法净没有再回答,答案早已浮出心头,只是到了喉咙口,又溜了下去。只是没有波澜得说:“我明白。” 恩,梅清云点点头。又继续摆弄手里的花。 哎,有心人养无心花,无情人得有情果。这算不算是濮阳攸因祸得福呢?若是真的被自己拆散了,那...自己岂不是罪过了吗?可是,濮阳攸也该是个明白人,胡闹了这麽些年,到弱冠之岁便该娶妻生子了。与自己还是与法净,只是往事尘封下的一片可笑的错缘。 濮阳攸看了眼,回到窗口,开始抄经书的法净。默默得叹了口气,对著秋雁抬了一下巴道:“走咯。我到莫愁坊找翠屏姑娘去了。” 又过几日,肚子里胎儿安定的很,这怡然的时光忘却一切忧扰,关心念佛让法净无比释然,连身上也多了些肉。 进补不断,虽然那个汪二听说这和尚被老爷打之後就停了食补,但迫於秋雁横眉怒责只能继续下去,想来也是少爷看重这人的。算了,反正自己也亏不了多少,食材什麽的都是现有的。能讨好一个是一个嘛。 法净再也不出去,这杨欢儿的事情,他更是做不了什麽。每日除了去外院的书房,就是在醉栏轩念佛求福。也是偶然,法净才看见一本医书上写著关於橘皮饮的东 西,原来...那次自己释放不了,像回了下去,濮阳攸是以为他...哈,想来也正是那次,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体质才能怀了身孕。不止此,这橘皮饮还能 抑制孕呕,到可以喝些看。 师傅来了信,大意是问自己平安,隐约催自己回寺。法净倒想回去,可若师傅和方丈知道自己没有忍住诱惑,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经三个月大了,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己乱棍打死。 抬手回了一封,涂上糨糊。交於秋雁,顺口问濮阳攸最近几日有没有回来过?秋雁答曰:“三日前刚回过。只在前院住了夜。” 法净缄口不语,拿起桌上的佛珠念起了心经。 小院里安定如昔,却不知道院外已经翻云覆雨,连梅清云都不再天天来。 其实,就在法净去芙蓉楼第三天,濮阳攸就已经进寺,见过了主头的方丈,本想依计行事可无意中发现,这最上的并不是那个方丈。而是所谓的高僧,高僧十分隐蔽,只有点选的时候才能见到。便只能待到所谓七七四十九日之後,又一批点选那天。 他与那天佑寺方丈结交,只说是想赎明慧,这明慧不甚乐意可这天佑寺的方丈却比他奸诈得多。 某次无意见到在南厢外的杨欢儿,才知道,她被抓後,被囚禁与此。装疯卖傻才换来保住了命,成了伺候那些妇人的丫鬟。 这便成就了一个更好的里因外合的契机。 可也正是这个契机差点葬送了整盘的计划。 似乎不见濮阳攸已经近十天了,这日法净正倚在门口看随风飘浮的云朵。门忽然打开,梅清云看了他一眼,转身让一个八人大轿抬了进来。 法净疑惑得望了眼一旁的秋雁,後者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那八抬大轿压了下去,轿帘拉开。只见一女子从轿中款款走下,望著法净的神情有些奇怪,这让法净更是疑惑。却来不及想,又陆续下来二个女子,看装束应该是已婚的妇人。 法净不解的望著梅清云,只见他独自走过来,把自己拉到一旁。 “这是...”法净问道。 梅清云捶了捶手臂:“还不是你那个好阿攸啊。居然分了这样的苦差事给我。” 原来,濮阳攸从杨欢儿口中得知那些女子对於这段经历不甚痛苦,便派人查了那些过去曾来天佑寺求子过的女子。把人报给梅清云,可怜的便去挨家挨户得去敲 门,说是乡邑的,隔壁邻居的,或者是绸缎庄裁缝的。有刚开口就被打出来的,有开了口犹豫再三被请出门的,有什麽也没说什麽也没做关上门的。直到走了三天 见,才走完二十一户。最後收到头来答信的才三个。 其实三个已经不错了,算来也是一天一个的成果,这些女子敢於出面就说明她们却是之中最洒脱的。偏偏这样的洒脱也让她们如此不堪回首。 想来濮阳攸是让自己帮她们。这件事情终究他想的,做得比自己更多。法净展颜,濮阳攸无意中生的大悲心比自己更加如菩提般若。当初,陌上的少爷就是这样的感觉,如今更甚於那时。若不是为世俗所羁绊,他的佛缘与悟性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梅清云带著人去了外面,法净引那些女子去了别院,可是却没人跟上。 其中有一女子对著法净的背影说道:“大师...我们...” “女施主,贫僧想让你们过来看著水中的莲花开得怎样?”法净指著池中,如斯笑靥,让那三个妇人看著安了几分心。便慢慢的走了进去。 这莲花,清洁纯白惹人怜惜,最後那个娇小的女子有些不悦得闭上了眼睛,说道:“大师是想以莲花的皎洁来说明我们的不洁吗?” “穆夫人...”刚才最先开口的那个拉了拉她的衣服,看了一眼法净。见法净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稍稍松了口气。 法净鞠了一躬:“莲花虽然皎洁,但是它的跟却深入在最不堪的淤泥里。” 一句话,让那个穆夫人收回了犀利的眼色,转而有些幽怨的说道:“那是因为莲花它不知道,它四周皆与它相似。不用看著它的跟想著它不堪的淤泥。” “不,莲花,有莲藕,有莲蓬。莲藕便是它的根。善因结善果,恶因得恶报。若不是莲花本身不染与淤泥,又怎会有这莲藕生脆可口呢?在淤泥是不得已,出淤泥是已所为。” 那一直不开口的紫衫女子冷笑道:“你说得轻巧。你不懂,那莲藕不是自己所要得的。怎麽能让我们抛开这淤泥似得过去。你是大师,可你不懂尘世,一个女人有那样的经历...生不如死,我们不过是苟且偷生著而已。每每梦回时,你知道我们的感受吗?” “你为何会害怕呢?” “你是佛家弟子,你不懂女子的贞洁是多麽重要,我怕失去夫君,失去家,我不想做被人嗤笑著戳脊梁的荡妇!。”那紫衫女子说著就流下了眼泪,连最後的话语都哽塞了。 “阿弥陀佛。一切世界始终生灭。前後有无。聚散起止。念念相续。循环往复。种种取舍。皆是轮回。无欲则无怖,得到又如何,失去又如何。我们不过都是在行我 们的诸法而已。佛说,一花一天堂,一草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39 ,一土一如来。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心是莲花开。世间本就是苦,莲藕也罢,淤泥 也罢,不过是莲藕的世界,淤泥的世界。你过往的一切,有因有果,是行你自己的如来而已。这淤泥毕竟是踩在自己的脚底,而这莲藕毕竟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众 生重果,菩萨重因,果便是果。做了妻子,做了母亲,若永远生活在‘因’中,而不断得怕‘果’,便永远连这一花,一草,一树,一吐,一笑,都看不清。你们在 看见你们那些孩儿时,是害怕吗?在看见夫君在对自己笑时,也是害怕吗?若到最後真的被人所知晓,你害怕又能阻止什麽吗?若到最後也终不知,你们却失去了这 些时光,你们不後悔吗?所谓重果,便是如此。你们用心看看这些花草,这树木。无欲则刚,不尽力去感知现在,却一直在沈溺过去过去的和等待著去失去,这不是 聪明的人。” 说完,法净就转身出去了。留著那三个一直思索著的女子,他笑了,院子里的花,可以让她们清醒的,他相信。 她们离去的时候,法净正坐在蒲团上念著《金刚经》,见那几个女子好似大哭过,红著双眼向自己行礼。她们说虽然她们并没有相通,可她们还会来的。这就好。起身,法净将桌上抄的几份《金刚经》送与她们。多念经,可以助通悟。 梅清云张大嘴巴,好奇的追问自己到底说了什麽让这几个女子,仿佛轻松许多。法净摸摸自己的眼睛,摸摸自己的心说道:“以眼看人只是视,以心看人乃是知。将心比心。” 呵,将心比心。若不是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不会了解,其实无论孩子是谁的,这母体与身具来的幸福感都是存在的。 观自在菩萨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 空不异色,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受想行识 亦复如是。 法净端坐在上处,例行颂完心经後,他开始讲经说法了。 佛陀住世时,有一位名叫黑指的婆罗门来到佛前,讨好似的,两手拿了两个花瓶,前来献佛。 佛陀看了一眼那黑指婆罗门,脸色严正说:“放下!”。婆罗门把他左手拿的那个花瓶放下。 佛陀又说:“放下!”。婆罗门一抬手,又把他右手拿的那瓶花放下。 然而,佛陀没有回脸色,还是对他说:“放下!”这时黑指婆罗门大疑道:“佛,我已然两手空空,不再能放下了啊,请问你现在要我放下什麽?’ 佛陀说:“这花瓶放下了,你心里却还有花瓶。我并没有叫你放下你的花瓶。我要你放下的是你的六根、六尘和六识。当你把这些统统放下,再没有什麽了,也就不会有花瓶了。” 黑指婆罗门才了解佛陀放下的道理,五体投地拜别之。 法净吐了一口气,莞尔一笑。下面的那些女子,已经来了十多个了。自那日,那三个女子回去後,他便执意要出去劝说,能见的不能见的都同秋雁走了一趟。这些女子本就相惜,闻得有渡化之人便一道寻来,法净干脆又做起了讲法的禅师,借後院的空地摆了法坛。 刚才那个故事,法净说的是放下,有顿悟的,也有迷惘得看著自己的,他又说道:“放下,情,名利,这不是单单与出家之人。优婆夷,优婆塞,皆四纵弟子,行五 蕴皆空。今,各位坐於堂下,便是我佛四众。放不下一切就注定无法解脱与痛苦,放下过去,放下得失,放下恐怖,便是珍惜。” “师傅,珍惜与放下明明是不同的,怎麽能相等起来呢?”有女子问道。 “万物皆为佛,佛有法身变有应身。如来应身为‘放下’,怎知它法身不为‘珍惜’呢?这世间,我本赤裸裸来,我又赤裸裸走。到头来,人世间的一切痛苦皆是 空,最後对谁都是平等的,恶人终有恶报。唯放下,感知世间所有万物,生死一切皆由他去,你才懂得了珍惜。只道是,山河空悠远,只取眼前人。” “那何为珍惜?” “随性而至,随遇而安。坦然从之,此为珍惜。” 珍惜?法净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自己珍惜所以要去放下。他不会去忘记过去,忘记濮阳攸,或者忘记自己对他的爱,但是他必须离开,因为他珍惜这份感情,珍惜对佛的感情,也珍惜这个孩子。 近四个月的身孕,在沐洗时已经能看出微凸的小腹,来时带的僧袍有些厚了,这几日穿上浑身出汗。第一次感到胎动,让自己著实高兴了一把,想到每日都有另一人陪著自己,心里不由一阵暖意。 梅清云说过天佑寺的事情就近几天结束,却让自己又足足等了半个多月。 而这半个多月,却是法净却彻悟的时间,所谓与人说法,与己修道便是这样。 看著有几个女子竟然带来自己的孩子,法净看著那群停不下闹腾的孩子们,仿佛能感觉到肚子里的那个也似乎想出来和他们一起玩,偌大的後院充满了那些孩童们的笑颜,法净怎能不开怀欣慰呢?有时,人不过需要的是个点拨,有没有佛缘就看她们自己了。 送走了那些女子,见秋雁说要给他担几桶水来,法净轻轻的合掌表示感谢,却拒绝了:“何必劳神呢?後院不是有个最方便的浴桶吗?”说著,就拂拂袖子坐在岸边的磐石上脱起了衣裳。 秋雁抓抓头,帮他关上了院门。 脱了有些厚重的僧袍,慢慢步入河中,看池水淹过自己的小腹,激起了颤栗。这水果然清凉,渗入肌理让人心脾舒畅,前面就是满塘盛开的莲花,水中见青天,法净笑了,这也是佛理。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算是半靠在河边,法净闭上了眼睛,什麽也不想真好,什麽也不想...不想... “怎麽在水里睡著了啊?” 有一个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法净没有睁开眼睛,因为这更可能是在梦里。嘿,说起来,还真是想他啊。 自从知道有了身孕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从自己的心底泛起。不同与爱的感情,或许叫做亲人,他没有过父母,师父虽为父可毕竟给与自己的并不是亲人的爱。如今这孩子让自己对於濮阳攸的感情也更加深刻了,所以思念是必然的。 身边悉悉索索的有衣角带水的声音,法净想要睁开眼睛,却被一双手遮住了双眼,耳边想起还是那个声音:“猜猜,我是谁?” “你不是谁。”法净笑著说,“你谁都不是。” 猛的遮在眼睛上的手,放开,法净觉得有些刺眼,慢慢睁开。那个半个多月没见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是那麽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的风流少年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法净抓住他放开的手说道:“你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40 回来了。” 濮阳攸心下一跳,这句话好似妇人等待远行的丈夫,淡淡得却说不出的温馨。手击打著水面,濮阳攸用力抱住了一直盯著自己的法净,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声:“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 濮阳攸笑了,亲吻著他的双唇,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一件事情。这个和尚,原来自己对他的感情不只是愧疚。 秋雁看见别院门未关,想著自己走的时候,似乎有心得替法净关上。走近门口想到,可能是法净洗好了已经进房了。可是不对啊,房门这不是开著吗?刚想开口唤法净,却听见里面传来了暧昧的呼吸和呻吟声。 这是....好奇的秋雁敲敲探了个眼睛进去,那伏在岸边压在和尚身上的人...居然是少爷。 当下黑了脸,这少爷,回来也不打声招呼,害老爷以为天佑寺烧了他也不见了,还不敢大声找人,急的团团转。就算不打招呼也好了,办事还不关门,要是害自己长针眼,他要找谁诉苦啊。 天佑寺被烧了,主持死於大火,小和尚们都像失忆一般不记得发生过什麽,甚至连自己怎麽做了和尚都已经忘记。巧的是,被烧的那天,正是两众求子的女子交替的那天,而真正发生什麽事情只有杨欢儿和现在躺在法净怀里的濮阳攸才清楚。 那日,濮阳攸探得一切消息,摸透了整个寺院,也等父亲把那县令的罪证找出来。趁著求子女子归家那日,让杨欢儿在那些女子的饭菜里下药,和自己一起行事。让一众人吃下药失忆後,搞一个观音示意不得子者不可逆天而行。 谁知就是那日早晨杨欢儿端上茶点急急忙忙下了药却被人发现,关进了後山的破屋。她主子李少夫人不见她,借著被放出南厢的时刻,趁机跑出去寻找,然後跟随著 一个鬼鬼祟祟背著麻袋的和尚去了後山,见那人进去,里面传出狠狠的抽打声,偷偷在偏窗看了一眼才发现居然真的是杨欢儿。待到私刑完毕,那可怜的女子已经被 打得血渗开在破了的衣衫上,一咬牙,李少夫人进去救她出来。杨欢儿意识半迷,但是她知道救她的人是自己信任的,於是她抓住那李少夫人的手,让她去通知濮阳 攸。 濮阳攸原假意去看热闹等这批女子送好後,趁交替中间空的那天,自己找借口拖住方丈和一众弟子,让那个高手把三忘散和十恶散下到寺中的饭里。然後父亲也请县 令客,用收罗的其他罪证擒住那县令。本来这计划似乎比以前的更好,也万无一失的。见那些女子的没什麽异状很是奇怪,想来以为这药要过些时辰发挥的。 可是,那李少夫人偷偷塞了一张纸头给他,说明睿知道了这事。明睿是这天佑寺里的第二把手,也是所谓的大师兄,功夫最好。若他通知了其他人,必将是一场空。於是,濮阳攸又人去阻止明睿,待到把人打倒,喂下三忘散和十恶散的药,救出杨欢儿以为一切顺利了。 谁知那方丈太狡猾,见明慧坐在濮阳攸身上一幅找到了好金主的神情,颇为炫耀的神色,可濮阳攸却仿佛在等什麽。底下的人或看不过明慧以食消恨,或对著濮阳攸 百般行眼色,让惠德更是看的明白。才夹了一口菜,看见明睿不再,便借口出去了。当然,濮阳攸不愿意,埋伏的高手冲出来打了个惠德措手不及,周围的人想近身 帮他的忙,都被濮阳攸以方丈只是暂时占下风,会越帮越忙为由制止了。 看戏的人和被看的人一样紧张,这三忘散和十恶散并不是一般迷药,迷了就睡,而是一直醒著,突然忘记。所以,惠德实在算是高手,一见赢不过就逃了走。而那些药也正在这时候发挥了药性。 惠德找到後山的明睿时,後者已经只记得自己是镖局的镖师,因为落了镖逃难来到了这里。惠德既知大势已去,又偷偷潜回天佑寺想拿些钱财,谁知被濮阳攸关见房 间来了个甕中捉鳖。他是宁死也不想被濮阳攸抓住的,他以为会得到非人的待遇。於是一狠心,一把火把自己给烧了。这火烧出房门时,濮阳攸知道事情不妙了。 一群人假和尚什麽也没搞清楚,但见火势蔓延,为了保命都跟著濮阳攸逃了出去。望著远处烧毁的天佑寺,濮阳攸望了一样那个对自己一直很迷恋的明慧,见他一脸茫然得回望自己。不住心里觉得好笑。若是法净吃了这三忘散,也该是这样的表情吧。 故事就到这里。“该死的死,该抓的抓,该迁的迁了。虽然不甚圆满,但终算不负你期望吧。”濮阳攸述说完一切,笑盈盈得躺在法净的怀里,见他点点头。摸了一下他的小腹,却感到一阵奇怪的微弱的动静,“这是...饿了吗?” 四个多月了,法净会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弱小的动作,有时候偶尔跳动让法净的心也为之一阵,他想象著这孩子可能正在伸手或者是伸腿,就更是难以言语的激动和 幸福感。把手盖在濮阳攸的手上,说道:“是有些饿。”只是这样的幸福感,自己并不想让濮阳攸知道。他有一种感觉,若自己告诉了他,一切就回不去自己想要的 了。 佛曾经说过,他不会在一颗树下停留二次以上,因为他怕自己会留下感情。他法净更不可能比佛主更厉害,自然连这第一次的机会也不要给了,他已经无法自持过一次了,忍过去就会过去的。 再见濮阳攸,心境居然变得那麽的平淡,既然不能不爱恋,就选择再见吧。他不知道濮阳攸对自己是否有一丝爱,还是像他说的只有愧疚,就算是愧疚,自己再一次 向濮阳攸敞开身体,好像也不是那麽难过的事情。这爱这情,果真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东西。所谓:人在爱欲中,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梅清云第二天就来了,濮阳攸还抱著法净睡得安慰的时候,那人一声:“哎呀呀,青天白日的,有伤风化啊。”就把人给吓醒了。 濮阳攸黑著脸给法净按了按肩头的盖被,问:“清云怎麽这麽早来了啊?” “哎,听你这话是不乐意还是怎麽了?我不过是按你的意思来的啊。”梅清云也不走,就站在他们床前看著。 “我的意思,我什麽时候让你来了?”濮阳攸问道。 “唉?你这话这是,两个月前还催我来,现在我来了,你怎麽就忘了呢?”见他还是不明白,继续说道,“真是贵人多忘事喏。好起来了,起来再说。今儿个齐城都热闹翻天了,就你还睡得著,怎麽说你们也是这热闹的创造者,怎麽能不起来看啊?” “怎麽说?” “你爹拿著尚方宝剑和我家未来老丈人坐在堂前审那个吓傻了的县令是一件,天佑寺以为得罪观音逆天而行又是一桩,这去过天佑寺的女子和里面的和尚一样都忘了一些事情是第三桩,这小小齐城真是热闹开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41 咯。”梅清云说的眉飞色舞,表情也精彩得可以让人想到那场景。 法净望了眼濮阳攸。濮阳攸说道:“我只给最後那些女子说了这个三忘散,并没有给以前那些吃。我想大约是她们装的吧。”法净点了点头,也只可能是这样的了。 看著他们两个的表情,梅清云直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给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麽’吧。 “你们要是不想看热闹也得了,我可要去。那长话短说吧,濮阳少爷啊,我那未来丈人前几天催我和他们家碧荷成亲。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话出口,濮阳攸就知道梅清云要说什麽了。倒是一旁的法净还有些疑惑,不过梅清云下面的话,也确实长话短说,并且句句中在要害。 “再下去,我们梅家可遭殃了。若是你要留我,那你就跟你爹说,我想常老爷怎麽也不敢动你家吧。你留下我就真的是得算娶我,或者是嫁给我,反正都是不能再这样抱著别人了啊。” 法净尴尬得移了移身体,半个臂膀滑下,梅清云看见了,真和他的脑袋一样光洁。濮阳攸顺著他的眼神,又伸手盖了盖法净的被盖。 “自然,你身边除了我不能有谁。并且还得把我八抬大轿抬进濮阳府。还好我爹还有个儿子,我进你家门,他也不算太痛惜。”梅清云说的清楚,听得人更清楚,濮阳攸抓住了法净的手,握在手心里出了汗。 “最好今天答我,因为我已经答应明天和常老爷定成亲的日子了。所以你还有五个时辰考虑,我晚上再来。至於你让我看的这法净爱不爱你,我觉得不用看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那我先看热闹去了。回见啊~”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出了门口了。 濮阳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得看著看不出是喜是悲的法净很久。他叹了口气,用手抚住法净的脸颊,一把把他搂进了怀里:“我不想考虑了。我要你。” 我要你。法净眉心一跳,这三个字若一个月前的自己自然是再盼望不过的了。可是现在呢?他有自己的梦想了,但可惜这个梦想不是濮阳攸。他很想告诉濮阳攸,你不必因为愧意而做到这种地步。 那麽轻易的割舍掉梅清云,好像不需要考虑一样。代替品永远是代替品,就像赝品可以有无数个,真迹只有一个。自己也算是赝品吧。也许当多少年後,濮阳攸回头 看的时候,偶尔想起曾经有个被他骗入尘世的和尚,也许他会以为这不过是这个和尚修行中的一个考验,他不会知道自己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法净不可能当他是自己的劫,因为濮阳攸给他的东西不止是顿悟。或许自己可以像那些女子一样假装忘记,可是这个孩子呢?她们是女子有孩子是自然天成的,自己呢?呵,天佑寺兴许真的有观音在送子吧,居然连自己都送了。 濮阳攸见法净笑著,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话,亲著他的嘴角,宠溺得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我真想看看你留发後的样子。” “怎麽都不会及你的。”法净看著他顺著肩周滑下的屡屡青丝,想自己爱上濮阳攸,就是从那陌上少年如墨的长发开始的吧。顺手便拈了几根起来,含笑得看著濮阳攸。 不知几时开始,濮阳攸也开始觉得这法净骤然生了不能言语所白的惑人,眉眼之间,偶尔的颦笑。仿佛依旧清冽的泉水养出了赤红的莲,不,不是赤红,是如自己送给他的佛主一样的粉糖色,像以前法净肋间那朵曼珠沙华。 法净在濮阳攸眼睛里看出了欲望,他轻轻得用手指划过濮阳攸的衣襟,露出了濮阳攸白皙的肤色。法净乍得脸红,见对方只是任他动作,便直起身体跨在了濮阳攸身上。以前欢好的时候,都是濮阳攸主动的,忽然有次他把自己翻在身上,让法净羞耻得浑身发烫,直冒汗。 学著濮阳攸,法净吸吮著他的脖颈,在他喉结处舔吸著,听见濮阳攸轻哼呻吟,法净吓了一跳,脸更加红了几分。法净从来不是个在床上很忸怩的人,应该说他从来不是忸怩的人。所以他以若虔诚一般的姿态俯在濮阳攸身上,亲吻著他身体时,可以摩擦著濮阳攸下身不停地点火。 火点著了,濮阳攸忍得很辛苦,可是这样的法净可是不常见到的。他又怎忍心破坏者来之不易的主动呢? 当亲吻,到了濮阳攸的小腹处,法净瞥见濮阳攸剧烈的欲望,耳边是濮阳攸越来越浓重的呼吸,他翻身而下,躺在一边。 “你来吧...我...”我还是做不来。没等他说完,就已经被濮阳攸压在了身下。 “我的佛。”濮阳攸分开了他的双腿,亲啄著他的双唇。然後手指蘸了蘸口水探了进去。昨夜的欢爱未消,自然很方便的进入,好像在进入这方面,法净从来没有说过疼痛。只是刚才那一个佛字,让法净身体一紧。 “我的佛。”蹂躏了乳首,舌划过他的肋间,激起他一阵颤栗。濮阳攸又念了几声。 随著他的声音,法净的身体剧烈的起伏著,他忍受不住得昂起头,拉住濮阳攸的手:“够了,够了。” 够了。濮阳攸也够了,抬起他的双腿,身体一倾,法净使劲得抓住了旁边的薄被,然後慢慢的放开。 秋雁一直觉得自己很倒霉,每一次去找他家少爷,都是会遇到尴尬的事情,譬如这回正要去报告说那杨姑娘求见他。也瞧著这房门未关,以为总起来了吧,而且他还 学乖了,在进房门前听了听里面的声音。喏,这回没声音总没差了吧。结果,一掀内屋的帘子,哎呀,妈妈呀,两没穿衣服的人,是他家少爷抱著那和尚坐在自己腿 上正亲的得昏天黑地呢。这回更是直观,他甚至还看到少爷的xx在和尚的xx里。 阿弥陀佛,秋雁脸一阵红一阵黑,什麽也没多说就冲了出去。完了。这回,真的要长针眼了。 秋雁在门外告诉杨欢儿,气喘吁吁,见杨欢儿走上前,平静了呼吸摆手说,少爷没空。这鬼精一样的杨欢儿自然知道是什麽意思,不由一阵悲从中来。她不能不嫉妒 这个和尚,因为从第一眼见到濮阳攸时,这芳心已经暗托了,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身上有伤,只休息了一夜就来见他。可她也恨不起那个和尚,甚至还敬佩极了,这 样悲天悯人的菩萨心不是谁都付的起的,。 想起法净,杨欢儿又是一阵心乱,何况...自己还知道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诡异的事情。现在想想怕是什麽妖怪之类的吧,若真是妖怪,自己也惹不起啊。 杨欢儿咬唇,传说中的妖怪是会采认阳气的。那麽濮阳攸就...她踟蹰著,是不是该告诉濮阳攸自己的疑惑。 只是杨欢儿和濮阳攸都没想到,当梅清云娶了常碧荷进京赶秋试时,法净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齐城换了知府,天佑寺成了一个传说,那被烧死的惠德居然被立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42 起了牌位,落得了一个救苦救难活菩萨的名号。濮阳攸望著绝尘而去的马车轻轻叹了口气,一年半的感情即使没有爱,怎能不算是知己呢?而且像梅清云这样的人,有谁会不喜欢呢? 法净望著前方,手中的佛珠不断得转著,濮阳攸捂住他的手:“我们回家吧。” 家?梅清云又收到了“家”书。 这回是方丈写来的。信中句句警示,最後一句,“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纸张在指尖滑落,掉在了地上,落在濮阳攸的脚边。果然什麽也瞒不过方丈啊。 “怎麽了?”捡起脚边的书信,濮阳攸看了看,怎麽看也是一封催归的信,为什麽法净脸色白成这样啊? “阿攸,我有件事情想让你答应我。”法净看著眼前的濮阳攸,窗外能看见扫地的杨欢儿。 自从天佑寺的事情之後,她也不再回到李府,一直待在濮阳府。杨欢儿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照顾自己很周全,却又不敢亲近,好像还很怕。直到有次法净看见杨欢儿在墙角偷看濮阳攸,他才明白。原来.... “什麽事情?”濮阳攸把信纸放在书桌上,问道。 法净抓住他的手,凝望著他:“我头发有些长出来了。你帮我剃剃吧。” 剃完这次...也许一切就该结束了吧。 内屋屏风里,法净正躺在浴桶里,濮阳攸站在外面,脚边是一木桶热腾腾的开水,近手是黄花木面盆架,上下皆有横枨连接。最上方两端是翘角的如意,中牌子雕有麒麟送子,後面是莲花宝座。皂角台放著剃刀和猪苓,面盆上挂著巾子。 濮阳攸拧了一把毛巾,正好有些烫,盖在了法净的头上。拿起一旁的丝瓜筋粘了粘水轻轻得擦拭起法净的身体。 “你知道为什麽世人只在孩子满月的时候才剃头吗?”濮阳攸从肩肘到後颈,沿著後颈一直向上。 法净摇摇头。 拿下那块敷头的毛巾,濮阳攸笑道:“这满月剃头,小孩子长大了,头发又黑又密又亮。” “就像你一样?”法净又向後仰仰,方便濮阳攸下刀。 “呵,对像我一样。”濮阳攸拿起剃刀在磨石布上刮了刮,“我真下刀了啊?这脑袋包不住我可不管啊?” 法净闭上眼睛,弯起嘴角,点了点头。 第一刀刮下去,後面的就顺了:“今儿也是十五,以後等你长出头发来,也肯定是又黑又密的。说不定连篦子都梳不落吧。” 法净没有说话。又是几下。濮阳攸重新热敷了一下,再下刀。 忽然听见法净说道:“阿攸,你喜欢孩子吗?” “嗯?怎麽忽然这麽问?”濮阳攸下刀很小心,怕会伤著了法净。 “刚才听你说婴孩满月,好像很懂似得。” “不是我懂,而是因为你不懂而已。”用毛巾擦了擦那零碎的细发,有小半已经大功告成了。 法净水里的手轻轻抚著腹部,一下又一下。 “不过,我也确实喜欢孩子。”濮阳攸把剃刀在脸盆里涮了两下,继续道,“我是说真的。你别生气。我以後也会娶妻生子,但是他们是他们,你是你。” 法净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睁开了眼睛说道:“我没生气。我知道我懂。” “恩。”一时濮阳攸不知道说什麽,只是默默地剃著头。 眼瞧著即将完成,却听到法净说:“我想要求你一件事情。” “什麽?你说好了。”耳边还有最後一块,就差不多了。 “我想....”法净吐了口气,“让你娶杨欢儿。” 唰,濮阳攸的手一抖,生生得在法净耳後拉了一道口子,霎时,鲜血流了出来。濮阳攸一怔,听见法净喊疼,连忙用手口的巾子捂住了伤口。 “痛不痛,对不起,我....”濮阳攸不知说什麽,法净用手捂住伤口,直摇头。濮阳攸见状,转身想去找金疮药,一抬脚却不小心踢翻了脚边的水桶,热水到了一地,烫到了濮阳攸的脚。 濮阳攸本能得跳了两脚,坐在地上,法净也立即伏起身子,一手按著伤口,站了起来,想走出浴桶看看濮阳攸的腿,谁知刚抬脚,腿肚子一软,倾身摔出了浴桶,倒在濮阳攸的身上。 两个人皆是愣住了,半响,法净才开口:“对不起。” “是我不好。”濮阳攸扶住他,一抬手,脚有些疼,他抱起法净放在了床上,“我去找药。” 法净的耳被那道口子,有些长,这上好的金疮药摸上去也怕是褪了疤仍然会有痕迹。法净执意要濮阳攸脱下鞋袜给他看,濮阳攸拗不过,只能照做。法净这才发现,他那双脚面烫的通红,都已经起了泡了。 蘸了点药,轻轻擦著:“对不起。” 轮到濮阳攸摇摇头:“过两天就好了。我小时候也被烫过。到是你,这耳被後面留了疤。多吓人啊。” “呵,还好不是在脸上。” “对啊。” “对啊。” 一时无话,濮阳攸只是呆呆得望著法净。 “为什麽让我娶杨欢儿?” “她喜欢你。”法净没有多大表情,不过是像回答一个平常的问题。 “但这世上喜欢我的女子有很多,我总不能都娶进家吧?”濮阳攸没有退缩,问道。 法净咬咬牙,吞了口气说道:“你需要妻子,你爹娘需要个媳妇,你濮阳家需要後人。”而我肚子里这个,也只有杨欢儿才有可能成为他的母亲。除了自己,她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就是这些原因?” “就这些。不够吗?”法净望著他,眼神犀利。 濮阳攸望著他,眼前的法净有一种逼人的气焰,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强硬。见惯了温润如水的法净,这样的他却煞是迫人。 又半响,濮阳攸露出一丝苦笑:“好。我答应。不过...你要在我身边。” 法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濮阳攸只当他是默认了。 揽过身,在刚才自己剃的头上亲了一口,说道:“我爹还是逼你了。香云,清云,然後是你。不过,你放心,我知道你是最後一个。最後一个。我的佛。”以吻封缄,法净没有再说什麽。 其实,那一刻,他想告诉濮阳攸,他很想真的只做他的佛。 只可惜...自己罪业太多了。 杨欢儿目瞪口呆得望著向自己提亲的濮阳攸,旁边的法净笑著冲她点头。 她很想问为什麽?心里的疑惑居然大於欢喜。 “我想要个妻子,而且我不讨厌你。你也喜欢我吧。”濮阳攸说道。 虽然话是这样,可是...杨欢儿咬咬唇,她看得出濮阳攸对法净的感情,但是只要给她机会,她说不定能代替他。 是的,只要给她机会。 现在机会就摆在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43 她的眼前,她点了点头,红著脸说:“我答应。” 一旁的法净笑了笑,这女孩果然是个聪明人,识时务能隐忍。把濮阳攸给她,自己也就放心了。 眼光落到濮阳攸身上,见他望著自己,法净转过身回了里屋。 濮阳攸骂法净太霸道,连妻子都指名逼他娶谁。 濮阳广怀点点头,望了眼底下跪著的杨欢儿,经过芙蓉楼的能手的巧画娥眉,这有些土气的女子瞬间变的有几分脱俗的美。王氏也点了点头,这姑娘虽然出身低微,但是看身形盆骨够大,屁股够圆,好生养。 夫妻二人对望一眼,皆看明白对方眼中的意思。 濮阳广怀开口:“攸儿,这姑娘虽然只是丫鬟出身,可长得也算标致,刚才看她,也算大方识理。这样吧,先把她纳入偏房做个侍妾,等到一年後,若满意就做正房吧。” “不,我只娶一人。”濮阳攸坚定,这不能再害其他女子了。 濮阳广怀收住脸上的愠怒,退步道:“也可以,若一年後你仍不愿娶其他人,无论这姑娘合不合我们心意,都让她做正室,好吗?” 杨欢儿望了濮阳攸一眼,濮阳攸点了点头:“好。” 