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合》 分卷阅读1 短篇集合 作者:rattan 分卷阅读1 《献给维克多先生的小夜曲》作者:无花果子 内容简介: 只有你能听见我,献给独一无二的爱人的小夜曲。 维克多是个音乐家。 他去过很多地方,也写过很多乐曲,在这片陆地上的各个国家都小有名气。比起那些浪漫的吟游诗人,他更像一个旅行者,每到一个地方就停下来住几天,感受当地的文化和风俗,然后也许写一支曲子,也许什么也不写,背上行囊继续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他热爱自然,享受被自然包围的感觉,但他也非常喜欢人文气息浓厚的城市,因为那能让他更多地感受到与别人交流的快乐。 这对他来说并不容易,因为维克多是个盲人。 他的老师曾经无数次对这一点表示惋惜:“假如这双漂亮的眼睛能看得见,你会成为一百年来全大陆最伟大的音乐家。”但维克多却并不在意这一点。 “我看不见眼前的美景,却能够聆听万物歌唱的声音,这已经很幸福了。” 维克多不顾他的老师的挽留,执意在学成后背上行囊离开了音乐学校,像个流浪者一样踏上了自己的旅程,把师长和同学们的惋惜和不解都抛在了身后。他是那样特立独行又让人印象深刻,以至于多年后他的《希尔斯提的夜莺》传到音乐之都戴凡纳时,他已经成为音乐学校校长的同学还清楚地记得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情。 “他是个真正的艺术爱好者,音乐对他来说比任何东西都更美好和纯粹。”这位校长这样评价维克多,“我以前不理解他,但后来我从他的音乐里听到了自然的壮丽和动人,他值得我们为他喝彩。” 但谁也不知道《希尔斯提的夜莺》是在什么情况下写出来的,一直到维克多去世,也没有人得到过关于这首曲子的消息。他只是在偏远小镇的酒馆里演奏了它,又将曲谱留了下来,别的什么也没做,如果没有吟游诗人将它带到各地,也许这首美妙的曲子会永远只在那个小镇里被传唱。 事实上,维克多写出《希尔斯提的夜莺》时已经超过30岁了,但从外表上看仍然像个漂亮青年,也许跟他祖父带给他的八分之一的精灵血统有关。 当时他旅行到一个偏僻的沙漠小镇,独自住进了镇上唯一一家旅馆。主人见他是个盲人,热心地把他带上了楼,一直送到房间门口,还很有些同情地对他说:“我们镇上的夜景非常美丽,最近还有祭典活动举行,虽然你看不见,但可以在窗口听听年轻姑娘们的歌声——她们会在夜晚唱民谣,声音非常动听。” 维克多微笑着对他道了谢,然后礼貌地关上了房门。 他确实听说过这个小镇的一些风俗,据说在丰收季的晚上,这里会有类似篝火晚会的活动,姑娘们会聚在一起唱本地流传的民谣,歌声悠扬动听,非常有特色。这次旅行之所以会经过这里,也是他经过挑选后决定的路线。 他在房间里练了一会儿琴,开门收下了旅馆主人送上来的晚餐,吃完后就摸索着打开了窗,抱着他的琴等在窗边。 美妙的歌声在天黑后逐渐在窗外响了起来。他是根据夜露和变凉的气温感受到天黑的,窗外原本只有零星行人带来的嘈杂,在入夜后便被逐渐响亮的歌声取代了。维克多跟着姑娘们的歌声轻轻拨弄自己的琴弦,他闭上眼睛倚靠在窗台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琴弦间灵巧地拨动,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幅画。 有唱歌的姑娘听到了他的琴声,在窗下抬起头来喊他:“嘿,弹琴的漂亮诗人,要下来和我们一起吗?” 维克多微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空洞的双眼,示意自己看不见。姑娘们惋惜了片刻,又继续唱起她们没唱完的歌,歌声优美动听,带有沙漠民族独有的风情。这支歌唱完后,她们向维克多的伴奏道了谢,这才先后散去。 他连听了几天这沙漠里最动人的歌声,对自己的新曲有了一些灵感,开始动笔记录。但就在他开始写曲子的这天夜晚,姑娘们忽然不再来他楼下的街道上唱歌了。 “哦,年轻的客人,我忘记告诉你了。”旅馆主人的声音里带着歉意,他把一杯温热的饮料放进维克多冰凉的手里,低声道,“每个月的这几天,我们这里都会有幽灵出没,它每次都会掳走在外面唱歌的年轻姑娘,所以这几天姑娘们都不敢出门,全都呆在家里呢。” 还有这样古怪的幽灵?维克多笑了笑,柔声说:“也许幽灵也喜欢听歌?您瞧,我已经被这歌声折服,不想离开了。” 主人哈哈笑了几声,看着他道谢后自己慢慢走回了楼上,觉得这个年轻人看不见东西实在有些可惜。 维克多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像前几天一样推开了窗,抱着琴坐到了窗台上。他并没有因为没有熟悉的歌声而改变自己的习惯,靠在窗台上一边拨弄琴弦一边哼起了他写了一半的新曲子。 他并不害怕旅馆主人口中的幽灵,因为在他看来,假如真的有为姑娘们的歌声而来的幽灵,那也会是个喜爱音乐的善良的幽灵。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他都是这样度过的,直到他把那首曲子最后一个音符填上,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拨动琴弦的手,准备把它谱写下来。 “先生,您不弹了吗?”窗外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维克多停下了走向书桌的脚步,迟疑着回过了头。 “我这几天一直在您的窗下听您弹琴,但您好像看不见我,所以我没有打扰您的演奏。”那个声音还在窗外,是个年轻男性的声音,位置却有些不对。 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维克多的听力比普通人更加灵敏,这也是他在音乐之路上的好帮手。但是此时此刻,灵敏的听力却让他发现,那个年轻人的声音,是从他窗外近在咫尺的位置传来的,并不是楼下,而是他的房间的外面。 “你就是塔伯先生说的‘幽灵’吗?”他向前走了两步,从桌上取下了自己的曲谱,然后原路返回了窗边,把本子递向窗外的方向,微笑道:“很高兴遇见你,介意帮我把曲子记下来吗?我的眼睛看不见。” 对方似乎迟疑了一下,片刻后维克多手上一轻,有人从他手上拿走了曲谱和笔。 维克多便微笑着又把自己的新曲弹奏了一次。他闭着眼睛拨动琴弦,嘴里跟着自己演奏的曲调轻轻哼唱,他的声音和他的外貌一样出色,这支曲子从他的嘴里被哼出来别有美感。 “真是支美丽的曲子,就像月光下精灵的歌谣。”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后,过了好一阵子,那个窗外的声音感叹道。 他把曲谱还给了维克多,像学生一样恭敬地叫他“先生”,试探着问他:“我还能到您这里来听您的曲子吗?前几天在这里偷听太不礼貌了,真的很抱歉。” “当然。”维克多欣然应允,“我也需要一个听众,如果你愿意的话,在我没有离开之前,你每天都可以来。” 在他看来,对方不过是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短篇集合 作者:rattan 分卷阅读2 一个喜爱音乐的年轻人,对他的新曲的印象也准确得让人欣喜。维克多并不常有这样不请自来的听众,何况对方态度恭敬谦虚,让人无法拒绝。 那之后对方便每天都来窗外听他弹奏,但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个安静的听众,只在来的时候和离开的时候和他说几句话。维克多觉得这位幽灵先生是个难得的音乐爱好者,有一天试着和他聊起几位不那么有名,但是在他看来富有才华的音乐家时,对方都对他的看法表示了赞同,还和他交流了不少对这些音乐家的音乐的理解。 他几乎要把对方当作朋友了,虽然他几乎从来没有过朋友,但这种心灵相通的感觉十分令人欣喜,让他的心情莫名地越来越好。 “你叫什么名字?”他在第五个晚上问窗外的客人,为了避免对方尴尬,他还特意补上了自我介绍,“我是维克多·戈恩,来自戴凡纳。” 对方沉默了片刻,讷讷道:“……我没有名字。” “从来没有人为你起过名字?”维克多眨了眨眼,虽然看不见,但这个动作还是很好地表现了他的疑惑,“你也没有给自己起名字吗?” “我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名字又有什么意义呢?”对方的声音似乎离他近了些,带着显而易见的沮丧,“连这些音乐知识,都只是我从别人那里偷听来的。” 维克多感受到了他的难过,想了想,提议道:“需要我帮你想一个名字吗?至少让我可以有称呼你的方法。” 对方答应了。 “嗯……也许你可以叫提洛。”短暂的思考过后,维克多说,“那是音乐之神诞生的地方,也有展示奇迹的意义。” “好。” 提洛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叫什么,对他来说这只是维克多对他的称呼,也只有维克多一个人会用这个名字来呼唤他。 于是维克多露出一个月光般宁静平和的微笑,对他伸出了手:“提洛,到房间里来坐坐吧。” 旅馆的主人偶然发现,那个外地来的漂亮年轻人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了。他每天送食物到房间门口,然后收取当天的房费,却一直没有见那个年轻人出门。虽然是个盲人,但是刚来到镇上的那几天,年轻人还会下楼来吃饭,自从到了幽灵出没的日子,他就再也没有出来。 他有些疑惑,要知道,孤身一人穿过沙漠来到他们镇上的旅人并不多,而且那个年轻人的眼睛还看不见,他是怎么在沙漠里辨明方向的,这本身就是很令人费解的事,如果这样一个年轻人在他的旅馆里出了什么事,那他可说不清楚。 晚餐时间,他让他的小女儿去敲门,小姑娘噔噔噔地跑到楼上去敲门,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爸爸!好像没有人!”小女儿在楼上喊道。 他可一直没有看到那个年轻人出门,房间里怎么会没有人? 怀疑是小女儿恶作剧,他也上了楼,站在年轻人住的房间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停顿了一下才开始说话:“戈恩先生,您在休息吗?晚餐时间到了。” 门里没有回应,小女儿在他身边忿忿道:“我就说了没有人,爸爸你怎么不相信我?” 他又敲了好几次门,却始终没有得到那个年轻人的回应。于是他只好取来了备用的房门钥匙,擅自打开了门。 ——万一他晕倒在了房间里,他们还能来得及救他。他这样想。 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间里却没有人。临街的窗户大开着,桌面上凌乱地散放着几页曲谱,地上还散落着另外几张,原本应该在房间里的年轻人却不见踪影。 维克多是被流水的声音吵醒的。 他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旁边,感受到了草地的触感。青草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子,和沙漠小镇干燥炎热的味道很不一样,让他非常疑惑。 他只记得自己邀请提洛到房间里来坐坐,却在一阵风卷向他后睡了过去。为什么会有流水的声音?又为什么会有草地?他记得旅馆的主人在闲谈时曾经告诉过他,镇上并没有草地,流动的水源更是极其稀有的东西。 “您醒了?”提洛的声音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响起,同时,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维克多四处摸索的右手。 “我这是在哪里?”维克多皱起眉头,用空余的左手确认了自己的琴还在身边,这才坐起身来问对方。 “这是我生活的地方。”提洛柔声说,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愧疚,“很抱歉没有经过您同意就把您带到了这里,我只是……太高兴了,在受到您的邀请以后,没有忍住……” “可是镇上没有草地,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刻意含糊带过了这一点,但维克多没有忽略这个细节。 “……”提洛沉默了片刻,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恳求,“我很快就会把您送回去,请不要追问这个问题了,好吗?” 他的手心温热,像阳光一样暖融融的,让维克多感受到春天特有的温暖。但维克多记得,之前的几天提洛从来没有和他进行身体接触,直到来到这个神秘的地方,才突然握了他的手。 这是为什么? “你带我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呢?”他放缓了语气,“如果只是想听我的演奏,在我的房间里也可以,带我到这里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提洛握着维克多的手紧了紧,就像是确认他的存在一般,“我……我昨天晚上写了一支曲子,想要弹给您听,您……愿意吗?” 他的声音里满是期待,却又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安,维克多不禁心软下来,点了点头。 “当然,是支什么样的曲子?” 对于这个热情的年轻人写的曲子,他还是有些好奇的。一个有称得上丰富的音乐知识储备,却从没有接受过音乐教育的年轻人,他能写出什么样的曲子呢? “能把您的琴借给我吗?我弹得不是很好,请不要嫌弃。” 