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 分卷阅读1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1 1、第 1 章 ... 巨幅广告牌上的女子身着红底金线绣制的旗袍，身段婀娜，一手轻扶鬓角散落的秀发，另一手柔弱无骨地搭在百年红木椅背上，眼睛瞥向一边，风情万种。上面还写着三个巨大的字——黑玫瑰。 阮芩微微摇头，叹道：“为什么要取这样一个艳俗的名字呢？” 由于仰着头看广告牌太久，阮芩觉得脖子有点疼。她左右转了两下，摊开了身边破旧的小箱子。 只见箱子里面装着一些饰品，以项链、胸针、戒指为主，清一色用了铜做主料，造型别致，绝无雷同。 阮芩冲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喊道：“快来看看啊！小姐、太太们！每一款都独一无二……” 可是阮芩迎来的却是众人的嗤之以鼻，铜的质地似乎是入不了那些阔太太们的眼。她们的胸前、手腕、手指上都闪着金灿灿的光芒，又怎么会买如此暗淡的饰品？百乐门附近本来是非常适合做生意的，然而阮芩却似乎选错了地方。 从晌午一直站到傍晚，阮芩连一件都没有卖出去。 眼见天边的橙红色范围越来越小，太阳颤抖着缩进山后，阮芩有些失望。忽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阮芩面前，从上面走下来一个身着玫瑰红旗袍，披着银狐皮披肩的女子，这女子正是广告牌上的“黑玫瑰”。 黑玫瑰用玉指拾起一枚胸针，打量着阮芩，问道：“这是你做的？” 阮芩点头：“是的，小姐。” 这时，从车上跟下来一个西装笔挺，头发油亮，大约四十岁上下的男人。那男人搂住黑玫瑰的香肩，看了一眼箱中的饰品，很不以为然地说：“这些有什么好的？走，我带你去最好的银楼，黄金宝石随便你选。” 黑玫瑰却固执不肯离开，她微微撅嘴，说道：“不，我喜欢这些。” 那男人只好留下，问阮芩道：“一共多少钱？我全要了。”说着便摸口袋。 阮芩微笑道：“先生全都要？恐怕先生身上的钱不够买的。” “笑话！还有我买不起的？” “小姐手上的那枚胸针三十个大洋。”阮芩很平静地说。 “什么？！你是不是真在卖东西？疯婆子……”男人嘟囔了一句之后，转头又柔声问黑玫瑰，“我们还是走吧？你怎么偏偏看上这些粗制滥造的东西了呢？” “我就要买，你要是没带足钱，我回去自己取。” “三十大洋自然是带了的，可若是买所有的恐怕就……”那男人有些难为情，随后伏在黑玫瑰耳边低声说道，“你也知道，她漫天要价，谁知道这一箱有多少钱？” 黑玫瑰莞尔一笑：“我又没说都要，就这一个吧。” “好好好……”男人连忙如数把钱塞给阮芩，又瞪了她一眼，低声说道，“算你走运……” 男人打开车门。 黑玫瑰却说：“不用了，我走回去。” “那……” “你回去吧。”黑玫瑰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好吧。”男人说完上车离开了。 ～★～☆～★～☆～★～☆～★～☆～★～☆～★～☆～★～☆～★～☆～★～☆～ 黑玫瑰再次转过脸来，盯着阮芩看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听你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 “我是从苏州来的。” “哦……这些首饰做得很好。你姓什么？以后我想再买一点。”黑玫瑰很平淡地问。 “姓阮，小姐若是以后还要买可以便宜些。” 听见“姓阮”这两个字，黑玫瑰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连忙继续问道：“是光福镇人氏吗？” 阮芩点头，不过似乎并不在意黑玫瑰的问题，手中又忙着做起了小首饰。 黑玫瑰却穷追不舍：“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阮梦延的人？” 这一回，阮芩的回答令她失望了：“不认识。” “哦……”黑玫瑰的神色有些恍惚，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看着黑玫瑰落寞的身影，阮芩不由得想，或许如今这个衣着光鲜的交际花并不如她从前过苦日子的时候快乐。 ～★～☆～★～☆～★～☆～★～☆～★～☆～★～☆～★～☆～★～☆～★～☆～ 天色已晚，此时百乐门灯火通明，阔太太们相拥而入。可是阮芩却收拾好了首饰箱，并不打算趁这个机会多捞一笔，因为她想要卖的人已经买了她的首饰。 阮芩住在贫民区的一间低矮的板房里，已经有些腐烂的木板处处透风，还好初春的上海已经脱去了寒气，即便是夜晚也有暖意。板房小得几乎只能容下一张床，床边是一个小板凳，上面放着阮芩仅有的几件换洗衣服。一尺见方的小窗顶上挂着一盏煤油灯，可是却空有灯芯，煤油半点都不剩了。 阮芩把小箱子塞进床板下，又走了出来，冲着一个稍大的房间喊道：“陈太太，可以借你的锅做饭吗？” “做简单一点啦！一个人吃还那么麻烦……”陈太太最后一句是嘟囔的，可是却嘟囔得很大声，似乎是故意让阮芩听见。 阮芩却只是一笑，没有理会她。最近阮芩见多了小市民的嘴脸，已经习以为常，因此看见陈太太这样只会觉得可笑。其实她付给陈太太的柴煤钱绰绰有余，再多做一两个人的饭也够了。 阮芩简单炒了个素菜，就着早晨熬的凉白粥，很快就解决了晚饭的问题。 ～★～☆～★～☆～★～☆～★～☆～★～☆～★～☆～★～☆～★～☆～★～☆～ 遇见黑玫瑰并不容易，她通常是乘车出入的，虽然时常乘坐不同的车，身边的男人也形形色色，比较常见的便是当日那个穿西服的男人，还有一名军官。大街上熙熙攘攘，坐在车里的黑玫瑰看不见她是很正常的。 阮芩依旧每日去卖首饰，可是除了当日卖给黑玫瑰的那枚胸针之外，没有再卖出一件首饰，不过那个男人给的三十大洋够她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一日傍晚，阮芩像往日一样，打算收拾东西回去。忽然，一个身形彪悍，头戴鸭舌帽的男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阮芩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手真脏…… 那男人见阮芩并没有吓得瑟缩成一团，很是惊讶，于是手上用的劲更大了，同时厉声对阮芩喊道：“这里是你想卖东西就能卖的吗？” “那要怎样才能卖？”阮芩瞥了那男人一眼。她一向最讨厌这些仗势欺人、为虎作伥的人。若是换做以前，她一定让这个男人爬着离开了。可是现在这个境地……不适合，于是也只能忍耐。 “当然是……”男人说着抬手将大拇指跟中指搓动了两下。 “不好意思，今天没卖出去首饰，没钱给你。要么你买一件？我给你便宜点。”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2 男人被阮芩的态度惹恼了，一把将首饰箱打翻在地，又用力把阮芩推倒，一脚踢在阮芩的肋骨上。 阮芩疼得一皱眉，可是没有叫出来。 “我要让你没办法做首饰！”男人喊着就要去踩阮芩的手腕。 可是却被一个声音制止了：“住手！” 那男人回头，看见眼前的人一愣，结结巴巴地叫道：“宋……宋先生……”脚停在了半空中。 ～★～☆～★～☆～★～☆～★～☆～★～☆～★～☆～★～☆～★～☆～★～☆～ “还不快滚？！”那个被称作宋先生的人皱着眉头低声喝道。 阮芩抬眼望去，只见黑玫瑰从他身旁挤了过来。 “怎么样？哪里受伤了？”黑玫瑰连忙蹲在阮芩身边，想将她扶起。 “没事，别弄脏了小姐的衣服。”阮芩推开了她，用的力气不大，却很坚决。 “好了，她没事了，我们走吧。”宋先生也走过来，搂住黑玫瑰想要把她带走。 黑玫瑰并没有起来，而是转脸说道：“我们走了她不是还要受欺负？我不放心。” “哎呀……你干嘛那么关心她？非亲非故的。” “我挺喜欢她的手艺，想把她留在身边。” “是这样啊……”宋先生沉吟半晌，答道，“也好，你的确需要多个人伺候你，张妈年纪大了，手脚不灵便。” “我不去。”不料阮芩却毅然拒绝了。 “为什么不去？”黑玫瑰问道。 阮芩答道：“我有手有脚，可以活得很好。一只能在天空自由自在飞翔的小鸟又怎么会喜欢住在笼子里？” “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也不让你做太多活……” 黑玫瑰话音未落，却被宋先生打断了：“算了算了，她不知好歹，你还跟她说这么多干嘛？我再帮你找几个人。” 黑玫瑰见阮芩无动于衷，也只好站起身来，被宋先生拖着离开了。 身边围观的人群也顷刻散去。 阮芩听得见黑玫瑰渐远的声音：“我不要别人，就要她……” ～★～☆～★～☆～★～☆～★～☆～★～☆～★～☆～★～☆～★～☆～★～☆～ 阮芩站起身来，拍打掉身上的泥土。她转了转手腕，庆幸并没有受什么伤。身边人来人往，然而甚至没有一个人低头看阮芩一眼。阮芩觉得自己仿佛莫名其妙留在了人间的幽魂，无人能见……随即阮芩又笑了，笑自己怎么也会变得感伤起来。倘若真是幽魂反倒好了…… 阮芩将散落在地上的首饰拣回箱子中，然后提起离开了。 此时时间尚早，回到那个小黑屋也无事可做，于是阮芩尽量放慢脚步，眼睛不经意地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如此陌生的城市，街边叽叽喳喳的人声在阮芩耳中却化作了鸟鸣，其中自然有婉转的，可更多的是聒噪。 2 2、第 2 章 ... “小姐来买盒胭脂吧？翠凤楼最好的胭脂，擦上之后包管您肌肤莹润，粉嫩可人。”忽然有人拉住了阮芩的衣袖。 阮芩转过头来，只见路边有一小摊，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蹲在那里卖胭脂水粉一类的东西。阮芩将手抽回，瞥视着那人问道：“你看我像是用胭脂的人吗？”阮芩冰冷的语调使得暖风中透出一阵寒意。 “正因为不像才要买，擦了胭脂就可以进百乐门了。” 阮芩心中一悸，有些警惕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并不十分像小贩的男人，问道：“我为什么要进百乐门？” “也就是说你不想进了？”那男人摇着头呵呵一笑，“难怪有留在黑玫瑰身边的机会你却放掉。” 阮芩蹲了下去，装作看胭脂的样子低声问道：“你是谁？” “谢指挥牺牲了，我是接替她的。” “你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组织上不信任我吗？” “我们都是组织精心挑选训练出来的，怎么会互相不信任？我只是提醒你，时间不多了，东西要尽快拿到。” “放心吧，你回去打听一下，我哪次的任务没有完成？”阮芩皱着眉头说。 “但这次不同，从前你做任务的时候可没有旧识。” “如果不相信我就不该派我来，我去做别的任务也是一样的。” “好了，你继续吧，我会帮助你的。” “我怎么联系你？” “不用了，必要的时候我会联系你。”说完，那男人起身开始收拾小摊，忽然，他又开口说道，“对了，忘记告诉你，我姓秦。” ～★～☆～★～☆～★～☆～★～☆～★～☆～★～☆～★～☆～★～☆～★～☆～ 阮芩也离开了，本来因那个姓秦的冷嘲热讽带来的不悦被谢指挥牺牲的悲伤所替代。其实阮芩早就做过心理准备，谢指挥的牺牲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像他们所做的事有几个人能长期安然无恙的？今日得到的是谢指挥的噩耗，说不定明天就有人把她阮芩遇难的消息带给战友。 可即便是这样，阮芩依旧难过，在战斗中结成的友谊是其他任何感情都无法取代的。 当初阮芩就是被谢指挥选中并且一手调教出来的，谢指挥对她的训练比其他任何人都严格，可是私下里也比任何人都要贴心。阮芩清晰地记得谢指挥的每一句教导。 谢指挥说：为了大业的成功，什么都是可以牺牲的。 谢指挥说：跟千千万万老百姓所受的苦比起来，我们这点痛苦算什么？ 谢指挥说：当你进入一个角色的时候，首先要让自己相信那就是你，然后才能让别人也相信。 谢指挥说…… ～★～☆～★～☆～★～☆～★～☆～★～☆～★～☆～★～☆～★～☆～★～☆～ 还记得临行前一夜，谢指挥把阮芩叫到她房中，对阮芩说：“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我还可以另派他人。” “不是说我们的任务是不对人的吗？不可以推辞。” 谢指挥叹了口气，说：“可是我知道这次不同，你跟黑玫瑰……” “正因为我跟黑玫瑰早就认识，才更容易完成任务。” “其实组织上派你去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组织上怎么知道的？” “呵呵，你是只告诉过我一个人，但我们的过去早就被组织上查得清清楚楚了，这么机密的组织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加入的。” “原来是这样……”阮芩恍然大悟。 谢指挥拍了拍阮芩的肩膀说道：“哎……我们都是女人，又有着相似的经历，我理解你的难处。” “个人的一切难处在任务面前就都不是难处了，这是你教我的，难道忘了吗？” 谢指挥听阮芩这么说，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3 ～★～☆～★～☆～★～☆～★～☆～★～☆～★～☆～★～☆～★～☆～ “你！站住！”正在阮芩神游之际，一个打手模样的男人挡在了她的面前，“宋先生叫你过去，有话跟你说。” 此时宋先生正从车里探出头来，朝阮芩勾了勾手指。 阮芩迅速调整好情绪，走到车前：“宋先生。” “看来你知道我是谁嘛。” “听见有人这么叫您了。刚才人多，没来得及谢您。” “呵呵，想谢我可不是说一句谢谢就可以的。” “那要怎样？” “这样吧，我也不用你答谢了，算你帮我个忙怎么样？黑玫瑰就是看中你了，我拗不过她。有什么条件你只管说。当然，你也要知道，没有我的庇护，这偌大的上海是没有你容身之处的。”宋先生带着和蔼的笑容说着威胁的话，明显是在告诉阮芩，你要是乖乖答应了我不会亏待你，若是不答应……后果自己可以想象。 “条件多了我也没有，只有一条，来去自由。” “怎么个自由法？” “就是什么时间离开，什么时间去都可以，其他人不可以过问我去哪里，做些什么。我也没有那么不自觉，每天我都会保证在那里呆一段时间的。” 宋先生忽然大笑起来：“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条件呢！不就是想出去卖点首饰赚钱吗？我答应你了，明天一早会有人带你去见她的。”宋先生话音未落，车已经开动了。 ～★～☆～★～☆～★～☆～★～☆～★～☆～★～☆～★～☆～★～☆～★～☆～ 任务总算是完成了第一步，以后会有很多跟黑玫瑰接触的时间。 通过这两次跟黑玫瑰的相遇，阮芩可以断定一件事，那就是黑玫瑰并没有认出她，但却怀疑过她的身份，与她先前的估计差不多。这么多年没见，阮芩的相貌还是有了很大改变的，黑玫瑰不可能一下就认出她，起码是不敢确定。 阮芩快步走回住的地方，从床下拿了点钱，在小巷另一端的小店里买了些祭品，然后找了片比较偏远的小树林停住了脚步。 阮芩环顾四周，此时日已偏西，没什么人来这个地方，偶尔一两个路过的也只是进城卖菜的老农，正挑着扁担低头往回走。 阮芩找了一小片空地，把刚才买的纸一张张烧了起来，一边烧纸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说：谢指挥，我知道你这一去是没有人给你立碑的，更没有坟可言，我这就算给你送行了……等有一天不打仗了，我一定好好给你做个衣冠冢，如果那时候我还活着的话……我们都是孤儿，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亲人，我一直把你当姐姐看待的。如果有来生，希望我们能做真正的姐妹…… ～★～☆～★～☆～★～☆～★～☆～★～☆～★～☆～★～☆～★～☆～★～☆～ 次日清晨，阮芩刚梳洗完毕，陈太太便凑到她跟前，一改平日的脸色，神秘兮兮地问：“怎么？你认识宋先生？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早告诉你又能怎么样？难道就不用付房租了？” 陈太太尴尬地笑了笑：“看你说的，宋先生认识的人还会缺这点房租的钱吗？” “来的人呢？” “在外面等着呢。” “哦。”阮芩说着朝门外走去。 陈太太奇怪地问：“你不是要搬走？” “不，这间屋子我还留着。” 3 3、第 3 章 ... 阮芩随着宋先生的两个手下来到一个还算精致的小院前。院子不算大，但是欧式风格的设计，院中错落有致地长着各色花草。小院当中是一栋三层的红墙小楼，这便是黑玫瑰的家。 阮芩猜测着，这大概是黑玫瑰的某个客人送的吧？ 一个正在给花浇水的老妇，似乎是听见有声音，一手扶着腰缓缓直起身子，朝外面看去。 “张妈，她就是宋先生新找来的帮佣。”宋先生的手下喊道。 张妈仔细打量了一遍阮芩，点头道：“我知道，是那个卖首饰的吧？” “嗯。”阮芩应了一声。 张妈打开门让阮芩进来，一边说道：“你别看这楼还算大，其实只有我和菲菲两个人住。” “菲菲……”阮芩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菲菲是你叫的吗？你要叫她林小姐！”另一个手下训斥道。 就在这时，小楼的门开了，黑玫瑰裹着一件长袍，睡眼惺忪地出来了，头发蓬乱，显然是刚起床。 “没事的，她也可以这么叫我。”黑玫瑰说着走了过来。 “不，我还是称你林小姐吧，这样自在一些。” 黑玫瑰怔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那随你。” ～★～☆～★～☆～★～☆～★～☆～★～☆～★～☆～★～☆～★～☆～★～☆～ “林小姐，那我们先走了，宋先生让我们把她送来了就回去。”手下说道。 黑玫瑰点头道：“帮我谢谢宋先生，告诉他有空了我会请他来坐坐，当面道谢的。” 目送两人走远以后，黑玫瑰才转头对阮芩说：“我想你大概也猜出来了，我本名林菲菲。” 阮芩点了一下头，没有说什么。 林菲菲又说：“虽然不强求你住在这里，不过我还是让张妈给你收拾了一个房间，这样你可以自在一点，我带你去看看吧？” “好。” 林菲菲跟阮芩一前一后走进了小楼，中间始终隔着一小段距离。阮芩看着林菲菲摇曳的背影，听着高跟鞋咯噔咯噔的声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些，大概都是林菲菲长期训练的结果吧？那些脑满肠肥的达官贵人们自然是喜欢这些柔若无骨的小女子。 林菲菲转头回望了阮芩一眼，笑着问道：“那我怎么称呼你好呢？” “就叫我阮芩好了，若是起一些昵称会让我觉得很别扭。” “哦……”林菲菲说着打开了二楼的一间房门，“这就是你的房间了，希望你能喜欢。” 阮芩跟了进去，朝屋里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房间很大，一进门有沙发和圆桌，一扇玉屏风将起居室和卧室隔开。屋里的每一样家具用品都很考究，即便是林菲菲自己房间想必也不过如此。 “这么好的房间，我怎么会不喜欢呢？谢谢林小姐。” “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林菲菲一边说一边握住了阮芩的双手。 阮芩只是让她握了不到一秒钟便抽了回来。 林菲菲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如常了，她笑着说：“今天白天不需要你做什么事，你呆在房间休息也好，出去忙你自己的事也罢，都随你，不用告诉我。只是晚上有个舞会，我希望你能陪我去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4 。” “舞会？我去合适吗？” “当然。”林菲菲顿了顿又补充道，“就是宋先生举办的舞会，为战区难民筹善款而办的。” “好。” ～★～☆～★～☆～★～☆～★～☆～★～☆～★～☆～★～☆～★～☆～★～☆～ 林菲菲转身出门，一只脚刚迈出去，忽然停住，一拍脑门，道：“哎呀！差点忘了，参加舞会当然要买衣服了，你等我一会儿，我们出去买。” “不要紧的，我又不跳舞。” “你等我你等我……”林菲菲却不理会阮芩说了什么，已经跑上了三楼。 不一会儿，林菲菲梳妆打扮完毕，再次下楼。此时的林菲菲容光焕发，已不见了早晨的倾颓之气。 若依着阮芩的性子，她本是不愿意到舞会这种场合的，然而任务比自己的性子重要多了。在这些社交场合才更容易遇到那些有用的人，这也是为什么阮芩当初训练之中有一项是社交礼仪的原因了。 “你喜欢什么衣服？旗袍还是洋装？我想你应该更习惯穿旗袍吧？不过看你的气质，洋装应该也很适合你。不如我们都去看看？……” 阮芩打断了近乎自言自语的林菲菲：“随便一件什么都好。” “那……还是旗袍吧。”林菲菲说着伸手拦下两辆黄包车，示意阮芩坐上去，同时对车夫说，“去袁记。” 袁记是这一带最有名的裁缝铺，尤以旗袍著称，各种布料各种款式，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林菲菲的旗袍一直都是在那里定做的，旗袍是最显女人身段的衣服了，林菲菲深知这一点。 ～★～☆～★～☆～★～☆～★～☆～★～☆～★～☆～★～☆～★～☆～★～☆～ “林小姐您又来了？是前天做的旗袍不合身还是……？”老裁缝从眼镜上面看着林菲菲问道。 “怎么会呢？您做的旗袍从来都是一丝不差啊。” “那是？” “我是来看看这里有没有现成的旗袍，帮她选一件。”林菲菲指了指阮芩。 老裁缝打量着阮芩，说道：“这位小姐看起来面生得很啊。” “嗯，她是我朋友。” 阮芩有些诧异地看着林菲菲，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介绍。林菲菲却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哦，现成的旗袍都在这里了，你们随便挑吧。看这位小姐的身材，应该是有不少合适的。” “谢了。”林菲菲笑着从里面拿出一件粉色的旗袍，放在阮芩身前比量了一下，摇了摇头又放了回去，“这件的颜色太娇艳了。” “这件太老气。” “这件露到肩了。” “这件……” …… 林菲菲几乎把所有的旗袍都在阮芩的前面比对了一遍，终于，一件青绿色底纹如水墨画般的旗袍没有被拿开：“试试这件。” 阮芩拿着旗袍转身进入了试衣间。再出来时，已经像是变了一个人，素雅的旗袍穿在阮芩的身上华而不俗。这么一看，哪里还像是个仆人呢？并且非常合身，就好像是量着阮芩的身材做的一样。 林菲菲高兴地拍了两下手：“真好看！这件我要了，麻烦您再按这个身材给她做两套。不用换下来了，这件直接穿着走吧。” ～★～☆～★～☆～★～☆～★～☆～★～☆～★～☆～★～☆～★～☆～★～☆～ 回到林菲菲的小楼，阮芩便把自己关进了屋里，不停地做首饰。 林菲菲似乎是不想打扰阮芩，午饭都是让张妈给她送去的。这倒让阮芩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在这里的身份是仆人。 直到傍晚，林菲菲才敲响了阮芩的门。 “该走了吗？”阮芩问。 “不急。”林菲菲侧身走了进来，怀中抱着一个大盒子，“给你打扮一下。” 阮芩被林菲菲拖着坐到了梳妆台前。 林菲菲解开了阮芩随意挽起的头发，让长发散落了下来，随即从盒子中拿出梳子，给阮芩仔细地梳了起来。盒子里什么都有，胭脂水粉、眉笔、各样首饰……一瞬间，让阮芩忽然觉得回到了十年前，那时的林菲菲就喜欢抱着自己的“小宝盒”跑来找她，那时的林菲菲也是这样轻柔地给她梳头，生怕不小心扯掉了阮芩的头发把她弄疼……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不是一个坑啊~~~ 4 4、第 4 章 ... “喜欢哪一对？”林菲菲把蓝色和白色的两对耳环并排放在手心里，拿给阮芩看。 阮芩瞄了一眼，道：“随便。” 林菲菲犹豫了片刻，然后放下了蓝色的，说道：“还是白色的好些。”说完，便撩起阮芩散落的发丝，为她戴上耳环。 忽然，林菲菲的目光落在了阮芩右侧耳根直至颈末的一道疤上，那道疤并不短，还有些凸起，很像一条蚯蚓爬在上面。 “怎么了？”阮芩见林菲菲的手半天没有动，于是问道。 “这条疤……是怎么来的？” “不太记得了，听大人们说是小时候调皮弄得。”阮芩随口编了个理由，她当然不能说是执行任务的时候留下的“战利品”，因为这个伤，当时险些送命。 “是吗……”林菲菲低声说。指尖轻轻触碰到了疤痕，却又猛地把手抽了回来。 阮芩有些轻蔑地一笑：“害怕了？也难怪，像你这样养尊处优的小姐是很难见到这些东西的。” 林菲菲没有说什么，只是迅速把耳环替阮芩戴好，然后放下了她的头发。“你的头发还是散着好看，只需要加个发卡点缀一下就很美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嗯。”阮芩点头。 林菲菲又抱着盒子上楼了。 阮芩摸了摸头上的发卡，满意地一笑，这发卡很适合开普通大小的锁，这样就不需要她另外准备了。 ～★～☆～★～☆～★～☆～★～☆～★～☆～★～☆～★～☆～★～☆～★～☆～ 宋先生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司机坐在车上，而宋先生却斜靠在车门上，悠闲地吸着雪茄。 “宋先生，来得真早啊。” “那当然，我哪天敢让我的宝贝菲菲等啊？”宋先生一边打量林菲菲一边呵呵地笑着。忽然，他的余光瞥到了从后面跟上来的阮芩，愣了一下，“怎么？她也要去？” 林菲菲娇笑道：“我想让她陪着我，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请上车吧。”宋先生示意阮芩坐在前排司机的旁边，而自己则陪着林菲菲坐在了后排。 汽车开动了，阮芩把头扭向一边看着车窗外，她可不愿意回头去看宋先生跟林菲菲之间眉来眼去，然而耳朵却在注意两人交谈的话语，她不希望漏掉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5 任何有用的信息。 在接受任务之前阮芩便对林菲菲身边的男人做过不少了解，这宋先生全名宋佩声，是华人商会的副主席，家里极为富有。宋佩声的财富可以说一半是靠祖上传下来，一半是靠自己的妥善经营得来的。宋佩声虽然只是个商人，却跟不少政客来往甚密。这也难怪，自古以来都是官商勾结的。其实若只是通过贿赂官员而谋取财富这一项也就罢了，有消息说宋佩声很可能跟日本人有关。虽然没有确实的依据，组织还是决定让阮芩从他这里寻找突破口。 只听宋佩声用玩笑的语气说道：“真没看出来，她这一打扮还是个美人呢。对了，她叫那个什么什么……来着？” “叫阮芩，别什么什么地叫。”林菲菲嗔怒道，转而又笑着问，“怎么？看上人家了？我警告你别打歪主意啊！人家可是良家女子。”林菲菲表情的转变之快简直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照你这意思，我看上的都不是良家女子了？” “到底是不是，您不比我清楚吗？”说完林菲菲呵呵地笑了起来，让人摸不透她这是什么意思。 ～★～☆～★～☆～★～☆～★～☆～★～☆～★～☆～★～☆～★～☆～★～☆～ 阮芩听了一路也没听到什么信息，只知道今晚的舞会许多名流都会来参加，但却没有一个亲日派的。如今民众抗日的呼声很高，谅这宋佩声也不敢明目张胆触犯众怒。 舞会是在宋佩声的家里举行的，宋佩声的住所之豪华绝不亚于总统府。 这个地点对阮芩来说是个好事，她可以趁机去搜寻一番；但同时又是一件坏事，因为宋佩声的府邸太大，房间不计其数，挨个找一遍恐怕找到第二天都未必能完。 阮芩正思索着，车停在了院中。 此时天色还早，院里的水池旁的草地上摆着许多白色桌椅，一个个衣着光鲜华丽的小姐太太或是头梳得油亮的男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着。 宋佩声对林菲菲说：“你先自己随便喝点什么，我去跟几个人打个招呼再来陪你。” “去吧，有阮芩陪我就可以了。” 宋佩声轻轻捏了一下林菲菲的脸，笑着走开了。 阮芩低垂下眼睛，可是刚才那个场景已经看到了，又如何能抹去？况且阮芩越是不愿意去想，越像着了魔般不断在脑海中重复那个画面。 就在这时，一个服务生朝她们走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些杯子。 “小姐，需要葡萄酒吗？” 林菲菲端了一杯。 服务生又把托盘递到阮芩面前：“您也来一杯吧？” “不用了，谢谢。”阮芩道。 可服务生并没有离开，而是拿起一个酒杯递给阮芩：“这是宋先生从法国格拉夫斯庄园买来的酒，很难得的，尝一点吧。” 阮芩只好接过。 然而就在阮芩接酒杯的那一瞬间，服务生把一张很小的纸条塞进了阮芩的手里。 ～★～☆～★～☆～★～☆～★～☆～★～☆～★～☆～★～☆～★～☆～★～☆～ 林菲菲拿着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阮芩酒杯的杯口，微微一笑，自己喝了起来。 阮芩也随之抿了一小口。 就在这时，两个男人一边朝林菲菲走近，一边大声说道：“林小姐近来可好啊？宋先生总霸占着你的时间，我们想见你一面都难啊！” “哪里哪里……这不是见到了吗？” “还不是沾了宋先生的光？” …… 阮芩趁林菲菲跟那两个男人闲聊之际，找了个没人能注意到的角度，快速看了一遍那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三楼郁金香。 阮芩一时没有明白郁金香三个字的含义，但起码有一点她很清楚，这是在告诉她去哪里找宋佩声的私人物件。不懂郁金香的意思没关系，等到了三楼或许就懂了。 阮芩放下酒杯，纸条也随之落地。阮芩站在林菲菲的身后装作不经意地用脚尖在地上划着圈，松软的泥土被拨弄起来，最终形成了纸条的一个小坟墓。 刚才那个服务生不知是战友还是仅仅是被收买的“信差”，阮芩环顾四周，猜测着或许在这里她还有别的帮手或是……监视者，她看得出来秦指挥对她不放心。 5 5、第 5 章 ... 宋宅主楼上的大钟响了许久，声音低沉而厚重。随着钟声的响起，天色也暗淡了下来，与阮芩的旗袍融为了一体。阮芩很庆幸林菲菲给她挑的是这样一个颜色的旗袍，而不是鲜艳的色彩或是白色那么醒目，当然，这样一来她在人群中穿梭也就不会引起人们特别的注意。 宋佩声请来的乐队奏起了悠扬的曲子，林菲菲便被几个人簇拥着在空地的中央跳起了舞。虽说林菲菲是这上海滩最有名的舞女，这却是阮芩第一次看见林菲菲跳舞。 阮芩微侧着头看林菲菲跳，不得不承认这舞姿的确很美，难怪很多富商达官都以能跟林菲菲跳上一曲为荣。然而，一来阮芩看见林菲菲跟那些男人跳舞心情有些复杂，二来她有任务在身，并不能跟其他人一样在这奢华的府邸狂欢，于是阮芩一边注视着舞池中央，一边缓缓地向主楼挪去。恐怕唯有林菲菲会注意到她的离开，因为林菲菲跳舞的时候会不时地朝她这里望一眼，所以阮芩每次移动都是趁林菲菲转身的瞬间。阮芩从未想到过，在某次执行任务时唯一要重点防备的竟是林菲菲。阮芩不由得一笑，这笑里带着一丝感叹、一丝自嘲…… ～★～☆～★～☆～★～☆～★～☆～★～☆～★～☆～★～☆～★～☆～★～☆～ 主楼门口是有家丁看守的，不过看见阮芩走过去他们丝毫没有起疑心。 不等他们问，阮芩首先问道：“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家丁们只当她是宋佩声的客人，于是客气地应道：“二楼一上楼梯就是，小姐，用不用我找人陪您上去？” “不用了。”阮芩没有正眼看他们一眼，装作很高傲的样子径自走了进去。 进了楼之后，阮芩便放慢了脚步，环顾四周，她要看的不仅仅是这里是否有可疑的地方或者物品，更要看到的是一条有利的逃跑路线。 楼里空荡荡的，估计佣人们都派去院子里服务了。 尽管阮芩尽量放轻脚步，可是高跟鞋仍然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这声音本不大，但是经过楼道的回响便显得格外大。 三楼有着并排的两条长长的走廊，每条走廊的两边都是一扇接一扇的门。 “郁金香……”阮芩在口中轻吟。 忽然，阮芩看见左侧回廊的两扇门之间挂着一幅油画，那画上正是几株郁金香。阮芩警惕地又朝四周看了看，确认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6 没有人便向那幅画走去。郁金香虽然找到了，只是这画的两侧有两个门，究竟是哪一个呢？ 这些门都是一个款式，雕花的红木门，配有铜制的欧式把手，只不过区别在于，一个把手发暗，而另一个却磨得很亮。阮芩心想，如果是重要的东西宋佩声一定会经常去看看的，而不是放在一个不怎么使用的房间里。于是，阮芩的手伸向了那个发亮的把手。本想用发卡去开锁，不料轻轻一动，那门竟开了一个小缝。 ～★～☆～★～☆～★～☆～★～☆～★～☆～★～☆～★～☆～★～☆～★～☆～ 阮芩朝屋内看去，原来这是一间书房，想必也是宋佩声经常“工作”的地方，难怪情报会让她来这里。房间里没有人，让阮芩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刚发现门没有锁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心是宋佩声在里面，现在看来要么是忘记锁了，要么是她的某个不知道的“战友”帮她打开了那扇门。 阮芩迅速闪身进去，然后关好了门。她的时间不多，因为久了可能会引起门口家丁的怀疑，她径直走到书桌前，翻了起来。 书桌上的确有一些“重要”文件，只不过这个重要性或许是对于宋佩声商场上的劲敌而言的，对阮芩来说却没有半点用处。阮芩正想开抽屉看，却听到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 “是谁？” 阮芩一惊，这房间里果然有人，可是刚才为什么没有看到？ 这时，一个大概十六七岁的女孩从朝着窗户的沙发上站了起来，她转过身，用诧异的眼光看着阮芩。原来因为她太瘦小了，整个人缩在了沙发里，所以才没看到。 “我是……”阮芩嘴里缓缓地说着，脑子里迅速搜索应该给眼前这个人的答案。这个女孩衣着很考究，乌黑的秀发及肩，向内微扣，脸很白，真的很白，白到让人觉得她仿佛从来不见天日似的。女孩的眼睛很清澈，面对这样一双眼睛，阮芩这样一个做地下工作许久的人却忽然有些不忍撒谎。 没等阮芩回答，那个女孩却恍然大悟般说道：“你是我父亲的朋友吧？唉，瞧我这记性，他今天宴请朋友我都忘了。” ～★～☆～★～☆～★～☆～★～☆～★～☆～★～☆～★～☆～★～☆～★～☆～ 从女孩的话语不难猜出她是宋佩声的女儿，只是没想到油滑的宋佩声却有这样一个清纯的女儿。 “我是……陪朋友来的。”阮芩说道，“因为不太喜欢跳舞，所以上来找本书看，他们告诉我这里有很多书。”说话的同时，阮芩注意到女孩儿的手中拿着一本书。 “哦，我也是，所以在这里看书。”女孩说着晃了晃手中的书，“你想看什么书？我帮你找。” “什么都可以，就是为了打发时间。” “那你自己随便看吧。”女孩说完便坐下继续看书。 虽然这个女孩并没有使得阮芩的行动变危险，却也还是有阻碍的，毕竟这是她的家，阮芩总不能当着她的面翻箱倒柜。 阮芩只有装作不经意地翻着书柜，看看里面有没有夹着什么东西，只可惜一无所获。但这也是预料之中的，毕竟有用的信息不是躺在那里等你去拿的。 翻了一会儿，阮芩只有从里面抽了一本书看了起来，那书是《孽海花》，没想到宋佩声的书柜上会摆这样的书。 看了一会儿，阮芩说道：“我该下去了，恐怕我的朋友这会儿没看到我要着急了。”其实阮芩并没有真正看进去那书。 女孩儿再次起身：“好，那我就不送了。” 阮芩把书放回书柜里。 女孩儿惊道：“你也喜欢看这书？” 阮芩点了点头。 “可惜你要走了，不然我真想跟你讨论一下这书，我周围的人都没有看过。” “以后还有机会的。”阮芩知道自己不会只来这一次，毕竟任务没有完成。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姓阮。” “哦……阮姐姐，我叫宋梓钰。下次你来的时候别忘了找我。” “好的。”阮芩应道。 ～★～☆～★～☆～★～☆～★～☆～★～☆～★～☆～★～☆～★～☆～★～☆～ 再次回到院中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不过相同的是先生太太们仍然在跳舞，林菲菲依旧是人们目光的焦点。 然而阮芩一回到这里，林菲菲却忽然不跳了，朝她小跑了过来。 “你刚才去哪里了？”林菲菲急切地问道。 “我就是随便看看。” “宋先生这里可不是随便让人看的，有些地方连我都不能去。”林菲菲言下之意她跟宋佩声的关系应当是所有人当中最近的那一个，这让阮芩听着有些不舒服。 “我知道了。” 林菲菲拉起阮芩的手：“来，我们一起跳舞。” “我……不会。”阮芩说着往回收，却不敢收得太用力。 林菲菲似乎是铁了心要拉阮芩跳舞，索性两只手一起抓住阮芩的手腕往跳舞的男男女女中拖，阮芩无奈只有跟着她进去了。 “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啊。”林菲菲笑着说，“就是这样，左脚先到这里，然后右脚到这里……”林菲菲边说边示范。 阮芩曾经训练过跳舞，但刚才既然说了不会，也只好装模作样学了起来。 6 6、第 6 章 ... 既然是以为战区灾民捐款为名目所举办的舞会，到了终了自然还是要有一个仪式的。 说完一段致辞，宋佩声便走下台站在了林菲菲的身边，而阮芩则很自然地向后退了一步。 台上的司仪大声念着每一个先生太太小姐的姓名和捐款数额。 宋佩声点燃一支雪茄，用力吸了一口，然后笑着对林菲菲说：“你只管报数，你报多少，我替你捐多少。” “那我来还有什么意义？” “呵呵，很多人可都是冲着你来的，怎么能说没有意义？” “您就别抬举我了，我林菲菲哪来这么大的面子啊？”说完这句话，林菲菲提高了声音说道，“我把海宁路的宅子捐出来。” 周围顿时一片讶异。虽说在这种慈善捐款或是义卖、拍卖的场合，许多商家为了树立起正面形象，捐款额度都不小，但是肯捐献一座宅子的几乎看不到，更何况是林菲菲这样一个收入与他们无法相比的舞女？ 阮芩的心里也很是惊讶，就是这一句简短的话语让阮芩对林菲菲的看法突然产生了很大的改变。林菲菲的善良阮芩是知道的，她曾经宁愿自己挨饿也要把手中的半块饼送给乞丐。只不过那是从前，现在的林菲菲不是终日生活在声色犬马之中吗？不是跟着那些达官贵人们在百乐门的小世界里醉生梦死吗？怎么？她也会关心战事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7 、关心难民？ 尽管如此，阮芩还是告诉自己，或许只是林菲菲的那一丝良知尚存而已，又或许是因为林菲菲喝多了一时冲动，并不能说明其他什么。 ～★～☆～★～☆～★～☆～★～☆～★～☆～★～☆～★～☆～★～☆～★～☆～ 等到舞会结束，月亮已经很高了，今晚的月亮特别大特别红。 “呵呵，怎么你装起太阳了？你再装也没有太阳的光辉，你再装也照亮不了这个世界！……”林菲菲拎着小包在空荡荡的路上摇摇晃晃地走着，指着月亮肆无忌惮地大喊大叫。 阮芩连忙跟过去扶住她。 林菲菲抓住阮芩的手，把身体近乎一半的力量都压在了这只手上。这样一来，她走路倒是平稳了许多，可是嘴仍然停不住。 阮芩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问道：“为什么刚才坚决不让他送你回去？如果是想自己走走，又干嘛喝这么多？” “你说什么？”林菲菲停住了脚步，在黑暗中用力睁大眼睛看着阮芩，似乎是想确认什么事似的。 阮芩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们快走吧。”刚才阮芩的声音真的很低，或许从阮芩内心来讲，她压根儿没想让林菲菲听清楚她的话。 林菲菲继续她摇摇晃晃的“旅程”，时而咒骂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时而唱歌。不过她唱的并不是百乐门里常听到的歌，而是家乡的一些小曲。 路本来不算很长，但被林菲菲这么一折腾，一个多小时才到家。 ～★～☆～★～☆～★～☆～★～☆～★～☆～★～☆～★～☆～★～☆～★～☆～ “张妈——”阮芩扶着林菲菲在门口大声喊道。 很快张妈便披着衣服从里面小步跑了出来，一边接过阮芩怀里已经半睡着的林菲菲，一边皱着眉头叹气；“唉！怎么又喝成这样？也不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她……经常喝酒吗？”阮芩犹豫着问。话刚一问出口，阮芩就后悔了。这林菲菲喝不喝酒关她什么事？她只是来执行任务的…… 张妈点头道：“是啊，只要是晚上出去，几乎都是这样，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唉，现在好了，有你在。” 阮芩挤出一丝笑容，转而说道：“她到家我也该回去了。” “怎么不住这里？不是给你准备了房间吗？都这么晚了……” 不等张妈说完，阮芩便打断她道：“我还有事，明天如果有空再来。” 张妈嘴动了动，没有说什么。 阮芩猜想大概是张妈对她有看法，不过碍于面子又没有说出来，恐怕以后若是自己太自由散漫，张妈迟早有一天会说。不过今天阮芩必须走。 张妈扶着林菲菲往屋里走，直到进门前林菲菲的脸始终是扭过来的，看着阮芩远去。门关上的瞬间，一滴泪从林菲菲眼角滑落。也就是那么一滴，随即林菲菲用力吸了一下气，便把眼泪憋回去了。 ～★～☆～★～☆～★～☆～★～☆～★～☆～★～☆～★～☆～★～☆～★～☆～ 阮芩走在回去的路上，虽然夜里很静，她还是时刻注意着周围。 果然，就在她快要回到租的房子时，经过的树旁响起一个声音：“怎么样？” 阮芩停下脚步，逐渐看清那人正是秦指挥。 “没有找到什么。”阮芩回答道。 “是吗？可是有情报说那里有东西的。”秦指挥冷冷地说，说话的语气似乎想说是阮芩没有能力拿到，而不是没有。 “我还没有问你呢！那间屋里有人你让我去找东西，是想害死我吗？”阮芩今晚心里本来就堵得慌，此时刚好有人发泄了。 “有人？” “宋佩声的女儿在。” “嗨！一个小丫头而已，怕什么？我还以为你中了宋佩声的埋伏呢。这就影响你执行任务了？” “以后还有机会的。” “下次再遇到她呢？” “再等新的机会。” 秦指挥用力一甩手：“你愿意等，我们可等不及。如今战事这么紧张，你还打算无限期地等下去？实话跟你说吧，我们有情报显示不久日本又有一批军火要运进来，如果不是有人接应，他们不会运得那么神不知鬼不觉。他们每运进一箱弹药，我们就要有多少同胞战死沙场？！你好好想想吧！” 秦指挥这么一说，阮芩的心反倒平静了下来。是啊，战事紧张，自己怎么还有心思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呢？ 阮芩长长地呼了口气，说：“我知道了，我会抓紧的。” ～★～☆～★～☆～★～☆～★～☆～★～☆～★～☆～★～☆～★～☆～★～☆～ 次日上午，阮芩又回到了林菲菲的住处，此时林菲菲还没起床。 张妈正端着一盆热水往楼上走。 “我来帮你吧。” “谢谢。”张妈把盆交给阮芩。 “这是要送到哪里？” “菲菲可能醒了，给她洗脸用的。” “哦……我拿给她。” “好，那我做饭去了。” 走到林菲菲房门口，阮芩正想敲门，发现门并没有关，露出一条大约四指宽的缝隙。从缝隙里看进去，林菲菲正站在窗前，怔怔地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咳咳……”进屋后，阮芩有意咳嗽了两声，把林菲菲从游离状态带回现实。 看见阮芩，林菲菲似乎有点惊讶：“怎么是你来送水？” “既然来了这里，就应该干好本职工作嘛。”阮芩说到本职工作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工作。 阮芩把水盆放在一个高脚凳上，林菲菲连忙走过来，说：“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进了这个家，我们就是一家人。张妈跟我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把她当下人看。” “没看出来林小姐还是讲平等的进步人士。” “进步人士不敢当，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做人最基本就是要尊重每一个人。” 或许林菲菲的本质真的没有变，阮芩在心里想。 7 7、第 7 章 ... 林菲菲梳洗完毕，阮芩端起水盆却站在那里没有立即出去。她知道她想说的话很可能会引起林菲菲心中的怀疑，但她还是要说，时间已经不多了。她想赌一把，赌林菲菲跟宋佩声的关系没有看起来那么近；赌林菲菲心中尚有民族大义，纵然怀疑也不会揭穿她。 “昨天的募捐……”阮芩犹豫着开口了。 “募捐怎么了？”林菲菲对着镜子戴上一对黑珍珠的耳环，造型简单却很别致。 “募捐的时候我看大家都只是报数或者说捐什么，但并没有见到有谁真的拿出什么来。” 林菲菲笑了起来：“那当然，难不成大家还要带着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8 一大堆钱？我要带着地契房契去跳舞吗？报出口的时候，有人记了下来。这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赖账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真的捐出去呢？” 林菲菲有些诧异地看着阮芩：“急什么？我当然这两天就会去的啊。或者……打电话叫宋先生派个人过来拿。” “我觉得还是亲自送去比较好一点，毕竟这是件严肃的事，而且这么贵的东西都捐了，也不差再多表现一点诚意。”阮芩自己说着都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 “你很想让我去他那里吗？” 不想，当然是不想，看见林菲菲跟宋佩声在一起，阮芩的心就会有一种抽搐的痛。只是阮芩又怎么会如实说出自己的心声呢？不过若是不再编一个其他理由，恐怕也是无法让林菲菲信服的。阮芩笑了笑，说：“其实……是我还想去一趟。” ～★～☆～★～☆～★～☆～★～☆～★～☆～★～☆～★～☆～★～☆～★～☆～ “哦？”林菲菲微微挑眉。 “昨天你们在跳舞的时候我不是说在宋宅到处看了看吗？” “对，我还让你别乱走。” “我遇到了宋先生的女儿。” “是吗？那个小丫头可是不容易遇到啊，她很少出门，我都没见过她几次。” “我跟她倒是蛮投缘的，昨天跟她玩得很开心，临走的时候我答应一定再来陪她玩，所以……这不是觉得答应小孩子的话一定要做到吗？” 林菲菲上下打量了一遍阮芩，道：“哦……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去一趟吧。只是今天不行，我已经有约了，明天好吗？” “好，都行，反正她应该也不会在乎这一天两天的。那我先出去了？” “嗯。”林菲菲点头。 阮芩端着盆往外走，临跨出门，林菲菲又补充道：“其实宋梓钰只是看起来小而已，她马上就要过二十岁生日了。” “是吗？真没看出来……” 林菲菲笑了笑。 阮芩也回以一笑，然后下楼了。 ～★～☆～★～☆～★～☆～★～☆～★～☆～★～☆～★～☆～★～☆～★～☆～ 林菲菲看着半敞着的门有些出神，其实最后的话她只说了一半。宋梓钰不是小孩子这是前一半，后一半则是宋梓钰从来都不喜欢玩，又怎么会找人陪她玩？可以说宋梓钰是有点自闭的，平日不出门，只是躲在房间里看书，甚至不愿意下楼跟父亲一起吃饭。所以宋梓钰活动的范围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她自己的起居室，另一个则是宋佩声的书房。先前林菲菲遇到宋梓钰那几次都是在书房里，所以……昨晚阮芩又是怎么遇到她的呢？ 再退一步想，就算是阮芩无意间“散步”到书房，却怎么能跟宋梓钰玩起来？阮芩一定是有事瞒着她。到底为什么阮芩要瞒她，林菲菲猜不出也不想去猜，其实她雇下阮芩本来就只有一个目的：让一个长得跟阮梦延相似的人留在身边以勾起一些美好或伤痛的回忆。如今目的已经达到，那么到底阮芩对她是不是诚实她不在乎…… 想起阮梦延，林菲菲又想起了她们分别的那个雨夜。梦延，你还活着吗？如果你还活着，那日有没有去我们约定的盘龙亭等我？如果你去了，有没有怪我的失约？人海茫茫，还有相遇的一天吗？ 这曾是林菲菲问过自己无数遍的问题，只是这些年似乎有些淡忘了，而阮芩的出现让这些回忆又逐渐清晰起来。 ～★～☆～★～☆～★～☆～★～☆～★～☆～★～☆～★～☆～★～☆～★～☆～ 阮芩来到楼下，看见张妈正蹲在院子里，于是凑了过去。 “张妈，你这是？” “我在除杂草呢，有这些杂草，花就长不饱满了。” “这里所有的活儿都是你一个人干？” “是啊，这几年就是我一个人跟菲菲住，我不干谁干？”张妈笑了，“我倒觉得干点活儿没什么不好，像我这年纪，要是成天不动弹，这老骨头还不得酥了？” 阮芩也蹲了下来：“我帮你，以后不是有我了吗？” “可是……菲菲说让我不要给你安排什么活儿，说你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大概林小姐是想看我的自觉性。” 其实院中的杂草并不多，看得出来张妈经常清理。只不过最近雨水比较丰富，这一日刚拔掉，说不定明天便又钻出来了。 阮芩一边拔草，一边不经意地问张妈：“你是怎么来这里的？我听你不是本地口音。” “还不是战乱？唉！我儿子当兵走了一直没回来，后来我们村被鬼子扫荡的时候我逃了出来，然后就到了这里。还好遇到菲菲，收留了我，然后我就在这里帮佣了。” “那你知不知道林小姐是怎么来的？她好像也不是本地人吧？” “我问过她，她只是说一言难尽，我看她有什么苦衷就没再问。” “哦……” “那你呢？”张妈反问道。 阮芩简单地回答说：“跟你差不多，也是战乱呗。” ～★～☆～★～☆～★～☆～★～☆～★～☆～★～☆～★～☆～★～☆～★～☆～ 过了一会儿，阮芩看见林菲菲换了一件金色绣梅花的旗袍出来了，只不过那梅花却也是用金线绣的，但是跟底色明暗不同。这旗袍不像往常的款式，常常是白底红梅那般俗气，它穿在林菲菲身上格外高贵大气。 “我约了陈先生听戏，恐怕要晚上才回来，你们不用等我了。”林菲菲道。 正说着，一辆车在门口停了下来。 林菲菲上了车，阮芩的心里又是一阵抽搐。 “陈先生也算是追菲菲最紧的人之一。”张妈在阮芩的身后说。 “林小姐跟这么多人来往，宋先生不会介意吗？”阮芩问。 张妈一笑：“他凭什么介意？我们菲菲卖给他了？” “他们不是……” “他们都是公平的追求者，但是菲菲一个都没有答应啊。” 都没有答应跟都答应了有什么区别？阮芩在心里说。今天跟这个男人出去，明天跟那个男人出去，倒不如死心塌地跟一个还好一点呢！ 阮芩冷哼了一声，上楼去了。 她回到自己房间，又开始做首饰。这次她做的是一个发簪，镂空的，不过花纹很密，看不清里面。她写了一张小纸条：明日再探宋府。然后把这张纸条用蜡封了做成蜡丸，放进了发簪里。 做完之后，连同其它首饰一起放进箱子里。她知道，很快这个发簪会被一个穿紫色旗袍，外批白色披肩的人买走…… 8 8、第 8 章 ... 林菲菲又是很晚才回家，阮芩听见张妈扶她上楼的声音，但是没出去。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9 自然次日林菲菲又是日上竿头才起床。林菲菲下楼的时候，阮芩正在打扫客厅。 “林小姐起来了？”阮芩客气地打招呼。 “嗯，你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去宋先生那里。” “就这样贸然前去好吗？” “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说着林菲菲便坐在沙发扶手上，拿起了听筒。 阮芩没有放下手中的活儿，一边打扫着，一边听林菲菲打电话。 “宋先生，是我，菲菲啊……” “嗯，我一会儿把房契送去？……不用派人来取了，我这不是想你了，为了过去看看你吗？” “我和阮芩一起去……我们自己去就可以了……” “那好，一会儿见啊！” 阮芩在心里嘀咕：非要这么嗲声嗲气地说话才行吗？不过看样子林菲菲早就习惯了。其实阮芩也是训练过这个的，但是训练归训练，到了实际中听到还是很别扭。 阮芩换上了上次舞会的衣服，不然如果穿着现在这身一定会让宋梓钰觉得很奇怪。 林菲菲看见阮芩穿着旗袍出来，眼神有些异样。想想那天是林菲菲硬拖阮芩才肯去买的旗袍，今天怎么主动穿上了？不过还是一样，林菲菲把这点小嘀咕放进了心里。 ～★～☆～★～☆～★～☆～★～☆～★～☆～★～☆～★～☆～★～☆～★～☆～ 两人坐人力车去了宋宅，此时的宋佩声正悠闲地坐在后院的椅子上喝着咖啡。他的头顶上方搭着架子，上面爬满了各式的藤类植物，编制成一片浓绿的顶棚。 看见林菲菲，宋佩声眯着眼对她微笑，同时摆了手势，说道：“林大小姐难得主动登门，快请坐！” 林菲菲扶着裙摆优雅地坐在了宋佩声对面的椅子上。 “来人！给林小姐上一杯咖啡！” 不一会儿，一个佣人走了过来，将咖啡放在林菲菲面前。 林菲菲看着这个佣人，说道：“没什么事了，不如你带她到别的地方等，我想跟宋先生单独聊聊。”林菲菲下巴维扬，朝阮芩的方向指了指。 “对对，带她找个地方坐坐，我们恐怕要聊很久。”宋佩声连忙附和。 阮芩有些庆幸林菲菲没有说让她去找宋梓钰，宋佩声毕竟混了这么多年，一定会觉得有问题。 阮芩向林菲菲点了下头，便跟着佣人离开了。 虽然阮芩也是佣人的身份，可她毕竟跟着林菲菲来的，也算得上是个客人。宋佩声的手下把她带到了二楼的一间小会客室，并且为她泡了壶茶，然后说道：“你就在这里慢慢等吧，说不定他们还要一起吃饭呢，到时候会有人给你送东西吃的。” “好的，谢谢了。”阮芩微笑了一下。 ～★～☆～★～☆～★～ 8、第 8 章 ... ☆～★～☆～★～☆～★～☆～★～☆～★～☆～★～☆～ 那人走后，屋里就剩下了阮芩一人。 阮芩猜测，这是宋宅众多小会客室之一。这里除了沙发之外，桌上还摆了一些书报供人消遣。从这一点来说，宋宅的下人也算是想得比较周到了。只不过阮芩的目标是三楼书房，而不是在这里打发时间。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响，阮芩思索着应该怎样去书房。今天跟舞会不同，舞会那天楼里几乎没人，她很容易到处走。可是今天，走廊里仆人们来来往往的，上三楼太冒险了。 阮芩不时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向外看，可是从来就没有间断过有人经过。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阮芩的心也越来越焦急。 忽然，阮芩看见一个女仆端着一个餐盘走过，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女仆匆匆忙忙朝她跑来，急切地说道：“三姨太嫌你炖的雪梨汤火候太大生气了，你快去帮她重新炖一碗！” “啊？