法净擦拭著这房间的所有角落,看见有一精美的盒子放在橱柜里,打开,明黄色绢布里包著的,居然是自己与濮阳攸交换的那串檀木佛珠。 心里一动,还以为他把这佛珠丢了呢。居然这麽宝贝得放著。 腰被人抱住,法净吓了一跳,听见有人用懒洋洋的声音说道:“你胖了。” “是啊,被你喂的。”法净把佛珠放回原处,转过身望著他,“说好了吗?” “说好了。”濮阳攸摸了摸法净的肚子,“真的胖了,圆成这样。” 法净一笑,这肚子里的孩子想来是喜欢濮阳攸的抚摸:“什麽时候成亲?” “你啊,就这麽著急让我娶人吗?”生气得捏了一下法净的腰,可是还是回答道,“下个月初八。” 这麽久,居然还要二十天。 “你答应娶人家了,就别再晚上和我胡闹了。” 濮阳攸扑哧一笑:“你放心,我爹今天安排她去见城里的杨老爷,让他认杨欢儿做干女儿。杨欢儿回一趟渔村後,就会住他家。一直到我去娶她。哎,我爹终究要门当户对点。” “哦。那也不许胡闹。”法净打开他的手,除了那一个月。这人每两天都要一次,害的自己一直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出问题。 濮阳攸又抓住:“可是你明明也喜欢啊。好了,不逗你了,我爹转了些商铺到我名下,我得去看看。” 法净点点头。 “但是你不许在我不在的时候,偷偷跑掉。”濮阳攸见他不说话,说道,“很快的。等我娶了杨欢儿,事情一定,我陪你去趟卧莲寺。你师傅要打要骂,我来承担,我爹说让杨欢儿做侍妾也好,我就把这麽正房的位置留给你做。” “我也想去看看你说的那个寺庙多好,去见见你师傅和方丈。告诉他们,我喜欢你,要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濮阳攸把那表白的语句说的那麽平淡,他脸有些微红,期待法净的表情。 法净先是一怔,後来想想也许他说的喜欢,只是喜欢呢,笑了笑抱住他。 於是,有人误会了。濮阳攸以为法净是感动的。他好不容易,承认自己对梅香云以为的第二个人产生了爱,而且这个人也那麽爱自己。 法净说让自己娶妻子自己就娶,想让自己不要再胡闹他,他就答应他不闹他。娶妻子是为了安父亲的心,他和法净都需要安定。还有什麽商铺的,商铺里都有管事,自己只负责会客签字就行了。 濮阳攸想,自己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份爱的。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看他长出头发,看他的头发慢慢变长,然後变白。像现在一样抱著他,死去。 若现在法净能看见濮阳攸的眼神,他说不定就会放弃他的那个离开的想法。 两个人,其实一直是极端的两个人。一个活在世外的修行人,一个活在红尘里的逍遥客。 一个以为了悟了天下,终究逃不过七情六欲,一个被心魔所困扰,却看起来比谁都醒悟。 一个以为爱世间所有人,一个以为独独只爱一人;爱所有人的,有了最爱者。爱一个人的,却爱上了其他人。 一个明明不该爱,爱了比谁都坚定,一个明明可以谁都爱,爱了比谁都迷惘。 一个是想要行大事救天下於大事,一个像守著这份安定一辈子就这麽过去。 一个在这爱欲里独来独往,洒脱得比谁都洒脱,一个是守著一份爱等著下一份,却忘不去所有的过往。 究竟谁是无情人呢,谁是有情人呢? 也许,情正浓时,无情人皆是有情人。 濮阳攸抱著法净,看著他耳後那条疤,有种错觉,其实自己和他错过很久了吧。前世或者生生世世都是擦肩而过的。所以到底谁先爱的谁,说不定是自己呢。 濮阳府最近开始热闹了,全县城的人都知道。北街的杨老爷收了个义女,最近与濮阳府的少爷郎情妾意定了终身。有人知道濮阳攸和梅香云的事情,皆感叹,这男人呐,无论多深爱妻子都要娶的,也算是濮阳少爷放开了呦。 话传进了梅家老爷的耳朵里,他望南方,笑道:“终於可以回来了。” 濮阳广怀一直想找法净谈话,却一直碍著濮阳攸在。总算有机会了,法净却只是对自己说了四个字,我会离开。 他不好再说什麽,其实濮阳广怀没有想赶他,毕竟濮阳攸的两断感情都是在自己手里送走的。他是想告诉法净说,只要他还俗,自己愿意以义子的名义把他留在濮阳攸身边。既然他说离开,那是最好不过的。 坐在内院的石凳上,法净摸著肚子。这孩子最近异常兴奋,总是不是踢自己几脚。只要带他来这里,看看那朵曼珠沙华他就会安定下来。 方丈的意思大约是这朵肋间的花是他族人的标志,那这孩子会不会也有。顿时,他明白了方丈的心情,原来连自己也不希望他是的。那自己的父母又是谁呢?不知他抛开自己时,是否也和自己一样的心情。 “对不起。”法净对肚子里的孩子道歉。 “师...师傅。”杨欢儿犹豫得叫了他一声。她刚才听见法净说对不起,自己不知道该部该打扰他。 法净站起来,眼前的杨欢儿已经不是丫鬟模样,而是一副大家小姐的气派:“杨姑娘。” “师傅,我听秋雁说。你找我。”杨欢儿不自然的望他的肚子上瞟了几眼,果然见他的腰又大了一圈,心中不由大骇。 法净趁濮阳攸去查商铺的时间,让秋雁到杨府请了杨欢儿过来。只有三天时间了,这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他不能再拖。天气越来越热,濮阳攸也越来越奇怪他其他地方没胖,就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44 肚子怎麽又大了圈。 “坐。”法净给杨欢儿斟了杯茶。 “几...几个月了?”杨欢儿始终觉得一个女子问一个男子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了是太奇怪的事情。 法净给笑了笑,摸著肚子:“五个月了。要摸摸吗?” 杨欢儿脸突的红了,手还是摸上了他的肚子。这真是太奇怪了,忽然感觉到他肚子一动,杨欢儿吓得停下了手,看著法净。 “没事,他喜欢你。” 杨欢儿望著他的肚子:“少爷他还不知道吗?” 法净点头:“所以我来找你。我怕他知道,会把我当妖怪。” 杨欢儿尴尬,想自己也把法净当妖怪。连忙拿起茶杯,佯装喝茶。想起刚才他的话,问道:“找我?为什麽?” “我想请你当他母亲。”法净说的很平静。 杨欢儿张大了嘴巴,不知言语,她站了起来:“为...为什麽?你呢?” “你别惊讶。我让你当他母亲。你们成亲那日,我会回去,回卧莲寺。可是这孩子需要母亲和父亲。我从来没父母,没有亲情的滋味我习惯了。可是他不能的。而且,毕竟他也是濮阳攸的孩子。” “可是。。。”杨欢儿为难。 “你不愿做他的母亲?” 杨欢儿摇手:“不是不是,我愿意的。可是,我要怎麽说这孩子啊?” “这个你不必为难。你只要以养母相告就行。差不多再四个月,这孩子就该生了。到时你找机会北上琼泽般兰寺,我从卧莲寺过来把孩子给你。你就说这是被他母亲丢弃的,你捡回家来。”法净有些无奈得笑了笑。 “这....好吧。”杨欢儿答应了。 法净慢慢得跪了下来,杨欢儿想阻止,被他挡住,他说:“这头我一定要叩,我代我孩儿谢你了。”说罢,重重得磕了三个头。 “你,您这是何苦呢?”杨欢儿叹了口气,扶起了他,“琼泽理卧莲寺太远了。我会想办法去泰江的,到时候我到卧莲寺找你吧。” 法净点了点头,只要她答应了一切就好办了:“所以,我才那麽自私得让你嫁给濮阳攸。我只求你好好待他还有这孩子。” “好 。” 走出濮阳府坐进了娇子,杨欢儿一时不知什麽样的心情,但是她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她甚至有些庆幸法净能离开,能把孩子给她。这样一切与濮阳攸有关的,都 已经截断了。那濮阳攸就能好好得只做她的夫君。可是,若法净走了。濮阳攸去找他那可怎麽办啊?想办法留住他,为了法净,为了濮阳攸,更为了自己。杨欢儿抓 紧娇下的软垫,狠狠得咬了咬牙。 “秋雁,这个不是杨欢儿吗?”濮阳攸在转角的路口看见了她,问道。 秋雁总不能说,是法净昨天知道您今天有事,让我去找她的吧。谎称道:“大约是来找您的。没找到就走了。” “哦。”濮阳攸想著也有这个可能,点点头,“对了秋雁,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法净胖了?” “好像是有点。”秋雁答道,嘻嘻一笑,“少爷您最近天天让他‘补药’,他能不补吗?” 濮阳攸在他头上拍了一下:“你个小流氓。油嘴滑舌的,小心我让汪二给你吃‘补药’。” “啊。那您还是杀了奴才吧。”秋雁求饶。 濮阳攸笑著,因为最近自己快成亲了,法净也不再拒绝自己的要求。想到昨夜给法净吃补药时的情景,又不免心里痒痒起来。 那几日,濮阳攸一直喜欢偷看法净的表情,似乎期望在他的神色中找到些什麽。 有,是有。有时候濮阳攸会发现他心不在焉的发呆,可大多时候仿佛一直在寻找。 终於到了成亲那天,濮阳攸睁开眼,看见的是对著他笑的法净。他醒的很早嘛?为什麽那眼神里居然有疼惜的颜色。 濮阳攸说:“你胖了。” 法净依旧回答:“你喂的。” 濮阳攸想起秋雁的话,他笑了起来,问道:“那昨夜我那麽尽力得喂你吃,你饱了吗?” 法净愣了一下,见他笑的暧昧,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脸有些微红:“饱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秋雁来叫濮阳攸,今儿个是他的好日子,一切都要准备起来。 2009-7-11 10:13 #1 bluearrow 超级版主 uid 5 精华 0 积分 160 帖子 2248 威望 311 金钱 94 阅读权限 150 注册 2006-2-10 状态 离线 门打开,秋雁和一众丫鬟,带上喜服,配饰,净水等进来,秋雁很识趣得吩咐她们把东西放在外屋,然後一并退了出去。 “法净,你帮我梳梳头发吧。”濮阳攸笑著递起梳子。 “好。” 墨发如布,在洁白的衬衣的衬托下更显得豔治,法净会束发是濮阳攸教的。他喜欢摸著这头发的感觉,一下到底,二下,三下。他记得濮阳攸和自己讲过新人梳头发 是要讲口彩的。他也很想讲,可是怎麽也开不了口。头发束起,绑住了红色的发呆。法净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意,发油散出的紫薇花的清香让他鼻子越来越酸。终於 忍不住脸颊滑过了泪水,落在了濮阳攸的头上,法净不停地亲吻著那泪水滋润的发,一遍又一遍。 濮阳攸紧著双手,当法净吻上他的发时,他再也不能自控得回身抱住了他的腰。 “你胖了。”濮阳攸靠著他的肚子。 法净收住了泪水,笑著回答他:“是啊,被你喂的。” 帮他穿上喜服,帮他洗手净脸。 终於,还是要走了。 “你等我。”开门之前,濮阳攸紧紧的抱住他说道。 法净没有说话,他不能说,也不可以说。 迎亲娶妻,濮阳攸心里忽然变得很乱,不安定得不知道在想什麽。轿门踢开了,他把杨欢儿牵了出来,想著的却是小院里的法净在干什麽。 当一拜天地的声音落下的时候,他抬头望了望正中的大红喜字,它是那麽的显眼。当时他是想看到的映在上面的竟是法净的脸。因为只有这个人在自己的心里是最清晰的,在这之前他以为会是梅香云。 旁边,他的新娘子站了起来,连著的红线把他拉回了现实中。是的,他在娶杨欢儿,这是他需要的,是法净需要的,是父母需要的,全世界都需要他娶妻子。他的妻子呢? 杨欢儿是一个不一样的女子,虽然是丫鬟出身,但是凭著那份忠义,也足以让自己敬重,然後相濡以沫,相敬如宾。而且,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就像法净说的那样,懂隐忍,顾周全,知礼识。一辈子,他都将是自己的妻子,即使现在的名份是妾。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45 一辈子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他现在拥有的是足已让弥补他失去梅香云的痛苦。有他爱著的法净,有妻以後也会有子。 当送入洞房的声音响起,濮阳攸四处望了望,始终还是没看见法净的身影。他知道,这场婚礼无论法净多麽掩饰,终究还是会伤悲的。可是,又能怎样呢?法净和自己都有这个觉悟吧,迟早,迟早会这样子的。 有时候,濮阳攸觉得自己很可悲,自己做著对的事情,认为对的事情,却要建立在另一件错误之上,一个又一个错误,然後一切变得偏离的不得了。 小院里的法净,看著正院灯火通明,连这里都高挂著大红灯笼,上面两个喜字抹著金边。昨夜,醉栏轩也贴了喜字,不过被濮阳攸扯了下来。其实他想告诉濮阳攸你不必这样。不知道为什麽,那些丝竹之声,敲打之声让法净很是局促。他静静地倚在门口,很久很久。 孩子很安静,下午还动来动去现在安静了。 包袱,也就是以前来时带著的那个竹背篓,拿出来擦了一遍,把所有的东西放好。 来的时候,有什麽回去还是都带走了。什麽都打好了,然後轻轻地把信放在桌子上。 信已经写好了,只有三个字:爱别离。 醉栏轩的门被关上了,法净走得很慢,望了一眼院里的花花草草,珍贵的,稀奇的。这是玉树花,这是绿萼花,铃兰,芍药,百合,石莲,大蕃,石竹,月季,蔷薇,紫薇,七叶,虞美人,君子兰,还有那朵鲜红的曼珠沙华。 再见了,再见了。 该走了,该走了。院门关上,转身。这个不属於他,却让他误闯的世界,他要走了。一步步,一步步,有人看到他问了声好,有人看到他点了点头。没有人会奇怪他背著背篓的样子,他们都很忙。今儿个是少爷的大事日子,酒席摆得都人手不够。谁会有心事管一个和尚呢? 和尚悄悄地走出了门外,和尚消失在了喧鼓的尽头,一个人走进了黑夜中。 濮阳攸醉了,被灌醉的。宾客们很热情。他不知道原来他有那麽多亲友,一杯杯得,喝著,把自己也灌醉了。有人告诉他,他的新娘子在新房里等他。 新娘子....等他....他忽然很想法净,突如其来的伤感,他拼命压抑住想哭的冲动。法净在那个院子里等他,他在那里等著,对,他要去找法净,他已经一天没见他了,他要去找他,他要去找告诉他,他好喜欢他,好喜欢他。 “攸儿,攸儿。”濮阳广怀唤了两声,“快来见见京城来的卢将军和他的公子。攸儿?攸儿?” 刚踏出一步的脚,又收了回来。濮阳攸敲了敲头,他怎麽忘了呢?他在成亲呢。自己这是怎麽回事啊?又不是见不到,急什麽呢? 濮阳攸回到了濮阳广怀的身边,又开始一巡巡得敬了起来。走的人都走了,醉的人全醉了。 濮阳攸已经全醉了,迷迷糊糊被人抬进了喜房,迷迷糊糊被喜娘就著手挑开了新娘的红盖头。迷迷糊糊得他看见梅香云对他笑,梅香云,那个死了的梅香云。他想问她过的怎麽样,再抬起头那张脸却变成了法净。 濮阳攸笑了,嗤嗤得笑,他抱著杨欢儿的肩道:“我知道你在等我,我知道。我来了,我来了。”亲吻著对方的脸,濮阳攸又说,“我好想你。” 杨欢儿知道他眼睛里的人并不是自己,甚至她也知道其实濮阳攸心里清楚他抱著的人是她杨欢儿不是法净。可是,他要欺骗自己,她为什麽不呢?心里难受又怎样,这是自己选择的路。 濮阳攸亲著她的脸,将头靠在她的肩上,然後自己倒在一旁的被子上。 一旁的喜娘收拾好东西,嘻嘻得笑著拖著那群丫鬟们走了。门被关上,杨欢儿脱了大红喜袍。红烛的泪光下,她拿起桌上的合卺酒,左手执起一杯,右手放在濮阳攸的手里握住,左手绕过濮阳攸的臂弯,自己先饮为尽,又扶起濮阳攸把酒送进他的口中。 杨欢儿听见他在唤法净的名字,把手中的酒杯放下,她望著濮阳攸蹙眉,那个他口中声声唤的人,也许,这辈子他也见不到了吧。 杨欢儿轻抚濮阳攸的脸,站起来吹灭了蜡烛。黑暗中,她的手滑下解开了他的衣服,半饷响起了一声叹息:“攸郎,我果然还是不能狠下心啊。” 濮阳攸醒来,怀里抱著的是具不一样的身体,柔软纤细,玉脂凝膏,那不是法净的身体,而是... 他的妻子。濮阳攸甩了甩头,才发现自己也是赤裸著身体。 对了,昨夜是洞房花烛夜,抱著的自然是杨欢儿了。想起昨夜做的那个梦,梦见梅香云,梦见法净。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濮阳攸望了眼熟睡的杨欢儿,掀开自己这边的被子,棉帛上有点点落红。皱了皱眉,濮阳攸慢慢得离开了床榻。 胡乱穿上衣服,打开门。原来清晨还早的很,天才蒙蒙亮,东方深蓝的颜色,或许该叫做刚结束的黑暗。 濮阳攸径直去了小院,仆人有些惊异这新婚的少爷怎麽一大清晨起那麽早,连昨夜的碗筷都还没洗净呢。 冲进小院,濮阳攸只看见秋雁在来回得搬著花木,见到来人不由错愕住了,不可置信得开口:“少爷?” “法净呢?” 秋雁放下手中的盆景,跟上他说:“没见他出来过。想是还睡著吧。” 濮阳攸深深吸了口气,进了醉栏轩。 门推开,关上,再推开,只有忽秒时间,秋雁只见濮阳攸拿著一张纸冲出了小院。 “他走了,他走了。”一路跑出了濮阳府,嘴里不停地念著这几个字。站在大街上,望著稀稀落落的人。 没人他,没有他,怎麽会呢?法净答应要等自己的,为什麽要走了呢?他是伤心了吗?他是不愿意自己娶杨欢儿吗?可明明是他要自己娶的啊。 濮阳广怀还在睡梦里,王氏梳洗好正打算迎新媳妇的第一杯茶。可谁知道来敲门的哪是儿子儿媳啊,有人上来通报说濮阳攸刚跑出了濮阳府,拦也拦不住。濮阳广怀腾得跳了起来,指著那下人说:“快给我派人拉回来,快。” 找了很久,濮阳攸喊著法净的名字,紧紧得拽著那张信纸。不可以,他怎麽可以离开。他的法净,他怎麽能弃他而去啊。 都到了城门,郊外,一片青绿,该收成的好都结出了果实。可濮阳攸哪有那低头拈花笑的心情,那时候他没有看到法净,现在也没有。那一片无际的田野,让濮阳攸绝望了。他突然坐在了地上,发疯似的把手里的信纸撕成了碎片。 踹著气,呆呆得望著前方一会儿,濮阳攸觉得自己的两颊渐渐得开始湿润了,呜咽著抓起把撕碎的信纸,一片片,一片片的拼起来,拼起来还是那三个字:爱别离。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46 他把脸靠上信纸上,泪水浸湿了纸张,濮阳攸一头倒在田边的青草上,泥土弄脏了他的衣裳和脸颊,或许先是他弄湿了那片泥土的吧。 濮阳攸哭了,不用自己感悟,他就已经明白了。不知何时起,自己对法净的感情,由喜欢变成了深爱。从来不是愧疚不是什麽赎罪。自己是爱他的,爱到现在像身体的一半离开了自己。就像曾经他爱梅香云一般。 眼前是法净温润如水的笑,他曾吻著自己的脸说爱他。法净从来都是一个勇敢的人,而自己不是。他会了自己破了持了二十年的戒,可自己却瞻前顾後,犹豫不决,以至於到现在才会醒悟。原来自己的自私从来都是爱的表现,是因为爱他才会自私的吧。 他的法净身上永远有一种祥和得气息,让自己安定极了,是啊,就像现在离了他心仿佛要撕裂般。他喜欢他,爱他,才会在乎他让他永远不要离开自己吧。从来不是什麽愧疚,不是。 爱别离,濮阳攸想,这果真是尘世间最痛苦的事情。 不知,昨夜,法净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很伤心。 “少...少爷。”秋雁叫了几声,他看见濮阳攸冲出来,进去看了一下里屋,才知道法净不见了。他跟著濮阳攸出来,看见他叫少爷隐忍著撕心的哭泣,一时感慨万千,终究他家少爷还是明白了自己的心了。 “少爷,老爷派人来让你回去。”秋雁在濮阳攸的身边蹲下,说道。 濮阳攸呜咽声音,很轻得回答他:“我不回去,我要找法净。我要去找他。” “少爷,我们先回去找好不好?我们让老爷派人来一起找,好不好?”秋雁想扶起他,被他抓住了手。抬起头濮阳攸让秋雁一怔,这少爷哪有什麽平时的风流模样,脸上头上衣服上全沾了泥土,让人看著都心疼,“少爷您看,要是法净回来看到您这副模样,多丢脸啊。” 濮阳攸抓著他的手:“秋雁,秋雁,我问你,我的法净他会回来吗?” “会的,当然会,他有慈悲心,不会让你为他痛苦的。更何况他很爱您的不是吗?”秋雁使了个眼神,让旁边吃惊不已的下人过来,搭手把濮阳攸扶起。 那些下人帮著扶起了失魂落魄的濮阳攸。刚才听见濮阳攸口口声声您著的人,居然是那个讲经的和尚师傅,都惊得目定口呆。虽然府里有人也曾传过少爷和那个和 尚关系暧昧,可从来只是饭後的笑话,没人把这事当过真。现在看见濮阳攸这幅模样,切皆都是一目了然了。不免让人唏嘘,这少爷真的命中注定和相爱的人有缘无 分啊。梅家姑娘是这样,法净和尚也是这样。 来的娇子把濮阳攸抬回了濮阳府。轿子一落地,他什麽也没有说,就走回了醉栏轩。 濮阳广怀刚和王氏去安慰了杨欢儿,就听到有人报告少爷回来了。三人一同到了门口,濮阳广怀唤著游魂般的濮阳攸,王氏也唤了,杨欢儿却没有。因为,她知道, 她的攸郎现在不会听见任何人叫他,她知道濮阳攸现在脑子里满满的全是法净,也只有法净。自己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杨欢儿忍住心里的悲伤,看著他走进了小 院。 “秋雁,请你去让人帮少爷准备点洗澡水吧。”杨欢儿说道。 秋雁抬头斜睨了她一眼,对著旁边的人喊道:“去去去,没听少夫人说嘛,给少爷准备水去。” 王夫人拭泪道:“老爷,这孩子,不会又...” 濮阳广怀拍著她的肩膀:“没事,不用担心。会没事的。”可是,真的会没事吗?他也不知道。 原来自己低估了濮阳攸对法净的感情。 今天天气好像很好的样子,日头照上来让人心暖暖的,院子里花红柳绿。门忽然打开,濮阳攸看见法净只穿淡蓝色薄薄的僧袍,对自己笑。 他说:“阿攸啊,天那麽好,我们去逛集市吧。”濮阳攸点了点头,牵起他,说:“好。” 两个人来到了集市,不知道为什麽街上却空无一人。只有有个女子在那边叫卖:“花要吗?要花吗?” 法净笑著说:“阿攸,我们去买花吧。我最喜欢花了。” 不知道怎麽的,这明明的从法净嘴里说出的,却让他觉得像是梅香云的话,不对,刚刚拉自己来逛街的明明是梅香云,到底是谁来著呢。 “阿攸。快来啊。” 濮阳攸一把抱住对方:“法净,你别走。” “攸郎,我是香云,香云啊。”对面的人确实是梅香云,不是什麽法净。 是梅香云没错,本该欣喜的心却心落入了深渊,濮阳攸抓住梅香云的手问:“法净呢,法净哪里去了?” “少爷,要买花吗?”那个梅香云用疑惑的眼神望著濮阳攸,好似她根本不认识濮阳攸,“少爷,你放手,你抓疼我了。少爷。”说著挣扎了起来。 濮阳攸松开手,转过身,再没有去管她,他朝著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喊道:“法净,法净,你在哪里,法净。。。” “少爷,少爷,别在浴桶里睡,少爷...”秋雁伸手想要把濮阳攸拉起来,这水里有安眠成份,是老爷让放的。只是没想到少爷这一洗,足足洗了三,四个时辰。身上已经泡的发了白,要不是秋雁进来收拾脏衣服,怕是淹死在浴桶里也没人知晓吧。 濮阳攸醒了,胸口起伏,不断地喘著气。哗的一声,一只湿漉漉得手抓住秋雁:“法净呢,法净去哪里了?” 本来被抓的隐隐作痛的秋雁,一听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法净,到喉咙的责怪又咽了下去:“少爷,您莫急,老爷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三五日就能找到了。您不要担心?” “找?”濮阳攸有些疑惑,刚想问为什麽要找,忽然想起法净已经走了。脸霎时白了,呆呆地从浴桶里出来。 任秋雁帮他擦干,濮阳攸悲伤的望著秋雁说道,“他走了。” “少爷,您放心,他一定会回来的。”秋雁帮他套好衣裳。 “秋雁,他为什麽要走啊?”濮阳攸只是呆呆得望著那个窗口,他记得那天夜里,他从芙蓉楼回来,看见法净就站在那边,好似马上要飞走了。自己吓得连忙跑过去抱住他。 “少爷...” “你说,他会不会不爱我了啊?”濮阳攸记得,那是第一次他发现法净对他产生了爱意。 “不会的,少爷。”秋雁叹了口气,他擦著濮阳攸的头发。 “我想也不会。秋雁,你知道吗?他真的很喜欢我的,只是...只是我太傻了。”濮阳攸眼神空洞,想的念的全是法净。 所以他根本没听见旁边陆续来了几个人,是他的父母,他的妻子。 “我不该答应他娶妻子的,我就知道他其实很不开心。我怎麽就那麽傻呢?” 杨欢儿咬了咬唇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47 ,心里无限凄凉,早该知道了。她吐了口气,难以抑制住眼角的泪水。 濮阳王氏轻声安慰她。 “爹娘,我没事。”杨欢儿轻拭眼角,“只是夫君他太可怜了。” “老爷,这孩子不会有事吧。”王氏问道,她很想过去看看她的儿子,可是老爷却拉住了她。 “让他静静吧。法净曾经教他很多,我想他会想通的。”其实,濮阳广怀心里根本没有底,这些话不过是安慰这两个女人的。 杨欢儿说她要留下了照顾濮阳攸,濮阳广怀夫妇点了点头,离开了。 秋雁没有让杨欢儿接近濮阳攸的机会。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听著濮阳攸问他的问题。 “少爷,你先休息下吧。休息好了,少夫人好等著您明天回门呢。”秋雁故意说的很大声给杨欢儿听。 “不,不用。是一个月後,而且我爹不著急,他昨天回去时跟我说过不用急著回门。而且他还这几天就要出海打渔了。干爹,干爹不过是的样子罢了。”杨欢儿连忙解释,“所以夫..不,少爷您好好休息吧。” 躺在床上的人没说话,秋雁也不敢再多说下去。他把濮阳攸扶上床,盖好被子,瞪了眼杨欢儿,错身离开。 濮阳攸没有睡著,他怎麽可能睡得著呢。这满屋子满屋子都是法净的气息,这被子,这枕头,这席子,这蚊帐,哪里都有。 爱别离,爱别离。只不过,物依旧,爱别离。 “杨...不是,欢儿,我既然是你的夫君,我自然不会负你的。你还是我的妻子。”濮阳攸紧紧的抱著 被子,好像法净还在似的。 杨欢儿苦笑:“攸郎,你也还是我杨欢儿的良人。” 濮阳攸没有再说什麽,只是闭上了眼睛,融入到只有他和法净的世界。 杨欢儿默默地退出关上了门,转进了那间偏房。几个月前她住在这里,几个月後她还是不能住进醉栏轩。原来自己变得不过是称呼,其他什麽都一样。隔壁依旧是濮阳攸和法净的世界,自己不过是这小院里最不起眼的角落。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隐约有斑驳的伤痕。 落红岂能是无情物.... 一连五天,濮阳攸躺在小院的床上,等著法净的消息。法净没有等到,却等来了一个他这辈子都以为不会再见面的人。 梅香云... 小院的门轻轻打开,濮阳攸突得跳下了床,冲到了门口。 面前的人,笑靥如花。依旧是他喜欢的淡紫色襦裙,淡紫色丝帛,依旧是那张鹅蛋的脸上深深的一个梨涡,她朱唇微启,唤了一声:“攸郎。” 濮阳攸先是惊诧,转而却心一落千丈。这个梦里缱绻萦绕千百回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心里却空空的什麽也没有。仿佛她活著也罢,死了也罢都与自己无关了。 “攸郎不好奇吗?”梅香云见他脸色奇怪,瞪大了眼睛望著他,“攸郎应该会好奇我为什麽会活过来的呀?” “香云...”还久没叫这个名字了,有些生疏。 杨欢儿闻声从偏房出来,她呆了几秒,见她称呼濮阳攸为攸郎,又说什麽活过来。想来这人就大约是下人口里的梅香云姑娘。只是,她不是死了吗? “呀,这就是少夫人吧。长得挺美的嘛。”梅香云的焦点转到杨欢儿的身上。 杨欢儿打了个万福:“梅姑娘。” “呵呵,别客气。”梅香云笑道,“你要担心才是,我回来是来跟你争正房位置的。” 此话一出,连同濮阳攸一起皆是一震。 “攸郎,你终於有反应了。”梅香云慢慢地道来。 那年濮阳攸被他爹骗上京,梅香云一赌气就离家说要去找他。谁知道才出走三天就遇见一个志同道合的男子,比濮阳攸更契合几分。两人郎情妾意,梅香云也就回家 了,得知濮阳攸并非真去京城娶妻,又想起濮阳攸对自己的感情,心里顿时十分愧疚。那时她又和那个男子真你侬我侬,更不可能回头去等濮阳攸。再三思量下,只 能与全家人演了出郁郁而终的戏。她本就是一个潇洒的女子,从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就像濮阳广怀说的那样,他觉得梅香云不是那种会郁郁而终的人,确实是。什 麽都弄得很简单的葬礼,就不会漏洞百出。连濮阳攸都蒙混过去了。知道濮阳攸为自己伤心欲绝,自己愧意万千。他只能求梅清云帮自己。做弟弟的拗不过姐姐,就 把自己给卖了。 “谁知道,那个臭男人才过了三年就嫌我这嫌我那,我一不开心就跑回来。想起攸郎以前对我的好,再听说攸郎娶了妻子,心里就更不舒服了。”梅香云说著,像是在叙说一件不关己的事情。 濮阳攸苦笑:“是啊,你们想离开的都离开吧。都离开吧。”说完转身进了醉栏轩。 “他...这是怎麽了?”梅香云疑问道。 “你来晚了。”杨欢儿望著濮阳攸的背影说道。她梅香云晚了,她也晚了。所有人都晚了,除了一个人不迟不早得进入他的生命,深深的烙在了他的心上。 梅香云没有说话,她笑了。当爹爹告诉她,她可以回来的时候,她想濮阳攸应该是爱上了别人。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不是他的妻子,而是另外一个人。 看来,她不用担心了,她可以安心得把她丈夫带来齐城了。 濮阳攸是震惊的,当他一直以为深爱的人回到他面前是,他居然没有任何想要上去抱住她的冲动。 知道了知道了,不知道什麽时候起,连梅香云都变得不重要了。那种为她死的冲动,居然只在三年的时间里变成了淡漠。 人生最可悲的便是此,把相爱变成了相爱过。 濮阳攸望著手里的檀香佛珠,是不是什麽时候他也会爱上其他人,然後把法净忘得一干二净呢? 不可以。濮阳攸握住佛珠,不可以这样。 当濮阳攸出现在堂前,告诉濮阳广怀他要去泰江卧莲寺找法净时,堂前的人都呆住了。唯有濮阳广怀望著濮阳攸的眼睛说:“可以。” 王氏要派护卫的时候,被濮阳攸拒绝了。他说,他要一个人去,去见法净。去求他原谅,去求他回来。 杨欢儿望著濮阳攸,满是伤悲。她从来不该期待那麽多的,是自己轻逾了。 走的那天,杨欢儿没有出来相送,倒是梅香云领著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娃说,这是她儿子。 濮阳攸摸摸了小孩的脸蛋,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这也好。”这也好,三年的思念,在梅香云回来之际彻底破灭了。 眼前这个人确实是梅香云,只不过已然不是自己最爱的人。除了震惊,伤感外,心里已经没有那种萌动的爱了。 因为她不是法净。而他的爱,现在只给了法净。 “对不起。”梅香云略微沈重的说道。 濮阳攸摇了摇头:“不怪你。我们都不是彼此要遇见的人,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48 再刻骨的相爱都敌不过偶然间的拈花一笑。” 跨上马,濮阳攸握紧手里的檀木佛珠。 以前都是法净在主动,现在该轮到他了。 法净望著连江山,锺磬之声摇摇摆摆的传来,在里面是他的卧莲寺,那巍峨的严庄古刹,他笑了。终於他还是回来了,黎明天,东升的雾气夹杂著袭人的清寒,林壑沟渠,古木磐石,翘首的山峰,映著凝翠的轻烟,白雾起在苍泉至上,这一切还是那麽的熟悉。 只不过出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却是两个人。法净摸了摸肚子,现在的他身形有些奇怪,感受著孩子的安详,他继续前进。 咚当咚当带著古拙的木鱼声渐渐离法净近了,这声声萦绕的是他深深浅浅踩著细草碎石,身子有些重了,走路也不许太快。 法净敲了敲腰肢,停歇了会会,兀然有小溪已斜陈於他的眼前,不染尘埃,法净没有多想,从身上的背篓里拿出钵,慢慢蹲身下舀了一声,这清冽的甘泉一入口便觉唇齿生香,这便是他二十年来所食的水,是天养之物。他用帕子轻轻得沾了些泉水,轻拭尘面。 微风过处,有一阵檀香从鼻尖飘过,法净惊愕的抬头,便见对岸已然伫於了一老僧。 那老僧须发飘然,芒鞋袈裟,左手立於胸前,右手持一锡杖,面相慈悯,安泰,祥澈。 他开了口,声音仿佛九天而来:“以泉洗面,不知能洗心否。” 法净不由自主的跪下:“方丈大师。” 宗净法师跨过溪流,行至法净的面前,轻抚他的头:“孩子,你总算回来了。” 法净跪在戒律堂前,宽大的袍掩著身子,周围站著的都是戒律堂人。 他记得,刚才进门的时候,他们的眼神都是奇怪的。也许对於犯了戒的人,他们的眼神都是一样的,他们都知道他们在山下做过什麽的吧。 一桩桩一件件,法净慢慢道来,只是略去了与濮阳攸的纠葛,简单地说是犯了色戒。 看著他的人有他朝夕相处的师兄弟,有他的尊敬爱戴的师叔伯。曾经共同嬉戏,曾经躬自教导,而现在他们都只有一个任务,断定他的罪过。师傅没有来,方丈来了,坐在堂中央,一言不发。法净知道师傅是不舍的看自己被罚,所以才没来。终究他还是让师傅伤怀失望了。 法净想也许最後的结果会是赶出卧莲寺,若是如此他也认了,是他没有福气在做卧莲寺的弟子。 “廷杖一百,思过崖三年。”戒律院首座师叔最後宣布。 法净猛地抬起头,廷杖一百.....也就是说,法净捂住肚子,拼命得摇著头:“不要。不要。” 周遭的人一听他这样,皆是不屑,卧莲寺的弟子不该是这样没出息的。廷杖一百又怎样,这练过武的身子哪有这麽娇贵,犯戒的时候怎麽就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 法净磕著头,脸色煞白:“弟子恳求师叔收回廷杖之罚,弟子甘愿面壁十年。”对,只要不要打他,只要不伤到孩子,别说十年,就算是二十年,三十年,一辈子,他也甘心他也愿意。这是他应得的。而孩子他不是有错的啊,若保不住孩子,那廷杖的人更是等於杀生了。 “这是戒律院上下的商定,岂由你说变就变的,来人行刑。”首座站起来, 说完,便上来两个僧人,左右架起了他。 “慢著。”坐在堂中的方丈一直没有说话,当戒律院首座宣布行刑时,他忽然站起来开口,向首座施了施礼说道:“海贤,师伯有一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方丈请讲.” “既然刑罚为廷杖一百,思过崖三年。那为何不先在思过崖思过,再廷杖之。不过是时间的先後,为何又要迂腐与此呢?” “这...” 海贤皱眉,言下之意,方丈是为他求情了吧,只是他不明白这前行刑和後行刑有什麽区别。既然没有区别,他海贤又何必在乎呢? “好,既然这样就先行思过之责。”