维克多递出了自己的琴,那只温热的手拿走了琴,在短暂的沉默后,不甚流畅的琴声在离他不远的位置响了起来。 提洛没有谦虚,他确实弹得不好,在维克多看来他弹得还不如音乐学校里刚入学的新生,但从琴弦上流淌出来的声音却出乎意料的美妙。虽然他看不见,但维克多能想象出提洛小心翼翼地拨动琴弦的模样,就像他第一次偷偷用父亲的琴弹奏自己听过的曲子时一样。 那是首甚至称不上曲子的曲子,维克多能从提洛的弹奏中感受到许多事物,例如枝桠上歌唱的雀鸟,潺潺流动的溪水,还有吹动树梢的风,但它包含的东西太多了,虽然每一个部分听起来都不错,但连在一起就显得有些杂乱。 提洛停下来以后,维克多微笑着鼓起了掌。 “这是你第一次写曲子吗?”他问。 “是的。”提洛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赧然,“因为认识了您,我才有勇气把这首曲子写出来……谢谢您愿意听它。” “写得很不错,我想你还能写出更好的。”维克多接过他还回来的琴,微笑着鼓励道,“要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短篇集合 作者:rattan 分卷阅读3 知道,你第一次写的曲子就比戴凡纳音乐学校里的低年级学生写得好了,这可是很难得的。” 提洛开始在他的鼓励下作曲,维克多几乎每天都能感受到他的进步。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的音乐太特别了,明明听起来轻松欢快,充满了自然气息,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描述的岁月痕迹。他不再在意提洛把他带到了什么地方,而是专心地研究起音乐来,毕竟对眼盲的他来说,只要安全舒适,在不同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区别。 让他惊喜的是,不仅提洛在他的指导下进步得飞快,连他自己也被提洛的音乐激发了新灵感,有了作曲的冲动。 每当树上的夜莺开始歌唱时,他都会倚在树下倾听——这种拥有美妙歌喉的鸟儿在戴凡纳早已绝迹,没想到能在这里听到它的歌声,提洛告诉他这是夜莺时,维克多几乎惊讶得把琴摔在草地上。 “您喜欢的话,它每天晚上都会为您歌唱的。”提洛温柔地在他耳边说。 “它的声音真美,和书上写的一样,就像梦里才能听到的精灵的歌声。”维克多欣喜地抚摸着夜莺栖息的树木,“你每天都听它唱歌吗?难怪你的曲子里这样美妙。” 他爱上了这个神秘的地方,甚至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是被提洛带到这里来的了。直到几天以后,提洛把又一首新曲子演奏给他听时,维克多才清醒过来:“……已经过了多久了?我没有结房费,不知道旅馆主人有没有把我的行李丢出去。” “……别担心。”提洛似乎有些不高兴,“您只要听我的新曲子就好了,那些事情,您不需要担心。” 听出他的情绪有些异常,维克多被夜莺带来的喜悦压下的疑惑再次浮上了心头。 “我被你带走,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这么多天过去了,万一他们找我怎么办?提洛,你先把我送回去,等我跟旅馆主人谈过,补上这几天的房费……” “我说了,您不需要担心这些!”提洛的声音猛地暴躁起来,他一把拉住了维克多的手,力气大得几乎要把他的手拧断,“您只要专心地留在这里,和我一起讨论音乐就好了!” 维克多吃痛地挣扎,却发现他抓得越来越紧,尖锐的指甲甚至划破了他的手腕,一阵刺痛从被抓住的手腕上传来。 “提洛,我的生活并不是只有音乐。我热爱音乐,但同时还有许多别的事需要在意,音乐是不能维持我的生命的,你明白吗?” 提洛仿佛被他的这番话激怒,年轻人温和的声音在情绪波动下变得有些飘忽,也失去了那份柔和,变得狰狞起来:“您是厌倦这里了吗?想要抛下我,离开这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维克多只来得及说出半句话,下半句由于过于震惊,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因为他感觉到,提洛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失去了温度,变成了一根坑坑洼洼的触手,紧紧地勾住他的手腕,力度越来越大。 他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用几根触手狰狞地将维克多禁锢起来,声音里带上了古怪的沙哑,像砂纸摩擦石头般刺耳:“我不会让您离开的!维克多先生,这么多年我才遇到了您,我是绝对不会让您离开的!” 维克多惊呆了,他被几根粗长的触手卷住四肢,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只能任由提洛把他举到半空中,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找过很多个人类来尝试,但没有一个人能听到我的声音,只有您是特别的。”提洛喘息着说,声音离他越来越近,“我等了这么长时间才等到您……只有您能听到我的声音,只有您和我心灵相通……” 他贴到维克多耳边,用那把古怪的嗓音低声耳语道:“先生,我这样爱您,爱您的音乐,爱您的心灵,为什么您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我?” 他说得深情,维克多却只感觉到恐惧和抗拒。他试图躲避提洛的声音,但无济于事,触手紧紧地卷在他的四肢上,就像无声的威胁,只要他一动弹就会把他撕成碎片。 他开始后悔了,如果没有对提洛的声音作出回应,也许他现在还安全地留在旅馆房间里,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见他没有回应,提洛呼哧呼哧地喘了一会儿气,终于冷静了下来。 “……很抱歉,先生。”他松开了抓住维克多手脚的触手,恢复了年轻人的外表,“我只是不希望您离开我,很抱歉,我不想这样对待你。” 维克多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无声地后退了几寸,仿佛这样能减少一些恐惧。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过分,但请相信我没有恶意。”提洛拾起了他掉在地上的琴,放到了他的手边,声音里满是愧疚,“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所以才变成了那样。” “那……刚才那,是你原本的样子?”维克多低声问,回想起刚才抓住他的几根湿漉漉的触手,难以形容的恐惧牢牢地攫住了他的心。他在大陆上旅行了几年,独自走过很多地方,却从来没有遇到过那样的怪物,触手的触感就像他从前在海边摸过的章鱼,却比章鱼大了许多倍,还能说话和变成人类……提洛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的,但从来没有人看见过。”提洛说,“其他人连我的声音都听不见,更不可能看见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什么,因为在您之前,从来没有人和我交流过。” 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说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维克多却从中听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悲伤,“就是因为这样,在您对我的声音作出回应时,我才会这么激动。” 维克多觉得他有些可怜,迟疑着开口安慰道:“也许你可以离开小镇,别的地方或许会有人能和你交流……” “我无法离开。”提洛打断了他,接着说道,“我尝试过很多次,次数多得我已经不记得第一次尝试是什么时候了,却一直无法离开这里,只能年复一年地寻找能听到我的声音的人。 “我太寂寞了。”他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维克多坐在原地,什么也没说。 他无法理解提洛说的这种感受,但是提洛无疑比他更可怜。他看不见别人眼中的世界,却还能和其他人交流,提洛虽然能看见那个世界,但就像被无形的屏障隔离一样,无法与那个世界的其他人产生交集。相比之下,他认为自己更幸运些,至少他不是孤独的。 “我喜欢您的音乐,也喜欢您,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提洛把维克多整个人抱进怀里,身上湿漉漉的气息萦绕在维克多的鼻尖,让他僵硬得就像一块石头。察觉到这一点,他才悻悻地放开了他。 “先生,我向您道歉,请您原谅我。”提洛重新握住了他的手,手心冰凉,和他的触手一样,还带着一股湿意。 维克多被他握住的手僵了僵,想到他也许连什么是真正的“喜欢”都不懂,又觉得他太可怜,于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我想离开,你能答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短篇集合 作者:rattan 分卷阅读4 应我吗?至少让我向旅馆主人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消失了这么久。” 提洛犹豫了许久,最终答应了他的要求。 维克多在旅馆房间的床上醒来,他摸索着下床穿好鞋子,检查了自己的东西,发现什么也没有少,甚至没有一件东西被移动过。他推开门用手杖敲了敲地面,正想下楼去找旅馆主人,却被楼下的喧哗声吓了一跳。 他站在房间门口,不知道该不该下楼去——毕竟人太多了,他又看不见,很容易摔倒。 这时楼下的人们也发现了他,原本的嘈杂顿时消失了,旅馆里充满着古怪的沉默。 “……伯格先生?” 见他们安静了下来,维克多试探着叫了旅馆主人的名字,然后得到了回应。 旅馆主人噔噔噔地大步走上楼梯,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惊异道:“戈恩先生,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失踪了很久吗?”维克多眨了眨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消失的原因。 “我刚才让小格蕾丝去叫你吃晚餐,可是敲了很长时间的门都没有回应,我取了备用钥匙打开门,发现你不在房间里!”旅馆主人扶着他往楼下走,一边指引他以防他踏空,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我正着急呢,都把镇长找过来了,没想到你又出现了,你刚才到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就像只做了个梦。”维克多无奈地笑了笑,这倒是实话,他醒过来后发现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和先前一模一样,就像只有他经历了之前的几天,而房间里的时间是停滞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提洛做的,但他也不可能告诉别人提洛的存在 。那样只会有两种后果:他被当作疯子,或者他被当作怪物。 见他的精神不太好,旅馆主人没有再追问下去,维克多知道自己在他看来并没有失踪一天以上,也就没有提出补房费,免得引起更多的麻烦。 吃过晚餐后他回到了房间,正准备找出纸笔把之前写的曲子再默写一遍,却听到了提洛的声音。 “我已经把您的谱子送来了,就在桌面上。”他小心翼翼地说。 维克多的动作顿了顿,伸手在书桌上摸索一番,很快发现了多出来的一叠纸。 “……谢谢你。” “这是您的曲子,虽然我很喜欢,但是还是要还给你。”提洛说,“如果您还愿意让我听您的演奏,我会很高兴的。” “我很快就要离开了,在这里呆的时间已经太长,我想找个有花草有鸟鸣的地方休息一下。”维克多在椅子上坐下,把那份谱子收了起来,“在我离开之前,你可以再来听我弹琴。” 提洛并不意外他要离开,只是又提出了另一个请求:“明天晚上您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我写了一支曲子,想弹给您听。” 那是维克多一生中听过的最美的曲子,比夜莺的歌声更美,却也充满了忧伤,让他为之落泪。 “我为它取名叫‘希尔斯提’,就是您称之为夜莺的那种鸟儿。”提洛轻轻地把琴放在他手边,为他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柔声道,“这支曲子是写给您的。您说过夜莺的歌声虽然很美,但它会一直不停地唱,直到喉咙流血再也发不出声音,我觉得它和我很像。 “也许您离开后很快会忘了我,但希望您能带走这支曲子,可以吗?” 维克多点了点头,“这是我听过的最美的曲子,不只是我,我想每个听过的人都会记住它的。” “是吗?”提洛的声音听起来很满足。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而用一根触手为维克多理了理头发,然后把一叠曲谱交给了他。 “我爱您,维克多先生。”他说。 维克多不知该怎么回应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提洛捂住了嘴。 “不,您什么也不用说,请听我说完。”