可是我正要去给小姐送早点啊，要么你帮我送去？” “不行，林小姐今天要在家里吃饭，宋先生吩咐我去买她最喜欢的嫩笋尖。” ～★～☆～★～☆～★～☆～★～☆～★～☆～★～☆～★～☆～★～☆～★～☆～ 阮芩觉得机会来了，于是迅速闪身出去，说道：“让我给小姐送去吧。” “你是？” “我是跟林小姐一起来的，反正坐在这里也没事。” “那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我本就是伺候林小姐的，跟你们一样。” “那好吧，谢谢了。”那人把餐盘放在阮芩的手中。 “宋小姐在哪个房间？” “三楼左边走廊第四间，她一起床就去书房看书了。麻烦你一直等到她吃完了再拿下来，到时候看到谁有空就给谁，现在大家都忙着呢，抽不出时间。” “没问题。”说着阮芩用另一只手关好了会客室的门，一般也不会有人特意打开去看她在不在，只要这两个人过后忘了或者不当回事就可以了，然后阮芩便向楼上走去。这一路上遇到人都行色匆匆，没人对她询问半句。 来到书房门口，阮芩轻声敲了一下门，里面传来了宋梓钰的声音：“进来。” 阮芩自己开门进去，发现宋梓钰仍在看书，没有抬头。 阮芩把餐盘放在宋梓钰面前，笑道：“看书也不能不吃饭啊。” “好……我会吃的……”宋梓钰仍是没有抬头。 ～★～☆～★～☆～★～☆～★～☆～★～☆～★～☆～★～☆～★～☆～★～☆～ 过了好一会儿，宋梓钰才发现了阮芩：“阮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说过会再来的吗？” “这次还是跟朋友？” “对。” 宋梓钰朝窗外撇了一眼，淡淡地说：“原来你的朋友是林小姐。” 阮芩看得出，虽然宋梓钰对林菲菲还称不上有敌意，但也绝对不能说是喜欢。 “其实……菲菲这个人挺好的。”阮芩说道，她害怕宋梓钰对林菲菲的情绪会牵连到她。 宋梓钰微微耸肩，说道：“或许吧，我对她不了解。” “可是……你好像不大喜欢她？”阮芩问道，同时仔细观察着宋梓钰的表情。 “也没有……我只是想，若是她嫁给我父亲，我是应该叫她姐姐还是……毕竟她那么年轻。” “不会的，她和你父亲只是朋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阮芩也知道这话连小孩都不会相信，为了转移话题，阮芩问道，“对了，你在看什么书，看得那么入迷？” “在看《镜花缘》。其实早就看过了，现在没什么想看的，再回顾一下。” “当然，家里的书有限，每天看书总有看完的一天。既然看过了，就不要再看了，为什么不出去走走呢？” “出去？去哪里？外面兵荒马乱的。”顿了顿，宋梓钰接着说，“况且，我父亲也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10 不让我随便出去，他说女孩子就应该呆在家里。”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我还以为宋先生很开明呢，原来还是用旧思想在教育女儿啊？”阮芩笑道。嘴上这么说着，阮芩心里却在暗骂，只知道自己女儿宝贝，却出去追一些交际花，难道她们不是别人的女儿吗？ 9 9、第 9 章 ... 跟宋梓钰聊了一会儿，阮芩觉得是时候支开她了。 “对了，我给你带了个礼物。”说着阮芩像是变魔术般掏出一条项链递给宋梓钰。 宋梓钰接了过来，诧异地问：“这是……为什么要送我项链呢？” “我亲手做的，喜欢吗？” 宋梓钰这才仔细去看，只见这条项链是铜制的，有点长，是戴在旗袍外面的那一种。项链中间是大大小小、错落有致的几朵花，花瓣也是铜的，被精心雕琢过，其中有两朵花的花心一个镶嵌了白色的石头，另一个是蓝色的石头。这两颗石头很有光泽，通体是均匀的颜色，想必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的。 宋梓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怎么能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呢？” “不值什么钱，都是很便宜的材料。” “可你是亲手做的啊，人心最珍贵。” “那好，既然这样，你是不是应该戴上这‘珍贵’的礼物给我看看？” 宋梓钰点头，“嗯”了一声。 虽然宋梓钰始终面容平静，不过阮芩看得出她是喜欢这条项链的。看来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像宋梓钰这种喜欢文学书籍的女孩子自然是不屑于穿金戴银，这些手工的、样式别致的东西才会是她的喜好。 ～★～☆～★～☆～★～☆～★～☆～★～☆～★～☆～★～☆～★～☆～★～☆～ 阮芩帮宋梓钰戴上项链，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撇了撇嘴。 宋梓钰问道：“是这项链跟我不配吗？” 阮芩摇头道：“不是跟你不配，是跟你身上的洋装不配，要是穿着旗袍应该就漂亮了。快去，换件旗袍让我看看。” 宋梓钰几乎是被阮芩半推着出了门，同时口中应承着：“哦，好，我换完就过来。” 关上门的瞬间，阮芩便开始找东西了，她只有换一件衣服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她必须有所收获。通常来说在书房藏机密文件的地方有这么几个：书柜中某一本不起眼的书里、墙壁上的暗格中、锁着的抽屉里。当然一般来说上锁的抽屉比较显眼，如果真的是绝密的文件，也不会往这里面放。 从刚才进屋的时候阮芩就在观察了，墙壁没有异样，似乎不像是有暗格。那么应该还是夹在哪本书里吧？毕竟上次只是随便翻了一些书，没有翻仔细。 可是这里不知有几千册书，都找一遍太费时间了。阮芩猜测，那本书应该是平日很少有人会去翻的书才对，并且是连宋梓钰这样一个酷爱看书的人都不怎么碰的书。可是阮芩连找了十几本书，都没有收获，心中不免焦急。忽然，阮芩的目光落在了一本《黄帝内经》上。怎么宋佩声喜欢看这个吗？还看得这么旧？ 阮芩把书取下，翻开书，一页纸从里面掉落。阮芩心中一喜，这里面果然有东西。可是在纸拿起来的时候，又有些失望，原来这只是一副用毛笔画的经络图。 ～★～☆～★～☆～★～☆～★～☆～★～☆～★～☆～★～☆～★～☆～★～☆～ 阮芩正想把这经络图和书归位，她的手猛地停住了，这经络图……怎么看起来有些奇怪？首先是一些经络似乎故意画偏了位置，而经络穴位的名称字体和大小似乎有微弱的差异。顺着这个思路，阮芩很快发现了端倪。 “原来宋佩声就是用这个办法记录日本人运军火的路线和接应方式的……”阮芩低声自语。但是来不及多想，她集中精力，以最快的速度把运输线路记在脑中。幸亏她在上海已经呆了一段日子，不然还真是很难猜出这些地名并且记下来。 记得差不多了，阮芩忙把《黄帝内经》归位，因为如果被宋佩声发现经络图不见了或是有什么异样，他说不定会改变路线，那么这一趟就白来了。更甚者，若是在原来的线路设下埋伏，那么不知道有多少战友会枉死。 “你看这样好看吗？”阮芩刚放完书宋梓钰就进来了。 阮芩连忙点头称赞：“很漂亮。”她的称赞是由衷的，这项链的确很配宋梓钰典雅的气质。 “那就好，不然你的劳动就白费了。” “我就知道这个会很适合你。” “还是第一次有人亲手做礼物送给我。”宋梓钰有些腼腆地说。 “你要是喜欢，我经常给你做。”阮芩一笑，“我该走了，下次再来看你。”毕竟这个时间对于吃饭来说已经够长了，阮芩不能多呆。 “好。” ～★～☆～★～☆～★～☆～★～☆～★～☆～★～☆～★～☆～★～☆～★～☆～ 阮芩又回到接待室，虽然这一趟算不上是神不知鬼不觉，但起码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接待室报纸多，阮芩从里面撕了一张，然后掏出藏在发簪里的小炭笔，按照刚才的记忆把经络图上的重点记了下来。 中午的时候，果然有人给阮芩送来了饭菜，吃完之后又等了很久。 阮芩有些不耐烦地盯着挂钟一直看，她想象不出林菲菲跟宋佩声有什么话题可以聊这么久。 终于，等来了一个家丁，通知她林菲菲准备回去了。 “等烦了吧？”一见到阮芩，林菲菲便笑着问道。 “没有。”阮芩用生硬的语气说。如果不是在林菲菲面前，她一定可以把情绪掩藏得很好，可现在怎么就不行了呢？她会忍不住去幻想刚才宋佩声跟林菲菲都干了些什么。 “我送你回去。”宋佩声说道。 阮芩抢着说：“我们还是叫黄包车吧。” 宋佩声有些不悦地斜视着阮芩，说：“怎么我们俩说话还轮到你插嘴了吗？” 林菲菲连忙道：“这个不怪她，是我们来的时候我说等出来了让她陪我去逛逛，这点车费我还是掏得起的。” “那是那是，林小姐多大方呀？连自己辛苦存钱买下的宅子都能送人。”最后宋佩声只得无奈地说，“那随你吧。” ～★～☆～★～☆～★～☆～★～☆～★～☆～★～☆～★～☆～★～☆～★～☆～ 出门的时候，已经有两辆黄包车等在那里了，依旧是一人坐一辆。 然而并没有像林菲菲刚才所说的要跟阮芩逛一会儿再回去，而是直接叫黄包车夫朝家的方向走。 两辆黄包车一前一后，隔了段距离。 阮芩所乘黄包车的车夫用恰好让她听见的音量问：“怎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11 么样？有收获吗？” 阮芩知道这是来接应她的人，不过还是确认了一下：“什么收获？” “秦指挥着急要东西。” “我会留在车里的。” 当然，阮芩跟黄包车夫的对话林菲菲是浑然不知的。不过林菲菲却也奇怪为什么阮芩不希望有人送，而为什么又恰好有两辆黄包车等在宋佩声家的门口。阮芩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林菲菲回头看了看后面阮芩乘坐的那辆黄包车，此时的阮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只是看着一边。然而林菲菲却只看见了阮芩的脸，并没有看见她正悄悄地把一张写了字的报纸塞进座位一角的缝隙里。 英国教会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钟声，而战事也像这钟声一般紧张了起来。从宋佩声那里取得的情报看，日本下一批运送军火就在三天后，如果能顺利拦截下来，必定可以为战局的扭转起到很大的作用…… 10 10、第 10 章 ... 回到家之后，林菲菲不止一次跟阮芩说：“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向我倾诉，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这让阮芩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林菲菲发现了什么？像阮芩这样的工作，是不可以向别人透露什么的，更何况阮芩本来就不想跟林菲菲分享心事。 当然，说了几次之后，林菲菲便不再说了。虽然没再问，可是林菲菲确定阮芩并不是卖首饰的乡下女子这么简单。不过如果阮芩自己愿意说实话她自然也就说了，如果不愿意说，任凭别人怎么问都是没用的。 阮芩尽量避免跟林菲菲单独接触，总觉得有些别扭，所以只要一有时间就找活儿干。 这时，阮芩正在院中独自修剪树枝。门外跑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把一摞报纸从铁门上方扔了进来。 阮芩走过去捡起来，翻开一看，果然里面有一封信。按照以往的经验，在上级组织接到情报之后也该给她下命令行动了。阮芩把信藏起来，其余的报纸拿进了客厅。 阮芩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锁好，这才掏出信来看。 这次的任务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若仅仅是截下鬼子的军火倒也罢了，还要阮芩跟几个战友一起穿上鬼子的衣服，换掉原先的军火，然后按照原定路线继续运送到交接的地方，在宋佩声手下的掩护之下到达日军存放军火的仓库，然后将仓库里的军火全部毁掉。 ～★～☆～★～☆～★～☆～★～☆～★～☆～★～☆～★～☆～★～☆～★～☆～ 阮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虽然已经执行过无数次任务了，不过经验的积累似乎只能起到很小的作用，现在每次行动依旧命悬一线，都很可能回不来。 以前阮芩行动前都不会去想若是回不来会怎么样，因为回不来也就回不来了，阮芩不再有亲人，而朋友则是跟她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大家早已习惯了战友了离去，今天是他，也许明天就轮到自己。 是的，阮芩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未完成的大业已经没有什么牵挂和留恋，纵然牺牲了也只是为革命的成功变成一个丰碑的基石、踏上成功之路的阶梯、游向胜利彼岸的船桨罢了，只是…… 阮芩只觉得此时的心情很复杂，却不知道这只是后面是什么。她忽然很想写一封信，写给林菲菲的，她希望若是她死了，林菲菲有一天可以看见这封信。而写这封信的目的并不是让林菲菲愧疚或是遗憾所进行的最后的报复，因为虽然阮芩现在仍然不想跟林菲菲相认，却早已不恨她了。有什么资格恨她呢？她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罢了。要怪只能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厢情愿从来都没有好结果，况且革命大业远比儿女情长要重要。 阮芩盯着空白信笺许久，终于提起了笔。对，写信告诉林菲菲一切，告诉她自己这些年来的所有情绪，由爱生恨再到不恨…… 写完信，阮芩把它塞到了衣柜的最角落，如果自己有一天牺牲了，林菲菲在整理她的房间时应该会发现的吧？ ～★～☆～★～☆～★～☆～★～☆～★～☆～★～☆～★～☆～★～☆～★～☆～ 转眼到了执行任务的日子，阮芩早早离开了林菲菲的家，借口有远方亲戚来了，今日不回来住。其实日军的军火凌晨一点才到港，宋佩声手下到时会在港口旁边的路上等着。 阮芩早早在港口埋伏好，这次跟她一同执行任务的还有七个人，里面大部分她都熟识，曾经一起接受过严酷的训练。 这是郊外的一个小港口，平日只有渔民出海才会从这里走，难怪这么久都没有发现日军的军火是从哪里上岸的。 港口只有伸向海里的一个窄窄的土砌的栈桥，半人高的杂草中也就只有一条路通向这条栈桥，埋伏起来很容易。 月亮已经升得很高，周围还是一片寂静。李东国低声说：“我们分散开，一会儿听我信号一起行动，怎么分配不用我说了吧？” 众人点头。 李东国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说完之后他又对阮芩说：“一会儿截下了军火你就回去吧，之后装扮成日军里面有个女的会有些奇怪。” “不，我要留下。”阮芩很坚决地说。她想要去执行完所有的任务不是为了别的，只想在秦指挥那里证明自己的能力，秦指挥对她的怀疑她很清楚。 李东国只有点头：“那好吧，这个我们过后再说。” ～★～☆～★～☆～★～☆～★～☆～★～☆～★～☆～★～☆～★～☆～★～☆～ 八人分散开来，阮芩处于距离栈桥最近的地点之一。 阮芩伏在草丛里，连呼吸都格外小心。 眼见远处海面出现了几个黑点，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阮芩掏出怀表映着月光一看，已经零点一刻了。 又过了好一阵，阮芩听到两声乌鸦叫，这正是李东国给出的行动信号。 阮芩拔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咬在口中，然后无声无息地潜进了海里。阮芩等人是受过特殊训练的，能够长时间呆在水下，上来换气也不过是把口鼻露出水面，在这样漆黑的海中很难被发现。 船行驶到了近处，阮芩一点，恰好有八条小船，跟情报显示一致，一人分一条。 按理说日军运送军火都是用大船，只不过为了不引人注意，才在海中换成小船上岸。 阮芩游向其中一条船，但没有马上动手，直到又是一声乌鸦叫。阮芩双手抓住船舷，在水中一个打挺翻上了小船。 一个日本兵最先看见阮芩，惊讶得嘴微张，却没喊出来。阮芩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扳，只是轻微地咔嚓一声，这个日本兵便葬送了性命，身体倾斜向水中倒去。 阮芩又迅速闪身到一个日本兵身后，用匕首割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12 断了他颈上的动脉，鲜血喷涌而出，这时第一个日本兵才落入水中。船上第三个鬼子这才发现了阮芩的存在，端起枪来，正要射击，枪却被阮芩一脚踢落。紧接着，阮芩左掌朝那个日本兵锁骨窝处劈下，便取下了第三条命。 再看看其他的几条船，也几乎同时完成了任务，这一切都发生在顷刻之间。因为执行这类任务动作必须快，一旦有鬼子的枪响了，定会让远处接应的人发现。 ～★～☆～★～☆～★～☆～★～☆～★～☆～★～☆～★～☆～★～☆～★～☆～ 阮芩换上第三个日本兵的衣服，这个日本兵身材比较瘦小，跟阮芩稍微接近一点，然后又把头发藏进了帽子中。做完这些，几人一起把小船划向岸边。从远处看，这些船好像从来没有停过似的，而那二十四个日本兵则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水鬼。 李东国的船最先靠岸，他们比预定时间提早了一刻钟多一点。几人把船上的箱子卸下来，藏进草丛中，又把事先准备好的装着石头的箱子放在路上显眼的地方。等他们走了，会有人来取走这批军火。 这些事情刚一做完，就看见前面过来了几个农民打扮的人，每人推了个手推车。走在最前面的一人匆匆忙忙地往这边赶，连走带跑的，还一边用手里的礼帽使劲地扇，一看就是又累又热。他们到港口的时候已经一点一刻过了。 领头之人刚到李东国面前，还未开口，李东国便用力扇了他一巴掌，用日语责备道：“怎么来这么晚！” 如果说是在日本人面前，李东国的日语当然会立刻被对方发现破绽，但是对付眼前这个二狗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面前这个领头的用并不纯属的日语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刚才……路上遇到了点麻烦，所以才来晚了……皇军……皇军不要怪罪。” 李东国摆了摆手，道：“算了，我们快点走吧。”李东国等人当然知道他们迟到的原因，是一些乔装的战友为他们争取了时间。 “是是是！”那人连忙摆手让后面几个人把“军火”装车。 11 11、第 11 章 ... “太君看起来面生得很，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连胜文。”那个领头的谄笑着对李东国说，同时伸出了右手。 李东国就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跟他握手。 连胜文只好尴尬地又收了回来，转向后面，道：“大家快一点！”目光扫过阮芩的时候停留了一下。 阮芩低下头，没有正视他，连胜文也就没再继续看她。阮芩想起曾经在宋佩声家里见过连胜文，不过只是在走廊里打过一照面而已。纵然此时连胜文觉得阮芩有点面熟，却也很难联想到林菲菲的佣人身上。 众人尽量走小路，一直走到虹口区的一片旧厂房。 从外面看，这只不过是上海最普通的厂房之一，大门紧闭，看不见半个鬼子的踪影。 “请！”连胜文做出手势。 李东国道：“你们可以回去了。” “可是……” “没听见我的话吗？” “是！” 连胜文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他们把手推车放在门口便离开了。 支走连胜文等人是因为李东国不想当着他们的面儿进去，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打算从正门进去，李东国知道自己的日语是瞒不过看门的鬼子的。让连胜文带路过来实属下策，可惜从宋佩声那里得来的情报不够全面，唯有用这个方法找到鬼子的仓库，不然会简便很多。 ～★～☆～★～☆～★～☆～★～☆～★～☆～★～☆～★～☆～★～☆～★～☆～ 李东国等人迅速把手推车藏进旁边的巷子里，以免巡逻的鬼子发现问题。 “一会儿阮芩、刘俊峰负责引开鬼子，其他人炸仓库。”李东国简短地下命令，他让别人引开鬼子并不是自私的表现，炸仓库的危险系数一点都不小。 阮芩点头，绕到左侧院墙，把笨重的日军军服脱下扔在墙根下，然后轻盈地翻身上了墙头。 大概是因为被连胜文等人来时的嘈杂声惊醒，又或是因为他们平日训练有素、管教甚严，院中鬼子三五成群来来回回地走着，竟没有半个躺在地上打盹的。 这回是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当然是动静越大越好。阮芩掏出手枪，接连三枪，枪枪中鬼子脑门中央。 鬼子警觉开枪反击，阮芩却又跳下墙来，跑了一段距离。她不能跑得太快，让鬼子看不到一点踪影，这样他们可能会放弃追击；她当然也不能跑得太慢，距离太近枪法的准确程度会大大增加，她的危险性也就增大了；她不可以跑得离仓库太远，因为鬼子们肯定害怕调虎离山，所以也就只能在仓库周围一定的距离内游走。 果然，跑出一段距离，阮芩就看见有不少鬼子朝她这边追来了，而还有一些追向另一个方向，显然是去追刘俊峰了。 ～★～☆～★～☆～★～☆～★～☆～★～☆～★～☆～★～☆ 11、第 11 章 ... ～★～☆～★～☆～ 枪声忽远忽近，有时候阮芩甚至能感觉到子弹从耳边擦过所带来的一丝急促的风鸣。一旦找到机会，阮芩也会干掉一两个鬼子再继续跑。 鬼子很多，而且似乎越来越多，真不知道那小小的仓库是怎么藏下这么多人的。起初阮芩还游刃有余，逐渐有点感觉难以应付了。 忽然，仓库的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同时火光冲天，几乎照亮了整个虹口区。阮芩知道，这是李东国等人炸仓库成功了，那么也是时候撤退了。以往的经验告诉她，任务完成就撤，不能为了多杀几个鬼子而葬送了性命，留着这条命以后可以完成更多的任务。 可是随着仓库的爆炸，鬼子更加疯狂地追来，就好像一定要抓到一个元凶去交差或者逼供。 阮芩心想着，必须首先逃出虹口区，这样才会稍微安全一点。可就在这时，阮芩只觉得左肋生疼，心知中弹了，但是脚步却不敢放慢。 终于甩开了一些鬼子，可是阮芩却因为失血过多，感到头重脚轻，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然而阮芩他们的原则是，就算牺牲也不能被敌人活捉。 ～★～☆～★～☆～★～☆～★～☆～★～☆～★～☆～★～☆～★～☆～★～☆～ 跑着跑着，阮芩发现竟跑到了林菲菲的家旁。 阮芩翻进院墙，靠在墙根上，晕倒了。 “快搜！一定要找到他！”门外的鬼子用日语嚷嚷着。 刚才那一阵持续的枪响，早就把林菲菲惊醒了，披着衣服在客厅里坐立不安。不论是多么风光的人，在战乱中也难以安寝。 大概是鬼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13 子在这一带追丢了阮芩，觉得她应该没跑多远，于是也放慢了脚步，开始挨家挨户敲门搜查了。 终于，林菲菲家的大门被敲响，林菲菲跟张妈一起搀扶着来到门口。她们从前遇到这样的事一般都任由他们来搜，反正家里也搜不出什么，所以这次也一样准备开门。 可就在她们要开门的瞬间，林菲菲余光瞥见了墙根的阮芩，心中一惊，但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张妈，示意她不要开门。 “什么事？”林菲菲一脸高傲的神情，问道。 一个会点汉语的日本兵说道：“搜查！”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搜查？” “不论是谁……都……搜查！” 林菲菲笑了：“连宋先生都对我恭恭敬敬的，你们竟然敢对我大呼小叫？”这时候林菲菲也唯有搬出宋佩声了。 “宋先生？” “宋佩声。”林菲菲故作镇定。其实林菲菲也不确定宋佩声的名字能不能镇住眼前的日本人。 ～★～☆～★～☆～★～☆～★～☆～★～☆～★～☆～★～☆～★～☆～★～☆～ 那个鬼子似乎是思索了一会儿，接着又跟身后的几个人用日语交流了几句，然后鞠了一躬，道：“对不起，打扰小姐休息了。走！”说完他们继续搜查去了。 林菲菲这才松了口气，手心里已满是冷汗。幸亏宋佩声这个地头蛇还是有点名气的，连日本人也会给他几分面子。 确认日本人不会再回来了，林菲菲这才跟张妈一起把阮芩架回了屋里。 此时的阮芩已经脸色惨白，连呼吸都很微弱。 张妈奇怪地说：“她怎么会……” 林菲菲打断了她的话：“救人要紧！帮我把药箱拿来。” “哦，好。” 张妈跑去拿药箱，林菲菲则剪开了阮芩的衣服。阮芩腰间血肉模糊，让林菲菲一阵眩晕，但她还是努力定了定神，帮阮芩清理伤口。 “药箱来了。”张妈很快回来了。 这时阮芩醒了过来，说道：“我自己来，你不会处理。” “可是……” “没问题的，给我刀和镊子。” “好……”林菲菲将一把尖刀递给阮芩。 阮芩接过来，可是没有拿稳，尖刀又掉在了地上。 “别逞强了！”林菲菲焦急地说。 阮芩也发现自己力气不够了，于是叹了口气，说：“那好吧，你按我说的做。” 12 12、第 12 章 ... “先给刀和镊子消毒……” “嗯，好了。” “稍微割开一点口，里面淤血太多，现在不容易看清子弹的位置，不过你别慌，慢慢找，找到了就用镊子捏出来。” “这……怎么行呢？我怕伤到你。” “伤到总比死了强。” 有些东西不是一两句话能教会的，不过林菲菲是个细心人，手也算是灵巧，小心翼翼地找子弹倒没有给阮芩造成更多额外的伤害。 林菲菲跟阮芩的额头上都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只不过一个人是紧张的，一个是疼的。林菲菲一边找子弹，一边不时地瞟一眼阮芩。阮芩把床单咬在口中，一声都没有叫。 终于，一颗小子弹被夹了出来，林菲菲一放松，子弹掉在了地上。阮芩又从身上取出一颗完好的子弹，让林菲菲把里面的火药倒进伤口里，点火把伤口烧死了。这一下疼痛非同小可，阮芩再次晕了过去。 林菲菲打了盆热水，很轻柔地为阮芩擦拭身体，替她盖好被子。然后又把那些沾血并且剪碎了的衣服拿去烧掉，这才再次回到阮芩的身边，在一旁看着她。 ～★～☆～★～☆～★～☆～★～☆～★～☆～★～☆～★～☆～★～☆～★～☆～ 这一夜阮芩醒过几次，多半是要水喝。林菲菲让张妈把一些滋补的草药煮了水拿给阮芩喝，不过其实阮芩也喝不下去，每次都是嘴唇沾一点水而已。 林菲菲盯着阮芩直到天亮。 张妈走过来劝她道：“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呢。” “我没事，昨晚到底是睡了一会儿的。”林菲菲顿了一下，忽然道，“对了，张妈，今天的报纸送来没有？” “哦，不知道，我一直没去院子里。” “麻烦你去看看，帮我拿报纸来，另外如果她躺过的地方有血迹，最好是能清理干净。” “菲菲，有些话我一直想说的。” “什么？” “你这么帮她值得吗？你清楚她的底细吗？万一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帮她反倒连累了你。再说了，她来了也没几天，你对她没多深的感情吧？倒不如……撇清关系。” “被日本人追杀的人怎么会不是好人？”林菲菲笑道。 张妈叹了口气，说：“那好，既然你这么想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我去处理。” 林菲菲没有告诉张妈，另一个原因是，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跟阮梦延相像的人去送死。 ～★～☆～★～☆～★～☆～★～☆～★～☆～★～☆～★～☆～★～☆～★～☆～ 林菲菲要报纸就是想从中发现阮芩昨夜去干了些什么，果然，她从报纸上得到了答案。几份报纸的头条都写着日军军火仓库被炸的消息，其实爆炸声林菲菲当时是听到了的，再联系后面的枪声以及中弹晕倒的阮芩，不难猜出炸军火库有阮芩的份儿。 林菲菲在心里感叹，同样是个女子，阮芩却能做出这么英勇的事，真是让人佩服。不管她是哪一伙的，不管是自发的还是受人指使，只要她是跟日本人对抗的，起码可以证明她是爱国人士。 阮芩昏迷了差不多一整天，入夜之后神智才清醒过来。 阮芩看着依旧黑暗的窗外，问道：“我觉得我睡了很久，怎么天还没亮？” “你睡了一天。”林菲菲答道。 “哦……” 沉默了一会儿，阮芩又问：“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林菲菲摇头。 阮芩知道，只要林菲菲不是傻子，就基本上能猜出她的身份。林菲菲什么都不问，其实也就是在帮助她维护那薄薄的一层窗纸，一天不捅破这窗纸，阮芩就能以她现在的身份多过一天。当然，林菲菲也就更加安全一些，阮芩并不想把她牵连进来。 ～★～☆～★～☆～★～☆～★～☆～★～☆～★～☆～★～☆～★～☆～★～☆～ 阮芩这次的伤势很重，躺了足足一星期才能够下床。在这期间，林菲菲借口身体不舒服，推掉了所有应酬照顾她。这一切阮芩都看在眼里，如果说没有一点点感动那是假话，不过此时的阮芩已不像年少时心里那么容易起波澜了。 虽然这几天阮芩没有出门，可是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14 从林菲菲每天拿给她的报纸来看，这次日本人气疯了，不顾各国租界之间的协议，经常擅自闯入其他租界找人，可惜一无所获。一些医院里的伤员被莫名其妙地带去调查，大概是日本人怕放错了人，就算调查不出什么也还是关着他们。 阮芩心里有些着急，这段时间没有跟组织上联络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新的指示，不知道那晚一起行动的战友是否安好。 “你怎么起来了？”林菲菲进来给阮芩送饭，看见她正站在窗口向外看，连忙说道，“快点躺下，你的伤还没好呢。” “我要出去一趟。” “那怎么行？你不要命了？！”林菲菲急道。言下之意，外面查得那么严，你出门不是送死吗？ “我们这样天天躲在屋子里不也很奇怪吗？” “这……”林菲菲心里也承认这点，她如果再不出去，恐怕就不断有人上门来看她了。如果有生人来，对阮芩也是一种危险。 阮芩说道：“腰上缠紧了绷带再穿上衣服是看不出来的。” “那好吧，只是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才行。”林菲菲终于松口了。 “百乐门。” “那里人那么多？” “正因为人多才不会有人注意我，不是吗？” “也好，我换衣服陪你去，这些天没过去也该去看看了。” ～★～☆～★～☆～★～☆～★～☆～★～☆～★～☆～★～☆～★～☆～★～☆～ 不一会儿，林菲菲换了件颜色十分亮丽的旗袍下来，手里拿着一件暗红色有点旧的旗袍。 “你换上这件吧，万一伤口渗血……”林菲菲没有说完。 不过阮芩明白她的意思，暗红的旗袍渗血的确不太容易看出来。更何况这件旗袍比较旧，也适合阮芩此时佣人的身份。林菲菲话不多，但是心思细腻，考虑问题周全，这一点也没有变…… 阮芩忍着疼痛缠紧了绷带，再穿上旗袍，的确看不出是有伤的人。“我们走吧？”阮芩问。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我叫宋先生派人来接我们了，既然要出门，就让别人都知道我们出门了。” 阮芩会心地一笑。 过了一会儿，宋佩声的车出现在林菲菲家门口，两人这才下楼。阮芩努力保持行走的姿势跟平日一样。 宋佩声从车里露出头，朝林菲菲笑道：“唉，我最近太忙，听说你病了也没抽出时间看你。说吧，怎么罚我？” “你肯亲自来接我已经是我最大的荣幸了，我哪敢罚您啊？” 宋佩声打开车门，道：“我的大小姐，快上车吧。你宽宏大量不罚我，我自罚。”这时，宋佩声眼睛瞟到了后面跟上来的阮芩，于是似笑非笑地问林菲菲：“怎么？现在走哪带哪儿？我真羡慕她呀，我要是有她这样的待遇，让我干什么都行！” “得了，别贫了。”林菲菲嗔笑道。 阮芩迅速坐在了前排，车朝百乐门的方向开去…… 13 13、第 13 章 ... 街上依旧人头攒动，日军的反复搜查似乎并没有对人们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尤其是对富人来说，百乐门仍然灯火辉煌、夜夜笙歌。 阮芩在门口下车，摊开小首饰箱，用手臂托着，叫卖了起来。 “来看一看啊！手工纯铜首饰，款式独一无二！先生，给您太太买一个吧……” 阮芩喊了半天，却依旧无人问津。虽说伤势有起色，可站久了阮芩还是会觉得有些体力不支，而且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了。 宋佩声跟林菲菲也已在里面呆了很久，阮芩知道他们一旦进去了是没那么容易出来的。 阮芩有些焦急地四处环顾，按理说像这种经常接头的场合是会有自己人轮流值班的。 终于，一个戴了礼帽穿青色长衫的男人走到了她面前。那男人低着头看首饰，帽子遮住了上半个脸，但即使从下面一半来看，阮芩也认出了他正是那天一同执行任务的刘俊峰。 “这对耳环多少钱？”刘俊峰用正常语调问，然后又压低了声音说，“原来你没事，没有你的消息大家都急坏了。” ～★～☆～★～☆～★～☆～★～☆～★～☆～★～☆～★～☆～★～☆～★～☆～ 这是阮芩他们在大街上接头的常用方式，一句声音大，一句声音小，在旁人看来不过是正常的砍价对话，而对他们来说后面那句才是关键内容。 “这对二十大洋，如果您买绿色那对能便宜点，收您十五就好。”阮芩说道，“我很好，其他人怎么样？” “太贵了，恐怕纯金的也就这个价了吧？”刘俊峰道，“李东国同志牺牲了，跟那些军火一起……” 阮芩压制住心中的悲痛继续说道：“您别看那些名店的首饰是纯金的，但每个款式都有好多件，我这里的首饰保证独一无二。……秦指挥有什么指示？既然完成了任务，我是不是可以归队了？” “就算这设计还不错吧，但也不值那么多钱啊，我再考虑一下……秦指挥说你还要继续隐藏身份，接下来可能还有任务给你，毕竟混到宋佩声周围不容易，好好利用一下。” “不用考虑了！大不了我再给您算便宜点，您说吧，您能接受的最低价是多少？”阮芩不怕死，给她更危险的任务都可以，只是她不想再呆在林菲菲身边接受精神折磨了，但是上级的命令她必须无条件服从，“好，我会继续留在这里，下面的任务是什么？” “十个大洋，怎么样？……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我听秦指挥说等利用完宋佩声就干掉他，我想这大概会是你离开前最后一个任务吧。” “再加一点吧，毕竟我们做小本生意也不容易……好的，有什么事随时保持联系。” “十二个大洋，最后的价了，你答应了我马上掏钱。”刘俊峰低声道，“我看你身上应该有伤，趁现在没安排新任务先养好了伤才是当务之急。” “那好吧，来，我给你包起来。”这样就算完成了一次接头，阮芩把那对耳环放进一个精心雕琢过的小木盒里，递给刘俊峰。 ～★～☆～★～☆～★～☆～★～☆～★～☆～★～☆～★～☆～★～☆～★～☆～ 阮芩不能等林菲菲一起回去了，她摸着左肋的位置，湿湿的一片。刚才被刘俊峰看出她受伤的时候，她才发现伤口又开始渗血。 阮芩收好首饰箱，拦下一辆黄包车。 坐上黄包车，阮芩才开始为李东国默哀，也只能是默哀了，脸上是毫无表情的。又一个同志牺牲了，这是取得胜利必须付出的代价，那么什么时候才轮到我呢？阮芩在心里暗想。 忽然，黄包车停住了，把阮芩从思绪中惊醒，只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15 见前方道路突然出现了个日本人设置的关卡。 一个看起来就像是汉奸的人大喊：“所有人都排队，包括乘车的，也要下车来检查。” 阮芩在心里暗骂，就是因为这些为了个人一点私利而出卖国家的家伙存在，才使得更多的同胞遭受日本人迫害。 然而骂归骂，阮芩也是不得不下车接受检查的，因为此时掉头已经来不及，被人看见她不敢去排队检查必定会遭受怀疑而被捉。如果这么走过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 阮芩排在队伍中缓缓地往前挪动，仔细观察着哪个日本兵的检查松一点，到时候便往那个人那里凑。 除了检查的日本兵，旁边还站着好几排拿着枪待命的。 周围排队的老百姓，虽然是没有问题的，可在这种氛围下都不敢做声。 前面的人一个一个过了关卡，阮芩也离检查的日本兵越来越近，眼见就要轮到她了。 阮芩胳膊微曲，尽量挡住渗出血的地方。 “下一个！” 阮芩走了过去。 “干什么的？”汉奸替日本兵问。 “卖首饰的。”阮芩答道，同时眼睛看着这个汉奸，记住他的相貌。阮芩心想，如果我今日能有幸过了这一关，他日一定让你后悔你的所作所为。 “首饰？打开看看！”周围的几个人眼睛都有些放光，盯着阮芩的箱子。 阮芩打开了箱子，依旧不忘遮住自己伤口的位置。“是铜的，不值什么钱，纯粹为了卖点钱糊口。” 一个日本兵把阮芩箱子里的首饰扒来扒去，弄得乱七八糟，可能是确认里面真的没什么金银珠宝了，于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阮芩身上。 汉奸道：“搜身吧。” ～★～☆～★～☆～★～☆～★～☆～★～☆～★～☆～★～☆～★～☆～★～☆～ 就在这时，阮芩的身后传来了林菲菲的声音：“住手！” 那汉奸眉头一皱，但是看见林菲菲身后紧跟上来的宋佩声的时候，又是一脸谄笑，这表情变化的速度着实惊人。 “宋先生，这……” 林菲菲道：“她是我身边的，偶尔在我给她放假的时候出来卖首饰补贴点家用，怎么这还犯法了？” “不犯法不犯法，只不过这搜身是人人都要的啊。” 宋佩声就只是笑吟吟地看着林菲菲，还没有开口。 林菲菲哼了一声，说：“那是不是我也需要搜身？” “您……是宋先生的朋友，当然不需要了。要是连您都搜身了，往后我还怎么在这上海滩混啊？” “那不就得了？看来也不是没有例外的吗？你说人家一个良家女子，怎么能被一群臭男人搜来搜去的？还让不让她活了？” 听见林菲菲这么说，阮芩不由得在心里暗笑。 “可是……”那汉奸似乎还是不太愿意松口。 这时候宋佩声说话了：“好了，林小姐答应让我今晚去她那里就餐，你扣下她的佣人是想让我吃西北风吗？” “不敢不敢。”这时，他们才给阮芩等人闪出一条路。 ～★～☆～★～☆～★～☆～★～☆～★～☆～★～☆～★～☆～★～☆～★～☆～ 过了关卡，阮芩付了黄包车的钱，然后上了宋佩声的车。 利用宋佩声这个大汉奸来躲避小汉奸的检查，真是够讽刺的！阮芩在心里想。 一路上，林菲菲都没有问阮芩什么，看来她的事情林菲菲一点都没有向宋佩声透露，这让阮芩放心许多。 然而并不像刚才宋佩声所说的要留下来用餐，他只是把林菲菲和阮芩送到家便让司机掉头走了。 14 14、第 14 章 ... “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阮芩问道。 “我就知道你会先走，其实我经常找机会出来看看你是不是还在的。后来见你不在了，我借口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就走了。”林菲菲回答道，语气很轻松，就好像所做的一切是那么自然、那么平常。 阮芩沉默了一会儿，从嘴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不用客气，我帮你不是为了你的谢谢。” “那是？” “我有我自己的理由，你不会明白的。”林菲菲还不想告诉眼前这个人她跟阮梦延的故事，她们的故事也不是常人所能够理解的。 说着，两人一起进屋。 阮芩连忙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衣服。里面缠着的绷带已经红了一大片，阮芩一圈一圈将绷带松开，准备换药。就在这时，林菲菲敲了一下门就自己进来了。 “怎么不叫我帮忙？” “我自己可以。” 林菲菲却不顾阮芩的说辞，走过来就把药箱端在了自己面前。林菲菲打开药箱，眉头不由得一皱。 ～★～☆～★～☆～★～☆～★～☆～★～☆～★～☆～★～☆～★～☆～★～☆～ “怎么了？”阮芩问。 “药不多了，恐怕不够下次换的。” “没关系，我差不多好了。” “那怎么行？如果不让伤口彻底愈合，万一化脓了更麻烦。别担心，今天先换这个药，明儿我去给你再弄点来。”林菲菲给阮芩一个安慰的微笑。 阮芩连忙摇头：“不可以。” 林菲菲知道阮芩担心的是什么，于是说道：“放心好了，我知道现在医院诊所查得严，买治伤的药都会被带去审查。不过我有别的办法，我在这里混了那么久，朋友还是不少的。怎么？觉得我没这个本事吗？”林菲菲故意以开玩笑的语气说。 “当然不是。”阮芩低声说道，似乎很难找出一个拒绝的理由了。阮芩猜想林菲菲的朋友无非是像宋佩声那样的常客，想到这里，阮芩倒宁愿林菲菲不去为了给她买药而……出卖色相。 林菲菲给阮芩包扎伤口动作很是利落，并且尽量放轻，不让阮芩感到疼痛。 “你好像……经常给人包伤口？”阮芩试探着问。 林菲菲笑了：“是不是觉得我很熟练？呵呵，其实你说对了一半，我的确经常包伤口，但不是给人，而是一些小动物。唉，现在这世道，受伤的人多，受伤的小动物也很多。主人们因为战乱，很多搬去相对安全一点的地方，于是就把先前的爱宠抛弃了。那些小家伙平时被照顾惯了，一上了街不知道怎么办，难免被碰伤轧伤……”一说起那些小动物，林菲菲的话似乎忽然多了很多。 ～★～☆～★～☆～★～☆～★～☆～★～☆～★～☆～★～☆～★～☆～★～☆～ 忽然，阮芩想起刘俊峰跟她所说的最后一个任务，于是说道：“宋先生对你真的很好。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16 ” “是啊……”林菲菲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你有没有打算当他的四姨太？” 林菲菲有些愣住了：“怎么问这个？” 因为就算我们不能相守一生，至少我也不希望你会做寡妇，毕竟你是我从前的爱人，现在的救命恩人。阮芩又怎么能这么说？“因为……我觉得他不是一个适合做丈夫的人。” “没想到我心目中的女英雄也会考虑这些事？”林菲菲打趣道，随即正色说道，“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要嫁给他，也没有想嫁给任何一个人。” “为什么呢？”阮芩追问，她的心里似乎又燃起了一个希望，或许…… 林菲菲耸了耸肩，道：“因为男人都是一样的，一旦得到了你就不会再珍惜了，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你大概不知道吧？宋先生的二姨太三姨太当年可都是名震上海滩的，多少男人对她们垂涎啊？但是被宋先生追求到手了，然后呢？大概很久她们都见不到宋先生一面了吧？” 听到这里，阮芩的情绪又跌落了下来，原来林菲菲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嫁给宋佩声的，原以为在她心里还有为自己而保留的一个角落…… 林菲菲又道：“好了，你快休息吧，我们不说这个了。”说完，林菲菲便离开了阮芩的房间。 ～★～☆～★～☆～★～☆～★～☆～★～☆～★～☆～★～☆～★～☆～★～☆～ 这天晚上的饭是张妈送给阮芩吃的。在阮芩吃饭的过程中，张妈的嘴一直没有休息，喋喋不休地反复讲述这段日子林菲菲是怎么不分昼夜悉心照顾伤病中的她的。 阮芩嘴里应着，心里却在想怎么今晚林菲菲没有亲自来送饭，是因为跟人有约又出去了吗？ 这些日子林菲菲的付出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但总觉得她跟林菲菲之间的隔阂不是照顾几天就能化解的。到底她想让林菲菲再做些什么，其实阮芩自己也说不清，心里始终乱糟糟的。 直到第二天中午，阮芩才又见到了林菲菲，这次，林菲菲果然是带着药一起来的。 “你真的很有办法。”阮芩说道。 “虽然今天不用换药，不过提前备着总是好的。那我先放在这里了？”说着林菲菲转身便要走。 忽然，阮芩看见林菲菲手上包着白色纱布，忙问：“你的手怎么了？” “切菜不小心割到了，没什么，跟你比起来小伤而已。” “不是从来都是张妈做饭的吗？” 林菲菲忽然有点脸红，那是谎言被揭穿的尴尬。她支支吾吾地小声说：“这样去买药不是比较不容易被怀疑吗？” ～★～☆～★～☆～★～☆～★～☆～★～☆～★～☆～★～☆～★～☆～★～☆～ 阮芩一把将林菲菲拉了过来：“给我看看！” “都包好的伤口，你就别拆开了……” 不等林菲菲说完，阮芩已经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纱布，只见林菲菲雪白的手背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被医生密密麻麻地封了很多针。 “你这又是何必？”阮芩有些说不出话来，心里有些许酸涩，些许心痛。这让阮芩回忆起了一件往事…… 那是还在她们八岁的时候。 阮芩特别痛恨她们村地主家的胖儿子，于是躲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用弹弓打他。当初阮芩的本意只是想教训一下他，让他不要随意欺负穷人的孩子。哪知道用的力大了一些，选的石头尖了一些，结果闯了祸，把他打成了独眼龙。 这下惹恼了地主，发誓要找出元凶给儿子讨回公道。 当时的林菲菲害怕阮芩被发现，于是故意在地主能看到的地方玩弹弓打鸟，还有意打到了地主的帽子。这让地主联想到了儿子的眼睛，因此不由分说让家丁狠揍了林菲菲一顿，害得林菲菲一个月没有起来床。 阮芩清楚地记得，当时看见林菲菲身上的伤痕比打在自己身上都要痛…… 林菲菲却笑着对她说：“他们真好骗！” …… ～★～☆～★～☆～★～☆～★～☆～★～☆～★～☆～★～☆～★～☆～★～☆～ “你怎么了？”林菲菲盯着出神的阮芩问，“我真的没事，这点伤几天就好了。” “你说人从小到大会不会变？”阮芩问。 林菲菲想了想，说：“大概会的吧，随着经历、见识的增多，朋友、环境的改变，我想人也会跟着改变的，要么怎么会有淳朴的百姓变成人人痛恨的汉奸？” “哦……”阮芩没有再说什么。 15 15、第 15 章 ... 阮芩在林菲菲的住处安静地休养了一段时间，没人给她安排什么新的任务，不过阮芩始终是有一个任务在身的，那就是很自然地出现在宋佩声的视线里。 不知不觉，天已有些闷热，从窗口看出去，逐渐单薄的衣衫、更加绚烂多姿的身影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阮芩对正在用餐的林菲菲说：“我已经全好了。” “我知道，你的伤口我看得比你还多呢。” “所以……” 林菲菲停下了筷子，抬起头看着阮芩，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是想跟我说你要离开吧？” “这倒不是，是……”阮芩觉得林菲菲应该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如果再编些借口骗她，未免显得太过矫情，“我想再去宋佩声那里。” “找他女儿？” 阮芩笑了笑，表示默认。 “我想……毕竟在宋佩声的家里，你找宋梓钰不怎么方便。这样吧，你就呆在会客室，我想办法让她来见你。” “以什么样的理由？” “就说让你教宋梓钰做首饰，给她解闷。” 阮芩心想，林菲菲编谎话、找借口基本上都是随口就来，难怪那些男人会被她耍得团团转。可是有时候，林菲菲却又单纯得让人觉得近乎犯傻…… “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报答你。” “如果说我能为你的事业帮上一点什么忙的话，这是我的荣幸。”林菲菲道。 ～★～☆～★～☆～★～☆～★～☆～★～☆～★～☆～★～☆～★～☆～★～☆～ 这段时间林菲菲跟宋佩声走得比从前近了许多，这让一些自知没有什么资本与宋佩声相比的追求者望而却步了。也正因为如此，林菲菲主动要求去宋佩声那里喝茶聊天也变得很自然。 “阮姐姐？好久没看到你了！”会客室的门开了，露出宋梓钰清秀的面孔，“可是，你怎么会说是教我做首饰呢？” 阮芩编道：“我当然不能说是跟你讨论小说了，你父亲说过希望你少看点书，他还是信奉那句老话‘女子无才便是德’。” 宋梓钰走过来在阮芩的身边坐下，想了一下说道：“其实……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17 最近我没怎么看书。” “为什么呢？” “怎么说呢？看了一些近期的报纸，愈演愈烈的抗日运动让我觉得我活在了一个太小的世界里。虽说书中描绘的世界是无限的，但是那并不是现在存在的真实世界。于是我就在想，我看再多的书又能如何呢？还不是呆在这小小的书房里？我可以在战争中做些什么？为我们的国家民族做些什么？”一向平静如水的宋梓钰说到这里竟然有些激动。 阮芩很惊讶宋梓钰会这么想，这跟他叛国求荣的父亲实在太不相同了。阮芩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或许可以把宋梓钰培养成革命青年…… ～★～☆～★～☆～★～☆～★～☆～★～☆～★～☆～★～☆～★～☆～★～☆～ 但是，培养一个革命青年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把一个大汉奸的女儿培养成革命青年，得一步一步来。 阮芩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下次我给你带几本书来。” 宋梓钰很奇怪地说：“我不是刚才说了没有什么心情看书吗？而且要看书的话，家里很多。” 阮芩笑着摇头道：“我要给你的不是你平时看的那种书，你说它们跟现实世界太脱节，所以我给你的当然是现在的青年人喜欢看的书。” “那是什么样的书？” “其实西方一些国家跟我们曾经经历过相似的侵略战争，他们中的一些人为了唤醒人们起来抗争写下了许多伟大的著作。” 宋梓钰抓住阮芩的手腕，忙说：“那好啊，你快点给我带来，最好是下午就能看到。” 阮芩装作犹豫的样子说：“可是……你父亲恐怕会反对你看这种书的吧？” “我不会让他发现的。” “那好，下午我找人送个篮子给你，上面打开看来是做首饰的材料工具，中间有隔层，你趁没有人的时候打开取出来里面的书。” “好，就这么定了。”宋梓钰显得很兴奋。 “但是我既然是以教你做首饰为借口来的，起码你得学一点吧？” “那是当然。”宋梓钰晃了晃颈上的项链，说道，“你看，我每天都戴着呢，你做得很漂亮。我只怕手太笨，学不会。” “没关系，慢慢来就好了。”阮芩说着打开了事先准备好的小箱子，耐心地教了起来。 ～★～☆～★～☆～★～☆～★～☆～★～☆～★～☆～★～☆～★～☆～★～☆～ 阮芩教的都是做首饰最简单最基础的一些技术，不过对于双手只捧书本的宋梓钰来说还是有难度的，做得额角直流汗，却还是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阮芩安慰道：“没关系，慢慢来，反正这又不是我们的真正目的。” “不，既然学了就要学好。”宋梓钰坚决地说，“不过这么难的技术你是怎么学会的啊？平日我遇到的人爱好不是画画就是弹琴，你的爱好还真是特别。” 阮芩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我的什么爱好，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就是靠它才能每天填饱肚子的。” 宋梓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似乎她一直以为阮芩也是像她一样家境富裕的小姐。 阮芩是有意让宋梓钰知道自己身份的，毕竟她现在是在宋佩声知晓的情况下来见宋梓钰的，宋佩声迟早会告诉她。如果等到宋佩声告诉，那么她和宋梓钰之间的信任感就大打折扣了。 阮芩说道：“其实我是林小姐家的佣人，我是怕你不愿意跟我这样身份的人做朋友，所以到现在才说。” “怎么会呢？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反倒是跟我父亲朋友的女儿很难有共同话题。我父亲找一个洋人医生来给我看过，他说我自闭，所以……”宋梓钰耸了耸肩，神色黯然。 “自闭？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因为我平时几乎不说话。” “跟你母亲也不说吗？” “她去世很多年了，我甚至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 听宋梓钰这么说，阮芩更有把握了。像她这样缺少关爱的人，只要对她好一点，就很容易让她成为推心置腹的朋友。 ～★～☆～★～☆～★～☆～★～☆～★～☆～★～☆～★～☆～★～☆～★～☆～ 回去以后，阮芩立即去给宋梓钰准备了两本书，《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和《论苏联伟大卫国战争》，按照先前约定的方式给宋梓钰送了去。 自此，阮芩成为了宋梓钰的常客，每次去必然会带书给她看。 宋梓钰看完一本书时，总会滔滔不绝地给阮芩讲述自己的心得体会。宋梓钰对这些书的痴迷就好像一个在沙漠中行走了许久的人突然捧起了一碗清泉之水。 但是之前这些书看了也就看了，直到看过《共.产.党宣言》，宋梓钰才郑重地跟阮芩说，她觉得革命才是她最需要做的事。 但是阮芩却没有急于拉宋梓钰下水，她有自己的步骤。 林菲菲常常笑称阮芩都快成宋佩声家的人了，天天跟宋梓钰腻在一起。 16 16、第 16 章 ... 这天，阮芩刚到宋梓钰的房间，宋梓钰就一把将她拉进屋，神色有些慌张地关上了门。 “怎么了？”阮芩问道。 宋梓钰小声说：“我发现我父亲好像……好像跟日本人有来往。” 阮芩很开心一切都是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的。“是吗？” “我真没想到我父亲是汉奸，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很有德行的商人……” “你先别急。”阮芩打断了宋梓钰的话，“或许你父亲只是跟一些友好的日本商人进行工作上的往来呢？如果这就被你定义为汉奸了，那他岂不是既冤枉又伤心？” 宋梓钰迟疑了。 阮芩又说：“所以说啊，没有确实的证据前不能妄下结论。” 宋梓钰点了点头，不过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 阮芩拉着宋梓钰的手，说道：“但是话又说回来，倘若你证实了宋先生真的跟日本侵略分子有来往，你又能怎么办？” 