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解冤成爱》 分卷阅读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 《快穿之解冤成爱》作者:俺也试试 文案 我想写个从仇恨开始,但是因一念善,而逐渐解开了仇恨,化恨为爱的故事。因为听说过中国民间的七世夫妻和拾得寒山的七世传说,就定为七世。 在此,向所有快穿文、重生文、轮回文表示敬意,这是我的又一次尝试,所以放在了俺也试试名下。 标签: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前世今生 快穿 主角:秦惟,受每世名字不同。 第1章 锲子 秦惟被闹钟叫醒,虽然没有察觉到这是他此生最后的几个小时,可心中也隐隐不快!他真想继续睡觉,但今天排了四个手术,他认为自己只是没睡够觉,并对自己这种不敬业的念头很不以为然。 他今年三十二岁,是某地三甲大医院的骨科主治医生,上有他的恩师本院头号主任医师许教授和他的大师兄骨科第一把刀马向东罩着,下面有一帮对他特别亲近的师弟师妹们捧着,自己长得一表人才,有外科医生的灵活手指,花钱大手大脚,外加留洋镀金的学历……日子过得不能再舒服,怎么能突然不想上班了呢? 三月初,春天明明就在门槛上了,还来了个倒春寒,秦惟从他住的单元楼直接去地下车库没觉得冷,但到了医院车场停了车,一出暖烘烘的车,一股小阴风平地而起,他被加热的椅子烘烤得舒坦的后背一下子绷紧了,从头到尾打了个寒战。他认定是他穿的蓝色无领贴身的轻柔羽绒服不保暖,忙拎起他装着手提电脑和医案的大公文包,甩上车门,一手拉拢敞开的前襟,大步向在黎明微光里还亮着灯的骨科大楼的后门走去。 自动门一开,里面的暖气扑面而来,秦惟立刻舒了口气——他的身心这么不自在,看来是被冻的。迎面的保安对他点头,秦惟忙笑着回礼:“早上好!” 节能灯泡将电梯门前的小厅照得惨白,这里是负一层,只有一个按钮,秦惟按了电梯,后面有脚步声,一个女声道:“哎!能和我们秦大公子同梯,真有运哪。” 两个早班护士走到他身边,秦惟忙说:“靓女们早上好!” 方才开口的是已入中年的护士长赵姐,她夸张地上下打量他,啧啧道:“你这样子是去赶场作秀的吧?你肯定没走错地方?我们这里这是医院哪!” 秦惟顺着她的话说:“这是医院吗?明明是发布会场啊!这位明星小姐给我签个名吧?” 另一个年轻的小李笑:“赵姐!你们这是比着谁嘴甜吗?” 秦惟对她歪头:“小妹妹!高中生可不要随便逃课,要什么告诉大哥哥,我给你去买。” 小李被捧得咯咯笑,赵姐拍小李的胳膊:“小李,挺住啊!” 小李用手扇风:“赵姐!你快给我提奖金!高温补贴!” 电梯来了,秦惟给两位女士按着钮,等她们进去了,才跟着进了电梯,一副“香蕉”做派。 等门关上了,秦惟按了楼层,才接着方才的话头说:“还高温?我刚才被冻得直哆嗦,手都凉了。你们一点也不惜香怜玉,我这么个冰清玉洁的单身人士,妇联怎么不帮忙解决困难?” 小李笑着转眼珠:“这话谁信?” 赵姐语气责备:“大公子,你不能这么明火执仗地坑蒙拐骗……” 秦惟是院里很名贵的单身汉,当然,这是表面的说法,背地里,有人认定他是个gay,因为从来没见过秦惟对女性的护士或者病人有过于亲密的行径,倒是对男性很温和友善。 也有人说,那是因为秦惟全部的精力和锐气全用在了学医上,他平时彬彬有礼地一副绅士样,说白了是没有脾气,特别听话!许教授那些长辈都喜欢他,因为拿他当自己孩子看。 换个名词,就是妈宝,还在啃老!大家经常听见他在电话中向他的妈妈撒娇: “妈,我想吃您做的猪蹄了,您告诉阿姨您是怎么做的……” “妈,我的支付宝里没钱了,您给我打些钱……哦,再帮我买些水果送来……” 他妈远在加拿大,还得在网上给他定水果送家里!绝对巨婴!这日后媳妇与婆婆有什么纠葛,他这个人肯定先是儿子然后才是个丈夫。如今这个岁月,这样的性格最不招女孩子喜欢。众女子早就练出了火眼金睛,秦惟一叫妈,适龄美女们就敬而远之了。 秦惟则根本没觉得自己不成熟。他认为现在没找到女朋友,完全是被耽误了! 秦惟的父母在他大学本科后全家移民加国。秦惟还没上小学就开始学英语,高中时当过中美交换学生,语言过关,落地不久就进了当地的一个不错的大学上医硕士。他还是想做临床,就在大学的附属医院里干了三年住院医师。大家都知道那不是人过的日子,饭都有一顿没一顿,一逮着时间赶快补觉,哪有时间找女朋友?好容易熬过来了,在他本科时教过他的许教授荣任了这所医院骨科的主任,说愿意带他。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中国的手术量大,中国的外科医生有更多的锻炼机会。人口稀少的加国,手术量根本无法与中国相比不说,还要论资排辈,且轮不上个年轻的。有些从国外回来的博士、博士后,头衔可以明晃晃地闪得吃瓜群众忘记吐仔,可一上手术台就傻了,拿着手术刀哆嗦——在国外没做过几台。而中国大医院的中年医生,身经百战,下手如神,堪称世界级大师。 秦惟想成为出色的骨科专家,认为跟着一个看重自己的教授比在异国孤独地起步容易多了。他有加国的绿卡,出入自由,马上就离开了在加国的父母,一个人回国,乳燕投林,扎在了许教授的羽翼下。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完全正确,他回国第一年就助理了六百台手术,有时一天有五六台。次年就开始独立操作手术,与国外同辈人士相比,可谓一日千里,自然没有时间谈恋爱。 许教授对这个弟子很喜欢,认定他有灵气。行医到最后,是要看天分的。秦惟干了两年就得了主治医师职称,可秦惟知道自己是空降兵,恩师让他尽快升了级,又摆出了一副要重点培养他的架势,他得替恩师服众。正好医院里被分配了个援藏的名额,他作为还单身的主治医师,就报名去了西藏,条件艰苦了些,但在那里他放手作为,独立操作,又学到了许多。 他援藏一年,春节才回来,再次跎蹉了找对象的可贵光阴! 他长得再好,再有能耐,也架不住他周转在大洋两岸、国土东西外加四千米的海拔,平常人结了婚都有可能离了,他能有才怪! 秦惟没来得及对赵姐和小李吐槽自己的感慨,电梯停下,从正门所在的一层涌上了七八个人,一下把电梯挤得满满的。认识的人问个好,隐私的事就不聊了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 。 到了顶层,正是早上交班时分,楼道里人来人往,兵荒马乱。秦惟出了电梯就穿梭在各种招呼中,一个人叫住他:“师兄!有人让我给你带个信儿,今天十一点有个仁波切来见你,给你加持!” 周围的人听见了,好几个人说话:“呦!秦医生,您福分够大呀!”“仁波切是什么?”“加持是什么?”…… 秦惟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在藏区只给一个老僧人做过手术,别人说那是个仁波切。老人家不会说汉语,只一直对着他笑咪咪的,特别和蔼可爱。手术后通过翻译说要到北京来看他致谢,他还以为是客套话,谁知道老人竟然真的来了,这大老远的!秦惟决定给他复查一下,就对那个师弟点头道:“哦,小木,你能帮我去迎一下吗?万一我手术没完,你替我接待接待……” 被叫小木的人哀叫:“我只是替我一表八千里的什么大伯传个话!我今天得坐诊见客,至少要看五十多个人呢!况且,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秦惟一拍他肩膀:“这位仁波切八十六了,穿一身红色僧衣,一定有一大帮人陪着,肯定好认。我在林芝给他做膝盖手术,医院外面藏民僧人围了快上千了,一直在唱经……” 已经走开的赵姐停步,转身好奇地问:“膝盖?是长年打坐弄的吗?” 秦惟说:“有可能,加上风湿,双膝置换……” 赵姐哎了一声:“看来真是个修行人,我得去围观一下,沾沾气儿。听人说高僧大德都是有气场的,你在周围走走都能消业障。” 小木对赵姐夸张地半张嘴:“这种封建迷信的话怎能在医院里讲?” 秦惟对赵姐说:“赵姐帮拿个号,小木你接了他,就去你诊室,我去给他看看。” 小木恍然:“师兄要光临现场指点啊!那没说的了!小弟去替师兄接客!” 赵姐笑骂:“你们这帮孩子不学好!”…… 上午两个手术结束,正好十点半,秦惟换了衣服,往医院主诊楼走。医院的门脸楼有六层,进门是个大天井,玻璃围栏的楼层叠叠而上,两边有电动扶梯,像个商业大厦。骨科大楼的空中走廊通到六层,秦惟走过去,准备再乘电梯到一层大门处,那个老僧人谁也不认识,肯定会走医院的大正门。 他还没出走廊,就听见前面一片吵闹。有人大喊着:“我们要去骨科!去骨科!”“别拦着!他们给人乱治!”…… 秦惟最怕惹上什么麻烦,他挺想回头,从骨科大楼下去,走外面到主楼去,可是他抬手看看表,就十分钟了……也许不用管这些人,从旁边走过去就是了。秦惟继续,才出走廊,一群十来个人被五六个保安拉扯着,拥到了他的面前。这些人大喊大叫,秦惟侧身避让,走到玻璃的围栏边,顺着围栏往前走。 余光里,天井里的人群中有一片红色,秦惟看过去,见一群穿着土气的人簇拥着一个矮个子的老僧人刚走入了大门。秦惟忙打量他们周围,发现小木和赵姐正从人群里走过去。秦惟放了心,刚要收回目光,却见那个老僧人忽然抬头,向上看来,秦惟以为他看见自己了,就抬手往下挥了一下。 “就是他!”那群叫嚷的人中有一个人指着秦惟,秦惟放下手,扭头看,一帮人也不往去往骨科大楼的通道走了,一下子半圆围住了秦惟,一个干枯黝黑的矮个子指着秦惟大喊:“就是他!治坏了二婶子!” 秦惟看这个人,十分肯定不认识,礼貌地说:“各位,有事可以诉诸法律渠道……” 几个人上来:“花那么多的钱,人都没治好还有理了?!”把秦惟逼到了玻璃围墙边。 秦惟冷着脸,不耐烦地说:“你们想干什么?!” 那个黑脸的瘦子喊:“干什么?!张二婶就是在你们这做的手术!现在躺着快死了!那天我看见你出的手术室!” “张什么?”秦惟皱眉,那人又大声道:“张淑芬,本来说一两万的手术,结果要了七八万!还没治好,你们坑人!” 听这名字,秦惟想起来了,这个病人不是他的,是许教授拍板接的。 这是个转院过来的疑难病人,七十多岁,骨质疏松,摔了一下,股骨胫骨折了,要置换关节。病人有心脏病高血压糖尿病,肝脏肾脏都不好,用药需要谨慎……除了许教授,没人想接。 许教授带着几个手下定了医案,院里的麻醉科也如临大敌。手术那天,许教授坐镇,马向东主刀,秦惟协助。手术开始不久,就发现情况非常复杂,险象环生,一台髋关节置换术繁衍成了多重手术,其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预计一个小时的手术做了四个小时,秦惟与师兄联手,两个人腰都没直起来过…… 好在最后结果算是满意,出手术室时大家脸上都带了笑容。只不过当师兄向病人家属介绍手术情况时,秦惟注意到对方没笑脸,现在看来是因为费用多了。但后来的费用更多——次日病人心肌梗塞,因为正好在医院,倒是抢救过来了,可肋骨都按断了几根,检查后发现要搭桥,又进了手术室,到现在还在重病房…… 知道了是这个病人,秦惟觉得自己有理!他是骨科医生,他用心尽力了!秦惟生气地说:“她的关节手术我们医院尽了最大努力……” “那病人怎么还没好?!躺着动不,快没气儿了!当初是你们说要做手术,还说两天就能下地走,不然她就起不来床了!现在不是一样吗?不,比以前还不如,她天天住医院,你们正好接着要钱!” 秦惟真是懒得跟门外汉吵:股骨颈骨折如果不手术,愈合非常慢,病人躺在床上几个月,可能再也起不来了。所以一般而言医生都会建议手术。人工股骨头置换术创伤小,恢复快,具体到这个病人身上,她术后有并发症,那是另一回事。 秦惟也提高了声音:“病人现在的卧床是因为心脏病,可她的骨科手术是成功的!她如果恢复了,至少能行走。保安!”他向保安示意将这些人拉开,他还有事呢! 那个黑瘦的人强词夺理:“成功?!屁!没骨科手术她会发心脏病?看你这态度,就没真心给人治病!不就是因为没给你红包吗……” 秦惟不屑道:“我要红包干吗?给我都不会收!”他又不缺钱! 虽然秦惟没直着说出来,那个人也看到了秦惟眼中的轻蔑,他气急:“你不要?你们医院要!她家都倾家荡产了!”他双手对着秦惟胸前狠狠地一推,秦惟的身体向后仰去,他一米八的个头,一下子就翻过了不及他腰部的玻璃挡板,向六层楼下的天井坠去…… 楼上楼下围观的人们发出一片震耳的惊呼,天井中的人们慌张地躲避,“砰”地一声响,有孩子的父母忙用手去遮孩子的眼睛……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 那个老僧人一直仰头看着,见此情景抬起右手来,像是要托住往下急落的秦惟,他离着还远,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秦惟,谁都觉得他多此一举,只有秦惟不这么想。 秦惟一意识到自己翻到了玻璃墙外,一阵剧烈的恐慌就紧紧抓住了他的心胸。他几乎无法呼吸,时空变得缓慢,无数悔恨涌起——他怎么就没有绕个远儿?!他甚至想起了早上那种模糊的心绪,“我真的不该来上班”,这大概是他此生最后一个念头…… 突然,他感到一个人抓住了他的手,他停在了空中。秦惟欣喜若狂,连声道谢,可并没有发出声音,他扭头看拉着自己的人,是个半透明的人形,穿着红色僧袍,脸上依稀带着笑容,就是那个老僧人! 秦惟往下看,正见那老活佛的手从空中放下,他也看到了自己摔在地上的身体,旁边漫开的大片鲜血。 秦惟又看空中的老人,无声地问:我死了? 对方回答:只是肉身。 这次,秦惟听懂了他的意思。两个人用意识交流,根本不用翻译。 秦惟不满地说:什么叫肉身?!死不就是死了?!他又看自己的身体,见赵姐嚎啕着扑倒,小木吓傻了,嘴张着,浑身哆嗦着蹲下…… 秦惟的意识反应过来了——我真的死了?!自己正在人生的黄金季节!他气愤填膺,灵体都震颤起来:那个混蛋杀了我!他凭什么?!那台手术堪称圆满,怎么还不对了?!我学了那么多年,再熬几年,就能成个高手!他怎么敢就这么断送了我的未来?!……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老人的手中传来,将秦惟散乱的灵气稳住了些,秦惟的意识并没有停止,他对老僧人发飚:你今天是来救我的吗?怎么没救成?! 老人摇头:不是。 秦惟再次激愤了:那你来干吗?!来看着我死?! 一种平静的力量传来:我不能改变人的命运,我只是来不让你恨…… 此时秦惟如果在身体里,恐怕脑袋上面要冒烟了:他杀了我,我还不能恨他?!怎么?我还得高兴让他杀?! 愤怒像一阵黑雾升起,老人的灵体发出光来,压住黑雾,同时对秦惟说:不要仇恨,以免堕入下乘。 秦惟自觉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可现在真的不服:你怎么能让我不恨?! 老人用一只手指着秦惟旁边:你看。 秦惟看过去——一片虚空,问道:看什么?什么也没有。 老人却看着那边说:你与他,早有渊源…… 秦惟打断:怎么可能?!我原来没见过他! 老僧人没停:可早在远古,你们就相互争斗了…… 秦惟真希望自己还活着,那样他就可以狂笑了:远古?!那时人们茹毛饮血,就是有什么杀戮,也肯定是为了生存,弱肉强食,有什么可抱怨的? 老人沉默了须臾,像是在研究秦惟看不到的画面,又道:以前是无意间的杀戮,后来,就是刻意为之。有一世,你是一个皇子,他随老师出山协助太子,你派人杀了他,可而后,你也被太子杀了…… 秦惟也看向虚空:哪里?哪里?我看不到! 老人边看边说:有一世,你是一国的小王子,他被俘,逃走时刺杀了你,挖出了你的心,可他逃回故国,也被以“投敌”之名杀了…… 秦惟:我们不都死了吗?这不就平了吗? 老人看向秦惟:此生他日后如果被判死刑,偿了你的命,这就平了吗?你会原谅他吗? 秦惟摇头:不!没平! 老人问:为何? 秦惟怒道:因为我的生活毁了!我已经完成了学业,正要大展宏图,我还没有谈过恋爱,我的好日子就要开始了!他凭什么毁去了这一切?这样的罪恶怎么能不让我恨! 老人似乎叹息了一下:如果是罪恶,就必有惩罚!谁干了坏事,都要承担后果!人们加诸于他人的伤害,最后一定会回到自己身上。这是无情的天道。可惩罚不会消解恨意。冤仇不解,肉身就是承受了惩罚,死去也不能摆脱冤家怨气的纠缠。 秦惟理解:这就对了!光是惩罚有什么用?真的痛苦是心里的痛,早晚得还! 老僧人的光芒突然强烈,将秦惟完全笼罩住了,虽然秦惟听不到他的声音,也能感到他特别严肃:冤冤相报,永无止境,仇恨无法平息仇恨,只会让仇恨愈演愈烈。嗔恨一生,如烈焰燎空,让人忘却澄净慈爱的本源,执意要去伤害他人。而天地间能造成最大伤害的,莫过于为恶一途!人们被嗔恨所驱使,不惜选择恶行而为,甚至化身恶魔,毁掉了自己多少功德福分。一个人对仇恨的态度,决定了他灵魂的高度和归宿。汉地经典不也说,上善如水,天道酬良,能止息仇恨的,只有慈悲爱意…… 秦惟用意念打断老僧人:我现在是受害人好不好?您难道不该同情我的遭遇吗?!怎么来了一大堆不该仇恨之类的! 老僧人继续开导他:我只是不想让你再走老路。你以前多次被仇恨蒙蔽了神识。一世中,你家捏造证据,灭了他满门,他尚是个幼儿,被人带着逃走,你还是个少年,追上他们,将剑刺入了这个孩子心脏,算是报了前世的挖心之仇。犯下的罪行岂可不惩?后来,你家也被灭门,但他的仇恨并未消散。下一世,你身为太子,他是将军之子,协助父亲篡位,围攻东宫。他亲手放火,将你烧死在殿中。即使他们又被藩王所杀,你也依旧不愿宽恕,再入世复仇,哪怕选择当一个坏人!牺牲了你那一世不行恶事传播佛法所得的晋升之机。你托生豪富之家,他被掠到你家,你对他百般虐待,活活将他折磨死,以报前世被焚之仇,当然,后来你也被他家来的人杀了。再一世,他成豪门之子,你是个穷书生,你们入了同一个学门。他因嫉生恨毁了你的名誉,让你不能科举,郁闷潦倒而死。又一世,他成了个乞丐,你当街一脚把他踹死……生生世世,你们相互恨怨,以恶报复,死后的灵体都相互撕咬,直到再次投胎…… 秦惟虽然在意识里接收了老僧人说这些事,可是因为看不到老僧人说的那些景象,他总怀疑老僧人在讲佛经故事!他长这么大,零零散散地也听说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轮回过患、娑婆世界……可他从来没当真过。 他分心关注下面:许多人认识的人围着他的尸体哀哭,一群警察来了,将那些医闹们上了手铐拉出去。大厅里,人们将老僧人搀扶到了大厅一边,对他说话…… 老僧人道:他们在叫我回去,我不能久留。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切莫仇恨。这一世,你母亲做了许多慈善,你父亲是儿科医生,有大功德,你自己也入善行,积攒了福报,你终于又得上品,千万不要因嗔怒再滞留于此!一会儿你见到光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 ,一定要跟着去。那人行了恶,必受严惩,你无需再想着入世与之相杀…… 秦惟看到师兄哭着扶着许教授到自己身边,许教授摘了眼镜,泣不成声,白发人送黑发人,如自己在加拿大的父母。他们给了自己那么多,自己说要回国,母亲给他买了房子和车,而他,迄今没尽过一点孝!还有从小对自己爱护倍加的姐姐,自己总想等着成了骨科专家的那一天,再给姐姐买贵重的礼物…… 一时,遗憾和不甘又引发了他的忿怨,淹没了老僧人絮叨的劝导。秦惟此时最希望的是回到他的身体中去,享受人生,完全各种心愿,而不是宽恕一切,飞升而去! 老僧人察觉到了秦惟的执念和不舍,做最后努力:人生种种,都是梦幻,千变万化,无不源于因果机缘,苦海之解脱,起于随缘顺缘,坦然接受…… 秦惟不同意,反驳道:怎么可能是梦幻?那些都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 老人答:三千大千世界,哪里有什么长久的实在?于佛心而言,都是虚像妄想,要寻求宇宙的真,就要内观修心…… 秦惟不耐烦:我不懂你说的!你既然是个有道行,怎么就不能让我回到人身之中?不是有重生吗?既然都是空的,那你扭转下时空,不就可以让我躲过这次灾祸了吗?——这才实惠! 也许是终于认识到自己一直是鸡同鸭讲,秦惟这只牛实在听不进佛音,老僧人的光有些暗了,放开了秦惟的手,他的意思传达过来:因果早已注定,不解因,岂能改果?人们自作自受,最是公平,谁能违背?世间皆幻城,往来无实相,慈悲众生苦,难脱贪嗔痴。怜彼陷罗网,解冤当为上…… 他的影像消失了,秦惟这才急了:你怎么走了?我到底该怎么办?您帮人帮到底呀!…… “别走!”秦惟大喊,一下子醒了过来,张开眼睛就见绣着龙凤的锦帐四垂,有人撩开一片,微弱的晨光透入,轻柔的声音说道:“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跌跌撞撞地开新文。 本来准备写完了再贴,可那样的话我就会犯懒,慢慢悠悠地写。现在开始贴,也许能让我写得快些(很紧张)!先贴两天,因为没写完,不能保证日更,但是肯定会填完坑的。 下面是引发我写这文的一些想法,与故事无关,可忽略。 我相信万物有灵,人生是一次学习和体验的旅程,灵魂来之前像上学一样,选择了自己的课题和难关,是有自主性的。可是许多灵修的书籍中讲到,人们在选课时,要考虑因果债。后来读到过一些有关催眠的文字,也多次讲到前世的行为会影响到此世的处境……所以我开始接触佛学。 人类历史上有太多不公,我曾写了弱女和天降,希望罪有所惩,还世间公道。 但是从宗教的角度看,这是做不到的。佛教认为所有都是因果,人与人之间真正的和平只有通过慈悲消除仇恨才能达到。基督教在这个题目上与佛教有异曲同工之处。推荐余虹的“有一种爱,我们还很陌生。” 链接:musi/snake/bram.php?pid=100074695 读过一个佛经故事,叫平息仇恨。说两个女子历世是仇人,你杀我,我杀你,灵体都打在一起,一个甚至成了恶魔。最后打到佛陀面前,佛陀向她们展示了每一世她们如何仇恨相杀,让她们明白了这种延绵的仇恨是毫无意义的,于是两个人都皈依了佛门。 这个故事给了我灵感,就按照因果的梗儿开了脑洞。我的重点并不是说不惩罚罪恶(实际上,所有罪恶都会被惩罚),而是人不要被仇恨束缚。 虽然我不懂过于深奥的佛教理论,但劝人向善,知道因果,不以仇恨而以爱心对人,总不会错的。目测不该写的太长,还在摸着石头过河。 快穿、轮回之类的文非常多,我喜欢的有“有姝”,“魔教祖师”等等,推荐大家去看看!作者们独具匠心、气魄宏大,情节曲折……相比之下,我的故事太简单了。第一次写跨几世的文,真的是“俺也试试”。 先谢谢大家的鼓励! 第2章 第一世 (1) 秦惟愣住,片刻之间,他的意识就掌握了原来的脑海中的记忆。 他是此朝的十七皇子,今年十七岁。母妃在他还没记事的时候就过世了,他养在皇后名下。 皇后对他从不看顾,他在缺衣少食中被宫娥们拉扯大。 启蒙时,皇后指派的老师对他极为严厉,总说他读书不用功,头脑愚笨,他就真的不喜读书了,平时缠着侍卫们想学些拳脚,可谁愿意教他?自然是文不成武不就。 长到十岁,他的乳母和几个对他亲厚的宫女都相继被抓了错处打杀了,他才明白他的母后不仅懒得养他,还不想让他在宫里有什么依靠。 他变得沉默寡言,暗地里查访到了母妃从娘家带入宫中的粗使宫女,托她带出话去,与母妃的外家时常联系。可惜外家也无法帮他什么。 母妃的娘家姓洪,武将背景,当初洪家小姐入宫时,十七皇子的外祖尚且在世,镇守北方一处疆界。可后来胡戎入侵,洪将军领兵迎战,全军覆没,百不余一。 洪将军战死,几个舅舅非死即伤。皇帝夺了兵权,一门从此没落,在京城的洪府里现在只住着长房长子,十七皇子伤残的大舅,与老妻带着个读书的儿子,其他人早就回了乡间,与庶民无异了。 皇帝有二十多个皇子,十七皇子的外家虽然败了,许多其他皇子的外家依然有权有势。当初纳这些人家的女儿是为了笼络各方势力,可是有了皇子后,这些势力又是皇子们不同的依仗。有靠山的皇子们相互比照着,谁也不服太子。 皇后在六年前暴病身亡,皇帝的宠妃一个接着一个,对太子看着并不是那么信重。太子的外家虽然位及三公,也从来没有在朝上公开支持过太子,太子又一向低调,于是有些皇子们就觉得太子的位子不稳,在暗地里做些小动作。 十七皇子并不想去夺位当皇帝,他没有强大的外戚,自知没那个实力。他十六岁后出宫建府,一直是个没影响的小透明。可他总想人不知鬼不觉地使使坏——就冲当初皇后怎么对待他的,他也不能让太子顺顺利利的。为此,他除了宫里配置的五六个宫人外,还从洪家挑了二十几个仆人,里面不乏习武之人,没打算太安生。 三个月前,有消息说太子的外家为太子请出了隐居华山的高人龚昊为东宫僚臣。据传龚昊精于演算,著有奇书,是鬼谷子的某代弟子,有治世之韬略,甚至有云“得此人可安天下”。太子如果得了他的辅助,皇帝想废太子也难了。后来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 ,东宫果然派出上百护卫前往华山隆重相迎,十七皇子猜测其他皇子也会派了人出去“迎接”。 他不甘落后,仔细研究了华山前来京城的路径,揣测各方动态。他的外家没了武力,可其他皇子的外家有的是掌兵的武将,凭武力值不低于太子的侍卫。十七皇子只希望捡个落,把漏网之鱼杀了就行了。他选了两处僻静之地,派了十来个人去埋伏。日后如果登基的不是太子,他也算是为拉下太子出了把力。如果登基的是太子,他已经让人务必收拾干净,别让人抓到把柄。怎么看,这都是件容易的事。 这些人已经离开半个多月了……该已经到了埋伏的地方! 秦惟忽地坐了起来——老僧人说过有一世,那个冤家随老师出山被自己杀了,难道自己是重生了?!……可接着,秦惟在记忆中得到了这个朝代的信息,竟然不是自己熟悉的任何一个朝代,有秦有汉,可是汉朝刘邦死后,韩信竟然反了,可惜也没多久,自己就被灭了,然后天下提前大乱,各种朝代更替,可是社会的结构和内容却与秦惟熟悉的前世相似……难道人的每个决定,就产生了一个平行世界,名字不同,可该来的还是来了,有佛道,有世家,有各种倾轧…… 他管这些干吗?先想想他自己吧——难道不是重生?是穿越?一个不同的层面?或者,这本来就自己生活过的世界?那个老僧人说什么三千大千世界,都是幻境……那他让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怎么不回到前世?他说什么要解因果?这是历史的翻版?重新开始?还是因为自己刚被那个人杀了,现在自己正可以杀了他解恨?…… 一想起自己怎么被人所杀,秦惟就心绪恶劣!他又想起了父母……如果没有女强人姐姐,他的父母可怎么办?! 一个小小的声音冒出来:杀了他!杀了他!你这么能干,也去把太子杀了吧!然后可以再杀了其他的皇子,自己当皇帝,不喜欢谁就杀了谁…… “闭嘴!”秦惟大声说。秦惟知道这是他原身的思想境界,这缺爱的孩子皇后不理,皇帝不爱,又护不住对他好的人,偏偏见识和手段都很有限,怎么也翻不出大浪来,自然憋闷得要死。被自己入主还不甘心,看来是想成为精神分裂的另一人格。 秦惟是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对这种幼稚的思想碾压无障碍。几分钟前与老僧人的交流虽然信息量充足,可远不及这么多年他当医生洗脑得彻底。他读过的医书比两层楼都高,他经过几百次大考小考,他在手术灯下的一次次血里来血里去,一直是救死扶伤,从不是害人性命。 习惯成自然。 他虽然恨前世那个人要了他的命,可现在想到自己派出的人最后能真的杀了那个黑瘪三的转世,他也没感到报复的快乐——在这里,他们认识吗?他不是怀恨的少年,对皇后、太子无感,没心思杀他们,更不想为报复他们去杀别人。如果他去杀一个还没见过的人,那他和前世那个杀人犯有什么两样?!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内心其实不信什么“宿世纠缠”能作为杀人借口,他认为做人得遵循法律道德。那个老僧人怎么就不能让他回到现代呢?他会赞同那个人依法被枪毙,但是,他还是不会自己亲自派人或者动手去杀了他。他很洁身自爱。 再说,那个老僧人提到那一世后来太子杀了自己,若是境地相同,想来这事太子终是查了出来。现在哪怕他真的想有害太子,也不该走这一步损人不利己的败棋。更何况别的皇子已经派人了,那个人也不见得能躲过别人的杀手,他大可在家幸灾乐祸,但不必凑这个热闹…… 他需要将派出的人叫回来。 哥就是这么高尚! 但是怎么叫?他有本尊的信息库,记起当初他派人出去时,选了他最信任的洪家人领队,带走了他全部心腹。洪家大舅见面就对他说要修身养性,要深居简出,时不常还让人给他传话,都是特别怕他惹事的意思。他怕洪家大舅知道了会阻拦,还对人家下了死命令:让他们直接去埋伏地点,不许与其他人联系,不得听他人的调遣。现在让个他没重用过的人去说“这事算了”,他们不信怎么办?秦惟来自一个事必亲躬的社会,觉得最妥当的,是自己跑一趟。可皇子不能出京城,这事怎么安排? 秦惟满脑袋官司,坐着良久不动。 旁边的人们听见他说“闭嘴”,都以为他在斥责那声“殿下”。看来十七皇子虽然坐起来了,可其实是没睡醒,下床火旺盛,人们无论原来是不是张着嘴,都马上闭了双唇,不敢再问安。 可能是因为自幼丧母,失于管教,十七皇子为人阴狠刻薄,动辄打骂宫人,虽然没到把人弄死的地步,大家都猜测那只是因为十七皇子知道自己不受宠,再出人命怕会更不招皇帝待见,按照十七皇子平时的凶恶表情,他看来很想把人打死。 大家都静静地等着十七皇子的示下,无人动作,免得当出头鸟被打。 突然,有个人打了个阿嚏!好几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公然转头看屋角站着的一个小厮,唯恐十七皇子不知道谁干的而骂错了人。小厮个子不高,瘦得像个猴子,脸像松鼠,吓得脸白,手哆嗦着抓着袖子口,已经准备好挨打了。 秦惟一下子回了神,发现床外面站了五六个人,都在等着他。他一向礼貌,忙一伸腿从撩开的帐帘处下床,几个太监宫人忙上来帮他穿衣穿鞋等等。秦惟差点脱口说谢谢,鉴于这个身体往日的做派,及时咽了回去,只依从着原身的记忆洗漱装束,继续捉摸怎么出城。 那个小厮见十七皇子没往这边看,松了口气,趁着秦惟转身之际又往墙角里站了站,企图更加不引人注意。 大体知道自己长什么样,秦惟还是到铜镜前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模样:一张少年的脸,有些青涩未开,长相偏阴沉,不像自己前世那么阳光俊朗,但是眉眼间有种隐约的相似。想来那个人也该还是个黑瘦丑陋的干巴样子——随着隐士在大山里猫着,大概没吃过饱饭,怎么能不又黑又瘦,个子也必然矮! 秦惟没什么胃口,早上的饭菜看着许多碗碟,其实色味并不引人,他只喝了碗半冷的粥,吃了几口盐煮的青菜和没有酱油的白肉。他一放筷子,所有的饭菜就被端下去给下人们吃了,他算是个低级大排档里的领吃人物。 早饭后他觉察到这个皇子既没有差事,也不用读书习武。在这个时代,这孩子的年纪算是大了,可到了现在,没人给他张罗婚事、提什么封地,他连个亲王的头衔也没有。如果他不找事干,就是彻底的无所事事,完全可以像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 秦惟对此其实不反感,他前世忙坏了,正想好好休息一下。只可惜他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 别想松弛,当务之急是避免成为杀人犯,接着大概得避免被人杀。 他心绪烦乱地在府中随便遛,这里也是早春,空气的寒凉里似乎有了一丝丝暖意。墙边的迎春已经有了花骨朵,地上的草还是黄的。 照他见过故宫的眼光,十七皇子府挺简陋的。有几所屋宇看着高大,可是墙壁砖瓦都明显陈旧,屋里的家具稀少,漆面黯淡,别说谈不上富贵,连小康都够呛。十七皇子外家没钱,他还没有受封,没有田地的收入,宫中给的份银,勉强能满足全府的吃食和仆人月银,十七皇子还私藏起些,用到暗处,所以人情往来的礼金都没有。听人讲大家都说十七皇子是个又穷又小气的人…… 秦惟感到原身又怒了,立刻暗自骂了一句,将愤慨的情绪镇压了下去:什么事儿都怕与性命悠关相提并论,命还不知道有没有的时候计较这些有什么用?真是不分轻重缓急! 周围的人明显感到了十七皇子今日的不同——自从早上起来一句呵斥后,他就没再说话。平时他对什么都要骂几句,从饭菜到穿着,老有不满意的地方,今天怎么一声不哼?连有人打喷嚏惊动了他,他也没动怒。看他一脸解不开的样子,他是不是在憋着个大的?人们个个自危,府中一片沉寂。 太阳升空时,秦惟总算理出了些头绪——万事由人,他必须找几个帮手,否则寸步难行。原主信任的人都离开了,他得在余下的人里挑选。他身边的人可靠吗? 他打量了下一直低眉顺眼地跟着自己的两个宫女和两个太监,这些人气都不喘一般低着头,因为服装相同,秦惟觉得他们没区别。这些都是宫里配给的,原主没有信任过他们,他也不敢用。 怎么也得找个洪家的仆从……秦惟抬眼,近身就再没其他人了,远远地站着几个没穿宫装的下人,短装粗服。原来的十七皇子对这些粗使仆人从不正眼看,秦惟记忆里也不知道这些人姓甚名谁。他才想着让管家把人都召集起来,让他挑挑,突然心里一跳,眼睛扫回方才经过的一个花瓶形的门洞,死盯着门边站着的一个小厮。 人们发现了十七皇子的目光,有人去拉扯那个小厮,低声说:“快上去!殿下在看着你呢!”这倒霉孩子今天正走背运!早上打阿嚏没被抓着,现在不知又怎么惹了殿下的眼。看来劫数到了,躲也躲不过去。 那个小厮一头雾水,弄不清十七皇子为何看他。他只是个外层服务人员,平时都不在十七皇子三尺之内,就是听十七皇子贴身仆从的指令,去跑跑腿儿、搬个椅子家具之类的。早上提水倒桶地忙过了,现在远远跟着,再过两个时辰,他就当完值了,他惹着谁了? 秦惟并没有挪开目光,那个小厮到了他的面前手足无措,眼睛使劲眨。这孩子十四五岁的年纪,衣着古代,绝对是个小仆的样子,可是秦惟就是觉得自己面对的是营养不良的少年小木! 小木是骨科医生里的金字塔底层人物,在医院的各科轮过后,几乎是和秦惟同时进了骨科。虽然一个是海外归来的假洋鬼子,一个是从三线城市拼争出来的小包子,但因为都是新人,两个人干什么都搭个伴。 秦惟的母亲是个做生意的,明明是个糊涂人,可做什么成什么,还全赶上了好的时机。一年两三单下来,家里就过上了舒服日子。她总说是上天保佑,秦惟却觉得是她情商高,待人诚恳,许多人追着赶着跟她做生意,求个踏实。 秦惟虽然有些精致的自私,但是行事上学习了母亲的做派,大方随和,与人为善。当初许教授在众多学生里能记着他,几年后还去招揽,一方面是因为秦惟在学校给他的印象好,另一方面是秦惟逢年过节,对教过自己的从小学到大学的老师们,总会送个温暖,隔洋都寄个小礼品。虽然中国什么都有,也不稀罕那些咖啡糖果,可难得这份心意,真是想忘也忘不了这么个会来事儿的。 当初,秦惟想学医,他父亲不那么乐意,说学医又苦又累,但母亲却全心全意地支持,还让秦惟无需担心钱!因为那时正巧有人给她算命,说她挣的钱会全花子孙身上,什么都信的母亲立刻认了——这不准了吗?她挣的钱就是命运让她来培养儿子当医生的。 这么多年来,秦惟的母亲付了秦惟所有的学费不说,还坚持每月给他发“工资”,总是在给他买买买……对他的溺爱简直无以复加!秦惟庆幸自己的姐姐是个女汉子,她凭着全额奖学金拿下了计算机博士,本科时就给人写程序挣外快,弄了个小app更得了大钱……反正完全与秦惟相反,没要过父母一分钱!她也知道母亲对弟弟偏心,可从来没不满过,甚至与母亲一样觉得弟弟是个没钱的小可怜…… 秦惟在家里被女的看扁,但若是与科里的其他人相比,就成了手头不要太阔绰的富二代!他在医生年薪高昂的加国是个低薪的新人,吃爹吃娘,没地方显摆。可一回来,到了中国医生中间,仗着他妈,摇身变成了个鹤立鸡群的小土豪。秦惟自觉好爽!人脸还没认全就散财攒人气,先请科里老老少少大吃了几顿,然后每两三天就给大家买些个零食饮料,点个外买夜餐,逢年过节还不忘定个蛋糕等等,很快就赢得了人们的喜爱。 另一位新人小木,家里为他上完这些年的学,已经砸锅卖铁了,他的起薪只四千多,在这个一线城市,除了房租吃饭,什么也剩不下来。小木知道自己一点回礼也拿不出,秦惟请客他总是婉拒,平时也不吃秦惟的巧克力。 秦惟是个人精,很快就发现了,立刻加以利用。秦惟是个技术人才,写医案、手术方案、还有论文等等,已经耗尽了他不多的文笔,他实在无心力在别处落一个字。于是他就将那些居留证、驾驶执照、体检申请表等等表格,都给了小木,小木帮着他填了,他签个字,说声谢谢,然后就理所当然地搂了肩膀一起去吃饭…… 在这异世空间,秦惟突然看到一个形神兼备的小木,心中涌起了他乡遇故知的狂潮,他尽量平稳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吓得结巴着:“我……我……” 不等他说完,秦惟打断道:“你就叫小木吧!”说着,他目不转睛地观察小木,想看看小木是否也是个转世人士。 可惜小木脸上有不解、迟钝、慌乱等表情,就是没有惊悚和喜出望外。 别人捅了一下小木:“殿下赐名,还不快谢恩!” 小木胡乱行了一礼,“谢……谢……” 秦惟一摆手:“你随我来。”转身向书房走,小木还站着,旁边的人又推他:“跟上啊!殿下让你去!” 小木迈步糊里糊涂地跟着秦惟,秦惟心中落寞——这是异世的小木,他还会是那个心地实在、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 乐于帮忙的人吗?而且,秦惟现在自己也没钱了,匆忙之间,他拿什么去邀买人心? 第3章 第一世 (2) 进了书房,秦惟坐在条案旁,对跟着自己的太监宫女们说:“你们都下去吧!”这些人一弯腰,往外走,刚进来的小木也转身要往外去。秦惟没好气地说:“小木留下!” 小木真木了,脸看向秦惟,脚还往外面走,旁边的两个太监一边一个拉了他的左右胳膊,把他拽到了秦惟的三尺外。见小木打着抖站稳了,太监们才退出屋子,轻轻地关上门。 屋里秦惟微皱了眉看小木,想着该怎么开口,小木紧张得眼睛湿了,半晌后,都忘了规矩,开口道:“我……不是……故意的……” 秦惟问:“什么故意的?” 小木:“打……打喷嚏……吓着了……殿下……” 秦惟眼睛发直:“你说我是个能因人打喷嚏被吓着的人吗?” 小木忙说:“不是不是,殿下不是……” 秦惟模仿着电视剧里老干部的口吻问:“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哪?” 小木看惯了十七皇子平时打猫骂狗的歹样子,见他顶着张阴狠的面容这么和蔼地说话,觉得后背发凉,又想打阿嚏,抬手使劲揉着鼻头答道:“父母和……在洪……乡下……我和我哥……在这里……” “你哥?”秦惟看小木这个样子,不像心里有主心骨的,万一他只听他哥的可怎么办?秦惟说道:“让外面的人叫你哥来!” 小木后悔了:“我哥……只是个看园子的……他真的什么都没干……” 秦惟不耐烦:“我知道他什么都没干!我就想见见他!去叫!不然的话……”秦惟都不用说什么,只哼了一声! 小木哭丧着脸去开门,对外面的人说:“殿下,让我哥也来。”外面的人应了,小木蹭着步子回来了。 秦惟看他这个样子心里更没把握了——这个胆小的家伙,能干事吗?他是太把前世当回事了,小木完全是个陌生人好不好?万一这一世小木卑鄙、贪婪、自私……等等,那也是可以的啊! 秦惟郁闷自己放不开,就不想说话。小木却觉得这比平时十七皇子破口骂人都让人难受——你这么阴着脸坐着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 两个人都沉默着,屋外的人听见里面没有动静,觉得很诡异——十七皇子转性了?不吵不闹,改成叫家长……兄长了?这是要把小厮打出去?因为一个喷嚏?…… 半天,外面一阵奔跑的脚步声,门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进来,来人喘着气对秦惟行礼:“殿下!……” 秦惟腾地站了起来,下巴掉了,说不出话来。对方也被他的反应吓着了,都忘记要说什么了,也愣在当地。 秦惟的心砰砰乱跳,使劲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很疼!不是在做梦!这个小木的哥哥应该才二十来岁,可是看着却像是四十多了,当然,大概由于秦惟先入为主了,因为他从这副十足十的淳朴厚实面庞中,看到了骨科中年第一精英——他的大师兄,马向东的脸! 马向东生在文革岁月,起了个红彤彤的名字,前世他正从不惑奔向知天命。他是许教授带的第一批研究生之一,多年来一直跟着许教授,已经升为副主任医师,是日后许教授的接班人。虽然他没有国外的学历,可论技术,秦惟对他绝对佩服。 他不知道当初许教授将秦惟叫回国,马向东与秦惟没接触过,心里对秦惟并不认可。 国外回来的人多带着种傲慢,张口闭口就来几个英文,经常批评各种设施和步骤。马向东自己在外面交流过半年,英文也不那么灵光,在国外的医护面前,有理也说不出来。他的自信是从长年如水的病人中,实打实战地练出来的。 他一看秦惟的背景资料——移民、洋学历、富二代,就把秦惟归在了那帮鼻孔朝天的海归类中。他已经组队,许教授年纪大了,不可能天天上手术,日后这个秦惟来了,两个人同在许教授名下,为了师门声誉,他也得带带他。可是这位少爷好相处吗?马向东的孩子都大学毕业工作了,他已经忘了该怎么哄孩子了。 也许因为期待不高,秦惟来了以后,马向东对他特别满意:这位师弟真是个有教养懂礼貌的好孩子!特别虚心好学,领略得快,一点就透,手术时眼快手巧……反正业务上绝对有潜力。平时一点没有架子,见人不笑不开口,对保安保洁都问好,与他相处如沐春风。又加上他平时手头大方……唉!他那个倔头儿子要是有秦惟这种混世能力的一分两分,怎么会总被老板挑刺?!他还用得着为他的饭碗操心吗? 其实秦惟的父母也没少为秦惟操心。人们眼中的完美公子秦惟,回家就是个双脚往沙发背上一放的大懒蛋!别说酱油瓶子倒了不会扶,就是发大水了,他也会声称沙发能变成船,他不用动弹就能漂出去。明明很聪明,手巧到能缝出像机器一样的针脚,做饭做菜看一眼就会,可家务事上只干点儿自己喜欢的。如果让他做个菜,得帮他把菜洗好,葱姜切好,他上来扒拉两下,不然就别指望他下厨。所以秦惟自己单处时,绝对不做饭。至于倒垃圾、刷厕所、擦桌子窗台之类的事,秦惟注意不到,当然不会干。 他母亲一直宝贝他,父亲是个儿科医生,也习惯哄着小孩说话,秦惟在家练就了一身不动声色的撒娇本领,无耻地啃老没有止境。 他彪悍的姐姐深觉这个弟弟养残了,无论他的学业事业多么优秀,本质还是个孩子,日后肯定是要找个像妈一样照顾他的人。如今女的都想让人照顾,谁想受累找个懒丈夫?她的老公下班回来要帮着做饭、接孩子,周末洗衣服擦地板!真要有人找了秦惟这样的,十有八九是结婚前被秦惟的好相貌给骗了,这种人结婚后一幻灭,就不会对秦惟心软了,一定会对他在家的懒惰呵斥不满。这个弟弟在家里要风得风的好日子必然在他结婚后一去不返,她心存怜悯,只好趁他在家时也宠着他。 马向东不知秦惟人后的表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落入了秦惟的温柔陷阱,平时对秦惟多有提携,该提醒的时候提个醒,遇到复杂手术,会叫上秦惟。秦惟深觉这位大师兄有长者风范。 现在,秦惟看着马向东和小木两个人,差点失态地过去拥抱他们——难怪人说所有的相遇都是重逢,一个我还不信,两个我绝对信了。 如果这之前秦惟还犹豫是否要信任小木,见到马向东,就决定了人选。马向东前世对自己不薄,这辈子秦惟也得仗义一把。 秦惟清了下嗓子,对小木的哥哥说:“从今后,你就叫向东吧!”名字顺了,说话方便。 不等向东弄明白十七皇子为何突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 然给自己改了名字,秦惟接着说:“我可以脱了你们的奴籍,可会继续雇你们在府里。”师兄弟的,还弄什么仆人哪。 两个人都惊呆了——脱了奴籍,从商赚钱归自己,子孙能科举,中了秀才就有免税田,若是中了举,还能当官……哎呀,前途不能太美好! 小木还以为听错了,向东到底大了,很快反应过来,严肃地问秦惟:“殿下想让我们去做什么事?”杀人放火,然后命都没了,脱了奴籍又有什么用?! 秦惟压低声音:“不是你们去做什么,是我想出城,大概得十几天。” 这事可不容易!小木看哥哥,向东皱了眉。 秦惟也知道不可能一撅而就,说道:“咱们一步步来,先让小木到我身边。” “小木?”向东愕然,秦惟对小木一点头:“就是他!” 向东看小木:这人我认识! 小木干涩地笑:“那个,殿下刚给改的。” 向东想起自己刚得的名,再看秦惟——这位殿下今天怎么了?热衷给人改名? 门外有人大声报:“殿下!宫里来信儿了。” 秦惟微提了声音道:“进来。” 一个太监进来行礼:“十七殿下,太子殿下今晚在东宫摆宴,请诸殿下前往赏花品酒。” 秦惟心说哪里有今晚摆宴,早上才来说的?看来不是真心相邀。他想了片刻,记起好像从下人处听说,太子要纳户部尚书的女儿为良媛,该是借着这个由头办的酒席。 秦惟才来,真没有心思去参加一个纳妾晚会,刚要出口推了,可发现在记忆里,这个十七皇子次次都要去,每次都要找别扭,借酒撒疯,这次不去倒是不正常了。 秦惟没好气地嗯了一声,那个太监带着虚假的笑行了一礼,退了出去。一出门,脸就拉了下来,一路脚步匆匆地出去了——连个跑腿费都没有!这个穷酸十七皇子!谁想来通报! 太监离开了,秦惟站起来,对着门外的几个人说:“从现在起,小木就是我的贴身随从了,你们有空跟他说说规矩,可是别累着他!” 众人忍不住轻啊了一声,看向小木。小木发抖,结巴着说:“这个……这个……殿下……我……不能……” 秦惟上前一步一把搂紧了小木的肩膀,坚定地说:“你肯定能!” 小木摇头:“不……我不能……” 众人:能什么? 秦惟无视小木的谦虚,又面对大家:“小木的哥哥向东,从今天起,就管车马出行吧!有什么不明白的,让管事的来见我!” 他的口吻像以往般恶劣,但是说的话太出人意外,人们都呆了。 秦惟板了脸,使劲晃了一下小木的肩膀,小木咽了口吐沫,哑着声音说:“你们……没听……听见……十七殿下说什么吗?” 秦惟赞同地点头——孺子可教!我就知道小木是个聪明孩子,不然怎么可能我的师弟呢? 人们零星着应了一声,秦惟放开小木的肩膀,拍了他一下,说道:“去换身衣服,今晚随我出去!” 小木腿一软,险些坐下去:“我……我没进……进过宫……” 向东躬身:“殿下!我一定遵殿下旨意!请您……” 好像我拿进宫来谋害小木似的!秦惟立刻顺水推舟:“我本来也没想让他进宫,他就在宫门外马车等着我吧。” 向东松一口气,深深行礼:“谢殿下开恩!” 秦惟真别扭,一伸手也拍了一下向东的肩膀:“没事!” 众人悚然地看秦惟,秦惟脸色一冷:“怎么了?”他常年阴狠的面容纹路还在,人们都回避目光,低声称是。 秦惟握住了小木的一只胳膊,“陪我去花园里再走走。”不由分说,将小木拉着出去了。 其他人又跟着,连向东都不想离开,也缀在后面。大家眼睛都紧盯着十七殿下的背影,希望能看出些解释来。 秦惟扯着小木疾步走,与人们离开段距离,将嘴对着小木耳朵,小声说了自己的计划。后面的人们看着,只觉得这两个人形容亲昵,十七皇子的企图一目了然!小木脖子僵硬,看着想躲开又不敢的样子……小木那个长相!十七殿下这是什么眼神?! 小木听了秦惟的打算,气都喘不上来,两腿打颤地往前走,秦惟问他是不是明白了,小木点头;秦惟让他去跟他哥哥好好说说,小木点头;秦惟让他多加小心,小木含泪点头——小心有什么用?这是小心就能办成的事吗? 他们遛完回来,府中的管家已经来了。秦惟以毫无理由又不容分辨的口吻,硬是让向东管了车马。接着又要来了小木和向东的卖身契,找了个没别人的时候,塞给了小木。管家本来就是洪府派给十七皇子的,见他提拔的是洪府的仆从,也没拦着。他觉得十七皇子有些小孩子气,只要别干出格的事,闹闹也没什么。 小木这半天心跳得快死了,他不知道该喜该忧,这十七殿下今天是犯了疯病了!但不管怎么说,身契到了手里,有空赶快去官府消了奴籍,这可是结结实实的喜事!就为了这,他定下了心:听十七殿下的领导!就是十七殿下想做死,他跟着死就是了,只要哥哥能保下来就行。 吃了午饭,秦惟还睡了个午觉。 小木在几个宫人含着恶意和讥讽的目光下,被呵斥着学习了些基本的应答。他的衣服换成了上等仆从的装束,因为来不及做,只能穿别人的,袖子长出一大截。 借着给十七皇子察看去宫里的车马,小木去见了哥哥,把卖身契给了他,又将十七皇子的打算和自己的想法对他说了。 向东过去只是个园子里挑水担粪干粗活的,如今突然管了车马,立刻手忙脚乱,虽然十七皇子府也就四五匹马,两三辆马车。此时又听了小木说的,向东很沉稳的性子也有些慌神了。 向东过去没机会接触十七皇子,对十七皇子往日的行径一无所知。可是拿了兄弟俩的卖身契后,却为十七皇子担起心来。他想来想去,记起了府中的一个老宫女。听说她是原来洪家送入宫中的,一直在浣衣坊,十七皇子建府的时候一同出了宫。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现在府中不管事,可人都说十七皇子对她很尊重,几乎是拿她当半个乳母一样看待,她在府中等于养老了。向东决定找个机会去见见那个老宫女,不能将十七皇子要做的事泄露出去,最好能说服她去劝劝十七皇子。皇帝皇子们没一个在意这个没靠山的十七皇子,十七皇子最好别干傻事。 秦惟按照本主过去的习惯,去皇宫到得稍微迟了些。府中的车马留在了皇宫门外,他只带原来宫中的两个太监进了宫。入宫门后他乘了宫撵,前往东宫。宫殿的风格是他熟悉的红砖黄瓦,大块青石板铺了路。日薄西山,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 两墙之间完全是黑色的阴影。 到了东门口,宫门两边的太监们对从宫撵上下来的十七皇子行了礼,领头的太监真是懒得对这个无礼的十七皇子多说,只做了个手势让他往正殿去。秦惟也不理他,沉着脸走过庭院,进了大殿。 殿中已经一片人声笑语,迎门太子坐了正席,其他皇子分了两排桌子。 秦惟走到太子席下,按照本主的习惯行了礼。他有自己的说话风格,不敢保证自己能完全像本尊那样应答,怕说出什么话来有了破绽,就绷着脸,一句话不说,好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太子已经三十多岁了,猛一看,并不显得多么峥嵘。他一边与旁边的人说笑着,一边对秦惟摆了下手,像是挥去一只苍蝇,算是回礼。 秦惟可以感到原身突突冒火,但秦惟在对太子行礼的短暂抬头间,感触到了太子笑容间的那缕威凛。秦惟从医,没少接触人,碰上这种目光,就知道无论对方多么其貌不扬,都不是个好惹的人。他无法断定对方的好坏,一般会绕着走。忽然,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太子让人大张旗鼓地去接那个出山来辅佐他的人,一点都不怕暴露,也许不是思虑欠周,而是以此为诱饵,看看各方的手脚?日后好一一斩断。这原身小屁孩一点不往深处想,竟然在如此无依无靠的弱势下挑战这么个人物,秦惟不知道是该佩服“自己”,还是该臭骂“自己”。此时,他一分钟也不想在太子面前多站,更加坚定了要自己出城的决定。不仅是为了叫回那些人,还要看看这个大环境下的民生,想想怎么才能远离京城。 有太监过来引着十七皇子入席,秦惟转身跟着走,与太子亲近的皇子们相继打趣他:“十七啊,你衣服怎么看着像上次穿的?”“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个子也没见长……”“前日父皇在御书房召见,我可没见着你。”…… 看宴席的排列,该是长幼有序,可太监领着十七皇子到了一个靠着门口的宴几处,在几个十一二岁的小皇子中间。按照十七皇子过去的行为,这时该与大家斗嘴斗气——秦惟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叫嚣着。但是秦惟没这个闲心陪他们玩,他做出了一副忿然的表情,指着宴几用原身的语气说:“你没弄错?这是我的位子吗?” 那个太监笑着:“是,十七殿下。” 秦惟向外走了一步,说道:“那我……”然后故意停了一下。 后面一个皇子大声地说:“十七,你不是要走吧?!” 另一个人笑着答:“怎么会?!太子殿下这里的宴席酒食丰盛,十七怎么会错过?” 人们哈哈大笑,还有人道:“一会儿还有献舞,十七一向不错眼珠地看呢!” 嬉笑中,秦惟露出尴尬的表情,悲愤而强硬地说:“我要去方便!” 他身后又是一阵笑声:“看!我就说他不是要走吧!”“十七!赶快回来呀,头盘都上了……”“这是为了空了肚子吧……” 他身边的两个太监以及给他领路的东宫太监几乎同时伸手向门外:“殿下这边来……”看着都为他尴尬。 秦惟迈步出了门,可是脚一绊,一下扑在地上,从几节台阶上滚了下去,平躺着放声大叫起来。 大殿里面一阵乱,太监平稳地报:“十七殿下摔倒了。”一个皇子跑出来看了看,问道:“十七,你觉得怎么样?” 太监们过来扶秦惟,他们一碰秦惟,秦惟就拼了命哀嚎。他从没干过这样没脸的事,一时脸红脖子粗! 有人说:“去传御医!” 没人碰秦惟的时候,秦惟就哼哼,过了半天,御医背着医药箱子跑了过来,他蹲下身体,用手触摸秦惟的腰腿。秦惟是骨科医师,自然知道御医碰哪里时该尖叫,不多时,御医起身行礼道:“十七殿下应是摔伤了腰。” 有人喊着让人抬来木板,几个来抬秦惟时,秦惟又放声大叫,胡乱地说:“别碰我!” 太子没出来,一个太监出了殿门传达旨意:“太子殿下说,十七殿下伤了腰,就回去好好静养吧。跟着的人各领二十板子,好好学学规矩!”竟然来搅了东宫的酒宴,这个十七皇子人该受些惩治,打不了他,就打他身边的人吧。 这算是变相禁足了,还直接越过他打了随从,即使不是重罚,也显出了十七皇子的无能和愚蠢。 秦惟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事!这万恶的旧时代怎么说打人就打人?他已经开始叫唤了,也帮不了什么忙了,心中抱歉,叫得更加难受! 人们将十七皇子抬上了马车,御医过来给了个方子,东宫的太监接过来,出了宫门顺手甩给了神情惶恐的小木。太监站了会,眼瞅着这么个豆芽菜的仆人接了方子,然后忙活着把十七皇子的担架抬上马车,竟然没给他一个钱!东宫太监一脸不屑地转身走开——这个十七皇子活该受伤!小气鬼! 随着十七皇子进宫的人被打了板子才放了出来,这一行人回到十七皇子府时,天完全黑了,十七皇子叫得嗓子都哑了,被打的太监们也哀声阵阵,显得很凄惨。 第4章 第一世 (3) 秦惟快叫得没音儿了,可是还得一有起伏就努力喊,直到被抬入了卧室,放在了床上。 他床内的一只手随手拿什么摔什么,连声地叫:“都走!都走开!我只要小木!”外面的手死抓着小木不放。小木即使原来有了准备,可是此时也很不好意思,只哼哼唧唧地说:“殿下……殿下……” 大家见到那两个随十七皇子进宫被打的人,兔死狐悲:原来十七皇子从大早上积的火这么发了出来——借着太子的手把他近前的人罚了!这么个主人,谁想跟着他?人心涣散,众人相继退了出去。 只有一个老宫女还守在了门边。 老宫女洗了一辈子衣服,因为当初替十七皇子传递消息而被他带着出了宫。她在宫里洗衣服洗得手都快烂掉了,还因冬天着了凉水,全身关节疼痛,碗筷都拿不起来,几乎是个废人。十七皇子让她在府里颐养,她对十七皇子已经十分感激,从来没再想要别的。今天一个原来在园子里的粗使仆人来找她,支支吾吾地说十七殿下可能有点不舒服,她还不相信,可傍晚全府就都知道十七殿下摔坏了腰,躺着动不了了!她赶忙过来了。她从没服侍过十七殿下,也不敢贸然上前,只能站在能看见十七殿下的地方干看着。 秦惟等人散了,想让小木关门,扭头就见到年纪相同但是面容因为没有护肤品而显得特别苍老的赵姐。他已经不再一惊一乍了——他原来以为相遇的人都是偶然,哪知可以是必然。 秦惟向老宫女招了下手,老宫女紧张地走过来,急切地低声问:“殿下,您怎么样了?我去给洪家报个信吧?” 秦惟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 放开了小木的手,示意他去关了门,这才小声说:“……姐,不用,我没事,我这么着,就是想出城一趟。” 赵姐听他开口叫了声姐,吓坏了,可接着就红了眼睛——她四十多了,哪里能称姐呢?她没有问十七殿下为何如此,当初十七殿下在宫里找到她,让她给洪家递个信时,她也没问过,虽然如果被人发现了,她可能被打死。她随洪大小姐入了宫,洪妃一死,她就被贬去洗衣服了,可谁能说这不是好事呢?留在十七殿下身边的人或死或离,最后宫中只剩下了她。她当初是洪家买下的孤儿,这救命的恩情总要还给洪家人才是。十七皇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仔细想了想,小声说:“殿下,后角门的洪老三,虽然一只腿受了伤,有些瘸,可其实是这府中洪家人里武艺最好的,他该是能带着您……” 秦惟一喜,想问老宫女那个人是否可靠,又想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说:“那你帮我去说一声,我明天看看动静,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很快就走。” 老宫女迟疑了下,再次问道:“不告诉一下洪家吗?” 秦惟犹豫——他不想让洪家知道他去干嘛了,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就是万一他真出了什么事,洪家如果一点都不知道,也许就不会受牵挂。可是,也许洪家知道他出城了,遇事会有一些准备?他想了半天,终于说:“我走十天后,你再告诉我大舅吧。”那时他要么快回来了,要么出事了,可以告诉一声。 老宫女说了声是。 秦惟这一夜如果不是小木上来伺候,就摔东西,将人呵斥出去。天亮后,索性关了门,只许小木进去。 近午时,宫里来了太监和御医。他们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十七皇子在里面撕了声音大叫:“走开!我谁也不见!都是来看笑话的!不见!小木!让他们谁也别来!……”动用了本尊的恶劣口吻。 来一次也没有人送个钱,谁想来跑腿?太监压着气进屋问了个好,御医过来来查看。秦惟一会儿竭力叫唤,一会儿在御医按到腿部时不做声。他不想让御医多看,焦躁地问:“我怎么还疼得不能动?已经喝了你的药了!” 御医停了手,说了句:“伤筋动骨一百天……”哪儿那么快的? 秦惟粗暴地说:“那还用你干吗?!治不好就别来!”他看过病人怎么自断生路,此时很方便地就借用了。 御医的脸耷拉下来,他在宫里来往,哪里不受尊敬!谁敢得罪御医?一味药不对,就能让人病势缠绵。他冷冷地说:“殿下要以静养为上。”别麻烦我了。 秦惟又叫:“走开!走开!别让我看见你了!” 御医收拾了医箱,到外面胡乱写了个方子,和太监一样气鼓鼓,匆忙离开了。 秦惟想伪装个腰椎受损,御医完全get,回去对太子说这十七皇子不知道日后能不能起来了。现在刚摔了火气正大,让他好好歇息一段时间再看看。太子点头认可。 十七皇子府里,太监和御医一走,秦惟赶快写了路引,还用了十七皇子的私章。就是介绍信,允许十七皇子府里的两个仆人回乡探亲,小木拿了去官府盖个章子。这种小事经常有,十七皇子就是再不济,也是皇子,下人们出城一般不会受阻。 原来贴身服侍的两个太监昨天刚被打伤,别的宫人们见十七皇子如此暴躁外加无能,谁都不往前凑。只剩老宫女巴巴地守着门,小木一出府,寝室前就没有别人了。秦惟叫人没见人进来,只有老宫女应了,他就大喊大叫地将老宫女提成了管事嫲嫲。老宫女忙让人帮着搬东西,到了十七皇子寝室院落的偏房住下了,从此专管十七皇子的随身事宜。 午饭后,小木拿回了路引,秦惟开始收拾行装。他让小木给他找了两套仆人的衣服,又裹了条小被子,打成了个卷子。他将原来的“自己”藏的私房钱全都拿了出来,其实总共也不过五十多两银子。前一阵派人出去,已经花掉了十七皇子的大部分存款。他将一半钱给了老宫女,让她送给洪老三打点,另一半与老宫女给的干饼和水袋用个布包了,系在腰间。 后角门的洪老三告了假,说要回乡去看看。他离开时,刚上任的车马管理员向东竟然给了他一匹马。但是府中一片混乱,没什么人注意到。洪老三牵了马,去了约好的僻静街道,将马拴在了街口的拴马桩上,自己往墙角的黑影里一蹲。 接近傍晚,仆人打扮的秦惟戴上了一顶破旧的毡帽,遮去大半个脸,向满脸担忧的老宫女告了别。 昨天东宫太子打人,也算是帮了秦惟,加上主人卧床,没几个人真心干事。小木去给哥哥递了话,又在府中跑了几趟,确定他选的路径没人,才领了背着行囊的秦惟疾步穿过了王府,到了后角门处。 洪老三虽然离职了,可是他叮嘱了接替他的人给小木方便,小木到时,那个人马上开了门,话都没有问。 小木看着秦惟喃喃地想说什么,秦惟不想让那个门人认出自己,匆忙地拍了小木胳膊一下,就出了门。他身后,矮胖的门人只以为小木为个仆人走了后门,一边关门一边问:“那是谁呀?” 小木为难:“一个朋友……听洪老三走了,也想回乡探亲,我替他对殿下说,殿下刚允了。” 门人不无酸意地说:“我也想回去看看呢,小哥现在风光了,也帮我求一句?” 小木小人得志般地一拍胸脯:“没说的!包在我身上!” 秦惟出了角门往右顺墙走了一丈地,向东靠着墙,正牵着一匹马在等着。见秦惟过来,不能行礼,只赶快帮着他上了马。两个人不说话,向东引着马,过了几条街,到了洪老三等着的小巷子前。 秦惟庆幸这个身体原来骑过马,他骑在马上觉得有什么挑战。可是见墙角的人站起来,秦惟还是慌了,一踢马镫翻身下马,手忙脚乱中忽然想起了这个世间的礼节,忙抬手行了个礼,生生地将“许教授”三个字咽了下去。 洪老三也吓了一跳——过去十七皇子从不走过角门,都没见过他,怎么上来就行了大礼?他赶快深深地行礼,低声道:“请问殿下要去何处?” 秦惟见“许教授”如此,真心不适应。他语气恭敬地说:“我想去鹤岩那边,然后再往菏清方向看看。”他小心翼翼,好像觉得对不起人一样。 洪老三沉吟:“这有六百多里路了,怎么也得十四五天的往返。” 秦惟抱歉地点头:的确,这是原来的他干下的蠢事,现在还得麻烦别人帮着他收拾。 向东担心地看洪老三,小声问:“洪叔,您看……”他真希望洪叔能说服十七皇子不出行!一个皇子擅自离京,若是被发现了……他想都不敢想后果! 洪老三看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 到十七皇子惴惴不安的样子,心想这孩子是慌了神了吧?身为皇子,能这样放下身段,一定是有了不得已的苦衷,但真不容易。士为知己者死,自己当初是洪将军捡的孩子,找师傅教了武艺,他有天分,成了洪家兵,随着洪将军去了战场厮杀,直到最后那惨烈的一战。 他腿受伤了,又没有家,洪小将军——就是现在京城的洪府长房洪大爷——把他带回了京,成了洪府的家丁,其实是让他有个栖身之所看能不能养好腿。洪小将军曾说让他在奴籍只是为了避免麻烦——不是仆从,难道洪府平白养着将士?他如果想离开了,随时可以削了奴籍走人。可洪老三心灰意冷:洪将军死在了战场,洪家的儿子们或死或残,许多他认识的将士都没了,他能活下来已经是万里挑一,他在洪府住下,腿好了成了瘸子,没提削籍的事儿——洪家没落了,自己又无家眷后人,就在这里为仆为洪将军尽一份心吧。 现在洪家的外孙想出城,天潢贵胄,可态度这么诚恳!这太平方圆能有什么事?只要十七殿下不惹人注意,自己的本事该是能带着他走一趟。他对秦惟点头:“殿下放心!我一定保护殿下的安全!只是,殿下该遮了脸,这样安全些。” 秦惟看着中年许教授带着比前世更多沧桑的粗糙面庞,感动地说:“多谢……洪叔了。”前世许教授是他的恩师,现在叫声“叔”怎么了? 洪老三惊得愣住,向东找出了条巾子给了秦惟,看着秦惟围在了下巴上,忍不住催促:“洪叔,天晚了,您们,早去早回啊!” 洪老三忙对秦惟又躬了下身,向东再次帮着秦惟上马,洪老三也上了马,对秦惟示意跟上,往城门方向去了。向东在后面望着他们,满面忧虑。 太阳已经下落,到处是炊烟的气息。城门就要关了,兵士们没什么耐心,查了路引,见是两个仆人回乡,也没什么车载货物,就放他们出了城门。洪老三没有停留,一直骑到了天完全黑了,才进了一个小镇子,找了家看着破败的小店入住。 他们的银子不多,两个人要了一个屋子。屋中只有一个大炕。洪老三自知是仆从,在一边摆了椅子,准备打坐守夜。秦惟随便洗漱了,就示意洪老三上来同寝。洪老三深觉不对,可是秦惟连连招手:“洪叔!快过来,我还有事对您说呢!”他实在跳不出“许教授”这个印象。 洪老三知道十七皇子有求于己才会礼贤下士,但是也没想到对方能真心到这个地步,踌躇了会儿,想到十七皇子大概有秘密的事情要说,终于上了炕,躺在了十七皇子身边。 黑暗中,秦惟对洪老三说:“洪叔,我跟你说,我去是为了……”他把以前怎么派了人,现在他是去把人找回来说了一遍。 洪老三听了,也觉得当初十七殿下太鲁莽了!但是十七殿下才多大?以前被皇后整治,听说没进学多久,现在又不受宠,怨恨太子,犯犯孩子脾气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想说可不可以自己去叫人,但知道大概没人会听他的——谁能相信十七殿下会托付他如此重任?他自己在半天前都不会信! 洪老三没什么可说的,只在黑暗里点头。秦惟有种在向许教授汇报学习情况的错觉,没听见洪老三的回音,又为自己进一步论证道:“而且,我觉得太子是想借着这事,杀掉一批人……”如果这是老仁波切说的那一世,自己可不就是因为探了头被杀了? 虽然洪老三还是没说话,秦惟似乎能感觉他的身体紧绷了,秦惟叹气:“是我冒失了,也许将人叫回来,我们就能免此一劫。可即使如此,我也不想在京城待着了,您帮我踅摸踅摸,怎么着,我都得离开。” 听秦惟再次用了敬辞,洪老三也不谦让了。他想了半天,小声说:“若是殿下……” 秦惟说:“叫我公子就行了。” 洪老三改口道:“若是小公子真想这么干,西北倒是个好地方,地广人稀,洪家在那里打过仗,有人脉。不止洪家,我在那里该还有几个兄弟。” 秦惟心中狂喜——许教授就是不一样!我日后又有个去处了!他欣喜地悄声说:“那太好了!就这么定了。回来我就把身契给你,咱们把该放的人都放了,谁愿意跟着我就跟着。到时候我来个失踪什么的,我们就去西北!” 听着十七皇子的话,洪老三心口砰砰地跳——这种话语是装不出来的!十七皇子并不知道自己与洪家的过往,可将他——一个看门的仆人——当成了自己人!一口一个“咱们”、“我们”!哪个浑人说十七皇子刻薄狠毒来着?!出来我不打死你!那是十七皇子的伪装好不好!十七皇子是这么一个善良随和的好孩子!他洪老三从此对十七皇子万死不辞! 洪老三低声说了声“好”,秦惟长舒了口,放松地睡了。 怕马得不到休息,他们次日太阳升起来离开。靠近京城的地方路径通达,秦惟的原身又仔细研究过地图,三天后就到鹤岩。这里地处一道山脉的末端,山势不减,路途险峻。秦惟前身选择的,是一条在山壁间穿过的小路,不过十几步宽窄,两边壁起如刀,看着就不是个善地。正因如此,行客并不多。许多人为了避免被劫,特意绕远。秦惟觉得原身小屁孩选了这么个地方埋伏,真是把鬼谷子的传人看成白痴了。如果他的原身真成功杀了人,该是布置在前面的那道埋伏才对。 秦惟脱了帽子,拿下面巾,与洪老三顺着空旷的壁间小路慢悠悠地走。在最狭窄处,有几个人从顶部的山壁上露了头,往下看了,觉得没把握,就从顺着石壁缝隙里几乎笔直的小路溜了下来。 这些人见了秦惟,都一起行礼,刚要开口,秦惟打断道:“这些天见到什么人了吗?你们动过手吗?” 其中一个人摇头说:“过的人,要么是商旅,要么是拖家带口的官宦,人数都在五六十以上,我们没动手。” 不出所料,秦惟点头:“你们回京!先别回府里,去洪家吧,就说被我赶去的,等我叫再回来。我是偷偷出来的,你们别漏了风声。” 这里面没有领队的人,应该是领队的也觉得这里不会拦截到人,自己带着人去第一道埋伏了。 几个人听了十七皇子的话有些不解,但是这本来就十七皇子派的事,现在他又变主意了,谁敢多话?他们是洪家给十七殿下的,听十七皇子让他们回洪家,自然就应了。有个人看洪老三,试探着问:“需不需要我们跟着……” 洪老三摇头:“人多还惹眼,你们也没有马匹,回去吧。” 人们再次行礼,两边分开。 秦惟又戴上了帽子,洪老三看着那些人远去的背影,小声问秦惟:“就这么几个人,身手一般,公子当初让他们怎么劫杀?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 ” 秦惟也低声回答:“我让他们找零星的旅人。”小屁孩只想捡个便宜,又不想硬打硬拼,消耗自己的人。 洪老三又问:“那公子如何能知是什么人?” 秦惟想起小屁孩的逻辑,说道:“我对他们说,要听口音,如果有西边口音的男子,又非行商之人,说不出个所以然,尤其是看着像是被人追着的,就别放过去!” 古时人们不常旅行,此时又非大比之年,不行商的人走这么偏僻的道路,的确不对劲儿。何况十七皇子当初是算上了其他皇子在别处动了手,他想守株待兔。 洪老三点了下头,心说这孩子还是有些皇家人的心眼,看向秦惟的眼光有了丝审视…… 秦惟发窘,解释道:“我那么做……其实不妥。哪有这么随便要人命的?” 洪老三在战场上见过杀戮,对人命没感觉,说道:“这倒没什么,我们的人不多,不得不行巧计。只是选的这地方……”他看了看周围——根本就没人走好不好?抓个动物都难。 秦惟也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那时是怎么想的……明明没把握,还是派了人出来,想出口气。不过,现在我不想跟那些人折腾了……” 洪老三说:“这样也好,你这么好心的孩子不适合掺合那些事情!” 三十多岁被这么称呼……秦惟的老脸一红,赶快戴上了面巾,遮住口鼻,含糊地说了一句,驱马向前。 洪老三刻着粗糙深纹的脸上浮起笑意——十七皇子是不好意思了吗?脸红了?真可爱! 第5章 第一世 (4) 洪老三骑到秦惟前面,加快速度,秦惟跟着,一路无话。 行将傍晚,他们出了山区,前面的地势相对缓和,大路指向一个镇子。秦惟的事办了一半,心情轻松,就对洪老三说:“洪叔,我们昨天没吃口热的,去那里吃个晚饭吧。” 洪老三点头,他们向城镇骑去。到了镇门前,秦惟抬头看,门上方的横石上刻着“近山镇”,秦惟笑着对洪老三说:“近山?还真名副其实,一出山就是。” 门边坐着个老头和他们搭讪:“你们刚从山里出来?打京城那边过来的?” 秦惟心头一跳,可不想多说,忙低头斜眼看洪老三,洪老三哼:“我们从山里来的,可怎么就成了京城了?”他有西北口音,倒是不会惹人怀疑。 老头看着有六十多岁,头顶只几缕头发,张开没几颗牙的嘴笑:“你别蒙我!我们近山镇有好几条进山的路,可你们来的那个方向只有一条路,是去京城的近路……” 洪老三忙拱手:“多谢老丈,下次我要去京城,就走那条路。”忙示意秦惟往镇子里走。 老头在后面喊:“你们真的不是京城来的?你们的马匹那么好,肯定是个大城里的!你们如果是从南边兴城过来的,走那条路可就是绕远啦!你听我的没错!我对镇子周围最熟了……” 两个人连连踢马,好像听不到那老丈的话,暴露的危险性就不会那么高了。 听不见老头的声音了,秦惟才抬头打量四周。镇子街道上到处是马车驴车和行人,有几分热闹。街边除了那些民生必需的粮店、食馆外,还有更高消费的珠宝店,衣装店等,甚至有红灯高挂的两层楼,姑娘在窗口用手绢半掩了脸庞,媚眼抛向下面路上的行人。 他们的银子不多,不能去高档的饭馆,可洪老三还是想给十七皇子挑个平常的饭馆。但是秦惟饿了,指着街边一个摆放了桌椅的食摊就下了马。 食摊旁的吃客们看着是行旅之人,食摊旁的木栏矮桩上栓了几匹驴和骡子。洪老三谨慎,将两人的马匹系在了最靠外,还选了个离马匹最近的桌子——他们马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良驹,可就如那个老头说的,在这个镇子里,他们马匹可是好马,站在一堆灰头土脸的行脚兽中,像是明星一样。 这两天在山间,他们一直就着凉水吃干粮,洪老三就点了汤面,想好好暖和一下。等面端上来,是缺了口的大海碗,里面是黑粗的面条,汤水清白,完全没有肉,只有一片咸菜,好在热气腾腾的,在这早春寒凉的傍晚,很诱人。秦惟端过来忙喝了一口,水有些发苦,一路暖到肺腑间,他满意地叹了口气。 洪老三见娇生惯养的十七皇子这些天风餐露宿没有过一点抱怨,现在吃着这粗食,竟然这么快乐,一时心酸。他年少时专心习武,后来因为腿伤和贫穷,一直没有成亲,现在忽地有种将十七八岁的十七皇子看成了自己孩子的感觉……这成什么了?!人家是皇帝的儿子!洪老三收了自己疯狂念头,又想到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正是喜欢吃肉的年纪,就问秦惟:“公子,叫个肉食吧?” 秦惟马上摇头——这个时候没有冰箱,那肉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的,他找了个借口说:“算了,省些钱。” 洪老三接着心酸,想说银子吃顿肉也是够的,但是见十七皇子闷头吃面,像是已经打定主意了。洪老三也开始吃面,看着自己的筷子头,像是自语般说:“西北那边虽然苦寒,可是山里动物多,兔子、雪鸡到处都能抓到,还有鹿啊、羚羊什么的,抓着了能让人吃个够……” 秦惟听出了洪老三话中的安慰之意,心情愉快,吃完了面,又喝了几口汤,放下筷子,笑着说:“我真去了那边,肯定有办法赚到钱的,洪叔跟着我,不用去打猎也能吃到肉。”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受过十几年训练的医生好不好?就是不行医,知识还有个融会贯通呢。秦惟很自信——他学跨两岸,是见过世面的…… 马向东当年其实也没想错,秦惟的确有种傲慢,只不过他用礼貌随和的为人处世掩饰得很好。 洪老三听十七皇子这么说,抬头见到十七皇子脸上近乎温柔的笑容,心头被面汤烫得暖乎乎,点头说:“我信……” 他的话没说完,就听不远处“噗通”一声,洪老三立刻扭头,秦惟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街对面的一处院墙下倒着一个人。天气这么冷,那人竟然只穿了件白色的单袍,只在腰间系了带子,襟领和下摆都是敞着的。他挣扎地爬起来,有人惊呼,却见他一手拿着把刀,上下左右挥着,向四周环顾,然后一拐一拐地过了街,往这边来了。 一人在秦惟身后问:“那院子里是什么地方?” 另一人答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在小炉子边站着的厨子嘿嘿笑着:“你怎么知道不是个好地方?有人可觉得好呢……”人们了然地笑。 他们说话间,那个持刀的人已经过了街,挑了第一匹牲口,解了缰绳就往上爬。若是别人,见他挥着刀的疯狂样子,也许就舍财保命了。可惜最外面的正是洪老三的马匹,洪老三又有武艺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 ,马上站了起来,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的后腰就将他扯到在地,然后出手一抓,就下了他手里的刀。 身后的人们喝了声彩,那个人匍匐在地,头发蓬乱,仰头对洪老三说:“壮士!请搭救!我并非那院子里的,他们……”街那边跑过来了四五个大汉,一个人手里拿着条藤棍。白衣人余光见了,也顾不及说什么了,起身要跑。那个拿棍子的已经跑到了跟前,抬手就挥棍,洪老三忙后退一步,挡在了十七皇子身边。好在藤棍没打过来,直接落在了白衣人的身上。白衣人一下被打翻在地,甚至滚了半圈,趴在地上颤抖,却没吭声。 两个人上来一人一手扯了白衣人的双臂,拖着他往回走,白衣人像是醒了过来,拼命挣扎:“放开!你们敢强抢……没有王法!” 持棍的人大骂:“你这忘恩负义的贼人!我救了你的性命,你说要报答我,竟然敢伤了我的人逃跑?”边说边扬了藤棍,示意拖人的汉子们放手,对着在地上踢着脚不肯就范的白衣人一下下地狂打,嘴里说着:“让你不知好歹!让你忘恩负义!……” 那个人被抽打得翻滚,可只低声嗯哼。他白色的衣服散开,秦惟看到这人瘦骨嶙峋,赤了双脚,赤裸的大腿处扎了条布带,血迹渗出,应该是受了伤。秦惟想如果不是洪老三拦了一下,这个人抢了马,可能就成功地逃脱了,而不是现如今这般被人毒打。打人的人说得堂皇,但下这样的狠手,说白了就是逼良为娼罢了。秦惟觉得自己算是助纣为虐,他过意不去,忍不住站起来,出声道:“喂喂,你不能这么打人!”反正他身边有洪老三,是个会武的! 挥着藤棍的大汉停了手,看向秦惟。大汉满脸横肉,眼睛布满血丝。他狞笑着:“为何不能?他欠了我一条命!我救了他,自然能打死他!” 秦惟皱眉:“这是什么话?你不救他,他算死在他人之手。你救了他,又杀了他,他算是死在了你手里,你就是杀了人!” 大汉哈哈笑:“小哥说话文绉绉的,你怕杀人吧?我不怕!”有人附和着笑了。 秦惟尽量严肃地说:“你既然企图杀人,就不怕我去报了官府?”他当然不会去惹这个麻烦,语气里就带了股虚气儿。 那个大汉鄙夷地呸了一口,“别这么假惺惺的!当我听不出来?你不就是看上了他的那张脸吗?”说着,他伸手抓了地上人的头发,半提起来对着众人挥动:“大家看看,这小子贪图美色,就来诬陷人!” 秦惟这才见了那个人的脸,该不过二十岁,墨眉如画,眼睛就是半闭着,嘴唇就是干枯皴裂,也能看出是绝顶秀俊的面容。 周围的人们呵呵笑了:“小哥,那地方也不贵,不用这样。” 大汉扯着那个人的头对着秦惟:“就是!没钱就直说,我给你个便宜!或者……”他猥亵地打量秦惟:“你也算是长得不错了……” 洪老三喝道:“你大胆!” 大汉这么一说,倒是让秦惟有了种代入的感觉——自己若是落难了,这个大汉也会抢了自己吧?……这绝对不能忍! 秦惟瞥了下周围的人,没什么人义愤填膺,甚至有人也用恶心的目光看着他,他就别指望邪不压正了。对这么个卑劣的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完全是奢求。他现在没几个银子,想拍下大笔钱来赎人也根本不可能。他偷偷摸摸地在外面,更不能去找什么官府…… 此时,许教授过去认为秦惟具备的“灵性”突然闪现了—— 秦惟动用了身体本尊的阴狠表情,冷声道:“你不恭,就别怪我不敬了!小爷我今天还就是不能让你得意!这人,我要了!”他看向洪老三。 洪老三因为方才那个大汉对自己已经培养起了好感的十七殿下说那样侮辱的话,已然很愤怒,加上看到跑过来的人是个瘸着腿的,联想到自己,心中有些同情,已经后悔方才阻了他,只是不知道十七皇子的安排,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听十七皇子这么一说,立刻向前。他一条腿受了伤,走路有点拐,那个大汉轻蔑地说道:“瘸子!” 洪老三对这个称呼早就不在乎了,可是现在十七皇子面前,他却恼了!大汉放了手中抓着的头发,向洪老三挥棍,可是棍子抬到半路,洪老三方才从白衣人手中夺下的短刀就掷了出去,一下插入了大汉握着藤棍的手腕。 大汉惨叫,手中的藤棍落在地上,另一只手想去捂流血的手腕,洪老三已一手抓了他的前襟,往自己身前一拉,另一只手一拳打去,正落在了大汉的太阳穴处。 大汉立时就晕了,双手上举,像是要护自己的头。洪老三的第二拳,又打到了大汉的腹间。这一拳力量太大,大汉不自主地弯了腰,洪老三像是知道他要干什么,上身一侧,让大汉面向凑过来给他帮忙的一个人,大汉哇地一声叫,口中射出了一股酸物,正喷了来人一身。 洪老三不看围上来的人,再次抬拳狠揍手里抓着的大汉,一边说:“谁过来,我就打死他!”其他人有些束手束脚,大声说:“放开!放开人!”“去找官府!” 秦惟走过去,将躺在地上的白衣人扯了起来,说道:“上马!跟我们走!”那个人浑身瘫软,站都站不起来,秦惟抓了他的两腋连托带举将他扶上了马背,然后解了缰绳,对洪老三说:“走!” 洪老三见手里的大汉大口喘气,嘴里吐着沫子,就放了手,抬脚将他踹在地上,又冷眼看向旁边几个举着拳头挥舞,迟疑着想接近的人。他上过战场,身上的那种杀气连街边的群众都能感到。他目光扫过之处,人们都后退了些。那几个人一个劲儿地喊话,可也没往上扑。 秦惟却有些失望——他以为洪老三的武艺能上房揭瓦,一出手就点穴放倒对方呢,现在看着也就是打架手重了些。秦惟自感老本不足,就努力在气势上胜人:他踏蹬上马,居高临下,用原身小屁孩的口气恶狠狠地对地上的大汉说:“敢惹我?!小爷夜里回来给你们放把火,什么金什么银全给你烧光!看你再敢得瑟!”电视剧里面有许多教程。 他说的这话的确毒,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人就怕被贼惦记上。十七皇子长年坏脾气,面相线条不善,他这么一变脸,还真是个歹人的样子。 洪老三也回身上马,对十七皇子点头,示意他离开,自己断后。 地上的大汉被人扶着半坐了,冲着秦惟骂:“下作的小人!竟然抢小倌……” 秦惟心说就因为是小人,人们才敢怒不敢言。他身前的白衣人看着已经昏沉,身体在秦惟的双臂间依靠着他,头耷拉在胸前。秦惟有些为难了——我还有事呢!没有钱,没有多余的马匹,现在有了这个负担还怎么走?他看到不远又走来些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 看热闹的人,机灵劲儿再次出来了——这么多人里,会不会有个正人君子? 秦惟慢慢地催动马匹,口中说道:“爷就是个小人!怎么了?!我要了这个人也不会好好对他!折腾死了图个乐又怎样?!可你惹了爷,我就得教训教训你!”有没有人来接把手啊!救了这个人我好继续赶路! 身前的人往前倾倒,怕他跌到马下,秦惟用一只手臂将他揽住,左右来回看,等着正义之侠从天而降。 可惜没人拦着他,他走出了人群,远远看有衙役装束的人往这边来,这才忙踢了下马,加快了速度。洪老三骑在他身后,他们跑出了两条街,甩开了人众。 怕被衙役们找到,他们不能在镇子里过夜了,秦惟往镇外骑去。洪老三看出了他的意思,在镇子边下马买了些干粮,路过井台还灌了水袋。 骑到了镇外的路上,天渐渐黑了,秦惟感到手臂上人体的沉重。风冷气寒,虽知道没什么用,他还是腾出一只手将这人身上单薄衣衫扯紧了。他的手触到对方的身体,感到火烫,知道这个人在发烧,转头对洪老三说:“我们得找个暖和的地方过夜。” 洪老三指着远方说:“那看着像是个村落,我们往那边去。” 他们骑到村子边,村子里面的狗乱叫起来。洪老三忙骑到了一个矮墙的院子外,下马拍门。不久,大门吱呀一开,里面有人提着盏风灯出来,洪老三问道:“请问老乡可否借宿?” 对方特别热情地说:“进来进来!一间客房五十文。”他见后面有马匹,又说:“马匹每夜二十文,有草料。” 洪老三却迟疑了,对方忙说:“客官别多心,我们村儿常年有旅人经过,到不了镇子就在这里落脚,这里算是半个客栈了。” 洪老三这才点了头:“好,我们三个人,两匹马。” 那人打开了门,喊着:“有客来啦!”门里跑出来两个才梳了总角的小孩子,抢着牵洪老三的马:“让我拉!”“我拉!上次你拉了!” 洪老三到了秦惟的马匹边,秦惟两手一直揽着昏迷的人,手臂都僵硬了,对洪老三说:“抱他下去,让他们准备开水。”洪老三应了一声,将马鞍上的人抱了下去,农人向洪老三示意院子里的方向:“就是那个门。” 秦惟用麻木的手扶着鞍子,笨拙地下了马,一个小孩跑过来,举手说:“我来牵!” 秦惟笑着说了声:“谢谢。” 小孩愣了一下,牵了马支吾着——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谢谢,他该怎么答? 门边举着灯的农人就是见过许多人,也没见过对小孩子家说谢谢的,只能笑着弯腰:“客官客气!”心里喜欢这么个嘴甜的客人。等秦惟到了身边,就对秦惟说:“客官还要些什么?我这就让我那婆娘去烧水。” 秦惟知道这是农家乐,不明底细,他不敢随便吃什么,就说:“先拿开水来吧。” 院落挺大的,在风灯微弱的光下,秦惟见一边是只有个茅草盖了顶的马厩,一个孩子已经将马匹拉了进去,他人没比马槽高多少,可马上跑到一边去抱干草了,看那笑容,不像是小仆,是农家的孩子。秦惟放了些心。 秦惟跟着洪老三进了马厩旁边的偏房,已经进屋的农人提着风灯照亮。房中只有一个大炕,炕头有个小桌子。洪老三把人放在了床上,顺手用被子盖了。拿起小桌子上的火捻子,向农人就了风灯里的火,点亮了炕桌上的油灯。 屋里似乎是亮了些,门外一个爽利的女子声音:“水来了啊!我原来就烧了,正好用上。”一个农妇端着个瓦盆走了进来。她粗眉大眼,不像是秦惟曾经认识的人,但是秦惟就是觉得她看着面熟。那个女子将水盆放在了炕边上,看了眼躺着的人,问道:“还有人病了啊!要不要去找郎中?” 洪老三看秦惟,秦惟点头——救人救到底呗。那个农妇出去了,农人还等着,洪老三从怀里拿出了钱,递给了他,说道:“这是百文,一会儿我们要什么,再给。”农人高兴地接了钱,“多谢多谢!”提着灯离开了。 秦惟的手指冰冷,水看着是开的,他没等多久,就用手指小心接触着热水表面。洪老三问:“小公子想吃点什么?” 秦惟说:“先给这个人治了伤再说吧。”水终于凉了些,秦惟将手泡了进去,好好暖和了手,才捧水洗了脸,掏出怀里的汗巾擦了脸。 等秦惟挪开,洪老三去盆里洗了下手脸,用袖子擦了几下。秦惟已经不再为此劝阻他,他们这一路,洪老三一向如此,秦惟逐渐无法再把许教授的光辉形象按在他身上。 秦惟到了床边,掀开了被子,给躺着的人检查身体。他费了些力气,终于把其腰间系了死扣的衣带扯开,将已经肮脏的白衣脱下,露出病患的全部身体。他觉得对方的身体一僵,忙看对方的脸,见病患的眼睛还是闭着的,看来是身体对冷空气的反应。 以秦惟外科医生的苛刻标准来审视,那些藤棍留下的紫印和鞭痕并不是重伤。秦惟将人翻身,背后有些烫伤,肩膀上有一处刀伤,刀口化脓了,无法合拢。秦惟又解开病患大腿上的布条,发现那是一个血窟窿,几乎洞穿了大腿,伤口也感染了,掺着黄脓的污血满溢在伤处——这个才算有些麻烦。 秦惟直起身,对洪老三说:“去帮我找把小刀来,要锋利。” 洪老三从怀里拔出了一把匕首,问道:“这行吗?” 秦惟拿过来,用拇指触摸了下刀刃,的确非常锋利。看来那时打斗洪老三没拿出压箱底的。 洪老三忙说:“公子小心!” 秦惟一笑——这是小意思!当初的手术刀比这可厉害多了。他对洪老三说:“你去让他们再烧水,里面放些盐,你盯着,至少得放小半勺,要些干净的布带,一床破旧的褥子,跟他们说咱们给钱买了,哦,最好让他们送个火盆来。” 洪老三觉得十七皇子浑身突然迸发出了一种霸气,那笑容!那口气!让他想起了当初引领万千兵将的洪将军,他马上说:“是!”端了水盆出去了。 秦惟再次回归到外科医生的角色中,哪怕短暂,也觉得浑身通畅!他多想回去当他的骨科主治医师!……那个混蛋! 他弯身将被子给病患盖好,转身坐在床沿,手中把玩着匕首。虽然这是个非常简单的手术,他还是习惯性地在脑海里设计了一个方案,把步骤捋了一遍。 他不知道身边躺着的人微睁开了眼睛,从长长的睫毛下看着正陷在沉思中的少年:未及弱冠,气质沉静,面部肌肉松弛,目光柔和,怎么也不像是个口吐恶言的小人。可惜,人心险恶,这个少年说的那些话,他手里握着的刀…… 第6章 第一世 (5) 秦惟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 等了好久,才听到院子里有人打招呼:“郎中来了?这么晚的天了……” 秦惟匆忙间把匕首放在病患枕头的内侧,站了起来。 门开处,洪老三胳膊下面夹着褥子,农妇端着热气腾腾的瓦盆前后进来。他们身后,相貌淳朴的农人捧了个火盆,一个已经驼了背的老人,面容枯槁,小眼睛眯着,斜背着个布袋子,慢吞吞地蹭着步子。两个小孩子一个提着把破茶壶,一个小心地双手提着个托盘两边的耳朵,托盘里面好几个粗瓷茶杯,走在最后。 一时间,屋里就站满了人。秦惟见是个老人家,行了一礼,那个老头哼哼了一声,去床边从被子下面拿出人的手就号脉,偏了头谁也不看。 洪老三在秦惟的示意下,将旧被褥放在了床尾,对老人不快地皱眉——他家殿下是皇子!这么好的孩子你怎么能如此无礼? 农人在炕边放下火盆,示意孩子们去摆放茶壶茶杯,小声地对秦惟和洪老三解释:“孔郎中……不爱理人,可是能治病。” 秦惟自己就是医生,知道与各色人众打交道的辛苦。他曾经有位同事,有社交恐惧症,初次见到病人总是冷淡非常,处的时间久了,才能见到他的笑容,所以时常被人投诉。偏偏这个人又喜欢临床,不愿意做研究,所以就坚持在医院里痛苦并快乐着。 秦惟大度地说:“没事,我见过个好医……者,也不喜和人说话。” 那个老头哼哼了两声,说道:“气血两虚,肝郁不疏……” 秦惟说:“那些您一会儿再开药,我先替他治一下外伤。” 老头扭头正眼看秦惟,不快地说:“你是郎中?你能治?那找我来作甚?!”说完就要起身。 秦惟赶紧说:“我不是郎中,我只替他治一下外伤,您也帮我看看?”哄老人秦惟很在行。 老郎中气哼哼地从床边站起,对农人说:“去搬把凳子来!坐的地方都没有!” 农人转身对两个看热闹的小孩子说:“去搬凳子!” 秦惟这才发现,两个孩子是双胞胎,这在古代可不常见!笑着对农妇说:“大嫂真是好福气。”这个时代怀双胞胎是有生命危险的。 农妇笑了:“谢谢公子!这是开水,加了盐的,还有这些干净布条。”秦惟看着她的笑容,突然觉得这像是那个和赵姐在一起的小护士……他忙闭了下眼睛,赶走那些杂念,又说:“请大嫂去煮些粥吧。”农妇知道这是想让她出去,忙应了一声。 两个小童一人一端地一起搬了凳子到床前放下,然后站在旁边,眼睛亮亮地看着秦惟。秦惟笑着问他们:“此时你们不该去睡觉吗?” 两个小孩子难得见到这么好看而温和的客人,还听他说了声谢谢!就想多待些时间,几乎同时笑嘻嘻地摇头。 农人斥道:“多晚了?!回屋去!”农妇忙一手拉了个孩子,农人对秦惟说:“有什么事,公子叫一声。”秦惟点头,一家人出了客房。 他们一走,屋中显得安静了。秦惟掀开被子,将旧被褥垫在病患的大腿下面,又拿起布条紧扎住了有伤的大腿根,扭头对洪老三说:“你过来看着,别让他动弹。” 正在此时,床上的人睁开眼,一把拿起枕边的匕首,半起身,指着秦惟喘息着说:“你……别动……”他其实想一下抓着人,用利刃贴了对方威胁,可是他起身时突然虚脱,一肘不自主地落下支了床,就成了这样无伤大雅的摆姿…… 洪老三抬手道:“念在你方才没有伤公子之意,我给你个痛快!”就要一掌打过去。 秦惟忙说:“咱们别随便杀人……”弯腰按了一下自己面前那人腿上的伤处。 床上的人倒抽了口冷气,身体弯曲,洪老三一把握了他的腕子,将匕首夺了过来。 秦惟忙向洪老三伸出手,洪老三把匕首递给了秦惟,同时将床上的人推倒。 秦惟对着床上的人一翘嘴角:“你还是老实点!把我惹急了,你不知道我会干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 老郎中皱眉看着,问道:“这是你什么人?!” 难道你要见义勇为?秦惟将匕首在盐水里洗,说道:“这是我抢来日后要往死里折磨的人。”他拿出湿淋淋的匕首又在火盆上烤,眼梢瞥着老郎中:“您要是想救他,给我些钱就行了。”我缺钱花! 老郎中撇嘴道:“你们让我来看诊可是要付银子的!别想赖账!” 秦惟呲牙一笑,又扭头看向床上的人,那人瞪着眼睛,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秦惟对洪老三说:“你上去,按住他好的那只腿,别让他踢着我。” 洪老三应了,脱鞋上了床,坐在了里面。 秦惟对老郎中说:“麻烦老丈帮我掌灯,我好看清楚些。” 老头不情愿地站起,端了灯到近前,看见了伤口,稍微摇头说:“这伤已近痈疽,将成毒血之症。” 秦惟转脸对躺着的人坏笑着说:“听见没有?反正你也要死了,就让我来折磨折磨你,好好过把瘾!你要是挺过去了,我的气儿消了,一高兴,放你走都有可能!” 床上的人眼睛里似乎放射出光箭,死死地看入秦惟的眼睛。秦惟挑了一下眉毛,歪头说:“你要是乱踢乱闹,我手里的刀失了准头,捅死了你可不是我的错!”他说得风淡云轻,可是语气冷酷,很是恶毒。 床上的人气息不平,紧抿着嘴唇。秦惟看向他的腿,笑容没了,一手按住伤口下方,一手握刀开始切除伤口周边的化脓组织。 他能感到按住的腿在剧烈地颤抖,病患压抑着的叫喊变成了呃呃声。这种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忍的,他必须快速完成清创。虽然这把刀不顺手,但是秦惟方才体会了半天,还算能掌握。他专科出身,根本不是胡乱切割,下刀的角度和力度都很讲究, 油灯光下,洪老三看到十七皇子少年人青涩的面容上表情肃穆,目光坚定专注,嘴角微挑,下刀迅速,一点不惧血腥,似胸有成竹,胜券在握。洪老三心中惊喜而自豪,再次感慨平时人说废物的十七皇子有如此天赋!他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喜悦。 床上的伤者在巨大的疼痛中,视线都有些模糊,可他莫名有种安心,觉得这个人一定会言出必诺,更不会失手捅了自己…… 秦惟剜去了伤口周围腐烂和感染的皮肉,这才看向郎中,问道:“老丈可有伤药?” 老郎中看向秦惟的目光里带了丝赞赏:“公子真不是郎中?手法如此,竟然没有伤药?” 秦惟有些矜持地微笑:“老丈夸奖了,我真没有伤药,也不是郎中。”可他很想得意地说:我是外科医生! 老郎中将油灯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从布袋里摸出了一个油布包,嘟囔着:“这药很宝贝,我平常不给人用的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 ……” 秦惟忙问:“多少钱?若是太贵了,我们可付不起。”他现在算是理解因病返穷的恐怖了!就怕药品贵。洪老三听了又心酸。 老郎中说:“这可得用一两银子的……” 秦惟松口气:“那就用吧,我们的钱够了。” 老郎中将油布包打开,里面是黄黄的细末,他的手有些哆嗦着,将粉末撒在了伤口上。秦惟好奇地问:“这有用吗?” 老郎中生气了:“这是仙鹤草、三七好几种贵重药材……”秦惟忙说:“哦,抱歉……”老郎中继续:“……还有观音寺的香灰!” 秦惟默了片刻——他手术倒是成功了,可是日后病人死在这药上可怎么办?他半撅了嘴说:“您少用些,能止血就行了!”别感染了! 老郎中鄙夷地看他:“我知道!你没钱!” 秦惟:…… 他又能干什么?他自己也没有更好的药。等老郎中抬起手,秦惟解开止血的布带,等了一会儿,发现鲜血真的不再横流了,就拿起干净的布条——这不是现代消毒过的纱布,是灰乎乎的粗布,可是这时除此无他,秦惟再不满意也得用这些破烂包扎大腿的伤。他恶声恶气地把无奈撒在了满脸满身虚汗的病患身上:“你不仅没死,还没使劲闹腾,真让我失望!现在我要在你背后割几刀,你若是忍不住,就算输了!日后我怎么折磨你,你都别怨我!” 这次他的病患没看他,只闭着眼睛喘气。 背上的伤轻一些,洪老三扶着人,秦惟划了几刀,清除了腐肉,老郎中放了药,两个人有种配合默契的感觉。秦惟仔细看了几眼老郎中,想看出他是不是也是前世的,恍惚觉得老郎中该是他在加拿大的硕士导师…… 他肯定是疯了!那个教授是高鼻蓝眼的白人好不好?!一开始的小木等人,都长得与前世一样,他认出了也是应该的,可是那农人大嫂,和现在这个老郎中,与后世长的大不一样!他怎么能也觉得熟悉?何况,他这个原身在他来之前肯定不会到这里,自然无法与小护士、洋人教授起了渊源……还是,他已经在重写历史了?可是现在的瓜葛怎么能造就了他被杀的前世?……秦惟一脑袋浆糊,连忙放弃,不敢再多想。 眼见着病患背上的血止了,秦惟把刀往桌子上一放,说道:“我不管了。”他从来不喜欢收拾结尾。 老郎中不高兴:“包伤口啊!难道还得我动手不成?” 秦惟看洪老三,洪老三正扶着病人,那个人又垂头不动了,秦惟只好拿起了布条,一边在洪老三的帮助下绕来绕去,一边对老郎中说:“我们急着赶路,就把这个人托付给郎中吧?您帮着照顾下,我们过些日子回来接他。” 老郎中又给病人号了脉,从袋子里往外掏纸笔,问道:“你就不怕我把他卖了?” 秦惟啧了一声:“您看您!这么大的年纪,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怎么会是坏人呢?何况,他住在这里,我看那农人夫妇也是好人。只是……”他刚想说这个人是有仇家的,可又怕老郎中听见了,不想担当这么个麻烦,就改口道:“您也看见了,他长了副祸水的样子,别人见了,大概也会像我这样见色起意!我想独霸着他,最好别让其他人知道他在这里!” 老郎中罕见地露出了点儿笑容,将纸笔又放回袋子里面,说道:“既然这样,明天我就直接给他抓药过来,今天一两银子,加上诊费……” 秦惟对洪老三说:“给老丈十两吧!”他没按照生活标准,但是按照自己的结余来算的,给出四分之一,也不算多。 别说洪老三面露惊讶,老郎中都有些不相信:“这么大方?你肯定会回来接他?”这么多钱,能让个农家生活一年。 秦惟说:“当然!只是得一两个月吧!这人我要带回去,为他花了这么多钱,也算是我买的了!他这么经得起疼痛,肯定不会轻易被玩死,这才是物有所值!” 老郎中哼了一声:“年轻人不要学耍花腔!”洪老三放下了手里的病人,秦惟将其身下血污的旧被褥抽出,扔在地上,又给人盖好了被子。 洪老三下了床,拿起桌子上的匕首,在被褥上抹干净,插入怀中的鞘中,顺手掏出银票给了老郎中。 老郎中接了钱,慢慢地往外走,秦惟看他的步态,知道他该是胯骨有问题,可惜这里无法手术,日后还会越来越难受,只能真诚地说:“老丈慢走。” 老人回头看秦惟,说道:“你们运气不错,这是里长的家,他们夫妻都是个实诚的。” 秦惟行了一礼:“多谢了。” 门口,农妇的声音:“郎中要走了?您等等,当家的!” 农人的声音:“我送您回去……” 农妇端着个上面盖了两个碗的小瓦罐放在了桌子上,见到地上血污的被褥,弯身抱了起来。 秦惟说道:“夜都深了,打扰大嫂了!” 农妇闻着血腥气,脸色有些紧张,声音发颤着说:“客官们好好歇了吧。” 她出去了,秦惟泄了劲儿,坐在床边,往茶杯里倒了冷茶,喝了一口,觉得胃不好受,就从拿下瓦甑上的土碗,往里面倒了粥,又将凉茶倒入,再喝时,觉得正好,出了口长气,对洪老三说:“洪叔,来喝点粥吧,用凉茶兑兑,别烫着。” 洪老三今晚算是开了眼了,十七皇子哪里是个无能的孩子?真是太懂事!太能干!…… 他照着十七皇子说的勾兑了粥,一口气就将碗里的粥喝光了。 秦惟已经很累,起身往外走,准备方便了赶快去睡觉。洪老三跟着他出来,到了地方才小声问:“公子为何重酬那位郎中?为何说我们一两个月后回来?”他们很快就会返京。 秦惟也对他悄声:“我们没法带着人走,必须留下他。给的钱多,老郎中就会多照顾他些日子。等那个人的伤完全好了,不会等我们回来,肯定自己走了。” 洪老三才明白为何十七皇子没对那个人说什么好话,原来是想激他逃走。按照洪老三的心思,这个小倌本来就无需救,十七皇子出京,这事不能留下证据,救了这个人都应该灭口,更不能放了他……可是这里如此偏僻,十七皇子一般在府里也不出来,不会见几个人,何况十七皇子还打算离开京城了,十七皇子心好,救人一命也是积德……十七皇子爱干嘛就干嘛吧,也不是多大的事。洪老三纵容地想。 两个人回到屋里。虽然床上的人看着该是在沉沉昏睡中,洪老三还是怕这个人夜里会干点什么。他撤去了床上的桌子,将躺着的人重新挪动,自己睡在了这个人和十七皇子之间。 一夜过去,天才蒙蒙亮,秦惟和洪老三就起床了。秦惟去与里长说了要留伤员在这里,老郎中会天天来,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 又留下了五两银子。里长很喜欢这个说话带着点笑意的青年人,听见老郎中都答应了,就同意了,还推脱了两下银子,被秦惟坚持,才收下了。 临走,出于医生查床的习惯,秦惟去摸了下病患的头,发现还烧着,可不是滚烫。昨天到现在病患没吃没喝,不可能就好了。他又掀开被子看了下大腿和病患背后的伤口,都没有大量的血迹,该是开始愈合了。秦惟就给病患盖好了被子,转身离开了——他现在有急事!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后面就交给别人吧。(他做了菜后是从不收拾台案的!) 秦惟和洪老三上了马,继续赶路。他们不知道被打的大汉勾结了官府,昨天在镇子里上上下下地找他们。又怕坏小子真的回来防火,入夜严加防范。次日终于打听到了他们出城的方向,派了人追赶。秦惟和洪老三骑着马,已经离开了。那些人也沿途打听他们的踪迹,好在秦惟和洪老三天黑投宿,走时也是清晨,没几个人看见。里长更不会说什么,结果是不了了之。 秦惟他们只骑了两天,还没有到那个他让人埋伏的地区,在路上就看见了迎面走来了好几个平民打扮的人。两边一对面,都愣住了。来的人正是十七皇子府里的,怎么也没想到会在乡间大路上看到十七皇子! 秦惟这边也呆了片刻——那位他派的领头人物怎么神似前世骨科大楼后门门卫保安小哥?他在记忆中看到这个人的面目时没有这个感觉,但是见面一对眼,他就认出个熟人来——他是走火入魔了吧? 洪老三使了个眼色,大家离开了大路,走到了不远处的一片林子间,这几个人对下马的秦惟行礼,领头的家仆,脸盘方正,看那架势,比洪老三要精神得多,但并没有洪老三那种隐约的煞气。秦惟知道他叫石有田,其实一点田地都没有,爹娘去世,娶了个老婆,两个人在府中许久了,一直没有孩子。 等不及石有田开口,秦惟急忙问:“你们这次杀了人吗?有没有一个很黑很瘦、长得难看的矮个子?” 石有田马上摇头,四下看了看,向秦惟倾了上身,轻声说:“我们没动手杀人,只是帮了个忙。” 秦惟蹙眉,觉得石有田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石有田以为秦惟想听更具体的,忙详细汇报:“殿下说这片地方都是山丘,路径狭窄,能堵住人。我就找了个一边是山壁,一边是临水高坡的路段。我们藏在崖上才等了两天,就是七八天前,从西边过来十几个人,有的人是东宫侍卫的装束,该是太子的人。我们人少,不敢下去,就从崖上往下扔了好多石头。” 秦惟再次询问自己关心的:“那些人里面有个黑瘦的矮子吗?” 石有田皱眉了:“没看清楚。他们见有落石,就停下来,后面的人就追上来了。那些追兵有全身黑衣的,也有杂色衣服的,快上百了。有人还持着弓弩。他们两边开始打,我们又往下投石头,他们都不敢到我们这边来,就往对面坡上去了。我们在崖上远远看着,那些人将太子的人大多杀了,余下的两三个人逃下了河。然后追兵就往我们这边来,我赶快带着人从山上跑了,在野地里躲了几天,周围没动静,我们也不敢再回那里,就打算回京了。殿下怎么……” 秦惟追问:“那到河里的,有没有可能逃生?” 石有田摇头:“河流水急,不是个逃路。那几个看着都受了伤,追兵还到河边射了箭。” 完了!秦惟的心掉到了井底——看来我还是杀了他!没有改变命运!那现在是不是就等着太子杀我了? 洪老三知道秦惟的意图,安慰道:“也许还是有人逃脱了。” 石有田不解地看洪老三:怎么能希望有人逃脱?那何必派我们来堵截? 秦惟懒得解释了,问石有田:“你们的钱什么都还够吧?”石有田点了头,洪老三马上说:“那我和殿下赶快回京,你们自己回去。”早一天就一天。 石有田也不明白十七皇子为何亲自跑来了,但是知道皇子不能擅自离京,也忙说:“好。” 秦惟刚要上马,想到太子很快就会报复,又嘱咐道:“你们回京时要分开走,先别回府了,去洪家吧,跟原来的人会合,我不叫你们就别回来。对谁都别说遇见了我,要注意行踪!” 众人都知道相比他们出来杀人,十七皇子出京这事更糟糕,忙齐声应了。 秦惟与洪老三上了马,往京城返回。 秦惟的情绪低落!——他离京时,信心满满,认为老僧人把他送到了这个空间是改写因果。来后还一次次地遇到了前世熟悉的人,让他觉得得了神助。可谁知这一趟出行竟然是一场空!虽然将第二道埋伏的人叫回去了,可谁知第一道埋伏已经帮着杀了人!他不仅白跑了一趟,更要命的是,他进入了一个死循环!再次陷入了“他杀了对方,虽然被惩罚了,可是对方因存了仇恨,又再来杀他”的模式……这坑爹的轮回因果!他都生起出离心了。 洪老三不在意十七皇子因为没及时把人叫回来而看着沮丧,他心中惦念的是赶快回京!他引着十七皇子一路疾行,尽量在人少的凌晨和薄暮时分催马奔驰,正午时分找个背人之处休息。为了不想再见到那些可能记住了十七皇子的人,洪老三专门选择了在一个深夜悄悄地行过了他们曾经借宿的村庄和露过面的镇子。 一路没有意外,可离京城越近,洪老三心中越急躁,恨不能马匹生翅,一天就冲入城门。而秦惟因为知道太子日后的杀手,非常小心,昼伏夜出不说,还不愿走大路,宁可绕些远走小路,结果也没提早几天。 第7章 第一世 (6) 十七皇子摔坏了的消息不久就在城中传开了,可是皇帝的皇子很多,十七皇子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他的事儿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一句谈资,没什么人真的在意他躺床上不能动了——除了京城的洪家。 十七皇子府里迎来了洪家长子洪青伟,名字响亮,可这位洪大公子一点也不伟岸,是个瘦削矮小的弱冠书生,大概为了不让人看低,他的胸特别挺——然并卵,依然与站在院子外面的小木一般高矮。 洪青伟今年二十二,尚未娶妻,是个实打实的剩男。洪家没落,可是还与个皇子挂着关系,有底蕴有政治力量的家庭可不想让女儿嫁过来——一穷二白的,没个人在朝堂为官,一点助力也谈不上,十七皇子更是人所周知的没用,可万一十七皇子出什么事,洪家就会被捎带上,给洪家个女儿真是得不偿失! 高门的没有,可若是娶个小门户人家的女儿,洪家又觉得亏待了洪大公子:他是洪家长房长孙,他娶的妻子,日后说不定要掌管族中女眷事务,怎么都得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才能让洪家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 上下觉得舒坦…… 这么一拖两拖,就成了这样。好在洪大公子有志气,专心读书,就等着哪天自己这颗明珠被什么人发掘出来,得到朝廷重用,那么自己就能一雪这些年的尴尬! 洪大公子皱着眉,严厉地看着小木:“你说什么?!殿下不想见人?!” 小木吓得结结巴巴:“殿下……心情不好……那个,很疼……不见人……” 洪大公子愤怒:“胡说八道!他别人不见,怎么可能不见我?!闪开!”说完使劲将小木推向一边,往院里面走。 小木不敢推回去,只能黏黏糊糊地去拉洪大公子的衣袖:“洪大公子!洪大公子!” 洪大公子大步往房门走去,院子里面空无一人,房门虚掩处,一个年纪大的宫人胆怯地往外看——殿下说他走后十天才告诉洪家,现在还没到时间,告诉还是不告诉? 洪大公子怒火中烧——他一进府就发现人员懈怠,一路没见个人影不说,正值春光,府中杂草丛生,灌木凌乱,可见府中无人料理!人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皇子府这么破败混乱,简直不成体统! 他猛地推开房门,门旁的老宫女带着哭腔说:“大公子,殿下刚刚睡下……” 洪大公子对这个表弟一向看不起:不学无术,习性粗鄙!摔伤了难道就能万事不管了吗……他冷声道:“那我也要看看他!” 寝室里窗帘紧闭,卧帐密垂,洪大公子一把撩开锦帐,见床上被子严严实实地盖着个人形。洪大公子以为表弟将被子拉过了脸,看来是真的不想见人,不由得放缓了些口气说道:“殿下恕我冒失,在下赔礼了。我父母对殿下甚是挂念,让我来问候殿下,可有需要……” 他停了下来——表弟虽然经常犯浑,可对自己的父母还是讲究个礼节的,毕竟,洪府再弱,也是表弟的一个支撑,表弟府上的仆人还是洪府给的……躺着的人听见了自己提及父母,竟然纹丝不动,有点不对头。 洪大公子皱眉:“殿下,以被捂头不利呼吸,还是放下被子来吧。” 老宫女在一边小声说:“殿下……睡着了……” 小木也站到了洪大公子的另一边,帮腔道:“殿下真的心情不好……”他还没说完,洪大公子出手拉了下被子,里面露出了……一个枕头边。洪大公子瞪大眼睛,使劲一扯绣被,暴露了床上的人形——竟然是一床被子和几个枕头拼的。 洪大公子眼中冒火,放下了帐子,扭头对小木骂道:“你这刁奴!……” 小木急忙双手抓了洪大公子的一只胳膊,压低声音说:“公子别喊哪!殿下出京了!” 洪大公子如同被冷水泼了头,从怒火中骤然跌落,吓了个透心凉!他马上看向身后的房门,那个老宫女赶忙去关了。这边小木颤抖着嘴唇对洪大公子说:“殿下走了五天了,他那时说十几天才会回来……” 洪大公子喉咙紧得几乎无法出声:“他……他为何出京?”真被发现了,洪府也跑不了牵连! 小木一个劲儿摇头:“我真不知道啊!” 洪大公子紧握双拳:“混球!蠢货!” 小木:这是在骂我还是在骂十七殿下? 那个老宫女走回来,小心地说:“殿下说,等十天再告诉洪府……” 洪大公子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十天?!这之前如果真出了事,我家就会一无所知!白痴!” 小木:是十七殿下,洪大公子好大的胆子…… 老宫女劝慰地说:“也许殿下是不想连累洪府吧?” 洪大公子无视这种无关痛痒的好话,他看小木:“这些天有谁来过?” 小木摇头:“没人来。殿下临走时骂走了御医和一个太监,太子殿下又说让殿下静养……” 洪大公子打断:“你们是怎么糊弄到现在的?” 小木说:“我们对大家说殿下疼,把嗓子都喊哑了,使劲发脾气,不愿意别人近前,只有我能服侍他。” 洪大公子怀疑的小眼神儿,小木有些发窘:“殿下临走喊说只要我……” 洪大公子鄙夷地打量小木:“你?!” 小木苦着脸:“我也不知道殿下为何选了我……” 洪大公子断然道:“我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小木:……我其实并不懂您的意思。 洪大公子皱眉思索片刻,对小木和老宫女说道:“你们多加小心……”他刚想说有事赶快去告诉洪府,可是想到这事干系太大!他怎么能给父母惹这个大麻烦?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往屋外走。 小木和老宫女对他行礼,洪大公子也不理,径自离开了。 老宫女将床铺重新安排了,两个人关了寝室的门,到了厅中。两个人虚惊一场,老宫女低声问:“你哥呢?” 小木说:“他说要在府里多走走,防着有外人溜进来。”说话间,外面有脚步声,小木忙去站到了门边,从门缝看,松口气,等人到面前,一下开了门。他的哥哥向东提着一叠饭盒进了门,说道:“我从厨房那边过,厨上的人托我带过来的,看来你被打的传言把大家吓住了。” 前一日傍晚,见管家带着几个宫人往这边走,小木就跑入了房中。片刻后,老宫女用竹篾子将坐垫打得啪啪响,小木配合着鬼哭狼嚎,还往地上砸了几个碗。向东在门外站着,口口声声地求情:“殿下!息怒!他不是故意的……”摔东西的响声,外加小木的哀叫,嘶哑的低声隐约传出来:“滚……死……” 管家见这种动静,心中一动,领着人在院子门处停了停就离开了。他虽然不与小木和向东这种底层仆人交厚,可是大家都知道他是洪府的人,那两个人被十七皇子这么欺负,早就该求到他头上让他说个情,但这三个洪府出来的人都没往他这边看一眼。这事情不大对劲儿,该向洪府递个信儿…… 宫人们早就知道十七皇子不识世故,又无财小气,除了洪家,没什么人与他有往来。现在洪家的仆人走了大半,留下的宫人们觉得前途暗淡,想另投山头,可是十七皇子太废柴了,编什么借口都不会有人信,弄不好会让人以背主之名打死。又一想,十七皇子瘫了,说不准过不了几年就死了,大家也许能回宫去……但皇宫也不是好地方,动不动就有人被打死,相比之下,如果不用去承受十七皇子的脾气,在这里混日子也不错。于是宫人们也不过来了,乐得让小木和老宫女独掌了十七皇子的日常。 小木在哥哥面前放下了伪装,含泪对哥哥说:“可是……我……我还是……挺怕的……” 老宫女叹气:“谁不怕啊。” 向东摸摸怀里的身契:虽然十七殿下算是恩人,可看看他干的这事!真是挺混的! 向东不知道,他的想法与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 一路心跳得过速的洪大公子如出一辙。 洪大公子在此日之前,基本上算是个死读书、读死书、一门心思想着凭学识出名、好再次振兴洪家的正常青年。 可是自从知道表弟的床上是被子枕头后,他的世界就坍塌了。 他一出十七皇子的府门,就开始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的面部该是什么表情? 表情忧虑?表示他为自己表弟的伤势发愁?可如果哪天这事被发现了,那么他现在的愁容就是隐瞒不报、协助十七皇子的证据了!洪家就成了共犯!他的父母,甚至远在老家的洪氏一族,都无法免祸! 表情木然?表示无动于衷?那会不会有人怀疑十七皇子的病没有那么严重?毕竟,与十七皇子最接近的就是洪府,两者的具体的联络人,就是自己。如果自己探病之后看着是漠不关心的样子,不就把“十七皇子摔得动不了”这一骗局给戳穿了吗?!他难道想让十七皇子尽早暴露?那洪家不就大祸临头了吗?! 他深低下头,只看着脚尖前面的地,可就是他不露出脸来,他的步履也是问题!他应该脚步匆匆吗?那样,人们会不会觉得他心慌意乱?那表示什么——十七皇子病重?那日后被抓住他不又是成了帮凶?或者,人们会看出来他心慌?于是升起好奇心,有人会来看看十七皇子怎么样了,那不就麻烦了吗?!他应该脚步慢些,像正常人那样走?可是人们会不会觉得他看着像来时一样,那么十七皇子该是装病……这不入掉入了车轱辘里面了吗?! 洪大公子的脚步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心神恍惚地回到了洪府。 说是洪府,其实如今只剩了个两进的院子。父母住里院的正房,洪大公子住了外面小院的正房,两院偏房住着几个婆子和十几个家丁。当初洪府占地一片、家人几十、仆从几百的年景早就过去了。尤其十七皇子出宫建府,要走了仆从中最年轻的人,洪府再次萎缩,现在满府只有洪大公子一个年轻人,从主到仆全是中老年人。 洪大公子心头一阵发紧——这要是出了事,洪府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他那个不知深浅的表弟!他直接去了后院,正是午饭时间,洪大公子想让父母吃个好饭,准备忍着先不说。 洪大公子的父亲洪锐,洪老将军的长子,曾经是父帅的副将,在战场上与父亲并肩作战。十五年前那场大战中,箭雨刀光之下,他自己中了三箭,可还是抱着死去的父亲冲出了包围。 洪家四个兄弟,他失去了右臂,左脚也因坏疽而被截去。二弟三弟战死,四弟伤了肺部,落下了咳嗽的痼疾,必须去暖和的地方生活。他的母亲年内病逝,洪家垮了,妇孺老幼回了老家。如果不是因为妹妹在宫中留下了一个孩子,母亲临死前叮嘱他不能弃了妹妹的骨肉不顾,洪锐也不会住在京城。 人们都说十七皇子是个没用的,可洪锐已经心灰意冷,倒是觉得十七皇子老老实实地当个废物比什么都强。他给了十七皇子仆从去保护他的安全,还时常让人带信告诉十七皇子什么都别干。他甚至不希望十七皇子封王,这么拖着,等新君上台,再给无所事事的兄弟一个王位,让十七皇子安闲终老是最好的。 听说十七皇子摔着了,洪锐心中惦记,让洪大公子去探望,洪大公子一回来,洪锐不顾饭菜已经摆在桌子上了,忙问:“十七殿下如何了?” 洪大公子见父亲如此关注,真觉得憋屈,含糊地说:“还……好……父亲母亲先用饭吧。” 洪锐的夫人苗氏却觉得儿子没听出来丈夫的急迫感,笑着对洪大公子说:“儿啊,你父今早对我念叨几次了,你对你父讲讲十七殿下伤势是不是像人说的那么重?” 苗氏本是朝中从三品文臣御史大夫的次女。当初成婚时,即使两家官衔上洪家高些,可苗氏书香出身,洪家是武行之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后来洪家败落,苗家就与洪家疏远,甚至曾托人给苗氏带话,让她和离。 苗氏年轻,与洪锐感情深,生的哥儿大的七岁小的四岁,看丈夫身残,怎么也不愿离开,就执意留下,与娘家断了往来。 后来洪家人离开,苗氏知道丈夫要留在京城,就让小儿子随着没有孩子的四弟回乡,自己和大儿子陪着丈夫。 洪锐卧床养伤,洪大公子原来的启蒙老师离开了,苗氏将大儿子送入私塾,每日亲自督查儿子的作业,详细询问在学中的事情,既不让他落下功课,也不让他被人欺负。 洪家后面的日子越来越艰难,苗氏少女时习诗书,喜丹青,学些府中事物也就是看看账,安排下仆从,在洪家却要亲做针黹,细定菜肴来节省开支。见洪锐为伤痛所苦,不能一次次地请郎中,就自己读医书,拿绣花针给洪锐扎针…… 这些年来,洪家家常生活的顶梁柱其实是苗氏,洪大公子对母亲一向敬重,听母亲都开口相问,脸色为难。 洪锐曾在战场上厮杀,就是身体残疾了,心智还保持了一丝敏捷,见了儿子的神色,就对周边的几个婆子仆人说:“你们先都出去吧。” 人们退出去,洪锐看向洪大公子,洪大公子对着桌子上的饭菜:“父亲母亲还是先用饭。” 苗氏微笑:“儿啊,你这么说,你爹哪里还吃得下去?先讲了,我们定了心,再用饭。” 讲了你们还能定心?可是为人子,怎么也不能对父母执拗不从,洪大公子终于叹气:“十七殿下不在京中……” 苗氏倒抽口冷气,洪锐的目光突然凝聚:“为何?!” 洪大公子摇头:“不知道,只有个傻乎乎的仆人和一个老宫女守着房门。” 洪锐皱着眉:“那个宫女是随你姑姑进了宫的,曾帮着殿下传递过消息,他府中的仆人都是我府去的,该算可靠,只是,那些宫人呢?” 洪大公子说:“我进了他府中,没见到宫人。院子里乱乱的,表面看,倒是像主人病卧在床的样子。” 屋中寂静,苗氏焦急地看洪锐,洪锐久久不语。 洪大公子又开始纠结:不说别的,既然他今天去探望了,过几日是不是该再去看看?不去的话,人们会怎么猜测?去的话……日后……他还想什么当官兴家?有这么个殿下拖累着,他们家能活命就不错了…… 终于,洪锐低声说:“该是和东宫请出了华山隐士龚昊有关……” 苗氏尚且不解,洪大公子却瞪大了眼睛,“这个事情他去掺合作甚?!” 苗氏询问地看洪锐,洪锐叹气:“这个隐士的事弄得这么大,说得好像他来了,太子之位就稳了,可是我看着,倒是像诱饵一样……” 苗氏也惊了:“哎呀,那十七殿下……可是,他为何要出京呢?”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 洪大公子也疑惑道:“是啊,他没有武艺,用得着自己出去?” 这下,洪锐也不能回答了——搅到东宫的事里面,本来就是自寻死路,外加上私自出京,这是想死上加死吗?而洪家就是他垫背的…… 这顿午饭果然没法吃了,饭菜冷了,三个人也没动筷子。 后面的日子洪家三口日夜忧虑,洪锐和夫人的白发可见性增长,洪大公子两眉间出了细纹,根本无法读什么经典了,总想着事败如何能逃出京。他过了三天,又去十七皇子府看了一次,发现院落比上次还冷落,小木和老宫女心惊胆战的样子,比他们家还惨。 清晨,秦惟和洪老三隐身在一片林木中,遥遥地看着京城的东南门,那里的兵士怎么看都是比平时城门口站着的多了许多。城门刚开不久,进城的人排了队,被一个个地查看。秦惟和洪老三为了避嫌,特地绕开了对着华山方向的西北面的几个城门,可今天到了东南这边,城防看着也不松。秦惟对洪老三说:“我们该分开走。”洪老三的身份没问题。 洪老三摇头:“我不放心,还是一起进城吧。”他怎么也不能让殿下一个人犯险,真出了什么事,他还能打两下,掩护殿下逃跑。 秦惟原来心里也觉得有个人作伴踏实些,只是怕连累了洪老三才那么说一句,但又一想,万一他被抓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谁能逃脱?最关键的还是保护好自己。秦惟出来的时候急匆匆的,也没感到害怕,但现在就在京城外了,也许是近乡情怯,也许想到太子该已经知道东宫派去迎接华山隐士的人都被消灭了,他猜测太子会在这里等着回京的凶手们…… 反正秦惟犹豫着,有点不敢向前。“我们再等等,最好等到晚上,或者有许多人的时候。”秦惟说。 第8章 第一世 (7) 洪老三的感觉也不好,他眯着眼睛望去,城门上站满了兵士,林立的刀枪迎着朝阳,点点闪光。洪老三心里嘀咕:又没有战事,往常没这么戒备森严哪……忽然,他指着城门说:“那是洪府的马车!” 秦惟使劲看,果然见城门处慢慢地驶出一架带篷的马车,车顶一端挑着个写着黑色“洪”字的红色绢纱灯笼,应是晚上用的,像是车夫忘记摘掉了。车后面跟着两个婆子四个男仆。秦惟心中一暖,他本身的记忆对洪家没有什么感激之情,反而因洪家不够强大而心多抱怨,但是秦惟此时却知道这是洪家得了信儿,来接应他了。 洪老三忙牵了马,对秦惟说:“我过去先说一声,殿下在后面跟着。”秦惟嗯声,洪老三翻身上了马,缓慢地出了林子,往大路上走。他接近了洪家的马车,像是同方向走动般,先是在后面跟着,见前后无人,就骑马上前,并排与仆从们行走了会儿,然后骑向前方,超过了洪家的马车。 秦惟离着半里路跟着洪老三,直到洪老三离开官道,骑入了路边的林木中,秦惟才放马骑了过去。 一进树林,洪老三在等着他,等他到面前,低声说:“洪家夫人要去灵音寺中为十七殿下祈福,石有田跟着车,他才回来了两天,就如公子叮嘱的,直接回了洪家。我对他说了,我们也往那边去。” 秦惟也高兴:“这是来接我的!”看来大舅根据石有田的叙述和行程,估算出了他回城的日子。 洪老三点头:“确是如此。” 两人周围骑了会儿马,确定没人跟着,才往灵音寺去了。灵音寺在一个小山的半坡上,两个人到了小山脚下就下了马。洪老三牵了两匹马,向远处继续走,秦惟一个人像是个过路的,往山坡上走。寺门外已经停了洪府的马车,两个婆子陪着夫人进了寺院,几个仆人和车夫在马车旁等待着,其中一个人正是石有田。他看了秦惟一眼,又看了下马车,没出声。 秦惟一身十七皇子府仆人的衣服已经沾满尘土,显得很落魄。他低头掸了掸两袖,顺势看看身后没人,就走了过去。 仆从们微微让开,好像没看见秦惟这个人,石有田跟在秦惟身后,挡住了秦惟的身影。秦惟走到马车与院墙之间,石有田过来撩起了车帘,秦惟钻进了车厢,石有田放下了帘子,走入了寺内。 不多时,寺院门口传来了人声,有女子的说话声,然后车帘再次掀起,苗夫人被人扶着一只胳膊,进了车厢,抬头看了秦惟一眼,扶着车板坐在了秦惟身边的车座上。 秦惟一见苗氏,只觉喉头被箭射中了一般,瞬间热泪盈眶——这是他前世的母亲!虽然苗氏长得与他的母亲没有一点相像之处,他的母亲是圆脸杏眼,苗氏是容长脸,连眼神也带着责怪,与前世母亲对他一向温和欣赏的目光完全不同……可秦惟还是感觉到了,这就是他的妈!对他从小溺爱,百依百顺,他长大成人后,依然无止境地支持着他学医从医的老妈! 秦惟的眼泪滚下灰尘扑扑的面颊,哽咽着说:“母……舅母……” 苗氏原来怀着一肚子的气!这个十七殿下真是太不懂事了!十七八岁虽然不算成年,可是在这个年纪,自己已经出嫁理家,丈夫当年已在军中了,就是自己的儿子,这个年岁也早知道了家中的艰难,可这个殿下,却敢去惹天大的麻烦!没娘教养的确不行啊! 可她一见十七皇子哭了,心立刻就软了!这孩子多不容易!生下来就没了娘,在宫里怎么活?听那个带消息出来的宫女说,他的乳娘是当着他的面被打死的,他哭着下跪乞求都不行,这孩子的心大概被伤透了,难怪要铤而走险地去坏太子的事。虽然糊涂,但情有可原…… 苗氏叹了口气,低声说:“回来就好。你大舅算着,你这些天该回来了,城里的巡查近日紧了,你大舅就往四边的城门外都派了人,他们见着你就会让你来找我。我昨天去了道家的回云观,若是今天你不回来,我明日会再去土地庙。” 原身那个小屁孩觉得洪家这么做,也是自救,可秦惟真的很感动,他抽着鼻子对苗氏说:“谢谢……舅父,舅母。”舅父会不会是自己的父亲呢? 苗氏过去在过年时见过十七皇子两三次,每次十七皇子都是一副阴郁的表情,没一句好话,真不让人喜欢。可现在看这个流泪的少年,真是心疼,苗氏忍不住安慰他:“别担心,你大舅会帮着你的。” 秦惟低声说:“舅母,我决定离开京城了,去西北那边。” 苗氏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叫离开京城?你能让你父皇封王?” 秦惟摇头:“我不要那些了,死遁吧。” 洪家在战场上惨败,又在朝堂上饱受攻击,苗氏也算是从政治斗争里走过了一次,经历了那些心惊肉跳的日夜。虽然“皇子”听着高贵,如果能封王就更加引人,但是十七皇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 子只不过是个挂着名的常人,日后能否封王先别说,就冲他这次干的事情,从皇家争斗中活下来都希望渺茫,“死遁”是对他和对洪家最好的出路了。 虽然是这么想的,苗氏只说道:“我去跟你大舅说说你的意思。” 秦惟伸手握了下苗氏的手背:“舅母,让您们担心了。我日后会往西北那边去,洪叔说他会帮着我的。” 这时代的人讲的是“抱孙不抱子”,有钱的人家,孩子一生下来,就交给奶娘。有点儿社会地位的家庭,父母说话时,小孩子们,哪怕是幼儿,都要老老实实地站着,撒娇腻歪都会被斥责。洪大公子行坐端正,见着父母就行礼,苗氏不记得自己的孩子这么握过她的手。 秦惟黑乎乎的爪子一触,对于苗氏却像是针灸扎到了穴位上,她的手背一阵发麻,心尖儿也随着颤,只觉得这孩子真是可怜,自己这么多年来怎么能因为他脾气不好而不愿多照顾他呢?仅在过年他来拜年时对他笑笑,平时总把他当成个外人,家里只有丈夫总让儿子去给他问个安好。现在才发现,他脾气臭是因为缺爱呀,自己该更加疼爱他才是…… 苗氏温柔地看秦惟:“好,你去与你大舅说说。只是你自己,要多小心。” 她的口气与前世母亲的口气神似,秦惟想到自己得了母亲那么多的爱护和资助,却没有回报一分,再次抽泣,“谢谢……母……舅母。” 苗氏眼睛也湿了,有些担忧地说:“你别在意,你得与我府的仆人换衣,跟着我的车,我们赶快回城吧。” 秦惟点头说好,一点都没有抵触地就出了车门,在车外墙下,与石有田换了衣服。秦惟将路引给了他,又告诉了他去哪里等洪老三。 洪府马车下了山,石有田穿着秦惟的衣服等了半天才离开,在山下与洪老三会合,两个人骑马回城。他们过城门时,果然被反复查问,两个人是十七皇子府中的仆从,洪老三说他们是去乡间探亲,因为他们动用了皇子府的马匹,有兵士甚至陪着他们回了十七皇子府,皇子府的门人见是有关马匹,就叫来了管家和掌着车马的向东,管家不知道这些仆人为何出府,可他们是洪府的人,自然应承,向东更担保是十七皇子准他们用了马匹的,兵士才离开。 洪家的车马并没有受到阻挠,顺当地回了洪府。 入了洪府,秦惟穿着仆从的衣服低了头跟着苗夫人进了后院。 洪锐行动不便,从一早在正厅中坐着就没离开过,现在听说夫人回府,更凝神等待。苗氏到了门口,示意后面的婆子别进来,洪锐坐直,刚要问苗氏外面的情形,就见十七皇子跟着苗氏进了门。 洪锐的脸立刻就沉下来了!这个混账孩子!若是自己的亲生的,一定要痛打一顿才行! 秦惟见了大舅洪锐,再次热泪——他猜想过这个舅父可能是自己前世的父亲,果然如此。即使相貌不同,前世的父亲从没有这么满面苍凉,还缺了一只手臂和脚,但那种让他突然心如刀搅的感觉,必须是! 前世的父亲把秦惟当成了他千百个婴幼病人中的一个,和他说话总带着几分哄劝的口气。秦惟记得小的时候,父亲有时抱着他边亲边说:“别长大了!就这么一直可爱吧。” 后来姐姐曾经对父亲说:“爸!您看您!总说不让弟弟长大,现在好了,二十好几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不像个男子汉!”秦惟也觉得自己一回到父母身边,就还是个孩子。而父亲笑着说:“谁说的!小惟是医生,医生能从死神手里抢人的性命,那是顶天立地的,怎么不是男子汉?”…… 秦惟郑重行礼,带着哭腔说:“舅父,我不孝……”他远在异时空的父母,他无法传达的歉意! 洪锐的怒气当场泄了一半! 苗氏走到洪锐身边坐了,小声说:“孩子知道错了,他说想死遁,往西北那边去呢。” 看来他惹的祸不小!洪锐气呼呼地哼了一鼻子,狠狠地瞪了秦惟一眼:“还在这里干嘛?!快回府去!” 苗氏打着圆场:“最好等大郎回来,带着他过去。” 洪锐沉吟片刻,说道:“还是别耽搁了,你派个婆子,去送些东西,让他跟着。” 苗氏点头:“那也好。我去准备一下,殿下在这里稍等片刻。”她起身出去,屋中就剩下了秦惟和洪锐。 洪锐压着气说:“你是不是去截华山的人了?!” 秦惟叹了口气,瓮声说:“是……派人了……” 洪锐咬牙:“糊涂!” 秦惟接着说:“我又去想把他们叫回来……” 洪锐切齿:“胡闹!” 秦惟垂头丧气:“可是到晚了,太子的人已经被杀完了,我的人扔了些石头,可也算是一员了。” 洪锐真想打这个浑小子一巴掌,可看着他低头站在自己面前很委屈的样子,又下不去手,只能狠拍了下座椅扶手:“愚蠢!” 秦惟鼓着嘴,心里埋怨那个老僧人——您怎么就不能让我早点来?!这寸口赶的!上不上,下不下! 洪锐头一次见十七皇子这软弱样子,觉得自己的口气太凶悍了,再怎么说,这孩子是个皇子,过去在自己面前哪次不是横不是鼻子竖不是脸的乖张样子,这次犯了错倒是有些人样儿了,能有死遁的主意,说明他长大成熟了,不能对他太狠。 洪锐叹气,说道:“你能想出摔伤的主意是很聪明的。” 秦惟嘟囔着说:“谢谢大舅。”长辈的夸奖自然要道谢。 竟然这么随和了?洪锐大觉不适应,愈加放缓了口吻问道:“你那伤势会好起来吗?” 秦惟摇头:“不会。” 洪锐皱眉:“小心露出马脚。” 秦惟点头说:“好,我一定注意,大舅别担心。”我是骨科医师,内行作假,一个顶十个。 十七岁的少年,半低了头,不敢看他,面容消瘦憔悴,语气里有种难以言喻的顺从和乖甜,洪锐心头蓦然闷痛,头一次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外甥,对不起死去的妹妹,一时竟然再说不出半个斥责的字。 苗氏从外面进来,领着个年纪大的婆子,说道:“傍晚了,你们快去吧。” 秦惟对洪锐和苗氏行礼:“多谢……”当着那个婆子,他没叫出大舅和舅母。 其实那个婆子今天与苗氏去的灵音寺,知道这是十七殿下,可真的不敢相信!那个殿下哪有这么有礼貌的时候?! 洪锐与苗氏两个都同时点头,示意他快走,秦惟知道现在九十九步了,得赶快走完最后一步,随着那个婆子走了。 婆子手里提着个礼盒,秦惟在她后面跟着,就是平常仆从送东西的样子。他们穿过了院子,正要出门,领着几个人从外面回来的洪大公子与他们打了个照面。洪大公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 子到了秦惟面前,一见他的脸,脱口而出:“你……” 婆子忙回头笑着:“大公子!夫人让我们去给十七殿下送些吃的。” 洪大公子使劲直起腰——只到了秦惟的鼻子尖,他微仰头说:“这样啊!那我就陪你们去一趟!”说完,走到了前面领路,很气不平的样子。 秦惟其实挺想弯一下腿,和洪大公子一般高,以表示一下敬意——他就说他前世的姐姐是个女汉子,竟然是真的! 姐姐从小就性子强硬,父母从来没打过秦惟,但秦惟可是记得他儿时的小姐姐几次追着他打他屁股!父母多少次说他们两个的性别反了! 当然,秦惟长大,姐姐就不对他像小时那样霸道了。他做住院医师时,姐姐每次去看他都给他带饭菜,有两次竟然是姐姐自己做的!这让秦惟受宠若惊! 在秦惟的眼中,姐姐的逻辑思维特别厉害,计算机程序对秦惟来说就是外星人的世界,可姐姐却能一路读到博士,顺带还揽活写程序赚外快,让秦惟这个吃软饭的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秦惟知道舅父舅母曾经说想要个女儿,可是舅父受伤后两个人就没再怀上孩子。难道后世洪大公子投生成了自己的姐姐,是为了满足父母的愿望吗?难怪现代社会中的姐姐对父母那么好,坚持要与父母同住。若说养儿防老,自己这个儿子白养了,姐姐该算是家里的长子了。 秦惟看着洪大公子的背影,感慨万千。 洪大公子健步匆匆,像是想把怒气通过暴走发散出来。他后面的婆子常年跑来跑去,倒是跟得上,秦惟这一天没怎么吃喝,到了洪府因为紧张都忘了这茬儿,连口水也没要,现在头晕腿软,真想走慢些。可洪大公子根本不往后看——他这些天急得睡不好吃不好,府中的人不够,他也在城外来回走,希望能见到回城的浑表弟!他得赶快到十七皇子府中,好好骂骂他! 一入十七皇子府的大门,洪大公子虽然很累了,还顽强地开启了炮弹模式,几乎带着烟尘般射向十七皇子的寝室院落。 在院子门口守着的洪老三快望眼欲穿了——他都到了半天了,殿下怎么还不回来?暮色朦胧里见到洪大公子飞奔而来,穿了洪府仆人衣服的十七殿下在后面踉踉跄跄地走着,远远地跟着个洪府的婆子,他心中的大石头才咣当落了下来。 洪老三大声说:“殿下今天不好呢!洪大公子快快进来!”让开了院门。 洪大公子进了院子,停步喘气,秦惟扑进来,不等洪大公子转身开口,就一把抱住洪大公子:“姐……借光……把我扶进去……我可跑不动了……”当初对姐姐他不敢动手动脚,可是对表哥就可以了——反正他比自己矮! 洪大公子双臂被箍住,不能打他,只气得磨牙小声说:“殿下还知道要人扶?你不是挺厉害的吗?”说完他暗自惊讶——他过去与这个表弟可没有这么近乎过。 秦惟赖在他身上不站直,捯饬气儿念秧说:“我不行了……表哥救救我吧……” 洪大公子低声骂道:“放屁!就知道胡说八道!” 秦惟哼哼:“表哥走得那么快,我的腿快断了!” 屋中的小木、向阳和老宫女都跑了出来,七手八脚地来扶秦惟,小木抽抽搭搭地哭了,老宫女也抹眼泪,洪老三指着正厅悄声道:“进去说话!” 秦惟放开了洪大公子,被一帮人拉扯着进了正厅,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说道:“快点啊!吃的喝的!我要饿死了!” 听他又说“死”字,洪大公子“呸”了一声,发现原本郁积中胸的怒气全没了,颓废地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那个婆子正好到了院门,洪老三接了礼盒,叫院子里的人去拿,向东听见出去了。 老宫女端上了两个茶杯,秦惟和洪大公子都渴得嗓子冒烟,同时一干而净,老宫女给倒茶。来来回回喝了六七杯茶水,秦惟才缓了口气。 他这么一进屋,小木和老宫女欢天喜地!小木咧嘴忍不住傻笑,老宫女眼噙泪花笑咪咪地看着秦惟——怎么看都看不够!原来咋没觉得十七殿下这么好看?! 向东回来,把礼盒放在桌子,秦惟示意他打开。礼盒里面一个大盅,掀开盖子,是排骨米饭,看着已经冷了——匆忙之间,苗氏也无法做什么,就让厨房将午时的剩饭剩菜装上送来了。 秦惟伸手就去抓排骨,洪大公子下意识地去打秦惟的手背,秦惟闪过,抓了个排骨送到嘴里,含糊地说:“饿了!就吃一点!一点!”说着又去抓,洪大公子又打…… 老宫女才回了神儿,对小木说:“你快给殿下备水,我去厨上取饭。” 屋里,洪大公子继续与秦惟玩那个“脏手不能拿东西”和“我偏拿”的游戏,等小木回来说热水弄好了,洪大公子紧锁着眉头对秦惟说:“你去洗澡!我回府了!” 秦惟哀叫:“表哥!你不能这么生着气走啊!你跟我说你不生气了!” 洪大公子满脸不屑:“谁生气了?谁有那个闲心生傻瓜的气!” 秦惟笑嘻嘻:“表哥!我不是傻瓜,你自然不会生气了。那,你给我笑一个?”他没调戏过姐姐,但是洪大公子可以逗逗。 洪大公子眉头虽然展开了,但还是努力绷紧面皮,一甩袖子,挺胸抬头地走了出去。 秦惟累得动不了,在后面说:“表哥慢走。小木,让向东备车,送我表哥回去。” 小木跑着去找他哥,向东派了马车,洪老三又去找了石有田,将洪大公子送回了洪府。 秦惟躺在热水里长长出了口气:至此,他刨心刨肺、撒娇耍赖、卖萌装傻……终于再次得到了他至亲、恩师、同事好友们的欢心,异世变得如前世般熟悉亲切。他只需好好计划,死遁到西北,就能自由自在地过好日子了。 沐浴洗漱后,秦惟舒舒服服地睡在了自己的大床里,瞬间就进入了沉睡,暂时忽略了不乐观的未来。 秦惟这一觉睡了两天三夜,中间只是像僵尸一样起来喝水方便。十七岁少年的身体就是这么能睡!等他从深睡中彻底醒过来时,浑身舒畅,大声地打了个哈欠。 小木掀开了帐子,大瞪着眼睛小声说:“御医早上来了,一定要给殿下诊脉,我说殿下昨夜疼了大半宿,凌晨好容易吃了药睡了,他不听,怎么也不走。我们不让他进屋里,他就搬了凳子,一直坐在院子里等着,说殿下一醒,他就进来,传达太子殿下对殿下的关怀。” 第9章 第一世 (8) 秦惟得意地对小木一笑:“看看,我回来得多是时候!” 小木这十几天已经担惊受怕了多少次,可始终没有锻炼出免疫力,咽了下不存在的口水,小声说:“怎么……怎么办?” 秦惟眨眨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 眼,低声说:“别担心,我去方便了,你就把便桶往门口那边放,用东西挡着,让嫲嫲对他说,我在床上排泄了……”小木不分是非地连连点头。秦惟向门口努嘴,“去看着门,我得起来。”按理,他该解在床上,可他有些洁癖,作弊实在做不到这个地步。 秦惟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屋里老宫女在门旁站着,也不避出去,秦惟可不是那个宫中长大在宫女的帮助下方便的十七皇子,他对老宫女说:“姐先请去外面吧。” 老宫女面带忧虑:“殿下,就在床上吧,我去洗,一定洗干净。”她洗了十几年衣服,什么没洗过?这是什么时候了?太子派来的御医在外面等着,出了问题就是生死,哪儿还有功夫爱干净?! 秦惟笑着安慰:“没事,我能应付。小木一开门,你就带着御医进屋。” 腰受伤别说古代无法确诊,就是到了现代,这也是一大难题。秦惟在国外读到许多个诈骗保险公司的案例:车祸后,受害者号称腰部损伤或者颈部损伤。x光、超声波、ct、核磁……检查个底儿掉,嘛事都无法确定,可人家就说站不起来了!医生专家愣没辙,只能说是“心理因素”——画外音,就是他可能耍赖。保险公司必须按照合约付各种医疗费用不说,还得给人发工资,补偿“无法工作”的损伤。 被保险公司识破的那些人,并非被医生诊断出来的,而是被保险公司雇佣的侦探日夜监视,抓到了证据。秦惟记得一个天天一出门就坐着轮椅的女的,最后被租了她单元对面楼房间的侦探拍到了她在公寓的凉台站着浇水。还有一个,拿到了高额补偿金,以为没事了,就带着男朋友去了夏威夷。侦探的照片显示,本来“半瘫”的人竟然在水中背着她的男朋友欢笑…… 所以,秦惟根本不怕御医。 见十七殿下如此自信,老宫女勉强点了头,缩着肩膀出门了。 不久,秦惟半躺在已经被撤去了被褥的床上,枕着两个枕头,身上盖了件破旧的薄被,原本是小木在外间守夜时用的,表示自己的锦被都没法盖了。 秦惟手里拿了个茶壶,对小木点了下头,然后大声道:“快出去!你是想让人都看见吧?!”使劲将茶壶摔在地上。 小木双手抱着一大团裹在一起的被褥从內间出来,用脚勾开了房门,在被褥后面匆忙地说:“殿下起来了。”小跑着穿过院子,出了院门,让御医无法闻到被褥其实没臭味儿。 老宫女对院子中的御医刚刚说完“殿下的床铺脏了,正在收拾。”御医还没来得及进门,就听见了十七皇子的声音,接着见仆人抱着铺盖急匆匆地出去了,想来是十七皇子知道外人来了,为自己脏了床铺羞耻,才发了火。 御医进了内室,虽然床上已经没了被褥,可屋里还是有股很不好的气息。 秦惟见了御医,立刻大怒道:“我让你进来了吗?!” 老宫女忙说:“殿下!请让御医看看……” 秦惟挥手:“不看!上次的药一点都没用!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去找京城有名的郎中!”这种得罪医生的话,秦惟懂! 老宫女有些尴尬地说:“那些郎中要许多钱……” 秦惟情绪激烈:“去借钱!卖府中的家具!去卖!” 御医坐在硬床边,伸手抓住十七皇子的胳膊摸脉,尽量和气地说:“在下会向太子殿下说一声……” 秦惟使劲甩开他的手,特别厌烦地说:“说什么?!让人笑话吗?!你出去!出去!我谁也不见!”秦惟过去读过罗斯将人们对死亡的态度,分为否认、愤怒,然后是交涉、抑郁,最后是接受,五个阶段。秦惟觉得这种情绪变化,也可以放在人们对其他重大事情的反应上。他给自己的定位是在愤怒的末尾,渐渐进入交涉和抑郁的阶段。他用力往下撇着嘴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谁在看热闹,我……”他像是哽咽住了,扭脸看床内。 御医还是摸到了脉象,察觉十七皇子脉弱以滑,是有胃气——就是十七皇子饿坏了!这可怎么说?十七皇子竟然吃不饱饭? 秦惟在外奔波了十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已经累得两颊深陷,回来虽然睡够了,可一直没有吃喝,的确快饿晕了。 御医稍微一想,就判断十七皇子该是拉肚子了!定是因为喝药损了脏脾,饮食溏泄,造成十七皇子无法克化食物,加上腰部损伤,大小便失禁,仆人们大概也不会给他吃太多东西,难怪饿得半死!方才听说十七皇子污了床铺,仆人将被褥抱出去,也证实了这一点。 御医又看了下十七皇子的气色,寝室中窗帘低垂,光线不亮,十七皇子的面色有些发黑。秦惟在外面总是戴着帽子面巾,倒是没晒得太厉害,当然肤色也不是不见阳光的白嫩。但是秦惟认定这种脸色也可用肝脏不好来解释,如果是常人,也许会想到是由于过多的阳光,可越是医生,越容易往犄角旮旯里想。果然,御医没怀疑这脸色有什么不对,反而认为这正附和了肝郁难解的心境——谁受得了瘫在了床上这样的事? 听见御医没动静,秦惟不耐烦回头:“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快走!”他用手拍了下床板。 御医站起来去按十七皇子腰部的几个穴位,秦惟放松肌肉,一个劲儿地说疼,片刻后就大叫:“出去!你是来害我的吗?!”这话最戳人心窝子。 小木过来行了个礼:“御医,还是……” 御医停手——日后十七皇子说是自己来治坏了他可怎么办?他又看了眼盖着条陈旧被子,躺在光板上的十七皇子,深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给你治病你还嫌弃?他举手一合:“殿下保重,在下告辞。”转身往外走。 秦惟忿然道:“走!走了就别再来了!我再也不想见你!你们这些人!谁也别来!”秦惟在语气里加入了些哭腔,像是绝望而无奈,又充满了急切——赶快走!真别再来了!我得吃饭了! 御医回了宫,马上就去见太子复命,说十七皇子并没见大好,用药伤了些元气,乃至肠胃不调,在床上便溺,情绪恶劣…… 太子的脸有些长,额头宽大,下巴有力,眉眼倒是生得平常。有人说太子有帝王之相,大家普遍觉得这话有些牵强,只不过是在拍马屁罢了。可皇帝挺当真的,一个大臣失口说了这么一句,次日就被抓了错处免官还乡了。 若论起相貌,除了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四、五……皇帝二十几个皇子,成年的不乏有相貌堂堂,神气威武的,像十七皇子那种看着阴狠可实际没有气势的人反而是少数。 太子听御医讲完,淡淡地问道:“他说了什么?怎么说的?” 御医把十七皇子话和语气描述了一番,太子这才让御医离开了——他现在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 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十七皇子看来是真的伤了,不用管他了。 秦惟在御医离开后,好好地吃了顿早饭——大包子!粳米粥!……如果不是老宫女使劲拦着,他能多吃一倍。 饭后,秦惟懒散地半躺在床上,把小木、向东和洪老三都叫了来,老宫女在外屋给他们看门。 “坐下!都坐下!”秦惟对大家摆手。 小木等人迟迟疑疑地坐了,秦惟说:“我跟洪叔已经说了,我准备死遁到西北那边去。” 小木和向东愣住,洪老三点头:“我会跟着殿下去那边。” 西北是个苦地方,天气也冷,秦惟怕向东小木为难,赶快对兄弟俩说:“你们不用跟着,只是要帮着我安排这事。”又对老宫女说:“姐,我给你买个院子,你留在京城,也算我们在这里留个耳目。” 老宫女感动地抹眼泪,她想说要跟着殿下去西北,可是她手脚疼痛,行动缓慢,别说在那里,路上就是个累赘。 小木看向东,向东对秦惟说:“殿下放心,我和小木会在殿下左右,直到殿下安然到西北。”这表示只护送,不扎根。 洪老三脸上有些不喜——这么好的殿下,你们怎么不跟一辈子?秦惟却很满意了,他喜欢人多热闹,向东和小木也是能干事的,说要与他一起去西北就是结伴旅行,挺好了。他继续说:“我们要分两头准备,一是将京城往西北这一路探熟,沿途还该做些准备,比如事先订下粮食草料。” 洪老三说:“这个我可以去做。” 秦惟说:“需要银子的话,就变卖府中的东西,也可以向我大舅那边要。”他看向小木和向东:“二是在京城继续保持我的病状,尤其是两三个月后,等太子收拾了别人腾出手来,我就得小心了。如果我们还没来得及走……” 向东皱眉:“等太子腾出手来?” 秦惟点头:“太子肯定会很快就报复,这次去截杀的皇子们该都跑不掉。”前世他这个小土豆都被揪出来杀了,更别说那些大头了。 小木被过去这十几天折磨得心惊胆战,十七殿下刚回来,他才喘了口气,就又听见这话,脸都白了。秦惟尽量轻松地对小木说:“我们想避开也不是没有办法。你把淘米水封在罐子里,让它长白毛,用它洗出套衣服褥子来,日后有谁来,我就穿上。另外,把剩的菜饭也密封入罐,肯定有用……”恶心人谁不会? 几个人听了秦惟的话,都非常警惕。洪老三去消了奴籍,马上就离城去铺垫十七皇子的逃亡之路。 向东往院子的角落里埋几个坛子,装了淘米水和剩饭菜进行发酵。秦惟让管家将原来洪府来的仆从身契都给了人,放出了话,让人们来去自由。 管家与秦惟谈了一晚上,次日就带头离开了。接着,府里的仆从们大多走了,石有田接了老婆去洪府,夫妻两人往洪家的老家去了。 只有小木、向东和老宫女还两三个粗使的人留了下来,向东成了府中的管事。 宫里随着十七殿下出来的太监宫女们一边观望着,见此情景都猜测十七皇子病得严重,这是准备要散伙不过日子了。向东来问他们是不是想回宫去,这些人都说要留下照顾十七殿下,只是十七殿下不想让他们照顾,但是他们可以随时帮忙。 这些想来帮忙的太监宫女们时常在秦惟的院子外徜徉,秦惟在院子里的生活也就不那么悠闲了。他总记得那些被保险公司侦探抓了包的案例,平时基本不在院子里走动,只是在正午时躺在长椅上晒晒太阳。 待在屋中的感觉就跟坐牢一样,他再焦急着想离开,也不能在洪老三回来之前没有准备地长途旅行。所以他只能熬着。 为了日后的逃亡,他还得锻炼身体。他记得在网上看过hiit训练,强度极大,十分钟恨不能顶上一个小时,秦惟就在屋里的空地上练那些蜥蜴爬、倒立踢腿什么的,的确累得半死,可惜无法消磨时光。他只好练瑜伽,一个动作拉上二十分钟,也算有事情做。 秦惟估计错了,他以为太子很快就会动手,可实际上,一连两个月,京城安然无波。人们已经知道东宫前往迎接华山隐士的百多侍卫连同所迎的龚昊师徒都在路上消失了,大家私下里都说太子软弱,被人欺负成这样,看来日后还不知道谁能登大宝…… 盛夏的一个傍晚,四皇子去了京城一个有名的花楼吃酒。那夜有清倌人献唱,四皇子天黑了才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花楼。 四皇子车驾回府的途中遇到两个提着风灯的守夜人,这在夜里常见,十几个侍卫都没当回事。可那两个人等到队伍经过他们身边时,突然将风灯投向了四皇子所在的马车。马车立刻燃烧起来——原来那灯里满是火油,扔在马车上就淋了一车,瞬间成了大火。两个守夜人转身就跑,几个侍卫们自然去追。 四皇子喝得醉醺醺的,被扶出车来,正暴露在了熊熊的火光下。恰在此时,两边屋顶上射来了十几支冷箭。四皇子没有盔甲,当场中了两箭,虽不在要害之处,可箭上有毒,四皇子回府的当夜就毒发去世了。那两个守夜人被追上时,自己抹了脖子。因为天黑,侍卫们又都在火光下,没看清屋顶上的箭手是什么样子,加上四皇子当场受了伤,侍卫们都慌了,保护着四皇子回府,结果让那些箭手们全数逃脱。 明眼人一见这事,就猜测四皇子该是与华山隐士之行有关,大家等待了许久的太子,终于出了手。这案子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在京城的街道上做下了,却让人找不到证据——守夜人自然是冒充的,死人身上也没留下痕迹。与四皇子同母的二皇子向皇帝泣血哀求,要严查到底。于是刑部出面,先从四皇子府入手,想找出给外人通风报信的内线。 这一查可不得了,竟然查出了四皇子府中有四皇子与外家的来往书信!其中明晃晃地有要推二皇子上位的企图。 刑部向皇帝透了消息,皇帝命刑部也查查二皇子。结果,在二皇子府中翻出了越制的龙袍!这还得了?二皇子早就被封了静王,却没有封地,听这名头,皇帝就没有让他上位的意思,这明摆着是野心勃勃,不惜违背圣意! 证据在案,皇帝愤然,二皇子被削去了王位,贬为庶人幽禁,宫中两个皇子的母亲贤妃也因教子不当而入了冷宫。 幽禁中的二皇子竟然不老实,口出不逊之言,皇帝震怒,要降罪,二皇子恐惧,在幽闭所在“自杀”了。 这事才过去,三皇子的外家竟然被人告发私养精兵,有谋反之嫌。皇帝不敢轻视,派了人前往细察,果然发现了其京城百里外的农庄中有冶炼兵器的铁匠工坊,并起获了大量刀枪弓箭,都是朝廷不许私造的武器。三皇子的外家乃是朝中掌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 上口谕:中秋之日,各位皇子进宫,与皇上宴饮,共度佳节。” 秦惟喘:“我这个样子……” 太监说道:“十七殿下不必担忧,太子对圣上提到了十七殿下的伤势,陛下问了一句,十七殿下正好可以进宫让圣上看看。” 秦惟健身后的汗出透了,汗水湿了衣襟,他抬手抹了下汗,无力地说:“儿臣领旨。” 太监行了一礼,退几步出了门,迫不及待走到院子里,深深地吸了口气。 向东陪着小心地说:“我们殿下无法行动……” 太监胸口一团恶气,恼怒地说:“皇上都发了话了,要见见十七殿下,你想让十七殿下抗旨不成?!” 向东干笑着,使劲从怀里往外摸,最后拿出了十几个小钱。太监哧了一声:“杂家真没地方花这些!”也没接,一甩手离开了。 向东陪着太监出了府门,飞步往十七皇子的院子里跑,到院门处听见小木正送陪着宫里太监来的那个宫女出来。 小木现在不同往昔,说话特利落,对着宫女一个劲儿解释:“殿下不见你们,是因为殿下刚摔的时候,你们都不往他前面来伺候他。他那时心情最不好,觉得你们这些人对他不尽心。他现在缓过些劲儿了,就不愿见你们了。” 那个宫女小声说:“那天跟着殿下进宫的人被打了,殿下看来也是怨他们照顾不周,我们都受了牵连,他不让我们近前,现在倒是我们的错了……” 小木陪笑:“姐姐明白就好。” 宫女白了小木一眼:“你竟然学成了这样!”这还是半年多前那个在墙角打喷嚏的抠唆小厮吗? 小木作揖道:“全是听了姐姐们的教导。” 宫女无奈地走了——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抱怨十七皇子不让宫里的人近前:十七皇子的屋里臭成那样,谁想去伺候他? 向东等那个女子走远,低声对小木说:“油嘴滑舌!” 小木咧嘴一笑,可是又想到方才的旨意,笑容就没了。兄弟俩忙进了院子,老宫女正把瓦盆端出来,向东和小木就是知道这东西只是剩菜和淘米水发酵后和了泥弄成的东西,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向东对老宫女打了个手势,老宫女站在了院子门旁,向东与小木进了屋子。 屋里,秦惟换了衣服,将窗户一扇扇打开。 小木担心地问秦惟:“殿下,您要进宫吗?” 秦惟在桌子边坐下,摇头道:“尽量不去。” 向东问:“离中秋不过十几天了,这之前能走吗?” 秦惟不语——原来他是准备尽快走的,可是现在如果在进宫前“死”了,是不是有点不打自招?表示怕进宫?可如果进了宫,他还真没有把握能活着出来。 向东又说:“太子向圣上点了殿下名,不像安了好心。” 秦惟赞许地对向东点头——不愧是大师兄,就是心细!现在时局如此,太子如果利用十七皇子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去陷害其他的皇子,他连还手的力量都没有,只能束手待毙。 秦惟叹气,想到本来已经让洪老三去洪家问话,就对向东说:“你去看看洪叔走了没有,如果没有,就告诉他皇上让我入宫这事,如果他已经离开了,就等下一次他去洪府再说吧。” 向东应了。 秦惟坐着继续发愁:他只是个医生!最大的野心是成为一个能用刀如神的手术专家!(真那样的话,他在大洋两岸都能吃得开了,有一天他就能偿还他母亲给的重金,还能态度随意地给姐姐甩个上万美金的巴黎名贵皮包……那该是多么扬眉吐气!……)他从来不想与人争斗,因为不缺钱花,他很少与人计较,所以他平时人缘好,主治医师这个职称都是许教授盯着,小木填的表收集的资料,他没争没抢,最后签了个字就得到了。他懒得玩什么阴谋诡计,身处劣势,他只想逃之夭夭,他真不想卷入这场宫廷乱战中!…… 不多时,向东回来说他堵住了洪叔,洪叔已经把信儿带去洪家了。 秦惟心里稍微有了些底儿——他的大舅和舅母该会帮着他出主意。 晚上,洪老三回来了,马上就来见秦惟,第一句话就是:“洪老爷说了,不能进宫,一定要在进宫之前离京!” 秦惟感动——就如前世的父母,大舅关怀他的安危。 洪老三见秦惟不语,近一步详述:“洪老爷说,虽然宫宴前死遁显得可疑,但是既然是太子提的话头要殿下去宫里,宴无好宴,还是不去为好。” 秦惟想了想,如果他在宫里出了事,照样会连累洪家,而他死遁后,就是有些可疑,如果没有证据,洪家咬死不认,该不会有事。他深吸气:“好,那我们就开始准备吧。”他将自己的计划慢慢地讲给了大家。 第二天,京城的人们听够了那些谁谁被杀、谁家被抄、谁被流放等等悲惨消息后,终于有了一条稍带着娱乐性的:十七皇子前一夜去嫖娼——未遂! 许多目击者说,十七皇子被几个人抬着,进了京城最大的青楼软红阁,指名要见头牌绿衣。可十七皇子的小仆人只拿出了二两银子!这钱别说头牌,连一壶茶都喝不起! 因为他是个皇子,青楼打手们没法臭揍他一顿,只能请他出去。可是十七皇子躺在担架上大声叫嚷:“你要是不让我见绿衣姑娘,我就进宫里去告诉父皇!你们目无皇家!父皇已经召见了我!让我中秋去宫中共进家宴!你们敢不听我的试试?!”他的嗓子都快喊劈了,额头冒汗! 青楼的老鸨与京城广大上层社会的人士相识,不想惹麻烦,就让个不在牌子上的姑娘去敷衍一下。可是那个姑娘一靠近十七皇子,就闻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当场张嘴就要吐,拼命捂住了嘴,干噎了半天! 十七皇子见状大怒:“软红阁这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对我这么不尊重!今夜我一定要见绿衣!否则你们后果自负!” 他这个样子,没钱还满身臭味,如果头牌真去见了他,那还叫什么头牌?日后怎么再开价一夜千两银子?这个规矩绝对不能破坏!十七皇子自然见不到! 最后软红阁的打手们将抬着十七皇子的几个仆人推开,接手了十七皇子的担架,将十七皇子抬上了皇子府的破旧马车,一排人挡住了软红阁的大门,几个皇子府的仆人也觉得脸丢得差不多了,有的上车去劝说暴怒咆哮的十七皇子,有的催动马车回了府。 秦惟回了府好好洗了个澡——那肥料抹在身上腮上的确味道太大!他这一晚上连喊带骂,嗓子已经哑了,真累!演员不是人干的! 躺在床上,秦惟有气无力地问小木:“我今天怎么样?” 小木笑着说:“殿下太棒了!尤其说要去宫里那些话,真带劲!” 秦惟深叹:“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 事不过三,还有两次,你们准备好了。” 小木点头:“殿下放心,都安排妥了。” 次日晚上,十七皇子再接再厉,又出来嫖娼了!只是这次,没有选择顶尖的青楼,而是找了个大众水平的,名叫“观美楼”,其实只有一层平房。可就是这样的地方,也没有接纳十七皇子——无他,虽然十七皇子用他要进宫与父皇进餐的吼叫压服了青楼的老鸨,可惜一连出来的四个年轻姑娘,都因为受不了十七皇子身上的恶臭,掩面而去,放弃了赚那二两银子。而愿意来接近十七皇子的年长姑娘,又因十七皇子直着嗓子大喊“不要”,被他的仆人们推了出去。 京城的人们总算有个乐了,有人甚至开始猜测,到底何时何地十七皇子才能成功地嫖娼?十七皇子这一行径,也算是给京城黑压压的气氛添加了一个亮点。 东宫,有人将十七皇子的情形像个笑话一样告诉了太子,与前几日太监从十七皇子府回来所说,倒是相互映衬。 那个太监说十七皇子满身恶臭,其气充室盈槛,而且他身体虚弱,动辄汗流浃背,该是命不久了。 来说消息的人笑道:“十七皇子刚得着要进宫的信儿,就扯了这个名头去嫖娼,他到底是年轻,想来他是觉得自己快完了,垂死挣扎。” 又一人说:“早就听说十七皇子府中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仆从大都散了,剩下的人将银器家具都卖了好给十七皇子买药。洪家送了些东西,可是也没帮上什么忙。” 太子听完,脸上也现出笑意,说道:“那日来宫中,就借着他嫖娼这个由头,也算遂了他的愿。”本来是安排杀了九皇子,嫁祸给十七皇子。这两个人年纪只差了两岁,过去常斗嘴,现场让“自杀”的十七皇子手抓把刀,身边是被捅死的九皇子,算是仇人相见相杀。就是九皇子的外家想挑刺,也只能去找洪家的麻烦。 那个人恍然道:“就让与九皇子私通的那个宫女陪着十七皇子,杀了二人后,再将九皇子的尸首放过去……妙!”这样,就可以解释为十七皇子对与九皇子有私的宫人欲行不轨——他这两天这么叫着找女的,一时急色也是应该的!结果被九皇子撞见,九皇子上前阻拦,十七皇子杀了九皇子和宫人,再自杀——这比前面的理由更充分些。 太子看向站在几个幕僚边上的一人:“方先生,以为如何?” 被称为方先生的那个人沉吟了片刻,说道:“我要去见见这位十七皇子。” 太子微抬眉梢问道:“方先生为何有此打算?” 方先生轻声道:“就是这十七皇子行事太顺理成章了些……” 有人笑着说:“方先生去看看就知,十七皇子是个愚人,无任何文武之才,口舌粗糙,实在不用挂念。” 太子却说道:“既然方先生想看,就去看看。”他对身边的大太监说:“明日找人陪方先生去……” 方先生摇头说:“无需去他府上。十七皇子既然没能入软红阁、观美楼,那下一次他应是寻更低的娼所,许是江边春船画舫之类的地方。我明日傍晚去江边的品湘楼上饮茶,着人盯着皇子府,他来时,告我一声即可。” 太子看大太监,大太监行礼:“是。”这位方先生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这几个月对皇子们的杀计多出其手,他可不敢对方先生无礼。 大太监日夜陪在太子身边,了解所有机密的原委。 东宫百名侍卫和华山隐士师徒死在了来京的路上,为东宫大开杀戒已经找到了充足的理由,只是许多幕僚担忧的不是证据不够,而是一旦动手,要斩草除根,会一气除去七八个皇子,涉及面太大,皇上会不会不满太子过于残酷,进而猜忌太子? 这位方先生却提出让皇帝下手,一来,试试皇帝的态度,二来,也表示东宫只是替皇帝操刀而非决断者。 幕僚们都认为方先生异想天开,哪里有这种好事?可方先生制定了行动的步骤和计划,从一开始就将皇帝拉入了漩涡。 事后,幕僚们看出来了,皇帝该是对那几家重要的文臣武将早就不满,正好借此机会除去了几个心腹大患。当然,马后炮不值钱,只能承认这事方先生看得准。 有了皇帝的暗许,东宫的出手就格外狠厉。方先生的毒计连出,难得的是,至少在表面上,太子总是处在一个“被动”的位置上,皇子们前仆后继地前来“送死”,弄得太子就是血屠了兄弟也还占着理儿。可大太监知道,暗地里,除了那些明面上拘捕或者定罪而被杀的人,还有众多的人被抓,何止皇子,他们的亲朋仆从都被折磨到认罪,然后“自杀”或者“病死”,那些“证据”被用来胁迫他人,设下陷阱,开始新的一轮屠杀…… 太子对这个方先生甚为器重,虽然方先生在太子府的头衔只是“太子宾客”,但凡他所说,太子必会认同,方先生已俨然是太子的心腹谋士。 前一日太子还携方先生前往太学院参加书生们言搏之会。这是未来朝堂文臣的发源地,也是各种思想交汇的中心。方先生在会后与胜者答辩了一个时辰,博学据理,令一众师生大为叹服…… 太子的大太监觉得,日后太子登基,这位方先生必是高位之臣,他得恭敬相待。 秦惟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有这么个人要来看看他,依然心情很好:他已经完成了嫖娼三部曲的三分之二,就差最后一哆嗦了! “明天我要去逍遥舫!我听说过那舫中的女子漂亮,还很便宜……”一进府门,秦惟就大声说。 向东劝着:“殿下,那些人是在船上,不用付地租,自然便宜,可接的人也杂乱,形如暗娼,还是不要去了……” “不去?那我还能去哪里?!观美楼那种地方都没找到人!我真是白对你们好了!你们竟然摆不平青楼的老鸨!你们敢拦着我?!明天不带着你们出去了!让宫里的人带我出去!我就不信找不个好的!”…… 十七皇子在院子里就这么叫骂,一点不避人,自然有十七皇子府里的宫人听到了。 这是十七皇子受伤以来头一次点名要求宫里分到府中的太监宫女们前来伺候,已经歇了半年多的宫人们没几个人高兴——你看你做的这破事!这时候找上我们了!真不想理你! 可是架不住管家向东正式前来分派了活儿:明日十七殿下要去逍遥舫,府中的太监宫女们随行,给十七殿下壮壮声势! 他们没办法,只好准备陪着十七殿下出去丢人现眼。 第11章 第一世 (10) 第二天的傍晚,时进中秋,风中已经有了寒意。 几个太监宫女们抬着浑身散发着臭气的十七殿下上了马车。他们仔细地看了十七殿下的衣服——普通的单层绸缎,颜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 色深灰,洗得很干净,有的地方还留有水印。这个季节还穿单绸衣真有些冷了,是为了嫖娼方便吗?大概十七殿下也知道冷,身上还盖了条被子,看着也是新浆洗出来的。可为何十七殿下还是那么臭呢? 老宫女、小木和向东在后面跟着,连声劝阻着:“殿下!还是别去了。”“殿下,晚上凉,多盖些。”…… 秦惟一律粗暴地回答:“别管我!两天了!连个姑娘都没说动,可见你们一点都不上心!全走吧!我不用你们了!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听着很孩子气,可是十七皇子一直就是这么个不懂事、胡乱拿主意的人!宫人们都默不作声,任十七皇子在那里闹腾。 上了马车,秦惟就催促快行,特别躁动,完全没有上等人的风范。他过去多疑,对谁都反复挑剔,所以不曾开苞,看来现在是急了……可话说回来了,十七皇子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别说原来就没什么气度,就是本来有格调的人,大约也被在床上大小便、浑身恶臭等情形还原成了不在乎廉耻的样子。 马车到了泊满大小春舫的河边,十七皇子喊:“去逍遥舫!那是最好的!”随行的太监宫女们交换了下不同意十七皇子观点的眼神:在河边开的春舫,除非是那些京城青楼的分舵,像逍遥舫这种单独一条船的,属于京城最下等的娼所——居无定所,连个正经厨房都没有!再讲究,也只是上去听个曲儿,喝个茶,然后就在简陋的船中办事,一点都不高级,为人所鄙视,还谈什么“最好”? 逍遥舫停泊的地方都不在最热闹的河沿,只是华灯绽放地段的边缘。借着那边明晃晃的亮光,船蓬子两边高挂着两盏红灯,让客人能看清搭在船舷和陆地上的木板。 现在河岸边的人可不少,许多人都是跟着十七皇子府上的马车过来的,想看看十七皇子今夜能不能嫖上娼。 十七皇子的马车停下,为了方便移动十七皇子,马车的后面开了门,四五个宫人将担架从后面拉出来,抬稳后往河边走。人们围上来,对担架上躺在两个绣枕上、身盖着绣被的十七皇子指指点点。 忽然,人群里有人高喊:“殿下!殿下!”人们被推开,洪大公子挤了过来,他后面跟着向东。 洪大公子到了担架边,向十七皇子行礼,急切地说:“殿下!不要去啊!” 十七皇子狠狠地瞪洪大公子身后的向东,抬手指着他:“你竟然去告密?!你等着!别让我再见到你!” 洪大公子一把抓住十七皇子的手,压低声音说:“殿下!殿下没听说过杨柳病吗?这逍遥舫……”逍遥舫的船夫和老鸨往这边走来,笑着说:“十七殿下有礼了!” 洪大公子似乎是不想大声说坏话,忙俯身在十七皇子耳边急切地悄声说:“太子宾客方先生就在附近!我昨日在太学院见到了他,言辞敏捷,见识犀利,是个有手段的!他是冲着你来的!你要小心!” 秦惟一把推开洪大公子,大喊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怕什么病?!我就想要个姑娘!你躲开!我还能活多久?!就不能让我痛快痛快?!”他看向已经走到了担架边的浓妆艳抹的中年老鸨,侧脸对抬着担架的太监说:“拿出银子来!给她!” 有人在旁边劝洪大公子:“就是啊!殿下正年轻,怎么能不让他找些乐子?” 一个太监从怀中掏出了银子,递了过去说:“二两!”围观的有人笑了起来,秦惟粗声大气地说:“给我个漂亮年轻的!” 那个老鸨接了银子,谄媚地笑着:“多谢殿下了!我家的银铃正当年……” 有观众在旁边大声泄密:“那姐儿不是二十四五了吧?” 秦惟愤怒地说:“不行!要十五六的,不然我就去别的家!” 老鸨叹气:“殿下!我家玉玲倒是只有十六,可是那小贱人喜欢首饰金银……” 秦惟举起手说:“看见没有?!我有钱!这是玉的!还是好玉!” 洪大公子被推得踉跄后,终于站稳,哀哀欲泣道:“殿下!这韘(音射,就是扳指)是祖父所用之物,曾拉开强弓。我父让我给你,是给你留下祖父的一个念想,不是为了……”他掩面不能语——赶快用袖子里浸的姜汁擦擦眼睛! 人们议论纷纷:看看,这是洪老将军弯弓射箭用的,可是十七殿下要拿这个去充嫖资! 秦惟切了一声:“就是个小玉玩意儿,哪里有那么多说头!给我了就是让我用的!我在床上病成这样,也没见洪家给了多少钱!” 洪大公子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殿下!父母已经变卖了许多,都给了向管家……” 秦惟蛮横地说:“那今晚上就算我是在治病了!你拿钱来!” 洪大公子悲然道:“殿下!请您给洪家留分颜面!” 秦惟使劲拍了下担架,太监宫女们都惊呼了一声,抬着担架的人忙调整重心,还好,担架倾斜了,十七皇子没有掉下来。 秦惟切齿道:“原来你们是怕我给你们丢人哪!那好吧!从今后,我与洪家一刀两断!你们别再管我的事了!走开,让我上船!” 老鸨笑着喊:“就是就是!请殿下上船哪!”逍遥舫的船夫推开挡路的人们,太监宫女们抬着担架再次移步。 人群让开,露出了岸边一棵垂柳下站着的一个人影。 灯火阑珊,在那人身上投下了斑驳的暗影,可是借着船夫开路的灯笼,还是能看清那人穿了身缁色掩襟长衫,襟边领口处露出一指白色,腰间玉带紧束,头上的发髻只插了一只乌色簪子,全身无一处奢华,却更衬出了他面如冠玉,眉清眼亮,直鼻薄唇,容色俊美照人。 秦惟愣了一瞬,那人神情冷漠如冰,隐隐透着睥睨众生的傲气,与当初他扶上马的狼狈小倌仿佛两人! 洪大公子像是最后做一次努力,扑了过来,到了他身边,遮住了他的目光,痛切地说:“殿下,跟我回去吧!”脸贴近了他的脸:“真的!逍遥舫不是好地方!”洪大公子的头悲伤地垂下,像是要哭泣,却在秦惟的耳边急促地说:“树下,缁衣,就是方先生!” 秦惟的脑袋里嗡地一声:我靠!可他再次奋力推开洪大公子,用力之大,洪大公子一下坐在了地上。秦惟咬着牙说:“我就要去!你们谁都别想拦着!我才不会回去!我跟你没关系!”他的目光轻蔑地扫过人群,包括那个树下背手站着的人——哪怕那人看穿了这一切都是闹剧,但秦惟有自己骄傲,他能把一场戏演到底! 他性子温和,不爱与人相争,但并不表明他无法坚持自己的选择!为了他的专家目标,他能远离父母,放弃加国的舒适生活,在一台台手术间奔忙,跎蹉青春,甚至去高原援藏……他可不是个软柿子! 船夫大声吆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 喝着,太监宫女们抬着十七皇子走过木板,上向逍遥舫。 河岸的空间宝贵,小的春船画舫都得与河岸垂直停泊,船尾对着岸边。 秦惟拍着担架叫:“快点!别耽误时间!”担架晃悠着,从船尾上了甲板。船夫笑着凑上来:“殿下,能不能……”他想扶起秦惟,秦惟大叫:“别碰我!你找死吗?” 宫女们也摇手,船夫缩了手——原来十七殿下不能动。可十七皇子的担架太长,根本进不去舱中。跟在担架旁的老鸨闻到那股臭气,也不想让这个瘫子进舱毁了那些桌椅坐垫,就叫道:“去甲板上!让姑娘们出来!”反正银子到手了,找个人在甲板上陪他喝杯茶就是了……十七殿下也不是头一次嫖娼失败。 逍遥舫是条中等春船,就三个姑娘,听见了声音,犹犹豫豫地从船舱中走出来,担架上的秦惟指使着抬担架的太监宫女:“往那边一点!再往左边一些,让我好好看看我要年轻貌美的!……”余光中,他见方先生手提了衣襟,缓步走上了搭向逍遥舫的木板…… 秦惟无法等到逍遥舫离岸了,使劲一按担架边缘说:“往这边呀!我好看得清!”抬着担架的人终于受不住这压力,担架一下向外倾斜,秦惟失声惊叫,然后……噗通!落入了水中!他身上的锦被在水上飘动,挡住了人们的视线。 当初秦惟选择了这个逍遥舫,就是因为听洪老三说,这段河流水位最深。 如果逼着秦惟说那位对他无比宠溺的老妈有什么缺点的话,秦惟只能说他的母亲太容易担忧!每次在报纸上看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她立刻就对号入座,按在了秦惟身上! 有小孩从楼上摔下——秦惟不许去凉台!有孩子在街上被车撞了——秦惟都十二岁了,上街还得拉着他妈的手!暑假每天都有孩子溺亡,有个录像展示一个女孩失足落水,离河岸只有一米,竟然游不回去……——所以秦惟五岁就被送到健身俱乐部学游泳,还是一对一的私教,他妈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看着,随时准备跳下来…… 秦惟能游千米,算是游泳健将了,他妈也不许他去自然界里的江河湖海游泳——无他,因为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秦惟曾经反问:那您为何要我学游泳? 他妈又说:水里有虫子,从鼻子里面进入脑子。有毒海蜇,蛰一下就死了。有暗流,在表面上看不出来,会把人冲走…… 好在秦惟就是没出过游泳池,也从游泳中得益许多。学医消耗体力脑力,国外的医学生特别注意锻炼。秦惟被他们带动着,就是在实习最紧张的时候,也每两三天去游一个小时。回国工作后,才懈怠了些——手术太多,游泳池也远,他实在没时间。到此后更是一次没游过,但他希望自己天天在屋里的那些跳、爬和拉筋,能给他足够的肺活量和肌肉。 枯燥的锻炼果然没有辜负他,秦惟在水下如同海豚般迅速,斜行而去,一口气潜出了一百多米,远远地离开了画舫。追着他跳入水中的船夫,在水里一睁眼,只见水面上一大片东西,水下黑洞洞,根本没见到秦惟的人影。 秦惟在黑暗里小心地露出头换气,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河的中央。他今天只穿了件极薄的绸衣,也没穿袜子,完全没有衣服的沉重,他看了一眼画舫上面叫嚷奔跑的人们,尽量忘记他妈说的水里虫子的问题,深吸了口气,向着下游方向,再次潜入了水中。 又百米后,秦惟出水,能看到画舫有几个人用长杆往水下探。秦惟心想那个方先生一定也在帮着打捞吧?可任方先生睿智绝伦,也想不到从来没有见过水的旱鸭子十七皇子已非同往昔! 秦惟轻轻划水,躲避开河边停泊的船只和在河上游弋的大小楼船的灯光。 他想明白了老僧人对他讲的事:如果他没有过来,没有出城,那个方先生就不会抢洪老三的马,也不会被洪老三阻止。方先生会成功夺马,跑出近山镇,说不定还遇到了镇门前那个唠叨的老头,给他指了去京城的近路——可惜那正是自己布下了第二道埋伏的山道!“自己”告诉人要拦截古怪的旅人,方先生一人骑马,又衣着单薄,看着就是个匆忙逃亡之人,自己派的人一定没有放过他! 秦惟回忆起镇中大汉对方先生的辱骂和石有田讲的所见情形,猜测那姓方的该是被赶入了河中,却被那个大汉救了,只是才脱虎口又入狼窝,他也是够倒霉的!方先生从追杀中生生死死,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被自己杀了,功亏一篑,难怪他那么恨自己。 秦惟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屁孩是运气太好还是太坏:谁能想到那个鲜有人行的偏僻地方就得手了呢?其实就是小屁孩不派人拦截,姓方的腿伤很快就会成为败血症,他没银子没粮水,又还能活多久?为何就全怪在“自己”身上了?秦惟想起方先生那个拽样子,看得出这个人个性偏激,心胸狭窄,没逃成功就这么仇恨,真是迁怒! 可又一想,照洪大公子说的,方先生才华过人,壮志未酬身先死自然愤怒,就如前世自己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正好要在事业上一展拳脚,突然空中折翼,不也非常恼恨吗? 姓方的竟然和前世所见的完全不同!不瘦不黑不矮……可说来,小护士老郎中他们不也不同吗?只是自己见到姓方的时候,因为前世没有相处过,没有感觉,就从来没往那边想。如果感觉到了那小倌是杀了自己的人,自己还会伸手吗…… 秦惟思衬着:他知道自己不想杀人,但会不会救人……该还是会救吧?那该死的医生洗脑系统! 现在真麻烦了,姓方的肯定会以为自己是去截杀他们,而不是去救人的。自己虽然救了他……其实也不该算是救,只是治了伤,那天早上走时,姓方的还在昏睡,发着烧,自己就一走了之了。真救了他的命的,该算是老郎中和里长夫妇,反正姓方的可不会承自己的情,现在他看破了自己,一定会竭力来抓捕,原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下子让秦惟更加紧张!这还让不让人好好逃跑了?! 他在河上又游了半天,出了人口稠密的中心闹市河段,接近了水关。