他离维克多远了一些,声音有些飘忽,“我的生命太过漫长,说不定在很久以后,我能再遇到一个像您一样听得见我,感受得到我的人类。但在我看来,我已经不可能再写出比这更好的曲子了……这是我能送给您的最好的礼物,也只有您能听得到它,我很高兴。” 说到后面,提洛的声音越来越弱,仿佛离他越来越远,到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这句话说完后,就再也没有出声。 维克多有些疑惑,伸手摸了摸身前的空气,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提洛?”他小声叫道。 没有人回应他。 提洛已经静静地离开了。 《希尔斯提的夜莺》最令人动容的一次演奏,是在音乐家维克多·戈恩的葬礼上。 一位不请自来的演奏者用维克多最喜欢的一把琴演奏了那支传遍整个大陆的小夜曲,然后轻轻把琴放在了他的胸前,亲手为他合上棺材的盖子。 来参加葬礼的人们一边流泪一边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心里猜测着他是维克多的什么人。 年轻的演奏者大半张脸被帽子遮得严严实实,大家都看不清他的长相,也没有人去和他搭话,他就像个幽灵,演奏了一支悲伤美丽的曲子,为维克多送葬后就悄然消失了。 “那个年轻人是什么人?是谁同意他在葬礼上为维克多演奏的?” 墓园的管理者翻了翻记录册,只找到了一个名字。 “提洛。” end 《美人手》作者:无花果子 内容简介: 短篇,应该不恐怖。 阮时梦到了一只手。 细腻温润如上好的羊脂白玉,指甲修剪得齐整光滑,整只手骨节修长纤细难辨男女,但简直可以称得上完美。 一只美人手。 手的主人并没有出现在他的梦中,那只手断在小臂的位置,后面全部隐没在一片黑暗中,仅有一只美丽的手在黑暗中白得显眼,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从梦中惊醒,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梦里那只手以一种优美而缓慢的动作摆动着五指向他移来,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脖子上的汗毛一根根争先恐后地起立敬礼——刺骨的凉意,那只手温柔地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阮时觉得自己撞邪了,这种梦平时他绝对不可能做,一定是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给江应南打了个电话,半夜三点钟,对方的声音却清醒得一点睡意也没有似的:“有事?” “阿南,我做了个怪梦……” 阮时心有余悸地把那只手给江应南描述了一遍,对方波澜不惊地听完,说:“我现在过去你那里。”然后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阮时松了口气,他自己一个人的话今晚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了,江应南肯现在过来再好不过。 他和江应南是大学同学,江应南的爷爷是研究玄学的大师。阮时和江应南的关系一向很好,因此遇到这种事情第一时间就给对方打了电话求助,而江应南显然也并不介意被打扰,因为十五分钟后他就按响了阮时家的门铃。 “你又跟舅舅去古董店了?”江应南进了门径自脱外套坐下,然后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短篇集合 作者:rattan 分卷阅读5 看了他发白的脸一眼,手上动作不停地从手提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到茶几上开机。 “……我想去给你买生日礼物嘛……”阮时挠挠头,在他身边坐下,“怎么知道又碰到奇怪东西了……” 江应南没理他,点开搜索引擎道:“把摸过的、见过的的特别的东西说说。” 他电脑里有个资料库,里面有很多类似的案例,阮时也不知道江应南是从哪里弄来的,只是听话地回忆了一遍前一天的见闻,一一说给对方听。 “我看了个雕花笔筒、一方明朝的砚台……哦,还有个镯子,金镶玉的,看起来不是古董但是很漂亮……” 江应南瞥他一眼:“不是说给我买生日礼物?”言下之意就是阮时不是手欠就是脑抽,纯粹自找,“问题十有八九就出在这镯子上,当时店家说什么没有?” 阮时当时也就图个好玩,没想给江应南买个女式镯子。那个镯子成色很好,摆在首饰店里得有个两三万才能拿下;但摆在古董店里八成是赃物或者墓里掏的,许是赶着出手,店家报的价只要四千块。 “别的也记不太清,就是特别便宜……” 阮时关了江应南的资料库,开了网页浏览器搜索金镶玉镯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完全一样的,只得找了个差不多的指给江应南看:“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那镯子更好看点,成色也比这个好。” 江应南把图片放大看了看,下结论道:“睡觉,早上带我到店里看。” 阮时家就是个五十平方的小房子,统共两个房间,一个他睡一个做暗房。江应南一个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又睡不下沙发,他看来看去最后咬咬牙:“我俩挤挤得了,阿南你不介意吧?” 江应南不可置否,和衣往他那张大床上一躺,闭眼就睡了。 有个大活人在身边躺着安心许多,阮时睡衣本来就没换,t恤短裤还穿在身上。他爬上床躺到江应南旁边,又不放心地伸出一只爪子拽着对方的衣袖,这才闭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江应南阳气比他重,反正阮时这一晚剩下的时间里没再梦到那只毛骨悚然的美人手,安安稳稳地睡到了天亮。 早上起来吃的是楼下的生煎小笼包,阮时活蹦乱跳地吃了两笼又喝了杯豆浆,满意地打了个嗝。 江应南慢条斯理地喝完一碗粥,又以同样斯文的动作吃了一笼包子,抽纸巾擦嘴时没忘给吃完就东张西望的阮时递一张:“擦嘴。” 阮时乖乖接了,讨好地问:“现在去古董街?” “十点后再去,先去趟警察局。” “去警察局干嘛?”阮时不解地歪了歪头,手上动作没停,把嘴给擦了擦,“就算是墓里出来的东西警察局也不会有记录啊?” “那镯子恐怕不是古物,按你描述的样式说不定是现代的东西。谁告诉你只有古代的‘那东西’才会作祟?” 阮时乖乖闭了嘴不再多言,江应南开车载着他到了警察局。两人进去问了问最近有没有无名尸体认领,询问处的女警似乎认得江应南,还笑着跟他打了招呼:“江先生。” 江应南略一点头,问:“最近有没有无人认领的年轻女性尸体送来?” 女警翻了翻记录,又想了想,半晌肯定地答道:“没有,三个月内都没有年轻女尸送来,我们同事还觉得奇怪呢。” “……”江应南皱起眉头,又低声问了阮时一次,“确定是女人手和女式手镯?” “女人手不确定,但手镯是女式没错……” 阮时回忆了一下那只手,很白很美,但真的看不出主人是男是女。但手镯是女式,如果手镯真的跟手有关系,那应该是女的才对啊…… 他在这边胡思乱想,江应南已经向女警道了谢,两人出了警察局,直接驱车往古董街的方向去了。 路上阮时自己一个人企图把江应南的思路给脑补出来,最后无奈地承认了自己逻辑学不好的事实,开口问友人:“到底为什么一下子就想到去警察局找尸体?这么确定是最近死的人?可是最近死的人凶手怎么可能跑到古董街去销赃……” “我也不确定,”江应南特别坦然,“只是觉得这不是什么人鬼情未了或者古代冤魂索命而已,试试也不会少块肉。” 阮时沉默了一下,决定以后都不要相信江应南成竹在胸的样子了。 他们到古董街的时候店铺刚陆续开始营业,阮时带江应南找到了一家开在拐角处的店,发现大门紧闭,似乎还没有人来开门。 “那天舅舅说这里有好货带我来看……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挺懂行的……” “看起来懂行通常糊弄的都是外行人,这条街上真正懂行的不超过五个人。”江应南淡淡地打断他,看向迎面走来的一个男人,“是这人么?” 阮时回头一看,正是那天的老板,连忙点头。 江应南脸色又冷了几分,这时那人走近了些,像是认出了他,脸上一下挂上了笑容,笑着迎上前来:“哟,江少爷真是稀客,老先生最近身体还好?” 江应南看他一眼,直把男人看得冷汗涔涔,话也说不利索了:“怎、怎么啦江少爷?” “胡年,让爷爷知道你现在连销赃的活都接,他恐怕得拿拐杖戳死你。”江应南面无表情地走到店门前,“还不开门?” 中年男人脸色一下子变了,像是想跑又不敢,最后讷讷地走上前来,掏出钥匙给他们开门。 阮时一直知道江应南气场强,没想到原来他还是“少爷”级的人物。他跟在江少爷的身后进店,那老板这时候才认出他来:“你不是……那天徐凯的外甥吗?” 他尴尬地笑笑,像个跟班似的跟着江应南,然后被后者不悦地一把拎上前并肩站着。 中年人总算知道自己是怎么招来的江应南这尊供不起的大神的了,耷拉着脑袋也跟了进来,“啪”地一声开了大灯,道:“现在行饭不好吃,我也就赚点外快,少爷可别跟老先生说……算我老王求你了。” 江应南淡淡看他一眼,并不作答,视线在店里的架子上巡了一圈,定格在角落的一个金镶玉镯子上,径自走了过去。 阮时“哎”了一声:“就是那个!怎么换位置了,阿南你眼可真尖!” 中年人见江应南拿起那只手镯,嘴唇动了一下,似是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镯子哪儿收来的?不是古物。” 江应南看了一阵,并不把镯子放下,而是拿在手里问了一句,“它有问题,你事先知不知道?” 中年人有些发抖,畏畏缩缩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阮时口中懂行的模样:“……是一个牌桌上认识的烂赌鬼,我看他急着出手要价又低,以为是他婆娘的,就想吃点中介费……” “成色这么好的金镶玉镯子,到首饰店出手起码一万,你收来才三千多?还是两千?不觉得太少了一点?” “当时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短篇集合 作者:rattan 分卷阅读6 也没想那么多……哎哟江少爷您快饶了我吧,我把那家伙电话给你还不成么,只要别告诉老先生让我老王还能混口饭吃就成……”中年人哭丧着脸掏出手机翻电话簿,翻了半天抄了个号码下来给他,“这家伙经常在这一带晃悠的,不找他他过两天也会来。” 江应南示意阮时接过抄有号码的纸条,自己又看了一眼店里摆的东西,道:“以后少干销赃的事,出了事没人会保你。” “一定一定,我这就把东西给那家伙退回去……要不您在这等会,我让他来?” “……”江应南略一沉吟,答应了。 他本来想回去自己查,既然王年肯做这个顺水人情,他也不会拒绝。 阮时跟着江应南坐下,趁着中年人去打电话,笑着低声揶揄道:“挺有范儿啊江少爷。” 江应南毫不在意地直视前方,右手食指轻轻敲着手边的桌面,嘴边却带上了一点笑意。 “怎么,想当少奶奶?” “滚!” 阮时炸毛地扭头,忿忿地一把抓起茶杯喝了口茶,脸上浮起一点不自然的红晕。 卖手镯的男人很快来了,大概是听说了老板要把货退给他,一进门就大声嚷嚷道:“怎么这么不讲信用!王年你这个样子怎么做生意?!” 阮时有些意外,因为这人看起来并不落魄,反而生得颇有几分帅气,只是带着些混混式的流里流气,看上去就不像正经人。 男人一挑眉,扭头上下打量了江应南几眼。 江应南长相很斯文,带着书卷气,乍一看像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然而一双眼睛却是黑沉沉的像块石头,看人时都像带着寒气,这让他即使只是面无表情时看起来也像在生气。 不过这时候他倒是在笑着,带着一点世家子弟式的客气,毫不在意地任那流里流气的男人打量自己。 “你是谁?”男人看了他的衣着打扮和气度,起了心思,“是不是看上这镯子了?开个价我卖你啊。” 他以为碰上可以宰的冤大头了,顿时喜形于色。 哪知江应南却摇摇头,道:“……我不买有问题的东西。” 男人脸色一下子变了,转头一把捞起镯子就往外走。 江应南对呆坐着的阮时使个眼色,后者连忙站起身去拦人:“哎这位先生,有话慢慢说嘛,别急着走啊!” 古董店不大,男人这时已经走到门口,阮时起身慢了半拍,对方已经加快脚步跑了出去。古董街又是七弯八绕出了名的迂回曲折,阮时追出去探头探脑看了半天没看出他跑哪去了,只好悻悻地走了回来。 江应南也没指望这货真能把人拦住,这时已经气定神闲地又坐回了原位喝茶,见他回来抬了抬眼皮:“记住那人长相了?” “……没。”只记得长得挺帅,阮时惭愧地低下头,心想就看这几眼哪能记太清楚,又不是一见钟情。 似是料到他不会记住,江应南什么也没说,放下喝剩半杯茶的杯子站起身:“走吧。” “去哪?” 阮时一头雾水。 “再去一趟警察局。”江应南道,然后转向还不敢多嘴的古董店老板,“你自己掂量着点,犯了事没蹲局子那么简单。” 中年人连连称是,点头哈腰地送他们出店上车,直到瘟神远去才长出一口气,回头就关了店门避难去了,生怕江应南心情不好杀个回马枪。 “怎么又回来了?”当班的还是那个女警,见他俩又来了有些疑惑,“我查仔细啦,没有你们要找的尸体啊。” “不找那个了。”江应南拨了个电话说了几句,又把手机递给她,“有劳,帮我查查最近一个月送来的手有残缺的尸体。” 电话里是她领导,女警心里有些惊讶,还是按领导说的配合江应南调出了档案翻查。她先前给江应南查了一次已经违规,按例档案是不能不登记批准就翻看的,江应南大概也知道,这次直接找了她领导走后门拉关系。 她一边走神一边找,没一会真有了发现:“哎,真有双手缺失的……” 话没说完就被她自己掐断了,女警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怎么了?”