宋梓钰把头倒在阮芩的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喃喃地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是我父亲，可是又是民族的罪人……” 这样的事任发生在谁身上都不会果断大义灭亲的，阮芩当然知道这一点。宋梓钰需要时间，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当然也需要找到跟日本人串通的确实证据。宋梓钰会积极去找的，这个不用阮芩指使。 再退一步讲，就算到时候宋梓钰下不了那个狠心也没有关系，反正阮芩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让她反对父亲这类的话，也怀疑不到她头上。 ～★～☆～★～☆～★～☆～★～☆～★～☆～★～☆～★～☆～★～☆～★～☆～ 不料宋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18 梓钰忽然抬头看着阮芩，眼睛有些湿润：“阮姐姐，我还是很担心，不如你陪我一起去找证据好吗？” “这……”阮芩有些犹豫，但是宋梓钰的请求又很难让人拒绝，“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只要在一边我心里就踏实了。” “那好吧。”阮芩只得答应，停了一下，她忽然问道，“你是怎么发现宋先生跟日本人来往的？” “有一天我在书房看书，我父亲跟一个日本人一起进来，他们说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我。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父亲会说日语。” 阮芩随宋梓钰一起来到书房。阮芩就只是站着看宋梓钰到处翻，这跟上次来书房的时候完全是两种相反的情境。 “抽屉上了锁怎么办？”宋梓钰回头问。 开这样的锁对阮芩来说太简单了，可是阮芩又怎么能当着宋梓钰的面儿展示这项技艺？阮芩想了一下，说：“其实有个办法，你把下面的抽屉拿出来就能看见上面抽屉的底板……” 说到这里，宋梓钰恍然大悟：“哦！我知道怎么做了。” 阮芩暗自赞许，宋梓钰还算是有灵性的。 不一会儿，宋梓钰把抽屉里的一大摞文件取了出来。基本上都是贸易往来的中文合同，没有什么异常，只有两张是日语的。 ～★～☆～★～☆～★～☆～★～☆～★～☆～★～☆～★～☆～★～☆～★～☆～ 宋梓钰递到阮芩的面前：“阮姐姐，你帮我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阮芩摇头苦笑道：“我也看不懂日文啊。” 宋梓钰情绪又低落了下来，有些垂头丧气。 阮芩又道：“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我有朋友能看懂。” “我怕我父亲发现文件没有了会问我。” “没关系，我抄下来就是了。” 阮芩刚一说完，宋梓钰已经把纸笔放在了她面前。 其实阮芩是懂一些日文的，这也是为了工作的需要。阮芩抄的同时已经明白了大意，虽说不是特别机密的文件，可如果能发送给总部，也算是为决策提供了有用的参考信息。 阮芩迅速抄完，宋梓钰又把文件归位。 忽然，门开了。 宋梓钰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爹……” 宋佩声警惕地环顾整个房间，又打量了一遍阮芩和宋梓钰，然后问道：“你不是在房间学做首饰吗？怎么又跑到书房来了？” 阮芩用力捏了一下宋梓钰的手腕，示意她要镇定。 宋梓钰轻咳了一声，说：“以前我也常来书房啊，有什么奇怪的？” 宋佩声说道：“来找书看可以，别弄乱了我的东西。”宋佩声说着眼睛瞥到了写字台上凌乱的稿纸。 宋梓钰慌忙解释道：“我这次不是来找书的，是拿几张纸回去画首饰图样。” ～★～☆～★～☆～★～☆～★～☆～★～☆～★～☆～★～☆～★～☆～★～☆～ 宋佩声没有多说，只是挥了挥手，道：“拿了就赶紧回去吧，我还要在这里会客。” 阮芩跟宋梓钰连忙离开书房。 宋梓钰送阮芩到门口，小声说：“那件事就拜托你了。” “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阮芩冲宋梓钰笑了笑，便离开了。 阮芩没有立刻回林菲菲那里，而是去了自己租的小屋，因为小屋里藏有一个小电台。平日阮芩是很少用的，因为他们特别行动队往往不用这个方式传递信息，只有在往总部传信息的时候才用到电台。 阮芩取出电台，简单组装一下就可以用。阮芩将抄来的日文文件翻译成中文之后，取重点传递了过去。 很快，阮芩收到了那边的回复：继续盯紧宋佩声，暂不行动。 做完这一切，阮芩没有回林菲菲那里，而是住了下来。她不希望引起什么人的怀疑，就跟房东太太谎称今天放假回来休息。 大概是因为好多天没回来了，床上的被子有些潮，盖在身上当然不比林菲菲家舒适的大床软棉被好，但这会让阮芩回忆起当初的苦日子。此时的条件再怎么差，好歹有瓦片避雨、棉被遮身，想想当初流浪街头的情景，阮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 次日一早，阮芩就来到了宋宅。不过她是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直到看见宋佩声出门她才进去的。因为阮芩觉得昨天在书房的偶遇已经让宋佩声有些起疑心了，今后只能更加小心才是。 “阮姐姐！”宋梓钰在楼上的天台朝阮芩招手。 “我马上上来。”阮芩应道。 一见到阮芩，宋梓钰就急切地问：“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嗯。”阮芩点头，“我朋友说这是一份买卖合同。” “哦……”宋梓钰松了口气。 可是阮芩却接着说：“不过是帮日本人做军服的合同。”阮芩没有说更多的细节，比如往各个战区送货的事。虽然这只是一份订购军用物资的合同，却能够由此看出日军各个战区的兵力分配情况。 宋梓钰放松的心情再次收紧：“这么说，我父亲的确是在帮日本鬼子了？” 阮芩缓缓地点了点头。 “怎么办？阮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完全取决于你自己。” “可是我脑子里乱乱的，根本想不明白。” “那好，我问你，你能做到大义灭亲吗？” 宋梓钰痛苦地摇了摇头：“他毕竟是我父亲，而且从小到大对我还是挺好的。” “那么你能做到不闻不问吗？” 宋梓钰再次摇头：“我不希望看到父亲助纣为虐。” “所以你已经有答案了。” “是什么？”宋梓钰奇怪地问。 阮芩缓慢而清晰地说：“你做一些事，弥补你父亲的过失和罪孽。” 17 17、第 17 章 ... 这是一家新开不久的餐厅，价位高是一方面，另外只接受有身份的人物的预定。 其实从外面看，这也不过是幢普通的三层小楼，里面都是包间，窗户也都用花花绿绿的纸贴了，从外面看不见什么。 林菲菲一边观察着里面的环境，一边寻找宋佩声预定的包间。 服务员就好像认识林菲菲一样，一见到她就拉开了包间的门。 包间里传来阵阵笑声，林菲菲探头一看，原来除了宋佩声之外还有四个人。其中一个也是宋佩声同商会的，林菲菲见过几次，其余三人则极为陌生。 “林小姐，你终于来了。”宋佩声招呼林菲菲坐在他身边，“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董先生你已经认识了，这位是安藤先生，这位是泽田先生，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19 这是他们的翻译小高。” 林菲菲心中一惊，原来是日本人，不知道宋佩声叫她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林菲菲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微笑着朝众人点头，然后坐下。 “首先，请允许我代表上海华人商会欢迎远道而来的安藤先生和泽田先生。”宋佩声端起了酒杯。 不管林菲菲心里多么厌恶日本人，也只能一起端杯。 那个名叫安藤的不时拿眼睛瞟林菲菲。其实从前遇到这样的人，就算林菲菲不喜欢，也会报以妩媚的微笑。但对于这个日本人，林菲菲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 带着翻译的交流比较慢，虽然宋佩声会说日语，但还是有很多听不懂或者表达不清楚的，都需要那个小高来翻译。 说来说去都是欢迎安藤的到来之类的话，问安藤是不是打算在中国安家，希望能合作…… 忽然安藤说了一句话，小高还没翻译，宋佩声就笑了，然后用日语跟安藤说了一段。 虽然林菲菲听不懂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没有好事。 终于熬到饭局结束，宋佩声又跟那两个日本人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才送走了他们。 最后只剩下了林菲菲和宋佩声两个人站在饭店的门口。 林菲菲眼睛扫视宋佩声，然后用带有一点讽刺意味的语气问道：“怎么我们的民族企业家、大善人宋先生也跟日本人勾搭起来了？” “唉，别这么说嘛……”宋佩声一边给林菲菲开车门一边说道，“你也知道现在的局势，说不定什么时候，别说这上海滩了，可能连整个中国都是日本人的天下了。” “那就能做叛国贼？” “从来都是成王败寇的，你想想，当年蒙古入侵、大清入关，统治了中国一段时间之后不都被当做是自己人了？” “那是不一样的！算了，我累了，送我回去吧。” 宋佩声摇着头笑道：“我还以为林小姐会比较开明呢，原来也是这种老思想。” “这跟是不是开明没有关系。” 宋佩声就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 临到林菲菲家了，宋佩声又说：“对了，忘记告诉你，刚才安藤少将称赞你漂亮了。” “什么？他是军官？”林菲菲惊问，同时心里暗想，难怪阮芩会盯上宋佩声，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宋佩声故作惊讶：“啊！我刚才忘记介绍了吗？” 林菲菲当然不会被他的伪装所欺骗，也懒得陪他继续演戏，于是打开车门就要走，却被宋佩声一把抓住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宋佩声道。 林菲菲有些吃惊于此时宋佩声的态度，这和先前太不相同了，以前宋佩声对林菲菲从来都是宠着哄着的，哪里说过一句硬话？更别提敢抓林菲菲的手腕把她强留下了。 “你这是干什么？”林菲菲皱着眉头说。 宋佩声忽然又软了下来，就像在演一出戏，表情一秒一个样：“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我在你身上花的心思你也清楚。” “不用兜圈子了，直接入正题吧。” “你听我说啊……我曾经发过一个誓，这辈子一定要让你林菲菲成为我的女人。” 林菲菲没有说话，只是等着宋佩声说完所有的话。 宋佩声继续说道：“所以如果让我放弃你，你明白我会承受多大的痛苦吗？唉！可是……安藤少将他看上你了，我能怎么办？难道跟日本人抗衡吗？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商人，能有多大的力量？” 林菲菲不由得冷笑，宋佩声终于说实话了，恐怕今天找她去跟那个叫安藤的一起用餐也是宋佩声安排好的吧？他相当于把林菲菲当做一个礼物送给安藤了。 “让我跟他？除非我死掉！”林菲菲挣脱开宋佩声的手。 宋佩声哼笑了一声：“你也知道，违背我的意思，也除非死。” ～★～☆～★～☆～★～☆～★～☆～★～☆～★～☆～★～☆～★～☆～★～☆～ 林菲菲没再说话，摔上车门就回家了。 一直进到小楼里，她才觉得心跳得厉害，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气愤。 “你怎么了？”阮芩看见林菲菲有些异样，她印象里的林菲菲一直都是优雅而从容的。 林菲菲看着阮芩许久，却只说道：“恐怕以后我不能帮你去宋佩声那里了。” “为什么？”阮芩追问。她好不容易才搭上了这条线，甚至为革命队伍增添了一个博学而娴熟的宋梓钰，她还没有完成组织上交代的任务，这个时候怎么能半途而废？ 林菲菲就只是不住地摇头，眼睛里有些含泪。 阮芩忍不住捏住林菲菲有些颤抖的双肩，柔声道：“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尽力去做。” “你帮我把张妈找来好吗？我一会儿下来，有事跟你们说。” 阮芩用力点头：“好，可你一定要告诉我们。” 林菲菲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楼上走去。她回到自己房间，点了点抽屉里的积蓄，然后拿了下来。 ～★～☆～★～☆～★～☆～★～☆～★～☆～★～☆～★～☆～★～☆～★～☆～ 此时张妈和阮芩都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 林菲菲腮边的两缕头发是湿的，像是刚洗了脸，而脸上却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镇定。 林菲菲把两个小布包分别递给张妈和阮芩，那小布包一捏就知道里面装的是钱。 张妈露出错愕的表情：“你……这是要打发我们走吗？” “聚聚散散、缘起缘灭，人生不过如此。有你们在我身边的日子，我很开心，这就够了。我希望我们分开的时候还是能开开心心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妈的泪水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流了下来，“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把你当成了亲人一样，有什么事我陪着你一起面对。” “张妈，你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吧，我想这些钱够你安度晚年了。”顿了顿，林菲菲又说，“还有阮芩，虽然我们的缘分很短，可是我很高兴有你这样一个朋友。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想说，希望你们也不要再问了。” 阮芩见林菲菲心意已决，也就不多问了，只是说：“我会留下我暂居的地址，如果有需要你一定要来找我。” 林菲菲微笑着含泪点头，可是心里却想着：永别了，阮芩。既然让你们离开就是不希望你们牵连在内，我又怎么会再去找你呢？ 18 18、第 18 章 ... 夜晚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20 的江边凉意甚浓，阮芩提着本就不多的行李缓缓地走着。她明白林菲菲一定是遇到很大的困难了，不然没必要连张妈也一起遣走，那个张妈不是跟了她很多年吗？但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她做出这种决定的呢？阮芩百思不得其解。 阮芩停下脚步，望着黑漆漆的江水，感叹造化弄人。本来以为今生跟林菲菲已经没有交集，却又莫名其妙建立起了千丝万缕的关系。林菲菲能够在她危难的时候伸出援手，阮芩又如何能对林菲菲的困难置之不理？ 然而林菲菲硬是不肯说，阮芩想帮也帮不上忙。 再想想任务，如果不是跟林菲菲在一起，她还可以通过什么途径堂而皇之地接近宋佩声呢？但如果要她放弃任务，向组织请求改派其他同志，阮芩又做不到。这些年来，还没有一个任务阮芩中途放弃的。 阮芩长叹了一声，只觉得脑子里乱乱的，理不清头绪。 “这就把你难到了？”背后传来秦指挥的声音。 阮芩转头看着他，问：“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那你一定知道林菲菲让我们离开的原因了？” “我只是知道你被她辞退了而已，从她家路过的时候恰好看见你们提着行李出来。你不是说没有问题的吗？” 阮芩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的。” “总之这是你的任务，你一定要完成。” 阮芩皱着眉头反问道：“到了这个境地你要我怎么继续？但是你放心，我会想别的办法完成任务的。” “不如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什么？” 秦指挥慢条斯理地说：“告诉林菲菲你的真实身份，我相信她一定会让你回到她身边的。”说完，秦指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不行，我已经差点连累她被日本人抓走了。从前谢指挥对我们说过，做任务的时候不可以连累无辜百姓。” 秦指挥笑道：“但我记得谢指挥也说过，为了完成任务，要不惜一切代价。” “总之是不可以。”阮芩倔强地说。 秦指挥摆了摆手，道：“随你，我只是给你指一条明路而已，到底怎么去完成任务还要你自己决定。” ～★～☆～★～☆～★～☆～★～☆～★～☆～★～☆～★～☆～★～☆～★～☆～ 阮芩知道秦指挥不会平白无故找她，于是问道：“是不是有新的任务了？” “没错。我们接到情报，日军新派一名名叫安藤原也的军官来接任日军在上海及周围的活动总指挥。” “要我杀了他？” “对，但这并不是容易的事，安藤原也还没有正式露面，就算露面也一定带着一群卫兵层层包围。据说此人曾是军校高材生，精通战略战术，枪法也十分精准，想刺杀他很困难。但他的到来恐怕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危机，因为据说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扫清埋藏在上海的各党派地下组织。” “这个人当然是要杀的，只不过杀了他日本还会派别人来，我们杀得完吗？” “如果日本军官来一个死一个，他们还敢来吗？况且刚一来就被刺杀了，日军必将士气大减。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找出安藤原也的下落，然后我们一起开个秘密会议制定刺杀方案。” “就只有三天？” “对，这件事越快越好，你去宋佩声那里看看，或许会有收获。” “说来说去你还是让我去找林菲菲了？” 秦指挥耸了耸肩，说：“我说过了，具体怎么做随你，你找林菲菲也好，找宋梓钰也罢，我都不管。” ～★～☆～★～☆～★～☆～★～☆～★～☆～★～☆～★～☆～★～☆～★～☆～ 秦指挥这么一说倒提醒了阮芩，对，她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宋梓钰。或许她可以让宋梓钰帮忙安排她去宋家帮佣？虽然这样有可能引起宋佩声更深的怀疑，但也是可以尝试的，毕竟宋佩声知道她教了他女儿那么久做首饰，宋梓钰出于同情收留她也算是顺理成章。 “我会尽力的。”阮芩点头答应。 “好了，我也该走了，有重要的事情我会亲自跟你说的。” 阮芩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秦指挥踱着四方步大摇大摆地走开了，就像一个酒足饭饱在外面散步的小商人。阮芩看着他的背影心想，难怪秦指挥可以隐藏得这么好，他与一个革命工作者应有的形象相差实在太远了，谁会怀疑到他头上呢？ 阮芩摇了摇头，也走开了，现在只有租的那间小屋可以呆了。 这一夜阮芩几乎没有睡着，一会儿想任务的事，一会儿又想林菲菲怎么样了，翻来覆去不知不觉就到了天明。 ～★～☆～★～☆～★～☆～★～☆～★～☆～★～☆～★～☆～★～☆～★～☆～ 阮芩来到宋佩声家的门口。 其实阮芩已经来过很多次了，那些家丁也基本都见过她，可每次还都循例问：“你找谁？有什么事？” “我找宋小姐，你跟她一说她就知道了。” 不料家丁却说：“我家小姐不能见你。” “为什么？” “你走吧，别问了。” 阮芩却并不放弃，双手抓着栏杆仍然执着地问：“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她不能来见我的理由。到底怎么了？”阮芩有些纳闷，怎么林菲菲那里刚出了事，宋梓钰这条线紧跟着又出了问题。 那个家丁叹了口气，凑过来悄悄地对阮芩说：“我见你来找小姐很多次了，就告诉你吧，老爷不让说的。其实是……小姐她离家出走了，真没法来见你。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她为什么离家出走？”阮芩更纳闷了。 “具体怎么了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昨天她跟老爷大吵一架，被老爷关了起来。结果半夜的时候，不知道谁帮她逃跑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你别呆在这里了，被老爷看见会责罚我们的。” ～★～☆～★～☆～★～☆～★～☆～★～☆～★～☆～★～☆～★～☆～★～☆～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阮芩没有想到宋梓钰会跟宋佩声发生这么大的冲突。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孤身一人能跑到哪里去呢？她又靠什么生活？ 阮芩一边想着一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忽然，阮芩撞到了一个报童，报纸散落一地，她这才惊醒。 “小朋友，对不起，我帮你捡。”阮芩连忙蹲下帮报童整理报纸。 猛然瞥见报纸上一个醒目的黑框，里面赫然写着《宋佩声与宋梓钰断绝父女关系的声明》。 阮芩拿起一张报纸，仔细看那个声明的正文。宋佩声不只是说跟宋梓钰断绝关系那么简单，竟然还说如果谁看见了宋梓钰就打断她的腿去宋宅领赏。 “可以把报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21 纸还给我了吗？”报童问。 “哦。”阮芩连忙把报纸整理好递给报童。 看了声明的内容，阮芩不由得开始替宋梓钰担心，那样一个没有半点社会经验的文弱女子，怎么在这险恶的世界混？她就像一块一尘不染的手绢掉进了排水沟，怎能不让人惋惜？更何况不知有多少为了钱财可以出卖灵魂的人，仅仅冲着宋佩声的赏金也要把宋梓钰揪出来…… 19 19、第 19 章 ... 教会避难所的大门每天早晨都会准时打开，男女老少拖家带口地在门外排队，只是为了分到一饭钵大米或者一小瓷盆白粥。然而今日排到了粮食，说不定明天轮到自己的时候已经被人抢空，依靠接济总不是维生长期可行的办法，所以也只能饥一顿饱一顿的，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到哪一天才会有好转…… 阮芩站在一边看着难民们排队看了许久，忽然，阮芩的身后传来一个很小的呼喊声：“阮姐姐——” 阮芩猛地回头，只见宋梓钰正站在旁边的小巷子里朝她挥手。阮芩又惊又喜，连忙迎过去，抓住宋梓钰的手便快步向前走。 “阮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宋梓钰睁大了眼睛问阮芩。 “嘘！你现在很危险，先到个安全的地方再说。”阮芩低声答道，同时眼睛瞟了宋梓钰一眼，只见她穿着纯白暗花的丝绸旗袍，除了裙摆有一点划破之外还是一副大小姐的模样，这样走在街上太容易被人怀疑了。不过好在平日宋梓钰足不出户，倒是极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容。 阮芩脚步一直没有停过，直到把宋梓钰带到她租的小屋。宋梓钰好奇地打量着这贫民区的一切，房东陈太太也奇怪地一直盯着宋梓钰。 阮芩解释说：“这是我远房表妹，在这里住两天。”说完便拉着宋梓钰进屋了。 ～★～☆～★～☆～★～☆～★～☆～★～☆～★～☆～★～☆～★～☆～★～☆～ 终于没有了外人，阮芩这才握住宋梓钰的手问起了缘由：“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跟我爹吵架了。” “这我知道。” “然后我爹把我关了起来。” “这我也知道。” “最后我跑了出来，然后到处溜达就看见你了。” 阮芩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是问你为什么跟你父亲吵架。” “他……唉！竟然又带日本人回家。我想起你说要做点事弥补他的过错，于是去偷听他们的谈话……” “被他发现了？”阮芩问。 宋梓钰用力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应该说是被其中一个日本人发现的。我爹问我在干什么，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把我爹叫到一旁，劝他早点收手，现在停止帮助日本人也还来得及。” “那他怎么说？” “他说我是小孩子不懂他的苦心，让我不要在大人物面前丢他的脸。” “大人物？” “其中一个日本人貌似很有来头。” “你父亲有没有说他是谁？” “好像……”宋梓钰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我爹称呼他为安藤先生。” ～★～☆～★～☆～★～☆～★～☆～★～☆～★～☆～★～☆～★～☆～★～☆～ “啊！难道是安藤原也？” “他是什么人？”宋梓钰对于阮芩激烈的反应很是不解。 阮芩捏住宋梓钰的双肩，说：“这个以后我慢慢跟你解释，你先告诉我你还听到了些什么。” “我没有听到太多，因为我爹有时候在说日语。我只听见他邀请那个叫安藤的在安顿好之前暂时住在我家。” “安藤原也答应了？” 宋梓钰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时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我就被发现了。” “哦……”阮芩稍微有点失望，这样一来就不能确定安藤原也是不是住在宋佩声家里了，不过好在宋梓钰平安，这让她有些安心，毕竟宋梓钰算是被她拖下水的，“那你又为什么被关起来？为什么逃跑的？” 宋梓钰答道：“我爹说我不知道受了谁的毒害，让我一个人好好地思过。呆在那间小屋里我就在想，与其在家做无谓的抗争，倒不如出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而且出去以后不管过得怎么样，总不会像成天面对我爹那样纠结了。” 其实宋梓钰的话也不无道理，可阮芩始终觉得宋梓钰的离开有些可惜。如果此时宋梓钰还在家里，那么将会为她任务的完成提供多么大的方便啊…… ～★～☆～★～☆～★～☆～★～☆～★～☆～★～☆～★～☆～★～☆～★～☆～ 过了一会儿，阮芩问宋梓钰道：“你看今天的报纸了吗？”阮芩有意说起这个话题，虽然知道宋佩声的绝情可能会让宋梓钰伤心，但是让宋梓钰明白她此时的处境更为重要。 “没有，报纸上说了些什么？” “你父亲跟你断绝关系了，而且悬赏让人抓你回去……” “哦……”宋梓钰的反应远比阮芩想象之中要平静，“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只是既然跟我断绝关系，又让人抓我回去做什么？” 阮芩只好说道：“他让人打断你的腿。” 宋梓钰有些凄凉地一笑：“他就是这样，顺着他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一旦忤逆了他的意思，便六亲不认了，我娘的死就跟他有关。当时我娘跟他有了纠纷，他便说我娘疯了，把她关了起来。后来我娘抑郁而终，但是她临死前让我不要恨我爹。因为那时候很少能见到我娘，而我年纪又小，对她的印象恐怕也只有这句话了，所以这些年来我努力做一个乖女儿也正是为了她的遗言。” 阮芩有些惊讶，宋梓钰之前从未说过这件事。 宋梓钰继续说道：“父亲一直对我很好，他在外面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记得带回来给我，甚至让我有些淡忘了那些童年的记忆……他不要我这个女儿也罢，省得我重蹈母亲的覆辙，被他真的关疯了。” 虽然宋梓钰口中这么说着，阮芩看得出她的眼睛里还是流露出了一丝伤感。 ～★～☆～★～☆～★～☆～★～☆～★～☆～★～☆～★～☆～★～☆～★～☆～ 阮芩轻轻地摸着宋梓钰的头发，安慰她说：“你还有我，我会照顾好你的。” 宋梓钰却摇了摇头，道：“被人照顾了这么多年，够了，我会自己照顾自己。但是我希望阮姐姐能为我指明一个方向。我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做一些有用的事？” 阮芩想了一下，说：“我想你恐怕不能留在上海了，这样吧，你等我几天，到时候我会带你去一个你可以为国效力的地方。如果……我不能亲自送你去，我也会找一个朋友保护你去的。”阮芩是怕自己刺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22 杀安藤原也的行动中会牺牲，所以才补充了那句话。 “好。那么你会跟我一起留在那个地方吗？” 阮芩笑着摇了摇头：“恐怕暂时不会。好了，你先安心住在这里，一定不要出门，我会回来给你做饭的。”阮芩在哪里工作当然是要听从上级的安排。 “嗯。”宋梓钰用力点了点头，在这个时候，她除了听从阮芩的话之外别无选择，“阮姐姐，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不一般。” “是吗？”阮芩笑了。 宋梓钰神秘兮兮地问：“你就是……地下党吧？” 到这个时候阮芩也没必要瞒宋梓钰了：“有点这个意味，但严格说来不算是吧，我们是特别行动队，卧底是其次，主要执行一些比较危险的任务。” 宋梓钰用有些崇拜的目光看着阮芩，虽然不能仅凭这一两句话了解阮芩的全部工作，但起码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阮芩从箱子里拿出一套她的衣服递给宋梓钰：“换上吧，你这身太显眼了。”那是一套粗布衣裤，宋梓钰从小到大肯定是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 “既然要革命，就要从心里把自己当成是同样受苦受难的百姓，这个我懂的。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宋家大小姐宋梓钰，只有革命青年宋梓钰！”宋梓钰坚定地说，同时脱下了华贵的旗袍。 20 20、第 20 章 ... 阮芩的衣服对于瘦小的宋梓钰来说有些大了，阮芩拿出针线给她简单做了些改动，之后又给宋梓钰做了些吃的，这才再次出门了。 人进不了宋宅了，但消息还是要继续打听的。 阮芩稍微装扮了一下，打扮成一个村妇，提着一篮子枣在宋佩声家门前的路上卖。为了避免被人认出，她还是隔了一段距离的。 像这种打探消息的活儿是需要极大的耐心的，有时候也许在这儿蹲个十天半月也没有任何收获。 阮芩在这里呆了一整天，宋佩声家的大门一次都没有打开过，就只有两个佣人出来买东西走了小门。 此时距离秦指挥定下的期限就只有一天了，虽说就算是没有在规定时间内找到安藤原也，秦指挥也没有什么责罚阮芩的理由，顶多冷嘲热讽两句罢了，可阮芩还是希望不被秦指挥看扁。 在最后一个小贩收拾摊子的时候，阮芩也只得走了。 这一整天虽然没有看到安藤原也，但也不能由此判断出他不在这里。 阮芩回到家，见宋梓钰已经睡了，脸朝着墙，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看看桌子上摞着的盘子已经空了，早晨阮芩本来就是一下给她做好了一天的饭，应该是没有饿着。 带着一天的疲劳，阮芩躺在了宋梓钰的旁边。宋梓钰呼吸均匀，睡得很熟，可阮芩却在黑夜里睁着眼睛，头有些晕沉，但就是怎么都睡不着。 ～★～☆～★～☆～★～☆～★～☆～★～☆～★～☆～★～☆～★～☆～★～☆～ 半夜三点多的时候，陈太太养在院子里的狗忽然莫名其妙叫了两声。阮芩猛地坐起，紧接着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阮芩心里一惊，这个时候会有谁来呢？战友们不会到她租的房子找她，她在上海也没什么亲戚朋友，难道……是宋佩声来抓女儿了？那也不会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吧？况且宋梓钰一整天没出门，宋佩声应该不会那么快得到消息的。 带着重重疑虑，阮芩把一支手枪悄悄拿起，藏在背后，另一只手则打开了门。 月光下出现的是满脸泪水的林菲菲。 阮芩一怔，随即把她拉进屋，关好门。 这个声响吵醒了宋梓钰，她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 看见床上的宋梓钰，林菲菲吃了一惊。 “快坐下来，有什么事慢慢说。”阮芩还从未看见林菲菲如此惊慌失措。 林菲菲拉住阮芩的双手，急切地说：“我求你救救张妈吧！我不知道还可以去找谁了。本来不想把你牵连进来的，我没有想到……”说到这里，林菲菲停住了，看着宋梓钰有些犹豫不决。 阮芩说道：“没关系的，不用避讳她。” 林菲菲只好继续说道：“张妈被宋佩声的人抓走了，还给我送来了她的一只耳环。” “张妈不是跟我一起走了吗？你跟宋佩声不是……”阮芩很是不解，怎么才这么两天，林菲菲跟宋佩声之间就反目成仇了。 ～★～☆～★～☆～★～☆～★～☆～★～☆～★～☆～★～☆～★～☆～★～☆～ 林菲菲叹了口气，说：“等会儿我慢慢跟你说。我没想到宋小姐住在这里，不如我们出去说？别影响她休息了。” 阮芩知道林菲菲当着宋梓钰的面儿，有些话说不出口，于是点头答应，又轻轻拍了拍宋梓钰，说：“你继续睡，我一会儿就回来。” 宋梓钰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阮芩跟林菲菲一前一后出门了。 路上没有什么人，整个城市仿佛都睡着了，就只有阮芩跟林菲菲两个人醒着。 走了一段，林菲菲才开口：“其实，宋佩声抓走张妈是为了逼我。” “逼你嫁给他？” 林菲菲摇头苦笑：“还不如嫁给他呢。” “那是？” “他逼我跟一个日本人，还是个日本军官。” “安藤原也？”阮芩忍不住问。 林菲菲很是诧异：“你怎么知道？” 阮芩不由得怒火中烧：“哼！就知道又是他！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张妈救出来的。不过你知道宋佩声有可能把她关在哪里吗？” 林菲菲摇头道：“不知道。他只说我再次见到安藤的时候，张妈就放出来了。” “你觉得宋佩声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林菲菲想了一下，说：“宋佩声这个人……倒是说话算数。” “也就是说只要你出现，张妈就一定安然无恙吗？” 林菲菲有些愕然：“你是让我答应宋佩声的要求？” ～★～☆～★～☆～★～☆～★～☆～★～☆～★～☆～★～☆～★～☆～★～☆～ 阮芩知道林菲菲误解了，连忙解释道：“答应归答应，也只是假意答应。” 林菲菲连连摇头：“宋佩声那个人不是这么容易应付的，如果我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他又怎么会放走张妈？” “为什么不早说呢？那天你让我们走了，难道打算自己一个人应付吗？” “不然呢？自己的事情当然要自己承担。” “如果那天张妈安然离开了，你又要怎么面对宋佩声？” 林菲菲淡然一笑：“没有了顾忌，当然是誓死不从，他又能奈我何？” 听到这话，阮芩心里一阵酸楚，她用力咬了咬嘴唇，把这股情绪努力压制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23 下去，因为那种怜惜之情会让她没有办法冷静思考。“你要知道，死并不是最好的应对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 “为什么要你死呢？那个日本人死了还不是一样不用跟他在一起了？” 林菲菲显然是没有料到阮芩会这么说，有些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可是……那是日本高官啊……我怎么……” “我不是说过了有我在吗？” “我怎么可以让你为我冒险？” 阮芩把脸转向一边，说道：“不只是为了你，就算没有你这件事，我也不会让他活太久的，我们算是互相帮忙了。”无论如何，阮芩也不愿承认她想要帮助林菲菲的渴望，哪怕抛开身份赋予的责任，也会帮这个忙的。与其说是帮，倒不如说她本身就完全当成是自己的事了，自己为自己做事还有什么可说的？ ～★～☆～★～☆～★～☆～★～☆～★～☆～★～☆～★～☆～★～☆～★～☆～ 林菲菲沉默许久，两人之间的静默几乎可以让她们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终于，林菲菲用有些干涩的声音说：“好，那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 阮芩说道：“你只要假意答应宋佩声就可以了，不过得跟他提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要求他把你送到安藤原也那里的时候，要让我在门外候着。” “理由呢？” “这还需要我教你吗？” 林菲菲“嗯”了一声，说道：“我可以说害怕日本人，让你在门外我踏实一点。” 阮芩露出一丝让林菲菲不易察觉的苦笑，对于林菲菲编谎话的能力她是深信不疑的，不然当年自己又怎么会只是为了林菲菲的一句话而在盘龙亭苦等一个月？阮芩用力摇了两下头，遏制自己继续去回忆往事。 “你怎么了？”林菲菲问。 “没什么……最重要的是，你要相信我。” 林菲菲很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阮芩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说道：“回去吧，见宋佩声的时候强调你只要一出现他必须立刻放了张妈，让他觉得你是为了张妈而牺牲自己，应该不会引起什么怀疑。你也知道，宋梓钰在我这里，我不方便送你回去……” “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总之，还是谢谢你了。”说完，林菲菲对阮芩报以微笑，然后便转身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阮芩一直看着林菲菲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这才离开。 21 21、第 21 章 ... 林菲菲回到空荡荡的家里，摸索着打开了每一间屋子的灯，这样才不会那么寂寞。家里灯火通明，可她的心里却依旧被黑暗笼罩着。 林菲菲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走过，一样东西一样东西地摸过。恐怕明天之后，这费了好几年才铸造好的小窝就要离自己而去了吧？阮芩杀了日本人，宋佩声还会给她继续在上海滩混的机会吗？远走他乡才是唯一的希望。 从前张妈总是很勤劳地天天收拾屋子，哪怕是不用的房间也一尘不染。可她也就是走了这么两天，家具上便落上了灰尘。想起张妈落入了宋佩声手中，林菲菲的眼泪就忍不住夺眶而出。虽说阮芩答应帮忙营救，可明天的事总是说不准的。 想到这里，林菲菲拿起了抹布，仔细地擦拭起了灰尘，一件东西都不放过。她擦得如此认真，就好像在举行某个隆重的仪式。 轮到阮芩住过的房间，林菲菲不由得感叹了一声。虽说阮芩来的时间并不长，却发生了不少事，这里也是充满回忆的。 林菲菲擦拭着屏风、梳妆台、床头、木质花架、衣柜…… 林菲菲打开衣柜门，猛然看见衣柜的角落里躺着一封信。林菲菲好奇地拿了起来，信上没有署名地址，难道是阮芩忘记带走的？等下次见到阮芩的时候拿给她吧。但……又或许不是呢？要不要打开看落款确认一下？…… ～★～☆～★～☆～★～☆～★～☆～★～☆～★～☆～★～☆～★～☆～★～☆～ 林菲菲犹豫不定之中还是决定把信放起来等着直接交给阮芩，毕竟擅自拆阅别人的信件是不合适的。 为了避免明天慌乱中忘记，林菲菲先把信放进了包里，这才继续打扫。 终于，天蒙蒙亮，林菲菲一夜的劳累让她斜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林菲菲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喂？” “考虑好了吗？”电话那头传来宋佩声冰冷的声音，“给你这么久考虑的时间已经够意思了吧？” 林菲菲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答应你。” “真的？”宋佩声有些喜出望外，似乎没想到林菲菲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林菲菲冷笑了一声，“我会任由跟随我这么多年的张妈送命？你不就是了解这一点才会抓走她的吗？” “唉，别这么说嘛，你知道我是心疼你的，让你受委屈比让我自己委屈都要难受。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不然安藤先生能饶了我？你也算是救了我们一家，是我宋佩声的大恩人了。”达到了目的之后，宋佩声的语气立即又软了下来，“这样，从此以后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做，我宋佩声是最懂得知恩图报的。认识我这么久，你应该了解吧？” 林菲菲“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宋佩声又说道：“你完全不必有后顾之忧，就算有一天安藤先生口味变了不再需要你了，你尽管回到我身边，宋家四姨太的位置永远为你留着。” ～★～☆～★～☆～★～☆～★～☆～★～☆～★～☆～★～☆～★～☆～★～☆～ 再多说什么也是没有意义的，难道要感谢宋佩声的“有情有义”吗？林菲菲所能做的就只有冷笑。倒不会因为这件事让她对宋佩声有什么失望，因为宋佩声的本质林菲菲是很清楚的，也从来没有嫁给他的打算，只不过是为了生计跟他周旋而已。林菲菲要的是钱，宋佩声要的则是有上海第一交际花相伴的荣耀，两人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让林菲菲感到不甘的是，还没有让阮梦延找到自己便要功亏一篑了。试问在这偌大的世界，一个没有背景、没有特殊技艺的普通女子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声名远播？林菲菲曾如此坚信，只要阮梦延还活着，只要她还想要找，就一定可以找到。因为不仅仅是上海，许多大城市都挂着有林菲菲的广告牌，甚至许多香烟盒上都印有林菲菲的画像。 梦延，你就从来都没有看到我吗？林菲菲在心里问。 “林小姐？你还在听吗？” 林菲菲回过神来：“只是……我有点怕日本人，见他的时候我想带着阮芩。”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24 “这个……有第三人在场，安藤先生会不自在的，有些事情也没办法做啊？”宋佩声有些为难地说。 “让她在外屋等着也行，总之有她在我心里会踏实点。”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 林菲菲问道：“连这点要求都不能答应吗？你是在担心什么？你怕我们联手杀了那个日本人？” “那倒不是，像你们这样的弱女子有十个也不是他的对手啊……那好吧。”宋佩声终于松口了，“今晚你到我家来，我会为你和安藤先生精心准备好酒菜的。” “为什么是你家？”林菲菲故意问。 “因为安藤先生是我的好朋友啊，住在我这里有什么问题？” “那张妈……？” “你进大门的时候，我会让你看着她出去。” 到此为止，两人算是达成共识了。 ～★～☆～★～☆～★～☆～★～☆～★～☆～★～☆～★～☆～★～☆～★～☆～ 挂掉电话，林菲菲想起应该把消息传给阮芩，于是再次来到阮芩的住所。但敲门之后，来开门的是宋梓钰。 “林小姐。”宋梓钰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 林菲菲朝屋里张望，不见阮芩的踪影，有些奇怪。 宋梓钰解释道：“阮姐姐她出去了，你进来坐着等她吧。” “好。”林菲菲说着跨进门来，坐在了低矮的床板上。 林菲菲打量着整间屋子，昨天来的时候心里太着急没顾得上看。简陋的环境让她不由得佩服阮芩，一个人为了自己的信仰、为了国家民族是什么苦都能受的…… “刚来的时候我也是没想到的，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有这样的房子。”宋梓钰说道。 林菲菲问她：“阮姐姐……你是这么称呼她的？” 宋梓钰点头。 宋梓钰跟宋佩声的事阮芩简单跟林菲菲说过，于是林菲菲又问道：“以后你打算一直住在这里吗？” “是不是住这里倒不一定，不过条件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放弃曾经的荣华富贵你不觉得可惜吗？” “从前的我是行尸走肉，没有感觉；将来的我要跟阮姐姐一起努力奋斗，即使条件再苦也是幸福的。” “真羡慕你们……”林菲菲说道。宋梓钰的话又让她想起了她和阮梦延，其实孤身一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孤单的时候看到别人成双成对。 ～★～☆～★～☆～★～☆～★～☆～★～☆～★～☆～★～☆～★～☆～★～☆～ 林菲菲摸出一根烟，点上用力吸了两口。 屋子太小，而林菲菲跟宋梓钰坐得又比较近，闻到烟味的宋梓钰忍不住一阵咳嗽，林菲菲只好连忙把烟掐了。 接下来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林菲菲觉得有些难受，于是起身说道：“我先回去吧，她回来了你告诉她今晚我会去你家，大概六点的时候，你让她直接去旁边的岔路口等我就行了。” “好，我会转告她的。” “哦，差点忘了。”林菲菲从包里掏出那封信，“这是她落下的，你交给她。” “好。”宋梓钰从林菲菲的手中接了过来。 22 22、第 22 章 ... 送走林菲菲，宋梓钰的注意力便集中到了那封信上。平时养成的阅读习惯使得两天没有看书的她浑身不舒服，而那封信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此时的宋梓钰看到有字的东西就想读，哪怕是火柴盒上的厂商名字她都要读几遍。或许这种状态在一般人看来很可笑，但是像宋梓钰一般嗜书的人是非常能理解的。 带着对文字的渴望以及对阮芩的好奇，宋梓钰打开了信。她一边打开的时候一边告诉自己说，现在她已经是阮芩的战友了，阮芩连真实身份都告诉了她，看这么一封信应该是无妨的吧？况且如果是重要的信件，阮芩是一定不会不小心落在林菲菲那里的。 “菲菲：很抱歉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就是梦延，因为我觉得这对我们来说应该都是好事。我很难想象跟你相认的画面，所以留下了这封信……”宋梓钰读出了声。 越往下读宋梓钰越惊讶，先前她只知道阮芩为了隐藏身份当过林菲菲的佣人，可却万万没想到她们之间竟然有这么一段故事。宋梓钰在心里嘀咕：这封信是写给林菲菲的，可她怎么又送回来了呢？好像没有打开过的样子。她没有看信，也就是说至今不知道阮芩的真实身份了？没想到两个人又这样错过了…… ～★～☆～★～☆～★～☆～★～☆～★～☆～★～☆～★～☆～★～☆～★～☆～ 中午的时候，阮芩回来了，带着一个男人。 “梓钰，这是邱大哥。”阮芩说道。 宋梓钰有点害怕地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阮芩拍了拍宋梓钰的肩膀，笑道：“别怕，他是我的战友。” “哦，邱大哥好。” 邱言打量着宋梓钰一点都不避讳地说：“这么瘦弱的女孩子能干革命工作吗？” 阮芩道：“革命工作分工多样，有很多适合她干的。况且我刚来的时候不是比她还要瘦弱吗？” 邱言点头道：“那倒是。当初你来的时候我们几个还打赌说看你能坚持多久呢，没想到你竟然坚持下来了，而且一点不比男人立功少。”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以后有机会我们好好叙旧。”阮芩说着又转向宋梓钰，道，“他来上海办事，现在要回去了，刚好把你带走。之前我一直担心找不到合适的人陪你走，现在放心了，他一定能让你安全到达。” “到哪里？” “延安。” “延安……”宋梓钰轻声念着，随即又问，“阮姐姐，那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去的。我希望那个时候可以看到一个已经成长为真正革命青年的宋梓钰。” 宋梓钰敬了一个十分不标准的军礼，大声说道：“我一定不会让阮姐姐失望的！” ～★～☆～★～☆～★～☆～★～☆～★～☆～★～☆～★～☆～★～☆～★～☆～ 邱言催促道：“快点上路吧，现在是最热闹的时候，人多走起来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阮芩问道。 宋梓钰摇了摇头：“我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 邱言道：“这一路上我们扮作是兄妹，父亲突然去世，赶回去奔丧的。”邱言说着拿出两个黑色的“孝”，把其中一个递给宋梓钰。 “哦……”宋梓钰应道。 看着宋梓钰胳膊上的“孝”，阮芩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如果不出意外，宋佩声应该是不久于人世了。虽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25 说宋梓钰口中说着不在乎宋佩声跟她断绝父女关系，可阮芩看得出他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宋梓钰也算是真正为宋佩声戴孝了…… “路上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自己叫邱月。”邱言又说道。 宋梓钰连连点头。 阮芩问：“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赶紧上路吧。” “还有……”宋梓钰想起了林菲菲让她转交的那封信，可是话刚一说出口忽然又改变了主意，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不希望阮芩再看到这封信。 “什么？” “哦，林小姐刚才来过，让你今晚六点跟她在我家旁边的岔路口相见。”宋梓钰只是说出了这件事。 “知道了。”阮芩朝宋梓钰一笑。 临出门，宋梓钰又翻开换下来的那件旗袍，把夹在里面的那条阮芩送她的项链装进了口袋里。 ～★～☆～★～☆～★～☆～★～☆～★～☆～★～☆～★～☆～★～☆～★～☆～ 安排好了宋梓钰，阮芩也是时候商量一下晚上的行动了。虽说这次任务主要得靠她完成，却也少不了战友的接应。 行动前的秘密会议安排在战友所开茶庄中的一间屋子内，这里一般都当做他们重要行动的会议室用，茶庄不过是个掩饰。 “这次参与行动的是你们三个，宋佩声的眼线多，我们人多了反而容易坏事。”秦指挥开口道，“小魏和小邹，你们扮作一对情侣，负责接应阮芩。” “是。”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阮芩问道：“那张妈怎么办？谁接应她？” 秦指挥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亲自接应。等她出来以后，一到了宋佩声的视线之外我就把她带到城郊，等你完成任务再做安排。任务成功了，她回到上海也没什么危险了。任务如果失败了……我也会按照她自己的意愿帮她安排一下。” “这就好。” “至于接应的地点你们自己商量，今晚我就在城郊等你们的好消息了。”说完秦指挥便站了起来。 阮芩点了点头，跟邹士升和魏澜对视了一眼，一起看着秦指挥离开这间小屋，门帘掀开的瞬间透进了刺眼的光。这是一间只有一扇门没有窗户的房间，木桌上的煤油灯发出昏暗的光，跟门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 此时距离行动还有段时间，三人没有马上离开。 魏澜叹了口气，说：“还是谢指挥好，这秦指挥……唉，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好，就是觉得有些不对路。” 邹士升道：“那是因为我们都是谢指挥一手训练出来的，感情自然是不一样。” “阮芩，你觉得呢？”魏澜又问。 阮芩就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说起来我们好久没见了呢。” “是啊，如果不是安排一起执行任务，我们真是很难见一面。”阮芩说道。想想当初一起训练的三十个战友，如今剩下还不到一半了。当年被选进来的女孩子少，她跟魏澜自然而然也就比较熟。后来她们被分配到不同的地方执行不同的任务，就聚少离多了。“这两年还好吗？” 魏澜微笑着点头，然后含情脉脉地看了邹士升一眼，对阮芩说道：“其实……我们根本不需要假扮情侣了。” “什么？” “嗯，我们已经私定终身。” 阮芩低声惊呼：“可是我们特别行动队的人是不允许产生儿女私情的，更别提结婚了！”随即阮芩又问道：“你们还告诉谁了？” 魏澜拼命摇头：“就只告诉你了，因为我知道你会替我们保密的。” 阮芩发自内心地替他们高兴，这也算是在艰难岁月里难得的一点幸福了：“以后别跟别人说了，你们自己明白就好。万一秦指挥知道了，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23 23、第 23 章 ... 从前一起训练与战斗中产生的默契使得阮芩跟魏澜、邹士升只需要一个眼神便商量好了接应方式。 阮芩到达跟林菲菲的约定地点的时候，她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林菲菲面容平静，一点都不像是要面临危险的样子。 “来了？”林菲菲冲阮芩微微一笑，“我们进去吧。” “嗯。看样子你并不是很担心。” “心里当然是很忐忑的，脸上装装样子罢了。”林菲菲答道。 