没了船舫笙箫的声音,河上一片寂静。岸边只零星泊了些破旧的小船,有些河段漆黑,岸上的民居在夜空下现出屋脊的剪影,就是有油灯,光也照不出几步远。 终于,在一片黑暗中,有一盏风灯,放在河边通向水中的台阶上。一个女子借着微弱的光亮,在河水中淘洗衣服,间或将衣服拎到台阶上捶打,让秦惟忽然想起了“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真是有病!他现在正在逃命中!哪里有这种心情! 秦惟游了过去,在水面上看河岸,不像是有其他人,就轻咳了一下。 老宫女抬了下头,将手中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0 的衣服留在了石阶上,站起身来,没有动身后的大衣篮,只提了风灯,沿着台阶走上了河岸。 岸边一下子黑了,可上岸的石阶在微蓝色的月光下还是显得很亮,秦惟在水中脱下了绸衫,潜到水底摸了块石头压住,然后游了过去,爬上了岸。他从衣篮中拿起汗巾飞快地擦了,又拿起里面的一套衣服,急速地穿在了身上——却是一套女装!下面的裙子像毛巾一样拦腰系住,上面的长衣两襟交错,布带结好,然后用汗巾将头一包,秦惟摇身一变,成了个平民妇女。他弯身将湿衣服拧干放入了衣篮,挎了衣篮拾阶而上。 一条窄小街径的入口处,老宫女提着小风灯在等着,见秦惟走来,老宫女吹熄了灯,在前面领路,引着秦惟七拐八拐,走入了虚掩的小柴门,穿过了没有几步路的院子,进了一间黑漆漆的平房。 老宫女摸索着点了灯,慌忙地去拿了衣服过来,小声说:“殿……公子,快换衣服吧。”当初是殿下执意要穿女装,其实这一路也没遇到人。 洪老三也闪身进来,低声说:“后面没有人。”原来他一直在附近暗处盯着。 秦惟接过衣服,对洪老三说:“洪叔!你得赶快出城!我们路上……捡的那个小倌是太子的人!他今天看见我了,一定知道咱们做的这些全是假的!他也见过你,你能不能今夜就出去?” 洪老三一愣:“什么?!”他又瞪了眼:“什么叫捡的?!殿……公子救了他!他不该恩将仇报!” 秦惟摆手:“哪里是咱们救的?该是老郎中他们。而且,他只会以为我们是去杀他们的。” 洪老三又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公子是说,他是华山……” 秦惟点头:“该是华山隐士龚昊的学生!” 洪老三吸气,皱眉思索,说道:“的确要尽快出城!” 秦惟说:“我不会武功,洪叔如果能翻墙出去,就自己先走……” 洪老三失声笑了一下:“京城城墙戒备森严,哪里能轻易出去。” 老宫女焦急地说:“那明天一早就……” 正说话间,街上一阵脚步声,有人敲着梆子喊:“紧闭门户,严防贼盗!”老宫女吹熄了灯,几个人站在黑暗里。 等嘈杂的脚步声过去,秦惟问:“这地方是照我说的找的?” 洪老三点头:“是,许多外地行走的人都在此地,鱼龙混杂,邻里不通。” 秦惟沉思着:“以前肯定没错,但是如今就不好说了。”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见里面有床,就摸索着过去坐了下来,轻声问:“尸体弄好了?” 洪老三低声说:“我今天雇了船,放在麻袋中,栓在了船底。那船付了月租,我们的人一个月后会松了绳子放开麻袋口……” 京城每天都要死些乞丐,洪老三带着几个人走街串巷,藏起了一具与十七皇子身高相仿的尸体。已经将尸首绑在小船下的水中,等到腐烂不堪后,再放入河中,那时肉都脱了,谁还能指认什么?死尸手上会套着一个韘——与今晚秦惟手上的一样,洪老将军四个儿子,什么都是一事四份,自然有相同的韘…… 这些本来就够了,可现在秦惟心中没底了:姓方的一定把自己想得阴险毒辣,狡诈无比,他会觉得自己做了这个局,他也会明白自己知道他识破了,他会怎么猜测自己下面的行动?自己是该天亮立刻出城?还是等几天,风声不那么紧了,再混出城去? 秦惟不想在城中久留,毕竟如果在城里被搜出来,就是他对洪大公子恶语相向,也无法洗清洪家的嫌疑。如果出了城,洪老三这些月已经做了准备,大家玩儿命地跑,还有生机…… 秦惟最终下了决心,说道:“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城!选最近的东南门。”越快越好! 第12章 第一世 (11) 深夜了,洪府里一片黑,只有正房还亮着一支蜡烛。 疲惫不堪的洪大公子小声地对父亲洪锐讲了晚上的过程。 洪锐皱着眉:“殿下没等到春舫到河中心就在岸边落水了?为何如此冒险?岸边人多,马上就能有许多人下水打捞。殿下真的会水?” 洪大公子回答:“那时方先生走上了跳板,也许因此殿下才匆忙行事。好在船夫跳下并没有找到殿下,看来殿下就如他所说,曾经习水,很有天分。方先生也立刻找了人打捞,一直站在船舷往下看着,神色十分不好。” 洪锐问:“这方先生是什么人?” 洪大公子摇头:“无人说得清楚,那日他来太学院,只听说他叫方临洲,是太子宾客,得太子器重。我看他的年纪,不过二十来岁。” 洪锐眯起眼睛:“太子宾客为何去了逍遥舫外?是碰巧吗?” 洪大公子摇头:“不是!我带着向东过去时,远远见方先生和三四个人往那边走。接近人群时,他对几个人说了话,那些人散开,分头挤入了人群,该是专门去堵住殿下的。我对殿下提了醒。” 洪锐良久不语,洪大公子小声问:“方先生站了好久,可是离开时却特别匆忙,像是有事去安排……” 有人在外面敲门,洪锐说:“进来。” 一个五十多岁胖乎乎的人走了进来,是洪府的管家,他低声道:“老爷,前门外有动静,我们隔着门看,有人走动。我让人去后门查看,也是一样,该是有人围了洪府。” 洪锐摆了下手道:“别管他们,像往常样留人守夜,其他人都去睡。明日夫人要去玉佛寺,让向东和小木跟着出城,他们的籍都销了,就别回来了,你给他们讲讲。”胖管家应了,出去后掩紧了门。 洪大公子惊,压低声音:“这是来抓人吗?” 洪锐摇头,悄声说:“该是方先生识破了你们做的戏,可只要没抓到殿下,这事就没法戳穿。而且,前些日子那些动静,会让人以为这是太子下的手……” 洪大公子点头:“太子宾客还在现场。” 洪锐说:“这算是无意插柳了,可这也意味着,东宫那边一定会下死力去寻找殿下。” 洪大公子忧虑地说:“殿下说从他一落水,与我府就再不会联系。他在城中找的落脚之地,只有他身边的两个老人知道,连小木和向阳都被他赶回我们府里。现在就是我想找殿下也没办法。” 洪锐用剩下的手使劲抓着椅子的扶手,想了半天,说:“你明天还是带人顺河去打捞,你母亲出城祈福,带走小木、向阳……这是谁起的名字?” 洪大公子忙说:“是殿下亲自起的。” 洪锐继续说道:“留在我府中原来皇子府的人,就剩了他们两个了,他们如果能走脱,就没什么可虑之人了。” 洪大公子知道这是故技重施,让母亲出城替十七殿下分散对方的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1 注意力,可带上那两个人……他问父亲:“为何不让他们自己出城?” 洪锐说:“你听方才管家说洪府已经被围,想来从我们府里出去的人都会被跟着。如果他们和你母亲出去,多少有个凭仗。如果他们两个单独走,若是被人抓了,落在东宫手里……” 洪大公子心尖儿发颤,后悔方才怎么带了向东回府,可谁能知道那个方先生这么快!十七皇子选的行动时间是皇宫落匙之后,指望着东宫次日凌晨才能知道消息,这夜不会有大动静。 原先计划的步骤是:向东和小木在傍晚时对十七皇子做最后的“劝阻”,被赶出皇子府,向东接着来找洪大公子,带他去河岸演完最后一场戏,回府接上弟弟,明早城门一开两人就离开京城。那时东宫就是知道了十七皇子落河的事情,对这么个残疾皇子也不会多重视,谁会在意两个原来的仆人…… 这本来看着很妥当的安排,现在全是漏洞!向东和小木就是大把柄!对方一起疑心,肯定首先就要抓原来十七皇子府里的人!尤其是与洪家有联系的人! 其他人家也许就杀人灭口了,可是洪家是军伍背景,讲袍泽义气,不会对自己人下手。十七殿下将两个人的奴籍都除了,可见对两个人的看重,此时洪家只能尽力保两个人的命。如今大家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如果那两个人被抓,严刑下供出十七皇子的事,洪家也脱不了干系。 洪大公子点头道:“好,我去告诉他们。” 洪锐长叹了一声,又说:“等上一年半载,如果这事过去,我和你母亲回乡下去,你要继续读书,就留下。”十七殿下跑了,他们还在这里待着做什么? 洪大公子缓缓摇头:“我想先陪着父母回乡下,此时没什么心思读书。”人在生死之间行走,当官入仕有什么用?还不如韬光隐晦,隐在乡间。 洪家父子自以为已经知道了最坏的情形——太子宾客方先生看穿了戏法,可那又如何?反正你没人证物证,说出大天去也是个“猜疑”,死不认账就是了。过段时间“尸体”被找到,这事就该结了,谁吃饱了撑着还抓着个无关要紧的残废皇子不放? 父子两个洗洗睡了,根本不知道再次低估了对手。 洪府一片安寂之时,皇宫外不远处的一所大宅院里的依然人来人往。这片府第就是太子设在皇宫外的宾客府。太子在东宫平素无事不出皇宫,他幕下的官员们却要在皇城外办事,不能在宫里坐守,所以这宾客府就是许多东宫官员宾客工作生活的地方。 夜深了,宾客府里的一个小院落灯火通明。正房中,方临洲袖手站在一面墙下,墙上挂着一幅京城地图。京城的地图因牵扯到城防不是平常人能看的,可见太子对他的信任。 一个又一个人进来向他汇报: “已经对京城权知说了,他命人沿河搜索街道,盘查行人。” “洪府四周布置了人,洪大公子带着仆从径直回了府,而后无人外出。” “去十七皇子府中的人回来了,果然已经没有洪府仆从了。” “对十七皇子府的宫人们询问了一轮,他们说十七皇子自从半年多前受伤后,就没有让他们近身服侍,直到这两日,傍晚时发怒,赶走了原来贴身的随从,他们才陪着十七皇子去了逍遥舫……” 方临洲只偶尔微微点了下头,一直看着地图不语。 他从河岸回府途中,就已经布置下了一系列事情。太子给了他调动百人的权力,并可动用东宫玉牌指令低层官吏,所以他回到府中不久,人们就来纷纷回报结果了。 即使如此,方临洲还是觉得自己慢了一招!他多希望能立刻逮住这个十七皇子! 他想起那段充满血和死亡的旅程,一连十几天,一处处的阻击截杀,百多侍卫一个个地倒下,直到只余十几人,因前方有埋伏,他们迟疑不进而被追兵赶上……最后他的恩师也中了箭。恩师将他推向流水,尖刀从恩师的胸口戳出来,可恩师还是喊着:“辅佐太子!此乃正道!” 他明白恩师的意思,他们曾多次商讨过国事。史上不立嫡的朝代,无不是在兄弟骨肉的残杀中灭亡,只有遵循正统,捍卫圣人传承,才能保证朝代传递的平稳。嫡传制度是多少先贤从血的教训中学到的经验。他的老师出山辅佐太子,不是为了世俗的荣华富贵,而是认识到一旦太子不稳,二十多个皇子就会公然展开夺嫡之战,京城百官不知会有多少人卷入厮杀,国家的人才大量浪费不说,若是再牵扯入边境的武将,更会是一片血光,国将不国,生灵涂炭…… 他背部挨了一刀,跌入水中后,又被射中了大腿。如果不是河水冰冷,他大概会因失血昏过去。他能幸存是因他从小就喜欢在山上寒泉聚成的水潭里游泳,几个师兄弟里面,他游得最好,而教会他游泳的二师兄却没能坚持到这里,早死在了五天前…… 后面的几天,他受伤后不利于行,落入宵小之手,被人侮辱,都不曾让他气馁:他的命不再属于自己,他已经不只是方临洲!个人的生死荣辱,他早已置之度外!他必须活着,为恩师和几个师兄弟活下去,为了死在了路上的那百多侍卫活下去!他肩负着为他们报仇雪恨的责任! 他只遗憾自己为何喜读经典谋略,不曾研习武功,逃走只能靠耍心机,在下手时无力杀死人,惊动了别人,被追上…… 方临洲咬了下牙——十七皇子是想去亲自动手吧?他真是安排得好巧妙! 方临洲想起过去听到的有关十七皇子的情况:十七皇子在摔伤之前变了脾气,竟然独宠一个相貌不扬的小厮,连带提拔了那个小厮的兄弟。摔伤之后,十七皇子大发雷霆,别人都近不了他的身——想来那就是他私自出城的时候! 一个“瘫在床上的皇子”,料定了人们都知道他无能愚蠢,一段时间没有动静,无人生疑,竟然私自出京,截杀东宫侍卫护送的人,他何其大胆! 方临洲紧握了拳头:十七皇子回京后,假装伤势不愈,将屋子弄得臭气熏天,表面是个废物加废人,避开了所有的嫌疑,自己何尝不是也没将这个人放在眼里?! 十七皇子见到几个皇子接连被杀,怕他的所作所为暴露,就尽散仆从,当众与洪家了断,人前死遁,让太子背了个黑锅……此人如此阴险诡秘! 方临洲心中充满了憎恨和厌恶!你将所有人都玩了,但我抓住了你的尾巴!可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犯下的罪行没有放过你! 面前的地图变得模糊,方临洲思索着: 十七皇子已然在人前假死,他会尽快出城还是会滞留在京城? 这次逃遁必然有洪家的援手!今天傍晚这最重要的一步,洪家公子甚至亲自到场为他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2 帮衬!那次短暂的接触中,十七皇子在乡间对仆从、对里长夫妻、郎中,甚至小童,都礼貌温和,这如果是他的性子,他对这样帮助了他的洪家必然更加情重,肯定不会冒险留在京城!何况,十七皇子胆大妄为,以前就敢装病出京,这次也一定会快上加快!——那么他一定是明天一早就到城门! 十七皇子既然看见了自己,定会伪装出城,他会扮成什么人?男扮女装?躺棺材里面?他最贴身的侍从是个瘸腿的中年人,可他会不会多带人?…… 思绪间,方临洲的脑海里浮现起一个少年专注的面容——眉如远山,目含神光,嘴角的笑意浅淡若无,气质超然笃定,一豆灯光旁,宛如画中人物…… 方临洲摇了下头,想起二师兄满身的血污,大师兄被砍在了一边的头颅,恩师垂死的目光……那张脸是杀手的脸! 方临洲对门口站着的太监缓慢地说道:“给城门的守军送个信,这几日要严查出城的人,尤其是中年的瘸子,有疑问就扣下人,带来让我鉴定。还有,让刑司派妇人协助,看可有男扮女装者。再,所有大形器具,如棺材衣箱等,一定要开启查看!……”他想起那个少年娴熟地上马,一手挽缰,一手将他拢在了身前……方临洲眨了下眼睛,说道:“注意所有的驴马,他想迅速逃逸,一定会骑马。将十七皇子府的几个宫人送往城门处,让他们帮着辨认……” 想到十七皇子府里只有五个宫人,可有十多个城门,方临洲说道:“尤其是东南,南门,东门,西门和西南门。”太监刚弯了腰,方临洲又说:“还有,如果是洪家出城的马车,每个人都要查看……”按理说,十七皇子该会让洪家调虎离山,可是随洪家出城也是十七皇子最安全的选择,十七皇子会放弃吗?现在十七皇子知道他已被识破,就该知道洪家必受监视,但万一这个人铤而走险…… 方临洲不想犯最低级的错误,他停了片刻,继续说道:“将他们挡在城门,急报给我,我亲自去。”怎么也该看一下洪家的人,这些人可能都是帮凶! 太监应了声是,轻轻地走了出去——太子告诉他在东宫落匙后要听方先生的指令。 说完了,方临洲的眉头并没有展开,他久久地面对着地图,目光锁住了河流下游的水关所在,自语道:“你此时肯定就在那附近,可惜我不能逐户搜查……” 他毕竟只是个太子宾客,十七皇子落水人皆近睹,让京城府衙官员派人沿河岸去看说得过去,可若是入户扰民搜查,这动静就太大了。东宫已经落匙,方临洲没有这个权力,只能等皇宫开门去找太子请令才行。 方临洲嘴角下垂:我明早一得旨意,马上就让人开始入户核对人口,你就是想藏,也藏不了多久! 过了丑时,方临洲才勉强躺在了床上。可他无法睡得踏实:心里惦记着宫门一开就去找太子,要在太子上早朝前把这个事情说了…… 朦朦胧胧地,他听见一个声音:“这个人,我要了!”他想睁开眼睛,可怎么也抬不起头来。那个少年人走到他身边,对他说:“……跟我们走!”他想站起来,但全身无力…… 少年弯下了腰,将他抱上了马,然后上马坐在他的身后。少年的胸膛挺拔,他不自主地依靠着,接着,他听见少年大声地说:“我要了这个人也不会好好对他!折腾死了图个乐又怎样?!……”少年的声音响亮,胸膛似乎都在微微振动。他挣扎着向前倾了身体,知道自己又落入了魔掌……可是在寒风中,一只手抓紧了他衣服的前襟,给了他微弱的温暖…… 方临洲一下子醒了,窗户还是黑的,他出了身微汗。合上眼却再也睡不着,那次相遇的情景一幕幕在脑中闪过…… 半个月后,他觉得他的伤可以行路了,就对时不常来看自己老郎中说:“我想离开了,多谢郎中的照料。”老郎中虽然开始时是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可这段时间处得熟了,两个人倒是时常说说话,方临洲对这个恩人不能不告而别。 老郎中给他号着脉,没抬眼地问:“你不等那孩子了?” 方临洲撒谎:“我知道他住的地方,去找他就是了。” 老郎中轻哼了一下:“也好,反正那孩子我看也不会回来了。” 方临洲眨眼:“老丈为何这么说?”他的打算是赶在那个人回来之前离开。 老郎中放开手,边写方子边说:“那孩子心善,救了你可不想担你的谢,本来就是让你自己走的。”他从胸口处拿出了些钱:“这是五两银子,他给了我十两,我用了一半,剩下的你拿着吧。” 方临洲也的确需要钱,本来还想向好说话的里长借,可没想到竟是爱钱的老郎中拿出来了。方临洲双手接过,低声说:“多谢老丈,日后定有重报。” 老郎中摇头:“我得了诊金药钱,一点儿都没亏,你不用报。你要是报,得想法回报那孩子。” 方临洲没说话,这半个来月他吃的用的都是里长夫妇和老郎中给的。老郎中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那夜,如果不是他动刀割去腐肉,你腿上的坏疽渐成,一旦入了骨血,药石枉用,大罗仙人也救不回你。”他将药方递给方临洲,说道:“这方子你吃上半年,补血养气,没什么坏处。” 方临洲接了方子,低头行礼:“多谢!”可是没有应和老郎中说的要回报那个动刀少年的话。 老郎中叹气:“那孩子虽然不过十八,可手法非常,入刀不碰骨头,不伤血脉,不损经络,若我还年轻几年,一定会拜他为师,学学他这割肉疗伤之术。” 听到这话,方临洲惊讶地抬头,老郎中神色郑重:“我不是夸大其词,那孩子是疗伤神医,我不过是用药辅佐了他的手段。他临走给我和里长夫妇都留了银子,那不是为了你吗?你若真知道那孩子住的地方,就去找他吧,怎么也该对他道声谢。若是不知道,你也别忘了他。那孩子说的那些话,就是为了让你走,不愿你心里有负担。这么体贴人的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碰到的。你看他才住了一夜,里长家的两个娃子到现在还一直问他何时会回来,孩童能见人心,那孩子对你没有恶意。” 方临洲终于点了头,从心里信了老郎中的话。 他到了京城,投入了东宫门下,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直言要为恩师和师兄们报仇,马上就得到了太子的重用。 出山前,恩师让几个学生说了该如何辅佐太子,清除障碍的手段。方临洲讲了自己的想法,恩师评他之所谋过于毒辣,伤及无辜,缺少宽厚仁和,有损天道。还教导他若想天下久治久安,必须要尊崇德行仁义,不可干下天怒人怨之事。恩师很推崇大师兄的计划:对皇帝示弱,以怀柔之心联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3 络朝臣,借皇帝之手逐步削减对方的兵权,尽量不要杀人…… 可惜,想要平和处理问题的人都被杀了!只剩下了偏向以杀止杀,以杀为治的自己!既然你们做了初一,就莫怨我做十五!你们杀了我的恩师和师兄们,那我就要你们十倍百倍千倍来偿还!所有染指此事的人,一个都别想跑!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杀光了那些挡道的,太子的位置自然就稳了! 太子与他的恩师不同,很是欣赏他的手段。方临洲放手大干,一次次地追查出了参与截杀之人,并让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在忙碌中,他抓时间派人去了近山镇,扮成劫匪杀了那个大汉和他的一众打手,烧了宅院——就如那个少年威胁的一样。 他犹豫了一番,并没有让人去给老郎中和里长夫妇送钱,而是说自己听闻过一个老郎中有好的伤药,让人重金去买了,还借口需要粮草,派人去里长那里花冤枉钱要了一车。 他现在身份敏感,所图之大业未成,行事自然谨慎。而且,他就是为了太子做事,也明白太子当初是拿他们师徒做了诱饵。只是事有先后,先需要惩罚凶手,其他日后再说。所以他也不愿在太子的眼皮下明目张胆地酬谢有恩自己的人,以免日后自己有麻烦时,会牵扯到人家…… 他的恩师隐居之前,青少时求学名家,曾久住京城,说一口地道的官话,他学了七八分,自然也听出了那个少年的京城口音,猜想过那个少年该是京城人士。他在京城街道上经过时,常在车中仔细打量行人,心中希翼也许会偶遇上那个少年。当然,他不会贸然相认,但是他会亲自追随那个少年,至少要像当初对老郎中说的那样,知道那个少年住在哪里。 如果他一直没有遇到,有一天他报了仇,他会花一段时间在京城好好寻找……他也曾担心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找到那个少年,他会一直欠那个少年一句感谢……直到昨天夜里。 十七皇子在那里大喊大叫,他觉得那声音隐约有些熟悉,竟没有联想起那个少年人——虽然那个少年也曾大声说过话,可是语气完全不同! 当人群疏散开,方临洲终于看到十七皇子时,他惊讶、愤怒、失落……竟然呆在了当地!而没有马上躲开,以免十七皇子也认出他!如果十七皇子没有看到他,后面的事情就会很简单! 难道他在莫名中竟然想让十七皇子看到自己吗?!他多么仇恨这个骗子! 所谓的恩情成了骗局中的意外!一切都是假的!那个少年是个前去杀人的凶手!他也许对其他人温和体贴,但是他向自己的恩师和师兄们举起了屠刀。如果他那时知道自己是谁,怕根本不会救自己,而会顺手一刀将自己杀了!…… 他与这个少年之间,不是个人恩怨,是恩师、师兄们和侍卫们的血债!就如那些参与了截杀的皇子们一样,他也一定要抓到十七皇子给那些死去的人偿命! 方临洲闭着眼又眯了半个时辰,天还黑着,起身洗漱。太子宾客是闲职,也有官服。方临洲平时不穿,可今日要入宫,他就穿了黑色衣袍,戴了乌纱头冠,让人驾车,载他前往皇宫。他到时,皇宫门还没有开,黑暗里,方临洲在马车里等候。也许是黎明时的寒气刺骨,他瑟瑟发抖。 宫门一开,方临洲就匆匆进了宫,求见太子。 第13章 第一世 (12) 太子听说方先生有急事,就在早朝前宣见了他。 书房里还点着蜡烛,太子坐在书案后,已经穿好了黄色蟠龙正装,方临洲行礼后单刀直入:“十七皇子昨日在逍遥舫落水,实为死遁!” 太子难得地愣住:“落水死遁?十七从来不曾习水,他长在宫中,出去后,他的行为也大多报回宫里,没听说他近过水。” 方临洲语气沉重道:“臣那时也是这么想的:一个宫中皇子,岂能会水?逍遥舫所在的河段水很深,所以高等游船画舫都不停靠,免得客人落水无救。只有逍遥舫等便宜春船才不顾忌这些。所以臣马上召集人在船附近打捞,直到船夫潜游十几次后,说连十七皇子的衣衫影子都没见到,臣才意识到不对:吾等打捞及时,落水之人岂会失踪不见?尤其那个船夫,他是跟着十七皇子前后脚跳下的,也没见到人,可知十七皇子不仅识水性,而且泳技极佳,入水瞬间就已游走。臣一意识到他使诈,就推测他沿河还应安排下了接应之人。臣马上找了京城权知,让人沿河道巡视,可惜一直没有结果,该是迟了一步,让他安然上了岸。” 太子蹙眉片刻,问道:“先生觉得他可能藏在了哪里?” 方临洲说:“臣以为是东南水关。” 太子用手轻抚书案:“先生以为他会顺流而下?” 方临洲点头:“他以为无人能看破他的策划,应取捷径迅速远离出事之地,加之他想出城方便,必选靠近城墙所在,所以他应是去了东南水关,而非逆流而上,至西水关。” 太子又问:“你不觉得他会中途上岸?” 方临洲回答:“也有可能,但是他在城中走的路越长就越容易暴露,他该是选择人蛇混杂之处,便于出城和藏匿,这样看,还是东南水关附近最合适。请太子允我立即对东南水关附近居民入户查检!” 太子沉思着——派人入户搜查,如果没搜出来,值得吗?他有些疑惑地问:“他这么干,是因不想入宫赴宴吗?” 方临洲面色如冰:“此事绝非几日可就,他早着手安排了——因为他也参与了对我师徒一行的围杀!” 太子惊得微睁了眼:“十七?他有这个胆子吗?先生是从何得知?” 方临洲说道:“他府中的宫人们说,开春时,十七皇子府中的仆从有十几人离府,后来也不曾回来。宫人们只以为是皇子府开销紧张,那些人被遣走了。其实那正是对我师徒的围追之时,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何放弃皇子身份死遁,一定是见众凶手一一伏法,他心慌了,担心暴露,自身难保,就想逃了完事。” 太子想了想,微微点头:“他见识短浅,却偏持狭隘,难免会干蠢事。”他不禁冷笑:“他无权势财力,还凑这个热闹!什么东西!是死是活,都掀不起风波。” 方临洲淡然道:“我也知十七皇子无关紧要,只是看不得他公然耍弄伎俩,以为人皆不识。” 太子侧目方临洲:“方先生是不喜他井底之蛙,却班门弄斧。”方先生是弄阴谋诡计的,这是觉得遭到了挑战吗? 方临洲说:“我过去信了人的传言,以为十七皇子为人蛮横愚蠢,可他竟然能打着要入宫的由头,众目睽睽之下,借嫖娼之时逃遁,既不连累洪家,也不惹嫌疑,连府中的仆从都提前遣散。其心思缜密,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4 明显不是人所谈论的那种无能之徒。这样的人,不可让他溜走!何况,他与那些人不同,没有什么重要的家族瓜葛,杀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太子再次追问:“先生为何如此笃定十七是逃逸而非生死不明?” 方临洲垂下眼帘,掩盖住自己的眼神,似是恭敬地回答:“昨夜我前往逍遥舫,看到了十七皇子。其眼神湛亮,该属聪明绝顶之人;眉眼舒展,唇如仰月,心有容人之量,绝非是个张扬暴躁之徒。臣就知他这三番两次的嫖娼之举,只是矫情饰诈,其本意必然另有所指。他临上船时,目露轻蔑,当觉胜券已定。我才要上船,本想与他面对面交谈,可他随即落水,我该早些行动……” 太子又斟酌一下,终于说道:“这么多年,他竟然能佯装粗鄙,隐忍如此,的确不该让他走脱!先生放手去做吧。”这么个有心计的,还与自己作对,如果跑了,总是个后患,还是除了为好。他看向大太监,“取孤的玉牌,去见下禁军张都统,让他听方先生的示下。”太监应了。 方临洲行了礼,退身出去了。太子看着他的背影沉思——十七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方先生竟然如此看重,将十七当成了对手。看来方先生虽惊才绝艳,可到底年轻了些,这么不容人先他一步……这样也好,生龙活虎的猎犬,才能抓到猎物。若不是方先生点破,十七就会得逞了,被个自己一直以为是废物的算计真的很令人不快! 方临洲离开皇宫时,胸中莫名不畅,似是空虚,似是忐忑。他想起自己对十七皇子的描述,虽是为了让太子重视,可心里升起一种不屑——他把十七皇子说得太好了!也太看得起那个骗子!十七皇子充其量不过是个背后下手的小人!这种人不敢当面向太子挑战,却去杀与他无冤无仇的隐士师徒!懦夫加歹徒!人人得而诛之! 他跟着太子身边的大太监乘车去见禁军张都统,让张都统马上派人搜东南水关附近的居民。而后,东宫太监原车回宫复命,方临洲向张都统要了车马,亲往离东南水关最近的东南门行去。 太阳正在天尽处,微光初显,街上行人稀少,可方临洲心中焦躁,连声催促车夫快行。到了东南门时,方临洲下了车,随行的禁军跟在他身边。 城门处空空荡荡的,大多兵士们在站着聊天,城门间可以看见有几个农人担着菜蔬柴火正往城里来,城外的田野间,有个推着独轮车的人渐渐走远。 方临洲看了城门附近,发现竟然没有一个宫人!他明明指明要在这里安排个十七皇子府中的宫人来查看过往行人的!他心头一股邪火腾地升起,但是没法发出来,只能咬着槽牙对禁军说:“问问他们,早上是不是见过……”他皱眉思索,问什么呢?他已经将需要的吩咐下去了。 禁军向守门兵士们问道:“早上都有什么人出城?” 兵士们相互看了看,都摇头道:“没有那些吩咐下来的。” 有人不在乎地说:“门才开多久?没出去多少人。” 方临洲指着远方的独轮车:“那是什么人?” 兵士们看禁军,禁军点头说:“好好答话。” 一个兵士望去:“哦,是个运粪的。” 方临洲忙问:“是年轻人吗?” 众人摇头:“不是!该有四十多了。” 方临洲眯着眼睛看——那人不瘸,他又问:“那是粪缸?打开看了?” 有兵士回答:“看了!还捅了一棍子,臭极了,恶心死人……”几个兵士一同笑。 方临洲难以想象那个在水中洗了刀又在火上烤的少年会藏在粪里面……他收回目光,问道:“早上有两三人以上结伴的吗?” 一个兵士点头:“有。” 方临洲忙问:“是何等样人?” 兵士回答:“一个胖子,带着两个书僮。” 方临洲比划:“书僮有这么高吗?” 兵士忙摇头:“没有,也就十二三岁。” 方临洲又问:“那个胖子呢?是真的胖子吗?” 兵士回答:“是,有三十多吧,白白嫩嫩的,我们还戳了他几下呢!”几个兵士都笑了。 方临洲问:“还有其他结伴同行的吗?有骑马的吗?” 几个人相互看,一个领头的带了些不耐说:“我们都接了命令,要找骑马的,出去的都是步行的。另外几个人是城中顶香楼的伙计们,我都认识,他们是出去采买香料的。”这是什么人?来这里问三问四的! 方临洲忙询问:“可有十七八岁的?瘦高的人?瘸腿的?” 几个守城兵士同时摇头,看着不似作假。 方临洲不甘心地看左右:“怎么没有妇人?怎么查女子?早上有女子出去吗?” 兵士们又都摇头,“一个女子也没有。” 说话间,一辆马车停下,车边是两个宾客府的人,一个太监从上面慢慢地下来,神情委顿。这该是十七皇子府里的宫人之一,前来帮着辨认行人的。另一条街巷中,一个兵士领着个中年妇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宾客府的人们见到方临洲,忙带着太监过来行了个礼。 方临洲冷着脸,没有说话——斥责他们有什么用?这个太监已经迟到了,还不如让人好好干事,但是回去得查查这些人!看他们是不是故意来晚的! 宾客府人看见了方先生的脸色,都吓得不敢出声:这个方先生杀人不眨眼,才来了半年多,京城死的人比前面十年都多。他不会抓这么个小错来整人吧?这才迟了多久?还不到半个时辰!大家昨夜忙了大半宿,早上起来容易吗?加上从城那边赶过来,时间上没拿准…… 十七皇子府的太监更是提心吊胆,眼睛一个劲儿地瞟方先生——这是什么人?是那个人称方先生的人吗?人家说自己的小命可攥在方先生手里的…… 相对讲,兵士和妇人就很轻松的样子,到了面前,对着禁军的将领和着官服的方临洲行了一礼。 中年妇女是从女牢叫过来的,满脸疙瘩肉。 人都到了,方临洲不必继续在这里停留了,他压住烦躁,说道:“疑犯可能男扮女装,要注意瘦高的女子。” 兵士们嘿嘿笑着点头,方临洲紧抿嘴唇,转身往马车走去。 他上了车又撩开车帘往城门处看,兵士们三三两两地说着话,发出低笑。宾客府的人拉着太监站在了城门边,大概是想挽回方先生的坏印象,大声对兵士们呵斥着:“小心些!别走了要犯!” 看着众人各就各位的样子,方临洲忽然有种强烈的遗憾感:他自己该在城门未开前就来这里等着!谁能想到那个太监会迟到!可他早上必须先去见太子,怎么都不能天亮前就到这里。而且,谁知道那个人会走哪个门?那个人该是知道自己可能顺流来追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5 ,难道他不该选择离此地远的城门吗?何况,他有马匹,京城十二门,他选哪个门都不费事……方临洲放下车帘,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回去吧。” 禁军听了,才命车夫催动了马匹。 街上的行人好像突然就多了,街道两边的早点摊子、小食店铺纷纷开张,居户的炊烟弥漫在空中,方临洲这才觉得腹中饥饿。他天黑起身马上就去了皇宫,没来得及吃早饭。他习惯地从车窗向外看,想买些吃食。入眼一个食摊,老板才支起锅,边往下面添柴边吆喝着:“面片儿……”让他想起了近山镇的小食摊…… 方临洲一下子坐直,闭上了眼睛。腹部隐隐作痛,他不自主地微皱了眉头。他在脑中思索几件要干的事,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从今后,他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他再也不会向街上张望了…… 拂晓之时,秦惟、洪老三还有老宫女已经吃了早饭。 秦惟还是一身女装,只是头上的头巾早上被老宫女细心地重新扎过,挡住了他大半额头。他提着个包裹走到院子里,仔细观察独轮车和上面臭烘烘的半人多高的木头大桶,没发现什么破绽,点头道:“洪叔已经在东南城门试过几次了吧?” 洪老三点头:“我借了给城外孙家庄送粪的名头,已经在那城门过了四次,都是一个时辰,有的兵士可以认出我。就如公子叮嘱的,我过的时候,都穿了那鞋子,步子不瘸。” 秦惟觉得腿瘸会吸引人的注意力,让人容易指认出洪老三,就给洪老三检查了腿,发现洪老三腿瘸是因为受伤后两腿不一边长。秦惟给他的脚板压了模子,用木头做了垫,老宫女专门纳了鞋底,洪老三穿上了特制的鞋子,虽然不能走太长的路,但是能掩饰住腿瘸。想到方先生见过洪老三,必然关注腿瘸的人,秦惟庆幸自己已经将这个特点抹去了。 秦惟说:“好,那我们出发吧,就去东南门!” 洪老三问:“如果那个人认出了你,知道你没死,顺着河下来的可就是东南城门了,你不用换个城门?” 秦惟摇头:“别的地方太远,我想城门一开就出去,何况,这个城门你走熟了。” 老宫女的双手在肚子前面紧握,焦急地说:“公子……要小心哪……” 秦惟点头说:“放心。” 洪老三将一个包裹围系在了腰间,去墙角端过来一个大瓦盆,将里面土黄色的浓稠浆汤倒入了大桶里,然后给大桶盖了木头盖子。虽然那些东西是剩菜剩饭加上泥土和染料弄成的,可是看着还是让人反胃。他又去屋中拿出了一根两尺来长的细木棍,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大桶边的车板上。车板上有两个小浅槽,这根细棍子的头尾正好陷在其中。 老宫女去打开了门,往外看了看,回头向他们示意。洪老三双手推起了独轮车,先出了门,秦惟半低了头,跟上了他。 天还没亮,路上空荡荡的。洪老三已经将路线摸熟,这一片地方靠近水关,离城墙不远,两个人很快就接近了东南城门。在一个街巷的死角处,洪老三停下了独轮车,向周围又看了看,从身上解下包裹,拿出鞋子换了。 他再次观察四方,见无人,就到大桶边双手一抱,将大桶的上部四分之一提了起来——原来这桶早就锯开了,上面一截用糯米黏合油木板子封钉了底部,可以盛入浆汁,下面则是空的。两截桶的接缝处用箍桶的三寸铁圈遮掩住了。 秦惟攀着桶沿爬了进去,大桶的底部开了三个洞,一个透气,两个木楔钉在了独轮车上,稳住了木桶。大桶内部糊了一层厚泥,以免敲击时发出空音。 等秦惟抱着包裹在桶中抱膝坐好,洪老三把上面一截小心地盖上,又检查了遍接缝处上下桶板纹路的连贯,然后低声说句:“走了!”抬起独轮车,走出了巷子,向几十步外的城门走去。 城门刚开启不久,只有几个出城的人。洪老三推车走到人们后面,兵士们对那几个人反复盘查,有个兵士向洪老三招呼:“又一车?” 洪老三淳朴地笑:“他们说霜降前得加够了,然后就歇了。” 那些人出了城门,洪老三推车到了城门洞,有兵士捂鼻子:“快走快走!” 另一个说:“刚刚才下的令,什么不都得看看?” “要看你看!” 一个兵士看着盖子和大桶外面可疑的黄褐色物体迟疑,对洪老三说道:“打开看看!” 洪老三将独轮车停在车尾的两根脚架上,一手打开盖子:“军爷……”里面是黄了吧唧的浆水,洪老三拿起缸边的那支小棍,向“粪水”里插了进去,露在粪水上的棍子越来少,他一失手,棍子竟然没入了粪水中…… 洪老三懊恼地看粪水,臭气弥漫开来,人们纷纷捂鼻。 秦惟其实也被熏得快晕了!食品发酵后的臭味威力无穷——秦惟在加拿大时住的城市,为了环保,建了食品回收再利用的厂子,收集所有家居中的剩余食品,与草木发酵后做成土壤。人的粪便随下水道入海,这个厂子没有粪便,可是比粪便还臭。建成后,不是厂子周围,而是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了臭气中!最后几十万市民签名,要求政府关闭工厂,迁往市外农村!可是那样费用会大增,环保措施就无法持续了…… 兵士们见棍子没入了粪桶,再无疑问,此时也希望这粪车赶快离开!有人发出作呕声,骂道:“快走!见他多少次了!给乡下送粪的,穷得只能手推!有什么好看的?!我刚吃完饭!” 洪老三忙盖了盖子,推起车,陪笑着:“对不住,这在他们乡下可是宝呢……”他慢慢地推车过了城门,步履稳定,不瘸不拐。 那支细棍子是秦惟在屋子里憋着无事做的,棍子是用沾水就化的纸糊的,秦惟调和了颜色,画得逼真。棍子的头尾和中间有小面团,棍子入了水浆自然化了,看着像是越探越深,洪老三一放手,小棍中的面团就带着纸棍沉到底部,好似两尺的小棍全身没入了大缸中。 兵士们没再多看洪老三:这种运粪的本来就要捡没人的时间出入,否则会搅扰其他人的日常活动,遭人嫌弃。运粪可是有钱可赚的!人们每天都得吃喝拉撒,如果没有这些人,那些大户人家可怎么生活?高级运粪的甚至赶马车出入,一天能跑两趟。像这种用手推粪桶的还不是最下等,有些人是用肩挑,走一路撒一路臭水点子,真是…… 洪老三推着车往南走去,就在这时,方临洲的马车到了东南城门。 方临洲不知道秦惟没有他想得那么复杂。秦惟就是比较懒,喜欢用最简单的方式、最快速地解决问题。如果他没有发现方临洲,他就真的会男扮女装出城了,粪桶是他最不得以的一个手段:不是因为脏——那些浆水就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6 是发酵的食物和颜料,属臭豆腐之类的东西,他是个医生,什么没见识过?忍着味道就是了。他受不了的是他得蜷缩在里面!很不舒服! 秦惟也不知道他们能顺利地出来,不是因为方临洲没想到——方临洲选对了城门,而是运气偏心:秦惟既然让洪老三装成了个运粪的,就只能选清晨或者傍晚临关门时出城。秦惟不敢在城里等着,自然选了一大早。而方临洲因为要去见太子结果来迟了几分钟,就这一点,成就了秦惟。 方临洲在心里怨该来监视的太监晚了,其实,就是那个太监到了,也没什么用——他不认识洪老三。 第14章 第一世 (13) 方临洲回到宾客府刚用了早餐,就有人来报告:洪府的人出了院子——洪大公子领着人往河边打捞尸体,洪锐的夫人苗氏上了马车,有人上前问询,仆人回答说夫人要出城去为十七殿下祈福。 洪府动作了!方临洲问道:“有人跟着他们吗?” 来人道:“有,昨天派了二十多人在洪府外面,现在两边都有五六个人跟着。” 方临洲说道:“探明苗夫人要去哪个城门。”那人应了离开。 宾客府的马车随时都备着,方临洲打算一得知苗氏所去的城门,就亲自去看看那些洪家的人。 他不想着官服去见这些人,就去更衣。脱下官服,穿了身灰色交领右裣长衫,两寸深蓝色衣边,腰中黑色锦带。 穿衣间,他在脑子里揣摩可能发生的几种情况。虽然此时对东南水关附近的民居搜查尚未结束,可是方临洲心里已经把一无所获做为了一种可能。 如果十七皇子真的逃出了京城……他仔细想了想可能的境况,整装后,就吩咐了听命的太监,要从宾客府中找五六个可骑马出城的人,要见过十七皇子的,让这些人尽快备好干粮行李。 方临洲打算万一十七皇子真出了城,因为东宫没有确凿证据,不能公开让人去寻找十七皇子,自己得准备好人,马上追出城去! 接着,方临洲动用东宫的印信写了公文,向太子汇报了事情的进程和自己想派人出城的安排,标了“急”字。他刚让人将公文送往东宫让太子过目,就等到了消息——苗夫人在往东门去。 听见这个消息,方临洲又有种强烈的感觉:十七皇子一定是从东南门离开的!水关附近只有东南门和东门两个城门,洪家是为给他打掩护才选择东门……可这根本站不住脚:十七皇子可以选择除了东门外的任何一门,方临洲觉得自己真是跟东南门干上了。 方临洲刚要出门,一个宾客府的四十多岁的幕僚从门口进来,对方临洲随便地合了下手说:“方先生刚才说要府里找四五个人,能出城的,方先生是想要会武艺的侍卫,还是只能跟着人跑的仆从?” 这个幕僚名叫罗道文,长得枯瘦,脸上皱纹纵横。他在宾客府资历很老,可一直做的是协助工作。方临洲来了宾客府就有了行动权,日日在太子左右出谋划策,与许多罗道文这样陪了太子多年,但都没跟太子说几句话的幕僚们一下就拉开了距离。罗道文对方临洲这种少年得势的人很不齿,动不动就倚老卖老给穿个小鞋。 要骑马出城追人,的确仆人也能做,但是侍卫不更好吗?方临洲听见他这样问并没恼,仔细想了想……十七皇子身边的那个瘸子…… 与当初十七皇子的感觉一样,方临洲认为那人的武功不是那么高强,就说道:“最好都是侍卫,或者,至少是侍卫领头,有些武艺才好,十七皇子身边该有一两个习武之人。” 罗道文点了下头,语气里带了丝讥讽说:“方先生认定了十七皇子是死遁?可他死遁后又能干什么呢?”十七皇子背后是一门残废的洪家,翻不起什么浪。 方临洲脸上没有笑容,“此人善耍阴谋诡计,太子殿下不喜他流落在外。” 罗道文哦了一声,“十七皇子我们大家倒是都见过,他要是能耍阴谋诡计……”罗道文嘿嘿一笑:“那猪大概也能说话了……哈哈哈。”他斜了方临洲一眼:大概是你凡事都要掐尖儿,不惜标新立异。这么简单的情况也要突发奇想出幺蛾子引太子注意吧? 虽然罗道文没说出后面的话,可他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已将他的所想的表现出了十之七八。 因为要安排人事,宾客府的幕僚们倒是大多知道十七皇子是死遁了,可其中的缘由方临洲并没有细讲,此时方临洲更不解释,拱手告辞,“在下还有急事要办。”罗道文一让,方临洲一手提了袍襟,匆匆跨过门槛,走过院落,出门而去。 罗道文的目光带了妒意:明明是常人穿的衣服,但在方临洲身上,就显得玉树临风,卓然不群。这小子这么快就得太子重用,不就是因为长得好看吗?! 方临洲到了东门时,洪家的车马已经等了好久了。 洪家出头与人说话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管事,人特别胖,肩膀像是西瓜般圆圆的,肚子鼓得比胸高三寸。虽然兵士们都不理他,可是他不厌其烦地问:“请问为何阻我等在此?……我们洪家过去也是为国尽忠的人家,现如今十七殿下失踪,我府夫人前往城外玉佛寺祈福,为何不让我们出城?可是有宫中的旨意?……” 被派去监视洪家的一个人看到方临洲从马车上下来,忙走了过来,向方临洲行礼后低声说:“启禀方先生,五个男子,五个婆子,苗夫人一直在车里没下来。” 方临洲在一边仔细打量这一队人,很快就确定里面没有十七皇子,也没有瘸腿的那个中年人,但有个高个子,是昨日带着洪大公子前往逍遥舫去帮助十七皇子演戏的人。 宾客府的人见他打量那个人,又低声说:“十七皇子府的宫人说,高个男子和他旁边的矮个子是兄弟两个,叫向东和小木,十七皇子亲自起的名字,是十七皇子的贴身仆从,昨日才被赶回府中。” 方临洲微点头:该是知道十七皇子底细的人,我可不能放过你们! 向东觉得身上一冷,像是被蛇盯上了的感觉,他看向四周,只见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人转了身。 方临洲背向洪家的车队,轻声对人吩咐:“让个妇人查看车子里面,无事就可放行。找几个人盯着那两个叫向东小木的人,如果他们想逃,就立刻抓捕!如果苗夫人中途不去玉佛寺,也马上派人回来知会一声。”宾客府的人答应了。 方临洲又上了马车,刚要离开,又有一辆洪府的马车过来,驾车的人大声问:“洪老爷问出了什么事?夫人为何不能出城?!……” 这是洪锐前来给他夫人解围了!欲盖弥彰!方临洲唇角一丝冷笑,他需要马上去叫人,就不再多停留,让人立刻驱车回府。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7 城门边,宾客府的人带着妇人查了车里,就对守城兵士说了放行,洪府的人马终于出了城门。也许是不放心夫人,洪锐的马车并没有回洪府,而是跟在了苗氏的队伍后面。 方临洲一进宾客府的大门,就让人去请罗道文来见他。他回到自己屋中,发现宫里已经送回了他的急件,上面有太子的一个“可”字。 方临洲皱着眉,等着罗道文前来,来京之后,他头一次有了焦躁的感觉。 不久,罗道文慢腾腾地进屋,问道:“方先生有事?” 方临洲忍着不耐,尽量平静地说:“我让你找的人都齐了?” 罗道文阴阳怪气地说:“当然齐了,方先生的命令,我们哪里敢不听啊?” 方临洲冷着脸说:“让他们立刻来见我!” 罗道文夸张地弯腰:“方先生您等会儿,在下这就去叫他们。” 方临洲再次叮嘱:“让他们着平常衣服。” 罗道文说:“那是当然!”一副这种事情你还用说的表情。 一会儿,罗道文带着五个百姓衣着的人进来了,他指着一个人对方临洲说:“这是领头的刘侍卫。” 刘侍卫中等个子,蒜鼻厚唇,眼神有些呆。 方临洲过去多次调配过人员,知道些侍卫的背景。刘侍卫是东宫的一个末等侍卫,已经三十多岁了,本是太子妃娘家的亲戚,没有家世,靠着裙带关系入了东宫,因能力平庸,一直混不上去。 方临洲知道这是罗道文下的绊子——这个刘侍卫一点也不干练……可他也知道,前段时间东宫派出了大量侍卫前往华山迎接自己的恩师,结果全都被杀,东宫损失了不少人手。如果他要是挑刺,罗道文完全可以说十七皇子不像二皇子等人那样是太子的心腹大患,需要动用精锐对付——没人看得上十七皇子,此人的生死无关大局。方临洲挑动着太子下了决心去抓十七皇子,但到了用人上,谁也不会递给他把牛刀。 罗道文又指着其他几人:“现在侍卫人手短缺,这几人是经常在外面行事的暗人,我特意找来给方先生用。” 他果然说人不够!方临洲见这几个暗人衣装利落,看着倒是比刘侍卫要强许多,也就没计较刘侍卫的不足。他站在书案边确认道:“你们都记得十七皇子的样子?能认出他来?” 刘侍卫答道:“在下跟了太子几年,见过十七皇子数次。”他看向身后的几个人,“这些兄弟也在宫门处见过他。”大家都知道十七皇子是个只知道瞎咋呼的少年人,这趟差事无惊无险,相继神情轻松地点头。 方临洲说道:“你们骑马去城外玉佛寺,找我们的人,他们在跟着两个人,名为向东和小木。若这两人回京,你们就合力将他们拿获。若两个人不随洪家回城,你们就跟着他们,别让他们发现。”他从书案上拿起纸张递给了刘侍卫:“这是东宫的路引和缉拿印信。这两个人有可能是去与十七皇子会合,你们如果见到了十七皇子,人手够的话,就将他们擒下,如果不够,就向当地官衙出示东宫令印,借衙役乡兵,以捉拿‘冒充皇子的贼人’的名义去捕他。” 罗道文笑着问:“方先生怎么能确定这两个人是去见十七皇子的?你不是还在城中搜人吗?” 方临洲淡淡地说:“我也不能确认。但这两个人是十七皇子贴身的仆从,知他的底细。他们出城,要么是因为主人还在城中,他们在替主人分散注意力。要么就是因为主人已经在城外,他们要去会合。若是十七皇子还在城中,那就无所谓,我一定会将他搜出来!但为防是后一种,得派人去盯着。” 罗道文切了一声:“还用得着这么麻烦!把两人抓来大刑伺候呗!打出他们的口供,查明十七皇子的底细不就行了?这事你又不是没干过。” 方临洲轻哼:“那自然容易,只是我无需知道十七皇子过去的底细,我需要知道他现在的下落!万一这两个人真的是去会合十七皇子,抓了他们,大刑之下,他们坚持不说十七皇子的所在,或者,抓了他们,不等问出口供,十七皇子就察觉不对,转移了地方又得如何?还是让人跟他们几日,看看他们去往何方。哪怕有一丝可能通过他们顺藤摸瓜抓到十七皇子,就不能放过这个线索。” 罗道文较劲:“方先生还是一口咬定十七皇子是死遁,你难道就没想过,十七皇子其实是真的死了?那两个仆人因主人横死,现在只是回乡,根本不是去见十七皇子呢?” 方临洲眼中射出寒光:“正因为他们现在离城,恰说明十七皇子没有死!昨日那个叫向阳的带着洪家公子前往河边去阻止十七皇子嫖娼,一副护主忠仆的样子,这样的人怎么能在主人死后次日不帮着在河中打捞尸体,而是与弟弟一起出城祈福?!他们是那一行人中仅有的两个年轻人,其他都是婆子老仆,你难道不觉得可疑吗?” 罗道文被抢白得脸微红,带着怒气说道:“既然方先生这么笃定,为何只派五个人?为何不派上二三十人?这样不更保险?!”说完他也知道自己理屈——东宫能有多少侍卫?前一阵死了过百,刚刚重新充实。因为大肆杀戮,为防着各方的报复,平时太子在宫中,身边要跟着几十人。他才跟方临洲抱怨没人,怎么现在又说要派更多的人了? 方临洲发觉罗道文恼羞成怒,反而缓和下来了,平静地说道:“如果大队人马出去,对方被惊动,该是不会去见十七皇子了。”罗道文想起这些人的任务是追拿,那么多人不成围剿了?刚要再说几句来扳回自己的弱势,方临洲扭头对刘侍卫说:“若你们追了半天,就如罗先生所料,他们真的是回乡了,那就抓了他们,严刑拷问,问清楚十七皇子伤势的真假,录下口供,带不回来的话,杀了便是。总之,别让他们跑了。”这话里肯定了罗道文方才的假设,给罗道文一个台阶下了。 罗道文终于不再说什么了。 在方临洲与罗道文的交谈中,刘侍卫把路引和缉拿印信装入了重要公文专用的油布袋子里,又将布袋卷成了个小卷,放入了一个竹筒中,用抹了厚蜡的帽盖紧,放入了怀中。他对方临洲的嘱咐一个劲儿地点头,忽然想起了个问题:“若是他们真的是去见十七殿下,我们去围攻抓捕,十七殿下的生死有要求吗?” 方临洲迟疑了片刻,想起了恩师和师兄们,还有路上一个个倒下的身影,他得老师养恩师恩未报,师门兄长的情谊未还,若说到救命之恩,有百多人为他献出了生命……孰重孰轻…… 他缓慢地点头:“生死不论,他现在是个逃犯,本来犯的就是死罪!但此人诡计多端,他的尸体要带回京来。” 刘侍卫又问:“如果这两个人回了乡,怎么知道他们不是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8 在等着十七皇子去找他们呢?” 方临洲觉得这个刘侍卫虽然细致,可有些钻牛角尖,他更想找个雷厉风行的人,但这个时候要替换刘侍卫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理由也不充足,只能替刘侍卫思考,说道:“那要看他们的家乡在什么地方。十七皇子已经知道我识破了他的死遁之计,他如果真的逃出了京城,一定会去便于逃跑,难以抓捕的地方,比如荒原、边境……”未说完,方临洲眼睛半眯起来。 罗道文大咧咧地对刘侍卫说:“哎!凡事你让人回来给方先生送个信儿,方先生是个大明白人,自然会告诉你怎么办的!”他方才丢了面子,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方临洲无视罗道文话中的酸意,对五个人说:“你们快出发吧!他们该快到玉佛寺了。” 五个人行了礼,就要离开,方临洲又说:“十七皇子可能会易容,可男可女,另外,他最信任的,是个中年瘸腿之人。” 几个人再次答“是”,出了房门,罗道文也随便一拱手,背着手离开了。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方临洲缓缓地走到书案旁坐下。他今天能抓到十七皇子吗?或是日后才会逮住他?抑或是,见到他的尸体? 也许是因为前一夜没怎么睡,方临洲觉得心情烦乱,疲惫异常。 洪老三走出城门好远,才回头查看,已经看不到城门口的人了,就推车下了官路,进了一丛林木中。他举起木桶的上端放在地上,秦惟已经坐木了腿,洪老三将秦惟连抱带扯拉了出来,扶着秦惟在地上半躺着活血,自己坐在地上换了鞋。 秦惟哎呦了半天,才把腿伸直了。虽然他包裹里面有男子的衣服,可为了谨慎,他并没有换。 洪老三换了鞋,两个人又上了路,旁人看着就是个瘸腿的农人推着个独轮车,后面跟着个妇人,像是贫困的农家夫妇。洪老三随时注意着前后左右,打算一有什么动静,就让十七殿下藏到大桶里面。 又走了半天,太阳高升,洪老三将独轮车推入林子里,拿下上面的部分,倒掉了浆液,在树干上摔碎了,刚要搬起木桶来摔,秦惟摇头说:“不用,找个有人的地方扔了,让别人捡去用最好。”他不喜欢浪费东西。 洪老三点头——这个木桶下面补一下,还是能用。有人在用,自然无人能找到。 他又推着独轮车出了林子,将车子丢了在村落边农人堆积粪土的地方。车桶特别应景,好像本来就是那里的东西。 然后洪老三领着秦惟走上了人少的田间小道,渐渐远离了村落和大路。 过了晌午,他们已经走出了京城附近人烟稠密的地带。前方有条河,水流宽深,道路成了丁字路,洪老三带路选了一个方向,顺着河道走了些时候,到了个小渡口,岸边泊着条木船。 秦惟悄悄打量周围,这里的情景简直像是后世对田园风景的浪漫画——河两边都是田地,村庄遥遥只是一线黑色屋顶,路上没什么人,河上只有一条小船…… 洪老三明显来过这里,见到小船上站着的船夫就打招呼:“老哥!好久不见!娶上媳妇没?”他扭头对秦惟解释:“老哥喜欢喝酒,不喜农作,就买了条船,平时载人载货为生。”秦惟微点头,真像个小媳妇。 船夫个子不高,但很壮实,因常年在外面,黑得看不出眉毛,眼睛发红,鬓角花白,看着像是四十来岁了。他站起来笑着说:“就等着你给我找呢!我原来说去上游了,你偏让我在这里等着,耽误了我这么久,不得帮我找媳妇?”眼睛瞟着洪老三身后的 “女子”。 洪老三笑着喝道:“瞎看什么?!这是我的人!” 船夫张嘴露出了里面的舌头:“你竟然娶了媳妇?!” 洪老三道:“你要是少喝点酒,找个地方住下,也能娶上!” 船夫摆手:“算了算了,不想过那日子,还是给你留着吧……” 秦惟更低地低了头,任洪老三与船夫说笑着交了船资,两个人上了船。 渡船就是条中间能坐五六个人的小船,原来船上已经坐了个五十来岁的农人。 秦惟坐在了船头,洪老三坐在他身边,将秦惟与其他人隔开,顺口与船夫说些闲话:“老哥等了半天了?”他知道这个船夫爱偷懒,如果是一个人就不乐意过河。 农人好脾气地笑着:“也没多长时间,正好歇歇脚儿。” 船夫在船尾摇橹,笑着说:“你问他才从哪里回来,跑得腿都软了。” 洪老三看农人,农人叹气道:“原想去个京城外的一个亲戚家看看,结果走到个街头碰上朝廷在挨户搜查,哎呀天哪,吓人!我扭头就跑,可再不想往京城那边去了。” 船夫点头:“我也听说前一阵城里杀了好多人,世道乱啊!” 洪老三不想提京城的事,问船夫:“你这些日子可是忙?” 船夫摇头:“庄稼都收了,天快凉了,没多少人出来。我方才不是跟你玩笑,我真不能在这里待着,每天才十几个人来往,有几个钱?我得快去大的城镇才行,不然河一冻上,我就没钱买酒了……” 洪老三嗨了一声,没戳破他——当初可是给了他钱让他在这里等着的,现在倒是像占了他便宜一样…… 秦惟将脸对着水面,听着他们的话,神情有一丝怅然。 洪老三扭脸看了秦惟一眼,见秦惟的样子,心疼他受了委屈——装成了个女人的样子! 其实秦惟前世什么奇装异服没有见过?穿个女装不在话下!他只是因为方先生的突然出现,完全打破了他的计划而感到沮丧:他好不容易将家人朋友认全了,原来准备到了西北站住脚,就与亲朋好友再联系上,他经个商,来个西北贸易,大家在异世一起亲亲热热地过日子…… 可是现在,他连个“再见”都没来得对前世的父母姐姐,此世的大舅、舅母和表哥说。日后为了他们的安全,也不能再和他们有瓜葛,他又……还好不是一个人,至少他还有许教授洪叔在身边。秦惟叹了口气。 洪老三听见了,决定上岸后好好安慰一下十七殿下。 船一靠岸,秦惟就先下了船,洪老三跟在他后面。 船夫见到那个“女子”低头不理人,自己先上了岸,对洪老三大喊:“我说,你这媳妇不是买的吧!”洪老三回头骂了他一句,后面下船的农人追上来笑着问:“你们去哪个村?” 洪老三一指前面隐约的村落:“我们就去那里。” 农人摇头:“我去的地方还远些。” 秦惟放慢了脚步,那个农人与他们走了一会儿,向洪老三说:“你陪着媳妇慢慢走……” 洪老三挥手:“老哥快去吧,天晚了就看不清路了。” 等那个农人走远,见左近无人,洪老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9 三小声说:“公子,大丈夫能伸能缩,不拘小节,公子不必为装束所恼,那边的村子就是我寄存了马匹的地方,我们到了就可以换衣服了。” 当初秦惟认为马匹太容易惹起人们的注意,决定事先将马匹放在外面,步行出京。洪老三就把府中的马匹寄养在了前面村子的一户农家里。 秦惟忙说:“洪叔,我不是为了衣服……” 洪老三问:“那是为何?” 秦惟说:“那个方先生肯定会告诉太子我没死,他们一定监视着洪家,就是我们逃到了西北,怕这辈子我也不能见我大舅他们了。”秦惟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伤感——他的父母和手足,他再次离开了他们…… 洪老三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说:“公子,前面的村落就是我与向东和小木说好了要会合的地方!如果洪家受到监视,那他们两个人来找我们的时候,怕会将抓公子的人引来!我们牵了马匹就得走,不能等他们!” 秦惟停住脚步,皱眉道:“可如果我们走了,他们在那里干等着,那边知道抓不到我,定会抓他们……”一用刑,弄不好还打死了……他怎么能让大师兄和小木受这个罪?秦惟说:“我们得等着他们来了,带着他们一起逃才行。” 洪老三握住秦惟的胳膊:“公子!不能冒险!这样吧,殿……公子先走,我把路线和要找人都告诉你,我在这里等向阳小木他们!” 秦惟撅嘴:“我不想一个人走路,我不会武功,怪害怕的……” 洪老三急了:“殿下!此时不可玩笑!你不能留下,要立即上路!” 秦惟拍拍洪老三的手:“您别急,让我想想……”他只想当个医生啊!来这里后,也只想安静地生活,怎么现在要费这个脑子?大师兄,小木,你们赔我! 第15章 第一世 (14) 玉佛寺中,向东和小木顺着庙外的长廊走着,后面两个人明目张胆地跟在不远处,仿佛怕他们不知道在被监控中。向东和小木转过了一个转弯,洪府另外两个仆人,从偏殿的门中闪出,他们和向东小木穿着一样的洪府仆从衣服,身高不同,可他们拔腿就开始小跑,以求混淆视听。向东和小木则迅速地闪入了门里。 片刻后,跟着的人他们也转了弯,见“猎物”突然跑远了,忙追着过去了,不多时就追上了跑得气喘吁吁的两个中老年仆从。宾客府的人们一见不对,气得赶快顺路回转,已经找不到向东和小木了。 向东和小木一进殿,一个婆子就从阴影里出来,递给他们两个包裹,低声说:“跟着我来吧。”她领着他们出了偏殿后门,下了台阶,小跑过大殿后面的草地,转过了藏经楼和斋舍,到了山墙附近,可以见到一个小沙弥守着个小门。 婆子急促地说:“我已经跟小沙弥请了方便,说你们是回乡的仆人,你们快出去吧!” 向东拉了小木,一拱手说:“替我们谢谢夫人!” 婆子看着向东的眼睛说:“夫人说,你们要保重自己。” 夫人是主母,对向东说这话,明显有深意。向东点头说:“我们已经从管家那里拿了毒药,绝不会落在别人手里。”到了人家手中不知道要受多少苦,还不如一死了之。 婆子点头,向东拉着小木到了小门边,对小沙弥行礼,两个人出了小门。 玉佛寺像许多寺庙一样,建在了半山,向东拉着小木不往山下走,反而往山上爬去。小木不敢多问,只跟着向东。两个人喘着粗气爬到了山顶,向东往下看,见山脚的官道上跑来了几匹马,不由得冷笑了下。早上洪老爷特意将他叫了过去,对他说他们兄弟要么会被当成引路的,要么会被对方抓住,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现在看来,该是京城有人追过来了。 来的人正是从宾客府领了差事的刘侍卫等人。 他们在寺庙附近下了马,走到庙门前,见门边停了两辆马车,车旁两三个仆从,想来是洪家的人,刘侍卫等人没在意,急忙走入庙门。 原来宾客府来监视洪家的人中有一个守着寺门。 刘侍卫对宾客府的人点头,那人也认识刘侍卫,焦急地说:“我们盯着的两个人不见了!方才问询了寺中的僧人,说有两个人从后门出了寺,我们的人已经去了后门外查看。” 事出意外,刘侍卫一下僵住了——这与他原来设想的不一样啊!不是到了以后跟着就行吗?人都没了怎么跟? 他还没决定要怎么做,就见洪家夫人上完了香,施施然领着一群婆子仆人往庙门走来,看来是要离开寺庙。 刘侍卫知道这夫人定是同谋,觉得该阻挡一下。他握了刀把挡在门口,发声道:“夫人留步!在下有事要问!” 苗氏出身大家,举止柔软,立刻手捂了心口道:“这是何意?” 刘侍卫刚要再说什么,听见庙外的一辆马车中有人大声道:“去叫夫人快点!怎么这么磨磨蹭蹭的?!”一个仆人跑过来,隔着刘侍卫向门内施礼道:“夫人!老爷催呢!” 刘侍卫回头,见一辆马车车帘掀起,一个失了一臂的中年人满脸怒容地看着他,刘侍卫不自觉地行了礼——这就是平时根本不出府的洪家老爷洪锐了!谁知竟然在门外的马车里等着,可见是为了保护他的夫人! 洪家虽然没落,但洪锐当初从战场上救出了父亲洪老将军,自己重伤残疾,被皇帝赞了一声“忠孝”。如今,他就是两鬓灰白,手足不全,神情里还是带着种威严,让人不敢轻视。 刘侍卫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个侍卫,可以刁难洪府婆子仆从,但不能对洪锐如何。如果他有太子的命令前来缉拿洪锐也就罢了,他现在没这个旨意,真冲突起来,洪锐上过战场,动手给他一下子,他也只能挨着,他若出手伤了洪锐,后果就大了——太子纵容侍卫打杀国之功臣……他可担不起这个责备。 刘侍卫心里着急:方先生让他带人追两个人,好找到十七皇子,现在这两个人跑了,他该怎么办?难道他就这么回去?这算什么?两手空空的……刘侍卫墨迹了会儿,想抓几个仆人回府应事儿。 他说道:“在下乃东宫侍卫,奉命捉拿十七殿下府上的两个仆人,名为向东和小木。有人告发这两个人有谋害十七殿下的嫌疑!他们怎么随夫人来了庙中?望洪老爷夫人允在下带几个贵府的仆从回去盘查。” 洪锐紧皱了眉,看向庙门内:“怎么回事?!十七殿下的仆人为何会到了我们府中?向东?小木?这是什么名字?我都没听说过!”推得一干二净! 庙门内,胖管家挤到前面,满头大汗,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说:“启禀老爷!这两个人昨天来了府中,说因他们拦着十七殿下去……那个……找乐子,被十七殿下赶出了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0 府!他们说怕十七殿下去了会加重伤势,就来求大公子去劝劝!大公子听了他们的话,带着哥哥向阳去了河边……可谁知,十七殿下落水了!大公子忙到了半夜,向阳一直帮着,后来跟大公子回了府。向阳说他们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我见他是个忠仆,就给了他们兄弟咱们府的衣服,他们入夜宿在了府里。本来他们今天要去接着沿河打捞呢,可听说夫人要出府祈福,他们就说要跟着。我还以为他们是顾念主人,何况,多两个人向菩萨祈福不是好事吗?我就没有拦着。哎呦!谁知道他们方才告诉我说两个人不见啦!可急死我了!我一直在跑前跑后地找呢!老爷,这真是好心没好报啊!他们骗了我!……” 洪锐叱道:“你真是太糊涂了!以后要特别小心!”虽然是责备,但刘侍卫却觉得那语气很宠溺! 胖管家眨巴着眼睛使劲点头:“是啊是啊!这年头坏人太多了!” 刘侍卫冷笑——这是做给谁看呢?!他才要质问,洪锐又看向他:“你看,他们也骗了我的管家!你抓了他们,要好好审问,如果他们真的害了我的外甥,我绝对饶不了他们!” 刘侍卫盯胖管家,“不如你随我回去……” 洪锐打断:“那怎么行?他是管家,我行动不便,得依靠着他管事呢!谁要抓他?让人来找我!我替他好好解释解释!” 听洪锐说得强硬,刘侍卫又软了,拙嘴笨舌地想词儿。 洪锐似是不解道:“既然你们想找那两个人,那你拦着我夫人作甚?” 刘侍卫一愣:就是啊!拦着苗夫人也不是个事儿。他让开一步,说道:“在下并非拦阻,只是想再找其他仆人问问这事。”那个管家明显是个滑头! 洪锐翻了下眼睛:“为何还要找仆人?管家刚才不是说了经过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让他再给你讲讲?没事,我有时间,就坐在这里听着!” 看来洪锐是想插一杠子,我大概抓不到人了,也许该回府去告诉方先生……刘侍卫皱着眉发愁,后面的人都替他捉急!有个人拉了下他的袖子说:“我们可以出寺去找那两个人,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哦!洪锐这是想拖延时间吗?刘侍卫有些混乱地说:“在下不敢耽误洪老爷了。” 洪锐不看他,对庙门口的胖管家说:“那快些回城!我还想去看看他们是不是找到了十七殿下!”很焦灼!很关切! 胖管家催着:“走啦!走啦!好好扶着夫人!” 一群人簇拥着苗氏出了庙门,苗氏上了马车,洪家的人马车辆往山下走。原来在门边的宾客府的人忙对刘侍卫行礼:“我得跟着他们回城!”他追着洪家的车队匆匆走了。 刘侍卫看着人们的背影发呆——此时就看出了罗道文挑的刘侍卫有多么不合适!他一直是个下等侍卫,没有独立领过事,自身应变能力不高,突遇变故,一时就不知道该如何行动了。 刚才给他提醒的是一个平时就干跟踪的人,名叫王二,见刘侍卫半天没说话,再次说道:“刘侍卫,他们出了寺,不过两个方向,上山或者下山,他们没有马匹,该走不远,我们也分两路去追就是了。” 刘侍卫马上觉得有理,又想到他这几个人都没见过向阳和小木,本来是要等着原来监视洪府的人来指给他们看的。现在想找人,不认识可怎么追?他细致的心性起了作用:他让王二赶快去找在后门处正查找两个人的那些人来听他安排。 王二暗骂这个刘侍卫办事真肉!磨磨蹭蹭的!可是他已经提了醒儿,再多说他就成了领头的了!日后这差事不成,是谁的责任? 又等了会儿,王二领着四个人回到了寺门处。刘侍卫的头脑缓过神儿来了,他把他带的人和原来监视洪家的人分成了上山和下山两队,每队都有两个认识向东小木的人。因为王二善于辨别踪迹,就让王二领了人上山,刘侍卫则带着其他人上了马,往山后去堵截。 他们的反应和动作虽不能说迅速,但是马匹很快,从山下兜过去还是有可能截住从后山走下来的人。只是洪府的胖管家昨夜听说要去玉佛寺,连夜就去见了向东,将玉佛寺周边的地形和道路在纸上絮絮叨叨地对向东细细讲解了。 玉佛寺是洪家大夫人苗氏少女时常与娘家人烧香的寺院,成婚后曾来还过愿。可丈夫伤残后,苗氏就再也没来过,而是经常前往灵音寺。但苗氏从没有断了玉佛寺的供养,寺中主持每年都会给洪家送些佛经抄本作为回执。 胖管家在洪家长子洪锐成婚前刚刚荣任了京城洪府的管家,那时洪老将军还在世,胖管家也还不这么胖,是个特别机灵勤快的人。他见新婚夫妇蜜里调油,洪家长子的身手他不用担心,可新婚的苗夫人是个娇滴滴的女子,他就怕有人针对新婚的苗夫人不利,进而拿捏住了洪家的软肋。听说苗夫人要去玉佛寺还愿,他还没去过玉佛寺,就提前两天去了寺院,将寺内寺外、山前山后、左左右右地查看了一遍,用丰富的想象力,设计了来人会如何进攻、洪家长子要如何保护行动缓慢的新婚夫人、而他要如何率领家丁寡不敌众地击退敌人,成功地撤退等等……真是好一番激烈的谋划! 可惜一点都没有用上! 然而这么多年了,玉佛寺中的道路布局,庙外的山形走势、路径方位他还记得一清二楚。 他告诉了向东如何取捷径上山,再如何找到那条陡峭的水道迅速下山,再从何处穿过官道,马上就可走入路对面灌木林子中,接着怎么跑过田野,从两个村落中间穿过走上他们要去的路线…… 于是向东带了小木按照胖管家的指点,找到了一处隐蔽在灌木中的干涸水道。两个人背了包裹,用头巾蒙脸,手上掺紧布带,从枯叶和一片稀松草木中,一路直下,连坐带跳,一杯茶的功夫,就已经浑身破烂地到了山脚下。 向东觑着路上无人,拉了小木一阵飞跑,过了官道,进入了灌木林间。这时,远远传来了马蹄声,他们怕骑马的人看见,猫着腰在林间跑着远离了官道。 等到马蹄声消失,两个人才直起了身子,此时他们的衣服全划得稀烂,成了布条,里面穿着夹袄还有地方露出了肉。 出灌木林之前,两个人脱了洪府仆人的衣服,从包裹里拿出衣服换上。碎了的衣服向东让小木放回包裹,继续背着。 此时日已过午,向东领路往西南方向走。洪老三说的地方是在京城的南边,他们不会一下就往西北去,而是会曲曲折折地走。当初是为了谨慎,现在看来真是理所当然。 到了个三岔路口,向东取了些碎布条,散落在了他们不去的一条路边,然后才继续赶路。他们不敢停留,饿了就边走边吃些干粮,终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1 于在日头西斜之时到了河边。 小木已经累得呼哧地喘气,两个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吃干粮时,小木才问道:“我们还去找殿下……公子吗?” 向东犹豫了片刻,点了头:“只要后面没有追兵,还是该去见殿下,不然,岂不是不仗义?”胖管家也只知道太子的人可能识破了十七皇子是死遁,太子想把十七皇子追回来。向东觉得十七皇子现在有危险,他们怎么能不帮忙?他暗叹,这就跟当初他隐约担忧的一样——得了自由身也无法摆脱心上的负担,销了奴籍,干的事比当仆从时难多了。 他哪里知道,实际情况比他想得更糟糕!方临洲的目的不是想追回,而是想杀了十七皇子。 小木倒是同意,说道:“殿下说了好多去西北怎么玩,我是挺想去的。” 向东看了小木一眼,发现小木真心实意的样子。他就不再说什么。两个人吃完干粮,顺着河水向西边走,终于找到了个符合洪老三对向东描述的小渡口。 向东让小木等在后面,自己走向渡口边的小船,他向船夫打听了河那边村子的名字,回来就领着小木上了船。 船上的船客只有向东小木两个人,此时已接近晚饭时分,农人们大多回家了,河边空荡荡的。船夫戴着个大草帽,掩住了大半个面庞,他用竹篙将小船撑离了岸,去船尾摇橹,向东和小木像都松了口气,在船上笑着说话。 可是他们的船才去岸一丈,北面就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小河两岸的静寂。向东和小木忙向北面张望,船夫没回头,在船尾不紧不慢地摇橹划船。 小船接近南岸时,河的北岸出现了两匹马。两匹马停下,骑马的人看向河上船中的两人,向东和小木频频回望,打着手势,催促船夫快划。小船靠了岸,向东拉了小木的手,急忙跳了下去,匆匆跑开了。 岸上的两个人停了片刻就纵马下了水。 一般来说,若是河流窄浅,人们早就架了桥,此地水深,所以才有渡口,加上现在又是秋季水盛之时,马行了几步,水就过了马肚子。骑马的人没有深入河中央,勒转马头,重回到岸上。 船夫用竹篙将船从岸边支开,这才走到船尾,摇起了橹,把小船掉头,往北岸划来。 岸边骑马的两个人又说了几句,一匹马往回跑,另一匹马上的人下了马,紧皱着眉头,盯着河对岸两个小跑着远去的背影。 这人正是刘侍卫。他带着人骑到了山后,路上没见到什么人,沿着官道向离开京城的方向追了半晌,觉得人不该走得这么快,就又往回骑。 王二发现了灌木丛中的零星布缕,判断两个人是从水道下的山,就领着人从后山下来了,在官道上搜索时,碰上了骑回来的刘侍卫等人。 众人散开,沿着官道查看路边,有人发现了刮在灌木枝子上的碎布,顺着痕迹,他们出了丛林,前面就是可以骑马的道路了。 刘侍卫决定继续追下去,让人牵着马过了林子,可他们只有五匹马,刘侍卫怕中途遇到岔路,就带了两个认识向东和小木的人,直接拿了原来府中人的行囊。从他带的人里,他点了王二和另一个会跟踪的,让其他人都回京城,向方先生报信。 王二过去跟踪大多是在城里,街头巷尾,躲躲闪闪的就行了。这次到了大野地里,他也没什么经验,五匹马到了岔路口就会停下,辨认一番后,真无法决断!好在向东和小木毕竟是步行,走出的距离有限,刘侍卫他们有时分头顺路下去追一段,发现没人,就又回头会合,再找条没走过的追一段。 后来,他们遇了个农人,说不久前远远见了高矮两个人往那边去了,刘侍卫兴奋,带人催马急奔,到了个三岔路口。王二在其中一条路的边上竟然发现了同样的碎布!这简直是不打自招!说明他们追的人的确从这里经过了! 只是疑犯走了哪条路呢? 王二说那条有布条的路肯定不是他们走的,好好看另外两条路就行了。可刘侍卫有些嘀咕:对方如果是故布疑阵呢?就是知道有追兵,也知道追兵会这么想,特意将碎布留在了自己走的路边…… 王二现在算是发现刘侍卫是个什么人了,该想的不想,不该想的乱想,他也懒得和刘侍卫争辩什么:这本来看着简单的一件事,竟然办成这样!——一群人来来回回地骑马乱跑,根本没个准主意!他心中懈怠,工作就不是那么认真,余下的两条路看了半天,也没找到确定的痕迹。 刘侍卫于是决定兵分三路!一个人顺着有布条的路骑上一个时辰,看看能不能见到两个男子。如果没有,就向以前干的那样折回来,选一条路追上自己人。 王二领着一个认识向东他们的走一路,刘侍卫领着另外一人走。刘侍卫和王二说好了,这次就一头扎到底,如果两天没追到,那就……都回家吧!毕竟沿着路空跑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刘侍卫遇到一次岔路,两个人不能再分开,就胡乱选了一条继续走,不久两人就骑马到了一条河边,监视过洪府的人突然指认说河中船上的两个人正是要找的逃犯!刘侍卫一听心大跳——我的运气不要太好! 此时日头西斜,阴影漫长,刘侍卫犹豫着:现在看见疑犯了,是追是捕?方先生说什么来着?他们会与十七皇子会面?我该怎么办?…… 无论想干什么,他身边都没人手!原来宾客府的人一共五个,如今只有他两人。他能干什么?对方发现了自己,已经开始奔跑了,是不是追踪就没用了?直接抓人就是了? 他身边的人等了半天,见刘侍卫不说话,就问道:“刘侍卫,你打算怎么办?” 刘侍卫还没想好,只能说:“肯定得先过河!”他引马下水,可是才几步,身后的人就说:“不行不行!马能洑水但不可驮重,我们得上岸等船。”两个人掉转马头回到岸上,鞋和裤脚都湿了。 也许被水激了一下,刘侍卫拿定了主意,对身边的人说:“他们发现自己被盯着,许是不会去与人见面了,该抓住他们!我有东宫文件,我们去前面的村庄,让里长帮着拿人!” 他等了片刻,发现对方没有回答,扭头看:“怎么?你不同意?” 那个人支吾着:“嗯,你看,他们该是正往那边跑呢,我不会武功,万一,他们跟庄头认识……” 刘侍卫出了身冷汗——对呀!他们为何要往村子方向去,该是有人在等着吧?他们要是伏击我们,那我这条小命不完了?!我们死在这里,他们就地埋了,没人能知道! 他舔了下嘴唇,又说道:“那你赶快往回骑,找我们的人,或者让方先生派人来!我缀着他们,沿途给你们留下记号……” “什么记号?” 刘侍卫答: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2 “就是两个叉叉。” 那人忙点头:“好!我回去叫人!你多加小心!”调转马头就跑,都没有给刘侍卫改主意的机会! 刘侍卫气恼地看着同伴骑走了,心里也有些发虚。可他隔河可以看到两个疑犯在奔跑中,小个子的人脚步踉跄——跑了一天,自然疲劳。刘侍卫又扫视河对岸空旷的田野,别说十七殿下、方先生说的那个瘸子,就是连个兔子也没有。他心里安定了些。 他决定只远远地跟着,连村子都不进。别管什么十七皇子了!等自己的人到了,只需将两个人抓回京城,他就算是能交差了!否则这么简单的差事办砸了,那些人又会笑话他。 刘侍卫出生在名门旁支,家中并不富裕,没有从小给他请师父习武。如果不是与太子妃娘家沾亲带故,他根本当不了东宫侍卫。他的武艺来自当初为了进宫而临时学了些拳脚,入了东宫也练过些手。他经常因为行动迟缓没主见被人耻笑,他认为那是因为自己没有家世背景。当然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武功高超的人,可他看去,那两个人更不像是会武功的,如果见到有瘸子出现,他就赶快跑开,能出什么事情? 第16章 第一世 (15) 刘侍卫偶尔瞥一眼向他划来的木船,主要极目看对岸越来越远的两个身影。他弄不清是不是希望对方逃得远些——如果逃远了,他不就追不上了吗?他的任务怎么完成?但那样,对方也不会看到他,自然就无法来攻击他,他不就安全了吗?他现在是一个人,真不想出麻烦! 他正纠结,忽然听见背后有声音,草木皆兵的刘侍卫忙一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猛地扭头……却原来是个驼背的农妇,低垂着脑袋走了过来。农妇满是泥巴的双手提着个破竹篮,里面有些柴火,看着像是才拾了柴回来。刘侍卫打量了她一下,农妇的头上包了条破旧的巾子,背上耸出驼峰,腰几乎弯成了直角,好在不瘸不拐。 她在刘侍卫身后好远就停了步,还是低着头,很怯懦自卑的姿态,刘侍卫以为这个农妇肯定生得丑陋,所以才不敢近人。 刘侍卫现在眼睛不够用了:既要看彼岸,还要看身后的农妇,间或再看一眼靠过来的渡船。 船橹吱吱呀呀,在水面上传出好远,终于,小船的摇橹声停了,船夫拿起竹篙撑着船靠近岸边,把船停在了几块木板拼成的码头边。刘侍卫也不问价钱,牵着马往船上走。船夫着急地呃呃发声,乌黑的手指一个劲儿地指着船头的一个木头碗,里面有几个铜板。 看来这船夫是个哑巴!刘侍卫掏出了四个小钱扔在了木头碗里,船夫指指马,又指了指木头碗,伸出手掌正反翻了一下,该是表示各要五个钱。 刘侍卫见河对岸的两个人跑得快没影儿,又怕真丢了他们,烦躁地说:“四文钱还不够?!开船!小心老子揍你!”刘侍卫从小家里不富裕,养成了吝惜小钱的习惯,遇到任何价钱,都要付得稍微少点才心里舒服。 船夫被吓到了,低头拿了竹篙站到了船头。农妇深弯着腰,艰难地上了船,刘侍卫从眼角看她,见她从破篮子里面拿出了两支柴火放在了木碗边,权当船资,就近坐在了靠近船头的船帮上。 刘侍卫又去看船夫,船夫已经转过身,再次机械地用竹篙把船从岸边推开。刘侍卫看到了破草帽下船夫的一个侧脸——满脸黑灰色,眼睛周围长了些鼓包,挡住了船夫的眼神。刘侍卫更觉得自己有理了——两支柴火才几文钱?你不说她却计较我? 摆渡是把力气活儿,刘侍卫看出这船夫两臂有力,心中有了丝警惕,他不愿离船夫太近,一手放在刀柄上,另一手握了马的缰绳,站在了船的中间,眼睛时不时地看向船夫。 小船离岸,船头指向南岸。船夫扔了竹篙,向刘侍卫走来。刘侍卫浑身紧绷,握紧了刀柄,眼睛盯着船夫,以防他有异动。可船夫低着头从马匹的另一边走过,去了船尾,不久,吱呀的橹声响起,小船驶向河中心。 原来只是去摇橹!刘侍卫松了气,随着船的转向,转身面向南方。他听着船尾的橹声持续不断,知道船夫在摇橹,并没有接近他,更放下了心,专心地用目光追着南边的那影子——还是不要追丢了吧!罗先生说是为了帮着自己,才给了自己这份差事。方先生是太子殿下的大红人,自己如果真在方先生面前办成了这事,也许就能升一级,那样的话,月钱就会多一些,家中日子就不会这么拮据。…… 忽然,刘侍卫注意到摇橹声停了,他又握紧了刀柄,回头看船夫,见船夫伸着手,要饭一样抖动,间或还指向船头的木碗方向。刘侍卫知道他想要更多的钱,心头火大,他当然有那几个钱,可他觉得自己京城来的东宫侍卫,怎么能向一个哑巴船夫低头?!刘侍卫将挎刀哗啦抽出三寸,放开了缰绳,蛮横地走向船尾,要威胁一下船夫,让他好好划船!船夫害怕地缩了肩膀,脸看向河水。 刘侍卫一见船夫这个动作就停了脚步——这是在河里,船夫跳水怎么办?不耽误事吗?先给了钱,到岸再收拾他! 刘侍卫冷哼了一声,将刀撞回鞘中,一手掏了钱,回身往船头走。他走到木碗边,往里扔了钱,回头叫道:“又给了你三文!别不知足!”摇橹声马上吱呀响起,看来船夫满意了。刘侍卫鄙夷地撇嘴,决定下船时给船夫一巴掌!他从紧张中轻松下来,回身见身后的农妇一直垂头弯腰坐着,上身几乎贴在了大腿上,就浑不在意地从她面前走过,要回船的中部自己的马匹旁边…… 说时迟那时快,农妇一伸手抓住了刘侍卫的两只脚踝,猛地一提,刘侍卫双手在空中一举,身体直接翻入了河中! 刘侍卫落水的一瞬间,觉得冤死了!方先生让他提防可男可女的十七殿下、瘸腿的中年人,可谁会想到出手的是个驼背的农妇!她也没瘸! 刘侍卫在水中挣扎,他双脚被牢牢钳住,怎么也踢不开,只能用双臂扑腾,脚在水面上,根本无法露出头! 几次三番之后,刘侍卫肺里没气儿了,大口地喝水,手臂抬不起来了,垂了下去。他感到自己被人拉上了船,双手双脚被绑住,一个声音说:“还是该淹死他!” 另一个声音答道:“不用随便惹人命,咱们与他无冤无仇,他只是个办事的。” 这个声音刘侍卫觉得在哪里听过,他迷迷糊糊地想了半天,才意识到这是十七皇子的声音!只是与那次他听见十七皇子在东宫宴席上的怒叫不同,这声音的语气平和,带着种他时常在那些读书人身上听见过的优雅。 船橹的吱呀声又响了,刘侍卫晕晕乎乎地想,那个农妇肯定不是十七皇子,那么就是船夫……他从来没将船夫和十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3 七皇子联系起来!十七皇子怎么能干这事?十七皇子是个没经锤炼的少年人,那把子力气哪儿来的? 他自然不知道秦惟憋在屋里做了多少俯卧撑,早就练出了两头肌,虽然不到专业水平,但是在河上两个来回,还勉强能支撑下来。 洪老三把刘侍卫绑了,又将他的眼睛蒙了,才搜他的身上,把他怀中装着银两的钱袋拿出来,打开看了,高兴地说:“嘿嘿!钱不少!”说完又踢了刘侍卫一脚,骂道:“这么多钱还不想交渡资,真小气!” 刘侍卫胸口被喝的水压迫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骂:还说我?京城谁不知道十七皇子是个小气鬼! 洪老三又拿出了一个小竹筒,拔起涂蜡的盖子,抽出里面的油布袋打开,见里面都是些纸张,就又放了回去——洪老三不认识几个字。他起身走到船尾,将竹筒递给秦惟,说道:“公子看看这些,写了什么。” 秦惟大声叹:“您来摇两下,我的胳膊都快化了。” 洪老三笑了,接过了船橹,秦惟坐下读公文,只觉得纸张都有两斤重。他还是练过的!这才摆渡了多久?就浑身酸痛,那船夫的膀子不得跟铁似的了? 当初秦惟让洪老三在出行道路上,要找到能够轻易给对方造成延误的路障,比如可以凿穿的船,可以毁掉的桥梁。这个小码头,勉强可以算是个关口——把船弄没了不就行了? 洪老三和秦惟商量了对策,想用一两银子买下船夫渡船半天,等接到了向东和小木,就让船夫撑船离开。 可是船夫怎么也不愿意,洪老三只好等着左近没人时,打昏了船夫,绑了人堵了嘴,在岸上挖了个浅坑,将人放里面,上面遮了杂草树枝,以保持秦惟要求的南岸一览无余的视野。秦惟庆幸洪老三有武艺,不然他可斗不过船夫的臂力。 当看到北岸追来的人只有两匹马,秦惟和刘侍卫一样,觉得自己的运气不要太好! 他最怕的是大师兄和小木在前面跑,后面二三十人追着。当然,他觉得那种情况不大可能——那个姓方的肯定是想让大师兄和小木带路,那么就不会派那么多人近距离地跟着。听了他的分析,洪老三信心大增,说只要人不多,能杀就杀,如果杀不了,就毁船是了,那样能争取到至少几个时辰。 现在来的只有两匹马,真是太好对付了!没等他高兴够,更幸运的事情出现了——还有一匹马离开了!虽然知道那肯定是去叫人的,但是眼下只要对付一个人,洪老三就够了!原来秦惟还打算帮着打个群架,现在完全可以袖手旁观! 果然!这次洪老三都没动拳头,就把对方制服了。 秦惟心情愉快,好奇地将油布袋里的东西都读了一遍,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因为有个外人在,他不好说什么,只是很宝贵地将东西重新入袋放进了竹筒里,塞到怀中。 船到了岸,洪老三将刘侍卫面朝下搭在马背上,牵着马下了船。走了十几步,大头朝下的刘侍卫吐出了大量的河水。洪老三怕刘侍卫恢复武力值,皱眉道:“行了吧?别让他倒过气儿来。” 秦惟说:“不把他肺里的水倒出来,他躺那里一会儿就死了。” 洪老三在战场上杀了人,没有秦惟这种行医之人的救生癖,不在乎地说:“那是他的命,我们又没杀了他。” 他们藏船夫的地方就在河岸上,两个人将刘侍卫从马上抬下,放在了船夫的身边。 船夫已经醒了,呜呜地叫,使劲扭动,愤怒地瞪洪老三,可见洪老三农妇的装束,眼里也有一丝愕然。 洪老三拿出二两银子,在船夫眼前晃:“这是给你的!别闹!等我们去了村里,就让人来给你解绳子。”他把人打昏了,就把原来的一两银子翻了倍。 船夫一见二两银子,立刻就不动了,洪老三将银子放入了他的怀里,船夫的神情缓和了。 秦惟对船夫说:“你看你,干吗那么固执!早听话多好!”眼睛却瞥着一边的刘侍卫,好让刘侍卫知道这里的人并非共犯。船夫明白了,又呜呜出声,表示不满。 洪老三叹气:“可惜你不帮着我们,只怕别人也不会放过你。旁边的这个人一定会说你是我们的同伙,你小心点儿!他不仅会拿了你的银子,还会抓你去大牢的。” 船夫立刻瞪了眼睛看刘侍卫,刘侍卫方才被控出了不少水,完全清醒了,眼睛被蒙了看不到,可知道这是借刀杀人之计,急得一个劲儿地从嘴里往外吐水,想说话。洪老三不愿他喊叫,忙用布堵了他的嘴。 秦惟却怕船夫将这人杀了,日后惹祸,就对船夫说:“他后面会有人追来,你别杀人,免得他们不放过你。我们蒙了他的眼睛,只要你不说话,他也不知道你是谁。” 洪老三起身瞪了秦惟一眼,低声说:“公子心太软。” 秦惟用手抠眼眶周边的泥巴,说道:“我们快走吧!” 洪老三将背上当驼背的包裹解了下来,又换下了让他显得不瘸腿却不舒服的鞋,然后牵了白来的便宜马匹,两个人又一次向村落方向走。 接近村子时,向东和小木在路边等着他们,小木拍手:“殿……公子真厉害!能撑船!” 向东也说道:“我当时都没认出来。” 两个人又看洪老三穿着女子的衣服,头上梳着妇人的发髻,包着头巾,都咧嘴笑。 洪老三严厉地哼了一声,到一边解开发髻重挽,脱下了外面的女衫,心说他还同情十七殿下穿了女子的衣服委屈呢,结果他自己就穿了同样的!有什么委屈的! 重回本来面目的洪老三对向东说:“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别进村了,我去村里取马来。” 秦惟等人应了,大家坐在了路旁,相互交流出城经验。 洪老三进了村,到了寄养马匹的农户,付了银子,牵出马匹,又告诉农人去河岸找船夫,另外叮嘱了他别对人说替人养了马。 洪老三骑着一匹马,牵了三匹马回到了路边,加上刘侍卫的马,他们四个人五匹马,秦惟心里特别踏实。 暮色初降,一行人顺着道路往南。 小木的骑术最不好,上马后有些哆嗦。向东帮他牵了缰绳,引着马匹慢行。他们因此无法快速奔驰,怕被人追上,就不敢停下歇息。 洪老三带路,走过了好几个岔路口,一直到了月上中天大家都极累了,洪老三才终于找了个林子,下了马,说可以休息了。 小木滚落下马,虽然两腿已经疼得不能动了,还挪着步子往秦惟方向去,嘴里说:“公子,我来帮你……” 秦惟直不起腰来了,下马立刻仰倒在地,说道:“来,躺我旁边吧。” 洪老三前段时间往返了西北,最为皮实,下马后将几匹马拴在树上,对向东说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4 :“你弄个火,我去找些柴草。” 向东也累,可他以前是干重活的,现在还能动弹,就在两个瘫在地上的人附近生了小篝火,找出了干粮和水给他们,又用枯叶树枝铺地铺。 等洪老三回来,小木已经睡着了,秦惟侧身看着篝火,盖着个薄被,看着是强打着精神在等着洪老三。 洪老三放下东西,在秦惟边上坐下,问道:“公子有何吩咐的?” 秦惟说道:“明日我们天不亮就要离开。” 洪老三点头:“好,赶早不赶晚。” 秦惟又说:“领我们去个镇子,买些衣服,穿得好些。” 洪老三没见过十七殿下过去紧巴巴的样子,他接触的十七殿下出手大方,十分败家!听言劝道:“公子,虽然我们从那个骑马的人身上搜出了银子,可还是要省着用。” 秦惟忍不住微笑:“我们走了大运了,他身上有东宫的路引和求助地方官府的令信。” 洪老三和向东都瞪大了眼睛:“真的?!” 洪老三先明白过来:“是用来搜捕公子的?” 秦惟点头:“所以,我们现在是东宫派出来的人,虽是便衣,料子也不能太差,免得被人起疑。” 向东哦道:“公子想冒充是东宫的人……可是他们万一要查是谁用了那路引,我们不就暴露了行迹?” 秦惟打了个哈欠:“的确,东宫丢了路引这事如果满地通报,见过咱们的自然会上报,而且,咱们用路引时还弄不好会被抓个现形……但是我就赌他们不敢丢这个脸!”他嘿嘿笑,闭上了眼睛,长出口气,睡着了。 向东和洪老三想了想,也笑了——太子还没登基,平时巴不得显得自己多能干才对,有错尚得掩盖,怎么能将丢了东宫路引这种小事告知天下?那不平白惹人耻笑!何况追的是十七皇子,也不是什么谋反要犯,更没必要嚷嚷得路人皆知。 他们次日就去城里,秦惟照着fbi的范儿给大家换了装:一水儿的高级料子黑衣,鹿皮靴,外加斗笠脸巾甚至手套!显得神秘而莫测,低调而奢华。 从此他们以“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些是官方人士”的派头,按照已经定下的路线,一路无阻地奔向西北。有需要的地方就露一下路引,还严厉告诫对方不可对其他人提起,连亲朋上下级都不行!否则日后如果走漏了他们的行踪,后果自负! 方临洲在京城终于等回来了刘侍卫一行人。 养马的农人按照洪老三的话,去河岸找到了被绑的船夫。船夫被解开后,知道自己的船被那些人用来坑了身边被绑的人,自己会被拖累,就示意给他松绑的农人别管他旁边的刘侍卫。 船夫将嘴里布条拿出,立刻对农人做口型,让他把自己扶到远处。 两个人离开了躺着的人,船夫才悄声告诉农人那个被绑着的人大概是个官府的,好在是被蒙着眼睛。船夫建议农人最好装没来过,别惹事。农人刚被洪老三嘱咐了一回,现在又被提醒了一次,更加警惕,连忙偷偷摸摸地回了村,连狗都躲着走。 船夫等手脚恢复了知觉,就跑回船,顺流划走了。他是个光棍,如果不是因为拿了钱,本来就不打算在这里了,他准备沿河找个给人运货的事,正好躲开麻烦。再不行,他方才拿的二两银子够他吃喝两三个月,他可以把船藏在芦苇荡,自己去个村子猫冬,官府的人没见到他的脸也没听见他的声音,肯定找不到他。 刘侍卫躺在地上,湿透的衣服寒气透心儿凉,痛定思痛,他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他难道在玉佛寺就该回城吗?他难道追踪中间就该放弃吗?他难道一见船夫就给人一刀,然后自己撑船?他难道该不许那个农妇与自己同船?…… 夜深了,刘侍卫冻得瑟瑟发抖,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了。终于,他听到了隐约的马蹄声。虽然看不见,他挣扎着将脸往声音方向扭。 回去叫人的那位,骑马回到了他们发现了布条的三岔路口时,犹豫起来:回城的话,肯定赶不上城门了,不如上另一条路追追王二他们?不好吧?那也没几个人,还是回城…… 他在那里停留,正好那个单独去了有布条的路径的人回来了——他追了半天,没见到人,就往回跑。两个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反正回城已经进不了城门了,不如去找找王二,如果一个时辰没找到,就再想办法。 他们上了王二那条路,还没走多远,就遇上了往回走的王二。原来说好王二要追两天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王二骂骂咧咧地:“这条路走着走着竟然就没了!完全进了地里!” 几个人笑了,天已经黑了,王二说道:“还是去找刘侍卫吧,他一个人,大概忙不过来。”其他人又笑了,有人说:“什么叫大概,他是‘肯定’忙不过来!”又一个人道:“怎么选了他领头?这个人我知道,干事儿慢。” 王二哼了一声:“罗先生说这事根本不是个事儿,也不指望他什么,就是让他带着大家出去遛遛弯儿。” 人们调侃着:“真是遛够了。” 他们一路说笑着到了河边,那个来过的人诧异地说:“哎!不对呀,船呢?” 王二不笑了,看着深黑的河水问道:“你肯定是这里?” “当然啦!就是这条路!” 王二又问:“你肯定当时有船?那船多大?” 那人回答:“有!就是条小船,能渡一匹马。” 王二想了片刻,说道:“我会水,我拉着马游过去,找到刘侍卫,问问他想怎么办。” 其他几个人又笑了:“问他?”“还不如问你呢!” 这次王二可没有笑,脱了衣服裹好,系在了马背上,临下河时对其他三个人说:“你都小心点!这里没了船,有点不对。” 人们不笑了,王二牵着马下水,游到了对岸。他上岸点了火把,在岸上穿了衣服,牵马走了不远,就发现了被绑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刘侍卫。王二忙给刘侍卫松了绑,可刘侍卫被绑得时间太长了,此时动不了。嘴上被堵的布一抽掉,他挣扎着说:“回去……回京城……”他死里逃生,真不想再干什么侍卫了!他上有父母,下面两个人孩子都不过十岁,他死了的话家里怎么办?十七皇子这么狡猾,岂是他们几个人能抓到的?回去让别人来吧! 可回去也不简单,这一片地区是农田庄子,远处的村落里,农人们都睡觉了,没人出来走动,四野漆黑,河上更是无人。可就是这样,河那边的王二放声大喊什么,河这边的人也听不清楚——河水散去了他的词句,人们只见他哇啦哇啦,摇着火把乱叫。 刘侍卫不会水,没办法,王二又游了回来,告诉了大家这个问题。 几个人商讨半天,觉得现在该想办法过河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5 。于是让一个人骑了马,逆着河流往上寻找下一个渡口。这片地域空旷,村庄稀落,夜里路又不好走,马小跑了半个多时辰才找到了个渡口,用银子打动了艄公,顺流下来到了这里。 两个人留下看守马匹,两个人乘船去了对岸。刘侍卫的手脚恢复过来了,勇气并没有。他坚持回京——东宫的路引和公文都没了,还怎么继续往前走?可夜已经很深,城门早就关了,按理该在前面看得见的村庄先过夜,但刘侍卫深怕那里有埋伏,而且他们的三匹马还在北岸,艄公的船每次只能载一匹,要来来回回地折腾,艄公不干,要加钱。 刘侍卫现在归心似箭,又对水产生了恐惧,不想在河南岸待着了,哪怕在北岸露宿一夜,也要现在就过河,天亮回京! 他是领头的,其他人觉得这趟差事办得真没意思,也就都听了他的。 他们坐船回了北岸,也点了篝火过夜,丝毫不知道与他们要抓的逃犯遥遥地火光呼应。 次日天亮,刘侍卫与别人同骑一马,一行人臊么耷眼地回了宾客府。 第17章 第一世 (16) 方临洲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东南水关的挨户搜索没有找到十七皇子,各个城门也没查出来什么男扮女装的人。中年的瘸子倒是抓了好几个,可是带到宾客府让方临洲辨认后,一个也不是…… 虽然方临洲怎么也想不出十七皇子是怎么出的城,但是他越来越认定十七皇子已经离开了京城! 洪家回城后,有几个人回来报告说刘侍卫他们晚了一步,那两个仆人出了寺庙的后门跑了,然后,他们追到了后山,结果又晚了一步!疑犯出了林子,刘侍卫等五个人已经骑马去追了。 方临洲心中发堵了:什么叫晚了一步?为何晚了?! 他从死里逃出命来,又历经磨难,心已经被仇恨凝得铁硬,过去的几个月设计人命追捕逃犯,从来冷静淡漠,不动声色。可是这一次,他胸中像是有东西在挠,让他焦急暴躁,必须竭力忍着,才能不在脸上露出来。 前一夜他就没怎么睡,当夜晚到来时,明明已经很困,但是方临洲并不想睡觉——他怕自己再做梦。他在案牍前翻阅各种来文和消息,想转移自己对十七皇子这件事的懊恼。 到了午夜,他实在太困了,就和衣而卧,想着也许躺着不舒服,就不会睡得实在。 朦胧里,他再次看到了灯下的少年人,少年一手玩着把刀,眼睛不聚焦,像是在想着什么……方临洲从浅睡中被怒火惊醒——那时他就知道不该信任这个少年人!那时的十七皇子是在想着怎么去杀人! 方临洲气得微微发抖,此时他才意识到,他原来已经将这个少年放在了心里,他信了老郎中的话!信了这个少年人是个体贴善良的孩子…… 方临洲生于贫寒之家,可是从小聪慧,一次瘟疫之后,父母双亡,恩师经过村庄收养了五岁的他。他长在恩师膝下,名为师徒,实为父子。他的师兄们怜他是个孤儿,对他格外照顾。 也许是因为家中突变后留下的阴影,他总无法真的放松心境,遇事老往坏处去想。恩师一再告诉他要放开襟怀,对人接纳信任…… 他总觉得恩师才智渊博,可是这一点上,他觉得恩师错了!人心险恶!邀请恩师出山的太子,是拿恩师当诱饵。救了自己的大汉将自己囚禁……救了自己的少年,是去杀恩师一行的凶手之一…… 他本来多疑,好不容易相信了,竟然是假的!这简直就跟打了他一个耳光一般。尤其他自视甚高,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就更不能忍!被命运愚弄的怒火将他心中隐约的温情烧得精光,让他寝食难安。 夜深人静,方临洲喉中一阵酸痛,忽然,他觉得活着实在没意思!他现在的心愿就是报仇!等了却心愿后,他的生死真无所谓了…… 天没亮方临洲就起来了,明明知道可能得不到什么消息,他还是吩咐了接收公文消息的太监,如果刘侍卫有信传回来,就马上送给他——他每天会收到许多文书,若非紧急,可能就被耽误了。 结果信儿没来,太阳还没升到日中,刘侍卫的人回来了! 方临洲听报,开始差点以为太监说错了——不是已经去追了吗?怎么半天就回来了?!他急忙让刘侍卫等人来见他! 刘侍卫五个人再次进了方临洲的屋子,与昨日一派轻松随意的神态不同,这些人都垂头丧气的。 方临洲搂着火,尽量语气平淡地说:“把事情经过好好讲讲吧。” 刘侍卫一见方先生这副冷冰冰的样子,想到人们说的这位方先生天天谋算着怎么杀人,吓得快尿了,本来就不是个伶牙俐齿的,现在就更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他咽了下吐沫:“我们到了……玉佛寺……他们说……嗯……我们要去盯着的两个人……那个……已经……” 他慢慢吞吞地说,有时求救般看看王二。可平常喜欢多嘴的王二此时一言不发,不做任何补偿,成了哑巴——这事跟我没任何关系! 方临洲在袖中握拳,真想上去对刘侍卫拳打脚踢,让他说得快点! 越说到后来,刘侍卫说得越慢——那不是什么挣脸的事儿,他真不想提! 可是方临洲最感兴趣的就是刘侍卫上船前后的经历,他皱着眉,开始一次次打断刘侍卫的描述,让刘侍卫说得仔细些: “船夫是何种模样?” 刘侍卫吭吭:“嗯,我没……没细看……” 方临洲眯眼:“你要上他的船,你不仔细看看船夫?不怕他算计你?” 刘侍卫结巴:“我……我主要看……跑远的人……我看见船夫撑船……”对呀,船夫撑船送的那两个人,我怎么没想到他们可能认识?!…… “农妇?多大的年纪?” 刘侍卫低头:“嗯,我没……没细看……” 方临洲歪头:“你说你不知道她从哪里冒出来的,你怎么不看看她的长相?” 刘侍卫不敢看方临洲:“她……是个驼背……不抬头……” 方临洲咬牙:“驼背?!不抬头?!后来是她动的手,对不对?” 刘侍卫惊讶地看方临洲,嘴半张:“您……您怎么知道的?可是……她……她用柴火充了船资……”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罗道文给自己下了绊子,这个刘侍卫真的和太子妃有些亲戚关系,方临洲真会以为刘侍卫在是故意放水!这个人其实是与十七皇子有亲戚关系! 方临洲闭上了眼睛:“你接着说!” 等到刘侍卫讲述了他听见有人说要饶了他的命,然后还对船夫说别杀了他,那个人听着是十七皇子……方临洲险些让人将刘侍卫拉出去砍了! 这明显是那个十七皇子在邀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6 买人心!这么个凶手还说什么不要杀人?!方临洲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假仁假义的伪君子!自己师徒四人死了三个,东宫侍卫死了过百!现在这么惺惺作态地不忍,骗谁呢?! 他多想立刻抓到他,撕下他伪善的面具,让他认罪!让他偿命! 澎湃的怒意让方临洲腮骨紧绷,嘴唇几乎抿得看不见了。 刘侍卫见这方先生的样子以为自己的小命难保,忙跪下哭诉道:“方先生!十七殿下心机难测!属下无能,被搜去了东宫路引和公文……” 方临洲的脸煞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脸打得…… 门口有人大声问:“方先生啊!我听说刘侍卫他们回来了?事情怎么啦?十七皇子追回来了?” 罗道文推门看:“方先生?忙着哪?”他一见刘侍卫跪着,大呼小叫地问:“哎呦!怎么了这是?刘侍卫怎么跪地上了?方先生!刘侍卫可是个特别忠心的人,你该是知道,他是太子妃的亲戚呀!你怎么也得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 方临洲目光如刀看过去:“罗先生还是去忙吧,我这里在办公事。” 罗道文满是皱纹的脸难得地舒展开了,热情地说:“我可以帮你呀!这些人还是我给你找的,他们干得怎么样?你告诉我一声,我也能有个底儿!” 太子首席幕僚见了我尚且要笑着打个招呼,你来了才多久,平时竟然不理睬我,没个客套。让你傲!整你还不容易?给你个肉头就行了!重要的事情我不敢做什么小动作,免得太子生气,可是十七皇子太子从来没放眼里!你在这里瞎折腾什么?刘侍卫别的不会,就是会耽误事!让他去给你追人,追着了才怪!…… 方临洲看了眼罗道文脸上恶意的笑容,对刘侍卫说:“你起来吧。” 刘侍卫哆嗦地起身,对罗道文投去感激的一瞥,罗道人笑着挤了下眼睛,表示我给你找的事,自然会拉你一把。 方临洲对屋里几个人挥了下手:“你们都出去吧。”十七皇子拿到了东宫路引,从此一路通衢,还追什么追?难道要通告地方上下,让普天下都知道东宫丢了路引?想抓的还可能是个逃出了京城的皇子?若是有人想造反,能挟持了他,打个旗号…… 罗道文笑着说:“各位走吧,一路辛苦了吧?”看着迟钝刘等人鱼贯而出,罗道文扶着门框对方临洲说:“方先生啊!不是我说你!我当初可是就告诉你了,让二三十人去才好啊!这么几个人能抓到什么?我来时听见了一耳朵,说什么东宫路引之类的……” 方临洲冷冷地看向罗道文:“罗先生给我选的人不错。” 罗道文见方临洲的目光含针,心中一警——这小子心毒,我得小心他。罗道文干笑着:“当然啦,刘侍卫特别细致,办事可靠!要我说,路引的事你不必太当真!他们可能是遇上了劫道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十七皇子!十七皇子就是死了呗,多简单!路引什么的,丢就丢了!哈哈哈……方先生忙着,回见回见!”罗道文一拱手,离开了门口。 方临洲深深地呼吸,想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恩师从小就教导他,如果想以智取胜,心就必须静!清澈平静中,思维才能深邃,决定才能无误。一旦有任何喜怒,人就容易感情用事,进而失去对局势的把握和判断,会犯下莫名其妙的错误。 他的心绪不清静! 这次失败的原因太多了:东宫深夜闭门,以致他不能及时搜屋;幕僚给他安排了个低能的侍卫,无法执行他的命令……可他内心承认,那夜他见到了十七皇子后,就起了强烈情绪,他没了耐心,否则他不会匆忙间接受了罗道文给的人,一定会审核考虑一下。他不知道十七皇子怎么出的城也就罢了,可是他预见到了两个仆人会去与他见面,也没拦住!这就是他行事失误了! 方临洲对自己说,事到如今,他知道了自己的问题,就该立刻平心静气,好好想想下一步要如何。 不几天,经过罗道文的积极传播,宾客府中的太子幕僚们就都知道了这事的经过:城中的搜捕一无所获,城门也没抓到什么可疑的人,去追捕的人铩羽而归……方先生有口难言,看他怎么收场! 许多人暗中发笑——方先生前一阵子势头无两,现在终于摔了个跟头。这是这位方先生来了之后的第一次失手,可笑的是他没有败在那些太子的劲敌二皇子、三皇子……等人手里,竟然是败在了没用的十七皇子手下! 方临洲进宫去见太子,太子倒是没太在意,他淡淡地说:“先弄别的事,日后查出十七的去向再说。” 方临洲垂着眼睛说道:“十七皇子应是往西北去了,尤其是洪老将军阵亡的那片地方。”战场附近,没有死亡的受伤将士们如果幸存下来,大多就地生活下去。十七皇子知道自己被识破,等同逃犯,肯定会去那里。 太子皱了眉,思索了片刻说道:“这次,派五十人去吧,就地诛杀,别容他再玩什么花样了!” 方临洲行礼:“是,这次臣一定用心准备,不会像上次那样匆忙。”他就知道太子也许不把十七皇子看在眼里,可不会允许十七皇子与洪家残余的什么兵将纠结在一起!更何况那是在边境!那边的国家一直不睦。春秋时期,一国借着有个皇子在手,入侵另一个国家的事发生了不止一次。从防微杜渐的角度看,也一定要除去十七皇子。 中秋到来,宫中的“家宴”比往年少了许多热闹。皇帝的儿子太多,往年满堂熙熙攘攘,让人心烦。可一年之间,成年皇子死了七个,等到中秋之日,又有五个称病不来了。来到宴席上的,都是十岁以下的小毛孩子,被太监和宫女们团团护着,远远地离开在皇帝下首的太子之席。 皇帝不到五十岁,可是长年耽于美色,已经掏空了身子,现在经常头晕眼花,腰酸背痛。他坐在席上,见厅中显得很冷情,似是才意识到纵容太子收拾了一大帮兄弟的结果。 皇帝早就看不惯众多皇子靠着外家在那里明争暗斗,弄得朝事混乱,臣子结党,乌烟瘴气!尤其几家文武重臣,俨然是一副问鼎江山的架势,自己还活着,他们就敢公然截杀东宫请的幕僚外加上百侍卫!太子是他封的太子!要是想撸下去,也得自己开口!轮不到外人替自己做主! 他看出太子要借自己的手反戈一击,就懒懒地抬了手。那时觉得如果再纵容这些儿子和外家们闹腾,日后自己一去,怕是要天下大乱,应该好好整治一下! 可现在看到宴席上零落的来人,皇帝又觉得太子下的手也太狠了些,现在能斩断手足,保不定哪日…… 皇帝从眼皮下看向太子,太子恭顺地微低着头,成熟稳重。但是他跟随皇帝多年,就是不看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7 皇帝的脸,也能从皇帝说话的语气中察觉皇帝的一丝落寞。看来父皇竟然有些伤感那些死去了儿子了吗?可惜晚了些。 皇帝情绪低落,可也知道不能做什么了:罢了,好好过下面的日子吧。他现在对朝事不怎么感兴趣,只想好好地享受生活,朝廷上,日后平衡下太子与朝臣的关系,最好让太子即能帮着料理朝政,可是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朝臣们只忠于自己…… 皇帝叫皇子们一个个地轮流到他跟前来,问了些问题,但是根本没想起本来他要看看的十七皇子。 又过了几天,东南水关发现了具尸体,已经肿胀得面目全非,手指上戴着个韘,洪大公子来辨认了,说是自己给十七殿下的,不由得放声悲哭。 宾客府里的人们冷笑不语,其他京城的市民们都信以为真。 太子也曾考虑过揭穿十七皇子是死遁,可是中秋上皇帝对几个年幼的皇子特别亲切,还说要找大儒为师,一副慈父嘴脸,看来是想敲打下自己。如果说破十七皇子是假死,恐怕皇帝非但不予追究,反而会觉得是因为自己行事狠毒,逼走了十七皇子。弄不好还会私下让人去找这个心机过人却无依无靠的十七皇子,回来加以扶持,作为自己的一个对手…… 太子决定将错就错,认可十七皇子的溺亡,报给了皇帝。 十七皇子的存在感太弱,以至皇帝得知他的死讯后,半天想不起来这个孩子是什么样子。他隐约记得这个孩子的母亲洪妃的模样:不那么美,也不温柔,当时完全是为了抚慰镇守边境的洪家才纳的她,给了她一个孩子已经是极大的恩赐,她自己无福,连带这个孩子自幼福薄,真怨不了别人。 可现在这种时候,这个十七皇子倒不该随便埋了,皇帝就让人写了个文儿,点出其命运多蹇,难寻安稳,影射有人甚至不容如此病残之人,语气里带着些悲伤,末尾提了句皇上都有不舍之意。 此文一出,就被过去最看不起十七皇子的九皇子用来攻击太子,说太子为嫡长,却对手足失于爱护:十七皇子就是在东宫的宴席上摔伤的!而十七皇子坠河时,有人看到有太子宾客就在河边…… 听到的人心中啧啧:想想二皇子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十七皇子这事…… 东宫这边,则大肆宣扬十七皇子的嫖娼经历,让人看清十七皇子是个什么人物,如此下场只是咎由自取。 一片纷纭中,十七皇子终于入土。因他还未满十八岁,不及弱冠,又无婚姻后代,就葬在洪妃陵墓旁,算是母子有个依靠。为了抬举一下十七皇子的外家,皇帝还赏赐了洪锐一个“怀勇将军”的虚衔。 大概是不想陷在有关十七皇子毁大于誉的漩涡中,十七皇子下葬后十日内,新封的“怀勇将军”洪锐就带着夫人和儿子洪大公子离开了京城。 旁观的人知道京城这代人大概不会再见到洪家这一支了。虽然十七皇子还算葬得风光,可他的确死在了春舫上。洪家就是得了个华而不实的名号,也无法掩盖这种没脸的事实。可怜洪老将军一家浴血得来的名声,被这个不肖的外孙败光了。回乡也好,天高皇帝远的,能体面地过日子。 方临洲自然派了人跟着洪家,让他们将任何洪家的异动报给东宫,与此同时,按照太子口谕筹建的五十人搜剿队也已经完成了。 鉴于主帅无能累死千军的先例,这次方临洲亲自选领队,他挑了东宫三等侍卫潘杰。 潘杰高个子,瘦得像是竹竿,稍微有点驼背,浓眉马脸,眼含戾气,嘴唇总是紧闭着,一看就是个干练狠辣之人。东宫的三等侍卫等同五品武官,潘杰年方二十八岁就领此衔,可见其能力。 方临洲最赏识这个人的地方,就是潘杰临机敢断,有自己的主意,不拘泥于常规。当初方临洲从四皇子下手,开始了自己对皇子们的报复,临街射杀四皇子的指挥就是潘杰,将事情做得完美无缺。 方临洲放手让潘杰去找人,最后,这队人马虽不算是抽调了东宫的全部精英,也都是潘杰认可的好手,加之方临洲给他们配备的快马和精良兵器,这支队伍该算是东宫的一等团队! 九月中的一天,方临洲亲自前往西城门给潘杰等人送行。他已经给了潘杰东宫密令和与地方接洽的公文等,告诉了他十七皇子最可能出没的地域。 看着潘杰身后骑在马上的青年们个个精神抖擞,方临洲觉得比上次心里有底多了。 潘杰向方临洲行礼:“方先生放心!在下必尽全力。” 方临洲板着脸再次叮嘱:“你要仔细巡查,务必取其性命!将其头颅带回京城,太子殿下要亲自验看。” 潘杰点头:“在下明白!”十七皇子必须死!假的尸体已经入葬,如果再有个十七皇子,这是欺君之大罪。真要是将十七皇子押回京来,不仅洪家灭门,太子殿下都会落个知情不报的罪名!他们去可不是自掘坟墓,这次一定要让十七皇子扎扎实实地死绝才行。 方临洲似是迟疑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十七皇子懂医术,善治外伤,你去了那里,如果听说有人医术卓绝,一定要去探访。” 潘杰一愣,眨了下眼睛。他作为太子的贴身侍卫之一,曾经多次见过十七皇子,那的确是个浅薄蛮横,完全不懂事的少年人。方先生已经告诉了他十七皇子身边的是个瘸子,两个人都会伪装。他还特意去问了被贬为后门看守的刘侍卫,知道十七皇子能扮成船夫,同伙竟然扮成了农妇……可是他从来没听说过十七皇子懂医! 见潘杰目露怀疑,方临洲冷淡了脸色:“你只需信我所言,此乃千真万确。” 潘杰一抱拳,方临洲回礼,看着潘杰上马,领着人出了城门。 马队在城外扬尘而去,方临洲才觉得久已缠绕他的怨怒似是减弱了一些。他有把握潘杰能带人将十七皇子诛杀,毕竟十七皇子没有财力权势,充其量只有几个护卫,西北之地除了一些洪家的伤残兵将,还有朝廷正式驻守边境的军队,潘杰的文书和东宫令牌甚至能向边军借用军士抓捕逃犯,必要时可带几百上千人围捕,十七皇子身边的那些人还敢造反不成? 方临洲上了停在城门边的马车,马车启动时,他在车上闭目养神,思绪散漫:潘杰将十七皇子的头带回京时,参与了围攻的最后一个主犯伏法,自己就可以告慰恩师师兄们的在天之灵了。他唇边浮起一丝冷笑:当你们派人去杀我们师徒时,肯定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下场吧?! 那之后他要干什么?他现在已经算是替恩师辅佐了太子:帮着太子铲除了所有威胁他的皇子们。念及恩师的一片赤诚之心和天下太平之愿,方临洲不能向太子出手,可他也不想再见太子了……他谁都不想见!该回华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8 山归隐吧…… 忽然,方临洲起了个念头,睁眼说道:“去十七皇子府。”他平素太忙碌,从十七皇子的事情发生后,还没有时间亲自去看看这个敌人生活过的地方。 第18章 第一世 (17) 不久,马车在十七皇子府门前停下,府门紧闭。 方临洲让随行的宾客府的太监叫门。大门打开,门缝里往外看的也是个太监,他本是方临洲派来的,见是东宫的人,忙大开了门, 方临洲跨入门槛,一眼就看到满院杂草横生,树木乱长。此时正是秋风已起,万木萧条之季,一院草木,尽成荒凉。 看门的太监知道方临洲来一定是为了看十七皇子住的地方,就在前面带路,说道:“十七殿下过去住后面。” 方临洲缓步走在石板皴裂的小路上,目光扫过路边几幢破旧的房屋,有的窗框都掉了,门扉虚掩,随风微动。如果不是阳光正好,这里可以成为鬼宅。 太监指着一个小院子:“这就是十七殿下住过的。” 方临洲摆了下手,示意跟着他的几个人等在门外,自己走入了院中。 几个太监和随从相互看,不明白方先生为何要自己进去,其实方临洲也不懂他为何要单独查看这个院子,好像他想专心感觉一下,看能不能窥视到十七皇子往日的个性习惯。 结果,方临洲大失所望——不说小院里一如院外般零落萧芜,就是十七皇子曾经生活过的正房寝室书房,也毫无任何可研习的:床上没有被褥,壁上没有字画,书案上没有留下笔墨,书架上没有几本书,八宝架上空空如也,古玩玉器没有,连个不值钱的木雕陶瓷的东西也没有…… 好像有人抹去了十七皇子在这里的所有痕迹,方临洲不知道是他让人抄检十七皇子府所致,还是那个奸诈之人有意为之。最后,他站在用做书房的偏厅中,看着落满了灰尘的书案,脑海里,那个少年坐在书案后,神情像那夜般,自信从容,隐约含笑…… 方临洲使劲晃了晃头,咬了下牙,他皱着眉头在屋中踱步,仔细看各个角落,甚至书橱后面……忽然,他发现好像有片纸张夹在木板和墙壁间,方临洲费力挪动书橱,可是木头死沉,根本不动,他只好出去,让人进来,把书橱挪开了。 书橱后面积满脏土和蜘蛛网,有张被烧了一半的毛纸,想来该是被风吹起,可看守的人疏忽了,任它飘落在了书橱顶端,又滑落在缝隙间。 纸上的笔迹幼稚不堪,七扭八歪,方临洲知道十七皇子荒于学业,这又是皇子的书房,能在这里练字的只能是十七皇子。他忙凝视一读,却是“夜深忽梦少年事”,没头没尾的一句,写了两行。 这词句虽然简单,却饱含着经历了沧桑后的无奈,方临洲心头一触,似乎瞬间就想起了年少时在山上读书游水的明媚时光……他皱了眉头,坚决不认为这是十七皇子写的,肯定是十七皇子在别处看到,写来抒发心绪的。 他其实猜得不错。秦惟虽然在中小学被逼着背了各种古诗词,可是经年海外和从医,能忘已经都忘了,只记得最浅显易懂的。那天忽然想起了这么一句,也记不起是哪里读的了,就反反复复写了一张纸,想起往昔,颇有些世事难测的感怀,然后做了一个时辰的体质锻炼才纾解了心绪。 方临洲却觉得十七皇子这么写是为了不忘幼年时所受的苦,他调查过十七皇子,知道他在宫中饱受先皇后的暗中折磨,连吃食都被克扣,四季衣裳破旧不继,身边的人又都不得善终。出府后,明明已经是可婚配的年纪,但因太子刻意阻断了十七皇子与宫中的联系,皇帝将十七皇子扔在脑后,十七皇子封王无门,婚嫁无望。就是那时不曾见过他,现在看看他所住的地方,也能体会他处境的艰难困苦。想来十七皇子立意敌对太子,该是出于此因。 一时间,方临洲罕见地涌起一丝同情:也许十七皇子并非生来奸诈,只是因为仇恨才变得不讲良心。那时他的确出手救了自己,刘侍卫也说他几次三番不愿伤人性命…… 可是这些都不足以让方临洲宽恕十七皇子的罪行!方临洲觉得一旦宽恕,那么就等同认可了对方的所作所为!他身负着师门血债,一时一刻的心软都是对恩师和师兄们的背叛!都是漠视了恩师和师兄们的死亡! 方临洲在心中愤怒地谴责自己:你怎么能觉得他有理?!他童年不幸,完全可以向太子复仇,为何要杀与他毫无相关的无辜者? 方临洲义正词严!作为阴谋家,他当然了解需要伤及无辜的战略理由,可当自己为受害者时,他就觉得对方没有人性!他虽然也杀了无罪之人,但那是出于报复…… 等等,十七皇子自幼丧母,皇帝也不在意他,他等同孤儿。方临洲自己就是孤儿,深明无家人可依靠的孤寂和对身边亲近之人的重视。养育了十七皇子的宫人全都被杀,十七皇子不也是在为那些死者而报复先皇后和太子吗?…… 我怎么能为他找理由?!方临洲狠狠地将纸揉成一团,刚要扔了,又想也许该作为十七皇子的笔迹留着,就将纸团塞入了袖中。 他转身往外走,脚步坚定——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你参与了谋杀,我就要需要取你的性命为死者偿命!血债必须血偿! 就如他默默地前来,方临洲没发一言地离开了十七皇子府。也许是他早饭吃得匆忙,只觉腹部如铅,耿耿于怀。 秦惟一行人进入西北地域时,已是初冬。西北风带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小雪,在秦惟眼中,天地飞花,给荒芜的原野添加了一丝浪漫。 洪老三情绪高昂,每天脸上都带着笑容,他在马上指点着方向,大声说:“那边的山,看到没有?过了那山就快到了。” 秦惟纵马到他身边,眺望着说:“看着好远哪……” 洪老三点头:“望山跑死马,大概还得两三天,然后又是平原,再走上四五天……”他的笑容消失了,声音也变得深沉:“就到了当年洪老将军战死的地方了。” 秦惟知道洪老三的计划,洪老将军全军覆没在那片土地上,侥幸活下来的人散布在左近,那里是洪家真正的根基。 洪老三说:“公子,到了那里,你就安全了!那里有当年洪家军的兄弟们!”那些在这里守护亡灵快二十年的人是不会出卖洪家的后人的!那里的城镇外面,地广人稀,就是京城有人来抓十七皇子了,往野外一跑。如果没有人通风报信,除非撒网般清剿,就别想找到十七皇子!相反,外来的人自己反而容易被盯上,人数要是少的人,被收拾了都可能。 秦惟心情愉悦地说:“我来这不是白吃饭的,我会帮着大家的!”他们有马,有路引,他有知识,有医术…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49 …还有什么困难吗?当年那些兵士们与自己的外祖舅舅们为国厮杀,后来又将一辈子放在了这荒山野岭,他会对这些人好! 洪老三感动地看秦惟:这孩子这么重情重义! 向东和小木骑过来,向东手里牵着匹驮着行李的马。 两个人都没有到过这么空旷的地方,凛冽的北风将小木的鼻子脸吹得通红。秦惟笑着对两个人说:“把我送到了地方你们就回老家吧。” 向东其实是想回老家的,他一家都与洪家族人在乡下,好久没见到父母亲人了。小木却是玩心很重,说道:“不行,公子说要好好玩玩,我什么都没玩到呢!还没到地方怎么就要赶我们走?” 洪老三笑:“先去那边歇歇,你们不想住再离开。小伙子们还年轻,该在这里好好跑跑!”说完,他长啸一声,驱马向前奔去,秦惟也大叫了一声,放马跟着跑,小木自然不会落后,他的马术经这一路已经练出来了,忙弯身双手操动缰绳,追赶秦惟。向东落在最后,还拉着匹马,嘴里喊着:“你们别跑太快!” 果然就如洪老三所说,他们绕着山脚跑过了山峦的末端,进入了一片平阔的地带。他们一路跑马,每日都路过村落庄镇,虽比不上江南的稠密,在这西北人烟寥落的所在,也算是人口聚集之地了。 走到平原边缘,前面又是山脉起伏。洪老三带他们进入了位于山隘口边的石城。 石城真如其名,城墙高厚,是大条石块垒成,这里明显曾经战火,城下有深堑壕沟,只是看着长年不用,里面杂草丛生,有的地方还堆了杂物垃圾。 城口的兵士只有两个,根本不查看行人,坐在一边聊天。城门处进进出出的人们也神情轻松,车载马驮的货物行商往来不断。 秦惟知道边境已经久无战火,见此情景不以为怪。 入城后,街道是大块石板,两边的房屋也都是石头所建。 洪老三将他们领到了闹市中的一个客店门外,不规则的石头拼砌了客店的外墙,两个柱子上搭了个窄窄的两面坡屋顶,屋顶下一块木板,歪斜地写着“清泉居”,两扇褐色原木的院门大敞。 几个人下了马,牵着马进门,发现里面院落格外宽阔,能站百多人马,客人们熙熙攘攘,洪老三放声喊:“独眼龙!还不过来?!” 有个脸上缠了布盖着一只眼的中年人从人群间挤过来,惊喜地骂道:“是你?!瘸子!乱叫什么?!” 洪老三喜笑颜开,对他说指了下身后的秦惟说:“这是、那个、我提过的、嗯,洪家侄子!” 中年人忙看秦惟,秦惟见他头发上落满灰土,身上穿着打了七八个补丁的杂色夹袄,样子跟个乞丐差不多,可秦惟知道洪老三认识的人该都是过去洪家军中的人,马上有礼貌地对他举手行了一礼,说道:“晚辈秦惟。”十七皇子不懂事,可是他来了还是学习了一些本地礼仪好不好? 中年人慌忙还礼,方才的蛮横一扫而光,结巴着说:“我……我叫……李大旺。” 秦惟不禁笑了,低头道:“李叔好!” 李大旺简直要哭了,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有些无措地说:“那个,你把缰绳,给我吧。” 秦惟将手里缰绳给了他,随口道:“多谢李叔。”他从小嘴甜,所向无敌! 李大旺接了秦惟手里的缰绳,洪老三咧着嘴将自己的缰绳塞给他,小声说:“没脸了吧?”李大旺给了他肩胛一拳,但马上回头看秦惟,见他笑咪咪地看着,咳了一下大声说:“三哥你太不像话了!快带着……去见大哥呀!切!没规矩!” 洪老三哈哈笑,对秦惟等人说:“走,咱们进屋去见头儿!” 向东和小木把缰绳也交给了李大旺,跟着洪老三往正房里去。 李大旺满手的缰绳,可没马上往马厩去,却看着那个修长的背影:那孩子的长相怎么能那么好?眼睛都带着笑,这难道真是洪老将军的外孙?看着可比洪老将军……不,比洪小将军都好看多了!……哦,有点像死在战场的洪家老三,那是洪家的儒将,一身书卷气,温文尔雅,身材消瘦,可在战场上厮杀凌厉,人说他身负重伤还刺死了三个敌人…… 李大旺叹了口气,拉着马匹往马厩去,心里打算日后当着这位公子就不大声叫骂了,人家是个皇子呢,金贵得很…… 院子里的第一栋建筑是个两层小楼,楼两边都有路径,洪老三对秦惟说:“后面才是住宿的,这房子一层是吃饭的,我们上二层去见大哥。” 秦惟以为既然被人称为大哥,即使有伤残,也该是个五大三粗的大汉,他穿过的走廊里真的有许多高大的汉子们有站有坐地聊天,可等到秦惟进了屋门,却见洪老三对着个坐在轮椅中老头行礼,恭敬地说:“大哥,我回来了。” 老头该有五十多了,面庞干瘦发黑,头发全白了,鼻两翼有深深的法令纹伸到下巴,目光如鹰。 秦惟马上注意到的是他的轮椅。秦惟离开京城前装了那么长时间的瘫痪,虽然是假的,但是他被关在屋中,对那种绝望和痛苦的境地深有体会。他马上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行礼道:“晚辈见过……”他看向洪老三,洪老三这一路与秦惟日夜相处,早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一般,见状说道:“这是我们军中的大哥,也跟了洪家的姓,你叫我洪叔,那就叫他一声洪大伯。” 洪老大听闻刚要阻止,秦惟已经郑重地弯身道:“洪大伯。” 洪老大心中警觉——当初洪老三来给十七皇子铺路时,就将十七皇子想死遁西北的意思对他和盘托出。洪老大是这边退伍将士们的领头人,洪老三没法绕过他去。 洪老大毕竟比洪老三、李大旺那些人大了许多,也比他们多了层思虑,他对十七皇子跑到这边来的动机有些怀疑——这个皇子不是借着洪家的祖荫拉上众弟兄给他去争皇位吧?这样的话,他绝对不会同意!这里留下的人已经为保家卫国赔上了半条命,再去残杀汉人,就不必要了! 现在看着这位十七皇子如此谦和,洪老大可不像其他人一样马上就被收买了,他勉强笑着动了下手说:“别这么叫,你大舅听了可不会饶了我的。” 秦惟直起身体,认真地说:“我大舅肯定没有忘记他的兄弟们。”言外之意他的大舅洪锐不会介意他这么称呼,只是没有直接否定洪老大。 洪老大干干地一笑,问道:“洪小……”他叹息:“洪老爷现在如何了?”已经不是洪小将军啦! 想到自己与前世的父亲只见了一面,日后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秦惟眼中露出了伤感,说道:“大舅身体挺好的,我不孝,不仅没能帮他,反而给他惹了麻烦。”他听小木向东讲了他们怎么在洪家的帮助下脱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0 身,知道大舅和舅母出城助攻,真像是与他心有灵犀一般。这一世,在“父母”面前,他再次是个没用的,只有接受,没有回报…… 洪老大虽觉秦惟的表情不似作伪,可心里还是不信皇家有性情中人。自从洪老三提了这事,他也曾向京城过来的商旅之人委婉打听过十七皇子,来人无不说十七皇子在京城出了名地小气蛮横,是皇子里少见的无术浅薄之人……他于是想象十七皇子该是个苍白暴戾的少年人,心中还埋怨洪老三揽这种破事,可是他也不怕。这边陲之地,蛮山阔野,人活着不容易,多少人都轻而易举地没了。那个孩子如果自己不强悍却不是个东西,他可不会多看他一眼! 可是现在,眼前这温和有情的少年人是怎么回事?洪老大曾经护着洪小将军抢出了洪老将军的尸身,认为自己算是还了洪老将军的救养之恩了,但现在怎么又觉得该替洪老将军、洪小将军好好照顾“洪家后人”?这太不对劲了! 洪老大木着脸嗯了声,扭脸看向洪老三和秦惟后面的向东和小木,两个人也上前行了礼,洪老大客套了几句,说道:“你们远道而来,先去休息吧。” 洪老三知道这位军中的大哥心里多道道,不然也不会被尊为“大哥”,此时并不计较,反正日久见人心,仁者无敌,大哥早晚会被十七殿下征服的! 众人相继拱手告退,洪老大向门外喊了一声:“大虎,带客人去洗漱……”说着双脚在轮椅上动了动。 秦惟惊讶地看着洪老大的双腿,脱口道:“大伯,您没有……”截瘫。 洪老大特别烦别人看他的腿,眼中露出凶光,洪老三忙说:“额,公子懂医,能治病。” 秦惟忙摇手:“不不,只有外伤什么的。”他可不会号脉、开方、配药,当然,要讲到开刀,那他敢说这里没人能与他相比,但是这里没有消毒的条件和适手的工具,他就是开了刀,病人也可能死于感染,秦惟不敢露出太大的骄傲。 洪老三忙说:“大哥,要不,你让大侄子看看你的腰伤?” 洪老大不快地乜了洪老三一眼:我的大侄子?他竟然成你儿子了? 秦惟谨慎地说:“我可不敢说我能做什么……” 洪老三说:“当然,只是看看呗,也不会缺块肉什么的!”他对十七殿下那时下刀剜肉的手法深为佩服,觉得他的殿下是个天才。 洪老大不经意的地说:“再说吧。”洪老三只好道别,领着几个人出了房门。 门外有个三十来岁的大汉,倚着墙站着,只穿着件单衣,吊儿郎当,衣襟都没有系好,露出里面乌青的刺身。见他们出来,大呲了牙,露出牙床说:“我带你们去卧房。” 秦惟知道这该就是洪老大方才喊的“大虎”了,见他不打招呼,自己也就微笑了一下。 洪老三刚刚在大哥那里受了点儿小气儿,马上看着大虎不顺眼,说道:“张那么大嘴干吗?叫人了吗?!” 大汉翻眼睛:“洪三叔好……” 洪老三指着秦惟对他说:“这是我侄子,你要好好对他!” 秦惟觉得洪老三要把自己嫁给这个大汉一样,忙行礼说:“大虎哥多多关照。” 大虎看这礼貌谦和的少年人,虽然脸被晒得挺黑了,还是该归入 “小白脸”的范畴!当然,礼多人不怪,他勉强点了下头,洪老三打了下他的肩膀:“这叫打招呼吗?不讲礼节!” 大虎不能对洪老三叫板,紧闭了嘴转身走,在前面带路。洪老三有些抱歉地对秦维小声介绍:“这是我大哥的一个干儿子,从小贴身照看我大哥,被惯得没个样子!”他将十七皇子的事情与洪老大和李大旺说了,但是没有告诉其他人。洪老大是头,李大旺是自己的过命的交情,自然需要讲实话,但是这事是个秘密,不会告诉其他人,这个大虎当然不知道十七殿下的身份,结果如此无礼! 秦惟倒是觉得笑得露牙床的人都坏不到哪儿去,把大虎归入了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类别,他更好奇的是洪老大的腿,轻声问:“大伯的伤是怎么回事?坐在轮椅上是不能走吗?怎么我看他的腿能动?” 洪老三说:“那时他后腰中了一箭,后来拔箭时,一块箭头留在了身体里。郎中说箭在要穴上,他不敢取,结果只在外面敷了药。人活下来,可是遭罪啊,走路疼得要命,不能平躺,坐着都难受,借着轮椅还能动动……” 前面的大虎听见了,扭头说:“没那么糟糕!” 洪老三叱道:“你小子别插嘴!我这侄子是疗伤的神医!” 大虎一下停步,转身惊喜地看秦惟:“真的?!” 秦惟忙说:“假的假的!”谁敢自称“神医”啊? 一直默默地在后面跟着小木也凑上前说:“就是,公子什么时候……” 洪老三恶狠狠地一瞪小木,小木缩了回去,又与向东并肩走,低声问向东:“哥,你听说过公子行医吗?”向东比较稳重,不置可否,可是小木已经从内部拆了台,洪老三气得又回头瞪小木。 大虎看在眼里,鼻子出气,认为自己被骗了!回了身继续走。 向东握了下小木的胳膊,示意他别多嘴。向东也以为洪老三是耸人听闻,想给十七殿下在那个洪老大面前造势。他看出来了,洪老大是这里的地头蛇,有了他的帮助,十七殿下才能站住脚。 洪老三觉得冤枉了十七殿下就跟冤枉了自己一样,沉了脸。一行人无语地下楼,穿过在屋中吃饭的南腔北调的人们,走到了后院。 秦惟看到几排平房,有的前面还用墙围了院子,各种装束的人们络绎不绝。 大虎将他们领到了一个院门前,带着没好气地说:“这是上房了。” 洪老三瞪他,大虎装没看见。 秦惟进了院门,见里面是个十来步的小院落,迎面三间房,墙那边该是另一院客房,有人在大声说笑着。 众人走入了正房,小木来回看,高兴地说:“哇,这里有间浴房呢。”一个偏厅里有个大澡盆。 大虎说:“这客栈里有眼泉水,所以才叫清泉居。山那边就是戈壁了,到了这里的,多是走了远路的,这里不缺水,谁不想好好洗洗?干爹这盘子可兴隆呢。”话语间有种自豪。 秦惟说:“只是泉水?如果是温泉就好了。”他特别爱泡温泉。 大虎横了秦惟一眼:“你倒挺讲究的!小小年纪,别折了寿……” 洪老三厉声道:“什么话这是?!去让独眼龙把我们的行李送来!再去给我们杀几只鸡来!” 大虎撇了下嘴角走了。洪老三对向东和小木说:“你们一间……” 向东马上说:“当然。”他们这一路为了省钱,都是四个人一屋,这还是头一次分开住,向东正想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1 借这个机会好好对弟弟说说——别总说想在这里玩,把十七殿下送到地头了,咱们也回乡务农去吧! 小木说:“我不用照顾公子吗?” 秦惟忙说:“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小木不信地看秦惟,秦惟稍微惭愧了一下:他从来没把向东小木看成仆人,可他这一路也没怎么干活,即使不在府中,他该懒还是犯懒,坦然让小木跑腿儿拿东西…… 洪老三说:“这样的话,你和公子住吧。” 秦惟又说:“真不用真不用……” 小木不再纠结这个话题,问秦惟道:“公子总说自己叫 ‘秦惟’,是哪两个字?” 秦惟早被前世的父亲念叨得背下了自己名字的意思:“‘惟’字是唯一,精纯,希望的意思。” 小木哇了一声:“这么好啊!那公子为何要姓‘秦’?”可说完,他自己脸红了,怕秦惟尴尬,忙说:“我去给公子弄水……” 秦惟知道小木以为自己想“勤快”些,不做解释,嘿嘿了一声,洪老三和向东也笑了。 院子里传来独眼龙的声音:“瘸……来拿行李!”向东立马出去了,秦惟慢吞吞地往外走,表示去帮忙,洪老三拉了他一把说:“你准备洗澡吧。”秦惟心想自己早点洗了,别人也才能洗,就应了一声,去偏厅浴室了,坐实了懒蛋的本质…… 第19章 第一世 (18) 秦惟洗了澡,换了小木给他送来的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出偏厅,自觉神清气爽。洪老三去了浴室,屋中小木和向东坐着,秦惟早就看出向东急着回乡,而洪老三不想让他们走,趁着洪老三不在,正好直接说:“要不你们……” 小木压低声音问:“公子,你真的会医术吗?” 秦惟不及答言,院子里有人喊:“鸡来啦!” 小木跳过去开了房门,见大虎提了两只毛拔了可血还滴着的鸡,歪着嘴巴说:“三叔不是要鸡吗?接着吧!” 小木瞪大眼睛:“你想欺负人是不是?!” 大虎斜了眼:“怎么欺负你了?给你鸡还不对了?”他就是看不惯那个小白脸!假装神医让他上当!他从来没见过这个洪三叔,他凭什么跑来就对干爹和自己指手画脚、评头品足的?! 秦惟从小木身后冒出来,笑着说:“太好了!快进来快进来!”他拉开小木,向大虎招手。 小木厌弃地看大虎手里的两只鸡,大虎晃悠着进门,将手里的两只死鸡向秦惟脸上戳去:“给你的!”吓一下这个小白脸! 向东都站起来了,“喂,你小心些!”洪叔在洗澡,这个大虎想干嘛?他看向偏厅浴室,打算叫一声洪叔。 秦惟却毫不以为忤,对小木向东说:“快把桌上的茶杯茶壶什么的都挪开!我来收拾鸡!”小木向东都愣了,秦惟催促,“快点!弄完了咱们很快就能吃了!” 小木和向东将桌子上的茶具挪开了,秦惟对大虎说:“你等着!”快步走入了偏厅,大虎撇嘴——这是向三叔去告状了?软蛋! 片刻后秦惟出来,手里拿了把乌亮的匕首,大虎眼睛微睁了些,秦惟对大虎说:“放鸡在桌子上,轻点,别溅血水,我刚换的衣服。” 大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将一只鸡扔在了桌子上。 秦惟放下刀,挽起了两臂的袖子,又拿起刀,从鸡肚子开了膛…… 然后,屋里的几个人就目睹着秦惟面带些许微笑,双手近乎温柔地反复抚摸探索鸡肉,在鸡皮下尽量用刀尖紧贴着影处,将里面的骨头一根根地剔了出来…… 不多时,两只三维的鸡变成了像蝴蝶般爬在桌子上的两片肉,连翅膀上的小细骨也被抽了出来。秦惟这才一刀剁掉了脖子,说道:“鸡脖子不好吃……” 小木说:“怎么不好吃?我喜欢!” 秦惟扯了下嘴角说:“反正我不吃,啃骨头太麻烦!” 小木恍然:“公子,你费了这么大劲儿,就是为了不啃骨头吧?” 秦惟点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这样吃起来才舒服。” 小木一脸惊愕——为了犯懒费了这么大的劲儿?! 大虎终于找回了些思考能力,说道:“可我就喜欢吃带骨头的!咬着有滋味!” 秦惟一横眼:“那你就吃呗!反正我要讲究些!” 大虎一滞,秦惟扭头对小木说:“去把这鸡好好洗了,抹上盐,如果有其他香料,随便抹,用竹签子穿了烤一刻钟就行了。哦,这桌子好好擦一下,我去还刀。”说完看了看自己,大家才注意到他身上灰色的衣服干干净净,连个血点都没有。秦惟用手指转着刀走入偏厅,洗手去了,将善后事宜全数留给了他人。 小木伸手刚要去拿鸡,大虎用手一抓,鸡肉连皮,像两块布一样到了他手里,他不得不说:“你们公子看来会用刀啊,他是个厨子吗?” 小木叫:“你才是厨子!” 大虎有些匆忙地说:“我叫厨房的人给你们做就是了!你想吃那鸡脖子?也给我吧。” 小木拿起鸡脖子递给他,大虎用一个手指勾住,眼睛不看小木,问道:“你们公子不是真的会医术吧?” 小木也没底气,只能含糊地说:“我们公子可能干了!人也好!不像有的人!哼!” 大虎现在不想正面冲突了,转身离开,嘴里说:“我干爹人才好呢!不然怎么会给你们上房?还让我给你们杀鸡……”出门。 吃了人家嘴短,小木就没再说话。 秦惟再出来,洗完澡的洪老三也前后脚出了偏厅,小木洗了桌子,又去偏厅换水,向东有些诧异地问秦惟:“公子怎么会用刀?” 秦惟看着自己洗净的手,不无惆怅地说:“因为我心灵手巧啊!”十几年的医学训练,拆个鸡骨头算什么? 洪老三和向东笑了。 等四个人都洗了澡,天将傍晚。夕阳在西天如火般扯出万丈七彩长练。 独眼龙李大旺和大虎一人端着个大食盘来了,一个盘子里放了烤好的大块鸡肉,另一个是一叠饼子,外加一大碗腌菜,一摞扣着的土瓷碗。 洪老三招呼着:“来放这桌上,有酒吗?” 大虎一改初见面的呲毛,嘟囔着说:“我去看看。” 洪老三有些诧异,看大虎出去了,一边帮着摆菜,一边小声问独眼龙:“你跟他说了什么?” 独眼龙摇头:“怎么会?你别看那小子长得五大三粗,可其实傻乎乎的,什么事都在脸上,还喜欢和别人聊天。跟他一个人说,就等于跟这石城里成千上万的人说了。大哥就是看在他心地死忠才留他在身边,重要的事情真不敢告诉他,想要传流言的时候对他说一声就够了……” 洪老三哈哈笑,小木插嘴:“大概是因为看了公子剔鸡骨头吧。”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2 独眼龙看小木,小木就把方才大虎拿着两只鸡来的事说了,独眼龙笑,洪老三却不高兴了,低声对独眼龙抱怨:“大哥不信我,我说让大侄子给他看看,他没理我。” 独眼龙叹息,也小声回答:“这么多年,大哥不容易,换了别人,早死了,他这么熬着,不就是为了多看护大家几年?光在石城,缺胳膊少腿的弟兄们就六七百,别说城外。他凡事爱多想,不像以前那么爽快了。” 洪老三不多说了,示意独眼龙也坐下,跟大家一起吃。独眼龙没有拒绝,坐在洪老三身边,众人先后一手拿了饼,另一手去拿鸡。 秦惟隔着洪老三问独眼龙道:“大伯除了这里,在别处也有店吗?还干了什么其他的事?” 独眼龙说:“我们在城里有四家店,还有些护镖的生意。” 秦惟抿嘴沉吟,独眼龙问:“怎么了?公子想干什么?” 秦惟说:“我想干的都是懒事,比如种种枸杞,或者开个作坊,做出能带着走长途的枣糕、干果饼之类的。”他作为医生,经常会看到病人带来的土特产,西北不就是大枣、枸杞、还有各种坚果吗?这些事情,他就动动嘴,想必会有人帮着他做的! 独眼龙点头:“好呀!公子聪明!” 秦惟洒脱地说:“挣钱这种事其实很容易。”他前世虽然还没挣到过钱,但是从来没缺过钱,家里也没听说过挣钱难,他学了多年的医,尤其在国外,当医生这条路窄得憋死过千军万马,他都闯过了,他干什么不成?秦惟自认为他只是没起心思,如果他动了脑子,钱财就会来了。 独眼龙赞许地看秦惟,越来越觉得这孩子丰神俊朗,骨骼清奇…… 洪老三催促:“来,公子,这是鸡块!快吃,小木都吃了好几块了!” 秦惟看小木:“小木!你不是喜欢啃鸡脖子吗?” 小木满口的东西,乌鲁着说:“公子说的对,鸡块吃着舒服,根本不用担心骨头……” 几个人又笑,秦惟拿了块烤鸡,入口畅快地嚼着,觉得生活很美好。 大虎抱了坛子酒来了,放在了桌子上,还去拿了几个空碗过来,扁着嘴分给了众人。 大家都觉得这个壮汉的沉默很古怪,一起盯着他。 大虎憋了会儿气,突然看秦惟:“你……你叫什么?” 秦惟眨眼:“秦惟……” 小木争着说:“秦岭的秦,特……那个厉害的……惟!你想干什么?!” 大虎不屑:“我从没听说这个名字的郎中……” 小木打击回去:“你在这么个小石城里,能听说什么?没见识!” 秦惟笑着说:“小木!”别得罪人! 大虎不理小木,口气冲冲地对秦惟说:“你给我个准信儿,你是不是神医?” 洪老三皱眉:“你这是什么口气?!有这么问的吗?!没礼貌!” 秦惟悠然地将一块鸡放入嘴里,对大虎说:“当然不是,你坐下跟我们吃饭吧。” 独眼龙一拉大虎:“你这傻孩子!人家公子是个谦虚的,怎能说自己是神医呢?” 大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愣愣地问秦惟:“那你能不能治我干爹的伤?” 秦惟望天:“我怎么知道?!我连他的伤都没看到!” 大虎两眼放光:“那你看了就能知道了?” 秦惟用痴呆的眼神看大虎:“你怎么不说我也许就知道我治不了了呢?” 大虎又使劲憋气,脸都红了,磕磕绊绊地说:“我……那个……不该……” 秦惟一笑:“我没觉得你有什么不该的,我喜欢自己动手收拾鸡,你不尝尝鸡块吗?也许你日后就不喜欢啃鸡骨头了呢。” 大虎伸手拿了块鸡吃了,无精打采地说道:“没味儿。” 秦惟这回瞪眼了:“那该是块鸡胸脯!要腌过才能进味儿!你去吃带骨头的胸脯肉,照样没味儿!” 小木对大虎挥手说:“那你就别吃公子的鸡块了!来,吃这个鸡脖子,好多骨头呢!” 向东看了眼大虎魁梧的肩膀和胸口的刺青,在桌子下面踢了小木一脚:“少说话!吃饭!” 大虎又闷闷的,洪老三见他这副颓丧的样子,消了些气儿,对他说:“我跟你干爹提了,让你这弟弟看看,可是他不愿意。” 大虎抿唇想了想,一拍桌子:“这事我替他做主!晚上我来叫你们,三叔带着……嗯,小兄弟去,看看我干爹!” 独眼龙说:“你这是找揍呢!” 大虎说:“我不在乎!” 秦惟忙举起右手到肩头:“我可没说我能治啊!万一我看了说不能治,你可就白挨打了!” 大虎怒看秦惟,洪老三对大虎瞪眼:“看什么看?!你这弟弟能去看就是好事!不能治就是不能治,他不会撒谎卖好,你敢对他凶,我也揍你!” 大虎伸手抓了只鸡肉,起身往外走,边吃边说道:“你们在屋里等着,别睡觉!这肉可是鸡腿上的,没骨头,就是不香!” 小木愤怒:“你还回来!” 独眼龙眼睛看着秦惟,问洪老三:“公子还会看病?跟谁学的?” 洪老三骄傲地说:“会!公子生来就会!” 独眼龙也望天了,不再说这个事,开始与洪老三喝酒,向东不让小木喝,自己也吃了几碗。秦惟前世就不喜欢喝酒,现在到了这里,尝了下酒,觉得太甜,就趁着向东没注意,将自己的碗给了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的小木。 饭后,小木晃悠着收拾了桌子,独眼龙拉着向东端走了碗碟,他们还没回来,大虎就来了,匆忙地说:“快跟我走!” 秦惟让小木去睡觉,自己跟着洪老三和大虎往前院走。 夜色已然降临,院子的石头墙壁上,隔不远就插着根火把,反正是石头砌的,就是火把来不及换,烧光了也引燃不了建筑,这种疯狂的事内地人绝对不会干。 旅客大多睡得早,路上只有几个穿着奇异的人,大虎还凶巴巴地说:“入夜了,别乱走了!”对方说着带口音的汉话答了。 洪老三小声对秦惟说:“那些是西边的胡人狄人,这些年不打仗了,他们才能进城,过去我在的时候,石城是不许他们进来的。” 秦惟猛一听,以为是“敌人”心里咯噔一下,后来才反应过来是胡戎羌狄的狄,是西边的少数民族,他来的世界里,这些民族已经泯不可见,所以他更多是好奇,而不是警惕。 大虎带着两个人又回到了二层楼上,与几个看着楼梯口的大汉打过招呼后,大虎带着他们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有一个睡帐,大虎推开门,叫了声“干爹”,睡帐里发声:“怎么又回来了?带了什么人?” 大虎一咬牙,语气固执地说:“我带了三叔和……小兄弟来,给您…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3 …” 帐子里的人厉声道:“滚出去!” 大虎梗着脖子:“看看又怎么了?” 帐子里的声音发抖了:“你敢?!惹急了我,我让你滚出石城!” 洪老三说:“大哥……” 帐子里的人打断:“全滚出去!” 秦惟拍了拍大虎的肩膀,示意他出去,又对洪老三向外甩头,大虎对秦惟说:“可是……” 秦惟说:“我跟大伯说会话,你们都先出去。” 帐子里的人道:“我不想跟你说什么……” 秦惟使劲将两个人推开,自己进了屋,把门在身后咣当一关,说:“可我想说。”走了两步,在睡帐外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帐中的人骂道:“你懂个屁!谁想听你说?!” 秦惟说:“我其实就想说——您骂得对!大虎哥太不是东西了!不尊重您的想法,竟然和您对着干,的确该滚蛋!” 帐中的人一下子没声了,秦惟说:“如果我是您,我也不让人看!” 帐子里的洪老大呸道:“你不是我!少在这里废话!” 秦惟说:“可我看得明白!这事太简单了!不就是我一看,说没法治,您会再次失望吗?” 洪老大问道:“那你能治?” 秦惟说:“我没看怎么能知道?” 洪老大说:“你少来绕弯子!我就是不想让你看!” 秦惟点头:“我特别赞同您!我心里也没底儿啊!”洪老大哼了一声,秦惟接着说:“我一看,十有八九,说治不了。万一的万一,我说能治,可真的下手了,又不见得能取出来,您死在台子上都有可能。万一的万一能取出来,弄不好还感染发炎了,半个月都过不去。万一的万一您熬过来了,弄不好还没现在好呢,彻底瘫了……您看,好的可能也许就十万百万分之一,剩下的全是坏的,还看个什么劲儿?我也不想看!大伯,我说的对吧?” 洪老大又哼了一声,说道:“那你还不……”他想起来这是洪家后人,就没用“滚”字。 秦惟长出口气:“滚?我敢说,我一出去,您就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为自己省下了一次尴尬和失望,很可能,还省下了更大的痛苦呢。你说是不是?” 洪老大没回答,秦惟也不说话了,屋中静静的。 许久后,洪老大说:“你走吧。” 秦惟嗯了一声,说道:“您别打大虎哥,他跟您不一样,他敢去期待,敢去冒险。他还年轻,他只怕自己如果不试试,那他这辈子总会问,万一的万一,那个公子能治好了他干爹的病呢?万一的万一,那个公子能让他干爹舒服些呢?他干吗不争取?看一眼也不花钱!他如果错过了这次,谁敢说他没有错过一次机遇呢?所以他冒着被您暴打的危险,也要带我来。我既然能体谅您,您也谅解一下他吧。人只有在年轻时才这么充满勇气和希望,年纪大了,就怕了,心虚胆战,还没开始就放弃了。” 洪老大又沉默半晌,突然问:“你多大?” 秦惟无耻地回答:“十七。” 洪老大骂道:“小兔崽子!在哪里听的废话,鹦鹉学舌来教训老子!我打死你!” 秦惟站起身,边走边说:“大伯,您低估了在皇宫里长大孩子的眼力价。”他到床前,撩开帐子搭在帐勾上,带着医生浅淡而专业的笑容说:“您别乱动,我来看看。” 洪老大手里握着把短刀,骂道:“我杀了你!你敢!” 秦惟撒娇地下拽嘴角:“您欺负我,我就去告诉我大舅!让他揍您!虽然他只有一腿一手,但是他能动弹,我赌您打不过他……”说着,将本来侧躺的洪老大推得面朝下,用手撩开他的衣服,露出他的后背,张开十指触摸他后背的肌肉,用医生略带了不耐的口气说道:“放松,放松!别这么紧绷着……” 洪老大气得大喊:“来人!来人!” 门开了条缝,秦惟不回头地说:“大虎哥,你干爹叫你!他不准备打你了!” 大虎看到秦惟在床前站着,心中一喜,脚底蹭着地慢慢进来,腻腻歪歪地说:“干爹,那什么,有什么事吗……” 秦惟弯身从洪老大的颈部顺着脊椎往下轻轻按动周围的肌肉,嘴里说着:“大伯,放松!我又不会把您怎么样……” 大虎噗地笑了,洪老大又喊:“滚出去!” 秦惟不直腰地说:“大虎哥,这是在说你!” 大虎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不是说你!” 洪老三也偷偷摸摸地进来,对大虎摇手,可是洪老大听见了响声,骂道:“谁?滚!” 洪老三跺了两下脚,嘴里说:“好,好……” 秦惟触动了一处,洪老大吸了口冷气,洪老三停了跺脚,大虎使劲往床的方向探头。 秦惟的身体几乎弯成了锐角,用手细细地抚摸陈旧的伤口周围,大虎觉得秦惟专注的神情和手法都很眼熟,跟秦惟剔鸡骨头时一样…… 洪老大哼哼,秦惟说:“疼就说出来,我好知道哪里碰着了。” 洪老大哎呦一声,喘息着说:“让他们……出去……” 大虎努力笑着:“干爹……这么多年了……” 秦惟也说:“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儿还得和他们一起商量,出出进进怪麻烦的。” 洪老大又叫了一声,秦惟点头:“嗯,这里的确是该痛的……” 洪老怒拍床:“都滚出去!尤其是你!” 秦惟直起身,对大虎说:“去,帮你干爹穿好衣服。”他撩的衣服都懒得放下。 走到原来的椅子上坐下,秦惟微皱了眉思索着:没x光,没超声波,没核磁,没消毒手术器械,没麻药,没消炎药……我刚才真该滚出去!他如前世碰到问题时习惯性地看向许教授,却发现洪老三正大瞪了双眼盯着他,让秦惟想起个要吃糖的孩子…… 大虎给洪老大穿好衣服,放下了帐子,站在床前也看着秦惟,不说话。 秦惟轻咳了一声:“我方才对大伯说了,如果我动手,可能没好,反而更坏了,说不定,大伯起都起不来了……” 大虎急忙问:“等等!等等!以前的郎中们都不敢动手,只开了药,你说你敢取里面的箭头?” 秦惟眨眼:“我当然敢取,但你敢让我取吗?我可没说我能……嗯,我应该能取出来,额……可就是我取出来了,我可没说我能治好他,因为伤口可能会沾了脏东西化脓,弄不好……” 帐子里传出一声:“你动手取吧!” 大虎倒是迟疑了:“这个……咱们再商量商量……” 床帐一撩,洪老大骂道:“滚一边去!我不想让他来,你拉着他来。现在我想让他干,你却拦着!你倒是别起这个头啊!糊涂脑子!还敢替我做主?!” 大虎让开,站到秦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4 惟边,洪老大看着秦惟说:“你放手去做吧,我不会怨你的!这么活着没意思……” 大虎忙说:“干爹!您不能说这话,要不,咱们还是别做了!就这样吧……” 洪老大气得挥手里的刀:“你小子真欠揍了?!” 大虎问身边的秦惟:“你有把握吗?” 秦惟立刻回答:“没有!”他是职业医生,当然明白不能打保票! 大虎对着秦惟咬牙,洪老三问秦惟:“那你有几分把握?” 秦惟摇头说:“我不知道。” 大虎攥紧拳头:“你是什么郎中?我们不治了!” 秦惟心说我也不想治了! 洪老大怒道:“大虎,别逼着我揍你!”他看向秦惟:“治!老子偏要治!就算给你小子练手了!” 大虎悲伤地叫:“干爹!” 秦惟抬起手,欣赏地看自己的手指,说道:“我可不用拿您练手,需要练的话,我绣几天花就是了。” 众人都看秦惟,洪老大头一次觉得这位殿下有些古怪。秦惟抬起眼皮:“我只是要一大堆东西,如果没有,我就不动手了。” 洪老大问道:“你要什么?” 秦惟对大虎说:“你去拿纸笔,帮我记一下。” 大虎为难:“我,不怎么会写字……我去拿纸笔,公子自己写吧。” 秦惟摇头:“我懒得写,你去找个写字的……” 洪老大呸道:“我算是倒霉到家了!去找独眼龙来!” 大虎去叫独眼龙了,洪老大问洪老三:“你看着这孩子长起来的?” 洪老三摇头:“半年前他才找上了我。” 洪老大看秦惟:“你以前干什么来着?” 秦惟很正经地说:“我以前还对皇家存着幻想,后来有一天突然想通了,不想跟他们玩了,就找了洪叔,请洪叔帮着我……额,补些窟窿,然后离开京城。” 洪老三也知道他们出城去叫人回来那趟事办得糊涂不说,还惹下了大麻烦,但是十七殿下不说,当然是不好意思,他可不会像小木那样多嘴。 洪老大皱眉,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小子没说实话?” 秦惟笑了:“大伯,您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 洪老大又问:“你向谁学的医术?” 秦惟看了洪老三一眼:“天机不可泄露啊!” 洪老三对洪老大说:“我见过这孩子用过一次刀,只是,那次是很简单的伤……”他嗨了一声:“还是给个白眼狼医的伤。”谁能知道那个小倌是太子宾客!向东和小木说洪家当夜就被监视起来了,后来有人还跟着他们去了佛光寺,明显是那个太子宾客认出了十七殿下,看透了伪装,想借着向东小木前来抓十七殿下!后来,从刘侍卫身上还搜出了那些文书……可见对方是多么急切地想抓到人!早知道,不救他多好! 洪老三对那事很觉糟心,与十七皇子一样不愿提起! 听洪老三说只见十七皇子简单地用过一次刀,洪老大自语:“我大概是中了邪了,让他给我治……” 独眼龙和大虎进来,在床边的小茶几上铺开了纸墨,秦惟开始叙述了:“要锋利的金刀,要这个尺寸,这个式样……银针,要做成这样的……金或者银的剪子……去找个好郎中……要将白布煮一个时辰,用棍子挑起,在朝阳的屋中晾干,不可接触尘土人手……要几根长发,几根丝线,都要用盐水煮过……”林林总总,说了三十多个要求。 一开始,大虎还满脸愁容,秦惟越说,他脸色越好,等秦惟说道:“……该是这么多了吧?我想起来再要。” 大虎殷勤地笑:“您随时想起了,随时吩咐我。” 秦惟瞥了他一眼——怎么称呼成“您”了?显得我年纪很大,我可比你小……至少表面如此。 秦惟掩了下自己的嘴:“东西弄齐了告诉我,这些天我绣绣花,大伯要吃清淡些,别太油腻,可也别饿着,至少每天两三个鸡蛋……” 洪老大不耐烦地说:“你小子还管我吃什么?去睡觉吧!” 秦惟也真困了,起身行了礼,洪老三也起来告退,两个人出门了。 回客房的路上,秦惟困得晕乎乎的,走路都有些摇晃,洪老三几次想问他什么,可看他那个样子,都没有开口。 第20章 第一世 (19) 次日早上一起来,秦惟就告诉向东领着小木离开,他的理由是天越来越冷了,过些日子开始下大雪,就不好走了。 小木满心等着打猎登山洗温泉之类的活动,并不想走,但是架不住秦惟的坚持和向东的催促,终于同意先回乡,日后有机会再来。 向东和小木没跟着去见洪老大,并不知道秦惟应下了给洪老大治伤,洪老大、大虎等人知道洪老大可能死在治疗过程中,就更不会乱说。所以向东和小木两日后就启程了。 秦惟和洪老三将他们送到了石城外,大虎还给他们带了些石城的特产。这里离着草原近,不缺马匹,向东和小木两个人带了三匹马。因为他们是向东南走,不能再依赖当初洪老三设下的接应,就用一匹马驮了长途所需的草料干粮。 小木已经不是那个缩头缩脑的小厮了,他甚至拉了秦惟的胳膊说:“公子!咱们说好,夏天一起去找温泉。” 秦惟抬手拍他肩膀:“没说的!咱们兄弟肯定会再见的!” 小木已经过了当初的感动期,可还是特别高兴,笑着使劲点头:“一定一定!” 向东也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公子,洪叔,你们多保重!” 秦惟和洪老三都道了珍重,小木和向东上了马,一边回头摆手,一边走远了。 等看不见他们了,秦惟和洪老三才往回走,洪老三迟疑许久,终于说:“公子的确没有把握。” 秦惟笑笑——他当然没把握!他当了这几年外科医生,已经养出了谨慎的习惯。手术中会出各种意外,一个手术的成功与病人是否能幸存,并不是一回事。外科医生的技术只是一个组成部分,其他还有麻醉师的用药、病人自身免疫力的强弱,以及术后的护养和药品等等一系列问题!他前世因为医闹丧生的那个case就是个例子! 万一出了事,洪老大没活下来,洪老大手下的人不敢把他怎么样,可向东和小木就保不准被迁怒了,还是让他们早点走好。 洪老三又问:“那公子为何要给他治伤呢?” 秦惟叹了口气:“如果大伯想治,我总得试试。”大伯那么痛苦,他是个医生,怎么能错过治疗病人的机会呢?何况这是个简单的手术!那块箭头在脊椎附近,病患的脚能动,表示箭头没有切断神经,他在触摸中也觉得异物应该只是在外围压迫了脊椎,而不是缠绕在了神经中,如果能控制住感染源,他该能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5 将那东西拿出来…… 可这里面的风险他就得担着!他这不是自己找事吗?他明明可以袖手旁观的!秦惟深感十几年的行医将他变成了个机器人——他行医的冲动渗入了他的意识中,只要对方有了伤痛,就跟他有了瓜葛!他再也无法面对人们的伤病而置身度外。 后面几天,秦惟不出客房的门,真的天天绣花,他不弄什么花样子,就在布上绣了个弯弯月亮,下面几朵云,简洁明了,可就这样,已经让独眼龙、大虎等连针都拿不住的粗人拜服了。 京城,十七皇子下葬后,洪锐接到了“怀勇将军”的封号,就让人打行李装车,启程回老家。 洪家一家只三口人,可是加上要与他们回归故里的婆子仆人们,倒是成了一队三十多人的车马。苗氏把房子、家具等能卖的都卖了,余下的装了五辆车,另外又置办了六辆车载人,捡了个九月里的吉日,离开了京城。 洪锐情绪不错——十七皇子竟然成功地逃遁了!这孩子真有运气! 他知道十七皇子曾经参加了去截击华山隐士的事,可是并不知道太子那边也已经知道了。他以为对方只是识破了十七皇子是死遁,可如今十七皇子在京城下葬,还有正式的悼词,该表示太子没抓到把柄,让这事情过去了! 马车慢慢悠悠地走了半个月,洪锐就有些跃跃欲试。他在夜里悄声对苗氏说:“我想去西北那边看看。” 苗氏讶然:“为何?” 洪锐说道:“那边的兄弟们,洪老三大概镇不住,十七还是个毛孩子,我怕他受委屈。” 苗氏一直掌家,从来没有出过京城,对朝事外务了解有限。她在意的是身边夫君的喜恶。她当然不想让洪锐走,可是看着洪锐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向往,就想起当初洪锐年轻时英姿勃发让自己怦然心动的样子,觉得洪锐在京城憋屈了这么多年,现在想溜去看看那个可怜的十七皇子、见见他的那些兄弟们也是可以的。只是洪锐身有残疾,如何能长途旅行?苗氏皱眉:“你怎么也不能一个人去……” 洪锐说:“我让胖子陪我去。” 苗氏不放心:“让大郎跟你去吧。” 洪锐忙摇头:“不行不行!你们一行怎么能没有个男子?” 苗氏叹气:“说实话,我也想和你一起去。要不,咱们带上大郎,全家去一趟吧。” 洪锐坚决否定:“那怎么成?万一有人盯着我们,报给皇上,那不惹麻烦吗?” 苗氏在黑暗里撅嘴:“你也知道有人盯着,那你怎么脱身呢?” 洪锐说:“当然是金蝉脱壳啦!” 苗氏扬手轻拍了他一下:“说什么呢?好像你是个甲壳虫!” 洪锐说:“金的呀!娘子,金子的!”他离开了京城,一扫郁闷情绪,心境开朗。苗氏见洪锐像个孩子般快乐,也忍着心酸笑了,两个人似乎回到了年轻时代…… 次日早起,胖管家就说自己拉肚子了,一时走不了。苗氏说怕天冷,而且这么多人留在一个地方,花销也太大,就给了他一辆车,让他养好了追上来就是了。胖管家让自己长年的一个跟随留下照顾他,余下的人继续前行。 洪老爷从早上起来就没出车,一整天在车里,吃饭时也是送进车中。他平时腿脚不便,也不常走动,窝在车中倒也不是那么异常。只是到了晚上,他还是没出来,苗氏这才说洪老爷想与胖管家一起走,大家不用担心,他们很快就会赶上来。 任谁都能看出洪老爷洪锐自己开溜了,只是人家是老爷,自然可以这样任性!谁也管不着。从此洪大公子出面,领着车队往南。方先生派去的人知道了,再往京城送信,就又晚了一天。 洪锐裹挟了大部分银两,带着胖管家和一个仆从当天就离开了那个小城,往西北方向去了。 半月后,这个消息通过驿站报入了太子宾客府,方临洲读了,冷笑了一下,切齿道:“找死!”当初去截击他师徒,他就不信洪家没有插手!他没抓到证据,加上洪家势弱,无关痛痒,太子不会多事,所以他无法祸及洪家。 现在洪锐往西北去,这是送到了手里的机会!如果他与十七皇子会面,正好将他们一锅做了,报仇报得彻底! 秦惟给洪老大做手术那天,体会了一把作为黑帮老大的气派:他缓步从两排青中年男子的夹道间走过,这二十来人都照秦惟要求的那样身穿干净的衣衫,有的手捧了个托盘,上面的白布里放着刀剪等工具,有的端着热气腾腾的水盆,有的提着个小炭火盆…… 秦惟一身白色单衣,双袖卷过手肘用布袋扎紧,头发也用黑色头巾完全包了——他原来想用白色,但是考虑到人们会迷信地认为是戴孝,就改成了黑色。 洪老三和大虎站在门内两边,紧张地看着秦惟,秦惟面无表情,泰然自若地走入了房间。 按照要求,这间小屋子不仅被打扫得干净,地上还铺了一匹干净的粗布作为地巾。一张被反复洗刷的木板床摆在中间,上面铺了几层白布,洪老大面向下卧在木板上,大腿根部和后背上面全用布带固定住了。 床边一个中年人,长得特别彪悍,满脸横肉,浓眉环眼,脸上有新刮了胡须的痕迹。他手握一把针,站在洪老大旁边,紧皱着眉头看秦惟,对这个面嫩的少年人表示出明显的不信任。 这个长得像张飞一样的中年人是个郎中,名叫曹源,幼时父母双亡,十来岁随着行医的祖父来到了西北。祖父过世后,他在石城住下,娶妻生子,也算是石城里最有名的郎中了。他在边境行医久了,带着这里人们的粗犷和骄狂,他被人请来与秦惟见过一面,两个人一说话就不投机。 曹源直言质疑:“这箭伤所在乃是要穴!一旦触动,轻则瘫痪,重则殒命!小公子可是真有把握?” 又是这些话!反反复复的!秦惟淡笑着:“我没把握!但是我敢动手。” 曹源怒目:“动手算什么?我也敢,可是把人弄死了怎么办?!” 秦惟这些天已经攒了许多心理压力,气更不顺:“一动手就肯定死人,那种事平常人也不会做吧?你是不是看我像是个傻子?觉得我不是想治伤,而是想杀人?” 如果不是当着洪老大,曹源肯定会挥拳将这个少年打一顿!他对洪老大一拱手:“洪爷!这人我不信,您别让他做了!” 秦惟也耍无赖了:“大伯!这人思想有问题!您能不能再给我找个聪明的?” 同时要求换人! 但洪老大不可能换秦惟,也不想换了这么多年一直给他开药的曹郎中,只好让他们两个人合作,不然他各打五十大板! 秦惟到了床边,低头看洪老大的光脊背,很主任地说:“我要开始了,你说你知道止痛的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6 穴位,下针吧!还记得我的要求吗?” 曹源听到秦惟问他,正好吐槽,狞笑着说:“你的要求?我还真没记全!除了要止痛、止血、开药补血、补气、外加洗伤药水、外敷药膏……还有别的吗?” 秦惟眼中发射小刀:“到时候别吓得吱哇乱叫,我说要什么,赶快给我送过来!” 曹源瞪眼张嘴…… 洪老大愤怒:“你们还敢吵架?!不想让我活了是不是?!” 大虎喊:“别吵别吵!” 曹源哼了一声,开始往洪老大身上扎针,他一连扎了三十多个穴位,洪老三的背上、手臂、腿上……到处是针,秦惟皱眉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这是不知道哪些穴位才是管用的吧?” 曹源咬着牙说:“洪爷!您听见了吗?他开始的!” 不等洪老大开口,秦惟接着说:“我可是看过那些有能力的,几根针就行了,病人在手术……刀下,一点都不觉得疼!”那时大学里曾有针灸麻醉的纪录片,虽然最后总结其实是说针灸并不可靠……但是此时用来刺激一下曹源也未尝不可。 曹源的确心虚,嘴硬道:“他是他,我是我……” 洪老大无奈地说:“闭嘴!”他真有些后悔了!就要治伤了,这两个人都这么不靠谱! 秦惟好像得胜了般说:“拿刀具和布巾来吧!” 大虎重复了秦惟的要求,接过了一个人的托盘,小心地走到了秦惟身边,洪老三端了一叠白布。 秦惟又让人端着盐水进来,最后再浸了一次几件器械,放在了个干净的瓷盘上,终于深吸了口气,看了眼曹源,说道:“准备止血,别手忙脚乱!” 曹源撇嘴:“我可是见过战场的!十五年前……” 秦惟将锐利的刀口按在了皮肤上,一刀划下,曹源忘记了要说的话。 秦惟没有止血的工具,虽然洪老大一声不响,秦惟还是对针灸的效果半信半疑。他见血液流出,只能加快手术的速度。他全身心进入了手术状态,一举一动都利索果断却又细微准确。 就如他推测的,他清晰地看到了一块箭头戳在了脊椎边缘,将将地接触到神经纤维。秦惟怕撕扯碎块反而会破坏神经组织,眼睛大瞪,嘴角紧抿,用镊子固定了残片,然后用刀尖小心地将血肉剥离,最后将箭头夹了出来。 曹源真的就如秦惟所说,手忙脚乱地拿针一会扎这里,一会扎那里,大虎在一边用白布擦血。他方才还让曹源和秦惟“别吵”,现在如果不是看到秦惟脸色专注,怕秦惟分心,他自己也会与曹源吵开了——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真懂吗?! 曹源也冤——他哪里参与过将人皮肉切开由他止血的事?他怎么能确认哪个穴位能止血?一见鲜血猛地流出,他还能想起几个穴位已经不容易了! 碎片一出来,秦惟就大松了口气,他放下刀子,又拿起照他反复指点和试验做出的银针,穿了丝线,一下下地将伤口缝了起来。 秦惟的手指灵动巧妙,连他自己都觉得十七岁少年的手指灵敏度一点都不比自己前世三十多岁练出来的手上功夫差!秦惟将最后一针打了结,要了剪子剪断了丝线,直起腰说:“好了。” 整个过程也就一刻钟,秦惟的汗已经湿透了衣衫。其实不仅他,旁边的曹源、大虎、洪老三,更别说卧着的洪老大,每个人都出了一身大汗。他们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大眼瞪小眼地看秦惟。 秦惟将针和剪子很潇洒地往大虎的托盘里一扔,又从洪老三的托盘中拿起了一条布巾,将手指轮流擦了擦,特别绅士的样子,语气里带了前世作为医生时的淡淡骄傲说:“手术很成功,后面,要好好看护伤口,别让脏东西进去。拜托曹郎中开药,我在这方面一无所知。”收尾工作就让别人干吧。 大家虽然没听过“手术成功”的说法,但此时全反应过来了,大虎连连点头:“好好!您歇着!”他都不敢叫这位公子小兄弟了!方才秦惟的手法真太厉害!利索准确!这绝对是神医啊! 秦惟的笑容依然浅得似有若无——别说他做过的手术,他上过的腰椎解剖课都比这难多了!什么剥离这个膜那个膜,不能切这个神经那个神经……若是论手术的复杂度,这个手术真是小菜!只是工具落后,让手术平添难度! 洪老三也笑,喃喃地说:“太好了太好了……”他低头洪老大,小心地问:“大哥?大哥?” 曹源心有余悸地说:“我把他扎晕了。” 大虎哼了一声:“是吗?我干爹不是疼晕的吧?” 曹源刚要反驳,但瞟了眼秦惟,咳了一声,迟缓地说:“这位小郎中,一定是家传的绝技吧?”绝技!他算是看得起这小子了。 秦惟还得靠着曹源做后期护理,忙笑着谦虚道:“曹郎中真是过奖了。我就是知道些开刀的窍门儿,大伯的伤从此后就得完全靠您的治疗了。” 曹源听秦惟这么说,心里高兴,去摸了下洪老大的脉搏,说道:“我自会尽力,现在看来还好。” 秦惟说:“多谢了!”点了下头作为告别,不带走一片云彩地往外走。 洪老三跟在他身后,忙不迭地对门外的人说:“快去给公子准备澡水!公子,穿件大衣服,外面凉……” 大虎也跟着热情:“好好伺候我这位小兄弟!他绝对是神医啊!那刀术真太利落了!”…… 秦惟躺在热水里,舒服地出了口长气:这手术比他估计的还简单!只要不感染,洪老大完全能摆脱长久的疼痛……一种久违的自豪感和满足感浮上心头——这就是为什么他喜欢当医生!他前世的父亲是对的,能解脱人们病患,就有种能顶天立地的感觉。何况,还有好的现世报。前世许教授在黑白两道都有人,什么政府高官商业大款,全对他恭敬有加。此世,秦惟也开始体会这种便利了——这次给洪老大的手术如果成功,他以后头上就有了个遮阳伞,在西北的美好生活妥妥地板上钉钉…… 洪老大次日有些发烧,秦惟一天去三四遍观察伤口,曹源更是日夜住在了客栈,开方抓药煎药一条龙服务。三天后,洪老大烧退了,秦惟早上去“查床”时,洪老大情绪特别好,笑着对秦惟说:“大侄子啊!我觉得真好啦!这么多年了,每夜不被疼醒几次啊!昨天睡了个囫囵觉,我今天能不能下床……” 秦惟严肃地摇头:“不行!十天后才能下床活动,您好好养着,别给我砸了牌子!” 洪老大哈哈笑:“你小孩子家有什么牌子?” 大虎在一边小心地说:“这位小兄弟现在有名了,有别的兄弟也想来让他取身体中的刀箭碎片呢。”他那天之后逢人就赞叹秦惟的医术,半天之内,客栈内无人不知洪老大后背的箭头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7 被取出来了。一天后,半城人都知道了…… 秦惟忙说:“先等等!等大伯起来走路了再说。” 洪老大信心满满:“我肯定是好了!你放手去做吧,我给你打保票!” 秦惟对床边的大虎和洪老三说:“你们一定要看好大伯!十天!然后才能下床慢慢活动。” 大虎和洪老三一致点头:“一定一定!都听你的!” 洪老大笑呵呵地说:“听听,谁是老大啊!”一点都不生气。 秦惟笑着说:“当然是大伯您啦。”很讲礼貌! 这天后,有好几个人来找秦惟,让他取嵌在腿里、胳膊里的异物,秦惟认为这些手术都无比简单,可消毒怎么办?在没有认识到细菌的时代,西方的医生们胆大妄为,不消毒器具就去做白内障手术,解剖完不洗手就去接生,造成了多少病人的死亡。秦惟可不敢野蛮操作,只能使劲拉着曹源,希望他能用些中草药来进行内外消毒。 曹源自从那天后,就再也不与秦惟吵嘴了。他还是一脸土匪像,可是见了秦惟总挤他脸上的横肉,大概是想露出些笑意。他知道有人要来开刀,就特别积极,使劲怂恿秦惟尽快动手——只要他在旁边看着就行。 一个月间,秦惟又给十来个人做了手术,虽然曹源一个劲儿地说他找出了止痛的穴位,可那些人一个个地惨叫得震天响,有的还得被绑在床上,秦惟才知道洪老大的强悍,难怪是一方老大! 洪老大的客栈在很短时间内就在石城中被人传成有个“神医”驻店,每日都有人来打听神医的手段。 洪老大已经能下地走动了,一日早上,没等到秦惟去看他,他就带了五六个人来找秦惟了。 秦惟发现洪老大恢复得很好,就不每天去复诊。这天正好睡了个大懒觉。 洪老三对这个孩子已经宠到了骨子里,早上见秦惟没起床,绝对不会去叫他——年纪这么轻就能给人治伤,这多伤神!要好好休息! 洪老大等人进了院子,洪老三隔窗见了,赶快跑进向东和小木走了以后秦惟就去睡的里间,在床边推秦惟:“孩子!大伯来啦!” 秦惟正沉浸在青少年特有的深厚睡眠中,洪老三推了半天,他才懵懵懂懂地睁眼,愣愣地看着洪老三:“许……三叔?什么事?” 洪老大已经在门外了,喊道:“大侄子?”洪老三忙起身:“来啦!来啦!”他低头又推了下秦惟:“快起来!是你大伯!” 秦惟使劲揉眼睛,打着哈欠起身穿衣,听着外屋洪老大洪老三等人的说话声: “大哥,今天觉得怎么样?” “一天比一天好!” “干爹都能自己上下楼了。”…… 秦惟面带笑意,穿了衣服,人家在外面,他也没法去洗漱,只能很不好意思地出了屋,躲开所有的人行了个礼,小声说:“早,对不起……” 洪老大看着头发乱乱的少年,觉得特别亲切,笑着说:“不用客气,只想过来跟你说,城外三十里,有个秃鹫山,山上有温泉,你上次跟大虎提过说想去温泉看看,不如今天就去看看吧,我让大虎带着你去,这几个孩子陪着你,他们一个个的,都是打猎的好手,你们好好去玩玩。” 秦惟心中一紧——去泡个温泉需要马上就走吗?他知道自己这些天太得意了,怎么忘了自己其实是个死遁的十七皇子这个茬儿?!他看了眼洪老大带过来的几个人,都是三十来岁的高大汉子,知道洪老大派了人来保护自己,忙再次行礼:“多谢大伯!” 洪老大随便地对旁边的偏厅一摆手:“你去准备一下吧,正是好年纪啊,我多想也这么能睡。” 秦惟听他催促,也不多礼了,忙小跑着去偏厅盥洗。外屋,洪老三让几个大汉去收拾行李,自己凑到洪老大身边小声问:“有人追来了?” 第21章 第一世 (20) 洪老大不想让站得不远的大虎听见,也特别小声地在洪老三耳边说:“以防万一吧,我刚得了东北的消息,说过来了一队五十来人的马队,非商非兵,有东宫路引。如果他们往别处去,就没事。可如果是往石城来的话,该是与我们的信人前后脚到……” 洪老三骂了一句:“白眼狼!”他骂那个十七殿下救了的人!如果十七殿下没那么心软,怎么会被识破?现在那个忘恩负义的竟然又追到了这里! 洪老大却以为他在骂太子,叹气道:“守边的靖远侯都栽在了他手里,你们要小心些。” 洪老三皱眉问:“靖远侯握着军权,那边是怎么得手的?” 洪老大压低声音说:“据说是他的副将突然发难,斩了他的首级,说他有通敌之意……” 洪老三呸了一声——军中之人最看不起这种出卖袍泽的人。 洪老大摇头:“当然,那个副将接着就被靖远侯的人剁成了肉酱,也没问出是谁的指使。两天后,京城那边的旨意就到了,说六皇子七皇子与靖远侯勾结,通敌谋反。” 洪老三问:“有人信吗?” 洪老大撇嘴:“谁信?那时洪老将军虽然战死了,可西边胡人也一样死伤甚重。靖远侯乘机打了几仗,把那边收拾服帖了。这些年,两边息兵,靖远侯仗着有两个皇子外孙,吃香的喝辣的,是这一方的土皇帝,他通敌干吗?” 洪老三再次低声骂道:“白眼狼……果然不是个好东西!”秦惟对他说了他们救的人是东宫的谋士,洪老三直觉得这些毒计肯定都是那个人出的! 洪老大黯然道:“当初靖远侯来接洪家的班,多么趾高气扬!可现在,全家抄斩,下场比洪家还惨哪。” 洪老三离开西北已经久了,不明边境状况,问道:“靖远侯这么一死,现在边境谁掌兵?” 洪老大的眉头间现出一道深沟,他将声音压得极低:“没人。” 洪老三一惊:“什么?!” 洪老大点头:“朝廷派来接管军将的郭将军几天前马失前蹄,从山上摔了下去,当场死亡。死讯大概正在报往京城的路上……” 洪老三愕然:“马失前蹄?!” 洪老大意味深长地点头:“那边既然敢用副将谋杀主帅,别人就敢以其人之道还之。” 洪老三了然:“靖远侯在此经营十几年,怎么能没有几个忠心之人?可这么杀来杀去的……” 洪老大长叹:“所以啊,洪老将军战死沙场,何尝不是善终?这么多年来,我多少次后悔没死在战场上。多亏大侄子治好了我,不然我活着也是遭罪。”算是承认了秦惟与洪老三的亲戚关系! 洪老三笑了:“大哥别难受了,我看你腰都直起来了,脸也胖了些,往后日子就好过了。” 洪老大也笑:“是啊,我跟重新活过来了一样,能吃能睡的,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8 大概不久就会跟猪差不多了。” 洪老三哈哈笑,大虎听见了,也咧嘴笑,秦惟从偏厅里出来,发现大家都笑着,就觉得情形肯定不是很糟糕,洪老大让他躲出去就是为了保险起见。他心情轻松了,嘴角也翘起,脸上带了微笑。 洪老大见秦惟出来,笑得更亲切,招手让秦惟走过去,拍了下秦惟的胳膊说:“孩子,别担心,这些哥哥们都会护着你的。” 哥哥?我前世和他们差不多大好不好?秦惟知道洪老大把自己看成了个孩子,笑着说:“好的,大伯要注意,三个月不能提重物,不能……” 洪老大笑着打断:“我知道我知道!你们这就出城吧!你们一出去,我就可以回去休息会儿了。”这是说他们离开他就不用担心了。 洪老三拉了下秦惟,行礼道:“大哥,那我们就走了。” 秦惟也行了礼,洪老大将他们送到了院子门口,洪老三打头,大虎和那些大汉们扛着行李包裹,秦惟空着手,一起往前院走。 在前院大门内,独眼龙拉了几匹马等着他们。秦惟注意到这些马匹都不是他们来时骑的了,换成了一水儿高头大马。 独眼龙将马缰绳一一递给大家,人们将行李等绑在马鞍上。 独眼龙到秦惟面前,低声说:“孩子,你要多加小心。” 秦惟笑着点头:“谢谢李叔!” 独眼龙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塞给了秦惟,说道:“我知道大哥给你准备好多东西,可这是我给你做的,你说的枣糕。” 