阮时嘴快地问道。 “恩……你们自己看吧。” 女警把电脑屏幕转向他们,上面登记了死者性别和大致年龄,还附有一张照片。 性别男,约20-25岁,下面的照片……阮时睁大了眼,回头又看了看性别,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可照片上没有双手的尸体,虽然死相凄惨,但从打扮来看,怎么看都是女的啊。 江应南显然也愣了愣,然后迟疑着问:“就……只有这具?” 女警表情古怪地把电脑转回去继续翻了翻,点头。 “……”江少爷沉默了。 照片有两张,一张是验尸前的,一张是验尸后经过清洗的。从清洗后的照片看来尸体的面容姣好,还戴着梨花头的假发,如果不是因为毫无生气而无法掩饰喉结和平坦的胸`部,看起来就像个漂亮的女孩子。 尸体的左手被在手臂的四分之一处斩断,清洗后露出了暗红的肌肉组织,看起来有些骇人,阮时看了几眼就捂着嘴跑到一边去了,说什么也不肯再回来看。 他们没有看验尸报告的权利,只好谢过女警之后离开了警察局。 “虽然是男的,但他穿女装,也不是没有带镯子的可能……”车上,江应南摸了摸下巴道,“你说他会不会是被砍了手抢了镯子,然后就找碰过镯子的人报仇?” “抢镯子就抢嘛砍人家手干嘛……会死人的啊不及时止血的话!”阮时觉得不太可能,“只是抢个镯子而已,故意杀人罪可是刑事重罪啊,可能要枪毙的。” 江应南点点头:“那你觉得镯子跟这尸体有没有关系?” “我怎么知道……镯子又被那个人带走了没法再看……” “也是。”他点点头,“走吧,去我家。” “啊?”阮时不解地看他。 “你不怕今晚再梦到漂亮的手了?到我家去会好一点吧。” “……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阮时进了门就赖在江应南的沙发上不肯下来,装了换洗衣物的包直接往地上一扔了事。江应南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把包给他拎到房间里去了,然后探头出来问:“晚饭想吃什么?” “红烧鱼!栗子炖鸡汤!”阮时毫不客气地点菜,说这话时他已经飞快地拆了茶几上的一包地瓜干开始嚼,看起来像饿了三天而不是刚刚吃过午饭一小时。 “那就去买菜。”江应南面无表情地倚在门边看他,后者还在嚼嚼嚼,“还有,洒在沙发上的碎渣记得给我清理干净。” 阮时苦着脸乖乖坐好,拿地瓜干的姿势矜持了许多,顺便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江应南,企图打动他的铁石心肠。 江应南不为所动地任他看了十秒钟,最后阮时投降,从沙发上下来扫干净了食物残渣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短篇集合 作者:rattan 分卷阅读7 ,像小狗一样跟在他后面出了门。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菜市场里的样子看起来和背景非常不相称,号称洁癖的江应南走得飞快,而且路线像游戏攻略一样简洁又不重复,买完就迅速走人;跟在他身后的阮时则主要负责拎东西,慢吞吞的样子看起来像只乌龟。到离开市场时,阮时两手拎满各种动植物身体残骸,江应南双手插在口袋里,一点也不辜负阮时“江少爷”的调侃。 可为什么少爷的跟班的任务这么繁重……阮时哭丧着脸走在他身后,决定以后要把自家每天去菜市场买菜的老妈当神供奉。 不过他这点怨气也没能维持多久,从江应南家厨房里飘出食物的香味开始,他就甩着不存在的尾巴凑过去等吃了。 江应南做菜的手艺很好,各种菜系的菜都能做得像模像样,味道也毫不逊色。阮时凑在厨房门口狗腿地帮忙端菜,一边还心想,这家伙挽起衬衫袖子,穿着黑围裙炒菜炖汤的模样没准能迷死一票小姑娘。 他在江应南家混吃混喝不是第一天了,从拿碗筷到倒酱料都轻车熟路,像在自己家似的。完了特别讨好地给江大厨盛了碗鸡汤,连自己最爱的板栗都多盛了几个。 江应南看了他一眼,拿筷子又把板栗给他拨回去了。 阮时欢呼:“阿南你真是个好人!” 看着对面的蠢蛋吃得欢快,被发了好人卡的江应南眯了眯眼,开始吃饭。 吃过饭以后阮时霸占了江少爷的台式电脑打网游,电脑的主人则用笔记本打开了资料库,不知道在干什么。 阮时做完日常又下了两个副本,觉得有点无聊,于是关了游戏蹭到江应南那边去窥屏。 “在干什么?哇,哪偷来的验尸报告——”他眼尖地发现了屏幕上的照片里正是今天警察局看到的断手伪娘,连忙挤过去看,“阿南你发现了什么?” “唔……”江应南表情严肃,盯着尸体的脸看了一会儿,淡淡道,“他长得挺漂亮的。” “你都在看什么啊,太猥琐了,人家都过世了你居然还在yy人家吗——”阮时的嚷嚷被一只按在他脸上的手直接打断,然后江应南不耐烦地低声说:“你才是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动动脑子行不行?” “长得漂亮,又穿着女装。我们是不是可以怀疑,别人其实都不知道他的真实性别,只把他当成一个……漂亮女孩子?” 阮时愣住了。 江应南把鼠标光标移到尸体脖子的部位,示意他看。那里有一圈泛出紫青色的淤痕,验尸报告也点出了,死者是被扼死再砍去手的。 “阮时,你还记得你说的,梦里那只手摸你脖子了吗?” …… 阮时洗了个澡仍然惊魂未定,小动物一样赖在江应南身边不肯离开他五步以外。他刚才被江应南的话吓得不轻,现在变成了树袋熊,恨不得黏在江少爷这棵阳气重不怕鬼的树上。 “……你能不能松开一下,我睡不着了。”江应南无奈地掰了掰缠着他的手脚,没掰动,“想把我也勒死?” 阮时的声音有点抖:“万万万一……今晚梦里有人掐我脖子……怎么办?” “那你更得松开我,不然我不仅救不了你,说不定还会被你给掐死。” 阮时松开了手脚,但是还是紧紧抱着江应南的一条胳膊。 “阿南,你……你要看着我啊……” 江应南揉了揉他滚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快睡。” 阮时又梦到了那只手,还有它的主人。 验尸报告上那张面色青白却仍然能看出生前动人颜色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断手掉在地上,血流了一地,黏稠泛黑,把水泥地面染成恶心的深色。 他想要后退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面容姣好的男孩子一步步僵硬地朝他走来。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抓住了他的脚,阮时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发现是那只惨白的断手—— “阮时,醒醒!阮时!” 他猛地坐起身来,惊魂未定地环视四周,最后视线落在抓着他胳膊的江应南身上,这才缓过劲来,慢慢松了一口气。 “……阿南。” “别怕,我在这里。”江应南抽了床头的纸巾给他擦汗,又下床倒了杯水递给他,“先歇一会缓缓,然后把梦境给我说说。” 阮时喝了一大口水,脱力似的靠到江应南肩上,喃喃道:“可吓坏我了,他怎么净缠着我啊……” “你倒霉。”江应南哼了一声,把他塞回床上躺着,自己转身去放杯子,“不过对方可能也没有坏心,你看都两回了,你不是还毫发无伤吗?” “那他缠着我想干嘛?难道还想我给他抓凶手?”阮时顺嘴回了一句,说完自己也愣住了,半晌才迟疑着看江应南,“……不会真是这样吧?想要我当福尔摩时?” 听到最后一句的江应南无声地翻了个白眼,下床去拿自己的笔记本。 他把白天看过的验尸报告调了出来,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最后圈出了“手臂断开处切口粗糙”一处,然后扭头看抱着枕头的阮时。 “你觉得那个卖手镯的男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阮时有点莫名其妙,回想起白天古董店老板对那个人的评价,觉得还挺贴切的,“感觉……不务正业,有点像靠女人混吃的那种人?” 长得有点小帅,又有点坏坏的,可不是很多女人都喜欢这类型么。现在富婆包养小白脸的又不少,那个男人真是混这口饭的话也没什么出奇的。 “那你觉得……”江应南动了动鼠标,屏幕上出现尸体的正面照,他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说,“这个漂亮‘姑娘’,要是戴了值钱的首饰,漂漂亮亮的,活生生地站在这里,那家伙会不会对‘她’感兴趣?” 阮时惊骇地睁大了眼睛:“你是说——” “只是猜测,我还没有任何证据。”江应南摇了摇头,然后眼睛一转看向他,“不过,可以稍微试探一下。” 他难得露出了一个要算计人的笑容,看得阮时头皮发麻,差点没战战兢兢地从床上爬起来给他跪下。 “阮时,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江应南微笑着说。 “你好,是姚先生吗?”阮时拿着手机,目光游移不定地按照江应南教他的说,“我是那天在老王店里看手镯的……不不,不是那位惹不起的少爷,我就一跟班,混口饭吃的……对对,我挺喜欢那镯子的,你看看有没有时间,我们谈谈出手价?” 那头说了句什么,阮时应了几声,然后松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他说让我晚上到一个棋牌室去找他,一个人。” 江应南点点头:“上次可能怕了,还挺谨慎。” 还不是你把人家吓怕了,不然能这么小心翼翼吗。阮时腹诽一句,然后问:“那晚上我真自己去?” 他这样子像只伸出爪子试探的小动物,江应南失笑,伸手揉了揉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短篇集合 作者:rattan 分卷阅读8 他的脑袋:“放心,我会跟着的。” 阮时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开始准备要带去的东西。 他往背包里塞了根电棍,又塞了一些打火机之类的有的没的,一副要去下斗打粽子的样子。江应南看得莫名其妙:“你带这些干嘛?电棍哪来的?” “开玩笑。”阮时又把电棍抽出来,做出一个捅人的动作,“我不带点防身的东西,万一那家伙拿刀子捅我怎么办?” 江应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觉得,他要真的掏刀子捅你,还等得到你从背包里拿电棍?” “……”阮时悻悻地把电棍放回了抽屉里,改往裤兜里塞了一把手指长的折叠刀。 “又不是让你自己去,怕什么。”江应南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没管他带刀的行为,反正阮时别割到自己就行,不指望他靠这小刀制服谁。 他们吃了晚饭,阮时自己一个人开车往那个棋牌室去了,江应南开车远远地跟在后面。 他不怕那家伙出什么事,怕的是阮时出问题。阮时这货平时就有够不靠谱的,万一这次又出什么幺蛾子,有的他收拾的。 阮时进了棋牌室,他衣服上有颗纽扣是江应南装的窃听器,所以把车停在大门不远处拐角的江应南能把他那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哎请问姚先生在这吗?”阮时的声音。 “那个烂赌鬼?什么先生,没钱又吃软饭的东西……那边那边,走之前记得让他把欠的钱先给结了啊。” 阮时应着,往里头嘈杂的地方去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始说话:“姚先生!” 另一个声音应了一声,然后问:“一个人来的吧?别让我发现有人跟着啊。” “当然当然。”阮时说,“这哪能带别人啊,咱换个地方说话?” 又是一阵脚步声,江应南往车外张望了一下,没看到阮时他们的身影。他皱了皱眉,锁好车往棋牌室里走去。 窃听器那边的声音是通过耳机播放的,江应南带着一只耳机,双手插在夹克口袋里往里走。经过刚才阮时问话的收银台时,他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坐在里面的女人,然后继续往里走。 耳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阮时似乎被带到了什么僻静的地方,姓姚的干脆地问:“镯子你准备给多少?” 江应南教过阮时一套说辞,所以他回答得挺流利。 “我这是想买回去讨好女朋友的,姚先生想要多少?不如就按你出手给胡老板的价来?” “不行。”出乎两人意料地,那人一口拒绝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胡年提了不少价卖吧,按他开给你们的价来,爱要不要。” 江应南这时已经找到了他们的位置,就在棋牌室后门的小巷里,于是也不急,点了根烟装模作样地在离后门不远的地方抽起来。 阮时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为难:“兄弟,我一个跑腿的跟班实在是没什么钱,胡老板开的价我给不起啊。” “那你能拿多少?”那边传来一阵窸窣声,大约是那人把镯子拿了出来,“你看这成色,给少了可不……啊!” 说话声猛地中断,被惊叫声代替。江应南皱眉,顾不得会被发现了,闪身从后门出去,正好目睹了姓姚的男人被抓住的瞬间。 一只惨白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一个半透明的虚影缓缓浮现在阮时和他之间。 正是那个被砍了左手的女装男孩。 阮时这二货,被掐的不是他自己就乐得不行地站在原地,脚都不带挪一下地看热闹。