阮芩连忙安慰她说：“我说过会保障你的安全，希望你能信任我。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你被那个日本人玷污的。” 林菲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阮芩只是平平淡淡说的一句话竟让她心里有些感动。试问这世界上有几个人愿意为她死呢？若是梦延在，她一定能做到。而眼前的阮芩，则算是第二个人了吧？ 两人没几步便走到了宋佩声家的门口。与先前不同，这次宋佩声的家门口聚集了一堆他的手下，个个腰间都别了手枪。单看这阵仗就知道宋佩声是尽全力要保安藤原也安全的，明处已经这么多人，暗处更不必说了。 只不过在周围没见到日本兵的踪影，恐怕这个安藤原也还在隐匿自己的行踪进行暗访。 ～★～☆～★～☆～★～☆～★～☆～★～☆～★～☆～★～☆～★～☆～★～☆～ 门口的家丁自然是认识林菲菲的，连忙躬身说道：“林小姐来了，快请进吧！宋先生特意吩咐我在这里等您。”说着摆了个请的姿势。 忽然，阮芩注意到这个家丁正是当日截日军军火时候遇到的连胜文。而几乎同时，连胜文也注意到了阮芩。 连胜文不住地打量阮芩，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连胜文试探着问。 林菲菲替阮芩答道：“废话，她跟我来过很多次了，见过有什么稀奇？” 连胜文赔笑道：“大概是因为我总在外面给宋先生办事，很少回家，所以只是面熟却不认得吧。” “宋先生呢？”林菲菲压制住怒火问，她其实是想问张妈在哪里，因为宋佩声承诺在她进门的时候会让张妈出门的。 “宋先生马上就来，他说一看到您出现在门口就会过来的。”大概是心中仍存有疑虑，连胜文又对阮芩说，“麻烦过来搜一□，林小姐不必，但其他人还是要的。”他所说的其他人，其实也就是阮芩一个。 林菲菲皱眉道：“以前来也没搜过她呀，怎么今天搜起来了？” 阮芩的枪是绑在腿上的，从外面倒是看不出什么，但是一摸就摸出来了。 连胜文解释说：“今天不是因为有大人物在吗？得格外小心才是。” ～★～☆～★～☆～★～☆～★～☆～★～☆～★～☆～★～☆～★～☆～★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26 ～☆～ 23、第 23 章 ... 就在这时，传来了宋佩声的声音：“林小姐是最反对搜身的，尤其是搜女孩子。行了，让她们进来吧。” 大概是那天夜里连胜文本来就没太看清楚阮芩的脸，并且阮芩又是男日本兵打扮，连胜文一时倒也不能把眼前的阮芩与之联系起来，只是心里有些怀疑罢了。既然宋佩声都发话了，连胜文当然是二话不说就打开了大门。 “菲菲！”张妈从里面冲了出来，紧紧抱住了林菲菲。 “你没事吧？都是我害你受苦了。” “傻孩子，你为什么要送上门啊？我都这把年纪了，能有几年活头？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啊！”张妈痛心疾首地说，说话的同时热泪早已涌出。 林菲菲苦笑着摇头：“不，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可你不是还想见你的儿子吗？况且我进去了不会死，但若是我不来你就……”林菲菲没有说下去，可宋佩声会如何对付张妈是显而易见的。 “不行！无论如何我也不让你进去，我宁可被这个姓宋的给杀了！”张妈还是不肯离去。 无奈，林菲菲只好抱住张妈，在她耳边悄悄说：“你只管离开，会有人接你的。我不会有事，一切都安排好了。”说完之后，林菲菲又放大了一点音量，说：“你放心好了，今天我只是跟宋先生他们吃个饭，不会有事的，吃完我就回去，你在家等着我。” 张妈带着一脸的疑虑，可也只好听从林菲菲的话离开。 ～★～☆～★～☆～★～☆～★～☆～★～☆～★～☆～★～☆～★～☆～★～☆～ 林菲菲和阮芩目送着张妈转过了街角，这才放心踏入宋家大门，想必此时秦指挥已经接了张妈朝城郊走了。 宋佩声在前面带路，林菲菲跟阮芩走在后面，她们很清楚地听见了大铁门再次关上的声音。 “现在你满意了？”林菲菲冷笑着问道。 宋佩声尴尬地笑了两声，说：“既然都已经来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呢？我为你和安藤先生准备了精致的酒菜，已经送进了他的房间，你就去那里跟他共进晚餐吧。” “那阮芩呢？” “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我会记得的。那是套间，就让她在外屋等吧。” 林菲菲略微松了口气，可是仍然觉得步子很沉重，仿佛每踏向那个房间一步，脚步就要沉了千斤似的。 在宋佩声的带领下，林菲菲和阮芩走到了顶楼。 阮芩对于宋家已经比较熟了，但从未到过顶楼房间。顶楼的面积要小很多，只有面对面两扇门，而其中一扇门打开之后便是安藤原也所住的套间。 南面的门开了，看见里面的景象，阮芩吃了一惊。原来里面站着八个安藤原也的贴身卫兵，几乎占满了客厅的各个角落。 ～★～☆～★～☆～★～☆～★～☆～ 宋佩声对其中一个侍卫说了几句日语，那个侍卫便对林菲菲鞠了一躬，然后打开了卧房的门。 宋佩声道：“菲菲，你自己进去吧，阮芩可以在这间屋子的沙发上等你。当然，我也给她准备了饭菜的，你不必担心她饿着。” 林菲菲狠狠地瞪了宋佩声一眼，心一横，走了进去，紧接着那扇门便关上了。 阮芩在沙发上坐下之后，宋佩声离开了。这一路阮芩看得很清楚，隔两三米便有宋佩声的一个手下，从院子一直到五楼，更别说这客厅里还有八个日本侍卫了。安藤原也选做贴身侍卫的，想必身手也不会弱了。 里屋没有传来什么怪异的声响，甚至没有说话声。想来也正常，安藤原也跟林菲菲语言不通，能说些什么呢？阮芩猜测安藤原也不会立即动手动脚，怎么也得等菜吃了一些，酒下肚两杯再说，所以她还有时间制服这些日本兵。只不过要悄无声息地制服他们是不可能了，因为人太多。但至少不可以让他们开枪，不然楼下宋佩声带人上来，那么她跟林菲菲就插翅难逃了。 其实以寡敌众的情形阮芩不是没有遇到过，运气好了也能安然脱险，运气不好带伤脱逃，只不过今天多了个林菲菲就大不一样了。 阮芩吃着宋佩声送来的食物，一边悄悄打开了藏在袖子里的小竹筒。这竹筒里装的是调配过的麻醉药品，具有极强的挥发性，一分钟内便会弥漫在整个房间。为了不让自己迷倒，阮芩屏住呼吸，不吸入一点气体。 几个日本兵几乎同时倒地，发出了一声声闷响。 “怎么回事？！”屋内安藤原也用日语大喊了一声，定是听到了这响声。 阮芩拔出枪，迅速闪身到了门边，紧靠墙站好。 24 24、第 24 章 ... 阮芩集中了十二分的注意力死死盯住那扇门。 忽然，门开了。阮芩一枪射去，原来是飞出的一把椅子。阮芩在心里暗骂安藤原也狡猾，让她错失了最好时机。 就在这时，安藤原也竟揪着林菲菲的衣服走了出来。 阮芩连忙对林菲菲说道：“不要呼吸！”同时举起枪对着安藤原也。 安藤原也让林菲菲挡在了身体前面充当肉盾，而手中的枪则对准了林菲菲的太阳穴。 “放了她！”阮芩用日语怒喝。 安藤原也得意地一笑，似乎并不急于解决掉阮芩，只是这么拖时间等宋佩声的援兵到达。并且似乎他也发现那些日本兵倒得蹊跷，猜出大概原因，于是屏住了呼吸。 其实也就是几秒的时间，三人就像静止了一般。 楼道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让林菲菲反应过来安藤原也的意图。来不及多想，林菲菲双手用力去扳安藤原也举着枪的手臂。 或许是人在危机时刻力气增大了许多，林菲菲竟使得安藤原也的手臂移开了一点距离，再一用力，子弹射了出来，穿过林菲菲的锁骨窝射到了安藤原也的身上。 安藤原也吃痛，身子一颤，就这样露出了一块空当。阮芩趁机补了两枪，一枪心脏一枪额头中央，这样比较保险。 安藤原也摇晃了两下倒地了，林菲菲也疼得跪了下来。 ～★～☆～★～☆～★～☆～★～☆～★～☆～★～☆～★～☆～★～☆～★～☆～ 阮芩连忙跑过去抱起林菲菲。血不断流出，染红了林菲菲雪白的旗袍。 “你忍着点。”阮芩说道。没有时间多想，阮芩打开了窗户。“你还有力气抱紧我吗？”阮芩又问。 林菲菲点了点头，搂紧了阮芩的脖子。 阮芩一手搂着林菲菲的腰，一手用力一撑跳到了下一层的阳台。 这时，宋佩声的人已经到了安藤原也的房间，看见窗户敞开着，于是一起挤到窗边对着下面乱放枪。 还好阮芩和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27 林菲菲在暗处，上面的人枪法又不是很准，子弹几次从身边擦过却没有受伤。阮芩迅速跳下三楼、二楼、地面……楼的这面是临街的，院墙是最后一道障碍。 宋佩声的手下见没有打中阮芩和林菲菲，于是又朝楼下跑来。同时院中的手下听到枪声也朝这边奔了过来。 阮芩用力把林菲菲托起，让她翻过了院墙。 林菲菲忍着痛，伸手想要拉阮芩，没想到却被等在这里的魏澜和邹士升拉下来直接塞进了车里。 “阮芩……阮芩还没有出来……”林菲菲喊道。 可是邹士升却像没有听见一样，把车缓缓开动。 魏澜按住林菲菲，道：“别动，越动血留得越多，你伤的位置很不容易止血。”说着魏澜拿出一条纱布，替林菲菲简单绑了一下。 “可是阮芩……”林菲菲话音未落便听见后面传来一阵枪响，顿时失音。 ～★～☆～★～☆～★～☆～★～☆～★～☆～★～☆～★～☆～★～☆～★～☆～ “快追！要是让她们跑了拿你们抵命！”宋佩声拿着枪带人冲了出来。 阮芩伏在墙头上没有做声，那些人朝这边开枪阮芩也只是躲着不还击。直到宋佩声走进了阮芩的视野，阮芩才举起枪，从容地开了一枪。就只是这一枪，宋佩声便倒下了。 任务完成，阮芩跳了下来，朝缓慢开着的车跑去。 魏澜打开了车门。 宋佩声的手下追了出来，朝阮芩拼命射击，却跑得很慢。宋佩声倒下了，没有一个手下愿意那么卖命了。 阮芩回击了两枪，已经接近了车门。她钻进车里的同时，邹士升也加快了速度，向前开去。 “阮芩……”看见阮芩安然无恙，林菲菲的心头顿时一块大石落地。 “没事了。”阮芩没有多想，就只是本能地紧紧抱住林菲菲。 倒在阮芩的怀里，林菲菲忽然觉得很平静、很放松。那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亲切的味道，一瞬间竟忘记了疼痛、忘记了自己在哪里、甚至忘记刚才发生过什么…… “不要睡！坚持住！”看见林菲菲的眼神有些恍惚，阮芩连忙用力摇晃她。这种状态她再清楚不过了，曾经就有战友在阮芩面前睡着，然后再也没有醒来。有时候晕倒是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可有时候晕倒却是死亡的讯号。 ～★～☆～★～☆～★～☆～★～☆～★～☆～★～☆～★～☆～★～☆～★～☆～ 阮芩催促道：“开快一点，她的体质不能跟我们比。” “已经尽快了。”邹士升道。 林菲菲痛苦地挤出一丝微笑，声音有些虚弱地说：“没关系，生死有命……能为除掉日本鬼子尽一份力，我……已经很开心了，这辈子没有白活。只可惜……不能在死前见她最后一面。” “你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我不允许你死！”阮芩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林菲菲接着说道：“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我想求你一件事……” “我不答应！有什么事你自己活着去完成！” 林菲菲不管阮芩的话，只顾说自己的：“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我们的同乡阮梦延，让她来我的坟前看看我，那样我死也瞑目了。阮芩，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会答应我的……你知道吗……梦延是跟你一样善良而勇敢的人……” 听到这里，阮芩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她把脸转向一边，偷偷抹掉。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林菲菲的心里一直是有她的，人到了这个时刻能想起的都是一生的挚爱、最难舍弃的人。但是此时怎么能告诉林菲菲她就是阮梦延呢？林菲菲不能受什么刺激，现在要保持平静才好。 “所以你才要活着，活着见到她不是更好吗？”阮芩努力保持平静的语调问。 “我也想啊……”林菲菲微微一笑，“我不是不想活了，只是以防万一才说的那些话。你放心，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 ～★～☆～★～☆～★～☆～★～☆～★～☆～★～☆～★～☆～★～☆～★～☆～ 车在路上颠簸着，阮芩焦急地不时看外面。 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也很安静。他们选择刺杀的日子很正确，在安藤原也刚到却还没有就任的时候，这样他的死不会立即惊动日军，也就给了他们逃跑的时间。 秦指挥所说的城郊，其实是指城郊的一个联络站，伪装成绸布庄的样子。距离不算是特别远，但阮芩却觉得车开了很久。 阮芩始终紧抱着林菲菲不肯放手，她忽然有一种感觉，不想再放开林菲菲，不论当年怎样，今后的日子里她希望林菲菲可以每天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终于，车停下了。 邹士升道：“你们先进去，我把车藏起来随后就来。” 还未敲门，秦指挥便打开了大门，阮芩和魏澜一起把林菲菲扶了进去。 “啊！菲菲！这是怎么了？”张妈一看见浑身是血的林菲菲，惊叫道。 秦指挥连忙捂住她的嘴：“别吵！” 阮芩对秦指挥说：“快点准备一下，她受伤了，必须马上替她止血。” 魏澜道：“要么我来吧？” “不，我要给她治伤，是我害她成这样的。”虽然是一同受过训练的战友，技术也差不多，可在这个时候，阮芩不想把林菲菲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看样子，林菲菲是伤到了动脉，不然不会一直血流不止。 25 25、第 25 章 ... “菲菲！菲菲！你还好吗？要忍住痛！”阮芩低声呼唤着林菲菲，害怕她失去意识。 林菲菲虚弱地“嗯”了一声。 阮芩撕开林菲菲的衣服，很是不忍地看着她的伤口，不由得皱眉。说实话，这些年来阮芩看见过的伤口实在太多了，比林菲菲严重的伤也见多了，然而哪怕是阮芩自己的伤也从未让她如此痛过。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林菲菲本不必承受这些，她依然还是上海最红的交际花，依然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至少表面看来是这样的。 魏澜站在一边，她是来帮忙的。看见林菲菲的伤口，她摇了摇头，说：“她的伤不是我们能处理好的，已经超出我们能力范围了。”魏澜说的是实话，如果伤口在其它很多地方，她们可以用最简单却最有效的方法止血，他们这些特别行动队的战友哪个身上都有一些火药烧死的伤口。可林菲菲的伤口离颈部太近了，血管多神经也多，伤到声带变哑巴还好说，万一不小心碰到重要部位，林菲菲甚至会没命。 擦拭掉林菲菲伤口周围的血渍，阮芩便不知如何下手了。 “怎么办？”魏澜问，“缝合还是……” “都不行……” “不如找医生吧？”魏澜提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28 议道。 “哪个医生敢收留她？”阮芩问。 魏澜沉默了，是啊，想继续行医的医生，谁敢来给林菲菲治伤呢？ ～★～☆～★～☆～★～☆～★～☆～★～☆～★～☆～★～☆～★～☆～★～☆～ 突然，秦指挥轻敲了两下门，走了进来。 阮芩有些不满地看着他，问：“有什么事？” 秦指挥道：“得到消息，日本人已经开始找你了。此地不宜久留，组织上做出决定，把你暂时调离，很长一段时间内你不可以在上海工作了。” “你看林菲菲这个样子我能离开吗？” “她可以留下养伤，日本人的目标主要是你。而且你还有很多更重要的工作去做，你忘了军人的宗旨了吗？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必须服从命令。” “好！”阮芩抓起桌上的手枪，说道，“但要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回来再说。” “没有时间了！” “十分钟就够了！”阮芩话音未落，人已经出门。 外面到处都黑漆漆的，阮芩凭着印象找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诊所。阮芩曾经来这里抓过药，这个医生是本地人，中医世家，却曾经出去学习过两年西医，他是阮芩在这里唯一能想到的人了。 “姜大夫！”阮芩一边叩门一边喊道。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姜大夫披着衣服走了出来，用有点迷迷糊糊的语调问：“怎么了？是谁家人得了急病了？” “绸布庄郑家。” “郑老板怎么了？”大概是觉得阮芩面生，姜大夫在黑夜里仔细辨认她的容貌。 “戴上药箱跟我去就行了。”阮芩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 ～★～☆～★～☆～★～☆～★～☆～★～☆～★～☆～★～☆～★～☆～★～☆～ 姜大夫却不紧不慢地问：“你不告诉我他得了什么病，我带什么药去啊？” 无奈，阮芩只好低声说道：“枪伤。” 姜大夫倒抽一口凉气，手有些抖着想要关门，却被阮芩按住了。 阮芩用枪抵住姜大夫的腰间，说道：“实属无奈，还希望您能救她一命。” “我救他……谁救我啊？！” “得罪了。”阮芩不由分说，把姜大夫拉进屋里。 姜大夫叹了口气，只好迅速找了一些药，放进药箱里，然后跟着阮芩一起来到绸布庄。 屋内聚集了这么多人，让姜大夫吃了一惊。 秦指挥大概没想到阮芩会带人到他们的联络处，怒视着阮芩，却没有说什么。 阮芩一直带着姜大夫来到林菲菲躺着的房间。 姜大夫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林菲菲，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个姑娘……” “废话少说，快点救她！”阮芩忍不住催促道。 姜大夫连忙放下药箱，过来仔细观察林菲菲的伤势。 ～★～☆～★～☆～★～☆～★～☆～★～☆～★～☆～★～☆～★～☆～★～☆～ 这时，秦指挥突然出现在阮芩身后，冷冷地说：“你跟我出来！” 阮芩依依不舍地看了林菲菲一眼，跟着秦指挥来到了外屋。 不等秦指挥批评，阮芩便说道：“我知道我带人来联络处是违反了纪律，怎么处罚随你。” “你知不知道我们需要多久才能做出这么一个不会引人怀疑的联络处？就因为你一时冲动给破坏了？”秦指挥怒道，“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冲动！” “我知道。” “行了，这一切我会上报组织的，你就等着被处罚吧！” 阮芩微微一笑，似乎并不介意。 大概是害怕阮芩遭受责难，魏澜也跟了出来。 秦指挥摆了摆手，说：“本来有更重要的工作派你去的，这样你先回延安指挥部接受处罚吧，现在就出发，一刻都不能耽误。稍微等两天，我们也得转移。” 阮芩看了魏澜一眼。 魏澜忙说：“你不必担心她，我会帮你照顾她的，到时候一定让她健健康康地出现在你面前。” 有了魏澜的承诺，阮芩放心许多，紧紧握住她的手说：“菲菲就拜托你了。” 魏澜问道：“不进去再看看她吗？” 阮芩用力摇头：“只要知道她没事就够了。”说完，阮芩便上路了。 ～★～☆～★～☆～★～☆～★～☆～★～☆～★～☆～★～☆～★～☆～★～☆～ 没有行李、没有干粮，就只有随身带着的手枪和子弹，阮芩便踏上了逃亡之路。其实最难通过的是最初的两三百里路，过去之后日军就很难找到她了。 阮芩尽量选择最偏僻的小路走，也尽量选在夜晚赶路，饿了就随便摘些野果吃。在这个时候野果已经很难找了，多半被难民们摘了去，仅剩的一点都是极小个未成熟的，吃起来酸涩得让人想流泪。当然，生活再苦都无所谓，只要不落到日本人的手里就行。 过了四日，阮芩终于到了宜兴，算是脱离了上海日军的搜索范围。 阮芩当掉了林菲菲给她的耳环，换了一点路费。平日阮芩都是有行动经费的，这次估计是秦指挥有意整她，所以一点都没有给。而当日在百乐门前卖首饰赚的钱，阮芩一部分给了宋梓钰，剩下的留在了租的小屋内，没有带走。 当然，小屋里的东西也不会浪费，恐怕此时秦指挥早已经叫人把东西都收拾走了，钱倒是次要，重要的是联络电台。 一路上，阮芩脑子里想的都是林菲菲现在怎么样了。有姜大夫和魏澜在，想必能复原得很快吧？忽然，她又想起了宋梓钰。宋梓钰此时到哪里了？过不了多久她们就会在延安相见了，那时候她将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宋梓钰？她又该如何告诉宋梓钰是她杀了宋佩声？ 阮芩从未因为执行任务而带来这么多烦恼，她忽然有些怀念从前只是简单地服从命令、执行任务的生活。会有烦恼，是因为她跟宋梓钰之间真正产生了友情吧？ 阮芩经过人头攒动的闹市区，一群人正围在一起议论纷纷，阮芩知道又是悬赏捉拿她的公告，于是把帽檐压低了一点，继续前行。 26 26、第 26 章 ... 爬上最后一座山的山头，眼前顿时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阮芩停下来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不住流下的汗水。先前还是绵延不绝的草黄的小山，眼前却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并不是说眼前的小山沟里植物的长势有多么好，只不过一个个如黑点大小的人们在田间地头穿梭着，努力耕种的状态比先前看到的那些因为战乱而惶惶恐恐、无心劳作的农民好多了。 “这就是延安了……”阮芩舒了口气，尽管并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怎么样的惩罚，总之到了就好。 不知不觉，这个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29 革命根据地已经建立十二年整了。阮芩回想当年自己加入革命队伍时，它才刚建立不久，一切都还不成熟。现在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正是驻守延安的战友们的努力换来的。虽然阮芩并不属于普通队伍，可她仍觉得自己是其中的一员。 当初参加革命的时候阮芩懵懵懂懂，只知道赶走了日本鬼子就能过上安定的生活了，也就能回到家乡了。可如今她早已不是为自己而战了，而是为着千千万万像她一样因为战争而失去家园、失去亲人、失去正常生活的百姓，这也正是为什么她宁可冒着牺牲的危险也要去完成那一项项任务的原因。 这些年来，阮芩一向小心谨慎，不曾出现什么差错，直到林菲菲的再次出现。没想到现在的她不仅不被秦指挥所看好，甚至要回来接受惩罚。阮芩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 阮芩向山下走去，走到指挥部附近的时候，正是大家收工回来吃饭的时间。因为阮芩从未在正常部队呆过，早先是封闭特训，后来就到各处做任务，路上没有人认识她，所有人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 “阮姐姐！”忽然背后有人扑上来抱住了阮芩的脖子。 不用回头阮芩也知道是宋梓钰，不然还能是谁呢？ “你到了？”阮芩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宋梓钰，其实不过是一个多月不见，宋梓钰却跟先前大不相同了，一身蓝色的军装显得很精干，帽子下面露出的头发比之前短了许多，俨然一个刚入伍的小战士。 宋梓钰点头道：“其实也就刚到几天。” “邱言呢？” “邱大哥安顿好我就走了。对了，你怎么这么快就跟来了？我还以为没有一年半载看不到你了呢！”宋梓钰笑着说。她比当日阮芩在宋宅初遇她的时候活泼开朗了许多，那时候宋梓钰即便是笑也只是腼腆地一笑。 “说来话长……”想起宋佩声的死，阮芩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们安排你做什么？” “就是些抄抄写写的工作，很简单。”宋梓钰抱住阮芩的胳膊说道，“走，去我那里慢慢说。” ～★～☆～★～☆～★～☆～★～☆～★～☆～★～☆～★～☆～★～☆～★～☆～ 让阮芩在窑洞里坐下之后，宋梓钰便跑去打饭了。 阮芩独自一人有些无聊，便环顾整个房间。这是一间很小的窑洞，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家具，一个破柜子就是全部值钱的东西，脸盆等杂物都是放在木板简单钉起来做成的架子上。床上有个小炕桌，上面放着两本书，都很旧了，不知道是谁借给宋梓钰的。 看着宋梓钰充实的微笑，阮芩觉得很开心。阮芩曾经不止一次问自己，把宋梓钰拉入革命队伍是好事还是坏事，如今看来虽然生活条件比从前艰苦了很多，可是精神生活却丰富了。况且跟着一个做汉奸的父亲能有什么好结局呢？ 阮芩正出神地想着，宋梓钰已经端着饭盒进来了。下面是一个铁质的长方形饭盒，上面是个带把儿的圆柱形的碗，碗盖子上放着四个馒头。 宋梓钰把饭盒放在了炕桌上，然后打开。 “还挺丰盛的。”阮芩道。 “你来了当然要吃好一点，这个饭盒还是我借的呢，平时只有这一个。”宋梓钰指着长方形饭盒说，“快吃吧！这一路上没吃好吧？我刚经历过，是感触良多的。经常走一天路却只吃一顿饭，还吃不饱。” “邱言就这么虐待你？下次看到他我得好好说说他。”阮芩开玩笑道。 ～★～☆～★～☆～★～☆～★～☆～★～☆～★～☆～★～☆～★～☆～★～☆～ 过了一会儿，阮芩又问：“你跟邱言这一路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宋梓钰摇头道：“没有，一路都很顺利。邱大哥说跟我一起走比他自己的时候还要方便呢。可能是看我不像革命人士的样子吧，过关卡的时候基本没有怎么盘问就放过来了。” “那很好啊，看来以后我做任务的时候也可以带着你去了。” “好啊好啊！”宋梓钰把阮芩的玩笑话当真了，“肯定比我现在的工作有意义多。” 阮芩正色道：“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只是分工不同而已，对革命事业的贡献是一样的。你现在具体抄些什么？” “什么都有，存档的文件、会议概要之类的。最麻烦的就是会议概要了，经常一份文件要抄十几遍。” 阮芩笑了：“那是信任你才让你抄的。一般来说重要会议就那么十几个人参加，你算是直接为首长们服务了。” 宋梓钰吐了吐舌头，道：“我才不管什么首长呢！除非你当了首长还差不多，那我就甘心为你服务。” “在别人面前可别这么说！”阮芩提醒宋梓钰道，“延安不比上海的时候，不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时间长你就知道了。”其实这些也是阮芩从前听谢指挥说的，她自己并没有真切的感受。 宋梓钰耸了耸肩，有些不以为意地答应道：“好吧。” ～★～☆～★～☆～★～☆～★～☆～★～☆～★～☆～★～☆～★～☆～★～☆～ 忽然，宋梓钰想起了那封信，于是试探着问阮芩：“怎么……林小姐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阮芩微微摇头：“没有，她……没法跟我一起来，况且也不一定愿意来这里。” 宋梓钰在心里说：如果她知道你是阮梦延就一定愿意来了吧？你留那封信给她，是希望她什么时候知道真相呢？你刚一离开的时候，还是若干年后等她打开满是尘土的信笺？ 对于没有把信交给阮芩，宋梓钰有些内疚，但是想想这样一来林菲菲就不会在这里影响她和阮芩生活在一起了，又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现在的她除了阮芩之外一无所有，又怎么能跟其他人一起分享阮芩的感情呢？ 对于这种感情，宋梓钰不知道该如何定性。或许并不像阮芩跟林菲菲那样发誓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相伴一生的爱情，但却也不能说是单纯的友情。 “可能吧，林小姐好不容易得来的安逸生活以及在上海的名声，应该不会轻易放弃的……”宋梓钰小声说。 “不，她不是这样的人。”阮芩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就这么确定？看来你很了解她啊？” 宋梓钰的问题让阮芩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支支吾吾地说：“毕竟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她的本质还是了解的。” “哦。”宋梓钰心里有些许失望，低头咬了一口馒头。 27 27、第 27 章 ... 既然已经到了延安，也就不在乎急着去受罚了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30 。阮芩在宋梓钰的窑洞住了一夜，但是没有睡着，因为宋梓钰滔滔不绝地跟她讲这一路上的见闻，几乎说了通宵。也难怪宋梓钰看到一切都会觉得好奇，她作为宋家大小姐，从出生就没离开过繁华的上海，甚至大多数时候连家门都不出，自然觉得哪里都新鲜。 临近天亮的时候，宋梓钰睡熟了，阮芩却悄悄起身穿好了衣服出门。 清晨的延安是很凉的，甚至可以说有些冷了。阮芩抱起胳膊搓了两下，朝总指挥部走去。 总指挥部在延安也还是需要隐蔽的，毕竟延安会派卧底去日军国军那里，日军国军也会派卧底到延安来。 阮芩用力扣了两下门环。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谁？” “华东行动队阮芩。” 门立即开了，阮芩走了进去。 那男人说：“陆总指挥说你大概这几天会到，果然来了，快点进去吧。” “嗯。”阮芩点了一下头，没有多说，径自走向总指挥的房间。 总指挥的房间有微弱的光，可能他又是工作了通宵。 ～★～☆～★～☆～★～☆～★～☆～★～☆～★～☆～★～☆～★～☆～★～☆～ 阮芩还记得她初来特别行动队的时候，陆总指挥还是一个普通的特训官，负责教阮芩等人格斗技巧。虽然队里有几个像阮芩一样的女孩子，可是他的要求从来都不会降低，甚至比男孩子的训练强度都要大。陆总指挥曾说过，因为女孩子的身体先天条件不如男孩子，所以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可以达到相同的程度。 回想着过去，阮芩敲响了陆总指挥的房门。 “进来吧。”里面传出有些疲惫的声音。自从他接任了总指挥的职位，就不仅仅是训练新队员这么简单了，更多的是要做一些行动指挥工作，人虽然在延安指挥部，可是心却在每个有特别行动队队员的地方，有一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感觉。就拿阮芩打比方，关于林菲菲、宋梓钰、宋佩声，陆总指挥早已像熟人一般，甚至说连张妈的信息他都会知晓。 阮芩推门走了进去，低声道：“陆总指挥，我回来了。” 陆总指挥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阮芩，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说：“我一直是很欣赏你的，你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我们行动队的守则你应该是倒背如流的吧？”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可如果重新发生一遍，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事。” 陆总指挥笑了：“你还是这么倔强，不过这也正是我欣赏你的原因之一。唉，可是既然有这样的规定，就必须严格执行。如果你违反了却安然无恙，以后也很难向其他队友交代。你带陌生人到联络处，让他看见了我们很多同志的样子，这也增加了他们的危险啊，万一你带去的人有一天投靠了敌人……” “我明白，所以不论您怎样罚我，我都接受。” ～★～☆～★～☆～★～☆～★～☆～★～☆～★～☆～★～☆～★～☆～★～☆～ 陆总指挥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你先留在指挥部，负责训练新人的枪法、格斗，还有就是教他们熟记我们特别行动队的准则。” 阮芩没想到陆总指挥如此手下留情，仅仅是教新人背准则而已。当然阮芩也明白陆总指挥的苦心，是想让她记得更牢一些，以后不要冲动行事。其实阮芩也清楚这一点，如果说那些战友因为阮芩的冒失行为而暴露身份受到连累，即便是救回了林菲菲的性命，阮芩这辈子也不会安心的。 “好。”阮芩应道。 陆总指挥继续说道：“现在革命形势太危急，已经没有时间像你们那批一样从小训练起了。他们都是能力比较突出的战士，但距离特别行动队的要求还差很远，希望你能以最短的时间把他们训练好，然后投入实际工作中去。” “我明白了。”阮芩知道陆总指挥的意思是说，年龄稍微大一点的会比小孩子难训练很多，可能最终达到的高度也要差一点。 陆总指挥又问：“我给你安排个住的地方吧？” “不用了，我有地方住。” “宋梓钰那里？”陆总指挥问。 阮芩点头道：“什么都瞒不过您。” 陆总指挥笑道：“上次邱言回来的时候，还是我帮宋梓钰安排的一切。” ～★～☆～★～☆～★～☆～★～☆～★～☆～★～☆～★～☆～★～☆～★～☆～ 阮芩恍然大悟：“难怪这小丫头一来就被安排进了核心部门工作，我还以为邱言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能耐了呢。” “你对她很好啊，以前的行动中你可没有介绍任何一个人来这里。我就想问一点，你对她有把握吗？” “她跟宋佩声完全不是一类人，我相信她。” “那就好。” 阮芩笑道：“其实您在问我之前已经对她的情况充分了解过了吧？” “呵呵，还是要问跟她相熟的人更放心一些。没有别的事你就开始现在的工作吧。” “现在？” “对，趁天还没大亮，训练他们在视野不清晰的状态下射击。” 这些早就是阮芩十分熟悉的内容了。 “好，我马上去。”说完阮芩便出门了。 训练基地是在山沟里一座特别建成的院子里，外面很远处就会有队员轮流巡视，不让生人接近。 阮芩走过去的时候，马上就有两个人迎了上来。 “这里不允许随便接近，快点离开！”其中一个人喝道。 阮芩心知他们是新队员，不认识她也很正常，却故意没有解释，径自往前走。 这里是不允许随便放枪的，怕误伤到不知情的附近的老百姓，那两个队员只好试图用武力阻止阮芩前行。 ～★～☆～★～☆～★～☆～★～☆～★～☆～★～☆～★～☆～★～☆～★～☆～ 他们一人想要拉住阮芩的一只胳膊，可没想到阮芩左臂一翻，将其中一人的右肩下压，同时那人的胳膊也被阮芩卡住不能动弹。而另一人先是被阮芩顺势一带，失去了重心，随即腿一扫便跪倒在地。 两人正要呼唤援兵，却听见阮芩叹了口气，道：“你们还差得远，得好好努力才行。” 两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面面相觑。 阮芩这才解释道：“我是你们的新教官。好了，招呼大家集合，开始训练。” 其中一人飞快跑回训练基地，阮芩也跟着走了过去。 不过是五分钟的时间，新兵便排成两列站在了院子的中间。 阮芩先是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这些新队员，他们大多是二十左右的年纪。可能是因为刚才那人说了被阮芩顷刻间制服的事，于是队员们的脸上对阮芩都有一点惧怕而敬畏的感觉。 这也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31 正是阮芩想要留给他们的印象，教官如果不严厉就训练不出好的队员。想当初阮芩还不是十分害怕谢指挥？可经过了多年的了解才知道她实际上是个内心十分温柔的人。 “我姓阮，是你们的新教官，从今天起我会带领大家学习枪法和格斗技术……”阮芩开始了自我介绍。 28 28、第 28 章 ... 训练新队员其实阮芩也是很累的，一直到天黑才回到窑洞。 宋梓钰看见阮芩回来了，忙说：“快吃饭吧，我给你留着的，不过就是有点凉了。” 阮芩摸了摸宋梓钰的头，道：“我吃过了，以后不用给我留饭。” “你每天都要回来这么晚吗？你是在做什么工作啊？这么辛苦？” “训练新人。” 听到阮芩这句话，宋梓钰眼睛一亮，抓住阮芩的胳膊用带些撒娇的语气说：“你帮我申请一下调到你那里吧？我想当你训练的新人。其实我一直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成为你这样的人。” “别闹了，特别行动队是要经过层层选拔的，如果觉得你适合，陆总指挥当时就会把你安排进去的。既然他没有让你进特别行动队，说明你有不适合的理由。” 宋梓钰似乎很失望，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在床上坐下，继续拿起手上的针线缝了起来。 “你在缝什么？” “我看你衬衣旧了，就去后勤处要了块白布给你做件新的。”宋梓钰答道。 阮芩低头一看，果然衬衫袖口已经磨得毛毛的，这段时间只顾着赶路都没有在意过。“你大概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亲手做衣服吧？”阮芩笑着问道。 宋梓钰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人总是会变的嘛，这才是真正的我。其实我什么都会做的，小时候父亲请了老师来教我，他说女孩子一定要会女红，虽然不一定真正要去做。喏，这不是用上了？” ～★～☆～★～☆～★～☆～★～☆～★～☆～★～☆～★～☆～★～☆～★～☆～ 每当宋梓钰提到宋佩声的时候，阮芩的心里总会有那么一点不舒服，或者说是愧疚。宋梓钰幼年丧母，如今却已父母双亡了。所以如果能为宋梓钰做点什么，阮芩都会去做，因为阮芩希望可以对她有所补偿，尽量对她好一点，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 虽说宋梓钰一直表现得开开心心，但同为孤儿的阮芩明白她心里的痛苦。那种痛苦不是一直在的，可哪怕是偶尔袭来，也会痛彻心扉。 阮芩见宋梓钰的针线活儿功夫很好，虽然只是一件普通的白布衬衣，可是无论是针脚还是压边都做得很考究，想必当年宋佩声是请了名师教她的。 过了一会儿，宋梓钰又问道：“那我要是闲了，可不可以去找你？” “训练基地是不允许其他人随便进的，当然，有了陆总指挥的允许除外。”阮芩不忍心一再拒绝宋梓钰的要求，只好暗示她去找陆总指挥。 宋梓钰顿时开心了：“好，我去找陆叔叔批准。” “事先提醒你，别被我在训练基地的样子吓到。” “是什么样子？” “看见你就知道了。”阮芩扬起嘴角一笑，魔鬼训练的场景不是随便可以描绘出来的。 ～★～☆～★～☆～★～☆～★～☆～★～☆～★～☆～★～☆～★～☆～★～☆～ 阮芩每日一早就去训练新人，夜深才回来，从未间断，辛苦之余也让她回味了一下从前的时光，苦涩却又充盈的日子。当时作为受训者觉得很苦，如今换了个角度，便立即能够体会当时教官们的心情了。 这一日，阮芩照常来到训练基地。通过近半个月的训练，新队员们都有了或多或少的长进。 中午吃饭的时候，阮芩罚几个没有练好的继续训练，不料，宋梓钰却拿着陆总指挥给的通行证进来了。 “看来陆总指挥还是磨不过你啊！”阮芩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那当然。”宋梓钰的样子很得意，忽然表情又一变，道，“对了，刚才陆叔叔让我叫你过去一趟。” 这还是阮芩受罚以来陆总指挥第一次找她。阮芩思忖着原因，难道是惩罚结束了吗？应该不会这么快才对。或者是最近的训练情况他不满意？按理说也不会啊…… 阮芩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了指挥部陆总指挥的房间。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陆总指挥紧锁的眉头，看来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陆总指挥。”阮芩叫道。 “哦，你来了。”陆总指挥比了一个让她坐下的手势。 ～★～☆～★～☆～★～☆～★～☆～★～☆～★～☆～★～☆～★～☆～★～☆～ “是什么事？”阮芩问。 陆总指挥叹了口气，道：“我们跟上海那边失去了联系。” “啊！”阮芩低声惊呼，“是什么原因？是……因为我吗？”阮芩担心因为她当时的举动导致华东行动队被连窝端了，如果是这样她便害死了战友们，也害了林菲菲，如果他们还在一起的话…… 陆总指挥缓缓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什么可能都有。严重的情况我就不说了，如果是轻一点的情况，可能是电台遗失、搜查太紧、整个区域彻底封锁等等……当然，我们都希望他们没事。” “上一次联络是什么时候？” “五天前下达任务。昨天是因为知道你很担心你朋友林菲菲的伤势又不好意思过来问我，我就想替你问问，没想到却联络不上了。” 阮芩在心里一紧，忙问：“是要派我回上海看看吗？” “不，日本人还在通缉你，现在去太危险了，况且你还在处罚期，不能离开，我会派别人去的。叫你来是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把可能发生的每种情况都想到了，这样事实到来的时候才不会有意外。” 陆总指挥这么说，其实就是让阮芩想想，如果战友们都牺牲了、林菲菲也跟着死了这种情况。 ～★～☆～★～☆～★～☆～★～☆～★～☆～★～☆～★～☆～★～☆～★～☆～ 阮芩心里空空的，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去设想那最坏的情况。这些年牺牲的战友太多了，难道一个个都要离他而去吗？更何况还有林菲菲，林菲菲还不知道她就是阮梦延。那天夜里林菲菲说了，再次见到阮梦延是她最后的愿望……不会的，他们不会就这么消失了！ “过段时间还有任务安排给你，一直在这里当新人教官太屈才了。等你能挑出五个还算不错的新队员的时候，你就带着他们去西南行动队，那边很缺人手。我会派人积极打探他们的消息，但你也要调整好心态，随时准备好能够心无杂念地出任务。” “我会的。”阮芩的口中咬出这几个字。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32 “好了，回去继续训练吧。” 阮芩刚一走出房门，宋梓钰就凑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阮芩觉得一直瞒着宋梓钰也不好，于是把宋梓钰拉到一边，将当时送走宋梓钰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都告诉了她。 “原来你回到延安是来受罚的……”听完之后宋梓钰并没有就宋佩声的死说些什么，却尽是有关其他人的话，“这么说来林小姐生死未卜了？” 阮芩重重地点了点头：“梓钰，你父亲的死我真的很抱歉，可是我的任务必须完成。” 宋梓钰的眼睛有些闪烁，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跟我说他干什么？反正我们已经脱离关系了，他的生死与我无关。” 说着宋梓钰紧紧抱住阮芩的腰，头靠在她的怀里，轻声说道：“林小姐的事，你不要太担心了，就像陆总指挥说的，或许只是因为联络电台遗失了呢？” 阮芩没有再说什么，也搂紧了宋梓钰娇弱的身体，一滴眼泪落在了宋梓钰的肩上。 29 29、第 29 章 ... “两人一组开始练习，直到其中一个人倒下起不来为止，赢的人可以去吃饭，输的那个自己再练两小时。不许手下留情，要是被我发现了，两个人都不许休息，还要绕山跑一夜。”顿了顿阮芩继续说道，“不要试图在我面前耍小聪明，因为当初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也不要告诉我，因为对方是战友所以下不去手，等遇到敌人就没问题了。我告诉你们，必要的时候是连战友也要杀了的，为了不让他遭受更大的痛苦。况且有时候作为卧底，跟敌人共同生活一段时间，有些人会迷失，一时间把敌人当成了‘朋友’，那时候眼里是不可以带着感情的，任务让你怎么做，你就必须怎么做……” 宋梓钰坐在一边，听得连连吐舌，暗自庆幸阮芩没有接收她作为特别行动队队员。 “报告教官！”一个小士兵大声喊道。 “说。”阮芩转向了他，表情很严肃，在训练的时候她是一点都不会笑的。 “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需要杀死自己的战友？” 阮芩沉默片刻，答道：“比如……杀掉一个已经暴露又不可能逃离的战友来取得敌人的信任；再比如……你和战友在共同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受了重伤完全没有希望逃脱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住敌人的严刑拷打，与其到那时候生不如死或是叛变革命，还不如提前送他一程。”这些都是从前的教官们教阮芩的，不管她是否认同，她所要做的都是把这些再传授下去。 ～★～☆～★～☆～★～☆～★～☆～★～☆～★～☆～★～☆～★～☆～★～☆～ 阮芩扫视一遍眼前的新队员，问道：“还有没有其他问题了？” 大家都没有说话，就只是眼睛注视着前方。 “没有问题就开始训练吧，我们必须抓紧每一分钟的时间，因为还有许多任务等着你们去做。你们一天没有达到标准，一天就不能派出去。”说完阮芩摆了摆手，新队员们便迅速闪开，打了起来。 起初大家还是在按照平时阮芩教的套路练习，后来随着体力的下降、疲劳感和饥饿感的上升，他们越来越急于打倒对方去吃饭休息，这样一来也就开始尽全力了。 阮芩在中间走来走去，观察他们的招式动作，以便之后点评的时候说。 阮芩只顾着看队员们练习了，过了一阵回头去看宋梓钰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不在场地旁边了。阮芩猜想她觉得无聊所以提前走了，也就没有管她。 直到最后一组分出了胜负，阮芩才算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往窑洞走。 其实身体的疲劳阮芩倒是不在乎，当年训练的时候要比现在苦得多，只是始终没有林菲菲的消息，让她的心一直是悬着的。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不过阮芩和宋梓钰住的窑洞里却透着光，这光让阮芩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推门进去的时候，阮芩愣住了，只见屋里有一个大木桶，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水。 ～★～☆～★～☆～★～☆～★～☆～★～☆～★～☆～★～☆～★～☆～★～☆～ 宋梓钰笑着对正在发呆的阮芩说：“我估计你差不多该回来了，所以烧水给你洗澡。” 上海的时候这不过是一件生活中最普通的事，可到了延安却变成了一种奢侈的行为。只是一会儿不见宋梓钰，没想到她便准备好了这些。 “谢谢。”有这样一个小妹妹关心着她，让阮芩觉得很温暖。 “跟我还用说谢谢吗？”宋梓钰说着走过来帮阮芩解军服的扣子。 阮芩连忙退后一步，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从小个性独立、家境又不太好的阮芩很不习惯让人伺候。 宋梓钰却执拗地上前，带着有点撒娇的口气说：“你就让我为你多做点事吧，你每天都那么累，我看着很心疼的，却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这个感觉很难受。”宋梓钰用那双清澈的眼睛向上看着阮芩，仿佛在哀求一般。 毕竟宋梓钰是一番好意，阮芩不好意思生硬地拒绝她，只好由着她帮忙脱掉了军服。 坐进浴桶里，热得略有点发烫的水让阮芩一天的疲劳顿无，从皮肤一直到骨头仿佛都放松了。 宋梓钰把毛巾放进水里，然后拿起从阮芩颈部顺着后背轻轻擦拭。 ～★～☆～★～☆～★～☆～★～☆～★～☆～★～☆～★～☆～★～☆～★～☆～ “原来有人伺候的感觉挺好的，梓钰，是不是从前你都是这样沐浴的？”阮芩笑着问。 过了半天却听不见宋梓钰的回答，阮芩回头一看，宋梓钰的脸上有两行泪在不住流下。 “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家？”阮芩问道，她其实是想问宋梓钰是不是想起了她的父亲宋佩声。 不料宋梓钰却用力摇了两下头，道：“不是，先前我只是崇拜你，觉得你很厉害，却没有想到你身上有这么多的伤。” 宋梓钰的指尖轻轻划过阮芩背上的多处刀伤、枪伤……正值青春的阮芩本该肌肤光滑，却因为这些旧伤凹凸不平。 “你不怕吗？”阮芩笑着问，她相信宋梓钰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身上有这么多伤。 “不怕，只是心疼。”宋梓钰答道。 “习惯就好了，特别行动队里我们那一批人，现在还活着的哪个不是这样？” “那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头？”阮芩想了想，答道，“战争结束的那天吧。” “这战争都持续了几十年了，哪能说结束就结束啊？况且……”宋梓钰没有说下去，其实她想说况且还不能排除直到死那天战争仍然持续的可能性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33 。 ～★～☆～★～☆～★～☆～★～☆～★～☆～★～☆～★～☆～★～☆～★～☆～ 阮芩说道：“只要我们有信念，只要革命队伍不断壮大，我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真的吗？” 阮芩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天天抄文件难道还不知道吗？这段时间，我们的部队节节胜利，鬼子的势力范围已经大不如前了。况且现在国共合作加强，虽说国军里一些反共势力还存在，但总体局势还是很有利的。” “到了战争结束的那天，你想做什么？”听着阮芩的描述，宋梓钰已经开始幻想胜利到来的日子了。 这个问题让阮芩陷入了遐想之中，战争结束……那时候还会保留特别行动队吗？队员们能做些什么？还是编入正式部队？抑或是解散？如果解散了，不妨回到家乡开辟一块田地耕种，自给自足。当然，如果林菲菲愿意，她希望是两个人一起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想起了林菲菲，阮芩便又想到了她至今杳无音讯的事，刚才稍有放松的心弦又绷紧了。 “阮姐姐？”宋梓钰奇怪地看着出神的阮芩。 “哦……”阮芩回过神来，“你说战争结束之后啊……我想我多半会继续当军人吧，除了这个我想不到还能做些什么。” “战争都结束了还当什么军人啊？” “保卫胜利的果实啊，不让某些不甘心的势力复燃。” “唉……”宋梓钰叹了口气，道，“可能这就是我们的不同吧，我的革命意识还不够强，只想着等胜利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了，开个小店铺维生，没事了就一起读书聊天，你说这样的生活多好？” 阮芩笑着摇了摇头，道：“傻丫头，说不定那时候你已经嫁人了，怎么会跟我一起开小店呢？” “不，我不想嫁人，就想一直跟着阮姐姐。” 30 30、第 30 章 ...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冷冬到来了，延安的山头到处白茫茫一片，少有的一些果树都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杈。时不时到来的空袭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虽说延安修建了不少防空洞，可每次空袭总还是有百姓伤亡。 阮芩加紧训练的新队员们，虽然距离当时他们那批的标准还差很多，可还能挑出几个算是不错的。记得当时陆总指挥说过，如果训练出了五个可用的人就让她带队加入西南行动队。阮芩心想也是时候了…… 恰逢陆总指挥过来看训练的情况，阮芩将他叫到一边，简单将每个人的训练情况汇报了一遍。 陆总指挥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的确不算很理想，可毕竟训练时间尚短，这也算难得了。唉，我时常在想，我这辈子还能不能训练出像你们这批一样优秀的队员了……” “当然能，只要有时间，别忘了我们可是训练了七八年的……” 陆总指挥苦笑着说：“恐怕没有这个时间了，训练新队员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老队员的伤亡速度，这样人手怎么够用？不过好在这批里有几个进步比较快的，勉强可用。这样吧……你带着他们去重庆，一边做任务一边训练，也算是在实战中练习了。” “好。”阮芩自然是要完全服从安排的。 ～★～☆～★～☆～★～☆～★～☆～★～☆～★～☆～★～☆～★～☆～★～☆～ “你去西南行动队作为指挥开展工作，别得意，还不是真正给你指挥的职务，这是让你戴罪立功。如果表现得够好，不仅上次犯的错可以不计较了，还能给你提拔，表现得不好……”陆总指挥顿了顿，随即严肃地说道，“重庆不比上海，重庆政府的反共势力比日本人还要难对付，如果表现得不好，不等我惩罚你，你就已经没命了。” 阮芩暗想，难怪西南行动队指挥的位置总是空缺，看来真是个危险之地。 “要带什么人去随便你挑。” “我要挑的人刚才汇报里不是已经说了吗？”阮芩问道。 陆总指挥奇怪地问：“就只是他们？” “是啊，不然还有谁？” “我还以为你会带着宋梓钰一起去。” 阮芩摇头道：“干嘛要带她去？她又帮不上什么忙。况且她已经安全离开了上海，就不要再去涉险了，那些抄抄写写的工作比较适合她，她的文字功底是很不错的。” “你放心，你离开之后我会替你照顾好宋梓钰的。”