海贤站了起来。领著一众弟子带上法净去了後山的思过崖。 思过崖,两边没有任何通道。只有一个岩洞,石床一张,薄被一条。连接的吊桥,只有进去时开,出来时打开,每天送饭的从旁边的滑轮上送过来。 三年,法净望著前面这座峭壁,这岩洞要陪自己三年啊。其实,挺好的,挺好的,让自己想想这半年来,自己到底做了什麽。 离开濮阳攸已经半个多月了,他想濮阳攸,很想。但是他不後悔,这是自己选的路。放著这份爱在心里一辈子,他会感到满足的。他想濮阳攸对他应该也有爱的吧, 所以他那个时候能感觉的幸福。那样真实的感受不是假装能有的。纵使他濮阳攸不爱他,那他能感到爱,就足够了。所以这孩子是因爱而生的。 到了桥门前,海贤打开了锁,宗净拍了拍他的肩:“让我送他过去。” “这...好吧。”海贤把人和钥匙交给宗净,离开了。 吊桥摇摇摇摇晃晃,两个人走在上面,都没有说话。 “方丈...对不起。”法净轻声的开口,转过身望著宗净,跪倒在地。 “起来吧,孩子。”宗净摸著他的头,“你现在不方便。” “方丈.我...” “我知道你不会瞒我的。其实,从捡到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那个族的人。很少人会以为这个族是真的存在,有人告诉我时,我也以为是假的。可恰巧的是,我 居然遇到了你。孩子,你不知道,当我看见你肋间的那个标志时,我就知道这个族原来是真的存在的。从你下山的第一天起,我就有预感你会遇到抹掉你肋间那花的 人。只是,想不到你居然回来的时候是那麽得超然。” “方丈,我是悟通了。我不会因为失去他而痛苦。但是,我并没有忘记他,而且我还带回了这孩子。” 宗净笑笑,不置可否。 “其实,忘记并不一定是悟道。若你刻意去忘记反而是最深刻的记住。你若还爱他,你便爱吧。等到你以大悲心爱他,爱天下所有人。你就真正得道了。” “弟子谨遵教诲。”法净叩首,“只是...方丈,您能答应我两件事情吗?” “说吧。” “帮我和师傅道歉,说我有负了他的期望。还有就是,等著孩子出生时,你能不能,帮我到山下找一个乳母,然後把他交给一个姓杨的女子?” “好。”宗净摸了摸他的头,“我过一会找人带几本经书和笔墨纸砚来。你好好的在此思过吧。” 方丈关上了桥门,上了锁。 这方土地只有他一人了,法净望了望四周,也好,这地方冬暖夏凉倒也清静。佛主况且要忍著寂寞茹苦修行,自己也许也能在这青山崖壁间悟出点什麽。何况,他并 不寂寞。有著偶尔过路的小虫小蚁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49 ,有莞尔啁啾的莺啼蝉鸣,又这石崖石缝见的闲花野草,又青灯黄卷晨锺暮鼓,还有他亲爱的孩子。 这也许是他最後和他或者她相处的几个月了。几个月後孩子会有他的爹娘,然後慢慢的长大,会走路,会叫爹会叫娘,然後呢?然後当自己三年出来,偶尔遇见路边 嬉戏著的著孩子,不知到时候自己会不会认出他(她)。也不知道他(她)长大了,是长得像自己呢,还是像濮阳攸。像濮阳攸好,那一定是男的英俊潇洒,女的沈 鱼落雁。不知道到时候濮阳攸会给他取什麽名字。 想起濮阳攸,法净坐在石凳上轻抚著肚子,也不知他现在怎麽样了。 濮阳攸是在法净入思过崖的第三天到的,快马加鞭,才到山门前。 十月的光景,确是秋老虎刚来,濮阳攸在路上半天都没耽搁。倒是跑坏了那匹马,这马还是那次濮阳攸听说法净被他爹打时赶回来在路上买的,顺著马脖子,看前面的巍巍青山。濮阳攸把马寄放在了山下,独自一个人上去了。 连江山已经有了秋意,树叶子开始一点点得染色,越爬越闷,越爬越冷。 卧莲寺逢初一,十五才会开放给山下的人,而那天却不是这两天。濮阳攸到了山上,表明来意,护卫僧拿了名帖去找了方丈。 方丈见是齐城濮阳家的,便开门放人进来了。濮阳攸被引进了会客堂,方丈早早在堂前等候。 行了礼,濮阳攸便直奔话题:他说他是来带法净回去的。 宗净一听这话,便知道眼前这人便是法净遇上的那个他。见他书生打扮,堂堂相貌,貌若潘安,凛凛浩浩,谈吐不失文雅之气。眉宇间透著秀灵的气息,实在是难得的冠玉男子。这竟是濮阳广怀的独生子,果然有其父的风范。 见宗净不答他,只是默声打量他,濮阳攸竟跪在了地上。宗净捋了捋胡须。 看著他对法净并非是无情,恰恰是有情。 濮阳攸跪在地上,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堂前一阵沈默後,他再抬起头,居然已然不见宗净的身影。站起来,在门口也竟没有发现,仿佛自己刚才只做了个梦。 过了一会儿,有僧人带信给濮阳攸,信里的笔记是法净的,他一眼就认得出, 信中法净说,自己已经无脸回到卧莲寺,所以受了廷杖後便离开了。 濮阳攸捏著信,暗暗发誓,无论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找出来。交代了送信僧一句“代我向方丈辞行後”便出了院门。 “为何要骗他?”对著那闩吊桥上的铁门,海空法师问道。海空法师便是法净的师傅,这二十年来一直是他兢兢业业的教导自己,本以为法净下山後回到寺里会有一番作为,却没想到再一次见面是要隔著这铁门。 法净觉得愧对海空,海空也憋著气。直到方丈那日来代为道歉,才缓过来。 出於对法净的疼爱,海空竟然恳求方丈每日让自己给他送饭。这海字辈里,海空虽然不是最德高的,却也不落下众望,且身後弟子也还拿得出手的。居然能每日三餐的为个受过弟子送饭,也足以能看出他对法净的疼爱。 刚才方丈大师过来告诉法净此事时,他就在一旁。见法净写著两行字,写了放一旁,写了放一旁,最後反复思量後才放在信封里,从滑轮上的吊篮里趟过来。 “师傅,你说这诳语值多少廷杖?” “二十。” “那我连先前的一百都先欠著。等我出来一起还”法净笑笑,把那些只写了几个或者一行的纸头上,画了一笔,霎时那些字或变成高山,或变成岩石,或成为树木,或化作花草。 然後其下仍有空白处的,法净开始行云流水的抄经书。 海空和尚看了他一会,提著空的食篮走了。 笔尖在离纸张几毫米处停了下来。法净从袖口拿出那串玉石佛珠,自言自语道:“你倒是真找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你终究还是不能不爱我了。你终究还是把我放进了心里。够了,值了。 只是出乎法净的意料,濮阳攸又折了回来。 信握在手里,墨迹染上了手掌,濮阳攸看著那斑驳的黑色,这分明是才写的信,哪是落款的日子。濮阳攸笑了:“好你个法净,居然骗我。”大喜,刚走了一半的山,又原路返回。 濮阳攸满心欢喜,法净一定还在寺里,只要他在就行。 本来以为要在这茫茫人海中寻找,现在连这个也省了不少气力。只要他在,他就一直求也要求他跟自己回去。 只是濮阳攸没想到的是,再一次回去,居然山门紧闭。任他怎麽敲门也无人应答。 “开门呀。方丈大师,我求你让我见见他。”濮阳攸使劲敲打著山门,身上的汗,头上的汗,连手心都出了汗,一半是热的一半也是给急出来的。 门开了,只出来一个拿著扫把的扫地僧,刚出门没等濮阳攸反应过来就把门关了。僧袍不整,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半迷著眼睛看他。 濮阳攸等著他说什麽,谁知,那扫地僧一扫把濮阳攸往外扫:“去去去,你这俗世的肮脏东西。” 一听他开口便是骂人的话,濮阳攸退了一步,也没好气得说:“难道你这寺里都全是干净的东西吗?” “自然不是。”那扫地僧弓著身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是你还要赶我作甚?”濮阳攸等理。 “错错错,正是因为这佛寺也有脏东西,所以才有我扫地僧。这地上不净没关系,可心里不净可不是我扫地僧一扫把能扫掉的。施主,你还是还我佛门一丝清静吧。”扫地僧回的更不含糊。 两句话就让濮阳攸不知说什麽好。 濮阳攸便化作了泼皮赖户,两膝盖著地,对这那扫地僧说:“好,我不吵也不闹。你们不让我进去也成,我就跪在这里。我就不行法净他忍心。” 他的法净从来不会让自己受一丝难过的。濮阳攸这才发现,法净和自己在一起时一直那麽的宠著自己。按理说,自己没什麽机会让他宠的呀?可是细想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这宠爱两字自然而然浮上心头。 扫地僧也不管他,叹了口气,自顾自得扫起了地。 濮阳攸死盯著那山门,耳边忽然响起扫地僧的声音。 “黄粱煮酒,一梦一醒。问,烂柯几载?而,俗世千变。一切相皆虚妄,一切法若泡影,牛郎织女鹊桥会,英台墓中化蝶飞。人生哪能都如意,该归去时需归去。” 濮阳攸听见了,他知道这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笑了笑,继续跪著。从以前到现在他都不是那种潇洒的人,梅香云很潇洒,梅清云很潇洒,法净也很潇洒,只有自己执著得认准了一件事情,不到南墙心不死。而这回,更是不会例外。 扫地僧扫了一圈,见他依旧纹丝不动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50 得跪著。脸上没有了刚才闲散的模样,关上门,他摇了摇头说:“又是个固执的人啊。” 濮阳攸跪了半天,只有山门前飘舞著不知名的絮,自然不是杨柳。 他想著这不对,若法净不知道自己还在,自己跪了那麽不白搭。 濮阳攸脑子活泛,旋即想了办法。他学著戏台上的歌姬唱起了曲调: “秋染寒色,烟波弄,可问君好?自那日离别後,甚是想念,轻风万里随君来。一盏淡酒,一思量。衣衫不理,须眉不整。我这憔悴模样,独自跪在佛门山前,可有闲寺野僧,慈悲我一颗丹心,为我把门儿开呐啊。” 过了很久,依旧没动静,濮阳攸想,是不是自己唱的太难听了? 濮阳攸,揉了揉膝盖,这太阳也快下山了。 若法净在他一定会知道的。只有他不愿意见自己才会如此。 濮阳攸不由感到一阵绝望,法净是不愿再同他相和了,他连来见自己一面都不愿意。 “法净,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见我的话,我希望你是听见的。你知道梅香云吗?她没死。非但没死还嫁了人带了个儿子回来。可我居然没生气,还轻松了很多,像欠了 多年的债,忽然还清了。仿佛我过去为她做的种种只是梦只是还债。那一刻,我只想起你,你若忘记我,我该怎麽办啊。我可只有你了啊。” “有的时候想想这些年做得个这些荒唐事,还不如与你那一个半月来的清晰。法净,你到底是什麽时候跑进我心的啊?你出来告诉我吧。” “我爹说你是佛前的清莲,怎可由我这般淤泥无二的人污染呢?我想告诉我爹我倒是希望自己是淤泥,因为这样你就离不开我了。” “法净,你让我娶了杨欢儿,可是你让我娶了她之後自己又走了,这样你让我怎麽能好好待她啊?你出来,不然我就休了她。反正你都不在了,我娶了她干什麽啊?” “法净,你出来,出来和我说说话也好。出来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不然,只要告诉我你为什麽要离开我?我知道你爱我,你不知道我也爱你的啊。看,现在我们是两情相悦了,法净。” “我真的爱你,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永远这麽跪著。永远这麽跪著。” 肚子突然被踢得有阵疼,法净轻揉起来。 “你是生我的气了吗?”他摸著肚子,轻声得说。 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了,开始习惯了山间的黑夜。方丈很用心,给自己送来特制的檀香让蛇虫鼠蚁都不敢接近。 暮鼓敲了七声,一天的修行了结束了。这几天出过汗,特别是怀著孕的身子特别得容易燥热,使人忍不住想洗个热水澡。只是他这思过的人,怎麽会有沐浴的水呢,只是偶尔师傅给自己送饭时多送了点水。 法净请海空给自己带了个小坛子来,这样能把多的水集起来,下次拿布擦擦身也好。要是碰上给下雨天还能多集点雨水备著。 师父很用心,不但给自己带了坛子,还带来了火折子。法净知道海空的意思是让他自己找火生。法净笑了,这倒让他像是来休养的。 周围有树丫能掰,师傅又搔了把小斧头过来。法净说:“师父您别净为我想周全咯。这才三天,您就给我备了那麽多东西,要是等上三年,那这寺里的东西还不得全搬这里来啊?别再带了,我还不缺。” 海空法师摇了摇头,很小声得说道:“我还不是心疼你嘛。你打小被方丈捡回来後,是我养大的啊。” 法净看著他,不说话。 “师父,有个人问过我怪不怪自己的父母把自己抛弃了。我说,我不怪。现在我才知道,不是我不怪,是我根本已经得到了别人爹娘给的爱。从小到大,师父您对我 就如同亲生儿子一般。既然得到了这样的感情,又怎麽还会去期盼呢?师父,请受徒儿一拜。”法净慢慢的移著身体,缓缓跪下。身体弯不下,索性,用手肘撑著地 面欲行五体投地。 海空法师抓住铁门喊道:“等等下,法净你快起来,我不要你拜。好好好,我受你拜,你先欠著,先欠著,好嘛?” 跪到一半的法净,顺著他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笑道:“那好,师父,我先欠著。您得给我记著啊。” 两个人一个站著,一个坐著。站著的人看著坐著的人,坐得人看著远处的山顶。 “你不好奇我为什麽会知道的吗?” “好奇,师父想说一定会说的。”法净把眼光转回到他身上。 海空找了块石头坐上。对著铁门那边说道:“师父我有个叫宗慎的小师叔。虽与方丈同辈,却只比师父大三,四岁。” 宗慎,法净想,他应该是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说宗慎师叔你也许不熟悉,说那个疯疯癫癫的大师伯,你应该有印象吧。” “疯师伯?师父您说的人是疯师伯?” “是啊,你一直以为他是师伯,其实他是你的师叔祖。他比师父早进寺成了太师父的关门弟子, 但是从小他和师父一起长大。关系都很好。他是个极其聪慧的人,虽行事比较乖张,但总算不大出格,也算是张弛有度吧。直到,十四年前,朝廷派我卧莲寺的徒弟 去前线为士兵祈福超度,若凯旋而归,有御封法师称号相赠。全寺上下都以为会让宗净师伯去,因为论资历和修行也只有他能胜任。可谁知,太师父居然派了宗慎 去。要知道那时候宗净师伯已经近五十的年纪,而宗慎师叔才二十八而已。自然有弟子会不服,只是宗净师伯没说话,别人也不能多言。” “你知道带兵的人是谁吗?呵,就是濮阳荆老元帅。那时他已有六十二了。”海空自然是知道法净与濮阳攸的纠葛。这门外正在闹的,对著寺门又唱又叫的,还有谁会不知道吗? 居然是濮阳攸的祖父,法净好奇得听下去。 “宗慎他去了军营後,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姓闻单名籍,字若耶。人称癫医。是随军的大夫。” 法净心里一惊:“癫医?!”是濮阳攸口中那个若耶谷的癫医吗?若耶,若耶,若耶谷。那应该是了。 “两个人就一个疯一个颠的,疯癫出了感情。军队凯旋,到了一个山谷前时,两个人就进这个山谷怎麽也不肯出来了。後来宗慎又回到了寺里,他告诉我,这身为男 子的闻若耶居然能生育。寺里本来要赶他出寺的,谁知道他宁可面壁十年居然也不愿被逐出师门。於是最後宗慎就进了这思过崖思过。谁知道,闻若耶居然挺著个肚 子跑过来哭天喊地的,还威胁说不交出宗慎就往水里下毒。这癫医是什麽人?於是为了全寺上下的安宁,宗慎被下了迷药,带到了闻若耶面前。太师父在圆寂之前还觉得愧对他,交代宗净师伯说,怎样也不能把宗慎师叔逐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51 出师门。八年前他再次回寺里,宗净师伯就以游方僧之名告全寺上下。一年後宗慎他下山做了最後一次说法僧之後,就请求还俗了。” 法净听著,原来这宗慎还有这麽一段故事。宗慎,宗慎,这不就是濮阳老爷要问的那个人吗?原来这千丝万缕得居然有这麽多重的关系啊。这麽说来,是不是自己和濮阳攸的相遇也是注定的。 “师父给我讲这个故事,不单为说这个吧。” “是啊,现在那个山门外跪著的人,就让我想起了同样执著的闻若耶。” 濮阳攸眼见天黑,门还是关的紧紧的。鼻子不由一酸,眼睛里泛起了泪光。 忽然有一盏灯笼从旁边照了过来,濮阳攸抬头定睛一看:“欢儿?” 杨欢儿俯下身,跪在了他的旁边:“我陪你。” 看著杨欢儿一脸深情的表情,濮阳攸算是明白了,原来她一直跟著自己来到泰江,心里不由十分内疚:“你不必这样。” “我知道,夫君你并不真心想娶我。但是,我是你的妻子,我夫君跪著,做妻子的怎麽能在一旁看呢?”杨欢儿把灯笼放在一旁的树枝上。 濮阳攸不言语,他没有想到杨欢儿忽然会出现,自己又欠了别人一笔。 看他的表情,杨欢儿也不说话,当濮阳攸觉得来找法净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打包行李。她紧紧的跟著濮阳攸,一个是快马,一个是马车,自然濮阳攸到了半天,她才上山,一上山就看到濮阳攸跪在门前。 她追来,只是想陪著濮阳攸,也是想亲自见证结果。 门,居然在半柱香後打开了。开门的是海空法师,还带了一封信出来。 濮阳攸亲鉴----是法净的笔迹。 海空递给他时,摇著头说:“缘起缘灭,不过是因果循环。缘起时,就注定著这缘灭的一天,阴晴圆缺,一切皆不由人。这是万般自然的事情,法净在受著他的果,你也要得到你得果。痛苦是一天,悲伤是一天,倒不如放开胸怀。放下一切。” 濮阳攸拆著信,自然不去理会他的话语。 倒是一旁的杨欢儿,一脸恍然的模样。海空法师看在眼里,微微欠身以表谢意,杨欢儿也还了给万福。 海空法师走之前,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濮阳攸,只见他指甲已经穿透了信纸掐进肉里。 “夫君,夫君?” “他骗我的。”信纸飘落,濮阳攸一把推开杨欢儿,冲到了门前,用拳头使劲得捶著门,“法净你个混蛋,你他娘的骗我,你给假和尚一天到晚骗人,你骗我,开 门。开门。快开门。你又骗我,我求你,别骗我了。你告诉我都是假的,都他娘的是假的啊!”边敲,泪水便不由滑落,握紧的拳头敲得通红。 杨欢儿看著心疼,她不敢上去拉,捡起地上的纸,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法净拜濮阳足下:与君别已近半月余,念及过往不由唏嘘。昔娱乐欢嬉,徒备感怀伤。阡陌之少年,拈花之笑,竟如风沙过尔,迷了双眼,眼净则心清。吾本无 情,与君半年,旨在行释迦摩尼道,入世而出世,有爱後无爱。别後归寺於佛前,忽觉红尘凡情不过如此。顿悟之下,过去种种如尘落埃定。情非我,我非情。无爱 无苦,无我无常。望君这且归去,勿碍修行之人修佛之道。法净再拜濮阳君足下。贵请足下行我方便。 杨欢儿抬头看著那个瘫倒在地痛哭的人。想不到这法净伤起人来什麽狠话都能说。 “夫君,我们回去吧。”杨欢儿抓住他的手臂。 濮阳攸摇著头:“欢儿我问你,你信吗?” 杨欢儿抿著嘴,思忖著怎麽回答,看著濮阳攸她说:“我不信他对你无情。” “你也不信对不对?”这句话,像是濮阳攸能抓住的仅存的救命稻草。 “但是,他也许有更想做的事情。不是有爱就等於一切的。他说他本意是想求离开尘世欲爱的顿悟,现在他悟了,所以才想离开你,这也是必然的结果。”杨欢儿扶起他,“夫君,你这样会让他很痛苦很难做的。” 这一句话,让濮阳攸不知言语。他望著那扇门,两行泪不停得掉落著,情不自禁。已经好久没有这麽哭了,好久了。 脑子里是和法净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是法净的点点滴滴。他记得,清清楚楚得记得。 杨欢儿递上的帕子,濮阳攸拿在手里,足足在山门前站了半个时辰。濮阳攸轻轻得从怀里摸著什麽,连手帕掉了都没感觉,杨欢儿捡起手帕,看著他摸出那串檀木佛珠。 濮阳攸放在嘴边亲吻了很久:“你去做你的佛,你去修你的行,从此之後,我濮阳攸再也不会来烦你。”说完,从杨欢儿手里拿手那封信,把佛珠压在了信上。 从树上拿下灯笼,濮阳攸声音有些沙哑得对杨欢儿说,“欢儿,我们回去吧。” 杨欢儿盯了那佛珠一会,忽然想到什麽似得在怀里摸了摸,然後放下心般吐了吐气,跟上了濮阳攸。 门在濮阳攸走後不久就被打开了,海空拿起地上的信和佛珠关上了门。 夜已黑,後山却有豆大的橙光在忽明忽暗得闪著。 “他回去了。”海空把佛珠和信放在吊篮里,法净拉了过去。 从篮子里拿出佛珠的时候,法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悲伤:“师父,你看我说了他绝对不会让我为难的吧。”写下这封信时,他就已经确定,濮阳攸会离开。 因为自己说他阻碍了自己,濮阳攸不会让自己为难,只是没想到濮阳攸会那麽快就离开。 “你想哭?” 法净鼻子有些酸:“眼睛不舒服。我实在没想到他会把佛珠还给我,回的时候我故意没带走的。” “为什麽?”海空问他。 “我不知道。我看到这佛珠时,就决定把它留给濮阳攸了。” 海空想了一会儿说:“法净,如果师父说,你还留著希望和濮阳攸相遇的期冀,你否认吗?” 法净看著那串佛珠,摇了摇头:“徒儿也不清楚,可能吧。” 海空若有所思得点点头,看著法净把那信烧成了灰烬。 “师傅,明天给徒儿带条红绳吧。” 从回来已经三个多月了,杨欢儿想自己终究没有下的了手,尽管濮阳攸已经半疯了。 算算日子,法净也该.... 可究竟自己在等什麽呢?杨欢儿把食盒里的菜拿出来放在了石桌上,一边一双,只是任何一双都不属於她。 小院的日头又一次落下,花结了果实没人去摘。濮阳攸还浇著花,可是花已经死了,有冻死的也有被水淹死的,濮阳攸仿佛在忍著拼命想发泄的东西。 “少爷,该吃饭了。”秋雁擦了擦眼角的泪。濮阳攸这个样子比梅香云刚离开的时候还让人担心,那时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52 至少他是清醒的,现在除了吃饭,睡觉,就知道浇花,浇花。 饭是濮阳攸自己吃的,菜是杨欢儿和秋雁夹的。杨欢儿知道他在忍著,忍著没有完全崩溃。怀里那瓶东西放了三个多月了,她一次又一次想下手。一次又一次放弃了。 她想让濮阳攸忘记法净,非常非常想,可是她也舍不得,舍不得让他忘记法净。 濮阳广怀和王氏每天都提心吊胆得看著濮阳攸,连梅香云也来了。可是濮阳攸好像对什麽都没感觉了。什麽办法都想了,连道士都请了,做了场法。可依旧如此,王氏悲伤欲绝,再也不敢来看濮阳攸。 濮阳攸不肯对任何人说话,若不是杨欢儿看著他,都不觉得他还活著,或者,本来心就已经死了。偶尔也会听到他哼著什麽?只是不用听词就知道曲调十分凄凉。 有次,濮阳广怀实在看不下去了,派人去拉濮阳攸出来。结果那些人没进院里,就被濮阳攸拿著扫把打了出去。 杨欢儿看著他的样子,吐了口气。他是知道一切的,他不过是在逃避,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还是梅香云打破了这一切。那日正中午,濮阳攸望著柿子树发呆,杨欢儿绣著婴儿的小棉袄。 门外忽然响起了梅香云的声音:“来来来,升儿,到你濮阳叔叔这里来。”叮叮当当,一个刚会走路的小男孩,从门槛上爬了过来。 杨欢儿站起来看著他亦步亦趋得走到濮阳攸前面。停了一会儿,扇著长长的睫毛盯著那个不看他的濮阳攸。升儿看了一眼後面的娘亲,然後扑得一下抱住濮阳攸的腿:“叔叔抱。” 小孩子的声音,清甜极了。就像他手上的铃铛,终於濮阳攸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般转醒。 他不知所措得任升儿扯著他的袍子。 “濮阳弟弟。”自从再回来,梅香云的称呼从攸郎变成了濮阳弟弟,令人唏嘘,“升儿让你抱抱他,你抱抱他吧。” 濮阳攸迷茫得看了眼梅香云,他对升儿伸出了半只手,突然又收了回来,猛地站起来,撞到了升儿,後面两个女人皆为之一惊,升儿被撞得疼了哭了起来,濮阳攸却没有任何反应,自顾自朝内院走去。 “站住。”梅香云喝斥著,语气里带著怒意,她一把拉住措不及防的濮阳攸把他带著了杨欢儿面前,狠狠得打了他一巴掌,“你看看这个女人。看著你的妻子。她让 我来见你,是希望你好好醒醒陪她过这辈子。法净是什麽,那是你的一个梦。你明知道梦已经醒了,偏偏要装什麽疯把梦做下去。你放著这个好好的女子不要,偏要 去追逐一个遥不可及的和尚。现实中追逐不了,便宁可伤了别人也要把这梦做下去。” 梅香云抓起那些绣花的婴儿袄子:“你看看这是什麽,这是一个女人最卑微的梦想。你看看你,再看看她,你现在她该怎麽办,你说啊,她该怎麽办?” 一旁的杨欢儿眼睛里噙住泪水,不让它掉下来,虽然梅香云误会了她缝这些小棉袄的本意,但是确实也没错,即使孩子不是自己生的,这个母亲的心愿是不会改变的。 “你不光光只有爱,你还有责任,知道吗?这是你的女人,既然你娶了她,你该给他一个像样的丈夫,一个美满的家。”梅香云抱起地上升儿,这小男孩很乖,看到他娘第一次发这麽大的火,哭都不敢再哭了。 濮阳攸愣住了,他看著痛哭著跑进偏房,形容伤悲的杨欢儿;又看著抱著升儿离开,满眼温柔疼爱的梅香云。他忽然觉得好笑,他想笑,真的很好笑,他笑他自己。他觉得自己太好笑了。他笑了,哈哈哈哈哈哈,笑著笑著就笑出泪,然後笑的泪怎麽也止不住。 次日,泰江连江山卧莲寺,後山,一整天被人护卫著不敢有人靠近。清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护卫的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麽要守著这里。只是隐约有呜咽隐忍的叫疼声,让人猜想著後山许是进行什麽高手决斗。 只不过,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守的是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关於一个男人,关於这个男人现在做的事情。 他会生孩子。 羊水破了已经四个时辰了,昨夜凌晨的时候,法净忽然警醒,身下慢慢湿成了一片,这绝对不是正常的,若平时想方便哪有像是这样的感觉,更何况肚子开始绞痛。 法净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快点点火。 连江山的深秋很冷,法净穿著袍子也厚,所以动起来就更加得不方便了。 好不容易忍著撕裂的剧痛,点燃了火,肚子被踢地生疼,疼得连火折子都掉进了火堆。 他不能喊师父,也爬不上床,慢慢得挪著身子靠著了崖洞壁上。 “啊。”法净叫了一声立即咬住唇,冷汗从额头不断冒出。他抓住崖壁上的枯草,使劲得撑起身体,把棉被托到地上垫在了身下。 “呼呼。”大大吐了两口气,法净拼命回想著医书上得话,那书是海空去到若耶谷求来的,正是教他们业族的男子怎样生育。这是法净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族人原来叫住业族,罪业的业。 剪子,法净用手肘挪了两步把篮子里的剪刀,放在火上。 书上说,生子有两种方法,一时剖生,肋上族胎正中处其下三指处开始,多用於医生为他人生产。第二种就是自然的从後面生出来,书上海配了图说明业族男子与其他男子身体构造的不同。自然也有产道,不过一处出口,若前期处理不当会使孩子窒息而死。 所谓前期工作,便是把後庭清理干净。闻籍为了讨好宗慎,送了海空很多药,有消毒的,止疼的,自然也有清後庭的。 “唔,啊。”法净忍住疼痛,好不容易解开了裤子,握住手边的枯草,把药送进去。 他痛极了,忍住了叫喊可忍不住泪水不停歇的流。疼,肋骨一下疼得让人想拿把刀给剧了。 法净知道这孩子想出来,可是现在通干净了後庭,却怎麽也扩张不开了。以前和濮阳攸欢爱的时候从来不会有这样的状况,紧紧闭住,怎麽也不放松。 他知道自己是太紧张了。从袍子里摸出一串佛珠,那佛珠一颗檀木隔著一颗玉石,正是把两串佛珠合在一起做成的。苍白嘴唇上的鲜血显得十分的绮丽,可谁会看到这样的绮丽呢?法净张开嘴,念起了金刚经。 渐渐的法净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那麽紧张,把润滑的药膏往身後挤了一点又一点,慢慢开了起来。再摸了一个带著链子的圆尖头由小到大的柱形木器,一点点得往身後塞。 “啊。。。”法净忍不住疼痛叫出了身,身上已经湿透,袍子粘著身上湿湿的。洞壁上的枯草已经被他拔了下来。法净疼极了,可是这只是开始,木器还只进去个开头。 “呜呜。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53 啊。。呜。痛。。师父,师父,阿攸。啊。”法净再也控制不住得大叫了起来,他滚在了地上,他感觉後面有什麽粘腥的液体流出来,心里吓得一抖,慢慢感觉太发现,不是孩子,而是後庭第一次出了血。还好,还好。 法净後面慢慢被他撑开得很大,足足有手臂粗。而代价就是他疼得像在受什麽炼狱之刑。法净熬不住,用手敲打著地面,地上面突出的那些小石头小枯草,已经沾满了他手上流出来的血,连佛珠也变成了红色。 “痛...啊!.痛。。阿攸!!阿攸,救我,救我。师父!!呜...”法净疼得痛哭著,一会儿喊著濮阳攸,一会儿喊著他师父,可是这里离前山有些距离师父听不见,濮阳攸也是听不见。 夜半清静的山上,睡的香或者睡不香的人都听不到他的哭声。只有秋老的蝉无力得回应著。 濮阳攸半夜惊醒在梦里,他梦见了法净,近几个月来第一次梦见。他梦见法净被锁上了枷锁,全身赤裸著,一条条的鞭痕横竖错落,深深得仿佛抽进了他的骨肉里。 法净看见他依旧是温温润润得笑:“阿攸,我被打入地狱了。我背叛了佛主,佛主惩罚了。他让我受完这些刑罚後,就把我变成忘川江边永远接近不了河水的曼珠沙 华,他说什麽时候把我满身赤红洗干净,什麽时候就让我离开地狱。阿攸,我好疼,我现在好疼,呜,好疼。” 濮阳攸想喊他,可是喊不出声。他想说,法净啊,你不哭。我去求佛主,求他惩罚我,求他原谅你;濮阳攸又想走过去,抱住他,可是怎麽越走近却越远,越来越远,越来越... 猛地,濮阳攸醒来,他睁开眼,看见那盏依旧亮著的灯笼。梦里法净笑脸上痛苦的表情,那麽得清晰。濮阳攸脚著地,坐在床边喘著气发呆,过了一会儿,他下了床,把灯笼里的蜡烛点上了房内所有的蜡烛。 “法净。”濮阳攸回到床上,眼睛里出了泪水像止不住了,他闭上眼睛,不停的念著法净的名字,“法净...法净...法净...法净,我好想你。” 偏房的杨欢儿听到动静,轻轻的推门进来。她看见抱著被子默默叫著法净名字的濮阳攸。轻轻唤道:“相公。” 濮阳攸没有回答,只是停止了哭泣。很久,杨欢儿说:“相公,我们过几天再去趟卧莲寺吧。” 依旧没有回答。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海空来了。他不知怎麽得一整晚醒了好几次,早上醒过来後就怎麽也睡不著了。 到打了後山,他愣住了。他看见法净躺在地上,棉 被,袍子,裤子,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药瓶药罐甩了一地。火堆旁躺著一个人,再看那人,腿大大得开著,臀部下面垫得高高的被子,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不 断的捻著手里的佛珠,嘴里塞了块布,隐约会从布团里传来痛极了的呜咽声。 海空冲到了铁门前,敲著铁门叫道:“徒弟,徒弟,法净,你没事吧。” 法净睁开眼睛,眸子转了一圈,痛得弓了弓身,等这波疼痛稍稍过去了,他偏过头,对著吊桥那边的海空法师说:“太好了,你来了。师父,师父,我..的娃娃,他想出来了。唔。” 海空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几十年了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他拍打著铁门,说道:“好好好,好徒儿,你忍忍。我这就去找方丈开门。 不时,方丈带著钥匙打开了铁门,这钥匙是关法净进去时,方丈向海贤要的。他没说明缘由,但是海贤从方丈为法净求情那时起,就以为方丈偏爱法净,自然很识时务得交了一把给他。 而方丈等得正是今天,海空踉跄著跑进来时,宗净就把钥匙递给他,并且派人守住了後山。 “脉象很乱。不过你不用担心,胎儿很强健。”方丈一把脉,一句话让法净放了心,“法净,你不要慌乱。慢慢得和你的孩子一起用力,一起呼气吐气。” 虽然法净几近虚脱,但他不得不照做,坠痛感愈来愈明显,但是却不是乱无章法的疼,而是有东西慢慢由上外下移动。 是孩子,方丈说的那个强健的孩子。 一双手不断得助推著,海空师傅帮著法净一下一下得往下推,渐渐得,法净感到那痛不似以前那麽绞疼,整个人好受多了。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终於在正午之前,孩子出来了。 一声一声的啼哭,响彻了半空,昭示著这孩子有多麽的健康。 是个女儿,没有胎记的女儿。 法净笑了,他闭上了眼睛,他好累,好想睡觉。 只是晕倒时的法净没想到,他能亲自抱到他的孩子居然是在那麽多年之後。 在泰江有个小渔村叫做蛟龙村,传说这里本来叫明珠村,盛产珍珠,後来出现了一只蛟龙把海里最大的明珠给偷走後就再也没有珍珠生产了。 这里的全村的人不是姓杨就是姓焦,但都是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的,只有一家人,姓倒是也姓杨,却是两年前才搬进来的。 渔村一间普通的院子,院门开著。一个女人,梳著高高的发髻,肤色显得比渔村人白皙多。一手怀里抱著一个一两岁的小女孩,一手翻著竹匾上的鱼干。 小女孩倾身想要去抓那些鱼干,被她娘一把拉开。 “欢喜,这些鱼干不能吃的,等一会儿娘给你去做好吃的好吗?” 小女孩乖巧的点了点头,把头爬在她娘的肩上。忽然她眼睛一亮,抬起头,指著前方:“爷,爹爹,爹,爷。” 女人一惊转过身,只见一个青年从远处挑著扁担缓缓而来,他身後跟著得是一个老人,女人惊喜得喊道:“攸郎。爹。” 不错,这正是杨欢儿和濮阳攸。