江应南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他身边,一把将他往后扯了几步:“你不要命了,离那么近?” “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嘛。”阮时充分发挥了一个记者的基本素质,被拉着还探着脖子往那边瞧,就差没掏手机拍照了。 掐在男人脖子上的手没有连着男孩的手臂,那只手和阮时梦里的一样,手指修长肤质细腻,漂亮得男女难辨,只是已经变得惨白发青,像普通尸体一样僵硬,死死地掐着男人的脖子。 断口露出的暗红色肌肉组织已经没有血可流了,看起来冰冷又有些恶心。 男人喘不过气来,自然也没办法说话。他挣扎着倒在地上,然后男孩穿着女式小皮鞋的脚踩上了他的左手。 “咯嚓”一声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过后,男人的左手被切断了。鲜血从断口喷洒出来,然后顺着地面缓缓蔓延开去。 男孩捡起了那只断手,把它扔在男人胸口,然后缓缓转过头来看阮时。 阮时还在发呆,怔怔地望着一地的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江应南怕那冤魂对他不利倒是一直盯着,但对方没有下一步动作,他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男孩弯下腰,用仅存的右手从男人口袋里掏出一个玉镯,然后朝他们走来,在江应南戒备的目光下把玉镯塞到阮时手里。 阮时惊魂未定地回过神来,蓦地对上近在咫尺的惨白的脸,差点没尖叫出声。 男孩却没了更多的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然后把目光移向那个镯子。 “……谢谢你,这个送给你。” 阮时本来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才发现是个陌生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很好听,但是个男声。 等等,刚才是鬼在说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抓着玉镯的手觉得一股凉意直透入骨。看了看在地上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喘气的男人一眼,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你要杀了他报仇,是吗?” 江应南简直要被这货气死,问这种问题是怕人家不动手还是怕人家不一时兴起把他也干掉?阮时大概是天生脑子里缺根筋,他也是天生劳碌命,碰上他算他倒霉。 男孩惨白的脸转向还在喘气的男人,阮时跟着看过去,发现看到的景象变了。根本没有满地的血和什么断掉的手,男人只是抱着自己的左手在地上瘫着,仿佛那只手已经断了。 “都是错觉?刚才我们看到的……也是?” 男孩点了点头,伸出完好的那只手,在阮时的额头上轻轻点了点。 阮时觉得自己脑袋里好像放起了电影,主角是那个姓姚的男人和还活着的男孩。男孩看起来就像个漂亮姑娘,眼睛尤其动人,白`皙的手腕上套着那个金镶玉镯子,连阮时都觉得很好看。 两人像恋人一样走在路上,姓姚的想亲男孩,被躲过去了,于是有点恼羞成怒地和他吵起来。男孩转身就走,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臂,他尝试挣扎但是力气不够大,被攘倒在地上。 阮时睁大了眼睛,因为姓姚的人渣居然准备在小巷里强`暴他的“女朋友”,但因为动不了又出不了声,只好看着男孩的裙子被粗暴撩起来…… 发现对方不是女人的男人气急败坏地直起身,似乎越想越气,最后居然掐住了男孩的脖子,不顾对方的挣扎,一直掐到他不再有动静才跳起来。 他伸手探了探男孩的鼻息,蹒跚着退了几步,有点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短篇集合 作者:rattan 分卷阅读9 后悔。 “怎么死了……这可怎么办。”阮时听到他的喃喃自语,“烈什么,又不是女人,死了也不怪我……” 姓姚的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有别人,这才松了口气,又看到死去的男孩手腕上的玉镯子,眼前一亮蹲下`身来。 “林乔啊,好歹我们也谈了场恋爱是吧,算是临别礼物啊。”他摸了摸那玉镯子,试着拽了拽,拽不下来。似乎是舍不得,他又加了力气拽,还是没有效果,只好暂时松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把刀,似乎觉得不够锋利,转头看了看靠墙的一堆杂物,起身走了过去。 那堆杂物大概是建筑工人留下的,上面有个锈迹斑斑的工具箱,杂物堆旁倚着一把锯子,应该是锯木用的,还沾着木屑。 他想了想,拿起那把锯子回到林乔身边,蹲下`身抓起了他的手臂。 阮时惊呆了,这是什么展开? 拽不下来就用锯的?! 接下来的画面他已经不忍心去看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仍然站在林乔的鬼魂面前,江应南神情复杂地站在一边,不敢动手来拉他。 “刚才……”他犹豫着看了林乔一眼,后者也看着他,什么表情也没有。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被他找上了。”江应南低声道,“他的怨念附在那手镯上,你碰了手镯,磁场又和他相近,所以他跟着你,伺机报仇。” “什么磁场相近?”阮时莫名其妙地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磁场,说得悬一点你可以理解为灵魂波动一类的。”江应南看了林乔一眼,说,“不总有些人明明从来没见过面,但是却一见如故像老朋友似的么,其实就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磁场相近。如果他还活着时认识你,你们应该会成为好朋友。” 阮时有点懵,扭头看看林乔,后者听到“还活着”后眼里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有忧伤,也有憎恨。 他本来该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却因为这种原因惨死,怎么可能不恨?没杀了那姓姚的男人已经很好了。 犹豫了一下,阮时边组织语言边对林乔说:“……我会报警,帮你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的。”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林乔,毕竟他没办法体会到对方的心情,也不能让他活过来。阮时唯一能做到的只有帮他报警,让凶手被绳之以法。 林乔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阮时觉得手里的玉镯突然开始发烫,下一刻,站在他面前的虚影悄然消失了。 “他走了。”江应南低声说。 阮时心情复杂地打了110,看着瘫软在地上的男人,心想他一时半会估计也恢复不过来,于是转头去看江应南。 “你不用内疚,本来这事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江应南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道,“你帮了他,没有你,这件事会是更坏的结果。” “……我哪里帮了忙,根本什么都没做,连凶手都是他自己制服的。”阮时抿抿嘴,找了根绳子把姓姚的捆上,然后坐到一边等警察过来。 这个后巷非常僻静,明明是棋牌店的后门,却没有人从这里出来。刚刚姓姚的叫得那么大声居然也没人出来看看情况,看来平时经常发生斗殴事件,里面的人都习惯了。 阮时想象了一下林乔的心情,在僻静无人的小巷里被自己的“男朋友”掐死后又砍下左手,会是什么样的绝望? 他不知道林乔为什么会和这个人渣混在一起,也不想深究林乔作女装打扮的原因,因为这个人已经死了……而杀害他的凶手还活着。 他想起梦里掐住他脖子的冰冷的手,大概那就是林乔当时的感觉吧。 江应南在事情处理完后搬进了阮时的小房子。 本来他想让阮时住到他那里去,谁知阮时不肯,说舍不得住了这么多年的狗窝,没办法,江少爷只好自己搬进狗窝里,霸占了阮时的一半床铺。 林乔的事情引起了很大的社会反响,阮时配合警察取证,又作为证人出庭,来来去去耽误了很多时间。报社那边因为他没有把第一手新闻交上去非常生气,加上消极怠工,忍无可忍地把阮时给辞退了。 好在姓姚的最后认了罪,判了无期。宣判那天的阳光很好,阮时觉得口袋里的玉镯都被晒得暖融融的。 被辞退的阮时正式成了无业游民,每天窝在家里面上网打游戏,三餐都全指望江应南。这样过了一个月江应南也忍无可忍,拎着他收拾齐整带回了自家。 江老爷子是喜欢阮时的,一把年纪又缺个讨自己欢喜的后生陪着玩,索性把阮时带在身边教他学鉴定古玩。阮时拗不过江应南又不敢在老爷子面前造次,只好乖乖地留在了江宅,每天给老爷子浇花喂猫擦古董。 他仍然偶尔会想起林乔,想起那只惨白的断掉的漂亮的手,那只玉镯被他放在了抽屉的最深处,也许再也不会拿出来了。 “小时啊,帮我把花雕抱过来。” 阮时不情不愿地从猫爬架上抱起名叫花雕的三花肥猫,往江爷爷坐的太师椅那边走,边走边抱怨,“花雕这胖妞,又重了……爷爷咱打个商量好不,别叫我小时了,听起来像小时工似的……” 旁边沏着茶的江应南很不给面子,“噗”地笑出声来,招来了劈头盖脸一顿抱枕击打。 花雕趴在江爷爷膝盖上,懒懒地喵了一声,瞥了一眼闹在一起的两个人,慢慢闭上眼睛。 完 《十五月圆》作者:无花果子 内容简介: 短篇温馨,调剂心情w 吴言已经连续三个月没有赚到钱了。 他在大学城附近开了一家特色手作店,专门接定制手绘、喷绘的t恤和各类帆布鞋子。以前扣去成本每个月能赚三四千,勉强够他养活自己再给爸妈寄一点,但最近生意越来越惨淡,衣服和鞋堆在仓库里卖不出去,已经积了灰。 三个月来他已经把存款花得差不多,看着店门口的招牌,他想,也许该是时候换份工作了。 吴言把积存的货物低价卖给了隔壁的服装店,对着电脑敲打半天鼓捣出一份简历,决定去跑跑人才市场。 他本身学历并不算低,本市名牌大学优秀毕业生,他的同学们大多在各类企业坐着高管的位子……事实上他的店就开在他的母校斜对面,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是那里毕业的,甚至有他的学妹到店里来问他是哪间学校的艺术生,画怎么画得那么好。 毕业不久他就开了那家店,营业三年,没有任何其他工作经验。人才市场的招聘人员一看到他奇葩的工作经历就纷纷摇了头,一天下来只有一家小公司让他下周去面试。 吴言沮丧地坐地铁回了店里,他晚上睡在后面的小隔间,方便而且省了一份房租,一个月能节约不少。 他洗漱干净换了睡衣,关了灯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其实什么也看不清,黑漆漆一片,可他还是舍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短篇集合 作者:rattan 分卷阅读10 不得闭眼。 看了三年的天花板,大概很快就看不到了呢。 他已经给房东打了电话,明天对方就会来检查店面,没问题的话就会尽快收回店面退给他押金,双方解约。 吴言觉得睡不着。他翻了个身,盯着枕边的手机看,然后它就忽然亮了起来,嗡嗡地震动着。 “……?” 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打电话?他看了看屏幕左上角,半夜一点。 吴言拿起手机,是个陌生号码,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放到耳边,按了接通。 然后他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三年没听见过的声音: “……小言?” 吴言愣住了。 电话那头的是他的大学同学施宇,对方还有一个特别的身份,就是吴言偷偷喜欢了四年的人。 哦对,吴言是个基佬,确认性向六年整。 施宇属于很会照顾人的类型,他们大学共享一张床,吴言睡上铺,几乎每天都能享受被施宇好听的声音叫起床的待遇。除此之外还有打开水、食堂抢饭等等体力活,施宇帮他做的事多了去了。 而且长得帅身材好成绩好,作为一个基佬好像很难不喜欢这种人。 于是吴言偷偷摸摸喜欢了对方四年……然后毕业,各奔东西。 所以说他听见施宇的声音时不惊讶一下的话,好像不太对得起他四年苦逼的暗恋。 “小言?有在听吗?”施宇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句。 吴言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大声应了一句“有!” …… 吴言有点摸不清状况,这点从昨晚一点多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他看了看走在前面的男人,觉得自己有点像在做梦。 昨晚他保持着梦游般的状态挂断了施宇的话,然后看了一晚上的天花板,直到手机闹钟尽职地响起才“腾”地从床上坐起来。 那个一点多打来的电话里,施宇约他在校门口见面。 校门口。 见面。 于是他又梦游般换了衣服,顶着两个黑眼圈到了他的母校门口,不远,就两分钟。 然后他看见了二十五岁的施宇,英俊如旧。 两人在大学时常去的一家奶茶店里坐下,施宇问了吴言的近况,笑着说:“他们说你开了一家手作店,正好最近我也想开店,就给你打电话了。