说完，陆总指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看来你很关心这个小妹妹。” “是我害她无家可归的，怎么能不管她？” “就只是这个原因？” “另外就是我跟这个小丫头还挺投缘的，已经把她当做亲妹妹一样了。” ～★～☆～★～☆～★～☆～★～☆～★～☆～★～☆～★～☆～★～☆～★～☆～ “我还以为……她可以取代林菲菲的位置呢……”陆总指挥声音不大，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组织上知道她的过去，这一点秦指挥已经说过，只是阮芩却没有想到陆总指挥了解得这么清楚，是谁告诉他的？谢指挥？不可能……那么就是猜出来的了？阮芩确定自己没有多想，陆总指挥的话是另有所指的，并不是表面听来那么简单。既然陆总指挥声音很小说的那句话，阮芩也就当做没有听见。 “我什么时候出发？” “尽快，最好明天一早。” “那其他队员呢？”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别的教官训练他们。一会儿让那几个人到我屋里去，我要跟他们谈谈。”陆总指挥说完便离开了训练场。 阮芩则继续她今天的训练，也是最后一天的训练。 傍晚的时候，宋梓钰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照例来训练场等阮芩。不过阮芩并没有马上告诉她要调离的事，还是像往常一样任由她坐在一边观看。 这天阮芩训练得格外严厉，尤其是对那几个要带去重庆的队员。虽然陆总指挥说让他们去了重庆之后一边做任务一边训练，可在重庆上哪儿找可以安心训练的地方呢？尤其是枪法，一放枪不就暴露了？ ～★～☆～★～☆～★～☆～★～☆～★～☆～★～☆～★～☆～★～☆～★～☆～ 回窑洞的路上，阮芩才对宋梓钰说：“我要调离延安了。” “啊！这么快？”宋梓钰惊问，“虽然我知道陆叔叔不会浪费人才一直让你憋在这个小山沟里的。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啊？我好收拾行李……不过好像也没多少东西可收拾的。” “梓钰……”阮芩打断了宋梓钰的话，“是我一个人去。” “为什么？你不带着我吗？你忘了当时邱大哥带我来的时候省掉了多少麻烦啊！还是说陆叔叔不让你带我去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34 ？我找他说去！”说完宋梓钰便要掉头去指挥部。 阮芩拉住了她的胳膊：“去做任务不是闹着玩的，况且我身上的伤你也是看到了的，你希望也变成这样吗？” “虽然不希望，可是跟你去我不怕，就算是我们一样了也是好事。” “可是我不希望。”阮芩严肃地说。 宋梓钰的眼睛里顿时含满了泪水，随即又笑了：“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这么任性了，你是为我好，我却让你为难。” 阮芩柔声道：“你只要继续做好你现在的工作就可以了，完成了任务我还是会回延安的。”当然会回来，如果没有牺牲在重庆的话…… “好，我会等你回来的。” ～★～☆～★～☆～★～☆～★～☆～★～☆～★～☆～★～☆～★～☆～★～☆～ 回到窑洞，宋梓钰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就只是默默地帮阮芩收拾行李。联络电台或是手枪之类的东西，去重庆的路上是不可以带的，被查出来就完了。枪支弹药只能通过西南行动队直接从重庆弄到，而电台则需要自己找零件组装了。 所谓行李，不过是一两件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些干粮，阮芩等人多数走小道，很容易找不到东西吃。 为了养足精神，阮芩早早睡下了，宋梓钰则坐在一边，映着煤油灯微弱的光补好阮芩衣服上每一个小洞。 早晨，阮芩是被屋外的喧哗声吵醒的。 “怎么回事？”阮芩问宋梓钰。 宋梓钰趴在窗上看了一会儿，道：“哦，是欢迎战地文工团的，应该是来慰问延安官兵的吧？” “是吗？”阮芩坐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当年我们的训练很苦，最盼望的就是文艺兵偶尔来的时候能给我们放一晚上的假去看节目，跟过年似的。嗯……比过年还要高兴，经常过年我们还得照常训练呢。” “那你今年要错过了……”宋梓钰说道，视线仍然没有移开。 阮芩耸了耸肩，道：“无所谓，我已经不是孩子了，也没那么喜欢看节目了。不过你倒是可以去看看，你肯定从来没有看过文艺兵的节目，跟梨园或是百乐门的节目可大不相同呢。” “百乐门的节目我也没看过……小时候倒是看过几出戏。”宋梓钰答得有点心不在焉。 阮芩穿好衣服又整理了一下才下了床，她穿的是老百姓的补丁衣服，以便在路上掩人耳目。门外的喧嚣声渐远，想必是已经过去一段距离了。 “我要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嗯。”宋梓钰点头答应。 阮芩背上包袱朝山下走去，跟那几个新队员会合。 宋梓钰目送着阮芩离开，又不时地回头看看欢迎队伍簇拥之中的文艺兵——林菲菲。 31 31、第 31 章 ... 林菲菲好奇地四处张望，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西部，冷风嗖嗖地往脖子里灌，让她不由得捏了捏领口。这里跟林菲菲的家乡或是上海都太不相同了，到处都是冬季的萧索，很难看到绿色，但却别有一番情调。 林菲菲周围是一张张淳朴的脸，发自内心地冲林菲菲笑着，他们的这种喜爱跟林菲菲从前在百乐门遇到的人是不同的，那是一种没有任何欲望的喜欢、单纯的喜欢。 魏澜在林菲菲耳边悄悄说道：“我想他们还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大美女吧。” 林菲菲被魏澜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哪有……文工团有这么多人，又不是只欢迎我一个的……” “呵呵，用不了多久，你一定会成为战士们心中的女神，要是不信我们等一段时间看喽？”魏澜有意跟林菲菲打趣，随即说道，“我得回一趟指挥部汇报一下上海的情况，晚上再来找你。”说着魏澜拉着邹士升从人群之中挤了出去。 林菲菲踮起脚尖看着他们走开，其实很想跟过去问问阮芩的情况，但是又知道自己的身份跟他们不同，不方便一起去指挥部，只好留下，跟着人群一起往前走。 林菲菲不由得感叹自己的命运，难道注定要在众人的瞩目中生活吗？这倒也是件好事，起码增大了让阮梦延看到自己的几率。 ～★～☆～★～☆～★～☆～★～☆～★～☆～★～☆～★～☆～★～☆～★～☆～ 在众人的簇拥下，文工团众人一起来到了一小片空地。那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待，当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看见林菲菲等人，热情地上来握手。 那人声音洪亮地说道：“首先，我代表全延安的战士欢迎各位的到来。各位辗转各个战区，不畏艰难困苦为战士们表演，一路上辛苦了！” 周围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大家都是一副情绪高涨的样子。可是由于口音的缘故，这个男人的话林菲菲并不能完全听懂。 只听旁边两个文工团的小战士低声却又难掩兴奋地说：“这就是毛主席啊！终于见到毛主席了！” 林菲菲这才知道眼前的男人着实不简单，她之前在上海就曾听到过他的名字，况且加入文工团之后大家更是经常提起，仿佛把见到毛主席当成了无上的荣耀。 林菲菲也随之用力鼓掌。 之后毛主席又说了一些感谢文工团的话，然后叫人务必安排好他们的饮食起居。 晚上就有一场演出，林菲菲等人没有休息就直接去排练了。 林菲菲是合唱团里普通的一员，不过因为长得漂亮，被安排在了第一排中间的位置。虽说林菲菲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可若是让她独自支撑一个节目，还是会觉得不自在。况且能表演什么呢？难道唱百乐门常听的歌曲吗？还记得魏澜带她去见文工团团长的时候，林菲菲曾经唱过两首歌。团长说部队里不想听到靡靡之音，所以还是参加合唱团比较好…… ～★～☆～★～☆～★～☆～★～☆～★～☆～★～☆～★～☆～★～☆～★～☆～ “你们没事？！”陆总指挥看见魏澜和邹士升的时候，几乎激动得叫了出来。 邹士升道：“没事。” “为什么一直联络不上你们？” “唉，说来话长啊。”邹士升把日本人搜出联络电台的经过，以及特别行动队的众人怎么在日本人的全面封锁下隐藏着、逃出上海，又是怎么跟着文工团回到延安的经过讲述了一遍。说是跟着文工团走，其实也是在变相保护他们，毕竟文工团是要经常穿越战区的，而文工团的人又多半没拿过枪，非常危险。 听完了邹士升的描述，陆总指挥总算松了口气，好在虽然失去联系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上海的主力队员还都安然无恙。 “秦指挥呢？” “还在上海，他说要在上海继续开展工作，所以让我们两个回来。另外就是，秦指挥说人手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35 不够，希望再派几个人去。” 陆总指挥用力吸了口烟，道：“我也想啊，可是现在的确找不到合适的人了。让他再等等吧，我这边会加紧训练新人的。” 魏澜终于忍不住问道：“陆总指挥，怎么没见阮芩？您是怎么罚她的？” “你们来的时候没看见她吗？那真是太不巧了，就算她离开也应该就是刚走。怎么，你怕我罚重了？” ～★～☆～★～☆～★～☆～★～☆～★～☆～★～☆～★～☆～★～☆～★～☆～ 魏澜沉吟半晌，道：“陆总指挥当然不是那么狠心的人，我是怕您受了秦指挥误导……” “看来你们都对秦指挥有所不满啊，其实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我们不是否认他的能力。” “毕竟这个工作是暂时的，你们随时都可能调离他的手下，就忍忍吧。我只是把阮芩调任重庆，让她戴罪立功。” “那就好。”魏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对了呃，林菲菲呢？阮芩来我这里打听了好几次。”陆总指挥问道。 魏澜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早就跟她说把林菲菲交给我就行了，一定保证她没事，怎么阮芩这是不信任我吗？” “呵呵，那你下次见到她的时候再好好讨伐她吧，我只是个传话的。” “林菲菲加入了文工团。” 陆总指挥惊问：“她居然过得惯这样的苦日子？” “您认识她？” “不认识，但早有耳闻，一直都想一睹芳容，看看是不是像传闻说得那么美。” 魏澜笑道：“那您的机会可来了，今晚的演出就有她呢。不过说实话，她在团里还真没有一点过不惯的样子，非常能吃苦。” 31、第 31 章 ... 陆总指挥一拍桌子，道：“行，今天破个例，给新队员放假，大家一起看节目去。” 邹士升忍不住笑了：“当年我们训练的时候就是这样，所以特别盼着他们来。” ～★～☆～★～☆～★～☆～★～☆～★～☆～★～☆～★～☆～★～☆～★～☆～ 晚饭后，战士们纷纷搬着小板凳坐在了本就不宽敞的广场上，挤得到处都是人，一些附近的百姓也跑来凑热闹。 陆总指挥逼着邹士升给他提前占了一个很靠前的位置，当然，也不能比首长们靠前。 林菲菲等人在台上排好了队形准备唱歌。 台下议论纷纷，几乎都在说这个新来的大美女。她站在队伍里是如此地格格不入，相同的衣着，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一眼就能被人看到。 “中间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毛主席侧过身问文工团的团长道。 “她叫林菲菲。” “哦……挺精明能干的样子。” “还算是有才吧，不过刚到团里不久，还没发掘她的才干。”团长解释道，手中不觉已经攥满了紧张的汗水。 “我觉得把她调到宣传部门倒是很合适嘛。” “您是说……把她留在延安？” “怎么？舍不得咯？” “不会不会，林菲菲能在发挥她特长的地方工作一定很愿意！今晚演出完了我就跟她说。” 毛主席又对分管宣传的任秘书长道：“你意下如何呢？” “嗯，让她来做宣传，倒是把我们延安士兵的形象提高了一大截啊！好吧，到时候我会按照她的特长给她安排些工作的。” 毛主席没有再说什么，笑着继续看节目。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半小时以内地震了两次，虽然是小震 不过就在想，如果我在大震中挂了，看文的各位会怎么想呢？大概只会骂我坑品不好弃坑潜逃的吧？ 我实在太敬业了，一边震着一边写文…… 32 32、第 32 章 ... 演出刚一结束，团长就迫不及待地把林菲菲叫住了。 “林菲菲同志。” 林菲菲惊异地转头，自从加入了文工团，团长几乎没有跟她说过话。“团长找我有事？”林菲菲问道。 团长一脸的喜悦：“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毛主席说让你调去宣传部门，这几天的节目演完你就不用跟我们走了，留在延安，具体工作由任秘书长安排。” “哦，好。”林菲菲微微点了点头。是留在延安还是跟着文工团继续辗转于各地对林菲菲来说并无区别，从前那么出名都没能引起阮梦延的注意，单单靠着给战士们演出恐怕也没多大希望。林菲菲此时已经失去了一个目标，不管是做什么工作，能生存下去就好。 “怎么……你……你不兴奋？”团长吃惊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听清我说的话了吗？是毛主席亲自指定的。” 林菲菲微笑道：“我听清了，也很高兴能被毛主席所赏识。” “看你脸上怎么没有高兴的样子啊？好了，不管怎么样，这是你的喜事，也是我们文工团的荣耀。到了新的岗位好好表现，不要给我们文工团丢脸。” “我会的。”林菲菲答应着，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调个工作需要表现得那么兴奋。 ～★～☆～★～☆～★～☆～★～☆～★～☆～★～☆～★～☆～★～☆～★～☆～ 团长道：“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事，回去休息吧。” 林菲菲摇头道：“我再等一会儿，您先回去吧。” 就在这时，魏澜朝她跑了过来，拉住林菲菲的手大声问：“怎么一溜烟就不见了？眼看着你走下台，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 团长笑道：“原来你是在等她。对了，小魏同志，我还忘了谢谢你和小邹同志一路上对文工团的保护。” 魏澜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举手之劳。”说着魏澜拉着林菲菲就朝人群外面挤。 林菲菲急切地问道：“怎么样？问出来了吗？阮芩她没事吧？现在在哪里？” 魏澜叹了口气，道：“哎呀！别提了，就差一步呀，你们就见到面儿了。” “也就是说……她刚离开？” “嗯。”魏澜用力点了点头。 林菲菲微微一笑：“没事，知道她安然无恙就够了。” “就只是这样吗？”魏澜的眼中闪过一丝怀疑，“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近的……”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因为阮芩离开的时候那种放不下你的样子。” “是这样啊……我们在一起相处过还算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当然是希望对方安全，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了。”林菲菲说的是实话，除了她还是希望能时常看到阮芩，让阮梦延的影子不会因为岁月而消失于她的脑海…… ～★～☆～★～☆～★～☆～★～☆～★～☆～★～☆～★～☆～★～☆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36 ～★～☆～ 演出持续了三个晚上，很多士兵都是坚持天天来，尽管每场的节目其实是一模一样的。 第四日，在文工团离开的时候，也就是林菲菲第一天在延安工作了。任秘书长很重视主席的指示，亲自带着林菲菲去她办公的地方。 “宣传工作其实是很杂的，我想主席是想让你做一些露面的工作，但露面的工作哪能每天都有呢？”任秘书长笑着说，一点都没有首长的架子，“所以平时还是要给你安排一些活儿的，不是很困难，一学就会。有问题也可以请教办公室资历老的同志，年轻人嘛，多学习一点不是坏事。” 林菲菲点头答应：“我会的，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会努力做好。” 任秘书长嘴里含着烟斗，满意地点头道：“我相信主席看人的眼光。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旁边几个办公室的同事。” 林菲菲跟着任秘书长走向一间办公室，这些办公室其实都是在一排平房里面，隔成大小几乎相同的房间。林菲菲对于延安的一切是充满了好奇的，所以睁大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想要尽快融入这个新的环境。 掀开门帘，任秘书长先迈了进去，林菲菲紧随其后。 ～★～☆～★～☆～★～☆～★～☆～★～☆～★～☆～★～☆～★～☆～★～☆～ “咦？小宋，小柳，就只有你们两个在呀？其他人呢？”任秘书长一进门就奇怪地问。 “哦，今天的工作不多，分给我们两个做，其他人下地干活儿了。”宋梓钰连忙起身，恭敬地回答道，同时眼睛看向了任秘书长身后的林菲菲。 看见宋梓钰的瞬间，林菲菲惊讶地张着嘴半天都没有闭上。 宋梓钰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林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林小姐？你们之前认识？”任秘书长很是不解地问。 宋梓钰答道：“是的，在上海的时候见过几次。” “哦……”任秘书长呵呵地笑了起来，“看来大家很有缘嘛，又能在千里之外的延安相遇，不过既然已经参加了革命就不要小姐小姐地叫了。” 宋梓钰连忙改口：“对对，应该叫林同志？还是菲菲同志？” 尽管林菲菲觉得两个称呼都很别扭，却还是说道：“随你，只是个称呼而已。” 宋梓钰伸出手来，说道：“没想到有一天会跟你成为同事。” 林菲菲握了握宋梓钰的手，道：“我也没想到。”他乡重逢却让林菲菲感到拘谨了，或许是现在的身份不同造成的吧，口中只能说着这样的话，称呼的时候还必须加上同志二字…… 想起那天夜里去找阮芩未果，而跟宋梓钰一起呆了很久的情形，那种尴尬也比此时见面的状态要好很多。想到了那天的事情，林菲菲自然而然也想到了宋梓钰所说的话。既然阮芩又离开了延安，那么宋梓钰想要跟阮芩一起革命、为和平而奋斗的愿望恐怕很难实现了吧？ ～★～☆～★～☆～★～☆～★～☆～★～☆～★～☆～★～☆～★～☆～★～☆～ 从宋梓钰工作的办公室出来，任秘书长又带着林菲菲认识了一些同事，这些人虽说跟林菲菲干的是不同的工作，不过因为办公室离得近，认识一下总是好的。之后林菲菲才来到属于她的那张办公桌前。 办公桌外形很简朴，只是长条木板的简单组合，用的既不是林菲菲从前用过的上等材质，也没有精致的雕花，甚至桌面都不够光滑，有的就只是它最基本的功能。 办公桌上有一摞印着密密麻麻文字的纸，放在正中间，显然是为林菲菲而准备的。 任秘书长介绍道：“你的工作主要是宣传，可能宣传这个词还是太过笼统。举两个简单例子吧，比如有记者来参观延安，你可以给他们作介绍；或者有捷报的时候，你也可以撰写我们内部新闻稿。” “哦……只怕我的文字功底不够好。” “没事，谁都不是第一天就可以做好的，只要努力学习，一定不会有问题。这些是给你准备的关于延安革命根据地的一些详细资料，你把里面的内容记熟了。过两天就有几个大报刊的记者会来，跟他们介绍的时候可得张口就来啊。” “您放心，我一定会记牢的。”林菲菲心想反正呆在这延安也没有别的事情做，自然是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在工作当中。 介绍完毕，任秘书长便离开了。林菲菲翻开资料的第一页，从延安革命根据地建立的背景看起…… 33 33、第 33 章 ...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花开时，延安脱去了白色的外衣，渐露嫩绿的肌肤。田野中又出现了战士们的身影，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责任田上干得很卖力。 林菲菲工作还算顺利，大概是因为长得漂亮，即便是工作上有些失误也被人们忽视了。林菲菲俨然成为了延安的名人，甚至一些联谊舞会之类的活动也会找她去主持，虽然她从头到尾都不会跳一支舞。还记得从前在百乐门的时候，几乎天天都要跳舞到深夜，现在却突然不想跳了。一方面是不想因此而勾起那段并不愉快的回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林菲菲在延安没有好朋友，能跟谁跳呢？ 当时来延安的时候，魏澜和邹士升没呆几天就又离开了，于是宋梓钰就成为了她在延安唯一认识的人。 可惜宋梓钰一向对林菲菲敬而远之，即便是办公室离得很近也没说过多少话，最多是在碰面的时候打个招呼罢了。 延安就像一片净土，虽然还是会不时地受到敌军袭击，可是这里的苦日子却并不让人觉得难受，林菲菲反倒是很享受呆在这里的时光。 除了晚上有活动需要露面的情况，林菲菲的生活很规律，每天上下班，回来之后便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看看书，写写心得体会。 看书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写心得体会却是不得已。因为任秘书长很积极地推荐林菲菲入党，这是很多战士求之不得的事，林菲菲当然只能表现得积极点，也是为了不驳任秘书长的面子。 当然林菲菲也会时常听到这样的议论：到底是毛主席钦点的人，受到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 宋梓钰来延安的时间要比林菲菲长得多，也许是性格的原因，相比起林菲菲这个冷美人，大家还是更喜欢跟宋梓钰相处。 虽说阮芩已经离开训练基地很长一段时间，宋梓钰还是会时常去找陆总指挥打听阮芩什么时候能回来，现在在重庆是否安好。只不过路总司令往往只是告诉她阮芩至今安全，却说不出回来的具体时间。 这一天，宋梓钰再次来到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37 指挥部，陆总指挥正在收一份电报。害怕打扰到他，宋梓钰在一边静静地站着，直到陆总指挥摘下了耳机。 “又来问阮芩的情况？”陆总指挥看见老实站在一边的宋梓钰，于是笑着问道。 宋梓钰点了点头，表情极为紧张。她很清楚阮芩的工作性质，随时都可能会丢掉性命，所以每次打听她的情况都要冒着收到噩耗的危险。虽然此时陆总指挥脸上的表情是笑着的，但只要阮芩安全的消息没有从他的口中说出，宋梓钰就还是会紧张。 陆总指挥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次我终于可以同时回答你的两个问题了，阮芩很安全，并且顺利完成了任务，马上就可以启程回延安了。我想最多一个月吧，你就可以见到她了。” “真的？”宋梓钰惊问。 陆总指挥微笑着点头。 ～★～☆～★～☆～★～☆～★～☆～★～☆～★～☆～★～☆～★～☆～★～☆～ 听到这个消息，宋梓钰先是一喜，然后又是一忧。喜的是终于等回了阮芩，忧的是阮芩回到了延安一定会遇到林菲菲的……她们再次相遇之后会怎么样呢？虽然阮芩从前只是在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封信，没有当面跟林菲菲说，可又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恐怕情况会有所改变了吧？对，阮芩会亲口告诉林菲菲她的真实身份的，一定会的，这只是迟早的问题。告诉了之后呢？阮芩会搬去跟林菲菲同住的吧？那么…… 宋梓钰不愿意想下去，可是结果却显而易见，当阮芩和林菲菲坦白的时候，她宋梓钰在阮芩眼里便什么都不是了。所以一定要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既然阮芩迟早都是要告诉林菲菲的，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呢？不是以给她看信的方式，而是换个角度。 在思考过程中，宋梓钰已经大概想好要怎么对林菲菲说了。其实对于林菲菲这个人，宋梓钰并不讨厌，只是因为当初她总跟自己的父亲腻在一块让宋梓钰有些看不惯。不得不承认林菲菲是个美丽并且吸引人的女人，只要她想吸引对方，所以宋佩声会被林菲菲吸引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不过但凡是女儿都会有这种心理的，不希望另一个女人取代自己母亲曾经的位置…… ～★～☆～★～☆～★～☆～★～☆～★～☆～★～☆～★～☆～★～☆～★～☆～ “你在想什么？”陆总指挥看着思索中的宋梓钰问。 “哦，我在想要怎么欢迎阮姐姐回来。”宋梓钰回过神来。 “呵呵，顺便想想要怎么欢送我吧。” “陆叔叔，您要走？” 陆总指挥点了点头，道：“没错，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有些工作需要我亲自去做。” “也像阮姐姐这样走几个月吗？” 陆总指挥想了想，说：“这个不好说，可能长也可能短。” “您什么时候走？” “阮芩一回来我就走。” “好，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一定给你们办一个难忘的欢迎欢送仪式。” 陆总指挥笑道：“我出去的事是保密的，去哪里、做什么、什么时间来回都保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不要搞得人尽皆知。” “我知道了，虽然没有参与过你们的行动，可也能猜出来一些的。您放心，别看我年轻，我心里有数的。”说完，宋梓钰又说道，“中午休息时间差不多结束了，我得回去继续工作了。” “嗯，别耽误了工作，快去。” ～★～☆～★～☆～★～☆～★～☆～★～☆～★～☆～★～☆～★～☆～★～☆～ 宋梓钰跑回办公室附近，并没有马上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走进了林菲菲那一间。 办公室里有三个人在办公，林菲菲坐在桌前不知写些什么。 宋梓钰轻咳了一声。 林菲菲闻声抬头，看见宋梓钰走了过来，有些诧异，不知道她有什么事情。 宋梓钰对林菲菲微笑了一下，说道：“说起来我们共事这么久了，还没有邀请你去我那里吃一顿饭呢。” 林菲菲一边整理自己眼前的文件，一边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关系？我觉得去食堂打饭挺方便的。况且你好像也是打饭吃吧？” “嗯……偶尔也会自己做的，我住的窑洞带一个小院，里面有炉子。毕竟离开上海那么久了，没有想念家乡的美食吗？” 林菲菲摇头道：“我不是上海人，虽然家乡的菜肴跟上海有些相似。不过我在家乡的时候家境不算富裕，吃饭也就是为了填饱肚子，哪里顾得上品尝什么味道？所以现在也不会特别怀念。” 宋梓钰“嗯”了一会儿，还是坚持说道：“你就给我个面子吧，毕竟在延安，你是我认识最久的人了。” “那好吧。”林菲菲答应道，“什么时候？” 宋梓钰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于是说道：“就今晚吧，下了班就过来。” 林菲菲微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宋梓钰突然示好的原因，却也想不出宋梓钰有什么理由给她设个鸿门宴。既然宋梓钰执意邀请，就不妨去看看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34 34、第 34 章 ... “这是我托人好不容易买到的酒。”宋梓钰说着给林菲菲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林菲菲把酒杯拿在手里，端详了一阵，用带有一点自嘲的语气说道：“想来还真是有段日子没喝酒了。” 宋梓钰道：“不瞒你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喝酒。” “哦？长这么大都没喝过？” 宋梓钰点了点头：“我父亲不让，或者说那个跟我断绝了关系的人不让……” 林菲菲不知如何接她这句话，只好一口口抿着酒，不一会儿一杯酒便下肚了。 “好酒量。”宋梓钰说着又给林菲菲满上酒。 “你怎么不喝？” “我当然也要喝的，只不过第一次喝酒不知道酒量，还是慢慢尝试比较好。” “随你。”林菲菲说着又喝了一口。的确，这些酒哪怕是林菲菲一个人喝了也不会怎么样的，她从前的某段日子几乎称得上嗜酒了。但是延安这个地方是特殊的，而林菲菲又不再是从前的身份，所以一直没再喝过酒。不喝却也不馋酒，大概是因为现在“充实”的生活让她不再需要靠酒的力量入眠了吧…… “你对阮姐姐印象怎么样？”宋梓钰终于开始了正题。 林菲菲想了一下，说：“我很佩服的一个人，能力强并且勇敢，不然我也不会帮她做那些事。” ～★～☆～★～☆～★～☆～★～☆～★～☆～★～☆～★～☆～★～☆～★～☆～ “就这样吗？你当初是怎么雇她当佣人的？”宋梓钰又问。 “说来应该感谢你父亲，本来阮芩不答应的，你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38 父亲一出马她就同意了。” “我不是问过程，而是问原因。为什么你非得要阮芩去你家不可呢？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林菲菲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告诉宋梓钰是因为阮芩有些像阮梦延吗？如果这么说了，又怎么解释阮梦延这个人跟她的渊源？“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 “那让我来猜好不好？” 林菲菲笑了一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宋梓钰却执意说了下去：“是因为她长得像你的故人吧？” “你怎么知道？”林菲菲惊问。本来只当是对着一个小妹妹，听她随便说点什么打发时间的，没想到她一下子就说到了真相上去。 “你的故人也姓阮？” 这句话让林菲菲的手抖了一下，杯子掉在了桌上，不过没有倒，只是洒出几滴酒。连续答对两条让林菲菲觉得宋梓钰似乎并不是在猜测了，可她还是装作镇定的样子笑着问宋梓钰：“你要是把她的名字都猜对了，那就是真的神人了。” “阮——梦——延。”宋梓钰缓慢而又清晰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 林菲菲猛地站起，再也难掩激动的心情：“说！是谁告诉你的？！” “快坐下，听我慢慢说。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头才这么说的……”宋梓钰仍然不紧不慢地说。 林菲菲无奈，只好坐下。 宋梓钰继续说道：“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当然是阮梦延亲口告诉我的。” “你认识她？她在哪？” “你们早就见过面了，而且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其实阮芩姐姐就是阮梦延啊。你也怀疑过这一点对不对？不然也不会执意要她去你家里帮佣？或者说……你其实是想找一个跟阮梦延想象的人朝夕相对，以便勾起从前的回忆？”宋梓钰一连串问了好几个并不需要林菲菲真正去回答的问题。 林菲菲的心一沉，不得不承认宋梓钰的猜测是正确的。的确她怀疑过阮芩的身份，但是当她问阮芩是否认识阮梦延的时候，阮芩是矢口否认了的，不带任何犹豫的否认。甚至到后来，她受伤后被阮芩带出宋家，在逃跑的路上，她曾经那么诚恳地说人生最后的愿望便是再见阮梦延一次。如果阮芩真的是阮梦延，哪怕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在这时也该承认了吧？ ～★～☆～★～☆～★～☆～★～☆～★～☆～★～☆～★～☆～★～☆～★～☆～ “那么你今天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如果阮芩真的是阮梦延，她一直没有告诉我真相，你却告诉了我，这不是违背她的意思了吗？”尽管林菲菲努力想要平静，声音却依然有些发抖。 “我知道阮姐姐会怪我，但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真相。”宋梓钰心里充满了罪恶感，她也知道阮芩跟林菲菲两个人不容易，能相逢更是缘分的驱使，不应该拆散这一对有情人，可她就是忍不住要说下去，“其实阮姐姐本来今生不想再出现在你面前了，可是她的身份你也知道，为了接近我父亲，你是最近的一条路，所以她不得不冒着被你认出的危险去执行这次任务。” “然后呢？” “然后任务执行完了她当然应该在你的世界消失，可是没想到你居然跟到延安来了，所以我才不得不说。阮姐姐说她从前被你伤得够深了，不想再回忆起过去的事情，破镜重圆只是人们美好的愿望，镜子即便是又粘起来了也还是有裂痕的……” “我伤害她？我什么时候伤害她了？” 宋梓钰的心里一阵紧张，其实当年的事情阮芩在信里并没有写得很清楚，只是说之后的几年里一直在伤心，于是揣测是林菲菲伤害了她，可为什么林菲菲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 “这个……”宋梓钰犹豫着说道，“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总之时间过了这么久，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我相信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人，毕竟你们都是女人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林菲菲不禁皱起了眉头，“我们是不是合适不是外人说的算的。” “外人？你觉得阮姐姐会一直跟一个外人同住吗？”宋梓钰顿了一下，似乎是想为下一句话积攒更多的底气，“阮姐姐说了，她跟我生活在一起很平静很快乐，她也不希望生活中再起更多波澜了，她的工作已经有太多惊险，生活上只求安定。” “所以你今天找我来的意思是让我远离她？” 宋梓钰点了一下头，道：“我不否认我的用意。” “她不在延安，就算我想靠近不是也没办法吗……是她快要回来了吧？”林菲菲反应了过来。 “林小姐真是聪明，这一点上倒是跟阮姐姐有几分相像呢，难怪当初会彼此欣赏。” 一直以来的希望，或者说是支撑林菲菲活下去的动力仿佛瞬间消失了。她不想相信宋梓钰所说的一切，可是回想之前阮芩的种种反应却又让她不得不信。 林菲菲整个人好像被掏空了一样，她淡淡地问了句：“你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吧？” “嗯。” “那我走了。”说完林菲菲起身出门。 凉风一吹，并没有让林菲菲清醒过来，反而瞬间醉了。这是林菲菲喝得最少，却是醉得最彻底的一次。林菲菲不住地在心里问自己：梦延，过去的一切你怎么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怎么可以装作不认识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一直以为你是最重情义的人，是我错了还是你变了？ 35 35、第 35 章 ... “林菲菲同志！”任秘书长很严肃地喊道，“你最近是怎么了？你知不知道像这样话说到一半走神了是对客人的不尊敬？！” “对不起。”林菲菲低声说。 任秘书长语调缓和了些，一脸惋惜：“不是让你说句对不起，是让你找出来原因，为什么会工作心不在焉的。以前你的工作是最让人放心的，连主席都称赞过好几次。可是你看看现在，主持活动的时候忘词，新闻稿写得前言不搭后语，就连接待客人也开始走神了……唉！” “对不起……我会改的。” “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找组织上解决嘛，不要一个人扛着。” 林菲菲努力笑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大概是最近没休息好，所以工作的时候不能集中精力，我会调整好的。” “最好是快一点调整，有时候你有什么错误我都尽量不说，但不代表我看不到。” “任秘书长对我的照顾我很清楚，一直以来也很感激。”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39 “不用感激我，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好了，你回去继续工作吧。”任秘书长摆了摆手，示意林菲菲离开。 林菲菲走出任秘书长的办公室，正准备回去，却差点撞上从这里跑过的宋梓钰。这还是那次吃饭之后林菲菲第一次跟宋梓钰面对面相遇，平时都是能避则避。 其实林菲菲也想过离开延安，但是却又想不到还能去哪里，最重要的是，林菲菲心里仍有不甘，她还没有见到阮芩，以阮梦延的身份。 ～★～☆～★～☆～★～☆～★～☆～★～☆～★～☆～★～☆～★～☆～★～☆～ 宋梓钰一口气跑到指挥部，还未进门便已经大声喊了起来：“阮姐姐！阮姐姐！” “呵呵，这小丫头几乎隔两天就要过来打听一次你的情况。”看着气喘吁吁的宋梓钰，陆总指挥笑着对阮芩说道。 阮芩看着跑来的宋梓钰，倒是颇有亲切感，就好像见到了亲人一样。 宋梓钰一下扑进了阮芩的怀里，让阮芩倒退了一步。 “看来小宋这几个月力气见长啊？”陆总指挥笑道，“居然能让我们的阮英雄站不稳了。” “什么英雄啊，你就别折煞我了，我可不敢当。”阮芩说道。说话的同时，宋梓钰仍然没有放手，紧紧抱着阮芩。 “你要是称不上英雄，我还真不知道有多少人敢要这个称号的。” 阮芩转而说道：“你就这么急着走？我才刚回来呢。” “你回来我就可以放心走了，你当了英雄也得给我这么个机会不是？重庆那边还很需要人，也是时候亲自走一趟了。” “既然是这样干吗急着叫我回来呢？” 陆总指挥摇了摇头，道：“总不能一直让你在那里冒险，完成了那个任务已经够了，多呆下去恐怕会越来越危险。我去好啊，还没有人认识我。” ～★～☆～★～☆～★～☆～★～☆～★～☆～★～☆～★～☆～★～☆～★～☆～ 宋梓钰就一直看着陆总指挥跟阮芩讲话，插不上嘴。 陆总指挥忽然道：“诶？你回来看见林菲菲了吗？” “林菲菲她在延安？”阮芩惊问。 陆总指挥解释道：“唉，主要是害怕影响你在重庆的心情，让你安心在那里做完任务再回来，所以一直瞒着你的。其实在你走的那天林菲菲就来延安了，我在想你们有没有在外面遇上呢。” 听见陆总指挥这么说，宋梓钰心中一紧，心想果然是瞒不住的，阮芩一回来就知道了。 阮芩急道：“我没有遇见她啊，她在哪？” “这个小宋比我清楚啊，你问她吧。” 阮芩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宋梓钰。 宋梓钰只好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她跟我是同事了，办公室很近，左边第二间。” “你怎么没有叫她一起来啊？” “陆叔叔说指挥部不许外人随便进来的……”宋梓钰小声说。 “那我去找她。”说着阮芩便往外走。 宋梓钰在后面大喊：“阮姐姐，我给你准备了欢迎仪式，先回窑洞吧？” 可是宋梓钰话还没说完，阮芩已经不见了人影。 陆总指挥拍了拍宋梓钰的肩膀，道：“让她去吧，都这么久没见了，再拦着说不过去。” “可是……”宋梓钰没有说下去，心里隐隐不安。虽说已经在林菲菲那里做了铺垫，可是却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本以为林菲菲会离开延安的，没想到竟然留了下来…… ～★～☆～★～☆～★～☆～★～☆～★～☆～★～☆～★～☆～★～☆～★～☆～ 阮芩没有敲门，直接冲进了林菲菲的办公室，把办公室里的几个人吓了一跳。 “菲菲！”阮芩喊道。 林菲菲愕然。其余几个人小声议论着眼前这个人的不礼貌，他们都不认识阮芩。 “菲菲，你没事？”阮芩打量着眼前行动如常的林菲菲，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虽然穿着宽松的军装，并没有从前那些旗袍的精细做工与设计，仍然难掩林菲菲天生的美丽。 “我没事。”林菲菲压制着激动的心情，平淡地回答道。 “走，我们到外面说。”阮芩拉着林菲菲走了出来。 林菲菲挣脱开阮芩的手，冷冷地说：“有什么事快点说吧，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阮芩有太多话想说了，自从上次上海分别以来林菲菲所发生的事她想问、自己对她的思念想要表达，更重要的是阮芩恨不得马上告诉林菲菲她就是阮梦延。只是直接说出来会太突兀，阮芩想要做些铺垫再说，可她没想到林菲菲见到她竟然是这样的态度，肚子里千万的话一时间竟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就只是怔怔地看着林菲菲。 “我……” 林菲菲心里像是被无数的小针在扎一般，可表情依旧冷淡：“说啊？” “给我点时间好吗？我们到那边走走。”阮芩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山头。 林菲菲很想赌气说不好，可她还是想知道阮芩打算说些什么，不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消息。 ～★～☆～★～☆～★～☆～★～☆～★～☆～★～☆～★～☆～★～☆～★～☆～ 林菲菲缓缓点了点头，两个人便朝山头走去。 两人一直默不作声，林菲菲心里忐忑，猜测着阮芩要说的话；而阮芩则是在考虑要怎么对林菲菲说明真相。 山上长满了及腰的野草，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倒是说话的好地方。 终于到了山顶，阮芩犹豫着开口了：“菲菲，有些话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其实我是……我是……” “你就是阮梦延。”林菲菲帮阮芩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你看到那封信了？”阮芩问道，她觉得很奇怪，按理说那次带着林菲菲逃到城郊以后，林菲菲应该是没有机会再回家才是。 林菲菲一愣：“什么信？” “就是我放在柜子里那封信啊……你没看到也不奇怪，我放在很不显眼的地方。” 林菲菲的眼眶忽然湿润了，喃喃地说：“我看到了，看到了……”她似乎瞬间想明白了，都是因为那封信，宋梓钰也是看了那封信才知道的吧？当时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打开看看呢？怎么就那么傻？！放在自己家里的信还能是给谁的？！ 林菲菲不住地在心里自责。 好半天林菲菲才继续说了下去：“我看到了，不过只看了信封。” “信封？” “我以为是你的密信，我不方便看，所以那天就给你带了去。可惜等你半天你都没回来，我就交给了宋梓钰……” 36 36、第 36 章 ... 听林菲菲一说，阮芩似乎猜出了什么，又不敢确定。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40 “菲菲……”阮芩有些哽咽了。当日林菲菲多么渴望再次见到她，可如今知道了她的身份，却怎么更加疏远了？难道是又有了什么误会？阮芩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起，就只是紧紧抱住了林菲菲。 不料林菲菲却挣脱开了，怒道：“我们相遇到那次分开，几乎天天都会见面，你有无数次的机会告诉我，可是你没有。如果我始终没有看到那封信呢？如果我没有来延安、没有遇到宋梓钰呢？是不是一辈子都不知道原来我跟梦延相遇过？最可笑的是我天天盼着再次见到她，可她却对我隐瞒身份？！”林菲菲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大笑了起来。其实猜出是宋梓钰耍了手腕，林菲菲已经不那么生气了，可却没办法马上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跟阮芩相认。 “菲菲你听我说……”阮芩再次抱住林菲菲，她不想再让林菲菲挣脱了。 林菲菲严肃地说道：“好，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我，不然我不会再听你一句解释！” “问吧。”阮芩觉得也是时候坦诚相对了，如今林菲菲对她有那么大的误会，谁又能保证当年的阮梦延不是误会了林菲菲呢？ ～★～☆～★～☆～★～☆～★～☆～★～☆～★～☆～★～☆～★～☆～★～☆～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下落的？”林菲菲说完又补充道，“我是说当年离开家乡以后。” 阮芩粗略一算，离开家已经十一年了：“大概四年前，我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的时候就看见了印有你照片的烟盒。当时看见不太确定，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真的就是你，长得像、名字又一样却不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太小了。”阮芩如实回答了林菲菲的问题。 林菲菲仰起头，让快要流出的泪水又退了回去，她轻声重复着：“四年……都四年了……你却在一年多以前才找到我，还是为了你所谓的任务……” “菲菲你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一切不都很清楚了吗？”林菲菲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同时有些神经质地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开阮芩的怀抱。 可这次阮芩死死抱住她，手丝毫没有放松。 林菲菲想起这些年为了等待阮芩而做交际花的生活，委屈一股脑涌上来，让她哭得越发厉害了，仿佛这些年的隐忍都要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阮芩试图要解释，可是她的声音在林菲菲的哭声之中顿时湮没。无奈，阮芩就只好抱着林菲菲，把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肩上，任由她哭。 林菲菲哭了好一阵，终于声音减弱，也不再试图挣扎，整个身体似乎都哭得无力了，软在阮芩的怀里。 ★～☆～★～☆～★～☆～★～☆～★～☆～ 阮芩再次开口：“菲菲，其实那时候我不去找你是因为我心里有些恨你……你听我说完……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过着富人的生活，在无数有钱、有地位、有名望的男人的簇拥之中……是我傻，直到那天夜里你受伤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大概是误会你了。” “这是误会二字就完了的吗？” “没完，随便你怎么罚我，我都甘愿。只是……我真的很想解开我们两个人的心结。之前的种种误会都在今天解释开不好吗？” 看见阮芩苦苦哀求的样子，林菲菲的心软了下来：“好，就这一次，你问我什么我回答什么，错过今天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阮芩心中欣喜万分，脸上却不敢有任何表露，她怕林菲菲见她笑了便反悔不说了：“还记得我们当年的约定吗？” 林菲菲用力点头：“当然记得，我们说好在盘龙亭相见，然后一起离开的。” “可那天你没有出现，之后的一个月我天天守在那里，你都没有出现。” “你……等了我一个月？”林菲菲愕然问道。 “对，直到我们村被鬼子扫荡一空，多数村民被杀害，少数逃走，我被几个准备去参军的人所救，这才离开了。” “我知道，我后来回去过，那时已经几乎是死村了。”顿了一下，林菲菲又补充道，“我是去找你的。” ～★～☆～★～☆～★～☆～★～☆～★～☆～★～☆～★～☆～★～☆～★～☆～ 阮芩无比懊恼：“如果我不跟他们走，还是坚持在那里等你，我们就不会分开这么多年……” 林菲菲凄然一笑：“谁又说得准呢？又或许你坚持等我，还没等到我的时候已经饿死了。” “这倒是……”阮芩转而问道，“你到底是为什么不能赴约的？又为什么过了一段时间才回来？” “你就没去打听过我的下落？”林菲菲用嗔怪的语气问道，不过显然已经不是真正生气了。 “我当然打听了。”阮芩急道，“你姑姑说你嫁人了，我不信，可是她坚持这么说，不给我其它答案。你那么小怎么会嫁人呢？” 林菲菲看着远处，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过了一会儿，她幽幽地说道：“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啊！你真的嫁过人？！” 林菲菲见阮芩着急的样子，忽然想逗逗她，于是点头道：“没错，我跟人拜过堂。” 阮芩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林菲菲这才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姑姑那个人，她怎么会愿意多养我几年呢？当然是早早嫁了了事。她通过媒人给我找了个婆家，那男人脚有些陂，但是家境殷实，给了姑姑不少彩礼钱。” ☆～★～☆～★～☆～★～☆～★～☆～ “后来呢？”阮芩忍不住问。 “后来姑姑就硬逼着我嫁过去了。” “真的拜了堂？”阮芩始终不敢相信。 林菲菲点头：“我说了今天不骗你的。的确拜堂了，只不过我在洞房里的时候，那男人在外面敬酒，我趁大家不注意就逃走了。” “原来是这样……”阮芩恍然大悟，“逃走之后你回了光福镇？” “那时候太小，本来没那么远的路，我却走了近三个月……”沉默了一会儿，林菲菲问道，“你想问我为什么后来当了交际花，却又问不出口吧？” 阮芩心里不得不承认林菲菲的猜测，果然还是林菲菲最了解她。阮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微微点头。 林菲菲用手指用力戳了一下阮芩的额头：“怎么在这事上就变傻了呢？我不做交际花，你又怎么在烟盒上看到我？怎么会找到我？难不成指望我去找你？你改名换姓，又总是躲在暗处，我有这个本事找你吗？” “明明没有换姓。”阮芩小声狡辩，随即又叹了口气，道，“幸亏你没看那封信，我……唉，不说了，我真的是太傻了。” “你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你越说我越好奇了，不行，我得去找宋梓钰要来看看。”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41 “我一定会提前把信毁了的，我就不信你能抢到我前面。”阮芩对自己的身手颇为自信，想到宋梓钰，阮芩忽然又严肃地问道，“宋梓钰那丫头到底怎么跟你说的？她为什么没有把信交给我？又为什么会告诉你？而且……好像还让你对我产生了更大的误会？” 林菲菲眼睛瞥向一边，撅着嘴说道：“她呀……不就是想取代我的位置吗？” “什么？”阮芩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林菲菲摆了摆手，道：“我不说了，你自己去问她。” 37 37、第 37 章 ... 林菲菲脸上的泪痕依然可见，看得阮芩心里很是不忍。 两人找了一块还算平整的地方坐下。 林菲菲说道：“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好，问吧，我保证没有任何隐瞒。”阮芩点头答应道。 “你说你本来打算告诉我的，是准备在什么时候告诉？” “就是你受伤在车上的时候。” 林菲菲微微挑眉：“因为我说最后的愿望是见到阮梦延？” 阮芩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又没说？” “我怕会刺激到你，情绪激动的时候失血更快。”阮芩老实地回答道，“所以打算等你好了再说，可没想到一分开就是这么长时间。” 林菲菲长叹了一口气，道：“原来同一件事从不同的角度看来会有那么大的差别，你怕我失血加速；而我却认为在我垂死的时候你都不承认是冷漠到一定程度的表现。看来我们之间的误会的确积得太深了……” “还好能有今天的机会说开。” “差点就没有机会了，宋梓钰跟我说的时候我真想一走了之，再也不见你了。” 再次提起宋梓钰让阮芩忍不住了：“我们走吧，你在办公室等我回来。” “你要去哪里？” “我要问问宋梓钰，我哪里得罪她了，让她这样三番四次地害我。如果说是因为我杀了她父亲，她完全可以趁我睡着的时候杀了我！”说完阮芩便朝山下跑去，林菲菲在后面喊都喊不住。 ～★～☆～★～☆～★～☆～★～☆～★～☆～★～☆～★～☆～★～☆～★～☆～ 阮芩一脚踹开窑洞的门。 “阮姐姐，你回来了？”宋梓钰小心翼翼地问道。看阮芩的表情她便知道接下来不会有好事，于是用乞求的眼神看着陆总指挥，希望他能帮忙。 阮芩没想到陆总指挥也在，有些话倒是不方便现在说了。 陆总指挥连忙走过来，笑道：“阮芩缺柴火也不需要拆门板啊？” 