秦惟接了,顺手揣入怀中,只能再次道了声谢。 独眼龙扭头对洪老三说:“你们快走吧。” 洪老三对独眼龙说:“你也要多小心。” 独眼龙摆手:“我们这里有大哥,人也多,你们不用担心。” 听了这话,洪老三吆喝着:“上马!上马!”大家相继上马,曹源远远见了,跑着过来,看到马鞍上的行李,问道:“你们是要出城了?” 洪老三催促:“是啊!改日再见啦。”踢马向前。 独眼龙一拍秦惟的马,说道:“走啦!” 秦惟在马上回头,大声对曹源说:“曹郎中,我跟你说的那些事儿,大伯的康复,止血,止痛的药……” 曹源看出他们的急迫,挥手道:“我都记得!你早点回来!” 独眼龙一扯他的袖子,对他摇头,曹源马上改口:“别急,在外面好好玩!” 秦惟摆手,他们一出了院门,大虎一马开道,引着他们往西城门骑去。到了城门处,远远地见兵士们像上次那样没站起来,洪老三才暗松了口气。 他们根本没有在城门处停留,一队而出。刚出了石城,大虎就纵马狂奔。秦惟来时骑了一路的马,本以为技术不错了,此时还是觉得应接不暇。他两腿紧夹着鞍子,双手攥着缰绳,专心跟着大虎驰骋。 洪老三跟在秦惟侧后方,骑马间多次回头看,其他的人也间或回头。他们跑入山峦间的小道,几次在山间回望来路,一直到傍晚,没有发现有人长久地跟着,大家才找了个背风之地休息了。 临睡前,洪老三有些惆怅地对秦惟说:“我们今天跑过了当年你外祖最后一战的战场,现在是一片连绵起伏的荒丘,有些是当年的坟头……”他们一路奔骑,都没有停下。 秦惟沉默半晌,说:“等日后有机会,你带我到那边走走。” 洪老三说:“我们去烧些纸钱,也让那些随着你外祖去了的人看看你,你有大出息,他们会以你为傲的。” 虽然秦惟在内心很自恋,但直面如此的表扬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洪叔,我有什么好骄傲的?” 洪老三认真地说:“你是能治伤的神医,这是多少世的功德啊。” 好吧,在这里,我的技术的确是神医了。秦惟无声地自我吹捧,嘴上却含糊地说:“您太过奖了……” 睡在洪老三那边的大虎支起上身,探头过来说:“小兄弟,你的确厉害!我就叫你小神医!” 秦惟脸红,拉起被子说:“睡觉睡觉!” 后面两天,他们离石城附近的人烟越来越远,最后到了一座大山下。已是初冬,山脚林木稠密,有几家猎户,大虎让洪老三跟着他牵了众人的马匹去存了,为免得秦惟与此地的人见面,他没有带秦惟去,而是让秦惟等在林子中。 存了马匹,大虎领路往山上去。半山之上,林木变得稀薄。大虎走到地方都是隐约的小路,不仔细看都辨认不出来。走了两个时辰,到了一处平坦之地。那里竟然建了个木屋,旁边有一个温泉形成的天然水池,腾腾地冒着热气。 大虎指着木屋对秦惟说:“干爹总说想泡温泉,我就找人建了这个地方,准备抬着他上来。可是干爹没法骑马,这些年一动都疼,坐车也不行,所以这地方一直没用,里面肯定都是土。山下的人家是我们的人,有什么要的就去找他们。”说完就行了个礼,看样子要离开。 秦惟点头,看看太阳偏西了,问道:“你不泡泡澡,歇息一晚上?” 大虎摇头:“不了,干爹没跟我说具体什么事,我心里总惦记着,赶快回去看看。” 秦惟也举手行礼,大虎向洪老三等人道别,匆匆下山去了。 洪老三知道秦惟是个懒孩子,就领着人打扫屋子,秦衡不好意思自己去泡温泉,还是在一边稍微地搭了几把手。等到屋子收拾干净,大家吃了饭,天已经黑了,众人纷纷解衣,去温泉坐了。 秦惟拿出了独眼龙给他的枣糕,分给了大家作为泡温泉的小食,然后自己才没有负担地进了温泉。 他骑了这几天马,一下浸泡在热水中,简直不要太舒服!仰头又看见万千星斗,在夜空中晶莹闪烁,秦惟拿起一块枣糕放在嘴里细细地咀嚼着,完全忘记了降临的危机,又一次感叹生活的美好舒适! 几乎就在大虎领着秦惟他们骑出石城西城门的同一时间,隔着石城的东门外,骑来了一队人马。 他们人多势众,引起了两个兵士的注意。可这些人的相貌明显不是外族的,即使是便装,但衣服齐整,该是官府之人。兵士们眼睛看着他们,也没打算去拦着,倒是潘杰勒住马缰停住了马,居高临下地问:“此城可有经略?”经略是镇守一城的军事长官。 一个高高瘦瘦的守城兵士摇头道:“没有,只有经略副使……” 他旁边的兵士矮壮,才到瘦兵士的肩膀,补充说:“好像前天他离开了,听说被郭将军叫到在境边关上去了。” 瘦高个子兵士愣了一下:“可是郭将军……”矮壮兵士用手肘杵了他一下,瘦高兵士住了口。 潘杰已经听说了郭将军的事,但这跟他没关系!他的任务就是杀了十七皇子,他也不想对边境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59 的军事管理发表什么意见,似是随意地说:“我听说你们这儿有个神医?” 瘦高兵士又一次摇头,潘杰刚要放马离开,矮壮的兵士歪头说:“哎,我还真知道你说的是谁!” 潘杰一骈腿从马上下来了,郑重地抱拳对着矮壮的兵士行了一礼:“我家有长年病人,望兄弟告知我谁是神医。” 矮壮兵士受宠若惊,忙摆手道:“不必多礼!其实说是神医,是大虎那小子咋呼的……” 瘦高兵士大声哦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怎么能称是神医呢?” 潘杰保持着追究的神情:“我们在百里外都听到行旅之人说了,石城出了个神医,怎么又不是了?” 矮壮的兵士说:“大虎说那个郎中只用了一刻钟,就取出了他干爹背上十几年的断箭头,那东西卡在要穴上,以往谁都不敢动。他干爹原来都不能躺着,路都走不了,现在能下地了,他就称那个郎中神医了……” 瘦高兵士又摇头:“可我带着我娘去了清泉居,要见那个郎中,跟大虎说了我娘的情形,大虎说那个郎中不会开药,还得去找曹郎中。我没觉得他是神医,神医不得什么病都手到病除吗?” 矮壮兵士也同意:“所以我说是大虎夸张……” 潘杰忙问:“不管怎么说,我也想去见见,那个大虎在哪里?他干爹现在何处?” 矮壮兵士说:“他干爹是洪老大,城里的清泉居就是他开的客栈……” 潘杰笑了:“洪老大?”洪家?!还没踏破铁鞋呢,就找到了!他问矮壮兵士:“清泉居在哪里?”矮壮兵士回答后,潘杰从怀里掏出了些铜板拍在了矮壮兵士手中,说道:“多谢兄弟们了!”他踩着马镫上马,对周围等着他的人马说:“跟我去清泉居!” 矮壮兵士拿着钱看他们走远,回头对高瘦个子说:“这事看来挺要紧的。” 高瘦兵士不解地摇头:“有什么要紧的?” 矮壮兵士一挥手:“反正没咱们的事!我拿钱去买吃的,大家吃点!”握着铜板走开了。 一大队骑马的人呼啦啦地到了清泉居门前,尘土飞扬,马蹄哒哒。潘杰一个示意,半数人骑入了院子里,队中一人高喊:“有人没有!出来!牵马!我们要住店!” 独眼龙跑了出来,叉着腰先骂了句脏话,接着说:“你走错了地方了吧?以为是青楼呢?谁都得伺候你?我们这儿全住满了!去别的地方吧!” 那个人放开喉咙:“掌柜的!掌柜的出来!” 独眼龙呸地往地上吐了口吐沫,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客满了还得掌柜的出来告诉你?!” 那人哗啦一声抽出了腰畔的刀向独眼龙挥去,独眼龙抬手一挡,只听金属碰撞的亢啷一声,那刀向空中滑开,独眼龙一连退了几步,他右手的衣袖裂开,露出了绑在手臂上的一条铁板。 几乎同时,客栈里一片人声,许多大汉举着包着铁片的棍棒跑了出来,喊着:“有人打架吗?”“独眼龙?谁欺负你了?”“哪个不长眼的来这里喧嚣?不知道有军爷正睡觉吗?” 果然,人群后有几个带着刀剑的军士,边走边皱眉说:“哪儿来的?敢来石城捣乱,不是奸细吧?”“好好问问……” 院落迎面客房的二楼几扇窗户打开,里面露出弓箭。门外的潘杰见了,脸上冷笑:看来早有准备——此地无银三百两! 潘杰驱马走入院门,在众人的包围下,带了丝笑意说:“各位何必这么剑拔弩张,我们来是因为听说这里有位神医,治好了洪老板的背伤,我这里的兄弟也有受了伤的,正好想见识一下。” 在窗户后面阴影里的洪老大皱了眉,知道在哪里出了问题——东宫一定也知道十七皇子医术高超,才会顺藤摸瓜地找来。他在心中大骂洪老三,为何没有警告他这一点!他哪里知道洪老三对曾经救了东宫谋士这事引以为耻,真心不想提,而且,洪老三还一厢情愿地地觉得人得有良心,十七殿下那时显露医术救了那个人,那个人就不该以此来加害十七殿下…… 洪老大看向身边的曹源,曹源大声地清了下嗓子,理所当然地说:“竟然有人如此高抬我,在下甚感荣幸!” 潘杰的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抬头看向窗口,微蹙了眉头道:“那就有请神医来为我的兄弟看看伤。” 曹源说:“我的要价甚高,见面就得十两银子,你怕是付不起。” 潘杰冷笑:“神医竟然比青楼头牌架子都大,我看在兄弟义气上就不还你的价了!放心,你出来,看不看病的,十两银子定是少不了你的!” 曹源大笑,闪身到了窗前说道:“这位兄弟真是豪爽!我等不及下楼了,就从这里往下跳!快点!你们接着我!” 下面几个大汉笑着到了窗下,都举了手说:“神医!您慢着些!”“神医!一会儿得分些银子吧?” 曹源坐在了窗户边缘,对下面挥手说:“你们可接稳了,我得了银子,与你们平分!” 众人哄然,曹源往下一跳,十几个将他托住,也不放下,就抬着他到了那些院子里骑马的人面前,曹源坐在人们的手臂里抱拳行礼:“这位兄弟!在下不才,仗了这些人的帮衬才得见到了你!你现在付银子吧!然后我再看看你兄弟的伤势!” 人们乱乱地叫:“就是就是!付银子啦!” 潘杰看着这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暗咬牙,干笑着说:“我听说的神医可不是您这副尊荣,该是个十七八的少年人!他治好了你们洪老大的伤,您老大不小的,可不该冒领了别人的功劳。” 曹源瞪大眼睛,问人们说:“洪老大的伤是不是我治好的?”他的确是开药抓药敷药的人,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院子里的人同声大喊:“正是!神医威武!”然后是一片笑声。 潘杰抬头看向二楼,洪老大慢悠悠地出现在了窗口处,淡淡地说:“这位兄弟是何方人士?是来此寻医还是寻仇?若是寻医,我洪老大以性命担保,曹郎中的确是妙手神医,我洪老大得其医治才有今日。若是来寻事,我洪老大半死不活地在这石城里活了十几年,日日找死,早就不怕人吓唬了。若是寻人或是有要干的事,何不直说?我洪老大听了缘由,也许能相助一把。”这话说的,把左中右全选了。 院子里的人们一片喧嚷:“正是啊!我们老大最重义气!”“要什么就说呗!还打着个找神医的旗号!”“不是来闹事的吧?”“别多说啦,神医在这里,先付银子啊!”…… 潘杰看着面容矍铄,目光如鹰的老人,意识到自己大意了——他本来想的是出其不意,闪电般杀到客栈,一刀取了十七皇子的头颅,以免风声走漏,让十七皇子逃了……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0 可谁知自己这一队人风驰电掣地到了,却撞上了个呛茬子,明摆着敢与他硬碰硬。对方看着有百十人,听对方的话,这洪老大还是个地头蛇,他这五十个人不见得能讨得便宜,别到时候十七皇子没见着,自己的兄弟折损大半。现在只能去借助地方武装了,有东宫的令信,不信他们不听! 潘杰笑了笑,对人说:“给这位郎中十两,我们先去衙门里过个明路,然后再来拜访!” 有侍卫掏出了银子扔在地上,鄙视地说:“拿着!看看谁能花得起!” 独眼龙大喊:“找茬打架是不是?”大汉们哄嚷着举了棍棒,把人马往外赶:“出去!出去!瞎了眼了!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以为是你家呢?!由着你的性子来?”…… 潘杰喝了一声:“我们走!”领着人退出了清泉居,骑出了众人们簇拥,找人问了衙门的地方,前去借兵。 看着那些人离开了,独眼龙穿过笑谈怒骂的人群,到了二楼上去见洪老大。 洪老大还是站在窗前,双手搭在腹前的拐杖头上,看着院子里的混乱。 独眼龙到他身边,说道:“大哥,他们是去找官兵了。” 旁边一个人说:“就是调来了兵,还得有个师出有名吧?平白无故的,想要干什么?” 另一人说:“调来调不来还不知道呢!经略副使应郭将军之召去边关上参见,可现在郭将军死了,那边一团乱,谁也不知道经略副使何时回城。他们想要动兵可不容易。” 洪老大哼了一声:“让请来的兄弟们就宿在这里吧,好好犒劳大家,告诉他们多些警惕,别让人家夜里来端了锅。” 旁边的人乱声答复:“是!”“肯定不会!”“好,我去跟兄弟们说!”…… 他们在清泉居谈笑,潘杰则带着人马一路扬尘,进了石城县衙。 第22章 第一世 (21) 与杀气腾腾的清泉居不同,这里的几个衙役都笑呵呵的,知道是京城来的人后亲自迎到前院的虚胖县令更是笑容满面,让潘杰觉得这个衙门该和清泉居掉一下个儿——这里该开门做生意。 县令让衙役们帮着牵马,自己陪着潘杰去了后面的客厅,潘杰与县令相互通了名姓,知道这位县令姓胡,在此已经五年。 入座后,潘杰出示了东宫印信,说自己要去清泉居抓捕朝廷逃犯,希望县令让衙役和本地驻军配合。 胡县令的笑容浅了些,“东宫之命下官岂可不遵,只是下官是个九品文官小吏,管着此城税收治安,只有十来衙役可供驱使。前往清泉居那种地方抓人,实在不易。” 潘杰也看到了那边的土匪行径,蹙眉道:“所以我才说要借用本地驻兵,一起行动。” 胡县令笑着摇头:“这怕是难了,经略副使此时不在城中。” 潘杰看他:“我也听说了,他离开了,难道无人接替兵权?” 胡县令依然保持着良好的耐心:“大人有所不知,若经略副使离城,接管兵将乃是无衔领兵,若非紧急军务,绝对不会轻易动兵。”言外之意——你要抓要犯这事,算是紧急军务吗? 潘杰看着胡县令,“你为县衙,与经略副使官位相当,难道不能令百多兵士协助我行事?” 胡县令连连摇手:“在下是文职官员,断不会染指兵事!”别拉扯上我!经略副使不可能来指使我的衙役,我也不会去指使他的兵。 潘杰眉头依然皱着,胡县令心中发憷——这人该不会强拉着我和衙役们去清泉居吧? 胡县令虽然每年只二十五两银子的薪水,可这里往来商客频繁,经常有人来开路引文书等,衙门油水滋润。城外的飞禽走兽也不少,他还常与经略副使出城打个猎,逮个兔子之类的,日子过得很惬意。现在京城来的人要抓东宫指定的逃犯,还不是朝廷的正经命犯,这说来都不是在他的职务范畴内,他没什么献身精神。 胡县令未语先笑:“大人,清泉居乃是退伍军士所开……” 潘杰冷哼道:“的确目无王法!” 胡县令又摇手:“也不能这么说,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没有惹过麻烦,洪老大是个通情达理的,对城中退伍军士十分照顾……” 潘杰转眼看胡县令,目光狐疑,胡县令继续说道:“大人其实不用与洪老大起冲突,何不与他好好说说,看他能不能帮着大人找出要犯?”这话里就是不想前往打架的意思。 潘杰心说这个洪老大就是窝藏要犯的人,但是其中缘由又不能告诉胡县令。听胡县令这种口气,看来是官匪一家了,想来也是合理,这边境之地民风凶狂,这个县令软绵绵的,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肯定是个万金油人物,与各方人士你好我好大家好…… 潘杰压下怒气,平静地说:“那我等就先在县衙住下,等经略副使回城再做行动,只是,烦劳县令带我的人前往清泉居附近监察他们的行为,再打听一个少年行医之人的去向,并容我等在城门处截挡行人。” 胡县令点头:“好,好,就听大人示下。”只要别让我的人去帮你抓人就行了!他的态度很诚恳很体谅的样子,但潘杰看透了他的推脱,心里一点都不领情! 潘杰等人被引到衙后客房,这里也是经略副使过来处理公文的地方,给往来的兵将留了足够的房舍,潘杰等五十来住下并不拥挤。 一个时辰后,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告诉潘杰:“清泉居的确有位行医的少年人,擅在人身体开刀,手法快异。给城里好几个人都治过伤。有人看见他今早与几个人骑马离开了清泉居。” 潘杰憋气:他就晚了半天! 他起身前去找胡县令,老远就听见胡县令与几个衙役在说说笑笑,到门前听见里面说:“这事得去问问洪老大身边的大虎,他该知道底细的。”“那小子好像不在。”“应该是,不然现在早到处吵吵了。”…… 潘杰深吸气,放重了脚步,屋里的几个人停了话,都看向他。潘杰板着脸行了个礼,胡县令忙起身回礼,“大人请坐,不要这么客气。”潘杰是武官五品,比他官衔高多了。 潘杰坐下,严肃地说:“我们要追的犯人有谋逆之嫌,东宫之令是就地斩杀,不可让其逃脱!”你们都注意点儿!沾上“谋逆”两个字,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胡县令的田字脸上,还是带着顽固的笑容:“如此严重?不知此人姓甚名谁?与哪件案子有关?” 潘杰嘴角双双向下:“具体案情,不能外泄。我听说此人已经离城,县令可有何办法将其缉拿归案?” 胡县令与几个衙役交换了眼色——呦呵!还不能外泄?所谓瞒人没好事好事不瞒人,这事情听着就不对劲! 一个老衙役为胡县令出头道:“出了城,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1 荒山野岭的,可就不好找了。” 一个衙役也对我这个五品武官指手划脚的?潘杰深觉这个县衙太随便了! 胡县令见潘杰脸色寡淡,就笑着介绍这个两鬓花白的老衙役:“这是汪班头,在此地土生土长,已在衙中三十多年了。”言外之意:连我都得听他几分! 又一个衙役开口说:“是啊,从此往北边去,山头就十几个,山谷村落也不少,抓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最好还是由驻兵出面。”别找我们了! 看你们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根本不想帮忙! 潘杰也不多客套了,借口疲惫,起身告辞走了。自己带人去找驻兵借兵,此是后话。 一个衙役到门口看着潘杰走远,才回头对胡县令说:“他要找的不是与靖远侯有关的人吧?” 又一个衙役拍腿:“对呀!东宫的事,可不是对靖远侯赶尽杀绝吗?” 汪班头左右看看,小声说:“他们在找那个在清泉居行医的少年人,我有个亲戚就是被那个孩子治的伤,说那个孩子特别和善,医术可好了。我亲戚眼看着腿里的十几年的刀片被取出来,然后又缝好了伤口,那手,巧极了!” 胡县令难得没了什么笑容,说道:“把靖远侯弄死了,可却没找到个顶事的!边境无帅,这要是出事就是个大的!为了个位子,江山都不顾了,不知道最后谁没脸呢!” 几个衙役也面色沉重,一人附和道:“那个郭将军竟然召各城经略使、经略副使离岗去见他,听着就不靠谱,难怪那么快就完了。” 汪老班头担忧地说:“这城里没了武将镇守,我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你们是没见过十五年前那几场战役,这方圆两百里,处处都是死人。” 胡县令点头:“跟大家说,这些天好好巡城,对西边过来的胡人要多留意。反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说:“多加小心吧。” 衙役们应了,刚要往外走,胡县令似是随意地说:“跟大家伙儿透个底儿,东宫来人要找那个少年人,许是与靖远侯有关,说见了就地格杀。让城里的人都帮着看看,有消息了通报一声。” 衙役们了然点头,“对呀!咱们也得帮忙呀!”“就是!人多能成事嘛!”这话表面听着是向着东宫,可衙役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靖远侯在此地驻扎了十五年,是一方土霸王,亲信满地,连新派来的郭将军都被算计了。若是知道东宫来人要抓靖远侯的人,靖远侯的亲信岂能袖手让他们得逞?那个少年原本住在洪家的大本营,许是为了避嫌,现在如果捅开了这层窗户纸,让靖远侯方面知道了,他就更多了些庇护。 胡县令等着大家离开了,开始翻看手边的公文。他这里偏远,不久前才收到了京城几月前的邸报和一些友人的书信。字里行间中,他能读到满篇鲜血。他只是一个小城的父母官,可都知道自己能过好日子是因为边境平安无事,但京城那边谁犯了病,好么丫儿的怎么就把边境主帅给斩了,灭了人家满门?这事细思极恐,他现在提心吊胆,几日前刚让老婆带着孩子们回了老家。妻离子散的日子不好过,他可没心思帮着东宫追到这里来杀人。 大虎过了晌午一进石城城门,就明显觉察出了不同——城门处除了两个兵士还多了四五个便衣挎刀的人,甚至还有个平时城中根本见不到的老汪头,袖着手站在一边,监看往来行人。 汪班头见了大虎,对他一挑眉,大虎见机从马上下来,对众人一点头说:“兵爷官爷们好辛苦!” 两个兵士认识大虎,此时却装得没见过他一般,一挥手说:“去去!别在这里碍事!” 大虎赔笑,拉着马往前走,转过了个街道的拐弯,他牵着马停下,果然,远远听着老汪头大声说:“你们几个看着,我去吃些东西。”有人答应了,没多久,汪班头哼着曲子从街道另一边转了过来。大虎冲他一嘿嘿,行礼道:“官爷今天怎么出衙了?”这个汪老头年纪大了,平时懒得出衙门走动。汪老头绷着脸过来,对大虎哼声:“你小子惹了大祸了知道不知道?” 大虎瞪大眼睛:“真的?我误了午饭,走!咱们去吃点东西,您老也好告诉我!” 汪班头在那里站岗,也没吃东西,此时回头看看,冲前面一点头:“快点快点!吃完了我还得回去呢!” 大虎牵马往前面走,到了一个小饭馆,将马栓在门口,与汪班头一前一后进了屋。此时已经过了午饭时分,屋里没什么人,两个人选了个暗处坐了,大虎叫了一大盘牛肉,外加些煮萝卜、蒸饼菜汤,两个人都饿了,也不客气,张嘴就大吃起来。 吃完了,大虎才问汪班头:“您老说说,城门那里是怎么回事?” 汪班头白了大虎一眼:“你小子别跟我装蒜!怎么回事?你把那个小神医在他们来之前送出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虎瞪大眼睛,压低声音说:“他们是来找那个少年人的呀!他犯了什么事了?” 汪班头眯了眼睛:“你干爹没告诉你?” 大虎指天发誓:“天地良心哪!我干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投宿到了我们那里,见我干爹坐着不能动,就说他……”大虎卡了一声,可怜巴巴地看汪班头:“是不是我惹祸了?我把他的事儿和他的样子到处与人说,他们是不是因此找到了线索?……” 汪班头见大虎胸口露出刺青,膀大腰圆,真与他脸上的儿童神情不相配,撇嘴道:“你那猪脑子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你干爹大概没敢告诉你。” 大虎的眼睛完全圆了:“什么事我干爹没告诉我?” 汪班头前后左右一通看,然后贴近大虎的耳边说:“那孩子是靖远侯的人……” “什么?!”大虎失声喊了一声。屋里的两三个人都看他,汪班头“嘘”了一声,接着嘀咕:“别乱喊哪你!东宫来人追捕,说要就地杀了,不留活口!” 大虎的嘴大张,然后使劲合起,咽了口水说:“东宫?就地?” 汪班头重重地点头,说道:“你跟你干爹去说,别帮着那孩子了!知道他在哪里赶快说出来吧!省得给自己惹祸!”大虎匆忙地从怀里拿出银子放在桌子上,又将一块银子推给了汪班头,汪班头没推辞,从桌子上拿起揣入了衣服里。 大虎出了门,汪班头拿起筷子,将盘子里剩下的一条菜夹起吃了,他旁边过来两个人,就着椅子坐了,悄声问:“什么靖远侯的人?”“是那个清泉居的小神医吗?我原来还想带着我大爷去看他呢!我大爷胳膊上长了好大一块,曹郎中说得割了……” 另一人说:“那是曹郎中想找人去让小神医下刀!曹郎中说了,他就喜欢看那小神医动刀……” “别打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2 岔!汪班头!他真是靖远侯的人?看那个年纪,该是小儿子吧?” “靖远侯的几个儿子不都死了吗?” “嘘!也许有替身呢!” “可我听说靖远侯最小的儿子也有二十好几了……” “也许是个外室的呢……” “怎么可能?!靖远侯在边关上……” 汪班头轻咳,两个人忙看他,汪班头故作迟疑:“这事太机密了……” 两个人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班头!您还不信我吗?!我保证不说!”不可能! 汪班头深吸了口气,像是下了决心,低声说:“也就是看在我们认识多年的交情上……东宫的人持了密令来了,说找到了马上就……”他用手做了切下的动作。 两个人啊了一声,同时点头道:“这必须是儿子啊!” 汪班头见桌子上真没什么可吃的了,站起来,冠冕堂皇地说:“我去城门那里看着,话说我都没见过他!你们谁见了那个孩子,可得帮着指一下。” 两个人同时摇头:“我也没见过他!”“完全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汪班头溜达着回城门值班了,小饭馆里的两个人飞快跑开,等不及将“机密”的新闻广而告之。 大虎担忧地跑回了清泉居,一见独眼龙就问:“你们有麻烦吗?” 独眼龙一挥手说:“你们那天走了不久,那些京城的人就到了。好在你干爹早就叫了人来等着,他们来了见讨不到便宜,就走了。” 大虎听了放下心,去见洪老大,一路发现大家的确情绪很轻松,人们有说有笑。大虎进了屋,见洪老大站在屋中,脸上也带着些笑容,大虎忙行礼说:“干爹!我回来了!您怎么不坐着歇着?”屋里的人说:“洪爷现在不愿坐着了,天天来回走。” 洪老大说:“我早坐烦了!过两天我就上街走去。”他对屋中的人一摆头,大家相继退了出去。 大虎这才凑上去说:“干爹!我把他们送上山了。回城遇到衙门里的汪老班头,他说东宫来的在找靖远侯的人,抓着就地杀了。” 洪老大切了一声:“什么靖远侯的人?!你记住,那是我们洪家的人,但是现在也不用告诉他们。” 大虎呵呵笑了:“就是,我们等着看吧。”也许不用他们这边动手,靖远侯那边就有人出手了。 洪老大慢慢摇头,说道:“那个孩子真的有运气,我听你三叔说过他怎么出的京,根本就没遇上过什么危险的事。” 大虎说:“那个小兄弟会行医,自然是有福报的。” 洪老大一瞪眼:“还说!他们能找到这里就是你招惹的!” 大虎愕然:“怎么是我?!” 洪老大小声说:“东宫看来知道他会行医。” 大虎愣了:“这是怎么说的?他们怎么知道的?那位小兄弟既然不是靖远侯的人,那他跟东宫什么瓜葛?他以前在东宫露过医术?那三叔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让我们别往外说?我若是知道,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洪老三的样子看着还挺骄傲的。 洪老大无语了——他知道这事大虎也没多大错:自己这么多年的腰伤被治好了,别说大虎了,他都想高兴地到处说。洪老大只是郁闷傻乎乎的大虎说到了点子上:东宫怎么知道十七皇子会行医呢? 潘杰入住的次日,就去见替代经略副使领兵的人,却是个校尉,姓吴,快四十岁了,面皮黑厚,长得像个乡下人。潘杰向他出示了东宫的印信和自己的腰牌,吴校尉指节粗大的手指拿着纸张反复看,潘杰怀疑他其实不认识字。 潘杰等了半天,见吴校尉闷闷地不说话,有些不耐烦地问:“吴校尉可否借我五百兵士,助我去缉拿嫌犯?”他多说些,一会儿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吴校尉又看了会儿公文,不看潘杰,将公文递还给他,含糊着说:“这个,要等经略副使回城……” 潘杰听他一口回绝,冷冷地说:“等副使回城?若是耽误了要事,你可担当得起?” 吴校尉表情木讷地说:“此事并非军情,我无权动兵。” 潘杰手握在刀把上:“我乃五品武官,可令你听命!” 吴校尉像个木头人,沉默着没回答。 潘杰也不能真砍了他,僵持了一会儿,潘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不两日,借兵未遂的潘杰在街上走的时候,就发现人们都斜着眼睛看他,背后还指指点点的。他曾经谈过话的高矮两个兵士,看见了他也不打招呼,反而面带不屑地转身不理他!当初白给你们钱了?!茶馆里有人在窗口猛地拍案:“残害忠良啊!”…… 潘杰气得咬牙:靖远侯有不轨之心,证据确凿,还什么忠良?!这帮小民懂个屁!可话说自己的事跟靖远侯有什么关系?!他在追杀十七皇子!跟忠良更差了十万八千里! 第23章 第一世 (22) 远在山上的秦惟自然不知道石城里的这番热闹,他晚上天一黑就睡觉,日出起床,吃个饼和鸡蛋,然后去爬山,出身透汗后泡通温泉。洪老三和其他人轮流出去打猎,秦惟喜欢亲手收拾猎物,生着剔骨,熟了就不用啃骨头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来天,秦惟就有些烦了:他原来在京城这么憋屈着过了几个月——只有身体上的锻炼和松弛,没有书,没有娱乐,没有挑战,真是很乏味!他长途跋涉来到此地,心已经野了,实在不想再熬一次。 一天,秦惟与洪老三早上登山回来,轻松地走向山间的小屋,秦惟对洪老三说:“我们下山去走走吧。” 洪老三否定:“还是不要,至少该等着冬天过去。冬日渐深,风寒了,公子就是下山,也没什么可玩的。” 这话说得,好像我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秦惟抿嘴思考,想找出个比较有深度的理由来说服洪老三让他去找找乐子!还没等他开口,有人在远处喊:“三叔!山下来人了!”语气甚是急促。 洪老三脸色一变,马上转身往声音方向走去。秦惟立刻不想下山了!如果有什么事,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躲在这里吧!他跟在洪老三身后,也想去听听山下来人说什么。 上来的人二十来岁的年纪,头发飞散,他大声地问:“洪三叔呢?大虎让我找洪三叔!” 洪老三走过去问:“你是谁?找我何事?”洪老三腿瘸,符合大虎说的样子,那个年轻人一下就信了,忙抹了下脸上的汗,焦急地说:“我叫鲁小六,住在山下,大虎当初说,如果有紧急的事,要上来告诉您。” 洪老三眉头皱紧:“什么紧急的事?” 鲁小六眼睛里有了泪光:“边关破了!胡人的兵马过来了!” 饶是洪老三老练,此时也失声问道:“真的?!” 鲁小六一个劲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3 儿地点头:“真的!许多逃兵从山下过,他们说的!而且……”鲁小六的眼神移动:“他们把你们的马都抢走了……” 洪老三看着他不说话——你在撒谎吧? 鲁小六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结巴着说:“我……我得赶快下山……我哥带着……爹娘他们已经往石城去了,我得去追他们……” 洪老三见他可怜,终于一点头,鲁小六转身走,秦惟出声道:“谢谢你上来告诉我们。”人家可以骑走马,都不上来说一声。 鲁小六脸红了,歉疚地摆手:“不谢,不谢……”小跑着下山——按理,他们家一直拿着石城里洪老大的钱,给洪老大看守着去山上温泉的小路,该算是洪老大的人,现在多少应该帮着洪老三这些人,而不是撒腿就跑,但是他真不想多待!只想赶快去追赶亲人。 看着他走了,洪老大对着小屋喊:“都出来都出来!把别处的人也快叫回来!”小屋里一阵人声,洪老三转身看秦惟:“公子打算怎么办?” 秦惟前世生活在和平环境里,此世也从没经历过战乱,现在只觉得心慌!好像在高高的过山车上行将往下倒栽般惶恐。他努力镇静,小声说:“如果我们继续在山上……”他片刻前还想着要下山转悠,现在为了避开下面的战乱,不下山当然可以! 洪老三说:“若是那边的人不打过来,我们继续藏着该没事。可若是他们过来了,万一有人上来……”见秦惟眨着眼睛,不知深浅的神情,洪老三叹气:“那边的人嗜血,见到汉人,一刀杀了还算便宜的,就怕他们吃人……” 秦惟瞪大眼:“吃人?!” 洪老三点头道:“他们叫汉人两脚羊,有时砍去一只胳膊或者大腿,却不取性命,留着隔日再吃……” 秦惟毛骨悚然,在心中暗下决心,一定不能让人活捉了去。 洪老三看着山:“若是他们过来了,在这里肯定不安全。那些人喜欢打猎,这个地方太显眼了,除非我们另去找非常隐蔽的山洞……” 秦惟说:“算了,咱们还是随着大家伙儿逃吧。”虽然他害怕,想藏起来,可是如果天天猫在个山洞里,那真太痛苦了! 说话间,几个大汉都走了过来,等他们站定,洪老三说:“边关破了,我们得下山去看看。”没把话说死。 这些人都有家眷在石城,听到了消息就已经归心似箭,此时同时点头称是。 洪老三知道马匹没有了,让大家打行李时多带了干粮,因为他们要步行回石城。 他们很快就收拾完往山下走,晌午时分已经到了山下。 山下的情形与来时不同了——当初清冷无人的山峦间,处处是行走的人,间或有马匹跑过。 洪老三摇头:“这么多人!这是大军溃散哪。”他扭头对秦惟说:“照这个情形,这片地方肯定是守不住了,公子下山是对的,我们先往石城去,见了你大伯要些粮食,然后赶快往南走。”洪老三可不想让这个十七岁的少年人出什么事,不说十七皇子是天潢贵胄,他也是洪家小姐唯一的儿子,洪老三下决心要保护好十七皇子! 秦惟默默点头,他也想赶快逃离这里!他不会什么武功,更不是个战士,一听有战事,他马上就把自己归属在了普通老百姓的行列中。他想都没想过振臂一呼什么的,他吃肉都懒得啃骨头,饭后从来不洗碗,他怎么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认识路的一个大汉领头,几个人往石城方向走。虽然他们没有马匹了,可这次也不用来回兜兜转转想甩开可能跟踪的人,所以从直达的路径来说,步行也不算遥不可及。 这几个人除了秦惟看着弱些,其他人都身高体壮,让人觉得不可侵犯,连瘸着腿的洪老三都一脸蛮横的表情。他们路上遇到了散乱的兵士和平民,没有人来抢他们,有些人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也只是想借他们的气势。 走了两天,离石城近了,周围的人多了。石城处在平原入口的位置,边关上逃下来人们从各个方向聚到了这个地域。 从路上的逃兵口中,秦惟等人知道了大概的战况。 大约十天前,胡人突然发起了攻击。逃兵们有的说对方有两万人,有的说对方有十万人。边关无将,兵力调动不及时,防线的一处被攻破后,敌兵进入了驻军兵士的后方,直捣兵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有效的抵抗,就彻底瓦解了边防军的一线阵营。如今边关驻守的十五万大军已经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人,逃兵们只知道大家都在拼命逃跑,不想落在那些如狼似虎的胡人兵士手中。 又走了一天,在大道旁的山坡上眺望,已经能看见石城的轮廓了。远远近近的,到处可见络绎不绝的行人。 洪老三忧虑地对秦惟说:“你把脸好好涂涂,我给你留几个人,你们在城外等着。我不在城里多待,去见了大哥,找到马匹,就回来接了你,赶快离开!”石城里说不定有要找十七殿下的人,可要小心。 其他人听见洪老三没说要他们继续跟着,就没有反对——他们都急着赶快回去见见家人,洪老三带着这个孩子走就走呗。 秦惟点头,弯腰在地上抓了细土,把已经风尘仆仆的脸又抹了一遍,还找了块巾子,扎了脸的下半部。 洪老三就喜欢见十七殿下这么听话!几个人从山坡上下来,加入了大道上的行人队伍,向石城方向快步走。 路上的人大多是兵士,兵甲残破,灰头土脸,脚步艰难。洪老三他们在山里养了这些日子,登山泡泉吃得饱,步伐迅速,超越过一个个路人…… 忽然,秦惟听到一声哀叫,他不自觉地扭头去看,路边有几个人围在一起,他们中间有人又叫了一声,接着喊:“我不走了!杀了我!你们杀了我!” 秦惟的脚步慢了下来,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走向人群,从几个人的肩膀间看进去,一个人躺在地上,身下露出块布,身体遍是血和土,一只腿形状扭曲。 秦惟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自己说:“我是医生……郎中,你们闪开,让我看看。” 洪老三拉了秦惟一下,可秦惟面前的几个人已经让开了,秦惟走过去蹲下,仔细看伤患的腿,判断是骨折。他说:“你们去找树枝或者木板,我给他包扎一下。” 有人应了去了,地上的人说:“杀了我!快杀了我!” 秦衡用医生见过大世面的平淡语气陈述道:“我给你绑好了,你去城里,找个会驳骨的郎中,也许能接好。就是接不好,骨头长回去,你腿脚不便,可也不见得没命。” 那个人哭喊着:“我不想活了!” 秦衡理解地点头:“我知道你肯定受了许多苦,你放心,我给你绑好了,他们再抬你就不会那么疼,你去石城找曹郎中,他会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4 止疼。”其实秦惟也不敢保证曹郎中能止疼,那些手术中的人可喊声震天,但是这个时候这么说,能安慰人。 有人拿来了树枝,秦惟将伤腿在对方的惨叫声中轻轻摆好,用布条在树枝上扎好固定,对人说:“尽量找个板子抬着,实在不成,两条棍子绑个担架,可是别拿布抬着。”人们应了,洪老三催促:“我们得走了!” 秦惟站起来,有人致谢,洪老三拉着秦惟,都不答礼,加快步伐向前走,低声对秦惟说:“我们不能耽搁了!” 秦惟感到胸中升起了巨大的阻碍——他是谁?他是个骨外科医生,此时不正是需要他救死扶伤的时刻吗?另一个声音说:你算什么医生?连把手术刀都没有!谁发你工资?还不赶快跑?充什么大头?傻了吧? 可是当秦惟又路过了一个捧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左胳膊赶路的兵士,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给人用干净的布包扎好了,才又开路。接着,见一个兵士一头血,他再次停步…… 秦惟想扇自己几下子,让自己醒醒——他这是怎么了?!这又不是医院,哪怕是在医院,对方没挂号,他会给人治伤吗?他突然管这些闲事是犯了什么病?显摆什么?这个时候该当缩头乌龟才对…… 秦惟暗骂着自己,懊恼自己把大虎那些人对自己的称呼“神医”当真了,怎么也抹不开面子不理睬那些受伤的人,这是真正的被捧杀! 他们走走停停,天黑后才赶到了城门处,城门已经关了,他们只好同相继到来的人们一起在城外露宿。冬夜寒冷,他们也像其他人一样收拾干草树枝,点起篝火。 秦惟等人从行李里面拿出了被褥,全裹在了身上。就是这样,秦惟还觉得凉气从他坐着的地上嗖嗖地上窜,他决定今夜绝对不能睡着。 乱哄哄的人群间,有人喝道:“滚一边去!”接着,又有人说:“打他!” 秦惟转头看,微弱的火光中,一个小个子的人被推搡着赶了过来,秦惟看他的身形该是个小孩子,伸手招呼:“你过来!”小个子正好被人一脚踹来,行将跌倒时拉住了秦惟伸出的手,被秦惟拉到了身边。 有人说:“这是番人!你别收留他!” 秦惟拉着小孩子冰冷的手,随口说道:“这只是个孩子。” 那边人说:“那也可能是小狼崽子!” 秦惟说:“没事,我看着他……”说话间,他见那个孩子从一堆破烂围巾中露出了黑乎乎只有寸长的头和同样脏得看不清皮肤的脸,只有一双眼睛亮亮的……可秦惟却觉得这是那个他治过腿的老僧人! 他猛地将小孩子拉到了身前,仔细打量,没错,这孩子与那个老僧人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前世的老僧人慈眉善目,这个孩子额头宽颧骨高,脸鼓鼓的,神情里有种桀骜不驯的野性。当然,七十年的年纪差也足以让人无法相比两者,可是秦惟就是知道,这孩子是那个老僧人的转世。他高兴地问:“是你?!你也来这里了?是来救我的吗?!”谢天谢地! 小孩子愣愣地看着秦惟,秦惟焦急地摇着小孩的手:“是我呀!”他压低声音在孩子耳边说:“给你膝盖做手术的秦医生啊!不是你把我送过来的吗?快让我回去吧!”说完,秦惟心中有些惭愧——他这么想跑吗?洪老三他们呢?……他们有武功,不像自己这么无能…… 小孩还是直直地看着秦惟,秦惟心中一空,紧握着孩子的手问:“你不认识我?!” 孩子回答:“不认识。”竟然是汉语,只是带着浓重的口音,秦惟甚至在他眼中读出了“这个人脑子有问题”的眼神! 秦惟看看小孩头皮上半厘米的短发,不服气地问道:“可你还是出家人?” 小孩点头。秦惟觉得自己多少沾了些边儿,又问:“你叫什么?” 小孩说了个很长的名字,秦惟才意识到他以前也没记住过老僧人的名字,无从比较。秦惟发愁,说道:“我记不住你的名字,就叫你小森好吧?代表小僧人?” 秦惟前世接触的老僧人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动辄双手合十点头,无比随和,可是此时秦惟清楚地看到这个小孩眼睛往上一撩,大大方方地翻了个白眼! 秦惟一下子笑了,他明白这个小森不是那个老僧人,自己算是跑不了了。虽然隐约有些失望,可不用面对道德上的困境,倒是心里松快了。当初他对老僧人很礼貌,见小森这个样子,他反而觉得与这孩子更容易亲近,就拉了小森在身边坐了,展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包了他。篝火边的几个人都皱眉看着小孩,秦惟解释道:“我认识他,他是我朋友。” 没人相信秦惟的话——才见面,怎么就成了朋友了?可是秦惟是这群人里的“娇客”,大家也不好驳了他,何况就是个小孩子,无关痛痒。 秦惟见大家不反对,得寸进尺地说:“给我个饼子。” 洪老三递过来一块饼,秦惟给了小森,小森拿了,放在嘴边小口咬。 秦惟问:“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小森边吃边说:“我跟着我的上师过来的,他说这里会有好多人死,他要来念经……” 一个大汉问道:“现在他在哪里?” 小森说:“他死了……” 有人嘿嘿笑了:“他连自己都救不了,还给别人念经!”说话的人叫范庆,是大虎的好朋友。 小森抬眼问:“谁说他连自己都救不了?” 范庆说:“他不是死了吗?” 小森说:“肉身死了是解脱……”秦惟听着这话真耳熟,前世的老僧人也对他提过肉身,他赶快看小森的眼睛,想看看小森是否会与他对视一下,想起什么。可是小森根本没看他——再次证实了这个小森的确不认识他。 范庆摆手:“别跟我说这些!蝼蚁尚且惜命!若是死了就是解脱了,那大家这么费劲儿地逃命干吗?” 秦惟见小森又要说话,忙拿起身边的水袋,塞给小森:“来,喝点水。”别争了!现在还得跟着我们走呢,别惹大家不喜欢你。 小森接过水喝了几口,秦惟问:“你上师去了多久了?” 小森说:“五天了。” 秦惟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自己来这一世,本来是要杀了方先生,然后被太子发现,送了命。现在自己没杀方先生,也逃出了京城,那自己的死劫是不是就是过去了?秦惟问道:“你们佛家都说生死是因果,那如果我命定会去杀人,然后遭了惩罚,可是我选择没杀那个人,是不是就不会被惩罚了?” 小森斜眼看秦惟,像是在看一个白痴:“当然了,你没犯罪,为何要受惩?” 秦惟眼睛一亮:“那我这辈子就不会被杀了吧?” 小森像是要翻白眼般往上看:“你只是避免了果,但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5 还有因呢?你可以做下因,别人也可以犯下因。” 秦惟皱眉,“什么意思?” 前面与小森争执的范庆明白了,笑着说:“就是你虽然不杀人了,可还是会有人来杀了你!” 秦惟一想——对呀,因果因果,因是哪里来的?总有个开头吧?他紧张地问小森:“也就是说,即使我躲开了宿世的仇人,也不见得能安全?!”现在他就在敌人破关的边境!他感觉到的那种恐慌是对危险的预知吗?我真的得赶快逃命啊…… 小森点头:“所以要普度众生,让每一个人都成佛,不然,哪怕有一个人不成佛,他做了恶,就总会有因果循环……” 这不是要全天下劳苦大众都解放,实现共产主义吗?!秦惟深感绝望,叹息道:“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啊!” 小森一耸鼻子:“怎么不可能?你自己先弃恶从善,然后再去觉悟他人,人人如此,反正有永生永世,总有一天,大家都会明白的……” 说得轻巧,可是现在战事临近,人们心情沉重,无人应和他的话。 洪老三问道:“你上师是在何处走的?” 小森回答:“山那边。” 洪老三坐直了些,又问:“你说他是被杀的,你也在?你看到了什么?” 小森转目看着火:“那些胡兵骑马,把汉兵都杀了。我的上师跑过去,也被砍死了。” 范庆又问:“你上师跑过去干嘛?真的是去念经?” 小森没有转动目光,像是发呆般说:“……当然,我上师说到做到。”他的眼睛里映出了跳跃的火光。 虽然人们不理解这种行为,但是这些汉子们对敢于赴死的人都有种尊敬。周围安静了片刻,范庆叹道:“好在你逃出来了。” 小森倔强地说:“我没有逃!我一直在我上师身边,只是他们的刀都没砍到我,然后他们离开了。” 忽然,人们看向小森的目光变了——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竟然没有被杀…… 洪老三追问:“那些胡兵有多少人?他们去了哪里?” 小森说:“几百人,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但是他们很快就会到这里。”他说的话有些不搭调,可是没人反驳他。 洪老三低声说:“看来该是胡人的前哨。”他对秦惟说:“我们明天一定要离开这里,你千万不要行动迟缓!” 秦惟微微点了下头——我也不想迟缓啊!明天如果见不到受伤的人就好了! 周围人们的面容在一小堆篝火摇动的光中显得阴沉,大家都不再说话。 秦惟见小森一直看着火,就问他:“你这些天吃了什么?” 小森依然没回头地答道:“带的干粮,今天才吃完。” 秦惟还想问,小森盘腿坐好,闭了眼睛。这是表示不想说话了?秦惟打了个哈欠,将裹着两个人的被子围紧些,看着火,强迫自己别睡觉。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小森的身体抽动了一下,他回头,见小森的嘴角紧抿,眼角处堆积着一大滴的泪水。 秦惟想安慰一下这个孩子,可是又苦于不知道该说什么——佛家不是说要放下吗?这孩子自己方才还说肉身死了是解脱,还说有永生永世,可此时,照样要为失去上师流泪。 在援藏时,秦惟也听说过,在佛教传承中,上师如父,小森也就八九岁的样子,那时竟然跟着上师向前冲,可见感情深厚,哪里能轻轻松松地一句放下就过去了?秦惟踌躇难语,只能用力搂了小森瘦削的小肩膀。小森双手合在胸前,嘴唇开始翕动,秦惟知道他在念经,就更不能说什么了。 这一夜,秦惟半搂半倚着小森,使劲掐自己的大腿,玩命在脑海里从头到脚梳理人体的神经肌肉腺体……不让自己昏睡过去,而还是孩子的小森竟然一直端坐着念经,根本没睡。 好容易等到了东方渐白,城上的兵士们来回走动换了岗,野外的人们都纷纷起身,开始往城门处走。 秦惟等人也起了身,纷纷跺脚,将行李又都绑好,因为马上就要进城了,大家也没心思好好吃早饭,每个人只站着匆忙咬了几口饼子。秦惟对小森说:“你就跟我在一起吧,别乱跑。” 小森看了眼秦惟,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倒是该小心你自己。我若不想死,没人能杀得了我。” 范庆嗤笑道:“你口气倒是不小,你难道是个救苦救难的菩萨不成?” 小森嘴角一扯:“到处都有菩萨,你认得出来吗?” 人们笑了:“这小家伙嘴倒是挺厉害!” 秦惟小声对小森说:“我可听说过学佛的人不能争强好胜啊!” 小森白了秦惟一眼:“那你听说过辩经吗?听说过不辩不明吗?” 秦惟哄小森:“好好,你是对的。” 小森用鼻子哼了一声。 秦惟乐不可支——老僧人的前世竟然是个骄傲的小孔雀! 洪老三踢灭篝火,说道:“赶早不赶晚,我们往城门那边去。”他们几个人随着人流,向前移动。走了不久,清晨的灰气散去,天完全亮了。人群变得密了,前面有人大声喊:“别挤!我们有人伤了!” 秦惟抬头看,洪老三摇手说:“你别过去了!就要进城了,里面有郎中。”他又对几个大汉说:“前面就是城门了,你们带着公子去路边等着我,我进城……”他话音未落,忽然,远处隐约有喊声,洪老三停下脚步,转身往后看,凝神倾听,还没等到他分辨出字句,骚乱已经迅速地席卷而来。人群成波浪般涌动起来,夹杂着叫喊:“胡兵来啦!”“快开城门啊!”…… 人们开始推搡,秦惟一手紧拉住小森的手,大声喊着:“别慌!莫挤啊!会死人的!”他目光所及有几百人,但是露宿在这边城外的人至少也该几千,如果发生践踏,后果可怕。 洪老三握了秦惟另一只胳膊,指着离开城门的方向对几个大汉说:“快往那边城墙去,别去城门!”几个大汉合力在项背相望的人流中搏击,带着秦惟和小森挤出了汹涌地冲向城门的主流人群。 第24章 第一世 (23) 城中,胡县令刚刚起床。 那天,第一个到达石城的逃兵告诉守城兵士边关破了,兵士们哪敢迟疑,马上将消息传递入了衙门。 胡县令不敢相信!这里常年无大战,连别处经常发生的小摩擦都没有!经常有胡人进城,他自己还给胡人开过路引,向胡人买过东西……可半天之间,更多的逃兵陆陆续续地入了城,有的甚至是军中的将官,消息看来无误。 胡县令就慌了神——他知道石城的驻兵只有两千人,全是后备兵员,多年懒散,别说兵士们没有一战之力,大概连兵器都生锈了!现在领兵的经略副使不在城中,代领驻军的是个与经略副使相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6 熟的吴姓校尉。一般来说,领兵的人找替代,会选择个听话的,而不是个能干的。这个吴校尉胡县令见过,一副老实人的模样,临事不拿主意,潘杰去借兵都没成。 石城没什么抵抗力,而石城后面,一片平原,是边境地区人烟相对密集的所在,全是中小村落,比石城更不如!石城一破,后面的百姓平民就全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胡县令闻讯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衙役们都叫了来,让他们赶快到城中城外,以一县父母官的名义命令人们马上逃难!片刻都不能停! 消息传开不到一个时辰,石城里已是一片混乱。富裕些的人家驾车骑马,平常百姓背着大包小包,摩肩接毂排队出城。 胡县令自己也想跑,但是那个东宫来的潘杰就住在衙中,他如果在潘杰前面离开,日后潘杰一汇报,那自己就是临危弃印,弄不好是个死罪!他要走,也得等到潘杰离开才成! 就好像知道胡县令正在惦记自己,潘杰听到边关的消息后马上来见胡县令了。 他的人每日都在几个城门边观察来往行人,潘杰作为见过十七皇子的人,常轮番在几个城门站站,以期凑巧能碰上十七皇子。他也让人监视洪老大的几个旅店,有瘸腿的或者少年人入住马上告诉他。他也知道这些都希望渺茫,他更期待经略副使的归来,借了本地的兵士他就可以去将洪老大等人拿下,严刑拷打,再将消息传出去,他不信十七皇子不露面…… 可这才几天?经略副使没回来,边关大军竟然不战而散!潘杰一脑门子纠结。 胡县令一见潘杰,心中暗喜——您是来告别的吗?圆圆的脸上却是满面愁容:“潘大人!我详细询问了几个逃兵,边关的确破了,军将四散奔逃,此地很不安全,大人,还是赶快回京吧!”你一走,我也能跑啊! 潘杰冷着脸:“我们的差事尚未完成,此时倒是个良机。逃犯从此城离开,该不会远走,乱兵之中,应是先回此城才是。”洪老大是他的大本营,外面一乱,十七皇子那种只会耍点嘴皮子但没头脑的小样儿,一定会吓得跑回来。 胡县令真心发愁了:“大人是东宫的人,近日我听说有靖远侯的人在附近打听京城来的人,大人若是在这里出事,本官不好交代啊!”你这个混蛋怎么不走呢?!小心被杀了! 潘杰皱眉——靖远侯的人?这小小石城中连个经略副使都不在,带兵的是个呆子,能有几个干将?他的人可都是精心选择的,可以一当十。此时应该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十七皇子归来,马上杀了他,然后再离开。他们一行全是快马,就是胡人来了也不见得能追上……潘杰沉思了片刻,说道:“宵小之辈,不足为虑!” 你竟然不走?真烦人!胡县令压着一口气,青筋都有点儿凸出来了,牙齿微碰着说:“既然如此,潘大人可否在巡查逃犯时帮着维持一下城中的秩序?现在民众争相逃亡,别让人偷摸砸抢,乱了规矩。” 潘杰已经认识了这衙中的全部衙役们,早把他们全归入了废物一列,知道这十来个人根本无法在混乱中维持住石城的治安,就点头说:“我会让我的人帮着看看,毕竟,我们住在衙中,也算是官府的人了。”日后抓人时,你可别不站在我们这一边! 胡县令干笑着:“当然当然!大人是京城的武官,自然是朝廷中人。”中央的!与地方无关!日后你有事,千万别扯上我。大家该都知道你们是东宫来的了!如果有人不知道,我会再让人提醒一下。 所以这些天,潘杰就将不在城门守着的人分成了五个小组,每组六七人,挎刀佩剑在城中几条街上巡逻,瞪大眼睛找十七八岁的少年人,顺便也威慑那些想为非作歹的。 他们这样的动静,自然会被洪老大得知。 洪老大的手下人,有的带了家眷,陆续离城。 洪老大腰伤刚好,能走动,可受不了乘车或骑马的颠簸,他就不想狼狈逃命了。见他不走,一些人也留在了他身边。有的是他军中的兄弟或者收养的孩子,如大虎之流,得到了他多年的看顾,此时就嚷嚷着要与他同生死;有的是独眼龙那样的老光棍,在石城傍着洪老大过得滋润,认为到了别处弄不好得沿街乞讨谋生,年纪大了,懒得再重起炉灶,索性就守着石城。还有的是因父母老迈,实在无法远行,为人之子,不能弃高堂逃走…… 七七八八凑起来,洪老大虽没有原来上千手下,可还有三百来人,远比潘杰的人多,所以洪老大知道东宫的人在满城里晃悠着找十七皇子,就也不闲着,让自己的人组了队,每队二十来人,天天缀在潘杰的人身后,跟着他们在街上“维持治安”,以免东宫的人耍什么花招。两边的人相互看不顺眼,一靠近就会破口骂几句,但是倒没动手——大敌在前,潘杰想着杀了人就跑,谁有心思和别人打架。而洪老三的人更担忧战事,轻易不会向自己人开刀。 过了两天,没有逃跑的几个衙役也在这些人旁边转来转去看热闹,石城达到了“警民共治”,虽然日日有万千逃兵流民过境,竟然有序不乱。 这天早上,潘杰起了个大早,带着几个人去了西北边的城门。他们刚到了城门处,就听见了外面有人喊:“胡兵来了!” 潘杰与守城的兵士们熟了,亮出五品武官的腰牌跑上了城门,极目望去,清晨薄雾微笼的远方升起一片烟尘,潘杰心一坠,他刚想说:“不要开城门”,可城下的兵士们已经大喊着打开了城门,一边喊着:“快去报告……校尉!”“去告诉胡县令!” 城门一开,外面的人们一片鬼哭狼嚎地往里面跑,有的人被撞倒,后面的人踩着他们的背过去,无人停步。 潘杰侧身,对身后的人小声说:“快去集合弟兄们,马上去东南城门,我们出城回京!”胡兵过来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等到了现在,他已经尽力了!听命的人刚要走,潘杰余光里看到了什么,忙说:“等等!”那个人不解地看潘杰。 潘杰倚在城墙处,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就在城外不远处,几个大汉打头,护着他们身后的一个少年和一个孩子。他们没有随着人流往城门处来,而是向城门旁边的城墙处挤去,不久,就到了人流的外缘,拥挤不是那么严重了,那个少年扭头向哭叫声频起的城门处看来…… 潘杰的目光一凝——十七皇子! 潘杰低声道:“去把我们的人都找到这里来!”他身后的人等了片刻,想知道为何如此,可见潘杰看着城外没有再出声,忙转身下了城。 与早起的潘杰不同,胡县令现在不上衙了,公文也不看了,能睡懒觉就睡多睡会儿——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他还没洗脸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7 ,汪班头一头冲了进来:“大人!胡兵到了城外!” 虽然知道这是早晚的事,胡县令还是一哆嗦,他问道:“那……那个校尉……叫什么来着?”焦急之下,他竟然想不起来那个领兵校尉的名字了! 汪班头说:“吴校尉?”胡县令连连点头,汪班头说:“我也不知道,我是去了城门那边,听了信儿赶快来告诉大人。潘大人上城了。”他年纪大了,觉少,早起见潘杰带着人出去,就跟着走了。 胡县令颤抖着手,结巴着说:“给……给我拿水来!我要洗漱!不然……嘴里有味道!” 汪班头心道文人就是矫情!还能活多久?谁会管你嘴里有味儿?!可这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汪班头点了头,忙去端水。 胡县令深吸一口气,将潘杰祖宗十八辈骂了一遍——都是因为他!自己没法跑!好在老婆孩子都已经离开了,胡县令深觉自己高瞻远瞩!他找出了官服,等着水来,洗漱了,穿了官服,情绪平稳了些,对汪班头说:“我去城门那边,你自己看着办吧。” 汪班头说:“我家里没人,就与大人一起去吧。” 汪班头去拿了根水火棍,胡县令一辈子没碰过刀枪,出城打猎曾装模作样地拉过几下软弓,被经略副使等人大肆嘲笑,现在拿把兵器也不会用,弄不好让人夺了反手一击……就袖了方自己公案上的砚台,两个人出了衙门。 街上人们在乱跑,嘈杂地嚷着:“快逃啊!往南边逃啊!” 汪班头小声对胡县令说:“就是现在出城也已经晚了,不出一天就被那些人抓了成了两脚羊。” 胡县令出着虚汗点头——那些胡兵骑着马,这些人徒步怎么能跑得远?可他也不敢出言让人留下了,石城一破,下场不是一样的吗?出城还有跑掉的希望。 两个人逆着向南跑的人流往西北方向快步走,神情沉重,无话可说。 洪老大和汪班头一样,年纪大了,也起得早。他估计着洪老三该带着十七皇子回来,十七皇子不见得会进城,但是洪老三那些人肯定会来向自己打个招呼。他不知道洪老三等人的马没了,不然会更确定自己的判断——洪老三他们需要马匹,必须来找他! 洪老大安排了人每日一早就去西边的城门附近守着,准备接应进城的洪老三等兄弟。一听说胡兵出现在了城外,洪老大让大虎召集了人,一群汉子拿着刀枪棍棒,就往西北门这边来了。他们中的许多人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对战事并不陌生,敌人来了,不逃不就是一战而死吗?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大虎和另一个大汉用一架椅子抬着洪老大,曹源作为私人医生走在洪老大旁边,他们领着两百多人,与潘杰的便衣侍卫们几乎是同时到了城门附近。这些日子两边的人早混了个眼熟,此时一照面,都认出了十成十。大虎回头对洪老大说:“京城的人在那里呢!”洪老大抬头往城门上看,正见潘杰在城墙上对着下面他的人打手势。 洪老大让大虎将椅子放下,在大虎和曹源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城上的潘杰也注意到城中有一大群人从一条侧街到了城门下的空场处,他一眼过去,正好见洪老大扶杖望着他。两个人隔着从城门涌入的人流对视,不知道的人会误认为是饱含深情,只有大虎看出了自己干爹眼中的杀意。他小声问:“干爹,那领头的怎么在城门上?他们的人怎么没离开石城?” 洪老大嘴唇几乎不动地说:“你那个小兄弟该在城外。” 大虎瞪眼:“小神医?这帮杂种,外面胡兵就要来了,不说杀敌,他们在这里伏击小神医?我……”他说了一句脏话。 洪老大倒是没跟着大虎抱怨——那是十七皇子,不是小神医!东宫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他!洪老大眼睛盯着潘杰,侧脸对大虎说:“你让人回去找几匹快马来,带着人去城门边!接着你三叔他们!如果那些人想下手,就收拾了他们!” 大虎点头,抓了个人吩咐他去找马,然后对后面的人一挥手说:“走!去城门!”众人喝了一声,闹哄哄地往城门处走去。 胡县令和汪班头喘着粗气走过来。胡县令远远地见了两拨人,在消沉的心绪中皱眉自语:“他们想干嘛?” 汪班头摇头:“洪老大带人来拼命,那个潘大人难道也要守城?” 胡县令冷笑:“他才不会,该是发现了他要找的人。” 汪班头大声说:“哦!是他们要杀的那个靖远侯的后代吗?!” 旁边经过的逃兵们停步:“什么?谁要杀靖远侯的后代?xxxx,靖远侯不死,胡兵能杀过来?xxx,是谁?老子们得看看!” 胡县令很官僚地说:“你们先别添乱啊!”先! 汪班头说:“就是就是,你们在一边等等,看看情况……”有需要再闹腾!……不久,胡县令和老班头身后就跟了一群瞪着眼睛目光不善的逃兵们。 吴校尉领着兵士小跑着往这边来。他的脸上胡子拉碴,更显得邋遢土气了。他对身后的兵士们挥手:“上城!上城!” 他的兵已经跑了大半个城,一个个气喘吁吁,摇摇晃晃,扶着石阶边的墙壁往城上走。旁边看着的胡县令、洪老大还有城上的潘杰,以及旁观军民……一齐皱眉! 吴校尉随着兵士喘着气登上了城门,往外一看,吓得出冷汗——一大片黑色骑兵已经清晰可见。吴校尉大喊:“关城门哪!” 城门边的兵士喊:“马上关马上关!就最后几百人了!” 吴校尉看看下面,见果然也就两三百人,该是很快就能进来。旁边的潘杰说:“不要冒险!现在就关!”如果十七皇子在城外被杀,他也算完成任务了,可以转身就跑。 吴校尉瞥了潘杰一眼——你是哪根葱,在这里乱指挥!他见过这人,上次趾高气扬地来向他借兵去抓逃犯。那不属于紧急军务,他当然没借给他。幸亏!后来他听说这些人是前来抓靖远侯儿子的!靖远侯守了边疆这么多年,大家从没打过仗,现在靖远侯全家被杀,看看!这就是结果!你还有脸在这里说话?吴校尉扭开脸,对城下说:“让他们快点进来!别磨蹭!” 城门口的兵士们大喊:“快些!快些!要关门啦!”没有经历血腥的兵将们心还没变硬,外面的人多是兵士衣着,谁都不愿将自己人关在外面,任敌人宰割。 潘杰见自己的话根本没人听,他一个堂堂京城武官,竟然被边疆小城一个代领兵权的土冒校尉和小兵们如此蔑视,气得脸涨红,又一次差点抽出刀来把吴校尉砍了!好在他为人深沉,知道他这么干了,旁边的兵士们大概放不过他,只能生生地咽下了这口气。一会儿他一刀杀了十七皇子,领着人冲出城去,快马急奔,肯定能甩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8 掉胡兵,而这些人都会陷在这城中!他跟死人置什么气! 城外的逃兵和百姓已经大半进了城,洪老三瞄着远处,无奈地对秦惟说:“你得与我们进城了!”但凡有可能,他真不想让秦惟进城!城里也不安全!不然他们为何要跑出来?可是现在他们没有粮食马匹,无法绕城逃走,真是别无他法。 秦惟点头——当然得进城了!留在外面当军粮吗?他手心发潮,可是手中握着的小森的手却是干干的,小孩子一直半闭着眼睛喃喃念经,让秦惟多少心安些——后世的老僧人那么神通,这世的小森多少该有点道行吧?等等,道行不是道家的用词吗?…… 洪老三对几个大汉说:“准备好家伙,有人来截我们,就出手,说他们是奸细!” 几个人都点头,看着人群已经稀了,人们甚至有空将倒在地上的人往城门里拖扶拉扯,大汉们就围了个圈儿,簇拥着秦惟和小森往城门里跑去。 第25章 第一世 (24) 洪锐与胖管家坐车,一个叫孙顺的洪家仆从赶车,三个人一路无阻地往西北来了。洪锐多年没有出京城,虽然身体残了,可小时候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底子还在,日夜奔波,不仅不觉得累,还很兴奋。 好不容易接近了他们的目的地,忽然一天,他们住宿的小店里面人声大作。胖管家去打听了,一脸汗珠地跑回来:“老爷!边关破了,听地段是石城西北那边……” 洪锐头皮发紧,眼中迸出亮光:“就是我父那一战之地!”十五年前,胡人就是从那边破了边境!他的父亲洪老将军举全军一战,死伤无数……那片土地浸透了洪家父子和数万将士的鲜血。这些年人都说靖远侯领兵,长年和平,岂知不是因为洪家军牺牲自己耗光了胡人的精锐力量? 洪锐问道:“边关谁在领兵?战线此时何处?!”靖远侯死了,他不知道朝中的调度。 胖管家擦汗,艰难地说:“他们说无人领兵,我军不战而溃,边境漫山遍野都是逃兵,被胡兵追着跑……” 洪锐瞪大眼睛:“怎么可能?!靖远侯在边境镇守了十五年!他手下有强兵强将……”可他说到最后,语气变得虚弱——靖远侯是皇子的外家,被指谋反,灭了全家,他手下的人会尽心吗…… 胖管家急忙补充:“这些是逃过来的兵士们说的,他们说朝廷派去的郭将军不服众,前些日子从马上掉下来摔死了,郭将军带的几个副手与军中的人也合不来,谁都不听谁的,军中军令不传,敌人来了,我方兵士来不及成阵,眼看着被杀无数,大家只能逃命……” 洪锐腮边骨头凸出来,剩下的一只手紧握成拳。胖管家紧张地看着他,小声地说:“老爷,我们往回走吧?夫人他们……” 洪锐慢慢地摇头,良久后说道:“去做一面旗子。” 胖管家不解:“旗子?” 洪锐轻声说:“是的,一面红色军旗,越大越好,上面用布缝上字:怀勇将军洪锐。” 胖管家愣住:“老爷?” 洪锐看向他,说道:“你不是军人,按说不必跟着我了。可我行动不便,你还得帮我一段路,等我身边有人了,你再走……” 胖管家使劲摇头:“不不!老爷,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老爷您……”只剩一只脚一只手了,能做什么? 洪锐说:“洪老三肯定带着那孩子去了石城,那孩子是我妹妹唯一的骨血。如果我不去救他,谁会去?” 胖管家说:“也许他们会逃出来呢?” 洪锐半天不语,胖管家以为说服了洪锐,却听洪锐轻声说道:“我父和二弟三弟死在了那里,我怎么也不能让那边就这么得了手!实在不行,我也死在那儿,见了他们能有个交代。” 胖管家低头,行了一礼,出了门。他去订了次日要取的旗子,回来后洪锐给了他三封信,让他送一封去驿站,递往京城,另两封,交给孙顺带回去,给苗氏和洪大公子。胖管家给了孙顺银子,送他走了,又去操办了洪锐让他采买的东西和事情。 取了旗子,洪锐一天都没耽误,当日午时就让胖管家把旗子竖在了马车上,车里装了粮食和衣物。洪锐穿得厚实,与胖管家并肩坐在了车座上,胖管家驾车,继续他们的行程。 他们在这小镇上才停了三天,就发现小镇与他们来时不同了:街道上已经到处可见三三两两风尘满身的兵士和流民。这些人公然在卖吃食的地方流连不去,人们给他们食品,然后赶快关店收摊。居民们在街道上观望,有时向这些人问询,有时又对这些人目露警惕。 洪锐的车子显得很荒唐——一个残废和一个胖子,车上面竟然竖着根木杆,打着一面号称“将军”的旗帜。车子上了城中的主道,逆着众多脚步匆忙的行人往西北方向前行,有人指着他们讥笑。 走不久,一个老人在路边大声问:“可是当年洪老将军的长子洪小将军?” 胖管家昨天安排下这个人,早就准备好了对词,此时大声说:“正是!我家洪将军不忍见西北沦陷,要再上战场!”好几个人失声笑了。 那个老者高声赞叹:“如此忠义骁勇!世所罕见!老朽在此祝洪将军旗开得胜,驱逐胡虏,凯旋而归!” 洪锐知道这是胖管家的把戏,只淡淡地点头了下头,胖管家举手行礼,笑着说:“借你吉言啦!我代我家将军谢了!”这次,旁边的人就是笑,也没出声。 忽然,有个十八九岁的兵士跑了过来,对胖管家行了一礼,说道:“我父亲曾经效力洪老将军,他死在了那场战役中。我……我想与洪将军一起去!” 胖管家见有人来跟着了,很高兴,刚要说话,听见洪锐说:“你家里还有谁?” 那个兵士答道:“有我大哥还有我母亲。” 洪锐看了他一眼,觉得他长得瘦了些,跟十七皇子似的……问道:“你娶妻生子了吗?” 兵士摇头,洪锐扭开头:“我不要你,你回家吧!” 兵士嘴半张——你一个兵都没有,还不要我?!胖管家也有些舍不得这唯一的兵,可老爷发话了,他涩涩地笑:“是啊,孩子,回去吧。” 兵士愣愣的,半晌才回过神来,追上已经离开了他几步远的马车说:“可我真的想跟你们去!” 洪锐看着前方说:“不行,你太年轻了!” 一个三十来岁,衣衫破旧的兵士站在路边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此时走过来拍了下年轻兵士的肩膀,说道:“回去娶妻生子吧!”他对着洪锐一礼说:“在下已经有了两个儿子,浑家是个脾气大的,弄得我不敢回家……”路边有人笑了。 胖管家看洪锐,洪锐在缓缓行进的马车上说:“你叫什么名字?原来在军中所任何职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69 ?” 那个人边走边说:“在下高岩,入军一年,只是个普通军士。” 洪锐又问:“为何入军?” 高岩无所谓地笑:“被浑家打骂,说我在家没用呗。”又有人笑。 洪锐这才回头正眼看他,说道:“你跟我去,怕是见不到你的浑家了。” 高岩嘿嘿道:“那我真是求之不得呢!” 人们笑他,洪锐点头说:“我封你为我的副将,从今掌管我军粮草辎重。” 有人哈哈笑——就三个人,一个被老婆打出来的,一个胖子,一个残废,还我军?! 原来笑呵呵的高岩却敛了笑容,郑重地再次行礼道:“谢洪将军信任!” 洪锐举起剩下的一只手指向前方说:“高副将,我们的目标,是与来犯敌军决一死战!” 高岩大声说:“得令!” 路两边没有人再笑了,先来的那个兵士没有停步:“我也去!我先来的,不能要他不要我!” 高岩走在洪锐的车边,对他一甩手说:“小孩子家,别闹了!” 那个兵士没有停步,说道:“我家是在乡下,我大哥已经有儿子了!我就是回去了也没有田种!我想上战场!那才有劲儿!” 高岩看洪锐,见他没有扭头,就对兵士说:“你先跟着我,算我的副手!” 兵士不服地看高岩——你这人,才被封了副手,就马上照搬了! 高岩笑着小声安抚:“过两天我再对将军说说。” 那个兵士笑了:“我叫……”两个人在车旁边走边说,像是去郊游。 说话间,车后又缀上了几个兵士,路边的人们看着这些人走出了城,开始交谈议论,有人摇头,有人点头,还有晚来的人,听说了这事,向着洪锐等人的方向赶去了。 秦惟等人一进城门洞,城门就在他们身后呼隆关上了。 潘杰和洪老大的人都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武器。大虎与潘杰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对方,如果目光是实体的,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万千撞击。 洪老三见了大虎的神情,虽然他看不到城门上的潘杰,不认识附近的东宫侍卫,也能知道危险临近,他低声道:“大家小心了!” 秦惟却没有注意到周围一触即发的紧张,他忍不住去看道路两边躺着的几十人,有的口吐鲜血,有的脸色灰黑,有的呻+吟哀叫……他们有的原来就有伤,有的是方才被撞倒踩踏过。他不自主地转了方向,从挡着他的人中间挤过去,走向那些伤者,嘴里说:“我就去看一眼……”手里还拉着小森,忘了放开。 洪老三已经进入了战斗的临界状态,可谁知要保护的人竟然离开了自己!洪老三不敢远了秦惟,亦步亦趋地跟在秦惟身边,低声说:“我们赶快去大虎那边!” 秦惟走到了一个伤者身边,瞬间找回了医生的感觉,放开了小森,蹲下身查看伤情,虽听到了洪老三的话,可没察觉洪老三语气里的紧迫。秦惟掀开患者的衣服,口中习惯地说道:“我看一下……” 躺着的人大口呼吸,眼睛里含着泪,艰难地说:“我胸疼……动不了……” 秦惟查看他的胸部,见有些塌陷,又见他口中没有血,微笑着安慰道:“你就是肋骨断了,虽然疼得很,可不治也能好,别动,一会儿让人抬你走。这两个月好好休息。” 那个人眨眼,“真的?”洪老三不耐烦地说:“当然是真的!他是神医!”躺着的人咧嘴:“好,好……” 洪老三催促秦惟:“快走!” 您就别说我是神医啦!秦惟暗叹,抬头看到一步外躺着另一个人,站起来走过去又蹲下。这个人的脸已经黑了,嘴角留着浓重的血迹,微弱地呼吸着。秦惟伸手按他的脖子动脉,又俯身看他的瞳孔,然后轻声说:“别怕,有个小活佛来给你念经。”他抬头看站在身边的小森,小森合掌,轻声念了起来,那个人的眼睛慢慢闭上。 秦惟叹气,去看下一个,这个人是外伤,秦惟也顾不上消毒了,撕了布带给他止血…… 潘杰移开目光,眯着眼睛看十七皇子的动作,他的手几次想抬起示意自己的人,可他知道城门下那个大汉正死盯着他,他如果动手,城门内必然是一场乱战!他有五十来人,虽然都会武艺,但对方有几倍于己的乱民,城上的兵士们肯定也不会向着自己!自己不见得能打赢。弄不好杀不了十七皇子,还被杀了…… 城外,嘈杂的马蹄声近了。潘杰明白这是他带人不必与胡人交锋,安然逃出石城的最后机会!只是,他办不成差事,领着这么一大队人空手回去,不比那个被大家经常嘲笑的无能迟缓的刘侍卫更糟?!在京城,他杀人不眨眼,一次次手起刀落,一次次功成而归。现在他要杀的十七皇子就在眼前!他不杀而走,心中真不甘!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城墙内甚至都能听见城外的叫嚣声,城上的兵士们紧张地看着城外,吴校尉喊:“别射箭!”他们没多少箭。 城内的街道上一阵马蹄声,独眼龙挤入人群,在大虎耳边说了几句,大虎点头,对独眼龙向洪老三的方向示意。独眼龙看去,忙跑向洪老三,不及行礼,就在对洪老三急促地说:“大哥让给你们备了马!现在胡兵才到了这里,你们马上穿过城往南边去,还能出城!这些都是好马,胡人还得绕城过去,你们该能跑得过那些胡兵!” 洪老三一听,伸手去拉蹲在地上系布条的秦惟:“走!我们快上马!还能出城!” 潘杰在城上见了,马上往城下走——这是想拉着十七皇子跑吗?太好了!一出城,我就不用担心这些人围着,杀你们容易多了! 洪老大见了,对身边的曹源说了一句,曹源来不及走到大虎那边,大声喊:“那位想找我的!这是想走吗?别呀!我这个神医还没给你兄弟治病呢!” 大虎一听就明白了,对自己的人一挥手说:“拦住他们!让曹郎中给他们治治!” 潘杰边下城,边抽出腰刀:“你们敢?!” 吴校尉眼看着城外的敌人到了,大声喝道:“谁敢对自己人动刀?我马上把他扔出城去!” 胡县令诧异道:“哎?他也不是那么呆啊!还挺有主意的。”然后对汪班头使了个眼色,汪班头也大声:“干嘛干嘛?县令大人在此,不许持械斗殴!” 大虎强笑着:“哪里是斗殴?我们只是想让他们看看郎中……” 胡县令身后的逃兵们看出端倪来了,纷纷往前走,到城下拦在潘杰前方,吵吵着:“你拔刀想杀谁?为了什么?说出来给老子们听听!” 他们这里你来我往地就要打起来了,秦惟却没往这边看一眼。他被洪老三拉得站了起来,看到的是周围横七竖八躺着的受伤的人! 洪老三再次拉扯秦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0 惟:“快走!” 秦惟也想走——这样特殊的待遇很难得啊!可他真的很无奈!他怎么学了医?! 他如果从来没学过医,这时一定会撒了花跑,谁也别想拦他!但他是个医生!就是他穿越了时空,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十七皇子,也没法改变他骨子里脑子里还是个医生的事实。他没有忘记那些医学课本里的知识,没有忘记那些冷冰冰的供他们解剖学习的大体老师,没有忘记他第一次上手术台时的暗暗激动和自豪……难怪人们要喝孟婆汤!只要他没喝,他就还是秦惟——一个上了大洋两岸的医学院,带着镀金光边儿的骨科主治医师! 秦惟艰难地说:“这里这么多人受了伤,我不走了。” 洪老三扭头看秦惟:“你说什么?!” 秦惟脸僵得无法笑,“三叔,您带着人走吧,我……我是个神医啊……”让你装!现在知道后果了吧?!神医是能随便叫的?神医能在满地伤患的情况下逃走吗?自作自受!有多大的名儿,就得担多大的责任! 洪老三摇头:“你还是个孩子!快走!” 他这么一说,秦惟更无法走了——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他是三十二岁的成年人,成年的医生!秦惟指了下正在念佛的小森:“他都不走。” 洪老三抓了秦惟的胳膊:“别多说了,走!” 秦惟看着洪老三的眼睛:“三叔!您那天还说去我外祖他们死的地方烧些钱,让他们为我骄傲呢!” 洪老三拉扯着他:“我不管!你还没长大!快点!” 旁边有人呼号惨叫:“郎中!来看看我啊!”“小郎中啊!帮帮我啊!”“神医!救人哪!”…… 秦惟双脚直直地戳在地上,对着洪老三苦笑着摇头:“三叔!这是我的命!”我的使命,作为一个医生的使命。 有人大喊着飞跑过来:“胡兵到了城南了!他们围城了!” 洪老三固执地说:“走!我能带着你冲出去!” 秦惟摇头说:“不能开城门。” 洪老三也知道石城薄弱的兵力,他手中的力量减轻,秦惟挣脱开洪老三的手,走向了下一个伤患,口中说:“三叔让人去给我找些干净的布来。”…… 洪老三看着十七皇子的背影紧紧咬牙——他的殿下就是这么心软!当初也是这样不忍心,救了人。现在为了这些不相识的人们,大概会……不!不会!至少他活着,他就要保住殿下! 曹源终于发现了秦惟,低声对洪老大说:“我看见那个孩子了。” 洪老大早就见洪老三和十七皇子两个人拉拉扯扯,看那样子,十七皇子不想离开,接着去看伤患了。他不知道是该骄傲还是该忧虑:十七皇子有洪家人的血性!可如果十七皇子日后死在这城中,他也是有责任的! 曹源一边从眼角观察着两边对峙的人,一边问洪老大:“我能过去看看吗?”他等不及再旁观那些小神医所说的“手术”。 洪老大微点了下头,说道:“你去对他说,京城有人来了,要他的性命。” 曹源点头,向秦惟走去。到了秦惟身边,见秦惟双手鲜血,正皱着眉将一个人流出的肠子塞回腹部,他忙打招呼:“小……神医。” 秦惟抬头,焦急地说:“曹郎中!快!去找我那次用的刀子和针剪!” 曹源看着那个人惨白的脸,有些迟疑,想说不用忙了,这人等不到他去拿东西了。秦惟以为他有办法,问道:“曹郎中可是找到了止血止疼的穴位?快施针吧!给他止血!”这个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止疼就不用提了。 曹源站起:“我去给你取东西来!”小跑着走了。 那个人到底没有等到曹源回来,可秦惟有了他用过的手术器械后,就给十几个人缝了伤口,甚至给一个人开刀接骨。他现在无法像给洪老大做手术那样讲究了,只能把器具在盐水里洗洗,在火上烧烧,给人一个接着一个治伤,忙得没时间吃饭喝水,完全不知道人们围绕着他的勾心斗角。 潘杰等了半天,发现十七皇子没走!反而在那里给人治起伤来了!可他自己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刚要开口对自己的人发令,却见大虎看着他的目光里露出明显的鄙夷! 潘杰觉得有人往他的胸口处打了一拳——他来办的差事没成不说,胡兵到了,他带着人跑了……十七皇子就是日后被胡兵杀了,算是他的事能交差,可他潘杰从此大概再也无法在人前挺胸抬头…… 潘杰低声对身边的人说:“留几个人在这里盯着与瘸子进来现在行医的那个少年,其他人跟我走!”反正就是日后城陷落了,他们这五十人也能杀出去!如今好好养精蓄锐,找机会杀了十七皇子!不必此时在大庭广众下与人打得你死我活。 见潘杰领着人推搡开拦路的人走了,大虎到了洪老大旁边。洪老大对大虎说:“你找人去护着你那小兄弟,你跟我去见见吴校尉,其他人回去待命。”大虎点了十几个人左近围着秦惟,向别人传了洪老大的命令,然后扶着洪老大往城门上慢慢走。胡县令见了,也示意汪班头跟着他,一起去见吴校尉。 城上,吴校尉看着胡兵乱糟糟的人马打着唿哨在城外来回驰骋,难掩忧虑。听人说洪老大和胡县令来见他,吴校尉转回身,见胡县令的圆脸带着惯常的笑容,过来行礼,吴校尉忙还礼。胡县令后面,一个瘦削的老人,拄着拐杖缓慢地走过来。 第26章 第一世 (25) 吴校尉在石城已经驻扎七年,早就知道洪老大在石城中的势力。十五年前,石城外的那一战是个大败仗,活下来的兵将们许多是伤残之人。洪家父子五人,三死两伤,还被朝堂上下万般指摘。朝廷没有抚恤战后幸存的伤兵残将,洪锐去争取多次,都无朝官回应,而这些兵将们觉得没脸,就没理直气壮地向官府讨要银两。十几年来,洪老大忍着痛苦的腰伤,躺在床上出谋划策,开旅店,做生意,组镖队,支撑着那些人的生计。吴校尉作为军中一员,对这个老人充满尊敬,他忙先举手行了一礼。 洪老大抬了下手,缓步走到吴校尉身边,看向城外,胡县令也正在看城外,脸上没法维持笑容了,吴校尉再次望去,敌人的兵马在城外聚集起来,该有几万人。 三个人沉默地观望了一会儿,洪老大对吴校尉开口道:“你打算如何?” 吴校尉叹气:“还能如何?守城呗,只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洪老大转头又看向城外,说道:“石城后面是片平原,村庄小镇,没有什么防守,石城不倒,许能牵扯些胡兵,不让他们横扫过去。” 吴校尉问道:“也许他们只围不打呢?我听说边关上十几万的军队全散了,根本无人抵抗,朝廷的人马就是来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1 ,也得几个月。他们围上两个月,我们断了粮,肯定有人就开门降了。” 洪老大冷笑:“他们哪里有那样的耐心!他们凶猛狠烈,不喜拖延,怕早就等不得深入内地,烧杀掠抢了。” 吴校尉摇头:“可惜我城兵士不足两千,箭+矢不过五千,不然的话,冲出去也能挡他们一下……” 胡县令愕然地看了吴校尉一眼:这个人过去可是个老实疙瘩,竟然敢说这样的话? 洪老大点头说:“我正想与你商量这事。” 吴校尉说:“老丈请讲。” 洪老大说:“你兵力不够,可用逃兵和平民充数。我也曾是军中的,略知道些军务,能安排招人。” 吴校尉听言深深施礼:“多谢老丈!从今起,请老丈与我一同在城上领兵。” 洪老大也不推辞,说道:“好,我们轮个班,你能有个闭眼的时候。” 胡县令一看,呦呵,这两个人居然搭帮结伙了,他也不甘落后地说:“我这就去城中告示留下的百姓。” 洪老大点头道:“多谢胡大人,告诉大家伙儿,那边的人未曾开化,茹毛饮血,从来不讲什么仁慈,只喜屠杀。哪怕我们投降,也一样会被杀了吃了,所以,大家还是一起拼死吧。” 胡县令是文官,自然明白此时只有这样说才能让人齐心守城,暗自在心里给洪老大的通透点了个赞,说道:“老丈说得在理,我这就回衙办事。”他带着汪班头下了城,回衙中写了公告,让留在了城中的几个衙役满城张贴。 洪老大也慢悠悠地下了城,命大虎带着人在城中开了摊子,招募流民逃兵守城。还在石城中的人们听了县令的告示,也明白此时除了全力守城外没别的选,大虎两个时辰就得了四千人。洪老大亲自过眼,选了头目,将民兵分为四队,各往一边城墙去了。 到了正午时分,城外的胡军已支起了帐篷,筑灶起火,看着是要吃午饭。胡县令也组织了百姓给城上的兵士和民众送水送饭——敌人随时会开始攻城,城中众人齐心,争取多活些日子。 秦惟觉得自己快直不起腰了——他从早上就没吃没喝,一直在料理伤员!少年的小身板没什么储蓄,饿了就是前心贴后背。曹源看了看秦惟的脸色,大声说:“去歇歇,吃东西!我有事叫你!”他跟着秦惟治了二十多人,基本看懂了该如何清理包扎伤口。 洪老三一直在秦惟左右,此时也饿了,忙拉着秦惟找了个空地坐下,自己去找吃食,不久拎着一个水袋和一袋子死面团子回来。 他递给秦惟一个水袋和一个拳头大的面团,秦惟边吃喝边看向不远处合掌念经的小森,等着小森睁眼抬头,秦惟对他招手:“小森,过来!” 小森走过来,坐到秦惟身边,秦惟将喝了一半的水袋给他,洪老三虽然对这个小番孩没感觉,可是秦惟对他好,洪老三就也给了小森一个面团。他自己不敢坐下,站在秦惟身后,吃着东西看四周。 城门附近躺着的几十人,有的人脸上已经盖了布。洪老三经历过战场,知道真正的血腥还没有开始,他不禁低头看秦惟的头顶,还打算着万一城破,自己能不能带着几个人护了这孩子冲出去…… 大虎走了过来,对洪老三说:“我替您会儿,您去看看我干爹吧。”洪老三也正想找洪老大商量事情,就含糊地对秦惟说了声,吃着手里的馍边离开了。 大虎蹲下身,笑着与秦惟打招呼:“小神医!你真了不得呀!”一副忠犬神情。 秦惟也笑着:“大虎哥总夸我。” 大虎对着小森一抬下巴:“这就是范庆说的小番僧?” 秦惟怕大虎不恭敬,忙说:“是个会念经的小活佛!”别人叫他神医,他也得说别人好话!叫小森一声活佛,给伤员念经时能让人多些信心! 大虎失声笑:“小活佛?!怎么可能?他才多大?!” 小森马上反驳说:“每个人都有佛心,都能成佛,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你若是修行,也能成佛。佛是曾经的人,人是未来的佛。活佛怎么了?” 大虎翻眼睛:“我才不信!如果真有佛,你看看城外,你看看周围躺着的,这些怎么会发生?” 翻白眼小森也会!立刻大大地翻了一个:“这跟佛有什么关系?!这是人贪婪和仇恨的显像!佛陀看穿了人世间的苦难,救苦救难,履世度人,告诉了人们脱离苦海的途径。如果他袖手旁观,那根本就不会传法了。” 大虎犟嘴:“那现在怎么不救我们?” 小森说:“因缘果报,全在人心,人若不修心,世上的争斗永不会停止。佛陀已经告诉了人们方法和道路,但也不可能替人去选择善恶、去走属于每个人自己的道路!就如有人给你做了饭,你放在那里不吃,偏要饿死自己,谁也救不了!” 大虎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根本无法辩解,只能换个角度:“既然都是人自找的,那你为何来这里?范庆说你师父跑来念经,结果被杀了,他又何必?念念经有什么用?” 小森眼睛里有了泪光,尖着声音说:“念经怎么没用?!我上师心怀慈悲,不忍这么多人沦入恶道。他说人临终的念想最可畏,能让人上天也能下地!你怎么知道后面发生的不比一时的生死更重要?!念念经?佛法一历耳根,永为佛种。被杀的人听见了,也许就不会被嗔意所缠绕,陷入仇恨中,立意报复,在轮回中又添杀意;杀人者听了,也许佛心发现,从嗜血中醒悟。就是这些一时都没有实现,一声经文入了人的八识中,就如一粒种子,在世世贪嗔痴的懵沌中,终有一天会发芽,引导人心重归澄净……” 大虎完全不信地打断小森:“这些看不见摸不到的,你爱怎么说怎么说!还不如我这位小兄弟给大家包伤治伤实惠。你要是能救人性命,能让城外的胡兵退了,我才认你是个小活佛。” 小森哼一声:“不认就不认!若是我的修为宏大祥和,未尝不可改变成败气数!只是我还没修到那个境地罢了,而且,生死成败只是人间的得失,还有更重要的……” 大虎切:“哪里有比生死更重要的?” 小森严肃地说:“当然,人之灵魂……” 大虎晃晃脑袋:“我不信,不想听!” 小森立眉:“不听拉倒!天上下雨,草没根也喝不到,你缘分不够,谁也度不了你!” 大虎歪头:“你还真伶牙俐齿。” 小森针锋相对:“我五岁就辩经了,你读了几本书?” 大虎软了,看秦惟说:“你从哪里找的他?” 秦惟笑嘻嘻:“我们认识。” 小森余气未消,瞪眼看秦惟:“我怎么不记得?” 秦惟笑着说:“等你成了个老头的时候就知道了。”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2 小森撇嘴,小声嘟囔:“跟着你就不见得了……” 秦惟问:“你说什么?” 大虎探头:“他说跟你进了城就活不成个老头了。” 秦惟垂头:“倒也是!”——城破了谁都活不了,可又想起小森说过如果他不想死没人能杀了他,难道小森因为上师死去而动了死念?忙抬头拍了下小森的肩膀:“别这么悲观!你还是个孩子,随便躲在哪里就能避过去了。你还要长大,念上几十年的经救人呢。” 大虎也觉得自己这么大了不该跟个小孩子计较,伸手摸了摸小森的头说:“就是!你个小毛头,我给你找个犄角旮旯,再给你些干粮和水,你能藏十来天呢。” 小森拧着头避开:“用不着!” 大虎给了小森一个毛栗子:“小崽子!不识好人心!” 小森生气地捂头:“不许碰我的头!” 大虎嘴上输了,正好可以报复,又伸手去摸挲小森的头顶:“就碰!就碰!你能怎样?” 小森双手捂了头,闭眼大声念起经来,大虎哦呵呵地笑,自觉赢了。 洪老三见到了扶杖站在屋中的洪老大,行礼后马上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大哥,那孩子不想走,城破时,我要护着他冲出去。” 洪老大没出声——城门外是千军万马,哪里就能冲出去? 洪老三像是知道洪老大的意思,又说:“等胡人都进了城,也许就有机会。” 洪老大心说谈何容易,可是他只微微点了下头,说道:“我让他们给你留着四五匹快马。” 洪老三说:“谢谢大哥!”他有些发窘,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大哥。”洪老大是会留在城里的。 洪老大笑了一下:“说什么。我欠了那孩子的。” 洪老三忙说:“大哥也不必这么说……” 洪老大不再跟他扯闲篇儿,冷了脸问道:“东宫就是抓着他会行医这条线索追过来的,你怎么没告诉我这事?” 洪老三惊呆,眨了两下眼睛才骂道:“那个忘恩负义的王八羔子!”这才小声将那时十七皇子出城的事告诉了洪老大。 洪老大皱眉:“真是瞎折腾!要么别派人,要么派了,就别去追!不追的话,那个姓方的就没命了,你们倒好!里外不是人,弄得一身腥!他是小孩子不懂,你怎么能这么没见识?!” 洪老三叹气:“早知尿床不就睡筛子上了吗?我那时只说殿……小公子忽然良心发现,别掺和那种事,日后也少些麻烦,就顺了他的意思……谁知救了个白眼狼!” 洪老大沉着脸想了片刻:“姓方的一定是为了他的师长报仇,看来,参与了这事的皇子都遭了他的毒手。我听到的信儿,京城的来人要将那孩子就地处决。” 洪老三咬牙:“报仇?他倒是快意!看看现在边境成了什么样子!大哥,不然咱们把那些人……” 洪老大说:“杀他们也不是办不到,只是不能先动手,城外想杀汉人的多了,咱们难道还嫌自己人死得不够?” 洪老三默然,洪老大说:“我告诉你就是让你多小心,别让那孩子在咱们的眼皮下面……” 洪老三马上点头说:“好,我守着他。那孩子心善,喜欢行医救人,那些人如果想动手,我不会客气的!” 洪老大无奈地说:“你看着办吧,只是……” 洪老三说:“我明白我明白,我不会先下手……” 范庆一头冲了进来,大声说:“胡兵攻城了!” 洪老大斥道:“乱跑什么?!他们攻就攻呗!有什么新鲜的!站好说话!别驼背!” 范庆马上挺直了胸,规规矩矩地说:“洪爷,他们从北边架梯子攻城了!” 洪老大嗯了一声,对洪老三说道:“我先去睡会儿,你让大虎回来,那孩子勤快,我喜欢让他干事。” 洪老三应了,对愣愣的范庆说:“咱们出去,让老大好好睡一觉,后面有忙的。” 秦惟所在的城门处已经是一片混乱,城外射入的零星箭矢越过城墙,那片躺着人的地方也落了几支箭。 大虎吆喝人帮着将伤患抬入了附近的民居中,秦惟跟着他进了屋子,无视窗外传来的阵阵喊杀声,继续给人看伤:没有伤口的就交给城中闻讯而来的另外两个郎中,没有气息的就让小森念经,自己和曹源管外伤。容易的曹源会处理了,复杂些的,秦惟来动手。其实秦惟觉得自己做的大多是护士层面的工作,就是手术也只是缝合伤口。虽然简单,但架不住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 当日光微弱时,秦惟发现自己还没有看完伤患——不只原来城门处的伤员了,城上又抬下来了新的人。他忙了一天,摇摇欲坠,可吃了些晚饭后,只能撑着继续。日落后,城外的攻击停止了,秦惟和曹源却在几盏油灯下忙到了深夜。 给最后一个伤员缝合了伤口,秦惟洗了手,找了个角落,一头扎下去,昏然入睡。曹源正在壮年,还能支撑,说道:“我去看看洪爷。”走了出去。 洪老三找了被褥,在一个空土炕铺好后,与大虎把秦惟抬到了床上,秦惟呼呼睡着,根本没醒。 洪老三和大虎直起身,大虎见洪老三面露疲惫,大声说:“三叔,您就在这里睡了,我让几个人过来守着。” 洪老三尽量不去看进门公然站在了角落里的人,语中忿然道:“好,我就睡在你兄弟身边,有谁狼心狗肺的想来害他,得先从我身上踩过去!” 大虎也呸了一声:“小神医一心救人,不像有些王八蛋,不去守城,就想瞅着机会使坏!” 在墙边站着的潘杰冷笑着抱起了双臂——他睡了个长长的午觉,起来后就到了十七皇子左近,屋外面还有四五个他的人,他倒是想看看,洪老大的人能护着十七皇子多久! 他以为只要他的人一直在旁边盯着十七皇子,该给十七皇子极大的心理压力,使之失魂落魄,也许就会想法逃跑,或者至少离开城墙边。十七皇子一落了单,他潘杰不就有机会了吗? 可他没想到十七皇子一直专心治疗伤兵,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旁边有东宫的侍卫。这太不对劲了!他过去见过十七皇子多次,亲眼目睹十七皇子是个一惊一乍沉不住气的少年人。十七皇子怎么会医术?怎么能这么心无旁骛?如果过去是十七皇子刻意伪装的话,那么太子和方先生是对的——十七皇子一定得死!有如此心机和忍耐力的人,绝对是太子可怕的对手,不能放任自流! 明天他一定站在十七皇子面前,让十七皇子认出他,挑战下十七皇子的定力,看看十七皇子会不会开始犯错。至于那些洪老大的人,也总有懈怠的时候,哪里有千年防贼的?他只需伺机而动…… 大虎瞪了潘杰一眼,出门叫自己的人来保护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3 三叔和小兄弟。他真想找人一拥而上把潘杰这些人杀了,然后往城墙外一扔。可是潘杰的人有五十多个,还看着都有身手,要杀了他们必须血拼一场。城外胡兵已经攻城,干爹一个劲儿说要紧的是众志成城,不能乱了人心。如果别人看到城内的人自相残杀,心一散,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要干就得避开人…… 两边心思相同,都憋着找没人的机会好向自己的目标下手。 小森沉着小脸进了门,也不理人,径直走到床边一坐,盘腿打起坐来。洪老三在小森和秦惟两个人留出的空间蜷身躺下,眼睛还看着潘杰。 不多时,来了几个大汉,两个人扯了把椅子放在床的左近,坐下也抱了臂,与潘杰公然对视,其他的就地躺在了床边,大声说:“老子今晚就睡在这里了!”洪老三才合眼睡了。 潘杰不想站一宿,让人搬了椅子,坐了一夜,坚持到秦惟醒来。 秦惟揉着眼睛坐起来时,小森已经出门,他身旁只有洪老三站在床边。 潘杰总算等到秦惟醒了,他站起来,故意走到秦惟能看见的地方,与秦惟面对面。秦惟看到了潘杰……没反应——他的原身过去纠结自己的一腔怨气,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侍卫。秦惟打了个哈欠,下了床,想去洗漱,见那个人还瞪着红眼睛看自己,很有些不解。回头看到洪老三也在看那个人,就非常小声地问洪老三:“那是什么人?” 洪老三大声道:“那是个不敢上城厮杀的胆小鬼!” 秦惟吓了一跳,忙不再看潘杰,真以为潘杰是不敢上城的兵士平民,心中抱歉让洪老三逮着了个机会骂了他。 潘杰熬了一夜,现在火气正盛,刚要开口回骂,却见几个大汉狞笑着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他说:“胆小鬼,敢不敢跟我们上城?” 潘杰咳了一声,外面他的人进来了四五个,站在潘杰左近,大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大汉说:“城中青壮都要轮流去守城,你们看着全手全脚,怎么不上城?” 屋中躺着的伤员们也出声:“就是!你们怎么都在这里站着?不去守城?” 潘杰冷笑着看那些兵士服装的人:“你们逃了,还有脸说别人?” 一个伤员骂道:“老子在城上受的伤!你小子一看就是个耍滑的!在这里干站着挑什么眼儿?连小神医那大的孩子都在帮着治伤,你还不滚到城上去?!” 洪老三趁着他们争论,拉着秦惟出了屋子。 第27章 第一世 (26) 洪锐扯起大旗的前三天,只招来了十几个人。胖管家心虚,可看洪锐的神情却很笃实。晚上在露天歇息后,他就私下去找洪锐的副将高岩。 胖管家拉着高岩离开了生着篝火的小营地,小声问:“高副将,你觉得……我们能找到……多少兵士?哦,我这么问,主要是因为要去买粮食,该心里有数……” 高岩笑着将手搭在胖管家的肩上,小声道:“你是担心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去打仗?” 胖管家使劲摇头:“不是不是!我可不担心!我不是说了吗?我现在发愁粮食……” 高岩呵呵一拍胖管家肉乎乎的肩膀:“你还怕粮食不够?你少吃点也没什么。” 胖管家瞪眼:“你该管我叫声叔!没大没小!” 高岩咧大嘴角,在胖管家耳边说:“胖叔,边境上十几万兵将溃逃,石城这个方向至少过来了五万多。我们当初逃了本是无奈,等回过味儿来,谁都知道逃跑不是个办法!” 胖管家点头:“就是啊!日后朝廷会秋后算账的……” 高岩叹气:“真追究下来,虽是无主帅而散,可逃兵们即使不被判罪,也会被重召入军中。有衔者被贬为普通军士,原本的兵士,会成为军中苦役。若是万一胡兵太过强大,朝廷亡了,虽然没人追责,可咱们就更没好果子吃了。那些胡人对汉人残杀无度,被抓住,生吞活剥都可能。” 胖管家点了下头,担忧地说:“那些骑马的胡兵是挺厉害的吧……” 高岩有些不屑:“他们那边的人不炼铁,没什么好兵器,刀都一碰就断,就是凭着快骑过来,将人冲得七零八落。我听说当初洪老将军败了,就是因为胡兵过来得太快,他匆忙应战,兵将调不过来,一上来就处于被动,加上敌众我寡,乃至全军覆灭。后来靖远侯纠集起了十几万人,三次将胡戎打得落花流水,这么多年那边都不敢动。这是听着靖远侯被杀了,才又过来了。洪老将军长子的孝勇之名这许多年都在,大家如果听到了消息,就会想不如跟了洪将军,拼上一场,真能退了敌,也算戴罪立功……” 胖管家连连点头,信心倍增,对高岩刮目相看道:“高副将真的有眼光!” 高岩得意地笑:“当然!我经常在街头给人算命……” 敢情是个算命先生?!那些都是骗人玩儿的!胖管家对高岩的崇拜立刻烟消云散了。 高岩像是知道胖管家的想法,猛地又一拍他的肩膀说:“你可不要像我浑家一样,看不起我这种对命理一知半解,长得魁梧,但不精通武艺,又懒得干体力活,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却一事无成的人!” 胖管家忙说:“不会不会!我怎么会和你浑家一样呢?我肯定该比她有心眼吧?” 高岩说:“就是!要不怎么她把我赶出来了,但是你们收留我了呢?” 胖管家皱眉思考——这是对还是错? 高岩整顿了表情道:“话说,我既然敢说我们的兵士会越来越多,你所说的粮食,也许真会成问题。你大可向我请教,我给你出主意!”他脖子侧弯,用手拍了拍胸膛。 胖管家怀着戒心地问:“你有什么主意?” 高岩仔细看胖管家的面相,叹气道:“你长得就是好人的样子,难道我得当坏人?想我这么仪表堂堂的样子,人们会信吗?我浑家当初对我可是很欣赏的,她在窗子后面见了我,就一定要嫁给我,说我……” 胖管家打断他:“这跟我们的粮食有关系吗?” 高岩说:“当然有,她现在说她瞎了眼,我是天上地下第一混蛋,你说我们去要粮食,那些人对我会有哪种眼光?” 胖管家断然道:“还是第二种吧,不然你想让他们都嫁给你?” 高岩哈哈笑了,胖管家这才意识到这位刚才是在秀恩爱,心中狠狠地唾骂了高岩几句。 高岩说对了——离石城越近,逃兵就越多,加入洪锐的人忽然成倍增长,半月后洪锐的军队就增加到了五千人。 胖管家按照高岩的主意,与高岩唱了红白脸,沿途向富户要粮草。先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如果不行,就让高岩威胁抢劫。可实际上,高岩几乎不用动用他险恶的嘴脸:这一片地域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4 长年无战,贸易往来频繁,颇有资产之家。现在眼见着胡人过来了,何止家田不保,命都悬在一线,还不如资助下军队,看能不能挡住胡人。胖管家筹粮顺利,有些百姓还帮着送粮。 洪锐有治军的经验,这支军队一路行进迅速,等到接近石城时,已经有近两万兵士外加上万帮着担送粮食的民众。 东来和小木本来已经离开了西北地区,听到了西北胡兵入境,小木就要回去找秦惟。东来不许,一定要让小木回老家,自己往西北去——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到那片兵荒马乱中有什么意义,可是因为秦惟免了他们的奴籍,这算是恩情,石城就在边境上,肯定已经乱了,他总觉得不能对恩人置之不理。 两个人争了半天,都想让对方回老家,但是谁都无法说服对方,最后只能一起往西北来看看情形。结果见到逃兵后听说已经身残的洪锐将军自掌了帅旗,带兵向西。两个人一听,再也不能提回老家的事了——他们的父母都在洪家的故乡住着,就是他们回了老家,如果洪家长子挂帅,他们的长辈也会让他们从军。两个人如果不追随洪将军,回去怕是会被指着脊梁骨骂。兄弟俩忙一路打听一路去找,终于在洪锐与胡兵开战之前追上了队伍。 胖管家见到东来和小木觉得世道太莫测——他那时在京城外安排他们从寺中逃脱,可是转了一圈儿,竟然又与他们相逢在了荒凉的西北。大家见了自然特别亲切,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洪锐在石城百里之外拦截到了胡兵的先锋。一开始,两方都没有急着交兵。洪锐的兵士队列齐整,与边境上一触即逃的汉军很不一样,数量上还超过了胡兵的几百先锋,胡兵犹豫了,想等等后面的大部队。而洪锐这边没有马匹,自然要先用大车组成营垒,布置兵阵。 等到胡兵又来了两千人,胡军才纵马向洪锐的兵阵冲来。 马蹄如雷,汉兵屏气以待。胡兵射的多是木箭头,汉兵的皮甲就可抵挡,更可怕是胡兵手中的大棒或者石头锤,沾上非死即伤。胡军骑兵到了大车前,有的从大车之间冲过去,有的凭着马快,竟然一勒马缰从大车上越过去了。可是一入汉军的营地,才发现到处的一排排支在三角架子上的的木条或者细木板子,马匹根本无法连续跳跃,有的会被绊倒,有的必须缓行。这速度一慢下来,旁边的汉军就开始射箭或投来标枪,将骑兵打下马来。胡兵再往前冲,那边兵士数量多,三五个围攻一个…… 战不多时,胡兵竟然退了,汉军这里一片欢呼。虽然对方只有两千来人,可毕竟是一场胜战。 洪锐坐在马车上,面容平静,内心激荡。 十五年前那一败,他从不曾忘怀!开始的那几年,每个日日夜夜,那场战役都在他脑子里回放。他无数次思考洪家军到底败在了哪里,他该怎样在一个又一个战役的关键处,扭转局势…… 虽然他觉得自己再也不可能重上战场了,可他的心从来没有从那一战中解脱。他的愧疚和懊恼逼迫他一次次想象对策,最终取得胜利……在这些白日梦里,他依然有自己健康的父亲和三个弟弟,洪家军的几万将士依然守在边疆…… 洪锐过去以为自己常年的揣摩只是异想天开,永远没有机会实现,可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个契机,让他独自领了一群不甘败落的逃兵,得到了本地民众的支持,能将他以往的想法一一付诸现实。洪锐多年的郁闷一扫而光,觉得就是死在战场上,也会感到欣然。 这个胜仗的消息迅速传开,更多的兵士们前来投奔洪锐,短短五日,就又增添了两万多人。洪锐将兵士们分成小队,多以本地出生的兵士为首,教导战术。生在这片地区的兵士们,家中有亲人眷属,当初不得以逃命了,可心里都渴望将胡人赶出去,让家人再过上平安日子。 胡兵这次过境,几万兵力冲垮了边关守军后,因为速度太快,原本集中的兵力拉长了。胡兵的前锋被击散后,后面的队伍有六七千人。他们与洪锐相遇时,并不冲击他的兵阵,而是采取了守势,列出阵势等着他来攻。 洪锐让人找了近百辆马车,车帮钉了些半人高的木板,车里坐了弩兵和弓箭手,权作战车。步行的兵士们没有足够的盾牌,洪锐就让兵士们抬着门板和支架,随时能插入地中,即能保护自己,也能抵挡骑兵冲阵。他没有分散兵力,双方一交战,他就让兵士发箭弩,往骑兵阵中投燃着火油的石头,掩护兵士们逼近对方,拉上绊马索,限制住马匹的活动……只要胡兵落了地,兵士们就会几人盯住一个,仗着人多碾压对方…… 战场上烟火升腾,混乱不堪,可实际上汉兵稳扎稳打,进入了对方阵营深处。胡兵的骑兵乱了,横冲直撞,照过去的情形,他们这样就能将汉军冲得一败涂地,四散奔逃。可是这次,这些汉兵却跟螳螂一样打不死。 领军进攻的,竟是一个坐在大车上的独臂老人。胡兵将领决定先干掉这个老废物,可是老人身边的汉兵们最拼命,他们用长+枪长叉子刺马,滚地割马腿,有人甚至用渔网、布匹冲着人马兜头抛来,无所不施,都杀红了眼…… 这一战打了整整一天,日暮时分胡兵向后逃了。田野上布满了双方人马的尸体,可是汉兵们还是竭力高喊胜利,在后面跟着助战的百姓们都流下了眼泪。 虽然这是一次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战役,但洪锐整兵还不到一个月,匆忙迎敌能不败落已属不易。这次战役被当做胜仗传开,人们觉得曙光在前了,逃散的兵士们从四面八方向洪锐所在赶来,不想错过与胡兵战斗的机会,好将功折罪。 这些,石城的人们都不知道。相反,他们的处境更加艰难。胡兵在洪锐处战败后,急需一个堡垒,可退可守,以期再战,石城是他们的选择。 原本在夜间停止的攻城,入夜后没有停。为了分散守城兵力,胡兵同时攻击四面城墙,只是兵力不同,时常变化,以迷惑守城人众,好伺机击破。 秦惟原来在城下的一个房间中接伤员,后来发现不行——他只接近一处城墙,其他城墙上的伤员无法送到这里。于是他就改为上城去给人治伤,沿着城墙行走,小森和曹源跟着他,洪老三和几个保镖不离他左右。潘杰锲而不舍,将人分成四组,日夜不停地缀着十七皇子,全天候监视。 曹源对秦惟的要求已经了如指掌了,肩上背着一个大褡裢,手中捧着个盐水罐子,小森时常要合掌念经,不能拿东西,可也背了个袋子,里面装了盐和布条。 将近午夜,秦惟走到东城门附近,发现这里的战况非常激烈。城墙外一片杀声,城下火光冲天,明晃晃的火焰照耀下,长梯一次次贴上城墙,胡兵攀梯而上,墙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5 内的兵士和平民在箭垛处往下抛石头,浇热油,用长叉够着把长梯往外推…… 秦惟这些天在城上走,已经习惯了战场上的厮杀,可是此时却头一次感到了不安。他四处望,见甬道内侧头脚相连地倒着伤兵,洪老大扶杖站在他们旁边,脸上映着城外的火光,显得严肃非常,大虎在他附近挥舞着手臂喊叫着。有人突然从城垛处叫了一声,瘫软在地。秦惟收拢心神,就要走过去。从来没有阻拦过他的洪老三一把抓住了秦惟手腕,说道:“你下城吧,等这阵子过去了再说……”秦惟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听见有人在远处大喊:“胡兵上来了!” 洪老大喝道:“别慌!那边上来的人不会太多,不然守望的人早就该示警了!他能看到那边城下敌人的动静。应只是偷袭,大虎!带着人过去!” 大虎看着城外众多的胡兵摇头:“不!这里人敌人太多,我要和干爹在一起!” 洪老大骂道:“混蛋!”他转目正好看见洪老三,说道:“老三!快去!我帮你看着那孩子。” 洪老三迟疑,秦惟抽出了手腕一推他:“三叔快去吧!” 洪老三看向身后的潘杰等人说道:“你们若还是男人就跟我走!”带着几个大汉向黑暗处瘸着腿跑去。潘杰迟疑了一下,洪老大方才看向他的目光如剑一般冷,一时气不平,对旁边的人说:“留一个,其他的人跟我走。” 秦惟忙走到刚刚倒地的兵士旁边,发现他被一只飞镖打中了太阳穴,已经没气了。他大喊:“曹郎中,帮我把他抬开。”小森过来一看,立刻合掌喃喃,曹源把盐水罐放在一个角落,过来与秦惟一人抬头一人抬脚,把人从城垛处抬离,不影响其他守城人的站位。 两个人将尸体抬到甬道的另一边,曹源对城下吆喝:“上来帮着抬尸体下去!别堵住通道!”下面无人回应,一个伤兵挣扎着说:“下面没人了,都上来了。” 看来城中能上城的人都已经在城上了,不会有援手了。秦惟和曹源放下了尸体,分头去给伤兵包扎。小森站在一边将经念完,又跟在秦惟身旁,时常给他递个布条。 秦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突然被小森一拉,一屁股坐倒,一支箭从他头顶射过,扎到他身后的城墙上又落下。突然,他意识到周围躺着的人比站着的人都多,洪老大已经站在了城垛前,不再是双手拄着拐杖,而是左手扶着城墙,右手拿了一把刀。大虎的一只胳膊满是血,可还在嘶声叫喊着。不远处的曹源,头发散乱,正在拖着一个人叠到另一个人身上,留出城上能走动的通道…… 有人尖声叫嚷,秦惟头一次看到城垛之间出现了发式不同的人的头部,城上的人用棍棒击打,那个头部消失了,可是接着,另一个又冒了出来…… 片刻后,一个胡人用刀砍开了守城的人,一步登上了城头,大虎抡起棒子打过去,那个人一刀隔开,然后从城墙上跳了进来,他身后,接二连三的胡兵跳入了城墙中。 大虎吼了一声,过去拦在持刀的胡兵面前,那个胡兵用刀一砍,大虎的棒子断了,他双手狂挥断棍,胡兵的刀将他的棍子削得越来越短……突然那个胡兵一停,胸前露出了一个刀尖——洪老大站在他的身后。 大虎高兴地叫:“干爹!”话音未落,洪老大踉跄了一下,他自己的身后,一个胡兵将一把尖刀刺入了洪老大的后背,想来洪老大为了大虎,转了身…… 大虎大叫,一头扎过去,那个胡兵武器脱手,被大虎一下撞倒。大虎抓住他的头发,狠狠地撞在城墙上,血浆飞溅。 洪老大面朝下匍匐着,秦惟赶快到了洪老大身边蹲下,叫着:“大伯!大伯!”他查看洪老大背上的刀,发现正好在心脏的位置,知道救不了了。这是他治好的伤患!秦惟双眉紧皱,眼中含泪。 洪老大脸贴地看着秦惟,秦惟只能继续低声说:“大伯,大伯……”我这次无能为力了。 洪老大像是懂了秦惟的意思,说道:“没事,我已经很满足了,最后,我能站在这城上……只是,我最恨这么趴着……给我拔刀!快点!”秦惟一咬牙,手握着刀把,猛地将刀拔出。洪老大闷哼,双手用力一撑,翻了身,仰面躺了,他出了口气,闭了眼睛。 秦惟手拿着滴着鲜血的刀一下坐在了地上,他的脑子似乎无法运转了,他看着身边纵横倒卧着的人,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别说他救不了什么人,就是救了又如何?城墙看来就要陷落了,他救了的人也活不过半个时辰…… 大虎过来,一见洪老大这样,叫了声:“干爹!”使劲忍着哭,以致全身颤抖。 曹源喊:“大虎!快堵口子啊!”大虎从秦惟手里夺了那把刚刚从洪老大身体里拔出的两尺尖刀,嚎着冲入了上城的胡兵中,他以一当十,一阵砍杀,虽然自己一再被伤,可还是杀了几个跳入城墙内的人,其他守城的人一拥而上,一阵混战之后,终于将方才的缺口堵住了。 大虎浑身是血,走到了洪老大身边,双膝跪下。秦惟伸手去掀他的衣服,发现他的衣服渗透了热血。秦惟的手哆嗦了——如果是在前世,赶快输血,缝合血管,还有救,可是现在…… 小森走过来,在大虎身边盘膝坐了,对大虎说:“你别担心,你干爹一心利益他人,即使杀生,也不是为了私欲,他有大功德,会再得人身。”说完,小森合了双手,轻声诵念:“我全心祈祷,愿一切如母有情众生都登上慈悲纯净的彼岸,让一切瘟疫和战乱消失,让这片土地充满欢乐和富裕,让人心中充满慈悲和爱……”然后是一串秦惟听不懂的经咒。 大虎摇晃了一下,抬起手,像是要去摸小森的头,可到了中间,他的手垂下,小森的眼睛微微睁开,拉着他的手,往自己的头上摸了一下,在自己头上留下了一大片血迹。小森将大虎的手放下,大虎嘿了一声,抬头道:“干爹……”然后如山颓倒,躺在了小森身边。 小森将一只手放在了大虎的头上,另一只手举在胸前,他继续念叨:“身不长久,苦海无依,不要升起仇恨,不要为恶,不要停止善行,这样将有益此世来生,我全心祈祷,你们都能离苦得乐,愿天下充满祥和……”接着又是外星语言。 城墙上人们还在拼杀,小森的话语显得遥远飘渺,可让秦惟又振作了起来,他开始查看下一个伤员,就像以前一样,给人包扎伤口,摆正身体:既然他选择当个医生,那不就得当到底吗?小森所说的不比自己要做的更艰难无望,可小森并没有停止念经。 城外有人嘶声叫:“石城!坚持啊!援军就要来了!”城上的人们齐声大喊,秦惟也起身跑到城垛边,见城外几匹马上的骑士被胡兵围住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6 ,一个个落马,再也没有起来。 城墙上的人们打了鸡血一般,喊着:“援军要来了!”人们奋力与上城的胡兵撕打,秦惟转身,想继续去看伤员,却见一个胡兵从他身边的城垛上冒了出来,秦惟往后退了一步,低头在地上找东西,一个人过来,拿着一块石头打那个胡兵的头,将胡兵砸了下去,却原来是曹源。 曹源对秦惟喊:“你退下!别到城边来!你还小……”他没说完,又一个胡兵冒出头,曹源再去打,那人一缩脖子,曹源轮空,却被对方一刀戳在了胸口,曹源向后倒下。 秦惟失声喊:“曹郎中!”从后面抱住曹源,拖着他离开城边,放倒在甬道上。 秦惟紧张地看曹源刀伤的部位,曹源喘息着:“我……我发现……止血……止疼的穴位了……我告诉你……” 秦惟摇头:“别别!你死不了!你记住就行了!日后帮着我……” 曹源叹息般说:“你这孩子……不错……”停止了呼吸。 秦惟急了:“曹郎中!等等!我还没看你的伤……”他向曹源低头,想做人工呼吸,没注意到周围,却被一个人掐着后腰抱起,猛地一甩,扔出了城墙。秦惟余光中见扔自己的是个高大身量的胡人,也瞥见小森飞扑过来,向已经在城垛外的他伸出了手。 想也不想,秦惟伸手就抓住了小森的手,可他突然想到小森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怎么能抓得住自己……不及他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就把他像钓起的鱼般扯上了城墙,一下站在了城垛上。 秦惟突然能俯瞰城墙内外,他对站在身边的小森说:“谢谢你了!”可接着就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发出声音。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秦惟忙看向城下:火光中,自己与小森的身体双双躺在地上。 秦惟傻了,问小森:“我们死了吗?” 小森像生前那样白了他一眼,无声道:死了你还能这么想?然后放开了他的手,又合掌开始念经,秦惟虽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却懂得意思:无限的光芒,无限的喜悦,最纯净的所在,当我和其他人从此世离开时,请让我们不生贪着,不念旧恶…… 秦惟刚想问小森此时念经有什么用,就看到了金色的细线好像是从小森的虚像中发射出来,漂浮在虚空中,荡漾开去。似乎有呼啸般的振动如海潮般席卷而来,秦惟虽然看不到,却知道这是种无法抵抗的力量,掠过了他曾经停留的城池…… 像是被一股清泉洗过,秦惟感到轻松和安逸:他根本不用担心什么——他选择了他以为最难的,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难,他一点都不后悔留在了石城,他只希望他的离去不要让人伤心…… 时间消失了,秦惟守在小森旁边,沉浸在无声的经文中,直到小森的影像渐渐远去,或者,是他飘远了?…… 第28章 第一世 (27) 城上,人们大喊着:“他们杀了小神医和小和尚!”“拼了啊!”……大家都红了眼睛,连原来躺在地上的伤兵都挣扎起来,去抱旁边敌人的腿脚。 洪老三与潘杰等人到了破城处,果然只是一小股胡兵,躲过了瞭望,偷偷摸摸地爬上了城。洪老三与潘杰的人都是骁勇之士,很快就将上了城的十几个胡兵都解决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往回跑,远远地就见一个胡兵将十七皇子一把举起,扔了下去,旁边的小孩跑去拉十七皇子,但因人小力薄,被扯了下去…… 洪老三大喊:“不!”他瘸着腿绊了一下,潘杰竟然比他快,先跑到了那个胡兵面前。潘杰有武艺,几下就打得胡兵无法还手,洪老三到时,又一刀砍在了那人的肩上,两个人联手把那人逼到城墙处,同时出手将人刺死在十七皇子被投下的城墙边。 洪老三奔到城垛口向下看,干嚎起来:“孩子!孩子们啊!”想起洪老大说他会照看十七皇子,他忙转身寻找,又见到了洪老大、大虎和曹源的尸体,洪老三疯了,挥刀乱砍,嘴里说着:“我不活了!死吧!一起死!” 潘杰心中发堵——杀十七皇子,是他要干的事,他也曾希望借胡戎之手帮他完成任务。可是现在十七皇子真被一个胡兵扔下去了,他却觉得从未有过的屈辱:我朝的天潢贵胄,自己还没下手呢,却被一个蛮夷这么杀了!他握着刀对自己的人说:“去把轮班的人都叫来,全力杀敌!” 这一夜漫长而残酷,潘杰的五十人为主力守住了胡兵攻击最猛烈的一段城墙,胡兵其他城段上的佯攻猛攻也都没有得逞。人们喊着“小神医”“小和尚”搏杀,这些天,秦惟和小森在城上救死扶伤,诵经超度,已经在人们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他们的死成了一剂猛药,让兵民拼出了全部潜力。 东方渐渐发白时,日出的地平线上响起了隐约的号角。城上的人们极目眺望,城下的胡兵们后退集结。 听到报信,吴校尉和胡县令相继赶到了东南城门上。 吴校尉满脸是血,胡县令官服不整,右胳膊吊在脖子上,两个人相见苦笑着行礼,都觉得以前根本不认识对方。此时在众人面前,两个人不想谈论城中的伤亡,只疲惫地并肩站在城垛处。 旭日升起的时候,远方行来了黑压压的兵阵,先是薄薄一线,然后是一片杂色旌旗。 有人眼尖,大声说:“是我朝的大军!” 吴校尉摇头:“我朝军队已经散了,哪里有大军?你没看那些旗子吗?顶多是民兵,不是朝廷的人马。” 胡县令低声道:“民兵会这么齐整?这么多人?不会是敌人的大军吧?” 潘杰也沿着城墙到了这里,听到人们的对话,他同样疑惑:就是朝廷得到了军信马上整军来援,也不会这么快!可胡兵该多是骑兵,不会有这么多步兵…… 城外的胡兵匆忙地收了营帐,开始向西边退了。城上的人们不知虚实,不敢放松警惕,依然在城墙上默默地观望。渐渐地,东南方的大军接近了,有人大喊道:“看,旗子上是个洪字!是洪家军!” 另一人叱道:“胡说!哪里还有洪家军?” 说话间,几匹快马奔驰而来,有人在城下大喊:“怀勇将军洪锐领兵前来解围!” 城上人们醒过神来,跳脚欢呼,吴校尉的泪水在他脸上冲出淡红色的纹路,他抹着脸说:“竟然是小……洪将军!准备开城门!” 胡县令哆嗦着带着哭腔对空中说:“老汪,老汪,你看见了吗?” “咣当”一声响,潘杰扭头,只见洪老三呆立在甬道中间,脚边是把卷刃的刀,双手捂面,失声嚎啕。一个独眼的人在他身边,扶着他的肩膀,也抽泣不已。 潘杰使劲眨眼压回泪意,这些天,他看着十七皇子每天都在城上为伤者包扎缝合,安慰救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7 治了千百伤员,他暗自庆幸自己没杀了十七皇子。现在十七皇子已经死了,可是按照方先生的指示,他得把十七皇子的头带回去,他能做到吗? 洪锐看到了石城的城墙,又得到胡兵已经退走的探报,悄悄松了口气:他在城陷前赶到了! 他一路大张旗鼓,如果洪老三带着十七皇子不在石城,就一定会来找他。可他们一直没有来,应该是在城里。洪锐到了这里,就觉得十七皇子安全了。十七皇子是个少年人,洪老三又知道轻重,不该让十七皇子加入战斗。只要石城没破,十七皇子自然不会出什么事。他进了城就该见到这个唯一的外甥了…… 石城向着东南的城门大开,七万兵将和民工排队入城。守城的人们热烈地欢迎援军,吴校尉和胡县令站在城门处迎接洪将军。看到坐在车上只有独臂独腿的老人,吴校尉和胡县令哽咽了,一同向前行礼。他们的身后,潘杰迟疑不前,可是胡县令转身拉了潘杰的袖子,对洪锐说:“洪将军,这位是五品武官东宫侍卫潘杰潘大人,守城立了大功!”有人已经向他说了夜中情形。 洪锐一听东宫的名字,立刻心头一跳——东宫真的追杀到此了!可既然他带着兵到了,东宫就别想得手了! 潘杰上前行了一礼,洪锐点头,心中没想好该如何应答这个人,索性先不说话。潘杰也沉默——反正会有人告诉你坏消息的,跟我没关系。 洪锐入城一路都没见到十七皇子和洪老三,也没感到诧异——东宫的人在这里呢,十七皇子自然不会出来惹眼。若是露出十七皇子死遁与洪家有关,真给他添乱。现在自己手中有军队,再来个逃遁的皇子,一引起猜忌……远在故乡的家中老小就都危险了。洪老三该知道这个道理,带着十七皇子藏着呢。 胡县令和吴校尉将洪锐迎入了官衙,洪锐颁发了军令,不许兵士扰民,胡县令发了安民告示,让民众为兵士们提供住宿粮食。洪锐的兵士本来就是军人,不是流民,很好管理,而石城的人们才经过生死,对这支军队只有感激,军民相处融洽,军队入城安置一切顺利。 洪锐看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就坐着轮椅让胖管家推着他去后客房了。胡县令跑前跑后地安排人来伺候洪锐,胖管家暗骂本来该在洪锐面前照顾的东来和小木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他们两个人与胖管家说好,一进城就去找十七皇子,等找到了就会回来报告详情,结果现在都快晌午了,他们再不回来误了饭点儿,就等着吃凉饭吧! 午饭过了,东来和小木也没回来,胖管家在洪锐吃过饭后自己匆忙吃了。洪锐带着高岩与吴校尉和胡县令开始商谈军情,可是洪锐看向送茶水的胖管家的眼神,让胖管家觉得洪锐在询问十七皇子的事情。胖管家着急——我也在等着消息呢! 太阳都快落山了,东来和小木终于回来了,还带回来了洪老三。三个人的神情都失魂落魄,东来和小木两个人架着洪老三,洪老三腿瘸得似乎走不动了,半张嘴,哑哑地发声,像是在哭像是在哀叹。 胖管家忙让他们进了偏厅,东来和小木将洪老三扶着坐下,胖管家急切地问:“怎么回事?!” 东来抽了一鼻子,小木的眼睛本来已经肿了,可现在又红了。洪老三干嚎了两声,狠狠地打自己的脸:“我怎么没死……” 东来忙拉住洪老三的手,说道:“三叔,您别这样。” 胖管家的心一下坠落了十丈,他也觉得腿软了,结巴着问:“那……那……小公子在哪里?” 小木的嘴扁成了一条线:“他们把公子和小和尚并排放了,城里的民众都在拜别呢,得告诉将军,去见一面……”他吭吭哧哧抹眼泪。 胖管家扶了下桌子:那时洪锐起兵,一半原因就是为了来救十七殿下,不是因为这是个皇子,而是因为他是洪将军死去妹妹唯一的儿子,结果洪将军一仗一仗地打到了这里,十七殿下却没了…… 东来眼巴巴地看胖管家:“您……您去说吧。” 洪老三一下站起来:“我去死在将军面前!” 三个人同时拉他:“不行不行!” 胖管家安慰:“那孩子肯定不会喜欢看见你这样。” 洪老三嚎:“他是个善心的孩子,才送了命……” 洪锐听见偏厅有人嚎,皱眉侧耳,胡县令来之前知道城中的动静,叹气道:“该是谁死了亲人。现在城中百姓将死去的军民都摆在了路两边,让人祭奠。最可惜的是个小神医和个小和尚,那个小神医会治外伤,我这胳膊被砍了一刀,他用针线给我缝上的,说十天半月就好了。他救了好多人……” 洪锐嗯了一声,吴校尉说道:“昨夜听说他们死了,大家都拼命了。人告诉我一个叫洪老三的瘸腿平民,因为看到那个小神医死了,发了疯,亲手杀了二十多人……” 洪锐刚端起茶杯,猛地放回桌子上:“你说谁?!” 胡县令问吴校尉:“洪老三?是洪老大的人?” 吴校尉点头:“应该是,洪老大和他的干儿子大虎都去了,曹郎中也……” 洪锐扶着桌子单腿站起,颤声喊:“来人!” 高岩从来没有见洪将军这么失态过,忙扶着洪锐问道:“将军?” 洪锐看着门喊胖管家的名字,胖管家听见了,从偏厅跑了出来,到门前停步,咬了下牙,低头进了门,在门边站了,压着声音说:“将军可是想去看看那些死去的军民,上一支香?” 洪锐一看他的脸就明白了,忙闭了眼睛,使劲皱着眉,怕眼泪出来。高岩觉得洪将军突然苍老了,脸上的气色疲惫而哀伤,一只腿站得不稳,完全靠在了高岩身上。 胡县令和吴校尉见此情景,以为洪将军听说民众死亡和小神医小和尚的名字,心中悲伤,忙去找人备了车,高岩叫了担架过来,抬着洪锐出屋。 偏厅的洪老三不敢在众人面前冲出去,刚才还说要死在洪锐面前,现在却连门口也不敢望,只能捂着脸摇头:“我不该离开他……我对不起洪老爷,对不起……”洪大小姐…… 很久以前,那时未及弱冠的洪锐带着几个弟弟和洪家收养的孤儿们去逛街,上了个小馆子,少年人第一次喝了酒。大家醉醺醺地回军营,路过个青楼,有女子们对他们调笑,小兵们好奇地看,可洪家兄弟头都没有回。醉言醉语里,洪老三隐约记得洪家几个兄弟说,他们的小妹是最美的,性子最好,心最善良……反正天下第一! 洪大小姐在洪老三的心中是个天上仙女的形象,朦朦胧胧,金光闪闪,他别说肖想,名字都不敢在心里记着。后来,洪大小姐进宫了!可见那些话是真的!只有最美的女子才会进皇宫啊…… 后来,洪大小姐正值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8 青春却故去了,留下了一个儿子。洪老三残废了,在十七皇子府中看门……好吧,这与当初的洪大小姐根本没有任何联系,他只是安于当个守门人。只是,在十七皇子选择他作为最信任的人后,他心中欢喜,才对十七皇子有种难以解释的喜爱和亲近…… 他没有成亲,无儿无女,本来已经决定将余生放在十七皇子身上,可是如今,他只觉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等到门外的脚步声远去,洪老三抬起了头,面色死灰,起身走到门前道:“我也随将军再去看看……” 东来和小木相互看——他们刚把他劝回来,本来打算等着洪锐旁边没人了,好去见洪锐,但现在洪锐去见十七皇子,洪老三又要去。两个人想阻止他,但觉得拦不住,只能跟着洪老三,随时劝说。 潘杰与东宫的侍卫们还是住在官衙,自然知道洪锐的行动。听说人们抬着洪锐去城中,洪锐神色悲伤,潘杰就知道洪锐该是得知十七皇子的死讯了。洪锐私自起兵这事,日后肯定会被朝中揪着不放,自己在这里要盯着洪锐,回去汇报些内容,显得尽职。潘杰就也出了官衙,跟随洪锐的车驾往陈尸的几条大街走去。 他脚步迅速,不久就追上了洪老三等三人,潘杰与洪老三昨夜在城墙上并肩战斗,亲眼目睹了洪老三悔恨交加的癫狂。现在见洪老三不哭不闹,神色死寂,眼睛发直,知道这人死意已定,大概等着十七皇子下了葬,就会死在十七皇子墓前了…… 潘杰紧抿着嘴唇,走到了东来身边,特别残酷地说:“你们不用装,我知道你们都帮过十七皇子。东宫要十七皇子的人头,你们护得了他一时,难道能护他一世?” 东来猛地听这是东宫的人,还戳破了他们,吓得不敢答言。 洪老三原本灰惨惨的脸现出一层怒气,他停下脚步,咬牙切齿地看向潘杰:“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还是不是人?!他救了多少人?治了多少伤?你竟然还想要他的人头?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潘杰冷笑:“我的良心顶什么用?就是我不下手割他的头,回去说他死了,空口无凭,会有人信吗?日后必然会有比我更厉害的人来查看,你们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早晚会有人掘了他的坟,把头给东宫送去!”说完,他用鼻子用力地出气,抬头往前走去,不再理会洪老三等三个人。 东来和小木担心地看洪老三,洪老三则看了潘杰的背影半天,叹了口气,低声说:“你们别担心,我会守着殿下,只要我活着,不会让人搅了他的安宁。” 东来和小木都点头,看洪老三的神色,像是又有了活气儿。 洪锐的马车进入一条大街,路边整齐地摆放着尸体,都已经收拾得衣装头发整齐,几张桌子拼成的案子上,并排放着一个少年和一个孩子的尸体。马车停下,高岩将洪锐扶出了马车,又示意两个兵士抬着个平板过来,让洪锐坐上,把洪锐抬到了案前。少年的脸洗得干净,长长的睫毛,似是含笑的嘴唇……洪锐看到了当年的小妹妹…… 一时间,洪锐低头颤抖,几乎哭出来,却强力忍下。案前有香炉,洪锐向香炉伸手,高岩忙去从旁边找了香,点上递给洪锐。洪锐手拿着香,喉中生硬。 他有许多对十七皇子失望不满的记忆,可此刻浮现在脑中的,只有那次十七皇子闯祸后回京来见他时的情景。那个孩子窘迫羞涩,神态里有种亲昵,对他不像是他的外甥,却像是他的儿子…… 洪锐举香在额间,默默祝祷,在心中请求自己妹妹的原谅,原谅他来得晚了,没能救下她留下的骨血。请求他外甥的原谅:过去在京城没能保护好十七皇子,也无法给十七皇子丰足的生活,乃至这个孩子心生怨怒,铤而走险,最后不得不遁出京城,死在他乡…… 他祈祷如果有下一世,请十七皇子成为自己的儿子,他一定会让十七皇子有快乐的童年,无忧无虑地成长…… 洪锐不知道半年后,遥远的洪家故乡,苗氏也发了同样的愿——来世与洪锐再为夫妻,她可以想象自己的夫君知道十七皇子死讯的痛苦,这一定让夫君深感遗憾,她愿下一世,不仅洪大公子,十七皇子也投为他们的孩子,她将竭力宠爱,让那个可怜的孩子在下一世不为任何事情担忧烦恼,补偿夫君的歉疚之心…… 所谓夫妻同心,不过如此。 洪锐入城的第三天,天气阴霾,全城幸存的万人为死难的人们送葬,兵士们在城外帮着挖地对坟,纸钱在石城外漫天飞扬。天也像是与人心相应,午后就飘起了雪花。 小神医和小和尚的坟头与洪老大大虎曹郎中等人并排,许多被小神医治过伤的人都不顾辈分,给小神医磕了头。 有些人治伤后因为高烧,终于没有活下来,可是他们活到了看见洪家军进城,安心而去,他们的亲人还是来坟前谢过了小神医和曹郎中。 洪锐不想让胡兵缓过气来,决定次日就带兵离开石城。 大军临出发的前夜,洪老三终于单独见了洪锐,把十七皇子生前的际遇讲了一遍。他虽然因后半生有了目标平静了许多,可还是几次哽住,不能持续。 洪锐却非常镇静,听完了,感谢了洪老三要为十七皇子守坟的一片忠心。他让胖管家带着东来和小木给十七皇子好好修一座坟茔,等他从边关上回来再祭奠一次。胖管家却没同意,坚持要跟着洪锐,可是东来与小木被命令留下,去找材料。 洪老三还被悲伤笼罩着心境,虽然觉得洪锐的反应有些古怪,也没有细想。 十天后,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洪锐的军队接近了胡军,大雪中,洪锐还如过去般亲为先锋,可是竟然“败了”!他后面的大军四散,洪锐被人抬着“退入”了一个山谷。 胡兵不能放过干掉汉军领兵之人的机会,自然乘胜追击,进入了山谷。虽然洪锐的队伍的人数不多,却格外顽强,据险抵抗了一天一夜。这期间,后续跟进的胡兵越来越多,行将得胜之际,那些丧心病狂的汉兵竟然引发了雪崩!与众多胡兵同归于尽了! 本已四散的汉军迅速有序地重聚起来,原来只是诈败。洪将军的副将高岩命全军将士臂缠白巾以示哀悼洪将军,发起了攻击。胡兵伤亡甚重,无心再战,边打边退,很快出了边境。 潘杰在石城得知了消息,本想专门去边境处亲眼看洪锐的尸体,可不几日,洪锐的棺柩就被消瘦的 “胖”管家和兵士们运到了石城。全城民众前往祭拜,潘杰找到了机会仔细查看,确定了洪锐的死亡。 胖管家好像不会说话了,痴呆地听东来和小木的安排。潘杰听说随洪锐去的兵士们,都是家中有人亡故的死士。洪锐说胖管家不能随行,胖管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79 家自然不听。洪锐入谷之日,让人将胖管家绑了才阻止住胖管家跟着他。从那之后,胖管家就变有些傻了。 因要趁着天寒送遗体还乡,洪锐的灵柩只在石城停了三日,胖管家和东来小木与高岩派的兵士们扶柩送洪将军返回故里。 吴校尉胡县令和石城民众们相送到城外。洪老三因要为十七皇子守坟,无法与他们同行,可一直走出了十几里,才与他们告别。 潘杰对洪锐的死一点都不惊讶:无诏起兵,即使立下大功,也会惹来皇帝深深的忌讳。与其给家人招来灭族之罪,不如在战斗中死去,即全了忠心,也保护了家人。 这里已经没有他能干的事了,潘杰召集了自己的人,准备回京。 启程之日,当初气势汹汹地骑入城来的五十东宫侍卫,变成了只有二十三人骑马,其他人躺在了棺材里。吴校尉和胡县令又一次领着石城的兵民来为他们送行,有人还从房中搜出了一些当地特产送给他们。 东宫侍卫们本来看不起这帮土里土气的边民,但还是收下了石头木头弄的一些东西,并真心表示了感谢。 他们的车队出了城,却发现另外一帮人在等着他们:洪老三和独眼龙站在前面,后面是些过去与他们斗得乌眼鸡般的汉子们。 侍卫们下了马,别别扭扭地与洪老大的手下一个个地相互拍了肩膀,说了些江湖上的套话,肤浅又深情。 洪老三走到潘杰身边,两人行了礼。洪老三示意潘杰与他走到一边去。 两个人离开了众人,洪老三说:“那个告诉你十七殿下会医术的人,是天下最卑鄙的小人,我希望你能替我,不,替十七殿下杀了他!” 潘杰失声笑:“你做梦呢吧?” 洪老三没有笑,“你可知他为何一定要十七殿下的性命?” 潘杰脸上带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你该不会说十七殿下根本没有参与截杀华山高人师徒?华山出来的隐士和两个弟子加上东宫百多侍卫都白死了?” 洪老三深吸气:“明人不说暗话,当初十七殿下的确派了十来个人出去,分成了两处,想跟着其他人凑下热闹。” 潘杰哈了一声:“那的确是我认识的……十七殿下。”他想说“蠢”,可是想起洪老三对十七殿下的情感,还是决定不刺激对方。 洪老三说:“可是他们走后,十七殿下后悔了,就出京去追他们回来。” 潘杰瞪大了眼睛:“出京?!”不及洪老三解释,他恍然道:“就是十七殿下摔伤的那段时间!” 洪老三点了下头,潘杰庆幸方才自己没说十七殿下“蠢”了,他微皱眉,那时他真的完全不了解京中的十七殿下…… 洪老三说:“那个人一定让你小心一个瘸子,是不是?” 潘杰微一点头,洪老三接着说:“是我陪着十七殿下出的城,殿下先去的伏击之地,是在一个叫近山镇的小城外通向京城的近路上。殿下叫伏击的人回京,接着与我去另一个埋伏地……”说到这里,洪老三脸上的肌肉跳动:“我们去近山镇吃饭,饭后要走时,十七殿下见一个小倌被人毒打,心生不忍,就让我动手制住对方,他将人劫了。” 潘杰眨眼睛,不明白十七殿下出京怎么跟个小倌搭上了关系。 洪老三问潘杰:“你若是十七殿下,你会管这闲事吗?” 潘杰马上摇头——皇子私自出京,不赶快藏着掩着,还救个小倌?潘杰问道:“难道十七殿下看上了那个小倌?” 洪老三含泪笑了:“呸!他也配!十七殿下只是觉得我那时挡了他逃跑的路,让他被人抓了,就觉得该帮他一把。其实他大腿和后背都受了伤,就是我没坏他的事,他也活不久。” 潘杰眉头不自觉地一跳:“他受了伤?” 洪老三咬牙点头:“乡间的老郎中说他的伤会成坏疽,十七殿下用刀给他剜出了伤口腐肉,治了他的伤。十七殿下用刀如神,又快又利索,连老郎中都称赞。十七殿下还留了银子让人照料他,才与我离开。” 潘杰恍然了,饶是他见多识广,也嘴成了半圆。 洪老三见他明白了,解气地说:“你现在知道我为何想杀他了吧?他的命是十七殿下救的,应该还给十七殿下!” 潘杰闭了嘴,暗骂洪老三用诈:让人看着自己和他这么交谈,回去万一有人告诉了方先生,方先生必然猜疑洪老三将秘密告诉了自己。方先生心狠手辣,谋算死了那么多个皇子和他们的靠山,弄不好真会玩个阴的,也要了自己的命。而自己对这种手段何不是了如指掌,岂会束手待毙……这个洪老三真会挑拨离间! 潘杰弹了下洪老三的袖子:“你我虽各奉其主,但也有过命的交情。那夜你救了我几次,我也救了你几次。你不该算计我。” 洪老三心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算计了我,嘴角一扯:“我怎么在算计你?就是提醒你一下,哪天别让毒蛇咬一口!” 潘杰是替方先生动手的人,当然能从方先生极端的手段中体会到方先生因失去了师长师兄们而生的怨恨,他自己何尝不想为死去的百多东宫侍卫复仇?可现在听了洪老三说的,如果是真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方先生那般狠硬到底: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即使是敌人,在对自己施恩时暴露的弱点,他会利用吗?别的不论,十七殿下会医术这事,他可能说不出口…… 但自己毕竟是东宫侍卫,不能让对方觉得成功,潘杰尽量表现得无动于衷,假笑道:“那难道我还得谢你?哦,那些在另一处埋伏的人如何?” 洪老三回答:“我们还没到那里,就碰上往回走的那些人。他们看到了截杀,帮着扔了几块石头,险些被发现,就忙往回跑。” 潘杰无奈道:“十七殿下真不懂事!”干的这破事! 洪老三眼睛又有泪光,“胡说!那是个最懂事的孩子!就是心软,舍不得看人受苦,才……你敢骂他一句,我们这就去打一场!” 潘杰叹气:“好啦,我们别争了,你也要想开些。你看,我如果不知道十七殿下行医,也不会追到这里,那夜也就不会和你守城了。” 他这么一说,洪老三就泄了气:那夜如果没有潘杰这五十来人,石城肯定破了,那会死多少人?何况潘杰也没杀了十七殿下,自己只不过是因为悔恨没能保护住十七殿下而迁怒他人吧…… 潘杰见洪老三脸上没了激愤的神情,说道:“你多保重,你我这一别,但愿再不相见!” 洪老三也点头,两个人抱拳作别,潘杰上了马,领队回京。 洪老三看着他们远去,只觉得心全空了。他不知道自己还会活多久,但后面的日子必然是无比漫长。 第29章 第一世 (28)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0 京城这些日子并不比边境轻松。 胡军过境,我军溃败的军情传来,满朝震惊!有人直言靖远侯之死是此战火之因。太子说这正证明了靖远侯有通敌之嫌——他的部下谋害了郭将军,引胡入境。 皇帝开始表现出对太子的不满:将本来是几个皇子之间的争斗,演绎成了有伤国体的烦心事! 一见皇帝看向太子的小眼神不对,朝堂上就更争得厉害,迟迟无法定下该点谁为元帅,整兵救援。 因多年无战事,皇帝点的几个人要么年迈告老,要么已经过世了。有人推荐了年轻的将领,马上被人指出种种不足,让皇帝无法定夺。 一连几天,军报连连,再三证实了边境地区的十五万守军已经全线溃败。皇帝要求朝臣马上停止争辩谁是谁非,给出领兵人选。可朝臣们却一致声称,之所以要分辨罪魁祸首,是因为不能让造成这种情况的人指定统帅!以免一错再错! 这理由义正词严,连皇帝都无法反驳。可谁心里不明白:现在国无主将,此时领兵的人必然一跃冲天,成为新的手握实在兵权的重臣!对各方而言,这个人日后或为依仗或为羁绊,不能不谨慎选择!傻子才会放弃为自己的人争取,还得借机将其他人使劲往下踩。 太子本来以为自己掌握了朝中群臣,才大胆铲除了给皇子当靠山的几个文臣武将,可是他选择的郭将军没有立住,现在还不能找任何过去与洪家、靖远侯、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皇子有瓜葛的人…… 结果,太子匆忙提出来的,有籍籍无名之辈、或者过去有污点但现在想复出的武将、曾经与靖远侯为敌的人,甚至太子妃的亲戚朋友…… 只是没一个是矬子里能拔起来的将军。 于是,就是想支持太子的那些臣子,也因边境情形危急而不敢拿江山开玩笑,不再一味顺遂太子,更别说那些尚未被太子收服的人了。太子的人无法掌兵,太子也绝对不让非自己阵营的人得逞——不然的话,前面的事情都白干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别说粮草兵员,就是应战的主将也定不下来,皇帝气得摔奏章也没用。正在此时,洪锐举旗领兵的自荐信到了,洪家已经完全没落,在朝中无有任何接应。一时间,所有朝臣都合力抨击洪锐居心不良,无诏起兵——什么人哪!截胡! 皇帝忙向洪锐老家派出一支禁军,围住洪家全族老少,以免洪锐手握兵权后起不轨之心。他比过去更急迫地要派出援军:不仅为了赶走胡兵,也为了防止洪锐之军成势。可惜越急越无法找到合适人选:一盘散沙,没人能得到多数朝臣的支持。大家开始寄希望于洪锐是个残废,就是招兵了,也不见得能有几个人。 接着,洪锐的胜绩连连传来,从皇帝太子到文武群臣不喜反忧——洪锐没有得到皇帝的旨意就敢起兵,这样的人,无视天威,得胜后会如何?外患就是平了,内乱了怎么办?! 尤其是太子,心中尤其不安:十七皇子在西北!本来就是因为和自己作对才逃过去的!洪锐如果因打败了胡兵而名声大震,会不会乘胜领兵携十七皇子归来,逼着皇帝废了自己,拥立十七为太子? 他后悔当初因觉得十七无足轻重就没有太认真,没有依从方先生的意思,迅速将十七皇子这个隐患彻底铲除,这么说来,方先生的确有先见之明。但是方先生这个人手段也过于毒辣了,现在要找个替罪的…… 皇帝直接点了个无名的中年武将,并故伎重演,将其女儿纳入宫中,封成了个妃子,让对方觉得自己也许有一天会成为一个皇子的外祖。虽然有前车之鉴,但人们都会觉得那是别人的错误,落到了自己身上,也许就会不同…… 然后就是发告征兵,可是还没落实到乡里,边关又传来了捷报——胡兵被打退了,洪将军战死。 皇帝和太子都松了口气,暗道洪锐真是个聪明人。 不久,皇帝发旨:洪锐私自起兵,不合法度,有功不赏。可鉴于他为国捐躯,有罪不罚。 皇帝又招回前往洪锐老家的禁军,以示宽和。言外之意:让洪家从此在乡间自生自灭,别再出幺蛾子了。 朝中的臣子无人与洪家有利益之交,此时就是有人觉得亏待了洪将军,也不愿为个不相关的人去惹火皇帝——你难道支持洪锐不领圣意,一意孤行吗? 这场战事在一片“皇上圣明”、“天佑吾朝”中圆满结束。 太子私见皇帝,捶胸痛哭,说自己被人蒙蔽,信任了不该信任的人,他现在才发现了许多背着他发生的事情,他一定好好整顿东宫,希望皇帝原谅。 皇帝经此惊吓,不思整顿朝事,反而感慨人生苦短,生死莫测,要及时行乐才对。他召见了几个主要大臣,监测了他们的忠诚度,将自己每月出席的朝会减为三次,余下则是让太子监国。 朝臣们见皇帝对太子如此器重,朝堂上的争吵立马少了,太子又顺利地主掌了朝事。被封的元帅,依然走马上任,前往去接手边境洪锐留下的几万军兵。他的女儿一直不被宠幸,自然无孕。 追随洪锐的副将高岩虽然在洪锐死后领兵赶走了胡兵,但是因协从洪锐无诏起兵,也是功罪相抵,朝廷派去的传令使一到,就解了高岩的兵权。许多兵士不服,但是高岩的浑家正好追到了军营,竟然是只长相漂亮的母老虎,她拿着擀面杖满营找高岩,说高岩抛妻舍子,不是个东西。 传令使正好借机命高岩退了兵籍,跟老婆回乡了——也就不必担心日后新将军上任,会重蹈郭将军的旧辙。 潘杰带人回到京城时,冬去春至,朝廷有关这次边关战事的一系列举措已经尘埃落定。因为潘杰事先派人入京告知了他们的行程,他们的车马在城外就被人群围住了,死难者的家人嚎哭着来接灵,活着人的亲属也等在城外,想早点与亲人相见。 潘杰的家人都不在京,以为没人会来等着他,所以见到路边马车旁站着的方先生,一时没反应过来。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头一眼都没认出方先生:半年多不见,方先生穿了身深褐色衣服,瘦得脱形,脸上的皮紧附在颧骨腮骨上,眼睛深陷,嘴唇干瘪,过去那惊人的风采俊美消失殆尽…… 在路边一片哭声和叫声中,潘杰下了马,向方先生行了礼,方先生回礼,转身示意他与自己上车,有人打开车帘,将方先生扶上了马车,潘杰觉得车中憋闷,可是见方先生动作羸弱,想来方先生是想和自己说话,又不愿站在嘈杂的路边。 潘杰挤入了马车,坐在了方先生侧面。方先生有些微喘,看来上车都让他疲惫,那何必要到城外来接他呢?他已经给方先生去信,说十七皇子死了,他也算是完成了任务,方先生何不就在府中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1 等着他回去细说呢?难道方先生不信宾客府中的人?有什么话得避开人?……被洪老三八卦后,潘杰对方先生就多了些心眼。 方先生抬袖掩住口,咳了一声,然后抬起眼睛看向潘杰,眼神依然寒冷:“十七皇子的人头,可曾带回?” 潘杰方才还以为方先生这副模样是因为心存内疚,一听方先生这话,就觉得该算是昧了良心的报应。 潘杰淡着脸,说了自己如何一直跟着十七皇子,寻机下手,可是碰上了石城被围,那天早上十七皇子如何留在了城中,后来又如何广施医术,得到了兵民的喜爱,他不能公然杀人……直到最后,他与洪老三去救城破之处,十七皇子所在之地也被攻破,他与洪老三回来时看着十七皇子被胡兵扔下了城墙…… 洪将军解围后,民众感念十七皇子的善行,将十七皇子和去拉他而身亡的小和尚与石城战死的英烈们同葬,所以十七皇子从发殡到入土,旁边都有千万人跟着,他无法动手去毁尸。后来,那个瘸子洪老三在十七皇子墓边建了小房,与几个人守墓,如果他带人去掘坟,就会被人知晓。洪将军战死,死前曾当众为十七皇子烧香,石城中的人正在悲伤中,他不敢惹起众怒,给人们诋毁太子的借口,加上所带侍卫死了大半,他就决定先回来了…… 方先生垂目默默地听着,偶尔掩口咳一声。 等潘杰说完,方先生抬眼追问:“他肯定死了?” 这是疑我了?潘杰迎着方先生的目光,竭力冷漠表情:“亲眼所见,万无虚假。” 方先生嘴角扭曲:“难怪洪锐会死……” 潘杰握紧了拳头——他忽然发现自己变了,他原来就是方先生这样的人。他带人击杀那些皇子时,心中毫无耿介:自古以来,宫中的争斗残酷血腥,从无休止。他身为东宫侍卫,自然要为太子效忠。而那些觊觎太子之位的,同样是不择手段的险恶。可是现在,经历了石城的守卫战,目睹过十七皇子弯腰给人包扎治伤的背影,他怎么觉得方先生鄙陋下乘,真如洪老三说的,是一个小人。 潘杰语调平直地说:“洪将军战死后,石城军民也是万人相送,听说有人想在洪将军和上千将士的死处修座祭祠,永记那些为护我朝而身死的烈士。”别人没你想的那么坏! 方先生抬眼审视潘杰,潘杰木着脸没表情。方先生又问道:“从来没有人听说十七皇子在京城学过医,可有谁透露过他是从哪里学的医?” 您还想去抓教他医术的人?潘杰摇头:“人们叫他小神医,说他有天赐之术,许是仙人下世救人的。” 方先生讥讽地笑:“仙人?不过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真小人!他在当地广施恩惠,可泄露过他的身份?” 潘杰摇头:“这倒是没有过,收留了十七皇子的地头蛇洪老大对人说他是洪家后代,石城里有人传言他是靖远侯的小儿子。除了他身边的洪老三,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他的坟上是个木牌,上写神医秦惟之墓,听说洪将军临去死战前吩咐要好好给他修座坟茔,日后该会换成石碑。” 方先生自语:“洪锐一死,更不会有人说什么了……说了,对洪家没好处,弄不好会惹祸,那个瘸子不会犯傻……” 潘杰真的不愿听方先生这么说话!他随意般说:“我曾设法抓到了十七皇子身边的人,刑讯逼供,他吐露十七皇子的确派了十来人去了两处地方,准备伏击华山高士一行中的逃逸之人。” 方先生冷笑了一下,面部干枯的皮肤生皱,轻声道:“我早就知道……” 潘杰看着他的脸说:“可是后来不知为何,十七皇子改变了主意。” 方先生哼:“该只是嘴上说说,文过饰非。” 潘杰不知道文过饰非是为自己的过失打掩护,继续说:“他私自出了城,撤下了一个小镇外通往京城近路上的埋伏,哦,那个镇子好像叫近山镇,我没听说过,也不知真假……” 潘杰满意地看到方先生的脸突然白了,眼睛死死盯过来,等着潘杰继续,潘杰却耸了下肩:“我抓的那人就是在那里埋伏的,他说他接着就回了京,后面十七皇子做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他从其他人那里听说,另一个埋伏地方的人扔了些石头,没敢露头。” 方先生不知十七皇子出去带走了多少个人,自然无法判断潘杰是否真的找到了这么一个人,但是他那时的确见到前面路上有人投石,他们一行人才没有继续走,后来除了自己,全部被杀!十七皇子真是干了坏事!我管你是不是只扔了石头,你助纣为虐,等同谋杀,那你就得付出代价!方临洲不后悔自己对十七皇子的追杀,知道人死了,他觉得尘埃落定。 他又咳了一声,眼睛看向自己的膝盖:“你可是与他身边的瘸子……叫洪老三的,接触过?” 潘杰现在感激洪老三对自己透过底儿了,不然自己会糊里糊涂地说与洪老三一同守过城,生死相顾。潘杰语带厌烦:“也不能说是什么接触,那个瘸子对东宫的人格外憎恨,总找机会到我这里信口辱骂,说我们是无耻小人,疯狗一样。”反正就是有人见到两个人说话,也不会听见他们说了什么,他一口咬定是洪老三来骂人就行了,方先生会相信的! 果然,方先生的眼睛没抬起,不像以前那样盯着潘杰的眼睛探索真伪,只是例行公事地问道:“你想必也见了洪锐的尸身?” 潘杰点头:“见到了。” 方先生向后一靠,闭上了眼睛,说道:“潘侍卫此次出行,立下大功,我会对殿下竭力称赞的。” 潘杰行礼:“多谢方先生。”告辞下了车。 潘杰再上马时,心中有些遗憾无法传信给洪老三——根本用不着什么人动手,方先生活不长了。 方临洲敲了下车板,马车往京城里走。在马车的颠簸中,他只觉得上腹部火烧火燎地疼痛,大概又得要御医来看看,几次开的药,吃的时候好,停了就不行。 他的头仰在车板上,知道潘杰今日回城,他起了个大早,迎出城外,一方面表示东宫对潘杰的重视,一方面因他急于印证潘杰所传十七皇子已死的信息。他需要与潘杰当面交谈,看潘杰是不是说了假话。现在他放下了心,潘杰该是亲见了十七皇子的死亡,至此,群凶伏诛,他在京城的事情算是办完了。太子登基无虑,他可以离京回山了…… 也许是因为心情一松,方临洲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朦胧里,他觉得自己又躺在了那个乡间的土炕上。那一夜,他因为疼痛,一直没有睡瓷实,眼前发亮,该是到了清晨时分……忽然,那个少年到了他身边,伸手来触摸他的额头。他尚在发烧,觉得少年的手有些凉,他猛地完全醒了,心生戒备。他感到少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2 年掀开了被子,触动他的大腿……方临洲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前一个大汉就是救了他的命,然后恨不能毁了他,难道这个少年真的也是个恶人?!少年又将他翻了个身,方临洲气都不敢喘……可是接着,少年就又给他盖上被子,走开了。 方临洲一直闭着眼,听着少年的脚步声从屋中离去,侧头眯缝着眼睛一瞥,正好看到那个少年出门的背影。少年好久没有回来,可他一直紧张地聆听脚步声……直到窗外有人说那两个人走了,他才相信那个少年只是在查看他的伤势。他放了心,终于陷入昏睡中……自然从没有机会对那个少年说声“谢谢”…… 车轮在一块石头上碾过又落下,车身猛地颠簸,方临洲的头向前一甩,醒了过来。马车已经进了城门,车窗外有人吆喝买卖,非常像那日他送潘杰他们离开后的感觉。只是,那天他去了十七皇子的府邸,可今天他一点心情也没有,只想尽快离开京城。 忽然,方临洲觉得腹中绞痛,喉中做痒,狠狠地咳了一下,一股热意涌上,他忙用袖子一接,见深色衣袖上有一片潮湿,他没有用手去摸,因为他熟悉这种气味。他撩开窗帘往外看了许久,终于见到了有个药店的招牌,旁边写了个坐店郎中的名字。 方临洲欠身掀起车帘,说道:“停车!”马车停下,方临洲伸出胳膊,外面的仆从扶着他下了车。方临洲放开他的手说:“我想自己走走,你在这里等着我。”宾客府的仆从都知道这位方先生是太子依仗的人,就放了手。方临洲慢慢地沿街往回走,神情随意地进了药店。 药店才开了门,伙计在忙着卸下门板,方临洲问:“郎中可在?”一个伙计弯腰说:“请客官等等,这就给您去叫。” 方临洲说:“我出去走走,一会儿再来。”伙计应了,方临洲又出了药店,一路走走停停,看了几个店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转身往回遛达,再走入药店时,见一个面上还带着睡意的三十来岁的人坐在一张小桌子后面,伙计笑着说:“郎中来了。” 这个郎中大概刚被叫了起来,兴致不是那么高,耷拉着脸子。 方临洲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小块银子放在小桌子上,郎中的脸色才缓和了些。方临洲坐下,向郎中伸出了手,淡淡地说道:“我也略知些医理,只是想请郎中再核实一下。” 药店郎中的神情又不快了,冷哼道:“我见过许多自己知道医理的,可没几个真的会……”说话间他将手搭在了方临洲的手腕上,然后就没话了。半天,他示意方临洲换了手,又号了许久,紧抿嘴角放开了手,不看方临洲说:“那你觉得你是什么病。” 方临洲说:“你说出来,我自然知道对不对。” 郎中摇头:“你先告诉我,不然我不会说。” 方临洲说:“你我写在掌中,我要看你可诊得出来。” 郎中这次没什么对抗情绪,几下研了墨,将笔沾了墨,递给方临洲。方临洲接笔转身在掌中写了,郎中拿过笔了,自己也写了个字。方临洲伸出了自己的手,郎中看了,才也展开手掌,两个人写的都是个“毒”字。 郎中从桌边拿起一块破布,使劲擦自己的手掌,方临洲将手缩回袖中,问道:“我还有多少日子?” 郎中问道:“你吐血了吗?腑脏一穿,就不过半月余了。” 方临洲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说道:“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是胃气失调罢了。” 药店郎中脸上显出惧色,提笔道:“我还是给客官开副药吧。”他写了方子,方临洲看也不看地袖了,缓步走了出去。 方临洲回到宾客府,让人去找御医,将方子给御医看,御医稍微调节了下药量,方临洲让人煎药吃了。方临洲写了有关潘杰一行的公文,为潘杰请功,又料理了一些杂事。 次日,方临洲卧床不起,让人传话说自己想回华山。三日后,太子亲自前来探病。 这才几天,方临洲已经无法进食,面色灰黑,气息细微。 有太监在方临洲的床边摆了椅子,太子坐下,面带悲意地问:“先生可好?” 方临洲微睁开眼睛:“殿下……臣有事相告……” 太子忙凑近了些,方临洲喘息了一下,低声道:“臣听闻,靖远侯有子,流落在边境,怕是已经去了西胡境内……” 太子瞳孔微开,切齿道:“这种卖国之人!” 方临洲说:“太子一定……不要忘强兵西北,免得哪日……” 太子点头:“他想借胡兵之力毁我江山!” 方临洲闭上眼睛:“愿我中华源远流长,江山永固。” 这是他恩师的初愿。他的恩师深怕皇子们争储内斗,政局动荡,毁损根基,出山要稳定嫡子储君之位,以正规矩!所以,即使恩师看透了太子的意图,在他临死前,还是叮嘱自己要辅佐太子! 方临洲怎能让恩师和师兄们白死?他九死一生,身心俱损,只要一息尚存,就要坚定不移地完成恩师的遗志:替太子除去所有的对手,为恩师和师兄们侍卫们报仇! 如今,恩师的选择成为现实——太子的位子稳固,所有染指的皇子们不仅全都被杀,还祸及亲友,尝到了自种的恶果!连侥幸逃出京城的十七皇子也没活下来…… 他达到了他的目的!简直不能太好! 可他为何感到万事成空? 方临洲知道该是太子给他下了毒,一来是他手段过于毒辣决绝,太子肯定明白他看得出太子是以他师徒为饵,他既然对那些皇子疯狂报复,太子怎么会放心他?二来边境因靖远侯之死而陷入混乱,太子得找个替罪羊…… 说来奇怪,方临洲并不恨太子,他觉得自己早就该死了,如行尸走肉般活着有什么意义?他只是无法心安! 他做的都对吗? 他的身体越来越败坏,过去如火般燃烧的激烈仇恨情绪也随之变得虚弱。相反,潘杰说的那些事情越来越多对占据了他的脑海。 方临洲有时能想象出十七皇子在满地伤患中站立着,对人说他决定留在了石城……他身边的人们会多么敬仰他!他真会邀买人心!他在给病患医治时的神情,该是像那夜自己看到的一样:专注凝神,嘴角噙着丝淡淡的笑,那是自信从容的神态,不像是个少年,而是真的像是上天下来的神医……所以才会有万人为他送殡,日后还会给他立碑…… 而自己呢?被毒死后,怕是会被扔在荒郊,尸骨无存。 这么看来,那个骗子和凶手……的确棋高一着。 方临洲想起恩师说过要以仁德感化天下,他此时多希望自己的做一切,不是仅仅的报仇雪恨,而是能与护国强民、国泰民安、助人向善等等,那些恩师总提起的大道美德沾上个边儿。他杀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3 了那些心怀不轨的皇子和他们的外家,结果呢?太子独掌朝纲,扶持亲信,徇私枉法更胜以往。靖远侯的确给自己的两个外孙当了靠山,可他毕竟没有公然造反,而他一死,胡人进犯,十五万守军溃败,军民死伤无数…… 方临洲神色黯然。 太子满意道:“孤多谢先生的辅助。”没有方先生,他不会这么短时间内清除了所有障碍,虽然边关出了些问题,可现在都过去了,他的未来一片大好。方先生这人可不能留着,心如蛇蝎,还知道过多隐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反噬!用完就可以弃了。 太子还等着方先生说些冠冕堂皇表示感激的话,可方临洲眼睛没睁开,看着不会再开口了,想来是太累,以致没了礼貌!太子很不快!马上起身回宫了。 方临洲一病数日,宾客府中的人都知道他没救了。他平时依仗着太子的宠信,从来不与人亲近,何况他病得蹊跷,到了临终之时,也没人去看他。 罗道文知道方临洲生病时,还在同僚中讥讽了几句,不外乎爬的高摔得惨之类的话,可后来就不说什么了,连方临洲病重都装不知道,别人谈起,他反而不接茬了。 每天早上都有仆从进方临洲的屋子,去看他是否还活着。其实方临洲活着与死也没太大不同,他不吃不喝,不声不响,就是鼻子里还有没有气儿而已。 终于,一个春风和暖,桃花怒放的早上,仆从发现方先生断了气,这早在人们的预料之中,没什么,可奇怪是方先生不知何时藏起了一把刀子,扎在了自己大腿上,血流了半床,让仆人们好一通报怨。 潘杰听说了方先生死的情景,特意来看他的尸体。 屋中隐约有缕腐朽的气息,潘杰屏住了呼吸。别人都不想动方先生的尸体,就等着管埋葬的人来抬走了。 方先生像一具骷髅般干瘦,眼睛微眯,没有完全闭上。他只穿了件过膝的衣服,衣料粗糙,还有个补丁,像是农人的衣服。潘杰刚要细看他腿部的伤处,却发现方先生没有握刀的左手里有个纸团。 潘杰先回头看了眼,后面没人,这才小心地将方先生手中的纸团掰了出来。他好奇地展开,却是一张字迹歪斜的词句:“夜深忽梦少年事”。潘杰前后左右读了几遍,确定不是什么暗语,笔迹也毫无可取之处,就将纸张又搓成团,塞回了方先生的虚张的手中。 他弯腰看方先生的大腿,不出潘杰的所料,刀口是在一条愈合的伤疤上——洪老三看来没说谎。潘杰记得方先生初见太子时,走路缓慢,据说腿上有伤,与他的老师和同门在来投太子的途中遭到了截杀。也因此,方先生从一开始就得到了太子的重用。 潘杰只是好奇,听说方先生早就坐不起来了,这两天水都无法喝,这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将刀戳进自己的腿里?那该就是人们说的回光返照吧?他自信太子宾客府上下近百幕僚谋士,只有他猜得出方先生那时想起了谁。 第30章 第二世 (1) 秦惟觉得小森远了,有些慌神——上次是老僧人将他送到这里的,现在他要去何处?神识一散,无数画面浪涛般席卷而来:他看到了洪锐引兵到了石城外,也看到了洪锐命兵士们凿开山石,引发雪崩。还看到了苗氏重病在床,洪大公子跪在床前,流着泪求她喝药…… 秦惟升起怨怒之情——如果胡兵不犯境,这些都不会发生!他们该得到惩罚!就像是响应他的意识,他看到太子登基,不久就出兵西域,大军扫荡胡地,胡人仓皇逃窜,行动不及的老弱妇孺都遭杀戮,一样的生灵涂炭。秦惟很漠然,有种这些人活该的快意…… 忽然,他又见到了小森的影像,似是对他摇头,忙喊:“小森……”可却觉得自己真真切切地叫了出来,接着听见周围一片惊呼。 秦惟睁开眼睛,愕然发现视野里全是胡人的脑袋——他被俘了?!可马上他就从原身的头脑中了解到自己是西塞石涛大单于的小儿子石留,今年还是十七岁,从小身体不好,今天出去骑马,掌控不了烈马,从马上摔下来,当场昏了过去。 大家没说汉语,可秦惟发现自己全懂,还能喃喃地用同样的语言回答说:“我没事……” 一个头发乱得遮住了半边脸的青年人对着秦惟近乎吼叫地说:“谁让你骑豹子了?它是那批野马里最烈的,你有几个脑袋敢去骑?你傻了吗?!”豹子不是真的豹子,是一匹黄色的烈马。 秦惟痴呆呆地看着颧骨高凸,看着明明还是个少年,身材却十分强壮的青年人,说道:“哥哥不用急,我没受伤,就是想睡会儿。”这是他同母的兄长,名为石路,只比他大了一岁,可从小照看他。但让秦惟如此感慨的,是他已经无需再查看面容神态,在心中就察觉到了对方是谁——这是他的许教授、洪三叔。秦惟不知是否因为前世他死时,洪三叔没在身边,才追着自己来到了他前世的敌国,还是他本来就命定与自己是兄弟…… 秦惟不知道,原本的前世,他派出了府中的仆人们,人员的变化最后被府中的宫人们报给了太子。在时间上一比较,太子就怀疑十七皇子也伸了一腿,自然没放过他。洪老三在十七皇子死后非常难过:自己空有武艺,也没救出洪大小姐的骨肉。 石路当然也不会明了这两世的遗憾,他只是觉得看到弟弟受伤后变得如水般的柔软眼神,突然无法再对弟弟喊了,就没好气地对围在床边的人说:“都走开!让他好好睡觉!”几个人应了,退了出去。 秦惟觉得头晕恶心,该是有点脑震荡,闭了眼睛说:“兄长也去吧,别为我担心了。” 石路听人说弟弟摔了,飞跑去见到弟弟被几个人抬着,听了缘由,气得快疯了,此时见弟弟醒来才平静了些,刚要走,回头问道:“你方才说了什么?” 秦惟忙在两种语言中对照,说道:“我想吃……” 石路点头道:“你是说要吃兔子啊,我去给你抓!”一弯身出了门。 秦惟的目光追着他的背影,发现自己躺在毡布和木枝子搭成的帐篷中,感觉像是低矮的棚户,三角棚顶,中间有一人高,门是一个木框子加一块厚布,没有窗户。现在该是白天,棚户的缝隙间射入了炽亮的阳光。他躺在膝盖高的木架子上,身体下面是绳子兽皮绷成的床垫,身上盖着片几块皮子拼成的被子,半新不旧的,有几块地方没了毛。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虚空中待了多久,可秦惟上一世最后死在胡兵攻城中的记忆还一一在目,现在他突然就成了胡人,情绪上真心转不过来!难道这是小森送他来的?上一世老僧人希望他放弃仇恨,老僧人的前身小森竟然也看不得他有怨怒之情?这一老一小真是一个灵魂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4 ,也算是古今呼应了。他原身的骨子血脉就是胡人,所有成长的记忆都深系在这一民族之中,他此时还真没了强烈的憎恨,只有些残余的别扭,秦惟闭着眼睛,把原身的情形捋了一遍,缓解不适。 说来,他的境况比上一世还不如,他是十七皇子时,虽然不受宠,可至少有个地方住,能遮风雨。在这里,他的母亲是个小部落里的牧民女子,名字的意思叫明月,长相不错,结果被外出骑马的大单于看上,当场拉到路边就春风了!然后带入了城,扔在了一群女子中,想看看是不是怀了孩子。结果明月果然怀了孕,生出了个大胖小子,起名石路,表示在路边得的。 大单于觉得一次就能怀上有点不可信!石路出生后三月他就又试验了一次,明月竟然真再次怀孕。大单于这回高兴了,虽然他先后有过快四十个孩子,可是夭折了二十多。在草原上孩子不怕多,就怕养不活。他准备将明月提成个妃子,给他多生几个儿子。 不久有消息来,说明月的族人竟然迁徙远行,要去投奔敌人!此时人口等于兵力,敢去助敌,形同作乱!绝对不行!单于派人阻截他们,他们如果不留下,杀了也不能让他们走。 派去的人回来报告说,那个小部落坚决不听单于的话,执意要离开,他们也没几个人,单于的人很轻易地就将部落中的人围住,只将些不记事的孩子烙了印,变为奴隶,其他人都没留下。 明月得知自己的亲人全部死难,就不再吃喝,旁边的人强行灌喂了两个多月,她没死成,生下了个瘦弱的儿子——就是石留,名字是伺候她的一个叫乌雅的妇人取的,是该留下之意。明月对新生的婴儿根本不看一眼,正好乌雅年前刚生了个儿子,还有奶水,就奶了石留。 大单于知道了明月对她母族部落下场的反应,担心她因此怀恨在心,对自己不利,别说提成妃子了,见都不想再见! 明月生下孩子后,倒是不再寻死,只是变得疯疯癫癫的,对两个孩子非打即骂,如果不是乌雅时常阻拦,大儿子石路天生健壮,才一岁多就知道护着襁褓中的婴儿,石留肯定活不下来。 这么个疯婆子很快惹起了人们的厌恶,单于甚至想杀了她。乌雅的丈夫是单于长年的侍卫,曾经救过单于的命,就请求让乌雅看护两个孩子,顺带照顾明月。单于对这个侍卫很信任,就准了。 乌雅的家在都城边缘,是几间土房。她带着母子三人离开了大单于的王宫,在自己家里住下。 在石路五岁石留四岁的寒冬,寒风凛冽,滴水成冰。明月在一个夜里突然醒了,赤足跑了出去。次日乌雅才发现她不见了,忙叫了人到处寻找,后来在都城的城门附近发现了明月冻僵的尸体,看那个方向,许是她想回部落。 乌雅对此非常歉疚,对两个孩子特别好。她自己也生过四个孩子,活下的两个儿子正好与石路石留两个人年纪相仿,四个孩子如同兄弟,转眼就长大了。 大单于对明月的这两个儿子很感矛盾。 明月死后半个月,他才得到了消息,自然想起明月还留下两个儿子。两个孩子还小,如果再大些,能记事了,为免得他们日后为母族报仇,他即使看重儿子,可为防后患,杀了他们也没什么。 只是这时乌雅的丈夫告诉了他自己从侍卫中打听到的事情:明月的母族部落并非去投敌,只是正常地拔营去寻找牧草丰盛之地,单于的大妃不喜单于对明月能生儿子的赞赏,就让自己的兄弟传了个部落想投敌的假消息,单于派去的人,也是大妃的叔叔领的队…… 单于马上让人去核查,果然证实他的大妃欺骗了他。单于暴怒,将大妃狠狠地打了一顿,大妃满脸是血,跪地吻靴求饶才保住命。 单于因此就先不杀这两个儿子了,免得大妃过于高兴。而且,自从明月死后,单于就没再有孩子。大巫说明月向天神告了状,神明不快,要多加祭献才可。 听了大巫的话,单于在神坛前献祭了两百羔羊,当众让大巫给明月传话:如果她去说些好话,他就不会杀了她的儿子,不然的话…… 这之后,单于又有了两个女儿,看来明月还是怕他。 又过了几年,石路十三岁,单于叫人把兄弟两个带去见他。石留细弱,十二岁倒像是个八九岁的,可石路长得高大壮实,还没成年就像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单于心中总膈应着明月母族和明月的死,大概觉得石路有威胁,又动了要两个孩子命的心思。当场就说石路对他不敬,让人把兄弟两个带出去…… 可突然间,单于胸口剧痛,要杀人的指令怎么也说不出来。等疼痛过去,单于出了一身大汗,脸色灰白:他已四十六岁,在草原上,这算年纪大了。大的几个儿子们已经二三十岁,像狼一样骁勇蛮横。他若是露出些弱点,很快就会被取而代之。 这一定是明月在表示不满!结果,他没有杀了石路石留,可也不想让他们留在都城,就给了石路一个小王的封号,把这对兄弟送到了靠近边境的一片贫瘠地域去生活。这里环境恶劣,草木少生,他们就是能生存下来,也很难强大。日后大单于撒手一去,两兄弟的异母哥哥们自然会料理他们。 在秦惟的原身石留长大过程中,哥哥石路多次对他讲述过这些事实和猜测。现在,单于五十多了,近年已经不再出都城。单于依照汉人的制度,定下了大妃所生的长子为太子。太子三十六岁,靠着大妃母系的根基,掌握着绝大部分军队。其他哥哥们只有少许骑兵,表面上都依顺太子,不像秦惟前世的皇兄弟们那样不和。 石路言语中总露出不甘心,督促自己的弟弟强身健体,他对大单于和太子心怀戒备,想着万一哪天真有事了,他的身体强健,弟弟如果也能打杀,兄弟两个就不用怕了,可以逃往他乡。 可惜秦惟这一世的石留虽是胡人,长得比上一世的汉人十七皇子还弱!身体像个竹竿,胳膊无力。石留自己也不愿如此,特别积极地学习射箭砍杀,但被身体所限,全都没有什么效果。这个孩子变得很自卑沉默。相对而言,他的马术还算凑合,也许因为身体轻盈,马匹不那么讨厌他。所以今天有人嘲笑他拉不开弓,他就去骑那匹黄色烈马“豹子”。 豹子是匹三岁的公马,刚被驯服不久。 石路和几个青年每年夏天都到封地北面边缘去寻找野马。那边过了山谷,就是一大片草原,夏日炎热之时,草原上的野马群会跑进阴凉的山谷中休息。石路等人蹲守了一个月,终于在夏末等到了一群野马过境。石路他们抓了二十几匹马回来,其中一匹黄色的马跑得最快,几个人围堵才抓住了它。这匹马骨架匀称高大,四腿强健,是匹顶级良驹。只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5 是性子特别暴烈,石路叫它豹子。在驯它时,技巧高超的石路都几次被摔下马来,因为他反应灵敏才没有受伤。这都到了冬天了,豹子终于看着正常了,石路每天都骑着它跑跑,石留于是想自己也试试。 石留刚骑上,豹子还好,但是跑了没十几步,大概察觉到了石留不是石路,没那么强悍,豹子就开始上蹿下跳,还使劲摇头摆尾,旁边的人们都大喊起来,有人忙跑去找石路。石留使劲抓着缰绳,可他腿酸了,实在夹不住马背,就被甩了下来…… 秦惟暗叹幸运——他没被摔瘫!又想到,那时老僧人说他一世世与那个人相杀不断,他是不是要进入每一个他们相互杀戮的世间,解开冤仇?上一世他做到了吗?这一世会受上一世的影响吗?这一世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他隐约记起了什么,但思绪纷乱,已经让他昏沉。他知道这是初冬,篷帐并不保暖,吹进来的风凉嗖嗖的,好在他的身体早就习惯了这种寒意,迷糊着睡着了。 再醒来,天已经半黑了,缝隙中只有微弱的白光。门帘掀开,朦胧里石路举着什么进来,到了他的床前,秦惟才看清石路拿着根细木棍,上面插着半只烤得黑乎乎的兔子。秦惟虽然觉得饿,但闻到焦糊中带着血腥的肉味儿,忽然联想起了上一世火光映衬下城上的气息,他干呕了一下,无力地闭眼道:“不想吃了……” 石路急:“怎么能不吃?!你一天都没吃东西!” 秦惟不是原身,他还留着两世饮食的记忆,此时很想喝粥吃些青菜。但接着他就意识到,这里的人们不事耕作,这个时节连野菜都挖不到,哪里有青菜?至于粥,他记得有半袋子粮食,可是草原没有冶炼,只有富裕的人家能用得起从汉地买来的铁铜炊具,而他们别说锅,连陶瓷的碗碟都没有——经常的流动颠簸,打破了所有能碎的东西…… 大家平时全是烧烤,有时在石板上贴个饼子…… 秦惟口中发干,虚弱地说:“我想喝点热水。” 石路为难地皱眉——他们从小就喝凉水,拿什么去烧热水?秦惟闭着眼睛说:“最好能找人凿个小石锅……”烧陶还得去找泥土,这里土质粗粝,不然也不会只长草。 石路摇头:“拿什么凿?” 哦,他们没铁!秦惟叹气:“算了,就凉水吧。” 石路说:“我把水袋子给你捂捂。”又举了下兔子问:“你真不吃?你不是说要吃吗?” 秦惟想摇头,可才一动,就觉得篷顶也转,忙说:“现在不想了,你吃了,明天做个饼给我。” 石路说声好,猫腰出去了。 秦惟闭上眼睛,思索自己的处境。 这块所谓的封地多山石丘陵,只有极少的几片平坦草地。对于依靠水草放牧的人,这就如掐住了他们脖子。因气候寒冷,土壤贫瘠,根本无法种植粮食作物和蔬菜水果,兄弟两个名为“王子”,可实际和这片地域的上千老幼男女一样,穿着拼接的皮衣,住在毡子搭成的可以拆卸的棚户里。 更无望的是,这里百分百的人都是文盲,包括秦惟的原身石留自己——因为胡人没有文字! 秦惟才意识到,文字可不是每个民族都能有的。秦惟所在的现代社会里,曾经有通灵人说黄种人是最先移民地球的外星人,汉语的起源其实是外星文明。过去秦惟从不关心复杂的汉语是怎么发明出来的,但此时知道胡人只有语言而没有文字,才明白了汉文化的不朽之处:那么早就有了自己的文字,还有了许多像老子孔子那样的文化伟人,有的记录下了自己的思想,有的致力于扫盲,倡导人们认字,学习规矩,建立传统,稳定社会…… 这些对于年年在草地间游荡的游牧民族来说,是根本无法实现的:人们居无定所,风里来雨里去地跑来跑去。为何不盖房子?第一没材料,第二盖了,如果旁边的牧草没长好,就没法住在这里,白盖了……每年冬天都是个鬼门关,总有人和牲畜因为无法抵御严寒而死亡,谁还有心思学什么文化! 秦惟前世作为汉人憎恶胡人肆无忌惮的烧杀掠抢,可他成了胡人,却完全理解了胡人对汉人带着羡慕的仇视——你们凭什么有吃的,有住的,有好地方……我这里天寒地冻,没吃没喝,真要死了!不抢你们抢谁!何况,你们能咋样?! 这样仇富的暴力也没救了胡人。胡人的生活方式决定了他们存在的短暂性:没有稳定的生活来源,温饱没着落,就没有思想文化之类的高层建筑。没有文字,就无法记录历史,限制了知识和经验的传承。而一个国家的长久,民族的延续,必须依靠精神的力量。胡人还处于奴隶社会阶段,生存的争斗消耗了所有的精力,到此时也没有建立起自己独特的文化思想体系。 胡人的旁边,就是一个完整强大的华夏文明,胡人无法克制地向往,甚至会照着胡语的发音给自己起汉姓,会照搬汉族的统治体系,可汉文化讲究礼仪拘束,胡人一旦借鉴汉文化就会丧失自己的原始活力,不改良,就会停留在这茹毛饮血的阶段,前途无望…… 秦惟知道在他的前世,虽然胡人有段时间非常强大,差点把汉人全杀光,可最后要么汉化,要么消亡,泯灭在了历史中。 但这些与他现下的生活有何关联?他一个长得豆芽菜般的少年能做什么?作为想过舒适生活的秦惟来说,他真想尽快富裕起来。可正因这块地穷得要命,他们兄弟才能苟活。如果他上蹿下跳地去做贸易,改善生活,怕马上就引来了注意,被扫荡干净。