昨晚太晚了,没打扰你吧?” “没有,我也刚睡下,还没睡着。” 可是接了电话就再也睡不着了,这一点吴言没有说。 他不想让施宇知道他今天就要跟房东解约了,更不想让施宇看不起没有工作又连店都开不好的他。 “那就好,”施宇又笑了笑,把一杯芒果奶茶递给他,“等一下能带我到你店里看看吗?” 吴言点点头,又想起自己约了房东检查店面,只好悄悄摸出手机给房东发短信改期。 “我店里比较乱……你,不介意吧?” 施宇揉揉他的头发。 “怎么会呢。” 前面说到吴言已经把积压的衣服鞋子卖了,所以店里只剩下满满一架子的颜料和工具,像个画家的房间。 施宇欣赏了他在墙壁上画的画,看了蛮久之后说:“……以前几乎没见你画过画呢,原来画得这么好啊。” 吴言红了脸,讷讷应了句还好,又把堆的杂物往墙角踢了踢。 隔壁服装店的低音炮隆隆地响,显得他们这边越发安静。 施宇显然并不觉得这样很尴尬,他又走了几步把剩下的画看完,再把吴言的画具也参观了一下,然后回过头看跟在他身后发呆的吴言:“还有材料吗?我想看小言手绘t恤……” 吴言一愣,想起自己已经把所有货卖了,正要摇头又想起这样会暴露要倒闭的事实,于是跑进后面的小隔间把他晚上睡觉图方便穿的白t恤拿了出来。 施宇对隔间也很有兴趣:“后面是仓库吗?” “……没,我住那里……” 无论如何,吴言最后还是拦住了想进去看看的施宇,并且在自己的白t恤上用专用工具画了个人头。 “恩……渚薰?”施宇摸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冷不丁冒出一个名字来,“小言画得很好啊。” 吴言瞬间觉得自己一后背都是冷汗,他没想到施宇这种从来不关注acg的人居然还知道渚薰……妈啊那他也一定知道渚薰是个基佬了吧…… 他深深觉得自己挖了个坑然后跳了进去。 施宇面不改色地帮他把画好的t恤挂起来晾,然后给坑里的他抛了个炸弹。 “要不我干脆和你合伙好了,一起开店怎么样?” “……你说啥?”吴言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地抬头看他。 施宇揉揉他的脑袋:“一起开店吧,我出钱你出力就好。” 施宇说做就做,第二天就拖了个行李箱到吴言店里,还带来了一群装修工人。 吴言刚打电话给房东道了歉说决定继续租,好话说了一箩筐,最后还被房东大叔安慰了几句。 “小吴啊,现在市场不景气,撑一撑会好的。暂时交不起房租可以下个月一起给我……” “不不不,明天我就给您打到卡上。”吴言受宠若惊,平时大叔可没有这么好说话,看来也是一时找不到人接手继续租店,“我朋友来帮忙了,希望情况会好点。” 房东大叔满意地挂了电话,吴言放下手机一抬头,正好施宇带着人进门,“……施宇?” “装修一下,我们昨晚不是说好改改店里的布局吗?”施宇放下行李箱,开始给工人讲要怎么改装修,然后直接就开工了。 他们昨天商量了一下,最后施宇说可以把店隔成两边,一边卖点小甜点和各式饮料,做成甜点店的模式;另一头就维持原本的手作店功能,还可以增加自己动手的服务。 “反正店面挺大的,现在这样有点空。”施宇比划了几下说,“可以把后面的隔间改成简易厨房,这样能吸引更多学生。” “……那我住哪?”吴言忍不住插了嘴。 施宇给了他一把钥匙。 “我在附近有套房子,一起过去住吧。” g大的学生发现校门口多了一家很有特色的店。店里用一道木桩+藤蔓的装饰墙隔开,左边是手作工坊,右边卖各种甜点饮料,还可以玩桌游。 店铺的最里面还是两边相通的收银台和吧台,熟客结账时还能得到一包包装精致的小曲奇。 有去过的学生发现,老板还没有变,还是以前那个娃娃脸的白净青年,会热心地教自己动手画的客人怎样画比较好,笑起来两颗虎牙会露出来,很可爱的样子。不过卖甜点的那一边多了一个英俊温和的男人,喜欢穿细条纹衬衫,系着半身的黑围裙站在吧台后面,看起来非常的……赏心悦目。 大家常会看到男人把青年叫过去,然后往他嘴里塞一块精致的点心,在青年鼓着腮帮子嚼的时候展开一个温柔的笑。 群众纷纷表示……闪光弹死开啊!秀恩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短篇集合 作者:rattan 分卷阅读11 爱死得快啊! 但无论如何,生意确实红火了起来,忙的时候店里甚至要排队。吴言每天忙得不行,但是特别开心。施宇的到来就像把他的人生翻了页,新的一页崭新而且充满希望。 从六月初一直忙到八月,吴言每天算账算得手忙脚乱。营业额其实大部分是施宇的茶点拉动的,他以前从来不知道施宇做这些的手艺这么好,吸引来的学生络绎不绝。 施宇进门的时候他正趴在公寓的床上按计算器,听到开门的声音眉开眼笑地抬头看对方:“我们的存款又多了个零!” 施宇很喜欢他说“我们”时的样子,于是走近些也坐到床上,笑着凑过去看他递过来的账本。 “恩,不错。” “下个星期我们再把之前你做的那个糖渍樱桃蛋糕推出,一定会大卖的!” “……”施宇沉默了一下,说,“小言,下星期可能不行。” 吴言疑惑地抬头看他:“为什么?” “下周就是中秋了,我得回家一趟。” 吴言愣了愣,看了墙上的日历一眼才发现,原来已经是阴历八月初十了,下周的确是中秋。他父母离异又各自成家,每个月他汇钱都汇的两个账户,中秋这种团圆的节日更是已经三年多都自己一个人过了,一下子居然没想起来。 他沮丧地低了头,小声道:“……好吧,等你回来我们再弄。” 又要一个人过节了。 这阵子过得开心又充实,他几乎都忘了施宇也是有家要回的,和他不一样。 施宇看他整个人都无精打彩的样子,眼里笑意更浓。 “要和我一起回家吗?我爸妈很想见见你。” “……哎?” “他们想看看,我喜欢了七年的人是什么样。” 《超市收银员的观察日记》作者:无花果子 内容简介: 一发完结的超短傻白甜。写作观察读作恋爱。 调剂心情的产物,很短,来源于楼主的一个日常脑洞。 一发完结。 ========= x年x月x日 今天遇到了一个人。 他大概是刚搬家,在超市里买了很多日用品,种类又多又杂,还外带了一人份的微波食材。搬家一定很累吧,之前我搬到超市的员工宿舍来都收拾了很久。 结账时他对我笑了笑,我帮他把购物车推到门外的停车位,他还温柔说了谢谢。 一定是个非常温柔体贴的人。 x年x月x日 那个人又来了超市,这次是买了菜和鱼,从分量上看起来好像是独居。 菜和鱼似乎都是仔细挑选过的,应该是个很会做饭的人吧。 x年x月x日 他又来了。 这次买的是双人份的食材和洗漱用具,家里要来客人吗? x年x月x日 有段时间没见到他,这次他和另一个男人一起来了超市,对方似乎有些不耐烦,他却很有耐心。买了食材还有一些零食,结账时只有他一个人,大概是见面次数多了,他对我说了一声“好久不见”。 印象中他以前从来不买零食,是那个人喜欢的吗?真是……很体贴的一个人。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呢? x年x月x日 这个月他一直都是买两人份食材呢,是和恋人同居了吧。 有点莫名的寂寞,但是非常替他高兴。 x年x月x日 他半个月没来了,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是还是有点想念。 x年x月x日 夜班下班前终于又见到他了,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自己一个人买了一份速食便当,居然还有一打啤酒。 为什么没有和恋人一起来呢?他以前好像没有买过酒,怎么突然开始喝酒了?这个时间出来买东西,应该是一夜没睡吧。 结账的时候多嘴地说了一句喝酒伤身,不知道会不会被讨厌,可是还是希望他能注意身体。 x年x月x日 又是啤酒,还有下酒菜,而且仍然是自己一个人。忍不住又多嘴劝他少喝点酒,希望能奏效。 ……是失恋了吗? x年x月x日 他终于恢复到了正常作息,也不再买啤酒了。今天买菜时还对我笑了笑,应该想开了吧,真好。 x年x月x日 他拎着压力锅来结账的样子有点滑稽,总觉得这么帅气的男人一副居家样子非常难得。鼓起勇气主动跟他搭话了,虽然只是向他推荐了一个更好用也更便宜的压力锅,但是得到了非常温柔的回应,很开心。 忍不住想象起他用这个锅煮东西的模样,应该也一样帅气吧。 x年x月x日 今天买了稍微复杂的食材和调味料,看起来好像要请客的样子。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还邀请我到他家吃饭,但是我太紧张了,完全不敢答应,反应也一定很蠢吧。 不知道会不会被误会是不愿意,其实我很想去的。 x年x月x日 超市今天搞了抽奖活动,他好像不知道,只是来添置新的日用品的,买了沐浴露洗发露之类的,还有新的剃须刀。我问他要不要添一条口香糖凑够抽奖额度试试运气,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结果他抽中了两张电影票,是最近上映的超级英雄大片,听说很好看的样子。 正在想他会和谁一起走进电影院的时候却意外地收到了邀请,很惊讶,但是他说因为我才会抽中电影票,所以想请我一起去看。只好忐忑着答应了。 要穿什么衣服去呢?从来没有和暗恋的人一起看电影的经验,期待又紧张。 x年x月x日 一起看了电影,可是完全没有记住电影的内容。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真是不可思议,我们竟然还交换了手机号,他邀请我有空去他家喝茶,应该是客套话,但是还是很高兴。 x年x月x日 下班之前碰上他来买菜,被邀请到他家吃了一顿饭。 他的厨艺很好,饭后还一起散了步,聊天时发现他和我念过同一所初中,意外的收获。 很开心的一天,希望还能有下次。 x年x月x日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怎么办?感觉他只是把我当朋友,不过只当朋友我也很满足了。 x年x月x日 ……被告白了,不敢相信,可是好像是真的。 他这么好的人真的会喜欢我吗? x年x月x日 老板说有人找我,出去一看等在外面的竟然是他。被亲了脸颊,觉得像在做梦,希望这个梦不要醒。 x年x月x日 第一次留宿,他很温柔。 end 《归途》作者:无花果子 内容简介: 一个写得很挫的跟灵异沾点边儿的普通故事,短篇一波完结。 【一】 杨洛走在回家的路上,手里把玩着一串样子普通的钥匙。 这是今天放学前学校看门的人给他送到班上的,说他家人晚上不在家里吃饭,特意给他送了钥匙来怕他进不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短篇集合 作者:rattan 分卷阅读12 了门。 可他明明是一个人住的,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六七年了。 摊开手心,闪着银光的钥匙在手上乖乖躺着,从样子上看他绝对没有见过这样的钥匙,那么到底是什么“家人”给他送来了这么一串不知锁住哪里的钥匙呢?他可是孤儿啊没记错的话。 回到家后他将钥匙随手丢在玄关的鞋柜顶上就进了厨房,端着碗出来时却发现它的下面似乎被压了什么东西。 一张草纸。轧上了铜钱图案,用来烧给死人祭祀的……纸钱。 这样的东西,在他不在客厅的十几分钟里,被什么人用那串神秘的钥匙压在他的鞋柜上面。 他上前拿起那张纸钱,发现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个字,看痕迹像是用烧过的树枝碳化的部分写上的,那是一个“归”字。 是什么人?又或许……不是人? 杨洛笑了笑,收起了那串钥匙和那张写了字的纸钱。 第二天杨洛在学校又收到了一个包裹,拿到手以后他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在同学们好奇的目光中将它塞进背包深处直接带回了家。 到家以后用小刀拆开一看,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小玩意,纽扣、镜子、小电扇、小人书,像是孩子喜欢的小玩具,而且看起来都颇有些年代的样子。 他拿起夹杂在其中的一只毛笔,笔身是竹子做的,因为长年使用而磨得光滑发亮,笔尖沾着一点殷红,像朱砂一样。 杨洛忽然想起一些往事。 他出生的小镇上有个古老的戏园子,里面总有那么几个小小年纪便被收去当学徒的孩子,每天清晨依依呀呀地往院子里一站,吊起嗓子跟黄莺儿似的特别好听。 那时戏园子里有个比他大一岁的男孩叫云阑,唱青衣,眉清目秀的只十来岁就比大姑娘还好看,上了妆往台上那么一站,还真有几分当家花旦的味道。 杨洛当时喊他云哥儿,两人玩儿得特别好。那个落后的小镇上没有什么娱乐设施,两人就常在戏园子里玩,有时还窜进后台角儿们上妆更衣的地儿,云阑给他示范过怎么化旦角的妆容。 “其实呀,你这副模样比我好看,只是永远也别沾上这儿的秽气才好呢。” 某次他在杨洛脸上绘上重彩,用毛笔在他唇上点了朱砂,搁下笔回头时朝他笑了一笑,如是说道。 杨洛也是纤细干净的好模样,一眨眼,灵气四溢。 云阑喜欢圆形的古老铜镜,他老说自古梨园鬼魅缭绕,怨气秽气多得很,这东西能辟邪。暗哑无光的黄色镜面只能照出模模糊糊的人影,然而那一抹戏妆唇上的朱红,却格外清晰地映在其中。 杨洛从噩梦中醒来,他想自己得请假回一趟小镇。 小镇几乎是与外界隔绝的,如果不是还通了电杨洛甚至会觉得这里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存在。 带着之前得到的所有东西和一些必需物品,他在三个月才开一次的大巴车上看到了远处小镇的剪影。 ……要回去了。 他寻到了以前的戏园子,却发现那里早已败落。木门吱呀吱呀地响着,遍地落叶。敲了半天门才有一个缺了门牙说话漏风的老婆子颤颤巍巍地探出头来:“少年人,找谁呀……?” “请问这儿原先不是戏园子吗?” “早没了,班主一死娃儿们就都前前后后地被接走了。”