阮芩只想尽快打发走陆总指挥，于是定了定神，道：“没有，就是懒得动手开门而已。” “这是小宋为你准备的欢迎宴以及为我准备的欢送宴。” 阮芩瞥了一眼桌上，只见上面放着好些在延安很难找到的东西，摆了六小碟，倒是费了些心思的。可阮芩并没有就此作出评论，而是问他：“您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就走，我是来给你交代些事情的。刚才你一声不吭就跑了，我想你会回窑洞的。”陆总指挥看了一眼宋梓钰，道，“阮芩，跟我出来一下。” 宋梓钰知道陆总指挥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她的面儿说，只好眼巴巴看着两人走入院中，心里揣测着等陆总指挥走了她会受到阮芩怎样的质问。 “阮芩啊，我走之后你暂时处理指挥部的事情，当然，还得继续训练新人。” “我？”阮芩觉得很不可思议，“我可以吗？” “经过这几年的锻炼，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的。况且不是还有我吗？实在没办法解决的时候就跟我联系。” ～★～☆～★～☆～★～☆～★～☆～★～☆～★～☆～★～☆～★～☆～★～☆～ 陆总指挥看了看窑洞的方向，低声对阮芩说：“其实小宋不是个坏孩子……” 阮芩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用意，可惜陆总指挥也没多做解释了。 “好了，我也该走了。”陆总指挥摆了摆手，道。 “宋梓钰为你准备的欢送宴不打算吃了？”阮芩问。 陆总指挥摇头道：“我本来就没打算来吃这顿饭的，小宋她坚持让我来，我也不好意思拒绝。”说完陆总指挥便离开了。 对于这样的离开在延安来说太过平常了，尤其是他们特别行动队的人。这次碰了面，却不知道下次还是否有机会再见。当初训练阮芩这批人的教官，如今活着的也就只剩陆总指挥一个了。 送走陆总指挥，阮芩又回到窑洞，此时宋梓钰正安静地坐在炕上。 “那封信呢？”这是阮芩的第一句话。 “什……什么信？”宋梓钰怯生生地开口。 “就是林菲菲给你的那封。” 宋梓钰知道躲不过了，于是在褥子下面摸索了一阵，掏了出来。 阮芩一把夺过信，把宋梓钰吓了一跳。 阮芩怒道：“我一直把你像亲妹妹一样对待，我认为你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纯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宋梓钰已然泣不成声：“阮姐姐……你……我……”宋梓钰说不出话来，还能说什么呢？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 阮芩没再说什么，迅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要朝外走。 宋梓钰用力抱住阮芩的腰，哀求道：“阮姐姐，你不要走……是我错了，你骂我吧……只求你不要走……” 此时的阮芩虽然并没有跟宋梓钰绝交的想法，也知道宋梓钰之所以有今天，她阮芩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一想起林菲菲因她而受的委屈就遏制不住心中的怒气。 阮芩将宋梓钰一把推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屋里传来的哭声让阮芩心里很难过，她从未想过会有今天的局面。阮芩很想要跟宋梓钰谈谈她做这些事情的原因，然而此时她更想尽快回到林菲菲的身边。林菲菲已经等了十一年，阮芩不想让她再多等一刻了。 阮芩跑回林菲菲的办公室，这次办公室里就只有林菲菲一个人了，此时的她正坐在桌前发呆。 阮芩进门让林菲菲吓了一跳：“你来了，这么快？”低头看见阮芩手里拿的行李，林菲菲问道：“你这是……” “明知故问！你打算让我露宿街头还是收留我？” 林菲菲笑道：“就算我不收留你，你也不可能露宿街头的。” “怎么不会？我想住外面就住外面，难道还有人阻止不成？”说到这里，阮芩环顾四周，问道，“其他人呢？” “都吃饭去了。”林菲菲轻声叹了口气，道，“好了，先回我那里再说吧。”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42 ～★～☆～★～☆～★～☆～★～☆～★～☆～★～☆～★～☆～★～☆～★～☆～ 林菲菲所住的窑洞跟宋梓钰的并无多大差别，同样的阴暗、同样简陋。 “还以为你作为教官能让我搬去条件好一点的地方呢。”林菲菲打趣道。 “能有一个属于我们两个的小窝，条件再艰苦我也开心。”阮芩说着，情不自禁地搂住了林菲菲的肩膀，注视着她久久不能移开。 林菲菲的眼皮有些哭过之后的红肿，不过在长而上翘的睫毛的映衬下却依旧动人。这是一张美丽的脸，一张曾在阮芩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现实中却千方百计想要忘掉的脸，而它现在就在眼前了，却又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林菲菲微张的唇有些颤抖，没有了口红的渲染，留下的只是最朴实、最本真的通透的粉色，让人不免想要靠近、再靠近…… 阮芩大脑一片空白，双唇触碰的刺激感让她浑身麻酥酥的，像是被60v的电流击中了一般。阮芩用舌尖轻轻挑开林菲菲细嫩的唇瓣，吮吸着，陶醉其中。 林菲菲的喘息声渐起，也越来越急促。 两人不由得移向炕边，阮芩摸索着解开了林菲菲军装上褐色的大扣子……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接下来的情节不言而喻，为了避免被发小黄牌，不如就跳过？大家脑补一下？ ps:今天一上来发现竟然有一章破10评了，先是一惊，还以为会每章4评保持到底呢，然后觉得好辛酸啊，好多文一章的评论数就等于我全文的了。不过谁叫我萌点冷，喜欢冷题材呢？也怨不得谁，还有人愿意看就已经很幸运了（叹气……） 38 38、第 38 章 ... 衣衫褪去，露出的是林菲菲雪白却很健康的肌肤，柔美的线条、匀称的身材会让人不由得感叹上天对她的宠爱，虽说美貌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未必是好事。 指尖滑过每一寸肌肤，让林菲菲一阵阵紧张，却又很享受这种感觉。 “梦延，别闹了……”林菲菲喘息着。 阮芩脱掉了自己的外衣，却还留着衬衫。 阮芩再次吻上林菲菲的唇，不过这次是猛烈的、想要彻底占有的吻。 林菲菲在阮芩的身下有些燥热，却忍不住想要贴阮芩更紧一点，仿佛那薄薄一层衬衫都成了阻隔。林菲菲想要脱掉这件衬衫，可是刚解开一个扣子，阮芩却抓住了她的手。 林菲菲一愣。 阮芩低声解释道：“身上的疤太多，我怕吓着你。” “怎么会呢？”林菲菲坚持继续解第二个扣子。 阮芩摇头道：“真的，一定会比你想象得恐怖。”阮芩这么说着，可是手已经没抓得那么紧了。 林菲菲解完扣子，抓着衣领顺着阮芩的身子脱下，让衬衣挂在她的腰间。虽说刚才的激情稍有减退，却多了些温情。 林菲菲起身，嘴唇从阮芩身上一道道伤疤、一处处枪痕划过，一边喃喃地说道：“傻瓜，你以为我没见过这些疤吗？我早就把你的身体看遍了。你忘了？有一处伤还是我替你治的呢。” 阮芩不好意思地一笑：“我的确是忘了……” ～★～☆～★～☆～★～☆～★～☆～★～☆～★～☆～★～☆～★～☆～★～☆～ （此处省略n个字） “你终于是我的人了……”事后，两人躺在炕上，阮芩抱着林菲菲，倦意与幸福并存。 林菲菲小声道：“一直都是的。” 其实阮芩在发现林菲菲仍然是处女时是有些惊讶的，虽说林菲菲一直没有答应那些男人的追求，可她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交际花，有时候难免……并不是说阮芩有多么在意这一点，只不过当她知道的时候还是会感动，林菲菲为她守身到这个时候实在难得。 当年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还小，心中存有的是朦胧的感情，只知道想要永远在一起不分开。而这次相见则心里都确定那是一份无法替代的爱了，虽然两个人嘴上都没说。 “菲菲，以后还是叫我阮芩吧。”阮芩说道，因为想起刚才忘情的时候林菲菲不住地叫着“梦延”这个名字。 “为什么？你叫阮芩难道不是为了躲我？” “当然不是，我用这个化名是为了工作的方便。当年一进特别行动队就改名了，那时候的总指挥告诉我们，因为他挑的人几乎都是没有亲戚朋友的孤儿，所以本来不必说这个问题，不过考虑到万一，还是提醒我们哪怕是只有两个人、并且还是跟最亲密的人在一起也最好不要叫本名，这会增加我们的危险度。” “啊，那我不叫了。”林菲菲一惊。 ～★～☆～★～☆～★～☆～★～☆～★～☆～★～☆～★～☆～★～☆～★～☆～ 阮芩看着上方，说道：“我真自私，什么都没想便占有你了。” “这是我自愿的，谈不上自私。”提起刚才的事，林菲菲有些不好意思。 “以我现在的工作，我是没有能力去爱你的，谁知道我哪天会葬送在什么人的手里……” 林菲菲连忙打断她的话：“别说这些不吉利的，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我们的运气，经过了这么多才在一起的，上天不会再轻易分开我们。” 阮芩心里其实并不确定这一点，她的工作变数太大了。本想等革命胜利以后再做这些的，可是却没有忍住心中的渴望。为了不让林菲菲过多担心，阮芩只好转移了话题：“短时间以内看来我不会离开延安的，因为我要暂代陆总指挥的工作，还要训练新人。” “是吗？那很好啊！可是过段时间呢？” 阮芩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一切都要听组织上的安排。” “唉……革命什么时候才能胜利？你什么时候才能换个工作啊？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当个普通士兵还要安全些。”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不过我倒觉得我现在所做的事没什么不好，总得有人去做。如果说我因此而丧命的话，我也会很开心为革命事业贡献了全部的力量，要说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跟你长相厮守。但是换个角度讲，或许就是我的努力达成了革命胜利关键的一步，为你的后半生换来一个和平安逸的环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这些年来所受的教导，或者说是耳濡目染，让阮芩的革命意志异常坚定。 林菲菲问道：“看来你是不可能放弃革命了？” “这是我首先要完成的事，其他的一切都是在这个基础上。” “即使是我要求你跟我一起远走高飞也不可能？” 阮芩很认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43 真地点了点头。 林菲菲笑道：“看来我也加入革命是正确的选择，虽然实际上我并没有觉得我为革命做了多少事。” “我还以为……你想离开。”阮芩说道。刚才林菲菲问她那个问题的时候，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我只想去有你的地方，哪怕是黄泉。” “我们不说这个了，相信我们能安全活到革命胜利的那天。到那时候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但是现在我必须完成自己的使命。”阮芩不想对林菲菲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理解你。”林菲菲翻了个身，看着阮芩说道，“你还是那样，心里的正义放在第一位，一点都没变。其实我早该看出来的，只怪我当时愚钝，又不敢相信你在我面前会不认我……” 阮芩捂住了林菲菲的嘴，道：“以后不要再提这些事了，说好了，我们两个都不提。”对林菲菲那么长时间的误解让阮芩一想起来就会觉得惭愧。 林菲菲故意装作考虑了一会儿，才回答道：“那好吧，我同意一般情况下不再提了。可如果你哪天惹到我了，我就提，而且会反复说。” ～★～☆～★～☆～★～☆～★～☆～★～☆～★～☆～★～☆～★～☆～★～☆～ 两人相拥而眠，阮芩很少睡得这么沉过，虽然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既然答应了陆总指挥的安排，阮芩就要肩负起特别行动队的责任，因此虽然还很想跟林菲菲多呆一会儿，哪怕不睡觉只是看着她均匀地呼吸着也好，可是训练基地的新队员已经到了起床的时间，她必须过去。 阮芩帮林菲菲压了压被角，林菲菲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又接着睡了。门外井里压出的水很凉，用它洗脸阮芩便彻底清醒了。 头上几只鸟叽叽喳喳地叫着，伴着阮芩一起到了训练基地，一路上阮芩都没有看到其他任何一个人，延安还在睡梦中。 “教官？”这一夜负责值守的队员在黑暗中辨认出了阮芩的容貌。 “对，召集大家集合。”一到训练基地，阮芩便自动板起了脸。 几分钟后，大家便在院中排好队站定。跟上次阮芩在训练基地的时候比起，除了少了那几个阮芩带去重庆的队员之外，还新增了几个。 “先把这几个月练的成果给我展示一下，让我看看你们进步了多少。” “是！” “按照排队的顺序，一个一个来跟我过招吧。” 队员们一脸惊讶，跟阮芩过招必然会一身的伤，可是却不敢违背阮芩的话，因为在训练基地，阮芩所说的一切就相当于军令，违背了自然是要受军规处罚的。 39 39、第 39 章 ... “林菲菲同志，我看你这两天工作的热情高了许多嘛。是不是前段时间病了不舒服？我就说，你不会是工作态度变了。”对桌的柳大姐看着林菲菲埋头写稿，于是说道。 林菲菲抬起头，对她抿嘴一笑，没有解释原因。 柳大姐又说道：“你作为预备党员多久了？” 林菲菲想了一下，说：“几个月，还没够时间呢。” “唉，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对于表现好的同志可以破格啊。” “是吗？”是不是要破格入党，林菲菲倒是不在乎，此时她心里想的是恐怕阮芩已经入党好多年了吧，竟然忘记问她了。 “这么着，改天我跟任秘书长说说，有他当举荐人一定没问题的。” “谢谢柳大姐。” “都是同事，谢什么？”柳大姐呵呵地笑了起来，笑了一阵之后又问，“对了，林菲菲同志，你最近有没有见主席啊？” 林菲菲方知这柳大姐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笑着问道：“主席那么忙，哪是我们想见就见到的？” “哦……”柳大姐没有再说什么，不过脸上明显的不甘心。 林菲菲低头继续写稿，这是最近一次奇袭成功的广播稿，一方面是表彰参加此次奇袭的战士，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鼓舞延安军民的士气。 ～★～☆～★～☆～★～☆～★～☆～★～☆～★～☆～★～☆～★～☆～★～☆～ 中午的时候，林菲菲跑去找阮芩吃饭。只不过阮芩不让她进去，说是害怕扰乱队员的心，让他们不能全身心投入训练，于是林菲菲只好在外面的草地上坐着等她。 想想当年的她，连旗袍上沾了一个小小泥点都要马上洗掉，如今穿上了军装便毫不在乎了，到处都可以席地而坐。一开始林菲菲也觉得别扭，只不过经常开大会的时候人多凳子少，大家都坐在地上，慢慢也就习惯了。 山丘上的草已经由初春的嫩绿变成了葱绿，坐在上面软软的，倒是很舒服。林菲菲仰起头，用力地呼吸着山顶的新鲜空气。 “什么时候来的？”阮芩突然出现在林菲菲面前。 “啊……你脚步这么轻？我一点都没听到。” 阮芩笑着把饭盒放在林菲菲面前：“是你太专注了吧？幸亏是我，要是个坏人接近你了怎么办？” “要是在上海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可现在是在延安，延安又没坏人。” “那可不好说，当然延安大部分同志都是好的，可也不排除来参加革命却动机不纯的人。” 林菲菲睁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是谁啊？我一直觉得甘愿冒生命危险革命的人，都是觉悟特别高的人。” “具体是哪些人我说不出，跟他们接触也不多。可是既然有发国难财的，就有想借着革命爬到一定地位的人。” ★～☆～★～☆～★～☆～★～☆～★～☆～★～☆～★～☆～★～☆～ 阮芩的话让林菲菲连连感叹。其实林菲菲也不是那么单纯的一个人，从前在百乐门的时候也能够轻易看透那些男人的本质，只不过到了这延安，大家的言论相似，甚至可以说是都说着相同的话，这就让林菲菲很难判断了。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吃饭吧。”阮芩说着打开了饭盒，“吃完我还得回去。” “他们训练那么艰苦？中午都不休息一会儿？” “我这上山一来一回的路上，不就是他们休息的时间吗？”阮芩给林菲菲递了一双筷子，然后自己也吃了起来。 因为特别行动队训练苦，伙食倒是比普通士兵好一些。 林菲菲吃着吃着，忽然说道：“对了，我上午在写广播稿呢，关于奇袭成功的事。” “是吗？”阮芩抬眼看着林菲菲。 “一边写我就一边想，虽然普通战士也不容易，可是你们不是更危险吗？却不能写稿表扬。” “当然是不能的，谁被表扬了，估计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这么严重？” 阮芩严肃地点了点头。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44 林菲菲用有些怜惜的眼神看着阮芩，问道：“当年你的训练一定很苦吧？” “那是当然，不苦训练不出可用的人。” “所以你说怕我害队员分心不让我来是骗我的了？你是怕我联想到你当年训练的样子会觉得心痛吧？” 队员的训练别说他们自己了，的确是看的人都会受不了，当年阮芩他们的训练则更加恐怖，阮芩不想骗林菲菲，唯有不置可否地一笑。 ～★～☆～★～☆～★～☆～★～☆～★～☆～★～☆～★～☆～★～☆～★～☆～ “柳大姐说想推荐我提早入党。” 阮芩盯着林菲菲的眼睛看了许久，这才问道：“你是真心想要入党的吗？” “我总不能比你落后太多，你说是吧？” 阮芩苦笑了一下，说道：“其实我没有入党。” “为什么？我还以为你已经入党很多年了。你对党的历史、宗旨、精神都那么熟悉，又为党做了这么多事，怎么可能还没入党呢？”林菲菲惊问。偶尔跟阮芩谈起党章时，阮芩都是随口便可以说出一大套一大套的，所以林菲菲才会如此惊讶于她依旧没有那层身份。 阮芩解释说：“我们的资料只可以存在于指挥部，一旦入了党，党支部就会有我们的信息，这对我们是不利的，万一党内混入了敌方的奸细，我们不就全都曝光了吗？” “我知道你们的身份要保密，可没想到会保密到这个地步，连自己人都要瞒着。” 阮芩捡起一块小石头用力扔向远方，然后说道：“我们的队员一旦牺牲了，指挥部才会把他的资料转入档案室存档，也就是说我们只有在死了之后才有一个身份，很可笑吧？但事实就是这样。” 林菲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似乎这才明白为什么延安的人都对阮芩如此陌生，而阮芩为什么不可以去普通食堂打饭的原因了。 ～★～☆～★～☆～★～☆～★～☆～★～☆～★～☆～★～☆～★～☆～★～☆～ 阮芩匆匆吃完饭，便又回了训练基地。 每天中午吃饭是阮芩唯一能见林菲菲的时光，因为早晨离开的时候林菲菲还未睡醒，而晚上回去她已经躺下了。可即便是这样，阮芩也已经很满足了，只要她每时每刻都知道林菲菲在哪里、并且安然无恙就够了。 对于指挥部的工作，阮芩所做的只是接收各分部发来的情报，然后向上传达，倒是没怎么下过命令。毕竟她只是暂代陆总指挥的工作，并没有真正任命什么职务，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况且陆总指挥现在是在路上，一旦到达了重庆，也有继续跟各分部联系的可能，只不过要小心一些罢了。 有几次野外训练的时候，阮芩的余光看见宋梓钰躲在远处，朝她这里张望，不过阮芩都当做没有看见。阮芩一向觉得她杀了宋佩声，所以没资格责怪宋梓钰什么。虽说之前两人因为那封信的事有些小矛盾，阮芩仍然相信是可以通过沟通化解的。可阮芩之所以装作没看见宋梓钰，并且有意避开她，其实是因为害怕林菲菲不高兴。林菲菲跟宋梓钰好像天生就不对路，尽管面儿上看来林菲菲总是以玩笑的语气谈起宋梓钰的…… 40 40、第 40 章 ...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林菲菲跟其他几个入党的同志一起大声而有力地念着宣誓词，面对着党旗，再加上同志们高亢的声音，连林菲菲这个本来并不太在意的人都觉得心潮澎湃。 任秘书长连连点头，直到宣誓完毕，他才用力鼓掌。 “请任秘书长为大家说几句话吧。”柳大姐说道。柳大姐是支部的党委成员之一，一般来说入党仪式都是由她主持的。 任秘书长谦虚地笑了笑，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不必一直鼓掌了。“好，好，我就简单说几句吧。中国共·产·党是革命斗争中最先进的组织，我们都要以加入共·产·党为荣。作为革命的领导或者说带头力量，希望大家能努力提高自己的觉悟，不断在斗争中学习。同时要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可以拿来炫耀的事，如果没有广大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和士兵，我们的革命不会取得今天这样的成果。今天到来的都是革命的杰出工作者，思想进步、年轻有为的同志，相信有了你们的加入，我党必将越来越壮大，革命事业也越来越辉煌！” 任秘书长话音刚落，所有在场的人便用力鼓起掌来。 ～★～☆～★～☆～★～☆～★～☆～★～☆～★～☆～★～☆～★～☆～★～☆～ 这就入党了……林菲菲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原先感到无比神秘的事，其实只是交几篇思想汇报、念一下宣誓词便可以达到的。 入党仪式结束，任秘书长叫住了林菲菲：“小林同志，你先留下来。” “任秘书长……有什么事吗？”林菲菲揣测着是不是自己工作中有了什么疏漏，因为上次任秘书长找她就是因为批评她这段时间的工作。 任秘书长笑着说道：“俄共来了几个代表，主席指定你带着他们参观我们延安，尤其是不打仗的时候战士们奋战在责任田里的壮观景象。” “我？”林菲菲觉得很诧异，“可是我不会说俄语啊？”之前林菲菲倒是也做过这一类的工作，只不过带领的都是中国人。 “没关系，会派一个翻译跟着你们的。” 林菲菲心想，既然是有翻译，那么让翻译直接讲解岂不是更方便？不过林菲菲也只是在心里这么想了一下而已，作为一名新党员，她当然是要无条件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好。”林菲菲点头答应，“什么时候去？” “你这就去吧，到主席那里去。” ～★～☆～★～☆～★～☆～★～☆～★～☆～★～☆～★～☆～★～☆～★～☆～ 林菲菲看见柳大姐正从外面往里看，知道她有事，因此走出去的时候特意对她说：“我一会儿要去主席那里。” 柳大姐连忙把林菲菲拉到一边，环顾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她们，这才说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有什么我能办的事吗？” “你帮我在主席面前求求情。” “你怎么了？” “唉，不是我，是我丈夫。”柳大姐叹了口气，“他犯了错误，被惩罚去喂骡子了。” “要惩罚多久？” “不知道啊，原先以为只是一时的，可没想到他这一去就没有调回来的意思了。其实他犯的也不是什么大错，我觉得已经惩罚够了……” 林菲菲又问：“可我去求情有什么用呢？主席怎么会听我的？况且你这么努力为任秘书长工作，你去找他岂不是比我管用？” “不，你不了解情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45 况，你是主席钦点的人，主席是很少会指派普通战士的工作的，所以他一定很欣赏你。相信我，我不会找错人。” 平日柳大姐也算挺照顾林菲菲的，她不好意思拒绝，只好为难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我试试。”林菲菲心里甚至不确定她会不会有机会跟主席说话。因为之前有两次也说的是主席叫他去，结果到了门口便有人出来传达命令，所以根本没见到毛主席的面儿。 ～★～☆～★～☆～★～☆～★～☆～★～☆～★～☆～★～☆～★～☆～★～☆～ 林菲菲走向毛主席所住的窑洞，心里想着要怎么开口才好。 窑洞里传来一阵阵笑声，林菲菲犹豫着走了过去。 这一次，门口的卫兵看见林菲菲竟然打开了门：“请进吧，主席已经等了一阵了。” “哦。”林菲菲连忙迈步进去。 只见狭小的屋内竟挤了七八个人，除了主席和一个戴金属框圆眼镜的男人之外，其余的都是眼眶深陷的俄国人。 “哟，小林同志来了，大家也就可以开始参观了。”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说了两句俄语，林菲菲这才知道他就是任秘书长所说的翻译。 “主席好。”林菲菲道。 “我想任秘书长已经跟你说了吧？” “是的。” 毛主席笑着说：”好好干，别叫我失望哟，我是一直很看好你的，相信你将来一定有所作为。” “我只求做好本职工作就好。”林菲菲谦虚地一笑。 翻译又跟大家讲了点什么，那些俄国人一起站了起来。 毛主席打了个请的手势，俄国人先走了出去，紧接着是翻译。林菲菲想起柳大姐的托付，于是刚迈开步又收了回来。 “还有什么事吗？”毛主席问。 林菲菲很不好意思地说：”柳大姐的丈夫犯了个小错误，想知道……要惩罚到什么时候？” 毛主席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道：”哦，是她，我想起来了。不过她丈夫犯了什么错误我不清楚，所以现在没办法答复你，这样吧，等你走以后我问问。” 既然主席答应帮着问也就是有希望了，林菲菲欣喜地说了句：”谢谢主席。”然后连忙追俄国代表团去了。 ～★～☆～★～☆～★～☆～★～☆～★～☆～★～☆～★～☆～★～☆～★～☆～ 次日一上班，柳大姐便给林菲菲带来一包煮熟了的红薯，一脸的喜悦：“还是我们林菲菲同志有本事，快吃点，这是特意为你煮的。” “你丈夫惩罚结束了？”看见柳大姐的表情，林菲菲不难猜出原因。 “啊，昨天下午就让他复职了。” “那很好啊，恭喜了。”林菲菲没有推辞，接过柳大姐的小竹篮，放在了一边。 “怎么不吃啊？” “我现在不饿。”林菲菲是想等中午的时候跟阮芩一起吃。 柳大姐却并没有结束这段对话，而是继续问道：“对了，最近中午你都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了，我还没问你去哪里了呢。” “哦……我跟朋友一起吃的。” “处对象了？”似乎不问个究竟柳大姐便不肯罢休似的。 林菲菲无奈，只好回答：“不，是女的，我从小的好朋友。” “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有一次从你窑洞旁边经过的时候是看到个女战士进去。她是哪个连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你们住一起吗？” 林菲菲不想随便对人说起阮芩的事，于是含糊地答道：“等下次再遇见的时候我再给你们介绍介绍吧。” 当然，柳大姐跟林菲菲说这么多也就是为了示好，林菲菲不说，她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又回到自己办公桌边继续工作去了。 自此，同事间流传出一句话“有事找林菲菲，比任秘书长还管用”。 41 41、第 41 章 ... 这一日，阮芩从训练基地出来，正在往指挥部走，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个比猫叫还要细小的声音：“阮姐姐……” 阮芩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梓钰？你怎么在这里？”已经是这么近的距离了，阮芩不可能当做没听见。 “阮姐姐，我有话跟你说。” “说吧。”阮芩轻叹了口气。 “阮姐姐，那件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当时鬼使神差……” 阮芩打断了她的话：“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 宋梓钰眼泪汪汪地看着阮芩，问道：“我再也没有可能跟在你身边了吗？” 阮芩拍了拍宋梓钰的肩膀，说道：“既然你看了我的信，就应该知道我和菲菲之间的关系，我怎么还能……”阮芩没有说下去。 宋梓钰闭上眼睛，似乎是努力在让自己平静下来。过了一阵，才说了出来：“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另一个请求？” 阮芩的语气软了下来：“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 “让我加入特别行动队吧！” 阮芩没想到宋梓钰会提这样的要求，错愕地看着她，嘴唇微动，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现在是特别行动队的负责人了，这是你能做到的，不是吗？况且陆叔叔在的时候，我也是特许可以随便出入指挥部的。” ～★～☆～★～☆～★～☆～★～☆～★～☆～★～☆～★～☆～★～☆～★～☆～ 宋梓钰说得没错，现在只要她阮芩一点头，宋梓钰就可以进特别行动队，不论是否适合。而且阮芩有言在先，只要是能做到的就会答应她。 阮芩无奈，唯有答应下来：“好吧，可是特别行动队训练的艰苦你是见识过了的。” “我不怕，别人能撑下来，我相信我也可以。”宋梓钰坚定地回答道，心里想的却是：只要能每天跟你在一起，再多的苦我也不怕。你的大多数时间不都花在新队员身上了吗？恐怕比跟林菲菲在一起还要多得多吧？ 阮芩微微点了点头，道：“跟我来指挥部吧，要先过政审，过不了可别怪我，这个不是我决定的。” 宋梓钰满怀信心地说：“我相信没有问题的。我记得你说过特别行动队喜欢要孤儿，我不就是孤儿吗？” 阮芩心想：那是指被日本鬼子害死父母的孤儿，你这种情况怎么能算？可是嘴上没有说，继续往前走去。 宋梓钰连忙跟着她一起朝指挥部走。 在那几个月里，宋梓钰也是这样时常跟着阮芩往来于指挥部和训练基地之间的，相似的场景让宋梓钰不由得想起那段时光，于是不时地转过脸去偷偷抹掉眼泪。 ～★～☆～★～☆～★～☆～★～☆～★～☆～★～☆～★～☆～★～☆～★～☆～ 调查宋梓钰的背景，阮芩当然是最好的证人。在阮芩叙述完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46 毕之后，负责政审的李曼笑道：“阮总指挥介绍来的人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阮芩正色道：“什么阮总指挥啊？我只是暂时主持工作，等陆总指挥回来还是他做。” “陆总指挥年龄比你大那么多，等他提拔了，你不就顶上他的位置了？这是迟早的事，我只不过提前叫了而已。” “不管怎么说，你作为负责政审的，一定要严格按照规矩办事，是我介绍来的或者从别的什么途径来的都一样。” 宋梓钰就在一边看着两人对话，没有插嘴。 李曼一边记录着宋梓钰的情况，一边说道：“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调查的。这样吧，给我几天时间。她可以先参加训练，如果过几天有问题了再让她回到原来岗位也不迟。” “那她原来的工作？” “放心吧，我会负责跟他们协调的。” 听到这里，宋梓钰总算松了口气。 两人临出门，李曼又叫住了她们：“阮总指挥！” 阮芩回头。 “她跟你当年很像。” “是吗？”阮芩淡淡地问道，她倒是不觉得自己跟宋梓钰有什么相像。李曼是跟阮芩一批来的，自然见过阮芩当年的摸样。只不过刚训练不久，李曼的腿便受伤了，后来没有完全医治好，变陂了。既然没办法继续参加训练，而特别行动队选他进来便是对他有责任，于是给他安排了这样一个职位。 李曼看了看阮芩又看了看宋梓钰，然后说道：“倔强的眼神很像。” 听后阮芩笑了笑离开了。 ～★～☆～★～☆～★～☆～★～☆～★～☆～★～☆～★～☆～★～☆～★～☆～ 这天阮芩回到窑洞的时候，跟平常一样已经很晚了。 阮芩悄悄地洗了一下，然后躺在林菲菲的身边。听不到林菲菲的呼吸声，阮芩无法判断她是否已经入睡。 “睡了吗？”阮芩轻声问。 “嗯？”大概是还没彻底睡着，林菲菲被这一声给叫醒了，发出有些迷糊的声音，“你回来了？还是准备走了？” “刚回来。” “哦……” “今天我碰到宋梓钰了。”阮芩打算把这件事立刻告诉她，万一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便知道了，难免又变成误会。 听到宋梓钰的名字，林菲菲清醒了过来：“是吗？在哪遇到的？” “准确说是她来找我的，在路上等着我。” 林菲菲心里有点不舒服，可还是用极为平静的语调问道：“那她说了些什么？” “她要加入我们特别行动队。” “你不会答应了吧？” 阮芩很惭愧地说：“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林菲菲撇了撇嘴，道：“就算不给她一个理由，她还能把你给吃了？” 阮芩从后面抱住林菲菲，在她耳边柔声说道：“毕竟是我让她来延安的，就这么绝交了不太好。” “你都答应她了还来告诉我做什么？” “是你告诉我说宋梓钰喜欢我的，我这不是怕你误会吗？” 阮芩口中温热的气吹得林菲菲耳朵痒痒的，林菲菲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别闹了，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放心吧，我会格外严格要求宋梓钰，她受不了了自然就要求走了。” “恐怕没那么容易吧？”林菲菲一脸的不相信。 ～★～☆～★～☆～★～☆～★～☆～★～☆～★～☆～★～☆～★～☆～★～☆～ 事实证明林菲菲是对的，在接下来一个多月的严酷训练中，宋梓钰不仅仅坚持了下来，大多数的技能还算是队员里比较好的。因为宋梓钰比较瘦弱，在格斗这样的技能上不太占优势，不过开锁之类的技能却是一学就会。 其实阮芩倒是希望她学得慢一点，因为学得越快，也就会越早被派出去做任务。尽管阮芩不希望宋梓钰不时地出现在她的身边引林菲菲误会，可也不希望宋梓钰去做任务涉险。在这点上，阮芩承认自己有私心，宋梓钰已经够可怜了，她不想宋梓钰的生命再受到什么威胁。 宋梓钰的技能好不是阮芩所能瞒得住的，因为她并不是训练基地唯一的教官，其他教官一定会把宋梓钰的情况如实上报。 时间仿佛越过越快，距离陆总指挥离开已经好几个月了。从平日的情报来看，陆总指挥在重庆的行动并不怎么顺利，两股势力之间达到了一个僵持的局面，谁也没办法得到谁的情报。陆总指挥说其实只差一点，做到了那件事之后便取得了决定性胜利，也就可以回延安了，然而他并没有说清楚是怎样一件事。 42 42、第 42 章 ... 十月的一天，阳光格外明媚，在训练了几个小时之后，阮芩让他们休息一下。队员们都躺在了地上，享受这难得的阳光，仿佛能把他们的疲劳一扫而空似的。 忽然，李曼一瘸一拐地来到阮芩面前，虽说腿脚不灵活，跑得却还算快，显然是有急事，不然他也不会亲自前来报信。 “阮芩。”这回他叫了阮芩的名字，没有心情开玩笑了。 “怎么了？”阮芩站起身来。 李曼把阮芩拉到一边，低声说道：“重庆传来消息……” 阮芩的心猛地一沉，不用李曼说，她也能猜出个大概。 果然，李曼接下来说道：“陆总指挥他……牺牲了。” “啊……怎么会？”明明前几天还在跟陆总指挥用电台交流，明明他离开的时候还是一副健硕的身躯，只是几个月没见……其实也不奇怪，之前的一个个战友不就是这样没了的吗？ “具体情况不清楚，只知道是同归于尽的。” 阴云顿时爬上了阮芩的脸，队员们从远处看着，只知道阮芩心情不好，却不知道是为什么，个个惴惴不安的。 不管是发生了多大的事，队员的训练都是不能间断的。阮芩没有向队员们解释原因，可是不知不觉好像把心中的悲痛加在了他们身上似的，训练得比从前更加严格了。 ～★～☆～★～☆～★～☆～★～☆～★～☆～★～☆～★～☆～★～☆～★～☆～ 本来已经逐渐习惯训练强度的队员还是在这一天的训练结束之后全都累瘫在了地上，除了宋梓钰。 并不是说宋梓钰不累，而是她想问问阮芩心情不好的原因。 “阮姐姐……哦，不，教官。”宋梓钰在后面叫道。 阮芩停住疲惫的脚步，转过头来：“什么事？”连声音都是干涩的。 “我想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想想当初宋梓钰跟陆总指挥挺熟的，这个消息的确应该告诉她，于是阮芩答道：“陆总指挥他牺牲了。”说完之后也不顾接下来宋梓钰要说些什么，扭头继续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47 走。 隐约听见身后传来宋梓钰的哭声，阮芩不由得感叹，当年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今天也算是给宋梓钰上一课了，让她真切感受到战友离去的感觉，尤其是这样的良师益友。阮芩知道宋梓钰本来就不是那么想来特别行动队的，经过了这次的事，她继续留下的信念还剩了多少？ 依照惯例，阮芩仍然是找了些纸钱在山上的僻静之处烧给陆总指挥。 “为什么不叫我一起来？”林菲菲走到了阮芩身后。 “你怎么来了？” “你以为我睡着了吗？其实只要你不回来，我就没办法睡着，我装睡不过是为了让你尽快安心入睡罢了。” “所以你就跟来了这里？呵呵……”阮芩苦笑了一下，“你又不认识陆总指挥，我何必叫你来？” ～★～☆～★～☆～★～☆～★～☆～★～☆～★～☆～★～☆～★～☆～★～☆～ 林菲菲在阮芩身边蹲下，拿起两张纸，扔进火堆里，然后说道：“我记得你说过陆总指挥对你不错，对你好的人也就是我的恩人，恩人不在了我怎么能不给他烧点纸钱？” 阮芩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祈祷陆总指挥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两个人一直沉默着烧完了所有的纸钱，这才回窑洞。 林菲菲问阮芩道：“陆总指挥牺牲了，难道指挥部不为他举办个追悼会吗？还有他的学员们，一定都很悲痛吧？” 阮芩摇了摇头，道：“他们没必要知道，指挥部的人来来回回的，如果谁不在延安大家就只当他到外地执行任务去了。当然，知道了也无妨，只是怕影响到正常的训练。” 林菲菲想了一下，说：“我知道在这种时候问这样的问题不是很合适……”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陆总指挥牺牲了……那你就是总指挥了吧？” “不知道，我只是暂代他的工作，他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明确说过什么，其实我并不在乎是什么职位。”阮芩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不过心里猜测自己继任的可能性在指挥部里是最大的，且不说她已经算是这里的元老了，单说她的各项技能，也绝对是队员里出类拔萃的。 ～★～☆～★～☆～★～☆～★～☆～★～☆～★～☆～★～☆～★～☆～★～☆～ 然而阮芩只考虑对了一半，的确在指挥部里她的可能性最大，可是指挥部外面呢？ 半个月之后，总指挥的位置确定下来了，是阮芩极为不想见的一个人——秦指挥。 看见秦指挥坐在原先陆总指挥的位置上，两脚随意地放在桌上，还不停地摇晃，阮芩就会有一种作呕的感觉，而阮芩正是秦指挥就任后“召见”的第一个人。 “我们又见面了……”秦指挥似笑非笑地说道。 “秦指挥，找我有什么事？我正在训练。哦……现在应该叫秦总指挥了吧？” “怎么叫不重要，关键是你始终是我的兵。你是普通队员的时候，我是普通指挥官；现在虽然组织上决定升任你当指挥官了，可我又变成总指挥了。”秦指挥得意地笑着，就好像故意在气阮芩似的。 阮芩冷笑了一声，道：“无所谓，即使我现在还是普通队员也一样。” “那怎么行？不就屈才了吗？”轻咳了一声，秦指挥又道，“说来我对你还不错吧？以后要好好配合我的工作。” 阮芩在心里说：还真没看出来你对我好在哪里…… 秦指挥就好像看穿了阮芩的心思一样，说道：“我派了两个得力助手送你的宝贝林菲菲安然抵达延安跟你相会，这难道不是最大的恩惠吗？” 话虽如此，可是阮芩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 ～★～☆～★～☆～★～☆～★～☆～★～☆～★～☆～★～☆～★～☆～★～☆～ 至此，只要是秦指挥不点名叫她去，阮芩就会一直呆在训练基地。反正指挥部的工作已经交给新上任的秦指挥了，她若还去插手，难免有篡权的嫌疑。 这段日子里，宋梓钰练得很努力，做什么都跟其他队员一起，倒是没有跟阮芩有特别的交流，可是阮芩偶尔能看见她在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终于有一天，秦指挥来基地巡视的时候，宋梓钰引起了他的注意。 秦指挥远远近近观察宋梓钰训练好几次，这才把阮芩找来谈话。 “练得不错，枪法挺准的，可惜不怎么能肉搏，哈哈，跟我一样，我看她不像是宋佩声的女儿，倒像是我生的。” 阮芩在心里冷笑，就你这副模样能生出宋梓钰这么标致的女儿吗？可是她嘴上没说什么，继续听秦指挥的意图。 秦指挥继续说道：“我看她能用了。” “什么？她的训练时间还不到其他队员的四分之一！这样出去会没命的！”阮芩急道。虽然宋梓钰已经练了几个月了，可相比起其他队员的确少很多。 秦指挥很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关系？你看我不能打吧？我在敌人心脏里斗争了七八年，不还是活得好好的？所以说这个更重要。”秦指挥说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然后继续说道，“她练这么短的时间便能达到现在的程度，足以证明她头脑还是好用的。” “那你想把她派去哪里？” “西安。” 43 43、第 43 章 ... “西安？”阮芩知道西安也是最危险的地方之一，“让我也去吧？我带她一段时间。”虽说西安距离延安并不算远，但若是宋梓钰在西安出了什么事，阮芩是绝对来不及赶去营救的。 “西安有西安的指挥，人家不会带新人吗？你去凑什么热闹？”说完秦指挥摆了摆手，道，“行了，让她今天的训练结束之后去指挥部找我，明天就出发。”秦指挥不给阮芩任何商量的余地。 秦指挥走后，阮芩便把宋梓钰单独叫了出来。 此时的延安天已渐冷，可是宋梓钰脸上的汗会让人觉得是在酷暑天。 宋梓钰跟着阮芩走出一段距离，口中仍然在喘着，刚才的对打太耗体力了。 阮芩单独跟宋梓钰说话是很难得的，不管是为了什么事找她，宋梓钰都很开心。她笑着看着阮芩的口，等她发话。 “现在你说想调回原来的岗位还来得及。” “什么？”宋梓钰一时间没明白阮芩的意思，“你觉得我练得不好吗？我会更加努力，追上他们的。”宋梓钰信誓旦旦，仿佛生怕阮芩把她剔除出队。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你也看见秦指挥来了，他想让你出任务去。” ～★～☆～★～☆～★～☆～★～☆～★～☆～★～☆～★～☆～★～☆～★～☆～ 阮芩的话让宋梓钰沉默了，心里不断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48 斗争。出任务，也就是说不能留在延安了，离开了延安也就见不到阮芩了，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可若是回原来的岗位呢？是留在延安了没错，可还不是一样很难见阮芩一面？ 想来想去宋梓钰觉得还是去执行任务，虽然会离开一段时间，但总还是回不时地回指挥部看看的，跟阮芩见面的机会说不定比留在延安还要多。或许哪次她和阮芩被派去一同执行任务，那就更好了。宋梓钰还有个想法就是不希望被阮芩看扁，当初是她坚持加入特别行动队的，怎么可以轻易说退出。 “我愿意去执行任务。”宋梓钰下定了决心。 既然宋梓钰都这么说了，阮芩也没有硬要阻拦的道理，只好点头答应。 “好，既然这样一会儿你去秦指挥那里，临走前他有话要交代，明天一早就出发。” “哦，好……”宋梓钰没想到会这么快。 阮芩想了想，说道：“对你我没有太多要嘱咐的，简单地说就是凡事小心，有时候一个小小的疏漏就会要了你的命。还有就是……如果做卧底，不要把无辜的人拉下水了……”说到这里，阮芩觉得心里很酸。如果不是她，宋梓钰不会有今天…… 宋梓钰抬头看着阮芩的眼睛说道：“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背叛父亲，更加没有后悔来延安参加革命。” 可宋梓钰的话并没有让阮芩的心里舒服些。 ～★～☆～★～☆～★～☆～★～☆～★～☆～★～☆～★～☆～ 晚上，阮芩回到窑洞，把自己曾经从敌人那里缴获的一把精致小手枪翻了出来。 林菲菲看着纳闷：“怎么，你又有行动了？” “不是我，是宋梓钰。” “哦……” “这把枪是送给她的。” 林菲菲笑了一下，道：“真没想到宋梓钰有一天会跟你一样，成为女英雄。在这点来说，我远不如她，我没有这么坚强的意志……” “你跟她现在的确不一样，虽然曾经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 “大小姐？我可不是……”林菲菲的情绪瞬间有点低落，显然还是有点介意她过去的身份。 阮芩连忙说道：“在我这个穷苦百姓的眼里，你们就是大小姐。”阮芩连忙把这大小姐的含义给偷换了，就只往贫富的差异上说。 林菲菲知道阮芩的用意，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敏感，毕竟现在的身份已经截然不同了，不能只看着过去。所以不论心里是否还介意，脸上却恢复了笑容。 “好了，这枪是你的，你想送就送了。要不要我为她送行？说来她还请我吃过饭，我却从来没有回请。” 阮芩看着林菲菲，无奈地摇着头笑了笑，道：“她已经很不好意思面对你，你就不要揪着她过去的错误不放了。” ～★～☆～★～☆～★～☆～★～☆～★～☆～★～☆～★～☆～★～☆～★～☆～ 第二天一早，阮芩来到了训练基地，恰巧遇到宋梓钰出来。此时的宋梓钰是一副农家女孩的打扮，玫红色的斜襟小袄，肥大的棉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梳得很整齐的头发上别了一个有些旧得掉色的卡子，手里提了个草编的篮子，还真是有农家女孩的样子。 阮芩很满意地打量着宋梓钰，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有人盘问的时候怎么说？” “就说是去亲戚家。” “怎么会一个人去的？” “从小就经常往来于两地，已经很熟了。” “篮子里提的是什么？” “亲戚生产，给她带点大枣补补身子。”宋梓钰的这几句话带着浓重的陕北口音。 阮芩微微一笑：“去吧，把这个带着。”说着将那把她曾经非常珍爱的小手枪塞到了宋梓钰手中。 “我有带枪，秦指挥给我了的，而且说我到了西安，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分派枪支给我。”宋梓钰答道。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有时候去执行任务的地方搜查比较严，带这个方便一些。” 宋梓钰低头仔细看了看，这把枪只有手掌大小，的确是比较容易藏起来。 “谢谢阮姐姐！……我……还可以这么叫你吗？” 阮芩轻轻点了点头。 ～☆～★～☆～★～☆～ 阮芩让别的教官先训练着，自己则一直把宋梓钰送出了延安。 一路上，阮芩尽可能地把自己这些年来的实战经验传授给宋梓钰。可经验终归是别人的，宋梓钰似懂非懂地不断点头，却不知道真正能用到今后任务中的有几成。 当阮芩再次回到训练基地的时候，李曼已经在这里等她很久了。 “去送她了？”李曼问。 “嗯。”阮芩点了点头，“找我有什么事吗？我现在真不想见到你，怕你一来就不是什么好消息。” “别这么说我嘛，其实我今天是没事找你来聊聊的。” “你平时不都很忙吗？怎么会没事？” “秦总指挥开会去了，说回来以后要做个大调整，基本上指挥部里每个人都不是原先的职责了。” “是吗？那我呢？” “这我不知道，他没提训练基地。”顿了顿之后，李曼长了叹口气，道，“真是的，怎么就让他回来当总指挥了呢？你明明是更合适的人选。” “上面有上面的角度，估计首长跟你的选人角度差别比较大。”阮芩笑道，随即又问，“那你知道为什么指挥部要大调整吗？” “据说毛主席有个什么新的指示，所以会给我们特别行动队加一些活儿。” “那你们就要更忙了？” “忙我倒是不在乎，唉，如果是从前跟着陆总指挥干的时候，或者说跟你干，我累死也没有半句怨言。可这秦指挥……怎么说呢？总觉得这家伙动机不纯，好像不单纯是为了革命而革命似的。” “嘘，这话可别让他听见。” 李曼笑了笑，道：“放心吧，也就今天这么一说。真是怀念你们在延安的日子，现在能见面的真是越来越少喽……” 44 44、第 44 章 ... 很快李曼又再次来找阮芩了，果然指挥部做了大调整。李曼由原先管理队员资料、政审等工作变成了管理内勤，也就是活动经费的调度、一些行动所需物资的分配、购买等等。 听完李曼的叙述，阮芩笑着说：“看来秦指挥对你不错，给你了个肥缺啊？” “什么肥缺？你知道我这个人，就算有心往自己腰包里掏一点，也没那个胆啊？况且我也不需要，像我这样腿脚不方便的人，能有一个安定的差事养活自己就够了。” “诶？那你原来的位置呢？现在换成谁了？” “从外面调回来的一个人，你可能不太熟悉，他来的时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49 候你出去执行任务了，后来你调回来他又调走了。”停了一下，李曼又补充道，“他是秦指挥的人。” “哦……” “秦总指挥说毛主席下了指示，要揪出延安内部的敌人。” “内奸？” “内奸当然是要找出来，还有就是背景复杂、革命意志不坚定等等容易变成潜在内奸的。” “哦？这样的人找出来要怎么办？” 李曼摇了摇头，道：“秦总指挥没说，我想应该是送去教育吧，教育得坚定一点？不然还能怎么样？我想不出……” ～★～☆～★～☆～★～☆～★～☆～★～☆～★～☆～★～☆～★～☆～★～☆～ 说起背景复杂、革命意志不坚定，阮芩首先想起了宋梓钰。要说背景复杂，谁能比一个汉奸的女儿背景复杂？但是革命意志是否坚定这一点就不那么容易判断了，虽说特别行动队的人都具备一些审讯的技巧，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把想法写在脸上的。只要一口咬定自己革命意志坚定，别人能拿你怎么办？ 虽然毛主席是几乎所有延安军民、乃至全国八路军战士的崇拜者，没什么人会对他的话产生质疑，可阮芩却觉得他的这条指令在一定程度上行不通。通过背景来判断一个人的思想，会不会太武断了一点？如果冤枉了谁，那人一定会很寒心吧？或许本来忠诚的革命者反而因此动摇了。 更加不可理解的一点是，这个任务居然交给了特别行动队来完成，从前特别行动队的对象不是敌人吗？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革命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开始享受敌人的待遇了？ 当然，这些不过是阮芩的腹诽罢了，很多时候她不说出来并不是因为害怕被战友出卖，更多的是不想展露个性。 “我应该是没问题的，农民家庭出身，父母都被日本鬼子所害，苦大仇深，革命意志最坚定了。”阮芩用玩笑的语气说道。 李曼道：“我们特别行动队里哪个人不是？所以说，这次行动的对象不包括我们队里的人。” “是吗？”阮芩淡然地说，心里却松了口气，看来不必担心宋梓钰会被怀疑了。 ～★～☆～★～☆～★～☆～★～☆～★～☆～★～☆～★～☆～★～☆～★～☆～ 想到宋梓钰，阮芩盘算着她也该到西安了，于是向李曼打听：“最近……有没有宋梓钰的消息？” “有的，因为西安那边支取宋梓钰的活动经费，我这里有记录。” “这么说她已经到达并且开始执行任务了……”阮芩自言自语道。不管怎么说，得知宋梓钰暂时安全就是个好消息。 李曼道：“因为秦总指挥喜欢亲自接每一份密报，所以如果他不说，我们也很难知道。这次因为是我职权范围内，所以看到了，以后我会替你留意关于宋梓钰的其他消息的。” “嗯。”阮芩给李曼一个感激的笑容。 阮芩有一个想法，从她来延安的时候就有了，她要尽力保证宋梓钰的安全，直到战争结束。那时候，她希望宋梓钰可以有一个幸福的归宿，她也就可以放手了。 而当日为了林菲菲的事阮芩向宋梓钰发脾气，然后搬出去之后，虽然阮芩怪宋梓钰阻碍了她和林菲菲相认，可更多的是愧疚。其实事后想想，要怪也只能怪她没有早点当面跟林菲菲说，留信本来就存在看不到的可能，也不能全怪宋梓钰。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李曼朝阮芩摆了摆手。 “很忙吗？”阮芩问。 李曼笑道：“工作倒是不忙，这不是要回去帮你打听消息吗？” ～★～☆～★～☆～★～☆～★～☆～★～☆～★～☆～★～☆～★～☆～★～☆～ 临走，李曼忽然道：“哦，忘记跟你说了，魏澜跟邹士升快回来了。” “真的？”阮芩一脸的惊喜，“好久没见他们了，等他们回来我们好好聚一聚，到城里找个饭馆大吃一顿！” “有好吃的我肯定来。” “他们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事？” 李曼凑到阮芩耳边，小声说：“据说西安那边会有大动作，秦总指挥从各个分部调集了不少人回来，打算分批派去西安。” “哦？”阮芩心里暗想，这也是好事，起码她可以托魏澜他们帮忙照顾宋梓钰了。并且那么多好手调去西安，也减小了宋梓钰行动的危险。回想起这两次见魏澜，不是让她照顾林菲菲，便是宋梓钰，不过好友之间不必言谢，因为如果魏澜有什么要求，阮芩也会竭力去做的。 “秦总指挥刚上任想立大功，打算把国民党反共势力在西安的地下组织连窝端了。”