如果想强兵保护自己,就更别做梦了,胡人还没有被灌输什么忠义礼智信,大家基本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如果有人许诺了更好的牧场和马匹,这个地方的穷牧民们马上就会趋之若鹜;如果有人说去抢劫个汉人村庄就能有食物过冬,众人也不会拒绝。可如果他们兄弟两个说想建立起骑兵,保卫领地,大概人们在一夜之间就会跑干净了——免得日后单于或者太子的铁骑来时,一起被杀。 看来他兄长的主意还是对的,锻炼好身体,日后远走。秦惟会讲汉语,也许能带着哥哥跑到汉人那边去……那也不安全,万一碰上个仇视胡人的汉人……那就往欧洲那边去?可是路途艰辛,九死一生,关键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 照秦惟粗浅的文史知识来看,很长一段时间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就是中国的江南地区。天天洗澡爱干净的希腊罗马文明衰落后,欧洲许多人穿着臭烘烘的兽皮,浑身长虱子,拿着刀子吃生肉……而江南的人们绫罗绸缎,用细竹筷文雅地夹起一片菜叶或者肉块悠闲地咀嚼,喝些名为香茶的饮料,还有闲心写了许多伤春感秋的诗词歌赋…… 幸亏古时通信不发达,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6 不然汉文化不仅会被周围的少数民族攻击,也会招来其他地区的妒忌! 秦惟胡思乱想,不知道是不是饿的,越想越没心气儿。他过去基本是个享乐主义者,援藏虽然辛苦,可知道只有一年,为了理想咬咬牙就过去了。但如今在这贫苦之地,想不出挣脱的方法,他心情沮丧,懒虫发作,恨不能死了算了,再投胎回去做个汉人,要到江南那边去才好…… 门帘一掀,石路又进来了,从怀里拿出一个水袋,递个秦惟:“我捂了会儿。” 秦惟缓缓起身,接过水袋,表面上有一层体温,但片刻后就凉了,他早就渴了,慢慢地小口喝水。好在他这副身体的下水已经习惯了寒凉,没让他觉得胃疼。喝了水,秦惟将水袋还给石路,石路又给了他半块饼,说道:“我从别人那里拿的。” 秦惟前世是个医生,和人握下手都得用肥皂洗手,现在见这块饼有点黑,不知被多少人拿过,心中暗叹,可还是接了过来,咬了一口——硬得能蹦了牙。秦惟手握着饼躺下,准备接着睡,拿这块饼做个精神食粮。 石路像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听说,大皇兄初秋时领人去打了南朝,胜了他们,抢了好多食物和人。” 三个月前的事情了,现在才知道,秦惟无精打采地说:“那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石路低声说:“谁说的?有人来告诉我,他们取道这里,还有几天就到了……” 秦惟方才还觉得真不想在这么个憋屈地方活着,一听这话,立刻觉得这地方挺不错的!他怎么能想死呢?吃的住的不好算什么?不是可以改变的吗?他就是死过两次,也还觉得生活本身充满变化,很吸引人! 他平白地抱怨什么?这不招来事情了?他们所在的地域虽然与南朝接壤,但是边境崇山峻岭,上面还有古长城,根本别想轻易地去侵犯人家,而往东南去就不同,地势平坦许多,骑兵如果冲过一两个关隘,就能入南朝境内。太子该是从那边攻打了南朝,可他为何要绕远从这里过?有何目的?想来收拾了他们兄弟? 秦惟喃喃地说:“我觉得……这不对劲儿……” 石路也脸带忧虑,说道:“过去,我没太和他们近乎,也许大皇兄总不放心,这次,我就去向他服个软吧。” 秦惟知道因为单于大妃使坏灭了母亲明月的娘家部落,石路领着弟弟在这里猫着,一直不与都城的皇兄们来往,每年的大型庆典,石路都以弟弟身体不好而不去,当然石留的身体的确不好,何况他们穷兮兮的样子,何必去都城惹人笑话。 可是那边是不是就会猜疑这两个兄弟在此地韬光隐晦?所以大王子要来查看一下? 秦惟说:“我们就让他看看这里的样子,想来他就不会怀疑了。”一穷二白还没有人口,怎么造反? 石路看着弟弟在昏暗的微光下惨淡的脸色,心中一阵难过。大皇兄带着大军前来,眼看就要到了,他竟然这时才知道。就是现在带着弟弟跑,他们没什么金银,又是大冬天,马在沿途没有草料,弟弟身体不好,不能日夜不停地飞骑,他们能跑多远?大皇兄的骑兵很快就能追上他们。何况,这是他的封地,他们平白跑什么?他同意弟弟的话:如果在这里待着,也许大皇兄见他们两个如此落魄,就放过他们了呢? 石路安慰弟弟:“你好好睡觉,有我呢……”他的确有些常在一起放牧的年轻朋友,当年他离开京城,乌雅的两个儿子跟着他来了此地,后来又结交了几个当地的牧民。可相对讲,他没有母族,没有武力,他怎么可能护住弟弟?他不敢看弟弟的眼睛,语气也不是那么坚定。 秦惟看着石路年轻的面孔,努力地笑了下:“好,我信哥哥。” 第31章 第二世 (2) 秦惟又躺了两天,石路给他的都是烧烤的肉类,秦惟没缓过口味来,吃不下,一直用水送干饼,从来没感到饱过。 他惦记着大王子就要来了,急着想恢复行走的能力,可一下床就天地塌陷,不自觉地往下蹲,去方便都得靠石路半抱半扶着。 秦惟来此的第三天早上,终于能在石路的搀扶下稍微走几步了,他就对石路指门,慢慢地挪步出了帐篷。 外面是个大晴天,北风清淡,寒气刺人。平地上零零落落地有十几个帐篷,只是比他们住的更加窄小,更加破败。阳光把干枯的草地照得明晃晃的,秦惟头晕目眩。 几个青年人跑过来,先后笑着问:“好了吗?”“没事了吧?”…… 他们的笑容纯粹,秦惟认出其中乌雅的两个儿子,比石路大一岁的叫提山,性子憨厚,平时不爱说话,与石路年纪相仿的叫提连,很活泼,从小就紧跟石路身后,是石路的几个小尾巴之一。他们对石留就如对自己的亲弟弟,提山过来扶了秦惟的另一边胳膊,提连轻轻碰秦惟的肩头:“你哥说你头晕,很难受吗?” 秦惟看提连,觉得他该是前世的独眼龙,这一世,小伙子长得很精神,两只大眼睛,只是胡人的发式真心不好看!秦惟的眼神忽闪,哼哼着说:“好多了……” 提连责怪地说:“你看你!那时跟你说别骑……” 石路说:“提连,把那个马奴带过来!”提连对石路的话言听计从,立马应声跑了。 过了会,提连踢打着一个破衣烂衫的人过来。石路对弟弟说:“就是他,那天没喂饱豹子,豹子才那么大脾气,把你摔了下来,他肯定是故意的!我一直没杀他,就等着你亲手杀了他。” 那个人瘦骨嶙峋,用手捂着头哭,秦惟从石留的记忆知道这是马奴,该已经五十来岁了,是个汉人,不知何时被掠到胡地,本来在都城为奴,因为年纪大了被原来的主人拿出来卖掉。石路兄弟要离开都城时,乌雅的儿子提山和提连闹着一起去,乌雅的丈夫不能离开职位,就去买了个奴隶让他们带着,说让奴隶做些最累的活,想让孩子们别那么辛苦。他没几个钱币,只能买个便宜的,就挑了这个中年奴隶。 他们到了封地,生活艰苦,奴隶来了就大病了一场,差点死了,活下来后,身体瘦弱,不能挑不能提,只能帮着看护马匹,喂个料什么的,成了马奴。 秦惟看了眼头发已经花白的人,摇了下头,说道:“算了,是我不小心。”不仅因为这是个汉人,还因为秦惟在这马奴的身上看到了前世将自己扔下了城墙胡人的身影。他怎么也没想那高大的胡人此世竟是如此狼狈,生为汉人,成了奴隶。秦惟不知该喜该悲:这个人欠他一命,他张嘴就可以讨还,可惜他本来就不喜杀人,何况他心里不仅觉得自己是个医生,还认定自己依然是个汉人,哪怕生为胡人,也无法以胡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石路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7 有些奇怪地看他:“不杀他?那就好好揍他一顿?” 秦惟又摇头:“我们没其他奴隶了,别废了。” 那个马奴听得懂些胡语,在哭泣中抬眼看秦惟,提连一脚将他踢倒,骂了句,抬手就要打,秦惟摆了下手说:“别弄伤了他,还得让他去侍弄马匹呢,要不又少个人手……” 提连停了手,马奴乘机连滚带爬地跑了,几个人都有些奇怪地看秦惟,石路也晃了下秦惟的胳膊:“你怎么了?别这么手软,对奴隶该打就要打,不然他就会偷懒!” 秦惟做出些忧虑的神情问道:“不知大皇兄他们何时到?” 这话一说,就把石路的注意力转移了,他哼了一声,提连一边觑着石路的脸色一边说:“大皇子已经派人来说了,该是明天。” 秦惟惊讶:“这么快?” 石路语气生硬地说:“大概是挂念你我兄弟,想早日见面吧。” 几个青年陪着干笑了,秦惟知道这四五个人都是兄长的朋友,很是可靠,说道:“我忽然觉得,咱们还是该准备些粮食马匹什么的。”青年们不笑了,都看石路,石路不说话,秦惟扭脸请求道:“也许没用,可备下了,我心里就舒服些。” 石路见了弟弟恳请的眼神,就不忍拂了弟弟的意思,勉强道:“那你们就去弄下,我们今年抓的那些马都是好马,只需要打几包草料。” 秦惟补充道:“还有粮食,至少要准备一袋粮食。” 青年们又看石路,石路摇头:“粮食没多少……” 秦惟说:“我们还有半袋,再找些就行了。你们今天一定要都备好。”草原上可以打猎,粮食带点儿就行。 没人动,秦惟可怜兮兮地看石路,石路挥手道:“去吧!”石路长的魁梧高大,是一群人里的领袖,他一示意,几个人笑着一哄而去。 见他们远了,石路对秦惟说:“我那么说就是为了让你安心,可我哪儿都不想去!这是我的封地,是咱们的家!”弟弟这么瘦弱,大概一天的奔逃都支撑不过。 秦惟笑笑:“当然,我也不想跑,只是防着万一。”他也知道他这小身板跑不到哪里去,方才大多是为了换个话头,不让人们注意他对汉人马奴不加追究。 石路扶着秦惟又走了会儿,见他脸色发白,有点晃悠,就又把他扶回帐篷,让他躺下,说道:“你多睡觉,好得快。” 秦惟也觉得虚弱不堪,没吃少喝的,他感到自己可能会被饿成纸片人,只盼着因脑震荡也好、前世印象也好造成的他孕妇一般挑剔的口味赶快过去,他能恢复原身石留的习惯,吃得下带血的肉,敞开怀喝凉水,好撑饱肚子一次。 一会儿睡一会儿醒地过了一天,晚上却睡不着了,秦惟躺在床上看着帐篷缝隙处异常明亮的月光,猜测该接近满月了。石路进来,见弟弟睁着眼,忙到床边问:“怎么了?你想吃东西?”他摸索着递过来了水袋和一小块饼子。 秦惟慢慢地坐起来,接过水袋,喝着冰牙的水,虽然已经饿得半死了,可还是不想吃那块硬饼子。他的原身石留是个软弱的少年,此时对秦惟的种种思想一点反应也没有,特别逆来顺受。 石路一头躺倒在另一张小窄床上,秦惟问道:“他们把草料都准备好了吗?粮食呢?”石路不吭声。此时夜深人静,秦惟坐在黑暗里,莫名地预感到危险将临,他停了半晌,坚持道:“哥哥……” 石路没好气儿地说:“他们打了十个草料包,提连到处找粮食,凑了一大袋子,藏在草料里了。你心里踏实了吧?可我觉得这都没用!明天我会尽量对大皇兄弯腰,表示服从他就行了。”他本来的确是想逃到别的地方去,但是事情真到了眼前,他却一点也不想挪窝。弟弟的身体不好,若是能在这片地方凑合活下去,为何要冒死远走?他只需表示屈服就行了,为了弟弟,他能做到! 秦惟没再说什么,一点点用牙咬碎饼子,审视自己心中的忐忑:这肯定是与大皇子有关的。听说大皇子明天就要到了,他有种该立刻就逃走的冲动。但这怎么办得到?他一醒来就是个脑震荡,前两天站都站不起来,今天才在天旋地转中走了几步,怎么骑马?如果是坐马车,根本逃不快…… 秦惟一阵头痛,差点把刚吃的饼吐了出来。他慢慢躺下,迷迷糊糊地听见石路起身出去了,想来应是清晨了。秦惟不想吃什么,就接着睡,不知何时,他被床下传来的隐隐轰鸣声惊醒了。 帐篷的帘子一挑开,外面强烈的阳光涌入,石路走进来,蹲在秦惟身边,年轻的脸上不自觉地显露出了紧张的神态,他声音有点发抖地说:“他们……就要到了。” 秦惟知道如果自己不去迎接,会给大皇子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就闭了下眼睛说:“抬我出去。”石路向外面喊了一声,提山提连等几个青年进来,抬了秦惟睡的窄床出了帐篷。 外面阳光耀眼,已经接近正午。秦惟闭紧眼睛,忍着在床的晃动中想呕吐的感觉,耳边可以听到狂涛般的马蹄声近了。 不久,几个人放下了窄床,秦惟等恶心的感觉过去,睁开眼,示意石路扶他起身,坐在了床上——他虽然更想躺着,可担心大皇子会以为他是有意怠慢,秦惟的原身已经不太记得大王子的样子,但印象里对这个人很害怕。 周围稀稀拉拉地站了百十来人,都穿着胡乱拼接成的兽皮衣裤,头发蓬乱,面皮粗糙黑灰,证据确凿地是一帮贫困牧民。秦惟觉得自己兄弟像是这个落后牧区的头儿,等待着迎接都城来人居高临下的鄙视。而如果对方真的鄙视了,他们还得万分庆幸…… 远方出现了一线旌旗,然后迅速地接近,伴随震耳如雷的马蹄声,黑雾一样奔腾而来。嘹亮漫长的号角声如利刃般划破了天空,让人心头震撼。 秦惟前世是在城上救护伤员,没有在平地上见识过胡人的军伍,此时被完全震慑住了,半张着嘴,痴呆呆地看着大军滚滚而来。一队队的骑士从他们面前不远处快速骑过,何止根本不停下来,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骑士们穿着不同颜色的皮制衣裤,大多外罩皮甲,秦惟认为都比自己兄弟和旁边的牧民们穿得好。不多时,旗帜的颜色变了,骑士的服装更加整齐统一,武器也从狼牙棒长矛半木质兵器变成了大刀等铁兵器。秦惟知道中军接近了。 马蹄践踏之下,枯草离地,灰尘漫天,几乎遮挡住阳光,没人敢躲避,所有人,包括体格健壮如牛的石路都以手抚心,深深地弯腰行礼。秦惟一低头就头晕,想等到最后。 不久,在清一色的黑马方阵中,秦惟看到了一个头戴着金色头盔的骑士。秦惟本想低头,但或是因为头痛,或是因为内心突然涌现出的不愿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8 ,他迟疑了一下。就在这片刻之间,金盔骑士已经骑到了秦惟前方。金盔下的面容有些模糊,可秦惟却清晰地看到了那种傲慢凶险的神情,秦惟莫名觉得这该是前世的太子。金盔骑士的目光突然向秦惟看来,秦惟忙把手搭在左胸处,刚要垂下眼睛,按胡人的习俗以示恭敬,却看到了金盔骑士身后的人,秦惟一下呆了,直愣愣地看着他们从眼前骑过。 那个人身上的黑色大氅飘起,露出里面的一身红色僧服,大氅的帽子搭在他的颈后,他的光头上有半寸厚的头发,长得浓眉大眼,该有十七八岁,是个年轻的僧人。他似乎看了秦惟一眼,但马跑得太快,秦惟并不敢确定。 秦惟看着他的背影,喃喃地说道:“小森……” 直到那个背影完全被胡兵的身影淹没了,秦惟才收回目光,放下左手,扭头看向后面的队伍,可接着又惊得合不上嘴:队伍中,一群骑兵围拥着一个双臂被五花大绑在身后的骑士,他穿着件破烂不堪的衣服,可是梳着汉人的发髻,虽然被绑着,但上身笔直地骑在马上,头微昂着看着前方。 秦惟转着头盯着看,直到看不见了,才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是哪一世了!那时那个老僧人说过,那个人是战俘,自己是皇子,这两个参数对上了,只是不知这一世他是不是还叫方临洲。按照老僧人说的,他会剜了自己的心…… 秦惟暗自嘶气,好像提前就体会到了胸口的疼痛。只是上一世自己并没有杀了他,那他这次还会这么干吗?秦惟特别想跟小森搭上话,好好问问。 大概小半个时辰,骑兵才过去,后面大队驮物的马匹,又过了一会儿,队伍的速度慢了,有人大声传下了口令,远处的骑兵们纷纷下马,分散开去。离他们最近的马队也停下来,人们解开马上的包裹,抽出木棍毡布,开始搭建篷帐。 在一片人来人往的忙乱中,还是没人理他们,好像这一百多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石路等人在中军过后就直了身体,见到了大军开始扎营了,石路才对大家喊:“都散了吧。”贫下牧民们讪讪地走开,提连几个人来抬秦惟的床,秦惟忙躺下,闭上眼,晕晕乎乎地被抬回了帐篷。 进了门,等人都出去了,石路小声问秦惟:“你为何盯着那个战俘看?” 秦惟哼唧:“我没见过汉人俘虏。”真的! 石路点头说:“是啊,我们都没打过仗。”这里穷兮兮的,兵器都没有几件,何况大王子还防着他们,怎么可能让他们去战场?石路那个样子,力拔山兮气盖世,弄不好能趁乱拉起队伍来。 秦惟好奇地问:“他们就抓了一个俘虏?” 石路说道:“怎么会?谁会带着俘虏绕远路?俘虏们肯定是直接往都城那边押去了,这个人该是很重要,大皇子该是怕他跑了,才会随军带着。” 秦惟心说他可不是跑了,还顺手挖出了我的心…… 石路见秦惟闷闷的神情,不解地问:“你问这干嘛?” 秦惟掩饰地说:“哦,我原来以为,抓的俘虏都是奴隶,如果从我们这边过,我们也能买些。他算是奴隶吗……” 石路失笑:“这种人肯定不会马上就成奴隶的。去了都城,单于还会让他娶妻呢。” 这次秦惟惊讶了:“真的?” 石路点头说:“当然,如果是要紧的人,他们抓了就先狠狠折磨他,然后单于会问他降不降,降的话,就给他的贵女,不降,就给他个女奴,反正不管怎么说,都要让他把种留下来。” 秦惟的嘴又半张了,可想了想,闭上了——胡人其实对汉人很看得起,那些有才识有身份的汉人更受重视。万一有个投降的,从子孙计,贵族们会抢着把女儿给他。当初苏武牧羊娶了胡女,张骞出使西域被胡人羁留,也被塞了胡人老婆…… 游牧民族的道德观有别于农耕民族,草原空旷,生存环境险恶,只有强悍的人能生存下来,妇女的受孕率低,孩子的夭折率高,人们用尽办法增加生育:女性稀少,祖父子三辈都可以娶一个女子。一个优秀的男子,同样不能放过。哪怕是俘虏,作为种马也得利用好——无论父亲是谁,孩子好就行!反正孩子长大要帮着放马,甚至争夺草地,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而南方的农耕民族有个土地传承的问题,谁也不想辛辛苦苦地耕作了一辈子的田产或者费尽心机挣来的家资最后给了别人的孩子,所以要讲究妇女的贞洁,有资产的人家恨不能把女子全关起来,以保证生育血统的纯洁。本族的田产也不想给外人,家族内部的通婚很普遍,表亲堂亲…… 秦惟正胡思乱想,石路叹气道:“我们行礼迎接了,他肯定看见了。” 秦惟回过神来,对石路说:“你去帮我打听一下大王兄身后的那个僧人是怎么回事?”秦惟隐约记得佛教也传入了胡人。但具体如何他也不了解。 石路点头,秦惟又叮嘱:“哦,但是别做得太明显了,免得那边将话传到大王兄那里。” 石路说:“好,我反正得找人说说话,看有没有人知道大王兄为何要绕远过来。”说完,他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秦惟心头发沉——本来他觉得大王子往这边绕道就没安好心,现在又空降下一个要杀他的,这是完全不给他活路的架势。 等石路出去,秦惟坐起来,把脚放在地上,慢慢地站了起来,立刻觉得大地如万花筒般旋转,起来他走了几步,差点儿摔倒,就又缓慢地回到床边坐下,赶快躺下了,盖上皮子。 秦惟很沮丧:这可怎么办?别说逃跑,躺着躲开刀刃都够呛。也许,我就瞪大了眼睛等着,到时候放声大喊就是了……可是那样的话,那个人一定会被捉了……老僧人说他回到南朝会被杀,那阻止他逃跑也算是救了他的命吧?……好,到时候我就叫,或者让石路守在外面,欸,前世也该有石路吧?石路难道不该一直和我在一起吗?那个俘虏怎么能杀了我?…… 秦惟动了脑筋就犯困,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第32章 第二世 (3) 不知过了多久,秦惟觉得闻到了什么……一股熟悉的气味儿!他早饭就没吃,午饭也因去迎接大军省了,此时的嗅觉跟狼一样敏锐。秦惟猛地睁眼,见天色已暗,灰蒙蒙的帐篷里,石路蹲在自己床前,一手捏着块东西在自己的鼻子下面晃悠。 秦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鼻子已经不自主地一下下嗅着。愁眉苦脸了好几天的石路扑哧笑了。他用另一只手将弟弟慢慢扶起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弟弟,小声说:“来,吃吧!我用一小张皮子给你换的。” 秦惟坐起,定睛看,却是一块小点心,是汉地常见的糯米糕,掌心那么大,里面包着各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89 种馅儿。秦惟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可还是责备石路道:“就这么点儿,怎么能拿一张皮子去换?!太不值了!” 石路说:“怎么不值?那皮子也不大!得跟别的皮子缝在一起才能用,很费事!你几天都没有吃什么,快吃了吧!” 秦惟使劲忍着口水,眼睛盯着点心说:“你先尝尝……” 石路将点心捅到秦惟嘴边:“我根本不饿!刚吃了烤鼹鼠!” 秦惟知道这块点心是胡兵抢来的,弄不好还杀了人之类的,可是此时他的饥饿感战胜了所有理智,张嘴一口就将整个点心全咬在了口里,咬破之后,尝出是红豆馅儿的,只嚼了几下,就不自主地咽了。 石路呵呵笑:“你倒是吃慢点啊!” 秦惟也后悔得想捶床——我怎么没有多咀嚼会儿?他真想像牛一样反刍,把方才的味道再从胃里调出来,放在嘴里品尝一遍。而更糟糕的是,他一点没觉得吃了东西!反而更饿了,肚子里像是有条鱼在翻滚,发出咕咕的响声。 石路笑着说:“我再给你去找……”就要放下秦惟站起来。 秦惟忙一把拉住他:“算了!也填不饱肚子,尝尝就行了。他们从汉地带来的,肯定有些日子了。” 石路点头,小声在秦惟耳边说:“我遇到了个过去在都城一起玩的伙伴,他说他们在汉地攻下了两个大城,抢了好多东西和人,直接送往都城了。” 秦惟倒是不惊讶石路会在大王子的军中见到熟人。秦惟在石留的记忆中知道,在乌雅家住着的时候,石路就是个孩子王,个子大,可不欺负人,孩子们都喜欢追着石路玩,对他特别崇拜,有时石路周围能有二十多个小朋友。有些孩子的父亲跟乌雅的丈夫一样,是单于身边的侍卫。如果乌雅的两个儿子提山提连不是因为与石路亲如兄弟,十来岁就跟着石路离开了都城,他们长大也会入王庭,成为单于儿子们的侍卫。 秦惟问:“他没说大王子打的是汉地的哪两个城?” 石路不好意思地一笑:“他说了,我没记住名字……”秦惟哦了一声,石路马上又小声说:“我给你问了,那个僧人听说有神通,大王子很器重他,带着他走了这一趟,要遵他为国师呢!” 秦惟皱眉:“他帮着胡人打仗?” 石路回答:“也不是打仗,是出谋划策。他劝大王子不要屠城,这样第二个城就好攻下来了。不要杀俘虏,那边汉人投降的就多。后来果然是这样。” 秦惟叹气——他能看出这是小森想避免血腥的另一次尝试。 石路又想起件事,说道:“哦,他们绑在马上的那个俘虏……” 秦惟突然专注地看石路,石路就特有兴致地仔细讲述:“是南边汉军领兵元帅的一个儿子,是在阵前被抓住的,为了活捉他,死了十几个人呢。听说大王兄一定要他降,他降了,那边他的父亲也就完了。可他一直不降,他们天天一驻营就折腾他,当然不能把他弄死,就浸水倒挂什么的,我还远远地看了,被脱个精光……” 秦惟忙放低了声音问:“那你问了大王兄为何到这边来?” 石路往后看,门帘微开,外面没有人影,他悄声对秦惟说:“我朋友说都城里早就传了,父王好久没露面,宫里是大王妃在见大臣。” 秦惟瞪大了眼睛:“单于……父王病了?!” 石路点头,兄弟两个交换了个忧虑的眼神:父王病了,大王子的权力就没有了任何限制,他大概很快就会成为单于了。难怪要往这边过一下——顺手做掉这两个兄弟,完全无障碍! 那他会怎么动手呢?秦惟尽力去揣摩一个有绝对优势的人该如何除去自己根本看不起的敌人。其实最保险的,该是让人围住他们哥儿俩,对他们放一通箭就行了。可是那样是不是太没有情趣了?大王子的母亲当年被单于痛打乃至求饶,若是真的报仇,该让兄弟两个求饶才对。要达到这个目的,就需要活捉两个人。怎么活捉?自己肯定手到擒来了,可是石路是个大块头,要捉他得费些劲儿,还不如直接杀了呢…… 秦惟不了解大王子,拿不准他会怎么做,想来想去,得不出结论,不禁微微皱眉。 石路看到弟弟愁郁的眉头,发窘地半低了眼睛说:“我去军中遛达,想找人问问事情,见到了个提连他爸的朋友,他说我得赶快去拜见大王子,说些好话,片刻都不要等。我就去了大王子的中军,想让人传个话……可我刚到中军的连营外,就看到了那个认识的朋友。他对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我跟着他。我也想和他说话,就掉头缀着他出了军营。我和他谈过了,知道了些消息,他又给了我块点心,我就想先回来告诉你……” 秦惟知道这种感觉:要去求饶,多少拉不下脸来。如果是石路一个人,也许有一丝逃走的可能,可偏偏自己这个样子,兄长为了不扔下自己,才不得不投降。 如果大王兄折辱了兄弟两个,出了气,是不是就不会下杀手了?秦惟说:“让他们抬着我去求见吧,哥哥先在这里等等。”自己去表示下臣服,试探大王子的反应。如果大王子满意了,那就只需担心那个俘虏了。如果大王子杀了自己,石路就可以跑了吧? 石路马上摇头:“不,我们两个他担心的该是我,你……”他看了眼弟弟单薄的样子,接着说:“好好躺着吧,我这就去见他,求他……”说着再次起身,秦惟又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说道:“等等,让我想想。” 石路好奇地看弟弟:弟弟过去可不是一个爱想事的人,一向听自己的。这次脑子受伤后,好像变了许多,突然长大了的感觉……听说脑子碰了,人都有些古怪,有的人还发疯了呢,弟弟这样挺不错的。 其实秦惟也想不出什么,他只是不想让石路就这么走,万一石路去见大王子,被人一下围住杀了,这就成了兄弟两个最后的时刻,秦惟真心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他不想激情澎湃地催促石路离开封地,他知道石路的性子,现在这么冷不丁地让他走,根本没有可能说服他。自己如果以自杀来逼石路走,先不要说秦惟对自己下不去这个手,他觉得自己真那么做了,反而会让石路更痛苦。 大王子会马上杀了他们吗?如果前世自己是被那个俘虏杀的,自己就没死在大王子手里,那么也许大王子不会很快就下手,大概想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戏耍他们几天,然后再找个借口……又或者,前世的自己也是摔伤了脑袋,大王子不屑对自己动手,只是杀了石路?所以自己才被俘虏杀了……秦惟的脑仁一阵疼痛。 沉默半晌,秦惟说:“哥哥,你不让我去,我不想让你主动去见他,如果他已经决定除去我们,哀求他大概不能改变他的意思。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0 ” 石路也明白这个意思。他并不怕死,大不了拼一场,死就死了,杀几个人还能出口气。他现在挺怕去哀求的:听了都城的消息,大王子该是已经立意要他们的命了。若是自己去了,讨饶之后还是个死,那又何必呢? 两个人面面相对,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忽然外面一阵脚步声,石路一下站起来,门帘挑开,几个青年挤进来,提连喊着石路的名字说:“大王子叫你去见他!”其他人争先恐后地说:“那边的传令官来了……”“说大王子传见你……” 石路对几个人说:“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弟弟!”他扭头对秦惟说:“你留在这里!” 秦惟不知道那个俘虏是不是今夜就会来杀了自己,那个人是个将军的儿子,前世他得了手,那么提连几个人如果守在外面肯定也遇害了,忙说:“不用不用,他们跟你去吧,随时回来给我个信儿。” 几个青年人都对石路说:“是呀,我们跟着你。” 石路就往外走,秦惟叫道:“哥哥!”石路回头,秦惟看着石路还带着少年人青春而鲁莽神情的脸说道:“让他们给我点盏灯,我等哥哥回来。” 石路点了下头,对提连说:“去找个灯来。”他看着弟弟消瘦的肩膀,忽然心头发憷,迟疑起来。外面有人喊:“太子宣召……”石路皱了眉头,匆忙地对秦惟说:“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低身钻出了帐篷,其他几个青年人立刻跟着他出去了。 帐篷里一下子没人了,好像猛地就暗了许多,秦惟坐在床上,听着外面有人过来,传石路兄弟前往谒见太子,石路对来人说自己弟弟摔伤了脑袋,无法行动,来人没再说什么,然后,一片纷杂的脚步声远了。 秦惟看着毡布间微弱的光完全黯淡下来,像是观望着自己生命的火被死亡的黑影一点点笼罩。帘子一掀,提连端着个点燃的小灯进来,匆忙地给秦惟放在了床边的地上,来不及说什么就走了。 秦惟低头,发现这是块凹陷的石头做的灯,一条极细的灯芯,只有绿豆粒大的光。秦惟知道对于这里的胡人来说,油容易弄到,可灯芯难做,大些的地方就直接用火把照明。他这帐篷低,不能见大的火焰,难为提连能找个这么小的灯。 秦惟扫视帐中,看到了帐篷边缘的一个木头桩子。他忍着头晕起身,弯腰将木桩放倒,他想低头推,可是脑子里剧痛,只能蹲下,蹲着身错步,把木桩推到床头边,用力又将木桩竖起,从地上拿起小灯放在了木桩上,这样小灯至少比床高了,能多照亮些地方,不是弄得帐篷里到处黑影瞳瞳,也让他能看到帐篷的门帘处。 做完这些,秦惟一身虚汗,他从旁边石路的床上拿过来一个皮枕头,怕头痛,都不敢起身,侧身慢慢躺倒在窄床上,把腿收到床上。等晕乎劲儿过去,秦惟才调整了姿势,将石路的枕头放在自己的枕头下面,半坐半躺在床上,面对着帐篷门。 他将皮被子拉到胸口,算是给自己的胸膛多了一层防护,然后双臂抱在胸前,闭上了眼睛,专心地听帐篷外的动静,不知道自己今夜会等来什么:俘虏没在今夜动手,石路的安然归来?石路遇难的消息?或者,自己此世的终结? 紧张地等了半天,秦惟坐起来喝水,又摆好姿势躺下……然后,起来方便,头晕,再躺下…… 秦惟真想很酷地保持住自己的镇静,可是这一晚上他总想喝水,然后自然要方便,床上床下地折腾,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夜深了,他终于困了,消停地闭了眼,想迷糊一会儿…… 突然帐外有人飞跑过来的脚步声,秦惟刚一睁眼,帐帘就忽地被掀开…… 秦惟吓得心里一哆嗦,睁圆了眼睛看去,却发现冲进来是提连,喘着气说:“小王还在与大王子饮酒,我回来告诉你一声。”说完就要走,秦惟叫:“等等!多给我说说!” 提连匆忙地说:“我们在中军外等到天完全黑了,里面才传了小王进去。我们都被拦在外面。刚才有个人从里面出来,说是小王托他传话,让我回来告诉你……”马上跑出去了。 石路说了他中军有朋友,也许真是石路给自己递出话来,让自己别担心。秦惟缓缓地长出了口气,闭了眼睛,暗暗谢谢上天:看来今夜石路该能活下来…… 一阵微风,秦惟以为提连去而复返,睁眼看向帐帘,却见不知何时,一个人影已经闪了进来。秦惟嘴还没张开,人已经如风般到了他的床前,一把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秦惟反应过来了,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竭力不让自己露出惊慌,睁大眼睛看向对方。 来人的目光炯炯,对上自己后仿佛要燃烧起来。他湿透的发髻半散,头发外层和鬓边都带着冰碴,二十来岁,面庞英俊,两颊边有些血痕,他的上身穿着件窄袖皮麻混缝的胡衣,敞着怀,胸膛上有两道尚未合拢的刀伤。秦惟觉得对方马上就会用刀一压,先割了自己的脖子,让自己无法出声,然后就挖心…… 生死之间,秦惟的思维格外清晰。他以为这个人是随着提连找来的,也许是碰巧,也许是大王子借刀杀人,前世自己可能非常不甘心:我都没见过你,你为何杀我?!此世,秦惟的心态平静——我如果死了的话,石路就没了羁绊,真有了危险,就会奋力杀去出……可也许,石路很安全,大王子只是来看看……但不管怎么说,自己都不会反抗一个被俘不降的汉族战士,只能束手待毙…… 也许自己开口说一句汉话,他就会放过自己……但接着秦惟的骄傲就制止住了他:他不想求饶!反正上一世自己没有干坏事!这次如果甘愿赴死,可能自己从此就从两个人的仇恨中解脱了…… 周良双手被绑在身后,躺在冰冷的地上,瑟瑟发抖,折磨了他半天的胡人们大多在帐外的篝火边吃喝大笑,帐中两个胡人坐在地上,守着一个小火盆说着话。 帐帘开了,一个人低着头进来,端着个大盘子,上面是一大块烤肉,帐中的胡人说了句什么,那个人弯腰把盘子放在了地上,两个胡人去拿了肉,开始吃。 那个端盘子的人退开一步,像是要离开,可却突然从后腰拔出一把刀来,出其不意地抓了一个胡人的头发,下手就用刀抹了胡兵的脖子,另一个胡兵一手还拿着块肉,才要用另一手去拿刀,来人的刀已经插入了他的喉咙。 周良直愣愣地看着,借着火盆的光发现那个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走过来,给周良割开了绳索,一边低声说:“我是汉人,叫王栓,被他们抓来三十多年了,一直是个奴隶。今天能救了小将军,也不枉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他割断了周良身后的绳子,又过去脱了死去胡兵身上的衣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1 服递给周良。周良挣扎地坐起,颤抖着接过衣服穿了。周良的身体还是僵硬的,可马上半爬着到了胡兵身边,用痛麻交加的手拔出了胡兵身上的一把刀,又用另一手拿起烤肉,大口大口地咬下来,狼吞虎咽地下肚。这么多天,胡兵每天只给他一次饭,不敢让他吃饱。此时他得吃东西才能有劲儿逃跑。 吃了半块烤肉,周良觉得有了些力气。他拿着余下的肉站了起来,王栓撩开帐帘看了看外面,向他点了下头,走了出去,周良跟在他身后。 胡兵的营帐处处,但是没人巡逻,人们都在饮食休息。两个人穿过密集的驻兵处,到了帐篷稀疏的平原边缘。周良已经吃完了烤肉,手臂也完全恢复了知觉。 王栓低声说:“我是马奴,那边就是马匹所在了,王子石路刚刚捕了几匹野马,能跑长途,我也备好了水和食物……” 周良眼睛一眯:“王子?单于的儿子?” 王栓指着一个小帐篷:“是,封在这里的王,那就是两个小王的帐篷。” 周良咬牙:“那我得杀了他们!”他心中的愤恨郁气怎么也要发泄一下! 王栓迟疑了一下,周良已经往那个帐篷走去。忽然,有人往这边飞跑,王栓一拉周良,两个人忙蹲下身。那个人没看到他们,一头进了帐篷,大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又冲出去,跑远了。 周良不懂胡语,看向王栓,王栓小声说:“哥哥在大王子那边饮酒,帐里只有弟弟,他前几天刚摔伤了脑袋……” 周良冷笑,低声道:“那还等什么?!” 他轻挑帘布,闪身入帐,一个少年胡人躺在床上,周良一步就到了他的身边,本来打算一刀就割了他的脖子,可是刀刃一贴上少年人的脖子,周良目光一扫,看到了少年人的眼睛,周良像被闪电击中一般,一时手发麻,无法用力。 床边的一豆衰灯似乎如炬明亮,照得少年的眼眸清亮深邃,一下子看入了周良的心底。周良感到一种极为陌生的触动,似是温暖似是寒凉,悲喜混杂,无法明辨。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少年眼中移开,看到少年的面庞塌陷,带着病容,头发随便地在头顶处扎了一下,长发垂落在两肩。少年一动不动地半躺在枕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神情开始时有过一瞬惊讶,然后就是纯粹的坦然。少年甚至闪着目光打量了下自己,回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带了丝悲悯。 周良怒火中烧,他被俘后遭受的羞辱和痛苦都在叫嚣着要他杀了这个人!可他也十分清楚这个少年是无辜的,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但这个少年是单于的儿子!杀了他,不仅自己报了些仇,也是给胡人一个打击:单于小王子在他们自己的领地内被杀!…… 第33章 第二世 (4) 周良虽然心意坚决,但是手上怎么也不使不出力来,愣是压不下去!好像方才被绳索捆绑后的麻痹又回来了。周良皱紧眉头,僵硬在了那里。 秦惟暗暗称奇——他作为现代人,总认为人是有自由意志的,可以进行选择,所谓因果的偿还,也要通过人的自主来决定。如果对方杀了他,他不会惊讶,毕竟在此时,胡人和汉人相互仇视,双方对敌人都没有仁慈之心。可是对方堪堪地停住,却让秦惟出乎意外:难道因果能影响人的思维?还是良心和理智真的能战胜仇恨? 王栓也进来了,见此情景,开口道:“这……” 秦惟的眼睛寻声而去,看到了王栓,一下明白这个人不是跟着提连来的,而是王栓救了他!前世的自己没有被高大胡人扔下城,该与王栓无仇,没有杀了他。王栓此世是汉人,知道了这个人是将军之后,自然会帮忙! 王栓被小王子的那一眼弄得心慌!他过去怎么不知道这个小王子的眼神这么厉害,像是带着钩子一样,扯到了他的心!这个弟弟石留苍白无力,一直生活在王子石路的阴影下,从不惹人注意。那天石留出言说不杀他,王栓挺惊讶的,胡人对奴隶的性命看得还没有一匹好马重要,可接着石留说他们没有别的奴隶,王栓也就不记他什么情了!石留不杀他只不过为了让他继续给胡人干活! 但无论说什么,石留因为性子沉默寡言,从来没有打过他骂过他,可他却找了人来杀他……这……难道他在胡地几十年,已经变得跟胡人一样没有人性了? 王栓艰难地开口:“小将军!这个小胡人从不曾做过坏事……” 秦惟眼睛半闭上,语气傲慢地用汉语说道:“你别开口!我用不着你为我求情!不是你把他带来了吗?现在这么说有什么用?我要看看他自己的意思。”话语间,他能感到脖子上的刀刃,冰凉地刮着他的皮肤。 秦惟的汉语还是前世的,此时听起来有些口音,但周良和王栓还是都惊呆了。秦惟又看向周良的眼睛:“你知道你就是逃回去了,也是被杀。”他记得老僧人提过这么一句。 周良更张口结舌,眨了两下眼睛,愈加压不下刀去了。 秦惟垂眼看了下对方握着刀的手,说道:“你到底杀不杀我?不杀的话就拿开!不然我说话脖子疼。”秦惟知道自己是在作,如果被劫持了,这么说等于找死。可哥有自己的小骄傲,就是死也得找机会装一把! 周良的手不听使唤地抬了些,离开了胡人少年的脖子。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想再按下去却觉得晚了——那样就成了个出尔反尔的人。他收了刀站直,哑着嗓子说:“我……一会儿再杀你!” 秦惟一下笑了:“一会儿?你肯定你想等等?一会儿也许有别人要杀我呢,你得排个队。” 周良看着秦惟的笑容,心突突地狂跳,嘴发干,他明明没有见过这个胡人少年,却莫名觉得似曾相识!如果不是在这么一个环境下,如果是在汉地,他相信自己会上去询问这个少年的名姓故乡,会觉得少年身体孱弱,自己可以帮他一下……周良猛地摇头,向后退了一步,艰难地说:“谁想杀你?” 秦惟像小森那样翻了下眼睛:“你管得着吗?” 王栓小声说:“我听说他们议论说,大王子专门绕远过来,可能就是为了杀这两个兄弟。” 周良觉得心上一大块石头挪开了,他挺直胸膛,特别义正词严地说:“既然你们大王子要杀了你,那我就不对你下手了!我还想杀了他呢!” 秦惟嘴角的笑容带了丝讥讽:“你该不会想让我谢你不杀之恩吧?别等了!我可不会说谢谢你!你根本不该杀我!赶快走吧!如果是他们故意放你过来杀我的,他们的人该很快就到了。” 周良被骂了也没恼怒——现在他觉得他的确不该来杀这个小王子:怎么能替自己的仇人杀人呢?!既然不杀这个胡人了,就别在这里磨蹭了!咱们不是在逃跑吗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2 ?!周良就要转身,可又迟疑地看秦惟:“你是小王子吗?你怎么会说汉语?” 秦惟撇嘴:“我的确是小王子,可上辈子是汉人,你们信吗?怎么了?你不想走了吗?” 周良和王栓明显不相信,周良还真不想走!他觉得还有疑惑,又问:“你为何说我父会杀了我?” 秦惟扬眉:“那边是你父亲?” 周良回答:“是。” 秦惟皱眉了:对方被杀是老僧人说的,可是父亲为何要杀了自己逃回去的儿子呢?虎毒还不食子呢…… 周良又慢慢地补充道:“我是庶子。” 秦惟目光中露出了然,带了些许笑意道:“欢迎旁观我家正在上演的嫡兄灭庶弟的大戏,但愿对你有所启发。” 周良见不得一个胡人这么嘲弄自己!眯眼道:“你真不怕我杀了你?” 秦惟鼻子哼气:“杀就杀呗,你也不是头一次干错事!”上一辈子方临洲帮着太子杀了多少人,其中肯定不乏无辜之人。 周良觉得这话刺得他胸口大痛,眼泪都要出来了,他鬼使神差地说:“要不,我带你走吧!”说完他自己都惊了?!他这是怎么了?!现在改口还来得及不? 秦惟笑着问:“当你的俘虏?抓个小王子回去有派?” 虽然知道胡人少年在玩笑,可周良气得都哆嗦了:“我不像你想的那么无耻下作!” 秦惟知道自己“俘虏”两个字触到了他的痛处,忙说:“好吧,我没那个意思。你的手臂和前胸都流血了,过来,让我看看!”这辈子的方临洲血气方刚,比上一世简单多了。 周良低头,发现一缕鲜血顺着握刀的右手腕滴落,胸前的伤口也渗出鲜血来。他原来被砍了几刀,一直没好完全,经常流血,可他怎么能让一个胡人帮他?周良摇了下头! 秦惟在床边提起了一个小石罐——里面是石路存着的治外伤的草药膏子,坚持道:“快点快点!我给你上些药,不然你跑出去,狼闻了血就会追着你。”他的医生毛病!总不能对有伤有病的l-e-a-v-e alone! 王栓插了句嘴:“还是上些药吧,我那里没有。” 理智上,周良根本不想听这个胡人王子的话,既然不杀他了,立刻走就是了!时间紧迫啊!可是莫名其妙地,他就将刀换了手,身体里有种冲动,想到那个少年身边,让他给自己看看伤。他刚要把右手从袖子里退出,又犹豫起来——这不对吧? 秦惟不耐烦地说:“快呀!你有多少时间?想等天亮吗?!” 周良不多想了,脱了一边袖子,站到了秦惟床边。秦惟坐着,头只到周良的胸膛处。秦惟看了眼皮开肉绽的伤口,对王栓说:“给我块布。”手指从石罐中剜出药膏,匆忙地抹到几道伤口上,自语着:“别太讲究了,什么消毒之类的,真顾不上了……”王栓递过来了一小块布,秦惟看了看,撕开肮脏的边缘,将剩下的包扎了周良的手臂。他打完结,抬头说:“没有长的布,胸口的伤不要碰,好了!” 周良居高临下地看着,见胡人少年嘴角微翘,眼神专注地给他理伤……他再次有种熟悉之感,忍不住问道:“你我认识吗?”说完自己也觉得荒唐!他是被俘了才进入了胡人的国土,这个少年看着就身体不好,不会去汉地远行,他们怎么可能认识? 秦惟却一笑:“当然……”周良愕然,秦惟接着说:“……上辈子吧。快穿衣服!别傻站着!” 周良的脸腾地热了,好像才察觉自己光着上身站在人家脸前,忙背了身体,把胳膊伸入袖子。 秦惟把石罐放在地上,躺回枕上,见对方低头发窘的姿态,笑着说:“我上辈子也见过你没穿衣服的样子,别害羞……” 周良却像被什么狠狠地打在了头顶,猛地转回身看秦惟,眼睛发直地说:“你跟我说说,上辈子是怎么回事?……” 他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人声,秦惟脸色一沉:“别耽误时间了!能跑还不快跑?!我要是像你这样利索,早跑了!”王栓也往外拉周良,周良却扭着头看秦惟,再次说:“你……你跟我走吧!我发誓!我不是为了……”这次他知道自己是真有这个意思,不是在胡说八道! 秦惟挥手:“快走快走!我得等我的哥哥!马奴!不许动我哥哥他们准备的马!” 王栓匆忙地说:“额……他们牵走了要用的,我找的是他们挑剩下的……” 秦惟说:“我听我哥说过,要去汉地,你要先往西南去,过了山脚,再往东绕个弯儿。” 王栓点头:“好好,我会……”将周良扯到了帐篷门边,周良眼睛看着面容平静地半躺在床上的少年,心中涌起强烈的不舍之情以致他眼睛里竟然有了泪光,他说:“我叫周良,你叫什么?” 秦惟不耐烦地继续挥手:“快走!”耳听着那些声音近了! 王栓狠命拉周良,周良挣扎着:“告诉我你的名字!” 王栓说:“他叫石留……” 秦惟否定:“不!我叫秦惟!秦岭的秦,竖心惟。你最好记住了!快出去!” 秦惟?!周良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可是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他正迷茫间,王栓使劲把周良拖出了帐篷,又扯着他的手开始跑,焦急地说:“快啊!你不想回汉地了吗?!” 被冷风一吹,周良的脑袋清醒了些,方才的感觉像是做梦一般,他弄不懂本来气势汹汹地要去杀了的少年怎么如今让他牵肠挂肚,他边跑边问王栓:“胡人的太子真的是想杀了这兄弟?” 王栓对胡人深恶痛绝,虽然觉得小王子可惜,但也不心疼,杀了就杀了。他低声回答:“我听说是,他们两个是小娘生的,外家被单于的大妃灭了,单于一直不亲近他们,胡人太子这回特地往这边来,就是想把他们收拾了!”他说完,周良半天没言声,王栓这才想起周良刚才说自己是庶子——也是小娘养的。他有些抱歉,补充道:“这两个兄弟都不识字,那个哥哥有把子力气,弟弟总是病歪歪的,不像小将军你……嗯,很有用。” 周良问道:“他怎么会说汉话?” 王栓说:“我过去可从来不知道!他前些日子从马上摔下来,脑子碰着了,也许是突然就会了。” 两个人跑到王栓藏马的地方,王栓将一件皮大氅给了周良,自己穿上了另一件,低声说:“大军过来,真有许多东西,我用马换的,那个哥哥的人也藏了马,看来是打算着逃跑,大王子那边的人根本没发现。” 周良将大氅穿在身上,上了马,王栓领路,还拉了两匹空马,向明亮月光下黑暗的山影处骑去。周良骑马跟着他,身后,那个胡人少年所在的地方人声喧杂,周良忍不住一次次回头,有个声音说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3 他该回去帮着那个少年逃跑,可无数声音都在嘲笑他的愚蠢——敌国的小王子,他不杀了他就算了,哪里有帮着他的道理!胡人窝里反,狗咬狗一嘴毛,他乐得看热闹!还救什么人! 周良紧皱眉头,冬夜寒风吹在他的脸上,冷却了热意。 秦惟听着迅速接近的嘶喊声马蹄声,觉得这不是平常的动静,许是石路从大王子那边打杀出来了,那么方临洲肯定不是大王子借刀杀人放出来的,只是因为被马奴所救,往这边逃了过来,前世大概还是趁着这场混乱才逃走了。这次他没杀了自己,看来两个人的仇怨也没到解不开的地步…… 门帘一下被大力冲开,石路一身是血地闯了进来,一把拉住了秦惟的胳膊:“走!” 秦惟身体往前一晃,头晕得差点吐了,忙大声对石路喊:“两个人冲不出去的,我们肯定全死在这里!哥哥要是出去了,他就不敢杀了我!我是个没用的,哥哥快走!” 提连和提山进来了,平时不爱说话的提山此时坚定地说:“石路该走!”提连也说:“是啊!冲不出去的话谁都不能活命啊!” 秦惟对两个人喊:“快拉我哥哥走!他活了,我才有活路!” 石路摇头说:“弟弟,我们在一起!” 秦惟焦急地说:“哥哥!我也想活啊!你放心!我肯定向他求饶!他杀了我没用!他要找的是你啊!所以你要出去了,我才有指望!哥哥快走啊!” 石路似懂非懂,有些愣愣的,又有两人进来,与提连提山一起往外拉他。帐篷外人喊:“马来了!快啊!” 马匹在帐外长嘶,秦惟含泪笑着说:“哥哥,豹子肯定能带着你们逃出去!你活着,他就不敢动我!” 几个青年人谁不知道留下来就是个死,玩命地簇拥着石路往外走,石路喊:“弟弟!弟弟!……” 秦惟使劲挥手:“走啊!哥哥!为我去逃命啊!” 石路被推了出去,外面一片马蹄声。秦惟听着马蹄声瞬间就远了,大松了口气,又想到,石路前世肯定也杀回来了,他回来看到自己被杀,会多么伤心!他会不会因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弟弟而放弃了逃生?难怪前世自己怨恨难解,一定要追到下一世去报仇…… 思想间,更多的马蹄声呼啸而过,火把耀眼的火光照亮了帐篷之外,秦惟存着些侥幸心理,希望他们都不进来!可是帘布被一人撕下,许多人进来,七手八脚就把秦惟绑了。秦惟使劲闭眼,但身体的晃动还是让他张嘴就吐了出来。他几天没吃东西,只一个劲儿地吐酸水。人们几乎是抬着他往外走,帐篷外面已经是一片通明,秦惟不敢睁眼,在被人们的拖拉推搡中,头痛得像要裂开般,他真希望自己马上就死了,可是一直能感到在行动。 终于人们停了下来,把秦惟扔在了地上,秦惟又干呕了一下,试着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空地上,穿着皮甲胡兵们密密地在周围,千百火把照得明如白昼。他的正面甲兵们让开了一条路,头戴着金冠的大王子缓步走了过来。 秦惟看着他,使劲眨了几下眼,想装可怜,可偏偏完全没有眼泪。他本来还想说几句求饶的话,点出自己的毫无价值以及石路的潜在能力……可等他看清楚大王子高耸颧骨上鹰眼里的神气,鼻翼边拱起的横肉,秦衡突然就放弃了。 他笑了笑,说道:“你的火把太亮,我都看不到天上的月亮了,可是月亮不会消失,你的火把却早晚会灭的。”你不是太子吗?我偏不叫你。石路兄弟的母亲叫明月,这么说也是在乌鸦嘴大王子。秦惟知道自己这种小动作很可笑,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要做个反抗的姿态! 大王子轻蔑地看着秦惟,厌恶万分!当初母妃被父王毒打,哭着跪地求饶……他那时不能做什么,可那种屈辱和痛恨怎么能不报?!只是这个瘦弱的少年太平静!难道他不该吓得发抖,哭着恳求自己饶命吗?他怎么能还谈笑自若地面对自己?还敢咒自己? 大王子冷冷地说道:“五马分尸!”胡兵们应了,一起动手,有人来给秦惟解了绳子,有人牵来了马匹,不多时,秦惟的四肢就被绳索捆结实了,脖颈都套上了个绳套。 秦惟有些沮丧——这可不是自找的?不说那句话也许只被刀子捅一下……又自我安慰:五马分尸也就是开始的一瞬间疼,脖子一断,后面就无所谓了…… 等都绑好了,兵士们从秦惟身边走开,拉着秦惟四肢和脖颈的五匹马已经被人牵了缰绳,大家都看向大王子。秦惟也移动眼睛看过去,火光下,大王子的面容有种野兽般狰狞感,秦惟并不觉得恨他,只是觉得他很低级——这样无视生命的灵魂要经历多少果报的痛苦才能进化到正常人啊,我这种高级的灵魂是不会干这种傻事的!他这么想着,脸上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来,明明躺在地上,却仿佛在居高临下地看着大王子。 大王子对秦惟临刑的神色真心不满意!恶毒地说道:“贱种!你先死一步,我会将你的兄长很快就送去见你!” 秦惟的笑容扩大:“我看未必!我躺了好几天,你抓到了我,真厉害!可我哥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不像我这么弱,你该是没办法了!毕竟,欺软怕硬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不然当初你怎么没在你母亲被父王狠揍的时候冲上去阻拦父王呢?我听说你什么都没干。”说完他真想打自己一下——多嘴!大王子如果让人慢慢地拉马怎么办? 果然,大王子的脸剧烈地抽搐——这个人事到临头竟然还敢戳自己的心头所痛!他努力地挤出笑容说:“你们那些拉四肢的,慢些牵马,头不要动,我想听他好好叫叫。” 秦惟冷汗都出来了,暗骂自己不服输,可是还是想说话,但不及他再开口,他四肢的绳子紧了,秦惟吓得咬紧了牙。突然,他听见有人说道:“慢!” 第34章 第二世 (5) 大王子听出了是谁,头也不回地说:“上师不用说什么了,我已经决定了!” 大王子身后走出了个年轻僧人,他没有穿外面的大氅,只一身僧袍。他到了大王子的面前深深弯腰:“殿下,请容我替他受此酷刑。”竟然是小森! 秦惟在喉咙绳索的摩擦中大声喊:“谁要你替我?你谁呀?!”因为要听他惨叫,脖子上的绳索没有绕得那么紧。 大王子也哈哈了一下:“上师说笑了!上师不经常说要敬因果吗?那既然我要这么做,自然是他欠了我,杀了他是帮他还了债。上师与我无冤无仇,我怎能为自己惹这恶业?” 僧人起身合十道:“我只想对这位小王子说几句话,让他迷途知返,忏悔罪孽。” 大王子点头同意:“的确该让他好好忏悔。”他没在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4 意僧人改了主意,佛经上记录了舍身饲虎、割肉喂鹰,可真能做到的有几人?能那么说一句已经不错了。 秦惟看着小森低着眼帘走到了自己身边,一撩僧袍单膝跪地,对自己低头合掌说:“抱歉了!”秦惟犹豫着是不是该问他可否记得自己,就见小森合十的双手分开,右手从左袖中抽出一把刀来,一下就刺入了秦惟的心窝处。 秦惟只觉心口剧痛,但是方才的紧张一扫而光,他对着僧人轻声唤:“小森……”小森抬起了头,眼里泪光盈盈,开始诵经:“南无巴嘎哇帝……” 前世小森就是这样给临终的人念经,他曾告诉自己,如果充满慈悲地诵念经咒,频临死亡的人和动物能瞬间解脱,不落入下乘。 秦惟微笑了:“谢谢……”闭上了眼睛。 瞬息间,秦惟就从身体中站了起来,他见小森席地坐下,双手又在胸前合起。 大王子忿然走到小森身边,指着他喝道:“上师这是何意?难道想与我为敌?不怕我杀了胡地百千游僧吗?我可以让人焚烧你的寺院,毁去你写的佛书!” 小森叹息道:“崇高佛法,也敢成行恶借口,豺狼本性,此世实难更改,我已尽力了……”然后喃喃地念起咒语,接着,秦惟就看见年轻的僧人站到了他的面前,可同时,地上还有一个小森…… 秦惟在意念里欢乐地打招呼:小森…… 年轻的僧人愤怒地回应:你怎么还像以前那么笨?!刚才疼吗? 这一世的小森比上一世还脾气大?!可秦惟很高兴:不疼不疼,你还记得上一世?那你记得是你把我送来的吗? 小森皱眉翻了个白眼:什么我把你送来的?我哪里有那样的力量?你是应和了你因缘的感召才来的。 秦惟这一世过得饥寒交迫不说,最后还提心吊胆,饱受惊吓!现在他不头晕不渴不饿,在小森旁边也不用怕了,觉得特别轻快!如果他能雀跃,大概会跳来跳去了。他对小森说:小森!我刚才其实恐惧极了!我已经不怕死了,可我还是怕疼!多谢你帮了我!但你为何要离开肉身?我听他们说你有神通,他要尊你为国师,不会杀你的。 小森带着些无奈地回复:他本来会成南朝新君,我想守在他身边,劝他少杀民众,稳固新朝…… 秦惟惊:他还会夺了南朝的江山?!这么个坏人,还有天理吗? 小森又翻眼睛:这跟天有什么关系?都是人干的事情。那他现在做不到了,这就叫有天理了? 秦惟有一大堆问题,一下子对小森倾泻出来:那有命运这回事吗?因果是可以改变的吗?人的选择能改变命运和因果吗?…… 小森合掌:这些都得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人们的解答各不相同,就是对每个人而言,在不同的时候,理解也是不同的。你如果不明白,我说了你也不懂…… 秦惟不解:我明白了还用你说吗? 小森看着又快翻白眼了:不然怎么能有醍醐灌顶一说?人们为何能顿悟?自然是他们自己先明白了,别人一说就懂了。 秦惟觉得完全跟不上小森的意思:那我怎么能明白呢? 小森闭了眼睛:帮着我念经会有些帮助。你听见他说的吗?胡地传法要受多少挫折!我得念经,你给我助念,也能开启些你的灵智。 秦惟忙反馈:我不知道经文哪! 小森已经开始无声地念经,那意思无外乎祈请各方菩萨的保佑,让人心向善之类的,最后留给秦惟的意思就是:你只需同意我说的就行了。 秦惟看着小森的周围又一次浮起光线,忙集中意念一次次表达——我完全同意他说的!我听他的!这没错啊…… 可有时,他的意识会溜号,瞥见他离开的世间: 他死后,还是被五马分尸了,只是真的他正与小森在一起,一具皮囊跟他没关系,他并没觉得可惜。 他从人们的交谈中知道,那一夜,大王子本来没把石路太当回事,觉得这么个大个子,肯定憨头憨脑。他让石路在外面等了半天,吃晚饭时才把石路叫进去,当着石路的面儿大吃大喝,可只给了石路水酒,想灌醉石路,看石路的笑话。石路虽然饿着,也没对着他流口水,傻乎乎地把酒全喝了,闷着头不说话。大王子觉得无趣,就又让石路与自己帐下的勇士们摔跤,想看石路被摔得鼻青脸肿的样子。可石路能将野马扳倒,自然把大王子的人一个个地全按地上了,让大王子很失望。 终于,大王子觉得乏了,打了个哈欠,叫埋伏的侍卫们出来,要看着他们杀了石路。但石路的酒劲儿上来了,力大无比,夺下了一个人的大刀乱砍,还险些伤了大王子。 侍卫们方才见大王子的干将都被这个少年一把就摔在了地上,对石路很发憷,有人在一边大喊说石路要刺杀大王子,赶快保护大王子,许多人就聚在了大王子身边,围攻石路的人并不多。加之大王子白天到时,看到了石路两兄弟落魄的样子,认为对付他们,百十来个军士足够了,所以只吩咐了自己最信任的一队近侍,没告诉其他人,宴席外也没有部署更多的警戒。又是夜深时分,人马困顿,石路因此杀出了中军,被提连几个人接应着,才跑回来找他。 后来,石路几个人凭着快马和对地形的熟悉,真的逃了出去。但是他知道弟弟的死讯后,痛悔万分,发誓报仇。他纠集了一伙人,成了草原上的劫匪,专门打劫与大王子有关的生意人马和部落。大王子登位后几次派兵搜剿他,可草原宽阔,石路来去如飞,根本抓不到。 杀掉石留后的一个月,老单于病死,大王子就成了大单于。他认为自己误信了个僧人,真的烧毁了小森所在的寺庙和经书,驱逐了僧侣。 接着,他几次征战南朝,无不是血洗城池,逼得南朝一次次退缩,让出了大量土地。 十年后,他再一次深入南朝腹地,打得南朝俯首议和,定下了每年的供奉,胡军满载战利品而归。 大单于踌躇满志——南朝交上两三年钱粮,自己用于扩大军力,再来时,可就不是议和这么简单了。 也许是月满则亏,他们回胡地途中遇见了罕见的暴风雪,被困了十多天。 风雪过去,成群的饿狼围住了单于军队的所在。 单于之军大胜之后,二十几万骑兵对付狼群绰绰有余,只是狼群没完没了,连续几天几夜层出不穷,好像整个大草原的狼都被招到了一处。 这支军队损失了许多马匹兵将才摆脱了狼群的纠缠,继续前行。 后面的几日没有了狼群的骚扰,大家松懈下来。可是有一天早上,人们发现单于的营帐静悄悄的,有人进去查看,才发现单于已经被刺身亡! 单于的眼睛瞪得很大,愤怒地看着空中,像是在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5 质疑命运的安排。人们能理解单于的死不瞑目:单于正值壮年,南朝暗弱,这些年每次交锋,无不是以南朝的败落收场。稍假时日,单于就会挥师南下,一举夺得大江南北的土地,为中原之主!可谁能想他会在重重铁骑的包围下遇刺?!他的几个儿子都是二十左右的青年人,血气方刚,可没有一个能掌控全局。单于一死,几个儿子看来会公然争抢国土。内乱若起,别说南下,自己的地盘都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了。 单于的头皮被削去一大片,手脚都少了指头脚趾,看来是不方便携带,才象征性地取了四肢和头部的东西。根据单于失去的部位,人们都想起了十多年前单于将自己的异母小弟五马分尸的事,猜测该是那个少年的哥哥来报仇了。 众人回想,才明白一定有许多人引了群狼相继前来,扰乱军队。在人狼的交战中,刺客混入了队伍,接近单于营帐,寻机杀了单于。后来核对人员,就更是证实了这一点——单于的一个近身护卫不见了。 追究起来,才发现这个护卫跟随单于十五六年,专心职守,都不曾娶老婆,因此深得单于信任,可他童时的住处与单于的那对异母兄弟在都城的住所特别近。 回到都城去寻问周围的老人,有人想起来说,当年大家都知道,一个疯女人夜里跑出去冻死了,留下了两个孩子,听说是单于的儿子,在一个叫乌雅的女人家长大。那两个孩子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大哥哥带着小弟弟还有乌雅家的两个孩子,天天与左近的男孩子们玩在一起,笑闹奔跑,吵死个人!孩子们一提起那个大哥哥就星星眼,喜欢非常,经常向家长要吃的,要带给他们的大哥哥……想来他们早就认识。 又有人这才想起来,十年前,还是大王子的单于将那个哥哥叫入营帐,想让人杀了他。这个近卫那时还只是个普通侍卫,本来不当值,却因听见了动静,闯入了营帐要“帮忙”。那个哥哥夺了刀开始杀人,还是这个人,在一边大喊大叫要人“保护大王子”!还拉着人往大王子那边推!大王子因此觉得他特别忠心,此事后就将他提为贴身护卫,可现在看来,他不过是想让侍卫们无法全力围杀那个哥哥罢了。这人可够阴险的,他去帮谁的忙这么多年后才看得出来。 秦惟看着石路回到了兄弟两个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找到秦惟死去的地点,将单于的身体部位喂了狗,对着旷野放声大哭。 石路身后,陪着石路落泪的,有提山提连兄弟和那些秦惟见过的青年们,还有一个穿着齐整皮衣的陌生人。秦惟看不出这人是石路小时候的哪个朋友——石路的小伙伴太多,石留只屁颠屁颠地跟着哥哥,哪里记得清每个人?秦惟倒是认出这是后世许教授的夫人,他的师母武思怡。 秦惟在助念之间分神跑到石路的耳边对他喊:别哭啊!我没事!你也会很好的!(就是这辈子不好,后面也有好日子!夫人都找来了!) 石路愣住,转头看过来,明明咫尺,秦惟能看到石路脸上未干的泪水,可秦惟知道石路什么都看不见。 马奴领着周良越过了胡汉边境。 过了三十多年,终于回到了自己族人身边,马奴极为高兴,吃到了菜,喝了酒,秦惟能理解他的满足!可马奴次日就病倒不起,几天后就死了! 他一死,周良就如老僧人说的,被指为投敌——以前就有逃回的俘虏说,周良被俘期间与胡人太子交往过密!胡人太子没有让他与大队俘虏同行,一直将他留在中军自己身边,最后只带着他一人离开了。 流言说周良这次回来是想领兵,给胡人当内应。周良自辩清白,可还被关押起来,再次失去了自由。 半年后,有行商的人从胡地都城过,听说新单于有个妹妹,发话要嫁给南朝的小将军周良。此时汉人和胡人正在交战,汉人对胡人切齿仇视,从汉地的角度看,怎么也无法理解一个敌国的公主竟然想嫁给周良!所以周良肯定有问题!火上浇油的是,次年胡兵再次犯境,手段十分残忍,杀戮无数,朝野震惊。有人从死去的胡人将领身上,竟然搜出了单于给周良的问候信,还有周良的个人信物! 周良的父亲是南朝统帅,朝野中就是有人说这是胡人的离间计,绝大多数朝臣也开始对周元帅指指点点了:现在胡兵侵犯我朝,屠杀民众,你是领兵的,却有这么个被俘过的儿子,还是个庶子,居然与单于有瓜葛,你看怎么办吧! 前线更是人言激烈,都说如果周良不怕死,就该杀身成仁,不会沦为俘虏。他既然苟且偷生,肯定是投敌了!是汉人的败类! 周元帅为了服人心,大义灭亲,将周良斩于阵前,鼓励了士气,终于打退了胡人的进犯。 三年后,周元帅被单于围困,箭尽粮绝,为免被俘,自杀身亡。周元帅的嫡长子掌了帅印,偏重防守,不善攻击,与敌对阵屡屡败退,没有周元帅一半的将才。又两年,边境连失三州十城,小周元帅被虢去兵权,归隐故乡。 这时人们才知道,周良虽是庶子,却是老周元帅最看中的一个儿子。他把周良放在前线,有心让他经历磨练,积攒战斗经验,可能最终接过帅印。 周良在一次战斗中寡不敌众被俘,是有人向胡人透露了周良的身份,胡人设伏才抓住了他,而后自然对他格外看管…… 周良逃了回来,能给他作证的人又死了……这些事情凑在一起,怎么看都有些可疑。 等到胡人小王子被杀的事传过来,人们觉得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处:时间相似,年纪相仿,还全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有人甚至将两个人并提,称为“南北双背”。 秦惟想不到自己会与他想摆脱命运纠缠的人如此扯在了一起,他隔岸观火,也没法表示他的不赞同。在小森不间断的经文间,秦惟也走神想过,不知周良死后去了哪里?他相信即使周良被杀,也肯定没有后悔逃离胡地…… 他不算全对。周良临死前的确已经心如死灰,甘心就刑,但他不是没有后悔之处。 当然,他不后悔他回到了南朝,他是个汉人,要死,死在汉地也比在胡地强。他只是遗憾自己过去从不懂什么嫡庶之争。历史上记录过一朝储君以隐士出山为饵,引皇弟们动作,然后反手一击,一气杀死了十多个手足弟兄。周良过去觉得是那些弟弟们不对,冒犯了长兄的地位自取灭亡。可如今他认为一个巴掌拍不想,那些弟弟们要替代储君是不是因为储君德不配位? 他明白了在利益权力的争斗之中,无所谓长幼尊卑,人们在私欲和嫉妒之下可以不顾国家大义人情骨肉,使出恶劣手段。他从小只想着接过父亲的重担,杀敌卫土,不懂人情世故,没有防备背后的算计,结果就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6 是身败名裂,没有好下场。 这些他都不想再多争辩,技不如人,他认为自己的确是该死:早就该死在战场上,如今如果父亲斩了自己,能挽救战局,也算自己以死赎罪了…… 他不再理会许多人,不再回想许多事,只是,在夜里,有时醒,有时梦中,他会想起那个帐中的胡人少年。虽然只是短短的一面,他却记住了这个少年的种种:如深渊般清澈的目光,平静地半躺在枕上,半翘起的唇角,为他裹伤时专注的神情…… 那夜,他告诉了胡人少年自己的名字,那个少年回答说自己叫秦惟,这个名字一直在他脑中回响,他总觉得很熟悉,但想破脑袋也回忆不起来他何时听到过。这成了他的魔障,他一次次地回忆自己过去接触过但是已经不熟悉的人:小时候的玩伴?同时习武的少年人?兵营里的兵将?仆从?平民?可就是找不出那个名字! 他后来知道单于的小王子石留被胡人太子五马分尸了,那一定是在自己走后。他心口发堵,使劲压抑住了难过的情绪——那是个胡人!你怎么能为他的死伤心?! 周良为自己开脱——那个少年是在他的一生中,唯一一个对他以德报怨的人:他去刺杀对方后,那个少年竟然给他裹伤,指点逃亡的道路。胡人少年对他无所求,可他多希望他能给予那个少年什么!周良无法克制住自己疯狂的想象——如果那夜他背着少年逃了出来,救了那个少年的命……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他如果背了少年,一定逃不出来,就是能暂时冲出大军营地,次日也会被追上!他的死会更加羞耻:不仅投敌了,还是与胡人小王子一起死的!…… 退一万步说,就是他们都逃出生天,那个少年是胡人小王子,一定不会与他回来,而他是汉人,有父母故土,全心与胡人为敌,也不可能留在敌国。他们能去哪里?…… 如今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胡人小王子已经死了,而他也将死在自己的国土上。无论别人说什么,他知道自己没有投敌就是了。那个少年说了前世什么的,他们后一世还会遇上吗?他会认出自己来吗?自己会记得他吗?…… 临刑前,周良还在遗憾——他怎么就想不起来曾几何时听到过这个名字……秦惟。他一定得记住了…… 在秦惟的空间里,人世的时光流转得飞快,山河葱绿了又枯黄,然后马上又葱绿……孩子一出生,眨眼间,就长大了……秦惟沉浸在小森念经的频率中,又分心浏览世间,像是舒服地半躺在电影院里,看着无穷无尽的大片儿,简直不要太惬意! 忽然小森的意思传过来:我得走了,你也很快要走了。 秦惟马上反应:谁说的?我还不想走呢,再待会儿吧,诶,你也别走啊! 可他的决定在小森这里是从来不算数的,秦惟看着小森的影像变淡了,似乎只是瞬息,他也进入了一片黑暗中…… 第35章 第三世 (1) 秦惟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灰蓝色暗纹排列的锦帐,既奢华又简单,他长长地出了口气——这该是锦绣之乡了!老子不用天天只吃胡饼了。谢天谢地,谢谢小森……哦,或者这本来就是我命里的一次轮回? 说来,他在两世的时间不到一年,上一世尤其短暂,都没有十天,秦惟却觉得遭受的磨砺比他现代生活十年都多,他真想好好休息休息! 他重新闭上眼睛,审视此世的自己,懊恼地发现他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人,比前两世还小!在现代他该只上初中,他抬起手来,双手皮肤细致,骨节还没有长得粗大。秦惟真心不喜欢这个年纪——他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他希望自己是个成年人,有房子有地,有决定权…… 秦惟叹气:他何止没有决定权!他前两世都是庶子,虽然秦惟觉得两世的太子都不是东西,自己受到了迫害,但还是理解他们的行为——在那样的时代,谁看得起妾生子?庶子这种身份的人理所应该被正房排挤消灭。这世,他是嫡长子!但是!在他前面,有大他八岁的庶长子,还有庶次子、三子、四子,在他下面,有庶子四人……庶女更别说了,一共十一个。继母生的儿子一岁多了,是嫡次子,这一家子真是子孙旺盛,但对他而言,实难说是幸事。 他的父亲许俭如三十八岁,是兵部的一个侍郎,但是大伯许温如已是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许氏家族是国中第一大族,为官为宦的许家弟子遍及朝廷各个部门,加上联姻的亲族,许家的势力庞大到可以废立皇帝的地步:上一任皇帝在位仅仅十六天,就被由握有军权的许家祖父为首的官宦集团以“荒淫无道”为由罢免,扶上了当初那时四岁的现任皇帝。 十二年过去,许老将军已故,许家掌兵之人不甚突出,在边境连连败北,不得以让两个异姓将才领了大半边军,可朝堂上,许氏依然是说一不二的首位权贵。 许俭如是许老将军的第四子,是许老将军的老来子,从小聪颖异常,能说会道,特别受许老夫人的宠爱。等他长到少年,齿白唇红,眉清目秀,是个风流倜傥的样子,人见人爱。许俭如前面的许温如、许良如、许恭如都被许老将军严加管教,长大后曾在许老将军靡下随父亲征战过,也辅助父亲整理朝纲,成年后均比许俭如老成。许老夫人对许俭如就放纵了些,许俭如长到十五岁时,就求着许老夫人将两个丫鬟做了通房,没三个月,一个丫鬟就有了孕。老夫人不忍失了骨肉,就让生了下来。一年后,另一个通房也怀了孕,自然也要了。 本来许俭如十四岁时,已经开始议亲,他十六岁时就有了庶长子的消息传开,有些人家就不甚积极了。等到又一个儿子出来,许俭如风流多情的名声就京城皆知。好在许家权倾朝野,谁不想与许家攀上亲戚?许俭如依然是京城的热门,来往媒人络绎不绝,只是对这位许家第四子提亲的不再是豪族家中的长女或者才华出色的女子,多是些上等偏下,中等偏上人家的女子,结亲拿得出手,如果遇人不淑,这个棋子废了也不会令人遗憾。 许俭如自幼身边红粉围绕,从来没为女子发过愁,年纪大些,到外面喝次酒,也能收到几个荷包。许家没有分家,轮不到他的正妻管太大的事情,所以许老夫人给许俭如娶妻要求性格稳重——日后别弄得许俭如一房全是花枝招展的狐媚。 许老夫人挑了许久,给许俭如选了个书香门第礼部尚书的次女,何氏。何家以诗书传家,但根源在淮北一处乡土,也许因此,何氏深谙礼教,行止特别规矩,少言寡语,工于针黹,只是长得很一般,眉直嘴厚,加之腰身粗壮,不穿着打扮起来,就像个农妇。许老夫人觉得该是好生养,不甚在意。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7 许俭如根本没指望自己选个正妻,这事完全听母亲的,婚前看了一眼,不喜欢她的长相,也没多想——反正日后是她天天要去见母亲,母亲看得过去不就得了? 许俭如十八岁,何氏进了门,洞房之夜许俭如看着何氏那嘟嘟厚唇就没了兴致,勉强同房一次,后面就再也不想去何氏那里。然后隔三差五地就往家中抬人,春楼红牌、小家碧玉、扬州美人、人们为了讨他喜欢送的女人…… 许家权势极大,礼物金银收得手软,养些个女子轻而易举。等到许俭如二十岁时,后宅已经有了五十多个偏房侍妾,虽然不敢说美过后宫,但足可以睥睨京城绝大多数同龄者。 何氏从来不置一词,每日虔诚地侍奉许老夫人,规矩守礼,堪称是个女圣人。许老夫人看不过去了,在许俭如有了四个庶长子,五个庶女后,要求许俭如每月必须与何氏同房十天,直到何氏诞下孩子。 母命难违,许俭如就与何氏同房半月,何氏怀了孕,他就离开了。 何氏生下了一个儿子,虽然名义上是嫡长子,但是继四个儿子之后,许俭如实在没什么新鲜感,起名“许远”,一点都不掩盖自己的心思。 两年后,许老将军纠集文武同盟罢黜了当时的皇帝,众臣顺从,何氏的父亲何尚书却不和时宜地大呼大叫不和礼法。新君上位后,许老将军罢了何尚书的官,何家全体回老家。从此何氏在许家就成了个木头人,许俭如再也没去看她。 许老夫人生了场大病,自觉不久,就定下了许俭如继妻的人选,然后当众说自己喜欢何氏的孝顺,不舍得离开她——这已经给何氏面子了,此时许家势力冲天,连皇帝的立废都掌于手中,许家四子虽然不成器,正妻之位也断没有让一个娘家无官无势还与许家为敌的女子占着的道理。若不是看在何氏多年对自己恭顺孝敬的份儿上,一碗毒汤下去,何氏就会悄无声息地病死了。 一向不多言,从来没有喜怒之色的何氏哭了,在一屋子的主奴面前下跪,引经据典,求许老夫人容她抚养孩子到十岁,然后再去为许老夫人尽孝。 那年,秦惟的原身许远才七岁,何氏不过要求三年时光。许俭如三十来岁,后院已经八十多人,有没有个正妻真无所谓。许老夫人架不住何氏的眼泪,勉强地准许了何氏的请求,月余后故去了。 许远十岁时,何氏绝食而亡。半年之际,许俭如迎娶在许家首肯下新掌兵权的司马大将军幼女司马氏。 司马氏出身军伍世家,为人自然比何氏泼辣。府中又没有了婆婆,嫁过来一年后熟悉了环境,就开始闹腾。平时对那些妾室横加指责教训,对许远也从没有过好脸。 好在何氏用三年时间对许远进行了完整的心理和身体建设,许远可以应付。 许家本是武门,许老将军原是领兵之人,只是后代无军事才能,战场上真刀真枪,容不得马虎,许家无奈才放了些军权,专注朝堂。但许家儿郎自幼依然都要习武,何氏动用自己的嫁妆,私下托付了几位武功师傅,让他们对儿子多加训练。 这些武功教习并不缺钱,难得的是许家四房主母,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亲自请人入客房,一一恳求,这个面子实在大。就是表面上他们都婉拒了,可袖中也纳了银票金条,后来对许远的教导多了些。 至于对儿子,她告诉儿子自己得了绝症,只有三年时间。一个孩子得知母亲将离开,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恐慌和悲痛,自然对何氏的教导一一铭记。何氏要求许远幼时必须谨言慎行保身,等长大后再争取父亲的看重。她虽不知道许俭如的继妻会是何人,但必然是出自权贵之家。她告诫许远继母有了儿子之后,要特别小心…… 何氏临终前,让许远床前发誓:不可信任这府中任何一位亲人,一旦长大,就去军中效力。 许远在何氏死后木讷懵懂,大家以为他还是个小孩,因母去世悲伤过度。世上没有不漏风的门窗,许远从下人口中知道了自己母亲去世的详情,甚至父亲说母亲嘴唇难看等等闲话,变得更加沉默。 他练武极为刻苦,在家学中就没有了精力,经常无法完成功课,有时上课也会睡着,久而久之,人们都知道许远没有继承父亲的聪明,肖母无二。许远没有企盼继母对他该有什么养育之情,自然尽量避免继母的注意力,如此安然过了三年。 继母在一年前生了个儿子,许远能察觉到继母对他比原来重视了:继母调换了他身边的丫鬟小厮,对父亲抱怨自己不明礼数,举止粗俗,失于教导。于是减武增文,不再让过去的几个武功师傅教他,请来了个娘家的教习给他十天“练习一次”,其他时间都在家学中背书。 许远想起母亲的警告,格外收敛,在司马家的武师面前竭力藏拙,不敢露出功底,可又不能让对方伤到自己,自然动作束手束脚,那个武师稍微动作大些,许远就认败停止,不再抵抗。武师自然告诉主母许远武功不济。而文字上,许远本来就不行,这点倒是本色出演,无论他花多长时间背书写字,家学中他的成绩总在底端。 一年间,四房嫡子许远“愚笨不堪,文武不就”的话就传开了,不仅是许家内部,连京城都说许俭如风流聪颖,子女中不乏才华容貌过人者,但唯一的嫡子却如此低能,真是可惜。 秦惟可以感觉到自己原身少年表面沉闷下的愤恨和焦灼,许远心中充满了血腥和暴力的向往。如果不是母亲曾经严厉地告诫他只许在从军前露出武功,他真想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震撼京城,让人们眼珠掉下,得到父亲的肯定,成为一个出色的嫡长子…… 秦惟长长地出气,暗道自己的原身怎么这么想不开!就那么个父亲你还想得到他的肯定干吗?他不肯定才是好的!不然你不成了他那样的人了吗?还出人头地?那边是掌兵的司马家,若是露出一丝半点的可造之才,继母会让自己活着?原身的母亲何氏才是真正聪明的人,如果自己不压抑藏拙,许远吃在府里喝在府里,让许远病了死了,是分分秒秒的事。本来继母拿着许远去平衡那些庶子女,自己还算是有用。现在继母有了亲生儿子,他这个嫡长子的日子就有限了。只是继母的儿子还年幼,现在儿童夭折率高,继母的儿子不知会不会长大,秦惟可以肯定,继母的儿子一长到六七岁,自己就会消失! 难怪何氏要求自己去投军,那样不仅能活下来,如果有了军功,也许还能独立出来……够呛,许家势力如此之大,自己哪里能露出反骨?那样的话,不仅继母,大伯也会要了自己的命吧…… 秦惟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搅得头大,他翻了个身,根本不想起床,思索着如果从此就当个纨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8 绔子弟…… 有人在外面小声叫道:“十五公子,老爷叫你去书房呢。”许府没有分家,嫡庶依序长幼排列,长房有两个儿子,二房三个,三房五个,到了四房,竟然有十个。排下来,许远是十五郎。 秦惟知道自己睡了个午觉,然后又躺了好久,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父亲来叫人该是有急事,不然晚饭时或者明天早上请安时自然就说了。 秦惟按照原身的脾气,也不答言,翻身起床。他盖的被子虽然有些旧了,可面子是锦缎,里子是细腻的丝绸,红木床头雕着飞禽走兽。他下床来,青石地上铺着丝绒毯子,家具也都是黑漆油光。他自己穿了外衣系了腰带,掩襟式样的长衫自然也是锦绣满身,腰间玉带洁白润亮。 仿佛才是昨天,他睡在绳子结成的低矮窄床上,盖着皮子,想吃一口白粥都没有……秦惟的心情变好了,可是面部表情还是木木的。 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板着脸行礼,她本来就长了张长脸,这样一拉就更贴近驴脸了。这是他继母给他调来的贴身丫鬟,名叫萱草,是司马家的陪嫁,全天候“照顾”这个继子。秦惟午睡后口渴,眼睛一扫,桌子上的茶杯里没有茶水。他原身的火气腾地中烧起来,很想给这个丫鬟一个耳光,但是知道不行,一时憋得胸中发闷。 秦惟是个成年人了,赶紧宽慰“自己”:好啦好啦,打她一个也没用,得想办法离开才行。 若是秦惟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没有家族的许可,根本不敢想要离开许家——原身完全不知道外面是怎么回事!他被圈在宅院里,平时只有逢年过节才在街上走走,连东西都没有买过,更不知道要去何处。原身只想着活到能从军的年纪,许家自从许老将军逝去之后,缺乏从军的子弟,如果他能向父亲证明自己值得保留,就会被送到军中,正正经经地离家。 秦惟却没有这些障碍,他曾横跨大洋两岸,第一世的时候就敢出京,第二世但凡跑得动,也肯定跑了,此世发现自己身体没毛病,面临困境,首先想到的自然又是三十六计的走为上策。 夏末秋初时节,院子里的一棵海棠树挂满了小果实,因为酸,没人吃,落在地上。秦惟过去视而不见,现在眼睛却不自觉地瞥了一眼,暗道可惜——在荒凉的胡地,哪里见得到水果?晒干了也能吃的……他完全理解了在现代社会人们常常对不爱吃饭的小孩子说非洲有许多孩子在挨饿的意思:他差点饿死,真见不得浪费食物。 萱草看了他的眼神,冷笑着说:“公子是想吃海棠了?”嘴馋!地上的东西也惦记着。 秦惟不说话,继续走路,他身后的萱草气得咬唇:这个公子平时在学中被打手板都不出声,真蠢! 萱草送秦惟出了院子,看着他与院子外的小厮往前院去,自己就去见司马氏,如往日那样给主母报个动静。 跟着秦惟的两个小厮也知道这位十五公子的闷性子,一路无话。 秦惟虽然不出声,但思绪纷纭:许府的宅院前面占了一条长街,后面更是延伸开去,亭台楼阁此起彼伏,湖泊就有三个,后院一直到了两里外的河边才止住了。许府在许远父亲那辈有四个嫡子庶子,四房共二百多家眷,其中大多是四房许俭如一家,正妻加近百妾室通房,二十多儿女,庶长子、次子已经娶妻生子……外再加上家丁奴仆四百有余,许府这么大的地盘一点也不嫌大,反而有些拥挤。他记得隐约听人说父亲想多建院落,大伯那边不同意,父亲这里很不高兴…… 走到了前院书房,两个小厮站在门边,秦惟跨入门槛,见父亲许俭如坐在正席,两边已经站了几位庶兄长和庶弟,自己竟是最后一个!照秦惟本人的性子想赶快行个礼,道一声歉,可他想到自己起来一口水都没有喝,整理了下衣服就出了门,走到这里也没磨蹭,结果大家都齐刷刷地站在这里了,可见去叫自己的人晚了。想到此,秦惟面无表情,抬手行礼,低声说了句:“父亲有礼。” 许俭如虽然猛一看还是个美颜残存的大叔,可长年的纵欲已经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他的上双眼皮在眼角处有些耷拉,把原来秋水涟漪的桃花眼变成了个三角眼。他的眼袋像金鱼的眼泡般突出,两颊的面皮松懈,扯得嘴角下垂,面色泛着层油脂的微光,像是没有洗脸。 他书案前站着的儿子们却是正当青春,因为他的妾室都美貌,庶子们一个个面容白皙,眉秀目俊,堪比许俭如当年。相比之下,秦惟的原身许远虽然也承继了许俭如的颜值,但也有何氏的影子——眉毛漆黑,鼻直口方,年长些会多些英气,现在真显不出比其他人更出众。 许俭如哼了一声:“你来得如此迟,可知错?” 秦惟不说话,一副发呆的样子。许俭如看得生厌,恨不得一脚把这个木头疙瘩般的嫡子踹出屋去。如果不是这事四房要有个表率,他才不会让这个嫡长子过来,没得给自己找气! 许俭如对屋子里的仆人说:“都出去,在外面守着。”十来个下人们应了,全退出书房,关上了门。 许俭如压低了声音说道:“今日你们大伯下朝来,说皇上已经同意治卫家谋反之罪了,按律该是满门,可皇帝那意思,只想斩杀五岁以上成年男子,女子全部卖为官奴,五岁以下幼儿随母贩卖,就能保下性命。此乃斩草不除根,遗祸无穷!卫家一门子孙一定要清除干净,不留后患!” 秦惟心里咯噔一下,马上就明白这世是怎么回事了。 卫家是在许家认可下掌管了兵权的武门之家,与许家的关系该是同盟,可是前一段时间许远听几个庶兄议论,说卫家忘恩负义什么的,原来的许远可能不明就里,但秦惟却一想就猜出了个大概:该是卫家见皇帝渐渐年长,终会不喜许家把持朝政,怕卫家跟着许家日后遭到清算,就投靠了皇帝,想见机行事除去许家,就是不求一世富贵荣华,也可安然身退。 秦惟暗地在心中算了一下,皇帝现在十六岁,是个青少年,根基不稳,卫家应是漏了马脚,被许家发现了,如今定是会被一棒子打死,皇帝也保不下来…… 果然,许俭如冷笑着说:“小人无道,借我许家扶持得到军权,却诬我许家有不臣之心!竟敢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谋反!这种败类必须斩尽杀绝,警醒世人!” 几个年长的儿子同时点头。 许俭如接着说:“你们大伯说,抄家拿人的圣旨晌午就该到了许府,卫家是武将,一定有武人帮着他们送出子弟。御林军曾经在卫家的指挥之下,恐有些军将不会上心追捕逃犯,就是抓到了,也是送入天牢。若是皇帝真不松口,幼童会随母被卖。虽然那时也可下手,但夜长梦多,期间不知又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99 会有多少人前来营救,弄不好还会卖下卫家的子孙保护起来,或者以假充真!你们大伯的意思,最好的是不假手他人,我们许家的人亲自行动,截住他们送往城外的幼儿,当场杀了!他们是负罪逃跑,皇帝知道了,也没法说什么。” 庶长子许平马上行礼道:“父亲请吩咐!” 秦惟的心砰砰跳,他的原身叫嚷着要向许俭如表忠心,想承担责任,想借此机会表现自己的才能和闯劲儿,让父亲对自己另眼相看!……秦惟是个成人,意志力自然比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坚定,他努力控制了这种冲动!紧紧地闭着嘴一声不响。他不知道能否躲过这一次:他一定是追上了卫家的一个幼儿……照老僧人的话说,报了挖心之仇。 如果秦惟没有来,他可以想象许远做得出这样的事!长年的压抑已经让他近乎疯狂了,他想杀人!想发泄!他无法动身边的人,就将忿怨发泄了在一个幼儿的身上。也许,里面还有宿命的仇恨。 现在就不同了,前世那个人没动他,秦惟作为一个医生,只会救人,他现代的父亲是个儿科医生,从小就对小孩子们呵护万分。家中有一个大盒子,放满了各种婴幼儿的大头像,都是小病号的父母送给秦老医生留念的……他怎么会去刺穿一个孩童的心脏?想都不敢想!所以无论许远如何玩了命地想毛遂自荐,秦惟一概忽略!就当脑子里有个中二的孩子在发癫。秦惟告诉曾经的自己:在西方,十八岁以下是不能选举的,因为判断力有问题,你必须听我的!…… 第36章 第三世 (2) “十五!”秦惟收回思绪,沉默地看向许俭如。许俭如叫了他一声,却不看他了,对着许平说:“你大伯的人太显眼,所以我们四房这次要出大力,你带着十五去东南方向,领三十人,马上出发!”嫡子跟着行动,一方面表示四房的重视,另一方面,也是看看这个嫡子是不是可用之人。现在看来,真不像!许俭如厌恶地瞥了许远一眼。 许平行礼道:“是!父亲。” 秦惟努力不皱眉,也行了下礼,眼睛瞄着许平,一起退出了书房。 一出了书房的门,许平说:“一刻钟后吧,后门见。” 秦惟点了下头,对跟着自己的两个小厮说:“你们也回去准备一下。”出门去拦截杀人,总是要带武器的,两个人应了。 秦惟与人分了手,匆匆走向后院。他心中一个劲儿地埋怨小森:怎么又这么晚?!早来几天我还能积攒些东西啊!现在我能带什么?……完全忘了是小森催他来,他自己还想多待会儿。 他当然不可能去杀一个幼儿,不仅如此,真在他面前发生了,他还不能袖手旁观!他得为夺了幼儿逃跑做准备。但是这太难了!他当十七皇子时,旁边有洪三叔护着,他现在有谁?秦惟眼睛来回扫,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这个时代不知道需不需要路引,他哪儿去找?怎么逃?! 秦惟忧心忡忡地跑回自己的屋子,在外屋的墙上拿了剑,急忙四处踅摸:他这房中的家具都是贵重的红木,边缘雕着花刻着草,可有毛用?他又带不走!八宝架子上的各种花瓶……也只是摆设!哪里能携带?金色的高烛台……太大!弄不好是铜的!墙上的书法……一沾雨就没用了!茶杯……只一个,还容易碎!天哪!怎么没几个合适的?! 萱草刚从主母处回来,进门问道:“公子在找什么?” 秦惟正急得冒汗,骂道:“滚出去!”气大如吼!现代的秦惟温和礼貌,可许远内心压抑,早就想骂人了,秦惟匆忙间不留神,就露出了原身的本色。 十五公子过去说话都低得让人听不清,曾几何时这么大声过?萱草吓傻了,瞪着眼睛问:“你……你说什么?!” 见她还在耽误功夫,秦惟也急了,拉出手里的剑柄一寸吓唬道:“你不出去我砍了你!” 萱草真怕了!结巴着说:“我……我去告知夫人!”脚步踉跄着出去了。 等她出去,秦惟忙从柜子里找了块布,先从古董架子上抓了几个小玉雕往里面一扔,在书案上拿了玉笔洗和笔筒,又把烛台旁的火石等引火之物搜罗了些……零零碎碎地也有了一小堆财宝了。他按照原身的记忆,去床头翻出了个小首饰盒子,是亡母何氏的东西,放在了包裹皮上。好在换了丫鬟后,那些丫鬟婆子平时都不帮着他,他自己穿衣着袜,这个时候知道东西在哪里。 他找了几件厚衣服和袜子,见还有几块绣得极为精美的手帕,记起是母亲绣的,也都拿了。这才开始脱衣,换下宽袖长衫,找了套胡服式样的深蓝色短衣和相衬的马裤穿了,腰间扎了条黑色皮制有金属环和扣针,与现代皮带类似的“蹀(die)带”。还想再找东西,门口有人说:“十五公子?公子让我来叫你,别晚了。” 秦惟暗骂,看来他的大哥一回去,马上就让人来找他了,怕他迟到。他手忙脚乱地把包裹对角系了,又卷成了个长条,绑在了后背,提了剑走了出去。 他还是像以前那样不说话,疾步行走间,没有去后门,反而往厨房走,来找他的仆人跟着他的喊:“十五公子?十五公子?我们去后门……” 秦惟不理他,到了厨房大门处说道:“给我五天的干粮!一袋子水!快点!” 守在厨房的婆娘知道这位嫡子在府中其实根本不受宠,假笑着说:“哎呀,十五公子……” 才说了几个字,秦惟的剑喀拉就出了鞘,往虚空中一劈,婆子惊叫着一闪,秦惟进了厨房。 厨房是个长长的宽大走廊,一边是十几个灶眼,一边是长长的案子。中间站满了人。门口的几个婆子见十五公子提着剑进来了,都惊慌地躲闪,喊着:“要杀人啦!”秦惟喝道:“闭嘴!”他处在变声期,这么一喊,公鸭一样,嗓子生疼,也没止住人们的喊声。秦惟皱着眉,拿剑指着案子上的点心和糕饼:“这个!这个!……”有块没切开的白肉,两个拳头大,他指着:“还有这个!给我包上!快点!” 一个婆子战战兢兢地拿了个蒸屉布,给秦惟包了吃的,秦惟来回看:“水袋呢?”那个婆子指了一下,一面墙上挂着二十多个皮袋,秦惟走过去,用剑挑下来了一个,看到旁边有个水缸,把水袋给了婆子说:“装满水!”那个婆子颤抖着手装水,外面有人喊:“快去告诉夫人!”婆子们都看秦惟,以为他会害怕。秦惟面无表情,婆子将装满了水的水袋递个秦惟,秦惟先没接,拿起水舀子从水缸里汲了瓢水,对着葫芦瓢子喝了几口——他真渴了! 婆子们都失声惊呼——哪里有公子从水瓢中直接喝水的?!这府中连小厮都要喝口茶呢!秦惟骂了丫鬟后就不敢要水了,怕有人给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0 他下个药,大水缸里的水该是没毒的。他把水瓢扔回水缸,用没握剑的手接过了水袋,同一只手的指头又勾起了案子上的食品包,提着剑出了厨房。 来叫他的人是个三十来岁的仆人,见到秦惟闯入厨房,都怔在外面了:他是庶长子许平身边的人,算是看着十五公子长起来的,从来没见过十五公子这个样子! 秦惟离开厨房,又不再说话,边走边将剑插回鞘中,水袋可以斜挎,他就肩背了水袋,随便将食物揣到了怀中,胸前立刻鼓起了一个大包。他的身后,仆人的眼睛紧紧盯着十五公子的后背:今天的十五公子与以前绝对不一样了!过去的十五公子死气沉沉,现在的十五公子虽然还是沉默不语,可是有种沉稳的气势,不容人轻视,方才的事情可得对自家的公子好好说说! “什么?他骂了你?”司马氏皱起了眉头,似乎不相信地问:“他竟然敢骂人?!”这个继子可从来不多说一句话的。 萱草含泪点头:“声音特别大!还说要砍了我。” 司马氏冷笑:“他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大了?你去问问他要去哪里。”萱草赶紧出去了。 不一会儿,有个婆子急匆匆地跑来:“夫人!十五公子去了大厨房,拿着剑逼着人给他吃的!” 司马氏瞪大了眼睛:“什么?!拿着剑要吃的?!这是想跟人说他没吃的东西?” 婆子连连点头:“拿剑挑下了水袋,让人装了水,然后直接从大缸的水瓢里喝了水。” 司马氏叱道:“贱民!这样的人竟是许家四房的嫡子?真丢死人了!” 那个婆子忙笑着说:“他的母亲哪里有您这有的气度?看看十五公子的样子就知道,拿不出去手都,日后就得看小公子来支撑四房了。” 虽然知道婆子在说好话,司马氏还是觉得舒服,她对门口一点头:“去领一吊钱。”那个婆子行礼出去了。 司马氏对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陪房道:“这事,得找人去对老爷提一下。” 三十来岁的女子马上点头:“好” 正说话间,去打听事儿的萱草回来了,一副满腹的话要说的样子,司马氏示意她上前,萱草急促而低声地说:“听说是十五公子要跟着出府为四老爷办个差事。” 司马氏失笑:“他被派了个差事,就狂妄成这个样子了?!那日后他掌了四房,还有别人的活路吗?!”说到后来,笑容已经消失了。 司马氏对萱草道:“你回院子去,他一回来,就让他来见我!” 萱草忙屈膝应了,退了出去。她被骂后的郁闷全散了,脸上浮出了带着傲慢的笑——预演一下对十五公子传话时的表情。 屋中,司马氏对身边的陪房低声说:“找个人跟着他们去,看能不能废他条胳膊腿。”叫你狂!这是欠收拾了。 陪房小声答:“是。”疾步走了出去。 秦惟到了后门处,见几十个人已经聚在了后门内,都是平常百姓的装束,只有许平身着锦缎亮银色窄袖衣服,一眼就看得出是个主人。秦惟心道就是不用大伯手下的人,仆从们还换了衣服,可这么一大群人从许府出去,难道就以为人们查不出来许府公然派自己的府人出去追杀皇帝要放过的卫家孩童吗?何况他们只是一路,还有前往其他方向的,总共该有一百多人,这么大的动静能瞒过谁?除非再换个皇帝,否则许府日后躲不过清算。 许平一直不耐烦地往内院张望,终于看到了秦惟,出声喊:“十五弟快些!莫拖延了!” 他对这个嫡子弟弟真是一点都不眼红!他是个庶子,已经娶妻生子了,与继母两相不犯,不像这个十五弟,取了个名字叫“远”,听听,这是什么意思?明显地不受父亲待见,现在继母有了自己的孩子,十五弟日后能不能活到成年都不知道。 可十五弟像是毫无察觉,做事还是又笨又慢! 这件差事很重要!许家的顶梁柱是朝中为相的大伯,从来重要的事情全是由长房出头。现在突然天上掉馅饼,竟然由四房主事,父亲还点了他带着四房唯一的嫡子,这明显就是考验哪!许平深觉不能辜负父亲的器重,从屋中取了刀换了衣服就跑来了,没多带一件东西。可看看十五弟这磨蹭样!真是不开窍! 但另一方面,十五这样对自己而言倒不是坏事! 许平是长子,生母是个通房,当初大概为了不让未来的主母起疑心,特地叫“平”。小时候,他真恨死这个名字了,虽然世上有陈平之类的谋士,可他却觉得这个名字有种恶意,像是要将他钉死在平庸柱子上,唯恐他能有出息! 如今,他后面的弟弟一大群,他却挺知足了——这些弟弟们没一个得到了父亲的格外青睐,或者说,父亲没看重任何一个孩子……大概是因为全部精力全在女子身上了。相对而言,有事情要做时,父亲总是从头拎人,今天父亲第一个吩咐的,不就是自己吗? 他这个长子占了年纪大的光,与父亲的关系还稍微更近些。 今天这差事,如果他干的出彩,将十五比到泥里去,日后自己在父亲的眼中不就更可靠了吗?十五还是越笨越好吧。 等秦惟近了,许平见秦惟背着个包裹,还挎了水袋,胸前鼓鼓囊囊的,不解地问:“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秦惟不看他,小声嘟囔着:“也许要在外面几天呢……” 许平呵呵一笑,扫了眼周围,也没太放低声音道:“大伯一直按兵不动,对方没有察觉,圣旨是今天突然下来的,他们能跑多远?”让大家看看你多幼稚! 秦惟半撩了下眼皮:“万一他们跑远了,大哥带了路引之类的文书了吗?” 许平诧异地看五弟:“你还懂这些?” 秦惟正眼看他,眼中带着丝骄傲,“书里讲过。” 许平不想丢脸,用过来人的语气说:“我们许府的人出去办事,还要衙门的路引吗?”他掂了下腰间的一块黑色铜牌,“大伯是朝中宰相,这是我府腰牌,一般的路卡关口,谁敢阻拦?” 这样就好!秦惟低下了眼睛,像是受教了的样子。有人牵过来马匹,秦惟沉默地接了缰绳。许平不屑地看了眼秦惟的头顶,从小厮手中接过马缰,上了马,像个将军般一挥手:“出府!” “等等!”一个人在后面喊,许平回头,那个人牵着马小跑过来:“老爷……老爷……让我跟着你们去。” 秦惟也看过去——竟然让他认出了个熟人! 来的人个子矮,三十来岁,眉骨高,小眼睛,暴突嘴,像是个北京猿人,秦惟头痛——第一世的太子,上一世的大皇子,这次竟然成了个仆人!他是来干什么的?如果秦惟没有回来改写因果,第一世他就是被太子所杀,他逃出了京城,死在了边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1 境,可第二世太子转世的胡人大皇子又要杀他,小森给自己挡了劫,但是自己还是该算因大皇子而死的吧?那这一世是怎么回事?是他追着来杀自己?还是转盘掉了个儿,该是自己去杀他了?!…… 当初老僧人可没给自己讲过与这个人的什么冤仇,难道是短期的?但是什么期我都不喜欢哪!秦惟在心里将此人名为“北猿”!告诉自己要注意他的动静。 许平也觉得“北猿”碍眼!父亲不信任我?都临出门了,又遣来了个仆人来盯着……不对呀,我带的人里就有父亲信任的,何必再另派人? 仆人打开后门,许平领头,骑马出了府门。他后面,有五六个人骑了马,其他人快步跟着。 秦惟的原身过去没有练过多少马术,秦惟不想露出自己前世积累的技术,出府后就骑得慢些,夹在队伍中间,没有紧跟着许平。他的眼睛间或扫过人们的腰间,发现包括骑在最后面的“北猿”,骑马的人腰间都挂着铜牌,也许这些人属于家丁护院里的头目阶层了。秦惟来回捉摸哪个看着弱些,能下手夺牌。可看来看去,这些人都很强健,还是许平的动作最不稳实。 许平知道十五弟该没骑几次马,就马速不快,能让府中的人们小跑地跟上,许平时常回头看一眼,心中半期待许远会落马,他好让人与许远同骑一匹马,再暴露一下十五的无能。 可是出了京城,许远也没掉下马来。到了分叉路口,许平停下,扭头说道:“我们分两队。”秦惟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请求领一队,正好要个腰牌,许平遥遥地对秦惟喊:“十五,你年纪太小,跟着我吧!” 秦惟没言语,只往许平那边骑了几步。许平往回骑,一边指使着人:“你领头,你去那边,你……还有你……”当指到北猿,北猿干笑着截了许平的话:“小人跟着公子您!”许平皱了下眉,可是没说什么,继续指点别人去了。 秦惟眼睛看了过去,北猿原本正看向他,此时忙闪开了眼睛,扭开身体,策马到了秦惟的马匹后面,好像是为了“跟随”,可这样如果秦惟想看他,就得特意回头。 若是个满心正急着往前跑的少年,该不会注意到这一点,秦惟却马上证实了自己方才的猜测——北猿敢当着众人的面儿不让许平给他分队,而许平即使是个庶子,也是个主人,还是此次行动的领导,竟然没说什么……北猿只能是许俭如或者其他长辈那边来的,许平指使不动他。 若是因为许俭如等人不放心两个青少年的能力,派来个干将帮着抓人,那到另一队中去也是可以的,不必要非得跟着许平。北猿坚持要跟着许平和自己,不该是为了保护——秦惟可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许俭如对庶长子或者自己这个碍事的嫡子有什么特别关爱之心,更可能的是来……监视?队伍里的人大多是许俭如的,许平也就两三个人,自己一个小厮都没有,有什么可监视的?那剩下的会是什么? 秦惟脑子里还留着前世大皇子要杀了他的印象,固执地认为北猿居心不良。他认为父亲虽然不喜欢许远,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的,该不至于要找人来作践自己,那就剩下了继母……就因为我骂了萱草吗?秦惟暗叹:何氏处心积虑想避免的就是这样的事——少年人一时冲动,就惹下了杀身之祸。 北猿有铜牌,秦惟紧抿了下唇——北猿看来是黏上自己了,按理该离他远些,可也许该将计就计,选他下手?但北猿精瘦灵活,看着身手不弱的样子…… 许平已经分了人,说道:“你们往这条路下去,沿途都是农庄田地,他们如果骑马坐车,就不会离开大路太远。走上十里二十里的,就该有河了,事发匆忙,我就不信他们有时间备下了船只。”秦惟也同意许平的观点,古代河流纵横,交通不便,他当初逃跑借了河的优势,是洪老三提前几个月去准备好的。 人们应了,两队分开,许平再次叮嘱:“若是发现了踪迹,要过来告诉一声。”他可不想错过了功劳!那边的领队点头说:“是,一定让人来找大公子!” 许平对秦惟说:“我在前面打头,你跟不上的话,就在后面慢慢骑。”他的眼光看向秦惟身后,像是对所有的人说:“你们都把心思放正事上!别误事!” 秦惟懒得跟他斗嘴,无语地看着许平领人先行,队伍过了大半,自己才驱马跟上。他注意到身后的马蹄声——北猿紧跟着自己。 秦惟经历了两世的手足相残,内心很敏感,他能肯定许平对他没有杀意,方才那些斥责的话,该是对其他人的。别误事?什么叫误事?就是动了歪心思,耽误了许平要干的正事,去干了其他的事…… 这其他的事会是什么呢?别人也许不明白,秦惟却觉得答案昭然如日,晃得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第37章 第三世 (3) 秦惟带着福尔摩斯的冷静和多疑,任马碎步跑着,随着队伍前行。 他们沿着官道走下去,这一片是平原地带,一眼望去,田野坦荡无余。如果有人想逃跑,就应在大道上快马加鞭,尽快离开京城附近,前往山地。一入崇山峻岭,那就谁也找不到了。秦惟给自己定下了这么个大方向,现在就等着追上卫家的人后,见机行事。 太阳西斜,他们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秦惟忙回头,正好发现身后的北猿在盯着他,可立刻转了脑袋。 奔来的人远远地喊:“公子!跟我来!”大概见到许平的马掉头,他都没有上前来,勒转马头就往回跑。 许平从前面骑马折回,大喊着:“快点快点!”但还是不忘对秦惟说:“十五!骑不快就慢些!我们不能等你了!”时刻点出许远的无能。 秦惟的原身暴躁得想狠命踢马,可秦惟才不在乎,慢吞吞地拉扯缰绳,转了马头,发现人们都撒腿狂追许平,不一会儿就全赶到了他的前方——只有北猿停在原地不动,等着秦惟骑到他前面去。 在一个瞬间,秦惟真想不跟着他们跑——这个契机太好了!他只需等着许平领着人跑远些,假装自己骑马太慢落伍,离他们远远的。许平刚才说了那话,别人也不会等自己,这周围没了其他人,正好可以料理了身后的北猿!秦惟相信自己没露出什么警觉,北猿虽然打着主意来害他,但他可以先下手为强,以有心算无心,来个出其不意! 拿了北猿的腰牌外加马匹,他就可以逃出许家的樊笼了!秦惟相信许平他们要等除去了卫家的人,才会转过头来找自己。那时天该黑了,他们大概会以为自己走失了路,应在附近的田野村子寻找。城门一关,府中明天才会知道信儿,一天的时间,自己可以跑出好远了…… 他带的东西不多,但足可以让他在个乡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2 间小镇落下脚,这辈子绝对没有人知道许远会什么医术,他可以成为乡间的外科郎中,挣些外快,这不很好吗?! 可是秦惟想起了那个幼儿…… 秦惟踢了下马肚,让马跑了起来,追上了前面跑步的人群,同时在心中暗骂自己:我这是要干吗?!傻!那个人可是把我推下了楼……当然,那是个又黑又瘦的医闹,这是个无辜的孩子…… 秦惟发现,仇恨的产生,大多是因为无辜被戮。就像那世方临洲如果被杀了,就像前世的自己如果躺在帐中被挖了心……难怪有本什么古书里说,如果需要杀一个无辜的人来换一座城,有德行的人也不会去做的。当然,那是千年前人的觉悟,现在大家都不这么想了……但是自己不能和不如自己的比!今天倘能救了那个孩子,不说世间会少一份仇恨,那个人该不会再纠结恨意,日后与自己不死不休吧?…… 可关键我能救得了他吗?我的武功到底如何?能打得过府中的这些人吗?…… 秦惟皱着眉,突然听见身后的马蹄声接近了自己的左边侧后方,秦惟扭脸看,见北猿左手持缰,右手空着,正好是在自己这边,脸上露出了前世大皇子的那种狰狞表情…… 你还真来劲了!秦惟像个斗气的少年一样哼了一声,似是不甘心被人超赶,使劲夹了下马肚,马匹快跑,秦惟做出紧张的样子,双手抓着缰绳,马跑斜线离开了北猿,紧紧跟在了人群的后侧方,秦惟左边是气喘吁吁地跑着的家丁,右手边空出,如果北猿想上来干什么的话,只能用他的左手行事——就冲你方才的那个架势,你肯定不是个左撇子。 果然,北猿只在后面跟着了,没有企图再与秦惟骑并排。 秦惟发现他们并没有跑回原来分开的岔路口,而是很快就转了弯,从一片田野中飞驰过去,在田间一些农人的注视和指点下,上了另一条大路,又跑了一会儿,前面有人声,许平喊着:“快呀!别让他们逃了!”带着几个骑马的人突然加速,往前跑了。 秦惟也加快了些速度,可他一离开小跑着的家丁队伍,北猿的马就再次追近,马头几乎触到了秦惟的马鞍处,秦惟假装没有注意到,眼睛瞪着前方,使劲催马,像是要追赶许平。他胯下的马一阵狂奔,他又拉开了与北猿的距离。 路边,零星地倒伏着些人,有的是秦惟在许府后院见过的面孔。秦惟很想下马去看看这些人是不是还有气儿,但是他听得见身后急促的蹄声——北猿正紧追不舍。秦惟还没见到那个小孩子,不想现在就露出武功水平,只能与北猿赛马,就是不让北猿赶上自己。 又跑了会儿,那些跑得脚步踉跄的家丁们远远地落在了后面,秦惟追上了许平等几个骑马的人。 刀剑碰撞的声音传来,许平大喊的声音:“上去!快!” 前面的几个人飞身下马,向前跑去。隔着马匹,秦惟见路边有辆已经掉了一边车轮的马车,还有两三匹闲站着的马,五六个人倒在地上,十多个人打在一处。 许平也下了马,走到了打斗的人们附近,抽出剑来,可并不上前,大声说:“我们后面还有好多人,马上就到了!”人群里有人大声吆喝,几个人接二连三地倒地。 秦惟没下马,耳听见身后的北猿哗啦一声抽出了兵器,听着也没下马。为了减少北猿的警惕,秦惟遏止住原身许远想抽剑的动作,紧握着缰绳,一边警惕着后面的北猿,一边驱马慢慢靠近那些打斗的人 许平眼角见了秦惟,对他挥手说:“十五,你别过来,离远些!” 秦惟的原身愤怒地想上前参战,觉得这是许平要独揽功劳,对他公然嫌弃!秦惟压住他的冲动,紧张地观察局势思索策略:自己是不是该上去拉个偏架?让那些人护着卫家幼儿逃走,自己也逃开,这样既干了好事,也不用带着个孩子……怪麻烦的。 可还没等秦惟找到切入点,打斗的人中有人喊:“快带着小公子走啊!”然后一声暴喝,一个人不顾砍向他的刀剑,一气刺倒了三个人,然后一头栽倒在地。在他身后跑出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中年人,胸前绑着个黑色大包裹。 他们向一匹马奔去。本来围着他们人立刻如影随形地紧追上来,没有包裹的人转身,奋力挥舞兵器,左打右击,拦住了大多追兵,只两三人绕过他,追着中年人去了。 奔跑的中年人眼看就要到马前,一把剑从他身后凌空飞来,他向前一扑,可还是被剑扎在了后腰处,他一下子双膝跪倒,但使劲仰着头,用手里的剑拄地,想站起来。 他身后,许府的家丁终于砍倒了挡路的人,一拥而上围了过来。 刀剑劈到,中年人起不来,举剑一挡,可是他后腰已经鲜血如注,对方一击之下,他手中的剑就飞了,身体向前扑倒,但为了不压着胸前的大包,他奋力侧了身体,肩膀着地,然后滚成了仰面,包裹上端盖着的布掀开,露出了一个带着虎头帽子的小脑袋。 秦惟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见许府的一个人投出了剑,放倒了中年人,围了上去……知道凶多吉少了,忙踢马向人群冲去,喊着:“别动手!等等!不许动孩子!” 许平一听——你想争功?!也叫着跑过去:“先别杀那个孩子,我来!让我来!”亲手料理了卫家的孩子,算是大功劳!我可不能让你捷足先登!什么呀,我们跑了这么半天,你补刀一下就成了首功了?! 听见喊声,本来准备顺手多刺一下的家丁们只好停了手——这哥儿俩,这事还一定得自己动手不成? 许平离得近,跑得飞快,先到了家丁身后,用手推开几个人,举剑就戳! 中年人的眼睛大瞪,看着空中一把剑向他怀中插下……他的双手紧紧抱住了孩子…… “哐当”一声响,一道白光横斜刺入,将插下的剑撞了开去。周围一片喊声:“十五公子?!”“你要干什么?!” 停马在秦惟后面的北猿见十五公子突然骑马过去,赶紧跟上。又见十五公子拔剑挡开了许平的剑,觉得天赐良机!他本来已经握刀在手,立刻挥刀向骑在马上的秦惟腿部砍去:“十五公子!你竟敢助贼逃跑吗?”他当然知道十五公子是想上去争功,但这么说一句,砍伤十五公子就有口实了! 秦惟都没有回身,击飞许平的剑后,反手一个剑花划开了北猿的刀,随手急速一刺——这一瞬间比弹指还短,但是秦惟还是察觉到了“自己”正要杀了北猿!北猿先动了兵器!原身的激愤已经到了忍无可忍之际,就要一剑穿心!……不行!我可不想让他缠上!至少此世他罪不至死……秦惟用尽脑力扳歪了许远的楼,让他剑出所在,刺透了北猿的大腿! 北猿惨呼一声,跌下马来—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3 —他根本没觉得十五公子会反击!十五公子方才看都没看他,一直盯着人们的打斗,骑马过去时才拔了剑。而且,他一直以为十五公子的武功不好!京城谁不知道四房的嫡子是个文武不就的废物?所以他才没弄得复杂,挥出刀时没留回避的后手,结果对方剑来时向他胸前一晃,他自然举刀抵挡,可十五公子的剑怎么没了!然后……他都没回过神儿来就被刺中了! 北猿抱着大腿在地上哀叫,许平手里的剑被磕飞了,怒目看向秦惟:“十五!你这是要干什么?!别捣乱!我会告诉父亲!误了事有你的好瞧!”你争功也不能这么干哪!吃相太难看! 秦惟的剑滴着血,勒着马用剑指着地上的北猿:“说,谁让你对我下手的?” 北猿痛叫间摇头:“十五公子……你什么意思?” 秦惟本来也没想费时间审问他,就是来这么一句,给自己要干的事找个辙。 许平也好奇地看北猿,骑在马上的秦惟却突然回剑,用剑抵住了许平的后颈:“让他们都退开!” 许平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气得发抖:“十五?你……你胡闹什么?!” 秦惟严肃地说:“你不听我的话,我只需轻轻一点,你就要躺在床上一辈子了。快点!让他们都离远点儿!” 许平见十五看着认真,心里一颤悠:卫家保护这孩子的人都快死光了,现在这么多许府的人围着卫家的一个孩子,什么时候杀不行?先把这出幺蛾子的十五安抚下来!他对用刀剑指着地上中年人和小孩的家丁们说:“你们先退开些!” 家丁们也觉得相比杀了现在地上的一大一小,许府中一个嫡子拿剑指着庶长兄的这个事儿更严重!杀这个小孩儿只需一剑,但如果这趟差事死伤了许家的一个公子,他们这些人都别想消停了!家丁们小心地往后退了十几步,留出了中年人身边的空地。 秦惟收回了指向许平的剑,下了马,到了中年人身边,单膝跪地,伸出没有握剑的手,说道:“解开孩子,给我!”那个大包看着是牢牢绑在中年人的身上,他可懒得去一条条割布带子! 趴在中年人胸前的小儿一直看着秦惟,半张着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许平脖子后面没了剑锋,使劲挥手:“上啊!快杀了那孩子!干成了有赏!”十五这是不杀人吗?要活捉?那我先杀了再说! 许府剩下的有七八个人,方才临门一脚时停下,又被喝令退开,泄了些气儿。有人发现自己带了伤,刚开始理伤。他们原来想在一边看看这两个公子要怎么说道说道,接着见十五公子要那个孩子——这是要自己杀? 谁都想不到许远会救那个孩子:是不是吃饱撑着了?你一个许家的公子,凭什么要救卫家的孩子?这不是有病吗? 现在听许平这么一嗓子,众人有些迟疑——十五公子挡在那里…… 见大家不动,许平急得喊:“别管十五!杀了那个孩子!”猛地想起方才北猿说的话,许平赶快借用一下:“他想抢孩子跑!”他说完,自己都不那么相信!还有点佩服自己的小急智——这样家丁就敢上前开打了,十五也会避开了。 北猿在地上抱着腿哎呦,在痛中也叫:“主母说了……十五……忤逆,要他一只腿!……是真的!大家上啊……主母有赏!”他恨十五公子这么伤了他!一定要让十五公子也丢条腿! 家丁们听了,终于围过来了,刀剑齐上! 秦惟此时只能纵容了怒气冲天的许远……他人还未起身,剑已刺出,再挺身转头,行云流水一般,一剑光寒,转眼就与人们斗了几十个回合。 现代的秦惟不懂武功,可这原身却真是疯了。多年的压抑和痛苦瞬间爆发,秦惟的身体像是通了电一般,少年荷尔蒙咆哮奔腾的能量在挥剑中恨不能爆出火花。他的原身极想杀人,但秦惟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不可伤人性命,顽强地不容许远独霸意识,用最后仅剩的理智决定剑刺之处。他熟知人们身体的支撑点,就专捡胯骨膝盖这些地方劈刺。因为不是死穴,人们不觉是必救之处,可受伤后跌倒,就无法站起来了。 一片清亮短促的撞击后,许府的家丁们或坐或躺,全瘫在地,没人能再上前与秦惟对打。 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十五公子。他们中有的是家丁的头目,有的是护院中武力佼佼者,不然也不会从与卫家死士的厮杀中活下来。可怎么这么快就全都败在了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手下?更让人难堪的是,这些人无一重伤,除了站不起来,血都没流多少,足见十五公子手下留情!此时再上去挑衅,那就是找死了。 秦惟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心软,作为骨科医生,他知道在这种医疗条件下,这些人下半辈子都会不良于行了,难道他下辈子就得给这些人治腿?…… 秦惟看看身边除了许平,没有其他人的站着了,就将剑入鞘,暗道了一声侥幸:那些人在前面一场战斗里已经耗费了不少体力,他占了很大便宜。而且,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秦惟的原身许远在激愤下使出的是快剑,他一个少年人,身体轻灵,动作极为敏捷,剑动如疾风暴雨,无人能挡。这种短平快的弱点是拼体力,他尚未成年,肯定不能长久,但如此速战速决却正适合此时此地的形势。再者,说到底,他是个主人,那些人是家丁,毕竟不敢下杀手。 秦惟不想让人们怨恨自己,就板着脸对众人说:“抱歉了。”他是真心的,可原身的愤怒不减,怎么也无法笑出来。 众人懵了——谁也想不到十五公子竟然会道歉,一时没人答话。 许平结巴着:“十五……你的武功……”怎么这么好? 秦惟没看他,又一次走到中年人身边。中年人已经挣扎着解开了褡裢,原来孩子是被放在一个黑色大布袋里面,大袋子上端有两条背带,人可以将带子从肩上绕过,环着身体,将孩子绑牢。现在带子全松了,小孩子不知何时从中年人的胸膛上滚了下来,坐在袋子里,依偎在中年人的身边。他双手紧抓着中年人渗透了鲜血的衣襟,眼睛直瞪着秦惟,眼珠随着秦惟的行动微微移动。 秦惟再次单膝跪地,这次向小孩伸手:“来!”他不想一把拦腰将孩子抱起,怕小孩抓着中年人的衣服不放,当众来个撕心裂肺的大哭大闹……秦惟不喜欢麻烦。 小儿看向地上的中年人,中年人脸色惨白,身体下面已经是一片血泊。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蓝衣少年,少年人该不过十五岁,面容还带着青涩,可目光清澈正直,脸颊上沾了些血点。他努力地说:“谢谢……义士……”他又看小儿:“去……跟叔叔……我想睡觉了。”该叫哥哥,但是为了尊重,他就给少年人升了一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4 辈儿。 秦惟心理已经是成年人,当仁不让,对小儿说:“来,伯伯困了,叔叔抱你。” 小儿哽了一下,可是放开了双手,向秦惟张开,秦惟双手握住小儿的腋下,将他连带着布兜抱了过来。他站起身,一手抱着孩子在胸前,一手捋顺布袋的带子往肩后甩去。带子从血中拖过,湿乎乎的,秦惟忍着不适,换了手,甩了另一条带子过肩膀,对小孩说:“抱着我的脖子!”小儿伸手紧抱了秦惟的脖颈,布袋一轻,秦惟双手从身后抓了带子,拉到身前,系在小儿的小屁股处,然后拍了拍,小孩子放了手,仰头看着秦惟,眼泪汪汪,又委屈又可怜。 秦惟一翘嘴角:“别怕。”他低头看中年人,中年人的眼睛已经合上了。秦惟一手托着小儿,走向自己的马匹,不远处传来人们的叫声——许府那些跑步的人跟上来了。 许平突然开口:“十五,听我一言!”疾步走来。 秦惟没停步,可是许平跑来,一下挡在秦惟面前,大声说:“十五弟!”他加重了“弟”这个字,秦惟一下想起了前世的石路,而原身许远也因许平从来没为难过他而稍觉歉意……但许平话语间,突然举手向秦惟胸前的小儿一掌拍来! 许平见十五能以一敌众而胜,就没想与十五交手。他只想完成父亲的差遣——杀死卫家的幼儿。他小时候也是练过武的,此时就倾了全力,以期一击而中,将孩子拍死就完事了。 许平突然发难,秦惟的原身反应快,马上错步后退,同时手去摸剑。秦惟身体才向后一移,许平的手掌变拍为扫,横着就往秦惟胸前的孩子身上袭来。此时秦惟的手已经在剑上,可即使拔出剑来,也只能在许平拍死孩子后砍下他的手臂。秦惟怕怀中的小儿受到掌力,脚下一旋,转了身体,用后背接了许平一掌,同时抽剑出鞘,急转身一刺而去——正点在许平脖子中的咽喉死穴上。 感到剑尖的刺痛,许平吓得大叫:“十五弟!我没想杀你!我只想杀了这个卫家孽障啊!”他掂量着十五方才对一帮家丁都没有下狠手,就是自己杀了那个孩子,十五也顶多往自己腿上扎一下,可是为了完成父亲交代的事,受点小伤也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十五会用身体去护着个陌生的孩子! 秦惟的身体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尚未发育健壮,被这掌打得胸口一热,噗地吐出一口血来,大多喷在了胸前小儿的脸上,小孩子吓傻了,张嘴看着秦惟,抽着气儿,眼泪成串地落下来。 正是因为没察觉到许平对自己有杀意,秦惟才没防着他,结果挨了这么一下子!秦惟觉得方才打斗都没有受伤,可小河沟里翻了船!他气得收回了剑,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许平小腹上!许平痛叫着弯腰,秦惟胸口蓦然疼痛,也弯了腰,咳嗽着用剑割开了许平腰上系着铜牌的锦绳,拾起铜牌,起身塞到了小儿的袋子里,然后插剑入鞘,走出去几步,牵了方才北猿的马缰,走到自己的马匹旁,攀着鞍子上了马。 许平知道十五肯定气坏了,加上他拿着剑,在他割下自己腰牌时也没敢反抗,见十五上了马,抬头叫:“十五!你跑不掉的!” 秦惟喉咙生疼,哑着嗓子说:“如果我发现有人来追我,我就去官府留信,举报许家有谋篡皇位之心!” 许平吓得脸绿,结巴着:“你……你怎么敢……这么说?这是灭族大罪啊!你疯啦?没人会信你的!” 秦惟冷笑:“我是许家四房嫡子,你说他们信不信?”他的嘴唇间衔着血沫,看着吓人。 许平气愤地说:“你既然自称是许家嫡子,怎么做出这种忘祖背宗之事?!难怪人说有娘生没娘养的就是不明事理!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他希望能留住十五,等那些步行的人都到了就能围住十五。 许远在秦惟身体中愤怒难当,想要大喊,秦惟使劲压住他的火,只说:“那你就去将我母亲叫来,我肯定听她的话!”他扯动马缰,开始行路,许平爬起身,追着秦惟跑,伸手来拉秦惟的衣服:“你停下!停下!” 秦惟皱眉道:“我不杀手足,但可以剁了你的手!”许平这个庶长兄过去与他没什么交往,相比前两世要对他下手的同父异母的长兄,已经是个进步了,秦惟并不想伤害他,说这么一句也只是吓唬,怕许平看出来,秦惟扭开了头。 许平的手停在空中,悲凉地说:“十五!我从来没害过你啊!”你怎么能让我掉这么大个坑里?! 秦惟回头看他,冷峻地说:“大哥,月满则亏,我要是你,会早想出路。”这样就对得起许平对他叫的那声“弟”了。 许平再次愣了,十五弟的气魄和语气,都不似往日那个十四岁的沉闷少年。 秦惟看向前方说:“记得把我说的告发之事转述给父亲和大伯,他们若是不信,大可来追我试试!我在许家这些年的食住,我想我娘的嫁妆该是足够了!现在许家有人想谋我的性命,我与许家互不相欠!许家是否覆灭与我何干?所以别以为我不敢去说!”边说,边使劲踢了几下马肚子,加快了速度——他自然不敢去说,许家上下老老小小多少人,他怎么能给自己造这么大的孽?但是这可不能让许平看出来! 两匹马小跑着走远了,一群步行的家丁也到了,人们叽叽喳喳地说话,去抬地上躺着的人。许平站在人群外,还看着骑在马上的背影,回想到方才那阵以一对众的剑斗,十五弟手中让人目不暇接的剑影,忽然记起人们说许老将军也是少年出道,那该就是十五弟这个样子吧…… 第38章 第三世 (4) “啪”地一声,一只手狠狠地拍在了长书案了!坐在书案后的许府大老爷许温如,一点都没觉得手掌生疼,只恨不能拍得更响!他近五十岁,长得最像自己的父亲许老将军,面容有武将的粗线条,眼睛露光,蓄着胡子。屋中只有他和站在他书案前的许俭如,但是许温如觉得他比上朝时都吃力。 许温如盯着许俭如冒着虚汗的脸:“你再说一遍!” 他对这个四弟真是充满鄙夷!一家四个兄弟,只有老三是庶出,可是这个嫡出的弟弟真是比庶出的还不如!从小就陷在了女子群中,花天酒地,靠着家族的力量当个侍郎,一没出政绩,二没建人脉,这么多年的日子都过到猪脑子上去了!好容易让他出头去料理几个幼儿,可却带回了这么个消息——他的嫡长子竟然要告发许府篡位!弃祖背宗,畜生不如!他是怎么教养出了这样的一个孩子?! 许俭如不敢看自己的长兄许温如,干咳了一下,“就是,那孽障出剑挡住了我府中人,抱走了卫家的一个小儿,嗯,其他人劫杀了卫家三个稚龄小童,看年纪,他抱走的该是卫家长房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5 的长孙卫启……” 许温如打断:“我知道!我是问你那孽畜今年多大?十四?十五?他挡住我府多少家丁?怎么挡住的?他到底怎么说的?!他为何这么干?!” 孽畜?!那我成什么了?但是许俭如现在不敢还嘴,颤着音儿说:“他们今天早上才回城,我一听见这事就来告诉你了,具体的事情,得问我的大儿子,他就等在门外……”有个人来分担下对方的盛怒也好。 许温如说:“让他进来!” 许俭如忙去开了门,对门外的许平说:“你进来。” 一身行尘的许平进门向许温如郑重行礼:“见过大伯!”这是当朝宰相啊!如果让他觉得自己有才能…… 昨天十五弟离开后,他让家丁护院们抬着死伤的人慢慢走,他自己带着两个人骑马赶回京城,可是还是错过了城门,只好在城外过夜。好在城外也很繁华,客店酒馆一点不缺,可供旅客洗漱饮食。但是许平早起特意穿了昨日倒在地上弄脏的衣服,脸也没洗,就带着两个人去城门前等着。 他黎明时城门一开就进了城,到府门时人们正在洒扫院落,做早饭。许平不敢耽误时间,马上去见父亲,刚说了这事,父亲就说大伯今日休沐,把他带过来见大伯了。 许平半低了目光,只看着大伯口鼻的部位,表示尊敬。 许温如阴沉着脸:“你把事情好好讲一遍!” 许平简单说了父亲怎么指定自己带着十五弟出府,他们怎么在途中分开,他们这一队怎么又去会合了另一队……一切都显得很正常合理。 许温如皱着眉说:“你们到时,卫家的死士已经被围杀大半了?” 许平点头:“是,最后只余三人,一人以死相搏,打开了一个缺口,一人掩护,一个中年人抱着孩子跑出来,可是还是被我府的一人投剑刺中后腰,无法起身了。” 许温如眯眼:“那么我府的人并不弱。” 许平使劲摇头:“一点都不弱,我带的武师有好几个都是家院中的好手,他们围住了那个大汉,为了稳妥,我想亲自下手刺死那个婴儿,一出剑,十五弟就出手了,击飞了我的剑。大家措手不及,其中一个家人用刀去砍他的腿,他一剑就将那人刺下了马,然后用剑顶在我的脖颈,逼我让人退开。我让人先退了,他就收回了剑,我马上就让人围攻他,但只是数息之间,十五弟就将我府的七八人全都刺倒在地。” 许温如倾头问询:“他们可是死了?” 许平又摇头:“全是轻伤,但都无法站起。” 许温如睁开眼:“轻伤?!” 许平点头:“十五弟还向他们道了歉。” 许温如愕然:“道歉?” 许平说:“然后他就抱起婴儿,上了马,我说他逃不掉,他说如果有人追他,他就去官府举报许府有谋篡之意。” 许温如咬牙切齿:“他可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许平连忙说:“我对他说了,这是灭族大罪。可他说……”他停嘴,眼角看父亲。 许温如严厉地说:“讲!” 许平说:“他那意思,是想让许府还他的母亲,说他不要母亲的嫁妆了,抵了他这些年的吃喝,还说……”他的声音变得很小:“许府有人谋他的性命,他与许府两不欠了,他就敢这么说,不会介意许府覆灭……” 许温如牙齿咬得咯吱响,愤怒地看许俭如:“你看看你做的糊涂事!” 许俭如嘟囔着:“怎么是我?是母亲……” 许温如骂道:“闭嘴!你若不是沉湎色欲,怎么会弄得后宅乌烟瘴气,一个嫡子养成了祸害!是谁想要他的命?” 许俭如眨眼:“没人呀……” 许温如呸道:“要就要了,还露出了马脚!笨蛋!他武功如此高强,你竟然毫无察觉?” 许俭如也生气:“何氏那个……” 许温如打断:“那个什么?她比你聪明得多!养出了个儿子要灭我家满门!”他气得喘息,许俭如和许平都不敢说话,屋里安静了一会儿。 许温如再开口,语气平缓了许多:“派人追他,全骑马,务必要追上!他带着个小孩子,该不会日夜兼行……” 许平为了给许温如留个好印象,补充说:“一定能追上,他受了伤……” 许温如眼神一厉:“他受的什么伤?你方才怎么没说?!” 许平有些心虚地垂眼:“我……我打了一掌,他吐血了……”怕大伯以为他没人性,许平补充说:“我本来是想打死卫家的那个孩子,他转了身……” 许温如狠狠地说:“打得好!”他因为不喜这个四弟,自然也不会对四弟的孩子有什么怜悯之心。 许平惊得抬眼看许温如,以为大伯在讽刺他,可许温如面色整肃,嘴唇扁平地说:“你该打死他!” 许俭如也点头:“是啊!你当场打死了他,现在不就没事了吗?” 许平张了下嘴想说什么,可是脑子里忽然空白了。 许温如对许平说道:“你与我家四郎去追,追上了他,先好言稳住了他,然后赶快杀了他!不要带他回来,就说他在外面得病暴毙了!” 许平知道许四郎是大伯的嫡次子,今年三十多岁,听说他心狠手辣,是年轻一辈儿里大伯特别倚重的人,许四郎出手,那十五弟……许平想起十五弟说的“不杀手足”,结巴着:“如果,如果十五弟……悔过了呢?他才……十四岁吧……而且,武功特别好……” 许温如摇头:“他没下重手,只是轻伤了家丁,还放下身段道歉,当场就瓦解了人们对他的杀心,有这种心机,又对许家恨怨,他就是表面悔过,日后也会寻机为害许家,绝对不能让他活着!”他冷冷地看向许俭如。 许俭如毫不犹豫地点头:“正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点都没露出他的武功,这是我第一次派他出府办事,他就倒戈相向,真是脑有反骨,天性忤逆!实在该杀!”他那么多儿子,与这个嫡子一点感情都没有,现在觉得被这个嫡子玩弄了,真恨不得许远立刻死了! 许温如对弟弟这个大义灭亲的回答还算满意,转目去看许平,许平后背出汗,怕自己一没跟上节奏就会被大伯和父亲扫到十五弟那堆儿去了,连忙也点头说:“大伯和父亲说的对!” 许温如满意了些,对许平说:“你去准备一下,我叫四郎来,你们半个时辰后就走。记住,一发现了他就要下手!如果他去了府衙信口雌黄,就说他在胡说八道!指他为我府逃奴,当着官吏,也要杀了他!” 许平忙行礼:“是!大伯,我告退了。”他退着出了门,到门外,晨风一吹,不自觉地打了寒战。他面前的庭院宽阔整洁,抬眼看,墙外露出隔壁院落的青瓦飞檐,气派而结实。可许平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6 却莫名心虚,想起了十五弟昨天的话,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早作打算”。 后院,司马氏也从一个与许平一起回来的仆人口中听到这件事的经过。等那个仆人离开,司马氏身边的陪房着急地说:“夫人!他说有人说是夫人要十五公子的腿,逼得十五公子动了手,四老爷会不会责备夫人?会不会把十五的忤逆算在夫人头上?” 司马氏咬着牙,想了片刻,低声对陪房说:“找人将那个办不成事的舌头割了!剁了一只手脚赶出府去!让大家看看,不好好办差还胡说八道会有什么下场!” 陪房忙应了,出去安排不提。 秦惟自然不知许府大伯,当朝相爷,是不会被他区区几句话吓住的,他觉得此时的人最怕被按上这种名字,许家已经到了会惹皇帝嫉恨的地步了,大伯要爱惜羽毛,怎么也不该逼自己。他不懂在自以为是的强大前,他这种危胁显得特别不自量力,像一个苍蝇嗡嗡叫——许家连皇帝都敢废了,那时说许家想篡位的人多了!还缺他这么个嘴上没毛人的信口开河?人家打算一巴掌就拍死他,谁管他会不会去府衙开口! 秦惟骑了两个时辰的马,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时不时地咳嗽,胸口发闷,突然觉得夜风很凉。他不敢去大的村落,怕人多口杂,日后许府的人追过来,一问就能找到了。夜色里,秦惟感到连马的步子都越来越慢了,他四处望,终于找到了田野间一个黑乎乎的建筑。秦惟骑马过去,见是座废弃的农宅,秦惟吸了口气,下了马。他没骑过这么长时间的马,一落地才觉得大腿根生疼,想来是磨破了。胸前的大包裹变得特别沉,秦惟弯下腰,又咳了一声。 虎头帽的小脑袋抬起,夜色中小儿亮晶晶的眼睛看秦惟。秦惟忽然没有力气抱着他走了,慢慢蹲下,让包裹挨着地,解开了带子。 秦惟两肩一轻,大包裹向外翻过去,秦惟忙双手一拦,包裹稳住了。秦惟把布袋褪下,露出小孩子的身体,见小孩弯着腿坐在地上,秦惟知道这一路小孩子一直蜷着腿坐在布袋里,肯定也不舒服,就说:“你坐着别动,我去拴马。” 小儿点了下头,秦惟扶着膝盖站起来,将两匹马牵了,把缰绳拴在露出地面的半截柱子上,马匹打着喷鼻,秦惟小声说:“对不住了,我没有给你们的草料,明天吧。”他走入几堵断墙中间,发现屋梁还在,屋顶已经没了大半。秦惟借着天光,发现墙角有堆灰烬,旁边有些烧了半截的树枝子,想来有人曾在这里过夜。秦惟解下包裹,从里面找出了火石,他是十七皇子时多次见洪三叔和小木他们生火,此时照猫画虎,在火棉上打了几次石头,又用火棉去点燃一个小树枝子,再去点木头……终于升起了一小堆火来。 秦惟眼角察觉有动静,猛地扭脸,却见小孩子四脚着地,在门口探头看着他,秦惟向他招手:“来。”小孩子爬过来,脸上还残留着秦惟吐的血迹,一道道地,像只花脸小猫。秦惟忍不住微笑,等小孩子近了,一把抱了他,从包裹里拿出一件厚衣服,要裹他,小孩子忽然开口道:“有嘘嘘。” 秦惟一愣,伸手一摸,小孩子的屁股上厚厚地垫了层布,掀开小孩子的衣服,把一叠布扯出来,放在一边,又给他放下衣服,小孩子低了头。秦惟好笑——这么小的孩子会害羞?他用自己的衣服像浴巾般从腋下裹了孩子,将孩子放在火边,孩子这才抬起头,眼睛看向秦惟的胸膛,小嘴张开,嘴角有一丝亮光,秦惟想起来了,从怀中拿出那个包了食物的小包,笑着问:“是不是早就闻到味儿了?” 小孩闭了嘴,瞪大了眼睛看秦惟。秦惟打开小包,那些点心早压碎了,只有那块白肉很完整,秦惟想拿剑,可剑上有血,他看了看自己发黑的手指,对孩子说:“要先洗手。”他从包裹里找出了个水洗,把水袋里的水倒了一些,自己洗了洗手指,又端到孩子的面前,拉了孩子的小手,在水里洗了下。把水放下,这才去撕了块白肉,递给小孩。小孩没接,看着秦惟说:“娘说,要让大人先吃。大人吃完了,把剩下的给我就行了。” 难怪方才瞪着我,敢情是在等我吃完东西呢。秦惟又笑了:“我是大人,你得听我的,这就是我剩下的了,你吃吧。”小孩子被绕住了,接过了白肉,可还是迟疑地看着秦惟。秦惟端起水洗,对小孩说:“我得去喂马喝水。”小孩子眨眨眼睛,咽了下口水,说道:“我等娘……叔叔回来……” 秦惟小声说:“别等,不然马就会知道我给他们喝我们的洗手水了!快吃,掩护我一下!” 小孩子又被说晕了,忙将肉放在了嘴里。秦惟抿嘴站起身,暗道如果前世谋算过人的方临洲知道他现在被自己这么糊弄,会多么憋屈! 他把水洗放在马嘴下面,一匹马呼噜一下就喝光了水。秦惟从水袋里倒了水,又喂了另一匹马,这才后悔该用那水先洗把脸。水袋里的水只剩下半袋了,秦惟回来,见小孩子双手捧着块白肉啃着,像个小鼹鼠。秦惟又觉得好笑,从包裹里拿出玉笔筒,倒了水自己喝了几口,水凉镇牙,秦惟咳了起来,觉得一股热流涌出嘴角,秦惟用手抹了一下,手背上是鲜血。 小孩子抬头看秦惟,嘴张开,舌上还剩了一小丝肉,他咽了一下,眼睛里泪水大涨,险险地停在睫毛上,然后开始打嗝,一个接着一个。秦惟忙解开腰中的剑鞘,坐到孩子身边,把剑放在身边,用手抚摸小孩的头顶哄着说:“别哭,吃饭的时候不能哭,不然肉会生气的,那就白吃了。” 孩子点着头抽气:“我……娘也说……不能哭……我不哭。” 秦惟盘腿坐了,伸手把孩子抱过来,抱在怀中放在自己腿上,说:“我改主意了,你哭吧,哭了,然后吃肉就香了。” 小孩在秦惟的手臂里抽气:“叔叔……别吐血……好吗……” 秦惟点头,拍着孩子后背:“好,别担心,我吐干净就舒服了,不吐了。你想要什么告诉叔叔……”秦惟对现代社会的小孩就是这么哄:你要什么?我去给你买…… 小孩子摇头:“娘说我不能说……要回家……我不说。” 秦惟道:“哦,我也不说……嗯,因为我不想回家,我想在外面玩。” 小孩子摇头,呜呜地哭起来:“我不想玩,我想见爹娘……” 秦惟暗中叹息,说道:“你爹娘却是想让你在外面玩,你要听他们的话。” 小孩子想了想,的确如此,不然娘也不会送他出来,他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抽噎着,停了哭声。秦惟轻拍他的后背问:“你几岁了?叫什么?” 小孩子回答说:“四岁半……”沉默了半晌,小声说:“娘跟我说,我叫祝长安。”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7 秦惟脑补出一个女子将孩子送去逃命前,含泪告诉孩子说:“你叫祝长安!”这孩子还这么小,四岁半,这里的人都讲虚岁,这孩子也就三岁多,秦惟胸口沉重,可是长安在现代是个汽车的名字,秦惟觉得很错位,就小声说:“叔叔叫你……小石头吧?” 小孩子仰头看秦惟,眼里一层盈盈的亮光,秦惟有些抱歉地说:“叔叔……那个……记性不好,喜欢石头……”把人家娘给起的名字改了,哥就是这么独行! 小孩子点头说:“我也喜欢石头,叔叔就叫我小石头吧。” 秦惟看着小儿纯净无暇的眼神,完全忘记了前世今生,发自内心地说:“叔叔会替你爹娘照顾你的。” 小石头眨了下眼睛,一滴泪从眼眶中间流下,点头说:“那叔叔不能睡觉!” 秦惟眨眼,微笑着说:“好,不睡觉。” 小石头像是不放心,举手将肉放在嘴里,小口吃肉,可眼睛还是盯着秦惟。 秦惟笑着说:“拿叔叔当下饭……下菜的了?” 小石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依然眼睛不离秦惟。把肉吃完了,也不扭脸,伸出手去摸食品的小包。秦惟怕小孩子吃多了凉肉消化不好,就从小包里拿出一个压扁了的糕饼给了小石头,小石头拿着往秦惟嘴上送:“叔叔吃……” 秦惟也饿了,伸手又摸了一块,自己胡乱地塞在嘴里,嚼着说:“一起吃……”小石头看着秦惟吃了,才把点心放入口中,刚吃了两口,眼睛一眨一眨地,然后完全闭上……竟然睡着了。 秦惟知道他这一天一定充满了惊吓,自然累成这样,他自己何尝不是身心俱疲!秦惟把包食品的布拖近些,他看着那白肉就想起了人的身体,没胃口,就随便拿起些碎了的点心块,吃了几口,划得嗓子疼,秦惟不想喝冷水,也不想动弹,抱着已经睡着的孩子坐着,感觉着身边火堆微弱的热意,闭眼想考虑一下他要往哪里去……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秦惟睁开眼睛,皱了眉。他认为许平不能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回城去,他们这一路的三十几人,与卫家死士的战斗中,已经死伤大半,而自己所伤的那些人也没了战斗力,许平那时没加入混战,只是最后想摘果子,该是个喜功但不想冒险的性子,他能纠集起残余的人骑着几匹马追来吗?不应该……除非,他联络了其他方向的许府家丁,连夜行动…… 就像证实他的想法,马蹄声缓慢下来,有人们的交谈声,接着,听着是这群人离开了大路,往这里来了。秦惟忙将孩子放在地上,起身去拿了大布袋,敞开了口放好,把孩子放在布袋里,拉起布袋。小石头睁开些眼睛,见是秦惟,又闭上了眼睛。秦惟用布袋裹好了他,还把口袋顶上的布盖好,遮住了小石头的虎头帽。想到抱个孩子肯定无法打斗,秦惟选了在快烧完了残木的小火堆光亮之外的暗影处放倒了布袋,把原来打开的包裹又卷好背了,然后握了剑鞘,盘腿坐在了小石头的前面,挡住了黑色的包裹。 第39章 第三世 (5) 这时,马蹄和些许人声已经到了断墙外,火把的光亮在破屋外晃动。听着有人下了马,到了门口大声说:“我们是镖局的人,误了站点,只想借个地方歇歇。” 秦惟哑着嗓子说:“我也是过路的,并非主人,你们随意吧。” 那人说:“多谢了。”他又对别人说:“爹,我先进去看看。” 另一个声音道:“我随你进去。” 第一个声音说:“爹!我都这么大了……”话音间,一个高大的人影从破门处走了进来。火把的火亮在他身后,把他的身影弄得像巨人般覆盖了大半个废舍。 来人一眼看到了小火堆,却没看到有人,迟疑地站在门口,手摸向腰间的刀柄。 一支火把从他身后伸入,一下就照亮了残破的空间,秦惟这才看清那个先进来的人虽然身材高大,可面容青葱,浓眉大眼,嘴唇半开,看着不过十七八岁,他后面打着火把的是个比他稍矮些的壮汉,该是四十岁的样子,脸上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有些凶相,可两人一看就能看出是父子。秦惟慢慢地透了口气——大虎这辈子真成了洪老大的亲生儿子了! 他想起自己问小森的话,有没有命运?有没有因果?秦惟从来没有像此时一样感到,有命运,有因果,但是人的选择可以改变事物发展的轨道和结局。秦惟不知道能改变多少,但人心一念的不同,就有了不同的平行世界…… 父子两个人看到端坐在瓦砾枯草中的少年,都呆住了。少年穿着深蓝色锦衣,火把的腾腾光芒下,能看到他胸前有些暗红色的痕迹。他盘膝而坐,一手握着把剑,手腕停在膝盖住,一手随意地放在大腿上。少年人的脸有些苍白,眉清目亮,神态平静。 先进来的青年人抱了下拳道:“少侠有请了,我们是西北的威远镖局镖师,我叫洪虎,这是我爹洪老大。” 秦惟的笑意升到了眉梢眼角,他坐着抱剑行礼道:“在下见过洪大伯,大虎兄。”他前世就这么叫这两个人,现在张嘴顺溜得很。 洪虎瞪大眼:“你怎么知道我小名叫大虎?” 洪老大直愣愣地看着秦惟,只觉一股颤栗从后背淋下,打了个寒战。他有种难以言喻的悲凉感,明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少年,却像是找到了一个自己丢失了的儿子,他勉强点头,声音发紧地说:“少侠不必多礼。” 秦惟放下剑,微笑着说:“我只会些浅显功夫,称不上少侠,但是懂些医理,可以疗伤,算是个小郎中吧。”说完,他注意观察两个人的表情。 洪老大眉头一动,可面色不改,洪虎眼睛大瞪,看着秦惟点头说:“是呀!我也觉得你是个小郎中……哎……我怎么觉得我以前见过你?” 秦惟唇角微翘:“大虎兄平常行走江湖,也许真是见过呢。” 大虎摇头:“这是我第一次与我爹走镖……”他们身后又进来了四五个汉子,残墙内立刻显得拥挤了。秦惟用眼一扫,认出几个是前世洪老大的手下。 洪老大说:“快生火吧,赶快做些吃食。” 几个人应了,洪老大转身将手里的火把插在残墙上,洪虎却到了秦惟身边,蹲下说:“小兄弟这是要去哪里呀?” 秦惟反问:“你们要去哪里?” 洪老大刚扭头要对大虎说什么,大虎已经快口而出:“我们已经送完了镖,正要回西北那边。” 秦惟本来准备找个山区猫过风头,也打算往西北方向去,他熟悉那片地域的地形,但此时却说:“我要往西南那边去。” 洪虎脸上现出了特别失望的神情:“你为何去西南?去走亲戚吗?” 秦惟心说逃亲戚还差不多,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8 回答道:“听说川蜀地带有许多好吃的,我想去尝尝……” 大虎哈哈笑起来,一拍秦惟的后背:“你这个小……” 秦惟胸中一疼,往前倾身,哇地吐了一口血。 洪虎吓坏了,跳起来说:“对不住对不住!” 秦惟咳嗽着摆手:“不是你……我本来就……”又咳了几声,觉得胸口还舒服了些,想喝点水,又怕凉,就吸了口气。 洪虎后知后觉地说:“难怪你方才不起来行礼!” 洪老大瞪了洪虎一眼,到了秦惟身边坐下,说:“少侠这是受了内伤,既然懂医术,就给自己治治,若是行动不便,就写个方子,让大虎去给你抓药。” 秦惟苦笑:“我懂的是怎么医治外伤,开方配药什么的,我不会。” 洪老大一点都没觉得奇怪,点头说:“那小郎中一定是个治伤的好手。”这么小的孩子敢说自己能治外伤,当然有两把刷子。 洪虎又蹲下来,很崇拜地说:“你这么小就会治伤,那该是个小神医啦!”他说完突然不自在地眨眼睛,像是很难受。 洪老大心中一阵疼痛,诧异地皱眉。 洪虎又热情了:“你受伤了,就先别自己走了,跟我们一起走吧!” 秦惟笑着摇头说:“那怎么成?方向不一样。”日后万一许府追过来了,不能连累这些人。 洪虎嘟起嘴,露出特别失望的样子,秦惟见此情景,知道他真心想帮自己,看来前世的缘分还在,就问:“你们有草料吗?能不能帮我喂喂马?我可以给你些……东西……”他想起了他没有银子。 洪虎一下站起来,大声说:“没事没事!我们有人在料理马匹呢!我去跟他说……”噔噔地跑出去了。 秦惟身后的布袋一动,小石头挣脱了裹着他的衣服,揉着眼睛爬了出来,见满屋子的人影,火把亮堂,吓得忙扑向秦惟,跪在地上,从后面抱住了秦惟的一只胳膊,秦惟拍拍小石头的小手,回头对他说:“回去睡觉,叔叔遇见了朋友。”他前世“认识”洪老大和大虎,说是“朋友”一点都不勉强。可洪老大却觉得胸口发热,真想掏出心肺来证明这个少年没说错。他很奇怪自己这么大年纪,走了二十多年江湖,怎么变得这么冲动? 洪虎又进了屋,见秦惟身后侧的小孩子,笑着过来说:“这是你的孩子吗?”说完觉得不对,扭脸盯着秦惟:“你多大?有这么大的孩子?” 小石头颤着声音说:“这是我叔叔。” 秦惟笑着侧身,抱起小石头放在怀里,点头说:“是的,我是他叔叔。”心道这孩子的爹与自己的父亲是同辈,自己却自称长辈,也算是叛逆得彻底了。 洪虎笑着逗小石头:“那你爹呢?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不和你爹在一起……”他的声音消失,脸上的笑容没了,惊愕地看向秦惟。 秦惟笑着眯眼:“咱们萍水相逢,得你一次马料我已经很满足了,天亮就分道扬镳吧。” 洪虎脱口而出道:“那怎么成?!你受着伤……”意识到自己做不了这个主,他赶快看自己的父亲,洪老大紧皱了眉头。 屋子里的其他人已经把原来的小火添柴成了大火,架起了锅,放了水,开始煮食。洪虎蹲着走了两步,到了秦惟面前,挡住了别人的视线,小声说:“小兄弟,你放心,我们不会害你的!” 洪老大低声说:“我们今日离开京城时,听说卫家因谋反之罪被判了满门抄斩,皇上开恩,赦了卫家五岁以下的孩儿。可有人说许家不放过卫家,卫家的小孩子就是送出了城,也都被杀了……” 洪虎哼了一声:“如果不是把卫将军从边境骗回来了,他们哪里敢这么做!” 秦惟的原身并不知道这件事的过程,只能默默地听着。他怀中的小石头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前,双手抓住了秦惟的衣襟。秦惟轻轻地拍着小石头的后背,看入洪老大的眼睛。洪老大迎着少年的目光,慢慢地说道:“少侠负了伤,带着个孩子肯定难于行走,不如先跟我们在一起,去西北养好了伤,日后再去西南。” 秦惟挪开了目光,他能感到洪老大是认真的。他皱眉思索着:万一许府不买账,或者,让别人出头来追呢?卫家的那些死士舍命保下了小石头,可是洪老大洪虎前辈子没欠方临洲什么,这辈子都不认识卫家,怎么能把他们牵扯进来? 洪老大又说:“少侠一看就是个心地良善之人,我们父子与少侠投缘,也是有义气的人,想帮着少侠把这事办成了。”这是说他认为秦惟自己逃不掉的。秦惟对自己是否能成功逃脱心里也没底。洪老大像是看出了秦惟的动摇,小声道:“我们走镖的,行动迅速,少侠不要担心我们护着你们两个就跑不掉了。” 秦惟决定了,就抱着孩子在地上弯腰:“多谢大伯、大虎兄……相助!”他险些说出“再次”——当初,就是洪老大在西北石城收留了他。 听着他的称呼,洪老大和洪虎又有些恍惚,竟然忘了推辞。秦惟直起腰对洪老大说道:“晚辈秦惟……”他一说出名字,洪老大觉得有什么在心中拨动了一下,洪虎傻傻地说:“我觉得你就该是这个名字!可我就叫你小兄弟吧。” 秦惟微微一笑:“谢谢大虎哥。”一展前世温和懂事的风采,洪虎被秒杀,不好意思地歪头:“那什么,我给你去弄点吃的……”蹲着转了身,看火旁瓦罐。 秦惟看向洪老大:“我那两匹马要拿墨染下颜色。” 洪老大点头说:“好,天一亮我们就走,到个镇子就去买墨。” 知道自己能跟着洪老大他们了,秦惟心中放松了许多,他打了个哈欠,原本猫在他怀中一直在偷偷打量人们的小石头忽然紧张地看秦惟,握紧了秦惟的衣襟说:“叔叔不能睡觉!” 洪老大听小孩子这么说,马上板着脸教训:“你叔叔累了,又有伤,你得让他歇歇。我来抱抱你……” 小石头使劲摇头,突然流泪,一抽一抽地,无声哭泣,可怜万分。秦惟哄着他说:“我只是睡一会儿,还会醒来的。” 小石头问:“那伯伯也会醒来吗?”秦惟知道他在问那个死去的中年人,说道:“他比我累,要睡得长一些,可是肯定会醒来。”——在另一世。 小石头眨眼,泪少了些,问道:“那他为何把我给了叔叔?” 秦惟说道:“当然因为他喜欢我呀,他知道我比他会玩,你跟着我会更高兴。” 小石头皱起小眉头:“我不喜欢玩,我要伯伯。” 秦惟叹气:“那我得把你还给他了,我还以为你也喜欢我呢。” 小石头瞪大眼睛:“我也喜欢叔叔!” 秦惟微笑:“那就好!你先跟我玩些时候,等我觉得那位伯伯快醒了,我们就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09 回去找他。” 小石头点头,可是又仰头使劲看秦惟,脑袋和身子几乎成直角,秦惟问:“你这样脖子不酸吗?” 小石头伸出小手去摸秦惟的嘴角,擦去残留的一丝血痕,说道:“叔叔要睡觉的话,我就跟叔叔一起睡。” 秦惟点头:“好,一起睡。”他解下身上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件厚长衣搭在肩上,将食品的小包也提出了,放在了洪虎面前的地上,把包裹卷了一下当成了个靠枕,倚在上面对洪老大说:“大伯,我先睡一会儿。”小石头马上爬到了秦惟胸前,小脑袋躺在了秦惟的肩膀处。 洪老大点头说:“好,你歇会儿,我们盯着外面。”秦惟用衣服盖了自己和怀中的孩子。火边的洪虎问:“你不吃点东西?”秦惟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一点不见外地说:“给我留口热水,那小包里有些吃的,你们随便拿。”他的呼吸变得清浅,睫毛都不动。在他怀中的小石头紧张地盯着他的脸,不多一会儿,自己忍不住也合了眼,睡着了。 洪虎去翻装着食品的小包,洪老大说:“他说让拿你就动啊?没礼貌!” 洪虎不服地说:“他是真心的,我听得出来!” 洪老大看着火光下秦惟安静的睡颜,叹息道:“这傻孩子啊!就这么睡了,我们要是坏人可怎么办?” 一个镖师笑着说:“可老大不是坏人!谁不知老大最仗义的!” 洪老大呸道:“张小子!你少拍马屁!”这个镖师有三十多了,方头方脸,被洪老大骂了反而高兴得呵呵笑。 洪虎用手指拨弄:“哎呀,点心都碎了。”他捡了一块放嘴里,边嚼边说:“真好吃!”又撕了块肉,递给洪老大:“爹!您拿着!”洪老大皱眉:“你给他留着!”洪虎说:“我也不都吃了!他请大家的,怎么也该尝尝。” 洪老大接过,放嘴里嚼着,洪虎给其他人也扯了块肉,“张叔!您来一块,王叔,您的……”最后才自己吃了,叹息道:“不就是块白肉吗?怎么这么好吃?”那当然,许家一块白肉也是花椒大料这仁那果地煮出来的。 那个张镖师小声说:“这是富裕人家的孩子。” 吃着肉的王姓的镖师同意:“你看那衣服鞋子,可不仅是富裕。” 许府富贵无边,就是许远不受宠,所穿所用也无一不精贵,他出门来连一套百姓的常服都没有准备,衣服上刺绣夺目,连包裹皮都是带着暗纹的缎子。相反,他怀里依偎着他的小儿倒是穿了粗布的厚衣,头上的老虎帽是粗针大线缝的。 洪虎看着锦服下睡着了的少年,小声对洪老大道:“他要不是穿的这么好,又碰上了这个事情,我真以为他是爹的儿子,爹让他在这里等着,要带他回家呢……” 洪老大瞪眼:“胡嘞什么呢你?!” 洪虎固执地说:“他对您一点都不见外!还有,我怎么觉得他就是我的小兄弟呢?” 几个镖师也笑:“老大!您给个准信儿吧!哥儿几个回去肯定帮你圆这个谎!”“嫂子那里我让我的浑家去劝劝……” 洪老大骂道:“都给我闭嘴!他醒了就给他找件衣服穿外面,他的东西一点儿都不能露!赶快把那马染黑了,你们别拿这事说笑,都小心点!”人们忙收了笑容,点头称是。洪老大看洪虎:“尤其是你!就爱说东说西!把嘴闭紧些!” 洪虎辩解:“我也就是与爹说几句……” 洪老大说:“哪里是只与我?我们出来时,连来城里卖柴的农人都知道你要随我出镖了,你还说只与我说了几句?” 洪虎说:“那不是因为我高兴吗?也不是个秘密……”洪老大瞪眼,洪虎忙说:“这事不同,我知道,肯定不说……不对别人说!……我可以告诉娘吧?” 张镖师道:“你都多大了?嘛事都告诉你娘!” 洪虎说:“我娘说的!爹的事都得告诉她,尤其是有关女子小孩的……” 众人笑起来,洪老大无奈地对洪虎喝道:“你不许说话了!” 洪虎撅了嘴。 第40章 第三世 (6) 秦惟是被小石头哭着推醒的:“叔叔!叔叔!呜呜……” 秦惟睁眼,半迷糊地问:“怎么了?方……周……嗯,小石头?” 小石头愣住了,脸上还带着泪,旁边的几个成年人笑出声,在一边蹲着的洪虎说:“哇!你真把他叫醒了!我还以为他会一直睡呢。” 秦惟知道这些人肯定逗小石头这可怜孩子来着,伸手拍了拍小石头的后背:“小石头别怕,叔叔没死……嗯……一叫就醒。” 小石头被笑得不好意思,趴在秦惟的胸前,把脸埋在了秦惟的脖颈处。 洪虎将一件衣服放在秦惟枕的包裹旁:“小孩子快起来,让你叔外面穿件衣服,我们得出发了。” 秦惟发现天已经亮了,他在地上睡了这一夜,觉得浑身发冷,打了个阿嚏,胸口一阵疼,咳了一下,赶快捂嘴。 洪老大说:“吐出来吐出来!” 秦惟将小石头扶起来坐地上,起身走了出去,扶着墙吐出血腥,舒了口气。他抬头看去,灰蒙蒙的晨光下,田野上一层白雾,空气清新。秦惟轻轻地吸了几口气,觉得胸中刺痛,不禁微叹了口气。听到后面有动静,他一转头,见小石头站在门口看他,洪虎在后面推小石头:“去!跟你叔说你想干什么?” 小石头跑过来,抱了秦惟的大腿,小声说:“嘘嘘!”洪虎咧嘴笑,秦惟笑着瞟他一眼:“别欺负我家小石头!”小石头一听,嘴往下扯,抽泣着哭了。 洪虎举手:“喂!我干什么啦?不就没让他尿在屋里吗?” 小石头哭得更厉害了,呜咽颤抖,小肩膀一抖一抖。秦惟知道小石头这是百感交集,大概以前都在屋里嘘嘘,现在不行了,自然委屈。他吃力地抱起小石头,一边拍一边走开些,说道:“没事没事!我们去别处嘘嘘!不告诉他们!” 洪虎说:“别走远啊!我们要赶快走。” 秦惟答应了,哄着小石头不哭了,两个人方便了回来。洪虎将灰烬边的瓦罐给秦惟:“你的热水。” 秦惟捧起喝了一口,热意从咽喉流下,感动得要哭——他等这口热水等了两辈子!他喝了大半,把水罐给小石头抱着,帮着小石头喝了余下的。 喝了水,秦惟觉得有了些胃口,洪虎捧过来秦惟的食品包,里面剩下些碎了的点心和一小块白肉。秦惟看看自己的手,还是去拿了玉笔洗,像前一天那样给自己和小石头洗了下手,然后将白肉撕了一小块放在了小石头的小手中,自己撮着点心渣子吃。洪虎递过来半块蒸饼,“你吃这个吧。” 秦惟摇头:“这些点心得吃了,别浪费了。”他在胡地哪里吃得到?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0 人们见秦惟用玉笔洗洗手,觉得他真的富贵人家出来的,娇惯成性,很有距离感。可见他不想浪费点心,又认为他能吃苦,看他顺眼了许多。 吃了早饭,秦惟在外面穿了平民的衣服,用布巾扎了头,挡住玉冠。重新打了包裹,用洪虎给的一块带补丁的布包在外面。自己收拾好了,他打开布袋,小石头爬了进去坐好,秦惟蹲在地上,将背带往自己肩上放。洪虎笑着说:“你受了伤,我替你背着个孩子吧。” 小石头因为早上被洪虎捉弄过,一听这话立刻摇头,双手抱了秦惟的脖子。秦惟边系背带边说:“没事,他才四岁,也就二十多斤……”他扎好带子,猛地站起,胸口一阵疼,咳嗽了两声。 洪虎对小石头皱眉:“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呢?把你叔叔累死了怎么办?” 洪老大骂道:“你怎么说话呢这是?!” 小石头放了手,抽泣着哭:“那我……那我……” 秦惟摆手说:“没事没事!我累了就换人,刚绑好了带子,我懒得解了。”他低头看脚边的剑,洪虎从地上拿起他的剑给他,说道:“小兄弟!你怎么心这么软?日后要吃亏的!” 秦惟拿了剑,将剑鞘的搭扣卡在腰带上,对洪虎一笑:“大虎哥的心也软。” 洪虎心头一热,咧嘴笑,刚抬了手要拍秦惟,洪老大急忙说:“别动手!”洪虎嘿嘿笑着说:“走!走!找地方我请你去喝酒……” 洪老大骂道:“放屁!谁让你喝酒了?你才多大?他才多大?你不学好,小心我揍你!” 洪虎领头跑出去:“走啦走啦!太阳都出来了!” 他们出了破宅子,相继上马。秦惟觉得自己明显没有前一天精神,也许是因为受了那一掌,也许是因为在地上睡了一夜,他有些昏沉,可是现在要赶路,他没说什么。 洪老大一行人骑马离开了田间的废舍,沿着大路开始纵马小跑,这个时候许平才进了京城城门,急匆匆地往许府赶。 两个多时辰后,太阳高升,时近晌午,洪老大引着马队进了一个小镇子。 京城里,许平看着全身短装利索的许四郎向他傲慢地一点头,忙行礼道:“四哥!” 许四郎原来都不曾正眼看过四房的嫡子,更别说这个四房的庶长子了,他甚至一时都想不起来许平在兄弟中的序号。如果不是许平熟悉四房许十五的长相做派和昨日离开的衣着,许四郎才不想带这么个废物!许四郎上了马,催马出府,许平昨天就忙了一天,晚上没睡好,今天有些无精打采,与前一日的摩拳擦掌不同,他对这件去杀十五弟的差事提不起心气儿来。 洪老大在镇子里找了个大店,让洪虎将马匹托给了伙计去喂草料和水,他自己向伙计要了间单独的院子,指使镖师们去买墨和食品,因为秦惟受了伤,还得去找个郎中。人都离开了,他带着秦惟和小石头进了屋。屋中靠墙一排通铺,正厅有张八仙桌。 秦惟解了包裹和剑放在炕上,把小石头放在地上,觉得腰酸背软,腿都打颤,完全不像他自幼习武的身体平时的感觉。 洪老大指着炕说:“你脸色不好,快去躺躺,我已经让人去请郎中了。” 秦惟话都没劲儿说,脱了外衣乖乖躺下,小石头也爬上了床,自己踢下了鞋,蜷缩在了秦惟的怀里。洪老大给两个人盖上被子,见秦惟脸色发灰,还有些红晕,伸手一摸,烫得吓人,一下就皱了眉。 洪虎安排好了马匹,进了屋,小声对洪老大说:“爹,我发现他那两匹马的马蹄铁上有花纹!” 洪老大顿时警觉——一般的马蹄铁都被磨得平平的,等到太薄了才换,哪里有什么花纹?!马蹄铁上保留花纹,需要专门打制不说,还要花纹一磨没了就马上换新的,马蹄铁肯定还没用到底就被换了,这样浪费钱的人家非富即贵,不会等闲。洪老大说:“那你赶快牵走去换了!” 洪虎转头看了眼床上的秦惟,发觉不对,凑上去又看了看,起身刚要说话,洪老大说:“快出去干事!”洪虎才发现秦惟怀中的小石头正睁着眼睛看着秦惟的下巴,知道不能说什么,忙出去了。 洪老大坐下,表情沉重:如果那些马蹄留下了印记,对方可能会追到这城。真那样,哪怕因为城中道路干燥,对方找不到这家店,也可能会把守住城门,他们就跑不掉了。现在该马上离城,可是秦惟明显病了…… 不多时,有人在门外说:“郎中这边请。” 洪老大站起来,张镖师领着个背着医箱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进来了。洪老大皱眉——怎么不找个年纪大些的?青年郎中大概知道洪老大在想什么,半抬脸哼了一声,张镖师忙到洪老大身边:“老大!曹郎中可是个神医呢!” 洪老大忍住自己的哼声——神医能随便叫的?可是听着怎么挺顺耳的…… 曹郎中坐到了床边,对见一个人睡着,旁边躺着个小孩子。他自然看出是睡着的人脸色不对,忙拉出了秦惟的手腕号脉,号了半天,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又拿了秦惟另一只手腕,也号了半天。 秦惟勉强睁眼,眼前人影模糊,是个“认识”的人,他叹息般说:“曹郎中……”当年给洪老大治病的曹郎中这辈子又碰上了。 曹郎中一愣,问道:“你见过我?”秦惟又闭了眼睛,不再答话了。 曹郎中浑身不对劲,放下了手,将被子给秦惟盖了,再回头看洪老大,神情郑重其事。 洪老大听见秦惟那声曹郎中,更觉得不对劲儿,就仔细打量这个年轻的郎中,见他虽然长得平常,可两眼有神,一看就不是个蠢的,好吧,年轻人有天分,可能真是神医呢。 曹郎中扭头看了看门,洪老大对张镖师示意,张镖师走出了门。 曹郎中这才压低了声音说:“这孩子心肺受了内伤,又着了寒气,现在体内真阳发动,发热驱寒,可是气血不济之间,对其内伤乃雪上加霜……” 洪老大不耐烦地问:“那到底要怎样?” 曹郎中皱眉想了想,问道:“你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洪老大回答:“我们今日就走。” 曹郎中瞪大眼睛:“你们要去哪里?” 洪老大警惕地回答:“西南。” 曹郎中撇嘴:“撒谎!你没有西南口音!” 洪老大负隅顽抗:“我们是去走镖!” 曹郎中说:“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带着个病人和孩子走镖?肯定是要回家乡!” 洪老大咬牙,想着是不是该把这个郎中打昏劫走,免得他对别人露了自己的行迹。但是这个郎中看着不错,自己还真下不去手…… 曹郎中再次问:“你们能不能在这里住些天?” 洪老大摇头,既然曹郎中知道秦惟是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1 受了内伤,就可以说点实话:“他有个厉害的仇家,怕是会追来了。他留在这里很危险。” 曹郎中犹豫了片刻,下了决心:“也罢!我就跟着你们走吧!” 洪老大惊讶:“什么?你要跟我们走?” 曹郎中扭头看看床上,在洪老大耳边说:“我若不跟着,他大概活不过两天了……” 洪老大胸中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一下,眼泪差点出来:“你……你怎么知道?!” 曹郎中叹气:“他心脉伤后,没有好好休息,又受了凉……” 洪老大焦急地问:“这城里有没有好郎中?” 曹郎中瞪眼:“我就是最好的!我师父原是这城里第一,可他去世了,只有我了!” 洪老大又问:“那他有没有个大徒弟?你有没有师兄?” 曹郎中特别不高兴:“没有!不跟你说我是神医了吗?我师傅有我一个就够了!他怕再找别人砸了他的招牌。” 洪老大怀疑地问:“你既然这么有名,怎么会说走就走?你难道没有家财资产吗?你师父没给你留下房子吗?” 曹郎中的双肩塌落,神情变得沮丧:“我是我师父的养子,我师父有三个儿子,他们要了师父的房子和田产,我要是在此行医,还得向他们租地方住……” 洪老大还是不解:“你既然是神医,该能挣很多钱,租地方又怎么了?” 曹郎中脸红了:“我……我不好意思向人要钱,人家给多少就多少……” 洪老大觉得自己这两天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总是遇见走背字的傻子,看这个青年的样子,肯定是没争过他师父的儿子们,被扫地出门了。他又生出保护欲来,说道:“那你去收拾一下,我们很快就会离开了。” 曹郎中一下笑了:“太好了!我去弄个行李,拿些药材,好给这位小兄弟……”边说边提了药箱往外走。 洪老大忙问:“你不给他个丸药什么的?” 曹郎中说:“他这病不常见,没有现成的药,他先好好睡觉,多喝水,我抓了药再说。” 曹郎中出了门,洪老大让张镖师去叫了一桌子的饭食,其他镖师陆续回来了,众人开始吃午饭。 洪老大去床上,见小石头没睡,还在盯着秦惟看,就轻轻掀开了被子,把小石头抱了下来。小石头拧着脖子看秦惟,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洪老大肯定方才小石头该是没听懂曹郎中的话,就安慰小石头道:“你叔叔只是睡觉,你别又去吵他,让他多歇会儿。” 小石头哽咽着:“我推他他就醒?” 洪老大点头:“是,你一推,他就醒。”小石头不哭了。洪老大想起秦惟给小孩子洗了手,就将小石头抱到了水盆边,给他洗了手,抱着小孩子坐在了桌边。大家见秦惟睡在炕上,都不大声说话,默默地吃了饭。 他们都吃完了,洪虎才回来。他进门,往后看了看,才到了洪老大身边,从手提的一个袋子里拿出了个马蹄铁放到了洪老大手里。洪老大仔细看,见马蹄铁花纹古怪,中间有个缕空的“许”字。他没说什么,将马蹄铁又还给了洪虎,洪虎放回袋中。 洪虎虽然喜欢多嘴,但是也知道这不能乱嚷嚷——秦惟夺了许府的马匹,该是杀了许府的人,这可不是件小事:许府是朝中最大势力,可以指挥官府……他和他爹想得一样——如果许府的人到了城中,城门一封,挨家挨户搜查…… 洪老大对桌子指了一下,洪虎坐在桌边,匆忙地吃饭,呼噜呼噜,将桌上的剩菜剩饭一扫光。洪老大对其他几个镖师说:“我们一定要在下午出城,你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那两匹马染了。还有,去买辆马车和被褥什么,那孩子病了,但是别把车拉回这里。”他从怀里拿出钱袋,递给洪虎。 洪虎接过来,张镖师说:“那大哥这趟镖可就白走了。” 洪老大一瞪眼:“什么白走?多了两个人,一会儿有个神医还说跟着呢!回了城,咱们那里也有个像样的郎中了。” 洪虎因为那马蹄铁心中很紧张,一抹嘴站起来说:“走,去办事!”带着几个镖师又出去了。 他们才走,曹郎中背着个行李卷,挎着医箱,手里拎着个大篮子来了,一进门,他忙将东西往地上放,像是唯恐洪老大说什么,他马上道:“我去煎药。”从篮子里拿了纸包出去了。 小石头在凳子上指着秦惟,洪老大小声说:“别吵他。” 小石头低了头对洪老大哼唧:“我要叫叔叔起来……那个……” 洪老大说:“怎么叫他?我带你去!”不由分说,拦腰抱了小石头出门方便去了。 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秦惟反而醒了,他觉得浑身烧得要干了一样,更可怕的是,他心跳剧烈,让他觉得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秦惟自己是医生,看这样子,不是心肌炎就是气胸,这个时代大概活不下去了。秦惟挣扎着伸出手拿了包裹,一个动作就让他喘息不止。洪老大抱着小石头回屋,一见秦惟手臂在外面拉着包裹,赶快把小石头放到了炕边,弯腰问:“你要什么?” 小石头欢喜地扑到被子边:“叔叔!叔叔!吃饭!” 秦惟努力半睁了眼睛,将包裹拉向洪老大,努力地说:“大伯,带着小石头走吧……里面有些东西能当了……可是当了,就要赶快离开……会被人发现的……” 洪老大眼睛湿润了,摇头说:“孩子,有个曹神医会给你治病的,你不会……那个,你会好好的!” 小石头愣住了,拉了秦惟的袖子,哭着说:“叔叔!你不要我了吗?” 秦惟闭上眼睛,叹气道:“叔叔累了,想睡会儿……” 小石头哇哇叫:“叔叔不睡!不睡觉!”秦惟说了该说的,也不管了,闭眼昏睡过去。小石头哭得泪人一般,洪老大怕人注意到,连声对小石头说:“不能出声!不能出声!” 小石头压着声音,抽抽咽咽,双手拉着秦惟的胳膊,断续着说:“我要和叔叔……睡觉……一起睡……”虽然娘亲反复告诉他要对那个伯伯尊重,他只在进和出布袋时见过那个伯伯两面,然后伯伯就“睡觉”了。这个叔叔他见了好久,从一开始,叔叔从天而降一般,到了他的身边。后来在马上,叔叔也没将布袋盖了,他在叔叔的胸前能一直看到叔叔的脸。后来,叔叔和他说话……小石头见过家中的爹娘叔伯等亲戚,外加许多仆从丫鬟,除了娘之外,叔叔是长得最好看的人了。小石头觉得怎么都看不够,叔叔的那双眼睛里面,像是总有一点柔光,他想在里面看见自己。可是叔叔怎么总睡觉呢?那双眼睛闭上了……他若是不能叫醒叔叔,那自己也不醒了吧。 洪老大此时猜出对这个儿童而言,可能睡觉是死亡的别名,但他并不点破,看着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2 小石头再躺到了秦惟的旁边,他帮两个人把被子盖好,自己坐到了炕沿,心中沉甸甸的。他有种感觉,如果这个少年死了,他一定会特别伤感,他感到奇怪——他昨天才遇见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上心了? 曹神医端着药进来,洪老大将秦惟扶起来,小石头也帮着搀着秦惟一边胳膊,秦惟糊里糊涂地把药喝了,因为是热的,他潜意识里感激,也没觉得多苦。曹郎中放下空碗,小声说:“能喝下药,就还有救。我再给他扎几针。”他开箱拿出了针袋,给秦惟的两只胳膊和手掌都扎上了针。 小石头见一根根银针刺入秦惟的手臂,苦着脸问:“叔叔疼吗?”曹郎中骄傲地说:“这些不算疼,何况,我知道止痛的穴位,日后要是开膛破肚什么的,我都能止住疼痛!” 洪老大在一边听到,胸口又酸又疼,再看曹郎中,只觉得这个年轻人特别憨厚可爱!暗自决定回去就把自己家的一间居室给他住,租金也不要他的,免得他流落街头。日后让洪虎帮着他收银子,别让人欺负了这可怜的郎中! 洪虎和两个镖师回来,告诉洪老大已经买了马车,用染成黑色的马匹拉了,停在附近的一处小巷里,张镖师在那里等着。 洪老大收拾了东西,自己给小石头穿好鞋,抱了小石头,让洪虎背秦惟出屋。 曹郎中的行李被镖师们拿了,他在前面走,洪虎背着秦惟在他后面,洪老大抱着孩子跟着。 王镖师去见店里的伙计,说他们有人病得厉害了,要去医馆救治,付了一夜的房租,特特地说晚上要回来住,明天一早走。 店中的人最怕有人病,巴不得他们快将病人送去见郎中别回来才好,但是做生意哪里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人家说只住一宿,该不会染上别人,让伙计们躲着些就行了。 洪老大等人离店后小半个时辰,镖师们才去牵了马匹,交谈中对伙计说要到周围转转。伙计们也看到马匹上有行李,可听镖师们相互提醒着说不要把东西留在客房,免得丢了,觉得也是合理,加上他们已经付了房租,肯定不会现在就离开,该是要回来过夜的。伙计们还是照着住宿客人的标准,给他们留了热水。 到了马车所在,洪虎将秦惟放入车中的被褥间,洪老大在车边一放下小石头,小石头就四脚爬入车里,要钻入被子里,洪虎忙一把抓住了他的小脚,把他的小鞋脱了。曹郎中不会骑马,也钻入了车里。 洪老大想了想,到一匹马前,解开自己的行李,拿出了件女装,放入了车中,对曹郎中说:“这是我给虎他娘买的,你听着情形不对,就赶快给他换上,盖住孩子,装成个孕妇。”他接着将自己给曹郎中编出来的身世讲了一遍。 曹郎中接了,把洪老大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看着有些紧张,不像是害怕,倒是像新奇。 洪老大让大家上马,自己坐了车辕,赶了马车,为防着日后被人猜出他们要去的西北方向,找了西南的城门出城。 第41章 第三世 (7) 许四郎是长房的嫡次子,已过而立之年,这些年从家人的角度看,是经常为父亲办些隐私之事,可如果从朝事上说,就算是当朝宰相的得力助手!他被父亲叫到书房,叮嘱了一番。一出书房,雷厉风行,半个时辰就找好了人,带答不理地叫许平跟着他出发,领着一队人骑马出了京城。 他们一出城门上了官道,许四郎就朝着许平所说的昨日许十五离开的地点纵马狂奔!马队扬尘一线,道上的行旅农人急忙躲避,有人失声惊叫。 许平前一天骑马狂追卫家的人就已经磨破了大腿,此时咬牙忍着腿根剧痛,尽力跟着,不敢出声请许四郎慢些。 到了地方,两个跟随许四郎的家丁下了马,他们周围看了片刻,指了下许十五离去的路径,许四郎没下马,简单地对两个人说了声:“带路!”两个家丁又上马,在前面领路。 许平郁闷地看着许四郎都没有问自己一声,就跟着那两个人往前走了,这是表示不信任自己吗?自己难道不会指个方向,告诉他十五弟往那边去了?……可是他心中又庆幸许四郎没问他,他不想染上十五弟的血。他对这个十五弟没感情,但不表示他想让十五弟死。杀个卫家的孩子是为家族除去大患,但是杀自己的异母弟弟……这怎么都觉得有些渗人。何况昨天十五弟也说不杀手足,不然十五弟那时分分钟钟就可以杀了自己。如今倒好,他没杀了自己,自己却跟着许四郎来追杀他了。看许四郎那副严肃的样子,许四郎肯定不觉得十五弟还是许家的子弟,他大概见了十五弟后,就会在第一个时机动手吧……那自己该怎么办? 许平暗自纠结,心猿意马。 他们的马队虽然有时在岔路处停下观察,但是一选定方向,就是疾驰,比秦惟前一日的速度快多了,下午时就到了秦惟等人住过一宿的废农舍中。 负责查看行迹的家丁拿着一块尿布对许四郎说:“外面有我们府的蹄印,这是小孩子的尿布,没沾多少灰,该是昨天扔的。” 许四郎咬着腮帮子说:“继续追!” 家丁又说:“这里有许多别的马蹄印,也很新鲜,不知他们是不是约好了到这里……” 许四郎向四外张望了一下,对许平招手:“你过来!”口气严厉,像是长辈! 许平憋屈,艰难地骑马到了许平旁边,许四郎语气不耐烦地问:“你们四房中的那个人平时与外面的什么人有联系?” 什么叫“你们四房”?还“那个人”,那是你的血亲堂弟!许平绷着脸回答:“他才十四岁,平时很少出门。” 许四郎冷笑:“‘才’十四岁,就敢做出这种事!这人长大了怕是要反到天上去了!” 许平不敢答言,许四郎说:“快点!天黑前追上他们!” 废弃的农舍外没有岔路,只有这么一条路,不用家丁辨认,马队就继续行进了。 许四郎一路频频加鞭,马的嘴边都吐出了白沫。 临近傍晚,领路的家丁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城镇说:“看蹄印,他们往那里去了。” 许四郎对身边一个家丁说:“你带着几个人,持我父的公文进城拜见官衙,让他们马上派人守了城门,严查有孩子同行的少年人,今天也许天晚了,明日搜城!” 那个家丁应了,叫了四五个人,一同骑马往城中去了,许四郎对余下的人说:“随我绕城一周,注意骑马的行人!” 大家从上午出了府,一直不停地奔骑,此时已经十分疲惫,但是许四郎却依然精力充沛,一点都没有懈怠的样子。众人应了一声,就跟着许四郎绕着城跑。在西南的官道上,他们看到了一辆马车,前后有五六匹马,目测离城门两里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3 路,该是才出城不久。 许四郎一指,许府的二十多骑就向马车奔去。 赶着车的洪老大耳听着马蹄声向他们过来了,微扭头对马车内说:“快给他穿上衣服。”然后对前后的镖师说:“你们都少说话!”镖师们零星答应,洪老大对骑在他身后侧的洪虎说:“尤其是你!不许开口!” 洪虎不高兴地说:“好吧。” 一会儿,许府的马队就到了他们旁边,一个家丁骑马挡住了去路,大声说道:“我等乃是为官府办案,追拿逃犯!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洪老大提着缰绳行了一礼:“官爷有请,我们是镖师,要往西南去。” 一个家丁下了马,挨个看了他们骑的马,又到马车后面看了看印记,对许四郎摇了下头。 许四郎示意了下马车,拦路的家丁问道:“车内何人?” 洪老大说:“是我们要护送去西南的一位孕妇,她的郎君要带她回乡。” 许四郎终于亲自开口:“你们要去何处乡里?为何要带个孕妇赶路?” 洪老大说:“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要去的地方,至于为何,你要问我们的雇主。”他说了一个地名,扭头对车内说:“公子,有人问你为何要此时去西南。” 曹郎中在车内语气里带了不耐烦说:“我养父去世,他的儿子们要了房产田地,逼我夫妇离开,我还能如何?西南那边是我的本家,也许还有亲戚能投靠。”这是发生在他生活里的事,虽然说到“夫妇”他有些虚音儿,但总体很流畅。 许四郎骑马到了车边,说道:“我要看一下!” 洪老大震惊的表情:“您要看谁?” 许四郎咬牙说:“我要看看车内是否藏了逃犯!” 洪老大迟疑:“这个……” 许四郎不由分说,用马鞭一下挑起了车帘。车内,一个头包着布巾的“女子”侧身躺着,肚子很大,旁边的一个青年马上扑到车门处,大声说:“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我媳妇!她一直不舒服,刚刚吃了药睡了……”他说这话,脸腾地就红了,急得两眼含泪。 许四郎见这种窘迫不似作假,但是那个孕妇的模样,他没看太清楚。其实就是看清,他照样没把握——他对四房那个嫡子没什么印象,具体什么眉眼,他真不敢说。他扭头对许平喝道:“你来!认认!” 许平这叫气!许四郎这语气就跟对个仆从说话一样!他骑着马过来,许四郎不由分说,再次用马鞭掀起了车帘。车门口的青年张开手:“你们不能这样!你们好无礼!我浑家正在睡觉!” 许四郎喝道:“滚一边去!别找死!” 洪老大转身劝着:“公子啊,忍忍吧。”可是说话间,他的右手放在大腿上,与腰间的刀柄只半尺远——这个青年明显是领头的,要动手就先除了他!可是真那样,大家就成了逃犯,有家难回了……洪老大沉住气,准备等到对方真的识破了再动手。 