老太婆不太利索地从推到一半就再也推不动的两扇木门之间挤出来,浑浊的眼睛盯着杨洛看了半晌,才“哟”地咧嘴笑了出来:“是杨家的娃儿啊,都这么大了。” 杨洛看了看残破的屋子,皱起眉问她:“老人家,知道从前这里的云阑哪去了吗?” “云哥儿?好像……被个城里的大老板带走了吧,我也记不清了。都五六年的事儿了,你走没多久戏班就散了,要找人还真难哟……” 城里的大老板?云阑不是贪财的人,怎么会跟什么大老板走? 杨洛觉得挺蹊跷的,他告别看屋子的老太婆,往自家的祖屋走去。一路上不断在脑内思索,他本来以为即使作祟那也应该是在这儿,云阑这么念旧的人不会背井离乡,死了也得呆在小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找上他但好歹有个去处……但现在看来似乎他之前的猜测错得比较离谱。 云阑啊云阑,到底是你吗? 叹了口气,他推开锁了六七年的老旧屋子的门。多年没人居住的老房子阴冷潮湿,霉味和潮气一推门就扑鼻而来,有些洁癖的他摇了摇头,却忽然嗅到空气中有些不同于霉味的奇怪味道。 循着那股怪味走到屋后,他发现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棵树,都有两人高了,看起来像是槐树,但是他从来没在院子里栽过树。他家祖屋几十年来院子都是空荡荡的只有一口井,现在多出一棵鬼魅般的槐树,让人很不舒服。 谁种的?不知道槐树性阴,最易生些精魅,最忌栽在住人的地方吗? 杨洛走到树下伸手触上树干,除了透骨的阴气没感觉到有别的什么东西,这才松了口气垂下手。 刚才的怪味,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二】 那晚杨洛睡得并不好,屋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是他熄灯前没察觉到的,熄灯睡下以后再想起身去看却奇异地提不起丝毫力气,只能在床上翻来覆去,睁着眼看着一室漆黑到天明。 他想,给他钥匙的“人”,说不定在这里留下了什么,除了那棵让人极度不舒服的槐树以外,应该还有些什么才对。 到了早上终于能坐起身时,他猛地发现正对着床的方向的梳妆柜上放着上戏妆的所有用具,连梳妆用的人脸大的铜镜都在,上面还染了道血迹。 更让人头疼的是,梳妆柜本来不是在那个位置的。 都知道镜子对着床不好,他也不怎么喜欢这个据说能沟通不同世界的媒介,所以他的卧室里是几乎不放镜子的,更别说带大镜子的梳妆柜。这个古色古香,带着一面大铜镜的梳妆柜,没记错的话是隔壁屋子里他奶奶生前用了几十年的嫁妆。 杨洛揉了揉太阳穴,他觉得自己摸不透这是什么意思。 “云阑,云哥儿,在的话应我一声儿成吗,我能听到。” 没有任何响动。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穿上外套,走到梳妆柜前收起了那堆化妆的东西,唯独将那面铜镜留在外面摆在床头,然后就带着那装了化妆用具的包出门了,临关门还不知对谁说了句“记得把柜子给我移回去!”才“砰”地甩上门。 他离开后,梳妆柜自己悄悄移动了一点,又一点,再一点……最后“咻”地迅速从杨洛的卧室移到了隔壁房间…… 杨洛在镇上问了个遍才问出一点头绪来,关于云阑究竟跟谁走了这个问题竟然全镇只有一个人能答出来他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他还没离开这里时镇上很多人家都很喜欢云阑,怎么连他去了哪里都没人知道? 唯一给了他一点比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短篇集合 作者:rattan 分卷阅读13 较有用的情报的是当年的镇长,现在已经老得不成样子,六十几岁的人看起来像八十岁一样。 “云哥儿……那孩子可邪门……别人都跟着好人家去做儿子女儿了,他却偏跟个奇奇怪怪的年轻人去什么……什么地方来着?”老人仰着头想了老半天,给了他一个令人震惊的答案,“好像是……去恩江了……” 恩江,杨洛住的城市。 云阑去了恩江?既然去了恩江,为什么从来没有去找过他?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他走在铺了薄薄一层落叶的小路上,抛着那把钥匙想道。 莫名出现的钥匙和童年玩物,凭空多出来的槐树,半夜到了他房间的梳妆柜……好像一切说的都是云阑,可是到底是不是也没个准数。云阑跟谁去了恩江?去了又为什么从来不找他?好像没有什么是他短时间内可以弄得明白的,云阑走了那么久,有线索也早就断了。 杨洛又问了几家人,还是没有打听到别的线索,倒是被以前住他家隔壁的阿姨拉到家里吃了顿饭。他一想,反正家里的灶也荒废那么久了,要吃他也得上外面店里吃,还不如在这随便吃点算了,也就坐了下来。 阿姨热情得很,端了好几个菜上桌,又招呼着几个孩子喊小洛哥哥好,忙了好一阵才擦了手坐到桌边,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多吃点儿,多少年没吃过老家的饭菜了,多吃点儿啊。” “谢谢阿姨。” 杨洛扒了几口饭,忽然想起他还没问过阿姨家云阑的事,连忙又放下筷子问了问。 “……云哥儿?云阑?”阿姨的面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小洛怎么忽然问起他来了?” “以前您不是对我俩最好了么,就是忽然想起他来了,都说他跟人走了,阿姨您知不知道点别的?” 杨洛见好像有点苗头,聪明地没说真话。要跟人说是有人给他寄了奇怪的东西,那才会把人吓得什么都不敢说吧。 “别问了别问了,我也不知道。”阿姨摆摆手,把菜又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吃饭,别问这些了啊。” “阿姨,要是真知道点什么您就告诉我好不好?”杨洛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说真话,软着声儿跟她撒娇,“您从小就疼我,告诉我也没什么,我不说出去。” 阿姨皱着眉看了他好一会儿,站起身把门窗关了,又把几个小孩儿赶到别的屋去,这才又坐下。“小洛,这事你不能跟别人说,说了要出事的。” “好,阿姨,我不说。” 杨洛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女人,那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这个多年的邻居脸上闪过了一丝恐慌。这个已届中年的女人坐在桌边,手指紧张地掰着碗沿,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别人听见她说什么: “云哥儿他……根本没有去什么恩江,他被烧死了,就在你家老房子的……院子里。” 杨洛睁大了眼睛。 “阿姨您……说的是真的?” “本来不想说,但想想那可是你家屋子,你又是我看着长大的……实在不忍心瞒着你。”话一旦出口也就容易说得多了,阿姨伸手理了理自己微乱的鬓发,低声继续说起来,“你回城里没多久,戏班子就散了。别的孩子差不多都被镇上的人家领养,就只剩云哥儿不愿意,非搬到你家屋子里去住……我晓得,你们关系好,你给过他钥匙的,就常给他送点吃的去……日子就这么过着了。” “可他生得太漂亮,镇上嘛,总有那几个老流氓……池塘边破屋的几个老光棍,有天晚上喝多了酒,路过你家老屋子就进去了……” 不用她再说,杨洛已经能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屋里的梳妆柜……大约就是云阑搬进去的吧,铜镜上沾的血……也能解释了。 “云哥儿不从,跑出屋去,被他们拿镜子砸晕了……可能是哪个手里拿着蜡烛,反正掉到了柴火堆上,大家发现时都烧得差不多了,一个也没跑出来。” 【三】 杨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老屋子里奇怪的味道还萦绕在鼻间,现在他知道了,那是木头和人肉烧焦的味道。 沾血的铜镜,不知道云阑用它照过几次自己的脸,执念附在上面也全不出奇。 院子里的槐树……木头旁有鬼,冤魂不散。 ……云阑。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走进屋里,屋子显然被翻新过,不知是镇长他们为了掩盖出人命的事情做的,还是单纯为了替他补补被烧坏的房子。屋子里的空气还带着股霉味,吸进鼻腔里都像黏在内壁上,黏黏糊糊,让人很不舒服。 他房间里的梳妆柜真的已经不见了,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已经回到了对面奶奶生前住的屋子里。也不知道是他早上看错了,还是真的长了脚会自己跑回去。 杨洛从床底下找到了一个箱子,黑沉沉的表面有被灼烧过的痕迹。他掏出那把亮晶晶的钥匙插进锁孔里扭动了一下,锁“啪”地应声而开。 里面是个日记本,上面是云阑娟秀的字迹。 xx年xx月xx日 杨洛今天搬走了,回城里去了。临走前他把他家的钥匙给了我,真好,这样我就能常到他家去了,班主最近身体不太好,戏班子怕是快要散了。 xx年xx月xx日 班主的病越来越重,戏班里的师弟师妹很多都被镇上的人家带走了,师兄收了包袱说要走,我该怎么办呢? xx年xx月xx日 杨洛,班主死了,以后没人再乐呵呵地给我俩塞好吃的桂花糕了。 我搬到你家的屋子里住了,你不会怪我吧?我不想当别人的儿子,我就一个爸一个妈,都死了。 xx年xx月xx日 杨洛,奶奶的梳妆柜真好看,我悄悄坐在那梳了梳头,你可别告诉她老人家。 xx年xx月xx日 中秋了,月亮真圆。 你什么时候会回镇上来呢?婶子今天给送了月饼,绿豆馅儿的,可甜了。 …… xx年xx月xx日 要是你下星期再不回来,我就到恩江找你去吧,杨洛。 最后一则的日期是三年前,大致跟阿姨说的出事的时间差不多,看起来……应该是写了没两天就出事了。 杨洛合上了日记本,把它小心地收到背包里。 然后他又把那副早上从梳妆台上扒拉下来的东西一件件摆到了桌上,把铜镜上的血迹刮了刮摆在面前,坐到桌前开始往自己脸上涂涂抹抹。 他的手艺很生疏,描眉都描不好,但架不住底子好,乱七八糟地化下来竟也勉强有个样子。 “好久没见过自己这样儿了,真怀念啊。” 他对着模糊的铜镜照了照,自己都觉得有点看不下去,起身去把妆洗掉了。 然后他背起装着来时带着的东西和日记本的背包,锁好了老屋子的门,走向了小镇唯一的车站。 “好了云哥儿,我带你回家。” -f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短篇集合 作者:rattan 分卷阅读14 in- 《画像 》作者:无花果子 内容简介: 小贵族爱上了画像里的“人”。短篇一发完结。 小贵族阿隆索·库莫尔最近仿佛成了幸运女神的宠儿。 他的家族早就已经没落,别说封地和财产,到他这一代其实已经连爵位都没有了——他那热爱闹事的叔父打死了人,判决的时候被剥夺了子爵的爵位。因此到了阿隆索这一代,只剩下他们家的老宅子和几个几乎同样老的仆人。 但就在几天之前,一切都改变了。 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他家门前,车上下来的老管家告诉阿隆索:他有一个远房亲戚——他听了半天也没弄明白那位伯爵大人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因为事故去世了,所以他的爵位和财产都交由血缘关系最近的阿隆索继承。 于是阿隆索摇身一变,从穷小子变成了伯爵,还拥有了自己的庄园领地和一座城堡。 他像驴一样被赶着接受了伯爵勋章,然后继续被赶着去视察自己的新领地,坐在马车上像个第一次进城的年轻人,局促得连手都不知道该怎样放。 做梦一样看完了他的田产(他还不能相信那些大片大片的田地现在全部属于他了),阿隆索来到了他的城堡。 这是一座古堡,它看起来之前是两百年前的风格,有尖尖的塔顶,外壁上攀附了翠绿的藤蔓,像一件尘封多年的艺术品,别有风味。 阿隆索在别人的陪同下入住了这座古堡,他被带着在古堡里参观了一次,然后就回到了空置的主人卧室。 房间很大,摆设也很华丽,但踏进房间以后首先吸引年轻的古堡主人的却是墙上挂的一幅画。那是幅肖像画,画上是一名身穿旧式贵族礼服的年轻男性。他的年龄看起来介乎少年和青年之间,长相非常俊美,黑发柔顺地垂在耳畔,在脑后用绿丝带松松束起,漂亮极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吸引阿隆索目光的重点。 他被画像上青年的眼睛迷住了。那双眼睛像午后宁静的湖泊,颜色是温柔深邃的碧绿,让人生出一种感觉——他是活着的,正在对你微笑。 阿隆索走近几步,痴迷地望着画像上的人,然后像对待珍宝一样,轻轻伸出手去,抚上画像的边框。 画像旁边有标注,这是两百多年前的城堡主人的画像,他死于画像绘制的当年。那个小小的金属铭牌上有他的名字:卡斯珀·帕特西亚。 阿隆索着魔似的盯着那幅画,直到管家进来请他去吃饭才突然惊醒。 “天哪,这幅画是谁挂在这里的?”老人大惊失色,不顾阿隆索的阻止,叫了几个人把画搬走了。 “这画里有怪物,先生,不能挂在这里……”把画搬走后他才缓了一口气,向阿隆索道歉,“很对不起,但我必须这么做,这是为了保护您。” 阿隆索什么也没说,他还在想卡斯珀,那个画像上微笑的青年。即使把画搬走也无法阻止他了,因为他已经把卡斯珀的相貌记在了脑子里,尤其是那双湖水般的绿眼睛。 像被蛊惑一样,他已经爱上了那个两百多年前已经死去的人。 阿隆索在古堡里住了下来,老管家一直不肯告诉他那幅画被藏到了哪里,他在几天以后终于忍不住半夜从床上爬了起来,一个人出了房间,在古堡里独自寻找那幅画。 他最后来到了地下室,那把铜锁挂在门上,像魔鬼无声的邀请。