李曼悄悄告诉阮芩。 阮芩不禁皱眉。像他们这样的工作，最忌讳好大喜功，时机还未成熟的时候一定不能冒进，否则不知道是他们连窝端了人家，还是自己被连窝端了。 “西安那边情况如何？前一阵我代陆总指挥工作的时候也没多做了解，只顾着去注意广州那边的动向了。我们的人已经渗入到他们哪一层了？稳固到绝对不会被怀疑了吗？” 李曼摇了摇头，道：“不是很清楚，我回去打听一下吧。” ～★～☆～★～☆～★～☆～★～☆～★～☆～★～☆～★～☆～★～☆～★～☆～ 这时，林菲菲背着手笑吟吟地朝他们走来。 走近了，看见李曼在一旁，林菲菲停住脚步不知道是否应该上前。 李曼看见林菲菲，笑着问阮芩：“这就是传说中的林大美女吧？久仰大名了，可惜当时指挥部工作忙，错过了看她演出。如今这一见，比传说中还要漂亮。” 阮芩笑着朝林菲菲招手，示意她过来。 林菲菲这才走近，对李曼腼腆地一笑。 李曼大声说道：“行，我也该回去吃饭了，不打扰你们。等邹士升他们回来一起聚的时候，把林大美人也带上吧，一定记得带啊！”话音未落，李曼已经走出去了好几米。 听见李曼叫她林大美人，林菲菲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这延安还很少有人不叫她同志的。 等李曼走远了，李菲菲掏出手绢，给阮芩擦了擦脸，道：“你今天这是干嘛了？怎么一脸的灰？” “今天我跟另一个教官把他们分成两组做实战训练，可能是那时候蹭上的。”阮芩接过手绢，自己又擦了两下，“先不管这个了，我们吃饭吧。” 其实饭已经打好了，放在旁边一块比较平坦的大石头上。 两人坐下后，阮芩问林菲菲道：“毛主席的那个新指示你怎么看？” “你是说内部整顿的事？” “也可以这么说吧。” “我觉得……好坏参半。”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存文中，争取出去培训之前写到结局~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50 45 45、第 45 章 ... 阮芩很开心林菲菲没有随波逐流，于是进一步问道：“怎么说？” 林菲菲笑道：“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还需要我说吗？对了，听刚才那个人说邹士升他们要回来了？” “他是李曼，我们一批的，因为训练时受伤所以一直留在指挥部里。但毕竟一同训练过一段时间，他跟邹士升、魏澜也都很熟，所以才说等他们回来一起聚聚的。” “哦……是腿伤吧？我看他走路不是很灵便。” “嗯。”阮芩点头，“挺可怜的，年纪轻轻就跛了。” “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如果他像你们一样去执行任务，说不定现在比跛了更惨。” “那要看他怎么想了，如果换做是我，我宁可在任务中牺牲，也不想这样呆在指挥部里。不说他了，等魏澜他们回来了，我得好好请他们吃一顿，感谢那段时间他们对你的照顾。” “魏澜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人……”林菲菲若有所思地说道，“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阮芩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只跟谢指挥说过，可她已经牺牲了。” “那现在没人知道了？” “秦指挥好像猜出了什么。”阮芩若无其事地说。 “会不会对你有影响？”林菲菲有些紧张。 阮芩一脸的不屑：“管他呢，反正我就呆在训练基地，不去招惹他，他能把我怎么样？” ～★～☆～★～☆～★～☆～★～☆～★～☆～★～☆～★～☆～★～☆～★～☆～ 两人聊着聊着，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 林菲菲猛地站起，先是仰着头，任由雪花落在她的脸上瞬间融化成水，随即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跳了起来：“这是雪吗？是雪吗？” “是啊。”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雪呢。” 阮芩先是笑林菲菲的夸张，不过后来一想，林菲菲一直生活在比较温暖的地方，也难怪她没见过雪。记得当年初到延安的时候，她阮芩不也是扑进雪堆里不愿意出来了？结果发烧了好几天。 雪片悄无声息地落着，林菲菲张开双臂，兴奋地在雪中转圈，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起码眼前这一刻是温暖的，这就够了…… 阮芩用欣赏的眼光一直注视着林菲菲，一瞬间竟觉得有些不真实。这个跟洁白的雪融为一体的美丽女子真的是属于我的吗？阮芩在心里问自己。 “看来今天的雪不会太大，不然就更好玩了。”阮芩道。 “是吗？”林菲菲停了下来，不过因为刚才的旋转，有些站不稳，靠在了阮芩身上，“没关系，反正要长期留在延安的，一定有机会见到。” “好了，快回去吧，你还不适应这里的天气，会冻坏的。”阮芩搓了搓林菲菲已经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又朝手心里呵了些热气，这才放开她。 “嗯，晚上早点回来。” ～★～☆～★～☆～★～☆～★～☆～★～☆～★～☆～★～☆～★～☆～★～☆～ 当延安落下第二场雪的时候，也恰好是魏澜和邹士升到达的时候。两人去指挥部报了到，然后立刻跟李曼一起来找阮芩了。 当三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山顶时，虽然比黑点大了多少，阮芩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们，高兴得几乎是冲出了训练基地。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阮芩捏着魏澜的双肩，激动得声音都有些抖。 “是啊。”魏澜用力跟阮芩拥抱了一会儿，“可惜很快又要走了。” “走，我们去吃饭，你们路上肯定没吃好。”阮芩拉着魏澜就朝山下走。 邹士升跟李曼在后面也聊个不停。 魏澜问道：“林菲菲呢？上次听说她被留在延安了，我就知道你们迟早有一天会遇到。” “等一下路过的时候我去叫她，她常跟我说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这算什么？你托付的事我当然要完成，况且我早已经把她也当朋友了。” “对了，当时我胁迫的那个大夫后来没事吧？” 魏澜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严肃：“虽然没什么证据，可是我们曾经怀疑过电台被抄跟他有关系。” “这么说来我上次的冒失行动的确应该受罚，秦指挥没做错什么，是陆总指挥对我手软了。还好只是电台遗失，你们都是安全的，不然我会内疚到死。” 魏澜拍了拍阮芩的肩膀，安慰道：“都是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 ～★～☆～★～☆～★～☆～★～☆～★～☆～★～☆～★～☆～★～☆～★～☆～ 路过林菲菲办公室的时候，恰巧看见她出来。 虽说早知道魏澜会回来，林菲菲还是很惊喜，几个人一路上聊个没完。无论是指挥部、训练基地、还是林菲菲的办公室，都处于相对偏僻一点的地方，想要下馆子吃饭得去镇上。 大概是因为大雪天，街上没有几个行人。 魏澜他们刚上山的时候，脚下还是薄薄的一层雪，只觉得踩上去软软的，此时却已经莫及脚腕，可是这场大雪却并没有浇灭几个人的热情。 明明是正午时分，天空却阴得像是傍晚了。 阮芩、魏澜、林菲菲走在前面，相互搀着胳膊，低头向前走，不然这狂风会让人站不稳。 “到了。”阮芩忽然说道。 魏澜抬眼望着这家小餐馆的匾额，眼中不由得泛着泪光。 阮芩明白她这是想起了谢指挥，还记得他们这批人刚训练完准备派往各地的时候，谢指挥曾带着队里仅有的几个女孩来这里吃饭，为她们践行。 阮芩朝后面隔了十几米的李曼和邹士升喊道：“快一点！”说完便敲了敲小饭馆的门。 平日营业的时候这门本是不关的，只不过今天的雪实在太大了。 饭店老板兼店伙计打开门的时候，雪瞬间灌了一屋子。 ～★～☆～★～☆～★～☆～★～☆～★～☆～★～☆～★～☆～★～☆～★～☆～ “还以为今天不会有人来了呢。”老板笑着说，同时不住地打量着林菲菲。 本来林菲菲的刘海上挂满了白色的小雪粒，被屋里的火一烤，瞬间变成了水珠不断流下。 突然，老板恍然大悟：“啊！我看过你主持的节目。” 林菲菲对他报以微笑。 阮芩凑到林菲菲耳边，低声笑道：“看来你在延安成名人了啊？” “那当然。”林菲菲故意得意地一笑。 这时，邹士升和李曼也进来了，五人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就坐，倒不是害怕别人打搅他们，因为这店里也就他们一桌客人。 阮芩点了几样小菜，又要了几坛酒，大有不醉不归的势头。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51 起初大家还在笑着聊各地的见闻，后来谈到战友们的近况时，不免说起已经牺牲的几个战友，尤其是后来说到陆总指挥的时候，本来欢乐的久别重逢的场面变得有些伤感。 魏澜不觉已泪流满面，她拿起坛子，给自己倒了一满碗酒，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我们就是这样，这次见了却不知还有没有下次见面的机会。” 阮芩夺下魏澜的碗，道：“你喝多了。” “不。”魏澜用力摇头，“阮芩你说，从前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我有没有皱一下眉头？有没有怕过死？我只是不甘心白白去送死啊！” 阮芩、邹士升和李曼都低头叹气，唯有林菲菲不懂魏澜的意思，可是现在并不方便问，唯有等晚上回去问阮芩了。 46 46、第 46 章 ... 几人从中午吃到傍晚，于是阮芩又点了几个菜，可是上菜的时候桌上居然多出一盆粉条炖的鸡肉。这段时间延安物资缺乏，还能吃到鸡肉，让众人很是惊讶，更何况阮芩并没有点这个菜。 跟别的桌混是不可能了，因为一直都没有第二桌客人。装作不知道占这个便宜总是不太好，虽说是饭店老板，可大家都明白，在延安开饭店也就刚能糊口而已，于是阮芩提醒道：“老板，这鸡我们没点，不过若是早知道这里有，我一定会点的，所以不用撤，给我们加上就好。” 老板笑道：“不不，这是我送的。一来你们本来就点了不少菜、吃了不少酒，赠送是应该的；二来我这里很少有名人来，这也是为小店添彩啊。”说着他看了看林菲菲。 老板走后，邹士升道：“看来我们是沾了林菲菲的光啊？” 林菲菲微微一笑：“哪里……恐怕你们的恩德我这辈子都难以报答了吧？这顿饭算得了什么？来，这一碗酒我要敬邹士升和魏澜，其他不多说了。”说着，林菲菲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邹士升和魏澜也都喝了。 ～★～☆～★～☆～★～☆～★～☆～★～☆～★～☆～★～☆～★～☆～★～☆～ 李曼笑道：“看看整个延安，估计不把‘同志’二字挂在嘴边的也就我们特别行动队了吧？” 林菲菲道：“本来上班的时候我也整天同志同志地叫，一跟你们在一起突然就变了。” 邹士升夹了口菜，一边吃一边摇头道：“不是说这样不好，只不过太形式化的东西让人感觉会比较疏远。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我们有独立的天地，跟他们打交道不多。恐怕也就秦指挥跟上面交流多吧？” “嗯。”李曼点了点头，“以前陆总指挥还有叫我去开过会，自从秦总指挥来了，就只有他自己去了。” “哦……”邹士升应了一声，转而说其他的去了。 几人离开小饭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其实话还没有说够，如果不是怕打扰老板休息，他们一定会聊个通宵。临走时，阮芩还是多给了老板些钱，没等他数完，几人已经离开了。 出门时，外面的雪已没及膝盖，回去又是上坡，所以格外难走，每次都要用力从雪中拔出脚才可以走下一步。 好不容易走到阮芩和林菲菲所住的窑洞外，却看见一个黑影在那里立着，仔细一看竟然是秦指挥。 ～★～☆～★～☆～★～☆～★～☆～★～☆～★～☆～★～☆～★～☆～★～☆～ 于是众人也没有了告别的心情，走了过去，此时想躲也躲不过了。 黑夜里看不清秦指挥的表情，只听他厉声道：“阮芩！你就这么不交待一声便丢下队员跑了？” “今天雪大，又不能在室外训练，训练基地不也没我什么事吗？况且还有其他教官在，怎么能算丢下他们？”大概是刚才酒的作用，阮芩说话声音也很大。其实阮芩所说也是事实，她训练的项目这两天都不能训练了，所以她才无所顾忌地去喝酒。 “有没有你的事是你说得算的吗？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说完秦指挥又转向邹士升和魏澜二人，“还有你们，明天就要出发了还敢喝成这个样子？要是一醉不起，耽误了支援的时机，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魏澜也的确醉得太明显了，就在秦指挥说话的时候她还东摇西晃的，幸亏邹士升连忙扶住了她。听了秦指挥的话，魏澜没有辩驳，就只是大笑了起来。 秦指挥见魏澜不理他，更加生气了：“还有你，李曼！你也跟他们疯去了？怎么今天你的工作做完了吗？” 李曼倒还算给秦指挥面子，低声说：“就是做完了才出来的。” “哼！你们几个越来越没有纪律性了！好自为之吧！”秦指挥说完，用力一甩手，然后离开了。 ～★～☆～★～☆～★～☆～★～☆～★～☆～★～☆～★～☆～★～☆～★～☆～ 秦指挥走后，魏澜等人也各自离去，阮芩和林菲菲一起回了窑洞。因为一天没有人了，窑洞虽说是冬暖夏凉的，却也透着阵阵寒意。 林菲菲关好门，道：“我先生把火。” “我来吧。”阮芩把林菲菲拉过来，自己坐在了炉子前。这些日子，林菲菲本来细嫩的双手被寒风冻出了裂纹。在阮芩的印象里，林菲菲应该是坐在壁炉前的摇椅里悠然自得地烤火，而不是受这种罪。 火光渐起，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阮芩这才招呼林菲菲过来：“来烤烤吧。” 林菲菲“嗯”了一声，然后脱掉外面的棉衣，拿了个小板凳坐在阮芩前面。阮芩从后面轻轻抱着她，再加上体内酒精的作用，林菲菲的身子顿时热了起来，脸颊通红。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偷了地主家的土豆、红薯就找个地方偷偷烤着吃的事？”阮芩问道。 林菲菲笑了：“当然记得，你烤完以后满脸都是黑的，就只有笑起来的时候牙是白的。我记得那时候吃什么都香，现在虽然也还是喜欢吃，可味道毕竟不一样了。” 阮芩忽然不笑了，犹豫着说：“如果有机会，我还烤给你吃。” 林菲菲抬眼看着阮芩，奇怪地问：“怎么了？” “我……”阮芩有些说不出来，“唉……我想去帮魏澜他们。” ～★～☆～★～☆～★～☆～★～☆～★～☆～★～☆～★～☆～★～☆～★～☆～ 林菲菲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沉默了许久，她才问：“为什么？刚才魏澜提起要离开的事情绪就很不稳定，可我没好意思问。” “秦指挥的指令是有问题的，这样很可能会让西安分队全军覆没。”阮芩痛心疾首地说。 林菲菲有些激动：“我知道如果我不让你去是我自私，可是多你一个人便能转变整个局面吗？阮芩，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也很勇敢不怕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52 死，可我真的不觉得多你一人会有什么区别！况且你有没有考虑我？我不想失去你啊！”说着林菲菲哭了起来。 阮芩紧紧抱着林菲菲，在她耳边不断地说：“你相信我，相信我会安全回来的，我怎么忍心离开你呢？从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我是没有丝毫杂念的，随时都可以为革命献身，可现在我又找回了你，一切都不一样了，为了你我也会留着一口气回到延安，相信我……” 林菲菲想到魏澜酒桌上的表现，就觉得阮芩此次行动没那么容易。别的不说，那次炸日本人军火库的行动中，阮芩就是倒在林菲菲眼前的，这样的状况是阮芩说回来就能回来的吗？可是林菲菲又不知道怎么阻止她才好，毕竟去救人是应该的，更何况阮芩所要帮的还包括她林菲菲的恩人…… 林菲菲用力咬着嘴唇，半天没有说话。 “可是……你的任务是训练新人，就这么自作主张走了，不是违抗军令了吗？”林菲菲小声说。 “军令……就是秦指挥所谓的军令才会害了这些战友的。” 林菲菲长叹了口气，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样呢？” “你答应了？”阮芩惊喜地问道，似乎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林菲菲。 “可我要告诉你一点。” “说。” 林菲菲盯着阮芩的眼睛说道：“如果你有什么闪失，我也不会独活。” 47、第 47 章 ... 次日一早，阮芩从睡梦中醒来，天依然是黑的，跟昨夜刚回来的时候一样。由于喝了不少酒，酒劲仍然未退去，阮芩觉得头沉沉的，恍惚中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睡过。不过从林菲菲仍然在睡梦中来看，应该是已经快天亮了。 昨夜对着秦指挥，阮芩说的是气话，她怎么会丢下新队员们不管呢？所以不论有多么不想见秦指挥，她也要去跟秦指挥沟通一下，找人暂代她的工作，等从西安回来了再接回来。 阮芩悄悄穿好衣服出门，外面的雪小了一些，但还没有停。阮芩把军帽压低了一些，冒雪前行。 按理说指挥部的人开始工作的时间要比训练基地晚很多，可是到了指挥部的时候，阮芩很惊讶，居然几乎每间屋子里都有光。 阮芩没有敲门，直接闯入了秦指挥的办公室。 原来里面除了秦指挥之外，还有个人。秦指挥见阮芩进来，连忙闭口，然后对那人说：“你先出去吧，一会儿再说。” 那人点头，从阮芩身边侧身过去。 秦指挥哼笑了一声，问道：“是来为你昨夜对我的不敬道歉的吗？我告诉你，我不会生一个喝多了的人的气。” 听到这话阮芩也笑了：“您想多了，我来是要求调去西安的。”阮芩很简单地说明了来意。 ～★～☆～★～☆～★～☆～★～☆～★～☆～★～☆～★～☆～★～☆～★～☆～ 秦指挥打量着阮芩，道：“我记得在宋梓钰离开的时候，你也提过这个要求。” “对，我现在第二次提出来了。” “上次我已经拒绝了你的请求。” “可这次并不是请求，我只是通知你给他们另找个格斗射击的教官。不管你答不答应，这次我都会离开。” “军法处置也不在乎？” “无所谓。” “那好，你收拾一下，今天跟邹士升、魏澜一起走吧。”秦指挥说道。 阮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秦指挥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拿着军法狠狠罚她呢，怎么这么容易就同意她去了？阮芩先是怀疑秦指挥有诈，但又想不出问题在哪里。后来又一想，或许西安真的是太缺人手了，秦指挥本来就打算派她一起去呢…… 秦指挥又道：“西安的指挥官刚牺牲了，就由你接任吧。” “所以如果我行动成功了，是你的功劳；如果行动失败了，也刚好去掉了你的一个眼中钉是吧？” 秦指挥无奈地笑了笑，道：“干嘛把我想得那么坏呢？我们不都在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吗？革命早一天胜利，我们身上的担子也可以早一天松快些。” 阮芩没再说什么，走出门去。 ～★～☆～★～☆～★～☆～★～☆～★～☆～★～☆～★～☆～★～☆～★～☆～ 外面恰巧遇到魏澜和邹士升，他们拿着包袱刚从屋里出来。阮芩走上前去，微微一笑，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魏澜惊问：“为什么要去送死？你不知道付指挥刚牺牲了吗？” “当然知道，秦指挥告诉我了。而且……从现在起我是西安分部的指挥。”阮芩顿了一下，笑着问魏澜，“怎么了？我跟你一起去你还不高兴？” “高兴……高兴……你去跟林菲菲告别一下吧。”魏澜的脸上始终没有笑意。 阮芩也不笑了，想了想，道：“昨晚也算是告别过了，今天何必再增添她的伤感呢？” “那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阮芩用力点了点头：“我们快走吧，我怕晚了就没有离开的勇气了。”阮芩虽然是用玩笑的语气说的这句话，不过心里真的有些担心会舍不得离开林菲菲。 “那好吧。你要不要回去收拾一下行李？” “这么近的路有什么可收拾的？”阮芩又道，“我先去李曼那里支一下活动经费，你们等我。” “好……”魏澜点了点头，看着阮芩跑进李曼的办公室，然后回头对邹士升道，“如果我是她，就不趟这滩浑水。” 邹士升道：“你现在是这么说，如果真遇到相同的情况，你也会跟阮芩一样的。哦，现在应该叫阮指挥了吧？还真不习惯。” “嗨！叫她还用这么疏远吗？我想我们叫着不别扭，她也听不习惯啊。” ～★～☆～★～☆～★～☆～★～☆～★～☆～★～☆～★～☆～★～☆～★～☆～ 阮芩从李曼那里支了不少钱，还有手枪和弹药。李曼说这是秦指挥交代的，他对这次行动很重视，在物资上会全力支持。 从仓库领走了东西，三人便一起上路了。 阮芩特意绕过了林菲菲所住的窑洞，虽然算着时间，林菲菲大概去上班了，并不在窑洞里。 此时天已大亮，透过不算很厚的云层，太阳依稀可见，可是这一点热量并不足以融化如此深的积雪。阮芩等人一路踩着雪艰难地走着，虽说魏澜很不希望去白白送死，可却很努力地赶路，中间能不休息就不休息。 好在因为是大雪天，守关卡的士兵们也想躲在屋里取暖，于是少了很多检查的，也松了许多，这样一来三人行进的速度快了不少。 一路上阮芩都在设想晚上林菲菲一直等却不见她回窑洞的情景，她始终觉得林菲菲是可以非常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53 理解她的。就算是林菲菲生她的气，回来以后哄哄应该就好了吧？ “阮芩，你在想什么？”魏澜问道，“要不要吃点东西再赶路？” “好啊。”阮芩拍了拍石头上厚厚的积雪，然后坐了下来，接过魏澜递来的饼。这饼虽然是新蒸的，可是经过这一路早就冻得硬硬的，咬一口已经很艰难，嚼了一会儿更是觉得腮帮子疼。可是为了保持体力，三人还是坚持吃完了，然后继续向西安的方向走去。 ～★～☆～★～☆～★～☆～★～☆～★～☆～★～☆～★～☆～★～☆～★～☆～ 林菲菲坐在办公室里发呆，今天没有多少工作要做。 办公室的窗户本来是糊了好几层纸的，可是凛冽的寒风还是吹开了一小道口子。林菲菲站起身，想要找东西把窗再封上。 忽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菲菲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几个人一拥而入，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人。他们都是穿着军装的，但是面生得很。 为首的那人在林菲菲面前站定，像是背书一样说道：“林菲菲同志，请跟我们回去调查一下，希望你能配合。” 林菲菲不由得皱眉：“你们是哪里的？调查我什么？” “我们是特别行动队的，秦总指挥交代了，凡是背景可疑的都要调查清楚，确定对我们延安无害了才可以放出来。” “特别行动队”这几个字一出口，林菲菲的反感度降了不少，毕竟阮芩也是他们的人。只是这些人要带她走的事，阮芩知不知道呢？恐怕不知道吧？阮芩在训练基地，跟他们还是有段距离的。况且若是阮芩知道了，又怎么会任由这些人来带走她？ 林菲菲倒是不怕被他们带走，心里坦荡荡的，还怕他们查？ “好，我跟你们走。”林菲菲也不等那些人过来了，径自走出门去。 那几个人也跟了出去。 路上，那个领头的又说道：“你放心，如果你没有什么问题，我们也不会冤枉你的。” “我知道。”林菲菲淡淡地说。 48、第 48 章 ... 林菲菲被带到指挥部后院的一间小屋里，进去之前她观察了一下，这里有三排相同的小屋，许多小屋门口都有人看守着，估计里面关着的是跟她一样需要接受调查的人。 小屋内部很简单，一张小方桌，两条长凳。 “你先在里面等着。”带林菲菲来的其中一个人说道，说着就想要关门出去。 林菲菲忙问：“什么时候才会调查我？” “我怎么知道？被怀疑的人那么多，当然要一个一个来。” “哦。”林菲菲没有多说，安心坐了下来。 门被锁上了，透过窗户上薄薄的窗纸，林菲菲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看来她也不例外，要一直被人盯着，防止逃跑。 等到中午的时候还不见调查的人，不过倒是有人来给林菲菲送饭。 林菲菲趁机问：“阮芩……今天没来这里吗？” 那人没有理林菲菲，把饭菜放下就离开了。 林菲菲只好继续等待，等待的时光总是很难熬，尤其是这里没有一点可以消遣的东西。 天色有点发暗的时候，才又有人打开了门。林菲菲本来无聊得趴在桌子上，听见声音立刻坐直了。 进来了三个人，一个坐在林菲菲对面的椅子上，另外两个站在那人的身后。那个坐下的人正是从办公室带走林菲菲的那一个为首的。 ～★～☆～★～☆～★～☆～★～☆～★～☆～★～☆～★～☆～★～☆～★～☆～ 他把一个本子放在面前，又拿出了笔，像是准备记录的样子。 “我是这次调查的主要执行人，我姓吴。” “哦，您好。” “先来说说你的背景吧，核实一下，看看跟我们取得的信息是否一致。你原来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十三岁的时候父母双双被日本鬼子杀害了，于是你就跟着你的姑姑？” “对。”林菲菲点了点头。 “嗯，到这里还可以。十四岁的时候去了上海，学习做舞女，后来成了上海滩的红人？” 听到这里，林菲菲的心情阴郁起来，既然来了延安，她就想要忘掉这段过去，何况她又入了党，这些经历在延安的人眼中是十分不光彩的。可那个姓吴的说的是事实，她也只能承认：“没错。” “跟你来往过的男人很多，有奸商、有政客、还有……日本鬼子？” 林菲菲忍不住了，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如果你们要调查，就请调查清楚，他们到了百乐门，对我来说就都是普通的客人。更何况那个日本鬼子，如果不是为了帮忙刺杀他，我又怎么会答应跟他来往？！” “林菲菲同志，不要激动，请坐下。” 林菲菲很生气地吐了口气，可仍然难解心中的抑郁。但是接受调查，态度很重要，林菲菲只好忍着怒气再次坐下。 ～☆～★～☆～★～☆～★～☆～★～☆～★～☆～ 姓吴的笑着说：“我们自然是调查清楚了的，你跟大汉奸宋佩声关系很密切，并且是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确，宋佩声是死了，可是你要我们如何相信你不会再认识一个宋佩声这样的大汉奸，并且把我们的情报出卖给他？” “阮芩可以为我作证，她是最了解情况的，我跟宋佩声是怎样的关系，你让她来说。” “谁不知道你跟阮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她是我们特别行动队的人，可是让她来替你做点伪证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还有秦指挥，秦指挥他也了解情况。当时我受重伤，我养伤的那段日子他也在的，他还曾经亲口说过像我这样长时间出于污浊的环境中却不跟敌人同流合污很难得。” “哦？秦总指挥真这么说过？”姓吴的转头对着身后的人嘀咕了几句，那人便出门去了。姓吴的解释道：“他去请秦总指挥了，你所说的是否属实一会儿便见分晓。” 阮芩跟秦指挥隔阂很深，这一点林菲菲是知道的，可是事到如今，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想不出别的办法，也唯有搬出秦指挥来。 姓吴的没有继续问话，只是在本子上快速地记着什么。 林菲菲努力思考着要如何证明自己对革命的忠诚，可是想来想去，却发现如果对方不信任自己，那么她怎么证明都是白搭。 ～★～☆～★～☆～★～☆～★～☆～★～☆～★～☆～★～☆～★～☆～★～☆～ 好不容易盼来了秦指挥，姓吴的起身相迎。 秦指挥进来的时候倒是笑眯眯的。 “秦总指挥，实在不好意思，明知道您很忙还要劳烦您过来。” “没什么，我很愿意配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54 合。” “好，那我就开始问了。林菲菲同志说她在上海时跟宋佩声的关系您很清楚，那么就请您说说吧。” “哦……这个啊，他们之间是很清白的关系，林菲菲是一直遭受宋佩声的胁迫才会经常跟他出入于百乐门以及宋佩声的家里。当然，最后刺杀宋佩声的行动中，她配合我们的战友阮芩成功刺杀了日本鬼子安藤原也和大汉奸宋佩声两个人，更是显示出了林菲菲的清白和革命觉悟。”秦指挥很认真地回答道。 姓吴的皱了皱眉头，略微思索片刻，又问道：“这些信息您是从何处得来的？” 秦指挥面露难色，看了看林菲菲，又看了看姓吴的。 “这是重要笔录，必须说实话。”姓吴的补充道。 “唉！”秦指挥叹了口气，道，“这是在林菲菲养伤期间她对我说的。” “也就是说还是出自林菲菲同志自己的口述了？” 秦指挥重重地点了点头：“对。” “这样还是不能作为证据的。”姓吴的说道。 秦指挥用很无奈的语调对林菲菲说：“我也想帮忙的，可是……” ～★～☆～★～☆～★～☆～★～☆～★～☆～★～☆～★～☆～★～☆～★～☆～ 秦指挥走了，林菲菲冷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姓吴的问道。 “这出戏演得真好。”林菲菲明白，若是秦指挥真的想帮她就不会那样说话了。 “请你严肃对待我们的调查！秦指挥没有办法替你证明，你还是想别的途径吧。” “别的途径？我能想什么？不如你来告诉我？” 姓吴的把本子合上，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今天的调查先到这里。如果你想到了什么，可以随时找我过来。” “也就是说调查完之前我都不可以离开对吗？” “没错，我们也是在以防万一。” “我可不可以提一个要求？” “说吧。” “我要见阮芩。” “这个……恐怕不行。你也该为阮芩着想，她不来这里不是刚好避嫌吗？有同志反映你们的关系并不单纯，我还没有就这一点展开调查已经是照顾到她是我战友了。” 这时，林菲菲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原来这并不是单纯的例行调查。既然把她关了起来，那些人似乎就没有放走她的意思。林菲菲只希望阮芩不要受到牵连，只要阮芩还在外面，就还有希望把她弄出去。 审问她的三个人走了，甚至没有为她留一盏灯。 林菲菲坐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盼天亮，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比起自己，林菲菲更担心阮芩，以她的性子一定急坏了吧？她会闯入这个“小牢房”救我走吗？……林菲菲在心里想。 49、第 49 章 ... 很快，阮芩便找到了西安的联络处。为了掩人耳目，三人分别进去。老板田大把手抄进袖子里，歪斜着身子靠在门板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路上的行人。。 阮芩三人进屋了好一阵，田大确定没有跟踪或是盯梢的了，这才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关好了门，走进里屋的密室。。 说是密室，其实是里屋的另一扇门通往的一个小房间，门口被货物堵着，不太容易发现。 阮芩等人进来的时候是对好了暗号的，所以田大进来之后，几人直接亮明了身份。“我叫阮芩，您就是田老板吧？”。 “呵呵，原来是阮指挥。”田大笑容可掬，虽说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了，可是却总挂着孩子一样的笑容。田大并不属于特别行动队，却为特别行动队服务了十余年，所以也是能够完全信任的。他如此称呼阮芩，显然是秦指挥已经告诉他了。田大上下打量着阮芩，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现在的指挥官越来越年轻了。”。 “您别看我年轻，我干革命的时间可不短了。”阮芩笑道，不过心里却在说，是因为我们这行培养新人的速度赶不上牺牲的速度……。 “我叫邹士升，她叫魏澜。”说着，两人也跟田大握了下手。。 彼此介绍完，也就该入正题了。。 阮芩首先打听宋梓钰的下落，想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其实阮芩曾多次问过李曼，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宋梓钰她现在在哪里？一般通过什么方式联络她？”阮芩问道。。 田大回答说：“她呀，算是打入对方内部最成功的一个了。”田大没有说“敌人内部”，而是“对方内部”，毕竟从面儿上来看还是国共合作时期，虽然双方各怀心事，也还是不能称之为敌人的。 阮芩一直都觉得首先要对付的是日本人，国民党起码是民族同胞，以后有什么纠纷再想办法解决。到那时候，阮芩说不定已经不在特别行动队了，她很不希望对自己的同胞开枪。可是这次秦指挥却下令先要扫清国民党在西安的地下组织，理由是他们离延安太近，威胁性比日本人还要大。若不是为了来帮魏澜、宋梓钰他们，阮芩才懒得参与其中呢。 一路上阮芩也对西安的形势做过分析，据目前的情报显示，国民党西安地下组织的结构已经十分成熟稳定，他们的人至少是特别行动队的五倍以上。虽然秦指挥从各地又调来了一些好手，可还是没达到对方的一半，更何况对方的武器装备也要精良许多。。 “哦？宋梓钰已经打入内部了？”阮芩很是惊喜，果然宋梓钰是非常有灵性的。 田大点头道：“没错，宋梓钰已经在内部做一些类似于文书的工作。可惜还没能取得完全的信任，所以无法获得十分机密的文件或者消息。” “如果她刚一来就能让对方完全信任，那么这样的对手也就无须害怕了。起码她已经进去了，这就很好了。对了，付指挥是怎么牺牲的？”。 “唉！说来可惜，他住的房子被烧，没能跑得出来。”。 “怎么会这样？”阮芩有点不相信付指挥会这么容易死，起码不应该是烧死在屋里，总得出来抗争一下吧？按理说他们特别行动队出来的人，别说是指挥官了，就算是普通队员，想要从火里逃生也不算难事。如果说付指挥是因火灾而烧死的，那么有几种可能，一是被下了药，意识不清醒，起火的时候甚至没有发觉；二是对方的人太多，门窗都被钉死，无路可逃；当然，也有其他的可能性。可不管是哪一种，至少能够推断出一点，对方是坚决要置付指挥于死地的。对方的意图也不难理解，擒贼擒王，付指挥死了，西安分部的日常活动便更容易出纰漏，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一网打尽。退一步讲，即便他们的目标只是付指挥一个人，也定是为了敲山震虎，警告特别行动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55 队不要轻举妄动。 阮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魏澜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没有？”。 阮芩摇头道：“目前还没有，只觉得宋梓钰虽然得不到机密消息，可还是能当突破口的。具体怎么做我打算见见宋梓钰之后再说，她现在方便出来吗？”。 田大摇头：“总是出来肯定不方便，可是一两次我想还是有办法做到的吧。” 魏澜哼笑了一声，道：“秦指挥他自己不愿意来西安冒险，让我们找死也就罢了，还定那么短的期限。”。 阮芩叹道：“十天的确太短了，恐怕我们得用险招。好了，你们两个先找地方休息一下，我去见见宋梓钰。田大，帮我联系一下吧。” “好的。”说完田大立即出门了。。 魏澜、邹士升也离开了，说是找好了安顿的地方再跟阮联系。 只剩阮芩一个人的时候，她把西安的情况考虑了一下。其实也不能像魏澜说得那么绝对，他们不见得一定会死，从前在敌众我寡的状况下不也曾赢得很漂亮吗？。 无论如何情报都是最重要的，谁能取得对方更深一层的情报，基本上就胜了一多半了。所以现在的难题就是，如何让宋梓钰在短短的几天内得到他们的绝对信任。这实在太难了，本来做地下工作的人处事就格外小心，宋梓钰进入他们当中的时间又太短，所以必须想极端的手法…… “怎么？今天还是没有想出什么方法证明自己吗？”姓吴的问道。 短短的四日，林菲菲已经面容憔悴。倒不是看守的人对她用刑，单单是精神的折磨已经很难受了。。 “林菲菲同志？”见林菲菲没有反应，姓吴的提高声音喊了她一声。 “没有。”林菲菲这才木然开口。四天了，阮芩还是没有帮她想出办法吗？在林菲菲眼中，阮芩应当是无所不能的. 自从被关进来那天起，姓吴的调查员便每天都来循例问林菲菲一次，不过这一次他问完之后又坐下了。。 还是那个棕色牛皮纸封面的本子，林菲菲往上瞄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吴启德”三个字，这才知道他的名字。。 “这几天我去调查了一下你的同事，看看他们眼中的你是怎么样的人，广泛听取群众的意见相信是不会错的。”吴启德道。。 “那结果呢？”林菲菲面无表情地问道，她不相信会这么顺利把她放了，所以对吴启德接下来的话根本不抱有什么希望。。 果然，吴启德一脸遗憾地说道：“可惜啊，同事们对你的看法似乎不太好。他们都说你仗着毛主席的关系高高在上，对同志们很冷淡。这些谈话记录对你很不利啊，你还是要提出更有力的证据才行。”。 “都这么说？”虽然知道自己的人缘不算是很好，可林菲菲却也不相信所有人都会这么说她。尤其是柳大姐，自己还曾帮过她的忙呢。 不料吴启德接着说道：“尤其是柳淑云，说你工作态度极为不认真，就好像在应付，并不是全身心投入革命事业。她说都有些后悔推荐你提早入党了，党员的队伍里可容不下你这样的大小姐。”吴启德把最后的“小姐”二字说得尤为重。。 “柳大姐她怎么可能这么说？”林菲菲不由得怒目圆瞪，明明柳大姐经常从家里带好吃的给她，怎么她一抓起来就……。 “她不说，我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林菲菲茫然了，她不知道在这延安，有什么可信，又有什么不能信的，现在唯一盼望的便是早一点见到阮芩……。 50、第 50 章 ... 这是西安最繁华的街道的汇聚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拥挤的人群中当然也不乏各式各样的密探，日军的、国军共军的、甚至是一些报刊的记者…… 阮芩没有四处望，径自走进了这里最大的一家茶楼。她不必考虑躲过视线之类的问题，因为从这里经过的每一个人都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可阮芩还是选择了这样一个众人瞩目的地方跟宋梓钰见面。 一进茶楼便有店小二上前招呼：“诶？小姐几位啊？” “两位，给我找个安静些的房间。” “好嘞！请随我上三楼。”店小二把抹布甩到肩上，然后对阮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阮芩一边跟着店小二朝楼梯走，一边不经意地扫视整个一楼。这里是很古朴的装饰，看来这家茶楼已经存在不少年月了。一楼大厅里摆放了许多桌椅，张张都是满的，聒噪的说话声混成一团，有谈生意的，有讲政治的，有说老婆孩子的，当然也有议论花魁名伶的…… 可一上二楼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客人的装束一看就都是有身份的人，当然，说话的音量也小了许多。梳着麻花辫的姑娘依依呀呀唱着，她年迈的老父拉着音色并不纯的胡琴。有人在谈自己的事，完全没有去听；也有人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打节拍，轻声跟着一起唱。 ～★～☆～★～☆～★～☆～★～☆～★～☆～★～☆～★～☆～★～☆～★～☆～ 三楼全都是小包间，店小二把阮芩带入其中一间。这间屋里有一张小圆桌，四把藤椅，临街那一面墙整个是镂空的窗户，夏天的时候应该是没有窗纸的，这样会增强风力，比较凉快。不过此时正值寒冬，窗户完全被贴上了。这样很好，从外面看不进来。 阮芩坐下来，要了一壶碧螺春，店小二离开后，就独自品尝起来。 阮芩等了近一小时，忽然，包间的门开了，宋梓钰闪身进来，然后迅速掩好门。 “阮姐姐。”宋梓钰不由得扬起了嘴角，“我真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坐下说。”阮芩给宋梓钰倒了一杯茶。 这时，店小二又敲门进来了，问道：“二位要不要加点什么？” 阮芩道：“随便上几样点心吧。” “好，马上送到。” 店小二走后，阮芩低声问宋梓钰道：“你今天出来有没有被人看到？” 宋梓钰摇头：“没有，不然我也不会晚来这么多。” “你是怎么混进去的？” 宋梓钰有点不好意思地一笑：“无非是装可怜求收留呗……” “哦。”阮芩点了一下头，没有细问，“对于保密的信息，他们是明着防你还是在考察阶段、有意不让你接触到？” “我想……应该算是明着了吧，因为我一去的时候就告诉我了每个人所能接触文件的权限不同，如果看了自己不该看的东西，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都会受到最严酷的处罚。” ～★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56 ～☆～★～☆～★～☆～★～☆～★～☆～★～☆～★～☆～★～☆～★～☆～ 宋梓钰这么一说，阮芩大概明白了，想让宋梓钰通过正常途径取得情报看来是不可能了。 宋梓钰抿了口茶，抬眼问道：“阮姐姐，你刚到西安吗？” “嗯。付指挥牺牲，总要有人接替才是。” 宋梓钰开心得忍不住笑了出来：“太好了！这样我就安心多了，有你在我一定没问题。不然每天提心吊胆的，总觉得谁都是在用审视的眼光看我似的。” 阮芩故意严肃地说：“不可以放松，以后还要保持一贯的警惕性。” “好啊。” 阮芩攥着茶杯，沉思了一会儿，道：“具体怎么行动我还要回去开会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每天及时收命令就好。你要记得一点，我怎么下达命令你就怎么去做，不管这个命令有多荒唐。” “哦……”宋梓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会荒唐到什么地步呢？” “什么都有可能，千万不要怀疑。如果不出意外，几天内就会行动。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坐一会儿再走。” 宋梓钰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阮芩，直到离开了包间。 阮芩提醒宋梓钰是有道理的，她害怕命令一出，宋梓钰会怀疑被人调换了而不去执行。虽然没有跟队员们商量好整体作战方案，可阮芩觉得凭着战友对她的信任，应该是可以实行的，虽然会冒着很大的风险…… ～★～☆～★～☆～★～☆～★～☆～★～☆～★～☆～★～☆～★～☆～★～☆～ 几日来的寂静让林菲菲有些受不了了，她走到门口，神经质地拍打着房门，大声喊：“我要见阮芩！让我见阮芩——” 林菲菲忽然特别想见到阮芩，一刻都不能耽搁，她不知道自己一直关在这里可以保持多久不疯。 然而林菲菲这一闹，召来的并不是吴启德，而是秦指挥。 看见秦指挥进来，林菲菲转过身去不想搭理他。 秦指挥呵呵笑了一阵，道：“有人告诉我，你要见阮芩？那天怎么不告诉我呢？” “那天告诉你，我就能见了吗？而且我告诉了吴启德，我不信你会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秦指挥一脸的无辜。 “那我现在告诉你了，你让我见她也不晚。” 秦指挥摇着头叹道：“晚了……晚了……她已经去西安了。” “什么？”林菲菲有些不敢相信。虽然两人分开前那一夜阮芩说过要去西安，可是如今她出了这样的事，怎么阮芩还是按计划离开了？ 秦指挥解释道：“其实阮芩是很关心你的，她还到我这里来打听了你的情况。” “她知道我被关起来的事？” “那是当然了，你不回去，她怎么会不找你？我跟她说你这个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调查清楚的，她从西安回来的时候你也不一定能放出来。她说既然这样她就先去西安，事情有轻重缓急，毕竟你的事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而她那些战友更加需要她的帮助。” ～★～☆～★～☆～★～☆～★～☆～★～☆～★～☆～★～☆～★～☆～★～☆～ 林菲菲当然知道秦指挥的话不能全信，添油加醋、改头换面是少不了的，可是最基本的一点应该是真的吧？也就是说阮芩是知道她关起来了的，却还是去西安了，不论是什么样的原因…… 想到这里，林菲菲瞬间有点失落。她本以为阮芩为了她会不顾一切的，虽然阮芩离开的理由也让她说不出什么，的确，那些危险中的战友更应该帮助。可是阮芩怎么可以甚至不见她一面就离开？ 秦指挥一直观察着林菲菲的表情变化，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于是继续说道：“你也不要怪阮芩，她一直都是个好同志，做事完全按照自己的心去走，有时候甚至违抗我们这些上级的命令。阮芩跟我说要去西安的时候，我知道反正是拦不住她的，索性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林菲菲沉默了一会儿，微笑着答道：“阮芩的选择是正确的，我支持她这么做。刚才是我过于激动了，我不该嚷嚷着见她的。从现在起，我会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尽量配合调查，争取在她回延安之前可以出去。” 秦指挥显然是没有料到刚才挑拨产生的一点点作用瞬间便失效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干笑。 51、第 51 章 ... 秦指挥走后，林菲菲抑制着自己不去想他说过的话。从前她跟阮芩之间有了太多的误会，才会导致两人分开那么久。如今林菲菲不想重蹈覆辙，与其在秦指挥的话中猜测着哪句真哪句假，倒不如安心等待见到阮芩的那一天。到时候，不论阮芩怎么解释，林菲菲都打算选择相信。 倒是秦指挥有些郁闷，一般来说他的挑拨都会成功的，这次可以说是完败。当然，他毕竟是久经世故，也不会这么轻易受打击。挑拨不成功还可以威胁嘛…… 回到办公室，他首先找来了吴启德。 不料还不等秦指挥开口，吴启德首先急切地说道：“怎么办怎么办？毛主席过问这件事了！” 秦指挥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你别急，慢慢说。真是枉费我这么长时间的苦心，遇到事情一旦慌乱了，本来能想出办法也想不出了。说吧，什么事怎么办？毛主席过问什么了？” 吴启迪深呼吸了两次，语调稍微平静了一点：“就是林菲菲的事啊。毛主席本来找人去叫林菲菲，说有工作交给她的，结果得知她被我们关起来了，就让警卫过来问问我是怎么回事。” ～★～☆～★～☆～★～☆～★～☆～★～☆～★～☆～★～☆～★～☆～★～☆～ “是这样……”秦指挥用力吸了两口烟，然后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看来毛主席对她的重视远超出了我的预料啊，那么计划是不是要改改了？” “秦总指挥，你说这件事我该怎么办？” “不用慌。本来让我们调查整顿的命令就是毛主席下的，我们现在按照他的指示在做事，有什么问题？” “可是……” “林菲菲自然是要放的，毛主席的面子我们怎么能不给？” 吴启德有些摸不着头脑：“您刚才不是说我们按照他的指示抓了林菲菲没有问题吗？一会儿又说要放了？” 秦指挥呵呵一笑：“如果毛主席一问，我们就立刻放人。要么显得我们做事不认真负责，就算林菲菲有问题也放；要么显得我们公报私仇或者以权谋私什么的，林菲菲没有问题却被我们关了这么长时间。” “也就是说我们怎么做都不是了？” “当然不是，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57 要随机应变。” 吴启德挠了挠头，道：“可是我连原先的计划都不知道，要怎么变？” 秦指挥用中指的指关节使劲敲了一下吴启德的头，吴启德疼得忍不住叫了一声。 “笨！什么都要我明说！这个林菲菲跟我又没什么过节，如果这次阮芩死在西安了，我当然会放了林菲菲。” “那要是阮芩没死呢？” “如果阮芩没死也就是立了大功，对我的威胁也就更大了……” ★～☆～ 吴启德很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她是个普通指挥官，您是总指挥，她怎么会对您有威胁？” “要居安思危！”秦指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而且她最近越来越放肆，我已经管不住她了。到时候我们起了争执，上面看的还是立功的情况。” “哦……”吴启德恍然大悟，“可是这跟林菲菲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我要挟林菲菲说她不跟我我便找个借口抓了阮芩，你觉得她会不会答应？如果林菲菲跟了我，你说阮芩会不会意志消沉？就算不至于意志消沉，那么至少会有所顾忌吧？” “原来您是看上了林菲菲啊？！不过她的确漂亮，是个男人都会动心思的，区别只是在于有的人只敢想有的人却敢做而已。”吴启德连连点头。 不料秦指挥用更大的力气又敲了一下他的头：“你以为我就这出息？没错，她是漂亮，可我对她这种女人没兴趣。启德，你要记住，我们要看得更远一点，目标定得更高一点。” “那现在毛主席过问了，我应该怎么做？” “这样吧，你回复说因为有些问题还没有查清楚，还需要点时间，过几天再跟他答复。一定要强调，你会尽快调查的。” “好，然后呢？” 秦指挥从牙缝里长长地吸了口气，道：“后面的事后面再说，不要定死计划。” ～★～☆～★～☆～★～☆～★～☆～★～☆～★～☆～★～☆～★～☆～★～☆～ 小小的一个房间里聚集了二十多人，没那么多凳子，大家便席地而坐。阮芩在正中间，环视房间，见人已经到齐，于是开口道：“我们现在开会，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分部的全体会议。” 众人安静了下来，里面有一些是认识了阮芩好多年的，也有一些才是第一次见阮芩，不过都是很严肃的表情。 阮芩继续说道：“我想这次行动的期限大家应该都很清楚。” 黑暗中，一个低沉的男声叹道：“是啊，付指挥多次要求延期都被拒绝了，结果有了这么一个下场。” “时间虽短，我们还是争取要在这段时间完成。不然就算没有被对方的人干掉，也会遭受总部的军法处置。” 周围一片不易发觉的叹息…… “虽然这个任务很难，可我觉得不是不可能完成。这两天我仔细想过了，有一个方案，今天叫大家来就是商量一下的。” “是什么方案？”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似乎突然有了激情。 “这个方案很冒险，有可能导致我们全军覆没。”阮芩进一步说明了危险性。 魏澜笑道：“我们相信你！不管是什么，说吧。” 阮芩知道，魏澜这也是在让那些从前没有见过她的人能够放心接受她安排的任务，于是对着魏澜报以感激的一笑。 ～★～☆～★～☆～★～☆～★～☆～★～☆～★～☆～★～☆～★～☆～★～☆～ “我想的办法就是瓮中捉鳖。”阮芩终于说出了她的想法，“把他们的主力引到一个封闭的地方，一举消灭了之后其他人就很容易对付了。” “问题是怎么引？他们会这么听话，你让去哪里就去哪里吗？而且凭什么一出动就是全部主力？”一个人提出疑问。 “问得好，这次行动的全部关键在于宋梓钰。” “宋梓钰？那个小毛丫头？”那人的鼻子发出了很不屑的声音，“况且她不是还没有取得完全的信任吗？” 阮芩沉默片刻，说道：“所以在这之前我们要使另一计——苦肉计。宋梓钰要无意间被他们发现是我们的人，然后她装作不想死的样子向对方投诚，要求将功补过。” “是怎样的功？” “帮忙抓住我们当中三分之二的人。” “什么？！三分之二？” “对，我们要故意落入陷阱，被他们抓进去，这样宋梓钰便取得对方信任了，哪怕不是完全的信任，起码他们也会很急于利用宋梓钰抓住剩下的人。然后剩下三分之一的人完成最后的任务……”说着，阮芩做了一个捏拳的手势。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就连邹士升也犹豫着问：“的确是太冒险了吧？” 魏澜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口。 又有人问道：“那么谁去做这三分之二的人？你就这么信得过那个姓宋的丫头？” “所以我接下来要的就是，谁愿意做这第一批人？” 魏澜首先举起了手，邹士升只好也跟着举了起来，渐渐地，举手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几乎所有的人都举了手…… 52、第 52 章 ... “主席怎么说？”秦指挥见吴启德来找他，知道又是为了林菲菲的事。 “毛主席说让我们抓紧时间，如果是冤枉的，被关太久似乎不太好。” 听到这里，秦指挥扬起右嘴角一笑：“果然主席是很在意林菲菲的。” 吴启德凑到秦指挥身边，问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改变策略，把林菲菲献给毛主席？” “你是想找死吗？你不知道毛主席现在的夫人不是我们惹得起的？而且他作为革命运动的领导人，藏个小妾不是自毁形象吗？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那要怎么样？我怎么一次都没答对？” 秦指挥哼笑了一声，道：“如果是顺水推舟的事，我想他会很乐意的。