几个镖师也骑马往前凑,小声嘀咕着:“怎么一定要看孕妇呢?”“就是,人家是个小娘子……” 许四郎对许平一甩头:“你下马!上车去好好看看!” 许平心道你都不知道十五弟长什么样子吗?而且,十五弟是个男的,这是个孕妇!有什么可看的?!但是他不敢违背许四郎,下了马,攀上车辕,看向车内:孕妇的头巾盖住了眉毛,脸色蜡黄,嘴唇中间有些殷红,让嘴看起来如樱桃小口,脸边是两缕头发,脸庞显得窄小清秀。许平理解了许四郎的没把握——这的确像是个女子的面庞,只可惜他是十五弟。 许四郎也皱眉看着那张脸——认不出来,只能问许平道:“是不是?!” 你是在审犯人吗?许平余光看见车老大的手离刀把那么近,眨眼就能抽出刀,而自己正好在他的右手边……既然这是十五弟,那么周围的人必然全是共犯!一个个的,都有武器!他已经被十五弟指着脖子前后胁迫过两次,十五弟没下狠手,但是这个车老大可是一副凶样…… 许平实在不想冒险了——他摇头:“不是。” 许四郎扭头看许平:“你看仔细了?!” 许平点头,挺直了身体:“不是他。” 许四郎看了看家丁们——因为觉得四房的人都是废物,他带的全是长房培养出来的手下,不知道有谁熟悉四房的嫡子。他问道:“你们谁能认出那个人?” 许平原来还想着,如果离开些,等自己脱离了危险位置,可以再告诉许四郎马车里的人可疑,但是此时间见许四郎如此不信任自己,问了自己又去问别人,心中真巴不得许四郎抓不到十五弟,回去弄个没脸!他下了马车,又上了马,勒转马头,说道:“既然四哥不信我,那我还在这里干嘛?四哥好自为之吧!”踢马往队伍后面走,想着是不是就此回京,老婆孩子热炕头……又能避开一场混战。 许四郎喝道:“你给我站住!” 许平还是怕许四郎,停了马,但是不回头——表示不乐意搭理人!……一会儿他们打起来了,自己逃走也容易些。 许四郎见许平被喝停,心中鄙夷,再次看向家丁们,等着有人上来再看一眼。 但是众人都在马上没有动。 早上许平转述许远的口头威胁时,明白那些是要命的话,自然是避开众人告诉了父亲。他父亲许俭如都不敢直接告诉大哥,还拉了许平去当传坏消息的人。当朝相爷许温如虽然没有被那些话吓住,可也不会广而告之,只对许四郎一人讲述了为何要除去许十五这个叛逆,还叮嘱了许四郎,对许府家丁们却绝不能透露这个原因。 至于见面就要找机会杀了许十五,这事更得保密,不能让外人知道许府自己杀了四房的嫡子——这是乱起萧墙的架势,会引人猜疑和指摘。 许四郎明了这些考虑,准备亲自下手杀了许十五,可要做出个失手的样子!家丁们就是帮着围堵捉拿,他可不乐意见仆从们上前杀个许府的子弟。如果真有人那么做,这个人也得赶快除掉! 于是,许四郎自然对家丁们说,四房的许十五忤逆长辈,竟然带了逆贼的孩子逃跑,要去追回来好好教训!还命令家丁们见到了许十五要先稳住他,劝说他回府不成,就要制住他。 他这么说,家丁们就这么听着呗,至于相信不相信,那就另说着了。 下人们自有自己的渠道得到消息:前一日目睹许十五打斗和离开的人都受伤走不动路了,许平带着回城的两个人自然是许十五离开后才跑到现场的。他们没听见许十五怎么威胁许平,倒是听伤员们讲了许十五的剑术是如何迅捷,尤其是那些武功高的家丁,更是将许十五的武功说得只能天上见,绝无地上有!他们是败在了天才的手下!至于许十五为何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4 发作,那是因府中有人要他命。那个人是谁,都不用猜了!有人亲口说是四房主母,话说不是亲娘……可怜……谁能想到……这下……等等。 他们回到府里,除了向主人们说了自己的见闻,也忍不住把这些议论都八卦给了相识的家丁和婆子丫鬟们。 这可是非常重要的消息!只一个时辰,许府的几百下人就都知道了——原来四房的嫡子许十五并非是个废物点心,人家的武功十分高强!以一敌众,一口茶的功夫就将府中十多个……二十多个……有人说三十多!……高手全刺伤在地!以前真小看了他! 前一日在厨房见十五公子拔剑的好几个厨娘婆子都积极地添加了彩蛋:十五公子那个气势!可了不得!他一过来我浑身就不得劲!不止!我手脚都木了!我递给了他东西,然后就发抖啊!回去歇了半天才缓过气来!这就是人说的剑气?杀气!哎呀!得感谢十五公子的不杀之恩哪!上天保佑,我昨天逃了一命!你还别说,十五公子这么厉害,日后可是要发达了吧?…… 不久,大家就知道许四郎要带人出府去追许十五。人们的看法都倾向于:有这么个能干的子弟,别说四房,许家怎么能放弃?自然一定要追回来啦! 所以现在跟着许四郎的人中,许多人觉得虽然许四郎催命一样赶路,好像很严厉的样子——他经常是那个凶狠的表情,过去也不是没见过,似乎想抓住四房的嫡子狠揍一顿,可实际上该是许相爷不想浪费了这个罕见的人才,让许四郎尽快追回许十五,好委以重任!许四郎这么气愤可能有点小嫉妒:毕竟谁都知道许家急需武将,好容易有了个根正苗红的后代,正好可以马上送到边关上去,弄不好许十五会成一军统帅,风头日后可能会赶超许四郎吧? (他们不知道,在前世,许远加入了与卫家死士的搏斗,显露了武功,又因亲手杀了卫家的幼儿,而让人觉得心狠手辣,的确得到许相爷的首肯,这之后就进了军中。只是许远为人过于压抑,无法服众,一直没有成为领军之人。) 此世,人们带着这些想法,听见许四郎急着让人上去确定车中的人是不是许十五,首先的反应是迟疑:十五公子是因为后母不慈,才干了件出格的事,也算情有可原。真抓到了他,人家是个主子,还是个能力非常的主子,相爷和他爹将他打一顿后,就该送他去军中重点培养了,那现在出力去捉拿十五公子的人,会得到未来的许将军的原谅吗?许老将军可是连皇帝都敢换了的人,十五公子年纪这么小就能剑挑府中众多武师,等他长成回来,有谁得罪过他,还不见一个砍一个?何况,四房的庶长子都说“不是”,自己为何上去辨认?这是个孕妇,又没有孩子同行,听着就不像。再说了,方才有人去查了蹄印,也说不是府里的。 有些实心眼的听了许四郎的话,想去看一眼,可才要踢马,见其他人都不动作,也不敢上前,稍微一想自然懂了:如果他同意了许平的话,会不会让许四郎觉得自己向着四房?不同意的话,说那孕妇是十五公子,是不是就得把人家孕妇弄出车来,当众扒了衣服?但是这些镖师看着不是好欺负的,也许是太阳要落山了,这些人的脸都有些阴沉狰狞。真敢用强,一场打斗就在所难免,但大家都快累成狗了,就是本方能赢,也一定会有伤亡…… 家丁们相互看眼神,片刻就达成了某种攻守同盟:我可不去认——如果孕妇实际不是十五公子,跟这些人打起来,完全是白打,别说受伤的人得恨死自己,许四郎也不会轻饶了这个指认错误的人。万一孕妇是十五公子,那不更糟糕?!他的武功都比天高了,本方最好的结局也只是个惨胜,而且,就是这样抓住了他,日后十五公子出息了,大家也没个好…… 不知道许府对十五公子的必杀之心,家丁们心中打着小算盘,没人想当出头椽子:有什么事让许家主人之间去决定吧,免得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许四郎又问一句:“谁过来看看?” 人们纷纷摇头:“不记得十……那个公子的样子了。”“真的不熟……” 车中的曹郎中捂着脸哭:“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洪老大也清了下嗓子,问道:“这位官人,你们找的是何人?” 许四郎又看了车中“孕妇”的面孔,清秀萎靡……实在无法确定,他放下车帘,突然问洪老大:“你们为何此时离城?” 洪老大对车帘内侧脸:“公子说夫人怀的日子大了,这些日子身体不好,要赶快回故乡,最好日夜赶路,不然孩子要生在路上了。” 许四郎的确想把“孕妇”拉起来“验身”,可至少从表面看来,那是个女子,真要“探查”就是在侮辱一个妇人,这些人该与他拼命了。他对这些大汉们也有些顾忌,不想莽撞行事,正思考着怎么逼这一行人回城,他好找个妇人来看看……一匹马从城门中飞骑而来,有人大喊着:“四公子!我们找到了他们城中的落脚之处!” 许四郎抬头看,一个家丁骑马跑到跟前,急促地说:“发现了蹄印,在一家客店,老板说他们明天早上走……” 许四郎一挥手:“进城!”呼啦啦,一队人马迅速往城门跑去。他们一离开,洪老大也驱动了马车,又走了一段路,他选了条干燥的道路,转向西北。 等周围无人了,镖师们才玩笑起来:“曹郎中啊!我媳妇?那是真情实意吧?” 曹郎中说:“哼,你们就知道笑,要不是我用黄芪粉给他涂了脸,放下了两缕头发,印泥给他点了下唇,可就会露馅了。” 洪老大也微笑:“郎中的确机智。” 曹郎中说完了,却叹了口气,他将被子掀开,把蜷缩在布袋里的孩子放出来,然后去摸少年人的额头,发现高烧没有退。小石头虽然出了袋子,可还是侧躺在了秦惟的身前。曹郎中对赶车的洪老大说:“他发着烧,我们还是得找个地方停下,给他煎药扎针。” 洪老大没有回答——那些人已经追来了,现在他们得离这城越远越好,怎么能停下? 他们一直走到了深夜,寻了个林子休息,曹郎中煎了药,给秦惟喂下。天亮人们又再启程,秦惟一直没下马车,曹郎中大多时候守在他身边。马车行到下午,曹郎中看着秦惟烧得深陷的眼窝,再次对洪老大说:“不行啊,这么烧下去,他大概醒不过来了,最好到个地方住几天,我得去抓些药。” 洪老大眉头深锁。 许四郎风驰电掣般跑入了城中,直奔着家丁所说的客店而去。为免惊动许十五,他让人分开几队,远远地跟着,然后等他的信号,将客店包围起来。他只带着许平,跟着领路的家丁下了马。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5 家丁将他带到一处墙根下,那里站着一个许府的人,守着地上一处马蹄印。许四郎过去扫了一眼,的确是许府的蹄铁印记。入秋之后天气干爽,道路起尘,很难留下蹄印。这地方当时大概是湿的,不是有人小便过就是有人泼了水,所以马踏过才留下了印记。许四郎暗道好运,他进了客店大门,家丁领着他走入接待客人的偏房,另一个许府的人守在门内,向许四郎弯腰行礼。 店老板和两个伙计站在屋中,都是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许府的威名朝野皆知,惹了许府,死了白死。许四郎要了店中客人的登记簿,就开始询问那个带着孩子的十四五岁的少年人如何入住,是否与其他的人在一起。 这家店虽然大,但有少年和小儿的客人还是不多,许府的家丁一来,伙计就告诉他有这么群人了,只是现在不在店里,但他们付了一天的钱,还说要早上走,想来该是要回来过夜的。现在又见这个衣着华贵的人再次问这事,店家让伙计回话,两个伙计你一言我一语,赶快把这些人的穿着、年纪、模样等等说了。 许四郎听着,脸色越来越黑——这怎么讲的就是城外他遇到的那帮镖师呢?! 一个伙计说道:“那个少年人像是病了,被人背出去找郎中了,年纪大的人抱着孩子……” 许四郎咬牙切齿——病了?!难怪那个“孕妇”脸色黄!她的“大肚子”该就是藏着的孩子!可恨四房的庶长子竟然敢为其打掩护!他转身一脚踢去,将站在身后侧的许平踹得倒退三步,一下坐倒在了地上!许平捂着胸口张着嘴,半天喘不上气来。他昨天还觉得十五弟踹得狠,现在才知道十五弟只是气愤自己打伤了他,踢一脚泄愤,而许四郎是想要自己的命!许平原来还想表示一下自己是疏忽了,可此时决定咬牙不认!他终于捯饬过气儿,含泪道:“四哥……为何如此?!” 许四郎气得指着他大骂:“混账东西!你竟敢装作没认出他来!” 许平疑惑地皱眉:“四哥什么意思?什么叫装作?四哥认出来了吗?” 许四郎心说自己认不出来情有可原,他对四房的那十几个儿子平时看都不看一眼,每年只是在祭祖时远远见一面,那个嫡子还总低着头,谁知道他长什么样?!可是你作为四房的长子,即使是庶,也会与弟弟们经常见面,能认不出人脸吗?明显在撒谎! 许四郎一拧脚后跟走出屋门,真想一鼓作气再冲出城门去追那帮镖师,可城门关了,天已经黑了,他们就是叫开了城门出城,还得打着火把赶路。那些人也许不会在那条路上继续走,他们在夜里很难辨认踪迹,只能去找人打听,黑灯瞎火的,找谁去?而且,他不能依仗小城中的衙役,还得带着许府的人,可家丁们已经骑了一天的马,那时让人上去辨认,大家都推三推四的,可见没有了心劲儿,这么追去,人困马乏,敷衍了事,又能干什么? 思前想后,许四郎只能按捺下焦急,让许府的家丁都住了店,自己去了城中的官衙,以追捕谋逆逃犯的名义借调了衙役,增了些人手。次日城门一开,将人成扇面派出,顺着除京城方向外的各条路径走下去,沿途打听是否有镖局马车队过去,那些镖师们都骑着马,还有一辆马车,一行人目标大,肯定会有人看见。 至于许平,许四郎再也不信他了,让两个人押着他回了京城。许四郎还给父亲写了一封信,讲述了许平如何庇护四房的逆子。 许温如读信大怒——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弟就罢了,他的后代还一个比一个败类!许府怎么能养这样的人?他根本不问许俭如的意思,直接让人把许平狠狠地打了一顿家法。 许平丢了半条命,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床。从此许平放浪形骸,在外面欠下了巨额赌债,几所赌场的庄家仗着皇亲国戚后台的支持找上了许府。许府为许平还了赌债,可也将许平除了族。 被赶出许府的许平,拿到了与庄家们联手的分成后,就带着家小离开了京城,从此不知所踪,这是后话。 第42章 第三世 (8) 洪老大在一处三岔路口停住,看着初秋渐显出枯黄韵味的田野沉吟。半晌后,他对洪虎和几个镖师说:“大虎,你们先带着小孩子回西北,别走直道,临回家前好好兜兜圈子。到家给你娘带个话儿,我和郎中带着病人单走。” 洪虎马上摇头:“不!爹,我要和你在一起!” 镖师们也说:“对呀老大!得护着你们哪!”“就是!老大单走有危险!”…… 洪老大坚决地说:“不!一起走才有危险!他们必然很快就追过来,有马车走不快,我们得找地方先躲躲。你们先走,沿途留下些线索,就用那个马蹄铁,也许能引开他们。” 其他的人不说话了,洪老大扭头对车内说:“郎中,把孩子给他们……” 车内传出哭声:“不……我要和叔叔一起……呜呜……” 曹郎中小声说:“这孩子太小,气虚体弱,若是与他们长途奔骑……” 此时婴幼儿很容易夭折,有的人家生五六个孩子也活不下一个,洪老大想了想,看向洪虎说:“那孩子就与我在一起吧,你们一定要把追兵引走。” 洪虎年轻的脸上头一次显出成熟的忧虑,对洪老大点头说:“好!爹,您先离开,我们打扫了痕迹再走。” 洪老大下车拿了些行李物品,犹豫了一下,从秦惟给的包裹里摸出了几个小玉器,又抽出了件绣得华美的外袍,递给洪虎说:“你们将这些当了,可是当了就要赶快离开那地方。” 洪虎郑重地接了。洪老大又对几个镖师说:“你们帮着大虎,他年轻,不懂事。”这是他头一次带儿子出来,对方追的是少年和幼儿,他不想让儿子与自己在一起,免得被一锅儿端了。可儿子去调虎离山,这事也是有危险的。 镖师们相继说:“放心吧老大,会照顾大虎的。”“没说的!” 洪虎撅嘴:“爹!我都这么大了!” 洪老大严厉地说:“你记着,平时少说话,不说话,只说好话!……” 洪虎不情愿地哼声,“知道啦!爹,您赶快走啊!您要小心哪!别……嗯!早点回家!” 洪老大又坐上了车辕,再次叮嘱道:“你们都要小心!”众人忙应了。 洪老大赶着马车上了一条偏向东北的道路,洪虎和两个镖师找了树枝,步行跟着马车,扫去了路上留下的少许痕迹。他们走了五里多路才回头。在与洪老大分手的路口,洪虎等人上马走了往西北方向的路,有意在路边无人行走的地方留下了马蹄印,也将许府的马蹄铁按在地上,还在马上拖着根粗棍,深深划过砂砾处,表示车辙。 过了两日,许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6 府的家丁和衙役们通过向人打听和沿途查看马蹄以及马车的痕迹,追到了这个岔路口。 许四郎等人从城中出来,顺着那辆马车的路往前走,难免会遇上岔路口。开始他们还分头追踪,后来人手不够了,就捡着最可能的路跑下去,如果跟一会儿没有印记了,再折回。为免众人分散,无法找到自己,许四郎回到了小城中,告诉人们如果发现线索,速速回城告之。 他们这几个人虽然没见到马匹和马车,但看到的听到的,总让他们觉得要继续下去。而如今在此处,竟然看到了许府的马蹄印!难道他们遇到的那些镖师们并非全部?有人骑了许府的马从其他地方出了城,然后两方在此会合了?还是对方用印记来糊弄追兵? 人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要证实一下,免得回去把许四郎找来了,可是追下去却没有见到人,那样的话,许四郎可不会高兴! 他们这些人于是分了两路。一路自然是沿着洪老大马车的路向前走,此时洪老大已经离开了两天,洪虎还扫去了痕迹,这些人追了几里,没看见可疑的地方,就放弃了。 而另外一条路上的人,一天后就找到了可贵的证据:在一处路边茶肆,询问中,有人说几日前见过一队骑马的!从所描述的那些人的年纪和装束来看,该就是那队镖师!只是这队人中没有大车! 许府的人不知大车是被镖师们扔掉了好加速赶路,还是大车与马队分道扬镳了。不管怎么说,这是实打实的发现!他们要找的人——至少一部分,肯定在前面!他们一边沿路前行,一边让人骑回小城给许四郎报信。 洪老大想尽快离洪虎他们远些,就不停歇地赶车,还要避开途径村落的道路,免得被人记住。快近傍晚时,在一处丁字路口,他竟然看到不远处有队马车慢悠悠地走着。洪老大心中连呼幸运,也不管方向了,忙扯动缰绳,远远地跟着那队马车走了段路。天色近晚时,他选了条干硬的小路,把车赶入了一个树木稀疏的林子。 一连两夜,洪老大都是在村镇外面宿营。曹郎中煎了草药,洪老大会与他一起扶起秦惟,把药给秦惟灌下去。然后,曹郎中给秦惟扎针。洪老大虽不懂医,可也能看出秦惟快不行了:脸上像是浮了一层薄薄的黑尘,嘴微开,叫他名字完全没反应。 次日,洪老大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前到了一个比较繁华的大城旁。他听说过大隐隐于市的话:如果无法躲到山里,就该到一个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的地方。他没敢进城,在城外围的许多个小客店中选了个不起眼的,自称是回家的小买卖人,曹郎中是他的儿子,小石头成了他的孙子,生病的秦惟是他外甥,为了省钱,一家子挤了一间屋子。 这个小店根本无法与那些高等甚至中等的客店竞争,它最好的客户就是这种花钱缩手缩脚但有些小本钱不会拖欠店费的旅人,就冲着洪老大他们的一辆马车和两匹马,店家就对他们笑脸相迎,很是周到。 当夜,秦惟就喝不下去药了,曹郎中和洪老大怎么灌,药水都从秦惟的嘴角流了出来。 夜深人静,屋中一盏孤灯,似是昏暗,又似是明晃晃,洪老大和曹郎中扶着秦惟面面相觑,都知道这该是这个少年的最后时刻。曹郎中极为失落地放下了药碗,说道:“我去厨房弄点儿水,给他好好擦擦,换上套干净衣服……”他忍着泪出去。 洪老大轻轻放下昏迷不醒的少年,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小石头一直跪坐在秦惟身边,本来已经午夜,小孩子熬不得夜,加上他一直紧张地看着洪老大和曹郎中给秦惟喂药,此时已经困乏不堪,可他像是明白了两个大人的意思,忽然开始哭了。他趴在了秦惟的胸口,因为被多次教育不能大声哭,让人们发现,只呜咽着流泪,反复地说:“我要和叔叔睡觉,一起睡觉,和叔叔睡觉,不起来了……” 洪老大眼睛湿润,想把小石头抱起来,可是小石头双手死抓着秦惟的衣服,脸对着秦惟的胸口,怎么抱也不起身。洪老大感到很挫败,劝小石头道:“让叔叔自己睡,你来和伯伯一起……” 他一说“伯伯”,小石头剧烈地摇头,说不出话来了,咔咔地哭,上气不接下气。 外面突然有声音,洪老大忙拍小石头的后背:“嘘……小声!” 小石头憋着哭声,全身颤抖。 这家小店的院落只有一进,一排平房前面是窄窄的空地,侧面一边是马厩,另一边是厨房,店主夫妇加个十来岁的儿子挤在正房靠着厨房的小套房里。因为没有伙计,店家睡觉时,如果客人需要热水或者洗漱,可自己去厨房取需。 忽然,有人敲街门,正在烧水的曹郎中走到了厨房门口。 以前也有客人深夜来投宿的,三十多岁的店主披了衣服,一边喊着:“来啦!来啦!”匆忙去了前门。 街门一开,月光下的街道上站着一个光头的僧人,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店家笑容没了,皱眉道:“小店已经满了!”来个白住的!自然没有了热情! 僧人说道:“不知可有旅人愿容我同宿?” 店家不耐烦地说:“怎么可能?!大夜下了,谁都睡了!” 曹郎中看到这个僧人,莫名感到可亲,想到秦惟快不行了,有个和尚来念念经,也算求个心安。就开口道:“我们那里可以留宿。” 店家回头,见是他的“大客户”,没好意思骂街,脸色不虞地说道:“多一个人怎么也得多用些柴火,你们得加些钱——每天多一百文。” 曹郎中最怕和人讲价,一口答应下来:“好好,店家算账时告诉……我爹。”真别扭!他也就比我大十三四岁! 店家见曹郎中态度特别好,只好让开了门口。无灯的夜光里,走进来的僧人一身补丁落补丁的僧衣,暗光里看不出颜色,两臂裸露,身后背着个行囊。 店家关了门,自己回房了,曹郎中对僧人示意,“这边请,这边请。”他语气特别谦和,像是将僧人奉为上宾——一会儿还得跟僧人商量个事儿:如果秦惟死在了店里,真不能让店家知道!否则就不是多一百文的问题了。人们特别忌讳人死在屋里,店家肯定不高兴!这得多付多少钱才行啊!出家人不打诳语,僧人如果不帮着他们掩盖,也千万别说出来…… 曹郎中将僧人领进了屋门,洪老大抬头看,见是个僧人,一下就明白了曹郎中的意思,胸中猛地刺痛,见曹郎中探究地看他,勉强对曹郎中点了下头。 曹郎中见洪老大认可了,又出了门,去烧水了。 洪老大从床边站起来,对僧人抱拳施礼,才要开口说话,僧人却没停步,甩下了肩上的行囊,径直走到了床边,在床沿处侧身坐了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7 ,一手去拉了秦惟靠床边的手,一手举在胸前,低声诵起经来。 洪老大心说这个出家人倒是慈悲,不多一语就来念经,同时心中更是难受——一个陌生人一眼就看出来秦惟要死了,看来真的没希望了…… 秦惟一直在睡觉,漫长平静,无牵无挂,耳中有哗哗的浪涛声,像是漂浮在无边的水上。他不用再纠结追兵或者去往何处,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他没有遗憾——上一世他才活了几天?连顿饱饭都没吃上,一口热水也没喝。这一世……好吧,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是至少喝了口热水…… 他隐约听见有人在哭,飘渺不定,可是秦惟还是感到了其中的伤心。他艰难地想着:这是谁呢? 一阵清晰的诵经声传入了他的脑中,清风般吹散了他的浑浑噩噩。秦惟虽然没有睁眼,他却知道这是小森!小森来了!如果不是脸部肌肉不听使唤,他会微笑。小森是来带自己离开肉身的吗?有他在,死亡一点都不痛苦…… 忽然,秦惟坐了起来,视野清晰,变成了360度,空间和时间都像是停止了。许远的记忆和情感像是一本书,融入了秦惟的灵体,而许远这个人,就如十七皇子和石留一样,似是秦惟曾经扮演过角色,他经历过,体验过,但当一切过去,他依然是他,医生秦惟…… 在这个维度中,秦惟听得懂小森所诵的经文,小森在祈愿秦惟能将轮回所有恶业都断除,畏惧一切恶行,调伏无尽烦恼…… 小森真够朋友!秦惟见一个年轻的僧人正低头坐在床边,高兴得伸手推他,“小森!”接着就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僧人的肩膀。秦惟回头,自己躺在枕上,脸色黑灰。也许是因为没了肉体的遮挡,原来隐约的哭声突然变大了,对秦惟的灵体而言,简直震耳欲聋!他忙看自己身体的胸前,可小石头并没有哭!只是一下下地抽搐着,黑眼珠往上翻…… 洪老大惊呼一声,忙去抱小石头。这次,小石头没有挣扎,身体软软的,只是两只小手还紧紧地抓着秦惟的衣服。洪老大含了眼泪,将小石头放回到秦惟的胸膛上,对着秦惟的脸说:“孩子,留下来吧,你看,小石头要随你去呢,你救了他,怎么也该把他养大吧?” 无声的“哭泣”像刀一样,锋利无比,刮得秦惟的灵体生疼,秦惟想站起来离远些,却发现自己的灵体无法离开小石头,他才知道孩子至纯的心愿有如此大的神力。他该怎么办?难道得等着小石头离开身体,他们要一同走? 忽然,秦惟感应到了小森的心意:你如果想要留下来,我会帮你…… 秦惟一想,在现代,那个人杀了自己,自己来这里后的两世中,与方先生和周良都只是短短见过,没有真正接触过,现在这个孩子如此依恋自己,也许他好好养育这个孩子,就能彻底解开他们宿世的冤仇…… 可谁想生活在古代?只是小石头的哭泣实在让他受不了!秦惟放弃地对小森表示:我留下来,你也别走…… 他还没得到小森的回应,就觉灵体一沉,向后躺去,倒在了自己身上——他的身体像打摆子般抽动了一下,僧人随即停止了诵经。站在床边的洪老大吓了一跳——这是活过来了?他忙连声呼唤:“秦公子?阿惟?”人们对亲近的人,不称全名,只叫个单字,前面来个“阿”。他照顾了秦惟这些天,已经觉得他是自己的儿子了。 趴在他胸前的小石头挣扎着抬起头,从肿眼睛的缝隙中看秦惟,秦惟吃力地想睁开眼睛,睫毛动了动,小石头手脚并用地爬到秦惟的肩头,凑上去看秦惟的脸,哑着声音呜呜:“叔叔……” 秦惟喃喃地说:“……别……哭……”方才真把他吵死了!……不对,从死里吵活了……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叹息,可是小石头听见了,已经流了江河湖海的眼睛竟然又流泪了,他用小手去扒拉秦惟的眼睛:“叔叔!你睁眼!你醒醒……” 洪老大说:“小石头,别使劲,我去找郎中,给你叔叔喂药……”他才要走,忙转身向僧人施礼:“多谢大师起死回生!”他过去对僧人什么的,从来没感觉,现在看这个僧人,真心觉得高大上! 僧人没说话——我其实是来帮着他离开的。 洪老大去找了曹郎中,反正水也烧开了,曹郎中端着热水盆进来,又热了碗里剩下的一点药,刚要叫洪老大去扶秦惟,见僧人起身到了秦惟的头部,伸手到秦惟的肩膀下,把秦惟扶着坐了起来。小石头像个壁虎一样扒着秦惟,也随着秦惟的坐起跪在了床上。 曹郎中将碗端到秦惟唇边,秦惟没张嘴,小石头着急地用手拨开了秦惟的嘴唇,嘶哑着声音说:“叔叔!喝药……” 秦惟现在真怕了他的声音了,迷迷糊糊地喝了药,一点都没觉得苦。药水下肚,秦惟半睁了下眼睛,见小石头的两只肿眼睛快凑到自己鼻尖了,秦惟想笑,可只扯了下嘴角,微弱地说:“小石头……” 小石头抽着鼻子,像是又要哭,可是眼睛闭上,脸靠在了秦惟的肩胛住,嘴微张开,一下睡着了。 他哭闹到现在,已经没了精力体力,见秦惟醒来,自然就放松了。 秦惟也又闭上眼睛,可看着不像原来那么死气沉沉。洪老大佩服地看僧人:“大师真是高僧啊!” 曹郎中方才在厨房听了洪老大对他讲僧人念经把秦惟念活了的事,虽然半信半疑,可作为郎中,他知道方才秦惟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所以对僧人也笑着点头,悄悄打量这个也就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眉目平常,不能说相貌出众,可他觉得这个僧人特有高僧气质!…… 僧人将秦惟放倒,起身合掌:“他只是此世尘缘未了。” 这些都是佛家的套话,洪老大和曹郎中都没觉得不合适。 洪老大把蜷缩的小石头顺了胳膊腿儿,小石头睡得沉了,眼皮都没动,只是头往秦惟的胳膊处贴,手搭在了秦惟小臂上。 洪老大给两个人盖好被子,摇头道:“小石头这孩子看来是与阿惟有缘,方才我怕他要哭死了。” 僧人半垂下眼帘道:“的确。” 夜已经深了,看秦惟不像是要死的样子,大家都松口气,觉得身心俱乏,三个人洗漱后在通铺上歇了。次日洪老大和曹郎中都睡到了日出三竿,只有年轻的僧人黎明就悄悄起来,到外面用冷水洗了头脸,就离开了客店,可他的破行李卷留在了客房。洪老大起床后出了小店,在城周围走动,买些食物,也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秦惟在曹郎中端来汤药时醒了,觉得口舌干燥,一口气喝了汤药后,又觉得肚子里难受。秦惟虚弱地说:“我想……喝粥……” 曹郎中惊喜地说:“哎呀!想喝粥好啊!有胃气了,你真会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8 好了!” 秦惟转动眼睛,见小石头在自己内侧睡着,小脸干瘦,屋里没见小森,他又问:“小森……那个僧人呢……” 曹郎中惊讶了:“我们早起就没见到他。你们认识?!天哪!他怎么找来的?” 秦惟还是累,闭着眼睛说:“让他跟我一起……” 曹郎中点头:“好好,他的行李还在,该会回来的。我一会儿去抓药,见到他就跟他说……” 秦惟喝了药,又睡了。曹郎中看一大一小在床上睡,不敢走。在屋中等洪老大提着些东西回来了,他才说:“老大,我去抓药,阿惟想吃粥了。” 洪老大说:“正好,我才买了些小米。”他看床上:“小石头还在睡?这都多久了?不会饿着吧?” 曹郎中说:“小孩子累了,能睡上十个时辰呢,时间太长了就会被饿醒了。” 洪老大点头:“你出门吧,我去熬粥。” 曹郎中刚要走,又想起秦惟的话,对洪老大说:“阿惟说他认识那个僧人,要让僧人跟着。” 洪老大也惊讶了:“他们竟然认识?!” 曹郎中点头:“是啊!这得多巧啊!难怪僧人没带走行李,我原来以为他只是路过,看来他是专门来找阿惟的!” 洪老大觉得后背再次发麻,喃喃道:“常听人说无缘不聚,我们大家难道真是有缘才会见到?” 曹郎中是接了僧人入店的人,也深感神奇,摇头说:“我一见他就觉得……嗯,不陌生……大概前世见过他。”话虽如此,他也没真往心里去,才要出门买药,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洪老大说:“老大,我没钱……” 洪老大掏出钱袋,刚要给曹郎中,又缩回来,说道:“你买东西要讲价,懂吗?别人家说什么就给什么!”他从钱袋里拿出些钱来递给曹郎中:“如果你觉得他们要价太高,就说你没那么多钱!明白吗?别总被人骗了去!” 曹郎中点着头接过:“好好,药材我还是知道价钱的,不会那么傻……”笑着出去了。 洪老大拿了米,去厨房煮粥,傍晚时,粥煮好了,曹郎中提着药包进了厨房,后面跟着那个年轻的僧人。 想起曹郎中说阿惟要他同行,洪老大觉得既然已经带了秦惟、小石头、曹郎中,再多加个僧人也没太大不同,就招呼着:“大师啊!一起吃饭!” 僧人合十说:“我在午时已然吃过了。” 洪老大到底走过几次镖,有些见识,问道:“过午不食?” 僧人说道:“如果太饿了我该是会食的。” 洪老大和曹郎中都笑了,洪老大要端粥锅,曹郎中说:“给我留碗粥,我在这里给阿惟煎药。”洪老大就给曹郎中盛了碗粥,问道:“钱都花了?” 曹郎中有些难为情地地说:“他们说一味药材现在断货了,所以贵,那个……价钱很高。我让他们看了我所有的钱,还不够,他们说给我个折扣,才把药给我了……” 洪老大闭了下眼睛,说道:“以后你要买东西时,我与你同去!” 曹郎中忙点头,洪老大端了热气腾腾的粥锅与僧人去了他们住的正房。 小石头终于睡醒了,正跪在秦惟身边,专心地看秦惟的脸。秦惟闭着眼安睡着,小石头小眉头皱着,像是很严肃地在思考。 洪老大将粥锅放在了桌子上,过来抱小石头:“小石头,来,去洗漱啦。” 小石头一抿嘴唇,像是终于下了决心,伸手就去撩秦惟的眼睛,洪老大一把抓了他的小手,笑道:“别闹他,叔叔还病着。” 小石头抬头问洪老大:“那叔叔什么时候能睡醒?” 洪老大哄着他:“你去洗漱了,我们就把他叫醒,他反正得吃饭。”小石头双眼都亮了:“真的?那我们快去!” 洪老大笑,抱着小石头出了屋子。 僧人坐在了秦惟的床头,合起双手,喃喃地念了一段经文。秦惟慢慢地清醒了,虽然他还是感到胸口发闷,喉咙疼痛,浑身的骨头都不对劲儿……但是他知道自己会活下去。秦惟睁开眼睛,看见年轻的僧人,努力地笑:“小森,你别离开了……” 小森放下手,抬头看秦惟,板着脸说:“我有好多事情呢!” 秦惟虚弱地眨眼:“小森……” 小森微翻眼皮:“好吧,我陪你走段路……” 秦惟想和小森交谈,可是精神不济,说话都觉得累。房门一开,洪老大抱着小石头进来了,小石头一见秦惟睁了眼睛,高兴地叫:“叔叔!叔叔!”洪老大将他放在床沿,小石头爬到了秦惟身上,张手抱了秦惟的腹部,仔细看秦惟,说道:“叔叔!你别睡觉了……” 洪老大去给秦惟盛粥,笑着说:“那怎么成?病人要多休息。” 小石头认真地说:“那我叫叔叔,叔叔就得醒来,不能像夜里,怎么叫都不醒。” 秦惟喘了下气,点头说:“好,好。”他看了眼小森,小森微扬了下一边眉毛,秦惟微笑——这世上也许只有小森能明白他心中的恶趣味:世事无常,白云苍狗,谁能想到当初将刀横在他脖子上的人今天会这样要求他? 第43章 第三世 (9) 秦惟喝了几口东西,就觉疲惫,又合眼想睡觉。小石头从深夜睡到下午,完全不困,吃饱了,就坐在秦惟身边,玩弄秦惟的衣服。 在路上,曹郎中给秦惟外面穿了孕妇的衣服,后来秦惟病势沉重,为方便扎针,外衣全脱了。现在秦惟身上只有他在许府时穿的内衣。 许府有自己的绣娘,人们送礼的丝绸缎子堆满库房,平时许家老少的穿着都很讲究。可秦惟的内衣已经旧了,这是当初何氏为他做的,为了让他多穿几年,特意做得大,何氏去世四年了,许远还能穿。内衣是淡灰色的丝缎,衣服边缘有寸许的绣边,从脖颈开始,绣了从春天开始的四季花鸟水色山景。当初的七色彩线已经褪了许多颜色,但依然可看出精美绝伦的绣工。 小石头从领子开始摸,用手指一个个地轻触领子上的花瓣。秦惟迷糊着,知道小石头这么小的年纪,被从熟悉的家中抱出来,又经历了过多变化,急需找到一处稳定的所在来移情依靠。既然他选择了自己,那自己就别让他失望,容这孩子安心粘着自己吧。 秦惟不出声,小石头就为所欲为了,他看完了领子,又把秦惟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扯出了袖边看上面的绣的小花小鸟。抚摸揉搓了半天,又去对比秦惟衣领上的图案。秦惟简直成了他的大玩具,他坐在那里玩得津津有味。 洪老大乐得小孩子不惹事,见僧人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小孩反复将秦惟的袖边折了,让小鸟一动一动……好像很无聊的样子,就问道:“大师,阿惟想让你与我们一起回家。”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19 僧人看向他,摇头说:“我等到他好些,就得去别处。” 洪老大原来把僧人归于像秦惟曹郎中他需要承担责任的一类,听僧人说要走,有些失落,说道:“大师?阿惟叫你小森是吧?西北那边没什么庙,你到我们那里去,我们给你建个小庙,你也能当个主持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说,反正就是觉得这样说,也许僧人就不会走了,阿惟也会高兴。 僧人浅浅一笑:“你有这个愿心,十方诸佛都在听着,日后会成的。” 洪老大没听懂,可也不敢再问了——高僧就是神秘! 秦惟又躺了几天,烧退了,一天比一天精神好,只是还行走无力,在地上走了两步就气喘吁吁。 秦惟和洪老大都想尽快动身,但是曹郎中担心秦惟的身体受不了颠簸,谁都觉得自己有理,最后只能看僧人。僧人闭着眼睛想了片刻,睁眼说:“还是趁着天气不冷,尽快赶路吧。若是入了冬,对他更不好。” 僧人现在的地位相当几个人的国师,他一锤定音,洪老大就决定次日启程了。因为秦惟是个病人,洪老大就拉着曹郎中一起进了城,亲自讲价,买了曹郎中点的药材,另外又多买了些粮食和衣被。 再出发,还是秦惟躺在马车里,小石头在他身边。曹郎中与洪老大熟了,就与他并肩坐在车前,陪着洪老大赶车。洪老大让僧人进马车,可是僧人说他习惯在外面走,先步行跟着,累了再说。 这辆马车清晨上路,两匹马踏着碎步行进。洪老大很警惕,时常转着脑袋张望,看看是不是有人跟着。可是心里觉得,车边有个能起死回生的高僧跟着,像是个护法,自然不该出问题! 秦惟在车板的起伏中醒一会睡一会儿。小石头渐渐从前一阵的紧张和恐惧中恢复,在车里一会儿扒着车窗往外面看,一会儿到秦惟身边,摸摸秦惟的衣服边角,困了就躺在秦惟身边睡个午觉。过了两天,他见怎么玩秦惟的衣服秦惟都不反对,就给鼻子上脸,开始触摸秦惟的手。有事没事就拿了秦惟的手指一个个地攥,来回弯曲,跟玩衣服一样。 天气入秋,但还不甚寒凉,有时,洪老大会在野外宿营。 一天,他找了个林边小湖畔停了车,解了马匹,用马车的顶子作为支撑,拿一匹粗布搭出个帐篷。曹郎中去放马,僧人就到林间去捡些树枝生火。 秦惟因身体未愈,可以完全不干活,只半坐在车中,看着车帘撩起后车门外的景色。林木的叶子稍微变黄了,傍晚高远的天空中,有几抹紫红色的霞云。大雁南飞而过,留下一阵遥遥的叫声…… 秦惟虽然虚弱,可脸上带了丝笑意。愤怒嗜血的许远在他垂危时消失了,秦惟不再感到压抑,真心觉得这么活着比在许府自由安全。 但最高兴的还是小石头,他爬到车门边,自己穿上了鞋,回头看秦惟,眼睛里有雀跃的光。 秦惟说:“小石头可以下车去玩,但是不能离开大车边。” 小石头很认真地点头,爬到车辕处,扒着车辕把自己放到地上。在马车附近走来走去,拣些石子枯草,放在车板边缘,顺便扒着车辕往车门里望望,见秦惟睁着眼睛,就又在车边来回跑。他知道不能离开大车,走腻了,就钻到了车子下面。等帐篷搭好,车下面变得暗了,小石头爬了出来,手脚并用爬上车,脱了鞋放在车厢的角落,用衣服兜了他放在车板边缘的小东西,又爬回了车厢中,坐在了秦惟身边,把石子排列了,草枝搭在中间。 秦惟随意地问:“小石头这是要做什么?” 小石头说:“做个桥。” 秦惟半闭眼:“给谁用呢?”草枝的桥。 小石头抬头瞪大眼:“蚂蚁可以用啊!”他死盯着秦惟半闭的眼睛。秦惟一下笑了,眼睛睁开,说道:“小石头真聪明。”儿童的世界他已经是个外人了。 小石头的眼睛里像是闪出光芒:“真的?” 秦惟点头:“真的,小石头是个聪明的孩子。” 小石头笑了,眼睛弯弯,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扑上来依在秦惟怀里,说道:“那叔叔抱!” 秦惟张手搂了小石头,轻拍他的后背,想起以前听说常给幼儿按摩脊椎,能防病还长个,就不再拍他,而是从脖子往下一下下地捋。没一会儿,小石头舒服地嗯嗯起来,像只小狗。秦惟又笑,发现这个孩子可以给自己很多快乐。 外面,洪老大搭好了帐篷,曹郎中在帐篷外升起了火。小石头对秦惟说:“叔叔要去吃饭。” 秦惟点头:“好,小石头饿了吗?” 小孩子饿得快,秦惟时不时就问一句。小石头用脸蹭着秦惟的衣服,“叔叔抱着就不饿。” 我成了精神食粮了,秦惟笑,放开了小石头,轻轻推他:“下车,去看看曹郎中在煮什么,先吃一口。” 小石头摇头,拉秦惟的手:“和叔叔一起去。” 秦惟也觉得自己得活动活动,不然总躺着会出个血栓什么的,就点头说:“好吧。”他话音还没落,小石头就像个大壁虎一样爬得飞快,到车厢边的被褥下翻出了秦惟的布鞋,秦惟才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小石头就爬过来给秦惟穿鞋。秦惟实在不好意思让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给自己穿鞋,忙弯腰去提鞋,不自觉地咳了一声,小石头忙说:“我来帮叔叔!” 给秦惟穿上了鞋,小石头自己把鞋一下就蹬上了,从车门一下就溜到了地上,在下面伸着手要扶秦惟。秦惟刚想挥手让小石头躲开,免得自己下去压着他,可又觉得提前让小孩子学习尊老爱幼也是好事——我怎么成了老人了?!就虚拉了小石头一只小手,另一只手支撑着车辕往地面放双脚。 曹郎中见了大喊:“别!我来扶你。” 僧人走过来,与曹郎中一边一个搀了秦惟的胳膊,小石头在前面拉着秦惟的手,三个人将秦惟从车上顺了下来。 秦惟叹气:“我觉得已经七老八十了……” 曹郎中小心地笑着看向僧人,问道:“那该是可以的吧?” 僧人答非所问地说:“我明日一早就要离开了。” 秦惟惊讶:“为何?” 僧人说:“你此时无碍了,我在别处还有事情。” 秦惟郁闷起来:“我还没和你好好聊聊。” 僧人答道:“好吧,我现在就和你说说话。” 曹郎中放开手:“你们走一会儿,我去煮饭。”他心中发堵——他这些天按脉,秦惟虽然好了许多,可是伤了根本,有不享天年的脉象,他方才想探探高僧的口气,这位大师如果应承下来,该就会像上次那样给秦惟续命,可是高僧没接话茬,这是说自己的判断是对的了? 僧人在一边搀着秦惟,小石头拉着秦惟一只手,三个人沿着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2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0 湖边草间隐约的小路慢慢走着。 秦惟问僧人:“小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僧人看着二十多岁了,叫“小森”有些不对劲儿,但是秦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好沿用自己给他的外号。 僧人回答:“很好找。” 秦惟动了一下僧人手中的胳膊:“你怎么总不回答问题?” 僧人无奈地道:“说了你也不信。” 秦惟说:“那你试试,你想起我给你治过腿吗?” 僧人摇头:“有一世,我在小时候见过你,后来……” 秦惟不想让他说他曾杀了自己,就笑着打断:“你看,你也不信我。快点,告诉我你怎么找到我的。”他才十四岁,可说出话来,是个成年人的口吻。 僧人说道:“你有光,我月前在禅修中看到,就想起来了。” 秦惟惊讶:“是吗?是什么光?”看来小森比自己早到这个世间,那念经的所在是在时空之上,小森没有像自己这样被因缘牵扯,该是可以随意选择切入点。 僧人微蹙眉:“是蓝色的,很干净,与我有缘,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你给我治过腿……” 秦惟恍然点头——他是在平行的世间,那个老僧人送他过来时,一定给予了他自己的能量,与这里的小森同频。秦惟笑嘻嘻地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说了你也不会信。” 僧人严肃地看秦惟说:“那你说说。” 秦惟歪头看僧人,问道:“你还记得你以前喜欢翻白眼吗?”这世的小森成熟了许多,不发脾气也不翻白眼了。 表情古板的僧人看了秦惟片刻,淡然地翻了个白眼。 秦惟哈哈笑了,凑到小森的耳边说:“我从另一个世间来,我在那里给你治过腿,后来,在你面前被杀,你怕我升起嗔恨,就把我的灵魂送来了这里……” 小石头仰头见秦惟在对僧人说悄悄话,摇着秦惟的手说:“叔叔!叔叔!我也要听!” 秦惟低头,小石头的大眼睛亮亮,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秦惟恍然意识到了这是谁,可看着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秦惟根本升不起恨怨,更别说什么报复了。他虽然有往世的记忆,现在却觉得没有过去的记忆才是正道——人们可以忘记以往的恩怨,有一个全新的开始,能像小石头这样,有选择信任和爱的可能。 秦惟笑着摇了下小石头的手:“乖,叔叔在与小森叔叔说话,你等等,一会儿叔叔和你说。” 僧人看了眼小石头,低声问:“是他吧?” 秦惟嗯了一声。 僧人沉默片刻,有些遗憾地说:“我还没有修到能洞观三千世界。” 那时老僧人说看到了,秦惟什么都看不见,自然不信,可他现在明白这是个维度的问题,他想起读过的一篇科普文章,讲从一维到十维的概念,维度越高,就越能看到事物发展的多种可能,甚至能进行改变。那时他“看”不到,其实是因为他的频率不够高,自然无法进入多维度。 秦惟对僧人说:“你日后一定会的。在我们那里,你肯定是修到了。” 僧人看向秦惟,很郑重地说:“你有善根,要护善念。” 这是怕我虐待这个孩子?秦惟用手肘轻碰僧人:“咱们认识多久了?我是那种人吗?” 小森翻了半个白眼,秦惟忍不住地笑。 僧人说道:“我走后,你多保重,平时不要太累。” 秦惟说:“你怎么跟曹郎中说一样的话?难道不该是不要在意肉身、好好学佛吗?” 僧人看着是在压抑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地说:“你又没有学佛,说那些有什么用?” 秦惟乐得摇头:“你还跟你小时候一样可爱。” 小石头又扯秦惟的手:“叔叔!我呢?” 秦惟低头:“小石头还小,自然可爱!” 小石头笑了,僧人似是叹了口气:“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秦惟借机发牢骚:“你最近才想起我来?以后可别忘了我!” 僧人终于翻白眼了,问道:“忘了你有什么好处?你给我讲讲。” 秦惟笑眯眯:“一点好处都没有!你既然能感应到我,那我想你的时候,你可得来呀!” 僧人马上说:“那我可不能保证!” 秦惟受伤的样子:“为何不能?小森不喜欢我吗?” 小石头叫:“叔叔!叔叔!我喜欢叔叔!” 秦惟扭头看僧人:“你看!你看!” 像是为了避免翻白眼,僧人闭了下眼,说道:“你放心,你需要的时候,我会来。” 秦惟真的一下就放了心,向僧人靠去,说道:“我就知道小森喜欢我!” 僧人正色道:“我爱天下众生!” 秦惟用肩膀撞小森:“不行不行!我要些特殊待遇!咱们都几辈子了!你要多爱我些!” 僧人无奈道:“好吧,我也如爱众生般爱你!” 秦惟笑着问:“这算是顶级了吗?” 僧人庄重地点头:“绝对顶级。” 秦惟又笑出了声。 走了一会儿,秦惟就开始喘气,僧人扶着他慢慢往回走,坐到了篝火边。 天色变暗了,火光显出红色。几个人围在火边,小石头依靠着秦惟的大腿,用小木棍捅着火。秦惟说道:“小石头小心火星,别烫着。”医生就是这么操心! 小石头点头说:“好,叔叔。” 洪老大笑着说:“阿惟的确是个好叔叔。”小石头扭了扭身体,蹭着秦惟的大腿,秦惟又有种这是一只小狗的错觉。 秦惟说:“大伯,小森明天早上要走,您给他带些钱粮。” 僧人说:“我无需金钱,一些干粮就行了。” 洪老大惊讶:“大师,这么快就走?” 僧人点头说:“现在天气好,往山上走方便。” 洪老大问:“你要去何处?” 僧人说道:“西边。” 秦惟知道是高原地区,就说:“你也带上些衣服吧。” 僧人摇头说:“没事。” 秦惟坚持:“有事!我给你的,你就要带上!” 洪老大笑了:“阿惟什么时候这么霸道了?” 僧人叹气:“你那些花衣服我没法穿。” 听这话,秦惟笑:“那我把被子给你,你一定要背着。” 僧人勉强地点了下头。洪老大和曹郎中对这位僧人一直很恭敬,现在见秦惟与他随便谈笑,觉得秦惟一定是个际遇不凡的人,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朋友,对秦惟多了层尊重。 因为知道小森要离开,秦惟心中挂念着,天不亮就似醒非醒的,听见车外有动静就坐了起来。与他一起睡的小石头没醒,秦惟自己慢慢地挪到车边,穿鞋下了车。 僧人和曹郎中洪老大都已经起来了,他们到湖边洗漱,曹郎中不让秦惟沾冷 分卷阅读120 - 分卷阅读12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1 水,秦惟被扶着回来坐在火边,守着火上的两个瓦罐。 曹郎中用热水浸了巾子给秦惟擦了脸,又将夜里熬了半宿的中药给秦惟喝了。洪老大拿出了干饼,众人分着吃了。 早饭后,洪老大给了僧人一个小包裹和一个行李卷,僧人都背在了身后,秦惟站起来,拉了僧人的胳膊说:“你一定要再来找我,我找不到你啊。” 僧人点头说:“好。”然后也不多言,对大家合十行礼,转身就走。 秦惟看着僧人穿着补丁满身的僧袍、背着行李卷的背影,大声说:“小森!你带些银子吧!” 僧人没停步,秦惟继续喊:“小森!多保重!”僧人不回头。秦惟又喊:“小森!别忘了我!”僧人抬手挥了一下,走远了。 初升的朝阳从他们的背后升起,阳光像是在追逐着僧人远去的步履,一点点在他身后伸展向大地。秋日的树叶草地在晨光下焕发出了各种颜色,小森的杂色僧袍终于融入了一片斑驳中。 也许是清晨的空气寒凉,秦惟的眼睛湿润了。 曹郎中见了,安慰道:“阿惟,别难受,他不是答应了会来找你吗?” 秦惟看着秋色渐浓的远方,微微摇头说:“我真不能出家,太苦了。”不然我会追着小森去吧?当一个修行人,远离世间轮回…… 曹郎中说:“小小年纪别想这些,你站半天了,坐下歇会儿。” 秦惟觉得自己真没用,站都站不了太久。他脸色落寞地转身,马车上一声叫唤:“叔叔!叔叔!”小石头的小脑袋从车门处探出,见了秦惟,光着小脚丫就要往车下跳。曹郎中赶快阻止:“别跳!还没穿鞋子!” 小石头扭头摸出鞋来,胡乱穿上,往车下溜,嘴里说着:“叔叔!叔叔带我去嘘嘘!” 曹郎中笑着过去拉小石头:“我带你去,你叔叔正难过呢。” 小石头被曹郎中扯着,边走边使劲扭头看秦惟:“叔叔为何难过?” 曹郎中说:“叔叔的僧人朋友离开了。” 小石头脆声地喊:“叔叔!我不离开叔叔!叔叔!我和你在一起……” 秦惟笑了,洪老大也笑着:“你看,小石头多关心你。阿惟别难过,等我有钱了,就在咱们那边建个庙,让大师去当主持,你不当和尚也能常见到他。” 秦惟点头:“那太好了!大伯,咱们要好好赚钱啊!” 洪老大呵呵点头:“好!”僧人一走,他心中少了许多担忧——阿惟一口一个“小森”叫,这两个人的感情多好!这高僧能这么放心地走了,回家这一路肯定没事了! 果然,后面的路程上,他们从没遇到可疑的人。偶尔有个关卡,秦惟带的许府腰牌也足够了——许府在朝野的势力太大,府里出来的上下人等也很多,可能是探亲,可能是跑生意,谁会多事去招惹许府? 洪老大虽然不为自己一行担心了,可不久就开始惦记洪虎那一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顺利的甩掉了许府的人,安全回家了? 第44章 第三世 (10) 其实洪老大的担心多余的,洪虎这边简直不能再开心! 洪虎头一次离开自己的爹,自由独行,头一两天还小心翼翼,接着他就开始脑回路清奇起来。他觉得虽然用了马蹄铁,又有六七个人,但是如果对方注意不到,那不白费了吗?对方找不到自己,转而去找自己的爹可怎么办?他还是该赶快典当那些东西!给对方提供实在的证据。 那么哪里能当掉这些玉器华服呢?自然是到人烟稠密的大城镇中!哪里有大城镇呢?自然是京城方向!所以洪虎决定往京城方向去寻找大城市! 镖师们觉得去大城镇也不错,来往的人越多,他们越不起眼。最好是追来的人能找到他们当的东西,可找不到他们这些人。 他们走得不快,又过了两天,到了一处城池外。还没接近城郭,就已经是村落连片,道路密布,正是他们要找的好地方。 洪虎让人们在城门外等着,他带着张镖师进城去,当些小玉器。 结果这一当,可就开启了外挂模式。 当铺的人从洪虎手里接过小玉器,看了看,皱了眉,又看了看。这是个玉雕小老虎,造型简朴,甚至有些儿童般的幼稚。 洪虎心里打鼓,看了眼随他来的张镖师,张镖师眼睛瞟了下外面,街上没人盯着这边。虽然前天夜里他们发觉有人夜探他们露营的地方,可后来白天也没接近他们。这是个平常的当铺,那边街上好几个大的他们都没进去,这里不该这么巧就成了伏击他们的地方吧? 他们在犹豫间,仔细看了小玉器的伙计将玉器往柜上一放:“什么玩意儿……” 洪虎本来并不指望这换钱,主要是为了留下线索,他不喜欢吃瘪,闻言一把抄起了小玉器说道:“那我们不当了!”扭头就走。 伙计本来看这两个人衣衫朴素,以为他们急着要钱,才启动了当铺的通常程序——贬低物件,好压住价钱,可见他们要走,忙喊道:“等等!等等!我让掌柜来看看,他前日说想要个小东西……” 洪虎说:“算啦!我们不想在你这里当了,你们不识货!”他也不识货,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找个台阶下来。头一次当东西,他没把握,准备去别的地方练习一下…… 店里的伙计喊着:“别走啊!别走啊!……”又对里面喊:“掌柜!掌柜!” 洪虎和镖师已经走出了门口,店中掌柜从里间出来,皱眉问伙计:“什么呀,大呼小叫的?”他四十来岁,留着山羊胡。 伙计焦急地指着两个人的背影:“……看着像古和田玉!也许是那传说中的……您快去看看……” 掌柜瞪大眼睛:“真的?!你怎么把人弄走了?!……”忙跑出柜去,一把抓住在街道上的洪虎:“这位小哥……” 洪虎一下甩掉掌柜的手,立眉道:“你要干什么?!”一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旁边的张镖师也一步错开,站在了掌柜的前方,与洪虎构成了个能夹击对方的阵势。 掌柜原来还有“如果谈不拢就诬蔑这两个人是贼”的想法,可见他们这副样子,就不敢了。他忙举双手笑着行礼道:“在下只是想再看看你们要当的东西。” 洪虎看与他在一起的镖师,镖师点了下头,洪虎从怀里掏出小玉器来,展开手掌,说道:“就这么看,别拿走!” 当铺掌柜就着洪虎的手仔细看,说道:“我就碰碰……”用手指拨弄了一下,玉质莹润,的确是和田玉,还有几条细细的紫色氤氲在小老虎的背上,如虎纹一般,真稀奇。刀法是已经失传了的古法。传说有人将著名的和氏璧雕成玉玺后,把边角余料做成了一套十二生肖的玉握。这会不会就是那套玉握之一…… 分卷阅读121 - 分卷阅读12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2 掌柜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问道:“小哥是从哪里……” 洪虎瞪眼:“你管得着吗?”可又一想,还得诱敌呢,就又说:“是我小兄弟给我的!他可是豪门里的!他的东西,你们见都没见过!”他的确觉得秦惟来自豪贵之家,说出来百分百理直气壮,仗势欺人! 掌柜猜测这两个人大概打劫了个大家族的人,但他是个当铺掌柜,隔街开着个古董铺子,专门卖死当了的东西,他才不管什么来路,这东西罕见,买了可是镇店之宝。掌柜语态温和地问:“小哥要当多少钱?” 洪虎手一合,将玉器攥紧,说道:“我要的钱你们也给不起!我们去那边大店看看!”他也不知道该当多少!哪把壶不开偏提哪把壶!反正既然是小兄弟的东西,肯定值钱!人家的衣服都绣得花里胡哨的,一个玉器怎么也得要……好多两银子吧? 掌柜一眨眼,看不到玉器了,心中忽悠一落,觉得一生的转机就在眼前,可不能错失了。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看在小哥豪爽的份上,就给小哥个好价钱——一百两!” 洪虎吓傻了。别说他,就是秦惟在这里,也会傻了:谁能想到这么个小玉器会值那么多钱?许府中金山银山,这种小玉器一抓一把,分到秦惟房中,只能算是平常! 洪虎觉得“好多两”银子,顶多也就五十两!他们这一趟京城走镖,用了四个月,爹跟他说净挣了八十两,本来还得与六个镖师平分,落到每个人的手里不过十两,他们买了马车后,再加上绕远路需要费的银子,回去每人还能得二两就不错了。可就这样,在西北他们的小城中也算很好了。那里许多人家一年的用度也就三两银子。他们再出一次镖,哪怕只分下二两,那这一年就算中等收入了……洪虎脑子乱了,脸上没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有表情! 旁边的张镖师诧异地瞟了洪虎一眼,暗道老大的儿子就是不一般!看看这定力!听见了这么大的价钱愣是没动心!有魄力! 掌柜一见洪虎的神情,心中就虚了——这东西真放到行家手里,要价会从五百两起:古和田玉已经十分稀少,有紫韵的极其罕见,像这种没有破损的更是难得!若是借着那虚无缥缈的传闻,报价更高……自己给的太低,人家看破了! 掌柜一咬牙,低声说:“一百五十两!” 洪虎眼珠颤动了一下,恶狠狠地转过去看掌柜——你是在耍我吧?!张镖师在一边扯了下他的衣服:“要不……”就答应了吧?一百五十两啊!天哪!咱从来没见这么多银子啊! 掌柜一看洪虎那眼神,心里又抖了一下,他赔笑着:“小店财力有限……” 洪虎哼了一声,清嗓子说:“既然你们没什么钱……”他本想说:那我就勉强一下……他自幼就喜欢胡说八道,天天在城里吹牛,没影儿的事也能让他说得活灵活现,现在答应这事,也要讲个派头! 可是掌柜见他面色不善,以为他要去别家,一咬牙,狠心道:“好吧!一口价!二百两!真不能太多了!” 洪虎心说我总算知道这价钱了!但是爹说对方给的最后价格一般还是有水份的,他现在知道这是好东西了,反正还可以去别家试试,就微抬了下巴说:“一口价,三百两!不能少!” 张镖师的腿发软,有点想往地上坐,他又怕掌柜急了,说他们是强盗什么的,手忙握住了刀把子。 掌柜心疼,可黄金有价玉无价,这东西的确是带色古玉,别说远了,转手就能五百两卖给城中最大的玉店……他紧皱了眉头,像是肚子疼。 洪虎见掌柜犹豫,觉得自己过了,不好意思退让,只能装到底:“就说你们没钱吧?我们走!” 掌柜切齿道:“你们等着!”转身跑回了店中! 洪虎和张镖师交换了个愕然的眼神,掌柜匆匆从店里出来,拿着一个布袋,递给了洪虎说:“这里是二十两黄金,百两纹银。”一般来说,一两黄金能兑换八两到十两银子,这个掌柜到底卡了他们一下。 洪虎见了钱,也不想多计较了,将袋子给了张镖师,说道:“好好数数!”张镖师打开了袋子口,一块一块地捏了黄金,又匆忙掂了掂几大块银子,对洪虎点了头。 洪虎从怀里拿出了小老虎给了掌柜,掌柜珍重地捧在手里,用疼爱的目光仔细端详。 洪虎一拍张镖师的肩膀:“走!我回去找找,好像还有个小龙……” “什么?!你还有?!”掌柜尖叫起来,洪虎皱着眉回头:“怎么啦?我小兄弟给了我好几个呢!小龙小羊……” “啊?!你真有十二生肖?!” 洪虎摇头:“没那么多!” 掌柜额头渗出汗珠,左右看了一下,到洪虎的跟前低声说:“你们去城中最大的珍玉楼,卖你们的玉件,那个龙的千万别少要,至少要五百两!” 洪虎瞪眼看掌柜,掌柜干笑:“别说是我说的!”掉头跑回了店里,他激动地看自己手里的小虎,虽然凑不齐十二生肖,但也能配个龙虎斗。如果那个大店买了龙,那就得出大价钱买自己的虎,算了,不管什么镇店之宝了,先赚一笔再说…… 洪虎与张镖师没有去玉珍楼,反而先出了城——把钱放在城外自己人手里。现在知道了那些小玉器那么值钱,洪虎摩拳擦掌,要狠狠地卖个好价钱,也让人们记住他!他再进城,除了张镖师外还带了王镖师壮胆,去了玉珍楼。 玉珍楼的装潢比那个当铺高档多了,外面门上的黑色牌匾用金粉漆了,里面一水的红木柜台,门内靠墙设了太师椅,供来客坐下喝茶。 但是洪虎因为刚过手了一笔“大钱”,底气特别足!他大步走到了柜台前,拿出一个小龙说:“让你们掌柜的来看看!” 伙计厌恶地看这几个乡下人,“掌柜的也是那么好见的?” 洪虎大咧咧地说:“我有好东西自然能见到掌柜!我的小兄弟说了,这玉件儿可值钱了!至少要六百两!”两个镖师在他身后下扯嘴角,使劲皱眉——免得笑出来! 伙计看了一眼洪虎手里的玉,哼了一声:“没见识!” 如果洪虎没有前面的经历,可能就被吓住了。但他此时可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佬了,大声说:“你才没见识!我小兄弟的家世你根本想不到!他的东西你不会认识的!让你们掌柜的来!” 伙计撇了下嘴,真的喊道:“去找李东家来!有东西请他看一眼。”——那块玉的成色的确不错。 李东家有些富态,慢条斯理地从里面走了出来,问道:“什么东西呀?” 洪虎见对方这么平缓,倒是泄了些气,伸手给他看:“就是这个!” 李东家拿起来,在手指间仔细看,见龙身上有紫气 分卷阅读122 - 分卷阅读12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3 隐隐缠绕,半晌后,才安然地问道:“你要多少钱?” 洪虎有些心虚了,可还是鼓起勇气道:“六百两!” 李东家撩起眼皮,静静地看洪虎,洪虎有种想转身就跑的冲动。但是他想起他为何要来当这个东西——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留下个印象,就挺起了腰板说:“你不给就算了!还给我!我去别家!” 李东家眼中终于有了一丝讶然,但又很和蔼地问:“你还有别的吗?” 洪虎见自己态度恶劣,对方竟然这么有涵养,就变成了个听话的孩子,从怀里又摸出了个小羊。 李东家看了看,自语道:“该是那……所说……十二生肖……” 洪虎说:“前面那个买主也说……” 李东家看洪虎,目光里透出一缕犀利:“买主?” 洪虎很骄傲地挺胸:“是啊!我卖出去了个小老虎!你不要的话,我再回去找他!” 李东家想了片刻,说道:“两件,一共七百两。” 洪虎不高兴:“一件就该六百两的!” 李东家也不急,慢吞吞地说道:“你这些东西凑不成套,就不值那么多钱,我只是想要你这个龙,那个羊算是捎带的。何况,这城里能出得起这个价的,可没几家,你前面的那个,肯定没卖过三百两银子去,我给你七百两两件,你已经得了便宜。” 洪虎一想,可不是吗?这已经比前面的价钱高了…… 李东家像是看出了他的犹豫,叹息道:“算了,你看着像我的一个侄子,这样吧,一共给你八百,你拿了,千万莫要告诉别人!” 洪虎连忙点头:“好吧,就照你说的。我要黄金,拿着方便。” 李东家让人去取了金子,放在个小托盘里,推给了洪虎。洪虎与两个镖师验了,把金子包成了包裹,洪虎背在背上,对李东家一拱手,“谢了。” 李东家语气缓慢地说:“小哥倒是个做买卖的好手,不贪不惧,日后可以往这方面多试试。” 洪虎卖掉了东西,恢复了天性,咧嘴笑着说:“谢谢东家!”兴高采烈地与两个镖师走了。 看着他们出了门,李东家将那只小羊玉件递给在一旁站着的伙计说:“放个风声,说找到了和氏璧角料雕的玉握,只有皇家能用。太后是属羊的,让他们把这个玉握镶在个小玉香炉上,放到我们京城的店里,说是专门给太后祝寿用的,五千两起,少了拿不出手去。”伙计忙从柜台下拿出个锦盒,把小羊放了进去。 李东家又说:“去城中当铺里打听一下,谁买了小虎,五六百两买下,也送往京城,弄个龙行有风虎行有雨的摆饰,卖给要为天家做礼的人,跟他们说,起价一万六。”伙计恭敬地答应了。 后来,所谓用和氏璧角料做的玉握一说,真的被传得神乎其神。李东家指示创作的两样玉器被卖了比他开价还高的钱。又后来,机缘巧合,在外面跑生意的洪虎真的知道了这两件闻名的宝物,想到他卖了多少钱,憋屈得差点吐血。再后来,许府因谋逆之名被抄家时,库房里找出了同样玉质做的十二生肖里的其他属相——许家竟然藏着国玺用料做的玉器,明显僭越,灭门罪行之上又加了一条。 此时,洪虎自然不知道这些,他情绪高涨,出城后,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那件衣服也扒拉出来了,这次不带镖师,自己就进了城。这是他今天第三次来当东西,洪虎飞速地成长为爱卖东西的商人,充满了马到成功的信心。 找到了一处收衣服的当铺,洪虎拿出了件从领子折边绣到了袍襟青蓝底色的衣服,展开了摊在柜台上,得意地看伙计:“这个你们给多少钱?” 一脸刻薄的干瘦伙计扫了一眼:“一两!” 洪虎急了:“怎么可能?!你看看这绣工!至少二十两!” 瘦伙计嗤笑道:“你疯了吧?哪里有旧衣服当二十两的?” 洪虎叫:“这怎么是旧衣服?这边角的绣花一点儿都没旧!” 瘦伙计哼道:“那我们就不要了!” 这本来是洪虎套路的词儿,现在被对方用了,他有点儿承受不了这种心理反差,很想拿了衣服就走。可这是个大物件,当了最有可能被追踪的人发现,只能忍着怒火问:“你是不是瞎了?这么好的东西为何不要?!” 瘦伙计鄙夷地说:“看你这副乡下样子!不知道是在哪里偷的这衣服!我跟你说说,日后别伸手干这种没用的事!” 洪虎咬牙说:“这才不是偷的!是我小兄弟给我的!” 瘦伙计哼声:“让你当?他是不是被赶出家了?” 洪虎眨眼:“你怎么知道?” 伙计指着衣服说:“这是大家院里主人的绣衣,这种层次的衣服,高门户绝对不会从当铺随便买来给公子少爷们穿的,一定要自家绣制或者高级的绣楼定制才可,所以我们如果标了高价,肯定没有大户人家来买件旧衣,而平民小户,也付不起这件衣服的价钱。如果我们标了低价,平常人家就是买了,也不敢随便穿出去——能穿成这样的,必然得有马车随从,一个走在街上的百姓若是敢这么穿,随时可能被人抓了说是偷的。所以我们不要!” 洪虎恍然,没了脾气,对瘦伙计说:“受教了!” 他这么恭敬,瘦伙计就缓和了脸色,挥手说:“你走吧!” 洪虎却执意要当,坚持道:“但是你可以买下来,放在窗户上装点门面哪!你看这绣得多好,跟一幅画一样!我……不多要你钱,就十两吧!” 瘦伙计歪嘴:“你可真敢说!还十两?五两都多!” 洪虎争辩道:“你看看这些绣花,剪下来放框子里都能挂墙上了,要不是……我才不想当呢!算啦,就五两给你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占了多大便宜!” 这件衣服五两的确便宜了,瘦伙计骂骂咧咧地:“五两买了个挂件,你这不是坑人吗?”给了五两银子。 洪虎大声说:“有钱了!我喝酒去!”昂头走出去了,输阵不输人! 瘦伙计果然找了个架子把衣服挂了起来,给店铺提些档次。 洪虎出了当铺,就没了气势。他深感将绣得那么漂亮的衣服卖得这么便宜真是亏了!虽然这五两银子在边城算是数量不菲,可比较着那几件玉器,真显得微不足道。他从成功的顶峰跌落,心中不快,就大手大脚,在城里买了许多粮食用品,把五两银子花了个精光。 他再出城时,天色将晚,城门都快关了。洪虎与镖师们找了个城外客店,大家挤在屋中,商议后面该如何行动。 现在他们有了千两多银子的“巨款”,人们既激动又忐忑。 洪虎说:“这是我那小兄弟的钱,咱们只是替他先管着,有要紧的地方可以花,但不能浪费了!” 分卷阅读123 - 分卷阅读12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4 镖师们都同意——虽然这么说,那位少年病成那样,这钱最后肯定落到洪老大手里。洪老大的仗义人所周知,边城中谁不佩服?他能亏待了大伙儿吗?人们本来以为只能分二两银子,现在看来钱会多很多,所以要有舒坦的良心来享受。 这些天的独立行事,让洪虎变得比过去口严多了,他那时与父亲猜出小石头是京城被灭门的卫家后代,他从来没有告诉过镖师们。但他还是怕有人说话露出些痕迹,就嘱咐众人道:“大家都知道我那小兄弟和他侄子有仇家,这事可不能再对别人说了!” 张镖师点头:“对,要是被他们那仇家知道了,我们也没好。” 洪虎说:“咱们现在就说好了,这故事是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强盗,大家都被冲散了。日后我爹回去,他带的人是落难的,被他救了。” 王镖师说:“对,大家伙儿可真得小心,连浑家都不能随便说。” 张镖师嘲笑地看洪虎:“但是你肯定会告诉你娘吧?” 洪虎脸有些红:“我们家不一样,爹要带人回家,不跟我娘说,我娘许是以为……” 人们笑:“知道,你爹在外面有了儿子!”“哈哈哈,老大一向正经,不懂嫂子为何那么多心……” 洪虎忙打断人们:“好啦好啦!我们既然把东西都卖了,明天就分开走吧。人少容易逃,现在盘缠多了,大家都多绕些路径。” 众人有了钱,就也想回家了,自然同意洪虎的话。洪虎把人分了三路,给了足够的盘缠,次日一早,这些人三三两两分头离开,没了踪影。 第45章 第三世 (11) 许四郎的确带人追到了这个大城中。 他开始时布置了人去追踪那些不是通往京城方向的道路,结果最后顺着许府的马蹄印,却上了通往京城方向的路。许四郎大骂这帮人胆大包天,难道想到天子脚下找死吗?许府在京城的势力滔天,你们这是自投罗网! 他知道许远离开的匆忙,肯定没有多少银钱,一定需要典当,进了这个大城,他就让人去当铺逐个询问。可惜收了小玉器的当铺掌柜和玉店老板都怀疑那些乡巴佬是偷了别人的玉器前来销赃,他们没有把玉器放在明面上不说,有人来询问是否曾经有镖师模样或者少年人前来典当,也一概否认。最后,许府的一个家丁在一个当铺里看到了件陈列的衣服,觉得像是府里的:奢华灿烂,布料高级,就回来告诉了许四郎。 许四郎亲自去了当铺,让瘦伙计将那衣服拿过来翻看,果然在袍角内找到了一个记号——许府绣娘做出的衣物都得绣上属于自己的特殊印记,以便日后查对。他脸色阴狠,把满脸相似神情的瘦伙计给比下去了。 瘦伙计在紧绷的脸上用力露出些谄媚的笑容,等着这位看起来十分富贵的公子来问话。 许四郎根本不想直接问这么个下等人士,对旁边的家丁看了一眼,家丁上前问道:“是什么人当了这衣服?!” 瘦伙计心说这是抓贼的追来了!真不该接了这衣服!他陪着小心说:“是个乡下人……”他把洪虎的样子说了,怕来的这些人把他当销赃的捉了,忙把与洪虎的对话也讲了下:“那个人说是帮着他小兄弟卖的……” 许四郎狞笑——与外人称兄道弟,来害本家! 瘦伙计想让这些人赶快离开,忙提供了下他们的去向:“那天走时,他说去喝酒……” 许四郎拿起衣服扔向一个家丁,转身走了出去。随着他的十几个人也呼啦啦地走了。 瘦伙计的笑容没了,等人都走了,才大骂那个乡下人是个扑街衰人——他损失了五两银子。 许府的人走遍了城里的酒楼也没找到一个他们见过的镖师,再到城周围搜索,就找不到马蹄印了,他们失去了目标。 此时许四郎也知道对方肯定是虚晃了一枪,可恨那帮土气的乡下镖师,也敢跟他玩花招!再折回去寻找大车什么的,就已经晚了:沿途什么也问不出——谁还记得七八天前的事情? 年关时,许四郎带着人无功而返,对外,许府只说四房嫡子病死了,司马氏的孩子成了嫡子。可许府所有的下人们都知道许远跑了。过了段时间,京城里也有人听说了这事。但是四房是许府中最没用的一支,那个嫡子也一向名声不佳,没几个人对许十五有很大兴趣,流言蜚语不久就消停了。 洪虎等人钱财富裕,一路住店吃食马料都不愁,相继兜着圈子回了家——中原西北的一个叫固原的城镇。 洪老大的媳妇崔氏三十七八,膀大腰圆,面如满月,一双杏眼,两道弯眉。她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可活下来的只有三个儿子。洪虎最大,马上就要十八了,已经定了亲事,准备年底成亲。次子洪豹,十四岁,小儿子洪鹰才七岁。 吃过了午饭,崔氏让二郎带着小郎去邻家玩,自己在厨房洗了碗筷,就到灶上揉面,准备晚饭。忽然听见大门一片叫嚷,崔氏算着该是丈夫和大儿子回来了,手也顾不上擦,带着面渣跑了出去。果然见洪虎一副高傲的样子下了马,大声喊:“娘!我回来啦!” 崔氏立刻高兴得流眼泪,手上有面,只好用臂弯去擦,又看洪虎的身后……只有一匹马。洪虎看到娘的目光,不在乎地说:“就我一个,我让张叔王叔他们回家了。” 崔氏的脸白了:“你……你爹呢?” 洪虎哈了一声:“他……没回来。” 崔氏失声叫:“啊?!你什么意思?!” 洪虎啧声:“娘!你又瞎担心!进屋我跟你说!” 崔氏见洪虎笑呵呵的样子,觉得该是没事,可是这是大儿子头一次走镖,他爹怎么能与他分开呢?!一定是出了大事!崔氏战战兢兢地跟着洪虎往屋里走,忍不住抽泣。 洪虎撇嘴:他们的娘这性子真是太多愁善感!明明是个身材强壮的人,可是动不动就叹气哭泣,一有什么事就往坏处想。爹说过她好多次!她总是这样!可爹背后也跟自己说过,娘是因为失去过孩子,伤了心,平时要多体谅她。 洪虎进了屋,等崔氏哭啼啼地坐了,说道:“娘,您哭什么!爹只是没与我们一起走。” 崔氏抬起头看洪虎:“为何?” 洪虎犹豫:现在就告诉爹捡了两个孩子,还是等爹回来自己说?这事可是个秘密…… 崔氏的眼泪又流出来了:“他……他是不是有人了……”丈夫一天到晚在外面走,天南海北的!他又长得那么好看魁梧!肯定少不了小娘子…… 洪虎望天了:果然!从小他就知道他娘喜欢猜疑爹有女人了,爹总说没有,可是娘还是一再闹!他就不明白娘为何有这毛病!这么壮实的样子哭来哭去,他就是个大孝子也看不下去!洪虎 分卷阅读124 - 分卷阅读12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5 说道:“不是女子啦!他就是救了两个孩子……” 崔氏不解地皱眉:“救了人是好事,怎么不一起回来?” 洪虎实在忍不住了,看看窗外,院子里没人,才在崔氏耳边压低声音说:“您可不能对别人说!那两个孩子在被人追杀呀!一个受了伤,一个还小,爹让我带人引开追兵,他自己和一个郎中带着他们走了另一条路……” 崔氏眼睛瞪得大大的,张嘴呆在那里,忘记喘气…… 洪虎忙说:“娘!娘!” 崔氏脸惨白:“那他们要是追上了你爹可怎么办?他就一个人……”话未说完,泪流成河! 洪虎一向对自己的父亲充满敬仰——在外面走镖!多威风!在他眼里,父亲是不可战胜的!他还真没为父亲担过心。现在见母亲怕成这样,不满地皱眉道:“娘!您别咒我爹呀!我可没说他有事!” 崔氏的眼泪一下被吓了回去!她使劲呼吸了几下,颤着声音说:“没……没事……” 洪虎说:“当然没事!我爹,他什么都懂!娘,我可跟您说,这事千万不能说出去!” 崔氏啄米一样点头,洪虎小声说:“等爹回来,他带的那些人可要说是被路匪劫了,碰巧让爹救了……” 门外传来孩子们的尖叫:“大哥!回来啦?!”“爹!大哥!……” 洪虎起身,抱起冲过来的一个小孩搭在肩上,又将另一个大孩子揽了腰抄在手中。洪豹头朝下大喊:“放下我!放下我!” 洪虎哈哈大笑,放下洪豹,也想放下洪鹰,洪鹰却吊着洪虎的脖子耍赖:“别放我!”洪虎骂道:“你多大了?还要抱,日后爹会带回来一个孩子,才三四岁,比你小多了……”边说边往外走,“我给你带了好多好东西……”三个孩子出了门。 崔氏低声哭,心中怕得要死,可不敢对洪虎说了。 过了一个来月,入冬了,洪老大一行人终于回来了。 他们还在固原城南门外三里,就见洪虎骑马奔过来了:“爹!爹!” 洪老大抬头,一点也不意外地问:“你娘让你出来等着的吧?” 洪虎点头说:“就是!二郎都被支去东门了!”他急不可待地将自己对镖师们的说辞告诉了洪老大:“爹!大家可是都这么说的,您一进城,别人问起来,您可别说露嘴了。” 洪老大满意地点头:“你小子变聪明了。” 洪虎得意地笑:“当然啦!您先进城,我去叫了二郎回去告诉娘!”他勒转马头,一溜烟儿地跑了。 与洪老大并肩坐着的曹郎中羡慕地说:“贵夫妇真是伉俪情深啊。” 洪老大皱眉:“你别这么说话!听着别扭!你听见方才他说的吗?你和那两个孩子在路上遇上的匪徒,其他人都死了,我路过救了你们。你们没地方去,才与我一起回来……” 车里,秦惟半躺在被褥里,听着他们说话,眼睛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这里丘陵山峦的走势,很像前世的石城,看来洪老大不忘这片土地,还是回来了。 小石头跪在车窗前张望,问道:“是快到洪爷爷的家了吗?”虽然洪老大还是中年,但既然小石头叫了秦惟“叔叔”,他就得叫洪老大“爷爷”。 秦惟咳了一声,说道:“该是快了。”他倒是再没有发烧,但是咳嗽没好,还经常气喘。 小石头从车窗处下来,爬到秦惟身边,熟练地趴在了秦惟的腹部,脸朝着秦惟问:“那我们还会每天坐车吗?”他其实很喜欢在路上,每天能在叔叔身边坐着躺着,随时能看外面,露营时还能在野地里玩。他也想父母,可是每日有新奇的变化,让他没有时间伤感。 秦惟说:“不会了吧。” 小石头眨眼:“可我要和叔叔一起坐车!” 秦惟微笑:“你和叔叔也能一起在屋里呀。” 小石头在家时从来没有在白天见到过父亲叔伯,高兴地问道:“叔叔白天不出门?” 秦惟又咳嗽,脸上有些尴尬——他怎么成了家庭妇男了?可他知道自己这次该是落下病根儿了,他过去习武的身体能站着就不坐着,更不喜欢躺着,现在反过来了:走一会儿就累,天天躺着。他叹气道:“等日后我好些,再出门吧。” 小石头皱眉:“叔叔好了也别出门!在家陪着我!” 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曹郎中回头说:“阿惟呀,在家养着吧。你这次是吃了以前练武的老本儿,哦,还有你僧人朋友的帮忙,以后,可就靠保养了。”没有老本可吃了。 洪老大点头:“郎中说的是,阿惟,你安心在家,你算是我干儿了,别见外。” 曹郎中有些忸怩地挪了下身体,小声问道:“嫂夫人真不会介意我先借住一段时间?”人家少年人有病、儿童太小才去白吃喝,自己怎么能也去住人家? 洪老大瞪眼:“我家我说话算数!你明白吗?我说你能住,你就能住下!什么叫借住?你住多久都行。” 曹郎中高兴得连连点头,可又有些担心地说:“你一下带回去三个人,你们家住得下吗?” 洪老大挥手道:“我们家地方大,你去了就知道了。” 曹郎中看着洪老大直接将马车赶入了大院,才明白洪老大的意思:什么叫地方大?这简直是个大空场!院子只有一进,可五间正房离了大门好远,院子里可以骑马兜圈子。 崔氏穿了一身浅褐色缝了深褐衣边的对襟裙袄,明显是新的,布料挺挺的,头上戴着两支银簪子,嘴上还点了胭脂,紧张地笑着,站在屋檐下。她身边站着两个男孩子,洪虎在院子里跑着指引马车:“爹!这边!这边!” 洪老大将马车在正房前横着停了,跳下车,撩开车帘,小石头先露了头,他已经穿上了鞋子,一下就跳了下来,回头伸手:“叔叔!” 秦惟真囧——大人和小孩都来帮他,他简直成了豌豆公主了。他在马车进院子时,也穿了鞋,此时一手扶车门,一手握了洪老大的手,慢慢地下了车。 洪老大已经这么接过秦惟许多次,可还是忍不住说:“小心小心!别崴了脚!”小石头扶了秦惟的腿,秦惟站稳后,小石头顺势拉了秦惟的衣服,躲在了秦惟大腿后。 秦惟抬头,正见一个中年妇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赵姐,此世竟然成了洪老大的妻子?!秦惟想起在现代世界中,他从来没有见过赵姐的老公,不知道是不是洪老大…… 他并不知道前世老宫女在京城住了一段日子,虽然担惊受怕,可是因为十七皇子给她留了银两,她又做些针线,也算吃穿不愁。但后来,她听到了洪将军殉国的消息,就卖掉了在京城的房子,去了南方洪家所在,准备去陪着苗氏,算是对洪家再尽一次心。到了洪家的祖地,她见到了东来和小木 分卷阅读125 - 分卷阅读12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6 ,才知道十七殿下死了。那个自己从小就认识,帮助过许多次的孩子,那个虽然脾气不好,可唯独对自己不曾打骂,还让自己在府中养老,最后还给自己安排了居住的皇子,竟然死在了西北……老宫女哭了很久。 秦惟放开洪老大的手,向中年妇人举手行礼:“见过……伯母,我叫秦惟。”又侧身指腿后面的孩子:“这是小石头。”小石头蚊子一样哼哼:“奶奶好……”秦惟已经在车里教过他了。 崔氏本来欣喜万分——她日思夜盼的老公终于回来了!她忍不住一眼一眼地看面庞黝黑,相貌严厉的中年汉子,觉得夫君好看得不得了!她见洪老大去掀开车帘,一个孩子跳下来,这就是大虎说的小孩子了,那另一个就该是那个受伤的,难怪丈夫这么小心…… 崔氏看着一个面容清瘦的少年从车中出来,突然头皮发麻,瞬间失聪,似是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她见那个少年对她行礼,立刻泪眼模糊,停了片刻,才对着秦惟一弯膝:“公子……有礼了。”熟练而自然,好像她已经这么做了多少次。她看向洪老大,开始抽泣,胸中无数悲伤喜悦,却没法述说。 洪老大过去总见崔氏哭哭啼啼,此时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奇怪,不耐烦地说:“你哭什么?准备好屋子了?” 崔氏用手背擦着眼泪点头:“大虎跟我说了……最西边的,是给郎中的,公子和小公子,就在旁边那间……”她本来已经将屋子打扫过了,床上放了被褥,但突然觉得房舍简陋不堪,少年举止有礼,明显出自富贵人家,他会不会嫌弃被子不是新的? 洪老大对身后的曹郎中说:“快扶着阿惟进屋,大虎!卸车!”洪虎答应着,过来牵着马去院子旁的马厩。曹郎中有些忸怩地也向崔氏行礼,崔氏边哭边打手势:“郎中不必多礼,你们进屋……” 两个孩子离开崔氏,喊着爹跑过来。洪老大笑着拍了拍两个儿子的肩膀,对秦惟说:“这是我家二郎洪豹,三郎洪鹰。” 秦惟笑着点头——那个二郎的年纪与自己原身许远相似,是前世洪虎的好朋友范庆,秦惟拿不准是不是叫哥哥,洪鹰还是个小孩子,对方没开口前主动就去叫弟弟也不是那么合适。 洪豹也只点了下头,洪鹰才七岁,被崔氏督促:“快叫哥哥……”可是洪鹰初见了父亲,太激动,跳着脚去拉洪老大的前臂:“爹!爹!” 曹郎中搀了秦惟一只手臂:“你进屋吧,这外面风冷。”他初到北方,觉得北风像是含了恶意,微风都刺人的。 秦惟对着洪老大说:“那我们先进去了。”眼睛扫过洪老大的院落——简直是前世清泉居前院的翻版。 洪老大被小儿子缠得分心,挥了下手,觉得面前的二儿子洪豹过于安静,怕冷落了他,笑着说:“二郎长高许多。” 洪鹰喊:“我呢?!我呢?!” 洪老大说:“没看出来……” 洪鹰抱了洪老大的胳膊往他身上攀登:“爹!您再看看!” 洪老大将他拉下来,指着拉着秦惟和拉着他的衣袍往屋里走的小石头说:“那是你阿惟哥,那是你小石头……”侄子?外甥?“你算是叔叔辈儿的,要……” 洪老大还没说完,洪鹰扭头看小石头,见小石头回头看了他一眼,马上又把脸埋在了秦惟大腿后。洪鹰就放开了洪老大,跑到小石头身后一把抓了小石头的虎头帽叫:“喂!你怎么不叫我叔叔?!”他们兄弟都喜欢学父亲的霸道作风,洪鹰最小,一般没机会耍威风,现在竟然有了个小辈的,马上就实践了一下。 小石头被扯得头往后一仰,虎头帽被抓掉了,帽子下面松散的头发也被扯了一下,小石头哇地哭了。 洪鹰一见,转头就跑,洪老大气得两步追上去,抓了洪鹰,狠狠地打屁股:“你这混小子!” 秦惟一边向洪老大摆手:“大伯!别打孩子。”一手摸小石头的小脑袋:“小石头,别哭。” 洪鹰等了父亲许多日子,结果一见面,父亲竟然因为一个新来的孩子打自己!他也委屈万分——他平时与小朋友踢打滚爬,鼻子出血都没人抱怨,抓一下帽子怎么了?他气不过,也嗷嗷地大哭大叫起来。 崔氏眼泪未干,就陷入慌乱中——她脾气温和,平时不打孩子,洪老大打的时候,她总去劝。但现在如果她劝说的话,那小孩子可是与那位公子一起来的,公子会不会觉得她偏心?不知为何,她特别不想让那个公子难受:已经受了伤,没人疼爱,咋能不向着他呢?可洪鹰是自己的小儿子,平时磕掉一层皮自己都要心疼……也许他爹不会打那么重……但孩子哭得好惨…… 洪鹰越叫,洪老大打得越使劲,洪豹有些不高兴——大哥不在,是他一直在罩着小弟。他看洪虎,可洪虎正笑嘻嘻地看热闹:秦惟是他的小兄弟,那孩子是自己帮着救的,人家没错,小弟太淘,正该打打…… 洪老大打了十几下以后,扯着洪鹰的胳膊说:“去道歉!” 秦惟知道这事可不是小事!他们到的第一天,如果以小石头和洪老大孩子打架来开端,就是孩子们日后不记仇,也会让人感觉不舒服。赵姐前世对自己不错,可是此世人家有自己的孩子,人说老婆都是别人的好,孩子都是自己的好…… 秦惟蹲下身,将抽抽搭搭的小石头抱在怀里,在小石头的耳边轻轻说:“叔叔告诉你一个秘密。” 小石头停止哭泣,用含泪的大眼睛看秦惟,秦惟小声说:“那个小叔叔特别喜欢你!” 小石头眨眨眼,明显不相信,秦惟脸贴着小石头的脸说:“真的!叔叔小的时候,喜欢谁就去抓人帽子揪人的头发……” 小石头撅着嘴问:“真的?” 秦惟点头,伸手轻轻地揪了揪小石头披着的头发。秦惟懒,平时也不给小石头梳头,小石头柔软的头发胡乱散着。揪完了,秦惟抱着小石头悄语:“别跟他说你明白,他会害羞的。” 那边,洪老大拉着洪鹰过来,推他到小石头身后:“道歉!” 秦惟也将小石头的身体转了半个圈,让他对着洪鹰,洪鹰扁着嘴,一脸不高兴。小石头依靠着秦惟的胳膊,低着头小声说:“我不介意……小叔叔如果喜欢……我把帽子送给小叔……”他从会说话时起,就被教导如何有礼,一张嘴,就把洪鹰甩出几里地去。 洪老大咬牙,真恨不得再打自己的儿子几巴掌,崔氏破涕为笑,说道:“儿啊,你日后要好好与小石头玩,这是多乖的孩子。”如果自己的孩子能与这个孩子相处,也许能学得斯文些。 洪鹰从没见过这么温和的儿童,立刻笑了,大咧咧地说:“我不要你的帽子,太小了!”挣脱开了洪老大,从地上捡起了小石头的虎头 分卷阅读126 - 分卷阅读12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7 帽,过来给了小石头,然后拉小石头的手:“走!我们去玩!” 小石头一手抓了秦惟的袖子,失声道:“我喜欢叔叔!我要和叔叔玩!” 秦惟知道小石头黏了自己一路,不可能马上分开,拿了小石头手里的帽子给小石头戴上,对小石头说:“那你就在我旁边和他玩好不好?” 小石头摇头:“不好,我要叔叔抱着我和他玩。” 秦惟笑:“叔叔抱不动你了。” 小石头坚持:“那叔叔坐着抱我!” 洪鹰撇嘴:“真娇气!” 秦惟见小石头又要哭,忙点头:“好,好,我们先进屋,你坐叔叔腿上……”他从蹲着的姿势起身,突然眼睛发黑,晃悠了一下,曹郎中一把握住了秦惟的手臂,小石头抱住了秦惟的腿:“叔叔!” 秦惟忙挥手:“没事没事!我就是想喝点水。” 崔氏忙说:“我就去……”往偏房小跑去了。 秦惟又问:“有洗澡水吗?”他们这一路曹郎中怕秦惟和小石头着凉,一直不让他们在外面洗澡。现在到家了,秦惟真想好好洗洗! 洪虎说:“娘早就烧好了……可大概不够。” 洪老大不满:“那快去烧!我先洗,然后可以帮着那孩子。” 秦惟听洪老大这意思,自己还不能独自洗澡了?这也太尴尬了…… 洪虎把他们的行李分别放入各自的屋子,又喊上洪豹:“走!去烧水!”兄弟两个到一边忙乎,洪豹小声问洪虎:“哥,那个公子……” 洪虎一瞪眼:“那是我的小兄弟,你要尊敬他!” 洪虎说得理所当然——那时他见到秦惟,秦惟是握剑的少侠,胸前带血,明显是与许府的人拼杀过,独自救出了忠良之后,洪虎心中自然对秦惟升起了敬重之情。 洪豹听了却很不以为然——他现在见的,是个弱不禁风的同龄人,实在无法看上眼!他听出洪虎如此维护那个人,很有些气闷——我难道不是你的亲弟弟? 在正厅,秦惟在桌子边坐了,把小石头抱在膝上,小石头就比洪鹰还高了一些。洪鹰去拿了自己的弹弓和小木头剑给小石头看,小石头从兜里拿出了些石子。洪鹰真心鄙夷!方才的憋屈一扫光,又跑去拿了泥塑的小彩人,自己藏的几枚铜钱……小石头大瞪眼睛,听洪鹰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为他一个个地介绍这些东西。 小石头的双手按住秦惟环在他身前的手,懵懂地点头,甚至在洪鹰大声笑的时候,跟着笑一下。 秦惟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虽然觉得百无聊赖,非常想念手机,可还是没打断他们。他知道孩子需要同龄的伙伴,不然周围全是成人,他们会感到孤独。小石头如果能和洪鹰成好朋友,也许就能有个比较正常的童年。只是,小石头长大后,卫家灭门的事,应该告诉他吗?…… 第46章 第三世 (12) 不多时,崔氏给秦惟端来了水,秦惟谢了,慢慢地喝了。崔氏又去忙着做饭。刚进屋想看看洪鹰在干什么的洪豹见母亲如此忙碌,还给那个少年倒水,心里不舒服。 洪老大洗完了澡,还刮了胡子,一身干净的深灰家常短衫,对秦惟说:“你再等等,我让曹郎中也去洗。” 秦惟有些脸红,难道不仅洪老大,曹郎中也要旁观?他很注重隐私好不好? 果然,秦惟又给小石头当了半天椅子后,洪老大说:“好啦,你们别玩了,阿惟去洗澡。”小石头立刻说:“我也要洗!” 洪老大一挥手:“好吧,一起去。” 洪鹰立刻说:“那我也要洗!” 洪老大叱道:“一边待着!” 洪鹰撅了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小石头从秦惟的膝盖上下来,对洪鹰说:“谢谢小叔。” 洪鹰立刻笑了,眉飞色舞地说:“那你晚上来和我一起睡觉?” 小石头又摇头:“我要和叔叔睡。” 洪鹰又说:“那我来找你?”小孩子就喜欢睡在别人那里。 小石头忽然觉得不想让人睡在自己的叔叔身边,摇头说:“不要……” 洪老大不耐烦地将洪鹰一推:“去找大虎,帮着烧火去!” 洪鹰犟嘴:“我去找娘!”撒腿跑了。 浴室里有个大木浴盆,还有几个桶,曹郎中只穿着短裤,很严肃地对秦惟说:“我来给你洗头,你可不能冻着。” 洪老大弯腰给小石头解衣服,小石头扭头看秦惟,洪老大说:“别让你叔动手啦,累着他。”说着,已经三下两下脱了小石头的两件外衣,等解开已经脏兮兮的内衣,才发现内衣襟内缝着个口袋,小石头的脖颈处用红绳挂着个扁扁的玉锁,垂在胸口。 洪老大不动声色,将玉锁解下,又脱小石头的内衣,对澡盆一努嘴:“小石头去洗吧。”小石头高兴地翻过膝盖高的浴盆边,坐到了浴盆里,对秦惟招手:“叔叔来呀!” 洪老大背对着小石头,将内衣的口袋扯开,拿出了一片白色绢布,上面是深红色的字迹,他递给了秦惟——那些字太多,他肯定不会都认得。 秦惟接过来,是一封给皇帝的血书,控诉许家许老将军如何篡夺了朝权,任用亲信,而后许温如为相,如何结党营私,大肆贪污,窃取江山。自白卫家有意为国除害,万死不辞,可惜力有不逮,惟愿吾皇得上天保佑,有朝一日剪灭奸党,还朝政于天家手中,届时请为卫家洗清冤屈,平反昭雪……落款是卫家长房长子卫国关。 秦惟读完,将白绢折好,小声说:“这个我会藏好,等小石头……”他犹豫了片刻:方才他还想到了这个问题,现在有了这血书,他无法回避了——这是小石头的东西,小石头有权知道,秦惟没有替别人做决定的爱好,他不能瞒下来。只是,什么时候给小石头?十八岁?二十八?等他结婚生子?秦惟含糊地说:“等他长大再说。” 洪老大又将玉锁给秦惟看。玉锁的正面是长命百岁,背面是八字,秦惟点头,记住了小石头的生日。 小石头拍打着水:“叔叔!叔叔!快来!” 洪老大将玉锁放在椅子上,催促秦惟:“快点!” 可我不是个中二少年!我是个讲究的成年人!然并卵,洪老大强行搀了扭扭捏捏的秦惟跨入了澡盆,和小石头坐了并排。 洪老大与曹郎中轮着泼水,给秦惟和小石头揉搓洗头。秦惟羞羞答答,小石头欢快地玩水,在秦惟给他擦身时咯咯大笑,扭来扭去。 曹郎中着急:“快点洗!阿惟别冻着!会发烧的!”秦惟也想快,可小石头长时间没洗澡,好不容易坐在澡盆里,十分兴奋,怎么也不想起来,还拉着秦惟不让他起身。 因为刚看了那封血书,秦惟总觉得小石头的快乐是有限的,就由着他玩。最 分卷阅读127 - 分卷阅读12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8 后在曹郎中对秦惟身体担忧的唠叨中,小石头被洪老大拎出了澡盆,还大笑着使劲踢腿。洪老大给小石头擦干了身体,将玉锁挂回他的脖子,那封血书由秦惟拿走了。 崔氏做了一桌子的饭菜,曹郎中碍着面子,没敢敞开了吃,秦惟吃多了心慌,小石头还小,结果,洪老大父子四人风卷残云,吃掉了绝大多数。 崔氏坐在桌边,笑中带着些泪意,她偶尔看一眼秦惟,怕过多地关注打扰了人家。见秦惟没怎么吃,她想起洪虎对她说的这个少年人受了伤,心中一揪揪地难过。她知道秦惟和这个孩子的身世是秘密,不能告诉别人,还得防着有人来追杀他们。她很想安慰秦惟,说些“别担心”之类的话,可当着洪豹洪鹰的面,不能随便讲,怕孩子们学了,说出去让别人起疑…… 饭后,崔氏叫着洪鹰一起,去和她洗碗,洪鹰特别不乐意,边走还边留恋地回头看还在圆桌旁边坐着的人们。洪虎因为要对父亲和秦惟说钱的事,就对洪豹说:“你也去帮着娘!”洪豹刚想反对,洪老大点头道:“对,你去。” 这是明显要把他们支出去,洪豹出了门,不快地想,那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也就罢了,可是那个叫阿惟的也就自己的年纪,怎么留在里面了?他们大人们说话怎么不避着他?爹真不公平…… 洪虎一下眉飞色舞,对父亲和秦惟小声地说:“小兄弟,你那几件小玉器卖了千多银子!我们路上花了些,现在还有一千……” 洪老大怒目:“那么多钱?!你把钱拿过来!那钱不是你的!”他早就把秦惟的包裹还给秦惟了,这儿子怎么不见面就把银子给秦惟呢? 洪虎哦了一声,说道:“在我屋里……” 洪老大刚要说话,秦惟马上说:“你从剩下的里面拿出一成来,给大家平分了。” 洪虎睁大眼——百两银子……一人有十几两了。 洪老大蹙眉道:“那是不是太多了……” 秦惟接着说:“余下的,你就全交给大伯吧。” 洪老大忙摇手:“不成不成!……” 秦惟打断洪老大:“大伯,我住在这里吃在这里,已经不见外了,这些钱我们来做些生意。” 洪老大不同意:“这是你的钱……” 秦惟摇头:“若是没有大伯和大虎哥曹郎中,我现在不会坐在这里,我命弱如此,就不沾钱财了。” 常言说财大压身,洪老大也知道秦惟那时差点死了,现在曹郎中还提心吊胆,背地里跟他说过秦惟活不过十年,也不能娶妻生子。他一听秦惟这话,心中酸苦,竟不能反驳。 秦惟说道:“这里可以打猎,有肉食,内地缺肉。大伯您看这样行不行,这个冬天您找人去打猎,做成肉干,开春就去内地卖。”他来的第一世就想做生意,可是死在了战乱里,好像是为了弥补那时的遗憾,现在又有了机会。 洪虎一听高兴:“太好了!我去打猎……可是怎么做肉干?” 秦惟说:“很容易,曹郎中找些花椒月桂八角之类的,到时候我跟你说。” 洪虎兴奋:“做成了我去卖!我现在就喜欢卖东西!你还有能卖的吗……” 洪老大喝道:“你胡说什么?” 秦惟笑:“我还真有些玉笔洗什么的,你明年去了内地,正好卖了,有了钱,顺便买了茶叶带回来,可以往西域那边卖……” 洪虎眉飞色舞:“太好啦!我等不及……” 洪老大骂道:“什么等不及?你老实点!到时我带不带你还另说着!” 洪虎惊愕地看洪老大:“爹!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可以带镖了!” 洪老大呸了一声:“你还差着远呢!才出去一次……” 洪虎瞪圆眼睛:“可我带着人干了大事!那些叔叔们都听我的!……” 秦惟笑着抬手:“咱们这买卖也带上别人,用钱的地方,有人拿钱,可以一起入个份子。其他的,要用人的地方,打猎做肉干什么的,也要给人工钱,弄个作坊……” 洪虎向外一指:“我们家院子大……” 秦惟摇头:“咱们要做长远,最好买个附近的院子,而且,肉干要有个牌子,叫‘美味’什么的。” 洪老大一直点头,此时有些没把握地说:“这样说是不是不谦虚……” 洪虎不在乎:“当然要叫美味啦!小兄弟告诉做的,能不好吗?” 洪老大点头了:“好吧。” 秦惟想想,说道:“光叫‘美味’还不行,别人很容易起同样的名字,要不,叫‘洪氏美味肉干’?” 洪虎点头说:“好呀!” 洪老大摇头:“不好,一家姓氏,岂可用于商家。” 秦惟明白此时人们对商人很看低,不愿把自己的姓氏放在食品上,就又思索。 洪老大说:“不如叫‘固原美味肉干’,反正要带着大家一起做,日后人提起这东西,怎么都会找到这个城来。” 秦惟忙点头说:“大伯这个主意好!不然随口说一个‘洪氏肉干’,人家哪里找去?” 洪虎笑得嘴大开:“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去找人……” 小石头听得糊涂,此时张大嘴打了个哈欠。秦惟说:“我先带小石头去睡觉了,反正我是个不能干活的人,大伯做主吧。” 洪老大忙说:“你别这样讲,你是识文断字的,要拿主意的。” 秦惟看曹郎中:“郎中也识文断字。” 曹郎中忙摆手:“我可不做生意,来,我抱小石头跟你去。” 曹郎中抱着小石头去方便了,洪老大拉了秦惟小声说:“既然你把钱交给了我,那我要拿出一成来,买块地方给你的僧人朋友建庙,我答应他了。”他说到这里,心中发憷,那时僧人说的古怪话语,像是灵验了…… 秦惟当然赞同:“那当然可以,日后我们赚的钱,拿出一成来给他建庙,只是不知道他何时来,最好能快些建起来。” 洪老大点头,他没说自己的另一层意思:既然秦惟说他命弱,那用他的钱建出个庙来,是不是就能替秦惟压住钱,让秦惟活得长些? 秦惟当然不知道洪老大的心思,自己去了他的小屋。 崔氏洗了碗,去找了新的被褥,抱到小屋中。她点了灯,才将床铺换了,秦惟就进来了。 崔氏忙直了身体,秦惟行礼:“伯母……”赵姐,你算是赚了。 崔氏忙说:“别这么客气,有什么需要的,就来告诉我。”她不好意思将原来的被褥拿走,就说:“这边有富余的被褥,你可以用。” 秦惟谢了,道了晚安,崔氏离开了,脸上带着笑容——好像心中有什么纠结解开了。洪老大还在与洪虎商量事,崔氏到孩子们的卧室,招呼洪豹洪鹰睡觉,别等着洪虎了。洪豹知道母亲去 分卷阅读128 - 分卷阅读12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29 了那个病秧子的屋子,见她回来这么高兴,又觉得憋气。 小屋里,秦惟见洪虎将自己的剑放在了桌子上,就走过去,拿了起来。他原身练了近十年的剑,此时他手臂无力,拿一下都觉剑身沉重——许远学的东西都留在了秦惟的记忆里,可他这个身体……秦惟暗叹,将剑放回桌子上。 曹郎中抱着小石头进来,见秦惟手支在桌子上,旁边是剑,忙说:“你可不能再用剑了!”秦惟心脉受损,一用力就有可能断了心跳。 秦惟知道自己可能是心肺受伤后没有养好,从此就别想快意江湖了,对曹郎中苦笑着说:“我知道。” 曹郎中将小石头放在床上,给小石头脱鞋,不看秦惟,说道:“反正你平时多静少动,别吃油腻……”然后他抬头对小石头说:“赶快睡觉!别让叔叔熬夜!” 小石头笑着,反身在床上到处爬,对秦惟招手:“叔叔!睡觉!讲故事!” 秦惟说:“你别掉下来,我去洗漱。”与曹郎中一起出门。 回到屋中,小石头已经在被子里了,露着小脑袋,笑嘻嘻地看秦惟:“叔叔!故事!” 秦惟在路上有时闲得慌,给小石头讲了几个小故事,这下可不好了——小石头天天缠着秦惟讲故事!秦惟心说我哪里有那么多故事?讲完了怎么办?幸好此时还可以借用些迪士尼的电影。秦惟讲了个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故事很长,小石头笑着睡着了。 秦惟也很愉快:洪老大、洪虎、赵姐都与他前世结下了善缘,这一世只要他别伤人,他们该都对他不错。现在又有了钱,指使别人去做生意,自己在家坐享其成,因为身体不好,也不用多干活…… 他想起自己刚来时想好好休息休息:看看!这不是成了心想事成了吗?宇宙的反馈真是神奇,人要注意自己许的愿。 结果乐极生悲,大家吃了顿饱饱的晚饭后,秦惟没发烧,小石头半夜发起烧来了。 秦惟身心松弛,睡得很沉,外面洪老大和洪虎临睡前给马槽添了草料,秦惟都无知无觉。可半夜时,小石头哼哼唧唧,像是在哭,秦惟竟然听到了。他闭着眼睛侧身,伸手去拍小石头,发现小石头没盖被子,小身体隔着衣服都热腾腾的。秦惟强迫自己醒来,又摸了小石头的头——真的在高烧。 秦惟吓醒了,赶紧起身,点亮了灯,见小石头脸通红,嘴半张着,干裂开了。 曹郎中就住隔壁,秦惟在床上用力敲墙,听见曹郎中的声音,秦惟出声让他过来,然后盘膝坐到小石头身边,去摸他的脉搏,可他是西医,除了小石头的心跳特别快之外也摸不出别的。秦惟解开小石头的睡衣,将耳朵贴在小石头的前胸后心仔细听,还好,没有听见嗡鸣声。 曹郎中披着衣服,睡眼朦胧地进来,一见小石头的样子,也立刻睁了眼。他号了脉,皱眉说:“是受了寒,可别成伤寒。” 秦惟后悔由着小石头的性子,让他洗了长长的一个澡。他是西医,对中医那些着凉着风之类的言论总没往心里去。小石头要是弄成个肺炎,秦惟真无法原谅自己。 曹郎中起身,将披着的外衣穿好,对秦惟说:“我去叫老大,抓药煎药,你别出来,你再病了那可就糟了!”说完,他就出了屋,秦惟听见外面曹郎中去敲门,自己不想干等着,见桌子上有半杯凉茶,端起喝了一口,觉得镇牙,就不敢给小石头喂了。 油灯下,小石头无意识地哼哼,不知道是难受还是在哭,秦惟想起研究说孩子喜欢被抚摸,就伸手去给小石头捋后背。摸挲了一会儿,小石头咔咔地哭,抬起一只手,那意思是想让人抱。秦惟自己前一阵就病得七死八活的,知道人在病中的软弱,而小石头那时在自己的身边爬来爬去,充满关注,此时秦惟觉得自己可不能置之不理。他抱起了小石头,想起有研究说婴儿喜欢听母亲的心跳声,小石头已经不是婴儿了,自己也不是他的母亲,但秦惟还是觉得可以试试。 秦惟让小石头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怕小石头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将自己的衣襟打开,将小石头的一侧耳朵贴在自己的胸口。摸着小石头滚烫的身体,怕温度太高,就将小石头的睡衣脱下来,松松地挂在腰上。小石头热乎乎的脸觉得秦惟的皮肤温凉,马上将双手也按上了秦惟的前胸。秦惟一手继续捋小石头的后背,结果小石头非但没有安静,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大户人家的主母不自己哺乳,都雇了奶娘,而奶娘只是个仆从,公子是个少爷,懂事后就不能对一个仆从撒娇,否则就是没有规矩。而生身的母亲也要讲规矩,所谓慈母多败儿,平时不能随意亲昵孩子,要以教导为主。 小石头在被送出卫府前,母亲曾谆谆教导过小石头日后的行止,见他离去也曾泪流满面,但母亲过去一向很严格,小石头自从能说话后,就没有过放肆过。现在哭了,非但没有被斥责,反而被抱起来了,小石头就变本加厉!不停地哭闹! 秦惟知道小石头一定很难受,加之他才读了卫国关的血书,想起小石头家中巨变,小石头就是还不明人事,也必然在潜意识里受到了刺激,此时的哭叫许是应激后遗症…… 秦惟是个医生,脑子里一大堆各种各样的理论,给小石头的闹腾找了许多理由,自然不会呵斥,嘴里只一味哄劝:“小石头啊!曹郎中去抓药了,吃了药就好了,你听,马蹄声……” 小石头自然不听,双腿乱动,还用手拍秦惟的前胸,表示不满,可是脸没离开。秦惟赶快换了个方式,记起研究说歌声可以安抚儿童,就开始唱歌。他好久没唱歌了,去卡拉ok学的几首歌都忘了大半,平时这里一句那里一句听的,就随口哼着:“蓝蓝的天上白云飘……”“苏武牧羊北海边,雪地又冰天……”“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忽然,秦惟想起医院的文艺晚会,骨科有一大堆动刀动锯子的汉子女汉子,可没有吹拉弹唱的人才,缺乏艺术想象力的许教授就带着大家来了个合唱,秦惟刚刚援藏回来,特别热衷集体活动,好好地练习了那两首一本正经的歌曲,现在至少还记得……百分之八十的歌词吧?这下,秦惟一改前面的含糊其词,充满自信地唱起来:“不曾想过,未来的某个美丽的日落,轻轻地你会想起我……岁月长河,东去的浪漫还是悲歌……”“我相信心中的阳光永不会陷落……永恒的心在时空穿梭,生死抉择已经无路可躲,但是爱不能躲……永恒的心与幻梦交错,生死抉择早已由不得我,我挺身,在此刻。” 他的声音在胸中轻轻共鸣,慢慢地,小石头不折腾了,半张着嘴,贴着秦惟的脸变得湿漉漉的,秦惟以为是口水和泪水,接着秦惟发现抚摸小石头后背 分卷阅读129 - 分卷阅读13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0 的手掌也湿了,才发现小石头在出汗。秦惟心中一喜,不敢停下唱歌,唱完了就从头再来,记不清的地方一哼而过,边用自己的衣袖给小石头擦汗。过了一会儿,小石头的汗将头发都湿透了,脖子上不再出汗,秦惟将小石头的睡衣拉回肩上穿好,他犹豫着是不是放下小石头,院子里传来声响,不一会儿,门一开,曹郎中和洪老大走了进来。 秦惟还担心小石头会醒,可是小石头睫毛不动,看着是睡实在了。 曹郎中到了床前,因为手凉不敢碰小石头,弯腰看了看,秦惟低声说:“他退烧了。” 曹郎中点头道:“也许明日下午还会再烧,让他先好好睡觉,我早上再给他吃药。” 洪老大打了个哈欠,对秦惟说:“你也别累着,再病了。” 曹郎中马上赞同:“对,你赶快睡吧。”两个人出去了。秦惟轻轻地抱起小石头放在身边,觉得小石头像一袋土豆一样瘫在床上,一声不响。 秦惟的内衣半湿,有的是小石头的汗,有的是自己虚汗。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换了衣服,吹了灯,颓然倒下,很快就睡着了。 第47章 第三世 (13) 天一亮,曹郎中就起来煎药,一副给小石头,一副给秦惟。他昨夜与洪老大骑马去敲开了人家药店,索性多买了些。秦惟护心养肺的药时断时续,早晚得用上。 秦惟和小石头都睡到了快晌午,崔氏早就做好了粥,一次次地出了屋门张望那边。洪鹰有了个小朋友,很新鲜,也盼着小石头早点起来。洪虎大老早就出去了,听说洪老大回来了,有镖师来串门……只有洪豹,见洪鹰不像以前那么紧跟着他,有些失落。 当崔氏又一次从厨房回来,洪豹走过去,说道:“娘,您累了,歇着吧,别忙了。” 崔氏摆手:“不累不累,阿惟夜里起来了,肯定没睡好,不知道会不会有胃口……我一会儿给他切些咸菜……”崔氏笑咪咪地说,只一天,她就把秦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洪豹暗吸了口气,尽量显得不刻意地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呀?”他总觉得这些人不像父亲随手救了的人,不然父母不会这么郑重其事。 昨夜,洪老大告诉崔氏小石头全家被仇家杀了,这事不能泄露出去,崔氏自然不能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出来,只道:“哎!就是被人抢了的外乡人呗。” 洪豹知道母亲也在撒谎,心中不快。 秦惟起来洗漱后回屋,发现曹郎中已经端了药来了,洪鹰听见动静,也跑了过来。 曹郎中把两碗药放在桌子上,笑着对秦惟说:“一碗是小石头的,一碗是你的。” 小石头刚醒来,恹恹地没精神,吱吱地说:“我不要喝药。” 曹郎中严肃地说:“怎么能不喝药?” 小石头眼泪出来了:“就是不喝……” 洪鹰点头:“就是,药是苦的,我喝过……” 小石头的嘴角八字,泪水成串。 秦惟叹气:“他不喝,我也不喝了吧!” 曹郎中惊道:“你可不能不喝!” 秦惟坐在床边,笑着去摸小石头的额头:“我要跟小石头学。” 洪鹰不信:“你都这么大了,还跟小孩一样?” 秦惟点头:“我喜欢小石头呀,小石头做什么,我做什么。” 曹郎中哦了一声,对小石头说:“小石头啊!你叔叔要是不喝药……”因为真实,所以他不敢说出来,咳了一声,难过地看小石头。 小石头眨了眨眼睛,眼泪没了,小眉毛皱起:“叔叔得喝药。” 秦惟从额头往后给小石头拢头发,摇头道:“不喝。” 小石头撅嘴:“要喝!” 秦惟问:“那小石头喝吗?” 小石头眨了两下眼睛,微弱地说:“好吧……” 洪鹰惊讶:“真的?!” 秦惟微笑:“小石头是个好孩子。”伸手把小石头扶起坐了,曹郎中将一大碗中药给了秦惟,一小碗给了小石头。秦惟端着碗,看着小石头:“你喝一口,我喝一口。” 小石头鼓了半天力气,喝了一小口,眼睛一下就水汪汪了。 洪鹰忙问:“苦吧?” 秦惟喝了一大口,叹息道:“真好喝啊!你的好喝吗?” 小石头摇头,秦惟瞪大眼睛:“这些都是进你的身体去帮着你打架的战士,你得说好话,他们才会卖力,把你身体里作乱的怪物打垮,你才会好,你怎么能不说好喝呢?” 洪鹰追问:“真的真的?!你怎么知道?” 秦惟点头:“当然,我比你大这么多,自然知道。” 小石头看着碗,又喝了一口,张嘴要吐,秦惟也张嘴:“我也要吐出来!” 曹郎中忙说:“别!别!”他看小石头:“别让你叔吐!你记得那时,你叔叔总睡觉吗?” 小石头眨眼,然后端起了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将一小碗药喝光了,然后苦得眼泪流下,曹郎中马上接过小碗说:“太好了,小石头!来,喝口水!”往碗里倒了水,又递给小石头。小石头喝了水,眼泪才没了。 洪鹰哇了一声:“小石头!你真行啊!” 小石头带着骄傲看秦惟,秦惟大声叹气:“好吧,我也喝了。”他仰脖喝光了药,曹郎中提了茶壶也给他续了水,秦惟像品茶般喝了口水,赞叹道:“这水真甜。” 洪鹰又不信:“怎么会?” 小石头马上支持:“是的!水是甜的!” 洪鹰不耐烦:“好吧,你说甜就甜,那咱们出去玩吧?” 曹郎中否决:“不行不行!小石头昨夜才发了烧,今天只能在屋里玩。” 房门打开,崔氏端着一个大盘子进来:“阿惟,小石头,吃早饭。” 曹郎中忙说:“要等会儿,他们才吃了药。” 崔氏一愣:“那我再端回去?” 秦惟忙说:“别,正好放这里晾晾,我吃不了烫的。” 崔氏放下食盘,笑着对秦惟说:“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洪鹰马上说:“娘,我想吃饺子!” 崔氏不理洪鹰,秦惟礼貌地回答:“伯母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不用另外做……” 崔氏说:“你别这么客气……” 洪鹰再次努力:“娘!那我吃饺子!” 崔氏对洪鹰瞪眼,低声道:“谁问你了?” 秦惟笑着说:“那我也吃饺子吧,素馅儿的就行。” 洪鹰拍手:“饺子就行!” 秦惟想了想,说道:“伯母,您去跟大伯说一下,雇那么一两个人吧,后面咱们还得弄肉干作坊,小石头还小,我又帮不了什么忙,我不想让伯母太操劳。” 崔氏昨天知道秦惟的东西卖了上千银子,虽然不能都花了,但是花二两银子买个孩子 分卷阅读130 - 分卷阅读13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1 、一两银子一年包吃包住雇个妇人……真是绰绰有余。 崔氏点头说:“好,我这就去跟你大伯说,你这孩子真……”她想说“心疼人”,可怕太亲昵,想说“真孝顺”,又觉得有些卖老,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秦惟和小石头吃了早饭,小石头就坐在床上,洪鹰又去拿了他的种种小杂物,坐在床边,向小石头一一解说。秦惟想出去走走,但是被小石头拉着衣服,必须坐在床上旁观。因为没有车窗外的风景来分神,秦惟深觉孩童的世界没有深度。他得找些事做,不然这么一天天病歪歪的,真没意思。 事实上,秦惟到西北的第一个冬天过得非常丰富多彩。 小石头喝了两天药,就完全精神了,要出屋去玩,可还得秦惟跟着。好在洪老大的院落极大,秦惟出屋走走,就在朝阳的屋檐下坐了晒太阳,小石头与洪鹰在院子里跑。 秦惟向洪老大要了刀和软木,慢慢地雕刻,给小石头做了一副跳棋,还向曹郎中要了中药里的药材,染了色。这时天气也寒冷了,小石头和洪鹰在屋中就有了玩的。洪鹰想拉自己的二哥洪豹也来玩,可是洪豹总拒绝,说自己忙。 洪豹也的确忙,洪老大在同街上去买了个院落,找了五六个人当伙计,洪虎带着人去打猎,不几天就猎回了一头鹿和一只野猪。秦惟去了,本想露一手自己的刀功,可是看着冻得硬邦邦的动物尸体,觉得手凉,就没了兴致,只在私下告诉了洪虎做肉干的过程和配料,让洪虎去当领导了。 洪虎年轻,爱咋呼,大呼小叫地让人切肉、抹料、烧烤。院子里总是人声喧嚣,腾着烧烤的烟雾。左邻右舍的人们常去看看,更添了热闹。洪豹跟着洪虎,自然有事干。 做好的第一批肉干出来,分送给了各家各户,赢得了一致好评。许多青年人出城去打猎,洪虎又做了许多肉干,直到将城里能找到的调料全用完了。 秦惟让洪虎叫人做粗布的袋子,上面印“固原美味肉干”字迹。这事女子都能做,不久肉干包装完毕,装了三车。 洪虎的婚事也近了,本来就住在院子里,可是现在有了秦惟小石头和曹郎中,地方就不够了,洪老大就把两边的邻院都买了下来,找人在墙上打了洞,一边的院子做了洪虎的新房,另一边做成了个医馆,让曹郎中打出了招牌,开始给人看病,收钱却是由洪虎来开口。 崔氏买了两个十来岁的女孩子,一个叫小月,一个叫小巧,说是丫鬟,但崔氏自己是平常人家出身,不想摆架子,算是给她当帮手,正赶上操办喜事,崔氏觉得有这两个人真是帮了大忙。 腊月年关前,洪虎成了婚,新娘是洪老大认识的一个邓姓镖头的女儿。他们两个相识许久,是镖局里的一把手二把手。邓镖头走了另一支镖,女儿出嫁前才回来。他一回来,见洪老大又买房子又买地的大手笔,吓坏了,当天就跑来见洪老大。 他是个矮胖的三十六七的中年人,女儿十六岁,两家早就定了娃娃亲,对洪老大没什么顾忌,一见面,张嘴就问:“你这是怎么了?!我听我浑家说你在城里城外都买了地,你哪里来的钱?” 这也是许多城里人追着洪老大问的事,洪老大断不可能将秦惟推出去说——就是他的钱。洪老大让邓镖师在正厅的桌子边坐下,给他倒了茶,说道:“路上打退了帮劫匪,拿了他们抢的钱。”邓镖师眼中露出不信任的神情,洪老大没有改口。 洪老大对手下的镖师重复了洪虎对他们的叮嘱:不能说出他们在路上的经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们注意到秦惟和他带的小孩。平时出头召集人做事的,不是洪老大就是洪虎,不久,连那些知道是秦惟的东西卖了钱的人都因谎话说得多了,开始认定是洪老大和洪虎黑吃黑得的钱。 邓镖师问道:“那你不怕他们追来?” 洪老大笑:“天高皇帝远的,追什么?” 邓镖师又问:“那你打算干什么?” 洪老大说:“咱们走镖也二十年了吧,这事年轻时还可以干干,年纪一大,就难了。” 邓镖师默默:他何尝不是这么感觉,他还不到四十,可是今年出去,就觉得比过去吃力,若是一日过于劳累,再也不像年轻时那样睡一觉就缓过来了,依然腰酸。 洪老大接着说:“我开个做肉干的店坊,这样,咱们镖局退下的镖师们、家里的媳妇小子,都有事做,能挣口吃的。” 他们这里地处边境,地势起伏,耕地稀少,也不似边境那边过了山,有成片草原。固原城民风彪悍,男子们当镖师、打手为生,女孩子们常被卖去内地为仆。城中多数人生活贫困拮据,远比不上内地江南的丰裕,城里都没有几个商铺。 邓镖师感动:“老大,你是个够义气的,总是想着大家!” 洪老大忙说:“不是我……是……我们路上遇到了个僧人,是个高僧,我说了要给他建庙呢……” 邓镖师呵呵笑了:“你什么信过这些?我跟你说,若是卖肉干,京城那边的价钱最好。” 洪老大忙说:“好,那过了年,你就带着人去那边。”我们这段时间就不往那边去了。 洪虎的婚礼是小城里的热闹事,洪虎骑着马去接新娘子,满城的孩子都跟在他的马后,随着吹唢呐和敲鼓打锣的人欢叫。 秦惟自然不能在城里走,只坐在屋中等着新郎回来,他去看看拜堂。 小石头特别想跟着去,可是秦惟不去,他就守在了秦惟身边。他跪在床上,与半靠着被子坐着的秦惟下跳棋。秦惟发现这些天小石头下棋的速度特别快,已经与自己旗鼓相当。跳棋是容易,但小石头过了年才过五岁生日,一个小孩子能达到这个水平,该算有天分吧? 秦惟看着小石头认真看着棋盘的小脸,想起遥远的方临洲,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前世的痕迹?那时表哥洪大公子可说过,方临洲博学过人,小石头该读书好吧? 秦惟问道:“小石头想认字吗?” 小石头抬头看秦惟:“想。” 秦惟笑着问:“为什么?” 小石头马上回答:“因为娘说我要读书认字。” 秦惟的笑容淡了些——小石头对母亲的嘱咐都记得,那日后会不会问起父母?他要怎么回答? 秦惟说:“那好,等你过了五岁生日,叔叔就教你认字。” 小石头抬头笑:“叔叔真好。” 秦惟又笑:“写字要下功夫,那时可别怨叔叔。” 小石头摇头:“不会,叔叔抱着我写。” 秦惟暗暗叫苦——我给自己惹这个麻烦干嘛? 窗外鼓乐声传来,小石头立刻爬到了床边下去,穿了鞋向秦惟伸手:“叔叔!” 秦惟虚拉着小石头的手坐在 分卷阅读131 - 分卷阅读13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2 床边,小石头蹲下,给秦惟穿鞋。秦惟不好意思,说道:“叔叔自己来。” 小石头起身,跑到床边的椅子上,把秦惟的外衣抱了,到床边给秦惟。秦惟接过来,说道:“小石头自己也要穿。” 小石头连声应着,拿起扔在床脚的小斗篷自己披好,跑到秦惟面前:“叔叔!系扣。” 秦惟穿上自己的披风,又给小石头系好斗篷,小石头拉住秦惟的手往外走,洪鹰咚咚地跑到门口,大声喊:“阿惟哥,小石头!我爹说前面给你们留了座位,让你们赶快去呢!”一把拉了秦惟另一只手。两个孩子拖着秦惟出了房门,庭院里已经站满了人,他们顺着屋檐下的走廊将秦惟拉到了新人拜堂的厅中。 一进门,满屋子的人都穿了过年的盛装,男子们是簇新的黑袍子,媳妇们是大红色的袄装。 秦惟早上起来本想穿件许府带来的衣服,可到了此处,更觉那衣服绣得堂皇,知道不妥,随便换了件路上穿过的平常衣服,该是洪虎过去穿过的,有些肥大。此时见大家的穿着,秦惟不想让自己的随便惹起众人不适,就没脱外衣。 洪鹰扯着秦惟一直往前面走,到了正席上洪老大夫妇下首的一个vip座位前。 洪老大笑着向秦惟挥手:“他们就要进院子了,你快坐下!沾沾喜气儿!” 崔氏一见秦惟穿着件有些陈旧的披风,忽然想到自己这些天忙昏了头了,没有给秦惟也做一套衣服!秦惟给了她一包首饰,说是帮着洪虎几个兄弟娶媳妇的,她推脱不掉,只好收了。后来细看,才发现那些首饰精美无比,可她怎么忘记给秦惟做身新衣服?她急得差点要掉眼泪,捏着手帕看秦惟。 秦惟却没察觉,对洪老大和崔氏行礼道:“给大伯、伯母道喜了。” 洪老大不耐烦地说:“你别这么见外!这是你大哥娶亲,好好看着!……”他刚想玩笑说“日后你娶媳妇……”之类的话,忽然想起曹郎中说的话,生生咽下,只干笑了一下。 秦惟知道这是洪老大和崔氏表示谢意,不再推脱,被洪鹰使劲拉着坐下。小石头马上像猴子一样爬到了秦惟膝上,熟练地坐稳,还拉了秦惟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充当栏杆。 洪鹰站在了秦惟身边,笑着看大门,洪豹站在洪老大身旁,见秦惟竟然坐了与张镖师王镖师他们对面的位子,深觉父母不公!他最近跟着大哥做了许多事情,这个外来的少年什么都没干,父母怎么对他这么看重?还奉为上宾!如果秦惟的年纪像洪虎那么大,洪豹也许就不会这么心理不平衡,可秦惟看着跟自己一样大! 秦惟的身体里面是个大人,对青少年们的态度一向是忽略不计,不加深究。就是秦惟感到洪豹有些不友好,也觉得那是人家的个性,前世的范庆就是个爱计较争吵的主儿。 不一会儿,鼓乐声就到了院子里,一阵鞭炮声,人们的笑声叫声……洪虎胸前系着红绸,笑着进来,后面两个小姑娘扶着蒙了盖头的新娘子跟着。众人起哄,有人大喊,洪虎与新娘子并肩跪了,拜了天地高堂,然后互拜,洪虎牵了红色的绸带,带着新娘出去了。 洪老大笑着喊:“大家喝酒吃饭去!” 厅中人们大声应答,秦惟微笑着看着,等人们走出大半了,才把小石头放在地上,动了动麻木的腿,站了起来。 崔氏从主座上下来,到了秦惟身边,瞟着与几个镖师说笑的洪老大,小声说:“阿惟,对不住啊,我忘了给你做衣服了,你千万别恼,我今天就去做,过年肯定能穿上……” 在旁边的洪豹听见自己的母亲如此低声下气,阴了脸色。 秦惟忙说:“不用不用,过年忙,您先去做别的,我有衣服。”只是怕太好了才没穿。 崔氏心中歉疚,又说:“我一会儿把豹儿的衣服给你拿来,你去宴席上能穿。” 秦惟又摇手:“真不用,曹郎中不让我吃宴,太阳一落,我就不出屋门了。” 崔氏听洪老大说过秦惟的身体,知道他怕冷怕风,心中更不落忍,说道:“那我去给你拿菜食。” 秦惟说:“给我一些清粥小菜就行了,小石头可以吃一两块肉。”他知道自己心肺有问题,只能吃得清淡。 崔氏忙点头:“好!好!我这就去弄。”忙走了出去。 洪豹闷闷地跟着崔氏,到了厨房,见崔氏一样样地察看饭菜,拿了小碗挑拣菜肉,说道:“娘,我来吧,您去忙别的。” 崔氏摇头:“我得亲自弄,你还小,别挑得不和他心思。” 洪豹这叫气,小声嘟囔:“他是什么人哪,娘这么用心……” 崔氏看洪豹,见他神色不爽,真想告诉他洪老大说的,秦惟凭一己之力救下了一个孩子,还给了洪家千两银子做本,指点了洪虎做肉干的窍门,日后大家都有了生计,这是咱家的贵人……可洪豹还是个孩子,万一他说漏了嘴,让大家注意到了秦惟…… 崔氏说道:“他是个落难的,你爹说,他的亲人都不在了,我们就是他的爹娘,你们兄弟就是他的手足,你要对他好。” 洪豹心说凭什么?可表面没再说什么。崔氏又去给秦惟选吃的,没注意到洪豹的默然。 秦惟在自己的屋子里与小石头吃了晚饭,桌子上摆满了碗碟,秦惟动不动就感到自己的心乱跳,吃东西都不敢太快,看着旁边的小石头津津有味地吃着饭菜,也觉得有了些胃口。他们吃完了,小巧进来,收拾了碗筷,低着头问秦惟:“公子还要什么吗?”她才十一岁,看到十四岁的秦惟总脸红。 秦惟摇头,洪鹰一头撞进来,大声问:“你们不出去吃席?” 院子里摆了二十多张桌子,大家正热情洋溢地吃饭喝酒。 秦惟摇头,可是看到小石头的星星眼,就对小石头说:“你可以跟小叔出去玩。”他得培养小石头的独立精神,不然小石头日夜都跟他在一起。 小石头马上摇头:“我要和叔叔在一起。”他叫洪虎“大叔”,洪豹“二叔”,洪鹰“小叔”,而“叔叔”双称,则专指秦惟。 秦惟听着窗外人们热闹的声音,知道这对小孩子有极大的吸引力,再次鼓励小石头:“和小叔出去看看,别怕。” 小石头忸怩了一下,终是好奇,去披了斗篷,与洪鹰跑出去了。 秦惟长出一口气,觉得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天其实已经暗黑了,只是院落里火把照天,屋里也不黑。他走出门,在屋檐下的暗影里,从人群边缘走过,尽量不惹注意地去洗漱了。一回屋,却见小石头大声哭着站在屋里。 秦惟忙问:“怎么了?” 小石头跑来抱住秦惟的腿:“叔叔……别走……” 秦惟看小石头身边的洪鹰,洪鹰有些不好意思,挠 分卷阅读132 - 分卷阅读13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3 头说:“我二哥逗小石头,说你走了,不要他了,小石头就哭着跑回来了……” 秦惟微皱眉,觉得洪豹那个孩子不会说话,到床边坐下,把小石头抱起来,放在腿上哄着:“看,叔叔不是在这里吗……” 小石头抱了秦惟的脖子哭:“叔叔……不要走……” 秦惟叹气:“小石头说叔叔坏话,叔叔不高兴了。” 小石头抽搭着看秦惟:“我没……没说叔叔坏话呀?” 秦惟看着小石头的眼睛:“叔叔是会把小石头扔下的人吗?” 小石头眨眼,怯怯地看秦惟,秦惟没有移开眼睛:“小石头,不要把叔叔看成那么坏的人,凡事要往好处想。” 小石头一下笑了,秦惟平了嘴角:“小石头要对叔叔道歉。” 小石头害羞地把脸埋在了秦惟的胸前,小声说:“叔叔……对不起……” 秦惟哼了一声,“那方才是不是白哭了?” 小石头在秦惟怀里点头,秦惟问:“那小石头还是出去玩吧?” 小石头使劲摇头,秦惟看天也不早了,就对洪鹰说:“小石头小,得早睡,你接着去玩吧。” 洪鹰答应了一声,他犹豫了片刻,觉得该道歉——方才他二哥看见阿惟哥去了那边茅屋,才那么逗了小石头,把小石头弄哭了……可这也不是他干的,那是二哥的事……外面有人大声笑,洪鹰跑了出去。 小石头哭完,就困了,秦惟拉着他去盥洗,两个人就上了床。 熄了灯,屋里黑暗,院子里的火光映得屋里通红。小石头习惯地将手搭在秦惟的胳膊上,让秦惟在这人群外的孤单中有了一个陪伴。秦惟知道小石头在看着自己,就闭着眼睛,可是小石头不为所动,还是开口说:“叔叔是好人,我知道了。” 秦惟刚要同意,可是又想起自己的身体。他知道心衰会逐渐加剧,万一哪天……秦惟低声道:“小石头,也许哪天叔叔累了,会睡觉,可是那样,也会不舍得你。在那一天之前,除非你不想要叔叔了,叔叔不会走的。” 小石头眨巴眼睛,不知道这话的好坏,只是牢牢地记住了,以便万一哪天发现叔叔要走,可以拿出来质问。 第48章 第三世 (14) 次日出来认亲,洪老大自然将秦惟和小石头也拎到了正厅,向洪虎的新媳妇介绍这是洪虎的“阿惟弟”和侄子小石头,完全把秦惟叔侄当成了家人。 洪虎的媳妇邓氏才十六岁,黑瘦高挑,眉眼爽利,顺从地认了亲。秦惟早上从包裹里找出了条手绢,叠成了个小包,给了邓氏。邓氏回去打开一看,就被极品的针脚惊呆了——这不是人绣的,反正我绣不出来。 她问洪虎秦惟的身世,知道是公公从劫匪那里救下来的,还受了伤,就觉得秦惟可怜。她嫁入洪家,身为大嫂,自然要照顾弟弟们,对秦惟远比对健康沉默的洪豹周到细致,这一点又让洪豹发觉,心中不爽。 崔氏日夜干活,在年关前给秦惟和小石头做了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的新衣服。秦惟小石头穿得与洪家兄弟一样,在洪家过了个热闹的年关。 出了年,洪老大就安排走镖的事情了。开春的天气已经过了严寒,可还不热,干燥无雨,是运货的好季节。邓镖师带着人拉了一车肉干去了京城,洪老大和洪虎准备带着两车肉干去富裕的江南地带。 洪豹快十五岁了,看到秦惟在家就心情不好,要求与父兄一起出门。洪老大这次是去做买卖,不是保镖,觉得没那么危险,就同意了。 一月底,洪老大带着两个儿子和一帮手下离开了,洪家的院子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少了人声不说,平时的马嘶声也都听不见了。家中最大的男丁成了秦惟,他虽然是个少年的样子,但是说话礼貌老成,崔氏不自觉地把他当成了可靠的人,有什么事就去找他说一声,秦惟俨然成了代理家长。 小石头过了五岁生日,秦惟打算教他写字了。因为小石头与洪鹰天天见面一起玩,秦惟不能只教一个孩子,问了崔氏一声,是不是让洪鹰也学写字。崔氏特别高兴——洪鹰不学习,快八岁了没识过字,现在如果能有人教,可不是好事?她去给孩子们买了纸笔文具,还给文昌君烧了香,想让两个孩子向秦惟拜师,被秦惟坚决拒了:他可不想成为老师。 秦惟不到一个月就庆幸自己的决定多么英明:教两个孩子,真是太累! 洪鹰思维活跃,总觉得自己可以另辟蹊径,如果“日”字写对了的话,“月”字就会少一横,他认为这样才正确。秦惟从没想过打孩子,只能靠说服,可秦惟在现代就不是学文的,来此后的三世不是“文不成”就是“文盲”,哪里能讲得出为何“日”里面是一横,“月”明明没太阳亮,可里面是两横?谁有这功夫苦口婆心?! 相比之下,小石头倒是温顺听话,学的也快,秦惟写一遍,他就会照着写,两三遍就不出错了,算是个省心的学生,但架不住他一定要坐在秦惟的腿上!还得秦惟抱着他!抱一会儿也就罢了,抱上半个时辰,还不能动弹,否则他的笔就不稳了……秦惟实在受不了! 秦惟向崔氏要求送两个孩子去私塾。崔氏原来也曾打算送孩子去念书,可是过去家里不富裕不说,三个儿子都想日后跟着父亲去走镖,没人想读书。现在洪鹰因为有小石头作伴,看着不排斥去上学了,崔氏忙不叠地向人打听固原城里的私塾,想趁热打铁,赶快把小儿子送去识几个字。 结果一打听才知道,全城只有一个私家的学馆,正好在城的另一边。 秦惟一听,表示不同意:固原城不大,但天天城中马过车过,从不清静。这隔着老远,每天还得送孩子上学不成?崔氏在家要带着人做饭做衣服,邓氏才过门,得帮着婆婆,不能整天往外跑,曹郎中不是在医馆里坐着,就是鼓捣草药,说来日后送小孩不就得是自己了?他本来就懒,现在走长路就喘气,路上还有土,决不能承担这种责任! 崔氏发愁,秦惟就让她去问洪家周围有没有识文断字的人,越近越好。 春夏的季节,作坊里不烤肉干,丈夫们离开了的镖师媳妇们经常过去结伴做个针线,聊聊东家长李家短,也提前缝制些那些装肉干的布袋子。崔氏因为是洪老大的媳妇,就是脾气温和,在女子里面也被尊敬。她说起要找教书先生的事情,妇人们就传开了。 不几天,张镖师的媳妇找来,说她娘家的侄子的老婆的外家叔伯妻舅……是个读书人,可是因为爱喝个酒,丢了官,现在游历到了这里,没钱了,退了客店就住进了她家的柴房,天天睡觉,饿了就要吃还发脾气要喝酒,明明是沾不上的远亲,可怎么说都不走,真烦死人了…… 崔氏一 分卷阅读133 - 分卷阅读13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4 听,就跑回去与秦惟商量,秦惟就说要见见这个人。 次日,张镖师十岁的儿子张大郎就拉着个中年人来了。中年人穿着邋遢,胡子老长,头发也没梳,一路摇摇晃晃,好像没睡醒。 张大郎跑进院子喊:“崔婶子!我娘让我带人来啦。” 崔氏从厨房跑出来,手在围裙上擦着,笑着招呼:“来啦来啦,快进屋坐!小巧,快给倒茶去!” 见崔氏这么殷勤,中年人挺直了腰板,举了下手:“见过……”他咳了一下,把称呼省了——一个民妇,我还得叫你大嫂? 崔氏也不在意,叫张大郎:“去叫你阿惟哥和鹰弟、小石头,说夫子来啦!夫子啊!进屋进屋啦!”崔氏淳朴,说是要找夫子,那来的人肯定是个夫子了! 旁边的屋子里,秦惟早上教了三个字,两个小孩子写了一张大字,秦惟坐得腰酸,去床上倚着被子半坐了,与小石头洪鹰下跳棋。他听见喊声,催促两个孩子:“走,咱们去见见。” 洪鹰坐在床边的小木椅子上,意犹未尽:“下完这一盘吧!” 秦惟笑着一拍他脑袋:“下什么下,没看出来小石头赢了?去见夫子,回来另起一局。” 洪鹰欢呼一声,起身就跑了出去。 小石头从床上慢慢地下来,自己穿了鞋,将秦惟的鞋又摆了摆,习惯地伸手去搀秦惟,小声问:“叔叔不想教我了?” 当然,但是我不能这么告诉你。秦惟叹气:“小石头学的太快了,叔叔已经教不了了。” 小石头摇头:“不会的,叔叔能教。” 秦惟起身,指着桌子上小石头和洪鹰写的那两张纸说:“拿着去给夫子看,也让夫子知道你们学了什么。” 小石头去拿了,秦惟这边下了床,小石头来拉了他的手,两个人出了房门,廊下走了几步,就进了正厅。 厅中,崔氏在一边站着,洪鹰满脸好奇地站在母亲旁边,张大郎在洪鹰身边,在洪鹰耳边小声地嘀咕着,洪鹰微微点头。 一个乞丐样的中年人大模大样地坐在正座,小巧心惊胆战的样子,端了杯茶,小心地放在桌子上。 秦惟和小石头进来,小石头见了陌生人,紧靠了秦惟的大腿。秦惟举手行礼:“在下秦惟,见过夫子。” 中年人含糊地呃了一声,秦惟又推小石头,小石头手握着纸张,对着中年人不说话。秦惟小声说:“小石头,要有礼貌啊。” 小石头抿着小嘴,皱着眉头,使劲贴着秦惟的大腿。 中年人从蓬乱的头发中看小石头,见小石头不行礼,伸手道:“拿来给我看看。”语气很和善,竟然是带着江南口音的官话,秦惟就认可了一半。 小石头不动,秦惟没见过小石头发过脾气,蹲下身,在小石头耳边说:“去给先生看看你们写的字。” 小石头还是不动,秦惟只好看洪鹰:“鹰弟,你来。” 洪鹰笑着过来,从小石头手中抽出了两张纸,跑过去递给了中年人,指着纸张说:“这是我写的,这是小石头写的……您……怎么这么臭……” 崔氏忙说:“鹰儿!过来!” 中年人哼一声:“多大了还叫婴儿?你羞不羞?” 洪鹰大声对崔氏说:“娘!叫我洪鹰!” 崔氏使劲拉扯洪鹰的袖子,小声道:“别大声说话!你看这屋里,谁像你似的乱叫唤?” 中年人看扫了眼纸张,冷冷道:“这么糟糕的字,跟谁学的?” 小石头含泪叫:“我叔叔教的!他的字不糟糕!” 秦惟心说这倒是帮了他的忙,赶紧对小石头说:“叔叔的字的确不好。” 中年人指着纸张看头的一个字:“这是你叔叔写的吧?笔画杂乱,结构松散,笔触无力,日后记个账都没人要!” 小石头哇地哭了:“我不要你做夫子!我要叔叔……呜呜……” 中年人昂然道:“给我拿笔墨来!” 洪鹰早上刚在秦惟屋子里写完字,忙说:“我去拿我去拿!”飞跑出去,转眼间就拿了毛笔砚台一小块墨和一张一尺见方的毛纸。 中年人站起,走到空着的桌边,对洪鹰特别有气势地说:“给我研墨!”洪鹰扭头对呆立着的小巧说:“去拿水来!” 崔氏一拍他的肩膀:“你才多大就指使人?自己没长腿吗?” 洪鹰犟嘴:“我不是要研墨吗?” 崔氏也觉得研墨是个大事,就对小巧点头,小巧忙出去,一会儿,端了一杯水进来了。洪鹰往砚台里倒了些,拿了墨棒在里面飞快地划圈儿,溅起墨汁。崔氏气得又拍他的肩膀:“你倒是慢点儿啊!” 洪鹰嘴里说:“娘!你不懂!慢了就不出墨了!” 中年人背着手叹气:“我心惨惨,诲尔谆谆,听我藐藐……” 秦惟听他掉书袋,觉得这人该是有些墨水儿,给小孩子启蒙应是没问题,他急于摆脱幼教工作,心中已经决定要这个人了。 洪鹰停了手,问道:“这该差不多了吧?” 中年人叹气,提起笔看看,摇头,沾了墨,按住纸,在纸上挥笔,写了一个笔划复杂的字。他放下笔,拎起纸张的两角,向屋中人们展示。 崔氏笑着说:“先生写的真好看!”她不认得,可是人家会写字,就是漂亮啊! 秦惟一看,这字自己也不认识,赶快点头说:“先生真有学问。” 小石头抽着鼻子,哑声道:“没我叔叔写的好!” 崔氏和洪鹰张大郎都吃了一惊,忙看中年人。秦惟伸手抱了小石头的肩膀,悄声说:“小石头可不能这么说,他写的比我好多了,你这样讲,多伤人哪?小石头要道歉……”虽然这么说,秦惟的眼角瞥着中年人,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中年人放下纸张,重坐在桌边,端起茶水很文雅地喝了一口,说道:“小郎君看来与你叔叔情深,你叔叔可以与你一同入我门下。” 小石头眼睛一亮。 可秦惟觉得这个夫子谱儿太大:“启蒙”就成了入门下了?但看来说人家有学问没说错,可惜秦惟只想优哉游哉地过日子,不想上学,忙说:“在下愚钝,不能学习,只要小石头洪鹰他们去就行了。”他见小石头没有道歉的意思,就又说:“方才小石头说的话不妥,望先生莫要怪罪。” 中年人摆了下手:“小儿之语,不必认真。我姓岳……” 秦惟忙欠身:“岳夫子。”这才是正式认可了这人是个老师。 小石头听说秦惟不想上学,哭了:“我……我就是喜欢叔叔写的……我也不要去学……” 秦惟知道小石头是舍不得自己,忙说:“叔叔天天去送你,下学了,叔叔就去接你,叔叔不会写多少字,你在学中学了什么,回来教叔叔好不好?”那些繁体字,实在难写。 分卷阅读134 - 分卷阅读13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5 小石头抽泣,没再争辩,既然说要去接小石头,秦惟就希望上学的地方近些,他扶着膝盖站起来,小石头忙伸手扶秦惟:“叔叔……慢些起来……” 崔氏也过来:“孩子,你坐下。” 秦惟慢慢地坐了,小石头撅着嘴靠着他的膝盖。秦惟对崔氏说:“伯母,就在咱们旁边再找个院子,给岳夫子住。既然上学,孩子多了热闹,去问问附近的人家,是不是有孩子想一起来。” 崔氏点头说:“好,好,我去对大家说……” 岳夫子这才看出,这家中最重要的人物是这个他以为也会跟他学习的少年人,他正眼打量了下秦惟:还未脱青涩模样,可神态平静,语气和缓,如成人般稳重,是个不可小瞧的人。 秦惟笑着看岳夫子:“夫子的学识肯定渊博,只是孩子们都还小,怕是要烦劳夫子耐心施教。” 这是怕我懂得太多,不喜欢教小孩子?岳夫子点了下头:“放心,我不会误人子弟的。” 秦惟问:“夫子可有何要求?”是不是要给买些衣服送些粮食…… 岳夫子说:“等选好了地方,定了好日子,行开笔礼,拜孔夫子,礼师尊,正衣冠,见同窗,朱砂点额,开启灵性,击鼓明智,然后才能描红启蒙。万事开头难,这些都不可马虎。” 这次,别说崔氏,秦惟都真心服了,一致同意:“好,都听夫子的。” 岳夫子站起来,对崔氏说:“谢过茶水。”然后迈着方步走出去了,比来时正经多了。 岳夫子走后,秦惟拉着耷拉着脸的小石头回了屋子,洪鹰跟着去,想接着下跳棋,可是小石头说不想玩了,洪鹰就把跳棋拿了与留在洪家的张大郎去下棋了。 秦惟自然又哄了小石头半天,再次保证充当上下学的保镖,才让小石头的嘴不是个翻船形状了。 崔氏本来不会动钱,过去花大钱都是丈夫拿主意,可是丈夫对她说过,这些钱都是秦惟的,只是秦惟身体不好,才放在洪家的名下,现在秦惟要办事,崔氏自然会听。没几天,她就在半条街外找到了个一进小院,三间正房,对方说要卖十两银子,崔氏不知可否,去问了遍张镖师王镖师亲家母等人,最后八两银子买了。 因为想要别的孩子来上学,一传两传,就成了洪家办了义学,开学时有了十四个孩子。 洪鹰本来对上学兴趣不大,可岳夫子看着那么脏,该是个能被捉弄的,他倒是挺盼着上学的。 但是开学那天,洪鹰失望了:岳夫子刮去了胡子,深目浓眉,看着四十来岁,显得很威严。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戴了个木雕的头冠,一身青灰色的衣袍,襟边还绣了深蓝色的云边,特别城里人的样子!真是没法捉弄! 秦惟在屋中使劲拉扯小石头——往常都是他拉着秦惟的手往前走,今天掉了个,秦惟得使劲拉他,小石头双腿直着,就是不走路。 秦惟给小石头穿了崔氏新做的黑色衣服,还背了个书袋子,里面装了文房四宝,可小石头就是绷着个小脸。秦惟只好使出自己知道的手段——用物质来贿赂感情。他打开自己的包裹,首饰他已经全给了崔氏,这次洪老大要去南方,秦惟想把余下的玉器给他,可洪老大怎么都不收了,所以从许府拿出来的玉笔筒,玉笔洗都还在包裹里。秦惟拿出笔筒和笔洗,小声对小石头说:“这些是宝物,是神仙留下来的,有魔力的。” 小石头一下就瞪大了眼睛:最近秦惟给他讲了好多神仙的故事,嫦娥奔月,牛郎织女,飞来飞去的七仙女……秦惟娓娓道来:“你若是去上学,回来写字时,可以用这些。每用一次,魔力就增加一丢丢,你这样用下去,心里想什么,都会实现。” 小石头的眼睛溜圆,呼着气儿问:“真的呀!” 秦惟对着他郑重地点头,小石头马上问:“那我能见到我娘吗?” 卫府的女眷是被卖成奴吧?秦惟眨了下眼睛:“你现在开始用,日子久了,自然就成了。” 小石头惊喜地问:“那我还能见到我爹?爷爷?……” 秦惟清了下嗓子:“那要许多魔力的,你得写好多好多字。” 小石头庄严地说:“那我就写好多好多的字!” 秦惟叹气:“可叔叔我不认得几个字啊,小石头还不想去上学……” 小石头想了想,抬头说:“那我去上学,可是叔叔中间还要去看我!” 才几步路,我去看你还不容易?秦惟马上答应:“好的好的,还去看你。” 小石头的腿打了弯儿,被秦惟拉着去了开笔礼。 秦惟与崔氏邓氏等一大帮妇人站在一起,旁观了小石头洪鹰张大郎一帮孩子的在院子里进行的拜师仪式,见他们进屋落座了,才陆续往外走。秦惟想起那天小石头顶撞了岳夫子,不知道岳夫子是不是像他表现的那么大度,就留在了人群后面,等人们都出了院子,踱步到了窗前探头往屋里看。小石头因为个子矮,坐在第一排夫子面前,他的小脑袋正转来转去,一下看到了窗口的秦惟,咧嘴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秦惟也微笑,做了个握笔的手势,小石头才又看向前面。 岳夫子看到了这种情形,没说什么,开始慢悠悠地讲人与动物不同,要习礼教,懂孝道,尊师长…… 秦惟背手在窗外听着,是儒家那套教材,庆幸自己没入学,否则非睡着了不可。秦惟是个医生,没学过什么文化历史,只朴素地认为:当初儒家的教化不能不说广泛,可汉朝独尊儒术后,就是一片混乱,汉族差点被灭族。宋代程朱理学更加强化了礼教和尊卑,汉人的朝代就被蒙元灭了。明朝也是儒家治国,又亡于满清。满清到最后何尝不是鲁迅所说,满口的礼义廉耻,可是人民穷苦愚昧,被列强瓜分了国土……若说儒学能让人有些修养,秦惟不会反对。若说儒家能救国救民,秦惟就不那么肯定了。 虽然他没有对儒学的信仰,可又觉得对孩童启蒙,知道些为人处世的规矩,儒学很合适。 他听了会儿,再次与小石头对了下眼神,才慢慢地走出了院子。 岳夫子有些失望,他以为这个小石头的叔叔不想入学,是因为年纪大了,不好意思在一群小孩子中间坐着,可是心里是想学习的。他开讲时注意用词平易,举例生动,以吸引孩童的注意力,可谁知这个叫阿惟的少年竟然离开了!这个少年并非学识过人,那笔烂字与孩童无异,却没有向学之心,岳夫子在心中很看不起秦惟。 第49章 第三世 (15) 秦惟回到屋中,曹郎中正坐在桌子旁等着他。 固原城不是繁荣之地,医药事业也不发达,原来都没有个好郎中。曹郎中来此三个月,已经在城中闯出了名气,几乎天天 分卷阅读135 - 分卷阅读13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6 都有人来。洪虎临走,把王镖师的一个十二岁孩子交给了曹郎中,让他帮着收钱,结果这个王小郎去上学了,曹郎中社交恐惧症发作,就挂牌歇息,来看秦惟。 秦惟真有些怕曹郎中,一般来说,见了曹郎中后,就要吃五天中药,而且曹郎中说的话,千篇一律,秦惟每次不仅要听着,还要答应,不然曹郎中就以为秦惟没听见,会一直说一直说…… 秦惟笑着问:“曹郎中今天……” 曹郎中伸手:“阿惟呀,让我号号脉。” 秦惟老实地坐在桌边,将手伸给曹郎中,曹郎中号了,又换了另一只手,看着桌面说:“阿惟呀,平时动动可以,但是别累着,别冻着,也别热着,东西要少吃多餐,不要吃油腻……” 秦惟笑着问:“我还有几年活头?” 曹郎中啊了一声,抬起手,眼神闪动:“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惟收回手,理了一下袖子,笑着说:“曹郎中,我也是个郎中呢,能治外伤,只是现在有时手会突然发抖,就不敢去给人治伤了……” 曹郎中喉中发紧,咽了下口水说:“我,我还是不能肯定……” 秦惟摇头:“曹郎中,你也太看不起我了。你告诉我个准信儿,我能有准备,不然糊里糊涂地,突然哪天去了,该说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曹郎中最怕与人争论,喃喃地说:“你好好保养,九年、十年该是没事吧……” 秦惟长舒口气:“那么长时间啊!我这么不能跑跳,不能大吃大喝,活着其实挺没意思的。” 曹郎中马上说:“阿惟怎么能这么说?你若……有事,小石头,你大伯,大虎……还有我,大家会多伤心!” 秦惟心说别人都有家有室的,曹郎中也是个大人了,可小石头是个小孩子,这么依恋自己,自己若是去了,他的确会心碎吧。秦惟笑着:“那我得好好活着。” 曹郎中拍手:“这就对了啊!”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有人在外面疾跑:“阿惟哥!小石头让你去接他!” 秦惟不知道这第一堂课如此短,站起来说:“谢谢曹郎中,我去接小石头。” 曹郎中也起来:“我没事干,也随你去。” 两个人慢慢地走出院门,街上有几个笑着跑开的小孩子,他们片刻后就走到了岳夫子的小院门前,见小石头站在屋门边,岳夫子站在他身后,正低头对着小石头的脑袋顶说话,可小石头明显不听,固执地一手扒着门框,看着院门。他一见秦惟,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大声喊:“叔叔!我在这里!”从院门到屋门也就十几步,他喊得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般,娇气得无与伦比。 秦惟笑着走进院落,向小石头伸手:“来,回家了。” 小石头日后无数次想起这一瞬间,早春临近傍晚的阳光照在叔叔年轻的脸上,他苍白的肤色焕发出了象牙般的光华。叔叔穿着身鸦青色的长衫,腰间系着黑色的布腰带,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当他长大后才意识到叔叔此时的俊秀飘逸,就如人所说的玉树临风前。随着他的长大,叔叔在病中日渐消瘦,再也不复这样的少年风华…… 小石头放开了门,笑着跑向秦惟,也不拉秦惟的手,一把抱住了秦惟的大腿,秦惟晃了一下,曹郎中叫:“小石头小心!”秦惟气自己当初习武练剑的身体,如今竟然被一个小孩子撞得不稳,摸了下小石头的头说:“小石头喜欢上学吗?” 小石头嗯哼了一声,抬头说:“可我也想叔叔!” 秦惟拉了小石头的手:“叔叔不是来了吗?走吧。”他抬头向岳夫子致意,岳夫子没有笑容,暗道日后得在课堂上讲讲圣人们所说溺爱的坏处! 曹郎中陪着两个人往回走,一边摇头:“小石头啊,这才几步路,就隔两个院子门,怎么不自己走回去?” 小石头紧拉着秦惟的手:“不!我要叔叔陪我走!” 曹郎中认真地说:“小石头,春夏秋都没事,要是冬天来了,可不能让叔叔每天这么出来。” 小石头闷闷不乐,秦惟忙说:“那时小石头就是大孩子了,大概不会让叔叔来接了。” 小石头没言声,他们进了院子,崔氏笑着过来,“小石头下学了?曹郎中,帮我们大媳妇看看,我方才见她吐了……” 曹郎中立刻严肃:“快!我看看……” 曹郎中去崔氏正厅给邓氏把脉,秦惟和小石头回了自己的屋子。 小石头放下了书包就说:“我要写字!” 这么热爱学习的孩子可得鼓励,秦惟忙摆好了玉笔洗和笔筒,小石头叫:“叔叔坐!”这是又要我抱着他?!秦惟忙说:“我陪着你写字好不好?你教我你今天学的字,我在一边写。”反正自己也得练练字。 小石头皱眉,秦惟又诱导:“我可以帮着你攒魔力。” 小石头问:“你用了那些,有了魔力不是你的了吗?” 秦惟笑:“我可以把魔力给你呀。” 小石头不懂:“怎么给?” 秦惟说:“这样给。”他闭上眼睛:“我自愿把得到的魔力都给小石头,愿他快乐幸福,心想事成!” 小石头笑了,抱了秦惟的大腿:“那我们写字吧!” 秦惟将小石头抱到椅子上,见椅子太矮,就叠了自己的夹被放在了上面。他给小石头安置了笔洗砚台,小石头拿出了毛笔和几张纸,每张纸上面都已经打了格子,开端一个字,是岳夫子写的,余下的要孩子们自己写。 小石头说:“岳夫子讲了,纸太贵了,要先在沙子上写对了,再往纸上写,可我都会了……” 秦惟赞赏道:“小石头真聪明。” 小石头咬着嘴唇,像是使劲忍着笑。 秦惟坐下,也拿了一张纸,比照着小石头纸上的字写,不得不说,岳夫子写的字的确好看!这笔画,自己写出来的怎么就不一样呢…… “叔叔也聪明!”秦惟抬头,见小石头看着自己。秦惟笑笑:“小石头更聪明啦,叔叔在你这么小的时候,可没有写过字。”这是实话,他这几世,都没有在虚岁五岁时启蒙,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从此,秦惟不必再当小石头的凳子,可是成了陪小石头做家庭作业的——每天小石头一定要秦惟和他一起写字。秦惟开始还写与小石头一样的字,但是他不耐烦只写一个字,就经常写几句诗词成语之类的,小石头如果不认识,会让秦惟教他。 邓氏真怀孕了,崔氏特别高兴。夏天洪老大和洪虎洪豹回来时,邓氏的肚子已经显了怀,他们也惊喜了一通。 洪老大说他们的运气太好了,去了江南,正赶上了个小灾年,粮食短缺,米价高涨,所以作为管饱的肉干就卖了个好价钱,算是一本万利。而江南本地的茶叶 分卷阅读136 - 分卷阅读13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7 香料等非必需品因无人问津价格大跌,洪老大装满了两大车,运了回来。 不久,邓镖头从京城回来,也是这个行情,第一趟生意大赚了一笔,众人都充满喜悦。 入冬,青年们出去打猎,洪老大将茶叶卖给了境外,交换来了皮毛、羊肉和猎物,次年肉干的产量就翻了三倍。又一年,西域送来了百多只羊,秦惟说可以做成肉粒串,多了一种产品。 洪老大特别肯定崔氏和秦惟兴办了义学,他再下江南的采购单子里,就有了书籍和笔墨等文人用品。 因为对僧人许了诺,洪老大从每年的盈利中拿出一成,买了块地,又开始买木材,冬天出去采石,用于建庙。有一次去江南,又带回来了一个画师,以让他日后为庙宇画画为由,养到了家里。 原来的作坊却搬走了——需要更大的场地。除了肉食作坊,还开了做葡萄干、酸枣干的素食坊。 冷清的固原城因此比过去热闹多了,东南西北方都有商人来订货,洪老大的镖局也生意繁忙。 邓氏生下一子后,平均两年后就生个孩子,最后得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洪虎家人口多了,就买下了街对面的大宅子。 洪豹在十七岁上也娶了亲,媳妇是王镖师的小女儿,他们住入了洪虎过去与父母相邻的院子里,就等着有孩子了,再另立门户。 洪家人财两旺,成了小城中的鸡头。 曹郎中两年后成亲了,娶了个张姓镖师的女儿。张氏嗓门特别大,帮着曹郎中收银子。曹郎中有了钱。可在洪老大旁边住惯了,就懒得搬了,后来给了洪老大一笔钱,买下了那个宅子。 小石头被岳夫子称为天才:读书过目不忘,写字极有根骨,是城里有名的小神童。 岳夫子的义学也扩大了,人们富裕了,送孩子来上学给的束脩也多了,岳夫子衣装整洁,全年肉食不断,还有婆子照顾他的起居。 一切都欣欣向荣,只有秦惟渐渐衰弱。 小石头去上学的前三年,除了冬天,秦惟还能出门去接送他,中间有空,再去岳夫子的院子里现身一次。后来岳夫子说秦惟那样扰乱了小石头的专注,秦惟就省去了课间的探望。 小石头从学中回来,就会拉着秦惟一起写字,写完才会出门玩耍。崔氏比较着两个孩子,就总数落洪鹰没规矩——怎么不去秦惟屋中先写了作业再玩?洪鹰放学都不回家,会在城里遛上一个时辰,饿得不行了,才回来吃东西。被崔氏抓住不能出门了,才会来找小石头,边说话边做功课。 他们认字后,秦惟又雕了象棋,教两个孩子,洪鹰一上手就是败北,从来没赢过小石头,于是就没有了兴趣,秦惟只好陪小石头下。一年后,秦惟也下不过小石头了。小石头不忍总打败叔叔,后来就带了棋盘去学中,与岳夫子下去了。 秦惟十八岁的冬天受了寒,发烧一场,那之后,秦惟自觉身体又差了一截,去送小石头才走半条街就胸中发闷了。小石头九岁了,个子比平常孩子高,到了秦惟的肩膀。秦惟好了以后,小石头就不让秦惟再送他上下学了,只送到院门处就可以了。后来天气冷时,小石头都不会让秦惟出房门。 秦惟真是很烦这个身体,在这个时代,根本无法进行心脏的介入手术,曹郎中天天黄芪煮水,十天半月就来个系列服药。秦惟知道自己已经开始了慢性死亡的过程,他没了什么野心欲望,只尽量简单地生活:每天练几个字,看几本翻烂了古书,睡午觉,喝五谷粥…… 看着真是混吃等死,可是秦惟却知道他在等着小石头长大。 小石头虽然不像四五岁时那么缠着他了,但晚上还要和他睡一个床上,平时吃饭也还要坐他旁边。一天天气晴朗,秦惟难得有心力,就出门遛弯,可才走出院子不久,就感觉不舒服,顺路一拐去了曹郎中的医馆。曹郎中让秦惟先坐下歇歇,顺手给秦惟在右边前臂掌中扎了针。 这期间,小石头下学回来了,进门没见到秦惟,跑出屋放声大叫,带着哭腔,把崔氏、邓氏、两个小姑娘都吓坏了,以为秦惟出了什么事。曹郎中听见声音忙出去,说秦惟在他这里,大家才知道是小石头怕他叔叔“丢了”…… 众人笑话小石头,小石头含着眼泪来了曹郎中的医馆,秦惟赶紧哄:“小石头!叔叔走不远的,能去什么地方?你要淡定!” 小石头忍着哭泣:“叔叔要在家等着我!” 秦惟才意识到,无形中,他的体弱少动给小石头提供了稳定感,现在小石头还需要这种感觉,就点头说:“好,叔叔在家。” 曹郎中过来给秦惟取针,叹息道:“你这么宠着小石头,日后……”秦惟知道曹郎中没说出来的意思:日后自己死了怎么办? 秦惟想到小石头命中的那封血书,自己有限的生命,总忍不住对小石头无限纵容,就笑着说:“没事,等到小石头十几岁的时候,就会突然觉醒,要独立自主了。” 小石头撅着嘴,不明所以。 曹郎中问:“真的会这样?” 秦惟不想说“青少年叛逆期”这种用语,只说道:“岳夫子说小石头天资聪颖,日后会成才。那成才,可不就是个男子汉了吗?自然不会依靠我了。” 这话小石头听懂了,皱眉道:“我要叔叔!岳夫子说要尽孝,我日后成才了,要好好孝顺叔叔。” 这话说得我成了个老人,我能坚持活到你成年就不错了,秦惟笑着说:“这些都无所谓,你健康快乐地长大我就很高兴了。”他自己身体不好,自然觉得健康第一。 秦惟扶着桌子站起,小石头马上过来握了秦惟的手臂,与秦惟慢慢地走回了屋子。 秦惟坐下,小石头弯身替秦惟脱鞋,秦惟忙说:“我自己来,小石头去帮我倒些茶。” 小石头还是将鞋脱了,放在一边,才起身说:“叔叔别动,今天街上土大,我先去打水给叔叔洗脸洗手。”秦惟过去总让小石头一回来就洗脸洗手,自己好不容易出一次大门,就也被盯上了。 洗了手脸,小石头跑去给秦惟端来了茶。小巧要跟着过来,被小石头谢了,自己又跑了趟厨房,给秦惟端来了一小碗粥。 秦惟看着小石头这么忙碌地进出,心道这哪里是小石头,这成小长工了,自己真够狠心的。他如果能动,肯定不会这么麻烦小石头,但是他真的感到日渐疲惫,不想去麻烦崔氏等人,只能赖着小石头了。 又过了两年,小石头十一岁,秦惟才二十出头,已经要拄着拐杖走路。他变得怕冷,就是夏天也穿着夹衣。夏末的一日,他扶着拐杖慢慢地移着步子去接小石头放学——不是为了小石头,而是为了让自己能锻炼一下身体。 虽然是午后了,秋老虎的日头还 分卷阅读137 - 分卷阅读13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8 是有些灼热,人们都拣着树荫处行走,只有秦惟走在大太阳地里,觉得暖洋洋的。 到了离洪家也就二十来步的义学门外,小孩子们已经说笑着跑出来了。因为秦惟从小石头来上学就一直来接他,孩子们早就习惯了,加上秦惟总是很和善的样子,孩子们对他很亲近,叫着“叔叔好”“叔叔来啦?”……秦惟笑着点头。 小石头在里面听见了,忙不迭地将纸张笔墨胡乱地塞入书包,岳夫子皱眉道:“小石头,行动要稳重……” 小石头喊了一声:“夫子明日见!”背上书包,急着要往外面跑。 岳夫子不快:“小石头!等一下!” 叔叔在外面!他走路已经很艰难了,可还是来接我了!我怎么能让他等着?!小石头一急,“啊——”地就哭了! 岳夫子脸都黑了:你都多大了?!还哭?! 秦惟在院子外都听见了小石头的哭声,以为出了什么事,忙往院子里走,他走得并不快,可到了屋门边还是眼前阵阵发黑,虚汗渗出额头,秦惟一手扶了门框,闭眼喘气。 小石头见叔叔这样,哭着跑到门边,双手抱了秦惟的腰:“叔叔!呜……叔叔……不用来接我了……呜……”他真怕叔叔出什么事!可是也真怕叔叔不来接他! 秦惟等着胸口的压力退些,呼吸急促地问:“小石头……为什么哭?” 岳夫子紧抿着嘴唇:“小石头年纪大了,你该教他些待人处世的礼仪规矩。” 秦惟拍着小石头的后背,对岳夫子抱歉地笑:“小石头很懂礼貌,从来不与人吵架,至于那些与人交往的客套,日后就靠先生多加教诲了。” 岳夫子心说别看这位叔叔平时总像是只有半口气的样子,说出话来软中有硬,既护着了小石头,又给了自己个台阶。他嗽了一下嗓子,背着手点了下头。 小石头不哭了,秦惟轻推他:“走啦,我们回家。” 小石头也因为自己哭了而脸红,在秦惟的衣服上蹭了下脸,扶了秦惟不拄拐杖的胳膊,等秦惟转了身,极慢地往外走。 等出了院子,秦惟小声问:“小石头,是受了什么委屈了?” 小石头不好意思地摇头,嘟囔着说:“我就是急着要出来见叔叔……” 秦惟明白了——大概岳夫子想让小石头留堂,小石头怕自己等他。他笑了笑,轻声对小石头说:“你不用那么急,我等等也没事。” 小石头撅了嘴:“我不想让叔叔等。”他偷眼看了秦惟一下,迟疑着说:“叔叔……不来接我也可以。” 秦惟听这话音儿知道小石头又改主意了,就说:“叔叔喜欢来接你,还能走走路。用进废退,叔叔若是不动弹,死……” 小石头猛地抬头看秦惟,秦惟改口:“反而不好。哪天叔叔不能了,自然就不来接你了。” 小石头默默地走了一会儿,秦惟才发现他在抽泣。秦惟的原身就是在母亲行将死去的阴影中长大,秦惟深知这种恐惧对孩子的压力,忙说:“小石头,叔叔不会死的。” 小石头带着哽咽说:“真的?” 秦惟坚定地说:“当然!”反正有灵魂。 小石头说:“等我长大,如果叔叔走不动,我会背着叔叔!” 秦惟笑了:“小石头的心真好。” 小石头用双手摇着秦惟的胳膊:“叔叔!我长大,会给你去找长生不老的药!” 如果不是他底气虚,秦惟都要笑出声了:“小石头,哪里有长生不老的药。” 小石头点头:“有!书上说的!秦始皇都让人出去找了呢!” ……可是他没找到,但秦惟不想进入一场争论,不管怎么说,小石头想找长生药是为了自己,哪里有举了枪去攻击他的道理?秦惟叹气:“那小石头出去找药,谁陪着叔叔呢?” 小石头皱眉,半晌后说:“那我带着叔叔去找药!”说完,他仰头对秦惟欢笑:“对!我们乘一辆马车,去找药!一定特好玩!叔叔,你喜欢坐马车吗?” 秦惟微笑着点了下头。 小石头在七八岁时,也曾追问过他爹娘的事,秦惟和洪老大都对他说他的父母死于匪徒的截杀,小石头总想知道详情,可是秦惟不愿多解释,只对小石头说要等他长大了,自然会告诉他全部事情,现在就别多问了。 秦惟因为心肺不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平时根本没有劲儿发脾气。可正是因为如此,小石头对他的话言听计从。这几年,小石头好像忘记了他当初的遭遇,现在看来,小石头都不记得当初曾与秦惟同坐过一辆马车。秦惟也乐得他不去想那些,没再说什么。 第50章 第三世 (16) 小石头终于不再与秦惟睡一张床,可是在秦惟的卧室单放了一张床,照顾秦惟。洪家是富户,洪老大要给秦惟买丫鬟和仆人,都被小石头拒绝了。后来连家里的小巧,小石头都不让她沾手秦惟的洗漱净身等事。小巧临出嫁哭得像个泪人,给秦惟送了个荷包,小石头说他要拿去看看,就再也找不着了。 又两年,秦惟开始长时间躺着,除非去方便,已不再下床。半年后,他必须坐着才能睡,好几次他都在睡梦里被憋醒,脚也开始肿了。人说男怕穿靴女怕戴帽,秦惟就是不靠着当年学校学那些内科知识,也知道自己快了。 小石头过了十四岁生日后的一个深夜,秦惟再次从窒息中惊醒,他在黑暗里尽量压着自己的喘息声,怕吵醒小石头。 可小石头却醒了,低声叫:“叔叔?” 秦惟平稳了呼吸,努力出声说:“睡觉!别吵我。”小石头还是爬了起来,几乎是闭着眼睛到桌子上去给秦惟倒了杯茶,递给了秦惟。秦惟接过,喝了两口,叹息道:“谢谢小石头。但是你别总夜里起来,夜里要长个的。” 小石头嗯了一声,回到了床上,片刻后就呼吸均匀,听着是睡熟了,好像方才是梦游一样。 这两年小石头对秦惟真是特别体贴,秦惟觉得亲生的儿子都做不到这样,他躺在黑暗里发愁:他会死在小石头面前吗?那样的话小石头会多伤心,得想个办法该把小石头支走……但小石头除了上学,总是和他在一起。 洪虎二十七八了,主掌了去江南的远途,这个月初刚离开。洪老大半百了,这些年只跑短途。洪虎走后,他带着去年从江南买来的茶叶瓷器去了西北。洪豹倒是在家,他娶的媳妇几年无孕,洪老大让他在家歇几年……也许让洪豹带着小石头出去走走?可是洪家人里面,秦惟与洪豹关系最不亲近。洪虎与秦惟一直亲热地称兄道弟,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给秦惟带礼物,买各种古怪的药材,还与他聊外面的事情。洪鹰就更别说了,因为与小石头年纪近,又一起上学,从小就在他这 分卷阅读138 - 分卷阅读13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39 里玩,与他一点都不见外。只有洪豹,从一开始就好像远着他,这么多年似乎都没说过几句话,秦惟表面礼貌周全,但骨子里淡漠情浅,还有些傲娇,自然不想拉下脸来去求洪豹做什么…… 思前想后,秦惟决定还是等洪虎或者洪老大回来,让他们带着小石头出去。如果小石头不愿意,就叫岳夫子来,让他说服小石头去“游学”。小石头对这个老师很佩服,这些年岳夫子教了他四书五经,还有许多忠孝礼义等做人处世的大道理。秦惟觉得这两个人该有前世的师生之情,但他第一世没见过方临洲的恩师,自然只是胡乱的猜测。 秦惟半睡半醒地过了一晚上,次日眼睛下面青黑,小石头起床后关切地问:“叔叔感觉如何?” 秦惟闭着眼睛说:“我很好,叫人来帮我,你快去上学吧。”洪家已经有了十来个仆人,洪老大专门指了两个仆人照顾秦惟。 小石头没答应,如往常一样去端水过来,给秦惟擦脸漱口,又去厨房端了早饭来,把小桌子放在床上,要喂秦惟喝粥,秦惟摇头,自己拿了勺子,慢慢地抿下了半碗粥。 小石头担忧地说:“叔叔,我……我不上学了吧……” 秦惟抬眼看了下小石头,十四岁的大孩子,目光明澈,面容周正,身材高挑……虽然总叫小石头,可人家已经是个少年了,该是可以放手了。秦惟淡淡地说:“你想让我生气?” 小石头的脸一下就红了,忙说:“叔叔别生气,我……我这就去……”他收拾了碗筷桌子,背起书袋,临出门回头看秦惟:“叔叔……”秦惟面庞瘦削,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小石头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舍,觉得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了,只想天天守在叔叔身边。 秦惟打起精神,挥了下手:“快去,我睡一会儿,你回来……可以和你说会儿话。” 洪鹰在外面叫:“小石头!小石头!走啦!”小石头压住喉中的痉挛,点头出了门。 虽然听叔叔那意思是不想让他停学,可是小石头到了岳夫子的学堂,还是去了岳夫子住的偏房卧室,告诉岳夫子自己不想每天来上学了。 岳夫子的两鬓已经灰白,端坐在桌边问站在自己面前的小石头道:“为何?” 小石头有种想哭的冲动,眨了下眼睛说:“我叔叔……身体不好……我想……我想在家陪他……” 岳夫子看着小石头,小石头低了眼睛,看着地面。 岳夫子说道:“容我想想,你今天以‘修身在正其心’去写一篇策论。”小石头点头,退出了小屋,走回学室,皱着眉头,坐下开始研墨。 洪鹰现在是夫子的助手,正在巡视教室,督促小孩子们准备好文具,不许打闹。他原来上学是以认字为主,从不写诗作赋,跟着小石头读了几年后,通读经典就不成问题了。洪虎的大儿子入学时,洪鹰十三岁,叔侄一同上学,洪鹰特别不高兴,表示要退学了。岳夫子说他有读书的脑子,提他当了个“小夫子”。接着,洪虎的孩子们接二连三地进学,调皮捣蛋,除了岳夫子,洪鹰是唯一能治住他们的人,慢慢的,洪鹰真的成了学堂中的二号人物。 洪鹰见小石头脸色不好,就小声问:“你去见夫子说了什么?” 小石头低声道:“我不想来上学了……” 洪鹰也皱眉了:“你才十四岁,怎么能不上学?我都十七了,尚且要读书,你学得这么好,不可随便浪费自己的才华,不然的话,上对不起父母,哦,还有叔叔,我爹娘他们……”小石头看着这个从小与自己打闹下棋、过去曾闹着退学的玩伴如今这么教训自己,很觉悚然。 门口一声咳嗽,岳夫子踱着步子进来了,他吩咐了一番,小孩子们描红,大点的抄书,让洪鹰监看,然后又迈着方步出去了。 洪鹰也咳了一声,大声道:“都用心些!别走神!好好写……”模范代课老师,走来走去。 小石头往院子里一瞄,发现岳夫子走出了院子,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他也想溜号,去看看叔叔,可是鉴于岳夫子这么多年来特别看重自己,如果他回来抓到自己翘堂,大概会很失望……小石头皱着眉,按捺住焦躁,写着策论。 如果小石头知道岳夫子去了哪里,他该庆幸自己没溜走,因为岳夫子正是去见他的叔叔,小石头若回去了,会被逮个正着。 秦惟正闭着眼睛养神,忽然听见房门一开,秦惟以为小石头又回来了,忙睁眼看去,却见是岳夫子走了进来。秦惟正诧异,岳夫子反身关了房门,径直到床前椅子上坐了。 秦惟暗中皱眉——他与岳夫子很少交往,平时都是听小石头在夸这个夫子怎么知识渊博,能默写下多少论语多少诗经……不知他今天来此何事?难道小石头对他说要退学?他来家访,想让自己放小石头去上学?秦惟脸上带笑,对岳夫子点头致意:“夫子好。”他手都懒得抬起了。 岳夫子面容严峻,开口就道:“小石头是卫家之后吧?” 秦惟的笑容冻住了——他在偏远的边城,根本没听到多少京城的消息,十年来,卫家许家变得很遥远,他近年病弱,几乎忘记了他还藏着卫国关的血书。 见秦惟没有回答,岳夫子叹气:“他是卫家长房长子长孙,因是过了年,时入早春,万物方生,他父亲给他起名卫启。他祖父本来想让他父亲从戎,所以起名卫国关,可是他父亲喜读书,弃武从文,与我同一师门,兄弟相称。卫贤弟得子后甚喜,给儿子摆满月酒、抓周时都邀我前往。我注意那婴儿左耳命门前有一颗小痣,抱他时又发现他右手掌心也有一颗黑痣。我与卫贤弟玩笑,说这是掌握智珠,卫贤弟说是掌握蜘蛛,还说父不教子,等他五岁,就让我来给他启蒙读书……”岳夫子的眼中闪现泪光,秦惟只觉得后背发凉。 岳夫子笑了一下:“谁能想到!卫家在京遭灭门惨祸,男丁一律斩首,连皇上赦免的五岁下幼童也被许府一一追杀……我辞官避走,老家都不敢回,可到了这边陲,却遇到了卫家的后人!” 秦惟不知道这对小石头是福是祸,他才觉得小石头已经长大了,自己可以安心地死了,可是一听要报仇这件事,又觉得小石头还是个孩子——今年才满了十四岁,对于血仇什么的,真还太小了…… 见秦惟沉默不语,岳夫子叹息:“那时我一见他就认出了八九,后来他到了学上,我再看他的掌心,就有十成十的把握。他真是五岁由我启蒙,天道诡秘,真不敢言。我教导他这些年,也算对得起他父亲与我的同窗之谊了。” 秦惟看岳夫子,缓慢地问:“你为何现在说这些?” 岳夫子深吸了一口气:“因为给卫家报仇的机会到了!” 秦惟心头 分卷阅读139 - 分卷阅读14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0 一阵乱跳,岳夫子咬着牙说:“我三年前让邓镖师往京城带了封信,联系上了我朝中故友,他去年给我传了封信,词句隐约,以典故说事,我知皇上以对许家深怀不满。近日我听说奸相许温如重病,已经三月不曾上朝,朝政混乱,皇上任免了一些朝官,该是已将朝政掌在手中。我准备带小石头入京,联络朝臣,要求平反卫家冤案!” 秦惟半垂下眼睛:“小石头才十四岁,尚是少年,许家权势滔天,他去会不会有危险……” 岳夫子冷笑了一下:“许家虽然曾经能废帝另立,可二代以下,再无领兵之人,掌军大权已落入旁人之手!十年前,许家竟敢违皇命杀掉了卫家稚龄童子,我不信皇上心中不生警惕!此时只需有人出头,倒许必成。何况小石头……卫启虽然年少,但聪颖过人,才华卓秀,我会安排他面见皇上,为卫家喊冤。” 秦惟沉默了片刻,说道:“此事,该问问小石头的意思。” 岳夫子有些愕然,厉声道:“为父雪恨,乃是人子之责!何况卫家满门男丁遭屠,只余卫启一人,血海深仇,他责无旁贷,岂有别的选择?!”他忽地站起身来:“我教导他十年,他该已明理尊道,我这就去叫他来!”说完,立刻走了出去。 秦惟叹了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慢慢地转了身,从床头上拿下了一个青花葫芦小瓶子,握在了手里,闭上眼睛等着。 不久,门外一阵脚步声,小石头快步进来,问道:“叔叔!岳夫子说要当着你的面谈重要的事情,行吗?你睡觉了吗?不然你先睡会儿?”秦惟觉得自己只比小石头大十岁,虽然占着个叔叔的头衔儿,可别让人家还得说“您”,就一直与小石头你你我我。 小石头身后,岳夫子跟着进来,说道:“你叔叔知道此事要紧,不会拖延的。” 秦惟其实不喜欢岳夫子这种高高在上指使人的态度,但是他如今动不动就气喘,曹郎中总告诫他要平稳心绪,所以也不想生这个闲气。秦惟将手中的小葫芦瓶递给小石头,说道:“你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吧。” 小石头接过来,笑着说:“叔叔过去说这里是药粉,得封上好多年才能用……”他说着,抠开了封住了瓶盖的白蜡,打开瓶子往里看,说道:“的确是药粉。” 秦惟闭着眼睛说:“你把药粉倒了吧……” 小石头说:“那怎么成?叔叔还要吃的……”他到桌子边找了个茶杯,把药粉倒了大半,再往里看,就发现里面有一小捆东西。小石头从自己的书袋里拿出了毛笔,用笔杆捅入葫芦瓶,把里面的东西拨了出来,又解开了外面绑着的细绳,却原来是个细长的小布袋。小石头充满好奇,看向秦惟,秦惟目光中有丝伤感,说道:“我真希望你永远不会看这个。” 小石头眨眼:“这是什么?” 秦惟说:“这是……你父写的。” 岳夫子失声道:“啊?!”忙站到了小石头身边。 小石头的眼睛瞪到了最大:这么多年来,他曾经问过有关自己父母的事情,每次,秦惟都说等他长大再说。小石头对母亲有些模糊的印象,可父亲的面容完全是空白。他隐约记得被送出了原来的家,可后面的事情很不好,他与叔叔很好,那些早就忘了……既然叔叔说等他长大,那小石头也就没多想——他要听叔叔的话!叔叔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叔叔的健康占据了小石头的所有心思,他是在叔叔的身边长大的,若是讲到孝道,他想他最该尽孝的,是他的叔叔…… 可是现在,一听叔叔说这是自己父亲写的东西,小石头涌起了强烈的好奇心: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他们为何送走了自己,叔叔认识不认识他们…… 这些问题马上就会有答案,小石头激动而不安。他小心地将小布袋的口撑开,将里面的一卷布拿了出来,轻轻展开,一见是深红色的血书,小石头的心剧痛,然后他仔细地读了一遍。 他已经读了许多古文,岳夫子常对他讲史论世,小石头读完一遍,就知道写这血书的人凶多吉少了,而这,是自己的父亲…… 岳夫子从小石头的手中将血书捧了过去,带着哭意说:“这……这的确是你父的笔迹……” 小石头焦急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秦惟闭了眼睛,岳夫子含着眼泪给小石头讲了当年卫家是如何想扳倒奸臣势力,可惜功亏一篑,被许家发觉,矫诏宣卫将军进京。将卫将军非法羁押后,诬陷卫家谋反,捏造证据,伪造证人。皇上当年才十六岁,未掌朝纲,只能任许家横行。谋反罪名一定,卫家男丁被斩,女子被卖成奴不说,连皇上亲口赦免的卫家五岁以下幼儿,也被许家派人一一斩杀,只有卫启,就是小石头,一人幸免…… 小石头听着,觉得遥远又痛切,血脉相连,他微微发抖,喉中哽咽。 岳夫子哭道:“你祖父一生倥偬,没有死在敌人手里,却被奸臣诬陷,屈死狱中。你父为官清廉,人品高贵,却被斩首。你母亲出身淮南汪氏,乃世家豪门,是京城有名的美女,卫家聘为长房之媳,日后将为宗妇,十八岁上有了你,不知……不知她现在流落在何处……” 提到母亲,小石头的泪流了下来,岳夫子说:“我原是朝中礼部主事,为避祸离京。现在,我要回京,纠合朝臣,为卫家平反。我希望你与我一同去京城,面见圣上,本来我想让你去向皇上陈述,现在有了血书,真是正好,你可向皇上为你父递交绝笔血书,为卫家喊冤!” 小石头忙点头道:“好!我去!” 岳夫子看向秦惟,小石头这才想起了叔叔,忙也看向秦惟:“叔叔!”他走到床边:“叔叔!……” 岳夫子打断小石头的话问:“这信你是如何得到的?” 秦惟淡然道:“这信缝在了小石头内衣上。” 岳夫子对秦惟点头赞许:“多谢阿惟保全了卫家一脉血肉……” 秦惟忙微摇了下头:“不是我,是大伯和大虎哥他们。” 岳夫子也听说过秦惟和小石头曹郎中都是洪老大和洪虎在外面救的,想来是洪老大和洪虎打退了许家的追兵,秦惟这个样子,弱鸡一样,看年纪应是卫家所托死士的孩子,给卫启作伴的,就不再多问,又说道:“阿惟,你是不是也对卫家深感遗憾,也想为卫家伸张正义?” 这是怕我拦着小石头与他入京吧。秦惟看小石头,轻声说:“小石头,你可以再等几年……” 小石头马上摇头:“不!我不能等。” 岳夫子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阿惟!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此时此刻,卫家的女眷们还在为奴为仆,甚至……卫启的母亲如果还活着,正在受苦!为人子怎么能不心急 分卷阅读140 - 分卷阅读14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1 如焚,恨不能劈山救母?!” 秦惟闭眼叹息——小石头的确无法回避他的责任,他点头说:“好吧……” 小石头看着秦惟灰黯的脸色,腹中像是被棍子搅动一般,他的眼睛又一阵酸,叫道:“叔叔……” 秦惟睁眼,努力笑了笑:“我没事,你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小石头忽然双膝跪在了床边:“叔叔!你要等着我回来!” 那岂是我能做主的?秦惟说道:“我尽量……” 小石头一把抓了秦惟的手叫道:“叔叔!你发誓!要等我回来!” 秦惟迟疑着——他本来想让小石头离开,就是怕自己当着他的面死了,此时怎么能发誓要活着等小石头回来呢? 小石头热泪满眶:“叔叔!你发誓!不然我……我不走……” 岳夫子忙说:“阿惟,就发个誓等小石头回来又如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表示一下意愿就行,让小石头能安心上京。” 秦惟摇头:“不……”他虽然表面随和,但是心里是个有主意的人。 小石头哭了:“叔叔!你怎么能不等我?!” 岳夫子不快地看秦惟,觉得这个人真不懂事!仗着小石头对他的感情,就这么做! 秦惟听不得小石头的哭声,举手触摸了下小石头的肩膀说:“我会尽量等你,但是我不能发誓,因为也许我做不到。” 小石头抽泣着看秦惟:“叔叔!你尽力,行不行?” 秦惟看着小石头哭得肿起的眼睛,想到小石头行将要经历的,莫名其妙地点了下头。 小石头这才站了起来,岳夫子催促道:“我想尽快起身,我们去见你洪家奶奶,路途上需要洪家的帮助。” 门口传来洪鹰的声音:“小石头?小石头?你在吗?夫子不在,我让孩子们都回家了。你跟我说,你为何……”他想来问问小石头退学的事。 门一开,洪鹰看到出门的岳夫子和小石头,愣住了,忙笑着:“小石头,夫子……额,你们在这里干嘛?” 岳夫子严肃地说:“我们正要去见你娘。” 洪鹰说:“好呀,走,我们一起去见。” 门关上,秦惟长长地舒了口气,觉得完成了一件巨大的任务——小石头已经不在他的责任之内了。 当初他救了小石头,是因为自己不想杀一个孩子。谁能想到小石头是那么乖巧的孩子,对他依赖亲近,简直是个小萌物。秦惟知道小石头不会伤害自己,自然放下心防,根本没有将他看成前世害了自己的人。想到小石头日后还有血仇要报,自己命不会久,何不让这个小孩好好度过与自己相处的日子。他尽情地宠爱纵容小石头,而小石头回报了给他真诚的关切和细致的照顾。 现在,这段日子结束了,秦惟觉得两个人都有过一段快乐时光,他很满意自己的选择,身心轻松,如今只是等着自己离开这具病弱的身体。那时小森说会来见自己,可是十年过去,洪老大的小庙已经建起来了,里面三尊菩萨像,壁上还画了许多金刚,小森却一次也没来。城里许多人暗地笑话洪老大没有和尚就建庙,但洪老大财大气粗,手下又多,没人敢公然指摘。 