而那个小女孩便是法净所生。 却说,那日法净生下孩子,方丈就让海空去山下找了乳母,乳母以为这孩子又是和尚们捡来的,就没问来历,孩子开始一直寄放在她那里。 法净没有说什麽。只有海空知道,每日他对著佛珠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 海空问他,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法净笑笑,就叫欢喜吧。 杨欢儿的欢,濮阳攸的小名喜喜。他早就想好了,这样好,断的干净。可是法净知道他更希望这孩子,欢欢喜喜,无病无灾得过一生,希望她知道她的出生是一件多 麽让人欢喜的事情。一辈子也不要知道她的生身之人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修行不够犯了戒条的和尚。也不要知道她出生的时候居然是在卧莲寺的思过崖之上。 十五那日,山门开放,乳母把孩子来进寺里,海空抱来给法净看。法净远远隔著铁门,唤了一声:“欢喜。” 孩子咯咯得笑了,法净却不由自主得流了下来泪。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原来知是一回事,行是另一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54 回事。 这个孩子,是他的他生的,可是注定他只能远远看著,甚至也许看都看不到。他的孩子,他和濮阳攸的孩子。是他有违人伦逆天而生的。他想起了濮阳攸,如果这个孩子会到他身边,应该会欢欢喜喜的吧。 杨欢儿和濮阳攸是在孩子生後半个月来的,濮阳攸依旧跪在山门前求见法净。法净给濮阳攸写了一封又一封的劝回信,而让海空告诉杨欢儿孩子的下落。 海空偷偷地跟杨欢儿说:“好好照顾小欢喜,法净他...昨天哭了一夜。” 杨欢儿点了点头。 濮阳攸跪了三天,心灰意冷得从山上下来。住在山下的客栈里,夜半酒醉而归,杨欢儿倒了半杯掺了三忘散的酒水敬他,他一口喝了下去。谁知才入肚,濮阳攸又想起了法净,就发了疯似得从客栈里跑到了客栈外往连江山跑,杨欢儿是眼睁睁得看著濮阳攸失足落下了水。 人被救上来後,吓得面无血色的杨欢儿才松了口气。谁知,等两天後醒来,濮阳攸居然不止忘记了这三年来的事情,更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 杨欢儿不知所措,带著濮阳攸和小欢喜回了齐城杨村---杨欢儿的老家。她告诉她爹说,这小女孩是自己生的,早在成亲前就怀上了,所以不敢来渔村回门怕爹骂她。一直喝羊奶,只不过是自己没有奶水罢了。 她爹又问她:“那这姑爷又是怎麽回事?” 杨欢儿说是自己失手把濮阳攸推下水害他失忆,怕濮阳家追究,所以想带著濮阳攸走。 他爹眼骨碌一转说:“这样吧,你一个远方叔叔在泰江有个蛟龙村,我们去投奔他,就不怕濮阳家找到我们了。” 谁知到了蛟龙村一问那个远方叔叔早就搬走,离开渔村了。村里人说,反正现在那房子也空著。你们翻新下就住进去好了,渔村现在缺人气,村里人不会介意的。 於是就这样,他们便在蛟龙村定居下来了。 杨欢儿知道濮阳攸一直很不甘心呆在这里。濮阳攸只知道自己姓浦,祖籍相州,是杨家的女婿,闹了瘟疫才举家搬到泰江来的。还知道今年自己正好双十,杨老头叫自己姑爷,杨欢儿叫自己攸郎,小欢喜管自己叫爹。 他不知道为什麽,对杨老头和杨欢儿有一种莫名的疏远感。只有对著他的小欢喜时,才会有心贴心的感觉。 照理说,夫妻间不该是这样的,甚至濮阳攸在伤好後,两个人谁都没有同房的意愿,小欢喜一直睡在两个人中间。 “爹爹抱。”吃过晚饭,小欢喜走到濮阳攸的脚边抱住他的腿。一瞬间濮阳攸仿佛哪里见到过这个场景,他拼命想可是怎麽也想不起来。 杨欢儿看著濮阳攸拼命摇头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在想什麽,连忙说:“攸郎,你这个月要跟爹去出海,你准备好了没有啊?” 濮阳攸抱过女儿,抬头看著妻子:“爹说差不多可以。” 杨老头笑呵呵得拍了拍濮阳攸的肩膀:“姑爷学的快呢。村里的人都夸他。” 濮阳攸不自然地躲开他的手,站起来,抱著女儿走出了家。 海边,有人看见他打招呼:“老杨家的俏女婿,你带你姑娘散步啊?” 濮阳攸点点头,没有再理他。 “爹爹。海,大大。”小欢喜指著熠熠生辉的大海直拍手。 “是啊,海很大的。大的你不知道海的那边是什麽,小欢喜想知道吗?” 小欢喜没听懂,但是她仍然用力得点点头说:“想。” “爹爹也不知道。等爹爹知道了再告诉你好吗?”濮阳攸亲了她一口。 小欢喜坐在他手臂上,摇著身体:“爹爹,笨笨。” “爹爹是笨。笨的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濮阳攸望著大海,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是属於这里的,自己更不可能做一个渔家女的上门女婿。难道曾经和杨欢儿很轰轰烈烈得相爱过?或者是家道中落,走投无路了?杨欢儿和杨老头一直不肯说,他更无从问。 而且他还一定心里放著一样东西,很重要很重要的,每一次看著女儿闪吧闪吧的眼睛时就更加确定。 忽然间,他仔细看著女儿,为什麽和她母亲半点也不像呢? 渔村的夜晚安静极了,只是夹杂著海腥的味道有些刺鼻。濮阳攸往小欢喜身上靠靠,这孩子身上有一种熟悉的莲花的清香,让人闻著舒服。 “攸郎,你还没睡吗?”杨欢儿感觉到濮阳攸的动静问道。 濮阳攸轻声说:“恩。有些睡不著。” “是不是因为後天要出海?你放心,爹他会教你的。” “恩。”濮阳攸停了一会,问道,“欢儿,我记得你好像会识字的?” 问题出口,让杨欢儿心里一惊,她连忙推脱:“哦。以前小时候爹爹出海,给我寄放在一个先生家里。所以会的。” 濮阳攸将信将疑得嗯了一声:“欢儿,我老家是在相州吗?” “是啊,你老家在相州。相州闹了瘟疫,你在泰江失足落了水。我们就索性来投奔泰江的叔叔,可是叔叔走了。你已经问过很多遍了。” “可是,我记得两年前,我好像去过另外一个地方。”那是,濮阳攸半晕半醒,一路上几乎是睡过去的,自然不知道曾经回过齐城。 杨欢儿言辞闪烁:“没。你记错了。早点睡吧。”说完,转过身背对著他。 “欢儿,我相州的亲人真的都死在瘟疫中了吗?”濮阳攸继续问道。 杨欢儿轻轻得嗯了一声,就装作睡著了。 濮阳攸心里有无数个疑问,他想知道答案,可是怎麽也想不起来。转过身,望著窗外那轮明月,濮阳攸慢慢得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濮阳攸就跟著杨老头准备出航的船帆以及食物。这一次会有六,七家人家同去,一共两条船。自然准备的水和食物要多一些。 负责检查船的人今天闹了一天肚子,索性托著濮阳攸说,你帮我检查吧,你跟了你丈人那麽久都会了的。 濮阳攸皱了皱眉说,好吧。 检查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有人站在他身後说:“阿弥陀佛,不知施主能否积个善缘,渡贫僧一口水呢?” 一瞬间,濮阳攸的心像被击中一般,连忙转过身,却见一个四十多岁年纪的和尚,拿著钵对自己行礼。 见他看到自己也一脸震惊的样子,随即平复。濮阳攸看著他的眼神,很陌生,让对方松了口气。 “大师。你是要讨水喝吗?”濮阳攸问道。 “是。”那和尚继续打量他。 “你随我来。”濮阳攸放下手里的东西。带他去了自己家。 杨欢儿看到跟著濮阳攸来的人,张大了嘴巴,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55 不知言语,张口叫了声:“大师。” “欢儿,你认识他?”濮阳攸疑惑得看著杨欢儿的神情。 “没,没有,我不认识他。只是见僧人所以叫了大师。”杨欢儿不去看他的眼睛,转过身让那僧人进去,“我来招呼大师,你去帮爹忙吧。” 濮阳攸哦了一声,三步一回头得离开了。他笑著想,也许自己真的搞错了,妻子怎麽也不可能和和尚认识。 “杨施主。”那僧人对著杨欢儿行了个礼。 “海空大师,你怎麽找到这里来了?”杨欢儿看著濮阳攸走远,关上了院门,对海空说。 海空摇了摇头:“并非找来,只不过路过而已。” 原来,两年前濮阳攸失踪,濮阳家派人寻上卧莲寺,方丈没有告诉法净和海空这件事情。但是海空大师见法净每日落寞不语,心里甚是不安,於是半个月前去齐城想 探探小欢喜的状况。谁知去了濮阳家,才知道濮阳攸不见了两年了,濮阳夫人也一直郁郁於病榻。这濮阳家到了濮阳攸这代就这麽一个孩子,濮阳广怀更是心痛不 已。但只要一日没找到濮阳攸的骨骸,就说明还有希望,当他们发现连杨老头走搬离渔村,据说,杨老头搬走那时叫了一辆马车,杨欢儿抱著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带走 了杨老头。这样濮阳家更加坚定了濮阳攸没死的信念,两年来一直不断地寻找著濮阳攸的踪迹,但仍然未果。海空大师一路回来,走到了蛟龙村,想讨碗水喝。谁知 道,居然会遇上濮阳攸,这就是注定。 “想不到,你们居然搬到了这里,这里离连江山并不远啊。”杨欢儿给海空倒了一碗茶,海边的水有些咸,海空还是一饮而尽。 杨欢儿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好,来到我们的是大师您。不知,法净师傅他......” “唉,他刑期未到,还关在思过崖。只是他很想小欢喜。我下山就是为他看看小欢喜的情况。”海空环顾了四周,但见这屋子十分的简陋,是一家普通的渔家人,“你们过得可好?” “虽然家不富裕,但还能度日。”杨欢儿笑笑道,“只要是一家人在一起便好了。” 海空点点头:“这正是我那徒儿求的。对了,我看濮阳公子好像不认识我了?” “他什麽都记不得了。” “海空看著她的神色,也大约猜到了。说:“忘记了也好。对了,小欢喜呢?” “她睡著。我带你去看看。”杨欢儿带著海空进了卧房。 小欢喜睡著,用红头绳扎著羊角辫,粉嘟嘟的嘴唇翘的老高。 “没想到长这麽大了。”海空大师走近了些,看著小欢喜的睡颜感慨道。这是他徒弟的女儿,算起来也应该叫自己一声爷爷。 “要不要叫醒她?” “不,不不用,让她睡吧。法净知道他的孩子这麽健康,这麽可爱,一定会高兴的。他就是这麽希望得,平平安安,欢欢喜喜。够了。”海空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脸,圆鼓鼓的,一看就是受尽爹娘疼爱。 杨欢儿默不作声,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香包一样的物体,上面修了两个字欢喜。她递给海空:“把这个带给法净师傅,这是小欢喜满月时剃得的胎发。” 海空接过那香包,道了声感谢。 出门的时候,杨欢儿想了一下说道:“大师,若是想来看看小欢喜,就换身行头来吧。” 海空点了点头,离开了。 自打海空来了,濮阳攸出海後,杨欢儿心里一直很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麽。 果然不出所料,没几日,濮阳广怀就找到了这里。 杨欢儿远远得看著有人拿著画像问见过这人没,其中一人居然是濮阳广怀。心里惊了一跳。急急忙忙跑到後院往脸上涂上灶火。 小欢喜蹲在一旁,看著她娘亲的脸:“娘,脸上脏。” 杨欢儿一把抱起她:“小欢喜,娘脸上被哈呜咬了,涂上灰灰才能好。” “哈呜好讨厌,咬娘亲。”小欢喜嘟著嘴说。 说话间,就有人敲门,杨欢儿强撑著去开门,她想自己现在这样完全是一个渔家大嫂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人认出的。 “这位大姐,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图上的人分明是濮阳攸,只是画像与人还是有些差别,再加上衣饰完全不一样,也难怪其他村人没认出来。 小欢喜咕噜的转著眼睛,捂著嘴看著图。 “不认识。”说完,杨欢儿就要关门。可是被门外的人挡住了手。 那人说:“听口音,大姐不像泰江人。” 杨欢儿一惊,连忙说:“我嫁到这里来的。” 对面那人看了眼旁边的女孩:“这是你的女儿?” “废话,不是我的还是你的吗?”杨欢儿粗著气去赶人,“走走走,我还在烧饭,没空理你。” 门啪得关上,杨欢儿背上出了身冷汗,她吐了口气,看著盯著自己看的小欢喜:“怎麽了?” 小欢喜爬在她娘的肩膀,小心翼翼得说:“那个是爹爹。” 杨欢儿连忙捂住她的嘴巴。进了屋里:“那些是坏人来抓爹爹的,以後遇见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吗?。” 小欢喜一听是来抓爹爹的,连忙乖巧得点点头。 来问门的向濮阳广怀禀告:“老爷,那个女人应该不是。只是那个小女孩看起来差不多是有两岁了。” 濮阳广怀点点头:“应该不是。走吧,去卧莲寺看看。” 法净握著手里的香包,不断的轻触。 师父告诉他小欢喜长得很可爱,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眉眼间像极了自己,杨欢儿也很是宠爱她。听著海空的描述,法净心里不由得暖了起来。 纵使,生她的时候,几乎要疼死过去,可是这是他和濮阳攸的孩子,他怎麽能不欢喜呢?纵使,生她出来到现在,自己连抱都没有抱过,可是知道她过得很幸福,自己怎麽能不欢喜呢? 欢喜,欢喜,这名字自己算是取对了。 “那...濮阳少爷他还好吧。”法净犹豫得开了口。 海空叹了口气:“他也还好。自那次跪了三天後,已经把你忘记了。” 法净听他这麽说,心里不是滋味极了。只不过是一瞬间他笑笑:“这就好。这就好。” 看著手里的小香包,法净想,终於一切都回到原点了吧。 然而,人算总不如天算。 那几天,雨一直下的很大,潮都快涨到了近村前了。蛟龙村的女人们都望著海面,期盼著他们的丈夫早点回来。 这二月多的天,居然起了雾更是让人害怕,若不是下面三个月是禁捕期,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去啊。 杨欢儿坐立不安。 小欢喜也发起了烧,这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56 孩子从来没生过病的。 过了几日,总算天晴了,小欢喜病也快好的时候,有人来敲门。 “浦大嫂。”有人敲著门,很焦急。 杨欢儿跑了出去,打开了门,是隔壁的大嫂,他们家男人也出海了。 “怎麽了?” 那妇女哭丧著脸:“出事了,出大事了。你去看看,你爹他...” 杨欢儿心里咯!一下,跟著她跑了出门。 到了海边,却只见一条船回来。有人从船上抬下一个个盖著席子的人,有几个女人哭喊著,撕心裂肺。 杨欢儿脚下一软,隔壁的大哥站在一条席子旁边,抹著泪看她。 她扑得一下扑了出去,掀开席子一看:“爹!!!!!!” 杨老头死了,濮阳攸没死,却也半死不活的没醒。 村里人算过那几天,明明没有雾,没想到还是遇上了暴风雨。濮阳攸那条船遇上了礁石,翻了,一船五个人被救上来的只有濮阳攸和另外一个。 杨欢儿一身素白,小欢喜也穿上了白色,濮阳攸躺在床上一直睡著。 “娘,爹什麽时候醒?为什麽欢喜怎麽叫他他都没反应?还有外公怎麽不见了啊?小欢喜不喜欢穿这个衣服。”小欢喜扯著自己的衣服,问她娘。 “欢喜,娘很烦。自己去找别人玩,好不好?” 小欢喜虽然嘟著嘴巴,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杨欢儿看著那个躺在床上的人叹了口气,果然他还是不能属於自己。大夫说,醒来的几率几乎为零,只有旷世名医才有可能救活他。 海空师傅换了身行头,去了蛟龙村。离上次去已经一个月了,自己那徒儿思女心切,当然他也想看看自己那徒孙女。 只是他没有发现有人跟上了他。 “这个不是法净的师父吗?”濮阳广怀疑惑得望著前面的人。 他在卧莲寺住了半个月了,为濮阳攸诚心祈愿。自然知道海空是法净的师父:“怎麽穿成这样?” 濮阳广怀想著可能性,为了那个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派人跟上了海空。 海空没想到他进村後看到的是一副悲凉的场景,杨欢儿家门前也挂著白色的灯笼,他心里一惊,敲门,门开了,一身丧服的杨欢儿。 杨欢儿先是一呆,随即眼泪流了下来。 海空大师看著床上躺著的濮阳攸,问道:“真的醒不了了吗?” “我没办法。家里没钱,现在只能维持他活著。大师,我该怎麽办啊?”杨欢儿哭了起来,“我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孩子。我怎麽才能帮他啊?” 海空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带他回家?” 杨欢儿一震,收住了泪水,点点头,她说:“想过。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才...”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现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杨施主,我相信濮阳家的人不会为难你的。”海空开导道。 “娘,娘。”小欢喜在外面叫她。 杨欢儿和海空从屋里走了出去,只见小欢喜笑盈盈得被一个人抱著,直扯他的胡须。 “爹!”杨欢儿吓得倚住一旁的墙壁。 濮阳广怀笑道,语气中含著怒意:“我的好媳妇,我总算找到你了。” “娘。”小欢喜小心翼翼得扯著杨欢儿的衣角,杨欢儿抱起她,她小心翼翼得说,“这个人真的是爷爷吗?” 杨欢儿点点头:“他你是爹爹的爹,你以後要叫他爷爷。” 濮阳广怀看著床上的濮阳攸身上,转过头,看了眼海空,看了眼杨欢儿。 小欢喜喜欢这个爷爷,他的胡须可好玩了。她乖巧得叫了声:“爷爷。” 濮阳广怀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对这外面的人说:“去叫辆马车,把少爷和小小姐带回家。” 正午得太阳很辣,法净出了一身汗,他想,也许是自己太久没有运动了吧。三年前,这条路也是这样的,三年後还是如此。只是赶路人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那日,海空告诉他濮阳攸出了事之後。他整日整日得心神恍惚。四天前的晚上,海空把铁门打开了:“方丈说,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等於两年半的思过。你自己选吧。” 法净连夜下了山。 近齐城的路上,他想想自己三年前也是这个时候下山来了的,也是这个时候遇见在陌上拈花而笑的濮阳攸。 只不过三年,世事尽迁,自己这颗心,也不如当初那麽不染尘埃了。在思过崖上他想过很多,当听到濮阳攸出事那一刻起,他忽然觉得自己所谓的豁达比谁都自私。自私极了。或者豁达只不过是另一种自私而已?谁能分得清楚呢? 濮阳攸曾经说,这样也好,至少活的像个人。本来是人,搞得自己像神仙一样,何必呢? 不知道,女儿现在长得怎麽样?师父说和自己眉眼间有些像,鼻子,嘴巴像极了濮阳攸。那长大了一定很漂亮。胸口还放著女儿的胎发,濮阳攸说过,剔除了胎发以後长出的头发又黑又密,就像濮阳攸一样。 齐城大街上,听到有人说:“哎,可怜见的,瞧这,还招榜了。濮阳家的公子看来就这麽躺著醒不了了。” “是啊,失踪了两年,找了两年,居然带回来个活死人,还好留了个小小姐,不然真的是要断种了。” “谁知道呢?我听濮阳府里的人说,那个少奶奶本来没身孕的,怎麽忽然来了两岁的小小姐。说不定,是哪里捡来的野种。” “嘘嘘嘘。你不要命了。” 她不是野种,她是我的女儿,也是濮阳攸的女儿。法净紧了紧拳头。 思想间,已经到了濮阳府,法净穿的还是那身僧袍,只是物是人非。 门敲了两下,门房打开,问道:“师傅,您找谁?” “贫僧是招了榜来的。”法净行了个礼。 门房开了门:“哎,我好像见过你,你不就是....那个,那个..叫.什麽法的和尚吗?” “是,贫僧正是法净。” “师傅,进来,进来。话说间,四,五年了吧。”门房拉著他的手,说道。 “整整三年。” “哦,对。瞧我这记性。老了。”门房笑道,“哎,那时候你和少爷关系好的很,谁料到现在少爷居然...哎。” 法净一听他提起濮阳攸连忙问:“少爷他....” 门房老头连连摇头:“命吊著呢,能熬过这个月算是万幸了。也不在知道什麽时候就...就...不说了,不说了,师父这回来干什麽的?。” 法净听著他的话,难受的很。正在他还想回答的时候,前面传了叮叮当当的铃声。 被那个铃铛声吸引起注意的法净,抬头一看。有一个粉嘟嘟的小人儿,蹬蹬得往著边跑,还咯咯得笑著望後面瞧。 一瞬间,法净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57 的心像是被揪住一样。他感到自己仿佛被一团棉絮牢牢包裹著,紧紧得不能动。 这孩子,只要一眼,法净就知道,她是自己生的。只要一眼,他就知道,她是他的女儿。 他好想冲上去紧紧得抱住她,可是...脚好像与身体脱节了般,怎麽也动不了。 “小小姐,你要去哪里啊?”门房的老头拦住她问道。 小欢喜还没来的及说什麽,只听见後面有人喊:“老爷子,拦住小小姐,别让她出去。” 而来人看见法净之後,完全愣住了。 小欢喜想出去玩,在渔村的时候,除了海边,她什麽地方都能去。这里没有海,可是哪里都不能去,她不喜欢。 老头拉住她,她拼命扭著身体想挣开,见扭不开,干脆哭了起来。 小欢喜的哭声把两个发愣的人拉回了现实。 法净不知所措,连忙蹲下来,擦她的脸。擦著擦著,小欢喜不哭了,他却哭了。 “你是谁?”小欢喜甜甜的声音如同甘露般浇在人的身上。 这个问题倒是难倒了法净,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我...我...我是...” 法净想说:我是你的生身之人,如果说是谁的话,那就是你的“母亲”。只是谁能说出口啊,我这个“母亲”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还是个和尚。你让我怎麽回答你啊,我的孩子。 “小欢喜。你今天跟姐姐玩好不好?秋雁哥哥明天再带你出去,好吗?”秋雁也蹲到了她的身边。 小欢喜看了门口一眼,嘟著嘴点了点头。旁边的女仆抱起她,离开了。 收住泪水,法净看著小欢喜的背影慢慢站了起来,他擦了擦泪水,回神过来:“秋雁,我想见濮阳老爷。” 头带素花的杨欢儿关上门,跪在濮阳广怀面前:“爹,你找我。” 濮阳广怀坐在正位,说道:“欢儿,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了,前几日忙於攸儿的病还有你爹的丧事,一直没时间和你谈谈话。今天,我找你来就是主要是想问问你,小欢喜是谁的女儿?”这件事情关乎香 火,不得不问,若濮阳攸有个万一。那更要问清楚了。 杨欢儿紧揪著袖口,跪在地上:“爹,她是我的女儿,也是相公的女儿。” “你确定她是你生的吗?”濮阳广怀继续问道。 杨欢儿没有说话,半响才点点头:“是,是我和相公的生的女儿。” “我听渔村的人说,这孩子是二月初五的时候过的一周岁生辰。” 杨欢儿哆嗦著嘴唇说:“是他们记错了。是,是六月初五,六月初五。” “哦?整整四个月。他们会记错?” “也许是因为泰江话里二和六相近的缘故。” “那要不要我找人再去问问啊?”濮阳广怀有些烦躁,“算了,欢儿,我不和你纠缠这个,你我心里都有数,这孩子并非你亲生。” 杨欢儿缄默不语。 “那...她也不是攸儿的女儿吧?”濮阳广怀问道,“如果不是,我也不会白给人家养孙女的。” “不是,不,不,不,是。是!她是相公的女儿。她是的。”杨欢儿连忙说。 濮阳广怀一笑:“哦,这就奇怪了。她是攸儿的女儿,却不是你的女儿。那她到底是谁生的呢?” “我...”杨欢儿六神无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麽也不知道。那日,相公忽然抱个孩子回来,说是他的孩子,让我好好待她。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见她如此慌乱,濮阳广怀停了一会。他对著杨欢儿说:“起来吧。不问你就是了。但是,这个疑团我一定会解开的。” 杨欢儿颤颤巍巍得起来,却又听堂上人忽然说:“我总觉得这孩子像一个人。但是,我怎麽也想不起来了。” 门口响起了禀报声:“老爷,法净师傅求见。” 一句话,让杨欢儿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知道,离揭开濮阳广怀的疑团不远了。即使这件事情多麽诡异,但是能发生就是事实。 被请进夕翔阁,法净犹记得二年多前他刚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便被濮阳广怀打了一顿。也正是那件事情使得杨欢儿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秘密,或者说是自己不想去骗杨欢儿的那个秘密。 女儿是他应约而来的希望,是他最宝贵的花朵,想起刚才那孩子的模样,真的是和自己有几分相像。 濮阳广怀见他发呆,清咳了一声。法净对著濮阳广怀施礼:“濮阳居士。” “法净。我听说你被罚在思过崖思过三年。怎麽?这日子没到你就出来了?”濮阳广怀对他没有什麽好脸色,曾经他想若儿子能追他回来,把他留在身旁也不为过。但是事到如今,发生了这些事情,他怎麽又可能对法净有好气呢? 法净依旧很恭敬地回答:“贫僧..不,我来见濮阳少爷的。” 濮阳广怀一哼:“笑话,当初我攸儿来卧莲寺找你的时候,你没见他。现在他快死了你又何必跑来假慈悲呢?” “不是,濮阳居士,我此次前来就是想帮濮阳少爷的。我想救他。” “哦,你说说你怎麽救?你是旷世神医还是会回天之术?”濮阳广怀站在他面前看著他。 法净摇了摇头:“都不是。但是我能救他。” “怎麽救,我请了那麽多名医都束手无策,若不是你,你!他怎麽会出事!!自打你来了之後,一切都变了。”说道此处,濮阳广怀不由悲怆万分,“你说,如果他 不去找你怎麽又会做被杨欢儿带走,又怎麽会出海遇难。你说说,这算不算你的错。我濮阳广怀试问一生行善无数,家人却一个个离我而去。现在连攸儿都...到 头来,留下个不明不白的孙女。谁知道她是不是攸儿生的...” 法净一听他提起小欢喜,连忙想辩驳:“不,不,她....” “爹,爹,相公他...”杨欢儿慌慌张张得扑开了夕翔阁的门。她一直在门外听著,一直听到法净说到小欢喜的身世,她一著急就推门进来了。 濮阳广怀一个箭步上前问道:“怎麽了,攸儿怎麽了?” 杨欢儿那时是一时情急,现下让她怎麽编出个谎来,她望了眼法净,见他也一脸急切的样子,说道:“不是,我是看相公到现在还没醒,我来问爹您有什麽办法吗??” “办法?还能有什麽办法?只能等,那些江湖术士我已经不信了。我派人上京请了前朝的御医,等他来吧。如果他说醒不了...那...”濮阳广怀叹了口气,这样他也无能为力,除非是神仙搭救了。 法净想开口,谁知道濮阳广怀错开他,出了门:“欢儿,我去看看你娘。你替我好好招呼法净师傅吧。” “是。”杨欢儿行了个礼。拉住想要追上去的法净。 她说:“法净师傅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58 ,我求您,至少不要去提起小欢喜的身世。我不知道能瞒多久,但是能瞒一天是一天。” 法净忽然想起刚才他一时冲动要说出来了:“对不起。我不是...” “我知道,她是您的亲生女儿,您从心里是想认她的。可是,她也叫了我两年娘了,这份感情从你让我把她当作自己亲生的那个时候就有了。我爱她,不亚於您。相 公也许就这麽醒不过来了,如果你揭穿了这些,那就等於您亲手扼杀了我守护的一切。不是我舍不得这份荣华富贵,而是我舍不得这个女儿啊。求求你,不到万不得 已,不要说不来,好吗?” 法净点点头:“好,我答应。” 其实,退一万步说,就算法净他说出来了,谁又可能会相信了。 如果法净把事情告诉濮阳广怀,濮阳广怀也许会信。博闻强识的他,早些年在京城的时候见过一本书叫做《神策源》。自然也知道里面写道的那个业族。因为恼怒了观音而受到惩罚的民族,所谓传说,就是不足以让人信服。所以,濮阳广怀现在也不会联想到,他的孙女可能是一个男人生的。 濮阳攸躺在床上,脸色发青,在海边呆著这两年让他的皮肤不如以前那样白皙,也消瘦了很多。可是人还是那个人,即使他躺著不动,即使嘴唇已经可以看到淡淡的黑色。他还是濮阳攸。 法净心疼极了,杨欢儿把时间留给他,走之前她说:“即使你现在有名医,爹也不会信你。他几乎已经放弃了,就等著那个前朝的御医。” 法净把一直随身带著的佛珠带著濮阳攸的脖子里,抬起他头时,他摸到了濮阳攸的头发。依旧是那样的黑亮。法净轻轻得握住握住濮阳攸冰凉的手说:“他放弃,我不会。你也不要,好吗?”後面一句是对濮阳攸说的。 为了自己的梦想,去践踏别人的爱。法净在思过崖二年半,他就想了两年半。是欢喜的出生,是濮阳攸的出事,让他知道他根本只是个俗人。有欲,有爱,有情,有痛。 当他探求释迦摩尼成佛顿悟的原因时,他一步步跨入了红尘。他以为离开了回到了山上就能摆脱了,可是这世上一切都皆是尘土。即使是须弥山也是在尘世中的。佛都在极乐世界,娑婆世界里的不过是道场而已。 自己追逐的是什麽,明明有爱有情,却偏偏要强迫自己舍弃,分明连人都做不好,做什麽佛啊。 而濮阳攸每一次都爱的尽心竭力,无怨无悔,他是那麽用心得活著。 说到底谁是自私的呢,也许两个人都太自私了,把自私当成无私,都那麽自以为是。 法净想起,曾经自己也想留在濮阳攸的身边,不离开他。是什麽让自己改变了这样的想法?思过崖两年多,他知道那是嫉妒,是怨恨,是害怕。嫉妒梅清云说濮阳攸对梅香云的爱,怨恨濮阳攸对濮阳广怀说并不爱他,害怕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想想真可笑,只不过是话语就那麽容易得击垮了自己。还骗自己说什麽离开他,是为了渡众人觉众生。 让濮阳攸娶杨欢儿,把一切搞成这样,回到了连江山,却盼望著濮阳攸来找自己。到头来还不是因为嫉妒,害怕。 “阿攸,原来这就是嫉妒啊。”法净靠在濮阳攸的手掌上,“你摸摸我吧。我是活生生的法净。我知道你最喜欢摸我的头,你看上次你给我剃头留著的疤都消了,金疮药很好,一点痕迹也没有,你摸摸我啊。” “阿攸,你知道吗?小欢喜真的是你的女儿,是我生的,我生的。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呢?我跟你讲我们族人的故事好不好?是闻若耶的书里写的故事。他还说 我们族人已经不到双十了。现在有生育的男子更可能只有我一个了。你说这是不是注定的啊?我遇见你,我和你生了欢喜。我是个本该连尘缘都没有的人,遇上你是 不是注定的啊?” “阿攸,你知道吗?我最先听见你说你是因为赌约而和我好,我是怨你的。我不知道这就是怨恨,就以为我已经可以断了对你的爱。明明心里有千般不愿意,偏偏告 诉自己这就是红尘如梦,到头来空一场。其实我是害怕了,害怕到连问你爱不爱我的勇气都没有。答应梅清云离开,让你娶杨欢儿,我心里是不甘的。可是我却以为 就此可以离开。师父说我是太豁达了,从来自会往前看,不会往後看一眼。可是我知道换句话说,我是在逃避,宁可逃到思过崖也不敢面对你。思过崖的两年半,让 我明白很多,真得很多。原来我一直只懂得承受快乐幸福,却不懂去承认我本性中不好的一面。” “阿攸,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你。我好想你。阿攸。” 法净的脸上已经被泪水湿润了,他亲吻著濮阳攸的手心,不断地告诉他,自己想他。 秋雁战战兢兢得端著脸盆走近法净,法净一直靠在濮阳攸的旁边,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道在想什麽。他感到旁边有人,连忙转过头。 “秋雁,你...” “我给少爷擦身体。法净师傅...”秋雁看著他,立即把拧干的毛巾递给他,“要麽,你来?” 法净接过毛巾道了声谢谢。 秋雁帮著解开濮阳攸的衣服,只是轻微的擦拭,不该有太大动作。 看著法净给濮阳攸擦身,秋雁犹豫了再三,还是开口问道:“师傅,您..您说的..”他吞了吞口水,“那个,关於小小姐...” 法净停了停了,片刻,笑了笑,继续自己手中的动作:“你听到了啊?” 秋雁转到床前,他的侧面,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问:“你,你是开玩笑的吧?”虽然现在想起来,那段时间少爷就和著和尚搞得火热,小小姐是也点像这个和尚,可是这,这,太离谱了嘛。 法净在脸盆里搓了搓毛巾,拧干,继续说道:“我没开玩笑。我从来没说过不净之言,这你应该知道的。” “可是...可是...”秋雁上下打量著法净,他还是不能接受,再问道,“你不会是女子吧?” “像吗?” “还真不像。”秋雁也作了否定,“可是,你不会是妖怪什麽的吗?” 法净不由觉得好笑,他抬起濮阳攸的一条手臂:“我是念佛的,你见过妖怪念佛吗?” “那不一定的。妖怪都是吸人阳气的,你看你也...咳...”秋雁揉了揉鼻翼,上前帮忙把濮阳攸翻侧身。 法净不答。却转移了问题:“小小姐呢?” “哦,少奶奶在哄她吃晚饭。法净师傅,我还是不信。” 法净把手里的毛巾递给秋雁:“你见过我上身吧?没什麽东西吧。”说著开始解自己的僧袍。 秋雁点点头,以前伺候他过,有意无意都看过,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59 只是为何他会问这个问题呢?秋雁甚是不解得看著他。 直到他露出了上半身,秋雁惊得连手里的毛巾都差点掉落。 只见那和尚上身肋间,有一红色的花朵胎记,十分的豔冶。 “这就是我为什麽能生欢喜的原因,有人告诉我,观音菩萨怒罚我族祖先,让我们男女皆受生育之痛,为了加以识别,故意向佛主讨了一株曼珠沙华印在肋间。故而 有人记载曰‘肋以生’。你看到过时,我已怀有小欢喜。这花色便褪去了。”法净著说倒後来自己有些脸红,他系好衣袍拿过秋雁手里的毛巾继续为濮阳攸擦身。 秋雁默默的站在一旁,一个人半张著嘴,消化著这一切。 前朝御医来了,捋了捋长须,摇头。 濮阳王氏看到他的表情,连忙上前问道:“怎麽样,我儿子还有救吗?” “夫人,你稍安勿躁,待姜老先生坐下再说。” 老御医抬手摇了摇:“不用了。公子这个病说来,也不难,相信以前的大夫也应该检查的出。就是淤血久积於脑中,这个淤血可能因为多次撞击打散了。打散了之 後压迫了某处的经络。难就难在,这小散块又因这再次撞击结成了块,压著某处,也可能很多处。活血化瘀的药根本不管用。而且也不知这经络是在何处,也无从施 针。随著时间的累积,可能会形成肿块,如滚雪球般越积越大。现在我能做得只是开服急药,先压下来。要想真的治好这病,怕是我也没办法了。” 濮阳广怀扶住欲倒的王氏继续问道:“真的救不了了???” 老御医看著他,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救,至少我是没办法了。但是我能保住他的性命,保他半年之内没有性命之忧。” “那还是...”杨欢儿轻声说道。 老御医点点头:“做好心理准备吧。”说完把方子递给了濮阳广怀。 “姜老先生,您可知道这当今世上有谁医术卓群?” 姜老御医想了一想,恍然道:“有,到有一人说不定能治他。” “谁?” “此人和你爹濮阳将军也有渊源,他就是你爹帐下的随军大夫--闻籍。” “闻籍?!就是那个癫神医?!” “就是他。好了,濮阳老爷,老朽力尽与此,告辞了。” 濮阳王氏看著她老爷的表情问道:“这个人怎麽了?很难请吗?” “难请倒不难请,爹曾经救过他命。他应该会答应的。” 王氏一听喜上眉梢,连忙说道:“那还等什麽,老爷去请吧。” 濮阳广怀握住她的手:“夫人,问题就是,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啊。” “什麽,怎麽会这样啊?那老爷你派人去找好了,反正姜老先生说这半年没事的。” “也只能这麽办了,我再找些以前老爷子跟前的人问问。” 法净一直站在门外,濮阳广怀没把濮阳攸安置在醉栏轩里,也没把自己安置在醉栏轩里。正院行动方便也难怪他们,可是现在却连醉栏轩都上了锁。濮阳广怀进去前看了他一眼,把门关上了。 他很想告诉濮阳广怀他想试试看去救濮阳攸。 忽然记得,那年濮阳攸在卧莲寺门外,师傅说他整整跪了三天。三天,他记得,比现在还早一个多月,那几日天气阴阴的还有些冷,自己刚生了欢喜裹住被子都觉得 冷的要命。可是那个人却在门外跪了三天,记得那时候濮阳攸已经下决心不来找自己了。到底发生了什麽让他又来找自己呢?怕是怎麽也放不下自己吧。 青石板有些苍白,就如同王氏苍白的脸色。她不看自己,拭著泪走开了。 濮阳广怀看著直挺挺站在台阶下的法净,他发现这和尚生了一幅好身板,又直又挺,不弯不曲。不是,他向自己弯曲过。那年,被自己打,一直弓著身体,像一条煮熟了的龙虾。 仔细看他的面容,濮阳广怀感觉有些别扭,这和尚的那眉眼为什麽有点像小欢喜啊? 法净走上前,带动袖口的款款清风。 “濮阳老爷。我想....” 濮阳广怀越看越别扭,听他叫自己便摆了摆手:“法净师傅,你要说什麽等我回来再说。如果你等不及就先请回吧。”说著就朝门外走去。 法净跟上前:“濮阳老爷,我想试试救...” “管家,给我准备马车我出去趟。”濮阳广怀继续打断他的话,他实在不想要听他说什麽。 “濮阳老爷,您听我说完,我想求你让我带他去...去”法净跑到他面前,连忙开口。 濮阳广怀停下,深深得望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法净没想到,这濮阳广怀居然去了京城。京城这一来一回最起码得半个月,可是自己只有半个月的时间,现在只剩下十天了。 客房里,法净轻揉眉心。刚才他去看了濮阳攸,没多久就被赶了出来,管家说:“刚才老爷去京城前吩咐的,师傅不可以接近少爷房间。” 一句话,让自己无所适从。他追到门外,连绝尘而去的马车的影子都没有,哪还能追上啊。 忽然,叮叮当当的声音,让法净移开了注意。这声音他怎麽会不知道,这是小欢喜的铃铛啊。 果不出所料,小欢喜鬼偷鬼脑的探进来望里面瞧,看见法净後偏了偏头,眼睛一眨,跳下门槛走了进来,手里还拿著纸风车。 法净早就站了起来,他看著小欢喜的这些动作,笑了,嘴边印著只有深笑时才露出的两个梨涡。 小欢喜却绕过他到了床背後,探出个头:“叔叔,不要告诉秋雁哥哥,我在这里啊。” 法净笑笑,看著她藏进去。 秋雁看见法净,再望望床後的那个风车,抬了抬下巴,法净笑著点了点头。秋雁指指外面,轻声说道:“我就在外面。”法净会意。 小欢喜见秋雁出去了,等了会就出来了。她咯咯得笑著,走到法净面前。 法净见她看了眼自己,小手从胸口的纸袋里摸出了一粒红色的糖,拉过自己的手:“叔叔,这个是秋雁哥哥今天给我买的红红糖果,他不让我吃。我偷偷藏著的。嘻嘻。现在我给你吃一粒。” “谢谢你啊。”法净把糖果放在了手心,小欢喜眼睛大大得望著他。 “你怎麽不吃啊?我还有很多呢。”小欢喜爬到了凳子上,把胸口的纸袋里的糖,悉数倒在桌子上,一颗颗数著。 法净把糖放进了嘴里,丝甜入心。 “叔叔,你为什麽不长头发啊?”小欢喜把糖放好,跳下了凳子问他。 法净摸了摸自己的头,蹲下,伸出手:“给叔叔抱抱,叔叔就告诉你,好吗?” 小欢喜很乖顺得任法净抱著。她不知道抱著她的人心里是怎麽的一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60 番心潮澎湃,感慨万千。 “叔叔,你还没告诉我为什麽你没有头发啊?”小欢喜摸了摸法净的头问道。 法净把小欢喜抱得紧紧得,他不知道自己眼角是不是已经渗出了泪水,抱著她坐下在自己的腿上:“因为叔叔是和尚,不能长头发。” “和尚是什麽?”小欢喜新奇的问道。 “和尚就是出家人。出家人不能留头发的。”法净在胸口摸了摸,摸出一串小手珠,带在小欢喜的手上,“你送给叔叔糖,叔叔送你这个。” 小欢喜抬起手看了看那串手珠,甜甜得说:“谢谢叔叔,欢喜很喜欢这个。” 法净抱紧她:“喜欢就好。欢喜...” 摆弄著手珠的小欢喜嗯了一声。 “欢喜。”法净继续唤著。 小欢喜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叔叔,欢喜答应了啊。叔叔,你怎麽哭了?”小欢喜看著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小手绢,居然抬起手要帮他擦,“叔叔,娘说,哭鼻子不是乖孩子。叔叔是大人怎麽也哭鼻子啊?” 法净笑了,任她给自己擦拭。 “其实爹也哭过。爹爹晚上哭的可厉害了。把小欢喜都吓醒了。娘说,爹梦见坏东西了。”小欢喜擦好了,把手绢放进口袋。 这孩子,这麽小,居然懂得安慰人。法净又摸了摸她的头问道:“小欢喜是和你爹爹一起睡的吗?” “是啊。娘睡这头,爹睡这头。欢喜睡中间。”小欢喜坐在法净腿上荡著两条腿。 法净看著她:“我们的小欢喜长的真好看。”小欢喜听见法净夸她,捂住嘴嘻嘻得笑了。 “叔叔,你知道我爹为什麽一直躺在床上吗?” 提起濮阳攸,法净心里一紧:“你爹爹病了。” “叔叔,爹会不会像外公一样,死掉啊?” “不会。不会,叔叔不会让你爹死的。叔叔就是来救你爹的。”法净抚著小欢喜的背,向她保证。 秋雁从门口进来,小欢喜刚才已经出去,法净叫住他。他吩咐了声女仆,跟上小小姐。 “秋雁,我想摆脱你件事情。”法净关上门对他说道。 “师傅你说吧,能帮的我尽量帮。” 法净坚定的看著他:“我想让你帮我把你家少爷偷出来。” “什麽?”秋雁愣住。 “我师父认识一个神医。师父说,他可以救阿攸。所以我要带他走。” 秋雁拍了拍手:“法净师傅,就算神医,也犯不著偷人出去啊?你和老爷说一声就好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濮阳老爷去了京城。况且,我说了他都不愿意信。” “对哦。”秋雁依旧为难,“可是,这事情还是不妥。要不然,和老夫人说说?” 法净苦笑:“她更不会信我的。秋雁,你帮我,一切後果我来承担,好吗?” 隔日夜晚,有一马车悄悄出城。 法净坐在车里抱住濮阳攸的身体,在他的头部垫了棉被,法净怕还不够,让他靠在自己腿上抱住他。 侧身靠於马车壁上,法净掀开布帘,对外面的人说:“徐姑娘,你稍微慢些赶好了。” 车厢外女子笑笑,点了点头答应了。 想起昨日,秋雁再三踟蹰,到了傍晚终於点头。两人一合计,只能趁著天黑出城,正巧下一日晚上濮阳攸身边是秋雁值的夜。夜里濮阳府的护院一般是在前院,只要引了开去把後门一开,抬著出去就成。 “那门口的马车呢?”法净问道,“秋雁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秋雁摇摇手:“不可以,我定不能跟你们去。再说,你我都不会驾马车啊。少爷这样快了不行满了也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谁知道这一想办法,倒把芙蓉楼里的徐娘给惹了出来。把濮阳攸裹在棉被里背出来的时候,法净吓了一跳,他见过徐娘自然认得。秋雁拉著脸示意说:“没事,徐老鸨子认识路,你让她带你去便是了。” 刚说完就被徐娘捏了捏脸,秋雁一手撩开。 “你怎麽办?”法净皱眉。 秋雁摇头:“我当然有办法,你们快走吧。” “徐姑娘,我们要去若耶谷。就在洛州的契山下。”法净捂好了被子说道。他想问渊源,但是又不好开口。 只听见外面的徐娘爽朗答道:“好。喂,小和尚,你别叫我徐姑娘了,你要不叫徐姐姐要不叫徐娘。” “哦。” “呵,没想到闻籍那家夥这麽不知廉耻居然逃到了契山,还把契山谷叫成了若耶谷,脸皮还是那麽厚啊。” 语句间的亲昵法净听出来了,他问道:“徐姑...徐娘,你认识闻大夫吗?” “认识?何止是认识。”徐娘苦笑,“我差点就成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了。” “啊?”法净惊奇道,闻籍是自己的族人,与宗慎的故事,师父也和自己说过,倒没听说过徐娘这出。 徐娘一手打著马,望了望明曦的星辰:“唉,小和尚我不怕和你说,你徐姐姐我当年在京城也算得是花魁。闻籍还在京城的时候,常去我青楼,他与别的男人不一 样,我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的。他跟著濮阳将军远征前一天还跑来说若是有命回来就给我赎身,让我做他的闻夫人,我就一直等著他。结果,呵,他倒好,跟著个和 尚跑了。我到是奇怪他近三十都没娶妻,上我青楼来也规矩得很。原来是喜欢男人的啊。哼,还说娶我,怕是破罐子破摔了吧。” 路上空无一人,只有这辆赶路的马车。徐娘觉得聊著也好,可以打发睡意。 “那徐..”法净还是觉得叫徐娘或者叫姐姐都别扭,“你怎麽会後来齐城?” “後来,军队回来了。却没有他闻籍。我问过很多人。他们只知道他跟个和尚跑了,都说不清闻籍跑到哪里了。我想只有濮阳荆知道。可惜,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就去世了。我替自己赎了身,我一个女人大江南北得找,活生生把自己逼彪悍了。找著找著就找到齐城,得知濮阳荆的儿子孙子在这里,我进了芙蓉楼,做了老鸨子。哎,做著做著就不想找了,为了那个人浪费了那麽多青春,够了。” 法净不知道怎麽去安慰她,正如她所说的,她把自己逼成坚强干练。纵然,言语间有一股哀怨,任教人不得不佩服。 “我还以为真忘记了。谁知道昨天秋雁在找他相好,就是我家的小车夫。这小东西傻傻的,居然没发现我还在车里,急急忙忙跑过来就呱啦呱啦说了一堆。我那小车夫比他还傻,愣是没听懂。我是听他提到闻若耶,才忽然记得还有这个人。我也不是想怎样,就是想给自己一个结果。” 前往琼泽的三固河旁,徐娘料著濮阳家就算追过来也追不上时,她系好马车想停下休息会,一撩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61 布帘,只见和尚抱著濮阳攸睡著了。她笑笑,她从秋雁嘴里听的这个 计划时,她就料定濮阳攸没爱错人,这和尚是值得濮阳攸付出的,只是世俗道德与此不容必定让他们的感情遇到无数的坎坷,无论结局是好是坏,都是值得去醒味 的。放下布帘,她靠在驾坐上想,希望闻籍他也没爱错人吧。 过了琼泽的时候,他们在路边的客栈住了一晚,法净看著睡在一旁的濮阳攸,心里不知是何滋味。脖子里还挂著那串佛珠,不知道能不能真的保佑他。刚才喂他喝药,见他已经喝不进去了。法净只能慢慢的帮他哺进去。他知道再脱下去,治愈的机会便更加渺茫了。 有时候想想还真可笑,看著床上的人徒然生了一种恍如隔世一般的感觉。那日背他,意外消瘦,自己竟使他置於此了。他自己所为只为求所有人的幸福,最美满的结 局。可是他错了,师傅说,这一切都是有定数的,活水无论现在看起来多麽风平浪静,但都是在动的,而现在他看到了爆发的结果。 法净把头凑过去,用手轻轻地抚著濮阳攸的面容,他亲了亲濮阳攸冰冷的唇,心里有一样的东西撕裂了。 “你会平安的,会平安的。” 五天,若耶谷总算到了,法净知道濮阳攸的身体越来越冰冷,自己每一次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摸一下濮阳攸的脉搏,有几次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慌,居然没有摸到微弱的脉搏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和尚,这马车进不了谷里,我们就停在这里吧。”徐娘掀开车帘说道,为了方便她现在是一身男装打扮。 法净点点头:“那有劳徐姐姐把马解下来,我把阿攸放在马上,我们再进去。” 两人一齐把濮阳攸放在了马上,却发现濮阳攸根本没办法平衡,徐娘让他法净也坐马上。 “徐姐姐,你帮我扶著好了,这几天你赶车辛苦了。而且这山谷里多蛇虫,你一不会武功,二不会驱蛇。还是我来牵马绳吧。”说完从胸口取出一包雄黄摸在了马腿上。 徐娘也不多说,上马扶住了濮阳攸。嘴里不自觉得嘀咕了一声:“这孩子怎麽瘦成这样了。” 按师傅说的路,三人一马转了两,三个时辰总算找到了几户冒著青烟的人家。这时山谷里雾气缭绕,青翠凝然,苍然欲滴,一派天然。 沿著石路,法净牵著马,上前敲门。可是许久也不见人来开,只有偶尔听见门里传来羊叫的声音。 “请问...你们找谁?”有一个声音後面的竹林旁传来,徐娘和法净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蓝衫小少年背著一个背篓,手里拿著镰刀,问道。 “好像,好像啊。”徐娘忍不住惊呼,这眼前的小男孩跟闻籍长得一摸一样,若不是还扶著濮阳攸,她一定跳下来掐他。 小少年走过来,看了眼马上的人,又看了眼法净,问道:“咦,这个不是濮阳哥哥吗?他怎麽了。” “是,是他。他生病了。请问小施主,这里有没有一个人叫住闻籍闻若耶?”法净问道。 “有啊。就是我阿爹啊。”小少年清澈的眼睛望著法净,手指西边说道,“不过,他跟我老爹和几个弟弟妹妹去隔壁山谷那边采药了。” 徐娘嘴巴长得老大,结结巴巴得说:“几,几个?谁给他生的啊?他不是和个和尚跑了吗?怎麽还和女人生孩子了。” “胡说,我阿爹就是我娘,我们都是他生的。哪有什麽女人?”小少年把背篓一放,摸出钥匙来了院门,他白了徐娘一眼,看她嘴巴张得更大就咬了咬嘴唇,自责道,“完了,我阿爹不让我说的,我怎麽又说漏了。又把人吓到了真是。” 徐娘不可思议得看著那小少年,又看了眼法净见他没有什麽惊奇,自己也不好再大惊小怪了。 “你们进来坐坐吧,我阿爹回来说不定你们就没得坐了。”小少年对他们这麽说,自己便进了後院。等到法净和徐娘把濮阳攸扶下来,那少年又出来说:“把濮阳哥哥放在我房间吧。” 法净把濮阳攸放好在床,连忙拉住小少年问道:“你阿爹什麽时候回来?” “大约傍晚吧。” 法净点点头,感谢了声,等了那麽久也不差这几个时辰。 小少年却好奇得问道:“你...是不是海空大师傅说的徒弟啊?” “小施主你认识我师父?” “是啊。他那次来,我就在一旁听见他和我两个爹说的话。还是我给他找的医书咧。”小少年笑笑,给他道了杯茶,“您喝茶。”又给旁边的一直听他们说话的徐娘也道了杯茶:“阿姨您喝茶。”然後接著问道,“那,和尚哥哥,您生的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噗。”徐娘一口茶喷了出来,她不可置信得点著法净,“你,你,生?你?”不住得打量著有些窘迫的法净。 “徐娘姐姐,这件事情......”法净不自在得开口。 法净将自己的身世大约说了一遍,徐娘完全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看了看闻择,也就是那个小少年,他趴在濮阳攸床前晃著脑袋看什麽。 “那那那,那他...说的也是真的?”徐娘跑过去抱起闻择。 法净点点头,这孩子让他想起了欢喜,小欢喜也是那麽乖巧。 “那你的孩子呢?” “我...不能说。”法净无奈得笑了笑。 徐娘看到他的表情,想了想:“难不成是...是,濮阳攸的女儿?!那个小欢喜是你生的?” 答案显然易见。 “太诡异了。”徐娘无法平复。 “哥哥,濮阳哥哥病得很重。因为我刚才看了很久,想很久都不知道怎麽办了。真的只能靠阿爹他了。”闻择坐在徐娘的腿上,十二岁的男孩子能这麽乖巧实在非比寻常,徐娘心里有一种自己抱著的是个女孩的感觉。 法净坐在床沿上,不知怎样回答。 “你几岁了啊?”徐娘问闻择 “十五岁了。” 徐娘又吓了一跳:“怎麽像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啊。” “呀,我的饭。”闻择像是没听见一把挣脱徐娘的怀抱,往外面跑了去。 闻择本来只做了一个人的饭,往灶头里放了很多段木头,自己在附近割羊草,一时聊起天忘记了。看著那一点点糊糊的饭,他抓了抓头,把焦了的悉数都放进了猪食 桶里了。重新放了米进去烧。刚才那个阿姨虽然说他是女孩,可是自己还是不要跟她计较了,要是她遇上的是二弟或者是四妹,保证她倒霉透顶。 徐娘一个人坐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麽,法净抬头看的时候,居然发现她眼角有泪水。他叫了她一声,见她对自己笑笑,用手绢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这一切都是天意。我想闻籍一直不愿意成亲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世又没遇见该遇见的人吧。”她叹了一口气,“这也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62 好,看著那孩子,长得真好。虽然我还是无法接受,不过这也是事实没错了吧。可他别想老娘这麽轻易放过他。” 法净虽然和徐娘正真的接触才只有这五天时间,不过他也知道这女子心肠不坏,绝对不是会去害人的那种。现在的他什麽也管不了,只能抓住濮阳攸的手给他勇气。所以他根本没注意徐娘是什麽时候出去的。 闻择进来叫他吃饭的时候,他才发现徐娘早不在一旁了。他叫了几声,见她从旁边的屋子里出来。 桌上都是山里的小菜,闻择炒了些新长的竹笋,徐娘笑嘻嘻得夹了一筷,笑道:“呦,你这孩子还真有一手。给我当闺女得了。” “我不是女孩子。”闷闷得回答道,闻择吃饭。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是女孩子。对了,你爹生了几个啊?” “我,还有五个弟弟妹妹。” 徐娘冷汗直冒,暗叹还真能生。又问都几岁了,男孩女孩啊? “我十五了。二弟十三岁,三妹四妹是双胞胎十一岁了,五弟九岁,六弟刚五岁。我爹不是能生,他说了,我们族人本来就只有十几,二十个了,能生育的几乎为零了,而且我们族人能继承胎记的男孩子机率并不高。只有这样族人才不能灭亡。” 徐娘越来越对这个族感兴趣:“噢?那你家里有几个带记号的男孩啊?” 闻择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得说:“我和五弟。和尚哥哥...”忽然闻择转过头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法净,法净却一直发呆没有听见。 徐娘推了他一把,法净才回过神:“怎麽了?”他问徐娘。 “是我。哥哥,你知道吗?其实阿爹他听说有一个你的时候可高兴了,那次海空大师傅跑过来说之後他就拉著我老爹高兴得想偷偷跑去看你,只是五弟他忽然生病才没去成的。如果你生的是个男孩子就好了,说不定就能壮大我族人了。” 法净有些尴尬,其实无论欢喜是男是女,他心里都一样喜欢。 “小屁孩,你还真有护族心啊。要是你阿爹把你濮阳哥哥治好,就让你和尚哥哥多生几个族人出来。要是你阿爹治不好,就只能你自己长大了慢慢生了。” “不,我不能...我不可以生。”闻择看了徐娘一眼,低头开始吃饭。 闻籍回来的了,太阳快落山之时,法净第一次看见他,却因为是一个民族的心里突然的一种莫名亲切感,按年龄的话他都有四十五岁左右了,看去来却还要年轻十 岁,一身药农打扮也显得特别世外高人模样。一旁站著的怕就是宗慎师叔祖了吧,倒是平常山人打扮,慈眉善目,法净小时候见过只是印象模糊,现在想起来大概也 没多变吧。 跑在前面的二个小男孩叫著哥哥却看见陌生的来人,闻籍和宗慎也愣了愣,打量著法净。一旁的徐娘沈默著,什麽也没说呆呆得看著前面的人,她不说话又是男子装扮,况且都过了近十六年,所以闻若耶一时也没认出她来,只是觉得这个人面善的很。 法净走过去,一下跪在地上,吓了宗慎闻籍一跳,只见他道:“弟子法净拜见宗慎师叔祖。” 两人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来人就是海空口里的法净啊。闻籍一听是族人,比宗慎更快一步有反应,推了推旁边的人,宗慎赶快扶他起来,笑著说道:“山人已还俗,不再是佛门中人,但是你唤我一声师叔祖,我还是应了你了。” 闻籍把著濮阳攸的脉,做著检查。法净左手握著右手,都能感觉到出汗了。他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整间房间安静极了,虽都不敢出声。 “怎麽样?若耶。”宗慎看法净不敢问,就替他问了。 闻籍摇了摇头,这一摇头让法净的脸一下苍白了。 宗慎继续问:“连你都没办法了?” “你不是癫医吗?怎麽会没办法啊?”一直没开口的徐娘,也忽然问道。 闻籍看了她一眼,他一直觉得这个仆人像是哪里见过,好奇怪。但是他讨厌别人这种态度,白了她一眼说道:“我只是摇头,我有说没有办法吗?” 徐娘抹了抹汗:“你这个人说话还是横啊。”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又补一句,“跟传闻一样。” “濮阳将军的小孙子我能救。但是,他脑中有很多淤血,不是化瘀的药能治好的。旧伤又有新伤,伤上垒伤。况且脑部还受了伤,伤及经脉。不知哪个笨蛋用性凉的 人参给他进补,更是伤了几分。对了,他还吃了我的三忘散。真是全齐了。别听我说著简单,要搁外面那群庸医,他保证熬不过这个月。” 法净急忙跪下:“求闻大夫救他。” 谁知道,闻籍一笑,坐下:“救,凭什麽救他啊?你不知道我的规矩吧。” “我知道,师傅和我说过。可是他的爷爷救过你一命啊。” “哎,你可不能这麽说。他爷爷救我,我帮他救了上千上百条人命。该还的都还了。若是他来讨点药什麽的,我保证二话没说就给他。可是你知道要把一个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得消耗我多少精力啊?我和我家疯和尚都这麽大岁数了。也吃不消这麽疲累的事情。” “若耶。”宗慎轻轻推了一把他,这个人,说麽说这麽大岁数了,可是还是那麽爱玩。 “疯和尚,你别又发善心过头了。” 法净问:“闻大夫要怎麽才肯救他?” “让他变成哑巴!” 徐娘不干了,一拍桌子:“闻鼻泡!!你不要太过分了。” 闻籍腿一软,连忙扶住一旁的宗慎。手指颤颤巍巍得指著徐娘:“你,你,你到底是谁?为...为什麽...”为什麽会知道我儿时的小名。 “怎麽知道你绰号,对吧?你的躺在我床上的时候告诉我的呗。”徐娘把头上的帽子一拿,把外面的粗布衫一脱,那是小仆人分明是美娘子啊,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美人扇,徐娘对著闻籍笑。 闻籍看著她,忽然大叫一声不好,躲到了宗慎背後。 “我说,我的好夫君,你可让为妻好找啊。”徐娘咬著牙狠狠得说。 宗慎背过身问道:“夫君?为妻?我说若耶,她到底是谁?” 闻籍哆嗦著嘴唇说:“漾...漾眉。” “哦?噢?!就是那个让你半夜喝醉酒,摸进我帐篷的徐漾眉?!”宗慎语气中有些不悦。 徐娘疑惑,可闻籍一脸尴尬的表情不像是假的,她心里暗道:这麽说,当年这家夥,还真有一点半点得喜欢自己。呵,管他呢,现在她只关心濮阳攸的病情。於是假 装悲伤得说道:“闻籍,你说了,你要娶我,可是都十六年了。我等你十六年,找了你十六年,我至今未嫁只是为了等你。你如今已经儿女成群,我却仍旧孤单一 日,你还记得我几岁吗?当年你走的时候我刚满十八,如今我已三十四了。女人最好的光景我都给了你,为了你一句承诺,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63 我等了十六年,你说,你该怎麽补偿我这 个十六年?”虽说有些夸张了,可几乎都是事实。说道感伤处,居然流下了泪。 “徐姐姐。”法净叫道。 闻籍慢慢得走过来,从胸口拿出一块帕子递给她,瞬间,见她接过帕子的手,不住感叹时光荏苒,这青春少女也有老去的模样了。 这边两人无声对视著,一旁法净焦急得望著躺在床上的濮阳攸。宗慎一把拉著闻择和闻煦摔门离开。 徐娘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了闻籍:“闻大哥。” “漾眉。”闻籍没去管那个摔门的人,他知道那疯和尚一定不会生自己的气的。 一顿晚饭吃的有人开心有人不开心,多了两个人八仙桌加上了圆台。闻籍说,治病那事,得备齐了药,做好了完全准备才能开始。现在吃饭最重要。 几个小孩,一脸好奇得望著自己的阿爹往那个漂亮的阿姨碗里夹这夹那,小脑袋们一转,看见自己家老爹一脸忿恨得看著阿爹,再一转,看著那个和尚哥哥呆呆得看著前面那碗青菜。奇怪,大人们真奇怪。 “哥,爹他们怎麽了?”闻媛敲敲问她们的哥哥。 闻择看了眼黑脸的老爹,小声说:“咱们,老爹遇上情敌了。” 闻煦扯嘴一笑:“就咱爹那样,也能遇见情敌。这个阿姨眼光真诡异。” 闻妍摇了摇小脑袋:“也不是啊,二哥,你怎麽可以说阿姨眼光诡异呢。一定是我阿爹欲求不满下了猛药,生米煮成熟饭,阿姨只能勉强屈从了。恩,一定是。” 噗,徐娘差点一口饭喷出来。这谁教出来的闺女啊。 “四姐姐,什麽叫猛药啊?”最小的闻潜歪著脑袋问道。 “你们几个够了没有,要说就说大声点。看老子我不一掌拍死你们。”闻籍白了一眼偷笑的宗慎,又说,“好好的闺女全跟你学坏了。你那二十八年的佛门饭全白吃了。你看你徒侄孙多沈稳啊。” 宗慎不满得说:“他这样不叫沈稳,他叫失魂。你不信叫他一声看。” 徐娘靠著法净座位,轻轻叫了他一声。 果然没答,徐娘又大点声。法净还是没有反应 。直到旁边的闻择推了推他,他才反应过来,一脸疑惑得看著餐桌上的人:“怎麽了?” 闻籍叹了口气:“行了行了,你就好好吃饭吧。看在漾眉的份上,他我一定会治好的。别他好了,你想掉了魂。” 得了答应,法净安心多了。 这一住竟又是五,六天,闻籍不亏是神医,经他一治,法净靠在濮阳攸胸口听他的心跳声不再那麽无力混乱。脸上的颜色也明显缓和了,身体也不再冰冷。前三天, 闻籍又是针灸有时蒸浴,还喂濮阳攸一些奇臭无比的药,让人不敢近身。最恐怖是第四天,他让宗慎挡在门外,一个人和闻择在里面不知道干什麽。等五个多时辰 後,闻籍满手血污得走出来,法净被允许开个小缝看他一眼,躺在床上的濮阳攸满脑袋裹著纱布条,只露一张嘴巴。闻择说,濮阳哥哥他脑袋上裹著三十七八种草药 呢。碰都不能碰,喂些米汤就好。 闻籍一直睡到了晚饭後,他敲看法净的门-----他家没客房,只能让他们住在大儿子的房间。徐娘就住在五儿子的房间。 “你放心吧,他已经死不了了。不过我不敢保证没有後遗症。”闻籍说道,“其实说起来,你得喊我一声族叔的。” 法净说道:“我也没想到,我一个出家人居然还有族人,这世上还有我的亲族。” “你不是还有女儿嘛。闻择说的你生了个女儿。” “是女儿。只是...我想她应该这辈子也不会知道,她的生身之人是我了。” 闻籍倒了杯茶:“我们业族,注定多磨难。我也是从小不知道生身之人是谁的,但是他记录了所有关於我族人的事情埋在一个地方。我十五岁的时候,在我的玉佩上 破解了这个秘密,才得以知道的。他很用心,甚至还记录了他所寻访到的所有业族人的状况。後来我花了十年时间去寻访所有记录上的人,记下了他们的状况。才得 知原来我业族几乎快有灭族了。” “种族真的很重要吗?佛祖眼里世人都是一样的。” “在我眼里很重要,种族你活著的根本,人都是要思源的。无论这个种族多麽不幸多麽悲哀,是她给了你活著的基本。佛眼中的世人是一样的,那只是你的佛。记住世人眼里的佛都是不同的。” 法净点点头:“既然如此,那麽你当初是真的想娶漾眉姐姐的吗?” “算是吧。我希望延续种族,可又遇不见喜欢的人。漾眉她性格很刚强,又那麽漂亮。我喜欢漂亮的人,遇上她我真的考虑了很久。我知道她喜欢我,可是我对她的 感情不知道有没有喜欢的成份。反正到最後我给了她一个承诺,也是不想让自己再等待了吧。”闻籍今天似乎异常概况,没有平时老顽童的样子,忽然他拍了拍桌 子,叹口气,“也是我该倒霉,居然遇上那麽不守清规的疯和尚。这都是命啊。” “其实她并没有恶意来破坏你们。”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了解她,她不属於这个山谷的。终究会回去的。希望她遇上一个爱她的人,娶到她的人该有多幸运啊。哎,人叫我癫医癫医,人老了,也颠不起来了。我对她心里还是愧疚的,虽然她不需要我的愧疚。” 法净想,今晚的闻籍之所以那麽感慨,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是因为想聊天。 “对了,我想起了了,我那不认识的爹说了,业族所有的儿女都不能留在身边。否则家破人亡。除非他愿意与世隔绝,不与外人多接触,我不舍得抛弃孩子就躲了起 来,反正对於我来说活在哪里都一样。”“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观音对我们祖先的惩罚。总之,几乎所有业族男子生完孩子後,都会把孩子抛弃掉。这也是我们族人越 来越少的原因,男子与男子相恋本就少,就算生下了孩子还不一定继承业族的特征,就算有业族的特征也一定会被抛弃,若不抛弃家破人亡。抛弃了的孩子不是每一 个都能活下来的。哎,大慈大悲的菩萨,这样的惩罚真的很‘慈悲’啊。” 法净笑,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传承族脉了。他只求濮阳攸没事就好。 “我来,其实还有件事情,我跟你说过,他吃了三忘散。我来就是问你,三忘散你要解吗?” 这话,本该是脱口而来的答案,却让法净一下子犹豫了起来。 为何? 因为刚才闻籍的话,他说,业族的男子所生的孩子都不能带著身边,如果你要活在尘世里的话。 闻籍和宗慎可以超然尘世外,因为他们都无牵无挂。而濮阳攸不行,他有家有父母。 法净看了眼床上裹成种子一样的濮阳攸,忽然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64 心里下了决心:“解。解开。”他愿意。 闻籍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他听徐娘说过法净和濮阳攸的情况,他笑得有些坏:“那如果要麽解他的三忘散,要麽让他变哑巴你选一个?” 法净有些愁眉锁眼,他不知道这个闻籍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 闻籍挑眉:“怎麽样?你得给我答案,老人家要回去睡觉了。” “你是说真的?”法净不确定的问。 “当然,我癫医救人需要救人一命伤人一处。我不想破坏了自己的规矩。我答应漾眉救他但是没有答应帮他解药啊。要想我解开三忘散就得重新考虑我一个交换条件。” 法净瞠目结舌,刚才还和自己谈天说地,感触良多的人,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好,那我给你一夜的时间考虑。要知道取或者舍,他都由你定夺了。” “慢著。”法净叫住了他,他问道,“你说了救他有交换就可以?而交换条件是失语。你不许食言啊。” 闻籍点点头:“是啊。” “好,那就好。”法净吐了口气,笑了笑,“我答应你。但你先起誓。” 闻籍敲著脑袋,从屋里出来,懊恼得叫著:“哎呀呀,被他耍了。我居然被个小辈和尚耍了。” 宗慎从一旁走过来,拍了他一下:“怎麽了?你不是说要试试他们的情吗?” 闻籍一拍大腿,大呼:“气煞我了,你不知道。我话收不回了。” “他不愿意交换?你不是说如果他说愿意就做交换吗?你不是想用这方法测试我徒侄孙对濮阳公子的感情吗?怎麽,失败了?” 是的,闻籍是想,如果解了,濮阳攸就能记起法净,他就提出条件。让法净选择,若他仍然选择让濮阳攸变成哑巴而换的濮阳攸记起那三年,那麽说明这小和尚心里还是自私的。如果他选择宁愿不让他记起也不伤害濮阳攸,那麽闻籍就会帮他解开。 “成功了。