我去跟林菲菲再谈谈。” “我呢？” “你就不要跟来了。”说着，秦指挥背着手走出门去。 走到关林菲菲的房间门口，秦指挥摆了摆手，示意看守的人走开一段距离，然后独自走了进去。 林菲菲本来是抱着膝盖靠着墙根坐在干草堆里的，头埋在膝盖里，听见声音抬起了头：“秦指挥，今天又有什么指教？” “还想出去吗？”秦指挥问道，“不要对我这么有敌意，我也是希望你出去的，不然怎么会如此费尽心思帮你想办法？” “我想我不必听你所谓的方法了，恐怕还不如永远呆在这里吧？”林菲菲笑道。 ～★～☆～★～☆～★～☆～★～☆～★～☆～★～☆～★～☆～★～☆～★～☆～ 秦指挥索性跟林菲菲摊牌：“那好吧，算是我要求你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58 这么做。跟阮芩断交，我会安排你到毛主席身边工作。”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林菲菲笑了起来，“我告诉你，跟阮芩断交，不可能！” “那么阮芩要是因为什么作风问题被抓了起来，我可保不住她。你恐怕不知道我们这里违纪的处罚会多严吧？” 林菲菲怔住了，她明白秦指挥所说的作风问题是什么。记得阮芩曾经说过，在他们特别行动队，就连魏澜、邹士升这样的普通情侣也得保密，更何况她和阮芩这种在一般人眼里并不能接纳的关系了。林菲菲明白秦指挥不是在吓她，阮芩真的有可能因为这个而丧命…… 林菲菲皱着眉头，问：“到毛主席身边工作并不影响我跟阮芩继续来往吧？况且我现在的工作本来就是毛主席安排的，他若是想让我为他工作，直接说就好了，又为何要经过你？” “呵呵……这你应该比我明白，他的身份怎么可能要求你在身边？当时指定你留在延安已经很说明问题了。经常出现在眼前却得不到的女人才是最具有吸引力的不是吗？” 林菲菲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类似的话，脸不禁一红。 秦指挥接着说道：“到时候阮芩见到你跟一个男人关系亲密，难免心里不舒服，所以你还不如早些跟她划清界限好。” ～★～☆～★～☆～★～☆～★～☆～★～☆～★～☆～★～☆～★～☆～★～☆～ “你是怕我告诉她你耍的手段吧？”林菲菲问道。 秦指挥摇头道：“你不会告诉她的，因为你一旦告诉了她，她必然会跑来找我。你说袭击自己人并且还是她的上司会怎么样？”秦指挥丝毫不掩饰他威胁的语气。 “那我要是告诉了毛主席呢？他一定不会任由你这么做的。” 秦指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告诉毛主席？告诉他什么？说我阻止了你和阮芩之间的同性之爱？你别忘了，整顿延安风气可是毛主席他提出来的。当得知了你和阮芩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时候，你以为他还会护着你吗？你不过是个姿色尚可的舞小姐，他对你的兴趣不会持续太长时间的。我答应你，等他不让你留在身边了，你再去找阮芩。” 林菲菲忽然觉得她在老奸巨猾的秦指挥面前，一切的抗争都是徒劳，秦指挥算准了她不敢拿阮芩的安危跟他打赌…… “那是什么样的工作？”林菲菲咬着嘴唇问道。 “其实很简单，也就是照顾主席生活起居的一些杂事，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闲了也可以陪主席聊聊天，解解闷。” 林菲菲想了一下，反正此时阮芩还没有回来，不如先答应秦指挥的要求，稳住他，一切都等阮芩回来了再说…… ～★～☆～★～☆～★～☆～★～☆～★～☆～★～☆～★～☆～★～☆～★～☆～ “好吧，我答应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秦指挥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现在就可以，但是不要企图耍什么花样。跟我去见主席吧。”说完，秦指挥出门，林菲菲跟在他的身后。 多日不见阳光，让林菲菲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于是用手背遮挡了一下。外面的雪还是很厚，不知道是这几日又下了还是进来之前那场雪还没化。 林菲菲跟着秦指挥一直走到毛主席的窑洞外。 秦指挥转头对林菲菲说：“你先在这里等着，一会儿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我知道。”林菲菲冷冷地说，把脸转向一边。 窑洞外的警卫是认识秦指挥的，于是朝里面通报了一声，便邀请秦指挥进去了。林菲菲无聊地站在外面，这时柳大姐从旁边经过，大概是没想到林菲菲会这么快出来，或者因为林菲菲这些天没有梳洗，她有些认不出林菲菲了，从身边经过竟也没有发现。 倒是林菲菲先开口了：“柳大姐。” “啊！你……你出来了？怎么没去办公室呢？” “我可能要调工作了。” “哦，是这样啊。”柳大姐尴尬地一笑，“有空还是去找我们玩啊，我这会儿有急事，先不说了。” 本来林菲菲想问问柳淑云，吴启德有没有向她取过证，而她又是怎么回答的，不过看见柳淑云的表现，林菲菲猜出了八分，也就没去问了。 ～★～☆～★～☆～★～☆～★～☆～★～☆～★～☆～★～☆～★～☆～★～☆～ “怎么会想要让林菲菲同志来我身边工作呢？她在原先的岗位上不是干得很好吗？”毛主席说着让秦指挥坐在他对面。 秦指挥叹了口气，道：“唉！我们特别行动队办事不利，有些事情始终查不清楚。林菲菲同志的过去是不可否认的，现在虽然入了党，可我们还是不能保证她的思想不会变质啊！不过我们查明了一点，自从来延安之后她没有做出任何对延安不利的事情，所以我认为应该放了她。可是为了继续对她进行教育，让她的革命立场更加坚定，不会受到敌对分子的唆使，我觉得让她到主席身边是最合适的。想想这延安，还有比主席更加好的革命导师吗？” “呵呵……”毛主席笑了起来，“你这是在给我戴高帽子啊？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林菲菲同志我也蛮欣赏的，就让她留下吧。” 毛主席的反应是在秦指挥意料之中的，必然是在秦指挥的一番劝说之后他才会“勉为其难”地答应。 “林菲菲，进来吧！”秦指挥站起身，朝院子里喊。 “主席。”林菲菲恭敬地叫了一声。 毛主席一边笑一边看着林菲菲，问道：“调到我身边工作不会觉得委屈吧？” 林菲菲摇头道：“怎么会呢？能在主席身边工作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啊。” 秦指挥趁毛主席没有看见，偷偷地朝林菲菲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既然这件事处理完，我就走吧，指挥部还有很多事。” “好，好，你去吧。” 53、第 53 章 ... “你在干什么？！”王参谋长厉声喝道。 宋梓钰猛地转身，把手藏在身后，一脸的惊恐。“没……没干什么……”宋梓钰结结巴巴地说。 “这么晚了你不是应该在家睡觉的吗？” “我……有点睡不着，想起还有些工作没做完……就来了……” 王参谋长鼻子里“哼”了一声，走到宋梓钰面前，眼睛朝下看着矮小的宋梓钰，距离近得呼出的气都能吹到她的脸上。 宋梓钰吓得身子往后缩了缩，可后面是桌子，已经没办法后退一点了。 “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 “没……没拿什么东西啊？”宋梓钰仍然试图混过去。 王参谋长把手伸到宋梓钰的背后，用力捏着她纤细的手腕扭到了身前，宋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59 梓钰攥紧的拳头缝里露出了铜钥匙的一头。 “这把钥匙好像不归你管吧？”拿到钥匙后，王参谋长把宋梓钰的手狠狠甩开，然后从旁边拖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之后腿翘到桌子上，恰好把宋梓钰圈在了一个三角形的区域里，似乎他并不担心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孩子会从他的眼皮底下逃跑。王参谋长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之后才接着说道：“我不想跟你兜圈子，说吧，你是哪边派来的？目的是什么？一开始我就觉得你的到来没那么单纯，所以才不让你接触到机密文件，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 ～★～☆～★～☆～★～☆～★～☆～★～☆～★～☆～★～☆～★～☆～★～☆～ 宋梓钰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王参谋长面前，声泪俱下：“参谋长，求你放了我吧，我也不想这么做的，可我没办法呀……” “做了背叛我们的事还想走出这个门，你觉得有可能吗？” 宋梓钰抱住王参谋长的腿，抬眼看着他继续哀求，满脸都是眼泪：“我是共军派来的，你可以去找人查，我父亲就是被共军的人杀死的，我的心又怎么会向着他们呢？我跟其他人不一样，我纯粹是为了自保才做这件事的啊！” 王参谋长看着宋梓钰，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父亲是谁？” “是上海华人商会的副会长宋佩声。” “是他？”王参谋长皱着眉头，似乎在搜寻遥远的记忆。 “你认识他？”宋梓钰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那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也对，那时候我足不出户，的确很少见人。” 王参谋长摇了摇头，道：“不认识，只是听说过。” “那你可以相信我的话了吧？” “我当然不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充他女儿的？况且我记得在他遇害前几天他似乎发过一个声明，好像是跟他女儿断绝关系的吧？”王参谋长直勾勾地盯着宋梓钰的眼睛，似乎想从其中发现什么破绽。 ☆～★～☆～★～☆～★～☆～★～☆～★～☆～★～☆～ 宋梓钰泣不成声地说：“因为我父亲感觉他被人盯上了，害怕我受连累才赶我走的。果然，我才走了没两天他就……我就是他的女儿宋梓钰，千真万确，这个我一点都不怕你们查。” 王参谋长似乎相信得多了一点，继续问道：“那你又怎么会加入共军的？不是共军的人害死你父亲的吗？” 宋梓钰止住哭声，愤愤地说：“没错！就是因为我想报仇，所以才加入的，只有靠他们最近，才有希望报仇！一开始他们是不信我的，可我告诉他们说我是进步青年，跟父亲划清了界限所以断绝关系的，后来他们见我很努力地为他们工作，慢慢就相信了，这次还单独派我出来做任务。” 王参谋长呵呵一笑：“你出来执行任务，岂不是又离报仇远了？” “我来这里就是想取得你们的机密文件，然后得到他们完全的信任。” “没错，等他们相信你了，下手会容易很多。可是现在怎么办呢？你是没办法获取机密文件了。”王参谋长故意装作很惋惜的样子摇了摇头。 宋梓钰道：“刚才我想明白了，如果你们可以帮助我报仇，我又何必自己去冒险呢？” “我们的确想要抓住他们的人，但这与帮你报仇无关。” “帮我报了仇，你们不就立功了吗？怎么能说与我无关？” “那你说说，我们怎么做才能帮你报仇？” “等他们聚集的时候，我告诉你们地点，去抓人不就完了？” ～★～☆～★～☆～★～☆～★～☆～★～☆～★～☆～★～☆～★～☆～★～☆～ “哈哈哈哈……怕是你们设好的陷阱等着我们跳吧？” “如果不相信，我可以一直在你身边，一有问题马上杀了我。” 王参谋长撇着嘴摇了摇头：“拿你一个人的性命换我们这么多人的，不划算……不划算……” “原来国军的人这么胆小，难怪……”宋梓钰小声嘟囔道。 王参谋长摆了摆手，道：“行了，激将法对我不管用。” 宋梓钰心里有些急了，可是还得继续劝下去，因为一旦失败，她的命便没了。“不知道因为你而错过了灭掉共军西安分部的机会，上面的人知道了会不会责怪下来呢？”宋梓钰问道。 “你……”王参谋长把烟摔到地上，狠狠踩了两脚，“好，算你说到点子上了。我会跟上面商量的，同时也会查你的底细，在这期间只好把你关起来了。” 宋梓钰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起码这第一步是成功了。 宋梓钰被王参谋长带到他们的一处秘密监狱，其实就是一栋普通住宅的地下室，可是里面却有不少人看守着，其中还有宋梓钰平日见过的。那些人看见王参谋长带宋梓钰来，都好奇地看着两人，可是王参谋长什么都没说，就只是交代“看好人，不许伤到她”。 大铁门锁上后，宋梓钰便坐在那里等待王参谋长的再一次光临了…… ～★～☆～★～☆～★～☆～★～☆～★～☆～★～☆～★～☆～★～☆～★～☆～ 阮芩紧握着魏澜的手，道：“我宁愿我不是指挥官这个位置，那样我就可以跟你们一起去了。” 魏澜微笑着摇了摇头，说：“只是任务有先后，没什么区别，很快我们又可以见面了。况且你不见得会比我们安全，我们的人数本来已经很少了，再抓进去一大半人，你想过到时候你们是以一对几了吗？” “我会设好套，这么悬殊的差距靠肉搏是赢不了的。”阮芩又看了看其他一些同志，说道，“大家千万小心，都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了，我相信你们。所以过多的话不说了，希望我们的计划可以成功！” 大家把手摞到一起，相互鼓劲，然后便离开了，没有一个人多说一句话。 最后，屋里只剩下了阮芩和田大。 阮芩问田大：“延安那边有没有发来什么消息？” 田大回答道：“还是秦指挥催促快点行动的。” “别人呢？也没有发吗？”阮芩又问，当日走的时候李曼答应过她会给她秦指挥以外的消息，可是来了西安这么多天了，却一条都没有收到。 田大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们的波段和密码有所改动，怕是秦指挥之外的人不知道吧。” “原来是这样……”阮芩没再说什么，只是心中默默地祈祷计划成功，那样她就可以早些回延安跟林菲菲相会了…… 54、第 54 章 ... 一间不大的监狱里挤满了人，多数都有伤，还有一个相同点是，所有人都怒视着宋梓钰…… 王参谋长问宋梓钰道：“你的仇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60 人在里面吗？” “有两个在，还有一个不在。” “是吗？那有点遗憾。” 宋梓钰捏紧拳头，用力砸在铁栏杆上，道：“哼！阮芩她运气好，躲过了这一劫，但是下次就没那么容易了！” “是哪两个在的？”王参谋长问。 宋梓钰指了指魏澜和邹士升。 王参谋长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宋梓钰所指与他事先获得的情报相符。王参谋长朝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他们便把魏澜和邹士升带了出来，将他们的手脚缚在木桩上。 王参谋长笑着对宋梓钰道：“你帮忙捉住了他们，将来都是我的功劳，作为报答我让你报仇。”说着将一根拇指粗的皮鞭交给了宋梓钰。 宋梓钰当然明白王参谋长的意思，于是笑着朝邹士升和魏澜走去，笑得很嚣张。“你们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有今天吧？” 邹士升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们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背叛我们？！还以为你有觉悟呢，原来跟你那个死了的爹一个样！” 宋梓钰一鞭子打下去，邹士升的身上便崩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肉顿时翻开，可邹士升紧紧地咬着牙，一声都没有叫出来。 ～★～☆～★～☆～★～☆～★～☆～★～☆～★～☆～★～☆～★～☆～★～☆～ 这时，宋梓钰又转向魏澜，抬起她的下巴，道：“如果你现在愿意磕头求饶还来得及，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魏澜冷笑了一声，道：“就你这样的人也配？想让我跪下？除非打断我的双腿。” 宋梓钰一咬牙，又是一鞭子朝魏澜打去。皮鞭接触身体那一瞬间发出的响声让宋梓钰心里一悸，如果可以选择，她倒宁愿此时挨打的是自己。然而既然演戏就要演到底，宋梓钰把心一横，像是疯了一样，轮番抽打魏澜和邹士升，直到两人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宋梓钰看得出他们有多痛苦，尽管他们竭力忍着。王参谋长站在一边，一直笑吟吟地看着宋梓钰打人，却没有说话。宋梓钰心里猜测着，莫不是他要眼睁睁看着这两人被打死？与其这样被折磨死，倒不如给个痛快好。魏澜、邹士升，对不起了，可是我必须完成任务…… 宋梓钰扔掉皮鞭，抓起桌上的一把尖刀，说道：“本来想让你们死在我爹的坟前，让你们永生永世为他守灵，今天算是便宜你们了。当初你们杀害他的时候，便该想到有今天！”说着，宋梓钰举起尖刀朝魏澜刺去。 魏澜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那是一种解脱的微笑。 ☆～★～☆～★～☆～★～☆～★～☆～ 就在这时，宋梓钰的手腕被王参谋长抓住了：“出出气就好，上面有令，要留着他们的性命回去审问。他们年龄不大，却是老地下工作者了，一定知道很多内幕。” 宋梓钰装作不甘心的样子，可还是答应道：“好吧，我可以不杀他们两个。但你要答应我，等抓到阮芩的时候得由我处置。毕竟他们两个不是直接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教训一顿倒也可以，可阮芩是直接开枪的人，杀父之仇不可不报！” “这个……”王参谋长犹豫了一下，道，“我做不了主，不过我会帮你协调的。大不了在我们审问完之后再交给你解决掉。” “好。”宋梓钰露出满意的微笑，“那我们快点抓住她吧。什么时候行动？” “这要看你了，我们上去说。”王参谋长带着宋梓钰走出地下牢房，然后到楼上找了个空房间。 宋梓钰感觉此时王参谋长已经十分信任她了，心里踏实了许多。 “好了，说吧，剩下的人在哪里？”王参谋长问道。 “上次他们去执行另一个任务了，所以才有幸逃脱。不过这次不会了，我一定把他们所有人都引出来。只不过剩下的这部分人身手和枪法都是所有人当中比较厉害的，我怕……” “你怕我们抓不住他们？” 宋梓钰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我看不起你们，我只是想说，他们都是从小选出来经过了差不多十年严格训练的，千万不能轻视。” ～★～☆～★～☆～★～☆～★～☆～★～☆～★～☆～★～☆～★～☆～★～☆～ 王参谋长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那照你看，他们的人对我们的人大约以一敌几？” 宋梓钰也装作思考了一下，这才答道：“以一敌五，我认为是这样的。” 王参谋长笑了起来：“也不过如此嘛。我们倾巢出动，我不信就凭他们几个人能逃得掉。” “如果可能，我也会帮忙的，比如……在茶水里事先下点药？”宋梓钰问道。 王参谋长摆了摆手，道：“不，要是有这样的机会你早就下手了，也不用等到今天。他们都是谨慎的人，不要打草惊蛇、急于求成，只要按计划行事，我相信阮芩跑不掉，你这个仇是一定会报的。” “那好，我现在去引他们到一个地方，沿途我会做标记，到时候你们注意跟来。如果不出意外，我想两天以内可以把他们引来。你要是对我存有怀疑，也可以派人一直跟着我。”宋梓钰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怕极了王参谋长真的派人。 王参谋长摇头道：“不必了，我相信你。” 忽然，屋外有人急切地敲门，在外面喊道：“参谋长，那个男的伤得很重，怕是不行了！” 听到这话，宋梓钰的心一沉。 王参谋长打开门，皱眉道：“找人给他治伤，如果实在救不活就算了。”说完，王参谋长又回头看着宋梓钰笑道：“你下手够狠的。” 宋梓钰立刻调整心情，很不以为意地说：“仇人嘛，怎么可以放过？” ～★～☆～★～☆～★～☆～★～☆～★～☆～★～☆～★～☆～★～☆～★～☆～ 宋梓钰在王参谋长的注视下走出了小楼，径自朝田大的店铺走去。此时阮芩并不在铺子里，不过无所谓，宋梓钰只是依照阮芩的指示来溜一圈而已。接着，宋梓钰又去了三个地方，晚上还是回到原先租的房子过夜。 第二天白天依旧，宋梓钰又去了几个地方。宋梓钰不知道王参谋长是不是真的没有派人跟踪她，不过戏还是要演足的。 宋梓钰所去的地方基本是没有自己人的，只有这天中午去的一家首饰行里见到了阮芩，却没有说话，两人只是找机会交换了一下情报。 宋梓钰趁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看了一下，阮芩只叫她依照原计划行事。计划定的是这天夜里，成败在此一举，要么大获全胜，要么全军覆没。宋梓钰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仿佛有一股积郁之气难以散去。在看到阮芩的那一瞬间，宋梓钰不知多么想扑上去向她诉苦，告诉她自己在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61 伤害战友的时候的痛苦与无奈，可是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她不可以这么做，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到下一个目的地。 傍晚的时候，宋梓钰找了家小饭馆吃了晚饭。一出门，发现街角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便消失了。宋梓钰定了定神，知道可以开始按计划行事了…… 55、第 55 章 ... 这一晚的月亮很大很亮，照在雪地上白花花一片。特别行动队剩下的几个人逐个进入了这片废弃的厂区，一进去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厂区很大，车间十余间，中间都是狭窄的小道。这本是一个西安富商的，可惜得罪了权贵，于是收拾些贵重的东西便一家人离开了，空留下这么一片厂房。到底房契地契上还是这个富商的名字，他们走了之后一时倒也没人敢霸占，怕他哪天忽然又卷土重来不好收场。相对来说这里比较偏僻，通常没人来，不会误伤到百姓，所以阮芩选了这里作为最后的战场。 邱言进去之后不一会儿，宋梓钰也跟进去了。宋梓钰来西安的时间尚短，一来就被派去卧底，其实就连自己的人也不怎么熟悉，所以阮芩特意安排宋梓钰熟识的邱言最后一个进去，作为给宋梓钰的一个信号。 其中的一个车间里发出了微弱的光，以这个车间为标志，宋梓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此时邱言已经躲到这里了，对宋梓钰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便背对背站着，等待对手落入陷阱。 宋梓钰伸着脖子四处张望了一阵，可惜没有看见阮芩躲在哪里。 忽然，大门吱呀一声又开了，门口涌入不少人，直奔有光的那个车间。 ～★～☆～★～☆～★～☆～★～☆～★～☆～★～☆～★～☆～★～☆～★～☆～ 邱言连忙按住宋梓钰的头，两人缩了起来。 缝隙中，宋梓钰看见大部分人都进了那个车间，只不过外面仍然留了十余人在四处张望。进入车间的也包括王参谋长，他刚一进去，车间的大门便咣啷一声关上了。 只听里面一人喊道：“不好！中计！”接着便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外面等待的几人听见之后立刻警觉起来，四处寻找埋伏。 宋梓钰掏出手枪，第一枪便打倒一人。这时邱言冲了出去，跟对方的人缠斗起来。与此同时，阮芩等人也从不同方向出现。 阮芩留下第二批应战的都算是高手，跟他们打斗并不吃亏。 外面在打的同时，里面的人也不停地砸门想要出来。忽然，几声巨响，车间里逐渐没了声息，只有阵阵浓烟从里面冒出。 看到这个场景，对方的人害怕了，一边打斗一边朝门口移去，想要逃走。 阮芩下令道：“一个都不许放走！”说话的同时，招式越发凌厉了。因为哪怕放走了一个，也就很难去救第一批被抓住的战友了。 宋梓钰在黑暗中瞅准了机会又开枪打死两人。 很快，守在外面的那十几个人便全部倒地了，而阮芩这边并无伤亡。 阮芩看着刚才爆炸了的车间，道：“我们走吧，这些人应该一个都不会活着了。趁其他人没发现，赶紧把我们的人都救出来。” 宋梓钰忙道：“我带你们去，离这里不算太远。” ～★～☆～★～☆～★～☆～★～☆～★～☆～★～☆～★～☆～★～☆～★～☆～ 阮芩问宋梓钰道：“你知道那边留了多少人吗？” “你说监狱？”宋梓钰想了一下答道，“大概也有十个左右，跟我们的人差不多。” “那就不用担心了。梓钰，你带着我跟邱言从正门进去，其他人从各个方向潜入。” “啊？从正门进？那里检查很严的。” 阮芩笑道：“对，就是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只要在远处他们不对我们开枪，走近以后便拿我们没办法了。我刚才注意过了，王源的身形跟邱言差不多，还有个跟我接近的，我们穿上他们的衣服，到时候你走在前面，从远处看应该不会被怀疑。”阮芩所说的王源便是王参谋长。 宋梓钰点头道：“那倒是，到时候邱大哥帽子压低一点就可以。那些守卫的见过我几次，估计不会有问题。” “你们几个先去，我们随后就到，到时候一起行动。先前潜进去的要想解决掉一两个人不是不可以，但一定要轻一点，别打草惊蛇。”阮芩对另外几人道。 那几个人领了阮芩的命令便离开了。很快，阮芩和邱言换好了衣服也跟着宋梓钰一起出发。王参谋长因为已经被炸成了肉块，衣服自然没法用，于是邱言便穿上了事先找的一套接近的。 ～★～☆～★～☆～★～☆～★～☆～★～☆～★～☆～★～☆～★～☆～★～☆～ 三人一路急行到了秘密监狱，邱言压低了帽子跟宋梓钰走在前面，而阮芩则跟在他们的身后。 门口站着的两个人看见宋梓钰等人过来，并没有起疑心，提前替他们打开了门。待三人走近了，其中一人才打量着邱言，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在这时，不等他们反映，阮芩便掏出手枪，砰砰两声那两人便倒下了。里面提前潜入的几个队员听见了枪声也纷纷就近解决掉了里面的几个守卫。这些守卫其实本领并不高，都是普通部队调派过来的，所以解决掉他们并不困难。 宋梓钰带着大家走进地下室，又干掉了里面的两个守卫，此时这幢小楼里便都是阮芩这边的人了。 宋梓钰打开了牢房大门，阮芩连忙扶出了满身伤痕的魏澜。 魏澜靠在阮芩身上，虚弱地含着邹士升的名字。阮芩这才发现邹士升并不在里面，于是回头道：“快去找找邹士升！” 一个人用很悲痛的语调说道：“刚才我潜进来的时候刚好到了邹士升所在的房间，他已经牺牲了……” 听到这话，魏澜晕了过去。 宋梓钰掉下了眼泪，喃喃地说道：“都怪我……都怪我……” 阮芩也很伤心，可是却强忍着悲痛命令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带上邹士升的遗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 宋梓钰坐在魏澜的床边，不住地用毛巾帮她擦拭滚烫的额头。 终于，魏澜睁开了眼睛，可却像仍在睡梦中一般，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宋梓钰慌忙道歉。 魏澜的脸转向宋梓钰，苦笑着微微摇头，道：“不怪你，你本来就应该那么做。他一个人的命换了对方那么多人，我想他现在应该很高兴吧？做我们这行的图什么呢？不就是图死得有价值些吗？” 听到这里，阮芩也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62 走了过来，坐在魏澜的床边，道：“我知道你的伤很重，已经给你包扎好了。按理说你应该静养一段时间才对，可是秦指挥调我们立刻回去。我想了一下，回延安养伤也不错，起码比这里安全。我给你找了辆马车，路上应该不会太辛苦。” “那怎么行？马车的目标太大了，别因为我连累了你们。”魏澜急道。 “这叫什么话？我们之间还有连累这一说吗？况且秦指挥说会派人来接应的，一定让我们安全回延安。” “哦……”魏澜不再说话。 宋梓钰问道：“是不是我也回去？” 阮芩点了点头：“这里本来就不需要那么多人，现在又灭了国军的分部，少留点就可以了。” 阮芩本以为宋梓钰不想留在西安，没想到她却说：“就算秦指挥不让我回去我也要回去，我一定要送邹大哥最后一程。” 阮芩摸了摸宋梓钰的头，觉得仿佛一夜之间她便长大了。 魏澜闭上眼睛，两行泪水迅速由眼角滑下，渗入枕巾。 56、第 56 章 ... 马车进入延安的时候，魏澜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这一路上宋梓钰很少说话，就只是默默地照顾魏澜，就好像在赎罪一样，尽管魏澜已经多次说过这事不怪她。 阮芩没有来得及回窑洞，先去了指挥部汇报这次的事情。 秦指挥把回来的人聚到一个大房间里，赞扬了一下大家的英勇表现便让他们离开了，唯独留下了阮芩。 本来笑着的秦指挥表情忽然严肃起来，用质问的语气对阮芩说：“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的指挥不得当，才导致我们失去了邹士升？我们特别行动队这么有能力的人已经不多了！” 阮芩没有说什么，她不可能说我们只损失了一个人，而对方是全军覆没，这样的结果已经不错了。或许真的有其他方法可以让他们这边一人都不会死，谁又说得准呢？ 秦指挥继续说道：“看来对于你的指挥失误你也不否认了？我们特别行动队一向是赏罚分明的，做错了事就要挨罚。不过看在你们已经完成了任务的份上，我不会重罚你，就先削去你的职务吧，还是回训练基地当一名普通的教官。” “好，无所谓。”阮芩是真心觉得这样也不错，她不去外地出任务就可以一直陪着林菲菲了。 ～★～☆～★～☆～★～☆～★～☆～★～☆～★～☆～★～☆～★～☆～★～☆～ 想到林菲菲，阮芩也就想起了上次的不告而别，心里暗想，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赔罪。 阮芩的反应似乎是有点超出秦指挥的意料，可他却也没多说，示意阮芩出去。 走出秦指挥的办公室，院子里没有人，想必宋梓钰去安置魏澜了，毕竟她受了重伤，应该有人照顾才对。 想想这里也没什么事了，阮芩决定去找林菲菲。 忽然，一扇门打开了，李曼在里面朝阮芩招手，阮芩连忙跑过去。 “你可回来了！”李曼道。 “邹士升的事你知道了吧？”阮芩问道。 李曼重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唉，我会帮他选一处景色好的地方让他安心休息的。这么多年他够辛苦了……” “是啊……” “魏澜真可怜。”李曼顿了顿，又道，“还有你，刚才秦指挥留下你恐怕没什么好事吧？” “也不算是坏事，也就不当这个指挥了。” 李曼想了一下，又问：“你见到林菲菲了吗？你刚走她就被抓了，我想通知你却没有办法。” “什么？！谁抓了她？为什么要抓她？她现在关在哪里？” “你先别急，她已经放出来了。你走以前我不是跟你说过指挥部大调整的事吗？接替我的吴启德就是负责这次调查的，凡是身份背景有问题的都要查。林菲菲从前……”李曼没有说下去，不过他相信阮芩明白他的意思。 ～★～☆～★～☆～★～☆～★～☆～★～☆～★～☆～★～☆～ 阮芩松了口气：“放出来了就好，这些形式上的东西真没办法。” 李曼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是欲言又止，觉得有些流言不该通过他传给阮芩。“你先去找林菲菲吧，有空了我们商量一下给邹士升下葬的事。” “好。”阮芩说着离开了李曼的办公室。 阮芩算着时间，觉得林菲菲应该在办公室，可是敲门进去之后只看见了柳淑云。 柳淑云盯着阮芩看了两秒，恍然大悟道：“你是来找林菲菲的吧？我见过你。” “嗯，她不在吗？”阮芩问道。 “她调走了，你不知道吗？” “调去了哪里？”阮芩很茫然，仿佛一回来什么都变了。 柳淑云朝外面看了看，然后小声对阮芩说：“她现在是毛主席身边的人了，我想见她一面都难呢。诶？你们关系是不是很好？帮忙跟林菲菲说说，让她照顾一下我们这些老同志啊。” 阮芩被柳淑云说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什么叫……毛主席身边的人？” “毛主席的夫人经常不在，总得有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啊。” “你是说当佣人？”阮芩心里很是不悦，她不希望林菲菲去伺候别人，不论那个人是谁。 “不是！”柳淑云似乎有点急了，怎么说阮芩都不明白，可她又不可能说破，“都是革命同志，哪有主仆之分？不过是夫人不在的时候履行夫人的职责罢了。” “不可能！”阮芩甩手便离开了，不想再跟柳淑云继续说下去。 ～★～☆～★～☆～★～☆～★～☆～★～☆～★～☆～★～☆～★～☆～★～☆～ 出门之后，阮芩想了一下，觉得有一点应该是可信的，也就是林菲菲调去了毛主席身边工作。不过阮芩还是先回窑洞去找林菲菲，院子里积着厚厚的雪，上面一个脚印都没有，显然是多日没有人来过了。阮芩有些失望，打开门一看，果然林菲菲的东西都不在了。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毛主席的窑洞周围看看了。 阮芩在窑洞外二十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不知道应该怎么过去问。警卫朝阮芩看了好多眼，倒也没人过来管她。 阮芩在那里站着，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棉门帘被掀开了，林菲菲提着水壶走了出来。阮芩心里一悸，与此同时林菲菲也看见了她。可林菲菲只是愣了一下，便径自走到西头的一间窑洞灌热水去了。 阮芩连忙跟了过去。 “菲菲。” 林菲菲此时不知多么想跟阮芩紧紧相拥，她日日夜夜都盼望着阮芩可以平安归来，可是她不能这么做，阮芩刚回来，必定是秦指挥监视最严的时候。 林菲菲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很平静地说道：“你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63 回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到这里工作了？而且还搬离了窑洞？”阮芩心里有一百个疑问，恨不得一下子都说出来。 “搬到这里照顾毛主席方便些。对了，以后你都不要来找我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说到这里，林菲菲已经灌好了一壶热水，于是不再跟阮芩说话，提着壶走了出去。 ～★～☆～★～☆～★～☆～★～☆～★～☆～★～☆～★～☆～★～☆～★～☆～ 阮芩在原地愣了半天，不知该如何是好。林菲菲显然是有苦衷的，就算是没有苦衷，她心甘情愿来当主席的情妇，起码也要说清楚吧？当然，阮芩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这一点。 迟早还是要找林菲菲问清楚的，不过阮芩带着满腹的疑问先回了窑洞。 去训练基地训练加上照顾魏澜就已经把时间挤得满满的，阮芩尽量不去揣测林菲菲的事，可有时还是难免会怀疑是不是林菲菲攀上高枝便不想再跟她来往了…… 三日后，邹士升下葬了，是在山里一处僻静的地方。 魏澜拖着受伤的身体在邹士升的坟前哭了一整天，宋梓钰也跪在那里。阮芩坐在一旁默默地为邹士升烧着纸，并没有去安慰魏澜，这样的伤痛是别人怎么安慰都没有用的。 不少战友都来为邹士升送行了，李曼也来过，却只是匆匆看了一眼，说是有空了再来。 阮芩本以为她和林菲菲、魏澜和邹士升是这里难得幸福的两对，如今却一对都不存在了。生离死别哪个更残酷些？很难说得清楚。所爱的人死了，起码两个人一直相爱到了生命的尽头。可现在呢？跟林菲菲不明不白地分开了，甚至不能确定对方是否还爱着她…… 然而阮芩并没有注意到她在坟前烧纸的时候，林菲菲正躲在远处的一颗树后看着她。 57、第 57 章 ...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过去了，阮芩始终没有找到机会跟林菲菲好好谈谈。不时会有流言蜚语传入阮芩耳中，也让她有些害怕去面对真相。 魏澜的伤势加上精神的颓废让阮芩这段时间的心思始终在她身上，好在魏澜已经痊愈了，虽然身上还留着一道道鞭痕。每隔两三天，宋梓钰便会去邹士升的坟前给他打扫一下周围的环境，有时候也会跟魏澜一起去。魏澜无数次说过这是邹士升的命，怪不得她，可宋梓钰似乎怎么都打不开这个心结。 这天，宋梓钰又到了邹士升坟前。夜里刚下过一场雪，只是薄薄的一层。宋梓钰扫到坟的背面时，突然看见雪地里露出了一个信封的一角。 宋梓钰好奇地拿了起来，打开一看，空空的信纸上是宋梓钰熟悉的笔迹，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带我离开。 这是林菲菲的笔迹，不会错的，宋梓钰不止一次看过当初的那封信。如今林菲菲的信又被她拿到了，这是命吗？这段日子，宋梓钰或多或少也听说过林菲菲的事，可是从这封信看来她不是自愿留在毛主席身边的。 如果把这封信交给阮芩，阮芩一定会带着林菲菲离开延安的吧？想到这里，宋梓钰有些黯然。 ～★～☆～★～☆～★～☆～★～☆～★～☆～★～☆～★～☆～★～☆～★～☆～ 就私心来说，宋梓钰是不想把这封信交给阮芩的，像上次一样。可是这些日子让宋梓钰看明白了很多事，她看多了魏澜伤心痛苦的样子，她不希望阮芩也是一样的结局…… 想到这里，宋梓钰把信装好，朝训练基地的方向匆匆走去。 阮芩正在院子里训练新队员，一开始宋梓钰朝她招手的时候她还没打算立刻过去，只是示意宋梓钰等一会儿。可宋梓钰还是不住地招手，阮芩只好让队员们先休息，然后走了过去。 “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阮芩问道。 宋梓钰踮起脚尖，伏在阮芩耳边低声说道：“早上扫墓的时候我发现林菲菲留的一封信。” “什么？”阮芩有点不敢相信。几次去找林菲菲，她都是避而不见的，竟然会留下信来，“快给我看看。” “我想她留信而不直接跟你说恐怕是因为被人监视着吧？你先别看了，说不定也有人监视你，我说给你听就好。” 阮芩觉得宋梓钰说得也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等待她说话。 “带我离开。” 阮芩有些茫然地看着宋梓钰，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是说林菲菲的信上就只有这几个字：带我离开。你怎么看？” 阮芩想了一下，道：“我明白了，是有人逼她不跟我接触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带她离开。” ★～☆～★～☆～★～☆～★～☆～ 虽然是意料中的结局，可宋梓钰还是觉得心里像是被人挖掉了一块那样痛。宋梓钰接着问道：“带她离开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阮芩看着远处，答道：“也就是逃兵了吧？” “我记得逃兵是要被处死的。” “那是在被抓到的情况下。” “你又怎么能保证带着林菲菲逃跑而不被抓住？” “如果不想让我做逃兵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信的内容？”阮芩反问道。 宋梓钰有些哽咽了：“我只想让你开心地生活。” 阮芩把手放在宋梓钰的头上，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逃亡的生活也要比现在开心啊。我只是不甘心革命没结束我便离开，我一直都期盼着见到胜利的那一天，现在看来没希望了……” “既然如此，我会支持你的一切决定。我要帮你们逃走，我听说现在延安处于警戒状态，进来不容易，出去更难。” “这件事你不用搀和进来，帮我们逃走罪名也不会轻了。” “阮姐姐，你就让我帮你做点事吧……” 看着宋梓钰诚恳的眼神，阮芩只好点头答应。 “要我做些什么？”宋梓钰问道。 “等我想想告诉你。”阮芩从来没想过离开延安还需要想办法。这时，阮芩联系起之前李曼告诉她秦指挥委派吴启德接替李曼的位置，而这个吴启德又抓了林菲菲多日，再到现在林菲菲不情愿地伺候主席，阮芩终于想明白了一切，这些都是秦指挥安排的。既然是秦指挥安排，她便没那么容易带走林菲菲。 ～★～☆～★～☆～★～☆～★～☆～★～☆～★～☆～★～☆～★～☆～★～☆～ 宋梓钰说得没错，如果只是她阮芩一个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是带着林菲菲就不一样了，难度顿时增加了百倍。 训练基地的枪支弹药很多，拿一些倒是不成问题。可多少弹药能抵挡住巡逻的部队呢？更何况如果不是必要，阮芩不愿意向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64 自己人开一枪。尽管快要走了，阮芩仍然把延安当自己的家，仍然把延安的战士当做自己的兄弟。 阮芩考虑过了，如果要在人群中救出林菲菲，就要让那些人分散目标。想要分散目标，就必然得有更多的目标…… 基本想好了之后，阮芩便找到宋梓钰，告诉了她大概的计划。虽说是制定了计划的，可到底能不能成功还得看运气。 行李肯定是不能带的，也就能带点钱路上用，阮芩把所有的钱都装在身上，随时准备逃走。 接下来的两天阮芩又找机会观察了一下林菲菲的活动，什么时间她呆在毛主席的窑洞，而什么时候呆在旁边她自己的窑洞…… 大概找出了规律，阮芩又把行动时间告诉了宋梓钰，就等着那一刻的到来了。此时阮芩离开的心意已决，这次秦指挥可以调走林菲菲、可以逼迫林菲菲不跟她接触、可以削她的职位，不知道下次还能做出什么事来，一味的退让是没有头的。 ～★～☆～★～☆～★～☆～★～☆～★～☆～★～☆～★～☆～★～☆～★～☆～ 吴启德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问秦指挥道：“就只是不让她当指挥官这么简单？” “怎么会？”秦指挥冷笑了一声，道，“她呆在延安一天，就是在我身上扎了一根钉子。虽然现在还算管得住她，可是她随时都可能翻身。政局是瞬息万变的，现在毛主席掌权，对我们还不错，这次西安的行动他很满意，说过段时间会让我接任更重要的位置，你不要觉得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听到消息说苏联人是想扶彭老总上位的，他一旦上去了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什么？” “笨！当然是要拔掉毛主席的人，那么像我这样关键位置的人都会被拿掉！然后任用另一个战功资历跟我都差不多的人，也就是阮芩了。可如果除去了阮芩那就不一样了，没有人可以胜任这个职位，他心里就算多么不情愿，也不敢轻易废了我。” “哦……”吴启德思考着，似乎是在消化秦指挥的那一番话，“可是阮芩最近很老实地在训练基地工作，又不跟林菲菲来往了，你能有什么借口除掉她？” “她能忍一个月，难道还会忍一辈子吗？相信我，她很快就会按捺不住的。”秦指挥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到时候我们一失手……”秦指挥说着做出了一个“杀”的手势。 吴启德明白之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 58 章 虽然已经过了三九天，可是延安依旧寒冷。这天早上，林菲菲照常把衣服拿到河边，在冰上砸了个洞便洗了起来。河水冷得刺骨，林菲菲每搓两下衣服就要把手放在嘴前呵两口热气才能继续洗。 阮芩躲在不远处，焦急地等待着宋梓钰的信号，不知宋梓钰能否得手。 忽然，整个延安上空响起了刺耳的空袭警报。顿时到处都是人，老百姓手里都拿着备好的一小袋干粮从家里跑了出来，在战士们的组织下奔向各个防空洞。 林菲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站了起来。就在这时，阮芩出现在林菲菲的身边，抓起她的手腕就跑：“跟我来。” “去哪里？马上就要空袭了！” “那是宋梓钰拉的警报。”阮芩低声说。林菲菲顿时明白这一切都是阮芩的安排，可她没有多说，就只是跟阮芩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便逆着人流的方向飞快地跑了起来。人们都在慌乱当中，倒是没人注意到她们。 起初两个人跑得很快，可是慢慢地，林菲菲有些体力不支了，阮芩只能用力拖着她，给她一点力量。 “走山路吧。”阮芩说道，“我们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到时候发现空袭是假的，便会有人注意到我们不在了。” “嗯。”林菲菲用力点了点头，“不论去哪里我都跟你走。” “要是我们逃不出去呢？” “我宁可死在逃亡的路上也不想再跟你分开了。” 听到这话，阮芩心里很感动，她抓着林菲菲的手握得更紧了：“我们不会死的，一定能一起幸福地生活一辈子。” ～★～☆～★～☆～★～☆～★～☆～★～☆～★～☆～★～☆～★～☆～★～☆～ 两人来不及多说，在狭窄的山路上走了很久。 阮芩指着前方说道：“再翻过两座山就离开延安了，到时候就不那么容易抓到我们了。” 林菲菲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就只是大口地喘着气。 此时她们正处于一条小道上，两侧都是陡峭的山壁。忽然前方比较开阔的地方出现了一排人，阮芩回头一看，后面又是一排。不同的是，前面是秦指挥带领的人，而后面则是宋梓钰、魏澜、还有邱言等等好几个阮芩的战友。 本来看到阮芩和林菲菲的时候，秦指挥的脸上是得意的笑容。可是一看见后面那一排人，笑容顿时又没有了。 “阮芩，你这是准备去哪里啊？难道不知道叛军的罪名是很大的吗？” “哼！咱们当中到底谁是真心革命，谁是借着战争发迹，你比我清楚吧？”阮芩冷笑着说道。 秦指挥又对林菲菲说道：“我好不容易帮你找了那么大一个靠山，你却不要，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林菲菲道：“你以为我是跟你一样的人吗？” “总之你们今天是逃不走的，不要以为有他们几个帮你们，你们便有了胜算。”秦指挥说着朝后面那排人喊道，“你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我保证今天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如果不回去……哼哼，就跟阮芩同罪。” ～★～☆～★～☆～★～☆～★～☆～★～☆～★～☆～★～☆～★～☆～★～☆～ 可是宋梓钰等人非但没有回去，反而继续向前走，站在了阮芩和林菲菲的两侧。 阮芩低声问宋梓钰：“你怎么把他们带来了？” 宋梓钰道：“其实我们是在路上遇到的，李曼告诉魏澜秦指挥在路上堵你们的消息，他们都是魏澜带来的。” 阮芩很感激地看了魏澜一眼，她没有想到还处于悲痛之中的魏澜竟然会跑来救她。 魏澜拍了拍阮芩的肩膀说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们之间不必说任何感谢的话。如果邹士升还没死，如果我们被逼到了这样的绝境，你也会赶来救我们的不是吗？” 秦指挥不耐烦地说：“你们叙旧用得着来这里吗？阮芩，你不想他们为你而死吧？你不是最不愿意连累别人吗？”秦指挥故意用这样的话来激阮芩，“虽然你有帮手了，可是你看看我身后，他们拿的是什么，再看看你们拿的是什么。” 其实刚才阮芩就看见了，秦指挥的人都拿着机枪，而阮芩这边的人却都拿着小手枪。虽然论身手是阮芩这边厉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芳菲 作者:慕尘 分卷阅读65 害一些，可加上武器的差距，胜负就难说了。 不得不承认，秦指挥很会抓住人的心理，他这么一说，阮芩便有些动摇了：“你们回去吧，这是我们两个的事，大家不必搀和进来的。” ～★～☆～★～☆～★～☆～★～☆～★～☆～★～☆～★～☆～★～☆～★～☆～ 阮芩话音未落，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转头一看是李曼骑着马来了。 秦指挥冷冷地说道：“李曼，看来是你报的信吧？我们开会的时候你鬼头鬼脑地从旁边过去我就觉得不对。” 李曼跳下马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阮芩的前面，笑着对秦指挥说道：“你今天不敢开枪。” “为什么？” “因为我这里有许多人讲述的关于你的故事的手稿。”李曼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你敢调查我？还找人做笔录？！” “不瞒你说，我早就开始收集了。你以为今天你杀了我们所有人你就高枕无忧了吗？呵呵，只要今天我们有一个人回不去，那些故事就会在每个首长的面前都出现一份。就算毛主席愿意保你，其他人也未必肯保。可是只要你放过阮芩和林菲菲，我可以保证把所有稿件都交给你，你想烧毁也好，留作纪念也罢，我都不会管了。我们也都只会老老实实替你卖命，不会反你也不会企图坐你的位置。你知道我们都是守信的人，跟你不一样。” “你！”秦指挥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李曼又道：“你是聪明人，知道怎么抉择。” 这时，魏澜举起了手枪，说道：“你们用机枪的确有优势，可是你说如果我们所有人的手枪都对准你的脑袋，是不是跟机枪一样的效果？”魏澜话音未落，所有人都用枪对准了秦指挥。魏澜又道：“况且据我所知你跟阮芩之间还没有如此大的仇恨，以至于非得逼死她不可吧？说来说去你不就是觉得她功高盖主吗？今天放走了她，她又怎么会再回来跟你争？” ～★～☆～★～☆～★～☆～★～☆～★～☆～★～☆～★～☆～★～☆～★～☆～ 秦指挥没有回答，静静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朝他带来的人打了个手势，他们便一起挨着山边向来时的路挪去。。 在这期间，魏澜等人丝毫不放松，秦指挥走到哪，枪便指向哪，直到秦指挥等人远到看不见为止 魏澜道：“阮芩，这里还是不安全，我们多送一段吧。” 阮芩握住魏澜的手，问道：“不一起走吗？你们这么回去了，秦指挥会放过你们吗？” 魏澜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走，如果我们走了就更没有人可以牵制那个姓秦的了。况且……我要陪着士升，我说过会永远陪着他的。” 阮芩又转向宋梓钰：“你呢？你跟我们走吗？” “阮姐姐，你能问我愿不愿意一起走，我已经很开心了。”宋梓钰含着泪说道，“我想明白了，不属于我的终究不属于我，只要你在远方能幸福，我在延安也会为你高兴。或许应该把眼睛看向更远一点吧，从前的我太狭隘了。今后我会全身心投入革命，弥补我父亲从前的罪孽。” 魏澜催促道：“快点走吧，秦指挥回去以后说不定还会耍什么花招呢，早点离开了安全。” 在几人的保护下，阮芩带着林菲菲终于离开了延安，又走了几十里，宋梓钰等人才跟阮芩、林菲菲告别几人停住了脚步。 魏澜说道：“阮芩，我们就送到这里了。多保重，希望将来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阮芩苦笑道：“我只是没想到，出生入死那么多次都挺过来了，却过不了自己人这一关。” 林菲菲也握住魏澜和宋梓钰的手，说道：“你们的恩情我和阮芩会铭记一辈子的。梓钰，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要放在心上，我和阮芩会永远当你是好姐妹。” 告别之后，阮芩与林菲菲在众人的目送中离开…… ～★～☆～★～☆～★～☆～★～☆～★～☆～★～☆～★～☆～★～☆～★～☆～ “阮芩，你会不会后悔今天的离开？” “要说一点不留恋那是假的，但我不会后悔。” “你说我们还会再回来吗？” “会的，等秦指挥不在的那天，我还要回来见见我的战友、我的朋友。” “秦指挥还能活多久？” “像他这样的人不会长命的。” …… 尾声 1949年10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秦指挥调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五军。 1951年2月，原特别行动队编入中央调查部，邱言任反特处处长，魏澜任政委，宋梓钰任调查科科长，李曼调往残联工作。 1967年5月，魏澜、邱言、宋梓钰等人当年放走逃兵阮芩、林菲菲的事被人揭发。魏澜、邱言被贬至基层劳动，宋梓钰因为其身份背景特殊而入狱，直到1977年平反获释。 1982年3月，首都机场…… 广播里传来了一段女声：“由香港开往北京的飞机现已降落，请各位接客的同志前往……” 听到广播，一群拿着相机的人涌向了接机口。 不一会儿，里面走出两个老人，虽然已经接近七十岁的年纪，却没有多少白发，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闪光灯噼里啪啦地闪着，几乎照亮了整个大厅。 “请问您二位怎么会想到回到祖国来投资的呢？” “据说您是一位老革命了，当初为什么会前往香港的呢？如果留在这里，恐怕已经是高干了吧？” “请问这张旧海报上的美女就是您年轻的时候吗？没有成为第一批电影明星实在太可惜了。” “这次来投资之后打算定居大陆还是再回到香港呢？” “初步预计会投资多少人民币呢？” “请问……” ……。 阮芩和林菲菲并没有回答这些记者的问题，而是微笑着看着远处站着的几个差不多年纪的老人，顿时泪流满面…… 分卷阅读6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