洪老大跟秦惟聊过,说自己心里迷信,觉得当初是因为向高僧许下了建庙的诺言,这些年才一年比一年赚钱,他一旦不守信,大概财产就会没了。秦惟倒不觉得小森会计较这些,他更倾向洪老大有福报,前世为那么多伤残军士谋福利,此世就有好运气…… 思绪漫游间,秦惟睡着了。 第51章 第三世 (17) 洪鹰一路小跑,到了正厅,见了崔氏,说岳夫子来见她。崔氏慌忙迎到门口——她对夫子一向尊重。岳夫子和小石头到了,岳夫子对崔氏行了礼,崔氏忙请岳夫子坐下,又让洪鹰去叫茶……一阵忙乎。 等茶水摆上,岳夫子对崔氏低声说:“请夫人让闲杂人等离开。” 崔氏看看,就是门口站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她挥手道:“小月,你先去厨房吧。”小姑娘答应了一声,跑了。 岳夫子看向崔氏身边的洪鹰,洪鹰不满道:“夫子,我都快十八了,就要娶妻了!我可不是闲杂人等。” 岳夫子想了一下说:“也好,我走后,你就是学中的夫子了。” 洪鹰愣了:“夫子要走?” 岳夫子点头,对崔氏说:“我原是朝中礼部主事。” 崔氏和洪鹰都不知道这官位是什么,但听着是个主事,就觉得是个大官,立刻眼露敬佩。岳夫子指着小石头说:“他是京中卫家唯一幸存的骨血,卫家长房长子长孙,卫启。” 崔氏和洪鹰都半张了嘴。 岳夫子讲了卫家怎么被奸臣许温如和许家的势力陷害,遭灭门大祸,连幼儿都被追杀…… 小石头再听一次,依然忍不住落泪:那是他的家人,他却一无所知。只有母亲模糊的面容在他的记忆中出现过。他的祖父父亲叔叔堂兄弟们,都已经惨死,卫家只有他一个男的活着,而他的女性祖辈母亲婶婶堂姊妹此时还在火坑…… 崔氏也陪着哭,洪鹰两眼通红。 岳夫子又说了自己要带卫启上京的打算,崔氏点头:“好,我让二郎送你们去,他正好在家。” 岳夫子摇头说:“不必不必,只需给我和卫启马车盘缠……” 崔氏摇头:“此去京城千里,您是个文人,小石头……卫公子只是个少年人,怎么能没有人护送?老爷和大郎都不在,正好二郎在,他带上几个镖师,护着你们,路上安全些。” 岳夫子一想也是,就像崔氏行礼道:“多谢夫人义举,事成后我必……” 崔氏擦着眼泪打断:“我们不图什么,你只要好好照看小石头……这孩子可怜……”她又流了泪。 洪鹰对母亲说:“娘,我也想去!” 崔氏说:“不行,你没习过多少武,这些年也没走过镖,别去添乱。” 洪老大不认识多少字,崔氏一字不识,洪虎洪豹也就认得自己的名字,他们的媳妇都是文盲,当初洪鹰上了学,洪老大就把他当成家里的文化人了,完全不让他沾镖局的事,想培养出一个知识分子。 岳夫子也说道:“洪鹰,方才我不是说了吗?义学里,要靠你继续教下去,你是夫子了。” 崔氏催促道:“你去找你二哥来。” 洪鹰面部肌肉纠结:他从小就对岳夫子特别佩服,觉得“夫子”是个极为高大上的称呼,而现在岳夫子把这个称呼给了他,他心中蓦然涌起巨大的自豪,可同时!他却无法去京城了!无法送岳夫子和忠良之后去伸冤,他怎能不深觉遗憾!他憋着口气,跑到邻院去叫洪豹。 隔壁的院子里静静的,洪鹰边喊“二哥!”边去推门,发现门 分卷阅读141 - 分卷阅读14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2 还是关上的,洪鹰拍门:“二哥!娘叫你!” 里面好久才传来了一声:“来了。” 洪鹰在外面等着,念头乱飞:二哥多幸运!他能去京城,他得多高兴!而自己却要留在这里……自己还叫洪鹰呢,应该像鹰一样飞翔……爹娘的名字取错了,洪虎一点都不凶猛,喜欢做买卖,看着很友好;洪豹也不敏捷,平时少言寡语的!二嫂也是个话不多的人。自己叫洪鹰,是只鸟,结果趴窝了。当然,起错名的不止他的爹娘,小石头名字倒是硬,可是对阿惟软得不行…… 门开了,洪豹沉着脸:“走吧。” 洪鹰更气闷,跟着洪豹走回父母的大院,不想再进去听一遍岳夫子的叙述,就一拐弯,去了秦惟的屋子。他也不敲门,轻轻地打开门,见秦惟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像是在睡觉,洪鹰只好又关上了门,走回了自己的卧室。小时候,他和大哥二哥一屋子,后来大哥离开了,又后来,洪豹也搬出去了,他一个人一屋,但他常怀念当初有哥哥们的时候,尤其像此时这种情形,他特别想找个人说说,可屋里除了他没别人。洪鹰往床上一躺,弄不清自己是在生闷气还是在因成了“夫子”而沾沾自喜。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了下门,不等他答言就走了进来,洪鹰扭头一看,却是小石头。 洪鹰坐了起来:“小石头……哦,卫公子……” 小石头的眼睛哭得肿成核桃,他摇头说:“小叔,还是叫我小石头吧,这是叔叔给我起的。” 洪鹰也觉得卫公子太生分,点头说道:“就是,这可以是你的小名呀。” 小石头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对洪鹰说:“岳夫子说明天就动身……” 洪鹰惊讶:“那么快?” 小石头哽咽着:“我走后,你能不能好好照顾叔叔?” 洪鹰点头说:“没说的呀!那是我阿惟哥!我平时也常去给他打水端饭的。” 小石头打着嗝儿:“你……一定要……让他活着……等我回来……” 洪鹰也知道秦惟虚弱得厉害,可见小石头如此伤心,忙说:“好!好!我一定……”一定什么?我做不到啊!洪鹰只能改口:“嗯,我会让曹郎中给他开好药!” 小石头听出来洪鹰到最后含糊了,不禁泪水涟涟,洪鹰也没办法安慰什么。他一直知道这叔侄两个感情好,可现在看来,人家不是血亲——卫家的男丁除了小石头都死光了,小石头马上要去京城为家人出头,就得放弃这个“叔叔”了…… 洪鹰叹了口气,说道:“我与阿惟哥也亲,我爹带你们回来这么多年了,我从没当他是外人,你放心去吧,我会陪着他的。” 小石头没想到洪鹰这么会戳人心窝子——无形中说自己不陪着叔叔了,难道自己是个外人了?他一时无法说话,又哭了一会儿,才说:“叔……他只能喝粥了,不能吃咸菜。他洗脸要用温水,别太湿,一定要干,不然他会受凉……”他唠唠叨叨地说,洪鹰听了会儿,说:“你等等,我得记一下。”起身去书案边研墨,拿笔将小石头说的细碎小事记了一大篇。 小石头实在找不出要说的注意事项了,终于停了下来,像被掏空了一样,木呆呆地坐着。洪鹰等了片刻,放下了笔,忽然不再羡慕要去京城的二哥了,他看看窗外,说道:“我刚才去看阿惟哥时,他在睡觉,不知道现在醒没醒。” 小石头慢慢地站起来,沉默地向屋外走,洪鹰觉得小石头一下子长大了,但不是年轻,而是有点老了。 秦惟还在朦胧里,觉得有人坐在床边,按照感觉,该是小石头。秦惟微睁开眼睛,小石头正看着他,肿眼睛的缝里又有了泪水。秦惟努力笑了一下:“是不是明日就要走?”现在正是开春好行路的日子,岳夫子那个着急的样子,大概不会耽误。 小石头点了下头,紧抿着嘴唇,像是要忍住眼泪。 秦惟叹气,“行装,谁准备?” 小石头勉强出声:“奶奶说给我做……” 秦惟又闭上眼睛:“好,她给你洪爷爷、大叔他们做过多次,肯定不会错的……”他累得不想再说了。 小石头使劲闭了下眼睛——爷爷、大叔叔……平常人家都有这样的亲人,可是自己的爷爷、叔叔们已经…… 秦惟像是知道小石头在想什么,合着眼睛说:“你……别想太多。” 小石头没再说话,秦惟都不用细里分析,就知道小石头这一去,十有八九就是许家灭门之时了。许家当初做下了恶事,自然有了现在的后果。话虽如此,即使秦惟对许家没感觉,但想到杀戮之际,肯定会有无辜的少年儿童丧命,他也心生怜悯。 秦惟来自后世,文明社会已经发展到以法律量罪——罪有所惩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不该祸及无辜,要了没有死罪之人的性命。秦惟认为那些孩子即使生在豪门中,享受了物质财富,对应的惩罚只需夺去物质,甚至可以让他们做事还债,但是他也明白,对方要杀了许家后代,并非是惩罚,是为了报复和以免日后遭到报复。 可他有这些想法又能怎样?他何止不是救世主,他现在都下不来床!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秦惟也不想让别人为自己的道德见解来买单:洪老大他们与卫家和许家都毫无瓜葛,收留秦惟和小石头已经担了风险。这些年,秦惟没有让洪老大去打听卫家女眷的下落,以免给洪家惹上麻烦,现在,他难道让洪家去给许家报信?去京城的是洪豹,秦惟无法想象对这么一个从小与自己不近的人坦言心事。如果是洪虎,或者洪老大,秦惟许是会试探一下。但那样有用吗?真做了,会不会让多年帮助了自己的洪老大一家陷入危险?…… 秦惟理解岳夫子的急切,他是卫家的朋友,此时巴不得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难道要让他对许家的孩子们网开一面?而小石头,刚刚得知家人被屠的惨事,自己难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个“对敌人要心怀慈悲”的教导,那岂不是太冷酷而虚伪?…… 秦惟思前想后,只觉回天无力。 小石头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开始整理屋子。他把秦惟的衣服一件件归类,把秦惟长穿的内衣叠放在衣橱最外面,以便拿取,又将堆放在下层的袜子一双双卷好…… 他整理了书案,将纸张都叠好——他知道他日后不会在这里写字了,而叔叔早就病重,不能写字了。当他把一摞纸放入柜子时,动手翻了翻叔叔以前写的纸张。说实话,他的字早就比叔叔写的好多了,他能看出叔叔的笔力,就如岳夫子说的,虚浮松散,可是他就是觉得好看。一张纸上写了一句话“夜深忽梦少年事”,他过去就喜欢这句话,让叔叔反复写了好几张纸,可是此时他一读,突然热泪盈眶,呜咽出 分卷阅读142 - 分卷阅读14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3 声。 秦惟听见了小石头压抑的哭声,还以为他在为卫家死去的亲人们落泪。他思索着怎么该对小石头点拨一句,不要如此沉湎于仇恨。 他想从小石头已知的思想系统入手,给小石头来个引经据典,可秦惟是个医学生,过去没有系统学习过儒家理论,一时想不起什么对敌人宽恕的言论。相反,从偶尔旁听到岳夫子的讲学中,秦惟倒是觉得儒学有个很根本的思想,就是以人的自我为中心,鼓励人们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因为立足自我,所以要保护自己,保护能帮助自己对自己有利的。这自然会让人将个人和家族的利益凌驾在“外人”之上。这些,对于只关注现世的人而言,的确是好的启蒙教育,让他们知道感恩家庭亲人。但是其中回避了人对灵界的好奇,对灵魂的探索。人们无法借助更高的信仰来摆脱“自私”的天性,以致自古就不乏饱读诗书,道貌岸然的学者们,依然会为一己之私而贪赃枉法,为了自己和自己一派的利益而不择手段地剪除异己,残酷内斗,对所谓的敌人毫不留情…… 而因为小森,秦惟粗浅地了解到佛教的另类路数:佛教讲“无我”——其实不是没有我这个人,而是没有什么是真的“我的”。“我的”身体如果没有空气和水,就无法生存;“我的”物品如果没有天地的生长和人的加工,就根本不会存在……在这之上,还有个“无常”——什么都在变化,没有持久。 结果就是,所谓“我的”并不属于我,我只是暂时的持有者,因为连“我”这个人,都无法摆脱无常,还谈什么蝇营狗苟,追名逐利?既然人们都是在相互依赖中生存,无法独生,那么为何不用合作的方式与天地、与人相处? 秦惟站在是否相信有下一世的两个阵营中间,能看出两者行事上的区别:不相信有后世因果的,遇到敌人自然要赶尽杀绝,不会手软。而相信生命不止于此世的人们,就会对生命心怀敬畏,不敢逾越惩罚的界限,以免遭到反噬。两边形如水火,无法兼容。 小石头这些年来一直受岳夫子的教导,秦惟因为对佛教没太深了解,加上身体不好,只陪着小石头下棋写字,从来没说过什么前世今生,他现在意识到,许多思想要在事情发生前就打下基础,事情发生时再进行灌输,真是晚了…… 秦惟暗想:如果小森在就好了。 小石头收拾好了屋子,扶着秦惟下地方便,再上床躺下。他不看秦惟,小声说:“我对小叔叔说了,他会照顾叔叔,叔叔别不好意思……” 秦惟坚定了要赶快死的决心——小石头已经长大了,自己这么活着对别人是个累赘,的确够了。 小石头去给秦惟端来了稀粥,秦惟心中有事,吃得格外慢。小石头坐在床上小桌的对面,也没胃口。一小碗饭留了一口,迟迟不再动筷,等着秦惟喝完粥。 秦惟勉强喝下最后一口粥,放下了勺子。小石头扒拉了饭,也放下了碗筷,低着头。两个人对坐着,一时都没有说话。 小石头对洪鹰能反复叮嘱,可面对秦惟,纵有千言万语,在他明天一早就要离开的背景下,任何一句都显得多余。 秦惟忽然觉得自己不必纠结说什么不说什么,反正不久他撒手一走,此世他也算无愧于心了,此时说什么,又能改变什么?秦惟轻声道:“小石头。” 小石头抬头,秦惟看着小石头依然肿着的眼睛,尽量和缓地说:“别被仇恨蒙住了心,那样,你也不会快乐。” 小石头以为秦惟在劝自己不要伤心,摇头说:“我不要快乐,我要为我家报仇!” 秦惟停了片刻,又努力道:“一个人来世上的目的,肯定不仅仅是为了报仇。曾经有人对我说过,一个人对仇恨的态度,决定了他灵魂的高度……”那个老僧人就是这么说的吧? 小石头咬着牙说:“我一家男丁死绝,上天让我活下来,就是为了报仇!” 秦惟心说你能活着是因为我不想再陷入仇恨中……可他如何能向一个十四岁的大孩子讲这些?他算是体会到了当初老僧人的无奈:他讲了小石头也不会信,就如他当初无视老僧人对他的劝解。他没有老僧人的神通广大,不能让小石头穿越时空,看清灵魂永存的真像,日后小石头想起他今天的话,怕是会觉得他在婉转地为许家求情吧? 算了,秦惟放弃地想,反正这该是与小石头此世的最后时间了,不必自我折磨,也不必折磨小石头,就这样平静地告别吧。 秦惟晚上洗漱后,就如往日一般半坐着,闭目养神。黑夜中,他听见小石头在床上辗转反侧,可秦惟并不想开口说话:小石头有自己的道路,自己的人生,秦惟觉得那些都与自己无关了。 次日小石头起身,帮着秦惟洗漱,然后去找曹郎中。 因为卫家的事现在还没有翻案,小石头上京这事没有传扬,只有当事的几个人知道。曹郎中知道小石头要走,面露惊讶——秦惟的日子不多了,小石头难道不该守在身边吗?小石头眼睛红了,曹郎中也不好多问,忙随着小石头过来看秦惟。 洪鹰听见小石头那边起来了,就到了秦惟屋中。见秦惟面容枯槁,洪鹰强笑着对秦惟说:“阿惟哥,今天我就搬过来。” 秦惟说道:“你如果忙,就找个仆人。” 洪鹰忙摇头:“不行不行!我爹早就说了,你就跟我哥一样,本来我就该照顾你。原来小石头在,他不让我过来,现在他走了,我要是不住进来,我爹回来非揍我不可……” 带着曹郎中走回来的小石头听到,差点又哭,强忍着胸中的难受,让曹郎中进了门。 曹郎中熟门熟路地坐了,抬手给秦惟号了脉,然后愁眉苦脸地说:“好多了……”这两年每次他号脉后都这么说。 秦惟一下笑了,可又点头说:“的确,我也觉得好多了。” 小石头刚要说话,院子里传来岳夫子的声音:“小石头!”当着别人的面,岳夫子还是叫小石头。 小石头一哆嗦,秦惟说道:“小石头,你去吧,别让岳夫子等着。” 小石头像是没听见,可接着,院子里又响起了马蹄声,大车的车轴声……洪豹的声音:“夫子!都准备好了,我的人到齐了。” 崔氏的声音:“二郎,你要小心哪。” 洪豹语气轻松:“娘,您放心。”可以听得出来,洪豹很高兴——他要送岳夫子和忠良之后去京城!过去他走镖都是跟着爹或大哥,这次是他来领队,他自豪自傲,脸上带了丝少见的笑容。 见小石头没有出来,岳夫子到了门前,门虚掩着,岳夫子并没有推门,而是再次叫道:“小石头,我们得走了。” 小石头看着秦惟,眼睛里闪出泪光,秦惟笑笑:“ 分卷阅读143 - 分卷阅读14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4 快去。”秦惟也感到一丝难过,可他并没有觉得难舍难分。他本来就不想让小石头守在身边了,这时是得偿所愿。如果小石头不走,他还会劝小石头离开呢。 洪鹰也说:“小石头,你放心去,我方才跟阿惟哥说了,今晚就搬过来。” 岳夫子又一次在门外叫:“小石头。” 小石头终于站了起来,觉得两腿重得迈不开步子。秦惟看洪鹰:“带着小石头出去吧。”洪鹰起来,拉了小石头的胳膊:“走,我送你上车去。”小石头的头看着秦惟,扭着身体被洪鹰拉着走,等到洪鹰打开门,岳夫子拉了小石头另一边的胳膊,低声说:“你忘了你的母亲了吗?!” 小石头对着秦惟张了下嘴,像是叫叔叔,可是没发出音来,秦惟笑着微抬了下手。岳夫子扯着小石头说:“快走吧!”小石头出了门,曹郎中看秦惟,秦惟累得闭眼,说道:“郎中帮我关上门。”离别真耗人心力! 曹郎中起身去关了门,回来坐到床前,摇头道:“那个岳夫子也是,这么催小石头……”有什么事不能等一两月…… 秦惟问道:“你跟我说实话,还得多长时间?” 这不是秦惟第一次问这类问题,曹郎中最不愿回答,他叹气:“我哪里知道?” 秦惟说:“我并不怕死,可我怕被拖死。现在我尚能去方便,若哪天我动不了了,大小便在床上,浑身褥疮,我宁可早点死了。” 曹郎中喃喃:“我尽量不让你那样……” 秦惟点头:“多谢你了。” 院子里,岳夫子对崔氏行礼:“多谢夫人相助。” 崔氏还礼:“看夫子说的,小石头就像是我们的家人,这是应该的。” 小石头木然地也对崔氏鞠躬:“谢谢……洪奶奶……” 崔氏看着小石头失魂落魄的神情,觉得这个少年好可怜,含泪道:“小石头……你……保重吧……”她看洪豹,洪豹说:“那娘,我们走了!”走去掀开了车帘,岳夫子拉着小石头往车上走。 小石头回头,见秦惟的屋门已经关了,他看向站在崔氏身边的洪鹰,洪鹰知道他在想什么,点了下头。小石头上了车,岳夫子坐在他身边,马车启动,岳夫子说道:“小石头,到了京城,我会马上安排你入宫面圣,在路上,我们要好好学习下宫廷的礼仪和谈吐,我还得给你讲些话语中的禁忌……” 小石头觉得自己像是一棵树,被从土中连根拔起,他想回到那熟悉的稳定中,可也知道,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他前面是京城,是皇宫,是家族血泪……他感到激愤而又悲凉,想放声痛哭,可明白这世上除了叔叔,谁都不会哄他了。 第52章 第三世 (18) 小石头岳夫子离开才半个月,洪虎就从江南回来了。 他一进院子就大喊大叫:“娘!我回来了!阿惟!我给你带来好东西了!”说着话先冲入了秦惟的屋子。 秦惟正在浅眠中,才睁眼,洪虎已经进了门,手里捧着个锦盒,忙不迭地到秦惟床前,掀开锦盒,弯了腰让秦惟看里面的东西,说道:“看,这么大的一颗灵芝!” 锦盒里,一枚深红色的灵芝躺在白色的缎子间。秦惟笑叹:“你又乱花钱,我还能有几天?” 洪虎不高兴:“你别胡说!卖给我灵芝的人说了,这东西能起死回生!” 秦惟撩了下眼皮说:“那是魔芝。” 洪虎笑:“你怎么不说是仙芝?我去给曹郎中!”风风火火地又跑出了。 崔氏听见声音出屋:“虎儿?” 洪虎跑过去:“娘!我给阿惟买了灵芝!哦,小石头呢?我让他看看,这么大,他肯定高兴!” 崔氏拉洪虎:“你来,娘跟你说。”神情紧张地拉洪虎的袖子,将他带入正屋。 到了屋中,崔氏来不及坐下,就抬着头,低声把岳夫子说的事情讲了一遍,洪虎的脸上一点也没露出惊讶。 崔氏惊讶了:“虎儿,你都知道?” 洪虎看看后面,扶着崔氏的肘部坐下,小声说:“十年前,爹和我就猜出小石头是卫家的后代。” 崔氏瞪大眼:“你爹……从来没告诉过我。” 洪虎撇嘴:“娘!那是朝廷的大案子,露出了痕迹要出人命的。” 崔氏忙问:“那有别人知道吗?” 洪虎摇头:“镖师们只知道阿惟和小石头有仇家,谁也不知这机密。可岳夫子怎么知道的?是阿惟说的吗?” 崔氏摇头了:“听他说,是原来见过小石头……卫公子,认出来了,就当了他的先生。” 洪虎哇了一声:“有这么巧的事!” 崔氏感叹:“是啊!这么大的地方,他竟然就碰上了小石头,现在能带着小石头去京城给卫家平反,真是有情义的人。” 洪虎问:“那他是不是好好感谢了阿惟?” 崔氏有些茫然地摇头:“我看他催着小石头走,没见他怎么谢阿惟。” 洪虎不高兴了:“当初我和爹碰到阿惟,阿惟坐地持剑,胸前全是血,该是他从杀手刀下抢出了小石头,后来他伤重得差点死了,还病了这么多年,岳夫子既然要给卫家平反,怎么能不谢卫家后代的救命恩人?” 崔氏说:“这么多年,大家也不知道是阿惟救了小石头啊!人家岳夫子是个大官儿呢!他对我道了谢,挺客气的!” 洪虎想想,可不是吗?他们总对别人说是洪家父子救了阿惟和小石头他们,谁也不知道阿惟才是正主。洪虎走的地方多了,自觉见识很广,对“大官儿”这个词不敏感,大大咧咧地说:“日后等这事过去了,得告诉大家当初是怎么回事。娘,我给您带了半车的东西,我现在给曹郎中把灵芝和其他药送过去。” 提起曹郎中,崔氏想起了什么,笑着说:“曹郎中说你二嫂怀孕了!我正想着给他送些东西。你快去,若是阿惟能活到小石头他们家平反了,小石头回来见他就好了。那天我看小石头走时,像是丢了半条命一样。” 洪虎对秦惟有种亲密,对小石头的情感没有秦惟那么重,就说道:“阿惟为他受了伤才病成这样,他要报仇,也该还了阿惟的恩才对,十年都过来了,再等几年又怎么了?小石头才十四吧?能干什么?” 崔氏说:“可不能这么说,岳夫子说,卫家的女眷都成了奴仆了,那些夫人小姐们不知受了多少苦,小石头早去一天,就早救她们一天哪,里面有他的娘!” 提起娘亲,洪虎没话说了,拿着锦盒出去找曹郎中。 曹郎中看着锦盒中的灵芝叹息:“真是好东西啊!” 洪虎热衷地问:“这能救阿惟吗?” 曹郎中缓缓摇头,洪虎两眼喷火:“他说能起死回生的!我回去找他!我给了他十两黄 分卷阅读144 - 分卷阅读14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5 金!真不是玩意儿!” 曹郎中叹气:“若是个孩子,也许真能救了,可阿惟心脉已衰,养是养不好了。但这灵芝也不能说没用,我给他吃了,他能多些精神。” 洪虎很失望,又问:“我去年带回来一根人参,说是百年的老参,你用了吗?” 曹郎中摇头:“我不敢用。只是真到了后面,大概就得用了。” 洪虎眨眼:“你什么意思?” 曹郎中说道:“人参杀人无罪,大黄救人无功。人参用错,也能要人命。阿惟虚不胜补,心脉悬如游丝,怕是担不起人参。他说他怕拖拉,不愿拉撒在床上。他若太苦恼,就用一下,调足他的元气,让他舒舒服服地走。” 洪虎听出来了,这意思就是将元气一下用完,人能走得快。他闷闷不乐地放下锦盒,说道:“我多希望阿惟没有受伤……” 曹郎中压低声音:“我那天看岳夫子特神气地带着小石头走了,听说是你二哥送他们去京城……”他探寻地看洪虎。 洪虎谨慎地回答:“我不懂这些事情,等我爹回来听他怎么说。” 又过了半个月,洪老大回来了。 这半个月来,曹郎中用了灵芝,秦惟的病真的没有继续恶化,一直能自理,所以秦惟的情绪还好,甚至在无聊时能拿起本书翻上几页。每天洪鹰晚上和秦惟睡一屋,白天洪鹰去义学教书,洪家雇的两个仆人轮流陪着秦惟。 天气入了夏,秦惟算着岳夫子和小石头农历二月底离开,走上一个来月,现在是四月初了,应该到了京城。京城将迎来一场政治动荡,就如他是十七皇子时经历过的腥风血雨。他有种力不从心的淡然,只能遥遥地祝愿小石头安好,也希望那个与他没有什么情份但有原身血缘关系的许府中,有无辜者能免于灾难。但京城离此真的很远,他关注与否都无济于事,秦惟索性不多想了,只想安静地走过自己剩下的日子。 洪老大是洪家的主心骨,崔氏和洪鹰找了第一时间,将岳夫子和小石头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洪老大听了,沉默不语。 崔氏原来以为自己做的是件天经地义的好事,见丈夫这样的反应,有些忐忑,小声道:“他爹,我让二郎送他们去了京城,虎儿说你早就知道小石头是卫家的人,你难道不想让小石头去给卫家找回清白吗?” 洪老大长年行走江湖,看多了人心的良善和险恶,没有回答崔氏的话,反而先问洪鹰:“你说,小石头那天说不想上学了?” 洪鹰眨眼:“是啊!我还教训了他呢!说他那么有才华,不能荒废了学业。可我也明白他的意思,阿惟哥那时看着不好了,像是要走了。小石头想天天陪着他。大哥带回来了灵芝,这些天阿惟哥比那几天气色还好些。怎么了?” 洪老大又沉默了。洪鹰想了想,愕然道:“爹!您是说岳夫子不想让小石头照顾阿惟哥了?” 崔氏啊了一声,努力理解:“他是怕小石头对阿惟太用心,就不把卫家的事情放心上了?” 洪老大用鼻子哼了一声:“保不定他还觉得阿惟挡了小石头回京的路,想让小石头早日摆脱阿惟呢。” 洪鹰皱了眉——他对岳夫子一向尊重,突然意识到岳夫子有这个意思,觉得有些不能接受。也许是老爹多心了? 洪鹰迟疑地说:“岳夫子,也许是,因为想让小石头赶快去救卫府的那些女眷,才……毕竟,小石头的母亲不知是不是还活着……”他说着说着,反而没词儿了。 那天的事情的确发生得太突然,前脚小石头说不想上学了,后脚岳夫子就把小石头的事儿捅破了。孝道这个名头一压下来,小石头自然马上就得走。可如果阿惟哥病危了,那就另说了——生恩不及养恩,阿惟哥算是小石头真正意义上的父母吧? 岳夫子学识渊博,可也有种大城里来的人傲慢,过去话里话外说过“不该对小孩子太溺爱”,“字不好的人更该学习”之类的话,洪鹰那时就觉得他是在说阿惟哥,但小石头太小,没有听出来。洪鹰觉得岳夫子挺看不起阿惟哥的。洪鹰想起在书里读过,一臣不事二主,这些年小石头对阿惟哥的照顾和依赖大家都看在眼里,岳夫子大概怕阿惟哥病体缠绵,小石头为了阿惟哥滞留不走,或者,万一阿惟哥死了,小石头伤心过度……小石头既然为了阿惟哥都想放弃学业,岳夫子的担忧的确有他的依据。 老爹的眼光就是犀利!我读多少书都不及父亲的见识广。洪鹰眼中露出钦佩。 洪老大低声说:“我把这话放在这里,岳夫子可不是为了小石头的母亲去的。他们这一去,定会给卫家伸了冤情,皇上那里,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把许家灭了。” 崔氏不懂朝政,问道:“什么许家?” 洪鹰斜视母亲:“娘!许相啊!” 崔氏惊了:“许相?!那……那可是个特别大的官啊!” 洪老大点头:“当年我们在京城,亲眼看到许家势力滔天,许府的家丁成队在街上走过,气势汹汹,禁军都不敢惹。那时皇上才十六岁,我们在街上听说,卫家想替皇上出头,让皇上掌握朝政,就被许家安了个谋逆的罪名,一家男丁被杀……你想,别说皇帝了,是个人都会被气得半死。现在皇上二十六了,听说许相身体不好,许家也没了兵权,这机会不就在眼前了吗?” 崔氏仰慕地看洪老大,连连点头说:“哎呀,就是这么回事!岳夫子好像也这么说的,他带着小石头一去就能伸了冤,难道我不该让二郎送他们?” 洪老大叹气:“小石头还太小啊!这一去,多少人命就落在他头上了。那些人有的罪有应得,可也有像当年小石头那般的孩子,冤冤相报,若是真有来世,不还得还回去?二郎与这两家有何恩怨?何必去沾染这血腥气!” 崔氏噢了一声,点头道:“你那时在就好了,你会怎么做?” 洪老大摇头说:“我不喜欢岳夫子现在就告诉小石头这事,更不喜欢他带着小石头去京城。阿惟何尝不知道小石头的身世?当初他就对我说,想等小石头长大,我也同意。你看这么多年,我们都不曾说出来。岳夫子如果想给卫家伸冤,自己去就行,此时如果时候正好,他一个人也能办到,为何要让一个孩子掺合在里面?小石头如果是我的儿子,我就是死了,也不会高兴见他在这个年纪就要张罗报仇。这事如果成的话,没他也可以。万一不成呢?他的下场会如何?我更愿他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再去牺牲自己……” 崔氏呸了一声:“你胡说什么!”她想了想,感叹说:“你这么一说,若论情份,阿惟对小石头更深。” 洪鹰喃喃地说:“那是当然了,岳夫子只是个夫子,不像阿惟哥,一直 分卷阅读145 - 分卷阅读14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6 宠着小石头……”他是和小石头一起长大的,自然看在眼里。自己的父亲急了就会打自己,母亲也会说两句,可阿惟哥对小石头何止不打不骂,平时还总表扬着,他小时候挺羡慕小石头的。 洪老大起身:“阿惟那孩子心好,我早就知道。我去看看他……” 洪鹰说:“我跟您一起去。”他得好好照顾阿惟哥,别让阿惟哥因小石头离开而觉得失落。 洪老大和洪鹰走了,崔氏坐在屋中,想起秦惟的样子,有些后悔那时被岳夫子一说,就让洪豹护着他们上京了。阿惟自然不会张口让小石头留下,那时该让他们等等自己的丈夫,何必急这一个月的光景?孩子他爹想得深远,他跟小石头一谈,也许就会说服小石头留下,能陪着阿惟到最后。 崔氏心情低落,叫了个雇的仆人来,叮嘱一定要经常去看看秦惟,被褥勤换,有什么事情立即来告诉自己。 就如秦惟所料,岳夫子和小石头已经到了京城。 小石头初到京城,按理该是充满好奇,可是他只在进城门时从车窗看了看京城的街道,然后就不再观望,呆呆地坐着。 这一路,小石头的话很少,完全听岳夫子的指示。他背下了岳夫子写的文字和各种礼仪用语,在客店歇息中,反复练习行礼和走路等姿势。 岳夫子知道小石头猛地离开了他朝夕相处的叔叔,一定难过。其实那个阿惟又不是小石头的血亲,连个忠仆都够不上,只是当初被洪老大顺手与小石头一起救了回来,就赖在这里了。这些年一直病病歪歪的,骨瘦如柴。近来卧床不起,还让小石头照顾,完全是个负担!可小石头为了他竟然想放弃上学!岳夫子是个读书人,认为命都可以丢,书不能不读!见小石头这么不争气,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己得赶快帮着小石头摆脱这个负面影响! 岳夫子于是天天耳提面命,对小石头讲卫家的冤屈,卫老将军的战绩,自己与小石头的父亲卫国关的旧事,以及卫家的女眷正在水深火热之中…… 现在都到京城了,岳夫子见小石头依然神态滞涩,知道还是没能扭转小石头的心思,也不责备,只低声道:“我们现在去拜见我过去的师门旧友,他姓孔,你可叫他孔伯父。他这些年对许相虚与委蛇,已成朝中高官,官至侍中,在皇上身边,他定能帮着我们。” 小石头照旧点了头。可是他的心思又飘到了他离开的地方:叔叔现在怎么样了? 他每天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叔叔。天光的变化伴随着他的掐算:这时叔叔该吃早饭了……喝药了……吃午饭……他的脑海里,总显现叔叔躺在床上的样子,一想到他可能看不到叔叔了……小石头的心就像被一只手攥住,使劲揉搓。 离固原城越远,他就知道能见再次见到叔叔的希望越渺茫,这种疼痛变得难以忍受。可也许是物极必反,在他行将崩溃之际,他突然觉得他不该这么想!叔叔曾经说过:“凡事要往好处想!”那他为何不企盼他会再见叔叔一面?他开始坚信卫家的冤案一定会早日平反,而他能奔回去见叔叔最后一面…… 就是这种信念,支持着他能用力去记岳夫子的话,反复背诵复习,不然的话他知道自己肯定会天天流泪哭泣。 现在他们终于到了京城!那么从此后,就该是往回走的路了吧?他过去听走镖的洪大叔提过京城里的繁华,他还曾对京城充满了向往。可现在一见高耸的城墙和宽阔的街道,他心中竟然涌起了一种厌恶之情,很想立刻离开,回到固原小城,去见叔叔…… 岳夫子找到了昔日同门的家居之地,在高门处报了名姓马上就被请了进去。 洪豹有些无措地随着仆从去安置人马,岳夫子领着小石头往院中走,小声叮嘱小石头:“你不必自惭形秽,卫家一旦平反,往日家宅必被赐还。你现在衣着平常,那时就不一样了……”小石头在半混沌中想到,他并没有自惭形秽,他只是……只是觉得心腹间像是错了位,怎么都不对劲儿。 岳夫子领着小石头见了孔侍中,老友见面流了泪,孔侍中又问了小石头几个问题,小石头地方口音不重,谈吐有节,思路清晰,孔侍中很满意,让人引小石头去洗漱休息,自己和岳夫子安排进宫事宜。 三天后,小石头就被岳夫子领到了皇宫的一个小侧门外,有太监出来,接了小石头进了皇宫。 小石头走在宫中,那种厌弃的感觉更加强烈,好像这周围的一切都让他无法呼吸。他以为这是自己的紧张,他一再在心中背诵要说的话,告诉自己要镇定。 到了一处宫殿,孔侍中在门边等着,见小石头进门,小声说:“别怕,低头,把该说的说了。”岳师弟对他详细讲了小石头将要说的话,他觉得没问题。现在看小石头虽然是个大孩子,但脸色正常,没有惊慌失措的表情,心说到底是名门之后,临危不乱,岳师弟教导有方。 知道要见到皇帝了,小石头的心终于砰砰地加速跳了,他的脑子有些恍惚,像是做梦一样。他耳边回响着岳夫子说的那些有关他祖父父亲和女眷的话,他觉得义愤和焦虑,但总欠着一层深厚,好像这是他必须做的一件事,其实他更想去见叔叔…… 小石头跟在孔侍中的身后,等到孔侍中说道:“见过吾皇……”小石头忙跪下行礼,也说出岳夫子教过他的觐见敬语。他没抬头,目光的上际只见一袭皇袍的边缘,金光潋滟。 一个声音说道:“你有何冤屈要向朕禀告?”冷冷淡淡。 小石头拿出血书,双手举过头顶,说道:“草民要替父呈上绝笔血书……”接着,他按照岳夫子写的,字字句句地诉说了卫家的冤屈,许家违背皇命对卫家幼子的追杀……想到死去和受苦的亲人们,小石头泪水洒地,语中带了哭腔。 有人将血书取走,小石头说完半晌,头顶上的声音问道:“你又是如何脱身的?” 小石头俯身道:“我被江湖义士所救,被异姓叔叔抚养成人,他……”小石头忽然想向皇帝为叔叔请一份封赏,可那个声音打断了他道:“可见上天不容许府之暴行。你退下吧,卫家之案,朕一定会给个说法。”依然平淡,并没有比方才多一分热度。 小石头忙再次俯身:“谢主隆恩。”他起身行礼,有太监向他示意,小石头按岳夫子教的,退着走了出去。 出了大殿,小石头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全被湿透了,他有些头晕,抬头一望,才发现这是个太阳高照的大晴天,天空蔚蓝,宫墙内有一两棵树,满是绿意,在红瓦砖墙内,堪称美景。可小石头觉得胸中的压抑并没有消散,他等不及要离开这里。 小石头回到孔府,次日孔侍中就带来了皇帝要重审卫家一案的消息。半 分卷阅读146 - 分卷阅读14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7 月内,各种证据就被承到了皇帝面前——许相捏造证据,诬陷卫家谋反,许侍郎竟然动用家丁,前往追杀皇帝亲口赦免的卫家五岁下人丁…… 接着,有关许家卖官鬻爵、结党营私、盗国窃民、心存反意、意图社稷……等等告发铺天盖地而来,似是一夜之间,早年权倾朝野的许府就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喊打。就在这关键之处,本来就已病卧在床的许相竟然一命归西了!余下的许家两代人,文武都不出众,没有可支撑门户的顶梁柱。 就在许相死去的次日,皇帝的御旨就到了许府:许家有负圣恩,篡权逐利,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依律斩许家满门男丁,女眷贩为官奴……真是一点也不令人惊讶! 与此同时,皇帝平反了卫家的冤案,下旨将卫家被抄的府第退回卫家幸存的长房长子长孙卫启,并追封卫家为忠至伯爵,卫启成了忠至伯。这个爵位没有封地,只能传三代,但是马上就能领到真金白银的年俸,算是皇家对卫家一门女眷的补贴,让她们不至于饿死。 小石头周围的人事龙卷风般飞速变化,他目不暇接。成群的丫鬟仆人拥着他,给他穿衣脱鞋,端茶送水。他在被人服侍中自然又想起叔叔,不知道叔叔现在有没有人在照顾着…… 他每天都要见人,许多从前认识他祖父父亲的官吏们前来拜访,对他谈旧讲故。开始他还流泪,可是后来,就有些麻木了——你们这十年干了什么? 当然,他的不耐烦也是因为现在卫家的冤案了结了,他恨不能马上扔下这一切,快马加鞭的跑回固原城去见叔叔。可岳夫子却说他正在查找卫府的女眷的下落,小石头很快就能知道母亲的消息。小石头的确惦记母亲,自然留在了京中。 洪豹到了京城后,一直没走。他想看看这事情的结局,现在见小石头封了爵位,就来辞行。 小石头不想让洪豹离开,洪豹和镖师们好像是自己与过去的一个联系,他让洪豹再等等,待卫家的旧物归还,多给洪豹带回去一些。洪豹没坚持——他也喜欢留在京城。 岳夫子重得官位,但没有回礼部,反而是进了更有前途的户部,他需要去办公了,来见小石头的次数少了许多。 然后就是搬家,小石头随着成群的人到京中一处宅院,相比他在固原城住的,这里简直太大了!里面有许多单独或者相通的院落,甚至有个小湖…… 洪豹也跟着小石头到了卫府,虽然屋地荒芜,但是可比固原城里的所有宅子气派多了。他庆幸自己留了下来,思考着怎么向小石头开口,谋份差事。而不等他开口,小石头就让他领着人管管院子,如果有人出府,他还管派个马车。洪豹很高兴。 皇宫赐下的银两到了卫府,卫府中的管家是孔侍中府上过来帮忙的,替小石头接管了钱财,每日向他讨论该如何修缮房屋,让人能住。 小石头觉得这些事乏味无趣,他在对叔叔的挂牵和对母亲的等待中熬着日子,觉得度日如年。 第53章 第三世 (19) 终于一天,在人们搬东西,清理院落的混乱中,岳夫子领着一个妇人来到了小石头面前。这个妇人头发花白,像五十来岁了,脸上纵横几条伤疤,她一见小石头就哭着扑了过来:“儿啊!启儿!长安……” 虽然她呼唤的名字小石头听着很陌生,但血浓于水,小石头的心突然剧痛,眼泪流了下来,对着妇人跪下:“母亲!”妇人将小石头拉起来,抱着他痛哭。 岳夫子也流泪,说道:“你母亲为保住贞洁,自毁容貌,这些年来,一直在……脏地方……做苦工。” 小石头哭——洪奶奶四十多了,看着都比母亲年轻,而按照岳夫子以前说过的,母亲汪氏该才三十几岁吧? 哭了一会儿,汪氏抬头,咬牙切齿地说:“我听说今日许家的女眷要被拍卖,我要去观看,骂骂那些贱人!秋后许家男丁斩首,我也要去,看他们人头落地,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岳夫子虽然觉得母子才见面,汪氏不好好问问儿子这些年过得如何,反而要马上去看许府女眷的拍卖,有些急切,可想起当初卫家给卫国关选媳时,因卫国关是长房长子,他的夫人日后将是卫家宗妇,掌管卫家的祭祀拜祖以及与各方豪门贵族的礼仪往来,责任沉重,卫家又是武将之门,长房大妇要镇得住,所以卫家特意选择了性情刚强决断的汪氏。 汪氏出身豪门,从小仆从如云,十来岁就被母亲带在身边学习繁文缛节,深谙各种大型典礼的仪轨。而且,她长得也很有威严,双眉挑起,眼尾上翘,目光强势,是个明眸但不善睐的大美人,见之不忘。她平时说一不二,眼睛里不揉沙子,也因此,汪家在婚事上费心挑了许久。 卫家算是中等门庭,汪氏多少屈了些身份,可汪家看中的就是卫家日后给汪氏的地位,两家一拍即合,婚宴摆得格外隆重。 岳夫子过去见过汪氏几面,他也曾恭喜卫国关娶了这么美貌的媳妇,但见汪氏神情倨傲,不苟言笑,私道自己可不敢消受如此艳福。好在卫国关喜读诗书,为人温文尔雅,以柔克刚,汪氏对他甚是倾心,两人正好般配。 卫家灭门,汪氏被卖到青楼,拒不接客,真敢对自己下狠手——摔碎了瓷杯,用碎片划了脸,配得上卫家长房长媳的硬气!过去对汪氏稍有指摘的岳夫子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这么一想,汪氏如此反应倒也是她的性情使然:卫启看着健健康康的,没什么事情,可错过了羞辱仇家的机会,对汪氏而言会是件憾事,岳夫子没说什么。 小石头才见到了母亲,自然同意母亲的要求,就让人叫洪豹备了马车。 小石头扶着母亲上了车,一路上,汪氏一会儿拉着小石头哭,一会儿疯狂地咒骂许家。小石头也理解母亲的怨毒,这十年来母亲受了多少苦,而自己却是安逸舒服地过着日子……小石头低头听着,汪氏见儿子不与她一起大骂,刚见儿子的喜悦,被失望冲淡了些。 当年许家盯紧了卫家女眷的归宿,保证她们都被卖到了腌臜或困苦的地方,没有一处与卫家有旧。她是长房长媳,更是被特别关照。她毁了容,逃过了接客,可是没有逃过老鸨气愤后让人对她的毒打和折磨。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要被打死了。 其实她很想死!一夜之间,她引以为豪的一切——她未来的宗妇身份,她品貌兼优的夫君,她乖顺可爱的儿子……全失去了!汪氏激愤之下,根本不求饶,反而破口咒骂,自然引来了更多的殴打。 好在一年后,看风声缓和了些,汪家暗地派人去“请求”了她所在的青楼,给了钱,还威胁了说如果卫家的大夫人死在他们手里,一定会有人找他们算 分卷阅读147 - 分卷阅读14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8 账。老鸨不打她了,就逼她干粗活,给的饭食如同猪食,让她还活着就行。 汪家就是想递些吃用的东西,也过不去青楼的护院,但是当汪氏察觉他们不敢弄死她后,她就豁出去了——照着那些护院老鸨的范儿,肆意打骂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小贱货们,那些想占便宜的狗护院们。谁敢说一句羞辱她的话,斜眼看她,汪氏就扑上去,嘴里喊着相关人类生殖的词语,抡起巴掌就打,黑指甲挠脸,抬脚踹裆…… 她越来越厉害,不仅动手,还敢抄家伙。打手护院也教训过她几次,可是汪氏被打习惯了,只要不死,就更加凶狠地报复。后来,连打手们都不愿去惹这个疯婆子。 又过了一年,不仅汪家,卫家的旧部也找到了她的下落,反复警告青楼的老鸨不许虐待她,老鸨叫苦连天,只好将汪氏锁在一处院落,让她洗衣服换饭食。 汪氏从经验中发现,必须以恶对恶!不然她还活得下去吗?!她的家没有了,日后会老死在这个肮脏之地,她有什么盼头?她的余生就是要让这些迫害她的人不自在!让他们来分担她的绝望和痛苦!她每天对来取送衣服和给她饭食的婆子们骂骂咧咧,对方如果敢与她对骂,她拼了命也要打得对方抱头鼠窜。 老鸨真有心让人将汪氏接走,可这是朝廷官奴,不能削籍放归,老鸨只好认了倒霉,狠狠地敲了笔钱,不再让人打扰汪氏,任汪氏在小院落里天天叫骂,成了青楼一霸。 汪氏的日子过得去了,可是心中的恨怨一点都没有减少。就是来的人对她低眉顺眼了,她也会臭骂对方几句! 现在,她的儿子竟然还活着!难道因为她天天诅天咒地,神鬼都怕恶人,也来讨好她了吗? 喜事到来,汪氏却已经没有了体会幸福的能力——她的生活彻底毁了!就是卫家平反,她的夫君,她的容貌,她的青春……也都不会回来了!她的痛苦并不会消失,这是谁造成的?! 长年的愤怒渗透了她的身心,她的言语和神情之间都无法克制地随时散发出恨意。可是她没有从儿子身上感应到同样的忿怨,儿子无精打采,怎么不像她一样对许家破口大骂?汪氏不能理解!但与儿子才见面,她就先忍耐一下。 到了地方,他们一下车,就听见一个大院子里面哭声震天,小石头感到自己手中汪氏的胳膊在发抖,汪氏的脸上露出笑,在疤瘌中,显得狰狞。她径直走入院门,看着一群蹲在地上的各色女子,切齿怒骂:“你们也有今天哪!你们这些贱货!小娼妇!臭不要脸的东西!……” 小石头在边城十年,洪奶奶是个软性子,动不动就哭,叔叔更是说话和缓,就是洪爷爷洪大叔他们偶尔说个粗话,也没有母亲此时说得这么激昂流畅,可岳夫子说母亲一直在个脏地方,也许是随了那地方的习惯,他为人子不能保护母亲,现在怎么能指责? 岳夫子在后面,也垂目长叹:当初卫府精心挑选的长房长媳,竟然如此失态,可见汪氏受了多少委屈,已经扭曲了性情。只是当年卫国关深爱汪氏刚强性子,他如果有知,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汪氏正在的咒骂间,有衙役过来询问他们的来处,岳夫子低声说了卫启和汪氏的身份,衙役深觉报应不爽,大喊道:“你们都听着!这是卫家的大夫人和卫家忠至伯爵!当初你们许家害了卫家灭门,今天你们才有这样的下场!” 汪氏啐道:“你们等吧!贱货!你们不会有好结果!去当军妓吧!去军营被人……” 就像应和她的话,四五个兵士走了进来,吆喝着推开衙役,汪氏见了兵士,还以为是来挑军妓的,高声笑:“看见了吧?!去军营吧!被那些军士们……” 一个身穿着轻甲中年人骂道:“什么女疯子!闭嘴!”汪氏一愣,那个军将过去将一纸公文给了当头的衙役,衙役看了,喊道:“司马氏!出来!” 一个头发蓬乱的妇人站了起来,整了下衣襟。旁边有女子抓了她的裙边,哭声一片:“四夫人!救命啊!”“四夫人!别走啊!”…… 那个女子扯开自己的裙子,不耐烦地说:“让我先离开!”衙役们过去,把围着她的妇人们扯开。 汪氏恶毒地笑:“怎么没挑个年轻的?这个都老了!” 穿甲的军将走到人群边,远远地就向走过来的司马氏行了一礼。 汪氏愣了。 小石头也不解,扭头看岳夫子,岳夫子皱了眉头,低头在小石头耳边说:“许家四房继夫人司马氏,娘家是司马大将军,正守在北方一线,听说,司马大将军为女儿求情,与许相四子和离了……” 汪氏听见了,愤怒地喊:“她凭什么?!” 此时,两个衙役带着那个妇人正走到了汪氏面前,听见这话,司马氏停步,看向汪氏,轻蔑地笑了,凑近些低声道:“凭什么?你是卫家的大夫人?当年没能免祸,现在看着比个村妇还不如!那我就教教你——自然是凭我父比你父对皇上有用!” 汪氏抬手就打了她一个耳光!迅雷不及掩耳,司马氏还没看清对方的手,就感到脸上刺痛。司马氏失声尖叫,张手来打汪氏的脸,已经晚了一拍,两边的衙役、小石头和岳夫子忙将两个拉开。汪氏发疯地喊:“不能放了她!我要去申诉!” 穿甲军将过来,一抬手中戴鞘的刀,横胸将汪氏拦在了一边。 司马氏狠狠地向汪氏的脸上呸了一口,汪氏想上前,可是不愿去碰面前的刀鞘。她冲着军将大喊:“大胆!你竟敢对忠至伯的母亲动手,司马家还有没有王法?!你们不看看许家的下场吗?!” 军将没动,司马氏却看向小石头,阴笑着说:“忠至伯?你儿子?那你问问这个崽子,当初是不是许家的逆子救了他?!这些年许家的那个逆子是不是与他在一起?你才臭不要脸!还申诉?我也要向皇上申诉!卫家忠至伯竟然对许家四房嫡子的去向隐而不报,这是欺君之罪!还得意什么?!” 汪氏向后晃悠了一下,见汪氏没有往前扑的意思了,穿甲的军将收了刀鞘,对司马氏行礼道:“夫人这边请。” 司马氏得胜地哼了一声,被兵士们围着走了出去。 汪氏气得哆嗦,看向小石头:“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藏了许家四房的嫡子?!许家的男丁要统统斩首!……” 岳夫子催促道:“走!先回府!”拉了小石头的胳膊一下。 小石头的心乱跳,手也颤抖了,扶了汪氏往外走,又上了马车,他听见岳夫子在外面对洪豹说:“回府后你到正房等我,我有话问你,我先去办些事情。” 洪豹应了,马车启动,汪氏拉着小石头问:“这些年你和谁在一起?你爹那时请了著名的侠士南岭三剑送你出城 分卷阅读148 - 分卷阅读14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49 ,不是他们救的你吗?” 小石头的嘴发干,眼神散乱,脑子里泥浆翻腾,无法成形。 无论汪氏怎么追问,小石头都没有说话。 回到府中,小石头陪着絮叨不停的汪氏进了屋,不久,洪豹也来了。 汪氏无法遏制地一个劲儿问:“儿子!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许家人的下落?儿子!卫家男子全死了!孩子,你是唯一活下来的!你怎么能放过许家任何一人?!你要报仇啊!……” 洪豹在一边听出来,好像是小石头知道一个许家人的下落。可小石头一直长在自己家中,他认识的人自己都认识,他哪里能知道什么许家人的下落……突然,洪豹心头一动,冷汗瞬间出来了:唯一一个外人是谁?万一……那自己家不就成了窝藏犯人了吗…… 岳夫子急匆匆地进来,关上了门,对汪氏行礼后,先看向洪豹,说道:“洪二郎,你放心,我会为你通融,说你家并不知情。”洪豹松了口气,岳夫子又道:“但是你要对我讲实话,当初小石头到了你家,与他同行的是不是只有阿惟?” 洪豹说:“还有曹郎中。” 岳夫子又问:“阿惟的年纪多大?” 这个洪豹可是知道,马上回答:“他与我年纪相仿,今年再过生日就是二十五岁了。” 岳夫子点着头说:“那该是他了。” 汪氏着急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夫子叹了口气,对汪氏说:“我回户部查了,当年许家四房嫡子许远,人称十五公子,与洪二同样年纪,十年前,突然病重而逝……” 汪氏看向小石头:“儿子,你可是记得什么?” 小石头像是虚脱了一般,口齿不清地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汪氏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怎么能不记得?!你那时都四岁了!” 岳夫子觉得现在不是抱怨一个小孩子不记事的时候,忙举手对小石头说道:“虽然司马氏说许远救了你……” 汪氏激烈地反驳:“根本不可能!南岭三剑是三兄弟,武艺超强!只有他们才可能打得过许家的人,救下我儿!许远那个畜生当初才多大?十四岁?!怎么可能救人?!那个贱妇胡说八道!该撕了她的嘴!”她现在才理清头绪,深恨当时没有骂回去。 岳夫子对着小石头点头:“你母亲说的对,很可能是他当时在下手杀你时,被洪老大他们撞破,他因为受伤或者不愿返回许家,就将错就错与你去了洪家。” 洪豹忍不住开口:“他为何不想返回许家?许家那么富贵……” 岳夫子解释:“刚巧我遇到了个大理寺受理此案的同窗,问了许远的身世。他告诉我,许远的母亲是许家四房许俭如的原配何氏,许远是许家四房嫡子,名声不佳,何氏死后,许俭如再娶司马氏。司马氏有了自己的儿子,就想废了许远。她借着许远出府去追杀卫府幼儿的机会,派人跟着许远去砍许远的腿。许远刺伤了那个仆人,再也没回许家。那个仆人因为当众说出了主母的意图,回府后被割了舌,后来死在了街上。可是他说的话许多人都听见了,许家的老仆人都知道这事。” 汪氏嘴唇发抖:“那个卑鄙的小人!去杀我儿,还无耻地随我儿被人搭救!不能让他逃了!快找人去抓他啊!” 岳夫子盯着小石头的眼睛,不再称呼他的小名了:“卫启!卫伯爷!我听孔侍中说,你对皇上讲叔叔养育了你,若他是许家后人,你就是认贼作父啊!这事司马氏也说对了,这可是欺君之罪!我得赶快去找孔侍中,最好你亲自领兵,前往缉拿你叔……许远!这样才能向皇上表明你是受了骗!” 洪豹听得心跳——秦惟是许家的四房嫡子!在洪家躲了这么多年!洪家会不会受牵连?!难怪他对那个秦惟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自告奋勇地说:“能不能让我派个镖师,快马加鞭去告诉我爹,先将许远看起来?” 岳夫子想起秦惟的样子,量他也无法逃跑了,说道:“好!跟你爹说,别让他死了,至少要等到他伏法!”洪豹点头,告辞出去,马上找人赶快回家报信,让洪老大划清界限,别跟反贼扯上关系! 岳夫子也急匆匆地走了,屋中静了,汪氏看向小石头,见他脸色惨白,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受骗而痛心,安慰道:“儿啊!别难过!他敢骗你这么多年,你抓住了许远,就亲手砍了他,出这口气!” 小石头的心完全乱了! 当初叔叔救了自己是为了避祸?!他是许家的人!他的家人杀了自己的家人!他是凶手的亲人!他自己可能也是凶手!……在这些念头中间,他想像自己亲手砍了叔叔——立刻从骨头里面泛出寒意,腋下冷汗直流。 小石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低着头听母亲无休止地咒骂许家。终于,汪氏饿了,让小石头叫人上晚饭。 小石头多年和秦惟在一起,秦惟心肺有病,饮食必须清淡,小石头也随了秦惟的口味。饭菜上来,见只是煮白肉和两盘青菜,汪氏非常不满意,觉得下人怠慢了儿子,马上就接过了府中的管理权。 这些小石头一点都没注意,他的全部身心都在自己的叔叔是许家后人这件事上!他沉闷地吃了饭,又默默地听汪氏的哭诉。 汪氏开始还觉得儿子看着很顺和,可是半天就发觉,儿子心不在焉。她好几次想让儿子与自己一起痛斥许家,儿子都像是猛地回了神,吞吐不语。 汪氏恼怒,觉得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儿子见了她,难道不该狠狠哭几场,一直泪水涟涟?而不是只哭了一次,之后就不再悲伤了!他难道不该想知道母亲经历了哪些磨难,然后向母亲表达自己会全力尽孝,让母亲日后好好享福来弥补所受的苦吗?这是她自幼受的教育,可儿子怎么能这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到后来,汪氏也累了,就让儿子去睡觉了。 她过去一直以为儿子死了,刚开始还哭过,后来就狠了心肠,将精力放在与恶人们的打斗上了。现在儿子失而复得,她开始的高兴劲儿很快就被不满替代。就好像母猫不想再去碰已经有了人味儿的小猫一样,她看着这个男孩子,找不到任何熟悉之处,却有诸多不满。她觉得儿子愚钝迟缓,没有精神!既不像自己,也不像夫君。接着又听说他与那个许家的人在一起,汪氏就更添了层膈应。 可汪氏是不会放弃的!这个孩子是卫家唯一的后人,她一定要把他教育成才!娶个好妻子,多生些孩子,让卫家再次兴旺。让人们都看看,她的儿子多么优秀!卫家没有亡!这样才能慰藉自己夫君的在天之灵。……想起夫君,汪氏又流了泪,可是很快仇恨的火气就将泪烧干了——她得让儿子明白许家对卫家做了什么!别总一副 分卷阅读149 - 分卷阅读15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0 胡里八涂的样子! 第54章 第三世 (20) 小石头去睡觉,可是心中思维繁杂,他睡得一点都不安稳。一整夜,他一会儿听见岳夫子说许远骗了他,一会儿听见母亲对许家愤怒的咒骂,一会儿似是回到了固原城,又见到了叔叔,叔叔笑着说:“小石头……”小石头在梦中抱着头跑开,一点都不想听叔叔会说什么!叔叔是许家的人!就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无法去和叔叔说话…… 次日醒来,小石头头晕脑胀,他洗漱后,像过去的这些日子一样,就到了正厅中去吃饭。到了那里后,发现母亲坐在正座上,虽然脸上因为疤瘌看不出表情,可是小石头感到母亲在生气。他忙走几步,在桌边坐下了。 汪氏压着火气说:“日后你早上见了我要行礼,还要问一句安。”竟然比母亲起得晚,让长辈等了半天!进了门不见礼,还不说一个字,道歉问安都没有!真没礼貌! 小石头心中还满是叔叔的影子,听见汪氏的话看向汪氏。 汪氏见他懵懂的神情,不耐烦地问:“你往日可是要向人问安好?” 小石头摇了摇头,可又点了点头——每天早上他起床,不总是问叔叔:“叔叔,你觉得怎么样?” 叔叔会说:“很好,小石头睡得好吗?” 他会说:“我睡了个好觉!”不好也不能告诉叔叔,省得他担心。然后去给叔叔打水……从来没行过礼……可是叔叔是许家的…… 汪氏见小石头又愣愣的,胸口的气一顶一顶的,又说:“问安后,我让你坐,你才坐下,明白吗?” 小石头又点头——这话可听明白了,但又摇头——为什么?他与叔叔在一起时,一直是想坐下就坐下,想站起来就站起来,他小的时候还喜欢坐叔叔的腿上…… 汪氏快搂不住火儿了:“这还不明白?!在长辈面前要有礼!要站着!不让你坐就不要坐!”看到孩子眼中露出惊惧,汪氏努力放缓语气:“当然,这么多年,你没受教导,娘不怪你,日后娘教你,你要用心学!”可是说到后来,还是声色俱厉了。 小石头此时并不想用心学什么让你坐才能坐的事,他很想去见叔叔,可又怕去见叔叔。叔叔是个坏人!可是叔叔好久以前说过,不要把他想得那么坏……但是许家是坏人!叔叔是许家的人…… 小石头第几百次陷在了螺旋圈儿里面,他的脑子都不够用了,只想自己静静地独处,把这事情先想明白…… 汪氏见儿子没有回应的样子,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她这些年脾气暴躁,没有了任何耐心。 汪氏运气,说道:“长安!” 小石头对这个名字无感,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反应…… 汪氏一拍桌子:“卫启!” 小石头眨了下眼睛,看向母亲,说道:“母亲?” 汪氏吸气:“平时,别人叫你什么?” 小石头马上说:“小石头……” 汪氏喝道:“这是什么名字?!你是堂堂卫家长房长子长孙,怎么能起这么个乡土之名?!当初,我送你出府,对你说你叫祝长安!你不记得吗?!我祝你长久平安哪!是谁给你改的名字?!” 小石头胸中一空:“是……是……” 汪氏厉声道:“是不是许家的那个人?” 小石头点了下头,汪氏急了,尖声道:“你还没想清楚吗?!他是去杀你的!他不想让你长安!他想让你成个普普通通的破石头!这个贱人……这个王八蛋!一定要把他抓来!他不能逍遥法外!他要与那些许家的男丁一起斩首示众!” 小石头看着母亲扭曲的脸,心中一阵阵地泛寒——叔叔不想让自己长安!他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他该被斩首…… 小石头的嗓子像是被刀划过,眼睛中有了眼泪。汪氏见了,却觉得舒服了些,降低了些声调但是依然铿锵有力地说:“你要牢记我们卫家的血债!绝不能饶了许家一人!” 小石头茫然地点头,汪氏说:“从今天起,记住,你不是什么小石头!你是皇上亲封的忠至伯卫启!在府中,大家要叫你伯爷,就像昨天岳官人那样!如果有人不这么叫你,你告诉我,我打死那些没规矩的!” 小石头告诉自己——我不是小石头了!我是卫启。他又点了头。 汪氏对仆人说:“上早饭吧!” 一会儿,早饭上来,六个小菜,两碗粥,外加两盘点心。汪氏昨天才接手了府中的事务,一夜之间也没法做什么,只来得及盯了下早餐。 六个菜四荤两素,荤菜是咸鱼干、炸丸子、卤鸡腿、酱鸭肝,素菜是腌萝卜、煮油菜,点心是芙蓉糕和蜜枣饼,不能说不丰富。汪氏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瘦,刻意要把吃食弄得讲究些。 小石头看着满桌子的碟子,没什么胃口,习惯地先喝了白粥,好像陪着叔叔……他晃了下头——别再想了!他发现自己已经几口喝完了粥,定睛看桌上的菜,伸筷子去夹腌萝卜……不知会不会比洪奶奶腌得好吃,如果是,得告诉叔叔……小石头的筷子停在了半路。 汪氏见儿子只喝了白粥,然后要夹最便宜平民的菜还放弃了,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心头又起火了,她冷冷地问:“这些菜是不是不和你的胃口啊?” 小石头摇了下头,放下了筷子——他的胸口堵堵的,明明饿了,可是不想吃。 汪氏哼了一声:“那你想吃什么?”居高临下,屈尊纡贵。 小石头站起来:“我想去睡会儿觉。”他昨天没睡够,突然觉得疲倦异常。 汪氏喝道:“坐下!” 小石头吓得赶快坐下了,汪氏说道:“你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长辈在这里,你得先问一声,能不能起来,得了允许后才能起身!这些年你真是被耽误了!现在开始要注意了!” 小石头在学中的确被夫子这么教的,可是与叔叔在一起,从小来来去去都是随意。不要说他,连洪鹰都是说来就跑来与他玩,说走起身就跑了。叔叔早年还和他们一起玩,下跳棋,搭积木什么的。就是叔叔要睡午觉了,也说他们可以接着玩,叔叔不在意。小石头记得和洪鹰坐在床边小声地说话,嬉笑,叔叔在床上躺着,自己觉得特别安心。后来,叔叔病重,行走不便,都是自己跑进跑出地拿东西,叔叔说他是“风一样的孩子”,何曾要求他每次离开时先问一声?叔叔的确没让他按照学里的礼仪行事,这是耽误了他吗?……我怎么又想起叔叔了?!不能想他!…… 小石头发呆地看着母亲,颤着声音问:“我……我想去……躺……” 汪氏否决:“你正当年华,怎么能白日卧床?老年人都不能这么颓废!你是忠至伯!有爵位在身,怎能不谨言慎行?现在正是上午, 分卷阅读150 - 分卷阅读15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1 你吃完了就去书房,让管家对你讲一下府中的事,然后写几篇字来给我看看!” 小石头看着母亲,觉得这个妇人是这么陌生——本来也是,他才见了她不过一个日夜。他压下自己心中突然涌起的逃避之情,像对岳夫子那样点头说:“是。” 汪氏脸上舒展了些,点头庄重地说:“你可以去了。” 小石头站起来刚要走,汪氏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要行礼!” 小石头想起他从来不必在离开叔叔的时候行礼,可是这不是叔叔……他行了礼。 汪氏点头说:“记住,你随时不可乱了礼数!你是卫家唯一后人,要活出卫家人的样子!不能让人看不起!” 小石头不知道卫家人该是什么样,他看了看汪氏,觉得方才已经行了礼,该就可以走了,就又说了声“是”,转身走了出去。 按说,孩子行了礼,汪氏该高兴,可汪氏就是觉得不对!这个孩子一脸乡土气,没事就半张着嘴!眼睛发直!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举止随便,姿态一点都不优雅文秀!汪氏真的很郁闷! 当初这个儿子被自己教养得多听话懂事!如果他一直在自己身边,肯定不会这么糟糕!那该天杀的许家!汪氏不觉得自己严格,玉不琢不成器!她从小长大,就是这样被母亲责骂指教的。假如卫家没有灭门,她亲自督促儿子,也会是这样一点一滴地指出儿子的不足,将他培养成守规矩有风仪的贵族公子! 汪氏听说婆婆已经亡故,日后卫府中按照辈分,她就是一府主母了。汪氏再次感到肩上担负着卫家的兴亡:她的儿子要拿得出手去!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别说这个儿子不是卫家的骄傲,还会让人说卫家灭门后,剩下的一个孩子变成了个乡巴佬!儿子已经比同龄的豪门孩子差太多了!她得给他好好补课,让他迅速脱胎换骨! 小石头到了书房,一会儿,管家来了,虽然恭敬,可是脸上冷冷的,生硬地说到:“夫人让我来详细汇报一下府中的用度。哦,我是孔侍中府上的,现在夫人来了,我就可以回孔府了。这是账本,伯爷好好查查!有什么不解之处,麻烦问一句,在下会解释清楚!但是最好今日就提出来,我日落前离府。”说完,他交给了小石头一本账,指点了些数字。 小石头现在哪有心思看这些?木然地接了账本,谢了管家,从窗户里见管家在院子里一甩袖子,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走了。 他想起母亲的吩咐,就铺开了纸,开始写字,写着写着,他发现自己写的是“夜深忽梦少年事”,他忙停了笔。他才十四岁,是实打实的少年人,可却觉得这句话直插到了他的心腹,他像是已经不再少年般地伤心,眼泪模糊了视线。他不敢让母亲看这张纸,忙把写的纸细细地撕了,他甚至不敢扔掉,攥在了手里许久,最后塞在嘴里吃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傻了。 但他吃下后,反而觉得心里踏实了些,又强迫自己凝聚心神,写了《逍遥游》的开头。 到了午饭时分,有婆子进门行礼:“伯爷,夫人在等着,请伯爷过去。” 小石头拿了账本,又拿了自己写的一张纸,跟着婆子去见母亲。 离正厅越近,小石头心中越紧张,他突然不想去见母亲,可又觉得这么想真是太不应该了!这是他的母亲!他怎么能不想去见呢?! 见到在椅子上端坐的汪氏,小石头行礼,明明知道自己该像对叔叔那般问一句安好什么的,可是他的嘴像是被封住了,什么话都不想说。他将管家的账本和自己写的纸放在了母亲手边的桌子上。 汪氏看儿子这种蔫呼呼的样子又气不打一处来——这哪里有个伯爷的样子?!畏畏缩缩的!她拿起账本翻了一下:“他说了什么?” 小石头眨了下眼——管家说了什么?他当时没听进去……小石头摇了下头。 这副蠢样子!汪氏面部歪曲,咬了下牙,将账本往桌子上狠狠地一扔,又拿起小石头写的纸看了一眼,说道:“写庄子作甚?你懂吗?什么大鹏什么逍遥?你想那些干嘛?!现在别读这些没用的!” 小石头想起叔叔说他最喜欢庄子的《逍遥游》,小石头知道是因为叔叔出不去门,看不到外面,无法逍遥,所以小石头喜欢写庄子的句子…… 汪氏对着小石头抖动纸张:“你要好好抄写《孝经》!也能学些该如何礼敬长辈!百善孝为先!你别学那些不孝之人,日后不会有好下场!” 叔叔说过不喜欢《孝经》,他说不必对他讲什么孝顺,他活得不长,和他在一起自己愉快就行了,因为叔叔能感到小石头的心情,叔叔说见到小石头高兴,他也就高兴了……这是教导自己不孝吗?!叔叔是存的什么心? 汪氏用手指点着字:“你的字也就是个端正,没有任何格局!你要从临碑开始,明天开始,先学秦碑小篆,能明白些字的由来……” 他上学才一年,叔叔就说:“小石头的字比叔叔好得太多了!这让叔叔多不好意思……”他那时是如何?他得意地笑着,歪了头,踢着腿写字……叔叔骗了自己!自己的字根本不好!他为何骗我?!…… 小石头忍下又要涌出的眼泪,低声说:“是。” 母子两个人用了午餐,菜肴比早饭还丰盛,可小石头依然没有胃口,只吃了一碗饭,几口青菜就放下了筷子。 汪氏很恼怒,觉得这个儿子一点都不感激自己的对他的照顾!她说道:“你没见你的母亲还没有放箸吗?你是怎么长大的?这么简单的规矩都不知道?!” 小石头忙又拿起了筷子——他与叔叔吃饭时,如果叔叔吃得少,先放下筷子,自己会念叨,让叔叔多吃些。如果叔叔吃得慢,自己也会慢慢吃,怕自己吃得快,一放了筷子,叔叔也不想吃了……自己的确是知道规矩的!只是没有了叔叔,自己就不在意了……这不对! 小石头低声说:“我忘了。” 汪氏不满道:“这也能忘了?吃饭不得天天吃?这早该成了习惯!你这孩子怎么不学好?!”看到儿子脸色沮丧,汪氏叹气:“我也不想这么总说你,但是你这样实在不行!你日后到皇宫、到别人家吃饭,也这么没规矩吗?人家会笑话你——粗鄙无礼;也会笑话我——有母不教;还会笑话卫家——后继无人!”汪氏越说越激动,放下筷子,说道:“你午睡后去书房,我给你好好讲讲餐桌上的礼仪!” 小石头其实不想听!但这是他的母亲,他不能说“不”,他放下了筷子,行了一礼,赶快离开了。 汪氏生气:你倒是跟我说句话再走啊!她皱着眉头看着卫启的背影,忍耐了半天才没有出口把儿子再叫回来继续训斥:就先让他睡会儿,那样他精神足些,自己再教他,他 分卷阅读151 - 分卷阅读15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2 也许能学得快些。 小石头回到卧室,明明精神不济,躺下却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叔叔……仇人……骗子……叔叔…… 他迷迷糊糊,有婆子来说:“伯爷,夫人请你过去。” 小石头真不想去!什么规矩礼仪之类的都不是让他心烦意乱的事,而困扰他的,却一点都无法和母亲透露!母亲对许家深恶痛绝,他可以想象,他只要提一下叔叔,母亲会多么暴跳如雷。就是他心中同意了岳夫子说的叔叔本来是去杀他,他自己也总在心里说叔叔骗了自己,可他还是不想听到母亲辱骂叔叔…… 他慢腾腾地起来,拖拉着脚步去了书房。但现实比他想的好——不仅母亲在书房,岳夫子也在座。 岳夫子一身官服,看着是刚下了朝。他见到卫启,马上说道:“孔侍中已经请下了圣意,你随军前往西北固原城,捉拿许家四房嫡子许远,以明你为卫家报仇之心,明日就出发。” 小石头的第一个反应是狂喜——他就要回西北了!他日思夜想地盼着回去!他要见到叔叔了!可接着,就是深深的恐惧——我是去抓他的…… 他刚想说他不去,汪氏激愤地说:“好!你去抓了他回来,也算是为了卫家亲手除了一个仇人!讨还了一点血债!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和叔伯兄弟们!” 听到汪氏语气里的狠硬,小石头本能地想赶快离开她,这才多长时间,他就已经受不了母亲的忿怨,他不敢想这么待下去,他会变成什么样。 岳夫子原来以为卫启会表示下异议,但见卫启默认了,觉得这孩子还是知大义的,能不被许家那个逃犯所迷惑,知道该站在卫家的立场上。看来自己对他的教育没有白费! 知道儿子要去抓人,汪氏就不挑拣他的行止了。她已接过伯爵府的日常,马上去张罗了儿子旅行所需的物品和人员随从。 次日,岳夫子亲自陪着卫启带着仆从以及洪豹和镖师们去加入禁军的队伍。百多禁军由一名八品武官罗校尉领队,罗校尉个子不高,长得平庸,但是岳夫子想起秦惟那奄奄一息的样子,觉得这些个人绰绰有余了。为了确保不抓错人,禁军还押解了许家想戴罪立功的一个下人。 他们日夜兼程,前往固原城。 洪豹那天刚派了一个人回家去告诉父亲秦惟是许远的事,可次日就知道卫伯爷要带着禁军去抓人了!洪豹赶紧又让一个镖师当天就离京,务必赶在禁军之前将这消息送到家中。他建议父亲最好将秦惟事先绑起来,禁军一到就献上人犯,也表示下积极的态度!第二个镖师也知道这事情很严重——京里军士要去老大家里!老大得有个准备!他快马加鞭,因为走镖是同一路径,他竟然赶上了前一日的镖师,两个人结伴疾驰,马头追马尾地冲入了城中。 西北的夏天是秦惟最喜欢的季节:这里的高温对他来说只是温暖,就是在夜里,也干燥舒适,他能睡一会儿。日间,蝉声高鸣,院子里的树叶沙沙响,让人觉得岁月静好,心境安详。秦惟觉得如果自己能在这样的心境下哪天一觉睡过去,不用醒来,也算是给一生划上了完美的句号。 可惜,还没等到秦惟划句号的那天,从京城飞奔回来送信的镖师到了。 秦惟当然不知道镖师何时回来的,他只是注意到来探望他的洪老大脸色不好。 秦惟躺在床上问:“大伯,出了什么事?” 洪老大闭着眼睛呼吸了一下。 他方才正好要去街对面的大虎家,才出大门,就见两个镖师滚落下马,到了他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小声说了。洪老大的怒火腾地就烧着了,可是见两个镖师满身尘土,已经十分狼狈,他忍着没大骂,只让两个镖师回去休息,此事先不要外传。两个镖师见老大泰山压顶一点都不惊慌的样子,马上觉得自己那么害怕很不必要,一改方才的紧张,说笑着走了。 洪老大转身就来找秦惟。可到了屋中坐下,见到秦惟灰暗的脸色,才想到秦惟身体这么不好,气死了怎么办?但如果不告诉秦惟,日后那些人来了怎么办?得赶快把秦惟送出去…… 洪老大使劲挤出一丝笑容,问道:“阿惟啊,你不想出去玩玩?让大虎用车载着你,到外面看看山景?你来这么多年了,也没到固原周围走走,其实,有些地方很不错的……” 秦惟嘴角翘起——这是洪老大过去就干过的事!前世他就让洪老三和大虎带着自己出了石城!洪老大明明怒不可遏,可还用力微笑,他不知道他的表情有多么勉强!秦惟叹气道:“大伯!我是不是有麻烦事了?您别担心,我的日子没多少了,东躲西藏干什么?我就在这里等着,但是我不想死在屋里,我等不到秋天了,有事就把我抬出去,死在街上,我想天气也不会太冷。” 洪老大虽然早就知道秦惟很快会死,也与曹郎中多次说过秦惟的病,可听秦惟这么说,眼圈一下就红了。他摇头叹道:“阿惟!你是个好孩子,可有人心不好啊……” 秦惟听这话的意思,该是与小石头有关,心也一沉,想了想说:“大伯,我求您,别让我糊里糊涂地死,真要是到了日子,告诉我一声,我想明明白白地走。” 洪老大咬着牙点了头,不想在秦惟面前露出情绪,就让秦惟多休息,起身出了屋。 他心情恶劣地去了街对面洪虎的家,告诉了洪虎,洪虎连声骂了几句,气鼓鼓地出去,召集了镖师们,在通往京城方向的三条路上走出了几十里,住在村落中,日夜观望大路,等着京城来人。 灵芝用完了,秦惟又没了精神,浑身无力。他本来希望速死,可是现在却想等等,看让洪老大愤怒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如果是有关小石头的,那秦惟更想探个究竟。原来他不想死在小石头面前是怕小石头伤心,可若洪老大说心不好的人是小石头,那秦惟还偏不能一死了之,那样反而显得自己胆怯不是?秦惟心底有个小傲娇。 洪老大对崔氏和洪鹰说了情况,崔氏哭了一场,洪鹰握了双拳,深恨自己没有习武。在这种情况下,读的那些书都没用了,只有打一场才能解气。但是两个人也同样不敢在秦惟面前说什么,洪鹰夜中醒来,听见秦惟的喘息声,罕见地流了泪。 七月的一天,院落外马蹄声停下,秦惟在浅眠中闭眼听着,没什么动静。洪老大的院子里经常马来马往,秦惟早对马蹄声免疫了,可他就是觉得这马蹄声不寻常。也许是因身体渐渐枯萎,肉体对灵魂的束缚减弱,秦惟的直觉变得很敏锐。 果然,骑马的正是洪虎,他放轻脚步走入了正厅,洪老大和崔氏刚吃了午饭,洪老大看着是在生闷气,崔氏也情绪不高。洪虎对父母行礼,到父亲的耳边小声说:“他们来了,明天该 分卷阅读152 - 分卷阅读15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3 进城了。我的人已经都回来了。” 崔氏一听,又抹眼泪。洪老大说道:“你去让大家明早就到这里来,我倒是要看看,人心能黑成什么样!” 洪虎嗯了一声,走了出去。崔氏担忧地说:“这……这会不会出事啊……” 洪老大说:“出就出!怕什么?!我去找曹郎中!” 洪老大怒气冲冲地到了曹郎中的院落。此时没有病人,曹郎中的妻子张氏坐在屋檐下捣药,见洪老大脸色铁青,问道:“大伯呀,什么事?”她与曹郎中不同,一向快言快语,敢问敢说,敢要钱敢讲价,是曹郎中的公关。 洪老大没好气地低声说:“坏事!”进了屋。张氏好奇,耳朵支起,头往屋里侧。 曹郎中正在翻看医书,见洪老大匆匆进来,忙站起来问:“是阿惟……” 洪老大一摆手,坐下说:“小石头带着禁军来抓阿惟了,明天就到了。” 曹郎中惊讶:“为何?” 洪老大阴沉地说:“说阿惟是许家四房嫡子。” 曹郎中松开了手中的书:“真的?!” 洪老大冷笑:“真假有何区别?!” 曹郎中眨了下眼,劝道:“大伯,您先别生气,这些年我们是看着小石头长起来的,他对阿惟那么亲,怎么会带人来抓他?”竟然接受了洪老大的看法! 洪老大狠狠地说:“他认为阿惟是他的仇人!” 曹郎中叹气:“阿惟那时受了内伤,差点没了命,不是为了救小石头,怎么会到那个地步?这些年,阿惟过得多难,躺着就喘不上气来,不能娶妻生子,一辈子都完了……我可以作证。明天您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他,解释一下,小石头知道了就不会动手了吧?” 洪老大烦躁地说:“解释个屁!他这十年的日子过狗肚子里去了?阿惟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阿惟怎么对他的,他都忘啦?!他的心被猪油子蒙了?别人说啥就是啥?!他自己的脑子干什么用的?!我明天叫了人来,让大家都瞅瞅,这个小白眼狼要干什么!”他这么生气其实也有对自己二儿子的失望,无法说出来,只能骂小石头。 曹郎中忙问:“阿惟知道吗?” 洪老大气焰灭了许多,不看曹郎中道:“我想让你去说……” 曹郎中愕然地看洪老大,洪老大焦躁起来:“我去说了,万一发起火来,吓着阿惟可怎么办?!” 曹郎中立刻软了:“好好,我去……去……看看……”他叹了口气,起身慢慢走了。 洪老大坐了会儿,一跺脚,站起来,出门看,张氏没在廊下,不知去了哪里。 曹郎中犹犹豫豫地进了秦惟的屋子,秦惟马上睁眼,曹郎中尴尬地笑,在秦惟床边坐了,拿起他的手号脉。 秦惟虚弱地问:“还有几日?” 都不是多少,而是几,秦惟的确活不过几天了。曹郎中吭哧着:“明天,小石头……嗯……带人来……” 秦惟微笑:“抓我?” 曹郎中结巴:“肯定……肯定……有误会……” 秦惟闭上眼睛:“我看不见得。你给我药,我要见他一面,别让我今晚死了。” 曹郎中嗓子发紧:“阿惟!你……你别伤心……” 秦惟艰难地说:“你去劝大伯和大虎哥他们,别为这事生气,我并不在意。” 曹郎中眼里湿润,劝慰道:“那就好。小石头那孩子毕竟还小,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秦惟点了下头,曹郎中出去,回医馆取出了那棵洪虎给他的野人参,端详了半天,小心地切了片,含泪煎在了给秦惟的药里。 说是不在意,可秦惟还是感到胸口闷得无法呼吸。小石头走后,秦惟经常会想起他,但那种想念是对一个自己养大的孩子的欣赏,如小河流水,轻柔明亮,带着惬意和舒缓:在人生的终点处,他满意自己当初的选择。虽然他没有了健康,但是相较在许府不知生死的叵测,他更喜欢与小石头在洪老大家住的这十年,他得到了小石头纯洁的信赖和陪伴,得到了洪老大夫妇洪虎和洪鹰以及曹郎中的照顾。他非常知足。 可是小石头竟然要带人来抓他?这听来像是一个噪音,将原来的田园交响曲破坏了,秦惟感到遗憾,但并不恐惧:洪老大一家给了小石头安身之地,他们与许家没有干系,想来不会被追究。至于他自己,他有恃无恐:身后半步就是死亡——一个安全的归宿,可以逃避一切风雨的港湾,谁都碰不到他。 他只想看看小石头要如何面对自己。 第55章 第三世 (21) 太阳落山,像往常一样,曹郎中端着一小碗药汤来了。秦惟接过,慢慢地喝了药气格外浓郁的汤药,问道:“这尝着像有人参吧?” 曹郎中心中难受——对阿惟而言,这是送命汤,强笑着点头:“是大虎从江南带来的,说是百年的呢。” 秦惟随口说:“我曾有个同……朋友,喝了人参睡不着觉……” 曹郎中对药理方面的话题很健谈,接口道:“那该是因他本是健康之人,喝了人参,元气大增,燥乱无眠。你心弱神散,一直睡不好,喝了这碗汤,元气足了,就能好好睡一晚。” 秦惟笑着对曹郎中说:“多谢郎中了,这么多年一直为我治病,我们这一世的缘分快完了,我该是欠了你。” 曹郎中慌忙说:“阿惟说的什么话!这些年为了你我学了许多方子,你可是帮了我大忙呢……”他不敢再停留,以免自己露出悲伤,忙收拾了东西离开。 洪鹰进来,不敢看秦惟的眼睛,小声问秦惟需要什么,秦惟喝了药的确觉得心不那么憋闷了,轻了摇下头。他这几天深感疲惫,可夜里喘不过气来,睡不着觉,过了会儿,困意袭来,他竟然很快睡着了。 洪鹰轻轻躺下,却没睡好。他想起小石头,这是从小他最好的朋友。他想起二哥,小时候父亲大哥出去走镖,都是二哥带着他玩。他想起岳夫子,教了他识字读书,自己现在成了个夫子,可以去教别人。他的朋友,他的手足,他的启蒙老师……但大哥说了,明天小石头会带着禁军来抓阿惟哥,二哥会和他在一起,这是怎么了? 真如曹郎中所说,秦惟睡了一个好觉,醒来觉得神清气爽,洗漱后特别有胃口,吃了整整一碗粥不说,还要吃鸡蛋。 曹郎中一早就守在秦惟屋中了,他知道秦惟的胃脏早已衰弱,不能克化东西,秦惟这样,不是好转,而是人参调起他身体中的潜能,如同回光返照。他不敢给秦惟蛋白,只将蛋黄化在了水里,秦惟两勺就吃了。然后秦惟就要洗脸,还让洪鹰帮着擦身,给自己梳了头。曹郎中知道秦惟的意思,就给他找了干净衣服,和洪鹰一起给秦惟梳洗了,里里外外地换了衣服。 分卷阅读153 - 分卷阅读15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4 曹郎中和洪鹰都是男子,觉得不能像崔氏那样公然流泪,可是这期间也忍不住喉中梗塞。曹郎中没回家,看着秦惟躺好,就坐在秦惟床边,跟秦惟说几句话,时不常给他号下脉。 洪鹰忙完了,就去了学上,说自己有事,给孩子们放了假,回家守在了崔氏身边。 洪老大和洪虎纠集了镖师们,分散地守在洪家附近。 小石头自从与母亲道别后,就没怎么说话。每天,他在随行的仆从服侍下,吃饭换衣,在马车的颠簸中睡觉。禁军的领兵有时会来向他报告一下行程,小石头只是点头。 领兵的罗校尉对这次行动特别认真。开始时一天来好几次请示卫伯爷的意思,可才两天他就发现,卫伯爷有些晕菜!一问三不知,根本不言声!这也难怪,这个少年人虽然顶着个伯爵的名头,可才十三四岁,能知道什么?所以他就不再多打扰卫伯爷了,住宿行走完全是自己做决定,感觉很好。 小石头其实过得一点都不平静,他脑子日夜喧嚣。这是他朝思暮盼的旅程——回固原城去见叔叔,可是每一日都成了无与伦比的煎熬:他急着要到固原城,可又不想那么快就到!这种矛盾折磨得这个少年日渐消瘦,无所适从。 离固原城近了,一天早上,罗校尉对小石头说:“伯爷,我们今日就能进城,伯爷该穿上正服。”卫伯爷一直穿着掩襟家常便服,这去抓人显得太不正规! 小石头还在发愣,旁边的仆从就弯腰道:“多谢军爷,夫人已经备下了。” 跟随小石头的几个仆人,有一个是孔侍中府里借来的,有两个是汪氏找到的卫家老仆。小石头稀里糊涂地,一直任他们摆布,他们的姓名都没有问。 一个老仆碰来一袭黑色袍服,白色玉带,语含歉意地说:“伯爷,离京匆忙,夫人带着两个婆子连夜缝制出来的。”他和另一个仆人给小石头穿上了衣服,又给小石头戴了象征着爵位的皇帝赐下的金冠,虽然小石头还没有到弱冠之龄,但他得了爵位,就可以戴冠了。 小石头穿戴好了,仆人们又扶着他坐回车中,正是夏天,车帘大敞。 罗校尉吆喝启程,骑兵马蹄哒哒,小石头的马车也动了,小石头像是突然醒过味儿来——他是卫启!是卫伯爷!是被许家灭门的卫家唯一幸存的后代。他不是小石头了!他看向前面固原城的城墙,浑身止不住瑟瑟发抖——固原城!他就要到了!他就要见到叔叔了……就要去抓叔叔了!要给卫家报仇…… 接近城门处,他们前面走着三个僧人。领头的僧人双臂露着,背着个卷行李,后面的僧人骞着的书匣比他都高,背都压弯了。最后一个人,身材高大,虽然身着破旧的僧袍,可是头发长了半寸,行李包外面一把宽刃大刀,刀背上四个孔,带着铁环,走路时铁环轻碰刀身,发出微微闷响。 这几人正好走在路中间,开路的兵士喝道:“让开!”僧人们好像没听见。 领路的兵士扬鞭向最后一个僧人抽去!一道亮光闪过,那个兵士惨叫一声,他一手捂着另一只手的手腕,鞭子从空中飞过,人们只见最后那个僧人的手从刀把上放下,依然没有回头。 罗校尉哗地抽出了刀,好几个兵士也纷纷亮出了兵器。 走在最后的僧人听见刀剑的声音,回头看了眼,只见他满脸横肉,目露煞气,一条大疤从额上划到腮处,让他的脸像是扭曲向一边。 罗校尉想了想,将刀插回了刀鞘中——他是来抓逃犯的,为何要与一个僧人打架?可又一想,弄不好这人是对方找的帮手,想与自己先血战一番?掩护逃犯逃跑?那自己可不能上当,先抓到逃犯许远才是最重要的。其他兵士们见状也不敢造次了,相继放回了武器。 罗校尉只能让这三个僧人先进了城门。 固原城是个小城,没有驻军,衙役们有空的时候,就来到城边,掂量着来人的贫富,有时收一两文或者十几文入城费用。今天,两个衙役一老一小抱着臂,靠在城门边,聊着天: “今天是怎么了?洪家周围一大伙子人?” “我也听说了,所以县令说让咱们到这里来看看。”…… 城门处,罗校尉下了马,向一个衙役出示公文,说道:“去跟你们的官衙说一声,我们需要囚车,要押解犯人……”他扭头找洪豹,“洪二!”洪豹忙过来:“军爷?”罗校尉指着洪二问两个衙役:“你们认识他吧?” 衙役对洪家一家人很熟——这是城里的大财主,进城时碰上了,除了缴费还打赏,出手大方,有时还给衙役们一些从外面带回来的小东西,所以衙役们平时对洪老大洪虎等人都特尊敬,一向笑脸相迎。可现在见了官兵对洪豹的态度,就不对洪豹笑了,年轻的淡然瞥了一眼说:“认得。” 洪豹羞得脸一下红了,罗校尉说:“我们去他家抓个逃犯,你们把囚车拉过去。”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是这么回事啊!年轻的衙役摇头:“军爷,我们城里很少犯人,没囚车。” 罗校尉道:“那找个铁的木头的笼子之类的,反正抓到了逃犯,要用。”他并不知道秦惟病重得快死了,以为还得抓到了放到囚笼里运回京城去。 年轻的衙役刚要再说什么,另一个年纪大的一拉他,点头说:“好,我们去找找!” 罗校尉对洪豹说:“带路!”语气不耐,洪豹在他眼里就是个乡民,他才用不着给什么脸面! 见禁军们进了城,年纪大的衙役斥责另一个:“你跟他废什么话?再说没有他觉得我们在刁难他。” 年轻的衙役不服气地说:“我们本来就没有!” 年纪大的说:“赶快回去告诉县令!要是没有也得让县令去说!关我们什么事?”两个人选了条人少的路往县衙快步走,边走边说:“他们要去洪老大家抓人?难怪洪老大找了人!他们别打起来吧?”“所以说要赶快去告诉县令!” 罗校尉进了城门,一再催促洪豹:“快点!别磨蹭!” 洪豹过去在城里也算是人上人了,别说和父亲大哥在一起,他自己单独出来也没被人这么吆喝过,气得脸红。 周围有些民众,见有成队的禁军,凑过来探头问道:“这么多军爷,要做什么?”“说是要抓人。”“那是谁?”“洪家的二小子!”“出什么事了?!”“要去他家呢!”……人们相互说着话,跟着车队往城里走。 有人注意到了车中坐着的卫启,指点道:“诶,那不是小石头吗?” 人们仔细看:“不像吧?穿得这么好看!” 一个兵士大声道:“不可指点!这是皇上亲封的忠至伯!” 百姓们惊叹:“是个伯爷啊!”“这比咱们的城官都大吧?”“那还用说? 分卷阅读154 - 分卷阅读15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5 !”“算是几品大官?”“你还懂品?肯定就跟皇子一样了吧?”…… 卫启的嘴唇干得裂开。城中的一切都这么熟悉,又这么陌生。人们的话让他心惊肉跳,他多想跳下车去,向着洪老大的院子一路飞奔,喊着:“叔叔!我回来了!”可他想起岳夫子说叔叔是利用了他,想起他背诵下来的卫家灭门冤屈,想起母亲毁容的脸……他张嘴呼吸,像是被放在了岸上的鱼。 秦惟听见院子外纷杂的脚步声,见屋中曹郎中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微笑着说:“我想出去。” 曹郎中忙摇头说:“不行,外面太阳太毒了。” 正说话间,洪鹰几步进了门,眼睛睁得大大,看着秦惟,张嘴结舌。 秦惟叹:“鹰弟,外面空气好,我想出去。我都快死了,你们让我呼口气吧!” 洪鹰皱眉:“阿惟哥,你别总把死挂嘴边!” 秦惟眼中闪着诙谐的光:“你现在习惯了,日后……不,今天,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洪鹰刚要再反驳,秦惟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快,帮我去摆躺椅。” 洪鹰看曹郎中,曹郎中见秦惟神采奕奕,知道这是他全身元气的大迸发,如残烛最后的一段,烧得越亮,走得越快,此时病人想要干什么,应该尽量满足,就对洪鹰点头。 洪鹰弯腰把屋里的一张躺椅扛了出去,摆在了廊下,又从床上拿了被褥铺好了,回来抱秦惟,秦惟摇头,伸手说:“我自己走。”洪鹰惊讶,可秦惟真的下了床,站了起来,曹郎中找了件衣服披在了秦惟的内袍外,与洪鹰一边一个搀着秦惟走出了屋门。 秦惟慢慢地坐在了躺椅上,面对着院子半躺下,曹郎中给他将一匹蓝底的麻布夹被盖到了胸部,秦惟双臂拢在腹部,洪鹰跑进屋,拿了个枕头放在了秦惟后脖处,秦惟长出一口气。正在此时,从院门外走进来的洪老大抬头一看,怒道:“阿惟!你出来干嘛?” 秦惟微抬了下手,说道:“大伯,让他们进来吧,我不是局外人。” 洪老大想了想,对外面喊了一嗓子:“你们都进来吧!” 呼啦啦,从院门走进来几十个汉子,洪老三摆手说:“分两边站了。”众人在院子里分成两拨,院子大,一点都不拥挤,中间还留出了一大块空地。 洪虎最后一个进门,抬头见秦惟躺在屋檐下,一路走到秦惟身边,说道:“阿惟!你别怕!哥护着你!” 秦惟苦笑着说:“大虎哥!别打!我就想看个热闹。” 洪虎咬着牙说:“那我就让你一定看上这个热闹!” 秦惟叫:“大虎哥!你别让我这么个要死的人为你担心!” 洪虎说:“你别说话!养养神!”…… 崔氏出了门,顺着廊道走过来,洪虎皱眉:“娘!这没您的事!您回去!” 崔氏不理洪虎,对洪鹰说:“去给娘搬个凳子来,娘陪着阿惟。” 洪鹰犹豫,崔氏板脸:“你们都不听娘的话了?我得自己去搬椅子?” 崔氏一向性子温和,可她一动气,孩子们都会听话。洪鹰转身去搬了椅子,放在了秦惟边,崔氏坐了。 秦惟叹气:“伯母,您坐会儿就回去。” 崔氏摇头:“你伯父说人心是黑的,我要看个真切,当初是我让二郎送他们去的京城……”她有些哽咽。 秦惟忙说:“伯母!您别自责,您做的是好事。” 崔氏看着秦惟泪汪汪:“孩子,苦了你了……” 秦惟笑:“伯母,我一直觉得过得很好。” 崔氏用手绢抹脸:“你这孩子……” 洪虎打岔说:“既然娘坐了,爹也坐下吧!”自己去搬了椅子,放在了长廊下,在秦惟的另一边。可洪老大没过来,还是站在院当中。 院落外传来纷纭的马蹄声,院子里人们相互的交谈声停了,都安静下来,看向院门。洪老大挺直了腰板,崔氏也放下了手里的手绢,洪虎哼了一声,走到院落中,站在了父亲身后。秦惟恍惚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孩子,被父母陪着,大哥罩着,准备去和别的孩子打架。他不知道他第一世时错过了洪老大与朝廷来人对峙的场面,这一世算是补上了。 众目睽睽的院门处走进来了一个光头僧人,他看着三十多岁了,但是尘灰满脸。他看了眼周围的汉子们,合十道:“各位施主有礼。” 洪老大忙举手行礼:“大师!” 站在秦惟身后的曹郎中叫:“高僧!” 秦惟笑了:“小森。”十年过去,小森的面容变得更加庄重,很不苟言笑的样子!可小森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带着种柔软的慈悲。 洪老大向僧人指方才大虎给自己搬的椅子:“来!来!大师请坐!”有能起死回生的大师坐镇,还有什么可怕的?! 僧人走过宽敞的大院,洪老大陪着他到了房檐,僧人解下了行李,扔在了地上,也不谦让,坐在了椅子上。洪鹰有眼力价,赶快跑去给父亲又搬了张椅子,放在僧人旁边,这次,洪老大也坐下了。 院子里的人们猛地见洪老大这么热情,很是惊讶,想起洪老大建起的庙,都小声说“和尚终于来了”——还不只一个:第二个僧人,身材消瘦,神情文质彬彬,背着大书匣自顾自地走到长廊尽头的阴影处,把书匣放下,坐在了上面,弯腰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本书,开始读,好像根本没看见站了半个院子的人们。 秦惟的眼睛追了这个僧人片刻,认出了他——许教授的夫人?!他她怎么在这里?疑惑间,他的目光扫视院落,看到了进门的第三个僧人:身材高大,长得凶神恶煞一般。 那个一脸凶相的僧人见到秦惟愣住了,秦惟盯着他,却轻声地对身边的小森说:“小森,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事。”他又见到了前世的兄长石路、洪老三、许教授! 小森淡淡地说:“也是为了他。” 秦惟想起上世石路因为自己的死而杀戮甚重,忙对高大的僧人笑,抬起手说:“你来了……” 高大的僧人像是中了魔一样,一步步地走向秦惟,眼里含着泪。他到了秦惟床前,单膝跪了,抓了秦惟的手,嘴张张合合,小森说:“他不能说话,法名桑波。” 秦惟轻声道:“桑波,有缘幸会。”这一世,还能再见一面。 桑波紧紧地握着秦惟的手,莫名流下了眼泪。 院子里的人们对这三个僧人频频注目,多少忽略了随着他们进来的兵士们。 洪老大见这高大的僧人对阿惟如此亲近,立刻就特别喜欢这个人!他看这僧人的僧袍打满补丁,烂的很,心中记下要好好给他做几身袍子……他余光瞥着冲入院子里一片军士,见后面一步步走入了一个黑衣金冠的少年,洪老大扭开些脸,大声道:“去给大 分卷阅读155 - 分卷阅读15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6 师们准备吃食!看着就是有情义的人!不像有些人,白眼狼!” 院子外面随着禁军的到来聚集了一片人众,有的是婆子媳妇,曹郎中的浑家张氏指点着:“看!那就是小石头!我夫君说了……”“真的?!”“哎呦!那多不好啊!”“挺不错的孩子,怎么是这样……” 洪豹跑了进来,到了洪老大面前给洪老大行礼,焦急地说:“爹!这阿惟是许家四房嫡子!是朝廷逃犯!” 洪老大站起来,向洪豹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把洪豹打得转了半个圈,往后退了两步。他惊讶地看洪老大,失声道:“爹?!您不要护着朝廷要犯!” 洪老大气道:“你懂个屁!无情无义的东西!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领了人来抓人,当初还不如养一条狗!” 洪豹捂着脸气愤地说:“我吃他什么了?!喝他什么了?!那些钱不是爹和大哥挣的?” 洪虎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你就闭上你的嘴吧!”眼睛瞟向小石头的方向。 洪豹急了:“我偏不闭!凭什么呀?!他到了家来,你们都对他那么好?!他是个逃犯!许家的男丁都要被斩首!许家当初陷害了卫家,杀了人家几十口男丁,现在要血债血偿!” 洪老大往前走:“我打死你这个孽障!许家跟你有什么关系?!卫家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就因为你心眼小,嫉妒阿惟,你就敢害人!” 崔氏哭着起来去拉洪老大:“他爹,他爹……当着这么多人……” 秦惟半躺在长廊下,高出院子两个台阶,在一片混乱中能看到兵士中间的小石头。小石头面无表情,眼睛没看他,像是看着虚空。 罗校尉拔出刀来,大喝道:“你们听着!我等奉旨前来捉拿许家四房嫡子许远,闲杂人等闪开,否则莫怪刀剑无情!” 洪老大甩开崔氏的拉扯,看着罗校尉哼道:“什么许家许远!我这里可没有这个人!” 罗校尉向兵士们示意:“让许府的下人过来。” 一个婆子被拉扯到人前,她的手被绑着,她仔细看了看秦惟,对罗校尉点头:“就是许远!许家十五子,当年我是他的丫鬟,认得出他!” 秦惟看去,见是司马氏给许远的丫鬟萱草,才十年光景,萱草脸上纹路深横,堪比老妪。秦惟扯了下嘴角——相由心生,她真难看! 罗校尉对洪老大说:“听见了没有?都让开!” 洪老大呸道:“一个婆子的话谁信?!这种人随便就能收买,要多少有多少!我家阿惟当初一人仗剑救出了卫家唯一的后代,身负重伤,险些死了!早知道他救的人今天会回来这样对他,我当日就该把那孩子扔了!” 镖师中的张镖师见过秦惟当年的情形,大声说:“就是啊!那时我也在!阿惟胸前的衣服全是血!” 洪虎看向小石头,说道:“可阿惟还是坐在了一个大包前面,护着你!小石头,你忘了?” 卫启呆呆的,脑子里有许多碎片,来回飞旋。 张镖师见他不言语,也愤怒地唾了一声道:“当初在京城,听说许家一定要卫家满门,是因为卫家本是被许家一手扶持上去的,授了军权,给了高官,算是许家的盟友,可偷偷摸摸地从背后捅了许家一刀,所以许家才那么不留情。我那时还不信呢!现在看来,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也许是人家的家风……” 罗校尉厉声道:“你们不用巧言狡辩,我不管许远当初做了什么!许远是许家后代,皇上下了旨意,就要被捉拿到案,按律当斩!” 洪老大叱一声:“那也要看你能不能!” 罗校尉挥手:“兵士们!” 洪老大也喝道:“准备了!”镖师们齐声吆喝:“好咧!老大!” 第56章 第三世 (22) 秦惟挣扎地大声道:“住手!”他往前倾,想坐直,桑波拉了他一把。等秦惟坐稳,桑波站了起来,抽出了背上的大刀,哗啦啦,环声连响,入耳发憷。 秦惟忙说:“桑波!别动手,让我说完话!” 桑波听见了,将刀收回,指向地面。 秦惟对着台阶下洪老大的背影说:“大伯,我骗了您,我的确是许远。”洪老大没有回头,眼睛里闪了眼泪。 罗校尉才要说什么,眼里强光一闪,忙看过去,却是那个高大的僧人正横眉看向他,手中的大刀提起了些,微动间,反射了太阳的光芒。 罗校尉背上流下一缕冷汗,心生怯意——这人满眼杀意,哪里是僧人?!是杀手吧?他可以肯定,他要是张嘴喊,这个僧人一定会拿他开刀! 秦惟又说道:“大伯大伯母,大虎哥,多谢你们这十年的照顾。”洪老大和崔氏一家对他真不错!这么多年不少穿不少吃,可劲儿地给他买好药材,他若是在许府就是健健康康也不会活这么久,可是在洪老大和崔氏身边,病病歪歪地过得舒服。他们真不欠他什么了。 洪老大还是不答言,崔氏站着擦眼睛,哭着说:“孩子,你说什么傻话呀!……” 洪虎说道:“阿惟,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小兄弟。” 秦惟看罗校尉:“你不要为难别人。”这个人是前世来追他的刘侍卫,那时没抓到自己,这一世要完成心愿? 罗校尉说道:“你只要乖乖地跟我们走,我们不会为难其他人。”打起来也不好。 院子外有人喊:“军爷!您说要装犯人的笼子?我们县令说了,真没有啊!”两个衙役回去同县令讲了这事,县令不想得罪洪家,自然不提供笼子,可也不想得罪禁军,就让个衙役来回一声。 罗校尉皱眉:“一个县衙怎么能没有装犯人的木笼?快去做一个!卫伯爷回京也好向皇上复命!”打出伯爷的旗号,更有气势! 听见他这么说,洪虎的脸黑了,紧握了刀把。 一直盯着小石头的洪鹰忿恨地说道:“小石头!我算看清了你!你这个……”他想用书中的词来说,可一时语结,曹郎中淡淡地接上:“白痴!”人们都惊了——曹郎中平常不跟人讲价,从来不吵架,怎么竟然骂人了? 秦惟又看小石头,见他脸色灰白,嘴唇哆嗦,秦惟终于一笑,扭脸对坐在他身边的小森轻声说:“小森,看他不痛快,我就放心了。” 僧人对秦惟叹气:“还好,我原来怕你会起嗔恨。” 秦惟啧声:“你太小看我了,他一个小孩子,我恨他作甚?”他的确心里不高兴,小石头怎么能带人来抓他?就是他当初养这个孩子像是养了只小狗,逗着他高兴,容着他撒欢,没像亲生父母那样掏心掏肺地谆谆教导,可自己也没虐待贬低过他吧?他有那么恨自己吗?但是秦惟又觉得,小石头才初二吧?能懂什么?知道家人都被杀了,人一说要报仇雪恨 分卷阅读156 - 分卷阅读15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7 ,肯定就热血冲头,想把仇家都杀了才好。其实,杀人有什么用?杀完了人,痛苦就会消失吗?……当然这些,他就不用替小石头操心了…… 秦惟用一种俯视的怜悯掩盖了自己的失落。 秦惟举手轻拍桑波没有握刀的手背,桑波低头,见秦惟抬头看着他,直觉得秦惟要对他说话,就弯下腰,把耳朵放在秦惟面前,秦惟说:“桑波,一会儿我死了,你千万别杀人,跟着你的上师好好学佛,他是我的好朋友,你要听他的话。” 因为桑波长得凶狠,又不会说话,秦惟就用词简单,语气里带着哄劝。 桑波的眼睛里寒意乍现,他转了目光,看向罗校尉。秦惟见他不答应,就又触他的手背,桑波回脸看秦惟,秦惟恳求:“你听我的话,断了杀戒,不知哪辈子,我们就还能碰上,真的,你会有特别好的日子。”我来的那个时空,你没有在前两世沾染血腥,后来你成了医学教授、三甲医院的骨科大老板,你的夫人是著名律师,你从大洋彼岸把我叫回来,用心栽培我……所以在这里,你可千万别因我而落了仙阶,要有个好的未来啊!秦惟的眼里有了泪光——这就是小森带着桑波来的目的吧?前两世洪三叔和石路都因自己死了而大开杀戒,这个口子,得由自己再堵上。 桑波皱了眉,深深地盯着秦惟,秦惟迎着他的目光,小声说:“你看我特别亲,是不是?我们前世是兄弟,你是哥哥,我没有忘记你!” 桑波的眼睛又湿润了,秦惟忽然感到非常疲惫,早上那升腾的心气儿在迅速地消失,他带着紧迫感对桑波说:“哥哥!快向我保证,别再杀人了!” 这一声“哥哥”叫得桑波的心怦然碎了,可是有种长久空虚也因此被填充饱满:这是他失落在前世的弟弟,这次,他能守在弟弟的身边,一直到最后……他看到秦惟的目光开始涣散,终于点了头。 秦惟松口气,心满意足!他向后躺下,靠在了枕头上,想睡觉! 那边罗校尉不耐烦地催促:“你过来!别让我们去拿你!” 秦惟勉强睁了下眼,困倦地摇头:“我才懒得动。”可惜这一世我还是不会让你得逞。 罗校尉刚要叫,发现在秦惟身边的高大蛮子又直起腰,眼睛红红地看着他。罗校尉立刻和缓了语气,商量般地说:“许远,你若是不过来,这些人都是同犯!”这个人真是克他! 洪虎冷哼道:“同犯?你真想让我们成为同犯?” 罗校尉一滞,看向秦惟虚张声势地说:“你别磨蹭了!自己走过来,不然我们就动手了!” 秦惟不理他,侧了下脸对曹郎中说:“曹郎中,我死到临头,都一直舒舒服服的,真谢谢了。” 曹郎中看秦惟的脸色和他半闭的眼睛,知道秦惟到时候了,忙说:“阿惟!我不管什么许家不许家的,你是个好孩子!”秦惟体弱,又没有结婚,他总觉得秦惟还是当初那个少年——随和纯正。 秦惟笑:“我哪里是孩子……”他扭头面向小森,微弱地说:“小森……这次,我想走了……”他闭上了眼睛。“这次”,不是十年前,那时他留下来了,现在可以离开了。 小森合掌在胸前,开始念经。“南无巴嘎哇帝……”他的声音低沉,没人听得懂他的话,可那个一直在阴影下读书的僧人忙放下了经书,也合掌随着小森的声音大声诵咏,他的声音高亮,与小森的低音相合,回荡在院子里,让人无所逃避。 秦惟看着是没有了呼吸。曹郎中蹲下身,刚要去号秦惟的脉,见念经的僧人抬手制止他,将一只手放在了秦惟的头顶,又念了几句,拿开了手,对曹郎中点头。曹郎中去摸秦惟的手腕,号了片刻,放下,站起身,擦了下眼泪。 罗校尉回过味儿来,失声道:“他死了?!” 卫启晃了一下。 崔氏平常就经常哭,此时更是悲伤难忍,闻言捂脸失声,洪鹰不想让母亲在众人前这样痛哭,忙去扶了母亲,走回屋中。 院子里的镖师们沉默着没有动,罗校尉又叫:“让开!人死了也得带回京城!” 洪老大慢慢走回秦惟身边,低头看安详得像是睡着了青年人,他眼角堆起泪水。那个僧人刚进来时,他还想着也许这次高僧又会给阿惟续命,可他听阿惟说想走了——阿惟怎么能不走?阿惟是许家的人,留下怎么活?……洪老大胸口紧绷绷的,正好听见罗校尉的话,他头也不回地冷冷说道:“你若是想找死真没人拦着你!” 罗校尉看向高塔般站在秦惟身边的僧人,见那个蛮子面色悲怆,额头上两根青筋暴起,知道此时不该去招惹他。可罗校尉又不想离开,只能皱着眉,想等等看:僧人念完了经,他们离开就好了。 僧人看了会儿秦惟的脸,抬头对洪老大说:“你建了庙,就把他抬到那里,我在那里为他念经,火化后,我会带走他的骨灰。” 洪老大心道这僧人与阿惟感情真好,他要带走阿惟的骨灰也是应该的,阿惟是许家的人,埋在哪里,都保不住被挫骨扬灰。洪老大忙笨拙地合掌:“好,就听大师的。” 罗校尉急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朝廷要犯!许家四房嫡子!就是死了,也要解押回京!……”他话音未落,就听空中一阵鸣响,一把大刀盘旋着从他的头上飞过,好几个兵士都忙蹲下来,罗校尉腰一软,马上就弯了。 桑波举手,大刀盘旋一圈哗啦一声飞回他的掌中,环声激越,声贯脑际,人人变色。 罗校尉直起身体,有些哆嗦,但他还是不甘心地说:“你们……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违背皇命?我……我能带着官兵来清剿你们!” 听出这个军校语气里带着虚音儿,张镖师说:“喂喂!看清楚!那个僧人来的地方你知道吗?问明白了再去清剿不迟吧?” 其他镖师也七嘴八舌:“就是,那个僧人一点儿都不像会武的!军爷,去和他单打独斗!我看你能赢!”“对,那大刀是他耍脱了手,你举刀拦一下就行了!肯定伤不着!”“军爷,把他拿下,就用不着带官兵来了!多省事!”…… 罗校尉脸涨红,选择了下一个目标——对着小森说:“你还是个出家人!竟然敢阻挠朝廷行事,你可知罪?!” 那个坐在书匣上的僧人开口道:“这位军爷!我上师其实是不忍陷你们中的那位爵爷于不义之地,才想将这位施主好好收殓火葬。”人们都看向一直在阴影里坐着的僧人——这个僧人一直没说话,大家早把他忘了。 听他这么一提,罗校尉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压阵的忠至伯呢!他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卫伯爷,心说这么个孩子完全指望不上,他看那个屋檐下像个书生的僧人:“你莫要诡辩!” 分卷阅读157 - 分卷阅读15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8 僧人合十道:“在下云空,我方才在一边听着,像是这位许家的人,当初去救了卫家的孩子,如今这孩子,哦,伯爷,回来想抓了许家的人去斩首,可是对也不对?” 罗校尉点头说:“别提当初什么救不救的!卫家落到那么悲惨的境地,不还是许家害得?如果没有许家害人,那卫家的孩子会用得着人救吗?许家杀了那些卫家人,那现在卫家人就要他许家人的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可奇怪的!” 云空点头:“军爷说得有理啊,当初许家要了卫家人的命,现在就该还上!一报还一报啊!” 罗校尉觉得舒服:“你这个和尚还算懂事!那就把尸体给我们吧!” 云空皱眉:“可是,还是有点问题。” 罗校尉问:“什么问题?” 云空摸着下巴看天:“当初如果许家将卫家的人赶尽杀绝了,现在皇上下命再来杀尽许家,一个不留,才算报应,是不是?” 罗校尉皱眉:“如今不正是这样吗?!” 云空慢慢摇头,看向卫启:“既然卫家人都死绝了,那卫伯爷怎么会在这里?” 罗校尉眨眼:“你傻呀!卫伯爷被人救了性命,来报仇了!” 云空马上问:“谁救的他?” 罗校尉卡了壳,他看卫伯爷,卫启目光呆滞,摇摇欲坠。罗校尉看周围,洪老大冷笑,洪虎轻蔑地一翻眼。 罗校尉的目光跳过蛮子,一挥手:“管他谁救的!我们要做的是抓人归案!” 云空啧啧摇头:“只报怨不报恩,如此行径,令人齿寒。这位军爷,人若对救命之恩尚可弃之不理,上,岂可谈忠君效国?下,岂可为友为朋?军爷如一意想争夺尸体,且不说不知你是否能赢得了我那依然在与嗜杀心魔斗争的师兄,只说人们将此事传扬开去,别说卫伯爷这一辈子再无抬头之日,卫家忠良清名,怕也会染上污渍——人们恐是要问一句,卫家幸存的唯一后代,能不感恩当年救他之人,那卫家的父辈祖辈……” “罗校尉,就对皇上说,我容……许远在当地火葬……我们……回京……”卫启终于开口了,他说得艰难,转了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洪虎看着他的背影说道:“呦呵!对皇上说?!别忘了提一句就是这个许远当初舍命救了你!” 卫启脚步踉跄了一下,可没停步,逃跑一样出了院子。 罗校尉犟嘴道:“空口无凭的!你们想说什么是什么!刚才不还这么说这个婆子吗?”他正好路过萱草身边,萱草着急地说:“军爷!那的确是许远哪……” 罗校尉在这院子里吃了足够的憋,此时正想撒气,抬腿狠狠地踹在萱草胸口:“让你说话了吗?!”萱草哀叫一声,吐了一大口血,坐倒在地。她是个内院的女子,哪里受得了这么一脚?两个军士拉她起来,“快走!”一群军士脚步杂乱地出了院子。 院中人们佩服地看向云空:寥寥数语,竟然就逼退了官兵。 云空对众人合十:“我师说这里已经修了道场,望大家时常前往寺庙,听我师……额……和我讲经。” 洪老大原来是给高僧建的庙,没想到捎带上了个年轻的僧人,这个僧人口舌伶俐,正适合传经讲法,这许是高僧的刻意安排。 他说道:“好,我们现在就往庙里去。”他向洪虎点头。 洪虎对众人说:“大家帮着,我们去庙里布置灵堂,给我小兄弟念经!现在可以告诉大家伙儿了,当初咱们做肉干起家,是小兄弟给的本钱,教的法子!后来他还开了义学,咱们固原城有今天的发达,我这位小兄弟出了大力。” 人们听了都谈论着:“他可是个好人哪!”“要好好给他烧支香。”“大家送他一程。”…… 秦惟的棺柩早就预备下了,不一会儿抬了进来,桑波将大刀插回背后,双手将秦惟抱起,缓缓地放入了棺中。秦惟久病,身体很轻,像是个少年人。曹郎中过来想帮着整衣,被桑波抬手拦住。桑波小心地给秦惟拉平了衣服,将额前的头发整理好。他一次次地眨掉眼泪,想看清秦惟的脸——他经年等待,在愤怒中杀人放火,总无法找到那让他如此抱恨的根源,可现在将这人放入了棺中,他终于寻到了心中的平静。…… 洪虎洪鹰桑波和云空一起抬棺上了马车,镖师们帮着拿了云空的书匣,高僧的行李卷,洪老大引着高僧师徒,后面跟着众多城中的百姓,一行人马前往洪老大建好的庙中去了。 院子里的人们都离开了,洪豹站了会儿,见人们都不看他,低着头回了旁边自己的院子。 秦惟一离开自己久病的身体,就感到无比轻松!以往那种沉重和无力感荡然无存,他从没感到自己如此充满生机!这十来年他别说一直待在固原城,后来几年,他连洪家的大院子都没离开过,他真憋闷坏了。他多想去看看高山大海……心念一动,秦惟就觉得自己瞬间就到了一片山清水秀的境界中,他又想到海,又秒至碧海青天旁的沙滩…… 秦惟上几次离开肉身后都是守在小森身边,哪里这么自由过?立刻决定要周游世界!把以前听说过没见过的世界著名景点都看看……小森那边在娓娓经文中的呼唤他都不管了,哥就是这么自在! 第57章 第三世 (23) 罗校尉虽然没抓到犯人,但是他觉得这不是自己的责任——这是忠至伯下的命令!忠至伯年纪小,临阵办不成事,他也没办法!他只是个小武官,有个爵爷在,他操什么心? 罗校尉开导了自己,就领着兵士们去了县城的官衙。发现官衙是个两进的院子,根本没空余的房子,县令竟然不在衙内,城门遇见的老衙役说他有事出城给人梳理纠纷去了——一听就是撒谎!这个小破城中最大的纠纷就是方才他带人去抓的朝廷要犯!这个县令肯定是个滑头,不想掺合事情! 县衙住不下,罗校尉就让人去找住的地方。固原城不大,客店不多,大的也就十间房。兵士们问了几家,店家都说客满。罗校尉知道这大概是本地人搞得鬼,也懒得和他们闹腾。好在是夏季,夜不寒冷,他就领兵出了固原城,在城外扎了帐篷住宿。 卫启自从离开洪老大的院落,就一直没说话。到了城外,晚饭都没吃,由着仆人们给他换了衣服,就去马车里躺下了。 跟着他的几个仆人凑在一起,小声商量:“伯爷这个样子……” “好像不开心。” “当然了,被人那么说,伯爷还是个孩子。” “其实伯爷不必难堪,许家的人该杀!” “哎,你没见那个人吗?虽然瘦,可是看着脾气挺好……” “假的!许家哪有什么好东西!”…… 卫启躺在被褥里,不知为何,觉 分卷阅读158 - 分卷阅读15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59 得很冷。他蜷缩起身体,使劲将脸贴进枕头。 一见到洪家的院落,卫启就感到身体被几种不同的强力分割,像是要当场分裂成几节——一种冲动想让他飞奔进去,找到叔叔,扑入叔叔的怀里!一种惧怕让他想转头就跑,离开洪家大院和里面的人远远的,再也不要见面!一种是喋喋不休的教导,有关人之所有,无一不来自父母,父仇不报,难为人子!督促他对着叔叔斥责许家的罪行。一种压迫夹杂着母亲的哭诉和那些有关卫家灭门冤仇的愤怒,要他冷然走入院中,命令禁军捉拿要犯!一种渴望让他想永远睡过去,无需面对这一切…… 卫启不能听从任何一个选择,只能被人扶下马车,一步步地走入了院落。他一眼就瞥见了坐在长廊下的叔叔,可是他马上就不敢再看一样——他见叔叔活着,心中突起了强大的喜悦,险些跑过去,问叔叔可好?!可是!那是罪犯!是骗了他十年的仇人!他不要见他!但是叔叔还是像过去那样神态温和,一点都不像是个坏人!也许……也许……他不是…… 余光里,卫启见一个高大的僧人单膝跪在了叔叔面前——这是谁?是叔叔找来帮他拒捕的吗?是来保护叔叔的吗?卫启又怒又喜:叔叔的确是逃犯?!认识江湖上的人,当初是不是凭着他们的帮助逃脱了许家?顺手救了他?如果这个人在,大概就是无法抓捕叔叔了吧?罗校尉打不过,就会放弃吧?叔叔会逃走……可是叔叔的身体已经那么不好了,怎么逃…… 卫启眼里湿润,忙狠狠地咬了牙,忍住了! 洪爷爷骂自己是“白眼狼”!说自己吃了喝了叔叔,却带人来抓他!可是许家灭了卫家的满门啊!这样的仇恨哪里是吃吃喝喝就能偿还的?!他们这些人,谁的亲人被杀过?谁的母亲被迫在青楼做苦工十年?! 他们说叔叔当初救了他!真的吗?怎么可能?叔叔身体那么不好,不是一直说是洪爷爷和大叔救了叔叔和自己吗?……哦,洪爷爷是想让自己别来抓叔叔……可是等等,当初,自己隐约记得…… 罗校尉让许家的奴仆指认了叔叔,卫启最后一线飘渺的侥幸也消失了:他的叔叔真的是许家四房嫡子许远!许家的血脉!是该被斩首偿还卫家血债的仇人之一!这是皇帝的旨意,是他入宫求来的,就如岳夫子让他背的:皇上垂怜,请为卫家昭此深冤,让我祖父我父以及我家屈死的老幼男子能于九泉下闭目……他怎能不认可岳夫子和母亲:天理昭昭,许家的确该遭报应! 他们就要打起来了!叔叔说不要动手——叔叔还像过去那样好脾气……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对自己发过火。自己听洪爷爷对洪奶奶说,人病久了,就会被病“拿住了”,临街病在床上的老奶奶就天天骂人,可是叔叔一直安然平和…… 连叔叔自己都承认他骗了洪爷爷!说他自己是许远!亲口认定,再无任何可以推脱的借口。 可是洪爷爷怎么没有生气?!怎么没有怒骂叔叔是个骗子?!怎么还是护着叔叔?!许远骗了洪家啊!这十年洪爷爷和洪奶奶对许远那么好!洪大叔给许远买了的东西最多……他们怎么都不怪许远?! 许远!这个名字与叔叔好像根本没有关系!叔叔说他叫秦惟,自己小的时候还写过他的名字,惟,是纯粹,专一。许远是谁?!可他的确是叔叔!许家的罪犯…… 突然,他听见罗校尉要笼子,是要把叔叔放笼子里吗?卫启知道犯人该被放在囚笼中,可是此时,却觉得特别不对!洪鹰开口对自己说话了,他说他看透了自己,看透了自己什么?卫启不敢看这个唯一的朋友…… 曹郎中说自己是“白痴”!我怎么能是白痴?叔叔总说我聪明!岳夫子说我是天才……可是,万一,万一我是个白痴?万一我做错事,我不该来抓叔叔…… 卫启被这个可能吓得眼前发黑,不知所措!可还没等他理清思路,他听见罗校尉说:“他死了?!” 无声的霹雳在卫启的脑子里炸响,卫启觉得有一双无形巨手,一把将他的五脏六腑活生生地扯了出来。他如此疼,以致麻木了,动都无法动一下,立在当地成了僵尸! 罗校尉还在大声斥责,说的话卫启都特别熟悉!报应!血债!这是他自从离开叔叔后听到的最多的话!但,那个僧人说了什么?!他说……他说……如果是叔叔救了我,那么我就是个抱怨不报恩的人,那么我的祖辈父辈也要蒙羞! 卫启用尽全力,说出了让许远就地火化的话。许远,这是一个他不熟悉的人,让他在此地火化有何难?可是叔叔在哪里?叔叔在那里躺着,卫启想过去,也不想过去。他不想看叔叔死去的样子!他怕自己会哭出来——那样就不对了!他是卫家的后代!他担着卫家几十口人的命,他是来报仇的! 卫启离开了洪家,可是洪家并没有离开他,方才院落里人们的话像是化身成了无数冰冷的小蛇,搅得他肺腑难受无比。他很想呕吐,可又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样子。 忍到了夜中,卫启终于出了一身冷汗,朦胧地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的母亲还年轻,她的脸上没有疤瘌。他的父亲抱了他,看着他流泪,母亲督促道:“快点!让他走!”母亲将他从父亲手里接过,再次叮嘱:“要听话!要乖乖的!”然后把他交给了一个中年人,娘说叫他“伯伯”……伯伯把他放入了一个布袋,里面黑了,他哭起来,可母亲在外面喊:“不能哭!记住娘教你的话!” 他忍着哭,在布袋里感到颠动,人声……他睡了一觉……他被兵器的碰撞声惊醒了,他感到剧烈的起伏,他想吐……突然他坠了下去,袋子开了,他能看见外面了!伯伯躺在地上,眼睛看着天,突然睁大了眼睛,将他抱紧,卫启忙回头看身后——一柄长剑正向他刺来!他还没来得及眨眼,一道光芒横空插入,咣当一响,将那长剑撞开了…… 卫启一下子醒了,仿佛还身在梦里。夜深人静,只有夏虫无休止的鸣响。过去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无比:有人喊:“十五公子!你竟敢助贼逃跑吗?”十五公子,那就是许远,是叔叔!卫启仿佛回到了那里,看着一个人下了马,身材秀挺,眉目如画,他走过来说:“孩子给我……”后面有几个人一起挥着刀剑向他袭来…… 卫启忙紧闭了眼睛——他心惊胆战,如在深渊边,真不想继续去回想!可是即使他闭了眼睛,那深蓝色的身影依然出现在了他脑海里! 那不可能是叔叔!从他小时候起,叔叔就行路缓慢,是他拉着叔叔的手走路,后来还要搀着叔叔。可那少年起身出剑的英姿如疾风般迅捷,快得连目光都无法追逐!……不!卫启在心中呐喊:不, 分卷阅读159 - 分卷阅读16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0 我不想知道! 那段记忆太过惊吓,他早就忘了! 可那个蓝衣少年没有消失,他竟然将围着他的人一个个刺倒,然后,他行过一片倒地不起的人们,走向了自己,再次伸手:“来。”……卫启听见原来抱着自己的伯伯说:“谢谢……义士……”他说叔叔是义士!是义士!叔叔是义士……根本不是岳夫子说的,那时是想去杀自己…… 卫启在被褥中发抖,记忆如浪潮般,冲击着他已经桅杆折断的小船,将他击打得节节败退,无力阻挡。 他抱住了少年的脖子……他抬头看少年的面容……突然,少年退步转身,接着,自己的目光里一片殷红…… 虽然已经是往事,可卫启现在又体会到了当初的恐惧——他那时吓坏了,可不敢哭……少年咳嗽着,上了马……马走动着,少年看着前方,目光坚定沉着。他一直盯着少年的脸,看着少年的脸色渐渐变得灰黑,听着少年间或的咳嗽,吐血,嘴角留着血迹……那时自己还那么小,就已经预感不好,他怕少年会睡觉——会长眠不起…… 后来,他爬出袋子,就像洪大叔说的,少年坐在地上,挡在他身前——那时叔叔受伤太重,已经无法打斗了吧?可他还在护着自己。就在叔叔的蓝衣后,他见到了洪爷爷、大虎叔叔、郎中叔叔……可是叔叔后来倒在了床上,总也醒不过来,自己想与他一起睡去…… 卫启将脸埋在枕上,似是能听见自己的眼泪汩汩流水冲到巾子上的声音。 一个记忆的宝盒突然打开,无数画面接涌而至:初到洪家,叔叔手指触着桌面,旁边是他的剑。曹郎中说叔叔不能再碰剑了,叔叔苦笑了一下,寂寥而失落——那出剑如风的少年从此再也没有抽出过剑,连走路都是慢慢的,最后屋子都走不出去…… 叔叔走入院落去接他,早春临近傍晚的阳光照在叔叔年轻的脸上,他苍白的肤色焕发出了象牙般的光华。叔叔穿着身鸦青色的长衫,腰间系着黑色的布腰带,俊秀飘逸,如玉树临风…… 这一切他怎么可能忘了呢?他记得这么深,这么细致!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所以这些年才对叔叔那么好,那么依恋…… 他的脑中突然响起了罗校尉的声音:“他死了?!”在这暗夜里,声如洪钟,惊天动地! 卫启死死地抱住被子——叔叔死了!自己知道他去日无多,可是离开了他!更可怕的是,叔叔全明白!曾几何时,叔叔就说过,等自己十几岁时,“就会突然觉醒,要独立自主了。”那是什么意思?就是自己会离开叔叔! 那时自己说过要对叔叔尽孝,要带叔叔去买长生不老药,可叔叔说了什么?——“这些都无所谓,你健康快乐地长大我就很高兴了。”他根本没有指望自己会对他孝顺! 那天岳夫子告诉了自己卫家的事情,自己对叔叔一开口,他就知道了自己的选择,不动声色地让自己离开,没有挽留,没有解释。临死前,他淡然地看着自己带兵来抓他,还要做笼子…… 卫启低低呜咽了一声,又赶快吞了声音!他感到羞耻万分!就是自己没有想起叔叔是怎么救的自己,难道自己不记得是怎么与叔叔过的这十年吗?!叔叔给自己的做的跳棋,积木,自己还珍藏在屋子角落里的衣箱中,可怎么因为叔叔是许家的人,叔叔转眼就成仇人了?!就该死了?!岳夫子,母亲,他们怎么能这么教导自己?!……不,不是他们,自己怎么能这么傻!的确是白痴啊! 枕头已经全湿了,他拉起被子,将脸埋在被子里,泪水很快渗透了被子:可现在哭还有什么用?大错已经铸成! 算来,十多年前,叔叔十四岁,正好是自己这么大,单枪匹马从许家人手中,救下了自己。而十年后,自己也到叔叔的年纪,做了什么选择?一边是母亲伤疤纵横充满忿怨的脸,一边是蓝衣少年当空横出的一剑…… 卫启觉得有什么压得他的脑袋要爆开了一般,痛疼无比!他想把脑袋狠狠地撞在车上,直到脑浆横溅!可是他知道那样的话,人们会觉得他有病,给卫家丢脸!……不,给叔叔丢脸!人家会说叔叔养了十年的人,是个白眼狼不说,还是个不明人事的疯子! 卫启只能紧紧咬着牙,以免自己大喊一声“叔叔!”…… 第58章 第三世 (24) 秦惟火化后,七七四十九天,小森在庙中唱了七次经。然后,他开坛讲法,讲述人世间无所不在的苦难,轮回的无奈,不能回避的因果。他说人身是难得的机缘,不该荒废,当用来修心觉悟…… 小城里的人们似信非信,可听洪老大说这个僧人是个高僧,甚至能起死回生,就常去坐坐,一耳朵有一耳朵无。家里有个事,就去烧个香,问问僧人,求个安心。一年后,小森带着秦惟的骨灰,与高大的桑波离开了,说要去山里闭关一段时间,留下了喜欢读经辩经的云空。 云空讲法可比那个很正经的高僧好玩多了。他特别爱讲故事说笑话,每天都恨不得开讲座说法,一个人来听就行。他不在庙里时就走街串巷地去和人聊天,碰到什么大事小事都喜欢去说两句。 洪鹰作为城里的“教书夫子”,开始还找茬与他争辩几句,可后来发现云空竟然曾经是个进士!不喜做官要普度众生才出了家,他就对云空五体投地了。云空代替了岳夫子,成了洪鹰新偶像,洪鹰常去庙中向他请教,书也越教越好。几十年后,他启蒙的孩子中有去京城成了太学生、大学士,也有成了诗人画家的,洪鹰很自豪。 高僧与那个蛮僧一两年就会回来一次。几年后,高大的僧人没有跟着他回来,听说已经坐化了。云空陆陆续续地收了十几个徒弟,寺庙香火一度很旺。等徒弟们成年了,云空老了,洪老大夫妇已经去世,高僧也几年没来了,云空传了衣钵,对徒弟们说他要去找他的上师和师兄了。 云空将他过去背的一匣子经书用油纸包了,放在了佛陀莲花座下的藏经洞里,说这是上师吩咐的,未来的某一天,上师会转世成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前来取书,大家要守好这个庙。 临行那天,云空让人端了台砚,举笔在庙中白墙上留下了三句话:天堂地狱不虚,经忏咒语不虚,莫忘修心积德。笔迹龙飞凤舞,一看就有大家风范。 写完后,云空潇洒地挥袖扔笔,一去不返。 洪老大和崔氏是固原城里有名的大善人,均高寿善终。 曹郎中被称为“固原神医”,远地城镇的人都会坐车骑马专门来找他看病。 洪虎成了西北的知名商人,京城和江南的许多大商家都知道他。 洪豹那天与洪老大顶嘴后,洪老大一直不理他,等着他来向自己认错,可洪豹心里不 分卷阅读160 - 分卷阅读16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1 服,觉得他怎么还比不上一个朝廷罪犯,就不对父亲低头。 父子两人僵着,洪虎去对洪豹说了当初自己怎么典当了秦惟的玉器,才得了第一桶金。秦惟给洪家出过许多赚钱的主意,但是因为身体不好,从来不碰钱。秦惟还把他母亲的首饰都给了崔氏,让她给儿子们当聘礼。所以父亲那时那么骂,也是有缘由的。 洪豹这才知道自己媳妇舍不得戴在头上的那些钗子都是秦惟给的,他觉得自己没了脸,更不想去见父亲。思前想后,决定带些银子,去京城找小石头,闯荡出自己的事业。他妻子有孕,不能行动,洪豹就说服她先留下来,等日后他去京城站稳了脚跟,而她也生出了孩子,他就再来接她。 洪豹的媳妇不乐意,哭哭啼啼地来找崔氏,想让崔氏拦着洪豹。崔氏也哭,去问洪老大,洪老大更生气了,坚决不松口,一定要洪豹自己来见他,他才不会挽留这个没见识没心胸的儿子! 洪豹离开时,洪虎和洪鹰将他送到了城外。 洪虎早给了洪豹足够的银子,此时只能说:“如果不行,就赶快回来。爹你还不知道吗?服个软,这事就过去了。” 洪豹能记恨秦惟这么多年,自然不是能轻易缓和的人,只说道:“哥,这事我觉得爹也有错,他那么跟朝廷对着干,万一有人追究起来,咱们家窝藏罪犯,还能有个好吗?” 洪虎不快地说:“爹是讲义气的,阿惟对我家有恩……” 洪豹说:“没有爹他早死了,我家对他还有恩呢!” 洪虎刚要急,洪鹰打断说:“算了!就要走了,别吵了,不知道哪天才能见呢。”他递给洪豹一个包裹,说道:“你去见了小石头……卫什么,把这给他,这是这些年他用的玉笔洗和笔筒,他特宝贝,我过去要,他都没给我。你带去,省得他觉得我贪摸了他的东西。还有,那天曹郎中那么骂他,他心中一定不舒服。你告诉他,他最后撂了那么句话,就还算有人性,我……我不讨厌他。” 洪豹接过来,说道:“你真不去京城找他?你是他这么多年的发小。你没有亲眼见到卫家起复的热闹——小石头这么年少就成了一个伯爵,卫家有宽大的府院,每年还有收入,皇帝赐下了许多东西……” 洪鹰摇头:“我在这里当夫子挺高兴的,何必去京城那个地方?你去要干嘛?” 洪豹说:“我原来在京城时就已经是他的护院头领了,这次去该还干那些事吧。”他认为卫家和许家已经是死仇,自己那时没有与父兄站在一边,就算维护了卫家,卫伯爷该知道自己的立场,进而对自己看重。他相信卫家日后会繁荣起来,他在京城听人说,宰相门房三等官,过些年,他怎么也该被卫伯爷提携,当个小小的武官,那时再衣锦还乡,就能在父母兄弟面前抬起头来。 洪虎和洪鹰站在路边看着洪豹骑马远了,洪鹰问道:“大哥,你说二哥会成事吗?” 洪虎哼声:“够呛!” 洪鹰问:“为什么” 洪虎与洪鹰一起往回走:“爹从小就对我说,做事先做人,做人有缺,事情就是成了,也得败了。会做人,事情不成,日后也有转机。” 洪鹰惊讶:“爹说过这话?!” 洪虎鄙视:“你天天稀里糊涂的,什么时候听见过话?” 洪鹰不服:“我是夫子!教书的!” 洪虎狠狠一拍洪鹰的后背:“教什么教?教出一群糊涂蛋来!” 洪鹰大声咳嗽:“我去告诉娘!你打我!” 洪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黯然,叹了口气。 罗校尉回京就不像来时那么赶路了,日行夜宿,还尽量在城中落脚,回程就长了些日子。 卫启还是一路沉默,比来时话更少。罗校尉也懒得和他讲什么——还伯爷呢!有事不顶用,现在摆什么架子! 其实卫启不是摆架子,他只是魂游天外。他回京城后知道了叔叔是许家的人后,就竭力不再去想叔叔,可自从那夜他想起了那个蓝衣少年是怎么从天而降到了他的身边,他对叔叔的回忆就不曾间断过。就是有些事情发生时他太小,白天想不起来了,夜里一闭眼,在半醒中也会梦见。 与这些记忆相伴的是无尽的痛苦,千刀万剐,让他生不如死。可即使如此,他也无法不去想。那些回忆是发着光和热的火球,他如被吸引的飞蛾,冲破一切理智的阻挠,一次次地飞扑过去,沉浸在其中,哪怕被活活烧死,也不愿脱离。即使现实中叔叔已经去了,可是在他的感觉中,他无时无刻不在那些回忆里依偎着叔叔,还和叔叔在一起…… 他们回到京城,已经是八月底了。秋风乍起,落叶盘旋飞飘。 傍晚时,一行人进了京城城门,罗校尉向卫启告别,领着兵士去复命。天色已暗,卫启却没有回府,马上让车驾前往岳夫子的住宅。 “什么?!你要进宫面圣?!你要对皇上说什么?”听卫启说了要求,岳夫子惊讶地问。 卫启垂着眼睛:“我要向皇上请求,免许家五岁以下幼儿死刑。”他想做叔叔当年做过的事——救下仇人的孩子。 卫启不知道秦惟已历经几世,在一个少年身体里有一个成年的灵魂。当年秦惟没觉得许家与自己有太大关系,也没把卫家看成仇人,他只是不想杀一个无辜的孩子,还要乘机逃出许家。他根本没有经历过卫启的思想斗争,做出决定也没那么难。 可秦惟一死,在卫启的心中,叔叔就变成了个完美无缺的人。他把秦惟的思想境界想得比天高、悲悯比海深,将叔叔凌驾在了所有世人之上:叔叔是最好的人,他做过的一切,都是最正确的! 卫启过去与秦惟在一起时,因怕叔叔生气,从来没有违拗过秦惟的意思,可是经此巨变,他迟到的叛逆突然爆发了。他也不是对许家的孩子有什么感觉,他只是要走叔叔行过的道路,找到与叔叔同步的归属感。在卫家血仇的背景下,他的企图注定困难重重。可作为一个十四岁的青少年,卫启有了自己的想法,就要一意孤行。 果然,岳夫子摇头:“绝对不可!许家与卫家不同,许家已经把持朝政几十年,根基深广,留下许家后人,难免有人想着日后许家会报仇,可能卷土重来。那些许家的人,此时就不会死心,而会潜伏等待。而那些与许家作对的人,就会害怕日后的报复,此时不会尽心辅佐皇上。皇上何尝不是明白这一点?当初对卫家,皇上无法保全,才说要赦免幼儿。可如今对许家,皇上无此旨意,就是要斩草除根!你明白吗?!” 开玩笑!当初皇上下旨留卫家五岁以下幼儿,就是给许家留下隐患,备下足够的仇人。现在皇帝羽翼丰满了,要除掉许家,怎么能不斩尽杀绝? 分卷阅读161 - 分卷阅读16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2 过去,岳夫子教导小石头,小石头都会点头,答应声“是”或者“明白了。”可此时,卫启没有答话。 岳夫子叹气:“你有善心不错,但是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人的残酷,你难道忘了卫家死去的男子了吗?!你活下来了,可其他卫家当初的幼儿全死了!许家杀人偿命,现在自己的孩子也不能活!” 卫启举手行了礼,告辞出去了。岳夫子以为自己说服了卫启,可是临睡前,忽然有人说孔侍中来了。岳夫子以为出了什么事,忙将孔侍中请了进来。 孔侍中一进来,岳夫子见他面色不虞,忙让仆从都退下,孔侍中说道:“卫伯爷晚饭时来找我,说要入宫面圣……” 岳夫子也皱眉了:“说要请皇上赦免许家幼儿?” 孔侍中点头。 岳夫子长出一口气:“这孩子太不懂事了!” 孔侍中说:“的确,他要沽名钓誉,可不想想这会带来多少麻烦!” 岳夫子知道如果卫启向外面透露了这个意思,作为被害的卫家,竟然说要留许家幼儿,比皇帝还有同情心!人们难免会也软些心肠,想到许相这些年治理国家,没出什么大错……这不是打皇帝的脸吗?…… 像是知道岳夫子的思绪,孔侍中说道:“怎么能留下许家的人?当初许老将军连皇帝都敢废黜,一家反骨!不除得彻底,难免又成祸害!你教了忠至伯这么多年,怎么教出这么个糊涂脑袋!” 岳夫子深叹:“是那个……那个许远!我听说当初他是与许远一起被洪老大带回去的,可能许远真的救了他,他与许远亲近……” 孔侍中说道:“如果许远真救了他,那许远就更不是个东西!竟然能背祖忘宗,忤逆长辈!这是什么?这就是反骨!” 岳夫子点头说:“你放心,现在已经晚了,我明日一早就去卫府上,与他母亲好好谈谈!” 卫启回到卫府时,天已经黑了。他进城后,一个仆人就先卫府报了消息,卫启进了府门,里面灯火通明。 卫启的母亲汪氏在正厅等着,与她在一起的,还有十来个妇人,年纪不一,她们都穿着颜色素淡的衣服,已婚女子的发髻。 见卫启进了门,汪氏说道:“儿啊!回来啦?”声音在安静的大厅中显得有些大,她笑着,但因为脸上的疤痕,看不大出来。 卫启再见到母亲,并没有太多的激动,他规矩地行礼,小声说:“见过母亲。” 汪氏站起,拉着卫启的袖子,向他介绍厅中的妇人们,先是两个老妇人:“这是你二奶奶,三奶奶。”又几个中年的妇人:“这是卫家二房的四叔母,三房的五叔母……我们大房的三叔母……”最后是青年妇人:“这是你大堂姐……” 卫启一天都没吃什么,回城又马上去见人,此时腹中空虚,头脑发涨,开始还叫了两声,后来只沉默着一一行礼,妇人们看着他,有的目露悲伤,有的仔细打量他,可没人面带喜色。 等卫启与妇人们都见了礼,汪氏说道:“我们给你准备了接风晚宴,你去洗洗,与大家吃饭。” 卫启说道:“母亲,我累了,想去睡了。”他的确很累,根本不想去与一群陌生人共进晚宴。 他自觉已经很有礼貌了,过去在洪家,叔叔总催他睡觉:“小石头啊!别弄得太晚了,早点睡吧!”“小石头,有书明天看,睡觉啦。”“小石头,天黑了,小孩子早睡才长个子。”如果哪天他在学堂里写了一天策论,感到累了,就会对叔叔说:“今天累坏了我了!我要早睡!”叔叔会笑着说:“好,好,小石头真懂事……” 但是汪氏的嘴角沉了下来——母亲给准备的晚宴竟然当着一众亲人的面开口拒绝,真是不懂事!就是再累,到席上喝一口汤,笑着说两句话,再告退才是,怎么能如此无礼?!汪氏冷冷地说:“你是不是在别人家已经用了饭?我们大家可是一直在等着你。” 卫启因为岳夫子和孔侍中都没有同意他进宫求情的要求而心情郁闷,听见汪氏的诘问,无力解释,只摇了摇头。 二奶奶开口道:“既然孩子累了,就让他去休息吧。” 卫启认为这就是同意了他离开,过去洪奶奶不是这样吗?说一句:“小石头,去给你叔把这汤端过去。”他跑着去做就是了。 小石头按照岳夫子教的,对众人行了一礼,低着头走了。 汪氏气得紧抿了嘴唇:儿子竟然听了别人的一句话就走了,都没有看看自己的意思?!如果别人是客套话那怎么办?他能这么直愣愣地就离开吗? 厅中的妇人们都察觉到了汪氏的不快,纷纷行礼告别,不久,厅里就只余下了汪氏。汪氏让人把饭菜给各房送去,自己叫与儿子一同去了的仆人来,把儿子此行路上的情形,去抓捕许家后人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听完,汪氏气得紧攥着手帕——儿子竟然听了那些人的要求,允许那个罪犯就地火化而不是带回京来,让他身首两处!这是放过了许家的人!他说道:“去看看,伯爷是不是睡下了,如果没有,就说我去看看他。” 过了会儿,有丫鬟回来:“已经睡下了” 汪氏心情焦躁,吃不下饭菜,喝了几口肉汤,就去洗漱。一夜,她想起卫家的往日,想起死去的丈夫,公公,那些堂中妇人的丈夫儿子……儿子是卫家唯一的后代,他怎么能这么心软无断?!他要能担起卫家的担子!让卫家重新站起来。他必须有钢铁般的意志,对仇人毫不容情!可是儿子是喝了什么迷魂汤,竟然没有把仇家的逃犯带回来,这是小树分了叉,要赶快修正! 汪氏心绪烦乱,没睡好。才起床,就听婆子来说有位岳官人来见。 汪氏认为岳官人不仅是儿子的老师,也是卫家的恩人,连忙梳洗去见。 岳夫子对她说了卫启前一天晚上见了他和孔侍中的事情,汪氏又惊又怒,当着岳官人的面就咬牙切齿。 岳夫子叹道:“你要劝住他,别捅到外面去,弄得大家都知道卫家要求皇上赦免许家五岁下幼儿,这让皇上面子上多过不去,显得皇上厚此薄彼,对许家刻薄无情。” 汪氏连连点头,对岳夫子行礼:“多谢官人提醒,我儿还小,日后请岳官人时常点拨。” 岳夫子摆手道:“夫人切莫如此,卫伯爷天资聪颖,日后必然会重振卫家。” 这话说到了汪氏心中,她再次对岳夫子致谢。 送走了岳夫子,汪氏急忙向儿子的卧室走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恨不能一把将儿子抓起,打个半死,让他能清醒清醒! 卫启虽然疲惫,可也没有睡好。岳夫子和孔侍中都说不会帮着他进宫面圣,他得怎么办?他到底有个爵位,是不是可以直接要求见皇上?可 分卷阅读162 - 分卷阅读16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3 是该通过谁去要求?他明天得打听一下…… 思虑中,卫启睡着了,他又一次梦见了叔叔——他是小石头!还是个小孩子,坐在叔叔的腿上,被叔叔抱着,趴在桌子上写字。叔叔在身后说:“小石头啊,写得差不多了,下来啦。” 他摇头:“不!还要再写两个!”这么坐着,多舒服! 叔叔叹道:“小石头这么用功啊,日后还不成个大文豪?” 他不知道大文豪的意思,可是咯咯地笑起来…… 卫启的嘴角浮出笑意……帐帘猛地掀开,汪氏厉声道:“卫启!你醒来!” 卫启是谁?哦!是我!卫启睁开眼睛,一下看到了母亲扭曲的脸。 汪氏颤抖着:“你……你竟然想进宫,为许家求情?!” 卫启皱了眉,坐了起来,说道:“我想让皇上赦免许家幼儿,卫家灭门时,他们还没有出生,没有罪……” 听到“卫家灭门”这几个字,汪氏怒火万丈,她狠狠地打了卫启一个耳光,骂道:“你这畜生!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还知道卫家灭门?!你知道卫家多少男子被斩首在闹市?!他们有的多文才,有的精武艺,你爹才二十六岁!俊美儒雅的郎君!他们有什么罪?是谁杀了他们?许相!皇上亲口赦了卫家的稚子,可许府派人追出城去!你二叔的孩子才七个月,被活活摔死在石上!你三叔的两个儿子,一个三岁,一个一岁,一起被捅死……他们是你的血亲!就是卫府的女眷,也没有下场!你的二婶貌美出众,被活活糟蹋死了!你……你这个瞎了眼的!你不报父仇,竟然想宽恕仇人的孩子……”她边说边哭,一次次打卫启的脑袋。 卫启的脸上又露出木然的表情,不声不响,任汪氏打骂。 汪氏哭了一会儿,见儿子的脸都被打红了,气道:“来人,给他洗漱吃了早饭,去后院祠堂!”她转身出去了。 卫启任人服侍,早饭只喝了一小碗粥。然后,他跟着仆人走到了后院的一间小院子里。正房的大门洞开,里面是一张巨大的供台,供台上摆满了牌位,密密麻麻的,像是一片林木。 汪氏站在供台边,见儿子走入门中,汪氏指着牌位说:“这是卫家死去的人,你的长辈同辈,你对他们说,你要为许家求情!” 卫启呆呆地背诵般地说:“我要为许家的幼儿求情,卫家灭门时,他们还没有出生,他们没有罪……” 汪氏又哭了,举手发了疯一般打儿子:“你这个背祖忘宗的畜生!许家的幼儿没有罪,那些卫家死了的幼儿就有罪吗?!既然卫家的孩子们被杀了,许家的孩子就得死!这是报应!你怎么能不懂这个道理?!许家那个畜生!……” 卫启不躲闪,可是眼睛红了,出声道:“不能这么说我叔叔……” 汪氏呸了一声:“你叔叔们的牌位在这里!你叫谁叔叔?!你跪下!你跪下!” 卫启闷闷地说:“我要出府!” 汪氏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儿子还想出去,双手去撕打卫启,放声尖叫:“你敢!你敢!你跪下!你不跪下,我就磕死在这里!” 旁边的丫鬟婆子们都哭了,一个婆子叫着:“伯爷!夫人受了那么多的苦啊!那时夫人用瓷片划了脸,又被人毒打,活下来多不容易啊!” 卫启走到了供桌前,跪在了一方垫子上。 汪氏这才安静些,哭着说:“你是卫家唯一的后代!你要对得起死去的这些人哪!你要为他们报仇啊!他们的命都在你身上!你怎么能为仇人求情?你是鬼迷了心窍了!” 有婆子劝道:“夫人,伯爷还小,有话慢慢说啊。” 汪氏问儿子:“你说,你还去不去干傻事?” 卫启面无表情地沉默着,汪氏气得又要打他,被几个婆子拉住,汪氏指着卫启说道:“你父亲若是在,一定用家法打死你这个不明事理的东西!你在这里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吃饭!” 卫启没反应,汪氏给两个婆子使了眼色,被人扶着走了出去。 屋中安静下来,留下的婆子里,一人小声说:“伯爷,你别怨夫人,她是为了你好啊。如果伯爷出去说错了话,皇上不喜,卫家又会有危险哪。” 另一说:“伯爷,你坐坐?没事的,夫人只是一时生气,不是真的要你跪久了,你跟她说不去给许家求情就是了。”…… 卫启不说话,直挺挺地跪着,眼睛看着牌位,可又似没看牌位。 他长了这么大,这是头一次罚跪。叔叔身体不好,别说打人、骂人,大声说话都没有力气。只有岳夫子曾对他斥责过,他回去撅了嘴,叔叔就会安慰他:“小石头是个明白孩子,响鼓不用重锤敲,说清楚了就行了,是不是?” 有一次,他听见洪爷爷说:“阿惟啊!你别把小石头宠坏了!” 叔叔笑着:“大伯,您和大伯母也在宠着我,我有的太多了,怎么也得把这宠爱分出去一些。” 洪爷爷笑:“阿惟真会说话。”…… 卫启的目光里有了一丝苦涩——他是被宠坏了,被卫家的仇人宠坏了。 母亲和岳夫子说的那些话他都明白,他也曾义愤填膺,所以他才义无反顾地离开了病重的叔叔,所以他才会领兵去抓捕他…… 可是叔叔死了之后,卫启觉得自己忽然长大了:他是卫家的后代,理所当然该为卫家报仇,但他也是叔叔的亲人!叔叔何止救了他,叔叔给了他十年快乐的时光,抱着他写字,给他雕了跳棋,做了玩具,陪着他做功课,给他讲了那么多故事……因为不想麻烦洪家给个小孩子过生日,叔叔总在他生日时说想吃甜糕,洪奶奶给做了,叔叔会对他说生日快乐,让他吹一下蜡烛,再许个愿。那时的他总说想再见到娘亲,叔叔笑着点头,从来没说过卫家一句坏话…… 而他用什么回报了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对他无限宠溺温柔的人? 一念至此,他就感到胸口痛得要死!原来叔叔给他的宠爱已经长到了他的骨子里,若是想偿还背弃,他只能剜肉剔骨。 他强烈的情感已经不再理会他以前学习的种种教条,听着母亲的谩骂,他在脑海中看到的是那个蓝衣少年向他伸出手来……他眼前一片血红……那个少年嘴角带着血迹,在马上抱着他,迎着风轻轻咳嗽…… 卫启的心硬成了石头,听不进去母亲任何话!但他心甘情愿接受母亲对他的殴打:他既然与卫家的仇人同了心,卫家的亲人怎么能不恨他?恨就恨吧,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心中只惦记着一件事——叔叔十四岁,救下了仇家的幼儿。他也十四岁,能做到吗?他不管,他只知道他要像叔叔那样,豁出命去也要做。 第59章 第三世 (25) 到了中午,汪氏 分卷阅读163 - 分卷阅读16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4 问道:“他一直跪着?” 婆子低头说:“我们让伯爷歇歇,他也不歇。” 汪氏冷哼:“他知道他对不起列祖列宗,这是赎罪呢!” 一个婆子劝道:“夫人,伯爷年纪不大,别跪坏了膝盖。” 汪氏马上说道:“给他垫子,送些吃食。” 到了晚上,汪氏坐在屋中,婆子来报说:“伯爷不吃晚饭,也不歇息。” 汪氏气得撕扯自己的手帕:“这个孽子!这个混账!他想逼我低头!他想去给许家求情……”她眼泪迸溅:“他自虐身体,要为仇人求命!这是什么心思?!他对得起谁?!”说着,她站起来,一边哭,一边往祠堂走,几个婆子轮流拉她:“夫人!夫人!” 可是汪氏太生气了,她一头冲入祠堂,没头没脸地对儿子挥手就打,哭骂着:“你跪着他们的牌位,可是你的心根本不在他们那里!你想让我容你去求情?做梦!我卫家没有这么下作的人!被人灭了门,还要去为仇人求情?!你是不是觉得他们都活该死啊?你不说为他们报仇,却要给仇人留下根苗!” 卫启喉咙生疼,因为饥饿,头也疼,被汪氏打得眼冒金星,从跪垫上摔倒,汪氏停了手,卫启又默默地起身,跪在了牌位前。 汪氏扭头寻找:“拿家法来!我打死他!打死这个孽障!”婆子们哭着拉汪氏:“夫人!夫人!伯爷是卫家唯一的后代啊……” 汪氏失声痛哭:“他为何没有在我身边长大?为何?!因为许家那些畜生!许家毁了卫家,他却认贼作父!天哪!让我死吧!……”她想起在青楼受的折磨,她想起死去的夫君,她怎么能让儿子去给仇人求情?!她一定要打醒儿子!她这些年习惯打人骂人,哭着哭着,就又伸手对着儿子胡乱劈打,好在没有下死力。 祠堂里一片哭声,院子里来了许多妇人,都是前一日小石头见过的,大家都劝:“……他还是个孩子……”“别弄坏了身体……” 卫启神情呆滞地跪在一片牌位前,似是对汪氏的打骂没有感觉。叔叔从来没有动过他一个指头,那个母亲口中的卫家仇敌,却比母亲对自己好,好太多了!他现在看清楚了,对于母亲,自己不仅是她的儿子,还是卫伯爷,是不能给卫家丢脸的人。可对于叔叔,自己是小石头,只是小石头,叔叔希望自己快乐,不必为他挣脸。可卫启又真心同意汪氏的话:自己的确不该活着——他辜负了卫家死去的人,他对不起卫家活着的人,他更对不起叔叔……他罪孽深重。 卫启没能自己起来,他一直跪到了次日黎明,然后一头栽倒,人事不醒。汪氏也一夜没睡,一会儿哭一会儿骂,旁边的婆子们知道汪氏性子烈,当初能划了自己的脸,现在要让她让步实在太难,不等她出口,就去请了郎中。 郎中来看了,说是受了寒,外加肝气不舒,郁结五内,要好好休息。可开下了药,卫启就是不喝,牙关咬紧,婆子怎么都倒不下去。 她们不知道卫启在高烧中想起他曾经喝药,叔叔是怎么做来着,他和自己一起喝,还说小石头是个好孩子!……我不喝,让叔叔来,他喝一碗,我喝一碗…… 卫启和婆子们较劲,汪氏来看,见此情景急了,让婆子按住了儿子的身体,捏了鼻子灌下去,可是儿子接着就全吐了出来。 汪氏恨得大声斥责,让人再煎药来,接着灌! 这么折腾了一天,卫启的脸色就发灰了。汪氏有些心虚,就让人请了岳夫子来。 岳夫子到了,猛见卫启,吓了一跳,才两天,卫启的面颊就陷了下去,有了黑眼圈。他皱了眉,到了卫启床边说:“卫伯爷,你别再为许家的事情分心了,今天宫里已经传出了消息,许家谋逆,罪无可赦,要马上行刑,都等不到秋天,明天就要开斩了。” 卫启的眼皮微动了一下——完了,他唯一想做的事,也做不成了! 岳夫子又说:“我又去问了许远的事,他该是早就看出继母对他不利,一直隐瞒了他的武功。那天临出府前,他收拾了包裹,还要了干粮和水,明显是准备借着头一次出城的机会脱身。那时,如果不是救你,而是别的事情,他也会逃走的。他并不是专门去救你的!” 那个蓝衣少年一翘嘴角,对自己说:“别怕。”他的目光亮得像星星,他脸上带着自信和从容——叔叔那么好的武艺,能打败许府家丁的围攻,如果不救自己,直接逃走就可以了!…… 汪氏在一边连声说:“你听听!别犯傻了!岳官人是你的老师,他知道!……” 岳夫子对汪氏做了个让她安静的手势,又说道:“我知道许远对你百依百顺,那是他想把你养得不辩是非,不懂良莠,你别上他的当!” 汪氏恨道:“现在可不是已经失了心!养残了!” 自己是养残了吗?在车里,自己把草枝放在石头上,说让蚂蚁过,叔叔就说:“小石头是个聪明的孩子!”叔叔多少次说:“小石头是个好孩子,这么善良,总帮着叔叔……”这是让自己不辩是非吗?夸自己聪明善良是把自己养残了吗?像母亲那样骂自己才对吗?卫启迷糊地稍微想了想……很快就决定——我幸亏遇见了叔叔…… 岳夫子听出汪氏口气里的暴戾,看了汪氏一眼,心中遗憾——当初他见汪氏神情高傲,举止有大家风范,但如今汪氏年纪不过三十三四岁,曾经二十年的豪门教养,被十年的困境消磨得一干二净,变得如市井中的婆子般泼辣狠绝,可见苦难真的比安乐更强大,不知谁人能逃脱。可又一想,许远也是从许家落难到了小城,若论豪富,许家不比汪家卫家更胜?听说许远在府中没过上安心的日子,到了固原城,身体一年比一年虚弱,也没见他暴跳如雷……人还是不一样。 岳夫子又思索了片刻,对床上的卫启说道:“你也别担心许家断了香火,许远的庶兄三年前被除了族,官府正在找他,可如今看来,他也是有意的,那时他是与许远一起出城,难说不是许远给他出的主意。所以你看,许远那个人心机缜密,知道怎么避祸。” 汪氏切齿说:“对!你要听岳官人的话!他是你父的好友,怎么会骗你!” 一片回忆流过卫启的意识,那个僧人与叔叔在散步,那个僧人说什么?叔叔有光,很干净……所以那个僧人才会和叔叔在一起!所以洪爷爷才会去护着叔叔,洪大叔才会依然说叔叔是他的兄弟,不管他是不是许远!叔叔那时说“小石头还小,自然可爱。”在叔叔眼里,我是好孩子。可是在你们眼里,我总不对!我就是信了你们才上当受骗辜负了叔叔!我现在不傻了……卫启眉头轻微地动了一下…… 汪氏扭头对岳夫子说:“官府最好抓到那个人,不能 分卷阅读164 - 分卷阅读16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5 让他逍遥法外!” 岳夫子没答话,见卫启始终闭着眼睛,都没应他一句,心中不爽——毕竟,是他带着卫启来京,才给卫家平反了,卫启也太不尊重自己这个老师和恩人了!他冷淡了语气说:“卫伯爷,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卫家的后代,忠至伯,这爵位是卫家多少条命换的,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他向汪氏行礼,往外走,汪氏急忙送他。 出了卧室,汪氏才低声问:“岳官人觉得我儿的身体如何?他在边城可是健康?” 岳夫子回想着:“我没见他得过什么大病,是那个许远总病歪歪的。小石头……卫伯爷很皮实,冬日下雪在外面打雪仗,衣服都湿了,也没着凉。” 汪氏放了心,岳夫子鼻子出气道:“他这是心病!”明摆着!想去宫里求情未遂,就和长辈们闹上了! 汪氏再次切齿:“这个孽障!怎么就听不进话去!” 岳夫子说道:“卫伯爷的境遇与夫人不同,他没有受过苦,所以对卫家的苦难不曾感同身受……” 说到此,岳夫子心中一动,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许远那时多少次来接卫启下学,从来都是面带微笑,而那时的卫启,小石头,见到他叔叔,也高兴得跳着脚走,多留片刻都曾哇哇大哭,可见卫启对许远是真心爱戴。许远在那十年给予卫启的欢乐,从此以后无人能比!——这太糟了!岳夫子心中不平:这十年中,许远一味纵容卫启,自己在学中精心教导,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日后如果卫启真的长大成人,在世间行事,应该会感激自己对他的培养,可在这个似懂非懂的年纪,岳夫子完全可以肯定,这个孩子只会念许远的好! 岳夫子摇头:“那许远不简单啊!能把卫伯爷哄骗成这样!” 汪氏气愤地说:“那个许家的贼人!” 岳夫子说道:“夫人可以缓和一下,慢慢来。我知道许远对卫伯爷一直很和气。” 他没敢把话说得太直接:你是母亲,你难道不能比许远更温柔?他发现了汪氏的一个战略错误:许远反正活不长了,汪氏如果一开始来个感谢恩人,说几句好话,给卫启留下个慈悲温柔,襟怀宽广的印象,许远一死,卫启不就会对母亲格外敬重顺从了吗?可汪氏这个性格,岳夫子苦笑了一下。 汪氏听了岳夫子的话,非但不觉得是启发,反而火气更爆——说我不和气?我不和气是因为什么?!如果不是许家,我怎么会落到今天?!她一生气,脸上就扭曲成一团,岳夫子看了都心惊,忙说道:“夫人,我尚有事……” 汪氏行礼:“多谢官人。”但是语气生硬,没有暖意。 岳夫子不多说,告辞离开了,心道日后别多见汪氏,女子变得如此暴戾,真让人不舒服! 知道儿子身体很好,汪氏就放心了。她走回卧室,看着儿子闭眼的样子,方才岳夫子引发的邪火还没有散去,她怎么也说不出什么温和的话,只觉得儿子在和她置气! 十年,她起初绝望地日夜哭泣,可是后来,她终于成了个强悍的妇人,满怀仇恨,言语粗暴,能够保护自己,认为温柔待人就是表示自己软弱可欺!她觉得不能惯着孩子!不然日后她还总得哄着他不成?! 她语气冷淡地对儿子说:“你也听了岳夫子的话了,他是你的恩师,天地师尊亲,你别说你不明白!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天地看不见摸不着的,谁都说不了什么,可是你的恩师,你的长辈,你的亲人,师尊亲!你听了谁的话?!你掉进了那个姓许的圈套里,还不想出来了?!你傻不傻?快醒醒吧!” 卫启的耳朵里像是有个知了在鸣叫,他感到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即使闭着眼睛,外面也在旋转。他浑身的骨头都疼,膝盖尤其痛……他没有难过,甚至有种欣喜——当初叔叔就是这种感觉,所以叔叔在夜里叹气,自己起来给叔叔倒茶,叔叔总说“谢谢小石头”,那不是客气,是真心的感谢!因为自己现在多想让叔叔来陪陪自己,自己也想对叔叔说声谢谢……如果他能像叔叔那样病死就好了——同样的病死去,是不是就去了同样的地方?…… 汪氏见自己说破嘴皮,儿子就是不理,心中怒气叠加。她觉得儿子真的不可理喻,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听!这样的孩子饿几天,也许脑子就能明白点! 结果一连两天,卫启高烧不退,不想吃饭,嘴唇都干得脱皮,还不愿喝水,一心求死。汪氏虽然担心,可因为岳夫子的话,又觉得该没大碍。果然,两日后,卫启的烧退了。汪氏松了口气,来看儿子,见儿子睡着,她摸了下儿子的头,的确不烧了,甚至有些凉。 汪氏刚要走,卫启喃喃地动了下嘴唇,汪氏俯身,听见卫启呼吸般说:“叔叔……” 汪氏气急,哭着打了卫启一巴掌,又忍不住骂起来:“你就记得那个贼子!你还认不认你的母亲?!我生了你!那个叔叔是个什么东西?!” 卫启在最难受的时候,梦见自己又成了一个孩子,他玩着叔叔的袖子边,那上面绣着朵朵的花,在他的手指下会开放。他扳着叔叔的手指,叔叔的手指修长如玉……他被叔叔抱着,脸贴在叔叔的胸前,听着叔叔的心跳,叔叔哼着歌,美好悠扬,后来他再也没听见过……卫启狂跳的心平静下来,在梦里张开手臂,想抱紧些…… 脸上一痛和一阵哭骂声把卫启弄醒了,卫启知道这是谁,但他没有睁开眼睛,他想赶快睡过去,再回梦里。 汪氏被婆子们拉着出去,一路痛哭。她心中有太多的恨怨,根本无法理解儿子怎么能对卫家是血仇如此漫不经心,而去想着为仇家留下孩子!对许家那个骗子念念不忘!儿子是她的血肉,怎么能不和她亲?! 汪氏气恨难消,一天都没去看儿子,婆子们来说还是给卫伯爷灌不下去汤水,汪氏只是让她们自己想办法。 次日早上,又来给卫启喂药的婆子发现卫启的脸色灰白,呼吸几乎没有了,忙去告诉汪氏。那次跪祠堂卫启曾经昏过去,后来又醒过来,汪氏认为卫启是个少年人,年轻火力壮,应该没事。只是这次,她让人去请了郎中。 郎中来了,汪氏听说,也去了儿子的卧室。郎中向她行礼后,汪氏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准备等郎中诊完,问一下郎中儿子不喝药可怎么办。 郎中在床边号了脉,摇头叹气,说道:“准备后事吧。” 这话如晴天霹雳一般,汪氏难以置信地问:“郎中什么意思?什么后事?这孩子一向很健康!” 郎中说道:“他该是受了累,不曾休息,阳虚血亏,又得寒气直入心包。如今,病入膏肓,五脏疲软,已不进饮食,心脉衰弱,随时可能走……” 汪氏一下站了起来,可是站立不稳 分卷阅读165 - 分卷阅读16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6 ,摇摇欲坠,被婆子们扶住了,汪氏颤抖着声音:“郎中……他现在都不发烧了……你不是错了吧?” 郎中叹了一下:“发烧乃是阳气发作,在除寒驱邪,不再发烧,阳气已衰,命至末端矣。” 汪氏惊慌地问:“可有……可有办法……” 郎中摇头:“这病若是早几日尚可一救,现在晚了。夫人可另请高明,我已无能为力。”他起身行礼,提了药箱出去了。 汪氏的手抖着,说道:“快……快去请……请岳官人……孔官人……去宫里……请御医……”有婆子小跑着出去了。 汪氏踉跄着到了床边,看着儿子露骨的脸,好像从来不认识儿子。她坐在床沿,嘴唇抖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头一次发现儿子的皮肤已经没有了光泽,嘴唇干黄结痂,眉毛都快掉光了…… 无边的恐怖抓住了汪氏的心,她撕心裂肺地哭起来:“儿子!启儿!长安!你不能死!你怎么对得起卫家的人?你有何脸面见你的祖父你的父亲?你为卫家做了什么?你怎么就敢死呢?!”…… 等了许久,一个婆子跑回来,说道:“岳官人和孔官人都在朝上,他们府里说会往宫里递信,现在只能等着……” 汪氏哭着叫:“再去找郎中……找最好的郎中……” 府中一片混乱,一个丫鬟小心地说:“夫人,上次陪着伯爷去固原城的洪豹来了几天了,说想见伯爷。” 汪氏抬头:“你让他来。”她认识洪豹,那时听岳夫子说过,洪家出的钱,洪豹护着岳夫子和儿子来的京城。汪氏已经察觉到了,十年的分离,让儿子彻底与自己离了心!现在有个过去就认识儿子的,也许能叫醒儿子。 洪豹到了卫府就听说卫伯爷病了,他也没当回事——就如岳夫子所说,在固原城,小石头很少生病,他记得小石头刚到洪家时好像病过一次,后来他经常出镖,不在家常住,根本没有小石头生病的印象。 现在突然听见人说卫伯爷不行了,洪豹都不相信!十岁以下的孩子很容易病死,可卫伯爷十四岁了,是个少年人了,头疼脑热的怎么会有事?!有婆子来请他去看卫伯爷,洪豹提了个包裹,忐忑地跟着婆子去了小石头的卧室。 洪豹对着面容格外吓人的夫人行了礼,不敢多看,觉得这个夫人像是要吃人一般。 汪氏忍着哭声,指着床说:“你去跟卫伯爷说说,他欠了多少情都还没还,怎么敢死?!” 洪豹自己的母亲崔氏是个绵软的性子,在父亲面前动不动就哭,说话从没有这么咄咄逼人的口气。三个儿子长大了,都比崔氏高,崔氏对儿子们说话时常带着三分恳求。可洪豹又一想,那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没有死,母亲一直有人护着,而这夫人的丈夫死了,听说被送去了青楼,划了脸才保住清白,成了个粗洗婆子,若是她是个软性子,大概活不到今天了…… 洪豹听话地坐到了床边,对着小石头没有表情的脸说:“小石头!我是洪豹,你二叔叔。” 汪氏一听叔叔这个称呼,就又生愤怒,可是为了看洪豹是否能叫醒儿子,她忍住了火气。 卫启隐约听见了“叔叔”两字,涣散的神识聚集起来,眼睛稍微睁开了些。 洪豹见小石头眼睛开了,心中欣喜,要是能将卫伯爷叫醒了,日后自己护院领队的位置就坐定了……他忙解开包裹,拿出个玉笔筒,说道:“你小叔叔给你的,说是你心爱的。” 卫启的眼睛完全睁开了,他看着玉笔筒,挣扎着要抬起手臂,洪豹将卫启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将玉笔筒放在了他手里,又拿出笔洗,笑着说:“你看,还有这个……” 汪氏见儿子睁眼了,惊得站了起来,同时,心放下了——儿子不会死,他活过来了!那个郎中是个庸医!看不准!她热泪滚滚,走到床边,扶着床头的柱子看儿子。 卫启的注意力完全在洪豹拿出的笔洗上,他能感到手中的玉笔筒带着凉意,他还想拿笔洗,一使劲,竟然将手抽出了被子,扒着碗沿,抓住了洪豹递过来的笔洗。 洪豹笑着瞄了一眼床边的夫人,说道:“小石头,你养好病,就能用这些了……” 卫启拿了东西,力气用尽,手臂垂落在被子上,半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叔叔……” 汪氏开始以为儿子是在叫洪豹,还笑着说:“这就对了,真得谢谢……”她又想洪豹是个乡下人,怎么能让儿子——一个伯爷,叫叔叔?就改口道:“洪家的人,只是别叫叔叔了。” 洪豹忙说:“不用叫不用叫,他方才其实也不是在叫我……” 汪氏脸一冷,忽然疑从心起,指着儿子手里的东西问:“这是谁给他买的?” 洪豹说:“也不是买的,是我弟,他与小石头……伯爷是朋友,说是伯爷从小用的……” 汪氏一把从小石头手里夺过玉笔筒,仔细一看,气得手抖,切齿道:“这玉……乃是上等和田玉,雕刻出自名家……这是谁的东西?!” 洪豹看汪氏面目走形,吓得忙摇手:“我不知道!我弟说给小石头……说是伯爷的心爱之物……” 汪氏突然失控,狠狠地把玉笔筒摔在了地上,玉碎成片,溅了满地,汪氏骂道:“眼皮浅的东西!那时你祖父你父血洒尘埃,可是卫家的仇人给了你两件玉器你就上了心!你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你还要拿着?!别让这东西脏了我们卫家!”她上去夺过另一件玉器,也狠狠地摔了! 卫启只觉两手一空,听见了玉碎的声音,往日的情景历历闪过: “这些是宝物,是神仙留下来的,有魔力的。……你若是去上学,回来写字时,可以用这些。每用一次,魔力就长一丢丢,你这样用下去,心里想什么,都会实现。” “那我能见到我娘吗?” 叔叔眨了下眼睛:“你现在开始用,日子久了,自然就成了。” “那我还能见到我爹?爷爷?……” 叔叔清了下嗓子:“那要许多魔力的,你得写好多好多字。” “那我就写好多好多的字!”…… 叔叔的笑容温存宽容,像是最暖和的光:“我可以帮着你攒魔力。” “你用了那些,有了魔力不是你的了吗?” 叔叔还是笑着:“我可以把魔力给你呀。” “怎么给?” 叔叔说:“这样给。”叔叔闭上了眼睛:“我自愿把得到的魔力都给小石头,愿他快乐幸福,心想事成!”…… …… 卫启在心里对叔叔说:这笔洗真的有魔力,我见到了我的娘!可是我现在想见叔叔了……但是笔洗碎了,没法攒魔力了!我可怎么才能再见到你…… 卫启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汪氏还在哭叫,洪豹看 分卷阅读166 - 分卷阅读16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7 小石头的脸色不对,小心地伸手在小石头鼻子下面试了试,扭头惊慌地说:“夫人!卫伯爷……像是……没气了……” 汪氏一愣,到床边摸了儿子的鼻息,一下感到天崩地裂,颓然坐在了地上。屋中的婆子们有的哭有的喊,闹成一团。 洪豹也傻了,看向小石头,见他两眼微睁,面颊深陷,神情沉寂。洪豹忽然觉得,虽然被这么多人围着,小石头临死时,一定感到特别孤独。 第60章 第三世 (26) 卫家新封的忠至伯猝死,在京城传得离奇。 时值许家的男丁包括幼儿都被斩首不久,有人说是许家鬼魂缠上了卫家最后一根苗,一定要带了他去。 也有人讲,忠至伯要向皇上请求留下许家幼儿的性命,被他的母亲大义灭亲给打死了。 还有人说许家请了江湖人,潜入卫府要了忠至伯的性命,因为许家断子绝孙了,自然不能让卫家还有后代。…… 洪豹不想回家乡,在京城给人看家护院,直到父亲过世,才回了固原城。可回去后,被大哥臭骂,知道父亲死前问自己怎么不在,洪豹就悔断了肠子,后半辈子过得抑郁寡欢。 汪氏在儿子死后初期,尚且哭骂不止,她无限后悔:为何没有在儿子生病时好好照顾,为何没有及时让郎中来看儿子,为何没有……但是她最恨的还是许家!如果许家没有让卫家灭门,如果儿子不是被许家的后人劫去,自己就能亲自带大儿子,让他长成个懂道理守规矩的孩子,自己就不会那么生气,那么急于求成……渐渐地,她变得沉默了,只偶尔流泪。 上次卫家灭门没有打倒她,她敢毁容保贞,在阴暗处奋力挣扎,学会了怒骂和撕打,强悍地活了下来。可是卫家平反了,卫府的宅地被归还,她的儿子回来封了爵位,许家被灭门了……此时儿子死去,她如在万丈高崖上失足,彻底垮了。 卫启死后,皇帝开恩,允许卫家从遥远老家的偏枝选一个子弟,继承忠至伯的爵位。卫家长房老夫人已死,二房老夫人做主,选了个七岁的孩子,交给了二房的大夫人抚养。 按理,汪氏是长房长媳,真正忠至伯的母亲,该是她来选人,她来养,可她一句话都没说。 她在府中经常听到人们低语:“那么好的一个孩子竟然给养死了……”“真是克子……”“她那个脾气……”她知道这些话是特意让她听见的,告诉她别生事。她其实并不想去生事,她已经无心去做什么,她的心已经死了。 只过了一年,汪氏的头发就全白了。有一天,她从城外给儿子上坟回城,在街上看到几个丫鬟婆子扶着一个孕妇从珠宝店里出来,那个孕妇满脸笑容——竟然是司马氏!汪氏听说司马氏虽然没了儿子,可是许家灭门后半年内就再嫁了,她经常对人大骂许相四子许俭如是个败类。她第二个丈夫是司马大将军麾下的一个武官,比司马氏年轻,很精神。看司马氏的年纪,该是三十一二,保养得很好,难怪又有了孩子…… 司马氏也正好抬眼,见是卫府的马车,目露轻蔑,冷笑着撇嘴,就如拍卖那天对汪氏的样子……那天,儿子还活着,是她见到儿子的第一天,那个孩子虽然神情有些迷茫,但目光朴实,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好孩子…… 汪氏久已沉寂的愤怒突然又活了——她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可过去许家的女眷竟然能如此得意?!她气得发了疯,一把撩开车帘就从车上跳了下去,将司马氏扑倒在街上,又踢又打,旁边的丫鬟婆子们根本拉不开。 结果司马氏脸上被咬下块肉,孩子流产,丢了半条命,据说以后无法生养了。 司马大将军震怒,向皇帝申告汪氏无故殴打自己的女儿,皇帝宣忠至伯入宫,忠至伯出宫后,入府就去找汪氏,却发现汪氏已经服毒自尽。当年卫氏灭门她都活了下来,可此时却走了,卫府里的人们虽然唏嘘,却都松了口气——这本来也是皇帝的意思。 秦惟在各处风景名胜流连忘返,有时他听见隐约有人叫“叔叔”,秦惟没有理会。他觉得从情分上说,自己真不欠小石头的,他可以潇洒地放下,无需此时再见这个人了,下辈子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再说吧! 小森在冥想中,神识有时会来找他,或者让他跟着自己念经,或者陪着他。因为小森人身还在,要去做事,无法日夜凝神,秦惟乐得自己游玩。后来小森出了肉身,就拉了秦惟,要去虚空中念经。 秦惟也觉得看够了人世美景,得收收“神”。到了虚空里,小森的诵经间,秦惟还是一次次听到“叔叔”的喊声,他终于不解了——人世该是过了百年,小石头早死了,谁在叫? 疑问一起,秦惟就看到了:那是一团黑雾,完全罩着中间的灵体,飘荡着,但秦惟知道那里面是小石头,因为他听到黑雾中的叫声:叔叔…… 秦惟一把拉了小森,瞬间就到了小石头身边。秦惟伸出手,他能看见自己透明的手发着光,手臂穿过了黑雾,照亮了黑雾中的人影——秦惟看到了小石头。小石头的灵体干枯萎缩,像是木乃伊。 如果秦惟在肉体中,他会立刻心疼死了。他是医生,身体又不好,就对人的健康很在意,他认为古代小孩子很容易死,崔氏都失去了两个孩子,那时小石头还高烧过,所以对小石头很细心,平时吃什么喝什么,洗手漱口……秦惟都会提醒,就是后来病得起不来了,也会叫小石头按时吃饭睡觉。 小石头很听秦惟的话,自然被秦惟养得健健康康,没病没灾,秦惟也曾窃喜过自己从没当过爹,可一养孩子就上了手…… 现在见小石头这样,秦惟忘记了小石头做的傻事,一下抱住了小石头,急切地问:小石头!你怎么了?! 小石头在意识中嚎哭哀叫:叔叔!叔叔!你怎么才来?!我找了你这么久啊! 他的灵体愤怒地踢打,可是没有挣脱秦惟的怀抱。秦惟感触到了小石头的痛苦,一下子深深地后悔自己在游乐时不理小石头的呼唤,看来自己还是计较了小石头!的确,小石头选择了另一边,但是自己不是说明白他的苦衷吗?小石头没有自己转世的记忆,他一个少年人,心智尚未成熟,怎么可能了解因果,选择情感而非仇恨?连自己有转世记忆的人都无法选择慈悲,那时没有原谅他!所以他没有任何理由揪着小石头的错处不放。 看到小石头的样子,秦惟非常难过!他的爱意穿透了小石头的灵体,进入了小石头的记忆。他看到了小石头在自己死后很快就死了,还死得那么痛苦!他早在小石头叫第一声叔叔时就该回答啊!秦惟道歉:对不起,小石头!叔叔来晚了!小石头,原谅叔叔!…… 小森在一边无声地念起经文 分卷阅读167 - 分卷阅读16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8 ,金光漂浮,在秦惟发着光的手臂中,小石头身外的黑雾散了,小石头的灵体褪去了尸斑暗疤,变成了当年在秦惟身边的十四岁少年的模样。 小石头的把脸埋在秦惟的肩胛处,不再嚎叫,无声地告诉了秦惟他的思念和后悔。秦惟过去不知道小石头在京城和自己死后那么纠结痛悔过,现在了解了,只觉自己不够谅解,一遍遍地对小石头表达:对不起,叔叔对不起,叔叔从来没有恨过你,对你只有爱…… 这也许不尽其实,秦惟当初抚养小石头时没把自己当成小石头的再生父母,他对小石头的好大约在善待他人和爱护小动物那个层面上,所以对孩子没有太多要求,结果给了小石头十年自由快活时光。而当小石头与军士来抓他时,他虽然不后悔,可也感到了失落和不快……但无论过去秦惟是否用情,此时,对小石头的爱却是秦惟最真实的感觉!秦惟只想让小石头忘记所有伤痛,相信他曾被深深地珍爱过。 慢慢地,小石头像是睡着了,无声中的呼唤平缓如诉:叔叔,别走…… 秦惟一再答应着:叔叔不走,不走…… 可是慢慢地,小石头的灵体淡了,消失在了秦惟的怀抱中。 秦惟惆怅地放下双臂,小森也停止了念经,秦惟问:他去轮回了? 小森回答:是,他被执念所困,一直滞留在这里,现在他找到了你,实现了愿望,就能离开了,他有自己的机缘要去完成。 小森又念起经文,秦惟却在思绪里徜徉——过去老僧人说过,两个人就是死后,灵体都在撕杀,可是这次,他的灵体拥抱了小石头的灵体。那么来世,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再是仇人了?没有肉体的束缚,也就没有在肉身中才能体会到的不安全感和对伤害的回避,他的灵魂无惧任何现实的痛苦,会选择爱。可下一世,那个人不会再是个小石头这样的孩子,他还会记得自己吗?在人世的纠纷和障碍中,他们还会像在灵界这样相互信任原谅吗?秦惟对未来存了期待。 第61章 第四世 (1) 秦惟再次醒来是个深夜,一时间,他以为自己还在虚空。四周黑沉沉的,一点光亮都没有。他鼻中有股隐约的焚香烟气,他知道屋里该有香炉。他闭着眼睛,自省了一下原身的情况,就明白他现在哪一世——那个冤家该来烧死自己。 秦惟的原身这一世的身份是太子,萧沛川,虽然更加尊贵,可其实境遇悲催。 原身的祖父父亲萧炎是江淮豪族的族长,家里七个妻妾,一人生了一个儿子,他自己也有五个兄弟,一族枝繁叶茂。萧炎正值壮年之时,赶上了连年饥荒,北边游牧民族也借机入侵,内忧外患,前朝陷入一片混乱。 眼看着各方人士纷纷揭竿而起,萧炎仗着族中人口庞大,拉起了一支由族中男子为头领,家丁和乡兵为兵卒的队伍,虽然数量不是最大的,可是人心齐整,加上他们起兵的地理位置离前朝的皇城很近,近水楼台先得月,不久就攻下了都城,又以都城为据点,杀入了淮河以及长江两岸之地,将几个重要的产粮区掌握在了手中。 萧炎自封为帝,成开国始祖,取萧家祖籍所在的地名中的一字“安”为国号,建立了大安王朝。 其他地区起兵的军阀大族经过厮杀联合,在大安的西南,东南以及西部,成立三个王朝:百越、南楚、西雄。 也是萧炎运气好,称帝后一连三年风调雨顺,两江粮食丰收。萧炎派出自己的儿子们□□西闯,将大安的版图逐渐扩大,成了几个国家中最大的,逼得其他三个国家至少在表面上对大安不敢冒犯。 萧炎自以为是真命天子,放言要一统天下。说了这话不久,正赶上了中秋佳节,皇宫中大开宴席,萧炎与后宫及儿女们共赏圆月。月上中天,宴前歌舞升平,萧炎心情欢畅,就多喝了几杯。一个他宠爱的妃子说水边赏月很有意境,萧炎就摆驾御花园中的太液湖。 湖面如镜,倒映一轮明月,清风徐徐,丝管动听,的确怡人。萧炎一时兴起,就走上了湖边贴着水面的曲桥。一群嫔妃加上儿女亲眷,自然欢声笑语地跟着。忽然,谁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萧炎就一头栽入了水中。 人们大呼救驾。水不过齐腰深,虽然时已入秋,萧炎喝得浑身发热,并不觉得水凉,站起也没大怒,只是将他左近的几个妃子都先关了起来,准备等过了节再追究。 当夜,萧炎虽然洗了热水澡,喝了姜汤,可还是上吐下泻,发烧了。那些前来赴宴的儿女们大多都回了住所,宫中的几个公主也没被传呼,没人知道萧炎的寝殿中发生了什么。 次日宫门开时,萧炎已经昏迷,皇后出示了一张匆忙写就的诏书,让自己的亲儿子萧机胜继位。 大臣们入宫,见御医们在忙碌着行针推拿,谁都不拿主意,只说要等几天,看看皇帝是否还会醒来。 萧炎一直觉得自己很健康,尚未衰老,加之一个嫡子萧机胜排行第五,才十六岁,庶子们好几个成年了,个个有征战经验,相互间较着劲儿,他就没立太子,以免年轻人头脑一热,争斗起来。现在他猛地半死不活了,谁也问不出他到底属意谁,按照立嫡的规矩,也该立萧机胜。所以对那份诏书,大臣们都未加指摘。 萧炎没有醒,四天后去世,谥号武帝,萧机胜登基。 他的六个兄弟对此很不以为然。不久,有人发现武帝落水处的水草全都死了,于是人们怀疑那处水畔被人撒了毒药,所以武帝落水,才会那么快就病得不治。又有人说,武帝回宫喝的那碗姜汤有文章,因为送姜汤的宫女后来就没了踪迹。还有人说,御医给武帝开的药也不对,皇宫里医治武帝的三个御医,武帝死后都被杖身亡了。更有人说,皇后怕几个庶子因为年长,有了军功,被武帝选为太子,就让几个妃子将武帝推入水中,又伪造了圣旨…… 这些流言蜚语传遍都城的大街小巷,终于,在一个朝臣休沐的日子,武帝的庶长子萧柏胜引三千兵士,围了皇宫,号称要彻查先皇的死因。皇城本来有五千禁军守着,可守门的将士临阵倒戈,给萧柏胜开了宫门。萧柏胜长驱直入,直捣皇帝寝宫,到那里后发现皇帝不在,又引兵前往皇太后的宫殿。 宫中一片混乱,宫人仆役们四处奔跑,萧柏胜带的兵、禁军反对他和支持他的将士半心半意地追打厮杀。还有些兵士眼见皇宫内的财物,也不管要查什么了,公然抢劫,见到了长得不错、惊慌失措的宫女们,自然也没放过…… 不久,皇太后的寝宫“失火”,浓烟冲天,宫门四开,皇宫里的人往城外跑,外面百姓有的惊慌躲避,也有拼死看热闹的。萧柏胜率兵在皇城中横冲直撞,逼着人们救火,折腾 分卷阅读168 - 分卷阅读16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69 到了半夜,才控制住了火势。 次日一清点,在烧毁的宫殿废墟中,发现皇帝和皇太后尸身。有太监说是皇帝自己放的火,这立刻成了唯一的官方说法,萧柏胜让史官记了,大臣们听了,面对着萧柏胜的刀枪,真无法有什么异议。 嫡子一死,余下的几个皇子自然只能以长为尊,何况萧柏胜领兵占了皇宫,其他掌兵的皇子不在京城,大臣们不立他还能立谁? 萧柏胜登基,死去的萧机胜谥号伤宗——短折不成曰伤,此号谓其短命。 为了防止弟弟们对自己做出同样的事,萧柏胜将京城军权牢牢攥在自己手里,京城守军的头领是皇后冯氏的兄长冯岭,军营的位置和数量由皇帝亲自部署,每隔两月就要换防。隔三差五,他还频繁入军中走动,联络将士情感。 事实证明,萧柏胜的警惕是有道理的,他登基后将满三年时,五个兄弟中的三个一齐反了,以先帝庶次子萧松胜为首,剑指京城,理由无外乎萧柏胜安插亲信,谋害了先帝和先皇太后。 萧松胜一直是领军之人,熟悉战事,叛军行动迅速,一度兵临城下。冯岭领兵与之激战,死在了战场上。最后萧柏胜着皇袍出战,于阵前斩杀了自己的二弟和三弟,叛军退去,萧柏胜命人追击,一鼓作气,又杀了四弟。 