你那徒侄孙果然有情有意,可是他居然先骗我起誓,於是我说了恶毒的誓言。然後他居然说我又没说让谁哑,他甘心替代濮阳攸。於是老子就两难了。” 本来是可以收回的,偏偏这闻籍迷信的很,凡是起誓过的都会去做,起过誓的时候说的话什麽後路都留了。偏偏没想到哪小和尚会找自己这个漏洞。活著大岁数了,怎麽老败给和尚啊。 宗慎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又说了,比如被我上得半身不遂之类或者家破人亡之类的话。” 闻籍无辜点点头:“老和尚,你说怎麽办啊?我要知道他对濮阳攸这麽情深意重,我就....哎。本来我想的挺好的,怎麽算都是有退路的。啊,为什麽会让个小和尚给绕进去了。现在我毒哑他也不是,不毒也不是。”, 宗慎抱住他:“你呀,这麽大岁数了还玩,知道烦了吧。好了好了,你也别急,我自有办法。正好也试试濮阳攸对法净的感情。” 濮阳攸醒了,就在来山谷的第十天,而那一天法净已经哑了。起初是前一天濮阳攸的手指能动,法净看见了,跑出去冲进隔壁拉著睡得半迷半醒的闻籍,不停的比划。闻籍半挣著眼睛问啥的时候,就被法净拉出了床铺。 闻籍打了打瞌睡,指著床上脑袋裹成木乃伊只露出一张嘴的濮阳攸,这样裹是为了不让他见到阳光或者外界不熟悉的食物时受刺激。他说:“哑和尚,他现在很好,这两天就能醒。” 於是,法净睁著眼睛在他身边等了一天,也不见再有任何动静。到了清晨实在不行了,就睡著了。 这天,法净是被一双在自己脑袋旁摸来摸去的手弄醒的。他没动脑袋呆了一会儿後,哗得一下子泪水出来了。颤抖的手一把抓住那双手,那双有些形同槁木了的手,他似乎忘记自己已经哑了,用力想喊他却喊不出来。只能不断得亲吻濮阳攸的手。 濮阳攸醒来,好像做了一个梦。因为还没有恢复,他一下子什麽都不记得。隐约的影像是关於爹娘,关於家里的树木,小时候的私塾,儿时的夥伴。其他的想起来脑 子有些疼,但是最清晰的是他抬起的手被一个人吻著,那种入骨的温柔与疼惜,他能感觉的出来。他好像...好像...有个妻子?对,好像是有个妻子。可是他 可以感觉到握著他的手的并不是个女人,而是一双男人的手。男人?男人?爹吗?不,爹不会这样的。谁呢?唔,好疼。 “你...”他觉得口很干,声音很嘶哑,“你是...”然後是全身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法净只是紧紧抓著他的手,他想同他说话,可是...这就是交换条件。 濮阳攸忽然抽回了手,摸著自己的脑袋,想要揭开纱布。却又被人拦住了。 “你不能摘。”闻籍刚才路过这里的时候,听见濮阳攸无力的说话声,他知道时间到了。 “你是...”濮阳攸误会刚才的也是他。法净静的像不存在一样,站在一旁。 “我是救你的大夫。” 大夫?可是大夫会吻著自己的手哭吗? “你是.....?” “我说了我只是救你的大夫。你最好别乱动,别乱说话。不然我可不会救你第二次。有什麽问题以後再问吧。”闻籍看了眼不明所以的法净,又继续说,“你千万别随便摘啊。我会派一个哑仆照顾你。” 濮阳攸不知情况,但是他确定自己受伤了。刚才的那双手一定是刚才自己稀里糊涂出现的幻觉吧。 闻籍稍做了检查,一切正常。他招呼法净出来,对濮阳攸说:“你刚醒,先休息会吧。我去把哑仆找来。” 法净跟著闻籍出去。脸上充满了疑问的表情。濮阳攸刚醒,他想待在他身边问问渴不渴,饿不饿,躺在床上那麽久会不会累。可是他怎麽问呢,法净只能跟著出了门,想听听闻籍葫芦里卖的什麽药。 “你很疑惑是不是?其实很简单,他现在只是刚醒,如果我跟他说你是谁,他可能不知道的,若使劲想了说不定会受刺激有什麽後遗症的。况且,如果他想起来,发 现你哑了你作何解释?等过了这段时间他若主动问起,我再像他解释,好吗?何况,难道他记得你你就不照顾他了吗?”这话圆的很好。法净理所当然相信了他,他 点点头。 法净不知道在紧张什麽,比第一次明白自己喜欢濮阳攸还要紧张。他打开门,关上门,想张口叫他。发现自己忘了不会说话。说实话,讲了二十几年话,就算前两年 自己面壁也常有师傅来,偶尔方丈也会来,甚至最开始自己经常跟肚子里的女儿讲话。忽然有一天真的想讲又讲不出,是多麽无奈。遗憾却又不後悔,这是什麽样的 心情呢? “你...”床上的人开口让法净的心漏了一拍,想想那一天,自己离开他的那一天,他成亲的那一天,多少的留恋都被自己斩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65 断了。到头来,终究什麽也斩不断,就连一个字也会让自己的内心如此澎湃。 “你是...哑...仆?”口有点干,肚子很饿,濮阳攸听见门开的声音,却很久没有声音,他觉得应该就是那位大夫所说的哑仆吧。 法净点点头,才发现自己真是傻,濮阳攸脸上蒙著纱布呢,连眼睛都没看见。 濮阳攸大约也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就直接转入正题了:“那,麻烦...水。”能简洁就简洁,一说话头就会不舒服。 连忙上前,法净在旁边的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放在边桌上。用手缓缓得扶起濮阳攸,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就像多少次那样。 倒是濮阳攸有些奇怪,仆人是仆人没错,可是他这样的动作未免太过亲密了吧。当然这感觉只是一刹那,他想让那哑仆把杯子给他,却不料那哑仆直接把茶送到了他的唇边。 濮阳攸慢慢得喝下那杯茶,喉咙一下子舒爽很多,暗想,这个哑仆常常帮大夫这样服侍病人的吧,不然这动作怎会那麽熟练。 “谢谢你。”濮阳攸觉得自己差不多该躺下了。谁知那哑仆却一直不离开,濮阳攸挣扎了几下,但是久病的人哪有好体力,於是只能任他抱著。 濮阳攸又想,可能大夫怕我躺久了难受吧。所以这麽吩咐他的,不过反正也躺在舒服。 靠著靠著,濮阳攸眼皮又重了起来。睡著的他,怎知道後面抱著他的人,已经泪流满面。 濮阳攸眼里的哑仆非常尽职尽责,虽然相处不到短短的两天,但是那种感觉非常清晰。他总是能在濮阳攸开口之前把他需要得拿过来。起初濮阳攸还觉得不好意思,太麻烦他。但後来濮阳攸没说话他都已经做好了。 头这两天都不疼,只是昏昏的,只有当那个哑仆拿来一碗又一碗,其臭不可闻的药时才算清醒。大夫,也就是他知道了救他的人是传闻中的癫医时,心里踏实下来。 转而想到,但凡有点才华的人,就喜欢搞特立独行,癫医也是,癫医癫医,传闻中性情古怪的很,说不定把自己做成了药人怎麽办啊? 濮阳攸总算醒来第三天的时候能清晰得思考了。模模糊糊得连接著自己所有的记忆。他想起他遇见一个女子,她叫梅香云,他们相知相爱,然後後...嘶,好疼。但是,濮阳攸想起来了。 然後梅香云死了,然後莫名其妙的自己沦落到一个小渔村,还和一个渔家女成了亲,甚至有了一个女儿。可是,自己对梅香云的爱应该很深,现在在心里却像流水一 样自然。难道自己爱上了那个渔家女吗?他记得好像那个叫欢儿的渔家女骗过自己,说自己的是灾民和渔家女举家来到这里的。 再後来自己和岳丈去海上捕鱼,再然後遇到了暴风雨,濮阳攸记得他记得自己好像那时候自己想到一个人,什麽人呢?不是妻子,不是梅香云,是谁呢? 法净轻轻拍了拍濮阳攸的手,如果他醒著濮阳攸就会动一下手,他就把东西递过去。进门前想著今天晚上的绷带该换了吧。每当这个时候,闻籍总赶自己出去。 濮阳攸抬了抬手,法净知道他醒著。 “是不是又要吃饭了?”吃了饭後又要喝那种又臭又苦的药。每当这个时候,濮阳攸就特别期待可以不吃饭。 法净在他手心用食指戳了一下,濮阳攸说的,一下表示是,两下不是。 濮阳攸乖乖得在法净的帮助下靠在床头。饭是很简单的药粥,反正到处都是药。闻籍说吃的时候要把头偏一边,於是濮阳攸很别扭得把头慢慢偏过来,让法净喂著吃。今天的药里有山楂,他吃出来了。这粥煮得不错。 濮阳攸被蒙著纱布的眼睛,偷过窗户外射来的阳光,隐约看到一个人形,很模糊的影像,应该是个成年男子,那个轮廓很精瘦让人有一种瘦而不干的感觉。不知是不 是这种朦胧感,让濮阳攸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舒适感。濮阳攸笑笑,不过是一个轮廓就让人想那麽多,看来等纱布拆了一定要见见真人, 吃晚饭,喂完药。濮阳攸只能又乖乖躺下。可是,不像前两天那麽困,他还有点精神。 “哑仆,这药真苦,要是换成山楂粥我宁愿吃一锅子。” 其实法净知道药苦,早前想拿点蜜饯果脯一类给他含在嘴里。谁知道闻籍又说,蜜饯果脯这些东西不能吃。想起今天的粥里有山楂,他觉得过会去拿点来。 不过,法净没想到濮阳攸今天会开口和自己闲聊,现在两个人的状态几乎是一个瞎一个哑,所以让他想讲也不知从何讲起,只能等到他躺在床上的时候,静静地看著他。想起来为了这件事徐娘还骂了一通闻籍。不过後来不知道怎麽就不再提了。 “我知道你不能说话,但是我跟你说话吧。你不知道我现在的感觉就像几千年没说话一样,心里憋得慌。” 法净笑笑,拖了把凳子坐在一旁,他记得自己刚和濮阳攸认识时,两个人也是做在床上聊天。时过境迁,恍如隔世。 “谢谢你,你人真好。我想你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坐在一旁的法净被逗乐了。这话怎麽听著这麽别扭。想起来,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濮阳攸好像没有夸过自己。 “我昨天记起来,我在一个海上,然後掉进了海里。不知道後来是不是被闻大夫救的?”濮阳攸把手伸到床沿旁。 法净会意,但是,他要点一下还是两下吧?是吧,也算是闻大夫救的吧。 濮阳攸感到手被拉手来,手心里点的一下,却不立即放开拉住的手,可濮阳攸也没等到第二下。 “哦,果真是。”濮阳攸抽回手,放进了被子里。 “哑仆,我不知道为什麽,好像有些东西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我睡了好久啊。能看还好,不能看就像是个瞎子。我眼睛明明没有问题的吧。” 法净该怎麽回答?因为是怕看见我受刺激?还好他现在只是个哑巴。 “我几乎记起了一切了。躺在床上什麽也不能做。不是睡觉就是想事情。现在想起来,好像都全了。可总觉得有什麽东西给丢了。” “刚才说你温柔。我似乎隐约感觉到曾经也有这样的一种心情在我脑海里闪过。不过一用力想,脑子就不好受。” “我想,也许在我不见的这段记忆中,我一定遇到过一个也同样温和的人,也许也曾经让我感觉到心里有无尽的如水般的温柔。那样的感觉很清晰,可是我却不知道是谁。也许我的妻子吧。” 法净想,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麽的好,如果你不是在对‘哑仆’说,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吧。 “真的,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子。那麽深刻,现在想起她却好像一场落幕的戏,只不过是过去而已。我现在想起她居然可以没有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66 一丝波澜。我还以为我会爱她一辈子的吧。” 梅香云,原来她已经成为你的曾经的爱。那你的现在和未来呢?不用猜测,法净知道,那个人就是自己。 “所以我想也许就是我的妻子。我娶她,并且和她生了个孩子。我一定是也很爱她,只是我要想起她的容貌时,却怎麽也想不起来。” 法净无奈的笑笑。居然,连自己都忘了还有一个她。她才是最无辜的。 “你别怪我多话。我前两天都憋著,讲不出话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对不起,我不是说你。不是,不是。”濮阳攸只是歪了脑袋朝著法净。 濮阳攸的长发被竖起来。整个脸被包著只留鼻子嘴巴对法净笑。法净越发觉得他这样子好笑,不免笑了笑。从鼻子里跑出的声音进了濮阳攸的耳朵。 “不生气就好。对了,我这几天总听见外面小女孩小男孩的声音。是闻大夫家的吗?” 法净点点头。自然,濮阳攸是看不见的。 “孩子真好,倒让我想念我的女儿了。我记得,记得她好像叫欢喜。对,是叫欢喜。”濮阳攸想,是不是自己给她取的名字。虽然简单,但是不落俗套,而且寓意美好,让人一讲起她的名字就开心。 而法净也心里忽然一阵开心,原来他那麽疼爱他们的女儿。如果你知道这孩子和外面那些孩子一样都是男子所出,不知作何反应。 “对了。”濮阳攸把手拿了出来摊开,“你能写字吗?能的话,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法净一下没反应过来,脑子一转,拉过濮阳攸的手,写了两个字:争水。争水为净。刚才一席话,看来濮阳攸还没有记起他,闻大夫的吩咐他记著,所以连名字都没有说。 “争水。好。对了争兄弟,今天初几了?” 初三,刚画了一个三字,法净心里就腾得一下,怎麽这麽快就... 一月之期,只剩七天,从这里到卧莲寺最起码要五天。那也就是说... 法净走进了厨房。做到了灶口,看里面的火快灭了,就塞了两段木头进去。一个月,要等於两年半的思过,两年半,加上自己自己还剩下这半年。一共又是三年。三年啊。法净用力得捏了把柴火。 疼。 一棵刺扎紧法净的手指里。法净用嘴抿了抿那根刺。想用牙齿拔出,可是太细了。 “怎麽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出现在法净耳边。是闻籍的双胞胎女儿,就是不知是闻媛还是闻妍。 “我是闻媛,法净哥哥,你怎麽了?”法净笑笑指指自己的食指。 “哦,刺到了。”闻媛看了看他的手指,“没关系。你等等我。” 不一会,闻媛就拿著一根针过来,坐在他的旁边,说道:“来。” 闻媛坐在一旁,灶火印著她的脸红扑扑的,法净想真好,要是自己的女儿十一二岁的时候也能在自己的身边帮自己做这些事情,该多好啊。想起小欢喜,法净笑了,那肉嘟嘟的小孩给过自己一粒糖,自己放在胸口,居然化了都不知道。那孩子长大了也会是一样的懂事吧。 “好了。”闻媛脸红红的看著他说。 法净张了张嘴,虽然没有声音,但是从嘴型上看得出,是谢谢两字。 闻媛低著头,摇了摇说不用谢。说完就跑了出去。 “闻妍那孩子,怎麽了?”闻籍转头进来的时候碰到自顾自跑的她。转头看见法净坐在里面问道。 闻妍?不是闻媛吗? 却听闻籍,“哎呀”一声,掀开锅盖,“完了完了。我的红烧野猪肉啊。全干了。哎呀呀啊。法净!!” 法净心里一抖,闻籍两眼冒火的样子真让人觉得恐怖,他干笑著连忙逃走。 “你不要逃,我走了多少山路才从猎户手里换来的野猪肉,你你你。。。我杀了你!!” 啪,门一关,法净倚在门背後喘著气。 “怎麽了?”躺在床上的人原来没有睡著,好不容易瞌睡了几分锺,被闻籍两嗓子一吼就又醒来了。只是那一瞬间让他听到一个模糊的名字,心里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一晚,法净看著濮阳攸一宿。不知心里在想什麽。 第二天,他找到了闻籍。他把前一晚写的字条给他看。 闻籍诧异道:“你要走了?”这样的话,那宗慎那个计划就... 正巧徐娘在一旁,就一把拿过信来看。越看越生气。说道:“你瞧,我本来想今天回去的。芙蓉楼的生意老板不在,管事的也不自爱,交给下面的人总不放心。我想著让你带康复的濮阳攸回来,想不到你居然想回寺里了。难道你就不想濮阳攸他复原後第一个看到的是你吗?” 是的,法净是想的,可他同样想清楚,那是他所要担负的责任。既然他答应自己要追随自己心之所想,那麽他就不能拖著一身债和罪到他身边。他要把自己理得彻彻 底底,无愧无悔。越早回去,越少惩罚,那他就能越早和濮阳攸在一起。那时候濮阳攸一定已经记得他了,然後他也许会来找自己,等自己出来。 “你真这麽决定了?”闻籍问道。 法净点点头。 看他这样,闻籍笑笑,转过头对徐娘说:“看来你一时半会还回不去了。” 徐娘叹了口气,濮阳攸醒後她看都没去跟他聊过头,所以濮阳攸到如今也不知道徐娘也在这里。看看情况没什麽大碍,她就出去了。徐娘本来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自己一下子控制不住多了话,说了啥她可不保证,如今闻籍的意思是同意法净回去了。 徐娘一甩手:“好了好了。我答应了。刚才我还说要走呢,现在却换成你要走了,干脆把那倒霉蛋扔山谷里喂狼喂虎算了。 “这里没狼也没虎,倒是有很多蛇虫鼠蚁。”闻籍道。 徐娘白了他一眼,继续问法净:“这麽说你明天一早就走了?” 法净点点头。越快越好。 “可是,小攸攸他才刚醒。你真舍得?” 舍不得那又能怎麽样呢? “那好,要不要我让帮你什麽忙吗?” 法净摇摇头,给闻籍和徐娘做了个合十礼,退出了房门。 “你说,你们家小妍妍真的喜欢著呆和尚?”徐娘望著那闪门说道。 闻籍无奈的说:“谁知道,那小不点才屁大,就学人家思春。还偷偷写扎记说自己长大了要嫁给他这样的人。对了,关於法净那事,就先这麽定了。等老和尚砍柴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徐娘点点头,这两个人要真是喜欢捅篓子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他们怎麽圆吧。 “回来了。”後山脚下,海空站在法净面前说道。 法净刚才远远得没看清楚,近了才发现居然是师父。看他站在那边,法净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跑过去,抱住了海空。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67 於他,师父就是自己的爹娘,从小养他育他,自己做错了,谁都不理他,只有师父... 法净却喊不出一声师傅,一瞬间哭了,心中有千言万语也不能言说。 五天前的晚上,他坐在濮阳攸床头,紧紧握著他的手,浑身上下充斥著想要呼喊的欲望。 药里有安眠的成份,法净握著濮阳攸的手,亲吻他的唇,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时,法净感觉莫名有一种异样的绝望感。他好怕,好怕这麽一次离去,就再也看不 到他。当他的生命充满危险时,他都没有绝望,可是那时,他却突然有了那种心情。然後法净慢慢坐到了濮阳攸的身旁,靠在他的怀里。 一夜,慢慢得睡著,他心跳,濮阳攸梦里习惯得回搂,抱进怀里,让法净那麽的安心。 等我,三年,三年後,你不来找我,我也一定会来找你。 那年你成亲,我送了你三个字,爱别离。其实,我更想说,我好爱你。如果我能说话,我一定现在说一百遍给你听。 为你,我犯了一切禁忌,我为自己掏了个枷锁,我是个有罪的人,现在,为了和你在一起,我要接受惩罚。惩罚过後,我才是原来的法净,干干净净。 然後,如果你不想我做和尚,我法净就不要做和尚了。和闻籍一样,我们开一方田地,养一池小鱼,种一片桃梨,鸡鸭成群,牛羊遍野。我们带著我们的小欢喜,坐 在山头看日出日落,听天界梵音。你再院子里种上各种各样的花。我们把每年丰收的稻子,留些自己吃,留些送城里的老弱妇孺,穷贫困苦。你说好吗?要不,我们 学武林人士两个仗剑江湖,行走天涯。呵呵,可惜我们的武功不济,只会些皮毛而已。 你快点好起来,快点好起来,然後来找我。你快点记得我,不要嫌 弃我这个哑和尚,不要怪我不抛下你逃走。阿攸你知道吗?时至今日,我才知道我本性里居然有那麽自私的一面。这是我修佛二十年所力求摒弃的。可是那又怎样, 师父说,这是本性。就像他也会思念他的母亲,我的选择就是我的本性。他说这话时轻微得仿佛是我听到蝉鸣时的悸动。感悟,或者是思念都是本性。只要这本性不 是恶,那他就应该存在。 就这麽心里想著,躺在他起伏的胸口,他睡著了。醒来时,头也没回拿著自己的东西走了。悄然无声,谁也没有发现。 走过很多路,看见用山涧清水洗衣的老妇,他才停下来歇息了。就那样靠在一片的大石头,呆呆得看著山涧不知想什麽。直到老妇洗完衣服看见他,和他打招呼,他 在觉醒继续赶路。 “好徒儿,我们回思过崖吧。”海空大师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似乎声音有些哽咽。 法净点点头。师父连卧莲寺都没说,只是说思过崖,戒律院的人早就知道他不在了,只是条件开出了,那他们就装作他还在。方丈强拿著信任做担保。若他不回来...不,他从来没想过不回来。 两人行至寺院後山时,法净望望山下。希望一切都值得。 又是一年,春去春来,花落花开,齐城做了五年的县令去做京城做官了,齐城不大却十分繁盛,而刘县令只从五年多前的前任县令被发配边南来接任後,一直励精图治。更是在二年前那场差点遍及齐城的瘟疫中表现了异常的睿智和品格。以至於他这一走,全城百姓沿街送行。 刘县令还带走一个人,确实芙蓉楼的徐娘徐老鸨子。刘县令有二女,妻丧有四年。他们的传闻也是全城百姓津津乐道的事情。包括刘县令来查芙蓉楼怎样与徐娘相遇 误会她,後来徐娘又是怎麽帮他查处藏身在齐城通缉的江洋大盗。徐娘嫁给刘县令得时候已经三十有六了,比刘县令还大了三岁。可这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本来 也是挺吉利的事情,偏偏徐娘又是青楼出身以至於这亲事一波三折,到了半年後才定下来。 这是妓女老鸨最好的结局了。做了填房,迁户换宅。前任的孩子都还小,也不记恨。若赶上好运,老蚌生珠,母凭子贵。丈夫又步步高升,谁还记得她当年的京城名妓,齐城老鸨啊。 濮阳攸没有去送,他坐在积香亭,一壶酒一封信,信已经开了。仔细看握著信的手里还挂著一串奇怪的佛珠,一颗深一颗浅。 从徐娘送自己回来,濮阳攸就知道自己一定忘记了什麽。他看见了死而复生的梅香云,看见了结发合卺的杨欢儿,看见了高堂危坐的父母亲,还有那个可人的小欢喜。或惊讶或幸喜,或诧异或高兴,都好像只是一瞬间,然後那种感觉自己似乎已经知道了。 难道连梅香云没死都已经知道了吗?和杨欢儿呢?他知道他对她是有感情的,但是这一次醒来为什麽没有那种强烈的爱意。难道自己忘记梅香云不是因为她吗?还是自己把什麽都看淡了。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瞒著他什麽。又是这种感觉。只有他醒来後第一眼看见的这串佛珠让他心境安详。 信是徐娘写的,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奇怪的话。他和徐娘是亦朋亦友的关系。自己有太多话要问她,这三年来自己一旦提及就会被瞒混过去。比如问她为什麽她会出 现在若耶谷,问她她为什麽会带自己回来,问她自己脖子上的佛珠是谁的,问她到底他忘记了什麽。可以徐娘每次都会摇摇头神秘莫测得说,现在还不能说,等到时 候你就知道了。 濮阳攸知道,自己忘记了三年的事情,从梅香云死後开始,一直到自己在渔村前的事情。他记得自己在若耶谷期间有一个叫争水的哑仆照顾他,後来他眼睛上的纱布摘掉後,照顾他的人就变成了徐娘和闻择。他知道这两个人不是,也知道不是闻籍或者宗慎。於是他又疑惑了。 徐娘的信里提到,如果他想知道一切事情就要努力去想,如果想不出就去拜拜佛,多拜佛佛主会保佑你想起来的。她还说,她知道泰江有座卧莲寺很有名,有菩萨庇佑,可以去试试。 濮阳攸倒了一杯酒,把信折了折放在了胸口。一杯下肚,他看了看手中的串佛珠,到底有什麽秘密呢? “爹爹。”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亭外传来。 濮阳攸把佛珠往袖子里一放,笑著望向她,拍拍手张开怀抱说道:“乖女儿,来。”不论怎样,每一次看到女儿的时候,他心里就无限欢喜,呵,欢喜。 亭外雨下得很大,濮阳攸觉得眼睛慢慢地重了起来,隐约有一个人穿著蓝色的衣衫,朝他跑过来。凑近些再凑近些,快看清了。“啪”一个雷把濮阳攸惊醒了。 外面阳光明媚,没有雨也没有雷。对面是绛紫色襦裙的杨欢儿错愕的表情:“相公,我把你吓著了吗?” 濮阳攸定了定神,揉了揉眼角。又是这个梦。他记得刚才他陪著小欢喜玩了一会,把小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68 东西交给新来的小厮秋茗後就趴在石桌上睡著了。 秋雁跟著徐娘走了。其实在他回来後秋雁就被濮阳老爷送给了徐娘做小厮。这也是濮阳攸不明白的一件事,家里有些仆人都跟他记忆中的不一样,连门房都变成了一个年轻人。 不过,其实也在还情理中。 “相公...”杨欢儿又唤了一声。 “哦。没什麽。没事的。我只是做个梦。”又是这个梦。到底自己错过了什麽。 “那相公我们回去吧。该用午膳了。” 濮阳攸并没有站起来,只是问道:“欢儿,你再跟我讲一讲我们相遇的事情吧?” 杨欢儿眼神有些闪烁:“相公,你问了好几遍了。”定了定神,回答道,“你忘记了八年多前开始到五年多前的事情我已经跟你说了好几遍了。我本事渔家女,到李 府做丫鬟,六年前得罪了恶人,被追杀结果相公你救了我一命。你答应让我留在府里,不久,便与相公你成亲了。爹爹为求门当户对才让我认了杨老爷做干爹。这些 都是全县城都知道的事情啊。” “你说过你是先怀了欢儿才与我成亲的?” “是啊。我本来配不上相公,只因怀有身孕公公他才答应让我做妾。并立下若一年内不娶其他人,我便是正妻。” “那你是我的正妻了吗?我不记得了。” 杨欢儿心里一紧,笑笑:“是了。你我成亲已经五年余了。” “欢儿...你...”这话问出口,濮阳攸觉得有些愧疚,“你不怪我这几年不与你...同房吗?我记得,,,记得在渔村的时候我们也是你我中间一个欢喜。” 杨欢儿苦笑:“相公你不怪我就行。毕竟那次我们远游,我害你落水,又担心被公公责骂,带你离开濮阳家两年多。还骗你那麽久。”这话说的太溜了。 是吗?濮阳攸将信将疑,他依旧不敢确定杨欢儿是否对他说了实话,即使每次问话的答案都一样,可他还是不甘心。从她,爹娘的眼神里他知道,有些东西,他们都没有说实话。 “相公,你是不信我吗?”杨欢儿反问道,每一次他问一遍,让她心里就多了几分悲哀。 从三年前,法净盗走濮阳攸那天起,她就释然了。既然这个就是她的命,她便接受好了。要瞒一辈子就瞒一辈子吧。只要小欢喜陪著自己,她就满足。她试著告诉自 己,这孩子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不要对她那麽好,她的生身之人是一个怪物,是一个抢走自己幸福的男人还是个应该遭万人骂千人唾的和尚。可是...他做 不到。因为那个人是她敬重的法净,而这孩子是她最爱的小欢喜。为了孩子...一辈子就一辈子吧。 今天用午膳的时候,濮阳广怀出来的晚些,神情有些奇妙的看了濮阳攸一眼。 罢,濮阳广怀忽然开口对大家说:“我明日要去一趟泰江,去卧莲寺拜会一下宗净大师。不在家这段时间一切事宜交托夫人掌管。家中大小事,可请示管家与夫人商榷。我会尽快赶回来。”说罢,又看了濮阳攸一眼。 一旁杨欢儿怀里的小欢喜却不像她爹那样沈默,她喊著:“爷爷,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濮阳广怀笑眯眯得摸著她的头说:“等以後爷爷再去了的时候小欢喜再一起去。这回爷爷有要紧的事情。” 小欢喜虽然嘟著嘴,但还是点了点头。 濮阳攸却一直在想,泰江,卧莲寺,这个好像是徐娘信里所说的那个地方。哦,好像以前爹找人来这里讲经也是找的这个寺院,只是这几年不知怎麽了都没见有人再来了。看爹还与方丈书信来往,看来不像是有隙了啊。 午後,濮阳攸一个人带著秋茗走在花园里,走著走著却走到了以前和梅香云在一起时待的那个醉栏轩。院门被封死了,用砖头封的,听娘说,是爹找人封的。想是因为梅香云的关系吧。其实现在不封也没关系了,因为这个人在自己心里已经淡然了。 只是不知为何,每一次都像今天这样走近这里时,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跑出来,很高兴很满足的心情。 濮阳攸用手轻触那些砖头,把头靠上去。也许,这里面也有个秘密呢。 用力一拍,濮阳攸对秋茗说:“走,去老爷书房。” “你要和我一起去?”濮阳广怀皱了皱眉。 “是。爹。” 濮阳广怀继续看账本:“怎麽这麽突然?” “我想去散散心。” “去和尚庙里散什麽心啊?” 濮阳攸说道:“其实,我想去看看这个卧莲寺,徐娘说的对,可能我去拜拜佛就能记得我忘记了什麽。” “呵,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前法...”濮阳广怀意识到自己多了话连忙住口,“以前你对佛家没什麽兴趣的啊?怎麽突然信了。 濮阳攸摇了摇头:“很多事情,说不清楚,我总觉得有渊源。还有就是...”他从胸口拿出那串佛珠,“还有就是这个。。。我一直觉得这佛珠真有一种力量。” 濮阳广怀笑笑:“好吧。那就去吧。”就看濮阳攸自己的造化了。 窗外,月明,窗内,烛光。濮阳广怀独坐窗前。自从从秋雁口里逼问出濮阳攸的去向以及自己的孙女居然是法净生的事情之後,濮阳广怀就知道濮阳攸这辈子都不再 有可能与法净断干净了。他甚至问过杨欢儿关於洞房花烛夜的事情,可杨欢儿坚持说自己已经是濮阳攸的人了。个中真假,难以细究。但是能确定的是,杨欢儿也默 认了小欢喜是法净生的事实。接著自己上卧莲寺才知道,法净以戴罪之身来救濮阳攸。宁可自己再多受几年罪也要试著来见濮阳攸一面,无论能不能救。听著海空师 傅说著法净的痛楚,濮阳广怀知道自己错过了他。不但恨意全无更是心生愧疚。这三年来来多次想去看他,却又有多方阻碍。 而前几日宗净方丈来信说的是,关於法净将满的思过之期。并在信里说了一个消息,让濮阳广怀有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意。便决意放下手头的事务,立即去见他,就算只是到个歉也心满意足。 至於他的儿子濮阳攸,出於对濮阳家的顾忌,若能像现在这样下去也算圆满,法净离开他不也是这麽想的吗? 可刚才,看到濮阳攸那著那串佛珠的模样,濮阳广怀总算明白,那样的圆满只不过是假象。 濮阳广怀叹了口气,这一次,自己是不管不问不参与。不论怎样,都要看濮阳攸的造化了。 濮阳攸已经在卧莲寺住了二天。他犹记得自己走之前杨欢儿的神情,满眼的无奈。 这二天自己几乎把卧莲寺逛了个遍,这寺庙不大但是古韵尤甚,爹跟著和尚们吃斋,他也吃斋。跟著和尚们念佛,他也得念佛。念著念著还真念出些平和祥静来。 这苍天古木足足要四五个人怀抱住,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69 不知什麽年代栩栩如生的雕刻上接著青苔,有铭塔宝幢居然是从前朝贵胄庙堂前移来的。庄严肃穆的前殿挂著两个块匾额是前朝皇帝亲笔书写。说起这卧莲寺大小毁建也已经有八,九次左右了。却不知道为何,这八九次都徒徒没有烧毁最後面的藏经阁。 濮阳攸知道藏经阁是不让人进去的,连本寺的僧人进去都要有五道程序,甚是麻烦。他想,就算是瞧瞧外面也好的吧。沾沾仙气也好的,以祝祷自己早日辨清自我。 这藏经阁是一座单檐歇山建筑,共有三层,门外有护卫看护著。濮阳攸只是就近瞻仰了会儿。古朴肃然,与前面大雄宝殿,天王殿等建筑比一看就要年代久远得多。 从藏经阁出来,後面便是连江後山,濮阳攸望了一眼,有围墙拦著。外面好像又是一片林子。 濮阳攸好奇得走了过去,打开门,却发现居然有一曲径的小道通一直过去。濮阳攸刚踏出一步又想,大约还是山上的风景,没什麽别的好看的。到不如去听老法师讲讲经也罢。想著便收回脚。正在转身 的时候,却发现有什麽东西从树上下来。濮阳攸被吸引住了。使劲想瞧清楚那东西。好像是一只小松鼠正静静盯著他看。 濮阳攸乐了,一步两步,上前逗它。它原也不逃,等濮阳攸近了它就逃了两步。濮阳攸站住,它也停住,看著他。 濮阳攸心下愉快,便又如此往复几番,却发现已经离藏经阁後面的门好远一段了。抬头一望,这些树比刚才看到的还要高大,有些大腿粗藤蔓延展开深深得埋入泥 土,这些藤蔓叫做结心藤,是连江山特有的一种藤蔓,主要取自於连心结同心的诗句。濮阳攸细看他发现这些突出於地面的藤蔓特别的光洁,应该是有人经常走动的 缘故。 什麽人会在後山经常走动呢? 那只小松鼠在前方发出了叫声,像是要引导他一般。濮阳攸三步两步跟上前。 柳暗花明,居然後山还有一间类似僧房一样的建筑。再後面是山崖。濮阳攸发现在僧房後有一片竹林,挡住了一块好像被削平一般的山峰。濮阳攸的直觉告诉他,那里应该有一块突出的山崖。 带著强烈的好奇,濮阳攸绕过了僧房,又走过竹林,果不其然,有一块突出的平台。隐约看到还有一座竹桥。 法净没想到,濮阳攸和自己六年後正式的再见面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开始。他寓意为新生。从一开始那场劫数,居然又像是轮回般出现了。 那时,他正在用清水擦洗身体,只穿了一件裤子,露出红色的曼珠沙华。 转过身来就看见有个人呆呆得站在桥那头,再看清来人,惊得手里的毛巾都掉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他,是濮阳攸。他站在桥头看著自己。法净用清水拍了拍自己的脸,揉了揉眼睛。没错,是他。法净胡乱得把僧袍套子啊身上,慢慢走过桥,隔著铁门,向他伸出了手。 而濮阳攸原是一直盯著他的胎记,抬头看他开口的一句话却是:“你是谁?” 法净惊愕得收回了手,措不及防得反应著他刚才的话。 为什麽?闻籍不是说给他解毒了吗? 他等了快三年,等著他来。一日又一日,开始後悔没有嘱托一声就走,开始後悔没有写一封信就走。他以为也许濮阳攸的病没有想象中好的那麽快,或者是他解开了 三忘散之後需要一段恢复期。他等了一年又一年,从日出到日落,从春夏到秋冬。在石头上划著一个又一个日子。把经书抄了一遍又一遍。从师父知道他被失语之 後,看到他的眼神更加的悲哀。 他不需要谁的同情或者是怜悯,他告诉师父,他不会再让自己後悔了。如果他不来,那我就去。 