他迟疑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地下室里连空气都又干又冷,却收拾得很干净。阿隆索惊讶地发现墙角有一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而用绿色绒布盖起来的画框就在那上边。 漆黑的棺材,上面有诡异的花纹,血红色的,像张牙舞爪的怪物。 阿隆索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了,他后退一步,却听到自己身后有人在说话。 “你是来找我的吗?” 他猛地回过头,对上了那双他怎么也无法忘记的绿色眼睛。 活生生的卡斯珀·帕特西亚站在离他只有几步远的地方,赤着脚,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睡袍。他就这么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白瓷一样的皮肤在地下室昏暗的烛火照映下显得几乎毫无血色。他微微抬起头看着阿隆索,露出了纤细的脖颈,这让他看起来脆弱又美丽。 阿隆索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但眼前的人见他没有反应,又走近了两步,他几乎看得清对方浓密的睫毛——和画像上的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或者说,他就是画像上的那个人。 “你……”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恰好摸到了青年的脸,然后像被烫到一样慌忙放开手。 事实上那并不烫,反而凉得吓人,就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被那温度吓了一跳,阿隆索下意识地看向棺材的方向,但他没能再看一眼那具棺材,因为眼前的青年已经和棺材一起在眨眼之间不见了,墙角只剩下被好好盖着的画框。 地下室里没有窗,他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快天亮了。 那个活过来的美貌青年让阿隆索除了惊慌恐惧以外当然还有一些别的情绪——毕竟他对着画像已经对卡斯珀无比着迷,这个人真正站在他面前时,他不可能不心动。 而且那么纤细漂亮的一个人,能对他做什么呢?他这样想,然后在第二天深夜又一个人悄悄来到了地下室。 卡斯珀不在那里,地上和前一天阿隆索离开时一样,只有那个被绒布仔细盖好的画框靠在角落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难道昨天真的是幻觉吗?他太想看到卡斯珀,所以产生了这样的幻觉? 这样想着,阿隆索上前几步,掀开了遮住画像的绒布。 他原本只是想看一眼画上的人,但掀开布以后却差点叫出声来。 画布上空空如也……这个说法也许不太对,因为背景还在,但黑发碧眼的青年已经不知去向,仿佛从一开始这幅画上就只画了一把华贵的椅子。 阿隆索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退了几步,门也顾不上关,迅速逃离了地下室。直到走上古堡的三楼,也就是他的卧室所在的楼层,他才渐渐放慢脚步,同时放松了绷紧的肌肉。 ……也许只是一个梦,醒来就好了。他这样对自己说。 但事实证明,就算这只是个梦,也还不到要醒的时候。在阿隆索伸手去推以前,他的房门就被人从里面轻轻打开了。 穿着白睡袍的黑发青年站在门内,那双绿眼睛里满是阿隆索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下一秒,青年伸手拉住了他,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等了你好久,”他用一种亲昵的,略带责怪的语气说,“阿隆索,你是去找我了吗?” 阿隆索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青年拉住他胳膊的手上。他没感觉错的话,现在那只手虽然还是很凉,但已经有了一点人类该有的温度,不像昨晚,冰凉得和尸体几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短篇集合 作者:rattan 分卷阅读15 乎没有任何差别。 “卡斯珀……帕特西亚?”他犹豫着叫出对方的名字。 但青年没有回答他,而是踮起脚,轻柔地贴进他的怀里,吻住了他的嘴唇,也堵住了他接下来的所有疑问。 阿隆索被他推向房间里的大床,站立不稳地跌坐在床上。卡斯珀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柔软的黑发披散着,落在阿隆索的颈窝里,迷人极了。阿隆索没能压抑住自己的冲动,伸出一只手环住了卡斯珀的腰,把他往自己的怀里带去。 阿隆索忘了那天晚上他们做了多少次,卡斯珀美极了,像个传说中的妖精,索求无度地纠缠着他,让他兴奋得快要疯掉。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等仆人来叫他起床时天已经大亮,床上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他不再害怕卡斯珀,甚至觉得哪怕他真是老管家口中的怪物,他也爱他。 他们开始了每天晚上的秘密约会,有时一起喝茶吃点心,有时阿隆索会给卡斯珀说这两百年间发生的大事,更多时候他们在那张大床上呆着。阿隆索迷恋着卡斯珀,不仅是他的美貌和身体,他几乎疯狂地爱上了那个青年的一切,哪怕他越来越清楚地明白,卡斯珀的确是个怪物,被关在画里两百多年的怪物。 不老的美貌,没有体温、呼吸和心跳的身体,天亮以前就会消失——世界上不可能有这样的人类。 起初卡斯珀只在深夜出现,渐渐的他的出现时间维持得越来越长,身体也慢慢具备了人类的体温,只是仍然没有呼吸和心跳。阿隆索并不在意这些,卡斯珀能够在白天出现以后,阿隆索让人把古堡所有窗户都挂上了厚重的窗帘,生怕他不适应阳光;他还把整个三楼锁了起来,除了他谁也不能随便进入,只有负责打扫的仆人才能按时来打扫卫生。 “其实你用不着这样。”卡斯珀说,“我不怕阳光,而且如果有别人进来的话,我会藏起来的。” 阿隆索吻了吻他的额头:“我怎么舍得让你这样?我恨不得把我的一切都送给你,谁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黑发青年正披着他的衬衫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听到这句话后抬头看了看他,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 “……是吗?” “当然!”阿隆索有些急切地说,大概是怕他不相信,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只要我做得到,你想怎么样我都帮你!” 卡斯珀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来,给了阿隆索一个吻,然后提出了他的要求。 “把多余的人都遣走吧,留下必要的佣人就好,我比较喜欢安静的环境。” 阿隆索自然答应了。他当天就把大部分人都遣散了,偌大的城堡里能自由走动的只剩下他和卡斯珀两个。卡斯珀终于走下了那长长的螺旋楼梯,来到了一楼的大厅。 他穿着画像里的那套礼服,站在猩红的地毯上,伸出了自己洁白的双手,像是在拥抱整个城堡。 “我回来了。”他柔声说,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那天晚上阿隆索发现卡斯珀比以往热情得多,像奖励他一样。阿隆索尝试了许多姿势他都没有反对,还允许他射在里面——先前他一直说不舒服,不愿意让阿隆索这样做。 阿隆索受宠若惊,在他的嘴唇上吻了又吻:“卡斯珀,我爱你。” “嗯。”黑发青年看起来很疲倦,已经闭上了眼睛,“睡吧。” 年轻的贵族有点沮丧,他没能得到想要的回答。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卡斯珀现在只是他一个人的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伯爵阿隆索·库莫尔的怪异脾气传开了。他很少走出那座有些阴森的城堡,而每天去古堡送食物的人说,那座古堡里还有另一个主人,是个漂亮得有些妖异的青年。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位伯爵被怪物迷惑了,但阿隆索拒绝接受劝告,他甚至把教会来询问情况的人拒之门外,从此出门更少了。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烦恼。 卡斯珀最近已经远远不如之前那么依赖他,经常拒绝他的陪同晚上独自到地下室去,不知道在做些什么。阿隆索几次想偷偷跟去看,但地下室像凭空消失了似的,而且卡斯珀总会知道他的跟踪。 “你不相信我吗?”他眯着那双翠绿的漂亮眼睛,“我连自己做些事情的自由都没有吗?” “我当然相信你,但是你却一直没有对我敞开过心扉!”阿隆索头一回对他大喊大叫,看起来真的生了气,“我把一切毫无保留地都给了你,甚至和你一起隔绝外面的世界……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你的过去?为什么你从来不像我爱你一样爱我?” 卡斯珀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收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像个精美但毫无生气的娃娃。 “……你是这么想的吗?想要知道我的过去,想要我……爱你?” “爱”从他嘴里说出来时就像一个可怕的咒语,阿隆索的身体竟然颤抖了一下,抬起头希冀地望向他。 黑发青年伸出右手,一只怀表出现在他的手心里。阿隆索见过它,在画像里它被卡斯珀戴在胸前。两百年前怀表还是很稀罕的东西,这一个应该已经是其中数一数二的精品了。 “曾经有人把这个送给我,说他会永远爱我,还为我画像,对我说我是他最珍贵的宝贝……可是其实呢?画像是为了囚禁我的灵魂,怀表是为了停滞我的时间。”卡斯珀的眼里带上了一点入骨的恨意,“他从来没有爱过我,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我囚禁起来,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他停下来,近乎残忍地看了一眼阿隆索惊讶的神情,缓缓道:“就因为我姐姐是个女巫,她逃走了,他们就处心积虑地想要报复在我身上,侵占了我所有的财产,还把我关在画里,变成了这样的怪物——” 侵吞财产的恶棍成为了城堡新的主人,无辜的青年被停止了时间,在画里注视了仇人和他的后代们两百多年,直到恨意快要让他疯狂,才在偶然间被放了出来。 “我本来不想杀你的,毕竟是你释放了我,也是你让我恢复到现在这样。”他走到阿隆索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眼神变得冷漠起来,“可是你为什么要我爱你呢?这让我忽然想起了你那该死的祖先……所以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他白皙纤长的手指沿着阿隆索的脖子缓缓下滑,指甲闪过一点锋利的光,停在了阿隆索的胸前。 “卡斯珀,我爱你,你不能……”阿隆索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弹,他惊恐地看着青年的嘴角勾起一个艳丽的笑容,然后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那你就把这颗爱我的心留下来,然后和你的祖先一起下地狱去吧。”最后,他听见卡斯珀轻柔地说道。 长夜古堡又换了新主人,继承了阿隆索·库莫尔伯爵的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短篇集合 作者:rattan 分卷阅读16 所有财产和爵位的美貌青年自称是库莫尔伯爵的爱人,在对方去世后得到了毫无保留的馈赠。 这位黑发碧眼的帕特西亚伯爵有着古老的姓氏和惊人的美貌,还拥有优雅而不失风趣的谈吐。他常在古堡里开舞会,邀请城里的大小贵族们参加,然后与其中一人共度夜晚。所有和他有过关系的人都无一例外地迷上了他,但他看起来似乎没有想要寻找长期伴侣的打算。 长夜古堡的客人们都见过挂在城堡一楼的一幅画,画上只有一把华贵的软椅,看起来上面应该坐着一个人,但又偏偏没有。有人去问伯爵,却只得到一个令人更加疑惑的答案。 “那是个囚笼。”年轻的卡斯珀·帕特西亚伯爵柔声说,然后揽过她的肩膀换了个话题,“亲爱的,今晚愿意留下来陪我过夜吗?” “噢,当然啦,荣幸之至。”问话的贵族小姐摇了摇羽毛扇,妆容精致的脸上换上了欣喜的笑容。 end 补充一点没能写进去的东西: *两百年前那个人其实是喜欢卡斯珀的,所以他违抗命令偷偷修改了法术,卡斯珀才只被关了两百年。他还把装着卡斯珀身体的棺材放在自己家地下室里,所以卡斯珀被释放后才有身体用,他是被分割了灵魂和身体,只有灵魂被关在了画里。 *是阿隆索的爱意让卡斯珀逐渐恢复活力,越来越像一个人,但他本质还是已经变成了怪物。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xxx) 分卷阅读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