为了警示天下,萧柏胜将三个兄弟各家全数灭门不说,还将其母族也一并除去。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些罪人的兄长,他不能说什么灭九族之类的,但其中的残酷毫不逊色。 这战之后,萧柏胜的兄弟中只余下了最年轻的六弟和七弟,都才过弱冠,没有兵权,本不足为惧。萧柏胜让他们进京,结果六弟来了,七弟萧棕胜在入京途中逃跑,去了一个先皇的藩王领地。这个藩王是先皇萧炎的弟弟,领兵守在西南边境处,萧柏胜才经一场大战,无力去追究,只能一再发旨意催促萧棕胜入京。可萧棕胜也一再拖延,后来竟传来消息说他患了重病,随时可能死,实在无法上路了。 他这么耍赖,萧柏胜此时没力量去对付他,只能将到了京城的六弟软禁了,先收拾残局。 虽然这场战乱让萧柏胜失去了许多大将,但也耗费掉了敌对的力量,随后的几年,局势平静,加之气候好,粮食丰收,大安呈现出一片平安富足的景象。 冯岭战死后,被萧柏胜追封为护国公,隆重安葬不说,一家人也得了许多赏赐。冯皇后伤心过度,卧病不起,次年逝去。 皇帝哀悼之余,将冯皇后的唯一儿子萧沛川立为太子,那是十年之前,萧沛川十二岁。 萧柏胜登基后虽然每年也往宫中选些美女,可还算克制。平乱后,皇帝觉得天下太平了,就广纳后宫,皇后死去后的一年,一次就选了千人入宫。 大概是念着旧情,皇帝一直没再立皇后,可惜护国公冯岭的后人真不争气,爆出了许多霸占田产,强抢民女的丑闻,被皇帝再三训诫不果后,三年前被夺了爵位。 皇后的位子空虚,后宫掌印的是个不受宠而无子的德妃,只管那些行政事宜。萧家有多子多孙的基因,可当年冯皇后子息艰难,二十五岁才产下一子,她死前只有三个庶子,在她死后,后宫遍地开花,萧沛川有四十多个兄弟!公主数都数不清了。萧家取名是按五行之相生规律,萧沛川这一代人全是水字边,来滋润父亲的木。如果这是真的话,他们的父亲应该很滋润。 太子萧沛川自皇后去世后,就开始茹素学佛,这些年,每年都要去寺院布施念经,组织人翻印佛经,延请各方僧人前来京城讲经说法。所以,虽然太子的母家衰落了,太子在人们口碑中一直是个有德的君子。 近年太子的好几个兄弟也快成年了,背后有军力。 皇帝虽然对太子从来满口称赞,可并没有让太子介入朝政。平时太子不用上朝,除非皇帝传唤。皇帝给太子定下的亲事,全是文臣。一连三次,所定的女子,都在半年内去世了,太子落下了个克妻的名声。 秦惟在黑暗中举起一支胳膊,枕在头下,他对这种反复上演的老梗一点都不惊讶,这种事情何止发生在中国,据传说,那个在印度大力推广佛教的阿育王,曾为了争夺皇位,杀了自己九十九个兄弟姊妹。英格兰那些皇族为了争夺皇位发生手足相残,与中国相比毫不逊色。其实,何止为一个皇位,一个家庭中,为了财产或者权力,都有人会不顾亲情,痛下杀手,秦惟此时已经接受了人性这一特点,他考虑的是如何自保。 原身太子早就认清了自己处境,努力宣传佛道,以德服人,希求在无武力和母族的支持下,能生存下去。可是秦惟知道如果按照过去的命运,这条路也没走出去,终点还是死…… 原身太子知道了这一结果,忽然悲从心生——他这么多年茹素念佛,怎么能这个结局?! 秦惟不认可太子的失望——学佛又不是与佛祖做买卖,人的一生大概像是打牌,拿到手的牌是前世累积的果报,怎么打出去是自己的努力,佛祖怎么可能从人肩膀处伸出手来替人出一张牌?他记起老僧人讲过他有善业之类的,想来包括太子这一生的无错而终。既然灵魂不灭,那就有此世后的未来,人做的恶做的善,总要还到自己身上,老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原来是真的。 这么宽慰了“自己”,太子就沉默了。 前几世,秦惟面临困境,都想逃跑,可是每次,都没有真的逃出一片生天,这次,他不想跑了——因为他跑出去也没有落脚的地方:谁敢收留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子?如果有愿意接受他的人,那可能是怀了利用他的心思。他不仅没有地方去,真逃了,还会连累东宫的几百宫人都被处死,他就坐在这里等着吧——看看那个自己前世养起的孩子,似乎不久前还在灵界抱在怀中的人,是不是会来烧了他的东宫。 学佛的太子其实心中一直不静,念着经咒抄着经书,却日夜忧虑着自己的未来,总睡不好觉。此时秦惟决定犯懒不走了,身心放松,翻了几下身,就睡着了…… 等秦惟再睁开眼睛,厚厚的帐子终于透出了些许微光,外面很静,但是秦惟知道有许多人守在帐外屋中。太子神经衰弱,所以将帐子缝得密不透亮,而且一点儿动静就会惊醒,常常彻夜难眠,宫人们都知道屏声静气,不会弄出响声。除非皇帝让人来传太子上朝问问有关僧庙的事,一般人们都会让太子睡到自然醒。 秦惟伸展了下身体,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他只要不撩开帐子,没人会来打扰他。秦惟喜欢这种孤独的自在,在床上胡思乱想着自己等死的时候可以干些什么。原身太子是个素食的人,秦惟不想开荤惹人猜疑,只能接着吃素。他得想些菜谱,不然真没什 分卷阅读169 - 分卷阅读17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0 么可吃的。他只能借着去庙里出宫,上一次是十天前,他是不是该马上安排个日子,去山上走走…… 直到秦惟觉得躺够了,才伸手将帐子掀了一下,外面瞪着眼睛看着太子龙帐的宫人们见一只玉手一闪又收了回去,马上走上前来,行礼问安后,有的挽帐,有的上来扶起太子…… 秦惟眼睛一掠,就发现来给他掀起被子的贴身宫女翠羽,是前世在洪家的一个小丫头,叫巧儿吧?那时她出嫁时哭得半死,难道是舍不得自己?!那这一世依然是前世,还是已经有了变化? 秦惟忙查看太子的记忆:翠羽已经跟了太子六年,今年十八。这几年那些指婚人家的女儿接二连三地“病死”——宁可死个女儿,也比日后被这个衰太子连累得全家覆没要好,翠羽虽然对太子没有明说出自己的心意,但语止之间的温存很明显。 原身太子也曾想收了这个宫女,可是太子学佛,几次向皇帝表示想出家,自然不能一转身就要了女人。所以太子也没敢接受翠羽的柔情,只做不知,月前又一次让翠羽出嫁,再次被翠羽严词拒绝了。 秦惟这下有些尴尬:他欠下了情债了吗?思想间,秦惟已经下床站起,虽然原身对宫人们的服侍习以为常,可秦惟感到了一丝窘迫——他被如水般的宫人们七手八脚地扶着去方便洗漱了,再从内到外换了衣服,穿了袜子和鞋,坐在椅子上梳了头,头顶的发髻外戴上了一只白玉冠,因为是夏末,天气尚热,宫人们给秦惟穿了雪白单薄的丝绸内衣,外面又穿了件白色的织锦掩襟长衫,边缘是三寸金色镶边,绣了飞龙祥云…… 秦惟觉得自己像是个木偶,被打扮得光鲜夺目,可是他不记得今日有何事情,也就说这么闹腾一场,他见的只是东宫这帮人。秦惟真想对大家说:我能不能只穿内衣,不戴冠?反正天气也挺热的,有人来了再说吧? 当然,他没说什么,在这期间,他打量了这些身边的人,想再找找还有没有其他前世相识的,结果又发现了一个——跟在翠羽不远处忙乎的另一个宫女,叫红叶的,是洪家的另一个小女孩,好像叫小月——难道她也追着自己来这里?!秦惟忙悄悄打量小月,发现这个宫女也就十四五岁,眼睛一次都没看自己,而是时刻看着翠羽,看来她是追着翠羽来的,幸亏幸亏! 除了这两个人,其他的宫女太监们秦惟都没看出什么渊源,人们对他显得很恭敬,原身太子对这些人很满意,秦惟也没挑出有谁不顺眼。 他又审视自己的寝宫,是很工整的木质建筑,以秦惟外行的眼光看,还是很奢华的,窗框有花纹,墙壁上都雕了浮纹——可这些有什么用?一把火不都被烧了? 都穿戴好了,秦惟出了寝宫,去前面偏殿用膳。 夏末早上的阳光亮得晃人眼,殿之间铺的成条青石板,好像也反射着阳光。秦惟看到不远处最大的主殿,红檐之上是绿色瓦顶,殿外雕栏玉砌,但建筑还是木头的!秦惟想到其弱点,就没了欣赏的眼光。 用了清粥加煮蛋酥饼的早餐。然后……他没什么正事要干。平时,太子会去书房抄写佛经,秦惟觉得自己也别显得太出格,就去了书房,接着抄太子昨日的经书。 翠羽默默地跟着,秦惟尽量不看她——他想专心等那个冤家到来,看看自己是生是死,这时候可不敢招惹别人。 秦惟来此后的几世都没有好好学习过,这世终于有了个曾经练习过书法的原身,秦惟按照往日的习惯行笔,惊喜地发现自己的书法还不错!中规中矩,比前几世的狗爬字真是好得太多了!秦惟很有些自得,稀里糊涂地抄了两页经文,光顾着欣赏自己的笔迹了,也没细想那些字句说了什么。最后还信笔写了句“夜深忽梦少年事”…… 一直给他研墨的翠羽温声道:“殿下,该用午膳了。”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秦惟对自己混吃等死的技巧很满意,放下了笔,脚步悠然地走出了书房,准备去吃午饭。 上世他缠绵病榻,干什么都没力量,现在他能走动自如,行步间都面带了丝笑意。 宫人们见太子今日一扫往常的愁容,相互交换欢喜的眼神:太子平时宽以待人,慈悲为怀,特别得人心。可惜出了东宫,太子这个人除了皇帝,好像一直就没被别人看好过。尤其今年,从开春,京城里就到处有人议论说太子优柔寡断,不善政事。有人从河里捞出了块烂木头,上有隶书“桂舟”三个字,太子名沛川,字“桂舟”,取楚辞“沛吾乘兮桂舟”之句,于是有大臣上奏皇帝,批评太子一心向佛,有出世之心,天意显示,不能为储君…… 其实谁不知道,这是几个皇子在捣鬼,里面肯定有成年的二皇子,新近刚写了篇辞赋,讲古论今,被文人们推崇为有经国治世的格局。还一定有自幼习武的四皇子,听说一个劲儿要出京,想领兵去把七皇叔萧棕胜替皇帝接回来,让皇帝觉得很对心思,曾出言称赞。 但也有人说那两个文武出色的皇子只是瞎闹腾,皇帝尚在盛年,对这么个学佛的太子都防备着,怎么可能换上来一个有野心的太子?如果皇帝真想放弃太子,最被人看好的,却是杜贵妃的儿子六皇子,今年正好十四岁,就是立为太子,也会如现任太子般没用,不会威胁到皇帝的势力。 杜贵妃虽然才三十二岁,已算是色衰,平时很少见到皇帝了,可是比杜贵妃小十六岁的庶妹,新近正得皇帝宠爱,刚被提为昭仪。 杜昭仪青春二八,容貌艳丽,谈吐风趣,又擅琴箫,皇帝痴迷万分,据说因此传旨让姊妹俩的父亲杜鸣山接掌了京城十五万禁军。 这是自从皇后之兄领了禁军之后第一次由外戚握了京城的兵权。这么看来,杜贵妃一定是会封后了,两姊妹一嫡一庶,无论皇帝多么宠爱杜昭仪,但宫里讲究资历和家世出身,杜昭仪这个助攻不可能升过嫡姐去。 太子自从听说杜鸣山有了军权,就一直郁郁寡欢,时常愁眉不展。宫人们也知道这不是好事,天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今日难得见太子如此从容喜悦,真让人心安。 秦惟见午饭就是些煮白菜,蒸青菜之类的,一片青白色,加上他坐了一个早上,没什么胃口,只稍微吃了一些。午饭后阳光正浓,是午睡的时间,可是秦惟觉得不困,就决定到后面的花园小湖的水榭里坐坐。 他从桌边站起,说道:“我去后面湖边。”话语刚落,外面嗖嗖一片小跑的脚步声。 他身后的翠羽躬了下身,轻柔地说:“是,殿下,要带茶具吗?”抬了下眼,眸中有情。 秦惟赶快整肃神情,摇头说:“不必了。”他刚吃完饭,只想走走。 翠羽失落地垂下眼帘,跟在了秦惟 分卷阅读170 - 分卷阅读17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1 身侧半尺处,红叶小心地走到翠羽身边,用眼神安慰翠羽,可惜翠羽没看她。 秦惟一出门,宫人们已经打起了宫伞等着他。秦惟走在伞影里,他的前后左右相继围上了十来个人,后面还有人用一米长的扇子给他扇着风,将饭后的悠闲散步变成了正式□□。 等到他们穿过大半东宫,走到后面的小湖旁,秦惟已经很怀念他前世寂寞但自由的人生了。他过去哪怕是病卧在床,也有自己的独处时光,从没有过这样分秒都在人们虎视眈眈地注视下生活——压力太大。 秦惟进了湖边的水榭,对旁边的人们说:“你们都出去吧。” 宫人们应了,纷纷地退出了水榭,最后只有翠羽还在他身边。秦惟对着水榭外点了下头,翠羽眼里闪过受伤的表情,低头出了水榭。红叶在水榭外轻轻扶了下翠羽的胳膊,翠羽没注意。 秦惟斜坐在水榭栏杆下的鹅颈靠椅,扭着身体,固执地将脸对着水面,盯着水面上圆圆的荷叶和荷花,不去看在岸边排了两行一齐向他行着注目礼的宫女太监们。 过了一刻钟,秦惟累了,觉得自己很幼稚。他在太阳地里走过来,有些渴,就放松身体转回了头。翠羽见此情景,几步滑行到了水榭边,一副待命的姿态。 秦惟说道:“去拿茶具来,哦,顺便取几本书。” 翠羽轻声应:“是。”脸上有了分笑意,她回身走向众人,红叶态度积极地上前,翠羽低声吩咐,红叶带着两个宫人匆忙离开了。 秦惟将双腿都放在了椅子上,手肘搭在栏杆处,再次看向水面。阳光在荷叶的缝隙里闪烁,小湖边的柳树茵绿,柳枝间蝉鸣不断。秦惟在平静和不安、轻松和沉重的思绪之间来回往返。 他已经历经三世,能淡然面对生死,可他不喜欢这么干等着,什么事都做不了。他自信他选择了善,但别人也会选择善吗?他本来已经决定不逃走了,可是无聊间又质疑自己:难道真的不该安置些保护措施?至少要有个逃命的地道吧?火一起,他孤身逃走……额,带着几个人逃出去?假装自己死了?从此隐姓埋名过日子?可是这地道该怎么挖?从寝宫通往宫墙外?或者简单些,只要能从哪个隐蔽的地方出东宫就行了。当然这样可不容易!东宫的主要通道全是石板铺路,要不,就在花园里动土…… 还没等秦惟想清楚地道战的场地,远处有个太监沿着水边飞跑着往这边来,大声喊着:“殿下!殿下!” 秦惟放下双腿,翠羽站到水榭边,伸手拦住来人,斥道:“低声!不可惊扰殿下!” 跑来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大口地喘着气说:“殿下!殿下!……全是军士!……进了宫门啦……” 秦惟皱了眉,翠羽急声问:“他们是什么人?!” 小太监摇头:“他们……没说……闯进来了……” 翠羽转头看秦惟:“殿下!”眼里含了泪。 秦惟心道该是杜鸣山的兵,难道火烧东宫就是今天?!小森!你让我最后一天才来?!您就不能让我早几天?! 许是听到了秦惟的报怨,秦惟觉得自己看到了小森的影子,向自己飘来……他侧脸一望,见一个僧人顺着方才太监奔来的路,正大步往这边走来。他的倒影在水中掠过了柳绿天青。 秦惟忽地站了起来,几个太监跑过去:“什么人?!” 秦惟忙说:“别拦着他!”他走出水榭,迎向走来的僧人,渐渐看清了小森这一世的样子。 小森是个三十多岁的和尚,宽额方脸,目光炯炯,身着缝补错乱的僧衣,颜色似赤近黑,一点不显贫苦,反而衬得他神色庄严,气质殊胜。 第62章 第四世 (2) 秦惟笑着去拉僧人的手:“小森!你……好厉害的样子!” 小森没让秦惟拉手,合了一下掌,表情严肃,说道:“你可还好?” 秦惟忍不住笑意,两个举伞的宫人到了秦惟身后,给他投下阴影。秦惟见周围太阳火爆,就指水榭:“我们去那里。” 小森一点头,与秦惟走入了水榭中。秦惟拉了下小森的衣袖,两个人并肩坐下。方才去取茶具的宫人们回来了,一个人抬着张小茶几,红叶端着个茶盘,后面的一个捧着书。三个人看着都脸色慌张,脚步匆忙。 秦惟对着翠羽向自己面前指了一下,翠羽忙伸手帮着宫女将小竹几抬入水榭中,红叶有点哆嗦地跟了进来,翠羽从茶盘中拿了茶壶和茶杯,放在了茶几上。一个宫人递过来三本佛经,翠羽伸手接过,小心地放在了角上。 远处已经传来了嘈杂的人声,翠羽斟了茶,双手将端给秦惟,手也有些抖了。周围的宫人们更是面露惊恐之色,秦惟倒是真轻松了——小森在身边了,他还怕什么?他对众人一挥手说:“你们都散了吧!能去哪里就去哪里,别在这里了。”宫人们听了,迟疑了片刻,一下走了大半。 秦惟从翠羽手中接过茶杯,转手递给小森,笑着说:“给,你嘴唇都干裂了,怎么这么赶?” 小森也不客气,接了一口饮下。那时太子要茶,自然只有一个茶杯,翠羽见太子将这茶给了僧人,呆住了,不知道是不是该去再取个茶杯来。她扭头看向水榭外,又有几个宫人跑开了,红叶焦急地站在那里,对着她使眼色。 秦惟见了,对翠羽说:“给我茶壶,你走吧。” 翠羽习惯性地忙提过茶壶交给了太子,可听太子让她走,还是有些迟疑。 秦惟亲手给小森满了茶,小森又一口喝了一杯,秦惟再给他斟茶,笑着说:“你喝得慢点,别烫着。”他余光见翠羽还站在旁边,又一次说:“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走吧!” 小森放下了茶杯,秦惟要将茶壶放回茶几,翠羽弯腰接了,小森一伸手,将茶杯放回竹几上。 湖边跑来了众多兵士,向这边指点呐喊着,不多时,几百兵士沿着湖畔往水榭走来。 秦惟对翠羽道:“快走!” 翠羽流着眼泪,嘴唇颤抖着,站着没动,秦惟坚定地说:“听见没有,快出去!”说完,他看向水榭外剩下的唯一一个人——红叶。 红叶见太子看她,忙跑进来强拉着翠羽往外走,小声说:“姐姐忘了家里的父母了吗?还有你弟弟呢?!”翠羽依靠着红叶,哭着走了。 水榭里清静了,秦惟不看那些跑过来的兵,笑着问小森:“你是不是知道我方才在想什么?” 小森也不看水榭外,伸手掸了下僧袍下裤脚上的泥灰,说道:“我昨日子夜才译完经书的最后一句,想马上离开,他们拉着不让我走,我凌晨时翻了墙才跑出来,走了一天一夜的路,我现在只想睡觉,真顾不上你想什么了。” 秦惟哈哈笑,对小森抱怨: 分卷阅读171 - 分卷阅读17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2 “我在想你怎么不让我早些日子来,也许我能逃跑或者藏起来。” 小森半闭眼:“你觉得你能做到?” 秦惟也明白很难:他不是那个透明的十七皇子,每天身边围了这么多人,可其中没有一个武人,他能做什么?这个太子没有靠山没有实权,完全是个摆设!父皇都不让他参政,明摆着是准备哪天换掉他。杜鸣山现在冲击东宫,自然是想让他的外孙上位。杜鸣山掌握着京城禁军,太子要是想躲,他挖地三尺也会找到,若是想逃出京城,更是妄想…… 秦惟放弃了,在小森耳边低声问:“你不是能看见未来吗?告诉我,他会放火吗?” 小森侧目道:“谁说我可以看见未来?” 秦惟用胳膊一碰小森:“咱们认识多久了?你第一次说跟我在一起可能就没法长寿了,我也许不明白,可是这么多次了,你总来帮我,我还不知道?快别见外了,告诉我。” 小森勉强地说:“现在看,他会。” 秦惟眨眼:“真的?!” 小森郑重地说:“也许是假的。” 秦惟瞪大眼睛问:“那到底是真是假?” 小森叹气:“这不是真假,是变化。” 秦惟眨眼,小森看向竹几上的经书,问道:“你这辈子学了佛,自己不明白?” 秦惟小声说:“我跟你说实话,太子是指望学佛能博取人们的同情,还有,也许能出家,避开宫斗。”秦惟叹气:“其实他——哦,我,就是出了家,也活不了。有太子这么个身份,肯定会随时被人拉出来打个幌子□□,谁会让个废太子活在宫外?……所以,我只是知道些佛经,天天乞求保佑,真没明白多少。” 小森似乎笑了下,伸手拿了本佛经翻着:“世间一切都在变化中,成住坏空,都是无常的……” 秦惟让小森宣讲了片刻,追问道:“这和他是否真的会放火有何关系?” 小森抬眼看秦惟:“你该比这聪明……”他放下经书,湖边跑过来的兵士们拥到了水榭边。 小森站了起来,背对着兵士们,看着水面。 秦惟也不想面对着一大帮持着兵器的兵士们,但他可不想用背对着他们——万一谁上来动手……哦,反正自己是被放火烧宫而死,该不会动刀枪!秦惟就也站了起来,转身与小森并肩站着。 忽然,他想明白了:他知道了命运,就用不同的行动来改写结局,可一切的发生之源,其实是他自己心思的改变。在他来的现代,发生的已经发生了,而在这个平行的空间,他心愿的不同,成就了不同的未来。那么小森现在看到的,也许依然是未改变的命运——此时那个冤家还是想放火的,因为他还没见到自己。小森不确定的,该是那个人见到自己后的反应。 秦惟侧脸对小森耳语:“我知道了!你现在看他会,可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变?” 小森微微点了下头。 秦惟大彻大悟地说:“看来未来是与人心相关的,人心莫测,看到了的未来只是其中之一,那又有什么用?”人心一变,未来还是会变的! 小森扭脸对了他,翻了下眼睛:“没用?没用我会来这里?”一下从一个霸气的成年人变成了那个前世小僧人。 秦惟再次出声笑——小森就是这么不放心自己!他的身后到水榭前密集的兵士们分开两边,走过来一个只着轻甲的中年人,他身后,跟着个一身铠甲的青年人。 中年人容长脸,相貌英武中带着戾气,两鬓有了白发,唇上两撇短髭,也已经灰白。他身后的青年人明显是他的儿子,可比中年人英俊许多,双眉斜飞入鬓,目露神光,鼻子挺直,面颊消瘦,嘴唇坚毅。 见太子被兵将们堵在水榭中,竟然背对着众人,对空发笑,根本没在意他身后的人,中年人有些出乎意料,愣了下神儿,也不行礼,说道:“萧沛川,你若写下认罪绝笔,我让你死得痛快些。” 秦惟转了身,脸上带着残余的笑容,看向中年人,说道:“杜鸣山?好大的口气。无论未来如何,此时我尚是太子,你对我如此不敬,可见心性叛逆,该不是只想为你的外孙夺这太子之位,而是你自己觊觎皇位吧?” 杜鸣山再次惊讶,他过去听说太子一向软弱,张口闭口就是慈悲为怀,从来没斥责过人,现在的太子竟然如此犀利,这是露出真面目了吗?反正东宫被他的兵围了,还有什么怕的?杜鸣山冷笑道:“就是要了这皇位又如何?你们萧家也不是什么诗书世家,只是个农耕大户,这些年也没见有多出色。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秦惟笑容讥讽:“陈胜吴广?萧家怎么虐待你了?圣上让你必须按时来上班?晚了要斩首?你女儿在宫里受了苦?” 杜鸣山一时语塞——无论皇帝多么残忍昏庸,可对他两个女儿不错,他因为裙带关系还得了军权……他是真的在谋反叛逆,按照古法礼数,他干的是千夫所指的事。但是面对着唾手可得的权力,被人骂骂又有什么? 杜鸣山哼了一声道:“没想到太子学佛倒是学出了副刁钻口舌!” 秦惟摇头:“这就叫刁钻了?杜鸣山,那你带着兵到了我面前是不是该叫敦厚忠诚了?” 杜鸣山咬牙,小森叹气:“你跟他辩什么是非?他若是懂还会来吗?不值当。” 秦惟一笑,这才将眼光扫向杜鸣山身后的青年人——这是前世的小石头,这世他该才十八九岁,秦惟满意地看到他脸色苍白,嘴唇紧闭。秦惟前一世没见过小石头的亲人,只感觉小石头与杜鸣山不止有一世的血缘瓜葛。但看小石头的样子,他与自己的情分也并没有消失。原来改变了自己,就改变了他人,秦惟心中的悬念放下,深信小石头不会放火来烧自己。 秦惟微笑着问:“这位小将军,姓甚名谁啊?”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见太子语气平和,面不改色,杜鸣山呵斥道:“你死到临头,就不要强充门面了!走吧!” 秦惟没看他,还是看着他身后的青年人。 青年人似是极为艰难地举手行礼道:“末将杜青……见过……太子殿下!” 杜青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杜家几代都军中下级武将,到了杜鸣山这辈,因紧跟萧柏胜杀入皇宫,被封了三品武官。小女儿被封了昭仪后,才提成了二品,接着就掌了京城禁军之权。 杜青是杜鸣山最小的庶子,与杜昭仪同出一母黄氏。杜鸣山很宠比自己小十岁的妾室黄氏,杜青是两个人第一个孩子,自幼生得可爱,杜鸣山极为偏爱,在杜青五岁时,杜鸣山就给他请了武功师傅习武,比杜青小两年的杜昭仪也是被琴棋书画地培养起来的。 来东宫之前,杜青从来没有见过太子。父亲让他 分卷阅读172 - 分卷阅读17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3 火烧东宫,务必让太子葬身火海,他毫不犹豫地就应承下来了:这么多年来父亲对他的器重和爱护他绝不会辜负,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他也会为父亲承担下来。何况他听到父亲命令人将宫中的所有皇子,除与杜家有血缘关系的十四岁的表弟,全数斩杀,觉得父亲的意图不见得是扶表弟上位,更像是要摄政甚至取而代之。父亲偏要安排他来杀太子,可能也是为了日后论功行赏,让他能服众。真有那么一天父亲的野心实现…… 杜青不是没做过白日梦的! 可是谁能想到,他见到太子含笑转过身来的瞬间,就如被一道电光从头顶劈下!时间突然变得缓慢,太子一身白色长衣,边襟处绣着金色的纹路,似是在微风里轻动。太子的脸他还没有看清,过去读过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的句子就浮上了他的脑海。他忙睁大眼睛,唯恐错过太子的样子:太子眉间舒展,神色轻松,太子的身后,水波碧叶上,几支菡萏,盛开着浅粉的花瓣……太子就如站在画中一般,是落入红尘的白衣仙人,完美而悲悯…… 这冲击来得太过迅猛,杜青的脑子嗡嗡地响,听着太子与父亲的对话,都无法理解字句中的意思,只觉得太子的声音温润好听,他想听这个人说话,哪怕是一声笑,也让他的心咚咚跳…… 忽然,太子看向了他,太子的目光里似有笑意,似有阳光,让他不敢直视……他听见太子问他的名姓,杜青的心中觉得天堂的门向他打开了,他喜悦万分,想一头冲过去,扑入太子的怀中,叫他…… 杜青眨了下眼,紧握了双拳——他一定是疯了!说来他比太子辈分要大,他怎么觉得太子是长辈了?!太子会妖术! 他听见了父亲的话,可还是止不住地举手行礼——做人怎么能没礼貌呢?尤其是在这样美好的人面前…… 秦惟轻声道:“是杜青啊……”又得记一个名字! 杜青的脸更加白了,心脏严重供血不足。 杜鸣山回头对杜青说:“别跟他客套!” 杜青又不自主地眨眼,杜鸣山皱眉道:“记住你要做的事!”他以为杜青如此失态,是因这个小儿子只有十八岁,没见过这样的大阵势,难免有些慌乱。 杜鸣山不耐烦地说:“你尽快动手!他罪有应得!”他扭头对秦惟狞笑:“当初你父纵火烧死了先皇和先皇太后,今天你们也得有此一劫!” 秦惟又看向杜鸣山,笑着说:“作恶的人总是喜欢用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杜鸣山问僧人:“恶有恶报,佛家不是这样说的吗?” 僧人合掌:“的确是,因果报应,自作自受。可是人无法知道哪些是因哪些是果,所谓菩萨畏因,凡人畏果。若想日后不遭报应,必须内心良正,不起恶念,否则许是不为他人实现因果,反为自己惹下了祸患。” 杜鸣山笑道:“你这僧人说话颠倒!倒好像萧家不该遭报应一般。萧炎杀了多少助他成事的故里乡亲,他自己落个死得不明不白,就是报应!萧柏胜更是杀了嫡母和嫡弟上位,又以残杀手足而维持皇位,他岂可善终?” 僧人道:“据我所知,太子一直宣扬佛法,不知你有何理由杀他?” 杜鸣山哼道:“他宣扬佛法,不过是为了保住他的位子!他若是真有心,为何不远遁京城,剃发出家?何况,他身上也有人命!” 秦惟偏头回想了一下,问道:“我倒是想知道,是何人命?” 杜鸣山道:“那些与你定亲的女子,无不被杀,你敢说你就没有干系?” 秦惟还真无语了,杜鸣山冷笑:“你回答不出了吧?别说你没有办法!你完全可以自宫,说自己不能娶妻,这样不就既不会争王位,也不用娶妻了吗?” 秦惟哦了一声,感慨道:“你牺牲起别人来真是不眨眼,可却从没有想到过牺牲自己。你为何不放弃逼宫?这要死多少人?就是萧家的人该杀,那些宫人呢?那些仆役呢?他们招惹你了吗?” 杜鸣山道:“那些人助纣为虐,自然该付出代价!” 秦惟呵呵:“你杀多少人都是有理由的。” 僧人对杜鸣山合掌:“这位施主,尘世本是游戏之所,这游戏只有一个规矩,取多少,还多少;给予多少,得到多少。善得善报,恶得恶报,分毫不爽,施主……” 杜鸣山打断:“别跟我说这些玄的!如果有因果,今天就是他的报应,如果没有因果,那你说的就是想避祸来吓唬人的东西!你既然帮着萧家人说话,可见不是个好人!”他对兵士们一挥手:“将他们绑入寝宫!” 秦惟忙抬手:“不用!我自己会走!”他扭头对小森说:“你正好累了,要不,让他们绑了你抬着走?反正他们也不怕麻烦。” 僧人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欠了要还,我可不想哪天去绑人,很无趣。” 秦惟笑着对兵士们示意:“你们让开路,我们走过去。” 杜鸣山有些不甘心,也对兵士们喊:“送他们去寝宫,外面堆上木柴!”兵士们应了,让开了水榭外的小路。 秦惟像是没听见杜鸣山的话,与小森一起往外面走,说道:“真是多谢你!你看你这么老远来了,我也没请你吃顿饭。” 僧人淡然反问,“你几时请我吃过顿饭?” 秦惟一想,可不是,上一世不曾,在胡人那一世,自然也没有,可是在第一世……秦惟笑道:“你小的时候,我可是请你吃过馒头!你忘了?” 僧人立刻反驳:“那就叫一‘顿’饭了?” 秦惟叹:“小森,这又不是辩经,你能不能让着我些?” 僧人严肃地说:“好吧,我让着你——谢谢你请我吃过一‘顿’馒头。” 秦惟又哈哈笑了…… 他们两个走入兵士们的夹道中,随意说笑着,旁若无人。 杜青看着他们从自己眼前经过,浑身都木了。听见太子说了句“你小的时候”,他胸口一阵剧痛,毛发都竖了起来,眼睛湿润,想放声大哭。他紧咬牙关,勉强保持住了表面的平静。 杜鸣山没看到太子惊慌失措的样子有些失望,他对着太子和僧人两个人的背影狠狠地用鼻子出了下气,一抬头正看见远处的一股冲天黑烟,对杜青说:“那边是后宫,我去看看,你办好了事,去那里见我。” 杜青哑着嗓子说:“是,父亲。” 杜鸣山刚要走,有些不放心地审视杜青,杜青用尽力量抬眼迎接杜鸣山的目光。 杜鸣山见自己的小儿子虽然神色有些仓皇,可是目光稳定,该是没乱了心智,点头道:“京城只有我的禁军,无外人,此事已经成了大半,你只需围住寝宫,放火后,不要让他们跑出来。” 想到要把太子活活烧死, 分卷阅读173 - 分卷阅读17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4 杜青心如刀搅,明明是已经答应下来的事情,可现在他怎么也点不下头去。 杜鸣山领着几个他随身的护从离开了,杜青跟在大队的兵士后面,想去太子身边,可是又不敢。有他在场,兵士们没有乱,成队行进。 翠羽和红叶手臂相缠,在树丛边看着兵士们拥着太子和僧人走远。红叶说:“看,那边有人在逃,我们也快跑吧!”翠羽抬头看去,远处果然有许多宫女太监们拿了自己的包裹,躲躲闪闪地小跑着。 翠羽哭着说:“我……我想去陪殿下……” 红叶说:“你别犯傻了!他们现在忙,等他们烧了宫,肯定就乱了,那时抓了我们,能有好吗?” 见翠羽还在呜咽,红叶急促地说:“你难道想被他们糟蹋了?” 翠羽哽咽着:“好……我们……走吧……”她对太子的确倾心,可是这么多年太子都没有要了她,从来没有给过她名份,她就是为了太子死了,也是个无名的宫女,还是逃出宫去吧。 等秦惟和僧人到了寝宫外,见大门两侧已经堆起了半人高的柴垛,兵士们还在驱使背柴的太监们:“快点!放屋檐下!” 秦惟到了寝宫门前,对僧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僧人也不谦让,抬腿就进了宫中,秦惟一提衣襟,也进了大门,两个兵士随着他们进了屋,站在门口处,防止他们逃跑。 寝宫有内外室,里面睡觉的屋子不过十平米大,僧人径直走了进去,弯腰将床上的被子枕头都推到了里面,起身把已经掀开的帐子连折带挽打得更开,然后盘腿坐在了床上,示意秦惟在他身边坐下。 秦惟坐了,努力盘腿,只能把右脚放在左小腿下面。僧人问道:“你这些年禅修了吗?” 秦惟问:“禅修是什么?” 僧人回答:“就是冥想打坐。” 原身太子已经吓得半死了,别说讲话,思绪全乱了。秦惟回忆了一下,摇头道:“不曾,也有和尚对太子提过这事,可太子坐不住,一坐下,脑子里比平常还乱,就放弃了。” 僧人说道:“知道乱,是第一步,若是不打坐,怕是都不知道脑子里有多么乱……” 窗外有人喊:“东柴房的柴火全搬完了,去西柴房!” 秦惟小声问道:“小森,现在你提冥想打坐干嘛?我觉得他不会放火了。” 小森像是看小孩子一样看秦惟:“他不放,这事就过去了吗?” 秦惟皱眉想了片刻:对呀!杜青现在又不是个管事的,他不放,杜鸣山难道不会放?其他人难道不会放?自己这一劫还是没消除啊!秦惟急忙对小森说:“上一世你不是一念经,我的魂就出去了吗?一会儿他们放火,你念经不就行了吗?” 僧人叹气:“那时你病弱不堪,魂几乎不能附体,自然一个解脱咒语就能助你脱离肉身,可是你现在健健康康的,得自己冥想,魂识离身才好。” 秦惟慌了,拉了僧人的手臂说:“小森!你别吓唬我!他们在外面堆柴了,你跟我说我的灵魂无法脱离,那一会儿我不得被活活烧死了吗?!” 僧人说:“倒也不至于活活烧死……” 秦惟充满希望地看僧人,“不会烧死?那你会怎么救我?” 僧人说:“就是当你被熏得昏过去,半死不活时,我念咒……” 秦惟放开僧人的胳膊,学着僧人的样子双手合十深拜:“小森!我求求你了!我可不想被熏得昏过去!我是个医生……郎中,我知道那多痛苦!嗓子疼眼睛疼,胸口疼得要裂开。你能不能像那一世,先杀了我,让我只稍微疼一下?” 僧人摇头:“尽量不要那样,我那次犯下杀戒,现在就要还你一命。” 秦惟瞪眼:“你不能这么说!是我从前拉了你一起摔死了,所以后世我死在你手里还了债。你现在来救我,与我一起死,是我又欠了你,你杀了我,咱们两个不就平了?谁都不欠谁,这才对。” 僧人皱眉:“无论如何,我不想取你性命,你现在就跟我学习冥想,我一会儿也会助你安心,你有奇遇,也许能在短时间领悟要义。” 秦惟深表怀疑:“能这么快?” 僧人说道:“你是异世一缕魂灵,进入了肉身,你该知道不为肉身所困,不要去想什么事情,只需专注你的呼吸,集中意识在你的鼻孔处,一呼一吸,一呼一吸,每次呼出气后,有瞬间的止息,吸气后也是,尽量定在那个片刻……快,闭上眼睛,试一试。” 秦惟闭上眼睛,注意自己的呼吸,片刻间,他脑子里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思绪,一开始,他还关注着自己鼻孔处,可是几次呼吸后,他就想起小森说的,自己是一缕异世的灵魂…… 秦惟突然睁开眼睛,激动地对僧人说:“小森!我开悟了!” 僧人本来在闭目打坐,闻言一下也睁了眼,目光如炬地看向秦惟,秦惟激动地说:“你说的,一缕灵魂进入了肉身,我是知道的,许多人是不知道,所以灵魂一进了肉身,就被肉身控制了!就如一只手戴上了手套,可是这坑爹的手套有自己的意志!这手套不听灵魂的,灵魂就挣脱不出来。所以当肉身衰弱时,人们才有灵性……” 僧人面现无奈地插话:“你现在眼、耳、鼻、舌、身都在干扰着你,你的手套正激动得喋喋不休,这不叫开悟,这叫人之常情!快冥想!静心!” “哦!”秦惟有些沮丧,又闭上了眼睛,努力只注意自己的呼吸…… 第63章 第四世 (3) 杜青神游天外地走入东宫,到了太子寝宫外,看见檐下堆积的柴垛,才彻底醒过神来,只觉心口冰火相交,寒冷和火热并在。他双拳紧握,想抑制住身体的颤抖。他这是怎么了?!半个时辰之前,他还没有这种感觉,怎么一见了太子,他就不想下手了?! 他接受了在东宫放火的任务,本来从没有想过要违背父亲的命令。父亲对母亲和妹妹不薄,父亲想让表弟为帝,杜贵妃成皇太后,妹妹会为皇太妃,不会被亏待……毋庸讳言,皇帝和太子都必须除掉。现在事情已经做到了在太子寝宫外堆柴了,真停了手,日后太子上位,他怎么可能饶了杜家?!杜家会遭灭门之祸!父母,姊妹,和众多的叔伯婶娘、姑表兄弟姊妹,侄子侄女…… 可是太子礼佛,一向得人称赞,也许,也许他不会下手杀人…… 正思想间,有兵士来报:“宫外有几个文官闯宫,说要与太子共存亡。是不是杀了他们?” 杜青缓缓地摇头,也许父亲会顾忌朝事的稳定,不杀文官?如果有许多文官保着太子,父亲会不会改主意……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幼稚,但是杜青现在头脑混乱,智商不在线,哪怕有一根稻草也想抓着。他语气迟疑地说:“让他 分卷阅读174 - 分卷阅读17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5 们进宫来吧……” 来人惊愕地看杜青:烧东宫这事不该背着人干吗?当着一帮文官可怎么放火?小杜将军是傻了吧?不对呀,杜将军说他最喜小杜将军,有杀伐之果敢,也许,小杜将军是设了个圈套,让那些人来了,好一网打尽?…… 他正疑惑间,杜青见来人不动,突然手搭在了剑上,厉声道:“没听见我说的?!快去!” 将官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可是路上叫过来一个兵士,让他去叫杜鸣山,把这事传达一下。 秦惟努力了半天,怎么也无法静心——外面人来人往,脚步声、吆喝声、木柴扔在地上的声音……声声入耳,他思绪追逐着这些声音,原身太子在他心中抑郁难忍,还升起了强烈的求生欲……秦惟哪里有半点灵性的感觉? 秦惟叹气,睁开了眼睛。见小森尚在闭目中,就不打扰他,眼睛满屋看…… “你在看什么?” 秦惟忙回头,见小森看着他,秦惟有些不好意思,赔着笑:“小森,我真没法静下来,你还是想个法子杀了我吧。要不,我找个柱子撞死?” 小森闭眼:“人身的力量何其强大,事关生死都无法让其放开钳制。” 秦惟说:“就是因为面临生死,人身才更想活。我的原身现在急得想出去求放过,保证不追究他们。” 小森不睁眼地问:“你不想出去对他们说说?” 秦惟摇头:“我看杜鸣山的那个意思是想大开杀戒,保不准想当个摄政王,我说什么都没有用,被杀前还丢了脸,多不好意思。”当初他在胡地,面对五马分尸都无法求饶,现在也放不下架子。 小森又问:“那个孩子明显是动摇了,你不去说服一下他?” 秦惟点头:“我也看出来了。可是杜鸣山是他的父亲,你知道这里多讲孝道,我让他做什么?忤逆父亲?他若是说想放我走,杜鸣山肯定不会听他的,他一定得带着我往外杀,父子反目不说,他还要平白造下杀孽,日后谁来还?我懒得麻烦别人……” 小森轻轻地叹了口气,秦惟安慰他说:“其实我不想这么活着,才半天我就烦了,走哪里都有人看着,简直跟笼子里的动物一样。这个太子早晚会被杀,今天不死,日后藩王入京,不也得死?还是今天吧,至少有你在我身边。” 他话音未落,外面一阵哭喊声:“太子殿下!”“殿下啊!”…… 秦惟不自主地站了起来,走出卧室,到了外堂,隔着大门见三四个身着文官官服的人往在院子里跪了,为首的是个白头发的老者,太子知道这是礼部尚书傅滔,秦惟忙往外走,被门口的兵士们举起胳膊拦住了。 傅尚书在地上喊:“你们敢谋害太子,天理不容啊!太子殿下!我与你一起死!” 秦惟出不去门,只能大声说:“你们都回去吧!他们只是囚禁我,并非要杀我。你们不要闹!” 几个文官看着殿外堆积的柴火,心想太子是不是吓昏了头,竟然不认为这些人要杀了他?傅尚书大哭:“殿下仁慈心肠,你们竟然想杀了他,你们有没有良心哪!” 兵士们频频看站在一边的杜青,就等着他开口一声令下,他们好把这几个文官抓起来,一块儿扔到寝宫里去——你们既然想死,就一起死呗! 杜青皱着眉,看着这几个文官,心中暗骂这帮文人真没用!来几个年轻的,闯入宫中,拉着太子往外跑不行吗?我不让兵士们追就是了。可又想起听说太子平时就知道讲些佛法,吸引的肯定就是这帮软踏踏的家伙!没一个敢动手的!…… 忽然,他心中一动——他难道不能带着太子逃出去吗?!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像火一样烧透了他的心,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对,让太子挟持自己,逃出皇宫!城中正乱着,找几匹马,送太子出城! 若是在往日平常的生活中,他与太子相遇,也许会升起喜爱之心,但不会如此强烈。可现如今太子就要被烧死了,杜青的那分喜爱被强压在了短短的片刻中,结果不可遏止地爆炸了,他的心完全打开,倾向太子。 他表面怒气冲冲地往寝宫门口走去,兵士们不敢拦着他,杜青大步踏入了寝宫,差点撞入秦惟的怀中,秦惟后退了一步,杜青站在秦惟面前,背对着门口。 杜青再次看清了太子平静的神色,似是含着笑意的眼眸。 杜青的心剧烈地跳动,口舌发干,他颤抖着声音说:“殿下……殿下……”他微侧了下身体,将腰间的刀柄送到秦惟的手臂处,他怕秦惟不明白,低声说:“殿下,快劫持我!” 秦惟缓缓地舒了口气——他前世的小石头,这一世长大了。他微笑着摇了下头。 杜青急得的眼里有泪,怕秦惟不信他,他急促地说:“殿下!我是真心的!” 秦惟低声说:“我知道,可我不想这么干。” 杜青焦灼地问:“为什么?!” 秦惟回答:“我怕麻烦。” 杜青差点背过气去,他一把拉住了秦惟的手臂:“太子殿下!跟我走!” 秦惟笑容没了,摇头:“你别冲动!你的母亲可还在?你有没有其他的亲人?你为他们想过吗?” 杜青心里一紧:他的母亲是个妾室,虽然一直得杜鸣山的宠爱,但是如果自己违背了杜鸣山,杜鸣山会不会对母亲不好?杜青慌了——他也许不该这么做?他的眼神摇动。 秦惟嘴角翘起,将手放在杜青的手臂上:“放开我吧,你能进来对我说这几句话,我已经很高兴了。”你的灵魂里有我。秦惟语气真挚。 杜青却觉得秦惟的手有千斤重,压得他手臂要往下滑,他不由得紧紧握住了太子的胳膊。他习武,手力极大,秦惟不自主地皱了下眉头。杜青一惊,回过神,忙放开说,结巴着说:“殿下……臣……有罪……” 秦惟又笑了:“别跟着别人说那些套话。快出去吧。” 杜青看着秦惟的笑容,只觉得为这个人去死都可以,再次恳请道:“殿下!走吧!” 秦惟再次摇头,忽然想起什么,又对杜青温柔无比地笑着说:“我求你两件事行吗?”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杜青差点被这笑容晃瞎了眼,立刻点头:“殿下请讲!” 秦惟示意了下屋门外的几个文官:“把他们赶出宫去,最好派人送他们回家,别把这事告诉你的父亲。” 杜青喉头发哽,他让那些人来是想指望他们让父亲下手有顾忌,现在太子让那些文官走,这是不给他自己留一点生机。 见杜青不答应,秦惟收了笑容:“你不想帮忙?” 杜青下意识地说:“我帮……帮殿下……”可是说完就后悔了,他不想送走那些人! 秦惟又带了笑意:“第二件就是,你能不能 分卷阅读175 - 分卷阅读17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6 用刀杀了我?” 杜青一下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慌忙说:“殿下!臣没有……臣不想伤害殿下!” 秦惟叹气:“这不是伤害我,这算是帮我一个忙,难道你要看着我被活活烧死?” 杜青连连摇头,“殿下,我错了,我不该帮着父亲,殿下清白无辜……” 秦惟摆手说:“好啦好啦,我并不怪你。你放心,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计较你的,绝对不会恨你。”他已经知道这孩子不想杀自己,而且那时对小石头说了多少次这种话,自然张嘴就来。 听见他这么说,杜青的心都疼碎了,眼泪汪汪地说:“殿下!走吧!殿下!跟我走……” “杜青!你给我出来!”寝室外有人喝道,却原来是杜鸣山回来了。 父亲这么快就来了?!杜青像是突然被从梦中叫醒,眼睛猛地睁大,带了丝惊恐和茫然。秦惟用力将杜青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拉下来,洒脱地说:“你父亲在叫你,快出去吧,别让他等着。”说完也不再看杜青,转身走入了里屋。 看着太子笔直的白衣背影,杜青的手放在了刀柄上,他心中升腾起一股疯狂——就这么杀出去,杀死所有的人!即使救不出太子,自己死了也就安心了……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屋中的僧人开口:“施主不可冒失。人命关天,不要妄造杀业,连累无辜他人。” 这话像是锤子般砸在杜青的头上,他再次想起了母亲和妹妹。妹妹杜昭仪的美丽完全承自母亲,可就是人们都说妹妹比母亲当年更美,他还是私心保留着从小的认定——母亲是世上最美的女子。母亲性情温柔,对他的爱护抚养,他没有还报一分!而从小,母亲就对他说要保护妹妹,如今妹妹不满十七,难道他此时要为了一个才见面的人抛弃所有亲情?! 杜青缓缓转身,向门口走去,每一步都沉重得无法抬脚。 杜鸣山站在院子里,气愤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慢吞吞地走出了殿门。他心中暗道难怪人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个儿子平时看着很利索能干,自己还想好好培养他,可第一件大事这孩子就办砸了。 见杜青下了台阶,杜鸣山一挥手:“快点火!”兵士们应声,将本已准备好的火把投入柴堆。 杜青大喊:“不!”使劲挥动手臂:“不可!快灭火!” 杜鸣山怒喝道:“你闭嘴!来人!把他给我拉出去,打二十军棍!” 杜青几步到杜鸣山面前,一下双膝跪倒:“父亲!太子多年学佛,心地良善,他无意皇位,可出家为僧!父亲,杀了他,会惹起众怒啊!” 三四个文官在一边喊:“不能杀太子啊!”“……太子若无辜受戮,天怒人怨!” 杜鸣山指着那几个人:“笑话!这叫众怒?!蠢货!来人把他拉走!” 有将士过来拉杜青,杜青挥手一挡,“别碰我!”又看向杜鸣山:“父亲!我用性命担保太子不会……” 杜鸣山见这个过去聪明过人的儿子突然犯了糊涂,气得抡圆了手臂狠狠地打了杜青一个耳光:“孽障!你的命能担保什么?!我平时太宠着你了,你竟然敢坏我的事!”他这一下如此力大,把身有武艺的杜青扇得倒在了地上。 杜鸣山是动了真怒:方才皇宫那边已经把皇帝烧死了,皇子们也都杀了个七七八八,一切顺利,马上就可以让自己的外孙登基了,怎么太子这边竟然被小儿子拖延了?!他再次喊:“拉出去!给我狠狠打军棍,让他清醒些!” 两个兵士过来架起杜青,杜青一边的耳朵完全失聪了,可是他还是听到了父亲的话,他抬头看父亲,还想说什么,突然发现殿前柴堆已经冒起了烟,兵士们还在继续投掷火把,有人喊:“……殿后面已经全点着了!” 杜青挣扎着想甩开拉扯着他的手,杜鸣山对军将们说:“弓箭准备,他们若是想从火里冲出来,就射死他们,再投入火中!” 礼部傅尚书大骂:“你这贼子!太子不曾亏待你半分!为一己私利,你就敢下此毒手!你不怕下地狱吗?!” 杜鸣山笑了:“哪里有什么地狱?当初萧柏胜血洗皇宫,不曾下地狱,却享了十几年的皇帝福!美人美食,一点都没少!年纪比我大,却纳了我的小女儿!他凭什么?就凭了当初的狠毒!我今天干的还算是替天行道了,让他遭个报应!太子若是怨,就怨他父亲当年造下了孽,他既然是他父亲的儿子,自然是父债子偿!有什么不公平的?!” 傅尚书饱读诗书,此时却没法讲理,只能继续骂:“贼子!你也在造孽!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以为杀了圣上太子,你外孙就能坐稳江山了?呀呸!圣上这么多年都想让萧棕胜回京,可是不敢去碰西南藩王。你才领了京城的禁军多久?四方边境三十万军,藩王手里的二十万人,你能指使几个?!鼠目寸光的贪婪小人!现在放过太子,你还有活路……” 杜鸣山不耐烦听这文官唠叨,摆手道:“绑了他们!扔到火里去!”兵士们上来就捆绑文官们,院子里一片哭骂声。 杜青已经被几个人拖到了院门处,他终于腾出了一只手,从腰间哗地抽出了剑,剑光一闪,原来拉着他的兵士们都惊叫着闪开。杜青从地上爬了起来,提着剑走向杜鸣山。十几个将士见了,都呼啦一下,挡在了杜鸣山。 杜鸣山没有慌,反而笑了:“我竟然养了这么一个犯上的孽障!你们让开,我倒是要看看他敢做什么!若是敢动我一根毫毛,你们马上就将他的母亲碎尸万段!把他的妹妹扔入军营!” 杜青提着剑从将士们面前木然走过,没有看杜鸣山,一步步地走入了烟雾飘荡的殿门。 杜鸣山看着杜青的后背说:“他若是敢带着太子出来,就一同射杀!” 秦惟一进里屋,忙到床上在小森身边坐了。小森闭着眼睛,秦惟刚要问话,小森忽然出声,对着屋门说“施主不可冒失……”秦惟知道小森看出了杜青要带自己冲出去,听着杜青的脚步声离开了,秦惟才松了口气——他的确不想跟着杜青逃,杜青看着不及弱冠,在军中能有多少影响?肯定只能凭着他一己之力,杀出条血路来……一想到这种惨烈,秦惟就犯懒了! 接着,他就听到外面杜鸣山喊点火,片刻后,秦惟就闻到了烟味儿。他慌了神,忙对还在闭目打坐的僧人说:“小森!他们放火了!你赶快!杀了我或者打晕我!别让我被熏死!” 小森不动,秦惟推他:“小森!小森!你别不理我啊!我怕疼啊!你那一世不是给了我一刀吗?你这次带刀了吗?” 小森摇头:“没有!” 秦惟急了:“你怎么能这么没有预见性?怎么也不准备一下?!你该不是相信我半日……不,都没 分卷阅读176 - 分卷阅读17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7 半日!半个时辰就能练得灵魂出窍吧?” 小森叹气,半睁开眼睛说:“我本来希望你能入定,哪怕只是一秒,我都能拉住你,可谁知你根本不打坐,一秒都不行。” 秦惟又有了希望:“一秒就行?!” 小森点头:“半秒,刹那,都行。只要你清空思绪,不让肉身困住灵体,我就能拉你出来。” 秦惟忙点头:“好好!我试试,你准备好啊!”说完,忙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小森却没有闭眼,反而看着门口处。 秦惟调整呼吸,尽力忽略鼻孔中的那一缕烟味儿,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他的心止不住地乱跳,恐惧像是针一样扎得他遍体生疼,虚汗从他的腋下渗出…… 渐渐地,烟浓了,秦惟忍不住咳嗽起来,睁开眼睛,对扭头看向他的僧人说:“小森!我无法入定,杀了我吧!” 小森沉默地看着他,秦惟咳嗽着,双手拉了小森的衣服:“小森!求你了!杀了我……” 一个人影从烟雾里冲了进来,秦惟边咳边抬头,却是杜青。秦惟无法说话,脑子也开始不清楚了。杜青一把就将秦惟从床上拉到了床下。 秦惟觉得胸口开始疼,咳着弯腰,可是杜青的手臂却将他从后背抱住,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胸前。 秦惟与杜青身高相似,杜青不仅胸膛与秦惟的紧贴着,他的脸正好在秦惟的脸庞边。秦惟满心都是行将被熏死烧死的恐惧,对这种极为亲密的姿势无感,只连声咳嗽。 杜青也想咳嗽,可是他常年习武,能尽量减缓呼吸,没有吸入多少烟雾。他在太子的耳边说:“殿下!那个和尚一个劲儿说因果报应,您要记得,是我杀了你!下一世,你一定要找到我!向我复仇!让我偿还血债!别忘了啊!” 秦惟好容易明白了杜青的意思,忙点头说:“好!我会记得……你快动手啊!” 可是杜青迟疑了,自语道:“我不想让你见血。”咣当一声响,杜青扔了手中的剑,变成了双手紧抱着太子。 这一瞬间,杜青觉得无比满足!太子高贵儒雅,面对死亡还能这样从容镇定,他拥抱着这个完美的仙人,哪怕只有片刻,他这一生也没白过。 烟雾愈加浓了,外面杜鸣山高喊:“小畜生!你给我滚出来!” 秦惟被呛得猛烈咳嗽,想催杜青都说不出话来了。隐约觉得杜青的一只手到了自己的后脖颈处,咔吧一声轻响,不是那么疼,眼前一下就黑了,耳边听到杜青一声抽泣。 秦惟突然不咳嗽了,浑身舒展,恐惧消失。他从身体中升了起来,低头看到杜青还搂抱着太子的身体,右手托着太子的后脑下端。秦惟知道后脑发际处有一哑门穴,碰巧了轻击都能要人命,看来杜青重压了自己的死穴。 太子的头垂下,枕在了杜青的肩膀上,不再咳嗽,安静得好像是睡着了。杜青闭上了眼睛,用脸轻轻蹭着太子脸,流着泪,忍着喉咙的痒意艰难地说:“殿下!殿下!我尽量不弄疼你了,若是你还是疼了,真对不起!别忘了来找我!我等着你,让你杀了我,我喜欢……” 秦惟悚然地看着杜青,觉得小石头的印记侵入了这个年轻人的情感,这孩子再次魔障了。 僧人从床上站起,扶住了太子的尸身,微微咳嗽着对杜青说:“施主还是出去吧……不要寻短见……去看护亲人……何况,太子心善,灵体尊贵……你若自戕,必堕下乘,并不能与他相见。” 杜青眨了下眼,木呆呆看着僧人将太子扶着坐在地上,背靠着床边,然后盘腿坐在了太子身边。杜青在太子身边双膝跪了,咳嗽着说:“殿……下!”他伸手去摸太子的脸,太子的脸上似是有一丝笑意。 火焰烧得窗户劈啪响,屋中已经炙热难忍,僧人哑着声音开口:“他并不恨你。你记住,莫生怨恨,少做杀孽,日后才不会受太多的苦。” 杜青置若罔闻,还是看着太子。太子坐在地上,洁净沉默,好像只是席地稍事休息。杜青说道:“我不怕苦,我只怕再也遇不到他了……” 僧人合掌说:“轮回过患,爱恨情仇,心有所系,总是会遇到的。火起了,施主再会吧。” 浓烟已经弥漫了居室,太子的脸变得模糊。杜青抓起旁边的剑,站了起来,屏住呼吸,转身出了卧室,凭着记忆从烟熏火燎中走向殿门。 杜青还没有到殿门口,秦惟就见小森的灵体从打坐的僧人身上站了起来,拉了自己一下,双双飘出了寝宫。 此时,秦惟才体会出杜青方才话中的亲密和渴望,忍不住频频回看杜青。 杜青提着剑走出了浓烟滚滚的殿门,脸上被烟熏得黑一块红一块,掩住了原来的容颜,他挺胸走下了台阶,深深地吸了口气,微侧脸看向杜鸣山。杜鸣山一惊,觉得这个儿子变了。方才还跪在自己面前乞求的那个青年人,此时眼睛亮得像是夜里的狼,嘴唇抿成了一线,手握在剑刃上,鲜血从手掌滴落。 杜鸣山心中一跳,喝道:“你想作甚?我可以让人射死你!” 此时正好兵士们抬着被绑起来的几个文官要往火里扔,杜青哼了一声,才要举剑,才发现自己握着剑刃。他将剑向空中一抛,伸手接剑柄,到了那些文官面前,一人一剑,那些人的叫骂戛然停止,当场都被刺死了。 秦惟停住,问小森:怎么回事?!他怎么了?!他不是答应我要送这些人出宫吗?! 冥冥中一道白色的光柱从天而降,傅尚书等人的灵体直接飘了上去。秦惟又看杜青,见他目光决绝,神近癫狂。 小森回答:他是不想让那些人受苦,就如他对你…… 秦惟马上回应:我明白!可我觉得他不对劲…… 第64章 第四世 (4) 兵士们都发现这个杜小将军不对劲了,距杜青近的人忙警觉地手握了武器。 杜青握剑的手被自己的血染得全红了,又流下剑身,与剑上的鲜血合在一起。他看着杜鸣山笑了,说道:“父亲,杀人真的很容易。父亲还想射死我?” 杜鸣山想起这个儿子武艺出众,真射箭,杜青能挥剑挡去箭矢,大概不会轻易射死…… 杜青替他说了出来:“怕是一时射不死我吧?” 杜鸣山道:“怎么?你还想弑父?你不要你母亲的命了?你妹妹的命?” 杜青抬起握剑的手,看着自己血染的手喃喃地说:“我杀了一个好人,最好的人,从来没有害过人,也没有害过我……”他笑了,“我还有谁不敢杀?” 杜鸣山见兵将们都围在了自己身边,叱道:“你倒是试试看!” 杜青放下剑,傻子一样摇头:“您身边人太多,我现在杀不了。” 杜鸣山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真有这个 分卷阅读177 - 分卷阅读17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8 心思!” 杜青向院门走去,说道:“但是我可以杀了老夫人,杀了嫡母,再杀了我的那些兄弟,杀了我的表弟,将杜家也一把火烧了,剩下您一个人,看您怎么去坐江山……” 杜鸣山大喝:“你敢?!” 杜青站住,回头说道:“我敢随您来东宫放火,杀掉了纯善的君子,现在就敢去杀了我的亲人手足!既然父亲不讲什么君臣,那又何须讲什么父子!反正不必管什么仁义慈悲,只要怎么痛快怎么来就是了!”他仰头疯了般地笑起来。 杜鸣山以前从来没有觉得无法掌握儿子,就是杜青不听话,杜鸣山相信打一顿军棍就行了。可是面对这个杜青,杜鸣山有些心虚。就如杜青所说,杜鸣山干的是弑君犯上的勾当,但他可不想自己的晚辈也对他做同样的事!他还是希望晚辈对他服从尊敬,守规矩!杜鸣山清了一下嗓子,放缓了口气说道:“青儿,为父多年如何教导的你,你莫要忘了。” 杜青停了笑,远远地看着杜鸣山说:“父亲!我念着您的恩情就不向您下手了,但是您也别想着要对付我的母亲和妹妹。我会带她们离开京城,您若是阻拦,杀了我们也就罢了,杀不了,让我逃了性命,别说我没有事先警告您。”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杜鸣山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竟然与你父离心?就是因为太子吗?你过去对杀他从无异议,为何今日见到他就改了主意?别对我说是因为什么正道大义。” 杜青苦笑:“当然因为正道大义,我不谙大道,不执正念,才有今日……”如果当初他不是只看一家一人的私利,而是存了道义,用心分辨对错,就不会同意父亲要做的事。哪怕无法拦阻父亲,也该做些准备,救出贤良的太子…… 杜青转身,继续往院子外走,大声唱诵:“瞻彼淇奥(欲),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xiàn)兮,赫兮咺(x花n)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看那淇水弯弯,碧绿竹林片片,高雅的先生是君子,品格良善如玉般精湛,神态庄重胸怀广,地位显赫威严。高雅的君子,我真的忘不了你……)他又流了泪,越到后来,越泣不成声,走远了。 寝宫的火势大了,殿里的人没有冲出来,杜鸣山带着兵将们离开了院子。不久,太子寝宫化成冲天的火堆,与皇帝寝宫的大火呼应,将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了黑烟中。 这次,小森并没有马上前往虚空,而是带着秦惟到了一处庙宇。 小森在意念里说:我走得太匆忙,得入他们的梦中,跟他们讲些经书的校对。 秦惟终于意识到小森不是为了自己来这个世间的,可一再为自己放弃了肉身,他有些抱歉地对小森说:我是不是耽误你的事了? 小森似是很傲然地微抬了下头:我有永恒的时空,会一次次再来,什么事干不成?你能耽误什么? 秦惟笑了,说道:我在附近游荡,你完事了就叫我一声,我要跟你走。 小森像是翻了个白眼:没有我,你能去哪里? 秦惟的手划过小森的肩膀:你真可爱! 小森转身进了庙,秦惟想了想,又往京城去了——他还想看看杜青。 秦惟坦然接受了小森的好意,没什么不安。但杜青的那几句表白,却让秦惟心动。秦惟想这大概就是人说的,浪子回头金不换。自己把小森看成了菩萨,小森干什么好事都成了理所当然的了,而杜青以前是自己的仇人,这一世一见之下,也许是因为小石头的过往,对自己这么亲近,怎么能不珍惜? 杜青走过成团的黑烟,往妹妹杜昭仪所在的驻春院去。他流够了眼泪,觉得自己的心也流光了血,冰冷干枯。到了院子外面,一排兵士守在院门处,是经他手安排的。 兵士们见了小杜将军都行了礼,杜青也没回礼,进了院子。 相比外面的杂乱和喧嚣,这个院落很安静。院子里沿墙种了青竹,杆杆碧绿。白玉石子在小路上拼出了朵朵莲花,一直延伸到了宫殿正门。宫门处,两个宫女为杜青高打挑珠帘,轻声向里面说着:“杜小将军来了。” 杜青走入正厅,杜昭仪正斜坐在桌边,手握着一个茶杯,像是在想着心事。 她还在少女长成妇人的过程中,云鬓墨黑,插着几支玉簪。柳叶清眉,笑眸杏眼,桃红粉腮,点朱樱唇……柔美艳丽。她上身穿着白绸长袖衫,下面白色十八幅罗裙,虽然都有精美的绣花,可是还是算一身白衣。 杜青对妹妹突生怜惜,胸口都隐隐发痛,他将血淋淋的右手藏在身后,打起精神说:“妹妹,你可好?” 杜昭仪抬头一笑:“哥哥来得正好,我还怕临死前一个亲人都见不到了。” 杜青一愣,忙走到杜昭仪面前,问道:“妹妹是什么意思?!” 杜昭仪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空茶杯,淡笑着说:“这是贵妃姐姐差人送来的补身茶,一定要看着我喝下。她们才走了不久,哥哥早点来许是就见到了。” 杜青用左手一把夺过妹妹手里的玉杯,见里面什么都没有,皱眉问道:“这有毒?妹妹不舒服吗?” 杜昭仪摇头:“还没有,但是我明白贵妃姐姐,儿子就要当皇帝了,这么多年看我不顺眼,怎么会真的要让我补身呢?” 杜青半信半疑,“那妹妹为何要喝?!门外就是我的兵士们,都是来保护你的,你叫一声就行了!” 杜昭仪又笑了:“我今天叫他们进来,日后呢?他们能天天守在这里?总会有那么一天,或者是晚上,来杯水我喝了,不明不白就死了,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和娘还以为我得了急病。还不如就今天,哥哥在宫里,兵士们也做个见证,什么都清清楚楚的。” 杜青紧张:“妹妹!你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什么叫总有那么一天?我方才对父亲说了,我带着你和母亲,我们离开杜家!” 杜昭仪抬眼看杜青,眼中含着一丝嗔怪:“哥哥,你怎么不早说?唉,算了,反正我也没心思了……”她慵懒地起身,手撑在桌边,杨柳腰肢,盈盈一握。她口气里习惯地带着嗲音说:“是我求圣上给父亲京师禁军之权的,早上,兵士进宫时,圣上往我这边跑,在我院子外被抓到的,我听见他喊我的名字……我没出去。听说,父亲让人把他绑入寝宫烧死了?” 杜青知道杜鸣山的计划,点头说:“应该是吧,父亲说,因为当初他烧死了先帝和先皇太后,要让人知道这是他的报应。” 杜昭仪走向殿中的贵妃长椅,轻笑着:“那我的报应是什么呢?圣上在时,贵妃姐姐可从来不敢给我送补身茶……”话还没说完,她突然弯了腰,抱了自己的肚子,痛叫了一声,跪倒在地。 分卷阅读178 - 分卷阅读17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79 杜青忙去扶她,叫着:“妹妹!妹妹!” 杜昭仪疼得眼泪奔流,哭喊着:“哥哥!好疼啊!疼死我了……哥哥!……” 杜青将杜昭仪抱在怀中,见妹妹美丽的脸变得歪七扭八,原本齐整的头发松散垂下,黑血从妹妹的口中喷出。他今早已经杀了五个人,轻车熟路,反手抽出了长剑,一剑就刺入了杜昭仪的心窝,杜昭仪不叫了,出了口气,眉头展开,闭了眼。 杜青没有哭,也没觉得又裂开的手掌多么疼,他把剑插回鞘中,双手把杜昭仪抱起,放在了贵妃椅上,还给杜昭仪整理了下衣服,可杜昭仪原本洁白的衣服已经在前胸溢出一摊血,他的血手一沾,也是处处血印,怎么摆都显得脏乱。杜青放弃地站了起来,才发现几个宫女吓得跪倒在地,都在轻声哭。他随便指了一个人:“你,带我去杜贵妃那里。”他过去进宫见过妹妹,可是从来没有去见过杜贵妃,不知道她的住处。 那个宫女抽泣着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另一个宫女小心地问:“昭仪怎么办?” 杜青头冷淡地说:“同院子一起烧了吧。” 宫女们相互看着,没人再敢问杜青——杜小将军杀了妹妹,一滴眼泪都没有,他是疯了吧? 杜青跟着宫女从混乱的宫中走过,到了另一处宫殿。外面的兵士们自然认得杜青,没有阻拦他。杜青走入宫殿,杜贵妃坐在迎门的椅子上,一身黄色正装,衣裙上绣着凤凰和彩云,显得富丽堂皇。她正一手拉着旁边十四岁的儿子萧汇川说笑。 杜青一跨入门槛,就抽出了剑,大厅中的宫女太监们一片惊呼,院子外的兵士们听见叫声往院子里走,可是杜青的剑已经指在萧汇川的胸口。 杜贵妃两眼瞪得滚圆:“杜青!” 杜青嘴角上挑:“你还认识我?可给我妹妹送补身茶的时候,怎么忘了她有我这个哥哥?” 杜贵妃脸色灰了,嘴唇哆嗦着:“你……你说什么?什么茶?”她以为杜青一向对父亲顺从,就是日后知晓自己毒死了杜昭仪,自己的儿子会登基,自己是皇帝的母亲,杜青再如何,也是个外臣,敢怎样?何况父亲肯定会护着自己,拿孝道一压,杜青无可奈何。 杜青突然挥剑,向萧汇川右臂砍去。正是夏末,人们只穿着单衣,杜青的剑快,一只穿着黄色绸缎的手臂带着血落地,人们才听到了萧汇川凄惨的叫声。 萧汇川滚到地上,连声哀叫,杜贵妃从椅子上滑下来,对着杜青跪在儿子身边:“弟弟!姐姐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放过你外甥吧!”她声音颤抖,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杜青怎么这么大胆?! 杜青身后一片刀剑出鞘声,杜青却不回头,又对着萧汇川举起了剑,自语道:“另一边胳膊多余,也砍了吧。”说着就一剑挥去…… 杜贵妃尖声道:“你妹妹怀孕了!我让御医去看,可没告诉她,她不知道!你要杀就杀我!”杜青停了剑,无动于衷地瞥了眼杜贵妃,淡淡地道:“哦!”改剑为刺,向萧汇川胸口捅去。按他的武功,这一剑刺得格外慢,果然,杜贵妃扑到了儿子前面,看着长剑扎入了她的前胸。 杜青转动着剑刃拔出了剑,杜贵妃惨叫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前胸,充满恨意地看杜青:“孽种!难怪母亲早就说该除了你们……”没说完就倒在了萧汇川身上。 萧汇川在血泊中又哭又叫,杜青心头一阵烦躁,说道:“既然你母亲杀了我妹妹的孩子,你也别活了!”又提起了剑。 秦惟连连说:别!别!从杜青对萧汇川举剑,秦惟透明的手就一次次地划过杜青的前胸肩膀,想阻止杜青,可都没用。此时,杜青杀了杜贵妃后,依然要杀萧汇川,秦惟急了——他知道无辜受戮最易成累世冤家,忙集中了所有意识力大喊:“他是无辜的!” 秦惟回来时正见杜青离开了东宫,就一直跟着杜青。看着自己曾经养育过的小石头黑化成了系列杀人犯,秦惟真是力不从心!自己是在哪里做错了吗?!方才在太子身体里的时候,他是不是该多与杜青说几句话?是不是该灌输给杜青些生命永恒方面的内容?怎么自己一死,杜青就接二连三地杀人,难怪小森一再对杜青说别犯杀孽!杀文官和杜昭仪是怕他们痛苦,也算情有可原,杀杜贵妃是给他妹妹报仇,算是惩罚罪恶,可现在杜青竟然想杀个没干过任何坏事的十四岁孩子!这就过了。可秦惟又一想,当初方临洲为了复仇杀了多少人?这家伙灵魂里大概有偏激因子,秦惟悔不当初没有对小石头进行生命可贵的教育…… 杜青觉得凉风轻拂面颊,好像听见了句“他是无辜的”,飘渺而又柔和,像是太子的口气。他的剑停在了空中——难道是太子在说话?太子如此君子,无辜被杀,却不想杀掉始作俑者的孩子……想到此,杜青心如刀搅,本来干涸的眼睛里又有了泪水。 他的身后,终于反应过来的兵士们举着兵器砍过来,杜青回了身,与他们对打。 兵士们见杜青杀了杜贵妃,砍伤了皇子,觉得这事大了!赶快去叫杜将军,可在与杜青的拼打时,也不敢尽全力——谁都知道杜将军偏爱这个幺儿,一直让杜青跟在身边,万一杜将军不想要他的命怎么办? 杜青挥着长剑,从屋中杀到了院子里,又从院里冲到院外。兵士们层层围着他,不让他逃脱。杜青激战了会儿,刺伤众多兵士,觉得累了,放下了剑。兵士们谁也不敢杀他,也不打了,只举着兵器对着他。 杜青抬头看不远处的烟雾,向东宫方向走去,兵士们没法拦住他,只能在他左近身后跟着他走。 离着东宫近了,空中飘着没有烧尽的纸屑布丝。一阵风过,几张纸翻卷着在地面上滑动。杜青一脚踩住一张,低头瞥了一眼,残缺的纸上面只有一句“夜深忽梦少年事”…… 杜青抬了脚,风又将纸张吹走了,可是杜青却觉得被什么击破了胸膛,他想嚎啕大哭,却因痛到骨子里的遗憾而没有了眼泪。有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就如这张纸,与他匆匆一遇,接着就失去无踪…… 杜鸣山气冲冲地迎面走来,他已经知道嫡女杜贵妃毒死了杜昭仪,而杜青刺死了杜贵妃,砍掉了萧汇川的胳膊……他惋惜大女儿和小女儿的死,倒不特别在意杜青伤了萧汇川——剩下唯一的皇子残废了,他理所当然会成为摄政王,日后甚至可以当皇帝。他只是愤怒杜青对他的忤逆!他对这个庶子比嫡子都好!忘恩负义的东西!他抽出了剑,对兵士们说:“都让开,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多么大的胆子!” 杜青左右的兵士们都躲开了,中间持剑的杜青,脸色苍白,直愣愣地看着杜鸣山,他握剑的手是个血拳头,还在流血,身体 分卷阅读179 - 分卷阅读18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0 有些摇晃。 杜鸣山举剑刺去,说道:“逆子!”虽然他恨杜青不听话,闹腾成这样,但这一剑还是留了情,速度缓慢,指向杜青的一边肩膀——杜青是他从小带起来的,他多少次纠正杜青的武艺,指点杜青的书法……他对这个儿子心中还是喜爱的!杜青穿着铠甲,肩部是一片纯铁,这剑刺到那里也不会有重伤。杜鸣山只想将杜青刺倒在地,给这个混蛋儿子一个教训就行了。可是这一剑过去,杜青非但没有回避,还挺身冲了过来,瞄准了剑刃,让剑尖从他的咽喉处穿了过去…… 杜鸣山失声叫,放了手中的剑,忙上前抱住了向后倒下的儿子,看着怀中的儿子年轻的脸大喊:“青儿!青儿!……” 杜青的眼睛看着天空,方才在耳边一直回响的“他是无辜的”声音终于没了!他要杀萧汇川时,听见了那个声音,他没有杀萧汇川,可是那个声音却没有放过他,一直在他脑子里回响,提醒着他——太子是无辜的!他杀了太子,他助纣为虐,他罪大恶极……如果,他那时不顾亲人,带着太子离开就好了!反正他也没有护住妹妹;如果,他事先来见一下太子,就不会同意父亲;如果…… 杜青的目光中露出不甘,直到神采消失,都没有闭上眼睛。 杜鸣山颓然坐在了地上——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他有野心,想得天下,能毫不犹豫地杀掉那个与他年纪相仿、犯下了罪行可是没遭报应的皇帝,铲除那些挡住外孙或者自己登基之路的大小皇子们……可他没有想要牺牲自己的孩子,其中还有一双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女…… 秦惟一次次地去拉从杜青身体上站起的灵体,可是他的手多少次穿透了杜青的灵体,杜青的灵体对他看也不看,慢慢地飘向烟雾升腾的东宫。秦惟正想回去找小森过来给杜青念念经,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入了一个场景中。 他站在湖边的水榭里,还是穿着白色的衣服,比自己原来的那套更加洁白,金线绣成的云边发出淡淡的光晕。秦惟想移动,可是像被钉住了一般,只能面对着水榭外的小路。那里,杨柳依依,小路洁白蜿蜒,杜青向他走来,没有穿铠甲,而是也穿了一身白袍,深蓝色镶边。杜青笑着说:“殿下!我说服了父亲,从此辅佐殿下,殿下一定会成有道明君的。” 秦惟回应:我不想当什么明君,我想周游天下……可杜青消失了,但是秦惟并没有能离开,还是被固定在水榭里,周围的水面忽然比真实大了好几倍,开满了荷花,淡粉色几乎铺到天际,美不胜收。杜青再次沿着水榭外的小路走来,他穿了一身黑甲,面带羞涩,对秦惟行礼:“殿下,对不起,我劝了父亲,他不听,可是我安排了兵士,会带着殿下出京。” 秦惟说我不想出京,可杜青又没了……但接着,再次向他走来,这次,杜青才十三四岁,是当年小石头的年纪,他穿了身少年人穿的灰色短衫,一路奔跑着,到了秦惟面前,行礼后却来拉秦惟的袖子,笑着说:“殿下,我是杜青,我们早些相识,才能准备应付后面的事……”然后他就虚化了…… 秦惟知道自己被拉入了杜青的执念中,灵体无法动弹,只能在意念里喊:小森!小森! 瞬间,穿着金色袈裟的僧人就到了秦惟身边,袈裟带着金光,秦惟身边的水榭和荷花都化为乌有,杜青也没有再出现。秦惟有些遗憾,他问小森:他去了哪里? 小森回答:他去了比你低的地方。 秦惟忽然觉得心疼,虽然他的灵体并没有心的跳动。他对小森说:你为他念念经吧,别让他受苦。 僧人说:你有此心意,就在我念经时观想,你的愿力也能实现,看,这就是万千人愿力的显现——小森抬起手臂,金色的袈裟散出光华,带着无数美好的希望和祝愿,放射向四面八方。 在饱含慈悲的深沉虚空中,小森经文金色的光芒里,秦惟虔诚祈祷,愿杜青的灵魂不要迷失在黑暗里,愿他不要被苦楚所折磨,愿他们再相逢时,自己能安慰他的伤痛…… 现世中,杜贵妃和杜青兄妹殒命的消息传回杜府,杜贵妃的母亲杜家主母就派人去勒死了杜青的母亲。 宫中,杜鸣山扶萧汇川登基,自己为摄政王。月后,藩王举兵,推先皇的七弟萧棕胜为帝,杜鸣山发勤王令,四境兵马拒不入京。半年后萧棕胜攻下了京城,杜鸣山全军覆没被杀,一家灭门。 第65章 第五世 (1) 这次与以前不同,秦惟很想赶快去下一世,甚至对小森要求:能不能让我早点去? 小森依然在经文里,可是意念反馈给了秦惟:要待机缘。 这是可以还是不可以?秦惟的思绪纷乱,想起那时对杜青和他父亲的感觉,又问小森:杜青的父亲是不是以前就曾是他的父母? 小森回应:是,他曾是小石头的母亲,小石头的父亲是他这一世的母亲。 秦惟感慨:看来小石头那一世的父母对他甚是挂念,这一世还要成为他的父母,不知下一世…… 小森像是知道秦惟在想什么,对秦惟说:杜鸣山与他缘分已断,可是……小森停顿了不知多久,秦惟知道小森能进入另种维度,就耐心地等着。 终于,小森又对秦惟开示:这一世,你要坚护善念,不可动摇。 秦惟笑意漫延:你以前就这么说过,怎么现在还不放心?我难道还不够善良?你还怕我干坏事?…… 片刻后当秦惟从凌晨中醒来,他审视了一下此生的境况……傻了。 那时老僧人说他曾生于豪富之家,这是真的——他家乃是一方土豪列强! 他名叫高鹏,今年二十二岁。他的祖辈在一座山上发现了个绿松石矿,马上倾尽家产买下了这处山地,以此发了家。为了保住财富,高家的曾主就在一处易守难攻的陡峭山壁上,建了宅院,还蓄养了众多强奴。几十年后,宅院所在已经发展成了一个村落,雄踞山巅,名为鹰岭寨,原来的十几家奴也扩充成了有几百江湖人的鹰岭帮! 高家有矿产,本已富可敌国,但是为了震慑一方,高家时常派人截杀从高家地盘上过,却不对高家表示下恭敬的商旅,洗劫不向鹰岭帮缴纳粮草的村落。为了打击敢与高家做对的商户,鹰岭帮甚至会快马越境,去打家劫舍,绑票勒索……称得上是无恶不作。 这些年鹰岭帮来日益壮大,成了太行山脉末端方圆千里的第一匪霸,算是杀人放火金腰带的样板。 前几世,秦惟都不喜自己没有对周遭环境的控制力,总是处在被压迫被迫害的位置上,这一世,他算是如愿以偿了——半年前他的父亲刚刚去世,他现在是鹰岭寨的寨主。 秦惟在心中大叫:我靠!我靠!我靠!… 分卷阅读180 - 分卷阅读18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1 …老僧人光说他有钱了,怎么没说他成了魔教教主?!难怪小森让他护善念! 他前世进入了学佛的太子身上,这一世成了恶匪头子,这落差不要太大! 秦惟知道自己是在解开一世世的怨结,可不由得猜想自己的原身为何走了这样一条从天掉到了地上的道路!那时老僧人说,人要报复,最直接的就是为恶。自己难道是因为仇恨不解,就投身匪帮来复仇吗?还是想体会多姿多彩的人生,当了好人结果被杀了,觉得不够味儿,想来当个坏人试试?! 虽然秦惟知道只要人类还没有发展到能和睦相处的现代社会,每个时间段都逃不过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残杀,可他总心存侥幸,想偏安一隅。但他每一世都会失望!他过去逃过、躲过、坐等过,这次他又能做什么? 秦惟的原身高鹏是独生子。 高家家大业大,可子息单薄。从高家发现了绿松石后,就接二连三地死人。到高鹏的爷爷,同辈人都在青年就病死了,连孩子都没留下来。高鹏的爷爷是最小的孩子,有了高鹏的爹后就接了家产,然后没再生出孩子来。单传的高鹏爹娶了几十个妻妾,原配刚成婚后怀了孕,在七活八不活的七月,早产下了个儿子——就是高鹏。高鹏生下来瘦小的像只鸡仔,可还是活了下来,其他妾室有三个生下了孩子,可都没活过两岁。其他人要么是怀不上,要么是没留住胎。 家主也没活到高寿,据高鹏所知,就是曾祖活得长些,高鹏的爷爷五十多过世,高鹏的父亲死时还没有到四十岁。 不仅高家,鹰岭寨中参与开矿的高家亲信都缺子少孙,年寿不高。有人说是因这些人福薄,压不住这么大的财。秦惟从现代人的角度猜想,该是与那矿有关系,说不定有什么辐射,造成了人们的少育,当然,这么说来,众人的福报的确没压住这么大的宝藏。 高家有这样的家业,自然会注重保命。高家的孩子自从生下来就配备了三名武师日夜监护,五岁开始习武。只是高鹏因早产,先天体虚,从小就跟个小猴子般矮小孱弱,虽然天天山珍海味地吃着,到了十几岁依然是个子不高的小瘦子。加之毕竟是家中独苗,父母也不敢让他练得太狠,什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之类的就免了吧,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所以武艺上,高鹏就无法练那些要求凝聚力量的功夫,只学些轻功游走和暗器之类精巧之术。 轻功和暗器都需要对呼吸的掌控,一个要练提气,一个注重屏息。自古如果想要学习吐纳,都要静心。可高鹏是个急躁的孩子,根本静不下来。让他坐一会儿真像是要杀了他一般,真被按在那里了,坐上半支香后会发一个时辰的脾气。打砸瓷器不说,还会撕咬旁边的人。说话急起来会结巴,要什么东西如果不马上得到,就跺脚尖叫,要疯了一样。平时坐着都要发疯地抖一只腿…… 秦惟觉得,高鹏该是有多动症。 这样的性子,高鹏自然没学到什么上乘武功。 高鹏十五岁就成了亲,可是一直没真的圆房,另外又娶了二十几个妾室,也没一个能破瓜,秦惟从高鹏的记忆里知道,其实这事起源于高鹏的新婚之夜,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因高家已经是两代单传,高鹏的父母最在意的是要给高鹏找个能生养的媳妇,选人时不挑才不挑貌,也不讲什么读书知礼,就要对方的母亲是不是多子多孙!最后选定的是四十里外东平镇上的金氏。 金氏一家是高家的下线,属于为高家贩卖绿松石的商家之一,因为早年就跟了高鹏的爷爷,借着高家的发达,也挣到了第一桶金。年复一年的,金家那些卖玉挣钱的人,也因为“压不住”福分,死了七七八八,可金家比高家幸运:金家到高鹏父亲这辈的孩子里,有个病弱的儿子,不做生意,总在床上躺着。为了冲喜,当年给他娶了媳妇。哪想到这个媳妇算是救了金家——她一口气生了十二个孩子,其中八个儿子四个女儿,高家挑的金氏就是这四个女儿中的小女儿。 金氏出生时,金家已经有钱了,雇了许多丫鬟仆从干杂活,还盖了半条街的大房子,加上接着高家的生意,又有个讨人喜欢的姓氏,金家在东平镇里很受尊重。金氏的母亲生下了这个女儿后,一直卧床,郎中说是气血两亏,得了血崩之症,一年后去世。 金氏的父亲一直是病歪歪的,可比健康人都长命,原配死后一年又娶了继室。继室是个十九岁的女子,过门一年后有了自己的孩子,没有精力看顾原配留下的一群孩子,正赶上金家其他房都没什么后代,那些年幼的孩子们就被过继或者寄养给了叔伯们,金氏是被同族的大伯母抚养起来的。 金氏的大伯母丈夫早逝,一个儿子虽然娶了媳妇,没留下孩子就去世了,媳妇也回了娘家,她已四十多岁,枯槁苍白,就等着死了。可接了这个女孩子后,又多了些心气儿。她对金氏很宠爱,只要金氏不做什么出格的坏事,她一般不管教金氏。金氏自在地长大,没读书识字,女红针黹只学了些皮毛,可是身体健康,个子高,有前有后,性子直爽。 当初高家挑媳妇时,对金氏这样有娘生没娘养的女孩子一开始是拒绝的,加上金氏的娘是生下她后不久死的,金氏隐隐地还有个克母的头衔。可是高家遍观周遭百里,再也没找出一个女子像金氏的娘那样生了十二个孩子还个个成活了。大家都知道金氏的父亲身子骨不好,那生育能人定是金氏的娘了。如果可能的话,高家会找个金氏的姐姐,可惜金氏的三个姐姐早就让与高家心思相同的人家定了。 最后让高家拿定主意的是,听说金氏的二姐姐不负众望,婚后三个月也怀了孕!想当初金氏的大姐姐成婚当月就怀上了,不到一年就生下了个儿子,有人还觉得只是运气好,那么金氏二姐姐的消息,就坐实了金家姊妹的确有她们娘亲的能力。金氏的三姐姐才十三岁,夫家就已经要求过门,高家赶快把九岁的金氏定下了,就等着金氏及笄时成亲,赶快抱孙子! 谁能想到高鹏这个混小子一点也不体会父母的苦衷! 他在拜堂时发现新娘比自己高了快两头,揭了盖头又见新娘长得五官周正,脸鼓鼓的,就觉得对方很骄傲的样子,很不喜欢——其实秦惟理解高鹏的这个感觉是自卑:高鹏自己是个矮个子,脸也没长开,见到金氏成熟的身材和脸庞,自觉低了一截。 高家富得流油,高鹏从小衔金含玉地长大,总是被人捧着,早认定自己高人一等,心里记得母亲说娶个媳妇好生孩子,那这个媳妇除了能生孩子之外,也没什么其他作用,看着不顺眼自然可以踩一下。于是高鹏晚上酒席回来,要脱衣睡觉时就让金氏跪下给自己脱鞋袜——要跪下 分卷阅读181 - 分卷阅读18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2 ! 如果金氏是个温柔的性子,当场笑着跪下给这个小丈夫脱了鞋袜,日后也许能等到高鹏开窍,成了夫妻。可是金氏本来没了母亲,满心想的是日后的丈夫对自己万般呵护,能弥补自己从小觉得没有真正的家的遗憾。盖头一掀,金氏见了高鹏一副尖嘴猴腮的小破孩样,当场失望万分!几年前定亲时两个孩子远远地见了一面,高家对这根独苗保护得非常紧,平时绝不允许高鹏出寨下山,金氏这些年也没再见过高鹏。金氏本来幻想着那个面目模糊的小男孩会长成个男子汉的样子,可谁知成了这么个毛猴子!还恶声恶气地要让自己给他脱鞋?做梦吧!金氏装没听见,就是不动。 高鹏叫了几次,见金氏不动,就站起来抬手要打金氏,金氏猛地站起,居高临下地对高鹏一瞪眼,比高鹏还厉害!高鹏的武功师傅对高鹏都得恭敬,高鹏何曾遭遇过这样的顶撞!原来的不喜,瞬间就转化成了森森的厌弃! 见金氏铁塔一样的身高,高鹏知道没法得手,就恨恨地自己脱了鞋袜,去床上躺着,满脑子里就想着怎么得给金氏一个厉害,哪里会想去做那些被教导的夫妻敦伦之事。记仇的高鹏咬着牙等到了新婚之半夜三更,看着新娘子在床的外侧睡熟了,就狠狠一抬腿——把金氏踹下了床! 金氏才十五岁,被大伯母宠着长大,没磨过什么性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摔在了地上醒过来,当场放声大哭。屋子外面的人还以为是新婚夫妻行房事,新娘子不习惯,一时没人进来。 高鹏气愤——你还敢哭?丫鬟挨打都从没敢出声哭!你这是想对所有的人告我的状?!立刻下床去打金氏,骂道:“你敢瞪我?!我打死你!” 金氏也急了,回手就打高鹏。高鹏瘦鸡一样,可到底习过武,与金氏打起来,该稳居上风,奈何金氏也气急了,仗着人高体重,全力扑倒了高鹏,用指甲抓用牙齿咬,也大声骂:“你个鸡贼样子!还没板凳高,算什么男子?贼眉鼠眼的!看着就让我恶心!打死我吧!我死都不想和你在一起!……”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外面的人听了半晌,觉得不对劲,忙进屋看看,发现黑暗里,新婚夫妇打成一团,两个人都在哭骂…… 仆人们点上了灯,赶快将两个人拉开,见这对少男少女都头发蓬乱,满脸是血印子。高鹏嘴唇肿了,金氏的一只眼睛黑了,指甲也断了,流了血…… 这事自然得赶快去告诉高老爷和夫人,高鹏的父母本来挺高兴的:儿子娶了亲,新媳妇不像儿子还是男孩子的模样,那个身材已经是个妇人了,该是很快就能怀上……他们已经睡下了,又被叫了起来,忙再穿衣服,到高鹏的院子里来。 高鹏的院落盏盏红灯高挑,窗户门框都贴满了各色婴儿嬉闹、骑鱼的百子图,从院子外面到屋里,地上都是花生核桃。高鹏父母还没走入新房,就听见里面自己的儿子大声的哭叫,连声让人把新娘子赶出去,间杂着女子的哭声和人们的劝说声。 高老爷和夫人一前一后走入新房,高老爷皱着眉说道:“鹏儿莫哭,这是大喜的日子。” 高夫人一见高鹏的脸,就连声问起来:“儿啊!这是怎么了?” 高鹏见了母亲,声音提高:“娘!她是个恶婆娘!把她赶出去!我不要她!”他的嗓子都喊哑了。 金氏听着这话,心口疼痛,失声痛哭——她从小丧母,已经没了原生家庭,就指望有个夫唱妇随自己的家,可是这个梦想完全破灭了!自己的丈夫是这么个浑人,婆婆一看就是向着丈夫的,日后在这个家里,自己的日子可怎么过?若是被高家休回去,自己这辈子还能抬头吗?就是抓着高家儿子的错处和离了,自己做过高家的媳妇,谁还敢娶自己?…… 金氏早熟,已经将未来的林林总总想了个七七八八,悲哀万分,早失了平静,自然没有使出当场跪下、哭诉委屈、向公婆忏悔、乞求原谅之类的高招。 高夫人很不快地看了儿媳一眼——自己的儿子还是个孩子,拜堂时还觉得金氏长大成人了,可谁知这么不懂事!女子要恭顺温柔,怎么能把丈夫欺负成这样?!儿子从小到大,没人敢抓花了他的脸! 高夫人这么想,脸上对金氏就没好表情,虽然因是新婚之夜,娶了媳妇是为了要孙子,她没开口斥责金氏,但母子连心,高鹏立即领会了母亲的立场,加倍大哭大叫,一定要金氏出去。 高老爷被吵得心烦,可他的一个大老爷们,不能开口不让儿媳妇圆房,只能看夫人如何行事。高夫人见夜深了,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就开口叫人把旁边的东偏房收拾下,让新娘子住过去,两个孩子好先安静下来。 这可就算是被赶出新房了。金氏这叫气!反正这么个丈夫,她还不想要呢!她抽泣着说:“不管怎么说,我是高家三媒六证娶来的,不是偏房奴仆,要住,也得住主人的厅房,我不住守夜婆子的房,不然,我现在就家去!”金家陪嫁过来的婆子丫鬟也觉得高家欺负人,男的打女的,金氏眼睛都被打黑了,这个婆婆看都不看。她们嘴里劝着金氏不要哭,可是没人说金氏该去住偏房。 高夫人被堵得胸闷——高家给儿子的院子建得快赶上皇宫了,这里的偏房比其他正院里的正房都豪华舒适,你个小门女子竟然还嫌弃?!高夫人板了脸,拣了个给客人住的独门小院,让金氏先去歇息。 金氏此时真想自己吊死在高家的新房里,恶心高家的人一辈子!可是她想起了养育自己的大伯母,自己一死,大伯母会多伤心!金氏哭着被婆子丫鬟们扶了出去,在客房里度过了新婚之夜。 新房里,高夫人温言抚慰高鹏,对高鹏说的什么“休了那个恶婆娘!”“我不要她!”之类的话,全都点头称是,终于让高鹏安静了。丫鬟们打了水,高夫人亲自给高鹏擦洗了手脸,看着高鹏上床睡下,自己才和高老爷出了门。 两个人回了卧室,高夫人难免抱怨新媳妇脾气太差!懊恼不该选了这么个没娘教养的!她絮絮叨叨地开始谈该给高鹏抬哪几个人家的女儿当妾室,高老爷想说高鹏也该管教一下,可又一想,高家富甲一方,他杀的人都没数了,高鹏日后是这块地方的霸主!难道要教导他向个女子低头吗?娶媳妇就是为了生孩子,一个不行,再多来几个不就行了?谁离了谁还过不下去日子了?……转头就睡了 于是,高鹏的新婚之夜不要说在鹰岭寨被传为笑谈,鹰岭寨下面的几百里几十村都有了数年的谈资。高家一开始并没把这当回事:儿子才十五岁,未通人事,再加上新媳妇也是个没家教的(!),两个人才闹了起来。孩子的心性多变,过些日子就好了。 新婚后 分卷阅读182 - 分卷阅读18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3 次日见亲时,新婚夫妇两个人谁也不理谁,公婆板着脸,新妇噙着泪敬了茶,高夫人想着得赶快要孩子,还是接了。回门的日子新妇对娘家称了病,没大张旗鼓地回门。她亲娘不在,又没有养在亲爹膝下,她的父亲没说什么,金家也就没追究。 过了一个月,金氏得到大伯母生病的信儿,悄没声地回了娘家。见到大伯母脸色黑灰,金氏吓得哭起来。 不愿让大伯母难受,金氏没敢说自己在高家的遭遇。可大伯母早就听见了风言风语,怕金氏窘迫,也不敢直言相问。她早就觉得身体虚弱,为了金氏的婚礼强撑着,金氏一嫁了,她松了气,稍微感了寒气,就病倒了。她心里知道时候不多了,就告诉金氏要忍耐做人,她从此该是帮不了金氏了。 金氏反复让大伯母好好保重身体,哭得两眼肿得睁不开,日头偏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大伯母。三天后,大伯母病逝,金氏又去守夜送葬,几乎哭死。这个一直呵护她的人去了,金氏感到孤单惶恐之余,对自己新婚丈夫的失望升级成了憎恨。 这种负面情绪不是单方面的,高家也看出了这个新媳妇心没落在高家,不像是想对自己儿子好,全心为高家传宗接代的意思。高老爷和夫人心中的不满加剧,任金氏住在客院不回新房,不到三个月就给高鹏抬了两个妾室。 汲取金氏的教训,高夫人选的妾室一个比一个柔软温顺,可是新婚之夜打的那一架在高鹏的心中投下了阴影!金氏对高鹏的那些有关他的身高和长相的人身攻击,金氏说过也许已经忘了,可高鹏没忘!时不常地还回想一下,把自己气得半死! 高鹏没想到金氏竟然躲到了客房中,硬是不认错!过去高鹏身边如果有人敢这么对他,早死了好几次了!可见她真的是宁死也不愿和他在一起!高鹏心中恨得想杀了金氏,连带着一见到女的就心生厌恶!就是她们低眉顺眼地对他笑,高鹏也觉得她们是在嘲笑他!心里不知道在骂他什么! 高鹏是带着愤怒去行人伦之事的,想以此报复那个可恶的金氏。可谁知越急越无法竖起大旗,高鹏气愤得将不言不语的妾室也一脚踢下了床! 妾室不敢说到底是因何事,只是哭,自然被送到了后院,准备卖掉。过了几天,另一个妾室也进了门,长得又软又小,像只小绵羊。可是这样的女孩子那个时候自然更紧张,忍不住嘤嘤地哭,高鹏完全进不去,再次大怒,又把妾室踢到了床下…… 一连三次,都没能破土,这可就是个问题了!高夫人开始担心,找来了郎中。 如果是后世,西医们也许会说高鹏虚岁才十五,身体还没有发育完全,先别着急,等几年,或者给开点激素什么的吃吃……在此时——也是一个路数。 郎中给不情不愿的高鹏号了脉,见主母一脸担忧,而这里又是地方霸主高家,一步走错就别想活着了,他哪里敢说坏话?只说一切都好,公子年纪尚幼,先好好将养,日后到了弱冠之时,再试不迟,然后开了堆壮阳的补药。 后面三年,每隔几个月,高家就会给高鹏纳个妾,高夫人说了,谁生下孩子,日后就形同主母!女子们见原配被拘在一个客房里,公子从来不去看,猜测高家就等谁有了孩子,该会把金氏休了,扶孩子的娘为正室。于是大家都对高鹏百般邀好,争相谄媚。 但高鹏就跟中了邪一样,怎么都不行。他渐渐也觉得不对劲儿了,在心里追究起来,认定是金氏毁了他的兴致!他一定要把金氏休了、让金氏悲惨一生才能出这口气!但他已经知道了人事,又不想让金氏全尾全须地离开,好再以处子之身去嫁别人,他一定要破了金氏的身!可偏偏他谁的身都没破成过,更别说金氏的了。有一次,高鹏喝得大醉,带着人闯到了金氏的院子里,让人将金氏绑在床上,他上去行动。金氏奋力反抗,就是不合作,当然,高鹏的武器也不争气,结果还是没成! 这次后,高鹏对金氏的恨怨翻了好几倍,如果不是金氏是他的原配,借了别人的力量就等同给他自己戴了绿帽子,他真想让其他人试试! 而金氏那边,何尝不是恨不得活剥了高鹏的皮,她悄悄地让人回娘家给自己的几个兄长带话,叫他们来谈和离,因为高鹏不能人事!她的几个兄长害怕高家的势力,自然不会来撸虎须,可高鹏的弱点也就传出去了。 高鹏满了十八岁后,高夫人发现给高鹏找妾室变得很难,有些头脸的人家一被问起,都说自己的女儿有主了——你高家再有钱有势,嫁出的女儿无法有子女,也结不成什么联盟。何况高家的儿子如果不能有后,高家的前途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呢…… 终于,高夫人听说了有关自己儿子的“传言”,想着就该是金氏泄露出去的,一气之下就去骂金氏。金氏这些年形同被软禁,又差点被强了,愤怒郁积,虽然哭着,可也顶撞了几句,说高鹏不是个男人…… 想到高家如此的家业,儿子竟然有这样的病,高夫人也哭,当夜就病倒了。高鹏认定是金氏气的,让人围了院子,不许金氏再派人下山。 而鹰岭寨的寨主高老爷听到了,深觉自己的儿子太心慈手软。他当晚就让人抓了金氏的几个婆子拷打,证实了是金氏传的口讯。因为金氏是儿子的原配,打杀了日后高鹏再娶妻就难了,高老爷就没动金氏,而让金氏从她的陪嫁丫鬟婆子里选了一个人留下,将其余的陪嫁都当着金氏的面打死了。金氏哭得瘫软在地上。高老爷命人连夜钉了院门,金氏和一个婆子被关在了客院里,从此饮食只能从门洞递进去。 高夫人这一病就没好起来,正赶上那个冬天格外冷,数九寒天之时,高夫人去世了。高鹏虽然浑,但也知道母亲对他好,哭得昏天黑地,打定主意要折磨金氏,也别说休不休的了。他都没有让金氏出来送葬,叫人每天只给金氏的院子里送一顿饭,还必须是残羹剩饭,但是也别饿死她们。高鹏希望金氏活得长久,这样才能解气。 金家许久没有金氏的消息,可金氏的父亲与后母对金氏从来没在意过,几个兄长以为既然高鹏不能人事,高家为了遮丑,也会挽留金氏,小两口许是和好了,金氏才不再抱怨。抚养金氏的大伯母已经去世,金氏再回金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谁想让金氏和离?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母亲死后,高鹏为了守孝,没有抬人。谁想刚刚出了孝期不久,父亲又病了,腹内胀痛,不思饮食,咳了一个月的血,也去世了。高鹏心中忿怨难当,而他不能房事的事已经传遍了方圆左近,他这么大岁数没有孩子,就是最可靠的证据。许多人蠢蠢欲动,高鹏又急又怕,寝食不安…… 秦惟正是在这个时候,进入了 分卷阅读183 - 分卷阅读18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4 高鹏的身体。 第66章 第五世 (2) 看明白了高鹏的处境,秦惟再次无奈:他倒是没有多么责备高鹏——责备有什么用?高鹏是他曾经的自己,一个未明世故,不解风情的自己。大概每个人都会有糊涂的时候,只是有的人还来不及醒来,就走到了生命尽头。秦惟可怜高鹏,如果他不来,这一世的“我”明显是往黑暗深处一头扎过去了,可秦惟又能往何处去? 虽然武功不行,但高鹏的身体还是形成了每日凌晨就起来练早功的习惯。天还黑着,秦惟闭着眼睛胡思乱想后,明明有困意,想睡片刻来缓解一下自己的沮丧情绪,却再也睡不着,只好起床。 高家巨富又有寨匪背景,对外界深有防范之心。高鹏睡觉的卧室是锁着门的。秦惟本来想自己穿衣,又觉得初来乍到,还是按照高鹏平时的习惯来。他摸黑赤脚下床去拉开了沉重的门闩,又坐回了床上。外面守夜的丫鬟们进来,点了屋中的蜡烛。帐子一打开,能看到床柱上浮雕着精美的各色人物,飞禽走兽,浮云宫殿,秦惟注意了一下,里面有许多孩童,他的原身高鹏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刻得再细致再复杂,看都懒得看。 床下的脚踏有三尺宽,能睡下人,该是为了主人生病时有人在卧榻旁守夜伺候。 丫鬟们给秦惟穿了练武时的短衣长裤,布料上罗纹缜密,做成礼服都绰绰有余。 秦惟目光掠过屋中,见烛台是赤金的双鱼戏珠,红宝石点的睛;因是冬天,地上铺着羊皮拼成的地毯,洁白柔软。给他端来的水盆是玉的,碧绿晶莹;漱口水的杯子大概是为了验毒,是银的,可杯底镶了一圈玛瑙以保持水准…… 秦惟虽然有两世贫穷困苦,可也曾经是失宠的皇子、权相许家的嫡子甚至是一朝太子,算是在富裕人家和皇宫都住过,但若论奢华,高家当属第一。可虽然如此,高鹏却是秦惟历世中最怨毒满怀的一个。秦惟觉得这孩子的胸腔里充满了毒液——父母双亡,内忧外困,连自己是个男人的基本自信都没有了,日夜煎熬,真想找个窗口让发泄一下痛苦! 一个丫鬟端上了热茶,小声说:“寨主。” 这是高鹏的贴身丫鬟花生。高鹏院子里所有的丫鬟都是以生为名,花生、早生、好生……寄托了高鹏母亲的期待。花生长相平常,少言寡语,这些年从来不惹高鹏生气,已经服侍了高鹏五年。在高鹏眼里,花生就像是个影子,他都没仔细看过花生的样子。 秦惟接了茶,喝了一口,高鹏喝惯了这种茶水,可是秦惟带着往昔口味的记忆,觉得这茶水不新鲜,就没有再喝,将茶杯交回给了花生。 花生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走过去推开了房门。外面的天空是黑中带了些许深蓝,时至初冬,寒凉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花生从小丫鬟手里接过一领夹衣,给秦惟披在了肩上,她比秦惟高了半头,做这事很顺手,眼睛没看秦惟的脸。 秦惟走入院中,院中的大树枝干狰狞,两侧的偏房雕梁画栋,两天前下了初雪,现在有些积雪未化,点缀在红檐黑瓦之间,石板路上也闪着些许莹光。 沿途有人打着灯笼,秦惟穿过几处院落,进了一个有墙围着的大院子,里面是一片空荡荡的平地,只有一幢小房子,用做更衣和储存武器的地方。场子边已经站了四五个人,见了秦惟都向他行礼。秦惟很想回礼,但知道高鹏平时没礼貌,狠狠忍住,头都没点。高鹏与这些人处得日子长了,根本不把这些拿着高家的钱为他服务的人放在眼里。秦惟初来乍到,比高鹏好奇,暗中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这几个人虽然行了礼,但没有一个对自己露出笑容,冷淡间目光如刀,秦惟忙移开了眼神。 秦惟按照高鹏的习惯无精打采地绕着场子小跑了三圈,浑身发热,这才脱下了身上披着的外衣。他将外衣递给场子边的一个武功师傅,对方貌似恭敬地双手接过,可是秦惟看到他嘴角弯起,像是个讥讽的笑。 每日的习武都有定式,热身后是暗器投掷,这最要求集中精力,为避免高鹏一累,就根本没了准性儿,所以被安排在前面。 有个武师给高鹏捧过来了暗器盒,高家钱多得没地方烧,高鹏的暗器都是拇指大小的金珠银弹,沉甸甸的,方便投掷。 秦惟过去没练习过暗器,突然有了这项技能,就很上心,瞄准时按照心法平心静气,投掷的小镖都打中了静和动的目标。旁观的人们见寨主如此平稳,都有些惊讶。秦惟察觉到了他们相互询问的眼神,就马上纠正了自己:走轻功步子时就皱了眉,表现出了高鹏的焦躁,糊弄了一会儿,就说饿了,提前结束了习武。大家这才脸色正常——看来这个少寨主的尿性没变。 东方放亮,秦惟披上了外衣,往自己的院子走。晨光下,天空里有几处炊烟,鸡鸣阵阵,引人联想田园意境。但秦惟从高鹏的记忆中,知道住在这寨子里的全是悍匪,许多人家的院落就如高家一样,建得如堡垒一般,一点都不田园。 秦惟进了高鹏的三进院子,一直往后面走。高鹏院子的一进正房是客厅,两边厢房住着婆子们。二进的三间正房,中间是个吃饭作息的生活厅,通着东边的卧室和西边的小书房。 二进正房东边和高墙之间有一条窄巷,被紧贴着正房屋檐东厢房遮住了入口,成了个直角的拐弯,必须沿着正房的屋檐走到尽头才看得到。沿着窄巷可进入最后一进的小院落,那里只有一排建筑,是建在一眼温泉上的澡房。 如果卧室已经让秦惟感叹高家的土豪气,澡房更让他叹服。 澡房分里外两间,外面是宽阔的庭室,檀香木板铺地,四壁汉白玉为基,红木墙壁。一面的墙上雕着各色戏水的孩童和鸳鸯,墙边摆着两个一人高的烛台,上面是粗大的红烛。 当中摆了张小圆桌,绕圈放了三四把椅子。秦惟知道高鹏有时泡了温泉马上就要吃顿饭,这是他的饭桌。 厅的另一边隔开了一小间为净室,净室内有个玉石底座檀木垫子的马桶,下面活水是流动的,旁边是个玉砌的洗手台,莲花为盆,有下水口,旁边一只带柄的瓷瓶,里面装了清水,还有玉杯等刷牙的器具。 秦惟用了净室,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来后所见最高级的了, 净室外的墙上是八宝格子,放着成摞的巾子,一罐罐的香料和其他洗漱用具。靠着内墙的墙角处,是一个顶着屋顶的大衣柜,里面是高鹏的四季衣服鞋袜。衣柜边是个书架,没放书,放了些茶具灯具蜡烛等日需用品。挨着书架是一张长案,用作梳妆台,放着两面铜镜,陈列着各种男式头簪、发冠、丝带等等,旁边几把椅子也是精雕细刻,椅子的后背把手和面上,不必 分卷阅读184 - 分卷阅读18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5 说,刻的都是小孩子…… 澡房的里间是正经洗澡的浴室,青石铺地,中间是一方白玉砌成的水池,水池下有一眼温泉,池面淡淡的热气蒸腾。从池边溢出的泉水流入嵌在青石板中的一个张着嘴的玉蟾蜍口中,下面是玉制的管道,通往前面的房屋,在高鹏的卧室下面绕了一圈,冬日给高鹏的卧室提供了地暖,再回到这里,从净室下流过,不间断地冲洗去污秽。温泉没有气味,澡房里在冬天也温暖如春。 到了夏日,将通往高鹏卧室的阀门一关,温泉只流经净室,然后导入地下的暗石沟,流下山壁。全山寨只有寨主的独子这里有这么先进的洗浴设施,老寨主过去曾在这里住过,后来搬到主院,将这里的院落再翻新,给高鹏作为新房。 秦惟感叹之余,又觉得命运弄人。高温杀精,别说高鹏不行,就是高鹏没问题,经常这么洗着温泉,也生不出孩子来,没文化真是害死人。 秦惟见池边有个单人床一般的长椅,上面铺了厚床单,想来是供洗澡后坐下。门内一边一个三层木架,架子的支柱雕成了竹子外形,每一层外都雕了竹叶的修饰。一个架子最上面是托盘,茶壶和茶杯,还有各色水果,中间是一层白色的巾子。另一个架子最上面是叠的整齐的内衣裤,中间是腰带袜子等,下面是两双木屐——是给男女共浴准备的。 秦惟再次暗叹:别说高鹏没给人破过瓜,就算他不是这么个浑人,让谁怀了孕,洗几次温泉孩子也完了。看来真是天要绝高家。 水池边站了四五个丫鬟,秦惟到了水池边,不耐烦地说:“出去!出去!”高鹏的脾气暴躁,一会儿一个主意,丫鬟们谁也不敢说什么,花生打了个手势,丫鬟们将手里托着的装着各种洗浴用品的篮子放在了池子边,急忙出去了。 秦惟见周围没人了,舒了口气。浴室的门是可以闩上的,秦惟想去闩,可想到高鹏从来不锁门,洗澡时有时让丫鬟在旁边看着,还常让人进来送吃的。他把人都赶出去了,可也别太不同。于是秦惟虚掩了门,脱衣服扔在长椅上,踩着台阶进了水池,坐在水池边缘的玉阶上,水正没到了下巴处。他闭了眼睛,想放松一下。可惜还没三分钟,就有个嘶哑的声音在外面说道:“少寨主!出寨的人回来了,有要事要见少寨主!” 听这声音,秦惟知道这是父亲给自己留下的管家卞有财。卞管家今年五十来岁,曾经是父亲的贴身仆从,比父亲大几岁,陪着父亲一起长大,深得父亲的重用。 高鹏对他特别信任,秦惟马上说道:“我这就去前堂……”说着从水中站了起来,刚要上台阶,几乎同时,一个人推开了门就走了进来,秦惟正光着身体,忙坐回水中,非常不快,喝道:“出去!” 那个人弯了下腰说:“少寨主!他们正急着……” 秦惟照着高鹏的脾气,顺手抄起了篮子里的一个刷子扔了过去:“出去!”那个人僵了片刻,抬头见高鹏眼睛半眯地看着他,眨了下眼睛,退了出去。 秦惟皱了眉头——这次不是高鹏,而是他自己:这个卞管家眉短嘴突,眼神不正,不像是个可依靠的,高鹏怎么能如此信赖他?竟然允许他随意进入这个很隐蔽的澡房。 接着秦惟就从高鹏的经历中得到了反馈:高鹏从十七岁开始,被父亲带着管理寨务,旁观父亲处理事情,可惜那时他已经开始纠结自己行不行的问题,只想着怎么赶快弄出个孩子来讨父母的欢心才是最要紧的,心思不在寨务上。他只看了个热闹,从没去深究父亲行事的原理。高老寨主也觉得来日方长,没急着让高鹏接管鹰岭寨的事情。 父亲突然过世,高鹏慌了,自然觉得父亲用了一辈子的助手是最可靠的。高鹏从小就熟悉卞管家,不曾多留意卞管家的模样,秦惟是因为第一面,才有了不同的印象。 高鹏觉得卞管家不可能有异心,秦惟却觉得正相反:卞管家叫高鹏“少寨主”,“少”,就说明他没将高鹏看作成年的主人。 秦惟揣测卞管家服务了高鹏的父亲几十年,很自然地会将高鹏与他父亲相比。高鹏这么年轻,没有历练,加上身体缺陷,明显没有什么威严和手段,难免不会让卞管家觉得主家今非昔比,进而考虑自己是否还要继续委身在这么个无能的主人之下。这是个匪寨,不讲什么道义,如果卞管家对高鹏没情感,那么干什么都是可能的。 虽然卞管家说有人在等着,秦惟见了卞管家后,反而不忙了。他仔细擦干净了身体,穿了内衣裤,又推开了一片墙壁两寸许,扭开了机关,拉出了下面墙壁里的一个抽屉——高家主人居住的宅院里,所有屋中都有暗格,有的甚至每面墙上就有一个,里面放的全是武器,就是怕被人堵到了屋中,没有应手的家伙。 抽屉一尺见方,四尺深浅,内壁上嵌着好几把剑和各色匕首,还挂着两匣子暗器,甚至有把小弩。秦惟选了绑在腿上的匕首,抬腿蹬着墙,捆在了右小腿上。踢回抽屉,懒得锁,只将上面的墙壁推回了位置,走回长椅处坐了,才出声道:“来人。” 花生领着丫鬟们鱼贯而入。秦惟任她们给自己拧了头发,又端来火盆烘干了头发,梳好了发髻,这才站起身。 丫鬟们捧过来几身衣服,高鹏尚在孝期中,非白既黑,秦惟指了套黑色的,衣襟上有金线绣的猛虎下山,秦惟知道这是高鹏一向的风格——总想依靠外面的张狂掩饰住内在的脆弱。 秦惟没怎么说话,与平时高鹏咋咋呼呼的神经质做派明显不一样。丫鬟们开始偷偷地打量高鹏。秦惟经历几世,对人有了特殊的敏感,自然知道自己的行为让人起疑了,可是他真的努力坏脾气了!不分场合无间断地使性子是很累的事,他已经进化到了懒人境界。他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定位自己的新个性,只能先摆出一副生闷气的样子,等自己想清楚日后要干什么再做决定。 出了澡房,站在厅中的卞管家再次催促:“少寨主,他们……” 秦惟却到圆桌边坐了,一挥手道:“让他们等着!我先吃饭!”卞管家愣了,这个小主人自从高老爷去世后对他言听计从,怎么今天竟然这么执拗?可高鹏气虚,过去经常在温泉后立马要吃东西,也许他对自己耍性子是饿的? 秦惟此时也不想破了脸,免得卞管家疑心,就用高鹏蛮横的口吻对花生等人说:“快点呀!没见卞管家在等着?”卞管家目光游移,没再开口催促,撩了衣襟,坐在了圆桌的另一边。 如果卞管家是个让秦惟觉得可以信托的,此时照秦惟的性子,大概会笑着邀请卞管家上来与自己一起吃饭。但秦惟心里绷着根弦儿,比前几世都更在意保存住原身的表象,不能让人看出换 分卷阅读185 - 分卷阅读18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6 了里子。 不多时,花生带着人送上了早餐。相比上一世太子的饮食,高家的饭菜真是很丰盛。一大早,除了常见的小包子和米粥,还有小碟的各色荤素,从鸡翅膀、卤肘子到炖白菜腌萝卜。秦惟都稍微尝了一筷子,以他被现代社会养刁了的口味,觉得除了米粥的味儿比较正,其他都做得不好。他就着极咸的萝卜,使劲喝了两碗粥,多吃了两口肘子肉,就放下了筷子。 卞管家笑着说:“少主平时最喜欢鸡翅膀的,怎么一口都不吃?” 秦惟纵着高鹏的脾气说:“没胃口!”也许是他多疑了,他看到卞管家脸上闪过了一种古怪的神色——看不出是失望还是喜欢。秦惟忍住没皱眉头:难道卞管家特别想让我吃鸡翅膀?秦惟想起高鹏的父亲在半年内病重死去,若是从医学的角度判断,不排除是被人下了毒…… 一念到此,秦惟的心突突乱跳,忽然觉得胃部刺痛,方才那些吃着不对味儿的菜肴立刻有了另一种解释!秦惟一下子就出了层冷汗,怕露出什么表情,忙推了桌子站起,没好气地说:“去前院!”花生上来给他披了件黑色翻毛全身大氅,还帮他在前胸处系好了带子。 高鹏这身材穿上大氅更显得个子矮,但是秦惟没心思注意自己的身高是否和衣服相配了,他被方才那个念头吓到了:如果高鹏的父亲是被毒死的,那这个高鹏的原身许是也被下了毒,不知道会活多久…… 天已经大亮,秦惟忧心忡忡,沿着石板路走向位于高家大院前门的议事大厅。 高家是最先在鹰岭寨上落户的,占据了这山顶上最大的一片空地。大门内的一排厅房是寨主与人议事的地方,厅房后一道高墙,里面才是高家的内宅。 高家大院中有众多独立小院落,光给客人住的就有四个,其中一个现在关着金氏。 高家的地盘子大,可人丁不旺,主人的大院落只有两个。高鹏父母住的宅院靠大门最近,高鹏父亲过世后,高鹏不想搬过去,那个院子现在是空的。高鹏的妾室们住在靠近后院墙的一片连在一起的房舍内,而父亲的妾室们都被高鹏送下了山,留下了一片空屋子。 高家的院墙,不仅是外院墙,尤其是主人房舍的内院墙都建得高大坚固。院子里有一座巨大的库房,存着高家几代掠夺积攒的宝物,自然建得结实——没有窗户只有门,屋顶开了两个天窗透气。当然,最牢靠的还是高家父子的房子,岩石砌成,铜墙铁壁一般。 除了硬件过关,软件也配套。高家的院门日夜都有十几个寨众把守,带着刀剑等武器,面目蛮横。 这些非但没让秦惟感到安全,反而感到像是坐在了个巨型炸药包上:巨富之家,一个年轻无能的主人,没有后代,没有繁茂的亲族,没有得力的外家,周围是强悍的江湖匪众,如群狼环伺……这种情形如果能长治久安那才叫怪!算来高家只余下了高鹏一个人,他能守墙护院?房屋是钢铁建成的也没用。 明明方才卞管家急着要秦惟往前面去,可现在秦惟往那边走了,卞管家竟然只在后面跟着,一直不说话!秦惟想起他开始报信时,也没说回来的人都是谁,也许卞管家在等着自己开口询问?秦惟猜想如果自己指责他不主动提供信息,他怕是会说出他是尊重主人之类的话。秦惟使了性子,也不开口,闷头走。 还没出院门,就听见议事厅那边人声吵吵,秦惟心里的高鹏气急——他父亲在时,哪里有这样嘈杂!可秦惟却觉得这是必然的:高鹏镇不住,鹰岭寨马上就要乱了。 一出高家的内院门,通往议事厅的一小段路上聚集了成群的寨众,有的在说笑,有的在吃东西,见到高鹏,有些人半心半意地行个礼,有些人看一眼后又扭开了脸。秦惟的原身高鹏又是一阵激愤,想把对他不敬的人都杀了,可自然没法做到:这些人都比他个子高。 议事厅向南一边的六扇门窗全卸了,厅内向外面完全敞开。厅前是个宽阔的场地,门前跪了一片被反剪了双臂绑着的人们。天气寒冷,可是这些人全没有上衣,绳索陷入身体中,许多人身上血迹斑斑。 秦惟身后的卞管家放声吆喝着:“少寨主到了!你们让开路!” 高鹏在秦惟脑子里叫骂:还“少”?!我难道不是寨主?我还得求着你们让路?!他再次想杀人! 秦惟冷着脸,看着寨众们的反应。发现这一百多人里,竟然没几个正眼看自己的——高鹏的确无法驾驭这些匪徒。 寨众们挪动身子,人群间出现一条小路,正好经过那些被绑着的人旁边。秦惟使劲挺起胸……也只到一群大汉的胸口,他现在很能体会当年洪大公子的心情。 忽然,秦惟看到那些跪着人中有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他不仅被反绑着,脖子处还紧勒了条绳子,让他的头不能不向后仰去,以保持呼吸。大概是怕他咬舌,嘴里还绑了树枝。他长得极为英俊,秀眉如裁,鼻挺面削,但是形容特别狼狈,头发蓬乱,鞭痕满体,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可他就是面无表情,也像是满脸不屑。秦惟从他半合的眼帘下,看到了投向自己的满是鄙夷的一瞥…… 秦惟不自主地停住了脚步,瞪大眼睛盯着那个人,在他旁边的一个寨众说:“那是青石城夏家的三公子夏玄弘,我们好不容易才逮到他!” 秦惟知道夏家是鹰岭寨一直想灭掉的一个武林世家,夏家与鹰岭寨相距五百里,按理说这么远,井水不犯河水,该没什么瓜葛,可两边却成了仇家:夏家认为鹰岭寨行为不义,就敞开了夏家的大门,接纳那些遭鹰岭寨迫害追杀的人,还派出人手为经过鹰岭寨地盘边缘的商户保镖。当然,他们也不敢太接近鹰岭寨。据说夏家还多次向官府上书,要求朝廷剪灭鹰岭寨这股匪帮,可将鹰岭寨的财富收为朝廷所有,也能为当地除去祸害。只是鹰岭寨的所在地势险要,鹰岭寨对在自己地盘上的官员要么行重贿收买,要么暗杀掉,弄得本地官员对鹰岭寨心怀恐惧,有的装聋作哑,有的接受了鹰岭寨的重金,还向朝廷上表说鹰岭寨是平常寨民,朝廷无心深究,才一直没动手…… 各种原因加起来,鹰岭寨高家对夏家恨之入骨,更可气的是,夏家与高鹏同辈的这一代,人才济济,旁支子侄就不说了,夏家掌门的长子夏玄钟中了进士,成了京官,一下就提高了夏家的阶级档次。夏家次子夏玄锋据说武功已达臻境,夏家第三子夏玄弘是个神童,自幼饱读诗书不说,还喜武艺,真真是文武全才。更逆天的是,他还是有名的美男,有人说见他容色俊秀清越,身材高挺,气质朗朗如日月入怀。从十岁时,媒人就踏破了夏家的门槛。可惜他的原配妻子未过门就病逝,夏家放话说夏玄弘顾 分卷阅读186 - 分卷阅读18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7 念原配,要为其三年不娶,人们都说如此有情有义之人,世所罕见…… 秦惟可以感到高鹏如火山迸发的愤怒和嫉恨:他自己要长相没长相,要身高没身高,武功平平,文字不通不说,妻妾形同虚设,还没孩子!谈到情义,别说金氏和高鹏之间形如水火,高鹏因为不行,觉得那么多妾室不会有一个人真的喜欢自己!父亲死后,寨子里的人都变得阴阳怪气,没几个人对自己尊敬!现在这么个人落在自己手里了,还敢如此轻看自己,就是没有前世的冤仇,也要狠狠地虐待死了才能出口气!…… 秦惟鼓起一边脸颊笑——胸中展开无形巨手,把高鹏这个跳脚的小劣狗按了下去,他抬手指着夏玄弘说:“那个人,一会儿送我院子里去!”语气却借用了高鹏的恶意。方才与秦惟说话的寨众应了一声,抡起皮鞭走了过去,狠狠地打了夏玄弘一鞭:“站起来!” 夏玄弘没动,隔着两排人,秦惟看见那个寨众的脸涨红了,他接二连三地用力挥鞭,大声喊:“你给我起来!起来!我打死你!……”而夏玄弘任他打,就是不起来…… 秦惟暗骂夏玄弘太倔强,忙大声喝道:“行了!”人们闻声看向秦惟,许多人的眼中带着刺儿,秦惟知道这些人是土匪,讲究的是杀人不眨眼,他如果露出丝毫良善,马上就会被认为软弱可欺,弄不好立刻就被收拾了,忙扭着嘴说:“把他给我留着!我要亲自下手!” 有人怪声怪气地问:“不知少寨主要如何下手?” 秦惟用力扬起头,“你们就等着瞧吧!”他一转身就往厅里走,将人们的嬉笑声留在了身后。 厅中间的太师椅虽然空着,可是旁边站着的几个人离那椅子特别近!秦惟大步冲过去,不管不顾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很急不可待! 几个中年大汉相继向他举手行了个礼:“少寨主!”态度随便,有人在后面嘀咕:“大家伙儿等了这么久……” 秦惟抬眼看几个人,都是鹰岭寨的重要人物,个个堪称刽子手。别说,里面有一个熟人!这人肩宽体壮,颧骨高凸,满脸胡子,秦惟知道这一世他叫茅二,性子粗犷,嗜杀,是父亲的一把刀。可前几世,他曾是京城里的太子,胡地的大皇子。秦惟的眼神再次凝滞——你是追到这里来杀我的? 茅二见秦惟看他,大大咧咧地开口道:“少寨主,我们这次下山可是得了便宜,劫了一镖有上千黄金不说,还玩了几十个小娘子,兄弟们乐了好几天。”他对高鹏挤了下眼睛,露出一口黄牙。 秦惟不自主地眨了下眼睛,可尽力保持住了一个土匪的基本风度,不满地问:“那外面怎么没有女子?!” 几个人呵呵笑,一个叫温三春的人回答:“那些女子行走甚慢,还哭哭啼啼的,谁耐烦带着她们。”他这个人就像他的名字,长得白皙,带着种阴柔感,但秦惟从高鹏的记忆里知道,高老寨主曾说这个人最是阴险,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茅二乜着眼睛对秦惟说:“三春儿没耐心,一个女子就要生了,已经疼得叫娘,我与他赌是男是女,他却等不及,一定要当场刨开那个妇人的肚子看,我就给他切开了那妇人的肚子,从里面拿出了婴儿,结果是个男的,我赢了。” 知道茅二在观察着自己,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怯了,秦惟尽量没有表情,歪头问道:“彩头是什么?” 茅大舔了下嘴唇,说道:“自然是我要了三春儿看上的女的,其实我完事了再给他不是一样?他偏将那个女子割了……” 温三春冷笑:“怎么,你觉得可惜?” 茅大哈哈笑:“有什么可惜的?如果不这样,那个夏家的小子就不会冒头,我们怕是抓不住他呢。” 秦惟似是挑剔地追问:“你们怎知道他在左近?” 另一个大汉赖光头,就如他的名字,头上光秃秃的,油亮油亮,对着秦惟得意说:“我们抓着个夏家的仆人,往死里整他,结果他说了夏家三公子要在个什么时候从书院回家。夏家与咱们寨为敌也不是一两天了,这么顺手的事情我们怎么会错过?只是去截他们时,我们死了好几个兄弟,后来夏家剩下的几个人跑入了一个小村子,我们就把全村的人都抓在了一起,男的,年轻的绑了回来做苦力,老的就地杀了,然后把那些姑娘媳妇一个个,先……后杀……那个夏三就忍不住跳出来了……” 秦惟微微垂下眼帘:他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他得作死!他现在是这条罪恶之船的船长,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他也不能跳船逃跑。就如夏玄弘需要站出来一样,他也无法回避他的责任和义务——他得尽他最大的努力,驾着这船撞到礁石上去! 一时间,秦惟心中充满了对自己这个悲剧人物的自怜,他甚至想了一句诗:自取灭亡,是我能为这个世界做的最好的事…… 第67章 第五世 (3) 温三春眼睛盯着秦惟,可语气轻描淡写地说:“为了抓姓夏的,牛大山死了。” 秦惟的原身高鹏吃惊得想叫喊,秦惟将将地缓解了些他的急躁,只紧张地问:“什么?!他死了?!”这个牛大山是高鹏的父亲给高鹏留下的退路。父亲嘱咐高鹏,万一有事,可以求助牛大山,还说为了不要惹起别人的注意,平时不要与牛大山多接触……现在看来,别人还是看出来了。 茅二、温三春和赖光头等人都同时点头,脸上似是悲切,可眼神里没有哀伤,更多的是嘲弄。 卞管家小声说:“少寨主,这就是我为何催您快点来。”竟然还在人前放冷箭。 秦惟站了起来:“他的尸体呢?”反正他已经决定了他的未来,这正是个机会。 要证实一下?温三春马上说:“当然抬回来了,现在天凉,尸体不易腐坏,少寨主想看看,倒是正好。”句子尾部音调上扬,像是正中了他的下怀。 这是想吓唬我?秦惟知道高鹏过去没对死人表现出过兴趣。高鹏的暴力都是对弱者的,比如打个妾室,带人去对原配用强未遂之类的,从来没杀过人。这点,秦惟暗自庆幸,看来前世,夏玄弘是高鹏唯一的仇恨。可高鹏的“未沾人命”在悍匪眼中,无疑是他的弱点。 可惜你们不知道我是谁!秦惟面露冷笑,指着大厅前面说:“把桌子抬过去,将牛大山的尸体摆上!”他说这话就跟说要上菜一样,崇尚血腥的众人们终于正眼地看了下这个矮个子没人缘的新寨主。 温三春阴阴地一笑:“好呀!来人!把牛大山的尸身抬来,让少寨主过目!”有人摆了张长桌在议事厅的屋檐下,不多时,两个人抬了扇门板,上面一具尸体,一声吆喝,将门板放在了桌子上。 秦惟身边的几个人都间或瞟秦惟一眼,大概 分卷阅读187 - 分卷阅读18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8 想看高鹏失态。秦惟无视他们,一直板着脸看着外面。眼见着尸体被放平,站在秦惟旁边的卞管家又大声叫:“让开!少寨主要到桌边上去!” 茅二呵呵笑:“少寨主悠着点,别吓着。” 你们真是小看了我!秦惟解开大氅系在脖子处的活结,学着电视剧里的动作,双肩一抖,大氅从肩上落下,摊在了太师椅上。人们有些愕然地看秦惟,秦惟却是谁也不看,昂然迈步向桌边走去,可惜他身材矮,只像是个半大孩子从林立的大人中走过。 到了桌子前,秦惟指着尸体说:“把衣服脱了!”众人真惊了——侮辱尸体是对外人干的,怎么新寨主想对自己人这么干?可是卞管家上前,叫了几个人一起殷勤地动手,嘴里说着:“好!好!来!大家给他脱衣服,就听少寨主的!” 秦惟用高鹏阴阳怪气的语气说:“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卞管家对我如此好。”卞管家干笑了一下。 人们将牛大山的衣服脱光,秦惟看了一下面前的死尸,前胸有一个刀口。他用手抬起死者一侧肩膀,发现后背还有几处伤口。秦惟猜想该是从后面偷袭,几个人一起动的手。他低头,心中对牛大山鞠了一躬,就像在医学院对大体老师一般。医学院许多教授死后都捐出尸体供学生解剖,而秦惟在前世曾看着自己的肉身被五马分尸,并不觉得尸体有多么重要,但在脑子里,秦惟还是对牛大山说:请原谅我,我得借你的尸身树威,日后真消灭了他们,也算是为你惩罚了他们。 见秦惟查看尸体,温三春有些意外,他向茅二和赖光头使了个眼色,三个人走向陈尸的桌子,站在了秦惟身后。 秦惟的原身高鹏虽然武艺不精,可耳聪目明,听着身后轻轻的脚步,就知道自己身处险境,虽然前世这几个人此时没杀了自己,但那时的高鹏肯定没有要求查看牛大山的尸体。秦惟不敢大意——自己死了,谁来救夏玄弘?他一下抬了右腿,蹬在桌沿,伸手撩起了裤脚,拔出了绑在小腿上的匕首。匕首寒光凛凛,有人喝了声彩,秦惟身后的几个人手都搭在了兵器上。 秦惟克制住自己想回头查看这三个人的欲望,故作轻松地哼哼地笑了两声,看着手中的匕首说:“我爹说,这是用上天落下的陨石做的,削铁如泥,是罕见的宝贝,今天,我得试试!” 茅二直愣愣地问:“你什么意思?”他的手握紧了身边的刀柄。 秦惟微扭回头,拧着嘴角说:“我的意思,是想看看牛大山是怎么死的!” 茅二嘿嘿笑:“看他是怎么死的?你能怎样?” 他的手下人们应和着:“是呀,能怎样?” 秦惟撅起上唇,呲出门牙,做出了个电视剧上坏衙内要强抢民女时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说:“能这样……”说话间,秦惟的刀落在了死尸的咽喉处,手腕用力一划,刀刃纵向往下一直到了底部。匕首的确厉害,加上尸体没有泡过福尔马林,皮肤没有那么坚韧,又是初冬,天气寒凉,但还没有到结冰,尸体软硬适中,秦惟匕首过处,人皮立时张开,露出了下面的肉,旁观着的寨众们纷纷抽冷气。 可对于茅二、温三春、赖光头这些刀头舔血的老匪们,这真不算什么!温三春冷笑着:“少寨主这是想看看人肚子里面有什么?你早说一句,我给你带几段人肚子回来,也省得你动手了。” 秦惟扭头看他,真诚地笑着:“可我喜欢自己动手。”说完,他回头面对尸体,正式开始。 秦惟科班出身,知道即使是冬天,尸体没有完全腐烂,但也已经繁衍了致命细菌。秦惟没有手套,很怕手上有个口子或者被匕首划一下,那他就白求恩般地交代了。所以秦惟将没有握着匕首的一只手背在了身后,只用右手解剖。虽然高鹏这具身体没上过手术台,但高鹏习暗器,手指灵活,脑手眼的配合不在话下,解剖的那些基本的手法完全能使出来。 匕首锋利异常,秦惟不需要锯子,几刀就切开肋骨,先割出了心脏。秦惟用刀刺着举起,对众人说:“看见没有,上面有一个深洞,这是要了他命的一击,是从他身前刺入的,那时,他该已经受了伤,不然对方不会有时间瞄得这么准,刺得又正又深。” 这些人平时没少杀人,甚至也干过开肠破肚的事,但从没见过如此利落准确的刀功,一时没人说话。秦惟将心脏甩下,又割出了两个肺,插起一个说:“大家看看,这是左肺,有个洞,肺中有血,是他活着的时候受的伤,这一剑是从他背后刺入的。” 人们瞪大了眼睛,不得不这个新寨主刮目相看:小个子比过去精神多了,说话带着气势,还很有条理,不像过去那样就知道瞎嚷嚷,可干的事情怎么这么让人不舒服…… 秦惟将肺放在桌子上,继续操作,又举起了一件器官:“这是肝,大家都知道吧?看着跟猪腰子有些像,大概尝着也差不多。”他回头看温三春,说道:“三春,你定是知道味道的。” 温三春脸上可没笑容:只有高鹏的父亲叫过他“三春”,高鹏这么个小毛孩子过去一向叫他“温三叔”,他刚想反驳一句,却见高鹏对他一笑,将手中的人肝向他伸了一下,还向他挑了下眉毛:“要不要我给你留着?”那个电影叫什么来着?沉默的羔羊?秦惟觉得既然那片子成了恐怖片的经典,该是触及了人类恐惧心理的一个按钮,此时可以模仿一下。 果然,温三春本来以为自己对死尸习以为常了,但见高鹏匕首上戳着人肝悠然谈笑,竟突然语结。他还没想出该如何答话,秦惟已经放下了人肝,接着割下了另一件东西,这次,秦惟还将它切成了两半,然后向人们挑起来:“这是他的胃,里面有他那天早上吃的东西,是小米……” 有人发出干呕的声音——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茅二等人那样习惯了血腥和残忍,秦惟再接再厉,故意弄破了肠子,黄色的液体一下子流溢出来,桌子旁边的人们纷纷后退,茅二等人没动,可卞管家躲到了温三春的身后。 秦惟回头对茅二说道:“来!把这腔子清理一下,我好接着玩。” 茅二不解:“怎么……怎么清理?” 秦惟一比划:“用手啊!还能怎么样?过来!用手捧着把这些水舀出去!” 这是水吗?这是浆!茅二迟疑着,秦惟蔑视地笑:“你不是不敢吧?” 茅二过去特别瞧不起老寨主的这个独生儿子!是个矮子不说,天天就扎在一帮女人堆里闹,还怎么都不行!从来没有劫过一次镖,杀过一个人,真没用!可是现在这小子竟然看不起我?!他咬牙道:“这有什么难的?!”他走到桌子边,忍着臭味,用双手捧了那些黄酱样的东西,用力挥洒向议事厅前方。 分卷阅读188 - 分卷阅读18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89 寨众们惊叫着跳开,跪着的人们哭着挪动膝盖,想往后退。茅二得意地哈哈笑。秦惟抬眼偷瞟夏玄弘,见他还是抬着头,眼睛半闭着,依然是那副傲慢的拽样子。 秦惟收回目光,指着腹腔的一角:“这里!再捧一次。” 茅二忍无可忍地说:“你怎么不自己干?!” 秦惟用拇指和食指捻动匕首,头一歪笑着说:“我这不是一手占着呢吗?” 茅二见高鹏在一具胸膛大开的尸身边竟然还能这样巧笑倩兮,忽然脖子后面发凉。他回头看了眼温三春,见温三春正认真地盯着高鹏的后背。茅二胡乱再捧了一把,趁着高鹏没再说什么,赶快离开了尸体,一边往自己身上擦手,一边走回温三春等人的身边。 秦惟看到茅二投向温三春的眼神,断定这几个人该都是以温三春马头是瞻——论武力值,茅二第一,连他都看温三春的脸色,影响力远不如茅二的赖光头就不用说了。 知道谁是领头的就好办了!秦惟放了一半心,继续向人们展示,嘴里说着:“这是胆囊,这是肾脏,这是膀胱……”很津津乐道的样子。 旁观的土匪们终于毛骨悚然,看向寨主的目光透出胆怯——能这么冷血地割人心肺,切人肝胃的,一定杀人不眨眼!他们的寨主表面看着矮小,可实在不能轻视! 他们怎么也无法想象后世有医学生这帮人,切碎了人的肋骨后照样到食堂点了糖醋小排…… 器官剥离后,再动作就得用双手了,秦惟不想冒险,见面前的寨众们神色僵硬,屏息静气,决定见好就收。他提起一角衣襟,将匕首小心地擦干净了,一抬腿又插入了鞘中。他看着自己只有几个血点的右手说:“好啦,今天就先这样吧,你们记得给我做副鹿皮手套,下次我给你们剥下人皮,哦,把脑袋切开,脑浆子像软软的豆腐脑一样,抓都抓不住,我得让你们看看……”他的语气里带着种怀念和向往,人们却一片作呕声,多少人心中大骂:日后我可怎么再吃豆腐? 秦惟是想起了当初在大学上的第一堂解剖课。那之前虽然同学们已经解剖过了许多动物,见到干尸,课上还是有同学吐了,其他班甚至出现过台子上面一动刀,后面噗通一声——有人晕倒在地。新鲜尸体的解剖就更难适应,第一次旁观,近一半同学都呕出了早饭,大家后半天吃不下东西,有人甚至哭了,说真是太惨了。 从心理上讲,人们天生对同类的尸身有抵触感,受不了面对死亡。秦惟此时依靠的是人之常情,要一下子镇住场子。现在看来,他目的达到:许多人在茅二泼了浆水后,就远远离开他站着,没再往前来。 秦惟左右看,问道:“怎么没人给我打水来洗洗手?是不是想让我接着……”卞管家颤着声音说:“去!打水!”卞管家一直是个文职土匪,从来没干过这种事,也没见高鹏这么做过!他频频看高鹏,还向温三春使眼色,表示高鹏与往日太不相同。 温三春也察觉这个新寨主与自己印象里那个暴躁的青少年很不一样,虽然样子没变,但凭空多了稳重和自如,还敢在尸体上如此动刀!温三春已经在鹰岭寨二十年了,杀的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但他都不敢说自己能这么灵巧无误地割下人的器官,没有多废一刀!这得是多少次练手才能做到?谁都知道这个小寨主没杀过人,也没听说他喜欢割尸体,难道是以往偷偷干的?或者是老寨主死了,小寨主就变了心性?如果性子变了,那就不好了…… 温三春从半眯的眼帘下看茅二和赖光头,那两个人都在看着他,就等着他的指令了。温三春的脸上又挂些许阴柔的笑容——就是你想告诉我你敢杀人,心狠手辣,可你现在一个孤家寡人,又能如何?…… 有人端了水盆过来,秦惟慢慢地洗了手,接过了一个人递过来的手巾,边仔细地擦拭手指边说道:“牛大山是被人从背后先捅穿肺部,然后被几个人联手杀的……”伤口的深浅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温三春不等高鹏说完,就对外面的人说:“来!把夏家的……” 秦惟抬起右手食指,慢条斯理地摇头说:“等等!夏家的人我要亲自动手,每一刀每一剑,都要由我来,好解我的心头之恨。”秦惟说的是高鹏的心声,听着倒是挺认真的。 高鹏来时说要夏家的人,人们还没当回事,可现在见他当众将尸体娴熟破肚不说,还对人的器官如此熟悉,就知道此人该是热衷毁尸,心地阴暗奸损!加上大家都知道高鹏跟太监差不多,认定这个新寨主心地已经大大地扭曲了!夏家的公子落到他手里,一定不得好死。 这正是秦惟给自己的定位——“变态”!在这一群匪徒中,他必须有独树一帜的恶毒,不然他就会被目为可欺,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他若不能自保,还怎么操纵人心,领着山寨走向覆灭? 秦惟对着牛大山的尸身摆了下手说:“都烧了,把骨灰给我送回来。” 温三春的笑容实在了些——这表示新寨主不追究了?他到底是不敢! 秦惟遥遥指向方才用力鞭打夏玄弘的那个人,开口道:“你!过来一下!” 那人一愣,神色紧张地走了过来。方才他对寨主说话时,还语气随便,目睹了寨主单手剖尸后,他对这个新寨主就不敢直视了。 秦惟仔细打量到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寨众,见他中等身材,脸塌陷,鼻子歪,三角眼露出凶光,问道:“你叫什么?” 那个人结巴着:“在下……在下……叫茅……富……” 秦惟看了下茅二:“这是你的亲戚吗?” 茅二不知道秦惟是要降罪还是要奖励,皱着眉说:“是……是个远房的……” 真是无心插柳!秦惟笑着打断:“这样就好!我喜欢茅富这样的汉子!对我恭敬有礼,还热心告诉我事情。这样吧,茅富,从今天起,你就去卞管家身边,熟悉熟悉下寨中的事务,一个月后,你就接替卞管家,成鹰岭寨的大管家!”如果他不姓茅,秦惟还真不敢这么干。 啊?!人们全惊呆了,茅富眼睛快对上了,呆呆地说:“寨主!……”没“少”、也没“新”字了。 秦惟不能给对方机会推脱,忙截断他的话:“哦!你就不用谢我了!我父亲让我重用茅二,你是茅家人,到我身边来,能帮助我,也能帮着茅二,我也算是听了父亲的话。你今天就搬到卞管家那里去,月银就先算是卞管家的一半,月后自然是卞管家的份银了,该是每月百两吧?” 这个时代一个三品朝官一年的薪俸也不到卞管家一个月的银子钱!高家豪富,卞管家是高鹏父亲的第一秘书加会计,所以有如此高薪。 茅富现在的月银每月不到二两,当然,平素下山打劫 分卷阅读189 - 分卷阅读19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0 会有额外收入,可什么都比不上根本不用下山就稳拿银子好啊!真成了管家,一年就上千两银子,十年就是万两!可以买几千亩地…… 这是多大的馅饼啊!就这么砸了下来!茅富晕了,不自主地跪下磕头:“谢寨主提拔!” 如果是过去不服众的高鹏,冷不丁这么提一个山寨的小喽啰当大管家助手,然后再当管家……大家许会起哄架秧子说新寨主在胡闹,就是茅富自己,也不敢相信有这种好事,大概推脱掉了。可是新寨主方才那一阵切割尸体实在太震撼!大多寨众们都还没缓过胃口,只举着瓜看寨主行事。有些觉得不妥的,又以为这许是寨主早就安排的,不然为何不与别人说话,来时只与茅富交谈了?寨主今天露了邪性的一手,还是先别得罪他。卞管家手下的人则都看向卞管家——让正主先和寨主说道说道,这么个切人跟切猪肉一样的寨主,咱们不急着上去说话……众人没反对。 卞管家这才惊了——这个毛孩子寨主竟然敢罢我的职位?!他的脸黑了,终于插嘴道:“少寨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惟还是微笑着:“什么意思?自然是卞管家老了,该养老了的意思。卞管家去叫我,半个时辰没对我讲一句前面的事情,可这位茅富,见面就告诉了我他们抓了什么人。看来卞管家的记性不好了,该让年轻人来做事了……”不等卞管家开口,秦惟突然看茅二,“茅二,你说我讲的是不是?我正想着,我年纪太轻,也不常下山,咱们寨得有个第一副寨主,在外面权当寨主去出面,所以,也不用叫什么副寨主,直接叫寨主也可以,我觉得你最合适了!” 前世的太子和大皇子可都是极为重视自己位子的人,不知道茅二这一世是不是还有很强的权力欲?秦惟向茅二投出了权与名的糖果。 茅二见茅富因为与自己有了亲戚关系,而一步登天,就要成为管家了,觉得有些突然,但茅富算是自己这边的人,自然认可。又听说老寨主让新寨主重用自己,心中很得意!与缺钱的茅富不同,茅二早就有了足够的钱,见寨主看他,他还暗道寨主可别想用钱来打动自己。但猛地听高鹏说要立个“第一副寨主”,在外面可直接自称寨主,还让自己来当?!茅二心中大爽——原来自己缺的是这个啊!他哈哈笑起来,豪爽地说:“就听寨主的!” 秦惟满意地点头:“好,那我就封你为第一副寨主了,从现在起,你出了寨子迎敌时,就代表了我!”茅二竟然吃了!果然偏方治大病! 茅二抱拳:“谢寨主!” 秦惟像是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哦,你是茅富的长辈,茅富去接替卞管家的职位时,若是有什么难处,你最好帮帮他。”茅富肯定斗不过卞管家,你去给茅富撑腰。 茅二点头说:“好。” 卞管家眼睛都快掉下来地看茅二:“你……你……” 茅二不耐烦地说:“你什么?你不想听寨主的话?!” 果然!秦惟暗地嘘气——他是依据性格上的特点来进行离间的,他认为卞管家若是真的下了毒,该与温三春那种阴人的路子相似。茅二、温三春和赖光头看来已经成了个团体,很可能就是这三个人杀了牛大山,如果卞管家和他们内外勾结,秦惟赌卞管家与温三春更近乎。高鹏的父亲说茅二这人没耐心,秦惟推断就是茅二听温三春的话,但他是管到处打劫的,与长年守在山寨的卞管家该没太多接触,不会有过深的交情,利益之下,怕不会护着卞管家。 温三春冷笑,开口道:“少寨主……” 秦惟近乎温柔地笑着:“三春,你稍微等一下,我有事想让光头做。”不等温三春反对,秦惟看向赖光头说:“光头啊,我父亲也常提起过你。” 高鹏的父亲曾经告诉高鹏说赖光头爱钱,当初就是因在老家不喜父母分家时偏向了兄弟,杀了家中三个兄弟逃上了鹰岭寨。老寨主认为多少钱都喂不饱赖光头,索性不喂!一直让他在山下打劫维持生计,不让他在寨中常驻,也绝对不让他碰有关钱财的差事。 赖光头瞥了眼温三春,对高鹏警惕地笑:“寨主该不是想封我当个第二副寨主吧?那样的话,就算了……” 秦惟摇头:“那样可就屈才了你,我父说你善于管理,绿松石矿是咱们寨的根子,过去,我父亲总是亲自打点,我现在没什么头绪,就把这矿先交给你来打点吧,开矿啦,出石啦,由你来掌控吧。”秦惟反其道而行之,给了赖光头山寨中最富有的职位! 这话一出,赖光头也傻了:“什……什么?”绿松石矿的确是鹰岭寨的根基,从高家曾祖开始,所有开矿的人手,矿石的运输,大多是被割舌的奴隶,掌事的人是寨主的亲信不说,寨主隔三差五地就会去矿洞亲自督查,这是身为寨主的一项日常工作!现在高鹏把这项任务给了赖光头,就是不给他任何头衔,他也成了半个事实寨主! 秦惟打着后世干部的官腔:“光头啊!你是不信我吗?我说让你去管绿松石是经过认真考虑的!你心细,有魄力,完全可以胜任!你就不要推辞了吧。”你贪婪,敢下黑手,给你这么个大骨头你会不要吗? 秦惟打定主意要毁了鹰岭寨,当然大方无比。何况他还怀疑绿松石矿有辐射,根本不想往那里去。 赖光头的脸上露出喜悦,咬着牙忍住笑,行礼道:“谢寨主栽培!” 本来,茅二、温三春和赖光头三人组已经打算好从少寨主手中夺权,推温三春掌实权了,可是突然间,茅二和赖光头都得到了巨大的好处!这种好处就是他们除掉了高鹏,在温三春的领导下都不见得能享受到!一时间,茅二和赖光头都对这个新寨主表示了服从。 温三春的笑容消失了,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狠狠地看向茅二,茅二咧嘴笑:“三春,寨主对我们不错,先这么干着吧。”这是不想变动了。 赖光头也在一边开口:“就是啊!三春,你先听寨主的。”绿松石矿啊! 秦惟这才又看向温三春,很正经地说:“三春,若论心机谋略,我父亲说,你是咱们寨里最厉害的了。” 厉害?厉害还让你小子耍了?温三春没说话,眼中露出死羊般的神情来。秦惟知道这是杀意,可是他毫不畏惧,迎着温三春的敌视笑道:“其实我觉得我父亲说的不对!” 人们一愣——新寨主对老寨主一向十分尊敬,怎么会公然反驳父亲的意思?温三春也以为高鹏要说老寨主的坏话,他的双唇压成了一线:就是土匪,也偶尔讲究个孝道,大家都是老寨主提拔起来的,自己可以借口新寨主对老寨主出言不逊,拔刀相向…… 第68章 第五世 (4) 秦惟扭头对着厅内 分卷阅读190 - 分卷阅读19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1 厅外的人众大声说:“要我说,三春的才能何止是我寨最厉害的,该是华北最厉害的!”众人啊了一声,温三春也愣了,茅二和赖光头方才觉得有些对不起温三春,此时趁机鼓噪道:“就是啊!三春厉害!” 秦惟点头说:“我给三春一个称号,就叫华北第一军师!从今后,你们要把他的名声传扬出去,给咱们的寨子添些光彩!”寨众们不知深浅,哄笑起来。 温三春阴沉着脸,举起一只手道:“少寨主夸奖了,我可不敢当……” 秦惟啧了一声:“三春,你不用这么谦虚!华北算什么?我觉得你可以领着鹰岭寨去打天下!”他周围的人突然没声儿了,秦惟像是没有察觉,继续对温三春大加称赞:“咱们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进能入江淮平原,退能坚守,我们有什么可怕的?大家说是不是啊?” 人们被秦惟这大话吓呆了——这是要造反吗?没几个人发声。秦惟很豪迈地说:“大家跟随了老寨主这么多年,怎么都该有好的报酬!我真心想让你们比现在还富裕!”寨众们的神情缓和了,脸上露出笑容——钱多是好事!谁会和钱过不去? 秦惟听小森念来念去,总唠叨着让人们断除贪嗔痴,可贪嗔痴哪里说断就能断的?平常人都喜欢占个小便宜,他面对的这些人肯定习气更重,不然他们就不会成为土匪了!秦惟背了双手,面对着一片人群,充满了激情地说道:“我们要往远了看,要为子孙后代着想,我们在这里已经四代,有稳固的基地,现在应该扩展出去,给大家更多的土地,让你们人人都成大地主!有更多的钱财!……” 温三春在后面阴沉地说:“少寨主是在给我们惹祸吗?” 秦惟扭脸说:“三春!我说这话能惹什么祸?朝廷吗?这几十年,他们都没露过面,就凭我说了这几句话,他们就会来了吗?”他又看向众人:“大家不必在意朝廷!这里天高皇帝远,鹰岭寨已经是一方土皇帝了!人说强龙难压地头蛇,来的人也打不过咱们!兄弟们想一想,在外面,是不是别人怕我们,从来不是我们怕别人?!” 寨众们一阵哄笑,有人还打了唿哨。寨众们从震惊中松弛下来,觉得小寨主说的也对呀!朝廷管不了鹰岭寨,鹰岭寨已经称霸一方了。新寨主虽然有点吹牛,可他的路子对头!去夺取更多的地盘,给大家土地和钱财……人们乐呵呵地点头。 温三春说道:“万一朝廷听闻了寨主大逆不道之词,前来围剿可怎么办?” 秦惟不在乎地一挥手:“鹰岭寨据险而建,一夫当关万夫莫过!我们寨子里的粮食能支持一年,他们来了,能围多久?谁不知道朝廷没有钱,兵饷困难,如果他们敢来,拿出我们寨子的钱财来往那些兵士面前一摆,他们就会投降加入我们!” 大家笑了起来,秦惟信心满满地说:“所以大家要明白,我们的山寨只胜不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不来,我们就向江南方向发展,他们要来,呵呵,那就是给我们送人来了!我们的山寨会一步步壮大,也许哪天,大家都能封侯拜相呢!” 寨众们一片叫好声——也许哪天真的能…… 温三春哼了一声:“少寨主真会做梦!” 秦惟冷了脸:“三春!你这就不对了,你这么大的能耐,要拿出来为山寨争前途,不要一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有人在下面应和:“喂!寨主一直在说你好,你可别烂泥扶不上墙啊!” 茅二拍了下温三春的肩膀:“就是啊!三春!你别和寨主怄气了!他是在为咱们山寨着想啊!” 赖光头满心就想着怎么接手绿松石矿,这其中有多少油水!也笑着说:“三春!方才寨主不是说你是华北第一军师吗?寨主很看重你呢!” 秦惟点头:“是啊!三春!夏家是在青云城吧?我跟你说,你带人去好好摸摸青云城的底细。我们既然抓了夏家的儿子,我想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索性先下手为强,血洗青云城!” 谈何容易!高鹏的父亲恨夏家要死,总想如对待其他敌人一样灭了夏家,可是每次要动手时,老寨主都觉得没有把握而改了主意。他几次对高鹏说,只有等着夏家有内乱时,才可借机行事,否则只能观望,不能派人过去。青云城距离寨子太远,无法接应,夏家方圆百里都有同盟,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去的人凶多吉少。 寨众们可没有听过老寨主这些只对儿子吐露过的心虚密语,听到秦惟的豪言壮语,觉得相比前面要争夺天下,血洗个青云城真是小菜一碟!太容易了!有人发出一阵嚎叫,撞击兵器,表示支持。 温三春皱着眉,没有应下这个话茬——你把我当傻子吗?!将我往刀尖儿上推?! 秦惟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对温三春大声说:“三春!青云城里,夏家的人几代经营,钱财无数!他们娶的女子也多出自豪门,嫁妆里珍宝万千。青云城因为有夏家在,许多大商家觉得有人保护,就在那里落了户,光大珠宝店就有七八家!这样的肥肉,我们怎能不去动?”他看向寨众:“到时候,入了城的兄弟,抢来的东西与寨子平分就是了!” 大家又一阵欢笑——这个寨主真大方!过去抢劫,自己只能留十分之一,还有人搜捡,发现私吞,轻了被砍去一只手,重了命都没有了。 等笑声平息,秦惟对温三春说:“三春啊!我们日后的成功就靠你了!你带着十来人,去把那城里的防守什么的摸清,然后给我个计策,我们就去干这一宗大买卖!” 寨众们齐声说好。这是给温三春安排的活儿,茅二不用去,赖光头有了钱,两个人事不关己,都笑着对温三春说:“是啊!三春,去青云城看看,算是给我们打个先锋!” 温三春翻眼看高鹏,头一次觉得这个突然有了笑脸的小个子寨主很有手段!温三春带着茅二等人杀了牛大山,断了高鹏的退路,卞管家早就入了伙儿,告诉自己他已经给高鹏下了两次毒,前几日,几个不想介入的人都被卞管家说服避开了,算是不帮忙也不阻拦……这个新寨主身边绝对没什么可用之人。今天温三春本来是想借个什么理由将高鹏架空甚至关起来,自己凭仗着茅二赖光头和卞管家拥护,一定能压住寨众,先当个代寨主。可高鹏这小子怎么就三下五去二,将他的左右手都撤了,让卞管家和茅二成了对头,还把自己送往了敌占区…… 秦惟双手轻轻一拍:“好!就这么说定了!三春,辛苦你了!明天动身,最好在年前回来,我想着,也许咱们就趁着新年去突袭青云城!打他个措手不及!” 寨众们一片应和着说“好”的声音,温三春忍下怒气,心说我到了外面,去不去青云城,你 分卷阅读191 - 分卷阅读19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2 能奈我何?可转念一想,他们劫了夏家的公子,夏家若是真较了劲,的确不会善了。如果青云城真的可以攻下来,倒是为山寨去了一大心病,寨主这个想法也有道理。如果自己看了,青云城攻不下来,不去攻打就是了……他勉强地点了下头。 秦惟在心中拍了拍胸口——艾玛,我算是糊弄过关了。他转身到椅子边拿起了大氅,余光里见茅富跟了过来,秦惟一伸手,就将大氅递给了茅富。茅富没受过训练,愣了一下,才接过大氅,殷勤地展开,给秦惟披在了肩膀上。秦惟笑着对茅富说:“你很有眼力价!” 茅富哈腰:“谢寨主!谢寨主!” 秦惟系着带子,迈步走出议事厅,这次,人们自动让开道路,秦惟走到场地中间,一指夏玄弘,“带他跟着我,其他人都放牢里去,别弄死了,日后哪个有富裕亲戚,我们可以用人来换钱换粮食,再不济,也可用来给我们挡箭!”人们又出声答应,对秦惟比他刚才来时恭敬多了。 茅富飞跑过去,拉起夏玄弘的身后的绳子,一下把他提了起来。夏玄弘的双腿已经跪木了,站不住,茅富一手抓了夏玄弘的头发使劲往后扯:“你给我起来!” 夏玄弘的喉中发出咯咯的窒息声,秦惟回头冷然道:“我好不容易找了个玩意儿,你们别弄坏了!少块皮,就少个乐子!来人,抬着他走!” 温三春忽然说道:“寨主还是要先留着他的命才好……” 秦惟眼睛向着温三春一瞟:“为何?方才你不是还说要杀了他吗?” 那时我不知道你要让我要去青云城看看!温三春说道:“若是我们要与夏家交手,有个人质在,日后总会有用。” 你倒是很容易受我的启发!秦惟抬起下颌道:“可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我对他做什么,你们就别管了!”说完,双手一背,使劲挺着胸向前走。虽然看着很滑稽,但是寨众们都不敢公然嗤笑了:宁杀君子,莫惹小人。 茅富刚升成了管家助手,正想好好表现,叫唤着:“你来,你也来,抬他的腿!”几个寨众过来抬了夏玄弘跟着秦惟。众人看着寨主的背影,想起他方才做的事,都觉得自己抬的已经算是死人了。 秦惟不想看夏玄弘的狼狈样子,领头进了内院,回自己的院子。他一边走,耳朵捕捉着身后的动静,脑子里思绪纷纭。 他用两桃杀三士的方法暂且缓解了危机,又把寨众的注意力先集中到青云城去,以免他们想着算计自己。可这些都是临时的应对,秦惟也没太长远的计划,他才来多久?只能边走边看,随机应变。 他今天把话放了出去,从此鹰岭寨就不是一般的土匪,而是犯上作乱的危险份子。各朝统治者可以允许恶霸鱼肉乡里,但不会漠视想造反的人。可这够了吗?他是不是得派人去京城闹腾一下?可他能说服谁去?…… 若是真能挑起各方,包括朝廷,对鹰岭寨围剿,拔去鹰岭寨这个毒瘤,那他作为鹰岭寨的寨主,在山寨灭亡之时,能逃得出去吗?就是逃了命,他还可能已经被下了毒…… 秦惟觉得自己死的概率比活的可能性大太多了!这样的话,他该怎么对待夏玄弘?那人性子爱认死理,自己死了,日后他可怎么办?小石头那一世,他在虚空里找了自己那么久,上一辈子杜青只见了太子一面,因为没救出太子,就失了心,陷入了执念中,如果不是小森来了,秦惟自己都被困在了里面。 所以,这一世可不能在自己生死未卜时让夏玄弘动心!千万别现在就与夏玄弘培养感情! 但秦惟也不能让夏玄弘恨他!两个人好容易解开了仇怨,别又掉进去!秦惟觉得对方这个灵魂太激烈,从方临洲身上就可以看出来,为了复仇,杀人如麻!周良上来就把刀子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上一世,杜青也是说杀人就杀人,一点不迟疑。自己可别再次引动这家伙的戾气! 那他如何与夏玄弘相处?不爱不恨,不好不坏……这个,真是很有难度啊! 秦惟走入自己的院落,大门两边站满丫鬟,花生带着众人行礼,齐声道:“迎接寨主。”这是高鹏要求的仪式,秦惟不在乎这些,像没听见般回身,对后面的茅富等人说:“跟我来,把人送到澡房去。”丫鬟们都瞪圆了眼睛——少寨主竟然让外人进后院? 高鹏小的时候与父母住在一起,门外总有几个武师守着。长大了要成亲,与父母分开了院落,父亲反而让他不要留武师在院子里了。父亲在他的院落外放了两个流动岗哨,而在院子里的,全是没有武功的丫鬟婆子。因为高鹏的武功低下,父亲反复教导他,他睡觉洗澡的地方不能让平常寨众看到!只有卞管家那种深受信任的高级管理者才能进入高鹏的院子甚至深处的澡房。 秦惟对丫鬟们一瞪眼:“你们在看什么?!谁看谁就出这个院子!”夏玄弘上身没衣服,脚上没鞋,裤子都被扯得烂了……丫鬟们都忙低了头。 秦惟哼了一声,走向后院,到了澡房门前往里一指:“把他抬进去!” 茅富应了一声,抬着夏玄弘的上身进了澡房,下一个瞬间秦惟就听里面一声水响,伴着夏玄弘短促的发声。秦惟心头一缩,他本来想等着那几个人出来,自己看着他们离开再进屋去,现在不能等了,赶紧进了门,只见外屋一串脏脚印,往内室去了,秦惟疾步进了里间。 夏玄弘在水底像鱼一样扭动挣扎着,他的嘴里横着树枝,双臂被反绑,脚上也用一段铁链拴着,怎么踢腾也浮不上水面,只能在水底呛水,茅富等人在池子边哈哈笑。 秦惟皱眉喝道:“快快!捞起来!别!你们都别动!我自己来!”茅富等人愣住,扭头看他,秦惟一下甩掉自己的大氅,踢掉短靴,大骂道:“你们这些混账!谁让你们把他扔下去的?!”茅富等刚觉得寨主的反应好像是有些关心……秦惟愤怒地叫:“把我的水都弄脏了!” 他跳下了水池,弯腰拉住了夏玄弘上身的一段绳子,将夏玄弘的头拉出了水面。夏玄弘吸了口气,剧烈地咳起来,秦惟叫:“快点把他拉出去!”茅富伸手,和另一个人把夏玄弘从池子里拉到了地上。 秦惟踩着台阶走上来,懊恼地看着池子,气急败坏地说:“这一池子的水算是完了!你们看看这脚印子!我还得让她们刷池子!谁让你们进里间了?!” 茅富尴尬地说:“他……他那么脏,我看出寨主爱干净,刚才做那个……都不沾血,就怕他脏了您的手。”他们一进了屋子,觉得温暖如春,馥郁芳香,从门口见里间玉池水汽蒸腾,就忍不住好奇一直走进了里间,顺手把夏玄弘扔水里了。 秦惟指着夏玄弘道:“你们也看得起他了吧?!啊?!他算什么?怎 分卷阅读192 - 分卷阅读19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3 么能用我的洗澡水?!还是一池子!” 茅富忙连连作揖:“对不住对不住!” 秦惟看了看自己一身湿透的衣服,对茅富身后的人说:“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对茅富说!” 那两个寨众应了一声,退着出去了,外屋传来了花生的声音:“寨主……” 秦惟提高了声音:“别进来!”花生应了是,带着四五个丫鬟留在了外间。 秦惟仗着高鹏习武的灵耳朵,听见外屋两个寨众相互拍打的声音,压抑的笑声,想来是他们在一帮丫鬟面前孔雀开屏了。秦惟知道卞管家的势力遍布了山寨,那两个寨众他没把握,但这些丫鬟里面一定有卞管家的人,就很严肃地对茅富说:“茅富,我得给你提个醒!”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外屋的声音安静了,连夏玄弘的咳嗽都似乎减弱了。 茅富以为秦惟还在为那池子水生气,忙说:“寨主!我下回一定听仔细些!” 秦惟沉重地叹气:“茅富啊!我不会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责怪你的!你是我日后要依仗的人哪!” 茅富三角眼发亮:“在下一定好好干!” 秦惟满意地点头:“我是看好你的!可是你要小心哪!” 茅富眨眼,秦惟稍微压低了些声音:“卞管家可不是好惹的!他敢给我父亲下毒!”不管是真是假,先这么说了,有人肯定去告诉卞管家。如果卞管家真这么干过,他会觉得自己知道了真相,应该立刻就反了。如果他没这么干,觉得冤枉,就会恨自己的猜忌,照他对自己的看不起,也会反!反正秦惟唯恐鹰岭寨不乱! 茅富大瞪了双眼:“啊?!寨主!他如此胆大?!” 秦惟叹气:“他手里攥着寨子里的金银往来,每年至少有几万两吧,久而久之,他就忘乎所以了!”这么多钱,你听着不眼馋吗? 茅富果然咬牙切齿,目露凶光,看来是动了狠心。秦惟一点都不意外——鹰岭寨是什么地方?是江湖悍匪的聚集地!良善之辈会下山打劫?杀人越货是这里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如今他所能凭借的,正是众人的不善。 秦惟抬手轻拍茅富的肩膀:“我是打定主意要你来掌管山寨了!只是,你若是想要他的位子,可就得小心他的暗算!我跟你说,他特别会玩儿阴招,你睡觉都要睁一只眼哪!” 茅富的嘴角往下扯,使劲点头:“谢寨主提醒!” 夏玄弘停止了咳嗽,急促地喘气。秦惟放下拍茅富的手,低头看夏玄弘,皱眉问:“他脚上的链子这么脏!有钥匙吗?” 茅富摇头说:“丢了,他反正活不了,谁还留着钥匙?” 秦惟不高兴:“我这地多干净!留下锈迹我就得换池边的石头!” 茅富见水池有两尺的白玉镶边,明亮如镜,夏玄弘半身躺在玉边处,半身在青石板上,身下一汪血水,脚上的链子被温泉泡过后,也流下了棕色的污渍,忙抱歉地说:“我去找个锤子,把镣铐卸下来……” 秦惟说道:“你不用亲自跑一趟了,叫人送来就是了,我正好可以顺手敲碎他的踝骨。” 茅富赔笑:“正是正是。” 秦惟思索着:“我记得库房里有乌金的镣铐,不怕刀剑水火,正好可以用……可是我真不想见卞管家!你去跟他说,你现在就要接库房,马上去找出来给我!哦,库里金银宝石多得没法数,你得问一下,不然你找一天也找不到。”再添把火。 接库房?!宝库?!茅富心潮澎湃,他笑着说:“是!寨主!”寨主要除去姓夏的镣铐这事真没法与接管高家库房这样的大事相比! 秦惟又叮嘱:“你如果觉得不保险,就去找茅二帮着你,尽快拿下库房!我等着用那东西!” 茅富握拳:“寨主放心!我一定尽快把那乌金镣铐给您送来!” 秦惟点头:“你去吧,让外面的人别打扰我,提起卞管家我就心情不好,要发泄一下!” 茅富点头,走出门喝道:“你们都站远些,别打扰寨主!”又对两个寨众说:“走!你去找把锤子给寨主送来,你,随我去见卞管家!我得跟他打个招呼!” 一阵脚步声离开了。 秦惟到门边,皱眉看外屋地上,对花生等人说:“你们把地好好擦擦!都是泥印子!”说完用脚猛地踹上了门,拿胳膊肘从里面推上了门闩。 秦惟脱下了湿透的外衣,扔在地上,只余湿得贴身的内衣。屋中有温泉,热气蒸人,他还不觉得冷。他小腿处有匕首,可他刚用来解剖过尸体,怕有要命的细菌,不敢用。他解下了腿上的匕首,去抽出了暗盒,将匕首扔入,又从里面再选了把小匕首,才走到夏玄弘身边蹲下,瞥了夏玄弘的脸一眼。 夏玄弘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咬着树枝喘息着。秦惟倒是更在意他的肺。方才夏玄弘被扔到水中也就是片刻,可是夏玄弘不能闭上嘴,秦惟担心他肺部进了水,来个干性溺毙之类。秦惟用匕首割开了夏玄弘脖子上的绳子,也怕夏玄弘突然咬舌自尽,就没割断他嘴里的树枝。 脖子的绳子松了,夏玄弘长出了口气。秦惟放下匕首,把夏玄弘翻成了仰卧,夏玄弘双手被绑在身后,前胸自然挺起,秦惟双手放在夏玄弘的胸上,开始使劲按,嘴里说:“你既然落到我手里了,就得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夏玄弘嘴里喷出水,又咳又喘。秦惟一口气按了上百下,出了一身大汗,见夏玄弘不吐水了,才放了手。然后拿起匕首,将夏玄弘剩下的裤子割破,撕了下来。他本来想随意扔了,可是因为这是夏玄弘的衣物,日后也许有用,就揉成一团,起身去塞在了架子下面的角落里。 夏玄弘呼吸急促,咬着树枝没法骂人。 秦惟见夏玄弘浑身是鞭伤刀伤,不能不消毒,温泉水是流动的,还有许多矿物质,应该可以用来洗伤口。可如果像方才那样让他全身浸入,过于疼痛,会让人休克。秦惟到池子边那边拿起丫鬟们给自己往头上冲水的木舀子,走回到夏玄弘躺着的池边坐下,舀了水往夏玄弘身上浇。他从头到脚,一处处地洗,虽然每次只是一小盆水,可夏玄弘还是疼得浑身发抖,偶尔能听见牙齿与树枝磨动的声音。 秦惟大声说:“疼吧?你叫呀!叫出来我听听!”夏玄弘自然就是不出声。浇过了一次,秦惟放下舀子,用匕首割开了夏玄弘身上的绳子。夏玄弘的手臂乌青,根本没法动,但是秦惟从高鹏的记忆中知道夏玄弘也是习武的,唯恐夏玄弘恢复过快,自己这小身板没法制住他,又用一节绳子将夏玄弘的双腕在身后绑住。 他去取了一块巾子,一手拿了水舀子,再次蹲到夏玄弘身边。这次他重点清理那些比较深的伤口,拿巾子将粘在伤口处的沙粒木屑等轻轻擦掉。他不想让夏玄弘 分卷阅读193 - 分卷阅读19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4 觉得他在处理伤口,就恶狠狠地说:“我看你能挺多久!这样如何?这样呢?!” 夏玄弘使劲皱着眉不睁眼,秦惟眼睛一扫,能看到豆大的汗珠从夏玄弘脸上渗出,顺着他的腮边滴落下来。秦惟心疼,但一想到上一世杜青的疯狂和小石头的哀叫,秦惟就不敢露出任何温情:现在心软,日后会更痛苦! 将夏玄弘全身清创后,秦惟注意到夏玄弘的左大腿后侧有一道剑伤已经化脓了,这个位置让他想起了第一世时方临洲的伤情,还好不像第一世那么严重,伤口浅,周围没有大血管,那些腐肉割下来就行。秦惟将木舀子扔在水池边,好像很失望地起身,又拿起了匕首,他打开了门,说道:“搬个火盆进来。” 花生低头应了,与另一个丫鬟去端了个火盆,往里屋走。 秦惟咬着牙说:“谁敢看一眼,我就把她的眼睛挖下来!”两个丫鬟深低了头,把火盆放入了门中,有个丫鬟正好跑了进来,举着个锤子说:“寨主,有人让给你……” 秦惟喝道:“低头!”那个丫鬟朦胧瞥见内室躺着个人,吓得忙低了头,哭着说:“寨主!我没看见!” 秦惟从她手里夺过了锤子,叫道:“还不出去!”花生拉着两个丫鬟退出了内室。秦惟刚想关上门,又觉得不能浪费这次机会,就将锤子放在地上,弯腰在火上烧了匕首,到了夏玄弘身边,等匕首凉了些,瞅准了角度,一手按着夏玄弘的大腿,另一只手迅速下刀,一划两划就割下了剑伤处的一条肉来。 秦惟的刀太快了,他提着肉皮站起,夏玄弘才惨叫了一声,疼得要打滚。秦惟一脚踩住他伤腿的小腿处,不让他动弹,然后仰头大笑:电视剧里武侠狂人明明喜欢喝酒,却把酒倒得满脸都是,还强颜癫笑的样子。 屋外的丫鬟们听见惨叫声脸都白了,秦惟走到门边,伸出手向外屋展示手指捏着的一条血肉,笑着说:“你们看看!”外屋有丫鬟惊叫,有丫鬟哆嗦着蹲下了。秦惟听着里屋夏玄弘停止了叫声,将手指放开,任医疗垃圾落在了地上,又使劲狂笑着关上了门。 可一关了门,秦惟就不笑了,他闩了门,拿起门边的几条巾子跑到夏玄弘身边,见夏玄弘果然已经疼昏过去了,秦惟忙将巾子紧压在了伤口上止血,过了一会儿,拿开巾子见不流血了,又换了条干净的扎住了夏玄弘的大腿。 秦惟去拿了锤子,将夏玄弘的脚镣在青石上砸开了。夏玄弘脚踝的皮肤都磨烂了,秦惟自然又用巾子包裹系好了。忙完这些,秦惟抱起夏玄弘的上身往池子边的长椅上放,高鹏身材矮小,就是练了武,也没多大的力气。只能半拖半抱地将夏玄弘的上半身放在了长椅上,再将他的双腿抬了上去。 他见夏玄弘的头发是湿的,忙去解开,用巾子拧干了,又用发绳随便系在头顶。 干完了这些,秦惟也累得喘息,脱了粘在身上的湿内衣,去温泉池子里洗澡。他坐在水中深呼吸几次,松弛了片刻,但想起日后的麻烦不会少,暗叹了一下,站起转身踏着台阶走出玉池,正看见躺在长椅上的夏玄弘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秦惟已经给他洗净了脸,夏玄弘失血过多,此时脸色惨白,可是眼中眸如点漆,光映照人,鼻子挺直。他面容俊美,神色清冷不说,还一丝不着,浑身伤痕,嘴唇轻咬着一节树枝,双手反捆着…… 秦惟方才忙个不停,还得想着怎么给外面留下个自己在残害夏玄弘的印象,哪里有时间和心思仔细端详这个人,现在他冷不丁地与夏玄弘赤身相见,夏玄弘这么一副样子……秦惟听见脑袋里轰地一声,这个属于高鹏的身体像是过了电一般,那个从来没硬气过的东西bling一下就站了起来,抖擞万分,跃跃欲试…… 夏玄弘也看到了高鹏的和谐部分,眼中再次露出了一抹轻蔑,随即闭上了眼睛。 秦惟脑海里回荡着高鹏激动的叫嚣:我行啦!我行啦!太好了!快把他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高鹏真的疯了——这么多年啊!这么多年! 秦惟却理智尚存,觉得很囧!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他哼地冷笑了一声!走到木架边拿了巾子,慢慢地擦身,等着这股劲儿过去,同时在内心斥责高鹏:想什么呢?!咱们要骄傲!不要这么跌份!人家给的才要,不给的不要!或者,人家要才给,不要不给!再或者,人家要给,我们都不能要!人家要,还得是真心的,额,我们也不能给!……你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一边歇着去!…… 第69章 第五世 (5) 夏玄弘也在心中骂高鹏猥亵无耻,三寸钉的身材,那个更不是东西,就这么……看了都脏了自己的眼睛! 他自从被抓后,就知道自己肯定是会折磨死了。这帮鹰岭帮的匪徒臭名昭著,奸淫烧杀,无恶不作。夏家财力有限,离着又远,无法为民除害,只能帮助些受害者。可就是这样,这些匪徒也没放过夏家。他们看来是知道了自己的行程,特地为自己来的。他因为寡不敌众而被逼入了一个村子,又因为看不得那些匪徒连杀了十来个女子,就出来与百多人打斗,自然被抓。但抓住了他,那些人也没放过那个村里的男女。他恨自己连累了那么多村民的性命,他承认自己的失败,可是认为对方也同样失败!——他相信自己一死,夏家绝对不会放过鹰岭寨! 自己的父亲多年对鹰岭寨的恶行义愤填膺,长兄新入朝堂,刚刚被授官刑部正五品郎中,正管鹰岭寨所属的北方辖区,二哥武艺卓越,被人尊为新一代武林领袖,更不要说自己的那些文武有成的堂兄弟表兄弟们,现在自己死得多惨,日后这些鹰岭寨的匪徒们定会死得更惨! 他不知道前世也的确如此,高鹏见了他,就恨从心生。接着被温三春等人夺权架空,更加愤怒。高鹏要带夏玄弘回院子,温三春那些人掌握了山寨,看出高鹏需要泄愤,自然没有拦着。高鹏将这些年的郁闷和父亲死后自己无法承继山寨的绝望全都发泄在了夏玄弘身上,将夏玄弘凌虐致死。然后,为了向温三春等人显示自己的狠毒,高鹏还将夏玄弘惨不忍睹的尸体挂在自己院落的外墙上示众,被人口口相传,报给了夏家。 夏家家主,夏玄弘的父亲,闻言当众流泪,夏玄弘的母亲瘫倒在地。夏家给京城的长子送了信,夏家本族和旁支的子弟们,纠集了青云城附近的义士青壮,半月后就前往鹰岭寨去报仇。 可惜两地相距五百余里,夏家的人还在路上,鹰岭寨就得到了消息。温三春茅二等人相继带着人前往截杀,夏家的人死伤大半,活着的大多退回了青云城。只有夏家次子夏玄锋自恃武功,一意孤行,仗着十几匹塞外良驹,领着十多人冲破 分卷阅读194 - 分卷阅读19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5 了各种阻拦,到了鹰岭寨下。 鹰岭寨戒备森严,夏玄锋带人往山上攻,可毕竟人太少,就被飞石击退了。 虽然见夏家的人无力攻寨,寨匪久闻夏玄锋的名声,也不敢开寨门反击,只能大声辱骂。鹰岭寨是建在半山的一片相对平缓的空地上,一边是耸起的悬崖。为了恶心夏家,有人还将夏玄弘的尸身挂在了悬崖边,让山下的夏家人能看见。 夏家的人所带的粮草已经将尽,回寨的匪徒一到,将他们围住,就是夏玄锋能杀出去,其他人也没救了。无奈之下,夏玄锋趁着当夜无月,孤身攀上绝崖,解下了弟弟的尸体,又负尸下崖,与人骑快马逃回了青云城。 夏玄锋铩羽而归,夏家并没有放弃,陈尸不葬,倾尽家私,招揽天下高手,一定要报此血仇。 京城里,夏家长子夏玄钟得信后并没有哭。他在殿试上得了皇帝的眼缘,被指派到刑部,从基层培养,准备五六年后替皇帝接管刑部。听闻三弟惨死,他一连五天五夜在刑部翻查旧案,终于找到了昔日一个谋反大案的主犯曾经与高家祖上的远亲有联系,算是曲折地得到过高家的资助! 夏家次子惨败山寨时,夏玄钟呕心沥血写成的一份调查报告终于递到了皇帝的手中。奏书上面列举了高家过往与反贼交往的确凿证据以及鹰岭寨这些年的种种劣行。论证了高家囤积财富,意图不轨的极大可能,并附上了高家矿藏的估值和鹰岭寨所搜刮的金银数目,总量不仅可以支付两千人的军需围剿,余下的足可以充裕国库,用来赈济西北一带的雪灾。 皇帝立刻下了剿匪的旨意。开春二月时,朝廷的军队到了鹰岭寨下,随行的还有夏玄锋所领的百多江湖人以及幸存的夏家子弟。 朝廷军队仗着人多势众,以长弓逼得寨墙上的匪徒无法探头,兵士们举着盾牌,抬着过沟的木板,半日就攻到了寨墙下。 夏玄锋一人当先,飞身登上了城墙。他一气杀了二十几个看门的寨匪,为朝廷军队打开了寨门。 夏家子弟随着朝廷的军士杀入了鹰岭寨,高鹏在混战中被杀。夏家子弟因为夏玄弘的惨死和上次族中手足的伤亡,个个咬牙切齿,不分青红皂白,鸡犬不留,血洗了鹰岭寨,与官兵把财物抢劫一空,然后将鹰岭寨的所在,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 夏玄弘即使不知未来,可出于对家人的信任,信心坚定,无论受了什么样的折磨都不服软,上了鹰岭寨,他知道自己的死期近了,非但不恐惧,反而希望早死早托生。他听见周围的人们说新寨主来了,一眼瞥过去,见是个眉毛眼睛都挤在一起的矮个子,真无法忍住自己的鄙视!就这么个怂货还想跟夏家作对?!别说自己的二哥了,自己若是单打独斗也能一指头按死他! 接着,这个矬子在人前公然辱尸,邪恶得让人作呕!夏玄弘可以想象自己会遭受什么样的摧残,但是奇怪的是,在他内心最深的地方,他却有了一种平静,也许这就是人说的视死如归? 然后,夏玄弘听见这个傻子将权力和财力分给了他手下的寨众,自毁江山,还公然挑衅朝廷,声称要进攻五百里外的青云城…… 夏玄弘在心中嗤笑——这个寨主可别在自己二哥杀他之前先自己蠢死了!可他忽然想起来的路上,他听见几句寨匪们的谈话,那个带人抓他的温三春想把这个小个子寨主架空,最终自己当寨主。这事看来做不成了……是小个子运气好吗? 夏玄弘心生警觉,告诫自己不能小看这个矮子,也许这个三寸钉不长个子可长满了坏心眼! 听到小匪首让人抬着他,不要弄坏了,夏玄弘再次觉得这个寨主有点傻!有这么对待敌人的吗?还是他真的想好好虐待自己,怕自己很快就死了? 他被扔到水里时,以为痛苦开始了。他身上的伤口在热水下化成了利刃,疼得他要发疯,可这些都比不过窒息的恐怖……可是片刻后,他就被提出了水面!能呼吸了!而且,是小匪首亲自下水拉起了他!这太不对劲儿了!无论小匪首如何掩饰他的动机,鹰岭寨的寨众也许被骗过了,可是夏玄弘却隐隐猜测:这个小匪首也许并不想伤害他? 这个念头一形成,夏玄弘就暗骂自己也犯了傻!他听说过鹰岭寨的少寨主高鹏的事,这个人都不能算是个男的,成婚多年没有孩子,为人小气,待人无礼,胸无点墨,武功低下……许多人都说高鹏成了寨主,鹰岭寨的日子就差不多了。这么一个人肯定心性恶劣狠毒,的确会如他宣称的——把自己虐死出气,自己怎么能对他抱任何幻想? 夏玄弘忍着身上和胸中的疼痛,听着小匪首再次煽动手下相互作对,心道这是因为小个子要除掉那个对他父亲下毒的什么管家才剜肉补疮吗?谁不知道内乱一生,江山不保?小匪首是不是从来没读过书,所以才这么不懂事? 等到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夏玄弘的心提了起来——这是证实他的判断的时候了,他要看看这个矮个子匪首到底想干什么! 小匪首给他冲洗伤口!无论高鹏嘴里说得多么坏,夏玄弘还是敏锐地察觉了高鹏的用意。夏玄弘疑惑了:高鹏明显不准备像他说的那样虐待自己,可为何又这样遮遮掩掩? 他在疼痛里思绪混乱,专注精力,不想叫出声来,终于,高鹏停了擦拭,夏玄弘在浑身虚汗里松开了咬紧树枝……他听着高鹏在说话,重新拾起自己方才的疑问,想理清线索…… 突然,他的大腿一阵剧痛,他毫无防备,一下惨叫出来。痛楚如此强烈以致他脑中一片白光,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在哪里……只有痛!他陷入了黑暗。 夏玄弘不知道自己昏厥了多久,他像是做了个梦。梦里,他也是这么疼!一盏孤灯下,眉眼如画的少年,目光坚定,嘴唇微翘,手中有一把匕首……可是他想对那个少年说声谢谢……这怎么可能?!那个少年在割他腿上的肉,他疼得想死!……那个少年的背影……他想叫住那个少年,这次,他一定得说谢谢…… 夏玄弘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小匪首赤条条地从水里走出来,扫帚眉,塌鼻梁,相貌平庸下等,竟然对着他那个了…… 夏玄弘闭上了眼睛,免得自己长针眼。他知道自己是躺在长椅上,身体下面是单子,他的手还是在身后,可是他觉得大腿不是那么疼了,另一只腿能感到巾子,看来小个子是给自己包了伤口,那一下子该是割去了自己伤口的腐肉。夏玄弘松弛了,他能确定小个子没有害他的企图,只是……这个下作的东西!他还得防着被狗咬一口! 秦惟仔细地擦干了身体,拿了套内衣穿上,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寨主!寨主!……”隔着门,听不大清楚 若是 分卷阅读195 - 分卷阅读19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6 高鹏,一定等不及去开门。可是秦惟现在因为高鹏的激动而“行动不雅”,就不想马上开门,从木架中层抽出内衣内裤,琢磨着怎么才能穿戴得让人看不到“小帐篷”。 正磨蹭间,外屋传来几声惊叫,秦惟停了动作,侧耳聆听。高鹏的祖辈早就意识到人洗澡时是最易受伤害的时候之一,高家的浴房都讲究安全第一,高鹏的父亲给独生子的浴室就更保险:四壁坚实,两人高的窗户窄小得无法进人,门框是整根硬木做的,半截嵌在石头中,门板内钉了网状的铁条,门闩中心插了铁条。实在不行了,室内还有暗道可以逃出去。 几声叫喊,有人撞在了门上。秦惟没慌,继续穿了内衣。平时,他的外衣都在室外,他穿好内衣后一扫衣架,竟然发现内衣边叠放着一件黑色外衣,许是丫鬟们放在这里备用的。秦惟抖开衣服,上面用金线绣了几只张牙舞爪的豹子,与他扔在地上的可称为兄弟装。秦惟穿上衣服,用力挺胸,还是觉得这衣服做得太长了!而且,黑色让他更显瘦小,也许该选白色?可是他这个样子,穿白色大概像块豆腐…… 他系好了腰带,门上传来乒乒乓乓的砍击声,秦惟身上的小高鹏终于消停了,秦惟找到了靴子,光脚穿上,又走到暗格处,从墙中再次拉出抽屉,歪着头,选了把剑。一般而言,成年男子的用的剑都是三尺长,这把剑只有两尺长,剑鞘和剑柄处雕着花纹,是把给孩子用的剑。 高鹏忽然悲从中生,让秦惟眼中湿润。秦惟抽出了剑,见剑身雪亮,从高鹏的记忆里,秦惟知道高鹏小时候最不喜欢习武,每次被人从睡梦里叫起来,都要发通脾气。父亲为了让他习武,给他找了许多名贵的兵器,这把剑据说是一个皇帝给自己的幼子铸造的,是孩童兵器里的唯一名器。可惜高鹏当初一点都不喜欢!随手就扔在了地上!谁知父亲给他放在了浴室中的暗盒中。 浴室的门传来撞击的响动,秦惟将剑插回剑鞘,把剑别在自己腰上,推回抽屉,转了身,眨眼压下泪意,正见夏玄弘半睁着眼睛,目露讥讽地看着他。如果不是自己还在高鹏的身体里,秦惟真想打高鹏一下——在历次转世中,秦惟觉得最受高鹏的影响!十七皇子阴郁而落落寡合,很轻易地放弃了争执,胡人小王子和太子都内心软弱,许远虽然压抑,可是有定力,不像高鹏!一点自律都没有!方才的失态已经让秦惟很尴尬了,现在还眼中噙泪?!你已经是这么个小矮子了,难道还要让人更看低你?! 秦惟也不屑地哼了一声!双手往身后一背,走到了门前,面对着门板外咚咚的打门声。 看这架势,该是茅富和卞管家打起来了。秦惟知道自己说了那些话之后,两个人早晚会干仗——卞管家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喽啰接自己的班?既然高鹏想换了他,他索性鱼死网破,拉上高鹏。而从茅富对夏玄弘的鞭打就能看出茅富是个急躁而残暴的人,又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绝对不会束手待毙,肯定要与卞管家死磕。秦惟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茅富离开才一个时辰吧?已经有人来杀自己了。如果门被撞开了,他能不能打得过冲进来的人? 参考着高鹏对卞管家的了解,秦惟觉得若是按照武力点数,掌管着寨中行政事务的卞管家会完败茅富这个新提升的小卒,可是卞管家不见得打得过杀人如麻的茅二。只是,茅二会来帮着茅富吗? 秦惟推测着:如果茅二喜欢自己刚给他的权力和荣誉,该来保护自己这个寨主,除非,茅二自己想当寨主?那他会不会借卞管家的手干掉自己?可那样的话,赖光头肯定不会喜欢,茅二当了寨主,一定不会让赖光头掌管绿松石矿的,所以,赖光头听到了消息,该会来救自己吧?但是温三春会不会不让赖光头来救?温三春早上可没安好心…… 秦惟想得头大,深感自己不是个做领导的料!他改从最坏的地方想:万一无人来救,门破了,自己能杀出去吗?就是自己跑了出去,作为鹰岭寨的寨主,他又能去哪里?还有!夏玄弘怎么办?自己是不是该把绑着他手的绳子解开?但是他这个样子,能逃出去吗?也许该给他武器?等等,万一他拿了武器,先杀了我怎么办?!…… 在连续的撞门砍门声中,秦惟皱着眉转回了身,像是想再查检一下自己的存货,先去墙边拉出了武器暗盒看了看,再关上,扭身看夏玄弘,果然,夏玄弘眼睛半合淡然地看着他。 秦惟踱步到了夏玄弘身边,居高临下地看夏玄弘,恶狠狠地说:“一会儿那些人进来,肯定会杀了你!我是绝对不会救你的!”一会儿你可要自救啊!我会给你割了绳子,那武器暗盒你知道在哪里了吧? 他正说着话,方才没有纾解的小高鹏突然又爬了起来!