只是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濮阳攸根本不记得他了。他现在很乱,他需要理清楚,他很乱。 “你是谁?”濮阳攸又问,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不一样,见到他的那刹那,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捏著。看著他对自己伸出了手,他也有冲动把自己的手送上去。明明不认识,为何... 法净退後了几步,没有答话,他也不可能答话。他浑身僵硬却恭敬的对他行了行礼。从桥上走回去。 “喂。和尚,你是谁啊?”濮阳攸抓住桥门喊他话。见他回到了山洞里,一副不理自己的样子。轻声嘀咕了一声奇怪,可是不知为何却有一种很紧张的感觉。 “他是一个犯了戒律的和尚。是我的徒弟。”海空不知什麽时候出现在他的後面,著实吓了濮阳攸一跳。 濮阳攸说:“你的徒弟。他犯了什麽戒律啊?” 海空眼睛没有看他,只是看著前方的思过崖:“他不守清规。下山後与人私通,沾染了俗世间的情爱欲望。” 濮阳攸噢了一声,可是刚才看那个和尚的样子,仪表堂堂,斯斯文文的,居然也逃不过情关。 “可是这孩子他在思过崖上却仍痴心不改,苦苦得在这里等候著。妄图那个人会来找他。” 濮阳攸感到双肩很紧,像是让人压住了一般:“那她没来吗?” 海空笑笑,不置可否:“大约来了,又大约没来。”他对著濮阳攸笑笑,“你以後常来看看他吧,他已经被关了近六年了。他看到别人来和他说话他会很开心的。虽然他不会说话。” “他不会说话?” 海空叹了叹气:“是啊。他不肯说自己为什麽变成了哑巴。後来我才知道,他是为了救他爱的那个人被人家毒哑了。” “不是天生的啊。那这件事那个女子不知道吗?” 海空看了他一眼:“女子?”转瞬说道,“哦,不知道吧。” “他为什麽不走呢?既然都已经落入红尘了。” “阿弥陀佛,一切缘生缘灭,缘灭缘生。奈何这缘本没灭又生。他说,若真与卧莲寺已经无缘,他也要把该做的都做完。种自己的因,吃自己的果。不断不净,枉生业果。” 洞里的人,穿戴整齐,出来了。他对海空行了行礼,朝著濮阳攸笑了笑。 濮阳攸先是一呆,也不自然得回了个微笑。 山上的夜,古寺厢房,本该清心静神,享受著天地宁和的幽然时刻,而濮阳攸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今天在思过崖所见的那个人,从见他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心就没有平静过。他肋间的胎记,仿佛梦中千百万回萦绕的,那样的熟悉,那似曾相识深情的眉眼,深深得印在自己的脑海中。 深情的眉眼?是对自己吗?为什麽对自己?怎麽会对自己呢? 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解。就像第一次看到那串佛珠一般,他甚至觉得那串佛珠是那麽得与他相配。奇怪,他好想去了解这个人,却又好像不敢害怕去了解。为什麽呢? 害怕?忽然,濮阳攸想起宗净大师给自己解梦的时候说:“人世间的所有事情都是虚幻,在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70 佛的眼中都是水中花,镜中月。梦海情海,无边浩瀚。如果执意要用力去 划船,不仅不能到达彼岸。也许会越划越远。只有顺应其,不仅不会错过海上的风景,而且终有一天会到达的。所以对与所有的事情,都不必太过执著。” 濮阳攸望著那轮明月,拍了拍头。是啊,若自己不怀什麽目的的,又怎麽会害怕呢? 这麽像濮阳攸也就心宽了,想起思过崖上的那个和尚,自己真像受了蛊惑一样,既然蛊惑到了眼前,再想其他也是无用的。 濮阳攸躺回塌上,这山里的夜,真是舒服。 法净看著近的就在眼前的明月,静静得躺在石床上。 他承认今天发现濮阳攸不认识他心里是无尽的慌乱。上天过来觉得还不够,对自己的惩戒所尽人世间,爱别离,近相思之苦。缘也罢,业也罢,功也罢,过也罢,就像这当空的明月,终究是要落下去的。他所座这一切无愧与天地无愧於心,欠了就去还,这便足够了。 对濮阳攸的爱,不是执念,是定数。他可以参透人生,悟得佛理,但是他不能违背定数,冥冥之中上天早已经注定。这就是为什麽明知会经历无穷无尽的人生苦劫, 也要为相爱的人付出一切。世人依从定数,错却错在过分执著。自己不执著,却忘记这是定数。个中玄机,也许只有上天知道。 既然这已然成了现实,苦苦得纠结与原因,苦苦得痛苦与濮阳攸的忘记又有何用呢?到不如接受这一切注定,从容而解。而濮阳攸的到来不是已经算是莫大的恩赐了吗? 他相信濮阳攸还会来找他。 果不其然,濮阳攸第二天就来了。他看见法净在对面朝他行礼,他也回了礼。 法净走过桥,到了桥门前。 “我想你应该很想找人说话吧,所以我就来了。”濮阳攸很友善得对他笑笑。 这让法净觉得有些奇怪,他笑著点了点头。 濮阳攸摸了摸那扇门:“说真的,我还第一次隔著门和人家说。” 法净又是笑著点了点头。 “我听说...你不会说话?” 法净看著他,继续点头。 “因为你爱的人?” 点头。 濮阳攸看了会法净,到後来脸色终於有些不自然了:“为什麽?你们修行的人不是要求无欲无求,不是说著爱啊情不过是镜花水月,虚幻无边吗?” 法净还是点头。又摇了摇头,走回桥那边。濮阳攸看见他不知道在写些什麽。 纸上有几个字,刚劲有力:“情之所锺,人之本性,不能自己。” “那修佛不正是讲控制的吗?为何又不能自己呢?” 法净拉过他的手,写在他的手心:“盖业已发生矣。” “业已发生?在你想控制之前?” 法净点点头。 “我听你师父说,其实你本来很有慧根。为何你终究不能超脱情爱呢?” 法净又写了一个字:“人。”又指指自己的胸口,写下一个“心”。 “ 人心?”濮阳攸念了这两个字,“人心,人心。” 过了一会儿,濮阳攸忽然一拍脑袋:“我懂了。师傅你可是指,你生在这有情世界做人,你的心,便是有情世界的人心,人心岂能无情。硬要谈超然,谈解脱,才是正真的执念!” 法净笑著深深的点点头,这话从濮阳攸口中说出来,让他无比的释然。 “那怎样才算是真正的解脱?” 怎样算是呢?法净看著他,在他手心写了八个字:“笑对缘生,笑看缘尽。” “既然你已经回来,你和你爱的人的缘岂不是已尽,那为什麽你还要痴痴等待呢?是她在山下等你吗?”濮阳攸继续问,他实在对这个和尚好奇的很,好在他不介意自己有些交浅言深了。 法净摇了摇头,写道:“缘尽或缘未尽,有情人心中自有了数。” 濮阳攸惊讶得感觉这几个字:“你说的对,尽没尽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佛语有云:不悲过去,非贪未来,心系当下,由此安详。这才是坦荡的人生。好,我也不再 执著自己未记得的那三年。若老天让我想起我不想想起也难,若老天不想让我想起,我怎麽也想不起的。随遇而安随遇而安吧。哈哈。” 是啊,随遇而安,这是所有人都懂的道理,能顿悟的又有几个呢?看著濮阳攸笑的开怀,心中几年来的若有若无的彷徨一扫而光,法净忽然觉得有六年了,六年後居然能看到他笑,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濮阳攸断定,自己喜欢这个人。这个搅得自己有些心神不宁的人,他握住法净的手说道:“谢谢你。” 看著他,法净深深得凝望著他的眼睛,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另只手上。 有什麽东西在两个人之间流转,眼光之间或者是心与心之间。一切无声有声的事物,此下都静默得看著他们两个。 “我总觉得我认识你。好像我们前世就认识一样。” 法净看了看他,然後又笑著点了点头,如果他能开口,他一定告诉濮阳攸,别说前世,也许他们两个已经认识了几生几世才会有这麽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缘。也许濮 阳攸前世是一个美貌如花的女子也说不定呢。想著,法净觉得濮阳攸在自己的眼中越发美好。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法净忽然想起他们的前尘往事,仿佛如梦境般, 那麽的不真实,就连自己为他生了个女儿也好像是做了一场梦。昨日种种死,才得今日种种生,万事万物求时最苦,而天一明一暗,皆成云烟,什麽也没有了。 “你怎麽....哭了?”濮阳攸不敢确定,他抽回手,似乎隐约在他眼角发现泪光。 法净笑著摇了摇手。看著他,用唇语说道:“谢谢。” “谢我?谢我什麽?” 是啊,谢你什麽呢? 谢你愿意来和我说话,说我在你的心里还是有印象。谢你的出现让我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仿佛再世为人一般。 谢谢你,为我付出了真心。 “对了,你叫什麽?”见他不回答,濮阳攸问道。 法净转过身,又回到思过崖,在石台前的纸张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法净...”濮阳攸接过濮阳攸递过来的那张纸,默念著这两个字,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法净法净,这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哪里呢? 濮阳攸这几天天天来找法净讲话,有时只是远远看著他在抄经书,从中午到下午什麽也没说。濮阳攸觉得看著他心里就无比的安定。这样一个人,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那种干净的气质。淡蓝色的僧袍衬托他清秀的面容,仿佛远离世外的仙人一般。与他交流,即使没有语言,自己也确实了悟很多。 濮阳攸忽然说要拜他为师,做他座下的俗家弟子。法净哪能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71 依。濮阳攸想了想,於是一句,好,那等你出来从此後,你我就是结为兄弟。 为了这句结拜的兄弟,法净挑眉看了他尴尬无语了很久。让法净笑不可遏。 濮阳攸不知道他笑什麽。 怎麽说,如果你对著一个与年岁你相差无几的同性说这句话倒也无所谓,问题是说这话的人明明和你有著千丝万缕情缘,那麽亲密的关系忽然变成了义结金兰之说。 “你别笑了。别笑。我说真的。你不愿意吗?” 法净摇了摇手。 “其实,我觉得好像跟你见过,很熟悉的感觉。我想也许,我们前世是至亲朋友或者是兄弟。你信这就是这麽想的。你看你对我,或者我对你,短短几日就好像结交了一辈子那样。若你不愿意也是我没有这个福分了。” 法净连忙又摇摇手,濮阳攸误会他的意思了,他只是想表示自己笑并非是因为不愿意,是因为奇怪。是挺奇怪的,若濮阳攸知道自己就在这地方给他生了个孩子,他 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觉得奇怪的感觉。不过想著,濮阳攸第一次骗自己跟他在一起,不正是以好友,挚友的名义吗?还说过什麽真心结交的话。时过境迁,君已相忘, 却无怨无悔。 “怎麽又不是,那你到底是愿意呢,还是不愿意?”濮阳攸也是有意为难他,他记得在若耶谷的时候也有一个不会说话的仆人,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自己能醒痊愈也多谢他那几日的照料。那个哑仆叫...哦,叫争水。 法净看著他,挑了挑眼睛,笑著点了点头。好吧,暂且应承下来。以後找机会一定要告诉他。 濮阳攸开怀:“好,既然这样。”他往身上摸了摸,把那串佛珠拿出来,“你把这个拿著。我怕你出来赖账,我们交换一下重要的东西。但是出来後一定要还回来, 这串佛珠是我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它为什麽重要,但是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和它很配,不管上面的玉佛珠还是檀香佛珠,都很配你。只不 过,我还是不能送你。我要找到它为什麽那麽重要。我知道我和你有缘,等你出来,你要帮我一起找,所以这个是信物。” 法净听他一番言,也不知道说什麽。只好接过佛珠放在手心里不停把玩,又回到自己手里的,当初两个人交换佛珠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时候小院里开满的花。忽然法净一把抓紧佛珠,望向濮阳攸. 他懂了,他懂了。这一切真的是劫,这一次下山,这一次相爱,他几乎把所有的苦都经历了,几乎把所有的戒都破了。生小欢喜之苦,知道濮阳攸要死时的苦,和濮 阳攸离别时的痛苦,自己在思过崖的孤独,被所有的人误会时的无奈;情,爱,欲,痛;在心底的不堪,自私,嫉妒,逃避。这一切都是劫,是的,现在的他,确实 是从未有过的明朗和清亮,像是了悟了一切,把所有的都放下了。这种感觉,在他心里是模糊地出现过的,就是那次他明白自己爱上濮阳攸的那次。而现在,仿佛是 在那样的模糊,朦胧後看到了真正的世界。他的心从没有过的通透。 对於前面这个和尚发呆的神情,濮阳攸很有冲动把手伸过去摸一下他的脸。不对,濮阳攸闷闷的咳了一声,脸有些烫,自己怎麽对一个和尚有这样悸动。他用手掌擦了一把自己的脸,说道:“哦,法净,那个,我给了我的,你也把你的...啊!?” “哦。”法净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忽然摸到系在中衣上的一块东西,这个?...他拿出来,却见是一个香袋一样的东西,上面绣著两个字:欢喜。 “欢喜?”濮阳攸惊讶的看著那两个字。 法净把香袋递给他。 濮阳攸拿在手里反复得看著,这香袋不精美也不象,摸上去软软的不知道装了些什麽。正想打开看,却被法净阻止了。 “怎麽了?”濮阳攸看他摇头,看了一眼香袋,“好吧,我不看,一定是你什麽重要的东西吧。” 法净用力的点点头,欢喜确实是他重要的,虽然只是胎发,但是每当自己一个人在思过崖寂寞难受的时候,看看这香袋,想想和濮阳攸在一起的日子,心里就不那麽苦闷了。就这样习惯了寂寞,习惯了等待。 “法净,这欢喜两字让我想起了我的女儿。你知道吗?我女儿也叫欢喜。她已经五岁了。我很爱她,她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和她的母亲,好像没有什麽感情。我忘记 了三年的时光,而小欢喜正是这三年间有的。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我才娶的她母亲。那三年可能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们好像都瞒著我。” “以前我常常想逼自己想起来。不过,我住在山上这五天,和大师们吃斋念佛也念出些道理来。我苦苦寻求著三年不得,倒不如放宽心态,不要那麽计较会不会得到结果,让它随缘,等到要解开的那日,它终会解开的。” 又两日,宗净主持和濮阳广怀面对面坐於棋盘两边,宗净落下一子,哈哈笑道:“濮阳施主,你又输。” 濮阳广怀叹了口气:“您是高手。我跟你下棋,十次里八次是输的。” 宗净大师捋了捋胡须:“你的棋艺高超,论心思缜密我比不上你。只是你下棋的时候心存杂念,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有时又太计较一丝一毫的得失。有时又太著眼於小利不去思考大局。人常常以为自己可以掌握了棋的命运,殊不知,越是这样,往往越是棋在掌握你。” “方丈大师教训的是啊。”濮阳广怀拱了拱手。眼睛瞟方丈身後的那盆开得很妖豔的花,笑著说道,“方丈大师,我看这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宗净笑著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是夜,濮阳广怀唤濮阳攸到他的客房去。 一炷香後,濮阳攸匆匆得赶到了後山。 法净一面在想自己师父这五天怎麽不见了,一面正整理著床铺打算就寝,忽然看见气喘吁吁的濮阳攸一声不响的看著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揉了揉眼睛果然还在。他走过桥,到了铁门前。 “我...”濮阳攸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麽,他只是第一时间依著自己的想法到了这里,“我...” 你? 濮阳攸看著他抓著门的手,鬼使神差得一把握住。 盯著他的眼睛,濮阳攸说道:“法净,我明天就走了。” 濮阳攸在後山待了很久。与法净背靠背隔著铁门坐在地上,铁门只有上面一段是栏杆,也只能伸出个手,所以这样背靠背坐著根本看不见对方。 山里的夜是很冷的,连靠著的铁门也变得异常寒冷。可是濮阳攸的心里却感到异常炽热。 那里有一份感情。他还不清楚是怎样的感情。但是这份感情左右了他的行为。 刚才握著的手,让濮阳攸直起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72 鸡皮疙瘩。他能感受到在皮肤接触时在那一阵滚烫,直到现在也记忆由新。仿佛是在心底隐藏在许久的冲动得以爆发,而这份冲动连自己也不知道。 “法净。” 坐在桥上的那个人,微微的转过脑袋,虽然什麽也看不到。 濮阳攸望著天空,今天晚上天气很好,漫天繁星,连那轮月也异常明亮,他说:“我以前不信缘分这回事的。” 法净紧紧握著那串佛珠。 “现在我不得不相信了。我说过,当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有一种熟悉感。而现在这样的熟悉感越来越明显。你我不过相识五日,却仿佛认识了五年,甚至是十五年。” 法净转过身,在晃动的桥上,他慢慢站起来。从那块栏杆里看濮阳攸。看见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明目的白色长袍,还看见那仰头望著前方天空的双目,坚挺的鼻梁和那样熟悉的面庞。 近六年的时光,二十五岁的濮阳攸比初识时更添几分成熟。六年前那个陌上的少年,仿佛还在昨日。连自己都已经二十六了。几乎是最美好的时光都呆在了思过崖 上,自己和濮阳攸都付出了很多,而这份爱居然依旧。法净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他相信濮阳攸没有忘记他,还爱他。若记起前程往事,若法净还能开口,那他还欠濮 阳攸一句:对不起。 “山上真是安宁,让我都舍不得走了。” 山上安宁,却也寂寞。这濮阳攸不知道他现在是和曾经是全连江山最寂寞的人说话。 “我走了。”濮阳攸说著站起来。 心里一惊,法净见他站起来转过身,看到自己望著他有些怔怔得问:“你怎麽...”他伸出手,法净握住,“你放心,我会来看你的。” 法净点点头,久久得不舍得放开。 濮阳广怀看著儿子从後山回来,一直低著脑袋,郁郁的样子推开隔壁厢房的门。 “攸儿。” 濮阳攸反应过来,转过头看见他爹站在隔壁门口。什麽时候,居然自己一点也没发现。 “爹。”爹他怎麽这麽晚还没睡,子时都过了。 濮阳广怀点了点头:“攸儿,去後山了?” “是。爹。” “恩。”颇有深意的捋了捋胡须,濮阳广怀开口道,“你知道後山那个人是谁吗?” 濮阳攸很奇怪得看著他:“是法净。”这名字好像说过千百回一般顺口。 “那你又知道法净是谁吗?” “是这卧莲寺的弟子,海空大师的徒弟啊。” 濮阳广怀又是点头:“对。那你知道他为何被关在後山思过崖吗?” “听说是下山破了戒。沾了情爱。” 停了停,濮阳广怀忽然说道:“那你知道这引他破情爱的人是谁吗?” 濮阳攸更是疑惑了,他爹什麽时候关心起人家的这种事情来了。只是实话说道 :“不知。” “哈哈,其实攸儿啊。那个人你我都认识。还很熟悉呢。”不平不淡的说出这一句让濮阳攸吓了一跳的话。 濮阳攸惊诧,看他爹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便问道:“谁?” 濮阳广怀笑著,眼光有些莫测:“这种事情不方便多说。等到该知道时候你便会知道。只有一点可以告诉你,那个人是个男子。”说完,独留著一脸错愕的濮阳攸进了房。 男子?濮阳攸躺在床上想,自己认识的男子?难道是自己以前认识的狐朋狗友?或者是芙蓉楼里的客人?是,自己认识的那些朋友里也有好男风的。不过那些人,自己的爹也没有认识的吧。自己是从来不带朋友来家里的人,更谈不上自己和爹都对那个人熟识。而且也没有变态到对著一个和尚下手。虽然他承认自己对法净也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濮阳攸闭上眼睛,想著法净这个人,淡得就像这卧莲寺放生池里的一朵白莲。恰恰有一朵最妖豔的胎记。那胎记的形状好似....好似....到底像什麽呢? 忽然,他睁开眼睛,看见屏风後面的浴桶里躺著一个人,他慢慢得走近些,走近些。那个人伏在浴桶边上,看不清脸,没有头发。他走过去,矫好的体魄,水珠从那 个人削健的背脊上滑下来。濮阳攸伸出手抚摸著那个人的背脊,忽然听见他一阵呻吟得侧了侧身,手落在了那个人的肋间,一朵火红的胎记。濮阳攸知道这胎记像一 种花,他想不起来。猛得抬起头看那个人的脸,却依旧挡著看不见。 潜意识里,濮阳攸知道这个人是法净。只是他依旧像确认,他抱他出浴桶,放在床上,忽然他发现自己到了一间陌生的房间。他听见床上的人在呻吟,一声一声叫的自己心里跟猫挠似得。他情不自禁得俯身吻上那人的唇,只听得他在轻轻呼唤:“阿攸,阿攸,阿攸。” 濮阳攸猛地睁开眼睛,梦??!他望了望四周,天已经大亮,还是这间卧莲寺的厢房。他抬起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感到自己下身的异样。他窘迫得吐了吐气,怎麽忽然间做这样的梦。难道是自己禁欲太久的原因?在这佛国仙山做这种梦,梦里的对象还是这里的和尚让自己太为汗颜了。 不过那个梦... 濮阳攸收拾了东西交给下人,濮阳广怀正在前面与宗净方丈道别。濮阳攸却一直看著後面,那总有感觉自己会和他有很多故事。一想起那个香豔的春梦,濮阳攸的脸好似烧起来一般。 “攸儿,我们走了。” 濮阳攸移了两步望後又一眼,便三步并两步得跑上来,走到方丈身边时,他礼节性得行了行合十。 宗净方丈也回礼,然後笑著看他道:“濮阳公子,我们後会有期啊。” 这一个後会有期,让濮阳攸怔了怔,不知怎的,他觉得方丈话中有话。 刚跨下阶梯一步,濮阳攸忽然对著前面的人喊道:“爹,你等等。我马上回来。”说完就往後山跑。 像是预感得一样,法净正站在桥门的那边,望著这边看。 濮阳攸盯著他的眼睛,他想从里面瞧出些什麽,他知道里面一定是有什麽的。 “我要走了。”濮阳攸说道。 法净点点头。 “我会来看你的。” 我知道,你说过很多次了。 “你好好保管我给你的佛珠。我是要拿回来的。” 法净点点头。 濮阳攸不知道该再说些什麽,只是直愣愣得站在那边,他也觉得有些唐突。可是此情此境,身不由己。 不能再看下去了,会陷进去的。濮阳攸告诉自己,对面那个和尚的眼神会把自己的心融化掉,那麽的珍贵。 濮阳攸紧了紧拳头,欲转过身。忽然想起什麽,他犹豫得张了张嘴。 看著他,濮阳攸问道:“你是不是很爱那个男人?” 出口的话让法净吓了一跳。脸上依旧挂著笑,他点点头。 濮阳攸听到他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法净这时候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73 的眼神和笑意,那麽的温柔又那麽得熟悉。只有爱恋至深,太会有这样的笑吧。而这样的笑,他仿佛在谁的身上见到过。 下山後的濮阳攸,恍恍惚惚得回忆著法净最後的眼神,他一直想却怎麽也想不起。 赶了两天的路,至一客栈,濮阳攸从马上下来,把马绳交给店小二,要了两间房。一个人钻进了房里。 濮阳广怀推门进来,端著一碗药说道:“攸儿,你这几天头疼得厉害。我抓了副药,熬好了,你喝了吧。喝完就休息吧。” 苍白著面色,濮阳攸点了点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喝了下去。啧,这味道,就像是自己以前喝那些闻籍开的药,好臭。 漱了漱口,濮阳攸躺回了床上,一时睡不著又回忆著那个在山上才认识的人,好像自打和他认识,占满自己思考的都是他。 从下山开始他的头一直很痛,心里又恨乱,他吃了些安神的药也不见好。他摸了摸身上,想解开衣带睡觉,突然摸到了那个绣著欢喜的香囊。 欢喜,这香囊很重要吗?难道他爱上的那个男子送给他的?濮阳攸抽开带子,正打算看一看。 忽然房门被推开,他吓了一跳,只见濮阳广怀手捧著一捧红色的花,来到自己的面前。 “对了,方丈下山前送我一盆花,我知道你喜欢,就给你拿来了。”说完,濮阳广怀把花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出去了。 这花,好像...好像是法净身上的胎记。红色的,那时候沾满水滴,光洁的皮肤,他躺在浴桶里。红色的,红色的胎记一点点吞噬了濮阳攸的眼眸。 法净躺在床上,他在自己身下呻吟,他看见了小院。不对,是小院旁边的院子。法净拿著瓢,一瓢一瓢得舀著水,转身他笑著问:“阿攸,你叫我吗?” 濮阳攸敲著脑袋,好痛。这是什麽记忆。这到底是什麽,这些支离破碎的到底是什麽?是自己的臆想还是真实的?头疼得就像裂开一样,他躺在床上用力敲著。 “来...来...来人。”濮阳攸使力喊,他几乎确定自己下一刻要晕过去了。迷迷糊糊倒在床上,在一片漆黑的前一秒是离别时法净充满暖意的笑。 濮阳广怀推开门,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帮他盖了盖床被。他捋了捋胡须,摸著那盆花,说道:“整三年啊。” 那天,海空大师带著这盆花回来。告诉了自己他曾经接到的闻籍一封信,让他三年之期前到若耶谷取三忘散的解药。本来这解药是要交给法净的,意欲让法净看著办。了解了最新情况的闻籍让海空把药交给濮阳广怀并嘱咐一定要在三年之期的时候给他服下。 之所以要早两天带他下山,是因为他让濮阳攸自己觉得要不要继续和法净的情缘。毕竟那时,法净曾经也伤他很深。如若他想继续,就会回头找他。如若他不想继续,那早下山也好避免了尴尬。 穷心竭力为濮阳攸著想的濮阳广怀当然在内心还是希望濮阳攸能够是後者。在不违背不破坏他们的原则前提下,耍些小九九也没什麽不错。 确实,若濮阳攸犹豫了。那他希望是後者的胜算也就大了一分。 闻籍这样做是为了测试濮阳攸对法净的爱,若他安於老婆孩子的生活,那也免得法净再受苦了,早些修道成佛。 这也算是一件巧合的事情,闻籍最初是打算等到濮阳攸在若耶谷恢复得差不多和哑仆培养其感情後,再解开他的毒。谁知,法净要回思过崖呆三年。於是这一切便推迟了三年上演。 濮阳广怀叹了口气,就像那天方丈大师说的,自以为掌握棋子的人,其实也是棋盘中的一颗棋子。 一切因缘,早已注定。 若没有自己请卧莲寺的僧人。法净也不会和攸儿认识。若没有自己为梅香云的事情感到内疚,也不会让法净呆在攸儿身边。若不是自己间接赶走法净,濮阳攸也不会认清他对法净的爱。 听海空大师讲起点化自己的宗慎大师居然是为闻若耶还俗的僧人,法净居然和闻籍一样都是业族的人,而闻籍在若耶谷的事情,自己的爹居然只告诉自己的儿子,还从他那里拿了三忘散。濮阳广怀那种冥冥之中都注定了的感觉越发强烈。 既然都这样了:“攸儿,接下去,你自己决定吧。” 爱或者不爱。 爱情在求的时候都是被冰冻的保鲜期。即使你忘记,醒来你还是想继续。濮阳攸不是懒散的人,不是那种壮心久零落爱到最後嫌累的人,他从来都比谁都痴情。 在苦苦寻找记忆的时间里,濮阳攸都幻想著若想起过往会怎麽样,想知道自己拨开云雾後会做什麽。 而当他睁眼醒来,什麽都好像没有失去。又好像什麽都不是真实的。 头已经不疼了。只是有点晕沈沈的,撑起身体眼光瞟见桌上曼珠沙华下的那只空碗。一切了然於心。 爹?!你意欲何为呢? 濮阳攸起身,走到窗前。一推,开了窗。扑面而来清爽的空气,下过雨。 呵,昨夜的梦还真长。居然一觉醒来连下过雨都不知道。 风吹上来,把昨夜一身的燥热之气吹得一闪而尽。他忽然想起了法净的笑脸。 桌上的曼珠沙华不知道是不是喜欢这样阴阴不见日头的天气,带著自己没有叶的花瓣翩然起舞。床头写著吉祥如意的蚊帐钩敲在床柱上发出叮铃咚咙的响声。 突然,客房的门开了。带起一阵风险些把脸盆架吹到。 小儿看到窗前的人楞了一下,连忙说:“少爷,对不住。是濮阳老爷让我把早饭送进来的,没想到您醒著。” 濮阳攸点点头,看著他把清粥小菜放在桌上。问道:“现在是什麽时辰了?” “刚巳时。”其实现在起来也算是晚了,下去都可以吃中饭了。可是那老爷是这麽吩咐的。小儿也好能说什麽,富家的公子都身娇肉贵,睡得晚不稀奇。 濮阳攸行至桌旁,摸了摸那盆花:“这雨下了一夜吗?” “可不是。昨天白日还好好的,晚上就开始下雨,还打雷。今天外面风大的很,看来到夜里都不会收敛了。呵呵,公子命好,睡著了打雷都听不见,我们家婆娘昨晚上被这雷下了半死。” 濮阳攸没有心思和这小二唠家常,肚子咕噜噜有些饿了。他打算填饱肚子再说。 谁知,那小二还不走,又说道:“不过,濮阳老爷也奇怪,这麽大的风居然一个人先走了。” 刚拿起筷子的濮阳攸抬头看他,有些惊讶:“我爹走了?” 小二点点头,说道:“可不是,走了两个时辰了,我以为公子知道了。” 濮阳攸低头,看著那碗粥,问道:“我爹没说什麽吗?” 想了想,小二看著那盆花说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74 道:“哦,我想起来了老太爷让我叮嘱您,记得把花带上。” “就这些?” 小二点头:“就这些。” 濮阳攸不语,小二退了下去。他盯著那盆花一口口的喝著粥,爹果然什麽都清楚。知子莫若父啊。 从小爹都是最疼自己的,他一直都知道。 这花,有什麽玄机吗?或者是自己想多了。 曼珠沙华,濮阳攸看著那朵鲜红的花,他以前种的时候很少养活,越困难越能激发人的征服欲,一连几年总算能养上了段时间。不知道现在那间被封住的醉栏轩里的花草是否都已经枯萎了。下次回家等他砸开後会不会是杂草丛生呢? 有个人曾经这麽对他说过,说他自己迷恋红尘,就如同这曼珠沙华一样,不入忘川江,不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一切为了自己。 六年的记忆全部回来了之後,他恍然大悟得联系到那个叫争水的哑仆就是法净。凭什麽?有些东西一旦联系到一起自然而然就明白了。就像那串佛珠不会无缘无故得出现在若耶谷里他的身上。 那串佛珠,濮阳攸从衣服里拿出法净和他交换的香囊。欢喜...他抽开带子,有什麽东西用红纸包著。濮阳攸小心翼翼得打开一看,吃了一惊。 这个法净重要的东西,居然是胎发。 濮阳攸第一反应是,谁的? 法净的?不可能。 难不成是欢喜的吗? 濮阳攸被这个假设吓了一跳,他想起闻籍,想起他和宗慎的那群孩子,不由心惊肉跳。在若耶谷几个月,他当然知道他们的关系,想起欢喜,那个孩子虽然他想来来 路不明,可是与自己之间那种骨肉亲情以及眉宇间与法净的相似让濮阳攸不得不去再考虑这个可能性。是啊,那几个月...自己和法净的关系确实... 难道法净真的也是业族的人?恍然间想起那几个月,法净会拉著自己的手摸他的小腹。 濮阳攸拍了拍桌子,莫名心里感到一阵喜悦和兴奋。自己是从来不曾恨过法净,若多了这份渊源,怎麽能不欢欣鼓舞呢。 这麽一想,也许法净当初离开自己是怕自己知道他能孕子的事情。 是啊,要是爱的不深,会把他当怪物的吧。即使爱的深,是非流言都会席卷得人晕头转向。所以也许法净选择了最利於自己的方式离开,在自己的洞房花烛夜静的像尘埃。 濮阳攸捧著花,收拾了包裹细软,关上了门。 店外,小二乖巧得把马缰递给他,濮阳攸望著前方被风吹得乱晃的树丫目光有些茫然。 可向左向右,其实自己心里早有数了吧。 濮阳攸再次踏上连江山,来到山门前见到有扫地僧。颇有回到法净离开他时他上山求见法净的光景。一晃居然有五年多过去了。 那时候纵使自己悔意浩然,也不免有些怪法净的意思,可是这些年过去了,记得或者不记得,那一份仅有的责怪也荡然无存。 今天的风依旧像前几日一样,却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天上的颜色甚至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濮阳攸庆幸自己再暴雨之前来到了山顶。这就是仙山幽寺最不好的地方,每次暴雨雷电天气就要万分小心殿堂被劈。这个时候纵使吃斋念佛也无济於事了。不过反过来说,这也是为什麽卧莲寺成名的原因,在数百年的历次灾害中,只有五人受伤。在山下的人口中就成了佛主保佑。 其实地上很干净,扫地僧不是以前那个的扫地僧,可都是一样扫各位施主心中的尘埃。 他看见濮阳攸很恭敬得行礼,佛徒都会礼节性的做这些,外人看来理所当然,可想来是要练得对世人皆有一份善意。 法净也是这样,善意化成了爱意,自己却唐突了。 左脚跨进了正门,他并不打算走後山。他和法净都需要一个名正言顺,於是门口便有人拦住了他。 濮阳公子不是所有僧人都认识的,赶巧今天当班的就不认识他。他和濮阳广怀来的那日正逢初一,十五,山门大开,而今天不是。 他行了行礼,只得对那个拦住他的僧人报以身家,说要面见方丈。 等回来,方丈回话让他自行方便。 濮阳攸看了看手中的花,父亲说这是方丈送的。 其实濮阳攸很不明白,为什麽方丈和海空大师都不反对,甚至帮助他和法净在一起。 这与礼法,与教义,与道德都不符。身为方丈,更是应该严持戒律才对,或者这就是得道高僧与自己俗人的不同吧。 濮阳攸忽然想起一句话,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虽然用在他和法净身上不太恰当,却是同一个道理吧。 止住胡思乱想,濮阳攸径直往後山去了。 这时候的天,已经开始下零星的小雨了。他快步得跑过去,越跑心里越没底。小雨还没下利索,天上就闷声想起了雷,於是大雨就倾盆而至也只有短短五分锺的事情。 濮阳攸没有迟疑停顿,後山前也有屋子,他想先跑到那里再说。 然而跑到了屋子旁,濮阳攸的心就像被这天上的雷吊了起来,他甚至怀疑自己在雷声中也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手中的花,显然经不起被打湿,耷拉著,倒是依旧红豔。 近在咫尺了,穿过那片竹林就是了。 濮阳攸望著天空,用袖子护住那盆花冲进雨中。 然而,桥门大开。哪有法净的影子,什麽经书床铺全然不见了。 仿佛濮阳攸前几日是做了一个梦。 是时,雷声作响,一道闪电劈在了思过崖上头的山顶上,有少许石块滚下来。 濮阳攸却一动不动,是惊多於吓。 又逃了?法净又逃了?? 濮阳攸脑子里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好你个法净,口口声声点头答应等自己来找他,这才几天又不见了。这猫捉老鼠的游戏再玩下去自己一定会精疲力竭,心力交瘁而死。你不知道你的每一次逃脱就想活生生在我的心口上剐了一刀。 次下便生出了怒意,当然他也没有那麽不要命站在这边等雷劈。他看准了时机,乘著雷作之後,跑回了那房子的屋檐下。 他需要冷静下来。狂躁的雷声已经让他焦躁不安了。他自以为收敛的脾气又一次倾巢涌出。 克星。真是克星,这和尚真是自己命里的克星。 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抱著那盆花,索性坐在了地上,等著雨过。 这门锁著,上面屋顶盖的是稻草,雨水顺著一跟跟湿嗒嗒的稻草滴下来,濮阳攸坐了不是站了不是,看了看天雷声小了起来。於是干脆,进了雨里,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好死不死,偏偏这天好似跟他作对了起来,刚来到结心藤处,後面一个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75 雷劈在不远处的大树上,树著了起来又被雨水打灭了。濮阳攸脚下一个踉跄,绊倒在露出头的 结心藤处,好好得摔了个狗吃屎,手里的花瓶随即哗啦啦的碎了。濮阳攸懊恼得用手捶了捶地,泥土溅起来打在了他的脸上。 不用想就知道自己有多狼狈。在那阵狂躁後好似被雨水冲掉了,他慢慢悠悠得站起来,却看见有一罗汉鞋。 濮阳攸问过法净为什麽僧鞋会有六个洞呢,既不是为了清凉又不是为了美观,难不成是为了省布料吗 那时候,法净笑盈盈得指著那双僧鞋说,这六个口意义深远,佛家有很多与六有关的事物,比如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六尘:色、声、香、味、触、法; 六大烦恼:贪,嗔,痴,慢,疑,恶见。六道轮回: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六根虚清静,堪破六尘,六烦恼,参破六轮回。这一切把人 世间所有的形与神都包括了。当每一施礼鞠躬,虔敬有礼时,僧人都会低头往下看。正所谓“低头能看破”“低头看的破”。 当时的自己抬头看,看见的是法净温暖如水的笑。 现在呢? 他猛地抬起了头。 法净起初没笑,甚至还有几分感动。可是当濮阳攸抬起脸的那一霎那,他眼角的泪水收住了,憋著笑。 不过只是一下子,当他明白过来,心里又多了几分心疼。 曼珠沙华残落在一旁,骄傲的颜色如濮阳攸一般狼狈不堪,他看见了那花瓣上的污渍,如同濮阳攸干净的衣衫因为他而污秽了。 法净蹲下去,漫天大雨中,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濮阳攸的脸。 雷声收敛,雨声大作。 两个人都被淋的像水里捞出来一般。但是,谁还在意那雨呢,甚至觉得老天仿佛是在为他们的相遇感动落泪。不在意,自然也不知道,雨什麽时候被风越吹越散。 濮阳攸不知道看见他开口该讲什麽,来之前想的那麽多,一下子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了。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泥水滑落,脸还是那张脸,满是爱怜。 濮阳攸的暴怒在法净出现後,被雨水打得荡然无存,想说什麽也说不出来。 法净擦著濮阳攸的脸,这张日日夜夜思念的脸,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指尖擦过濮阳攸的脸颊。手的触感,那麽真实。怎麽也听不下来了。 是濮阳攸一个用力的拥抱,把他从这样的痴迷中拉出来。法净抵著他的肩头,手紧紧抱住他的身体,手指几乎是扣进了濮阳攸的肉里。身体里的每个细管都在叫嚣,久违了,久违了。 因为全身湿透,衣服贴著身体,两个人都能感受到对方蓬勃的体温。雨浇得再久,这份炽热也灭不掉。 濮阳攸知道自己哭了,泪水,雨水,偶尔远去的雷声伴著轻轻的呜咽。 再也不放手了,再也不放手了。 “法净.法净...”濮阳攸每叫一声,法净的心就抽一下。濮阳攸好像要把这五年多没有叫的都叫完,他叫一声,法净就在他的肩头点一下头,用力的。 好似隔了千山万水,前世今生的拥抱,这一刻多年的思念全部一涌而上,化作了彼此眼里的泪水。 濮阳攸止不住了,他推著法净到自己眼前,用斥责的语气说道:“五年多前,五年多前,我说我要你,结果呢?你给我好看,你对我的愧疚落井下石,你说一个出家 人怎麽会有这麽狠的心。我忘了你五年,你看我妻女畔侧,你以为我就好过吗?你以为我忘记了,这里,这里就不会痛吗?”濮阳攸越说越大声,他没有来由得把那 熄灭得怒火点燃,对著法净吼起来,他指指自己的心,看见法净的脸上满是愧意,他不屑得笑笑,“法净,我不要你怜悯的眼神,我不要你觉得对不起我。我们无缘 无故却伤了对方,你有你的理,我有我的理。我们都有错,互不相欠。但是现在,我要你告诉我你还爱我,从现在开始,你愿意这辈子都跟著我。说!” 和濮阳攸相处以来,法净才发现他对自己一直是用最平和温柔的语气,带著宠爱和疼惜。这是第一次他对自己发火,在两个人久违的拥抱以後。他知道濮阳攸的火是 有来源的,因为他怕再失去。雨水透过衣服渗入皮肤上,沾上了身上的痛处,刚才一直忍著,到现在才发现是那麽疼,只是心更疼。他忍了咬了咬牙,这样下去他怕 会渗出血来。 濮阳攸看著他痛苦的表情,心一下子凉了。他以为法净在拒绝他,他绝望的放开拉著的法净的手,捂住眼睛,无奈的笑笑:“算了。算了。什麽也不用说了。” 法净急了,他拉住濮阳攸的手,抱住他,他慌张的发出啊啊的声音,拼命摇头,濮阳攸这才想起来法净已经哑了。 “真的不会说了?”濮阳攸冷静下来,摸了摸他的喉咙问道,“我还以为你一直是装的。为什麽?!” 法净依旧摇头,他握住濮阳攸的手,紧紧的握在手里,握得他心里也烧起了一团火,然後一把勾住濮阳攸的脖子,吻了上去。 濮阳攸怔住了,他感觉著法净不知所措得吻著自己,他依稀能知道这一片水中那一滴是雨水那一滴是法净的泪水。 他顿时了悟,什麽也不用说了,什麽也不用说了。 在雨中近乎思念到极致的亲吻,两个人都表达了自己最想表达的感情。最後吻到嘴唇都麻木了都舍不得放开。 雨越来越小了,濮阳攸摸著法净的脑袋,脖子,摸著摸著又不争气得哭了。 “走吧。跟我回家。”濮阳攸颤抖著声音说道,没有去看法净的回答,只是蹲下想把那盆花捡起来。 法净点头使劲点头,尽管濮阳攸看不到。他好像松了一口气一般,顿时难受的感觉扑了上来,然後就是天旋地转。 濮阳攸蹲下,他才真正下了一跳,法净的脚下居然有血顺著他的衣袍落下来,他惊得站起来想看那血得来源。然後他还没找到,就看见法净对著自己虚虚幻幻得笑,脚下仿佛站不稳,濮阳攸扶住他,法净便彻底晕倒了。 濮阳攸抱住法净叫了几声他的名字,才发现那血居然来自於法净的两股,两股厚厚得像是垫了很多东西。濮阳攸暗骂,他蠢和尚竟然在雨里站了那麽久。 他一把抱起法净往前面的僧房冲去。 这卧莲寺的东面是给施主的。这几年也常有与卧莲寺来往密切的山下人来这里小住,甚至包括很多贵胄巨商。 看著东厢的僧人也认识濮阳攸,因为这个俊俏非凡的少爷公子刚和他爹来这里小住过一段时光。只是他看见濮阳攸抱住法净冲进这里时,他不知道该拦还是不该拦。 “师傅,你让我们进去。你看他,都流血了。” 僧人看了一眼,果然伤著了。虽然他不太明白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76 这濮阳少爷和自己的师兄弟有什麽关系,虽然没有师傅的通知,但是他还是通融得将濮阳攸放了进去。就近打开一间厢房,让濮阳攸进去。 那僧人帮著濮阳攸把法净的湿衣服脱掉,只剩亵裤得放到床上,濮阳攸早已发现法净的伤处在两股和臀处。於是就让他帮著让法净卧睡。那僧人这才想起来,这个师兄弟就是後山思过崖的法净。思前想後觉得不对的他,於是先一步去禀告师傅了。 濮阳攸见那个和尚走了。便上前关上了门,然後来到床前。 他要看法净的伤势,他湿透的亵裤脱了下来,只见双腿处全是斑斑的红青血痕,屁股上垫块厚布,濮阳攸扯开一看,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臀部是比腿部更重的伤,皮开见血。濮阳攸觉得鼻子有点酸,胸中突生一口气,闷闷地。 濮阳攸找了块布,把法净的身体擦拭干,轻轻得盖上被子。自己出门去找到寺里的医僧去,要了点金疮药。 外面雨已经停了,濮阳攸轻轻关上了门。 回来的时候,发现守卫的僧人站在门口拿了一个包袱,他见自己回来便迎上来。 “施主,这是法净师弟的包袱。是方丈大师让我带给你的。”那僧人把包袱递给他,又说,“方丈说,虽然法净师弟自愿受了杖刑,不做我卧莲寺中人了。但是方丈还是愿以弟子相待。” 闻言,濮阳攸惊住,他连忙问道:“他...还俗了?” 那僧人点点头。 濮阳攸心里一阵不能言明的心情,似喜又带著些许的悲伤,他急忙问道:“他受了多少棍?” “还俗本不用受杖刑。只是当初他被关思过崖之前欠著一百廷杖呢。” “为什麽?” 那僧人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只是听说当初方丈给求的情。说在思过崖之後再打。也不知道为何本来只要三年之刑变成了六年之期。” 濮阳攸望著那半开的厢房而不得解,忽然他谢过那僧人,连忙冲了进去。 刚才自己明明把门关上了,怎麽会半开呢? 推开门,才发觉,原来是法净是师父海空大师。 海空大师坐在床前,看著法净。那神色让濮阳攸想起了自家的父亲。 他看见濮阳攸来,站起来,行了行礼。 这是法净的师父,自然也是自己的师父,他连忙鞠了鞠躬:“师父,您来了。” 海空又点吃惊与他的恭敬,点点头。 濮阳攸拿出药,从腿部往上掀,掀至臀部下方,没有往上。 拿药的时候,那个和尚说,这药多少有些疼。他不舍得法净的疼,於是又拿了点麻药先涂在伤口。 只听见海空大师说:“这孩子是铁了心跟你走了。” 濮阳攸看著那条条青痕,心里千百种滋味。半响,他转过头问道:“师父,你曾说过他是为心爱之人变成哑巴。你能告诉我是怎麽回事吗?是因为我?” 海空点点头:“当初他听闻你受伤,不顾戴罪之身,决然下山要带你去若耶谷。谁知那闻籍开口要条件是让你变哑,他便答应若他能救你,他就愿意代替你。” “那他为什麽那时候不受这一百廷杖?” “因为那时候他受不起。想必你也知道若他受了那杖刑,你就不会有那个乖巧可人的女儿了。” 濮阳攸的手一抖,洒了好些药出来。果然他猜得没错,果然... “我听说他本来只用关三年,为什麽会变成六年?”濮阳攸开口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有些抖了。 海空答道:“准确的说不算上他下山那一个月的话,是五年零六个月。两年半就是他可以下山一个月的条件。” 一切谜底全都解开,濮阳攸没有再问什麽,他还能再问什麽吗?他想说一句对不起,为刚才自己盛怒下的责备。 海空不知道什麽时候出去了,刚才没掀开屁股上的被子,是濮阳攸不想自己看到,也不想让海空师父看到那被打得没有完肤的臀部,他轻轻得擦著大腿处的伤痕,每擦一次,仿佛就能听到法净抽气的声音。 那个声音微微得响起,几乎轻不可闻,却如千锤音打在濮阳攸的心上,他抑制住眼角的泪水,却发现自己的手停不下颤抖。 “疼吗?我拿了麻药涂在伤口了。还是疼吗?”濮阳攸动作轻柔,不舍得碰一样。 法净的腿肿的厉害,腿部没见伤口却比有伤口还疼。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其实刚才师父还在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濮阳攸掀开上面的被子,露出那血迹斑斑的臀,眼下有些不忍得撇了撇头。 药放上去,濮阳攸就知道法净把床单抓紧了。他把头转向床里侧,拼命忍著疼。 药上完,濮阳攸没有盖上被子,拿出手帕擦了擦法净的头----出了很多汗。 他知道这样一直卧著,法净也会难受,於是,他帮著他转了个侧身朝外,这才盖上了被子。 朝外,自然对著的是濮阳攸。 法净眼睛睁得大大得盯著自己,却让濮阳攸看著难受。 他托了个凳子坐在床前,握住法净的手:“疼得话就睡会,我不会走的。阿攸不会离开你了。” 法净没有闭眼,有时看著他有时却不知道在看什麽,眼神飘得很远。 濮阳攸摸著他的头,他这才发觉法净居然长起了一根根很短的头发,他摸著手心痒痒的,心里也痒痒得。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法净一忡,摇摇头,他想说,应该是我先说对不起的。若有错也是我错在先。只是此刻他只能握住濮阳攸的手摇头。 “你放心,我一定去找那癫医让他把你的毒解开。你每次讲话都那麽温柔,对著我笑和我说话,你怎麽能没有声音呢?” “等你差不多了。我们就回家,我们去看看女儿。”说到这里,濮阳攸有些激动,他跪在了窗前的踏板上,摸著法净的脸说道,“你说你怎麽不可能是菩萨送给我的 一个礼物呢?什麽不可能的事情都发生在了我的身上。你居然为我生了一个女儿。法净,你是菩萨送给我的,以後就不许你再逃走了。法净,我爱你,法净。” 法净抬起手,笑著用手指抚了抚那种脸。 他点点头,恩,我再也不逃了。 有濮阳攸的照料,法净很快就好了。有一日,濮阳攸看著法净的胎记忽然想起了爹送给自己的那盆曼珠沙华。 他到後山那结心藤的地方,有点吃惊,花盆坏了,雨水打了,居然这花还活著。 濮阳攸不甚开心的想把花挖出来,挖著挖著手下的感觉越来越奇怪,仿佛有一个硬硬的东西。 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会有很大用处。 然後,当他挖开那东西,取出来时打开里面那张纸时,心里的喜悦经不住狂奔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77 向前院。 管院那僧人打招呼,他也只是哈哈笑。 推开门,法净站在一旁洗手。看他像个孩子似得冲过来抱住他,奇怪急了。 “法净,你看你看。”濮阳攸拿起那瓶子,法净没看见什麽,更加疑惑。只见濮阳攸把手里拿张纸拿出来给他。 “这是我从瓶子里拿出来的。你看这是什麽?” 法净拿过纸一看,脸上也露出了笑,这是闻籍写给他的。 【解药一瓶,药丸三颗,温水冲服。每日一次,三日後便能开口说话。我本意只是想测试你对濮阳攸的爱意,岂料你打乱了我的如意算盘。出口的话,泼出的水,我不会收回。只是这三年算对你们的测验。切记珍惜珍重。闻籍】 药是三天才起效,但濮阳攸和法净决定今天就下山。 东西收拾好了,濮阳攸的包袱在山下,法净的更是没什麽东西。 看见法净坐在床头发呆。满眼空洞,他知道,这对於法净来说等於是彻底抛弃了一个家。几乎在这里呆了二十六年。早一天下山便是早一天决心。 濮阳攸走过去,把他拦在怀里:“我陪你去走走吧。” 关上门,和守院的僧人道了别。两人先来的地方是後山崖,濮阳攸告诉法净,当初是自己本没有发现他。是一只小松鼠引著自己到後山崖的。法净轻笑,他指指上天,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来到结心藤处,老藤还是如过去几百年一样结实得结枝盘旋,那颗曼珠沙华像泄了气似得被碾入尘土,化作红泥。 濮阳攸远远得站在桥门那边,看著法净再桥门那边仔仔细细的把眼前的一切收在眼底,过去的一切终将过去,虽然痛苦寂寞却又让人充满了期冀。 忽然,法净转过身把门一关。 此情此景,如此熟悉。一个在门这头,一个在门那头。濮阳攸笑著走过来,把手从那段栏杆里伸进来握住法净的手。 “放心吧。又算是这门是玄铁做的我也一定把它敲碎了,带你出来。” 法净点点头,他想说他知道。 法净去拜别方丈的时候,发现方丈早已在门口等他,一旁是师父。 这是濮阳攸第一次见到方丈大师,果然浑然仙骨,世外高人。他站在门口对法净笑,对濮阳攸笑。让人有一种莫大荣幸之感,果然是天然能给人教化的。这让濮阳攸不免想到,若法净不遇到自己,几十年後也是这般模样吧。他看了一眼法净,果然是自己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法净走过去,他不能说,只能用自己的行动表达。退了两步,他跪倒在地。 “法净,你...”海空大师想上前扶他起来,被方丈拦住了。 “让他跪吧。”宗净看著他,一下两下得叩头,二十六下表示二十六年的养育之恩。 濮阳攸听著那掷地有声的磕头声,咚咚咚,每一下磕在青石板上,也磕在濮阳攸的心头。 方丈扶他站起来,看著他叩红的额头,笑著说道:“走吧。尘缘尽了再回来。” 法净点点头。 他又看著海空,海空摸了摸他的头:“孩子,我依旧是你的师父。记住,无论你追求什麽崇高或者大智,都要先踏踏实实得做一个人。想师父的时候,就写信告诉师父,师父还在山头等你。” 一席话,让法净难免伤感,他点点头。 濮阳攸看他一步步走过来,擦了擦泪水,抬起头对自己笑。 他也笑了。 轻风划过两个人的眼前,山上还是那麽清凉,只是此时是如此的温暖。在濮阳攸的心里,也在法净的心里。 濮阳攸把法净拦在怀里,是一步步一步步得走出卧莲寺。法净抬头看著头上那块【卧莲寺】的牌匾,紧紧得握住濮阳攸的手臂,他抬起脚,跨出了那个台阶。 眼前是如花美景,盈盈啁啾,郁绿簇拥,丛树披道,绵延至山下。正春日当头,山上却还有一层薄薄的雾,濮阳攸牵著法净的手,看那山上开出的红的,紫的苞儿,纷纷落在树梢之上。勃发的春光透过薄雾照上了他们的身上,掠过的微风澹宕出氤氲的香气,是初开的春华。 “好美啊。”濮阳攸看得有些痴迷了。他看著法净,“我愿此生与你共赏这韶华。” 法净转回头,望著眼前的濮阳攸,看他笑著,笑著,如同春光一样,他也笑了。 君当知,我亦如此。 到山下,法净便要求换一身行装。既然已经不是山寺中人,就脱下僧袍。 濮阳攸说,你要是不舍得穿上也无妨。法净摇了摇头,他从濮阳攸手里拿过衣服,穿上。 依旧是淡蓝色的袍子,他戴不习惯冠帽,於是拿了一块绛红色带黄边的布披在头上,转过头指指头上,问濮阳攸突不突兀。还是那张如春花般的笑脸,後者看到的还是法净这张干净清澈的笑,依旧是没有不染一丝尘埃。 心中一动,濮阳攸捧过他的脸,亲吻了上去。 虽然这是在山下的客栈里,法净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觉得脸有些烫,这亲吻越来越不对,红布滑落,濮阳攸想要把自己吃了一般,唇上,脸上,甚至是脑袋上,一处不落下。 多少年没与他亲近了呢?也许濮阳攸这样的吻并不带什麽欲望,只是疼惜和庆幸。 法净觉得濮阳攸要哭了,一把反紧紧抱住他,想告诉他,自己真的在他怀里。 那两日,濮阳攸仿佛度日如年,心焦意躁,每一次法净喝药他都紧紧盯著,然後问他什麽感觉。 法净摇摇头,笑他哪有这麽快。 晚上的时候,法净也知道濮阳攸在忍著。有时会对著自己说很多很多话,说这几年来的事情,有时却只是默默得看著自己不说话。两个人抱在一起睡觉,甚至身上已经起了反应,濮阳攸还是没有做什麽。 法净不知道他在等什麽,他不动自己自然也不会动。 濮阳攸盯著法净喝完那最後一碗药,一直盯著。喉咙咕嘟的水流下去,可濮阳攸的心却提了上去。 “怎麽样,怎麽样?”濮阳攸抓著他的胳膊直摇,“说说,说说,怎麽样了?” 法净瞟了他一眼,张了张嘴,用力得试著,然後摇了摇头。 濮阳攸不信。 “你逗我?你别逗我,你再逗我,我跟你急啊。” 法净很诚恳得摇摇头。 “真的?”濮阳攸不甘心,但见他不像是骗自己,“怎麽会没用呢。明明三颗药丸都吃进去了啊?” 拿出那药瓶子放在手里反复看,左看右看濮阳攸也 不觉得闻籍会拿这个看玩笑。 法净到不著急,他心里想著这事哪有这麽快,喝一桶水也不见的马上就能尿尿吧。他凑过脑袋用手杵著,看濮阳攸在一旁不明所以。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78 他笑,他该有多珍惜这逝去的六年,往後多少个六年若能每日见到爱人这般的模样,那六年两人受的苦都值得了。少年终会遇到漫漫路,曲曲折折,遇过了坎过去 了,长大了。长大後就会发现年少时过不了的坑现在一步全能跨过。眼前的世界就更大了。我们两的明天,还有好长好长好长的时间呢。 “阿...咳咳...”法净清咳两声,连忙捂住嘴巴,他惊喜得看著濮阳攸,後者在窗口对著阳光使劲看闻籍写的那纸条,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 法净清了清嗓音,试著小声说了说话几个字,虽然这麽久没说话,声音有些哑,但是能肯定的是自己可以说话了。 “法净,你刚才怎麽了?”有些声音,好似是法净的咳嗽声。 法净睁著眼睛看他,一脸不明白的表情。 “我刚才听到有声音,以为是你。”他笑道,看见法净含著笑拿出一本书。 在这泰江城里住了两天,他们都不著急回到齐城。甚至故意拖慢了速度,爱人在侧,这一路的风景就变得那麽美好了。濮阳攸知道法净会无聊,买了几本书给 他。本事市井人看的无赖小说,因为濮阳攸看著觉得不错就买来给法净看,把这世俗换了法净手里经典以销他那几日空虚。其实濮阳攸说了,想要看经书就看吧,别 难为自己。法净笑笑拿过他手里的书,既然说要还俗若连这东西都不敢看,还还什麽俗啊。 书一上头,倒是让濮阳攸受了冷落。本来久别重逢,想要亲热点,时时粘一起,却被自己给搅和坏了,哎,自作孽不可活啊。法净第一次看这些世俗故事,才知道原 来这些再纸上的东西,除了佛经还有那麽精彩的故事。在久别重逢第二天,法净看了一个下午没理濮阳攸一下後,濮阳攸终於忍不住把书收了回去。 可是.... “你怎麽又找到了?”濮阳攸一脚跨过去要抢那本书。 法净先一步拿开,濮阳攸又抢,法净站起来就逃。 “你还给我。”果真是自找苦吃。 法净不给,逃到了床边。 “你再不给我,我就诅咒你长不出头发。嘿嘿。”濮阳攸知道现在法净最关心的就是这头上的头发,听说按摩头顶可以长头发,每次都一边看书,一只手杵著按头顶的穴位。 笑笑,法净白了他一眼,对他摇摇手里的书。被濮阳攸一扑到在床上。 “压住你看你还跑。”濮阳攸一把要抢过那书,法净偏偏还是不给。 濮阳攸坐起来,佯作生气:“不给不理你了。我上连江山做和尚去了。” “跟个小娃娃似得。好了好了,给你。”法净不好气得说道。他把书递到濮阳攸的面前。 濮阳攸接过书,笑道:“这才对嘛。” 忽然他愣住了,转过头看著躺在床上贼笑著看他法净,他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得张著嘴。 法净坐起来,笑问道:“怎麽了?” 濮阳攸激动的跺了跺脚,在床前来回走了两圈。然後一跨步,压倒了床上的法净,使劲掐他的脸:“你个臭和尚,学坏了你,你骗我。还装的那麽像。你个破和尚。”说著在他脸上啵啵两口。 “全是口水。我没骗你,我也刚才才发现好了。”法净擦了擦脸,被濮阳攸抓住手不让,“你让我起来,压死我了。” 濮阳攸耍赖:“不起来不起来。”他躺在法净的胸口,停了停说道,“和尚,再叫我声名字。” “阿攸。”法净摸著他的长发,依旧又黑又长。 “恩。”濮阳攸捏了捏法净的胸口。 “阿攸。” 濮阳攸鼻子一酸:“六年了。原来我已经快六年没听见你说话了。我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 濮阳攸蹭了鞋子,甩了袜子,爬到法净床里面,一把抱过法净的脑袋:“和尚,别留头发了。还是光头看著舒服。” 法净瞥了他一眼,抱住他:“你听我声音是不是有点哑?” “哑了才好听。没听他们唱曲的声音哑哑的,听众可不少。”手指不安分得在他脸上划来划去。 “我没听过曲。不过我觉得山上的锺声,僧人口中的佛语,绕著佛香到了释迦摩尼的华盖和摩尼镜。木鱼声,手里的佛珠滚动的声音,都是天籁。哎,对了...”法净起身,去拿了些什麽东西。 濮阳攸一看笑了,是自己临行前给法净的那串佛珠,便开玩笑道:“我以为你扔了。” “阿攸,你说你要我帮你找这佛珠为什麽这麽重要吗?你找到没呢?” 濮阳攸拿过佛珠,笑道:“没呢。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找吗?我要你陪我找,找一辈子,你乐意吗?” 法净不语,也脱了鞋袜上床:“我以前一个人在思过崖的时候,想你和欢喜就看著这串佛珠。” “欢喜。”濮阳攸摸著法净的肚子,“不可思议啊。到底是怎麽出来的呢?你不会真是天下掉下来的宝贝吧?” “汝爱我心,我爱汝心,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话虽沈重,但濮阳攸听著心里开心,这反反复复两个人注定纠缠在一起啊。 “我得缠著你,不然你就伺候佛主去,拿还轮的上我啊。” “不许乱说。”法净笑道,他拉著濮阳攸的手,脸有些红,“阿攸,我想你了。” “我也是。”濮阳攸吻著他的嘴角,“我们先出去吃饭。晚上再好好得说话。” 所谓说话,当然没有那麽纯洁的概念。不过是久违了的,酣畅淋漓的感官享受。濮阳攸说,他要把法净给吃了,果不其然,吃的连骨头渣都没剩。 濮阳攸摸著他的肚子:“不知道刚才有了没?” “你想要孩子?” 濮阳攸摇摇头:“我是怕有。很疼对吧,女人况且如此,何况你又没有那东西。” “女人生孩子不一样的吗?” “不是。你比她们要不容易多了。”濮阳攸起床,把自己散落的头发用发髻扎高,“对不起,我刚才忘记了要出来。” 法净把他的头枕在自己手上:“没关系,随遇而安吧,就算有了就给欢喜多给弟弟妹妹。对了,为什麽前两天你没有...” “没有什麽?” 法净脸有点烫:“做今晚一样的事情。” 濮阳攸拿了块毛巾,到了盆水拿过来。 “哈哈,我不想你憋著喊不出。瞧,今晚喊得多好听啊。” 很多事情都不会在意料中。 濮阳攸带法净一路逛到家里,才五天的路走了近十天。两个人走走停停,遇到心仪的风景便住上一两天也难免。不过终究还是要到家的。 其实家这个代名词对於法净来说就是卧莲寺,离开卧莲寺就等於断了关系一样。而那天濮阳攸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79 在雨中对他说:“我们回家。”忽然间让他有了一种可以依赖的感觉。 家,编织起来的永远不会只有爱情。还有世俗的柴米油盐,有责任。濮阳攸告诉法净,他想接管一部分爹的事务,两个人跟著父亲好好学起。法净只是笑著点点头。 有一个人需要让步,法净想,该轮到他了。 他们都不主动提到杨欢儿,也许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切随缘。 当然他们不提,就不等於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一切随缘当下看到的不一定是良辰美景。 就像确实很多事情不会一成不变,有些事情也不会如期所至,但是在很久很久以後,两个人又遇到更多更困难的事情之後,在积香亭赏月饮酒时,都很庆幸两个人都没有放弃对对方的希望,坚守著这份爱走下去。 这正不就是年轻的时候,经历了很多劫难,懂得了坚持和彼此珍惜。那时候,两个人的眼神,清明得如同当空的明月一般。 而眼下,当两个人怀著略微战战兢兢的心情期待回家後的大团圆时,却又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齐城两个字就在眼前,算著日子今天居然巧的是六年前法净到齐城的日子。四月初,花开正浓。依旧是这块匾额,依旧是这个城门,依旧是两个人在城外。依旧是陌上的那个少年。 只是谁曾料,这少年现在已经长成了青年,而拈花的手却牵起了自己。法净把手放在濮阳攸的手上,依旧是笑靥如花纯如斯。 然而,越靠近濮阳攸周围看他们的人越来越多,神色也稍显奇怪。是归家让两个人显得有些激动和不安,便没多在意其他。跨进濮阳府门,却见门房呆呆得看了看自己,像回神一般得过来连滚带爬得想里面去。 濮阳攸和法净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濮阳攸说道:“这是怎麽了?跟见鬼似得。”看见有女婢经过,便喊住了,“小瑾” 小瑾以前是照顾小欢喜的,濮阳攸自然认得,小瑾张著嘴又是惊又是喜:“少..少爷。少爷,您,您回来了。” “恩。怎麽前院的人都不在啊?” 小瑾脸色不是很好看,垂著眼角,说道:“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家里...家里。” 法净与濮阳攸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得问道:“家里怎麽了?” “攸儿...”一个声音从前面传过来,是濮阳广怀携同王氏一齐过来了。 濮阳攸心里落了个底,总算不是家人出事。 濮阳广怀对著法净点点头,而王氏扑上来,抱住濮阳攸:“儿啊。你总算是回来了。你媳妇她...” “欢儿?”濮阳攸吃了一惊。刚想问怎麽了,却被濮阳广怀喝住。 “孩子刚回家,你让他们进了门再说吧。”濮阳广怀说道。 王氏擦了擦眼泪,看见法净朝他点了点头。 消息来得太突然,让法净一下子吓了一跳。 “濮阳老爷,您...您说小欢喜她,被,被杨姑娘带走了?”法净本来是坐著听到这个消息猛地站起来,有些焦急得问,“那她们去哪里了?” 濮阳广怀有些惭愧得看了一眼他:“前天晚上连夜走了。我根本不知道她们去哪里。昨天早上听仆人的报告才知道。” “不会是被人掳走了吗?” “绝对不可能。”濮阳广怀这份自信还是有的。 法净还想说什麽被濮阳攸拉住,他说道:“爹,有没有人看见她们离开的方向?” “没有。没有看见。我派人出去找了也没有找到。现在还一直在外面。”濮阳广怀摇摇头,“我不知道一个女人带著一个孩子居然能逃过我那麽多人的眼睛。” 濮阳攸抓住法净的手,紧紧的。法净看著他,心中明白,於他,欢喜这孩子更是重要。 “爹,你知不知道,她为什麽要走?那几天,有什麽奇怪的发生吗?” “这...”濮阳广怀望了一眼旁边的王氏又望了,脸上有些为难,“其实是你娘跟她说了点话。” 王氏叹了口气:“自从你爹告诉了我小欢喜的身世。我就开始查看你媳妇了。後来,我和她探话,套出了她还是个黄花闺女。三天前,我对她说,既然攸儿要回来了。我们也不能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 让 她还是不要为攸儿你耽误终身,找个好人家改嫁了吧。谁知道...她可能是以为我要赶她走,居然带著乖乖走了。”王氏看著他们的反应,她一直叫小欢喜为乖 乖,打心眼里喜欢著伶俐的孙女。虽然听说了那件怪事,但是不管谁生的,只有真是自己的孙女就好了。可是,谁知道自己的一席话,居然逼走了杨欢儿。 濮阳攸显得无奈:“娘,不怪你。你也是好心。” “攸儿,你别担心,爹一直会派人找的。赶了一路了,早点下去歇歇吧。” 秋茗笑嘻嘻得看著少爷回来,听老爷吩咐带他们去了醉栏轩。 濮阳攸看著那解封的石块,依旧还是那闪门,他带著法净进门,里面已经收拾如旧了,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关上门,法净抱住他。 “阿攸,我心里好难过。” 濮阳攸拍拍他,说:“我也是。” “杨姑娘一定很爱欢喜吧。” “是啊。一直都是。” “你说她会去哪里?” “海阔天空,只要不被我们找到。” 法净没有再说话,只是抱著,抱了很久很久。 因为家里出了这档子事情,只是简单得吃了几杯酒。反正濮阳老爷和濮阳夫人都是把法净当成了自己的儿媳妇,即使这个儿媳妇是男的并且不可能有名分。 一夜,两个人都各自想些什麽。 还是濮阳攸打破了这个沈默。 “你在想什麽?” 法净笑笑:“我觉得我们想的是同一件事情。” 濮阳攸揽过他:“我想去找她们。” “我也是。” 濮阳攸找出法净的僧袍,对他说:“穿上吧,还是穿上这个习惯。” 法净点点头:“那你呢?” “我只想让你去做‘但愿众生得离苦,不为自己求安乐’,因为你的安乐便是我的事情。” “那你不想接手你爹的生意了?” “我会回来,带著你一起回来。所以容我这个不孝子再不孝几年。有家才能立业。” 两个人都不知道,这一找居然是十一年。那时候一切都变了,他们的爹也不需要他们接手什麽生意,他们新生的麟儿居然变成了卢贵妃的孩子,杨欢儿变成了国舅卢将军的夫人。年方二八的小欢喜却成了太子妃,从此开始了她一代贤後的故事。 而现在这世间只是多了对个仙侣,一个游方僧和游方僧身边的侠士。他们不知道他们会成了一代佳话,那僧人到处讲经说话,那侠士到处行善积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陌上谁家少年郎 作者:左奥淇 分卷阅读80 德,纵使遭遇了很多 意想不到的事情,甚至是死亡的威胁,两个人都没有放开手。然後呢,然後几乎每两,三年,那僧人和书生总会消失一段时间。 问他们干什麽去了? 嘿嘿,孙儿满堂的濮阳老爷会笑逐颜开得告诉你答案。 分卷阅读8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