迅速窜高,不加掩饰地对夏玄弘隔着衣服打招呼——高鹏看着夏玄弘横陈的身体,就想扑到夏玄弘的身上,去撕咬,去挠去抓…… 夏玄弘眉头微皱,再次不屑地闭眼。 秦惟使劲咬牙,他真想自宫了这个小混蛋!外面的人都快冲进来了,你在想什么?!他忙走到木架前,拉出了套白色内衣,走到夏玄弘身后,扔在了他身上,盖住了春光,然后将剑尖歇在夏玄弘手腕边的绳结处,大声说:“你别以为我不敢戳你一下子!”也算是警告一下不合时宜地跳出来搅局的小高鹏!当然,只能是警告…… 夏玄弘感到微冷的衣服搭在了自己身上,又感到金属的寒气在他的手腕和后腰处袭来,知道那是柄非常锋利的兵器。听着高鹏虚张声势的话,直觉小匪首是准备事情不好就给他割了手上的绳子。他真弄不清小匪首的意图!自己是他的敌人,他是在护着自己吗?为何嘴上又一句句地说些没用的狠话?是要面子吗?小匪首为何拉不下脸来?难道……夏玄弘打了个寒战,你这么丑!恶心死人了!还是杀了我吧!…… 可是,他心里怎么会有一点点,就一点点的喜悦? 夏玄弘突然有些不自在,很想坐起穿上衣服。可谁让他成了这样的?还不是这个小个子为首的鹰岭寨?!他对这个小匪首应该只有恨! 门的上端被撞得从门框处往屋中凸出,可小高鹏竟然还站着!秦惟真着急!连声暗骂原身高鹏:你这个混蛋!去死去死!……高鹏二十多岁还是处男,以前以为自己不行,现在一发现自己可以,就变得急不可耐! 突然,撞门声停止了,一阵兵器的碰击声。又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人喊:“寨主!没事了!你出来吧!” 秦惟心说万一这是哄骗我的呢?他走到门边喊:“谁在外面?!” 又过了一会儿,茅富的声音响起:“寨主!是我啊!茅富!” 秦惟一手提着剑,一手拉开门闩 分卷阅读196 - 分卷阅读19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7 ,将门打开一个缝儿,向外看:“茅富?” 门外的人连声说:“是我是我!寨主!是卞管家那个杂种,竟然纠集了人想杀掉寨主啊!茅二爷和赖光头带着人来才赶走了他们!” 秦惟问道:“那卞管家呢?” 茅富回答:“我没看见,您放心,我们一定把他找出来!” 秦惟又问:“我要的乌金镣铐呢?” 外面的人:…… 茅富缓了口气才说:“寨主,我这就去给您找去!” 秦惟说:“快点去,我等着你。”又将门关上拴住了。 秦惟是想借着这么个由头等两派的火并彻底平息再出去,免得遇上卞管家的人。可是其他人都觉得这个寨主的心思彻底偏了——您现在要关心的该是什么事?找副镣铐锁人竟然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了? 秦惟将剑插回鞘中,外面安静下来,浴室里也只听得见水池里间或的水泡声。秦惟看到门边架子上的点心,忽然饿了,可因为怕有毒,他不敢吃。温泉的水也不能喝,秦惟觉得前心贴后心! 估算时间,他那时吃了早饭,去前面,再回来……这番折腾,现在已经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秦惟上腹作痛,这是饿得?还是胃病?或是胃已经被毒药损伤了内膜,开始溃疡了? 秦惟背了手,在门边的小空地上来回踱步,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卞管家算是被料理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夏家得到夏玄弘被抓的消息了吗?夏玄弘是夏家优秀的子弟,夏家一定会竭力营救的,他们会派人来吗?听说夏家的次子夏玄锋武艺超群,他会来救他的弟弟吗?不行!不能让他们以营救为目的,救了人就跑,弄不好顺手还把自己杀了!要让他们来攻打山寨,彻底摧毁鹰岭寨才行!…… 突然,秦惟想起了老僧人告诉他的:高鹏虐死了夏玄弘,然后被夏家的人杀了!那是不是夏玄弘死了,夏家就来攻打山寨了?对,一定是这样,夏玄弘惨死,夏家前来报仇…… 秦惟两片嘴唇鼓起,眼睛眯上:看来,真得虐死夏玄弘…… 第70章 第五世 (6) 夏玄弘微掀眼皮,打量在门前转圈儿的三寸钉,见这货表情严肃,皱着眉,鼻子眼睛更往一起去了,成了个包子脸,真是不堪入目!他还叫高鹏?既不高,离大鹏鸟更是差了几重天地!上午他刚分了权,下午鹰岭寨就乱了,这个寨主的愚蠢也算立竿见影了!可是,这是不是正是高鹏的目的?但是他为何要让寨众相互残杀?是为了保住他的位子吗? 门外有人喊:“寨主!您要的镣铐来了!” 秦惟回过神,一手握了剑把,一手拉闩开门,茅富提着个木箱子递过来:“寨主,挺沉的,要不要我帮着您?” 秦惟伸手接过来,哼道:“不用!”刚要关门,往外一看,屋里好多尸体,皱眉道:“你让他们把尸体抬出去……哦,给我留两三具,我得割着玩。” 茅富咽了口吐沫,忙点头:“好,我,给您留两、三……放后院?” 秦惟说:“不,放前院,今天晚了,你让他们在院子前摆些长案,尸体都脱光洗干净,给我准备好手套,我明天上午解剖一具,谁喜欢看都可以来看看。” 谁喜欢啊?!茅富自觉已经是个心狠的,此时也觉勉强:“好,我去告诉兄弟们。” 秦惟刚要关门,又皱眉道:“你现在是管家了,要让他们守规矩!我这后院只能是丫鬟和你这样亲近的人才能来,哦,那些出力击退了卞管家的兄弟们要好好犒赏,你有库房的钥匙了吧?你看着办吧!” 茅富激动地说:“寨主放心!我这就去办!”天哪,库房里到处金灿灿白花花的,自己可以顺便用?!该给那些跟着自己的兄弟们一些赏银,但是也不能给他们太多了!别惯坏了他们,日后有事他们要得越来越多可怎么办?稍微些甜头,让他们听自己的话……哦,寨主还要什么来着?这屋里的…… 茅富大声指使人:“快点快点!抬走尸体!快出后院,去找丫鬟们回来!寨主要她们伺候!”…… 秦惟侧头听了片刻茅富的话语,知道他在按着自己的指令去做,就提着木箱到了夏玄弘躺着的长椅前。秦惟打开箱子,里面绸缎的内衬上嵌着一副镣铐,手铐脚镣中间是几条细长的锁链。秦惟看那质地,乌兰发亮,该是一种合金。秦惟将四个铁环扣上,又拿钥匙打开,反复了几次,确定钥匙坚固,锁眼没有生锈,以免他给夏玄弘戴上了,日后解不下来可怎么办?那夏玄弘不恨死自己?…… 天哪!我太操心了!秦惟一边暗叹一边去抓夏玄弘的一只脚踝,夏玄弘突然举腿,向秦惟面部踢来。高鹏自幼习武,虽然不精武艺,但是反应还是有的,何况,夏玄弘这样,动作也快不了。秦惟见夏玄弘的腿一动,才知道不好,可不自觉中已经举手成掌,狠狠地往夏玄弘大腿的受伤处切劈下去!秦惟在石火电光之间只来得及放松掌力,变切为拍,“啪”地打在了夏玄弘的绷带上。可就是这样,残余的力量还是震开了原来已经止血的伤口,撕裂突然加剧,夏玄弘叫了一声,腿无力地垂下。 门外抬尸体的寨众们听到了门里传出的叫声,都觉得这个寨主厉害!夏家的那个是个硬骨头,让他叫痛可不容易! 他们的寨主可是心中充满后悔,骂着高鹏:你这混蛋!刚才还对他起兴呢,现在就下这样的狠手!秦惟很想安慰夏玄弘,但又怕露出心意,只能起身去拿了几条巾子,解开被血湿透了的巾子,用干净的布使劲按在伤口上,恶声恶气地说:“竟敢暗算我?!让你看看小爷的厉害!”按了半天,想起方才在暗格中看到了一小瓶药,该是治伤的,想起来去拿,又怕夏玄弘再折腾,忙仔细看夏玄弘。 夏玄弘本来已经失血无力,再受这么一下,更加虚弱,奄奄一息地躺着不动。秦惟赶紧站起,跑着去打开抽屉,拿了小瓶回来,揭开巾子,将药粉胡乱地撒在了伤口上,眼瞅着,有药粉的地方血很快不再流了。秦惟收了小瓶,找了新的巾子再次给夏玄弘包扎了大腿。 经过方才夏玄弘的反击,秦惟觉得很有必要锁住夏玄弘,这样自己也不必总提心吊胆!他将脚铐给夏玄弘戴上,又解开了绑着夏玄弘手的绳子,将夏玄弘的手放到了前面,先扣上了一边的手铐,也许是药粉的作用,夏玄弘又清醒了,抬起余下的一只手向秦惟挥来…… 秦惟不敢与他对打,只能仰身躲闪。借着秦惟的退缩,夏玄弘挣扎着一只手支着长椅,半坐起来。秦惟心说你真糊涂!外面那么多人,你伤后虚弱,就是杀了我,怎么跑得出去?他身体里的高鹏就想一掌击向夏玄弘的胸口,秦惟哪里敢?只能一扑,用身体将夏玄弘压回到了长 分卷阅读197 - 分卷阅读19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8 椅上。系住了夏玄弘一只手的锁链被压在了两个人身体中间,夏玄弘一只手没法动了,秦惟忙用双手将夏玄弘剩下的一只手腕按在了长椅上,手忙脚乱地把手铐给他扣上了。 听到手铐啪嗒一响,夏玄弘方才的冲劲儿一下泄了,全身放弃地瘫软,紧闭了眼睛。 秦惟真想告诉他,给他戴镣铐是为了保护自己。夏玄弘比自己高两头有余,肩宽背直,现在看着虚弱,可是被自己喂养两天后定会重拾力量。那时秦惟可不敢说能打得过夏玄弘,他倒是不怕被夏玄弘杀了,他只是不想在达到目的之前就死了,那样的话,鹰岭寨不亡,夏玄弘也不见得能逃走。 看着近在咫尺的夏玄弘的脸,秦惟深感夏玄弘这一世长得好看!眉毛透出亮彩,鬓角如画……这么好的男子日后要有自己的家!快乐幸福地过一生!千万别像前几世那样! 咳了一下,秦惟说道:“你还想逃?做梦吧!只要小爷活着,你就别想走!你等着……” 他前面说得气势汹汹,可是后面就虚了——高鹏的那个东西又起来了!直邦邦地顶在了夏玄弘的肚子上! 夏玄弘眼睛睁开了些,从长长的睫毛下鄙夷地看秦惟。秦惟的老脸红了!他作为熟悉人体隐私、了解所有生理反应的医生,却没有控制住高鹏的身体! 秦惟双手一按,从长椅上抬起上身,刚要再撂句狠话,只觉口角一凉——一道口水飞流直下,落在了夏玄弘的左前胸上!夏玄弘方才挣扎时,本来盖在身上的两件衣服落在了地上,他又一次全身赤裸,此时感到胸前水凉,侧眼一看高鹏的样子,气得使劲把脸扭向一边! 暴风雨来的总不是时候!秦惟也想扇自己一下!你有完没完?这都几次了?!高鹏,你这只小疯狗!你丢尽了我的脸! 他蹲在长椅边,拿起地上的一件衣服胡乱地给夏玄弘擦去口水,要强地说:“你不要想得美!小爷饿了!想吃饭!又不是想吃了你……” 不对,不能这么说!秦惟一手抓了箱子里的钥匙塞入怀中,一手拾起地上的另一件内衣,站起来摔在夏玄弘身上:“吃了你又怎样?!小爷可以红烧了你!”吃人肉?秦惟忙不择言:“可是小爷很讲究!你这个样子……太瘦!肯定不好吃!” 越说越不像话了…… 秦惟气呼呼地抬起手擦了下嘴,整理了下衣服,走到门边偏着头,好像是在听外面的声音。夏玄弘那边没有动静,秦惟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回头去看,见夏玄弘呼吸平稳,看着……怎么像是睡着了?!你也太大意了吧?!竟敢睡觉?!如果我真是高鹏,我就会…… 秦惟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可是他又想,如果他真是高鹏,夏玄弘肯定不会睡着的。这么说,高鹏就是再不争气,秦惟的个性还是彰显了出来,得到了夏玄弘的信任?秦惟稍微有些得意,可是马上又告诫自己:信任可以,但是别让他对自己动心!当然,鉴于夏玄弘三番两次地对高鹏目露厌恶,他该不会那么抬举高鹏吧!秦惟几次转世,属这次最不喜欢曾经的自己:长得这么寒碜!内心扭曲!也许是因为他的灵识深陷在了仇恨中…… 有人敲门:“寨主!寨主!”打断了秦惟云遮雾罩的胡思乱想。秦惟听出是花生的声音,大声道:“等着!”转眼去看夏玄弘,见夏玄弘睁了眼,神情有些迷茫。秦惟与他眼神一对,立刻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弯腰拿起架子最下面的木屐,走到夏玄弘的长椅边,将木屐扔到长椅边,“自己穿上!别让小爷动手!不然有你的好瞧!” 秦惟在这里当领导,可是高鹏看着夏玄弘初醒时有些脆弱的眼神,就又动了意思……秦惟憋气!不敢再看夏玄弘,忙背了身走开! 夏玄弘也惊讶自己竟然睡了过去!这次他不是疼昏过去,绝对是自己睡着的!当然他这些天根本没有好好休息,连饭都没吃一口,有时躺倒路边时,实在太渴,曾背着人艰难地舔过枯草上的积雪,他的身心已经极为疲惫,但他在那些匪徒中,一直没有睡意。怎么现在这么困?还是因为他被带上了手铐脚镣,知道反抗无望,一时沮丧,就迷糊过去了?可他怎么能在这个对他反复露出下流企图的三寸钉前入睡?!这不是给对方机会吗?…… 夏玄弘深深地自责!他皱着眉慢慢坐起来,又意识到方才好像回到了那个梦里——在一片人群中,那个少年立眉说了什么,自己很不喜欢!……深夜,那个少年握着匕首,垂着目光,嘴角似有笑意,自己充满戒备……后来,他走了,自己在梦里追啊追,可是一直没追上…… 夏玄弘瞥了眼高鹏的背影,不,绝对不是这个矮小溜肩的背影!那个少年十七八岁,面容端正俊美,目光沉着明净,不是这么个猥亵小子!可是为何自己会把这两个人联系起来?那个少年在梦里说了什么?夏玄弘觉得那是很重要的一句话,跟自己的现状有某种关联,也许能解释自己为何突然睡着了…… 夏玄弘皱着眉,举手摸自己口中绑着的树枝,手指寻到了绳索的结处,用力去解绳结。 秦惟下了指令,虽然背着夏玄弘,可是耳朵里注意着夏玄弘的动静。他只听见锁链的细微声音,不像是在穿衣服,忍不住回头,见夏玄弘举着双手,正在嘴边解绑着树枝的绳结,秦惟心中狂跳起来——怎么忘了这事了?!夏玄弘戴着有链子的手铐,有些活动空间,他解下了口中的枝子,咬舌自杀了可怎么办?! 秦惟失声道:“别!”忙跑到了夏玄弘面前。夏玄弘翻眼看秦惟,秦惟想去拉夏玄弘手铐的链子,可是夏玄弘目光冷峻,逼视着秦惟,显示着他的决心。 怎么办?!秦惟不自主地眨眼,他身体中的高鹏想猛地扑过去,拉下夏玄弘的手链,狠狠地咬他的嘴,然后…… 高鹏又……真让秦惟羞愤交加,恨不得也自尽算了!他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敢自杀,我就把你的身体卸成许多块!给你的父母家人送去,就是他们来杀了我,他们也会疼一辈子!你看到我解剖人体了,你说我敢不敢?!” 说完,秦惟用尽全力死盯入夏玄弘的眼睛,小豆眼射出漆黑的光箭。 夏玄弘与秦惟对视了片刻,终于半垂下了眼帘,可修长的手指又开始解绳结。秦惟紧张地看着他的嘴,双手握拳,准备夏玄弘如果做出什么要自尽的动作,自己就马上将手塞他嘴里……但这也没用啊!那东西一旦离开了他的嘴,他什么时候不能死?!可是不解开,他怎么吃饭?难道这些天他都没吃东西?! 秦惟的胃更加疼了,眉头皱着,不觉中,目光里露出怜惜。 夏玄弘终于解开了绳结,自己取下了咬得快断了的树枝,扔在地上,抬眼见高鹏看着他,目光柔和,可 分卷阅读198 - 分卷阅读19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199 余光见到高鹏的下面……夏玄弘一撇眼:谁需要你这假慈悲真流氓?我什么时候死自然是我来决定!现在懒得理你! 见夏玄弘嘴唇闭上,不像要咬舌的样子,秦惟松口气,忙转身走到门边,平整呼吸。 觉得头发不舒服,夏玄弘抬手触摸发髻,皱了下眉——这个小匪首给自己系了头发?!他厌弃地提起高鹏扔给他的两件白色内衣,开始穿衣服。虽然这些衣服明显是干净的,布料非常昂贵,比他自己的内衣都做工精细,可是夏玄弘就是觉着这些是破烂! 高鹏的个子矮,夏玄弘穿了上衣,袖子只到夏玄弘的手肘处,好在衣服都做得宽大,因为袖子里有锁链,上衣无法掩合。夏玄弘忍着腿疼,又穿上裤子,将木屐用脚勾过来踩上,穿上发现后面都不到脚后跟。他一手提着裤子站起来,脚铐的链子倒是不妨碍裤子,因是内衣,裤子很松,腰间不紧,系上就可,只是裤脚只到了他膝盖的下面。 过了好久,秦惟回头看,一见夏玄弘露手露脚的样子,就知道高鹏的四肢有多抠唆!秦惟自惭形秽,可原身高鹏看到夏玄弘手铐脚镣地站着,却一副玉树临风的冷淡样子,本来已经……又无耻地那啥了!…… 秦惟心中骂道你这是要一夜七次郎吗?!我真得揍死你!他刚要拉开门闩,又想起这屋里有温泉,夏玄弘穿单层的内衣就行了,可外面多冷,他冻着了怎么办?秦惟只好从地上拾起了自己大氅,撇嘴说:“这么脏!你给我穿着!”走到夏玄弘的身后,高抬双手,将大氅往夏玄弘肩上披! 夏玄弘比他高好多,秦惟得踮起脚,才将大氅送到了夏玄弘肩膀的前方。秦惟万分怀念自己在现代世界一米八的身高,对着夏玄弘的后背咬牙——就是你小子!就是你小子!…… 但他从何时起,已经不恨了,他更想去爱,更希望在每次生命的结束之时,他能说:我心中只有爱…… 当然,他不喜欢高鹏这副对着人家的后背都泰迪的德行!秦惟气得大步走到夏玄弘的前面,猛地抽出了剑,去开了门。 外厅已经没有尸体了,地上也擦过了,就是墙边架子上的东西还很凌乱。花生带着四五个丫鬟神色张惶地站在门边,秦惟在空中胡乱挥剑:“都低头!谁敢看一眼!我就捅死她!”不仅是不想让她们看夏玄弘,也是不想让她们发现自己的窘迫! 丫鬟们慌忙低头,秦惟学着高鹏恶劣的性子,将剑尖在丫鬟们的鼻下乱点:“低头!低头!” 看到屋中丫鬟们的头都垂在胸前,秦惟回头对夏玄弘喊:“出来!别让我动手!” 夏玄弘踩着不合脚的木屐从浴室慢慢地走了出来。他有些头晕,一腿疼痛,脚步不稳。 秦惟将剑挥得嗖嗖响,“谁敢看,就是不想活了!”边喊边往屋外走。 丫鬟们都低着头,可还是忍不住稍微抬眼,只见一双如玉的脚,带着血痕,穿着不合脚的木屐,伴着轻轻的锁链声,走了过去。丫鬟们等这两个人出了屋,抬头相互传递古怪的眼神——那个人半死不活地被抬进来,现在竟然能走出去了,寨主是怎么虐待他的?…… 秦惟出了屋门,虽然没穿大氅,可他太紧张,一点都没觉得冷。他听着身后的木屐声咔哒咔哒,轻慢不匀,担心地回头,见夏玄弘肩披着黑色大氅,双手袖在一起,权当腰带般拢着前襟,他脸色惨白,墨眉紧皱,行走摇晃。 秦惟焦急,得赶快回到他的卧室,让夏玄弘躺下休息。他几步穿过澡房前的小院落,进入窄巷,很快就拐了弯,走上卧室前的走廊。 冬日的夕阳西下了,天色阴了下来,夏玄弘被迎面而来的凉风一吹,醒了些,双手下意识地去拉紧大氅,遮住了寒风。他抬眼看前面走着的小个子,怀疑高鹏不让那些人看自己是不想让自己丢脸吗?可自己戴着镣铐,赤脚走在寒风中,不正是高鹏造成的?……夏玄弘的脑子有些乱…… 忽然,一个黑影从房檐上跳下,兵器的白光湛亮,直刺向前面的小匪首。夏玄弘惊得瞪大眼睛,浑身僵住了,嗓子锁紧无法发声,好像突然掉入了冰河中,残存的理智不能接受他的恐惧——这小个子是谁?他是鹰岭寨的寨主高鹏!恶势力的带头人!你就是落在了他的手里,他死了不才好吗?! 秦惟也看到一个人从屋檐上飘落,脚还没沾地,其手中之剑就凌空向自己胸口刺来!突然,时间变得慢了,秦惟甚至认出了这是他早上见过的一个武功师傅!高鹏已经慌了——这个师傅武艺高强,他哪里打得过!高鹏学的是轻功,脚下错后一步就要跑,可秦惟却惦记着身后不远处的夏玄弘,自己跑开,那人会不会伤着夏玄弘?但不跑的话,如果自己死了,夏玄弘在鹰岭寨这群匪徒中能有好吗?自己还刚给他上了手铐脚镣!钥匙在自己怀中,他怎么跑?! 焦急中,一股洪荒之力从秦惟的丹田冲向秦惟四肢,秦惟一步向前,手中的剑如灵蛇般刺出,迅疾而刁钻! 秦惟这一招出手,对方就觉得不对:高鹏根本不会剑术!可竟然先退再进,麻痹自己后才突然出手!这一剑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却从自己的剑光中直指必救之处!他若不是闪得快,怕是已经被刺穿了心脏!高鹏一定另有高人教授,武功深不可测!刺客向后一个空翻,跳上墙头跑了。 秦惟也不追,高声说:“你有胆再来!小爷在此恭候!”他深感庆幸:他记起了前世许远谙熟于心的剑术中最厉害的一招!可惜高鹏的身体虽然敏捷,勉强能使出这招来,但毕竟没有练习过剑术,个子又矮,刺出剑去都够不到对方的身体!如果继续出剑肯定没有连贯性,很容易让人找到破绽。幸亏对方见机不好就逃之夭夭了。 秦惟再次回头,见夏玄弘脸色苍白,木然站在他身后,花生正从拐弯处探出头来往这边看,秦惟叱道:“低头!”花生忙低了头。 秦惟伸手入怀,握住钥匙,继续往自己的卧室走,决定如果有别的刺客前来,就把钥匙扔给夏玄弘,夏玄弘没了镣铐,也许能打斗几下。 剩下的几步路就没人来了,秦惟带着夏玄弘进了房门,见里面有两个丫鬟,忙喊:“低头!退后!” 两个丫鬟忙低了头,后退靠墙站着。秦惟见厅中一切如旧,可见卞管家那些人没有过来。秦惟手中的剑插回鞘内,指着卧室对夏玄弘说:“进去进去!快点!” 夏玄弘神思恍惚——方才他目睹了小匪首一剑退敌!他自幼随着二哥习武,虽然没有二哥那么优秀,也算见识过众多招数,可从来没有见过那样起势微妙却着眼凌厉的一剑!但他为何觉得有熟悉?!好像在许久许久以前,有个人在他面前曾经使出过这一招,是谁这么干过?那个人是谁 分卷阅读199 - 分卷阅读20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0 ?…… 秦惟见夏玄弘目中无神的样子,以为他病了,跟着夏玄弘进了卧室,里面没别人,他将自己床上的被子扯下一条,铺在了床踏上,又扔了个粳米茶叶枕头,命令道:“给我躺下!” 夏玄弘心不在焉地踢下木屐,踩上床踏,躺了下去,他身上的大氅胡乱地搭在他的身上,秦惟从床上扯下了条红色缎子被,粗暴地抖开,盖在了大氅外,大声说:“你等着!小爷我回来好好整治你!” 他走下床踏,将恭桶踢到夏玄弘脚部的床踏外,见夏玄弘已经闭上了眼睛。为了防备夏玄弘从里面闩上门,秦惟将卧室的门闩卸了,走出了卧室,回手关上了卧室硬木房门,把门闩随手依墙放在了地上。 第71章 第五世 (7) 外厅,花生领着丫鬟们进来了,加上原来在厅中的,秦惟面前站有快十个人。 秦惟焦躁地说:“都站在这里干什么?我饿了!我渴了!去拿食物来!”花生忙带着几个丫鬟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了两个丫鬟。 卧室的外厅有一四方桌子,旁边几把圈儿椅。秦惟像是嫌腰中跨的剑碍事,解下剑,坐下后将剑横在大腿上,把右脚翘在另一把椅子的边上,狞笑着:“来,你们说说,是谁把我的所在报给了卞管家的?现在没别人,先说了可是有赏。” 他从前院回来就去了浴室,那边有人撞门,而这里的卧室没人动过。他的院子过来,卧室是二进,澡房是三进,澡房的位置又相对隐蔽,那些人若是按照顺序搜查,该翻腾卧室才对,可见早就知道他在澡房,直接过去的。而他在浴室这事,除了茅富和他带着的两个人外,只有丫鬟们。茅富和他的人不该告诉卞管家他的所在,给卞管家透了信儿的,应是丫鬟中的人。 两个丫鬟吓得跪了,哭着摇头:“寨主,我没说。”“我也没说……” 秦惟并不想欺负小姑娘们,可是他不把这事弄清楚,日后他的饮食怎么办?夏玄弘也得吃饭哪!秦惟硬着心肠冷笑:“没说?没说他们怎么找到了我?!” 两个女孩子嘤嘤地哭,花生领着几个丫鬟端着食盘进了屋,秦惟喝道:“哭什么!快说是谁给卞管家透了消息!”两个姑娘哭泣着,眼睛求救地看向花生。 见此情形,花生面无表情,反身出去,拎了茶壶进来,到旁边桌子上倒了杯茶,双手给秦惟端了过来。 秦惟没有伸手接茶杯,挑起眉梢看花生:“花生,我待你如何?” 花生一副脸,用机器人般平稳的语气回答:“自然不薄。” 秦惟再次审视高鹏的记忆,确认高鹏也许对他的那些妻妾恶劣,但对这个丫鬟没起过心思,自然也就没虐待过。秦惟点了下头:“那你把这杯茶喝了吧!” 跪着的两个丫鬟停了哭,抬头看花生。花生呼吸急促了,颤着声音回答:“寨主的茶,奴婢不敢喝。” 秦惟微笑:“别说什么不敢,我请你喝的。来,一口闷!这一天的事儿多啊,要给卞管家信儿,说我在哪里,大概还得告诉刺客什么时候伏击我,怪忙的。” 卞管家掌握着寨子的内务,安插个人很容易。老寨主和夫人在时,他不敢动,但是老寨主死后,他可就是这院子里说了算的人,他想对高鹏下手,如果高鹏身边领头的人不是他的人,怕早就被换掉了。人来攻击浴室前,花生是守在外面的,可她没在攻击中受伤。秦惟与刺客打斗之后,是她探头查看结果。 花生脸色变了,突然抬手将茶杯向秦惟扔来,骂道:“你这个畜生!” 秦惟一举剑鞘,将茶杯打落,些许茶水溅到了他的膝盖上。高鹏想一剑杀了花生,但秦惟不想动手杀一个女孩子,他不愿手染血腥,何况他要是想让花生死,真是太容易了。秦惟淡淡地说:“看来你给我的茶水喝不得。我有些奇怪,我怎么你了?” 花生哭起来:“你那么对待夫人!你根本不是人!” 哦!我还有个原配夫人呢!秦惟呵呵笑了:“第一,我对夫人如何,和你有什么关系?第二,以前怎么没见你为夫人伸冤?偏要等着卞管家下台时才干,你是更偏心卞管家,想为他出气吧?第三,我对夫人,对卞管家,可都没有下毒要他们的命,但是你却要害我的性命,你真是因为仇恨万分,不能让我活,还是因为杀了我,有人会给你许多好处?这些年你拿着大丫鬟的银子,养了你的家人,我怎么也算是你的东家雇主吧?你说我不是人?那你成什么了?……” 站在后面的一个丫鬟对着花生狠狠地啐了一口,扭脸对秦惟脆声说道:“寨主说得对!” 秦惟定睛看,却是方才跑来给他送锤子的,那时匆忙,没仔细打量,现在看清这个丫鬟穿的是前院粗洗丫鬟的黑灰色衣服,也就十五六岁,脸黑瘦,眼睛亮亮的,乡村少女的样子,可身量还是比高鹏要高一头。这个丫鬟殷切地看自己,像是在等着自己的表扬。 别的丫鬟对这个女孩子投来不屑的目光,大概觉得她太急功近利,拍马屁!但秦惟却不怀疑她的真心——翠羽!秦惟怎么也没想到,洪家的小巧、太子身边的大宫女,竟然追到了这里! 秦惟多少有些感动,对她微笑了一下,问道:“你叫什么?几时进的院子?”高鹏以前没注意到这个丫鬟。 丫鬟见寨主的笑容温和,从心底里高兴,忙回答:“我叫多生,才来了一个月。” 虽然见多生带着笑,秦惟还是怕她是被匪徒抢上来的,也许有什么怨恨,就问道:“你是怎么来寨子里的?” 多生说:“是被我二叔卖给了寨子的。” 秦惟从高鹏的记忆中想起月前院子里换了批丫鬟婆子,那时卞管家说那些人到了年纪了,该配给寨众,高鹏哪里有心思管这些事,自然全依着卞管家。现在看来,卞管家是将高鹏父母留给高鹏的人排除了。秦惟心说高鹏这个混人,心思全放在那上面了,对山寨的人事一点头绪都没有,难怪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被人下了毒都一点没察觉。 想到多生该是被买来填补空缺的,一定是从粗活干起,秦惟又问:“你累吗?想回家吗?”就冲着多生方才那一呸,秦惟也会放她下山。 多生出乎意外地摇头:“不想!我父母过世了,在二叔家比这里干的活还多呢。” 可你留在这里,日后会如何?但现在秦惟实在需要人,只能先用多生,秦惟有些勉强地说:“你到院子外,让人去叫茅富来。”多生立刻答应了,转身跑了出去。 屋中几个丫鬟失声哭了,花生从袖中抽出了把匕首,向秦惟刺来:“我与你拼了!你们也上啊!”秦惟不抽剑,只举起剑鞘一点,就戳在了花生的手腕上,花生叫了一声,匕首脱了手。又有两个丫鬟 分卷阅读200 - 分卷阅读20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1 举着小刀和剪子扑上来,秦惟用剑鞘点了下她们的肩井穴,两个人就哭叫着跪地上了。 花生没了匕首,又抄起了一把椅子,尖叫着向秦惟砸来,秦惟将脚蹬着的椅子向她一踢,正挡在花生前面,花生扑到了椅子背上,手中的椅子砸在了秦惟面前,花生头朝下摔在了椅子上。 秦惟暗赞高鹏的父亲真是深谋远虑,高鹏身边的丫鬟都没练过武,自己对付起来很容易,根本无需见血。 屋中一片哭泣,丫鬟们三三两两地依偎着抹泪,花生从椅子上滚落在地,爬不起来了,秦惟却猛地警觉回头,见卧室的门打开了半尺,夏玄弘倚着门框站着,漠然地看着外厅。 秦惟一眼就发现夏玄弘赤着脚也没披大氅,衣服前襟开着,自己方才怕他着凉还给他多盖了层被子!秦惟愤怒地喊:“看什么看?!回去!” 夏玄弘看了他一眼,无声地关上了门。他方才已经朦胧睡去,可是听到屋外有人哭,那时在村子里他就因无法忍受那些匪徒摧残妇女而从躲藏的地方出来了,现在如果这个小个子土匪头子敢凌辱妇人,他还会再拼一次!反正他已经没了口中的障碍,如果输了,他就自杀! 夏玄弘强撑着起来,到门边开了个小缝,听了几句,发现是高鹏在追问告密的人。屋外进来几个丫鬟,高鹏问领头的丫鬟自己待她如何,领头的丫鬟不敢喝给高鹏的茶,看来那茶有毒…… 不知不觉中,夏玄弘手里的门开大了些,他在犹豫:借机冲出去,帮着那些丫鬟制服了高鹏,这样的话,这些丫鬟肯定会帮着自己逃走。可高鹏说的很有道理,高鹏对这个丫鬟没干过坏事,这个丫鬟该是为了那个被高鹏算计了的管家来杀高鹏。 虽然是狗咬狗,但别说高鹏,就是夏家,自诩正派良善,也难容这等背主之人!夏玄弘不屑与这种女子联手来杀高鹏! 接着,他甚至觉得高鹏太心慈手软了!那个丫鬟竟然拿茶泼他!茶水里有毒,高鹏难道不怕被泼到嘴里眼里?高鹏方才面对刺客使出了惊人一剑,可现在竟然只坐着,任毒水溅衣而不对那个丫鬟拔剑?!你可真够惜香怜玉的!这要是在夏家,这样给主人下毒、袭击主人的仆从会马上被拖出去,就是不在夏家被打死,告到官府,奴仆害主,也是杖死。可高鹏只哇啦哇啦讲几句话,接着就对一个丫鬟问寒问暖起来!夏玄弘自己从来不与丫鬟搭讪,身边用的小厮都不敢这么随便地与他交谈,主仆界限怎可不明?这小匪首是愚蠢还是好色?那个丫鬟还长得一点都不好看!小匪首这是饥不择食了?…… 但他不该这么想!他该希望高鹏被杀!高鹏是个坏蛋,就是杀死高鹏的是个坏人,也是干了好事! 突然,就像他期待的那样,泼茶的丫鬟竟然拔出匕首去刺高鹏!但夏玄弘并不高兴!看出高鹏没有危险,夏玄弘对高鹏很忿然——活该!早把她们绑起来就不会这样了!让你在那里与人唠嗑!笨头笨脑……等等,我是不是该趁着混乱偷袭他……可那多没品! 时机过去,高鹏扭脸发现了他。夏玄弘觉得高鹏虽然说话的语气不好,但是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丝关切。他是在担心我?怎么可能?!夏玄弘垂下眼帘:算了,就为了这个可能,哪怕是我多心了,我也不该趁火打劫。他关了门,重新躺回床踏,给自己盖了被子,他脑袋发沉,觉得特别冷,这是病了吗? 他被抓后就被脱了衣服天天遭受毒打,一直没有病,怎么此时会病?夏玄弘提醒自己:我还在匪徒手里,我不能病……他闭眼睡了过去。 秦惟等了一会儿,茅富一个人匆匆地跑了进来,多生看来没他跑得快。茅富因自己能如此进出寨主的内院而感到激动,大声道:“寨主?!您找我有事?!外面还是乱。您幸亏没出这院子。卞管家的人开了院门,好多人进来了,到现在我们还在院子里搜他们的人。卞管家的人不仅在这宅院里杀人,还在寨子里到处点火,茅二爷和赖爷……” 秦惟对着地上的花生点头:“你干的好,这里有几个人想害我。” 茅富笑了:“她们是卞管家的人?” 秦惟知道茅富在想什么,心中不忍,叹气道:“她们怎么都算是服侍过我的人,不能让别人动她们,否则就是对我不敬!” 茅富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心说谁不知道少寨主不行,就是服侍过,顶多是一同躺床上了,怎么就不让别人碰了?但是他刚得重用,不会明面就顶撞寨主,就问:“那寨主要怎样?” 秦惟无法像这个时代的人一样把人命看成草芥,说杀就杀,但是这些人对他下毒,如果不惩罚,那不等于激励了别人也干同样的事情?他一手按着太阳穴说:“把她们都关到金氏那院子里去吧!”先关着,日后看情形再说。 茅富眨眼——那金氏去哪儿? 秦惟闭了眼睛说:“我一会儿写休书,明日你让人把金氏和她的陪嫁送下山去!” 茅富愣了——寨子里谁不知道寨主最恨金氏,既不休了她,也不要她,看样子想把她拖死。怎么现在突然…… 秦惟叹气,睁开眼,特别交心地对茅富说:“茅富啊,我跟你说实话,这次卞管家反了,我真是很伤心!” 茅富没了笑容:是你让我替代卞管家,结果他反了,你难道后悔了? 秦惟继续说:“虽然我对他不满,让你来当管家,可是我从来没有想杀他吧?我只是想提拔一个我看得顺眼的人,他就这么放不过我?他容不下你,连我也容不下!这些年,他得了多少好处!钱就不说了,我爹赏给他的珍宝有好几大箱子!就是他不当管家了,难道就不会去田间当个富翁?为何一定要来杀了我?!……” 秦惟絮絮叨叨,茅富越听越放心——寨主真念旧情,那些给他下毒的人都不杀了,对卞管家也网开一面,那对自己日后也不会下狠手。这简直是一条康庄大道啊,可以放手去抓钱,最后还能退休当个田舍翁!听来卞管家有许多藏货,要去好好搜搜…… 茅富对秦惟愤慨地说:“卞管家真不是东西!我一定找到他,替寨主杀了他!”再把他的那些东西都占为己有! 秦惟看向屋顶长叹:“所以,我不想留着这些对我不好的人在我身边了!茅富啊!我不仅要休了金氏,那些妾室我也不想要了。你问问她们,有谁想要和什么人在一起,就成全她们吧,余下的,全送下山,让她们自寻生路去。” 茅富又觉得不合适,秦惟脸一沉,看着他森然道:“我现在喜欢的,就是肢解尸体!看着血肉在我刀下分开,就觉得开心!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明天还会再练练手,你别错过旁观的机会!” 这算什么机会……茅富忙做出恭敬的样 分卷阅读201 - 分卷阅读20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2 子——寨主的心性左了,还是别拦着他。 秦惟又对茅富缓和了面部表情:“其他的事情,茅富,我已经告诉过你,鹰岭寨的事务就交给你了!与卞管家的交锋,我觉得你经受住了考验!从明天起,寨子里的事情,除非特别要紧的,你就都全权处理吧!” 寨主再次托付了山寨事务!茅富从一介寨中喽啰,一日之间突然登上了鹰岭寨总管家的地位,心情怎么能不激动!满口答应着:“好!谢谢寨主的信任!您等着,我去找人来,把这几个丫鬟带走。”他才要出门,多生正好到了门口,刚要进门,茅富叱道:“让开!找打呀?!” 多生慌忙退到了一边,茅富傲慢地走了出去。 秦惟看着茅富对多生耍威风,觉得自己选茅富真是选得太对了! 卞管家平时一副笑脸,掌了寨务几十年。新人上位,若是个有眼光的人,至少会伪装成个脾气好的,赶快笼络人心,巩固地位。但茅富不会!他都受不了一个被绑着跪在地上的人对他的蔑视,这个人有了权力后,绝对容不下任何人对他不敬。果然,他开始计较一个丫鬟。 秦惟用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摸了摸下巴:这里是鹰岭寨,有的是桀骜不驯的江湖人,他们的特点就是“不敬”,他们可不会像多生这么好对付。茅富这种急脾气小心眼的人,该会惹出些热闹吧?只是,我别卷进他们的纷争里去,走在河边还得不湿鞋…… 多生撅着嘴进了门,秦惟对她招手,让她到自己旁边,多生还没走到寨主身边,嘴已经不撅了。 秦惟一指书房说:“去给我研墨,我得写点东西。” 多生笑了,也不会答应一声,转身就往书房里跑。进去后喊:“怎么研墨啊?!谁来告诉我一声?” 秦惟看向靠墙站着没加入混战的几个丫鬟,对其中一个叫早生的指了一下,那个丫鬟进了书房。书房里传来多生的问话,早生的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 一会儿,茅富带着五六个寨众进门,把花生等几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丫鬟们拖了出去。 秦惟起身将剑挎回腰间,对茅富说:“你等一下。”他走进了书房,多生指砚台:“墨磨好了。” 听着茅富跟在他后面,秦惟板着脸开始写休书。 想到日后如果鹰岭寨完了,金氏在与高鹏的这段婚姻中必须是个受害者才能幸免,秦惟就在纸上写了几句坏话,说金氏冥顽不化,对自己粗暴无礼,不孝公婆……最后力透纸背地写了“休弃”两字! 写完,他将笔递给茅富:“你来当证人!” 茅富摇手:“哎呀,我……我不……不怎么会写字……” 那你怎么能看账本?明天我得找个会写字的给你当助手……秦惟想着,写了茅富的名字,还写了多生的名字,对两个人说:“你们来按手印。” 多生发愣,早生忙去找出了印泥,多生和茅富按了手印。 秦惟将休书给了茅富,说道:“你去给金氏送去。让她们连夜收拾,明天就把她们赶下山去!那些妾室也一样!要什么文书你在卞管家那里找找,全给她们!快让她们走人!我再也不想见她们了!” 茅富虽然觉得高鹏这么做有些草率,但是他现在满心思是行将处理寨中各种事务的兴奋!那个宝物堆积的库房,让寨主这金碧辉煌的居室都相形见绌!他要赶快将山寨的运作掌握在手中,然后……这个寨主活着也是个废物,听说那些丫鬟都敢给他下毒,寨主要是过些日子不死,自己可以帮帮他——反正失败了也死不了…… 怀着这种心思,茅富接了休书,笑着说:“好,我这就去干!”把和你有关系的人全赶走,剩下你一个人,那不更好收拾?你日后想跑都没地方敲门去。 秦惟从茅富的笑容中看到了他眼睛里的那点尖锐,面露疲惫地挥了下手——你一步登天,竟然还不知足!才一天就已经开始谋划我?!那我就不用因为利用你而抱歉了。 茅富走了,多生才出了口气,小声说:“那个人看着太凶。” 秦惟说:“你日后躲着他些。”见砚台里还有些墨汁,秦惟沾笔胡乱写:“夜深忽梦少年事”,后面一句怎么都想不起来了。高鹏没练过字,太子的功底使不出来,笔迹顶多是个古朴,没分崩离析。可秦惟又想起高鹏根本不学习,自己平白写这些干吗?就放下笔,将纸揉搓成了一团,随手扔在了书案上一个一尺高刻金龙凤呈祥的红色花瓶里。 多生虽然觉得寨主写得挺好的,但是寨主干什么都可以,自己不用多话。早生过来教多生怎么在笔洗里洗笔,然后再挂到笔架上。 秦惟对多生说:“从今天起,你就在我身边吧。” 多生又笑了,连忙点头。 秦惟走出书房,指着桌子上的饭菜对紧跟他的多生说:“这些我是不敢吃了,你带着人撤下去,你们也别吃。一会儿我自己去弄点吃的。” 多生答应了一声,带着人收拾桌子,嘴里说:“寨主!是花生那不要脸的害您!我可不会干坏事的!” 秦惟想起早上喝的不新鲜的茶,吃起来味儿不对的早饭……胸中憋闷!不知道这些剩下的丫鬟里面还有没有卞管家的人,他无力地说:“你们先都出去吧!” 多生看寨主面现倦容,忙带着人将碗碟茶壶等端出去了。 秦惟又渴又饿,等着人都出去了,解下剑放在正厅桌子上,跑到门口往卧室看,见夏玄弘果然躺在床踏上,身上盖了被子,可大氅掉在了地上。秦惟轻手轻脚地走进屋中,捡起地上的大氅,盯着夏玄弘的脸,给夏玄弘轻轻地盖在了身上。夏玄弘眉眼没有动,看来没有醒,高鹏在秦惟的身体里呐喊着:再近点!再近点! 秦惟倒是不想听高鹏的,可是他发现夏玄弘呼吸有些粗重,想看看夏玄弘是不是病了!这大冬天的,夏玄弘被押上山来,一直没穿上衣。就是他练武,有真气护体,也架不住多日被人折腾…… 这么想着,秦惟悄悄到了夏玄弘的头部旁蹲下,怕自己的手凉,使劲地搓了两下,紧张地伸出手,极轻地盖到了夏玄弘的额头上。一开始,秦惟愣是没有任何感觉!手像是麻木了!过了片刻,秦惟才感到手掌下夏玄弘的额头很热——果然是发烧了! 秦惟站起来,轻步走了出去,没看到床上的夏玄弘皱了下眉头。 夏玄弘的确睡着了,但是内屋门一响,他就警醒过来——马上想起了自己是在高鹏的卧室里。他忍着不动面目,想看高鹏要如何动作。结果高鹏给他盖了东西,然后鬼鬼祟祟地摸上了他的额头。夏玄弘忍着想抬手打掉高鹏手掌的冲动,双手握了拳,戒备着高鹏的下一步行动。 可是高鹏起身走了!夏玄弘不自觉地皱眉了——小匪首是 分卷阅读202 - 分卷阅读20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3 想看看自己发烧了没有?!他怎么会这么好心?!……而且,这也有种熟悉感……夏玄弘头晕脑胀,一个劲儿告诉自己不要放松警惕!可惜他困意浓重,不久就又睡着了。 秦惟出了内屋,也不穿外衣,急忙出屋,一溜小跑地去了前面一进的厨房。 厨房里多生正在指挥着丫鬟婆子们做饭,见秦惟闯进来,笑着问:“寨寨……主,有什么事?” 她过去一见这个小个子寨主,就觉得喜性!她弄不清为何丫鬟们都不喜欢小寨主,他不就个子矮点,长的还像是个不高兴的孩子吗?可他不打人!自己冲进浴房去给他锤子,他不高兴,也只呵斥了一声!自己在二叔家,每天都被二婶子臭骂,什么吃闲饭的,什么克父母的,动不动就被暴打。来了这里后,虽然院子外面的人都很危险的样子,可是在寨主的院子里,洗点衣服,扫个地,擦擦那像仙池一样的澡房,就能吃饱饭睡好觉了,还能拿到几个钱!这日子太好过!大家怎么不感恩小寨主?多生心中给寨主起了小名,叫“寨寨”!差点顺口就说了出来! 秦惟指点着:“你们把这些火炭,这火盆,这茶壶……都搬到我卧室里!” 多生知道小寨主是怕人下毒,大概想自己吃喝,点头说:“好好,我马上去做。”叫上几个人帮着运东西。丫鬟婆子们对多生另眼相看——一个粗使丫鬟,突然成了大丫鬟,做事井井有条,一点都不慌乱。 秦惟饿得要命,见菜堆里有萝卜,拿起一个从水缸中舀出水来洗了下,抄起菜刀几下就削了皮,一只手拿着啃着,另一只手找了个菜篮子,往里面放了五六块姜,他努力回想以前读过的些中医养生的小块文章,再捡几头蒜,还拿了两把葱。 看到旁边有给丫鬟们吃的一屉黑馒头,拿起来捏了捏,还算软,该是今天新蒸的,就找了个碟子,往里面放了三只馒头,再将碟子放在了篮子里。他掀开了口大锅,见是一锅米饭,想来不该被下毒,找了只大碗,把半个萝卜咬在嘴里,双手忙乎,盛了碗冒尖的米饭,也放进了菜篮子。 把夏玄弘一个人留在卧室中,秦惟心里不踏实。他分秒必争地行动,找了铫(diao吊)子,往里舀了水,盖了盖子。铫子是一种专门烧水煎药的小盆样的敞口罐子,得两个手端着。秦惟一只胳膊挽着篮子,双手端着铫子疾步往卧室回奔。 丫鬟们看着小个子寨主口叼萝卜,像个妇人一样挎篮端盆飞跑,都觉得诡异而滑稽。可是谁也没公然笑出来——大家早上才听说寨主在前面切了尸体,接着就有人来杀寨主,躲闪不及的丫鬟还死了几个。混战过去,又有刺客进来,花生被寨主发现下毒,寨众进来拉出去了好几个人。过去随便出入的卞管家下落不明,新的茅管家看着很凶的样子…… 一天之间,变化层出,除了叽叽喳喳地忙活着的多生,其他人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以后的日子不太平。 第72章 第五世 (8) 秦惟跑回屋子,忙将东西全放在桌子上,他嘴里的萝卜旁全是口水,他忙啃萝卜,高鹏在他心中叫:我怎么没看夏玄弘流口水,该给他吃个萝卜……然后,秦惟的身体就又有不听话的意思…… 秦惟竭力忽视!他心说夏玄弘大概干得没口水了!赶快得给他水喝!秦惟指使丫鬟们在屋子的角落放了个小炭炉,点了火。他匆忙吃完了萝卜,亲手将铫子放上面,掀开了盖子。他拿起手术刀,心静得能把人皮分三层剥下来,可是现在却没有耐心切姜片,只胡乱地把姜捏碎了,葱拨了老皮,全扔在水里。蒜头最麻烦,秦惟一拳在桌子上砸了,将蒜瓣挑出来,成把投入水中。做了这些,盖好了盖子,秦惟一屁股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余光瞥着炉子上的铫子,伸手从篮子里端出米饭,才发现自己没拿筷子! 他懒得让丫鬟去取,反正刚才洗萝卜时沾水洗手了,就下手抓了米饭,稍微攥了攥,塞在了嘴里。 多生双手端茶进来,见到寨主在大口吃饭团,真是很心疼——小寨主怕人下毒,好久没吃饭了!她将茶盘放在桌子上,给两个茶杯都倒上了茶水,自己当着秦惟的面一口就喝了一杯,表示没有毒。 秦惟知道这是翠羽,没有害他的意思,就端起茶喝了。可一杯茶刚下肚,秦惟只觉胃部像被刀狠狠地扎了一下,疼得他捂着胃嗷了一声。 多生吓坏了,一下跪倒,哭着说:“寨主,我没下毒啊!” 秦惟疼得直不起腰来,多生呜呜地哭,“寨寨!寨主!我真没下毒……” 秦惟冒着虚汗说:“起来……快起来……我相信你……”多生见小寨主脸色苍白,还这么说,很感动,抹着眼泪站了起来,呜咽地说:“是我沏的茶不好吗?” 秦惟觉得疼劲儿过去了,靠到椅子背儿上,长出了口气,摇头说:“不是,茶挺好的,是我不该吃那个萝卜。”他真恨自己大意!怀疑被下了毒,胃已经不舒服了,竟然还吃了生萝卜,又塞了那么多米饭!再一口茶水下去,正好撑开了……胃这么疼,情况该是比自己以前猜测的还坏…… 早上,他已经决定走一条死路,他的灵魂对肉体的生死已经看淡,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疼痛袭来的瞬间,他的心中还是充满了恐惧。 秦惟是骨外科医生,对血肉模糊什么的,早就免疫了,他受不了的,是人活生生地经历漫长的痛苦。那时在学校,内科第一堂课,教授说唯一能治好的病其实只有大叶肺炎,秦惟当即决定不学内科。后来到了临床,他很庆幸自己在骨科——直接上刀动真格的,有种阳刚之气,成败一挥而就。不像在内科,医生有时要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在复诊中一次次恶化,终于缠绵病榻。医生无望地与死神拔河,反复换药,在摸索中治疗,在治疗中摸索,最后还是输了! 说起中毒,他曾经听到内科同事讲过对百草枯的抢救,无论怎么洗胃、洗肠、用药,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凄惨地死去。 秦惟害怕这种延长的死亡!他身体中的毒药会像百草枯那样厉害吗?可就是不像百草枯那样腐蚀消化道、造成多脏器衰竭,最后是肺纤维化,只要毒药让他的胃穿孔,胃肠液流入腹腔,不及时手术,他就无法避免细菌性腹膜炎、甚至败血症…… 作为医生,秦惟无法安慰自己,他消极地对多生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多生从残余的眼泪里看神情沮丧的小寨主,真是特别可怜他!她暗中决定一定要好好看管小寨主的饮食,不能让人下毒!她转身轻轻地出去了。 小炉子上烧的水开始沸腾,水滴随着蒸汽从盖子缝中溅出来,落在铁架子上,发出嘶声。秦惟强迫自己 分卷阅读203 - 分卷阅读20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4 起身,去了炉边。他找了块巾子垫着手,拿起盖子看他煮的汤。水波夹带着葱姜蒜翻滚着,让秦惟想起“人为刀殂我为鱼肉”这么句话来。 他感到很孤独,夏玄弘和多生两个人都是他需要保护的,可他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不测的未来让他情绪低落。 对夏玄弘,原来他信心满满——两个人有前世的渊源,夏玄弘可能会对他动心,他还告诫自己不能让夏玄弘这么做!可谁知高鹏这混蛋身体,一再对着夏玄弘无耻地刷下限!现在他与夏玄弘之间别说有什么暧昧了,夏玄弘不讨厌他都难!…… 也好,至少他不用担心他死了夏玄弘会伤心了。 秦惟叹气,将盖子盖上,估算大约煮上二十来分钟就够了。他无法调节火候,怕烧干了,索性去将椅子搬了过来,自己坐在了炉子边,以方便随时开盖看看里面。 茅富拿着休书出了院子,正遇见茅二和赖光头说笑着走过来。 过去高家的宅院防护得如铁桶一般,平常的人哪里进得了大门。可这次,偏偏是大院的守卫反了水——他们大多是卞管家的人,被安排守院,卞管家动手,自然用的是这些人。 卞管家从一个丫鬟嘴里知道了高鹏对茅富说自己对老寨主下了毒,日后高鹏要靠茅富来管理山寨,当场差点气死:茅富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跑前跑后的喽啰,山寨里一抓就是一把!自己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地将鹰岭寨理得井井有条,xxx,高鹏这个混小子竟然就想这样轻易地换了自己?高鹏既然知道自己给老寨主下了毒,是不是等他有了力量,就会来杀了自己?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卞管家马上让院中的寨众们到高鹏的院子外集结,安排了人去寨中放火,制造混乱,还派人去给温三春传信儿,说自己决定杀了寨主,拥立温三春,他认定温三春一定会全力支持他。余下的人去攻澡房,人们刚分散行动,就见茅富领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来了。 茅富听了寨主话,对卞管家的阴险有所提防,没直接去找卞管家谈库房的事情,反而先去叫了十几个人给他壮声势。他幸亏这么干了,否则一见卞管家的面大概就被砍死了。他进了高家大院,听说卞管家去了寨主的院子,还以为卞管家去向高鹏说三道四,忙领着人急急地跑来。 卞管家一看到茅富,心说来得正好,带着人就迎上前去。茅富见这帮人手持着兵刀,就知道不好,赶紧转身跑——去找茅二救命。 温三春得了信儿,也的确同意卞管家的行动,只是温三春过去依仗着茅二和赖光头,这两个人各奔前程去了,温三春的实力大减。温三春留了个心眼,不敢冒进。虽然去张罗了三十多人,可没有马上去高家大院加入战斗,准备看看风头,如果卞管家能赢,他就加入,如果卞管家没有可能,他深知茅二和赖光头的残暴,并不打算和他们两个人对上。 茅二和赖光头一早押着抢来的人上山,看着秦惟解剖尸体,接着得了大好处,兴奋非常,一散会就走马上任了:茅二将相识的人都叫在了一起,大吃了一顿,告诉大家自己要单独组队,以鹰岭寨寨主的名义下山打劫了。 赖光头当然去了绿松石矿口,对那里的人宣告了自己的新任命,等不及就进了矿坑,看着石壁上的矿脉,高兴得不想吃午饭。 他们正分头忙着,寨子里就乱了,卞管家的人点了好几个柴火垛子。茅富跑来告诉茅二,说卞管家带人追着他砍杀,还去杀寨主了。 茅二想到茅富和自己沾亲带故,自己是第一副寨主,茅富是大管家,两个人一里一外,不就把山寨把持住了?他手边正好有几十人,马上就让人跟着茅富去高家大院救急,自己则吹了号角,聚集寨众灭火并追杀那些捣乱的人——鹰岭寨被烧,可是比寨主被杀更要命! 赖光头知道了,也带着三十几个手下前来帮忙——刚到手的绿松石矿可不能没了! 温三春没旁观多久,就发现茅二和赖光头的人占了上风!卞管家毕竟是管寨内财务杂事的,手下的干将是高家的几个武师,其他都是平时看家护院的寨众。鹰岭寨在老寨主的治下多年无事,这些人好久没有动手了,搏斗中就比不过茅富茅二带的那些长年在山下烧杀掠抢为生的人。 温三春见卞管家的人被追着打,就没加入混战,只让自己的人赶快去劝寨众们不要自相残杀——留下些卞管家的残余才好。 因为寨主一直没露面,匪徒们只听自己顶头老大的,照旧全力厮杀。不到一个时辰,卞管家的人死的死跑的跑,茅富带人冲到了澡房,把里面还没砍开内浴室门的人都杀了。 茅富的人多是原来和他一样的年轻下层寨众,有的是别处杀了人骗了人,无法存身,逃到这里来。也有的,是因家里没田没地,来山寨靠着下山打劫为生……一言以蔽之,就是大家都没什么钱。而卞管家和他的随从是多年的寨中干部阶层,家底丰厚。穷寨众们见自己这一方胜了,就按图索骥,到死了的人家中去抄捡财物。 茅二和赖光头两个人不差钱,不会干这种事情,但是他们的手下总是有钱不够的,也加入了吃窝里草的行动。 不久,鹰岭寨中到处是打家劫舍的。而秦惟因为高鹏在浴室中对着夏玄弘发癔症,根本不知道外面的热火朝天。 茅二和赖光头虽不想拦着自己手下发财,可又觉得这样干对寨子不好,就一起来见寨主,想让高鹏出面巡视一下寨子,告诉寨众们别这么在寨里闹腾,把这股抢劫风刹住。他们的手下要怨,去怨高鹏就是了。 茅富见了两个人,笑着先开口:“你们是来见寨主吗?我才从他院子里出来,他刚让我整治了几个给他下毒的丫鬟。”让你们知道我与寨主关系很亲密! 听茅富这么说,茅二忙问:“给寨主下毒?那寨主现在如何了?” 温三春当初说要替代寨主时,就提过卞管家已经给寨主下了毒,可是茅二早上看寨主的样子,不像中毒,他就没再多想,以为不是卞管家夸大其词,就是温三春给他们打气。现在寨主抓了下毒的人,是毒发了吗?那样的话,寨主就活不久了——那新寨主该是谁?过去虽然定了是温三春,可后来他和赖光头与温三春没一条心,如今就不能再让温三春当寨主了,免得他报复自己…… 突然,一道闪电从他心中划过:早上他知道自己可以在外面充当寨主,心中好爽!既然这样,寨主不行了,自己为何不能成新寨主?!…… 茅富自然不知道茅二这一句问话中包藏的心思,直直地回答:“寨主火大了!谁都不想要了!写了休书,让我找人把金氏那些妻妾都送下山呢!” 茅二和赖光头都像茅富一样惊讶了,赖光头追 分卷阅读204 - 分卷阅读20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5 问:“寨主真要休妻?这都多少年了!寨主过去说要让金氏受苦一辈子!” 茅富取出休书一挥:“可不是真的!我就要往金氏那边去呢!我跟你们说啊,我觉得寨主……”他左右看看,很神秘的样子。茅二和赖光头凑近了些,茅富压低声音:“……有些疯颠颠的。让我给他留了几具死尸,说明天他还要切尸体。” 茅二和赖光头想到早上的情景,都微微点头。茅二还没得到自己的答案,又一次问道:“那你看着,寨主身体……如何?” 茅富歪头想,摇头道:“倒是没什么病态。” 赖光头不同意:“怎么没病态?你才说寨主像是疯了的样子,是不是,那毒药……是让人发疯的毒?” 茅二恍然道:“对呀!我就说寨主不像以前了!难怪!他那时让我去弄那恶心的尸体,我就觉得不对劲儿!” 茅富并没有与过去的寨主接触过,不知道有何不同,但日后如果他想取寨主而代之,自然不想让人觉得寨主是个正常人。他得到了这两名寨子里重要人物的赞同,心中开花,抱拳说:“日后我管着寨中的事务,就靠两位帮衬了!” 茅二和赖光头都是老寨主手下的干将,在外面干了多少杀人放火的事情,自觉是寨中长老。这个茅富昨天还只是个小喽啰,不知道怎么就对上了寨主的眼,一下就升成了大管家了!看他得意的这个样子! 茅二念在茅富与自己算是远亲,给了他半个笑脸,而赖光头都没扯动下面部肌肉。茅富赶着去办事,没太注意两个人此时的反应,匆忙地走了。 看着茅富的背影,茅二不想去见寨主了:寨主既然有了疯病,日后肯定要被替掉的,这时就不要让他再在寨众面前多露面了!他看赖光头:“光头,寨主现在正生着气……” 赖光头也在打着自己的算盘:他刚刚接了绿松石的矿,寨主如果不行了,新寨主还会让他继续管这矿吗?不会上来就先杀了他吧?所以,现在还是要保住这个寨主,越长越好!自己也要赶快给自家人运出些矿石……或者用这些矿石来买人心,自己来当寨主!他郑重地点头:“对,要让寨主好好休息!过去寨主身边的人都是卞管家的,我觉得我们得派些我们的人在寨主周围保护。” 哦,你想把寨主看起来,哪儿能让寨主在你手里呢?我也得派人!日后杀他也方便!茅二点头:“对,我也去找人,我们一同保护寨主!卞管家真不是东西,竟然敢对寨主下毒,让兄弟们把他的人都杀光!”既然卞管家是温三春那边的,如果自己要当寨主,温三春这种以前觊觎寨主之位的人可不能留着了。现在把亲近他的势力赶快除掉才好。 赖光头挺想笑的——早上我们就知道卞管家下了毒,可都觉得他做的对呢!他一拍茅二的肩膀:“对!走,去叫人!”闹吧!先清了卞管家的人,然后就找机会干掉你!哦,等等,还有个温三春……寨主不是说让温三春去探探青云城吗?得把他赶快支走。赖光头说:“也不知道三春怎么样了?” 提起谁,谁就来。赖光头刚说完这话,就见温三春转过了一个院墙角,脚步急匆匆,看到他们两个,突然站住,然后干笑着问:“茅二?光头?刚去见了寨主?请功去了?”他心里真恨不得抽出刀来把这两个叛徒给劈了!早说好的要推他当寨主的,才半天功夫,这两个人不仅被利益分化,还在一个可以杀掉寨主,轻易地实现原来计划时,选择了维护寨主!这还是一起并肩杀人放火了十几年的铁哥们吗?! 茅二和赖光头与温三春太熟了,见他这样的笑容,自然知道他心中不快。茅二大咧咧地说:“听说寨主心情不好,我们就没进去。”他一向粗心大意,但此时却多了个心眼:没告诉温三春茅富所说寨主发现有人投毒的事。他认为温三春该是和自己一样不能确定卞管家是否真的下毒成功了,那样的话,温三春就不会觉得寨主很快就会死了,进而又会展开新的一轮动作来争寨主之位。可是这次,自己却不会帮着他了! 茅二语重心长地说:“三春,寨主还年轻,人不错,我们要帮着他把寨子稳住!”我已经可以在外面自称寨主了,日后就是寨主死了,第一副寨主是我,为何要拥戴你?你最好老老实实的。 赖光头也笑着说:“三春是个大方的人,我刚接手绿松石矿,忙得要死,日后得求三春帮忙呢。”给句话:你当寨主会让我接着管这矿吗? 听着这两个人无情无义的话,温三春牙根都咬疼了——他真痛恨这种本该是朋友却在背后给你下刀子的人!比公开的敌人更可恶千万倍!他没想过他以前是老寨主手下的,老寨主死后他就算计老寨主唯一的儿子,这算不算背叛。那时他觉得时势造英雄,谁能干就该谁上,现在他却憎恨越过他爬上去了的旧时伙伴。 温三春哼哼了一下,说道:“既然寨主心情不好,我更得去看看,他认我为军师,我得替他想想主意。”说完,也不告辞,继续往高鹏院门走去。 茅二皱眉,看着温三春后脑勺:想主意?寨主的确说温三春是华北第一军师,你这个样子不像是去找寨主说我的好话,该不是去出主意让寨主灭了我?……他心里一记挂上寨主的位子,就觉得别人都在阻碍他。 赖光头也不笑了——你不接我的话茬,说明你当了寨主后不会让我管矿,那我还能让你当寨主吗?他大声对茅二说:“茅二,你说要杀光卞管家的人,我觉得不该那么做,得抓几个活口。” 茅二一下明白了,也大声回答:“就是!他们肯定有同伙!咱们得替寨主抓出来!”两个人一对眼神——你温三春若是想与我们作对,一定完蛋!卞管家敢反,定是与你通过气儿的!我们找人弄出个口供来…… 果然,温三春闻言,脚步一停,片刻后转身,笑容满面地说:“茅二,光头!其实这正是我想去对寨主说的,大家都是兄弟,有人一时糊涂了,也许没干什么大不了的错事,可以网开一面,让他们日后为寨子戴罪立功嘛。” 哦!你要在寨主发现自己被下毒的火头上说这事啊!茅二笑了:“好,你快去!” 赖光头也点头:“对呀!得饶人处且饶人!” 温三春见两个人笑容真切,以为他们只是想让自己服个软,心中记下了,日后有机会自然会报这个仇,干笑着举手抱拳,去了高鹏的院子。 茅二小声问赖光头:“你说,寨主会怎么对三春?” 赖光头摇头:“我也不知道。寨主这个人……我还真不敢说能看得透他。” 茅二呵呵一笑:“疯了呗,大家自然都不懂他的心思了。” 赖光头也笑了:“就是,走,忙去!” 温三春进了高家院 分卷阅读205 - 分卷阅读20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6 门,发现里面乱糟糟的,还有寨众在搬尸体,丫鬟婆子们来回走。他走入高鹏的院子,过了第一进院落,都没人拦着他,到第二进院子里,两边厢房有丫鬟进出,正房的门紧闭着,没人守着! 温三春走向房门,一个丫鬟出了厢房跑过来,大声喊:“喂!你谁呀?怎么不说一声就进院子?” 温三春回头,见是个黑瘦的粗使丫鬟。他本想直接推门,可又想到现在他还用得着这个寨主,就说道:“哦,我想见寨主!” 那个丫鬟到了屋门前对着屋中大声说:“寨主!我是多生!这儿有个人要见你,他叫……”她看温三春。 温三春道:“寨主!我是你三春叔!找你说个事儿!” 秦惟刚又掀了铫子的盖儿看过,觉得煮得差不多了,听见温三春的声音,立刻站起来,从桌子上拿起了剑,等又听到温三春与多生对话的语气,觉得温三春不是来打架的,就放下了剑,大声道:“三春啊!你等等!”高鹏气得在秦惟脑子骂:呸!他还自称叔!还想当长辈,背信弃义的东西!…… 秦惟知道高鹏就会瞎闹腾,不理高鹏的情绪,不慌不忙地用巾子垫着手,将铫子从炉子上拿下,放到桌子的垫巾上——这汤煮了半天了,可不能烧糊了。然后才去衣柜里翻出了一件翻毛貂皮斗篷,披在身上,又拿起剑别在腰间,抽出了剑,到门前打开了大门。 第73章 第五世 (9) 温三春见高鹏手提着把剑,忙将自己的手也按在了身边的刀柄上,又看高鹏这个打扮,问道:“寨主想出去?” 秦惟点头说:“我想到寨子里转转,让茅二他们不要放过卞管家的人!”他肯定是与你有勾结吧?想杀了我推你为寨主,你该阻拦我吧?不让我赶尽杀绝才是…… 果然,温三春说:“哦!你还是别出去了,外面正乱着呢。” 秦惟皱眉:“外面现在还乱吗?他们没有收拾干净?” 温三春说道:“应该还没有。” 秦惟眼睛扫过院子里的两边厢房,说道:“那我们就只在院子里走走。”眼睛往前院示意。 温三春有些诧异秦惟不想让他进屋,眼睛看向屋中,秦惟做了个很邪恶的表情说道:“不方便!”温三春想起高鹏把夏家的公子带回了自己院子,这个“不方便”能是什么……温三春眨了下眼。 秦惟却不想给他过多的时间想这事——万一温三春想进去看看怎么办?他迈开了脚步,手里的剑像打猪草一样在空中乱舞,嘴里随便哼着个曲儿,往自己的院子门走。听着温三春跟上来了,秦惟才暗松口气。 秦惟走出高鹏的院子,也发现高家大院里人来人往,没有了以往的清静。秦惟皱着眉,走上了条小路,看看左右没人了,招手让离他几步远的温三春靠近些。温三春眼睛瞟着高鹏手里乱晃的剑,绷着身体到了高鹏的一步外。 秦惟其实也同样防备着温三春——他不会下手杀了我吧?可秦惟又觉得他已经将茅二的野心煽动起来了,照太子和胡人大皇子骨子里不惜用血腥捍卫权力的性子,茅二该很快就想自己当寨主了,如果温三春杀了高鹏,茅二正好有借口杀温三春。温三春是个有心计的人,不该没发现这个弯弯绕。何况,秦惟方才使出了一招,心里觉得多少有点儿底,他反而向温三春靠近了些,压低声音说:“我最担心的,是卞管家!” 温三春忙摇头说:“寨主不必担心他,若是担心,该是茅二赖光头那些人,手下有几百人,看着很不安生……” 秦惟差点笑:几个时辰前你们还是同伙呢!现在就来挑拨了!秦惟使劲绷着脸:“茅二人再多,也不会卖了寨子!可卞管家那个人,曾经高高在上,受不了屈居人下,这么反了,日后他能往哪里去?” 温三春心中有种共鸣——他能理解卞管家!怎么能从总管位置上下来?而且是被一个喽啰爬到头上去了?过去茅二和赖光头都是温三春的手下,现在这两个人全在他上头了,温三春何尝不觉得憋屈?可他又能怎样? 秦惟担忧地说:“我就担心,卞管家弄不好去投个敌,引着人来攻寨。他对寨子里的事情门儿清,找到个什么漏洞把敌人带进来,我的麻烦就大了!” 你的麻烦大了,对我是好事啊!温三春心头一动,下意识地跟着秦惟的话茬说:“是啊!他心性狡猾,如果借着外人来杀了寨子里的人,再将来人杀了,自己就可以成了寨主了……”过去听说过朝廷有人借着狄戎的兵进来杀了皇帝,然后自立为君——原来在民间也可以用这招! 你脑子倒是转得快!秦惟摇头:“当寨主他是不可能的,谁也不服他!”给你添把火! 可是有人服我啊!温三春曾经差点就成了寨主了,临门一脚没踢出去,一想起来心里就充满了不甘!现在让他完全装作那种事压根没有发生过,他真做不到!就好比一个人眼看着一笔横财就要到手了,却被人截了胡,这个人一定无法离开桌子,要继续赌下去…… 如果……如果……温三春怕露出心思,整顿脸色严肃地说:“寨主不要大意!这个人的确要除掉!”看来得杀了卞管家,以防他真的去干你说的那些事,那不就没我什么事了吗? 秦惟说:“这事让茅二他们做就是了,你别忘了你的要事。” 温三春一愣,秦惟说:“三春!你要去青云城给我们打探消息!这边一将卞管家的人清除干净,我们就要去血洗青云城!” 一个巨大的气泡在温三春心中升了起来——青云城!夏家!鹰岭寨的敌人!借兵……他两眼瞪大,坚定地说:“寨主放心,我会尽快出发!但是我也会帮着茅二他们把卞管家抓出来!免得他跑去青云城通风报信!” 秦惟深以为然地点头:“三春就是想得周到!” 原来我还没有失去当寨主的机会!温三春胸中舒畅,脸上也少了许多阴沉,他甚至笑着对高鹏行了个礼,才离开了。他的脚步轻飘飘的,心中开始计划该怎么引夏家来攻寨,自己找个人里应外合,等夏家的人进来了,将茅二赖光头那些人杀得差不多了,自己再带着人出来杀夏家的人,渔翁得利…… 看着温三春走远了,秦惟才急忙往自己的院子走。夕阳沉落,天色将晚,院子里树影草木都失了颜色。这忙乱的一天终于过去了。秦惟的心就如这如铅天色般沉重:他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不知道最后有没有用? 秦惟一进院门,守在门内的多生担忧地问:“寨寨……主,没事吧?我跟她们说了,别进你的屋子,也安排人了,以后会有人守着二进的门的。”寨寨那时一个劲儿让人低头,不许大家看那个人,自然不会喜欢他不在时人家进他的屋子。 分卷阅读206 - 分卷阅读20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7 秦惟笑着点头,将剑插回剑鞘,说道:“没事,你做的真好,哦,今天晚了,明天给我煮些白粥,放点盐,做烂些。” 多生的笑容快溢出脸庞了,点头道:“好!寨寨……主!” 秦惟又生警觉——我这不是欠下债了吧?日后怎么还?他不再说什么,几乎是小跑着,回了自己的起居室。 进了门,秦惟先去摸了摸铫子,还是烫的。秦惟脱下披风,把铫子拿到桌上,铫子边有倒水的嘴,秦惟倒出半杯,从茶壶里又倒了些凉茶,提心吊胆地喝了,等着胃疼……还好,没那么疼。他又再混合了一杯,品尝味道——有点辣口,带着股葱味儿,也不是那么难喝。秦惟去八宝架子上找了几个杯子,将茶壶里的茶倒出来喝了,壶里只剩了个壶底儿,然后把铫子里烧的三味汤倒入了茶壶。 天已经黑了,屋中昏暗,秦惟也不点蜡烛,去闩了外房门。过去,外屋都有丫鬟守夜,现在院子里全乱了,多生不见得会想到这些。秦惟也不想让丫鬟在外屋,万一有谁来攻打,外屋的人如果不是奸细就可能死了,还不如没人。 他拎了茶壶,将一个茶杯扣在了茶壶顶,又去端了那碟黑馒头,用脚推开内室的门,进了内室。 高鹏睡觉的地方窗户遮得严实,室内更黑。 秦惟先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在夏玄弘枕头旁的地上,然后去外面拿回了门闩安上,闩了门。锁了两道门,秦惟心里也没踏实多少。他解下腰中的剑,放在夏玄弘脚对着的墙边,然后酝酿起满满的恶意,呵斥着说:“起来!吃猪食!”夏玄弘纹丝不动。 秦惟又催促:“起来呀!”夏玄弘还是没反应。不好!难道他昏迷了?!秦惟小心地弯腰,借着微弱的光,见夏玄弘眼睛闭着,嘴微张,呼吸短急,脸有点肿。秦惟忙伸手去摸夏玄弘的额头,还没触及,就已经感到热气腾腾,入手更是烫热。 几乎同时,秦惟的身体往上一倾,脸就往夏玄弘的脸上贴去——高鹏在大叫:反正他也不知道,快去咬他一口!……一瞬间,两个人的嘴唇之间距离就成了三厘米…… 但秦惟的骄傲绝对不能允许自己被高鹏这么个烂人拉到泥里去!他在心里狠狠地打了高鹏——就是自己——的脑袋一下,暗骂道:你还有没点廉耻心?!下去!生生地把头又抬了起来。 高鹏大喊:你有病啊!这个时候还不尝一口?!看着很热乎的样子…… 秦惟集中注意力到自己手上——该有四十多度了!天哪!这么高的烧,肯定是细菌病毒引起的,脑膜炎?伤口感染的败血症?急性肺炎?…… 高鹏说:再多摸会儿!秦惟赶快拿起了手! 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想去找郎中,可想起寨子里的几个郎中该都是卞管家找来的人,因此高鹏的父亲才没治好!现在,秦惟甚至怀疑高鹏的不举、他母亲的死都与卞管家和郎中们有关系! 当务之急是要赶快把夏玄弘的体温降下来!秦惟是个西医,但此时却真心希望流传了上千的中医有其铁打的真理——夏玄弘就是受了寒!那时在浴室里睡后出来,着了风!喝些姜汤就行了!秦惟已经熬好了驱寒的姜汤,里面还有所谓祛风的葱和抗病毒的蒜,也算半副药了。所以秦惟马上动手给夏玄弘灌汤! 秦惟在地上盘腿坐了,从茶壶里倒出一杯汤放在手边地上备用。地面与脚踏有半尺高的距离,正合适,秦惟把夏玄弘的上身从脚踏上移过来,后背躺在自己大腿上。他一只手臂搂着夏玄弘的肩膀,让夏玄弘的头倚在自己的上臂处,抱在了怀中。 夏玄弘衣服的前襟开着,露出伤痕,手抱在胸前,手铐上的锁链叮当哑响,高鹏的混账玩意儿见机一跃而起,就去捅夏玄弘的腰眼。秦惟现在无法跟高鹏计较了,侧身拿过茶杯,小心地对着夏玄弘微张的嘴凑上去。 夏玄弘的唇内全是疮,他马上闭了嘴,皱眉扭脸躲开。秦惟晃晃夏玄弘的肩,恶声道:“快喝!不喝的话,小爷我打你了!”夏玄弘没睁眼,秦惟把杯子嘴使劲塞入夏玄弘的唇间,听到了瓷器与夏玄弘牙齿的撞击声。夏玄弘举起手要推开茶杯,秦惟马上举着茶杯躲,摇晃中,茶杯里的汤漾出了些,秦惟着急:“别别!好不容易熬的呢!” 也许是没推到茶杯,夏玄弘的手垂落下来。 秦惟抱着夏玄弘,高鹏在他心中叫:上了他!然后给他灌!快!他喊疼就会张嘴了…… 秦惟切齿,在心中说:我给你那里一下子,你信不信! 原身高鹏说:我不信,我知道你怕疼! 我的确怕疼,秦惟不再与高鹏纠缠,赶快专心想该怎么让夏玄弘喝了姜汤。秦惟低声说:“夏玄弘!夏玄弘!你醒醒!”夏玄弘没答应,秦惟估计夏玄弘该是烧糊涂了,就放缓了口气,小声说:“你喝了这姜汤,就会好了。你身体好了,日后就能回家了。” 他盯着夏玄弘的脸,见夏玄弘的眉头似乎是展开了些,就小心翼翼地把杯子又放回了夏玄弘的唇间,带着哄骗的语气说:“来,张嘴,喝水!”这是水吗?这是有些辣的葱姜蒜汤,还有点茶味儿,他觉得自己是个大灰狼,夏玄弘该是不会上当的。 让他惊讶的是夏玄弘真的微张了些嘴唇,秦惟忙将茶杯贴上,慢慢地倾斜。眼看着夏玄弘喝了两口,皱了眉,又一次闭了嘴。 秦惟知道姜汤辣,夏玄弘嘴唇里有伤口,肯定疼。他故技重施,再次轻声劝诱:“我知道不舒服,但是对你身体好……”忽然想起了前世小石头与自己关系最好,抱着试一试的心思,悄声说:“来,小石头,听话,喝点水。”还是水! 夏玄弘眉眼低垂不动,可是嘴唇微开了下。秦惟大喜,再次将茶杯送上,这次夏玄弘将一杯姜汤全喝了。 秦惟高兴,扭头又倒了一杯,继续哄:“再喝点儿!小石头,别怕疼,喝了就不疼了……”当然不可能!结果他又得逞了!夏玄弘又喝了一杯!秦惟想用茶壶,可又怕自己拿不准角度,既然夏玄弘喝了两杯,那就继续吧。 秦惟一杯杯地给夏玄弘灌姜汤,叫着小石头的名字骗人:“再来一杯,很好喝的,小石头,张嘴……”“不多了,小石头,再喝点,太好了……”“小石头,最后几口了……”“哦,小石头,还有几口,再喝点,真对你有好处,喝了就退烧,我保证!……” 折腾了十几次才把一茶壶的姜汤喝完了。 高鹏的卧室下面有温泉流过,冬日也温暖如春,这么一壶茶喝完,秦惟满身大汗淋漓。他大叹口气,放下茶杯,觉得自己抱着夏玄弘的胳膊都是湿的,已经累得僵了,等不及要把夏玄弘放回脚踏上。秦惟才一动,夏玄弘嗯了一声,皱了眉,眼睫毛颤动。秦惟吓得不敢动了— 分卷阅读207 - 分卷阅读20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8 —如果夏玄弘现在醒了,自己这么抱着他,下面顶着他,夏玄弘会多看不起自己! 秦惟屏住呼吸,等着夏玄弘再次睡实。 夏玄弘正在一个非常快乐的美梦里。他先是梦见了一个蓝衣少年,使出了那让他感到困惑而熟悉的剑招,他想跑过去结识那个少年人,可是根本跑不动!他怕失去那个少年,就在梦里一遍遍地重放那个蓝衣少年的英姿,他百看不厌……不知道怎么的,他在那个少年的怀中了!他高兴极了,虽然有点不明白自己这么高大,怎么会让一个少年人抱在怀里,可是夏玄弘不想管这些!他只知道自己很满足! 那个少年好像在唱歌,他很想听清楚……可耳边有什么嗡嗡响!他动手要挥开打扰自己的东西!接着,一个声音让他喝水。他很渴!就喝了几口——真难喝!辣得嘴疼!他不想喝!忽然,那个少年开口了,叫他小石头……对啊!小石头是我啊!这是叔叔在说话!既然叔叔说喝,那就喝吧……等等,这个少年怎么会是叔叔?自己的几个叔叔都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们从来没抱过自己,没有这么温柔地哄过自己……不是叔叔吗?叔叔去哪里了……那我不喝了,让他再哄哄我…… 神奇的是,每次他不喝了,有人总会来哄他,叫他“小石头”,这真是叔叔!叔叔的语气一直都是这样和缓亲切,他希望这个声音一直讲下去…… 那个声音停了!夏玄弘着急了——叔叔别走!给我唱歌! 夏玄弘喃喃地说:“叔叔……唱……歌……” 秦惟:?! 夏玄弘没听见声音,心中忽然害怕,他想赶快睁眼看看,抓住抱着他的叔叔,别让叔叔离开!夏玄弘抬起手,扭动身体,秦惟忙紧搂住他的肩膀,微微摇晃。心说看看!让你叫小石头!自己又在抱着他,看来夏玄弘真的想起了前世!他现在可别醒来!自己都中毒了,他醒了念着前世对自己又生依恋,那可怎么办? 夏玄弘的头微动,像是在寻找声音。秦惟希望他赶快睡回去,忙开始哼哼那时给小石头唱过的歌曲:“蓝蓝的天上白云飘……”果然,夏玄弘立刻就不动了,沉沉地躺在秦惟的胳膊里。 上一次给小石头唱歌,已经是十年前了,可秦惟对前世的记忆还如刚来时鲜明,好像他一直是个外人,来这里是旅游,浮光掠影,家里的一切才是真实的。他又唱起了曾经在台上与骨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放声的歌:“不曾想过,未来的某个美丽的日落,轻轻地你会想起我……岁月长河,东去的浪漫还是悲歌……” 忽然,秦惟心中感伤,过去不在意的歌词,此时充满了活力,字字句句像是在说他的心绪:“我相信心中的阳光永不会陷落……永恒的心在时空穿梭,生死抉择已经无路可躲,但是爱不能躲……永恒的心与幻梦交错,生死抉择早已由不得我,我挺身,在此刻。” 是啊,生死抉择由不得我…… 秦惟想起遥远的往昔,他曾唱过这些词句,但是他没有感到过心中的疼痛,那时他无需去掩盖自己的情感,无需去担忧对方的喜怒……那时,他没有爱上。 现在他心中有了软弱,有了无法满足的遗憾,相比过去,他更容易感到痛,但他还是更喜欢爱的感觉,爱让人看清无爱的人生是多么苍白,让人的生命有了更高的目的和意义…… 夏玄弘眉头展开,头靠着秦惟的肩膀,嘴唇抿着,像是有丝笑意。 秦惟不知自己哼唱了多久,屋里全黑了。夏玄弘开始出汗,脸上都是汗珠。秦惟不敢起身,就用自己的袖子给夏玄弘一次次地擦汗。前世自己抱着小石头,小石头出了一身大汗就好了,这次夏玄弘是不是也会退烧? 终于,看着夏玄弘不出汗了,秦惟再次摸他的额头,竟然真的退了烧!秦惟不知道这是姜汤的作用,还是夏玄弘过去练武底子好,亦或是自己唱的……反正他不烧了就好!怕夏玄弘快醒了,秦惟将夏玄弘的上身放回脚踏上,发现夏玄弘的衣服已经湿透,他想起来给夏玄弘换衣服,可是双腿麻木,腰酸背痛,根本无法起身。 秦惟慢慢伸直腿,忍受着那种麻酸。好容易等到能动了,秦惟蹲在地上,几乎是摸着黑,将夏玄弘的湿衣服全扒了下来。高鹏的身体再次表现恶劣,但是秦惟现在又累又困,真管不了高鹏了。他无力再给夏玄弘穿上干衣服,只把被子盖好。 夜深了,屋中显得更加黑暗。秦惟需要越过脚踏才能到床上去,他想着自己该去洗漱,可真没什么力气。他侧身躺倒在地,伸了个懒腰。地板温热,秦惟拉过脚踏边的大氅盖了自己的肚子,想歇会儿。 他身处匪穴,靠着口蜜腹剑与匪徒们周旋,而对自己在意的人,却不能流露出半点好意。他真快神经分裂了!可是相比他的未来,此时竟然还算是好的!他得珍惜这样的片刻,他能抱着夏玄弘给他唱歌,身体的痛苦还没开始……秦惟真佩服夏玄弘这种能忍疼的人,如果是秦惟自己,宁可自尽,也不会落在敌人手里受折磨的…… 想着想着,秦惟睡着了。 秦惟的卧室墙壁厚重,隔音好,加上他已经很疲惫,睡得深,根本没听到外面隐约的哭闹声。 茅富去把休书给了金氏,说让她明日下山,金氏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这么多年来想逃离鹰岭寨,可是连院子都出不去。这一年每天只有一顿饭,她已经饿得皮包骨。现在高鹏突然说要放她走了,这是不是要在路上杀了她?!但是杀就杀吧!她已经活够了! 金氏捧着休书一会儿狂喜一会儿悲哀,与她守了这么多年的婆子却认定金氏由此脱离苦海了,在她一边呜呜地哭,金氏无力对她细说自己的担忧,最后将休书好好叠了,揣在怀中,躺在床上等着天明。 茅富再去告诉那些妾室,情况却又不同了。高鹏的妾室不像金氏那样被关着,她们都算是好吃好喝地被养着,高家财富无数,高鹏的母亲觉得儿子不行,多少对这些妾室有点补偿心理,每季都会给她们发派些绫罗绸缎,首饰金银。许多女孩子家境贫困,离开这里不知道要被卖给谁,听说高鹏不要她们了,马上就得打行李,都不觉得这是好事。有人悲哭有人抽泣,一片惨淡。 天微亮时,夏玄弘醒了。刚醒来时,他觉得身心舒畅!美妙的余韵还在他心中徜徉。他已经记不清他的梦了,可是他知道他在梦里见到了他特别喜欢的人。那个人温柔地安慰他,给他唱歌……只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些话和旋律,想不起那个人的面容…… 夏玄弘带着笑叹气,忽然,他感到了手腕上的镣铐……而且,他在被子里没穿衣服!他的思绪瞬息回到了现实中——他明明是穿了衣服。夏玄弘一下想起了所有的事:他怎么被 分卷阅读208 - 分卷阅读20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09 抓,怎么被那些匪徒折磨,怎么上了鹰岭寨…… 夏玄弘的眼睛睁开,屋中有一线清晨的光,对了,他是在那个小个子猥亵寨主的寝室里!夏玄弘身体一僵:发生了什么事吗?!他体会了下身体——除了那些外伤,没添新的……他松弛了些,抬眼看床上,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半张床是空的……那个小个子缩墙角去了? 他耳边听到轻轻的呼吸声,夏玄弘向外侧扭头,见高鹏四脚大开,仰面朝天平躺在地上,嘴张着,看着跟猪一样蠢!夏玄弘目光向下移,高鹏的腹部横盖着大氅,下身处一个小帐篷…… 夏玄弘真觉得污染了自己的眼睛!他闭上眼,忽然想到此时高鹏正在睡觉,自己暴起,掐住他的脖子,即使有手铐脚镣,但是攻其不备,说不定能杀了他! 可是一想到要掐死高鹏,夏玄弘心中揪痛。他只能解释这是负疚感——高鹏到现在只是给他上了镣铐,可没真的伤害他,还给他包扎了伤口……杀了他有什么用?自己能穿了衣服,再杀出鹰岭寨吗?鹰岭寨与青云城相距五百里,自己怎么才能跑回去?当然,逃出去总比坐以待毙好,可是如果动手,应选个夜晚吧?这是早上,不出一个时辰就该有人来找高鹏,自己如果动手,很快就会被发现,还是该等等…… 他这么来回掂量,但心里明白,他其实不想动手!也许是因为他昨天病了,虽然现在他不难受了,但还是浑身无力,只想躺着。夏玄弘责备自己太懒惰!太白痴!他怎么能在鹰岭寨匪首的卧室里睡得昏天黑地?他怎么能与匪首并排躺着而不奋起要了对方的命?! 高鹏吧唧了下嘴,夏玄弘忙闭上了眼睛,假装还在睡觉。 高鹏的身体不睡懒觉,秦惟困得想继续睡,骂高鹏——还练什么武?你的武师全反了!一个还来刺杀你!快!多睡会儿!还能活多久?竟然不知道好好享受一下! 高鹏在秦惟的脑海里折腾:去看看夏玄弘!去看看他!也许可以咬他的嘴唇一口! 秦惟也想起夏玄弘了——不知道他又发烧了没有?!自己怎么就这么大睡了一夜?万一夏玄弘又发烧了,然后恶化……脑损伤……肾衰竭……秦惟腾地坐了起来,马上伸手去摸夏玄弘的额头……还好!凉凉的,没烧!夏玄弘习武的身子骨就是棒,跟小石头一样皮实…… 高鹏使劲把手往下压:再多放会儿!让我高兴高兴!快!去摸他的嘴唇!去吻他!不!他没穿衣服!快上去,按住他!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把他往死里整!最好见血!…… 秦惟磨着牙,使劲将手撤回来,一轱辘翻身站起,拉开门闩,刚要出去,又想起来,去提了剑,将门闩卸了,这才出了内室,赶快将门关上,唯恐夏玄弘突然醒了看见自己晨起的不雅样子。 他不知道夏玄弘听见身边高鹏突然起身,立刻紧张——高鹏的那里蕴势即发,会不会……感到高鹏上来摸自己的额头,夏玄弘气都不喘了……岂知高鹏收回了手,爬起来,去抽了门闩,出门了! 夏玄弘扭脸看向关起的大门,提到了嗓子的心落回胸中:他竟然只来摸了下我的头,看我是否发烧吧……高鹏昨天也摸了他的额头,但夏玄弘却觉得高鹏这个动作触动了他一件往事,虽然他想不起来了……余光见枕边的地方有三个黑馒头,该是给自己的。看来高鹏还是把自己当成了犯人,可是他没忘记给自己吃的……夏玄弘警告自己:这是个割人尸体的土匪头子!这么难看!因为他一时没虐待你,你就觉得他是好人了吗?莫犯糊涂! 夏玄弘饿了几天,见了黑馒头也想吃,伸手抓了一个,躺着慢慢地咬了一口。他嘴里干,又有疮口,好在口水大溢,将一口馒头浸湿嚼烂,竟然觉得很甜美,很容易就咽了下去。 第74章 第五世 (10) 到了外屋,秦惟提着门闩皱眉:他要去洗漱,有人进来怎么办?秦惟将门闩放在了八宝格的上层,蹬靴子披斗篷,提着剑打开房门,准备去叫多生。 门外没有人,可是他的门一开,院子里偏房的门马上开了,多生跑了出来,笑着打招呼:“寨寨……主!你起啦?我问了早生,她说你平时会这个点儿起来,我四更就起来熬了粥,一直等着你呢!” 秦惟见她这么热情,不敢回应,只嗯了一声,转身将房门关了,对多生说:“谁都不许进去!我去下澡房,有事去叫我……”夏玄弘戴着手铐脚镣,跑不了,幸亏把他锁上了。 多生马上点头,“好的!我穿了棉袄,就在这儿守着,我昨天晚上去把澡房擦了,要人跟你去澡房吗……” 秦惟连连摇手:“不用了!我自己去!一会儿就回来!”秦惟本来不喜欢让丫鬟服侍他洗澡,正好趁乱把这习惯改了,边说边往后院匆匆跑——他得快去快回!屋里还有个夏玄弘呢! 多生喊:“那也得要火盆干头发……”她对着厢房喊:“早生!带人给寨主抬火盆过去!” 秦惟一头冲入澡房,先去了净房,方便刷牙后,跑入浴室,到武器暗盒处,把手里的剑放了回去,就让抽屉开着,在池子边手忙脚乱地脱靴子脱衣服——昨夜出了一身汗,浑身发粘……他怀中的两把钥匙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秦惟吓得一把抓起来,连连后怕!如果这些钥匙落入了下水的蟾蜍嘴里,夏玄弘的镣铐锁可就打不开啦!我还不得拆浴室的地板,然后房子?!这后果太严重了,也许我该把镣铐给他卸了,但是他得同意不逃跑才行啊!可我怎么才能让他同意不逃跑,还不把我看成个好人,结果动心爱上了我呢?…… 脑补夏玄弘会喜欢自己,忽然让秦惟很愉快,他微笑起来,将钥匙放在长椅上,进到池子里匆忙地洗了一下。他走出浴池时,想起昨天与夏玄弘的尴尬相对……高鹏这混蛋就又有了反应!光想想就行?!都不用看人了?! 可秦惟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急忙穿了内衣,去了武器抽屉边,再次将用于解剖的匕首绑在了腿上,将暗盒推回去关好,走到门边,从架子下面掏出了昨天塞在那里揉成一团的夏玄弘的裤子,踹在怀里,手攥着钥匙,出了浴室。 早生和一个丫鬟端了火盆进来,秦惟急火火地坐了,连声说:“快点快点!”眼睛在案子上找了根系着玉佩的带子,将玉佩谢了,把钥匙穿了进去,打了个结,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两个丫鬟手忙脚乱地放了火盆,给高鹏拆开头发,因为高鹏没洗头,只就着火盆烤了烤,又梳发髻,一个人要给高鹏戴上个金冠,秦惟说:“算了算了,黑木簪就行了!”还戴金冠,那不是沐猴而冠了吗? 整理完了头发,又穿上了裤子袜子,早生从浴室给秦惟拿出了靴子穿上,另一个 分卷阅读209 - 分卷阅读21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0 丫鬟捧过来一件外衣,秦惟一看,又是个猛兽的,不耐烦地说:“不要虎豹,再去找一件!”早生又去拿了一件,秦惟一把抓了,指了下斗篷,丫鬟们赶快帮着披了,秦惟抱着外衣就往卧室跑!他不放心夏玄弘,想把夏玄弘放在他眼皮底下! 秦惟跑回院子,匆忙地问多生:“没人来吧?” 多生摇头,秦惟说:“去拿粥来吧!”多生应了,秦惟开房门进了屋,几步到了内室门前,可反而停下了,深吸几口气,平静下来,把手里的外衣放在一把椅子上,解了斗篷放在靠背上,才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往里看…… 夏玄弘吃了三口馒头,就觉得胃中不舒服。他饿了许多天,猛地吃干粮,还没有汤水,自然难受。他放下馒头,见地上有茶壶,伸手去拿,拿起才发现是空的。夏玄弘不死心,用茶壶嘴对着自己的嘴控了控,出来了几滴水,是辣的姜汁。 一种熟悉的感觉突然让夏玄弘思绪缤纷,他皱着眉放下了茶壶:这是姜汁!不只是姜,辣中带着葱蒜味儿,自己在梦里尝到的就是这个,那时有人哄着自己……高鹏喝姜汁吗?自己昨天病了,睡了一宿就好了,高鹏是给自己熬了姜汁?自己不记得起来喝姜汁,是他喂了自己? 夏玄弘撑着身体坐起来,被子落下,他看到自己手上的锁链,紧抿了嘴唇——这么一个像对待狗一样对自己的人,怎么可能是好人?!高鹏半夜趁着自己睡觉把自己衣服脱了,看他昨天对着自己流口水的样子,鬼都知道他想干什么! 夏玄弘起来方便了,外面安静,夏玄弘提着镣铐在温热的地板了走了几步,打量高鹏的卧室:墙上挂着块木板浮雕,上面是各种形态的小孩子,屋上横梁也是彩绘了各色小男孩。别人家的窗花大多雕了梅花荷花的形状,可是这里的窗花雕得是一个个小孩子左右手拉着手,上下头脚相连……夏玄弘想到昨天高鹏在自己面前层出不断的下作,很奇怪有关高鹏不举的那些传言是怎么回事,高鹏明明不乏冲动,怎么到了现在还没有孩子…… 忽然,他的脚踩上了块布料,他低头一看,地上一堆衣服,像是自己昨天穿的内衣裤。夏玄弘想穿上,就弯腰捡起,发现还是潮的,隐隐有汗味儿。夏玄弘放了手,直起腰,又一次皱眉——这就是高鹏为何脱了自己的衣服吗?不是为了猥亵,而是因为自己出汗湿了衣服? 他耳力好,虽然隔着厚厚的门,还是听见外厅有匆忙的脚步声,他第一个反应是想赶快回去躺下,可又觉得来不及了,会显得狼狈,索性就站着,等着屋门打开。但脚步声到了门前却停下来了,几息之后才慢慢地打开,却见高鹏只穿着内衣,探着头向脚踏看,他这是想干什么?…… 内室相比外屋昏暗,秦惟的眼睛一时发黑,片刻调节过来了,才发现脚踏是空的!秦惟的心一下提起,失声道:“啊?!”这个傻孩子!怎么能跑出去?!等等,多生可没说他出门,那他肯定是从后窗户走的,秦惟一下大力推开了门,想去看窗户。光线下,正好看见夏玄弘手提着锁链不着一缕地站在墙边,像一尊美好的雕像,可高鹏眼中,只看到了一具遍体伤痕的身体和夏玄弘脸上的冷漠…… 秦惟见夏玄弘眼帘一垂,就知道他看到了高鹏这个混蛋干的不争气的勾当!秦惟真是烦透了!这具不听自己意志的身体!这是他几次转世中头一次希望自己没这个肉身! 为了挽回面子,秦惟大声咳嗽,对着比自己高两头的夏玄弘一指自己脚边的床踏:“去躺下!站着干吗?不听话小爷揍你!”昨夜刚发完了烧,一大早就上演天体秀?反了你! 夏玄弘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微微掂了下手里的镣铐,铁环轻碰,叮叮作响。 高鹏就像是要从秦惟的身体中冲出去一样,秦惟紧咬着牙才没有上前拉夏玄弘手里的链子,把他扯得躺倒在床踏上,然后……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他那里肿得作痛,脸部肌肉都不自主地歪曲了。 好像是觉得高鹏所受的刺激还不够,夏玄弘不看高鹏,慢悠悠地几步走上脚踏,但是没有躺在秦惟的脚边,而是一下坐在了高鹏锦绣罗缎铺成的床上,然后慢慢地将戴着脚铐和锁链的腿移到床上…… 秦惟觉得高鹏的目光如此专注,时间都成了慢镜头,他看到了夏玄弘修长的双腿,看到了他腰间肌肉的移动…… 秦惟的嘴唇干得要裂开了,他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可接着却口水大溢,他又大声地咽了口吐沫,差点就要上前去……然后秦惟看到了夏玄弘眼角投来的轻蔑…… 秦惟用力“哈”地大叫了一声,急忙转身出去,狠狠地在身后关上了门。他喘着气,心咚咚急跳,又咽了几下口水,才让嘴里干静了…… 我怎么也不能让你赢了!我是谁?轮回几世的人怎么能被你这么一个心理性性功能障碍者指使了?我不想干的时候,你也别想!……秦惟在心里恶狠狠地对高鹏怒骂。 高鹏激越地说:别说你不想! 秦惟回答:我想也不会在这一世!馋死你! 高鹏哀叫:就一次!就一次!我不干坏事还不行吗?就上一次!这么多年,我容易吗…… 秦惟警觉:这听着怎么是我的感慨……哦,高鹏就是我,是我的过去,可我不是高鹏! 高鹏这辈子算是完全被十八禁给拿住了!但秦惟也知道每一世的经验都在他灵魂里留下了痕迹。秦惟觉得自己当了外科医生,喜欢给人开刀,不惧血腥,也许就因为这一世高鹏以扭曲的方式发泄郁积的原始欲望,嗜血而残忍,破了常人对血肉的忌讳…… 所以,他也不能完全否定高鹏存在的意义。秦惟又深吸了几口气,拿起椅子上的外衣穿上。因为说不要虎豹,这是件只有暗花的黑色长衣,光线下发现那些暗纹都是莲花和藕,大概是求子的,高鹏从来不穿,但因为是母亲给的,一直压在下面,现在拿手里了,穿就穿吧。 秦惟穿好外衣系了腰带,下面还没有完全下去。他得赶快做些事,不然高鹏总在那里想着夏玄弘不穿衣服的样子,让秦惟根本无法去做别的事! 高鹏的起居所在自然有四季内外衣服,卧室很小,讲究藏气,两个大衣柜都在中厅,秦惟打开,胡乱挑了纯色的厚衣服、夹衣、裤子、内衣……一大堆,抱在胸前,跑到内屋门口,闭着眼睛推开门,将怀里的一团衣物对着脚踏的方向一抛,说道:“小爷的衣服你根本压不住!不信你穿上试试!穿上你就走不动了!哼!别以为我喜欢给你!” 在高鹏想睁眼之前,秦惟退了出来,关了门。高鹏在秦惟心中大叫:我要看看他在干什么!我要看他的……体! 秦惟充满恶意地笑:我知道!可我不想让你 分卷阅读210 - 分卷阅读21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1 看!听说过吗?要远离诱惑!你没有自控力,就别看了! 高鹏在秦惟脑海里翻着跟头嚎啕:“我都被下毒了,还不能及时行乐?!” 秦惟反驳:“不能!灵魂永在,每一世都得负责任!……” 高鹏打断:我不信……” 秦惟充满自信地微笑:嘿嘿,可我信,所以我就不会听你的! 高鹏没音儿了,秦惟长舒口气,在桌边坐了,听见多生的声音在门外:“寨主,早饭来了。” 秦惟说:“进来吧。” 多生笑着打开门,已经换了身深灰色的窄袖短袄,是上房丫鬟的正装。她领着端着食盘的两个丫鬟进来,到了秦惟的桌子前亲手将茶壶茶碗,以及一小砂锅白粥和两碟小菜等摆在了桌子上,很麻利地给秦惟倒了杯茶。 秦惟端起茶喝了……胃没那么痛,他松了口气,专注地看着他的多生也吐了口气,说道:“寨寨……主,你放心,我会留心的,出了事情,我死给你看!” 秦惟吓了一跳,对另外两个丫鬟一挥手,等那两个人出去了,秦惟示意多生靠近,在她耳边悄声说:“多生啊,实话跟你说,我大概活不了多久了。” 多生一下瞪大了眼睛,眼泪盈眶。 秦惟叹气,低声说:“你心里有准儿就行了,别告诉其他人,那些丫鬟婆子们,能走的赶快让她们走吧,院子里的东西,什么金银玉器,让她们随便拿。”他连鹰岭寨都不要了,对这些一直服务高鹏的人为何不大方些? 多生嘴唇哆嗦:“寨……寨……” 秦惟看多生,比前世的翠羽多了股聪明劲儿,眼睛也更干净,虽然他有些遗憾这里没有几个他过去认识的亲友,可也庆幸这一点:多一个人,就要多操一份心。现在他不仅得罩着夏玄弘,还要保证多生别出事。他对多生说:“把大家送走了,你也可以尽快走,你说你二叔对你不好,走时多拿些可以卖钱东西。” 多生摇头,眼泪流下来,抽泣着说:“我……我不走,就在这里帮着寨寨……” 秦惟怕里屋的夏玄弘听见哭声,又出来见义勇为,见桌子上的早餐,除了他要的白粥,就是两碟腌菜,还以为多生刚接手,又不敢用以前的东西,没做出来什么,就问多生:“有肉吗?” 多生哽着说:“昨天大家都吓坏了,我就让厨房酱了大块的肉,给大家压压惊,只是寨寨……主肚子不舒服,别吃肉了……” 你倒是挺会安抚人的!比茅富懂事,有前世大宫女的简历看来就是不同。秦惟表扬多生:“你很聪明,去给我切一盘来。” 多生不想和寨主争执——如果寨寨要死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她点头抹着眼泪出去了。 秦惟看着窗户上渐亮的天光,想着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情。 夏玄弘可以完全肯定高鹏不会对自己如何了!这个小色鬼!有贼心没贼胆!他轻松地在高鹏的床上躺下,从墙边拉过被子盖了,又闭上了眼睛,想睡一会儿。门一开,夏玄弘立刻睁眼,见高鹏咋呼着扔下了衣服,立刻离开了,夏玄弘嘴角一撇:他看见高鹏闭着眼睛。这个小匪首竟然怕看见自己?夏玄弘觉得不可思议。 他毕竟是高烧过后,躺了会,困意袭来,就又迷糊地睡了。 外屋,多生端着一盘肉小跑着进来,喘息着说:“茅……那个茅管家来了!” 秦惟眉头一动,茅富的声音:“哎!你这丫鬟怎么见着我就跑啊?!懂不懂规矩?一会儿你跟我走……” 秦惟出声:“茅富啊!进来!” 茅富进了门,行礼道:“寨主!” 秦惟笑着说:“我正等着你呢!多生是我贴身丫鬟,她知道我念叨你几次了,我刚才催她给我送肉来,她也不敢耽误。”他对多生一示意:“下次不用跑,外面直接喊一嗓子就行了。” 茅富眨了下眼睛——寨主还在吃肉?这是没中毒还是中毒不深…… 多生忙弯了下腰,匆忙地出去了。 茅富不快地看了多生的背影一眼,扭脸对秦惟说:“寨主,这丫鬟……” 秦惟打断:“你把休书递过去了?” 茅富点头:“休书给了金氏了,后面那些人也告诉了,今天她们就下山。还有,昨夜我们抓到了卞管家,已经杀了。寨主这里没什么人把守,我们挑了二十多人来守卫寨主……” 秦惟问:“你给我找到鹿皮手套了吗?” 茅富不解地眨眼:“……手套?” 秦惟点头说:“我早上要切尸体,你马上给我去找一副,额,最好还有镊子,钳子,能找到就都拿来吧。” 茅富心道寨主不问寨子的事情,不问来人,就想切尸体?这挺好的!寨主不给自己碍事就行!他答应:“那我这就去。”他转身才要走,秦惟又说:“你安排金氏和那些妾室走时,来看看我切尸体的样子!” 哦!这是要在那些女人面前得瑟啊!茅富了然地点头说:“好,好,我去安排。”他走出屋,才露出轻蔑的笑容——这么个糊涂寨主,真是好对付! 秦惟嘴角噙笑:二十多人?这是把我看起来了?这些是茅富的人吗?不应该吧?茅富无资历,茅二和赖光头怎么能让他把拿住我?该是几方的联合小队。 正想着,外面就传来争吵声: “滚开!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挡着我?!” “不行!没有茅管家……” “什么屁管家?当初卞管家在时都不敢管我!”…… 房门一下被推开,三个人与一群寨众撕扯着进来,当着秦惟的面推推搡搡。秦惟见他们离角落里的火盆还远,就也不喊停,端起桌子上的茶慢慢地呡着,冷眼旁观。 这三个冲进来的人,其中两个是寨子里管粮草的万升和他的弟弟万起。万升快五十了,长得矮胖,红鼻头,香肠嘴,当初老寨主就是冲着万升这个名字好,就把他放在了粮草上,可是万升是个眼高手低的,做事丢三落四,脾气还特别大。老寨主不想把他赶走,以免撞霉头,就把他的异母弟弟万豪拉上来帮着。万豪跟哥哥相反,是个瘦子,特别细心,心眼多,会说好话。 在鹰岭寨的一帮山匪里,两个人一个敢犯浑一个敢使坏,搭档起来很合适。许多年来,寨子里的粮食储备和供应一直没出过什么差错。 另外一个叫李猛,也已经半百,是老寨主依仗的副手,管的是寨子的防护守卫。这三个人几日前先后离开了寨子,万升兄弟说是去采购粮食,李猛说是去接一批兵器。 高鹏那时没有察觉,可是经过这番变化,想不明白都难。秦惟让在他脑子里大骂这三个人的高鹏闭嘴:一个以行恶称霸的山寨,怎么可能讲忠诚?为了自己的利益能杀人的匪徒们,哪里会守信义?老寨主靠的是狠绝手段 分卷阅读211 - 分卷阅读21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2 和自身能力控制了山寨,高鹏两样都缺,谁会跟着他? 万升喊:“少寨主!茅富不是个好东西!他让人把来见寨主的人都拦下来了!” 李猛也叫:“少寨主!你可别小人糊弄了!” 茅富的人全是愣小子,只会骂些:“你放屁……”之类的,说不出什么道理。茅二的人认识这三个,半拉半推,并不真的拦着。 见秦惟一直没说话,这些人打了会,都停了手看秦惟。 万升还吵吵:“少寨主?怎么回事?我们出去才几天,卞管家怎么被杀了?!”他们一进寨就发现不对,寨门处陈列着一排尸体,再往寨子里走,可以看到有的房子被烧了,有的门窗都被打烂,鹰岭寨从来没有被人攻克过,现在竟然有了种残败的感觉。 李猛严肃地说:“少寨主!老寨主用了卞管家这么多年,寨子里从来没有乱过,那个茅富是什么人?我在老寨主身边二十年,为老寨主做了多少事,老寨主从来不会用这种人!” 万豪小声地打圆场:“少寨主,李猛心急,但是他是为了寨子好啊,您可别怨他。” 秦惟叹了口气,带着无助的口气说:“我也不想杀卞管家,可是他来杀我了!万升、李猛,你们跟了我父亲这么多年,我怎么会亏待你们?实在是你们出去得不是时候啊!那时卞管家心怀不轨,你们要是在,将他制服了,我怎么会不好好嘉奖你们?”你们当初做壁上观,难道还想现在回来当功臣? 往日焦躁的少寨主突然用这种沉稳的口气说话,李猛愣住了,他紧紧地盯着高鹏,秦惟尽量歪着嘴,露出了个讥讽的笑容,继续说道:“茅富那时帮了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他,他现在是大管家了。”秦惟看向万升和万豪,笑着说:“万升,万豪,你们就听茅管家的话吧……”万升瞪眼刚要说话,秦惟抬手制止他,说道:“茅管家不认识字,你们正好可以帮着他。”我才说要找个认字的放在茅富下面呢。 万升怔住:不认识字?不认识字能当寨子里的大管家?!寨中的钱粮往来,寨众的月银,绿松石的买卖……不认字你管个屁啊!万豪怕万升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忙笑着点头哈腰:“好好,寨主这么信任他,我们自然听他的!也会去帮忙的。”他领悟得快,将“少”字去掉了。 万升呵呵了一声,算是同意了——寨主这是暗示我们可以取而代之吗? 李猛皱了眉头,秦惟又看向他:“李猛啊,茅二在这次平乱中出了大力,他是第一副寨主了,日后,你就听他的吧。”这话说得好像茅二是因为除掉了卞管家才成了第一副寨主。 一听这话,李猛气得脸腾地红了:过去李猛与茅二各管一方,李猛负责寨中防务,茅二在外面打劫,级别甚至比温三春低!与自己都够不上平级,若是论起平素与老寨主的关系,李猛在老寨主的身边,他才算是第一副寨主好不好?!现在怎么成了茅二的下级了?! 李猛阴险地说:“少寨主,你可真会开玩笑……” 秦惟笑咪咪:“我可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外面传来茅二的吆喝声:“怎么回事?有人来闯寨主的院子?!”说话间,茅二就进了门,秦惟心说来得正好,抬手道:“茅二,我刚才正在跟李猛说呢,以后,他就是你的副手了,什么事都听你的!” 李猛过去是老寨主的右臂,现在把他放在茅二手下,那不间接表示茅二是寨主了吗?茅二脸上开花:“好啊!李猛!日后你就跟着我干吧!”哪天我就成了寨主了,你也不亏。 如果是个小年轻的,也许不会反感这种安排,可是李猛比茅二年纪大,又自恃比茅二地位高,听茅二这么一说,李猛的脸更红了,看向高鹏的眼睛都要爆出来了一般。 秦惟的笑意变冷,看着李猛说:“卞管家竟然敢反,还不是因为你不在寨中?高家里的护院全是卞管家的人,昨天打起来了,靠着茅二他们带人才平息。李猛啊,寨子里的防务有很大的漏洞,茅二的人特别强,你可以帮着他把防务好好理理。” 他又看向茅二:“茅二,咱们山寨这些年没什么事,李猛好久没亮刀了,你却是一直在刀头上过日子,李猛不见得知道的比你多,你们要好好合作!”才怪! 李猛听这话气得胸口疼,真想一脚把高鹏踢飞:什么叫山寨没什么事,我没亮刀?!那不正是因为我把寨子保护得很好吗?!茅二是个大老粗,老寨主觉得他有勇无谋,只能打砸抢,才让他在山下,怎么能说我没他知道得多?!李猛愤怒地看高鹏。 茅二却喜上眉梢:这是将寨子里的防务也给了我?那我当寨主不就轻而易举了吗?他哈哈笑:“就是啊!李猛!昨天你不在,那些寨墙上的护卫们根本没过来帮着寨主!这成什么了?走,我与你见见你手下的,有些不能用的就换了我的人吧!” 茅二直来直去,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李猛见他如此性急夺权,真恨不能抽刀就和他打起来。好在他毕竟年纪大了,多了几分忍耐,勉强压住了自己的火气,强笑着说:“茅二,什么叫不能用?我们认识多久了?我的人你还信不过吗?” 茅二又要开口,茅富疾跑入门,大声说:“喂!你们怎么能随便进了寨主的屋子?”他看到茅二,忙说:“谢谢你帮着……” 听着好像我给你干活一样,茅二一摆手:“寨主的事本来就是我的事!对不对?寨主?” 秦惟懒洋洋地点头:“当然啦!好啦,你们出去商谈吧,我得吃早饭了。”说着,用筷子夹起了块牛肉。 茅富忙到高鹏面前,送上一副手套和镊子:“寨主!你要的,镊子可费了半天劲儿呢,好不容易找到了……” 秦惟放下牛肉,伸手接了放在桌子上,笑着说:“茅富干事就是快!” 茅二不想让茅富与高鹏多接触,抱拳道:“告辞啦寨主!”他一拍李猛的肩头:“走啦!别扰了寨主用饭!”李猛听着这两个人说话中只称“寨主”,没有了“少”字,知道自己已经失了这一局,可好在手下还有人,哼了一声出去了。他心中觉得这个少寨主这么干,绝对不对!难怪卞管家要反,这么个蠢货怎么能当寨主?自己要好好想想未来了…… 万豪笑着对茅富行礼:“茅管家?寨主让我们兄弟在您手下帮忙呢!” 茅富翻眼看万豪:“哦,你叫什么?” 茅二督促着人们往外走,拉了下茅富的衣服:“走啦走啦!有事外面去说!”…… 这些人各怀心腹事,相互间防备着,计算着,对这个年轻的小个子寨主更加看不起,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个少寨主立意把鹰岭寨给毁了。 一阵嘈杂的脚步,一帮人都出了秦惟的屋子。 第 分卷阅读212 - 分卷阅读21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3 75章 第五世 (11) 秦惟轻轻吐了口气,屋中弥漫着一股粥香,他端起粥碗,小心翼翼地喝着粥——提心吊胆等着反应,过了会儿,发现胃部只是隐约地疼,还可以忍受。 多生在门外轻声问:“寨寨……主?” 秦惟说:“进来吧。” 多生开门进来,怕怕地说:“那些人可走了,好几个人对着我们挤眉弄眼,大家都躲屋子里去了。” 秦惟边喝粥边说:“你跟大家说,日后有人进院子,赶快躲开,不要和他们撞上,我不跟你说了吗?今天就让开始人离开吧。” 多生担心地看秦惟:“那寨寨……主你……” 秦惟一笑:“我还没落到要一帮女子来保护的地步,你们别给我添麻烦就行了。” 多生到桌边,将那碟牛肉往秦惟面前推了一下,说道:“是给大家做的,不该有人下毒,而且我还看着呢,寨主尝尝?” 秦惟还远远没饱,很馋,夹了一片,细致地咀嚼了一番,可是咽下去片刻之后,胃部就刺痛起来。秦惟觉得这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高鹏的记忆里也有胃疼,没这么厉害。高鹏只以为自己是吃得急了,不在意。秦惟就又吃了一片牛肉,结果胃绝对疼得更厉害了。秦惟忍着胃疼喝完了粥,出了身虚汗。从现在起,他大概只能吃好消化的东西了。 秦惟放下了碗筷,多生收了,又去端剩下的碟子,秦惟摇头说:“先放这里吧,再送来一副干净的碗筷茶杯。” 多生恍然点头——她怎么忘了!寨主屋里还有个人呢!这个人按理说该是囚犯,听说寨主要好好折磨的,昨天她去打扫浴室,也见地上满是血水……可一晚上寨主屋里都是静悄悄的,现在寨寨还给他留了饭? 秦惟严肃地看多生:“我这里的事,出这个门就不要对别人说。对外人,我讲什么,你就应什么。你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多生忙点头,说道:“寨寨……主不用担心我!我可机灵呢!谁敢欺负我,我就踹他那里!让他断子绝孙!” 秦惟暗抽冷气,多生已经不是前世的大宫女了。 多生拿走了用过的餐具,不一会儿又跑回来,端了个托盘,里面有干净的茶杯碗筷。秦惟说了声“谢谢”,多生高兴得脸红,忘记了早上的悲伤,几乎是蹦跳着走了出去。 秦惟将剩下的粥全倒入碗内,与牛肉、腌萝卜等都放到了托盘里,还去架子上找了块白色的巾子,折成方块,垫在了牛肉盘子下面,然后端着食盘轻轻走到内室门前,侧耳听了听,里面很安静,秦惟慢慢推开门,防备着夏玄弘从门边袭击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了片刻,借着窗户的微弱光亮,秦惟看到了床上裹着被子的身形。 秦惟又等了会儿,见床上的身体纹丝不动,想着方才那帮人打打闹闹地进来,夏玄弘该是会被吵醒了,自己是不是吆喝一声,恶劣地说句话?可万一夏玄弘又睡过去了呢?那会不会把他吓着?秦惟静立半晌,见夏玄弘还是不动弹,觉得夏玄弘就是退烧了,被折磨了这么多天,肯定还是很虚弱!又见自己上次扔进来的衣服还在地上,夏玄弘怎么会不立刻穿上衣服?应该是在睡觉!秦惟蹑手蹑脚地进门,将食盘放在了脚踏上,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这次,秦惟满脑子都是自己的胃疼,高鹏看着满地的衣服想起什么念头,被秦惟的忧虑压住了。 夏玄弘只是面朝里闭着眼睛。方才那些人一进来,他就醒了。落到了这些匪徒手里后,就是他再强悍,也无法在这些人接近时不悚然警觉。 他隐约听了些高鹏与匪徒们的对话,那种怪异的感觉又一次浮现在心头:高鹏这是在干什么?要平衡各方势力,得讲究规矩,下者无才德不得越上,少者无卓能不得辖老。高鹏让不识字的人当了大管家,把个在老寨主下面干过多年的人指到了自己见过的那个茅二手下。茅二一看就是个残暴无谋的人,在山下时他总听那个叫温三春的,那个叫李猛,也不是个听话的,两个人日后一定会打起来……高鹏完全不懂吗?他是老寨主的独生子,老寨主没有教导过他?…… 夏玄弘猛地摇了下脑袋:他在干什么?!在替高鹏叠折儿?鹰岭寨是个大土匪窝,危害一方,是个毒瘤,灭了才好!他管高鹏要做什么……等等,高鹏这么干,怎么像是要…… 那些人离开了,外面安静了,夏玄弘翻了个身,脑子里一团浆糊,有个念头太荒诞,他想都不敢想,以免觉得自己太幼稚! 他听见轻微的脚步声,门开了,光线从他身后射入,夏玄弘没动:他知道这应该是高鹏。过了良久,高鹏也没动。夏玄弘警惕起来:高鹏想干什么?!夏玄弘后悔方才疲倦,没起身将高鹏扔进来的衣服穿上……高鹏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高鹏的脚步接近了……夏玄弘连呼吸都轻轻的……高鹏放下了什么,接着就出去了。 等到高鹏在门外的脚步声远了,夏玄弘才缓缓转身,见床踏上是个食盘,里面放着碗粥,一盘肉,两盘腌菜,还有一双筷子一把勺,甚至一块白色巾子……这肯定不是给犯人吃的牢饭了! 夏玄弘咽了下口水,他听着外屋的动静,高鹏该是出了屋子,外面一片寂静。夏玄弘坐了起来,挽着镣铐下了床,坐在脚踏上,拥着被子,慢慢地就着腌菜和牛肉喝了粥。本来他只想吃几口,可是不知不觉间,竟然将菜和粥都吃光了。等放下了粥碗,夏玄弘才后知后觉地担忧:高鹏不会在这些东西里下了药吧?! 他忙内察自己的身体,胃部的确有些不适,而且特别困!夏玄弘心中一个声音说难道那个小个子真的敢这么下作?另一个声音说当然了!他是个匪徒!岂有什么道德?…… 夏玄弘爬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晕乎乎地睡着了。 秦惟从衣柜里找到了这屋子的铁锁,过去这里总有丫鬟守着,就是高鹏出去了,也从不锁门,屋门配备的铁锁从来没用上过。秦惟穿好斗篷,又拿起桌子上的手套镊子,提着铁锁出门锁了门,对从偏厅跑过来的多生小声说:“我把门锁了,可是如果有事情,比如着火了什么,你要把门打开。”说着,他把钥匙给了多生。接着又一想,如果着火了,夏玄弘戴着镣铐怎么跑,又把脖子上的钥匙取下来,也给了多生,说道:“紧急的时候才可以给他,尽量别让他出来。”这是土匪窝,出来不是找死吗? 多生郑重地将钥匙握在手里,担忧地问:“寨寨……主……要去哪里?” 秦惟笑笑:“只是去耍耍,你帮我看着院子,我一两个时辰就回来了。” 多生点头,结巴着:“寨寨……主,你要小心哪!你不带你的剑吗?” 秦惟淡 分卷阅读213 - 分卷阅读21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4 然道:“不用。”拢着斗篷往前院走去。与夏玄弘不同,多生看着寨寨矮小的背影,很敬佩,觉得寨寨特别胆大!那些外面的人多凶啊! 秦惟捏着手套出了自己的院门,院门外四五个寨众同时迎上来:“寨主这是要去哪儿啊?” 秦惟兴致勃勃地说:“去前门切尸体!我跟茅管家说了,他给我留了尸体。”几个人挤出笑脸,不知道该不该表示赞同。 一个人小心地问:“那寨主要出门吗?”茅管家说不能让寨主到外面去! 秦惟装没听出他的意思,大方地说:“不出,就在门里,我今天休了妻,那些妾室也要全送下山,临走得给她们露一手!” 哦——这些人就像前一日茅富一样,看穿了寨主的意图。人们笑着跟在寨主身后,相互挑眉送眼色:鹰岭寨里高鹏的洞房夜是经典的笑话之一,谁不知道这位小寨主不行!那些妻妾全是摆设不说,他曾经带着人去给自己的老婆用强……还没成!现在不要这些妇人了,可脸面上下不来,要拿尸体去吓唬一下人家……瞧您这点出息! 秦惟不管后面的人,脚步匆忙地往高家大门走——他得快去快回! 院子里残留着昨日争斗的痕迹,石板路上有时可见发黑的血迹,有些屋子的窗户是破的,一间柴房还被烧了……秦惟昨天根本往前面来,不知道院子里的混战到了什么程度,此时也不放在心上,他更关心的是茅富是否如他吩咐的给他准备了尸体。 他出了高家内院的门,看到高家大门内果然摆着三具尸体。相比过去在院门内站在一起的护院寨众们,此时的守门护卫三三两两分开站着。秦惟着急地指使:“快点快点!给我摆桌子!我得赶快开始,她们就要来了!” 有个寨众说:“茅管家早就说了,给寨主备下了!” 跟在秦惟身后的人笑着:“快点!寨主要在那些女子出来时切尸体!”看把寨主急得。 大家知道了寨主的意思,忙将长桌子摆在了出大门的必经之路旁,保证那些妇人们得从桌子前边经过! 秦惟则去翻弄尸体,他认出这些人都是以前的护院,其中一个被砍得头破血流,特别血腥。秦惟指着这具尸体说:“来,把衣服……”他想到一会儿一帮女的要来,就别一丝不挂了,改口道:“把上衣脱了……” 这些人昨天都见过寨主割切尸体,可还是无法习惯。大家相互看了片刻,才有两个人勉强地上来给秦惟选的尸体脱了上衣,又把尸体抬上了桌子。 秦惟斯文地戴上了手套,就像前一日般,抬头蹬着桌子,从腿上拔出了匕首。因为隔着手套,秦惟觉得手指不那么灵活了。他摇头啧啧,右手拿着刀来回转动,刀刃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晃得人挪开目光。秦惟微倾身,左手拿了镊子,开始操作。 这次,他是从头顶下手,开始剥离头皮,接着是面部皮肤。这是非常精细的活儿,他的手套是鹿皮的,无法与医用手套相比,他还得注意别割了自己的手指,以免感染,所以速度远比他在医学院时慢。日升头顶时,他完成了头部颈部的皮肤剥离。 秦惟直起腰,拿着一片皮肤说:“你们看看……”才发现桌子边只剩下了两个人,还脸朝着其他方向,别的人全到门外守着去了。说实在的,切人尸体这事,干一次能让人惊讶,再来一次,就让人烦了!没人喜欢和变态在一起,反正寨主是为了恶心那些女子的,大家不必非得看他的表演! 那两个人听见声音回头一看,扫见已经没有了皮肤的人脸,忙调开头,勉强笑着:“寨主!我们去外面瞧瞧……”我们也得离远点! 从内院传来一片脚步声夹杂着些哭泣,秦惟抖擞精神,看向内院的门。一群女子走了过来,她们见到了门边的秦惟,都站住了。 秦惟按照高鹏的记忆在里面寻找金氏,看到了人前面被搀扶着的瘦弱女子,样子像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妇人,满脸的皱纹。秦惟一下就认出这是前世带人来烧他宫殿的杜鸣山!秦惟头一个念头就是——我靠,幸亏没洞房! 高鹏愤怒地想扑上去对金氏拳打脚踢,但秦惟见金氏憔悴枯萎的样子,觉得她已经够惨的了,冤冤相报,他不想与金氏多纠缠了。前世杜鸣山命人投火,今世他把金氏送下山,不知能不能罢休。 金氏看到高鹏站在尸体后面,又恨又惧,两腿发软。 秦惟放下左手的镊子,拿着人皮,右手持刀,笑着走向人群前的金氏,说道:“看,这是脸皮,你们肯定没见过吧?” 有的女子失声惊叫,有的忙捂上眼睛。扶着金氏的婆子蹲了下来,金氏挪不动脚,脸色惨灰,眼睛发直。 秦惟到了金氏面前,微笑着说:“这些年对不住你了……” 他这种语气结合他手里的东西,金氏吓得眼睛瞪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她原来还想打高鹏一个耳光,可现在见高鹏手提着人皮,脸色如常般说话,她只想赶快逃开!高鹏是个疯子!他是不是想也这样对自己?! 秦惟将手里的东西举到金氏眼前,金氏脚边的婆子嗷嗷地叫,金氏也想叫,可是恐惧封住了她的喉咙,秦惟瞪了婆子一眼:“别叫!不然的话……”他嘿嘿笑了一声。 婆子的惊叫声戛然而止,秦惟为自己的演技暗中点了个赞。然后他又看向金氏,像是说悄悄话一般,很亲切地说:“你看见没有,这是夏家三公子夏玄弘的面皮,我一会儿要掏出他的内脏,切掉他的四肢,你想看吗?……” 金氏快站不住了,眼睛里现出泪光,慌乱地摇头。 秦惟放下手,盯着金氏的眼睛:“你原谅我吗?你看,我对你算是挺好的吧?” 金氏结巴着:“原……原谅……”做梦吧! 秦惟笑:“原不原谅的,其实我也不在乎!夏家的公子我都敢剥皮抽筋,还怕你们金家?有胆子,让你的兄弟们上来找我,我让他们见识一下!” 秦惟给自己和山寨拉了仇恨,对金氏挥手说:“走吧走吧,我懒得看你了!” 金氏的眼中燃起火苗:这些年她被关着,根本无法下山!金家畏惧鹰岭寨的强势,加上她的父亲与继母有了自己的孩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她近年从来没有回过娘家,也没人上来质问。以前她没被关起来前,听说她长兄曾经上山来要见见她,被高鹏骂了一顿,说她是个没教养的女人。长兄觉得丢了面子,灰溜溜地走了,没再来。她这次能活着回去,就要好好告诉哥哥们她的遭遇! 金氏使劲拉扯身边的婆子,那个婆子颤抖着,扶着金氏往院门走。 秦惟对着金氏的背影喊:“你可是被我休弃的!”让金氏彻底成了高鹏的敌人。 照金氏过去的性子,此时大概会与 分卷阅读214 - 分卷阅读21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5 高鹏骂起来。可是她见高鹏方才两手血腥的样子,已经认定高鹏是个杀人狂,自己多说一句弄不好就会被他肢解了,就咬牙忍着,只要自己活着回家了,就是胜利! 见金氏出了院门,秦惟怕让一个人传信不够,还想再找几个人把“夏玄弘被虐死”的消息送出去,就看向高鹏的妾室们。这些女子一个比一个年轻,在秦惟眼里就是一帮小姑娘。秦惟心说难怪自己在现代没老婆,原来是在高鹏这辈子把桃花全浪费了! 妾室们见到高鹏倒不像金氏那么仇恨,只是觉得高鹏疯了,有的人眼里噙泪,还向高鹏投来怜悯的目光。秦惟却一点都不领情,到女子群里穿梭,对一个个人小声嘀咕:“你看!夏三公子的面皮!人说他的美男子,你还看得出来吗?”将血糊糊的人体组织一个劲儿往女孩子们的面前举。 女孩子们捂脸尖叫,夺路乱跑,秦惟笑嘻嘻地追着她们:“别跑啊!好好看看!夏家三公子呢!”他觉得自己像个万圣节的熊孩子,过了把吓唬人的瘾。 如果原来还有谁想留下,现在见着高鹏这个样子,也没了想法。一群婆子丫鬟们恨不能赶快离开这个恶魔般的寨主,相互搀扶着,提着大包小包急不可待地往外走。 看着一帮女子们争先恐后地跑出了院门,外面的寨众们都笑了。他们听见了院门里女子的惊叫声,也不想进去看——本来就是因为倒了胃口才出来的,谁还想再回去看寨主耍猴? 秦惟追到了门口,正好看见茅富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秦惟就踩上门槛,让自己高一些,抡着手臂大声说:“谁敢碰这些女人,我就把他的皮拨了!你们放出话去!有敢不听我话的,就是这个下场!哈哈哈!”他放声狂笑,胃部生疼,累得半死! 女子们头都不敢回,踉跄着加快了脚步。 茅富小跑着过来,着急地对高鹏说:“哎,她们怎么都走了?本来说得等着我来清点呢。”他现在的事情太多,管了东管不了西! 秦惟用人皮随意地指着他身边的寨众们说:“你是大管家!小事就别太操心!这些人是来送送她们下山的吗?” 茅富点头,秦惟拉了脸对跟着茅富的寨众们说:“听见我刚才的话了?你们小心些,把她们都送下山,再怎么说,她们也是在高家住过的人!你们若是办成了这事,回到寨里,一人一百两赏钱!”反正他也用不到那些钱了,全花了! 一百两?!大家每个月才二两!寨众们欢呼了一声,追着那些女子们去了。 茅富脸色不好——寨主花钱怎么这么大手大脚的?我是管家,难道不该让我来定赏钱吗? 秦惟一看茅富的神情,再接再励,又对守在门边的寨众们一挥人皮:“这些弟兄们看了我半天,也辛苦了,现在就随茅管家去库房吧,一人挑一件宝贝,随便拿!” 门边的人们怪叫起来,喊着:“走啊!”快点躲开这个寨主吧!血点子乱溅…… 茅富脸都绿了,勉强笑着:“先等等,等你们接了班……” 寨众里有茅二和赖光头的人,自然不会听茅富的,马上说:“还等什么!寨主又不出去,我去叫院子里的人来,咱们马上去挑!” 秦惟点头说:“好,我在里面接着扒皮,一会儿给你们看个血人儿……” 这些话对医学生来说很平常,但是众人听了,谁都不想待着了!过来对茅富连拍带推:“走!茅管家带路,去库房啦!” 秦惟回身往停尸的桌子边走,有人已经跑入内院,带出来了几个人。新来的寨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声问着:“怎么了?你们要干什么去?” 有人高兴地说:“寨主说我们守门辛苦,让我们去库房挑宝贝!” 来人脸上露出羡慕:“你们倒是走运……” 秦惟笑着说:“你们看我切会儿尸体,等他们回来,你们也去挑件宝贝。”新来的寨众们笑了,摩拳擦掌地站在了门边。那些要走的人看着他们笑——你们不知道这差事有多令人作呕! 茅富板着脸看高鹏,秦惟却已经走到了桌子边,低头专心地看尸体了。人们推搡着茅富:“走啊!走啊!”一群人往院子里去了。 他们一离开,秦惟就开始剥离上身的皮肤组织,心里很满意现在的结果——去送金氏等人的人们没有看到被抬上桌子的尸体不是夏玄弘的,如果那些女子谈论起来,他们不会质疑。而如今知道尸体来源的人都跟着茅富去库房了,新来的人不知道这里躺着的是谁,自己还可以接着糊弄人。 新来的寨众们见寨主掀起一角人皮,就受不了了,纷纷走到大门,心说难怪寨主给寨众们宝贝,在他身边的确不是件轻松事情。 不久,秦惟余光见着身边只剩下了一个人,就猛一抬头,像是突然发现了他一般,眨眼说:“哦,你去帮我找温三春来,他要是来得快,你一会儿可以挑两件宝贝!”那个寨众笑了,转身撒腿就跑。 秦惟见周围没人了,时间紧急,忙用刀割碎了尸体仅余的裤子,将碎片藏在了墙角的尸体下面,又从怀中掏出了夏玄弘的裤子扔在了尸体上。他赶紧挥刀在尸体上纵横切割,用残存的血浆涂抹尸身,希望让人不会发觉尸体上面没有该有的鞭伤。 他刚涂抹完了小腿和脚部,听见大门外有人说:“温爷来了?” 秦惟抬头,见温三春从院门走入,秦惟匆忙一抬腿,将匕首插回了小腿上的鞘中,扯下了手上的鹿皮手套潇洒地扔在夏玄弘的裤子边。绕过桌子打招呼:“三春!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说,你去青云城,一定要带上几个李猛的人。他的人这些年管着寨子的防务,懂得看城上有何机关,可以帮着你制定我们攻入城池的计划……“ 温三春现在根本不想去攻青云城了,他想的是怎么让青云城的人来攻打鹰岭寨,他乘机夺权,何况,他怎么可能带李猛的人?那些人才不会和他一条心!他看到那片破烂的蓝黑衣料有些眼熟,随意地问:“那是夏家的三公子?” 秦惟先露出了似是想否认的口气:“不是……”可接着瞪了眼睛:“怎么了?!我看不惯他那副表情!现在好了!你看看他的脸!没了皮,他还有什么傲气吗?!三春,你不是在怨我没听你的话吧?”那时温三春说不要杀了夏玄弘。 跟着温三春进来的寨众们都不知道这具尸体是个昨天被杀的护院,听见秦惟这么讲,无人说什么。 过去温三春也喜欢用这些血腥来镇吓别人,现在高鹏比他还血呲呼啦,整个尸身皮肉开绽,温三春反觉得厌恶了。那时他说要留着夏玄弘的性命,是怕自己被夏家捉了,还可以拿夏玄弘换一下,如今他想去“投诚”,夏玄弘死了,让夏家来攻寨不是更容易吗?就是夏三公子没 分卷阅读215 - 分卷阅读21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6 死,自己也得找人弄死他,或者,告诉夏家他死了! 温三春笑了,摇头道:“我哪里敢怨寨主?我这就下山去,寨主就等着好消息吧!” 秦惟点头:“去吧去吧。”他回头对寨众们吆喝:“把这具尸体抬去……” 温三春说:“寨主不必费心了,我来处置。” 秦惟心说那怎么行?你运下山去给夏家,这根本不是夏玄弘,露馅了怎么办?秦惟问:“你要如何处置?” 温三春想着要怎么才能激怒夏家,就建议道:“既然是夏家的公子,那就将他放在寨墙上对着下面示众!让大家看看对鹰岭寨不敬的下场!”这样的话,夏家肯定会来攻寨! 秦惟并不知道命运在此几乎同入一辙,只想到如果那样,远远地寨子外的人也看不出到底是不是夏玄弘,同意道:“那就这么做吧!” 温三春瞄着尸体上的裤子,往桌子边走,秦惟忙说:“哦,三春你来,跟我去茅管家那里,多领些银子,这次不同往常,有什么要用钱疏通的地方,就使钱!反正一攻入了青云城,什么都是我们的了!” 温三春不缺钱,说道:“你跟茅管家说一声……” 秦惟大而化之地说:“你去告诉茅管家吧,他现在管着银子。跟他说我让你支的,多少随你了!走,去库房。”说着,自己领先往院子里走。 随我?!那我可得要上很多!钱可是有用的东西!温三春说道:“那就听寨主的!”他扭头对门边的几个寨众说:“你们去将尸体放到寨墙上去。”人们勉强地哼哼。已经走出去了十几步的秦惟回头,情绪高昂地对众人说:“做完了有赏!别忘了去库房领!”大家这才高声应了,七手八脚地来抬尸身,抬动间,夏玄弘的裤子落在了地上,温三春背对了高鹏,眼急手快地弯腰捡了,顺手塞入自己袖子里。 秦惟看到眼中,忙转身向前走,假装没看见,头也不回地喊:“三春!快点!” 温三春拿到了裤子,也不在乎尸身了,疾跑几步,追上了高鹏。 秦惟往库房方向走,像是在聊天般地对温三春说:“三春,你知道我为何将绿松石矿给赖光头管吗?” 不就是为了分离我的臂膀吗?温三春暗恨,可是现在他有了新的计谋,能将山寨的一切都拿回自己手中!他态度很好地问:“寨主请讲。” 第76章 第五世 (12) 秦惟前后左右看了看,才低声说:“是因为我爹发现了好大的一个矿!这次,是实在的玉矿!玉质透明,当是上等!” 温三春脚下一停——绿松石说是绿玉,但不是透明的玉,有人说古代和氏璧就是绿松石,可也有人说绿松石其实就是有颜色的石头,众口不一,这就造成绿松石的卖价忽高忽下。而且绿松石不好保存,时间长了就褪色,还很轻易就染上污渍,所以高家几代寨主都只卖矿石,不做加工,即使这样,就已经很富裕了,如果是透明的玉,就更容易卖了…… 秦惟走出几步,回头催促:“你怎么不走了?” 温三春忙又走,也小声说:“我怎么没听老寨主说过?” 秦惟不无得意地说:“我爹只告诉了我!” 温三春一想,也是,自己属于山下作业人员,不在老寨主身边。他又一想,不对!昨天这个寨主可是轻而易举地挫败了自己要夺权的企图,两个人该是对立面,他怎么会把机密泄露给自己? 温三春干笑:“那寨主为何要告诉我?” 秦惟说:“因为我觉得你不信我会去攻打青云城。” 温三春目露疑惑——这与青云城有何关系? 秦惟的手向空中摆动,语气激动:“新矿所在,极难开采,要有众多人力,还会有很大的死伤!我要去打青云城,就是为了从那里抓人过来采矿!绿松石我就不管了,这个玉矿如果开采出来,鹰岭寨就会富甲天下!你不会以为我那时说要得天下,让大家都封侯是玩笑话吧?我们真有了那么多的钱,招兵买马,去攻打京城,又有什么不可以?” 秦惟撒了这个弥天大谎,见温三春面有所思,竟然没有质疑,心中暗暗遗憾前世太专注医学,没有考虑更容易的只需动脑筋的专业——中文系,他完全可以当个小说家嘛! 温三春看着身边得意忘形的矮个子,真想一掌把他拍死!难怪昨天高鹏把鹰岭寨的根基绿松石矿那么一张嘴就给了赖光头!他底气足,出手大方,自己哪里有实力跟他较量?只是现在杀了这个寨主有什么用?反而帮助了茅二他们!自己的武力不及茅二,不借兵根本无法扳倒茅二,先留着这个没用的小寨主,他拿了银子马上就下山!早点到青云城,早点带人来!自己过去还觉得如果想当寨主,得杀了赖光头那些人,可真的有新矿的话,就该学这小子,把绿松石矿给赖光头又如何?自己完全可以像这个少寨主一样,开采玉矿,日后至少是个大富豪,就是哪天真想称王天下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谁说不可能…… 温三春点头:“这倒也是。” 秦惟嘴角一挑:当然!贪婪是世间最强的诱惑,你既然想当寨主,当然是心有贪欲。我得让你觉得事情好办些,这下,你肯定会在临走前与赖光头定下个里应外合的计划吧?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高家院内的库房,库房外面,一群寨众正在与茅管家打架,有人大声喊:“寨主说让我们去挑!不是你拿出来让我们选!” 茅富也叫:“库房重地,你们岂可擅入?丢了东西怎么办?” “你竟然敢说我们会偷东西?!” “对,你什么意思?你当了管家才几天?!” 秦惟看着像是不耐烦地转了身,对温三春说:“人那么多,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呢!”家里关着个夏玄弘,得赶快回去!说完,也不管温三春的反应,径自离开了。 如果过去秦惟表现出如此不介意钱财,温三春还会有所怀疑,可听秦惟说还有个玉矿后,温三春就觉得秦惟这种态度是理所应当——相比一个大宝库,库房这点东西肯定不算什么!即便如此,温三春还是上去凑热闹:让茅富有些麻烦,寨子更加混乱,这不正好对他的未来有好处吗? 温三春大声说:“茅管家!寨主说让我支这次下山的费用,给我两万……五千两吧!” 茅富傻了:“什么?!怎么这么多?!” 温三春说:“这还叫多?我要到青云城去贿赂关卡,这怕是不够呢!” 其他人一听这个数目更急眼了:“他能要两万多,我们去挑件宝贝都不行!” 茅富对温三春说:“空口无凭,你有寨主的批条吗?” 茅富原来是温三春手下的一个小喽啰,温三春从心底看不起这个人,温三春冷笑着:“批条 分卷阅读216 - 分卷阅读21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7 ?寨主的批条你认得吗?” 茅富说:“那我去问问寨主……” 温三春猛地挥掌过去,给了茅富一个耳光:“你还敢刁难我?你忘了我是谁了?!”其他人也一起推搡:“进库房!进库房!” 茅富急了,大喊着:“来人!来人!”可他身边没别人,只有那些来挑宝贝的,这些人中就有他的手下,也正为茅富挡着自己的财路不快,听见他喊,并不动手,只出声吆喝:“别闹啦,别闹啦!” 闻讯赶来的万升和万豪见此情景都笑了,万升骂道:“什么屁大的事就闹成这样?” 万豪劝:“大家有话好说,不是要进库房吗?那就进呗!兄弟们也不是外人。” 这话一说,人们的火儿更大了,一起扑向茅富:“你小子竟然把我们当外人!” 温三春借机说:“揍他!让他欺负兄弟们!”反正他就要下山了,再回来,就是他当寨主了,茅富这个人一定不会留着的!得罪就得罪了! 结果大家一起动手,从茅富手里抢了库房的钥匙,一起进了库房。库房中堆积的财宝自然让人大开眼界!那些缀着红蓝宝石玛瑙的珍宝树!那红珊瑚!那水晶瓶、八宝箱……大家都成了兔子眼,许多人都挑了不止一件宝物,掖在了怀里、袖里、甚至裤子里,可谓满载而归! 万升万豪管着粮食采买,过去经常进库房,但是从没有能随便拿的,这次自然沾了光,狠狠地选了几样东西带走了。 茅富拦了这个拦不住那个,气得跳脚大骂,可谁都不理他。 温三春也进去了,他是资深寨匪,不差钱,又因为有宏大的远景,对这样的宝库倒没下层寨众那么猴急眼红。他急着走,只用外衣兜了十几锭黄金,挑了几件玉器——他过去对玉器没见识,现在要恶补一下。 离开了高家大院,就如秦惟猜测的那样,温三春去找了赖光头。两个过去的同伙,温三春彻底放弃了茅二。温三春可以感觉到,茅二已经不是过去的茅二了!第一副寨主的头衔点燃了茅二的野心,如果他向茅二透露自己的心思,茅二大概先下手把他杀了。照温三春对赖光头的了解,赖光头该就想要个绿松石矿,如果自己让他继续守着这个矿,赖光头至少不会和自己对着干。 “你说什么?!”赖光头惊讶地问,然后他左右看看,又一次小声地印证:“你想带着人来攻寨,杀了小寨主和茅二他们,自己当寨主?” 两个人站在寨门外大路边的一处大石头上,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温三春点头说:“要是想让你我日后有安生日子,只能这么干了。” 没你我也能过上安生日子!赖光头穿了黑色身夹袄,突然觉得冷了,将双手拢在了衣袖里,低声说:“三春,你跟我说你要下山去探青云城,让我来送送你,我还以为你听寨主的话了呢,怎么你还是想换下寨主?” 温三春阴笑了一下:“光头,你跟我说实话,你真觉得这个少寨主能镇得住鹰岭寨吗?” 当初温三春想替代高鹏,而他和茅二都同意,就是因为他们认为高鹏没有老寨主的手段和眼光,不堪当一寨之主。可是那天茅二和赖光头都突然升官发财了,都没容温三春张嘴说什么,这事就不了了之了。现在温三春这么一问,赖光头有些尴尬,嘿嘿一笑说:“其实,三春,你别太认真。茅二挺高兴的,李猛都得听他的了,他们都是能打的,就是寨主不是那么强,山寨又能有什么事?”别替换寨主啊,我才拿到绿松石矿! 温三春鼻子哼气,在赖光头耳边说:“就是因为茅二是能打的,我才说少寨主镇不住!你想想,茅二现在是第一副寨主了,有什么能挡着他当寨主呢?” 赖光头早就察觉到了,他还派了人去保护寨主了呢!赖光头沉默了。 温三春继续劝说:“茅二这个人,凶残无情,老寨主总让他在山下做事,你没看出老寨主在防着他吗?他若是当了寨主,夺了你的矿是小事,就怕一语不和,他拔刀杀了你!”当然,他就不用说他自己和赖光头也是老寨主警戒的人,不然他们怎么都是一年中大多时间在山下? 赖光头与茅二相识有许多年了,对茅二的性子自然了解。茅二杀人不眨眼,这么个人真当了寨主,可远比少寨主让人担心。还是该留着少寨主…… 温三春等了片刻,见赖光头迟疑不定,放出了自己的大招:“光头,我向天发誓,如果我当了寨主,绿松石矿还是你的!” 赖光头眼睛亮了,“真的?” 温三春庄重地点头:“苍天在上!我要寨主之位,可绝对不会要绿松石矿!”我有更大的玉矿! 人在说真话时是有气场的,赖光头信了温三春,他抿嘴想了想,终于说:“你真要是领着人到了,我就帮着你。”温三春虽然也是个喜欢下毒手的,但是比茅二那种急起来根本不讲理的人要好。如果少寨主斗不过茅二,那下一个就选温三春吧,谁让他也把绿松石矿给了自己呢? 温三春大松口气,对赖光头一抱拳:“那咱们说好了,我看不出半月二十天的样子,夏家的人就该来了。” 赖光头惊讶:“这么快?” 温三春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当然,我定能说服他们。” 赖光头敷衍着点头:“好,看你的了……”忽然想到万一温三春成功了呢?他就是日后的寨主了,自己该说些好话,就又笑着说:“三春,你不愧是华北的第一军师。” 想起这个称号是高鹏给他的,温三春莫名不喜,跳下石头,向自己的二十多人招手,一行人下山去了。 赖光头回头看看依着山势建起的高耸寨墙和圆木订成的寨门,觉得鹰岭寨从外面真是坚不可摧,可现今寨子里面的确不安稳。少寨主手下没个干将,茅二随时能除去他。就是那个茅富,看着也不是善茬。不知道自己哪天早上一醒来,寨主就换了,手里的绿松石矿就没了。 温三春虽然找自己帮忙,但是赖光头敢肯定,温三春已经在寨子里留了人,届时会将敌人引入寨中,借着混乱,杀了寨主和茅二。自己如果不帮着他,他也会这么干,弄不好把自己也杀了。还不如在一边帮把手,温三春赢了,自己的绿松石矿就安全了——这个矿才到手两天,他已经觉得捂得跟本来就是自己的一样了。 被温三春和赖光头两个人放弃的寨主,此时也很自弃! 秦惟离开温三春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多生迎出来,小声说:“门外的人多随着寨主去前面了,没人进来。”把手里攥得热乎的几把钥匙给了秦惟。 秦惟接了过来,点头,对多生说:“你再守会儿,我去澡房。”多生忙说:“我让人去伺候……” 秦惟没心思多管,他进了院子就小 分卷阅读217 - 分卷阅读21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8 跑,直奔浴室而去。虽然他方才一直戴着手套,可是医生就是脱去医用手套也要洗手的,何况那鹿皮手套后来有种湿意,秦惟心里很膈应。 他到澡房将匕首放回暗盒,去净室里好好洗了手脸,心情多少有些轻松:他已经把“夏玄弘被虐死”的消息放出去了,夏家何时能来?可接着,他就又担忧他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山寨里新起的茅富,不甘心的万升和万豪,残暴的茅二和心怀怨愤的李猛……他们在互斗之余,会如何对付自己? 秦惟头大,皱着眉摸了摸怀中的钥匙,要让夏玄弘赶快恢复体力,但他别杀了自己,还是让他戴着镣铐吧…… 高鹏欢呼起来:欧耶…… 秦惟忙离开澡房,往卧室走,多生在门边等着他。秦惟边开房门的铁锁边说对多生道:“我晚上还是喝粥。”他可怜的胃,吃不了什么了……但是他不能只想着自己!秦惟马上又说:“那个,把给下人们吃的东西拿来些,要肉要菜,还有点心……”给下人吃的就不会有人放毒了吧?他因为自己胃不好,担心夏玄弘几天没吃饭,胃也不会好,就叮嘱:“要个鸡蛋羹,好消化,也许我也吃一点……哦,你的钱够吗?你去向茅管家支钱,就要一千两吧。” 多生摇头说:“我不喜欢见茅管家,他的眼睛……挺邪性的。而且,在寨子里,有钱也买不到什么,得下山去。” 秦惟打开房门,见外屋没人,示意多生与他一起进屋,又关上了房门,走到多生面前。高鹏也就到多生的鼻子尖,秦惟觉得总要抬头看人,真是很憋屈。秦惟踮起脚,小声对多生说:“如果有谁认识院子外的人,关系好的,就用院子里的东西去换些吃的。” 哦,这是怕有人下毒,多生了悟地点头,可又说:“院子里的东西都是宝贝。”寨主的东西样样都是好的,多生从乡下来,觉得拿那些金烛台玛瑙碗去换吃的可惜了。 秦惟认为人一死,灵魂从肉身脱离,所有的身外之物就全没用了,他才不在乎:“什么宝贝,这些东西又不能吃,我用不着了。她们拿多少都没事!就是送来的吃的可不能有问题!”夏玄弘可别中毒了,不然自己不白救他了吗? 多生一听,就知道寨寨是惦记着那个囚犯!寨寨说自己活不长了,何必要这么在意吃的?她弄不懂寨寨为何对那个囚犯那么上心,只点头:“寨寨……主,我明白了。”她刚要走,秦惟一扭头,见卧室的门开着个缝儿,忙将手中铁锁放在桌子上,大声对多生说:“你去给我找根鞭子来!要特别粗,有倒刺儿的!” 多生看到寨主盯着卧屋的目光,有些不解——刚才还一个劲儿给人家要了肉要了菜,还要鸡蛋羹!怎么现在又要上鞭子了?您倒是有个准主意啊!但方才寨寨说要顺着他的话,就说:“好,我这就去。”寨寨想打人又怎么了?那人反正也是囚犯来着。 等多生出去关了门,秦惟站在地中间迟疑:他临出去前内屋的门是关严实了,怎么现在虚掩着?他离开了有两三个时辰了,夏玄弘睡醒了出来了一趟?如果那样倒没啥,就怕夏玄弘体力恢复了,现在正躲在卧室门后,手里拿个什么东西等着给自己一下子…… 夏玄弘的确是刚刚走回内室。 他这些天来头一次吃饱了肚子,一个回笼觉睡得极为香甜,醒来时精神百倍,真是睡透了。他马上就发现他以为给他“下了药”的小匪徒并没有在旁边占他的便宜,外面静静的,好像小匪首都不在外屋。夏玄弘起身,下了床,从床踏上捡起高鹏扔下的衣服慢慢地穿了。他戴着手铐脚镣,身上也还是到处作痛,可是穿衣时却没有像昨日那样厌弃,还有心思借着窗缝中的光看了看衣服。 这衣服上的绣花和衣边没有一丝半点磨损的痕迹,花纹是莲藕,是好合多子之意。他不知道高鹏的衣服如果不是绣着各种张牙舞爪的野兽猛禽,就是与生孩子有关的,哪怕是纯色,里面的暗纹也要点题。夏玄弘觉得自己穿上怪怪的,当然是因为裤子脚高挑!这件外衣的袖子比上次他穿的内衣宽长,即使胳膊戴着链子穿进去,前面也能相掩,把腰带松松地系上。 穿好衣服,夏玄弘站了起来,光着脚走下床踏。 这次,方便之后,他没有留在内室,再次确定外屋没人后,夏玄弘开门从里屋出来了。昨天他没有细看周围,现在他有时间观察一下环境。 就如卧室,这里的主题就是孩子!八宝架子上是各种玉质、金银、红木、玛瑙翡翠……等材料雕成的小孩戏耍、吃饭、睡觉……的雕像,窗花房梁和里面一样,壁上也挂着百子图,连桌椅边缘的雕花也是孩子。 夏玄弘忽然有些同情高鹏,如果自己住在这个环境中,天天看着成百上千的孩子,却怎么也没要上孩子,怕不是要癫狂了。他不知道高鹏的情况更无望,夏玄弘以为高鹏行,可是高鹏在遇见他之前从来没行过,压力大过高压锅…… 夏玄弘走入中厅另一边的书房,发现里面有书案和文房四宝,但是架子上没有一本书!这有什么奇怪的吗?那个面目平庸的小匪首就该是个不学无术的人! 他在书房里来回走了一圈,无意间往书案上的红花瓶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有个纸团。夏玄弘好奇——这是谁藏在这里的什么暗信吗?他将花瓶倒扣,纸团滚出来,夏玄弘打开一看,却是一句无头无尾的“夜深忽梦少年事”…… 夏玄弘突然心酸,眼泪一下就朦胧了视线。这句话平淡无奇,可却又含蕴着伤感,能想出下一句必是黯然惆怅…… 夏玄弘摇摇头:这不该是高鹏写的,一个书房里没有书的人,怎么可能写这么一句诗?真可能是那些人暗传消息留下的……想到此,夏玄弘就没将纸团放回去,而是塞入了衣服里面的暗兜中。 他回中厅,到了窗前,打开扣闩轻推了下,窗户微微地开了个小缝。夏玄弘看了眼空荡荡的院子,一个丫鬟坐在厢房的门口,脸朝着进院的方向。夏玄弘将窗户拉上,又划上了闩子。他走到房门处拉了一下,发现是锁着的,觉得高鹏真可笑!房门锁着,可是所有的窗户都是从里面开的,他随时可以打开窗户跳出去。但是,等等,这样的话,高鹏锁了前门也许不是为了防止自己逃跑……而是为了…… 不让别人进来?夏玄弘皱眉:高鹏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是想独占自己,像个动物一样护独食?还是就像自己以前怀疑的,他是在保护自己? 想到此,夏玄弘脸颊像是被火燎了一下,胳膊上的汗毛全竖了起来:他不想让高鹏保护!……嗯,他看不起高鹏!绝对看不起!谁想让这么个猥亵下作的小匪首护着自己?这是对自己的莫大侮辱!就像他对自己做出那么下作的 分卷阅读218 - 分卷阅读21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19 事一样! 夏玄弘咬着牙在心中骂高鹏,忽然间,他特别想吃东西!他饿了好几天,胃部萎缩,前面那顿吃完觉得饱了。可是睡了一觉,胃口大开,比以前饿过了劲儿时更有食欲。他看了看桌面和架子,看到了八宝架顶端藏着的门闩,再次觉得高鹏是个弱智!你藏门闩有什么用?自己若是想闩住门,卸个床上的小栏杆不也可以?只是我为何要把自己锁里屋?要饿死自己吗?要是想死,我现在直接咬舌不就行了…… 忽然,他又想到了一个可能,高鹏不想让他锁了内室的门,是怕见不到他…… 那个小匪首就是这么想也是存了坏心思!夏玄弘觉得自己可能又有些发烧,忙专心找吃的……什么都没发现,他失望之余,想起高鹏那时和丫鬟说到下毒什么的,就是有吃的自己也不该吃,而只吃高鹏给的——哦,他还给过自己一碟黑馒头!自己放在了枕边,上次吃了三口,觉得干,现在可以再试试…… 他刚要往里屋走,就听见了院子里的声音,夏玄弘到了八宝架前一伸手,拿下了门闩,走入了内门。他没有关紧门,而是站在门后,想听听是谁来了。如果是高鹏……那就另说,如果是别的匪徒,他就将门闩上。 第77章 第五世 (13) 门锁一开,果然是高鹏。夏玄弘听着高鹏与一个丫鬟对话,竟然让丫鬟从他这里偷东西去换吃的!难怪高鹏在使劲挑动内斗,他对山寨已经没有控制力了,夏玄弘对高鹏真的很看不起——你这个寨主当的!看来不会长久了! 可才这么一想,莫名其妙地,夏玄弘的咽喉发痛,眼睛又有些湿,真是荒唐!就是因为他给你裹了伤?给你煮了姜汁,让你睡了他的床踏,而他睡在了地上?给了你内外的衣服?给了你一碗粥,一碟牛肉和腌萝卜?……哦,还有一盘黑馒头?!你也太好收买了吧?!这些如果你不被抓来,你都用不着!你看看你双手双脚上的锁链,想想你受的折磨和侮辱,哪些不是拜他的鹰岭寨所赐?就是他无法控制手下的寨众,他也是恶人的头领!哪怕被那些坏人杀了,也是黑吃黑,死有余辜!你怎么能对这么一个猥亵下作的人心软?! 夏玄弘在心中严厉地斥责自己! 接着高鹏说要鞭子,然后就好久没有动。夏玄弘觉得奇怪——这个小匪首进进出出内屋多次,怎么这回不过来了?他看到面前的门缝,明白高鹏该是看到内屋门微开,要拿鞭子来充一下大头……你倒是挺聪明的! 想起高鹏闭着眼睛扔衣服的熊样,夏玄弘不相信高鹏真的会打他!两个人门里门外地僵持了好一会儿,夏玄弘觉得这也不是个事儿!他捡起了地上的大氅披在了身上,又去端起了那碟黑馒头,光脚穿了昨天踢在地上的木屐,然后一手端着盘子,一手开了卧室的门,接着捏住大氅的两边衣襟,向屋门走去——不喜欢卧室的气息,出去走走,看高鹏敢把自己怎样! 秦惟突然见夏玄弘器宇轩昂地出来,像是冲着他来了,结巴着:“你……你要干什么?!”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夏玄弘对自己置若罔闻,从自己面前走过,打开些房门,见院子里没人,竟然咔咔地出去了! 出去了?!夏玄弘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他的正厅!怎么能这样?!我才虐死了你!你不能这么招摇!何况,你昨天晚上还发烧呢!秦惟一个箭步冲出房门,见多生从厢房探头,忙使劲对她摇手,同时对着夏玄弘的后背小声说:“快回屋去!” 夏玄弘根本不理他,沿着走廊向澡房走去——他记得浴室里武器暗盒的位置,那时他浑身无力起不来,今天他觉得完全好了。再回那个地方,他随时可以拿到武器。昨天他走过来时觉得寒风刺人,现在一点不冷,小凉风还挺舒服的…… 秦惟跟在他身后,只能说:“到澡房去!给我快点走!快点啊!别以为小爷不敢打你!” 夏玄弘翻眼看了下天,他实在不想跟这个小匪首说话,不然可以臭骂他一顿。 秦惟频频看院子,焦急地催促:“快走!快走啊你!” 夏玄弘也知道高鹏不想让自己见到人,澡房就在卧室后面,不到百步,夏玄弘很快就到了澡房外,秦惟怕里面有丫鬟,赶快小跑着越过夏玄弘,先到澡房处推开门往里看——还好!里面没人。 秦惟站在门边,指着里面:“快进去!” 夏玄弘差点转身回卧室,可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和这个无聊的小匪首较劲,那样太看得起他了!就顺着高鹏的手指进了澡房。 秦惟刚要进门,见多生从拐角处小跑着过来了。秦惟不想让她看见夏玄弘,就离开了澡房的门,拦住多生,小声对多生说:“你给我搬来能睡觉的绷床,我日后就在这里住了。”夏玄弘既然来了澡房,就别来来回回地走了!这里自带卫生间,还有温泉,暖和又方便。早知道昨天就该住在这里!为何一定要回卧室睡觉?人的思维就这么狭隘而程式化! 多生点头:“好,我去找床。” 看天已经下午了,秦惟又说:“送些吃的来吧,多拿些。”午饭的点儿都过了,难怪夏玄弘端着馒头。 多生应下走了。 夏玄弘听见小匪首让丫鬟送吃的,心想高鹏是因为看见我带着馒头出来?知道我饿了?还是他自己想吃饭?早上他给我送了一盘子吃食,肯定也是想着我吧?…… 秦惟转身到澡房门口,刚要进门,见夏玄弘就站在门内几步,他才要对夏玄弘再喊几句,打击一下夏玄弘的气焰,正碰上了夏玄弘半垂的眼帘下审视的目光。 夏玄弘秀眉微蹙,目光深邃,嘴唇微白……两个人近在两尺间,穿的衣服都是素色,暗纹莲藕——怜爱+成偶,百分百情侣装…… 秦惟的脸发热——怎么挑的衣服?!都是那时被高鹏搅的!没仔细看看!高鹏也发现了:他穿了这衣服,就该是我的人了!上啊…… 秦惟使劲忍着高鹏想扑过去的冲动,面部肌肉再次痉挛,嘴不自觉地张开…… 你有点自尊好不好?!秦惟暗叱高鹏,抬腿进屋,在门槛上绊了一下,他气急败坏地指着门槛说:“别惹小爷!听见没有?!不然小爷给你好看!哼!”秦惟跺了跺脚,借着关门,赶快背对着夏玄弘——不能不背对! 夏玄弘瞥了眼高鹏的背影——小匪首害羞了?他倒是觉得衣服一样很自然——不都是高鹏的衣服吗?自然是一样的。 屋下面有温泉,夏玄弘马上踢掉了不合脚的木屐,解了大氅,随手扔在了一张空椅子上。屋中还放着早上给高鹏烤头发的火盆,里面尚有些炭火。夏玄弘坐到火盆旁的椅子上,把手里端的碟子放在了堆满各色头簪和发冠的案子上,拿起了自己吃过的那个黑馒 分卷阅读219 - 分卷阅读22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0 头,在火盆边烤着。 秦惟回头,斜眼盯着夏玄弘的一举一动,发现夏玄弘从头到尾没看自己一眼,心里骂高鹏:看见没有!人家根本看不上你!你这么激动干嘛?神经病! 高鹏愤怒地叫:上啊!你这个没用的!把他绑在椅子上…… 再说我把你按在椅子上!秦惟赌气一屁股坐在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虽然止住了高鹏身体的叫嚣,可是眼睛还是忍不住地瞥夏玄弘。 夏玄弘用手指触着馒头的外皮,觉得热了,就剥开了一层,抬手放入口中,慢慢地吃着…… 秦惟咽了口吐沫——他也饿了!在外面解剖了半天尸体,与人斗心眼,很费脑力!早上吃的那碗粥和两片牛肉早就消化完了!而且,馒头不该对胃不好吧?烤馒头是养胃的…… 没等秦惟反应过去,他已经站了起来,拖着椅子到了火盆边,坐在了夏玄弘对面,也拿起了一个馒头在火上烤了起来! 秦惟:…… 高鹏!你这个没脸没皮的!我得怎么说你好?! 高鹏在秦惟的脑子里叫唤:烤个馒头都不行啦?!我让你把他强了你不敢,绑起来你也不同意,你还要我怎么样?!你看他的手!修长白皙,他的脚!他怎么能这么自由自在的?!快,去把他…… 秦惟赶快回过神来,及时将嘴角流出的一缕口水吸了回去!呲溜一声响,他吓得赶快看夏玄弘的脸。夏玄弘眉头一跳,眼睛抬都没抬。 如果不是怕夏玄弘更看不起自己,秦惟真想狠狠扇高鹏——自己——一下子!他哼了一声,从微热的馒头上撕下一大块,全放在了嘴里!快吃东西!别胡思乱想了! 秦惟奋力咀嚼,一块没咽下去又往嘴里放了一块!反正他正饿着,吃的快点也没什么!猛地一下,秦惟噎着了!一大块馒头卡在咽喉处,上不上下不下,秦惟只好狠狠地拍自己的胸口。好容易将这口馒头咽了,秦惟往上翻的眼睛才落下来,正看入了夏玄弘的目光中…… 夏玄弘的眼珠棕黑,眸子中一星光亮,似针尖般刺得秦惟的脸红了。秦惟瞪眼,嚼着嘴里剩下的馒头说:“小爷喜欢这么吃东西!怎么啦?!” 夏玄弘垂下眼帘,秦惟有些后悔——夏玄弘好不容易正眼看他了,他怎么能这么说话? 秦惟也不咆哮了,继续在火盆边烤馒头,屋中安静。 秦惟看着自己手里剩了一小半的馒头,忽然不想再吃得那么快。吃完了馒头,他就不能再这么与夏玄弘隔着火盆坐着了。他其实挺想和夏玄弘建立起正常的关系,两个人可以商量日后的行动…… 还是不要了!…… 秦惟深感自己太自恋!他上一世在杜青的持念中见到自己白衣潇洒,可此世的高鹏身材矮小,相貌劣等,自己也已经知道夏玄弘对自己的轻蔑,可还是防备着夏玄弘会喜欢上自己!这么不可能的事让他固执地反复臆想,该是因为他需要一种安慰:在这虎狼围绕的匪寨中,他感到孤单,想像这么个俊美优秀的人物会爱上自己,能让自己走向死亡时舒服点吧?…… 他不知道这样的安静也让夏玄弘感到荒诞!他戴着手铐脚镣,坐在这里与这恶寨的小匪首一同烤着馒头,而没有撕打在一起!他一定是丧失了斗志!夏玄弘又一次抬眼瞥了下高鹏,见高鹏的嘴嘟嘟着,小豆眼盯着火盆,眼中似乎有一缕……淡淡的忧伤?! 夏玄弘忙垂下目光——去你的忧伤!房中没有一本书的匪徒,懂得什么忧伤?!自己肯定看错了! 可也许,那句诗是小匪首写的?……不可能! 夏玄弘的动作缓慢中带着雅致,撕片馒头都跟摘朵花一般,秦惟一个豆一个豆地掰,也还是在夏玄弘之前将手里的馒头吃完了。盘子里还有一个,秦惟很想和夏玄弘一人一半,但他弄不清自己这种想法是高鹏要与夏玄弘分食的厚脸皮行径,还是作为秦惟想要公平合理的心态…… 一时无法判别,秦惟看着馒头没动。夏玄弘眼眸一瞥,见小匪首正盯着碟子里剩下的一个馒头,夏玄弘心中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他将手里的一片馒头放入口中,一伸手就将那馒头拿了过来,在火边来回扭动,烤着馒头皮。 秦惟抿紧嘴——你欺负人!看着我长得不好看就这么对我!哼!他特别想立马站起来,转身很酷地走开!可是高鹏叫嚣:去上他!看他敢看不起你!快去!抢过他的馒头,咬下一口去喂他…… 结果秦惟就无法起身了……眼睁睁地看着夏玄弘睫毛微动,唇角带出一丝讥讽,修长的手指撕下了馒头,在链子轻微的叮当声里,举手放在牙间细细轻嚼…… 你这是在馋我吧?! 秦惟正在忿忿然中,听见多生在门口说:“寨主,给你送东西来了。” 秦惟一下跳起来,弯了下腰,大声清了下嗓子,走到房门处打开门,见多生手捧着鞭子,后面有两个丫鬟拎着多层食盒,另外有五六个丫鬟抬着张棕绳绷成的便床,还有两个人抱着色彩斑斓的被褥。 秦惟可不想让她们进来看见夏玄弘在烤馒头,很威严地说:“你们等在这里!”从多生手里拿了鞭子,别在后腰上,又从两个丫鬟手里一手一个接了食盒,怕夏玄弘起身夺门出去,运出轻功,飞速地跑入了浴室,将两个食盒放在了温泉池子边的长椅旁,又跑出来。 夏玄弘见高鹏拎着食盒像只老鼠一样窜来窜去,暗暗地撇了下嘴——这个小匪首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也不摆摆架子……他心中又一动:高鹏怎么能在自己面前这么不在乎形象?高鹏多次失控,自己在卧室躺着的时候,高鹏进出数次,该是个没有教养的人。他甚至已经知道了高鹏最受不住的地方是什么,能轻易让高鹏出丑。可是实际上高鹏并没过界!与他同睡一室也没发生让他担忧的事,高鹏更没有因为丢了脸而恼羞成怒来伤害他,这该是个心中有自律的人……夏玄弘不自觉皱眉:他把高鹏想得太好了吧?!说到底,高鹏是个土匪头子!你不要太美化他! 秦惟到夏玄弘身边,对着他一指内室——夏玄弘慢慢地起身,走入了浴室。秦惟这才跑到屋门处,对多生说:“把床抬进来!”然后快跑到浴室门口,站在门框处:以免夏玄弘把浴室门关上! 秦惟看着人把绷子床抬进来放好,要铺被褥,忙阻止道:“行了行了!放椅子上就成了。都出去!多生留下!” 丫鬟们放了被褥,偷偷看多生——寨主这是想让多生给他铺床叠被?! 丫鬟们纷纷退了出去,秦惟回头看,见夏玄弘坐在了浴池边的长椅上,看着池水发愣,不像要折腾的样子,就离开了内室的门,到外屋的门口,等着那些丫鬟们走出视野,关上了房门,对站在门边的多生小声说:“你让人 分卷阅读220 - 分卷阅读22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1 再抬一张床来,被褥和枕头也要。” 多生嘴唇成o型:两张床!……哦,当然啦! 秦惟踮起脚往外看:“嗯,要不同的人才好。” 多生很严肃地点头——寨寨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一点儿都没虐待那个人,还让他睡床上!她出谋划策:“那我让那些已经准备离开的人搬床。” 秦惟暗赞:英雄所见略同,真不愧是大宫女。他又叮咛:“这事……” 多生忙说:“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院子里有个丫鬟大声说:“茅管家要见寨主!” 多生紧张地说:“我让人守在了寨主卧室那边,有人来尽量拦着,拦不住就传一声……” 果然,茅富的声音传来:“寨主!……” 秦惟小声在多生耳边说了几句,同时抽出了腰后的鞭子,对着绷子床狠命地抽打起来,叫着:“我看你敢骂我!小爷打死你!打死你!” 多生手指拢在嘴边,尖叫起来! 秦惟还使劲挥鞭:“我打死你!打死你……” 耳听着茅富的脚步声近了,多生颤巍巍地说:“寨寨……主,你把他打死了吧?” 秦惟又用力打了两下,说道:“哪能让他死了?!去!找人拿药来!” 秦惟听见内室门口锁链轻碰,赶快回头,见夏玄弘正站在浴室门口,茅富已经到了屋门前,大声道:“寨主?!” 秦惟对夏玄弘猛地一甩头,夏玄弘将浴室的门掩上了。秦惟对多生点头,多生打开门,对茅富施礼:“茅管家!”向茅富身侧走,茅富挪动身体挡着她:“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秦惟刚要提着鞭子出去,想起鞭子上没有血肉,将鞭子摔在地上,从后面一推多生:“快点去!”跟着多生出了门,反手将门带上,他有些喘息,很不耐烦地看茅富:“有什么事吗?” 茅富脸上红肿,本是来向寨主兴师问罪的——为何让那么多人去库房!他被打了一顿!可是方才听见屋里的鞭子声,还有寨主说让多生去拿药——他是管家,不正好问他要吗?就想拦一下多生,哪想到寨主竟然亲自出来了,看着很生气的样子,茅富本来准备好的质疑就少了许多气势:高鹏到底是寨主,自己这个大管家是他任命的。 茅富不甘心地行礼,说道:“寨主,那些人仗着寨主说给他们件库房的宝贝就强行进了库房,偷了好多东西!”你张嘴给的好处,惹了大麻烦!你难道不心疼? 看来你没拦住他们。秦惟蹙眉问:“你没伤着吧?你原来哪儿的人哪?家里还有什么人?” 茅富不解寨主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回答道:“倒是没多大伤。我是山下茅家村的,家里穷,就让我来投奔了茅二爷……”他忽然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出身贫穷,改口道:“其实,我爹娘有十几亩良田呢,我只是觉得,到寨子来威风些。” 如果你家有田你还成了土匪,就更不可赦,但是秦惟更相信茅富家贫,不然也不该取这么个名字。秦惟来自现代社会,心理学已经非常发达,人们已经认识到,儿时的经验会影响人的一生,从饮食口味乃至发式衣着,要彻底改变都很难。秦惟认为茅富如果是苦出身,然后走了杀人抢劫的路,那他的逻辑该是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这种人一旦涉及金钱,很自然就将他人之物视为己有,得陇望楚的同时,又对别人非常悭吝。 秦惟遗憾地说:“我还以为你出身个大家子,那样就可以找些兄弟来帮着你。我虽然让他们去选东西,但你别忘了,你是大管家!他们拿什么都该经过你的允许才行。谁闹腾来着?你怎么不处置他们?!”你不是把门的吗? 茅富语滞片刻,说道:“有温三春,万升,万豪他们。”这些人你敢动吗? 秦惟皱眉:“茅富!我可是让万升万豪他们听你的啊!他们算是你的手下!至于温三春,你这个寨子里的总管家可不低于他!你遇事不要怕!要勇于坚持自己的位置,好好的管教手下的人!”使劲打吧!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茅富被说得又激动又沮丧——他倒是想让人听他的,可是他斗不过其他的人哪!茅富叹气:“寨主,万升万豪他们有好多人听他们的,温三春也是个大头领。” 我知道,你原来就在他的手下。秦惟不在乎地说:“温三春该已经出寨替我打探青云城的消息去了,至于万升万豪的人,也的确是听他们的话,但是你就不会想办法收服那些人吗?毕竟,我提你当了管家而不是他们,因为我觉得你能力更高!” 茅富没把握地说:“万升他们手下的人可是跟了他们好久了,我怎么能收服那些人……” 秦惟随意地说:“这事还能难住你?我说茅二是寨子的第一副寨主是什么意思?他是鹰岭寨的第一悍将!你们连卞管家都收拾了,万升算什么?” 茅富笑了,行礼道:“多谢寨主信任。”他刚要走,又回身问:“我听人说寨主虐死了夏家的公子,还让人拿了尸体去示众,可是院子里的人没跟我说从寨主这里抬出了人去,夏家的还没死,是不是有人传错了寨主的意思?” 我知道你一直让人监视着我,刚才你不是还听到了吗?秦惟做出心虚的表情,眼睛瞟了下四周,低声说:“那时,金氏过来了,我觉得说那具尸体是夏家的,更……有脸……”他扭头看旁边:“你可别对人说!” 茅富哦了一声,点头道:“我明白了,寨主放心,我不会点破的。”这个寨主真寒掺!靠说谎来给自己挣脸。因为刚刚听到寨主在里面打人,茅富倒是没往别处想。 秦惟挺胸:“我只是想多玩他几天!等我弄死他,肯定会将他剥皮抽筋,放外面示众的!” 茅富附和着:“那当然那当然!”见寨主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想着寨主大概还想进去折腾人,就离开了。 秦惟站在门口,看着茅富消失在拐角。他心里真是烦死了这些机锋,照他以往的性子,他多想包一包财宝,逃下山去! 可惜他这次的人生中,没有了这个选项。 人丑就要牺牲!秦惟在心中对自己说,微叹了口气,转身推开房门,进了屋,抬头见内室的门又开着。 你总开门干嘛?!万一谁进屋我不就露馅了?秦惟脚步匆匆地进了浴室,见夏玄弘背对着门站着,就冲夏玄弘撒火:“外面一来人,你就得在里面待着!不许露面!”人一看见你就知道我没虐待你! 夏玄弘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出了浴室,去了净房。 秦惟气闷:这是表示不听我的话了?看穿我不能对他怎么样了? 高鹏叫:小样儿,去收拾他! 闭嘴!秦惟暗骂自己!他想起一会儿还会有人来送床,这屋里已经有了一副床铺被褥,就是不同的人送来了 分卷阅读221 - 分卷阅读22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2 ,不还是会一眼就看出来两套是一样的吗? 我得把一张床放到浴室里去!秦惟想着,抬起绷子床的一头往内室拉。高家有钱,就是棕绳便床也是硬木做的框架,床头床尾还有矮栏杆,死沉死沉的!高鹏的个子矮,胳膊上也没几两肉,扯个床就已经费力,到了门口还得翻成侧立,好让开门框和门。秦惟好不容易将床拉入了大多半,一个床脚因为角度问题卡在了门框边。 秦惟已经满头大汗,胃部作痛,使劲拉着床架在地上来回蹭,想将床脚绕开门框,忽然,他手中一轻,却是夏玄弘在那边将床提了一下,把卡住的床脚挪开了。秦惟一喜,脸上带了笑,下意识地要对夏玄弘说声“谢谢”,夏玄弘脸色一沉,手中一推,秦惟被床头一撞,脚还在床下面,无法倒退,一下仰面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真是反了!秦惟怕夏玄弘借机杀出去,赶快一个打滚起来,手捂着小腿的痛处说道:“你要是敢往外走,别怪小爷我不客气!”他这次动真的了!夏玄弘绝对不能自由出去! 第78章 第五世 (14) 夏玄弘垂下了眼睛,算是妥协了,转开头不看高鹏,放下了床,进了浴室,去长椅上坐了,打开一个食盒,端出最上层的一碟点心,拿起来放入口中吃起来。 秦惟暗松口气,站起身,认命地一个人将床从门口拉进浴室,平放在浴池边,又去外室抱了被褥进来,堆放在床上。怕送第二张床的人很快会来,秦惟出了浴室,顺手把门关上了。 他一出去,夏玄弘就将点心就从口边拿开,陷入了沉思。 他方才听见鞭子声,还以为高鹏在打人,到门口一看,却是在打床。高鹏向自己使眼色,因为屋外来了人,夏玄弘将浴室的门关了。他在虚掩的浴室门边,听着高鹏与人的对话,这次,他证实了高鹏的心机叵测。过去他以为高鹏是碰巧了,现在他知道了,高鹏是故意的!而且高鹏太狡猾了:明明没说坏话,但说话的对象如果错了,照样能杀人于无形! 夏玄弘感到很疑惑:高鹏不读书,却深谙佛家所说的人性贪、嗔、痴、妒、慢、疑,反佛家之道而用,引发了土匪们的私心,让他们为了私利而自相残杀……可高鹏为何这样?这是他的寨子,难道因为大权旁落他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来掌握实权? 接着他听见那人说高鹏对外边说虐死了自己,还示众了…… 夏玄弘一下就明白了高鹏的意图:他要激夏家前来!不是来救自己,而是来攻打山寨!一时,夏玄弘气愤——他虽然知道夏家肯定会来给他报仇,可是他此时还活着,高鹏放出这样的话去,就是在利用夏家!他以为高鹏的计策该与温三春的相似——借着外人之手来铲除对手,再踩着人们的血上台! 夏玄弘咬牙:我夏家可以为民除害,但容不得你高鹏为了一己之私,将夏家算入你的夺权计划之中!一时间,夏玄弘决定等高鹏进门,就伺机杀了他!然后哪怕自己自杀,高鹏一死,鹰岭寨少个寨主,也许会挫败鹰岭寨的士气,夏家来时,会少些伤亡! 他听到高鹏再说要虐死他云云,虽然不相信,可增强了他要杀了高鹏的念头——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肯定不是好人! 夏玄弘去看武器暗盒的位置,想去打开了,找件武器,等高鹏进了浴室就动手! 可他还没动,就听见高鹏进屋的声音,往浴室来了,他转身不想面对高鹏,果然,高鹏又对他虚张声势地斥责起来。夏玄弘暗中切了一声,去了净室,表示根本不鸟这个小混蛋! 在净室,夏玄弘平静了些,想杀高鹏的心又动摇了——这个小匪首对其他人信口雌黄,但很礼貌。可对自己总是“小爷长小爷短”地喝来喝去,表面上看是拿自己当囚犯的意思,但实际上,除了嘴上说要弄死自己,到现在就是给自己上了镣铐,在空中挥了鞭子,并没有打过自己,这比虐杀差得远了。夏玄弘在寨匪手中过了几日夜,饱受鞭打,牲畜不如,相比之下,他就是再恨鹰岭寨,也不得不承认,高鹏对他不错…… 可高鹏为什么这么做?高鹏想利用夏家的力量铲除对手,然后凭着对自己有恩给他留一条后路?既然这样,他为何不好好同自己说话?若是想让夏家与他合作,自己就在他手里,难道他不该显示诚意?还是他认为自己就是他手里的囚犯,要杀要剐,要好要坏,都要由他?高鹏才不管夏家或者自己的死活,只是随着他的性子来,今天好,明天就可能坏? 无论如何,他敢拿夏家为垫脚石,就是自己饶过他,父亲和二哥也绝对不会放过他!夏家死的每一个人都会算在这个小匪首脑袋上!……可是,如果夏家借此机会破了鹰岭寨,不让高鹏的阴谋得逞,不就成了好事一件? 夏玄弘犹豫不决,出了净房还在为难:不杀高鹏,难道就看着自己的亲人被高鹏利用?杀了高鹏,自己逃不出去,也是死,夏家肯定会来。高鹏不是寨主,别人为寨主,对夏家会更有利吗?…… 高鹏正在往浴室里搬床,夏玄弘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过去,帮着高鹏拎起了床腿……夏玄弘很懊恼!他怎么开始给小匪首帮忙了?!但接着,他就看到了特别好的一个机会——用床狠狠地撞倒高鹏,然后扑过去…… 夏玄弘就要发力使劲推床,但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钳制了他的手,他最后只轻轻将床一送,虽然把高鹏撞了个仰倒,但是毫发无损。高鹏立即起身,看着像是捂着腿上的匕首威胁他! 夏玄弘并不信高鹏的鬼话,但内心非常慌乱!就在高鹏摔倒的瞬间,他胸中突然涌起一种带着疼痛的冲动——他想过去扶起高鹏,对他道歉!说自己是闹着玩的,让他别生气…… 他怎么能这么想?!夏玄弘怕自己的眼睛露出自己的心绪,看都不敢看高鹏,去长椅上坐下。不敢让高鹏发觉自己有心事,他赶快打开食盒,吃点东西! 高鹏出了浴室,夏玄弘才松了肩膀,他看着池水,想起就在昨天,他被拖进来扔了进去,那时他以为自己会被淹死了,可是高鹏跳了进去,把他拉了起来,那一瞬间,他难免心生感激…… 夏玄弘的心砰砰地跳:我肯定是疯了!这么个卑劣的匪首!就因为他现在还没真的打我,我就对他生起了好感?我的礼教诗书都白读了?!道不同不相谋,正邪不可同存……都白学了?!我怎么没杀了他?!难道我在等着他日后如他所说的虐待死我?! 夏玄弘拿着点心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他看着自己腕子上手铐,深觉自己糊涂而软弱!如果哪一天,高鹏真将他剥皮抽筋,他会不会后悔今天的手下留情?! 外屋门响,有人说:“寨主,床来了。”搬动东西的声音 分卷阅读222 - 分卷阅读22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3 ,高鹏叫:“放这里!” 夏玄弘一下明白了高鹏为何把床往浴室放——他让人又送了一张床,但是不想让人知道!夏玄弘方才的纠结消失了:昨天他还躺在池边的血泊中,若是把他看成俘虏,高鹏完全可以让他睡在地上!何况这浴室的地面又不冷,也不算伤了他。可是高鹏为他准备了一张床,想让他舒服地睡觉。他又看了看手指间吃剩下的点心,是块桂花糕,他打开食盒时,高鹏一点都没有阻拦。脚边两个食盒,难道都是给他的?……这样一个人,他怎么能动手去杀呢? 好吧,我不动手。日后,如果夏家攻来,高鹏真做出了坑害夏家的事,自己……自己杀了高鹏就自杀吧!夏玄弘自认和那些匪徒不一样,他有自己的准则,真不能随便就要人的性命,尤其是……是一个……一直……一直……对自己很……的人…… 秦惟并不知道夏玄弘的苦恼,丫鬟们放下床和被褥后离开了,他也在发愁:这第二张床往哪里放?若是摆在外屋吧,自然只有自己来睡。可是留夏玄弘一个人在里面浴室,秦惟不放心:夏玄弘知道哪里有武器抽屉,万一他夜里去拿把刀出来可怎么办?可把他绑在床上,万一自己在外面出事了,夏玄弘不就是束手待毙了吗?而且,自从上次人来攻,砍了半天浴室的门都没打开,现在浴室门上的刀印都不深——门的木头很硬。秦惟觉得浴室里更安全。日后山寨里只会事多不会事儿少,秦惟也想睡在里面。 那就得把这张床也搬进去! 一想到干活,秦惟突然觉得特别饿!食盒都在浴室里,秦惟得进去吃东西。高鹏在秦惟心中雀跃:去!进屋! 秦惟却有些迟疑:夏玄弘方才撞他,是和自己开玩笑?还是想伤自己?……哪一种他都头疼!还是吃些东西吧。秦惟一脑门子官司地进了浴室。 夏玄弘回神,忙把手里的最后一口点心全放入了口中,希望高鹏没有注意到自己一块点心吃了这么长时间。 秦惟的确没注意到,他手脚有些一致地走到了夏玄弘身边,高鹏一屁股就往长椅上坐,秦惟强力纠正去向,终于没贴着夏玄弘坐下,而是坐在了夏玄弘身旁一尺处。 即使如此,秦惟还是有些尴尬——显得我上赶着来靠近你!当然……我是想坐你旁边,可是不想这么明显!至少你该邀请我…… 这次是高鹏在一边讥笑了:让他邀请你?你做梦吧!他才不会主动理你呢! 秦惟反驳:不理更好!我不想让他理我! 秦惟伸手拖过来一个食盒,气呼呼地打开,拿出一碟烧烤的五花肉放在夏玄弘与自己之间的长椅上:“这么油!小爷不爱吃!”又拿出一碟牛肉:“上午的剩菜!”再一碟拌菜心:“凉的!小爷想吃热的!”也放在椅子上了。又打开另一个食盒,最上面就是一碗白粥,秦惟桑心——我只能吃这个啦,端了起来,拿起食盒中的汤匙,无精打采地吃起来。 夏玄弘依然默默地坐着,秦惟以为自己在他面前,他不高兴,所以不吃东西,只好站起来说:“你最好什么都别吃!饿死你自己!小爷最喜欢看死人!”大大地哼了一声,端着粥碗出去了。 秦惟坐到桌子旁,刚要喝粥,又想到夏玄弘坐在长椅上,还戴着镣铐,怎么扭着身体去夹菜?得有个桌子…… 夏玄弘听出了高鹏话里的意思,再次感到了高鹏对自己的好意,他心中有些庆幸自己放弃了去杀高鹏,可是又马上自责自己,落入了以前的思维怪圈…… 他没纠结多久,高鹏又回来了,提了张小茶几,放在了长椅前,大声说:“这躺椅是小爷歇息用的,别弄脏了!不然小爷不会饶了你!”再次哼声,抬着下巴出去了。 夏玄弘将茶几拉到面前,把长椅上的两个碟子放到了茶几上,又打开了两个食盒的下层,拿出一碗米饭和一碗鸡蛋羹。他对着一茶几饭菜,胸口发热——在这匪帮盘踞的鹰岭寨深处,有人细致到给他张小桌子,让他能正常地吃上一顿饭菜…… 他忙摇了下头,制止自己被邪恶势力同化!夏玄弘拿起食盒中的一双筷子,慢慢地开始吃饭。即使他半个时辰前刚吃了馒头,可也许因为饿了好几天,竟然又有了胃口,吃嘛嘛香! 秦惟喝着白粥,想起自己要了鸡蛋羹,本来是自己也想吃几口的!可是他现在不好意思再进屋去分一勺羹了,显得太频繁!而且,喝了半碗,秦惟就感到胃部作痛,鸡蛋是蛋白质,不比白粥更难消化?等到秦惟喝完一碗,胃部的隐痛已经成了明显的刺痛,他一个劲儿告诉自己:别瞎紧张!自我暗示会吓死人的!他放下粥碗,用手轻轻抚摸胃部,可痛感反而加剧了。秦惟叹气,放下了手。 多生在外面气喘吁吁地敲门:“寨寨……主!是我……” 秦惟出声:“进来吧。” 多生进门,还回头看了眼,把门关上,身体靠着门喘息。 秦惟问道:“怎么了?” 多生走到他面前,将手里拿的巴掌大的绿葫芦瓶递给了秦惟,小声说:“方才……有个……想拉我……我跑开了……”大概想起当初说得豪迈,要踢人什么的,多生有些不好意思,补充说:“他特别壮……” 秦惟知道多生毕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遇上事情自然会慌的,忙说:“碰到这种事,能跑就先跑,跑不掉才可以动手。”他猜想许是有些寨众见自己这个寨主软弱,竟然来骚扰他的丫鬟了。秦惟皱眉想了想,对多生说:“你去把淘米水盖严,等它起了白毛,然后用那水洗头,擦脖子,你肯定浑身发臭!”这是他第一世干的事。 多生:…… 秦惟解释:“发酵的淘米水可是好东西,养发美容,洗掉就没味儿了,只是你别洗掉,留着恶心他们。” 多生表情勉强,秦惟叹气——女孩子把美看得比命重要,只好说:“你先忍忍,我想,不该有多长时间……”他没说完。 多生低头拿了秦惟的粥碗,见桌子是空的,小声说:“我去给寨寨……主煮茶来。”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秦惟没说话,在心中计算着,青云城离此五百里路,在后世,也就二百五十公里,是北京到承德避暑山庄、上海到杭州的距离,开车三个小时就到了,可惜在这个时候,只能靠人马。人行每小时六公里,四五天能走到。如果是快马加鞭,不事休息,两天能送到消息。夏家得了信儿,会用多少天找人?加上往这边来的行程…… 秦惟头大——这怎么都得半个来月吧?我能坚持到那一天吗?金氏,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金氏的确没让秦惟失望。她从高鹏院子里出来,手脚颤抖,一阵阵地出虚汗,怕高鹏突然改主意将她叫回去。可一出鹰岭寨,她像逃离了笼 分卷阅读223 - 分卷阅读22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4 子的鸟,恨不得如电般飞走,离这里越远越好!她们没有轿子,好在金氏瘦得一把骨头了,那个婆子急了就背着金氏往山下走。金氏哭着催:“快点!快点啊!” 到了山下,婆子去找了驴车,又拿了金氏的一个手镯,求了个路边的人先去金家送信。金氏在傍晚时到城外时,金氏的几个兄长已经在城门处等着了,金氏这一路本来哭得泪尽,可是见了几年都没见过的亲哥哥们,金氏放声大哭。 来接金氏的金家几个儿郎都在二十到三十出头之间,这些年已经成家立业,远不是当初金氏才嫁时的青少年了,看到金氏瘦得皮包骨,都气得泪下,可是知道在外面不能多说,忙护着金氏回了金家大院。 当晚,金氏在哭泣中讲述了这些年高鹏对她的虐待,她身边的婆子添加了众多细节。 金家族长,金氏的父亲和金氏八个兄长全都在座,连金氏三个出嫁了的姐姐都赶回来旁听。 金氏讲完,屋中一片哭声,三个姐姐抱着过去丰满健壮而如今苍老而瘦弱的小妹妹悲嚎,金氏的兄长们跪了一屋子,要求金家长辈为妹妹正名伸冤。 鹰岭寨恶名太盛,金家族长长久不语,金氏的父亲也不敢出声。 金氏见状,哭得几乎晕厥,说高鹏如恶魔,将夏家三公子剥了皮,还要剖腹断肢。这样的人日后也会对金家下手…… 听见这话,金氏的族长倒是有了主意。他对金氏的长兄金莫弃说道:“你前往夏家报信,探探口风,如果夏家有意剪灭鹰岭寨……”他沉吟了片刻:鹰岭寨豪富,他早就听说新寨主高鹏愚蠢无能,如果鹰岭寨完了,金家也可从中获益。他终于说道:“金氏一族将鼎力相助!” 金莫弃狠狠地往地上磕了一个头:“谢族长!” 屋子里又是一阵哭声,只不过这次人们哭得舒畅了些。 金家的众兄弟站起,金家姐妹扶着金氏去了金莫弃家。 金莫弃连夜准备了行囊,为了赶路,金莫弃准备换着马骑,匆忙间,金家兄弟找来了两匹快马。因没有富余的马匹,金莫弃就谁也不带了,天一亮,他就离了城。只是为了让马休息,他才在夜里歇了三个时辰,次日傍晚就到了青云城。 进了城门,金莫弃很快就打听着找到了夏家大院。 夏家大院的院墙青瓦灰砖,建得高耸,黑色圆木院门处,站着两个青年人,一身同样的黑灰短打衣服,扎着宽宽的腰带,裤脚紧系,看得出是练家子。 金大郎一见都“夏府”两字横匾,提在胸口的一股气泄了半截,身体一软,从马上滚了下来。他虽然正当壮年,可两天一夜的赶路,也让他面色黄黑,眼底下有大片青晕,看着像个病人。两个青年人忙过来问:“这位壮士可好……”院子里又走出两人,衣着相同,补上了门边的空位。 金大郎喘息着:“我,我是东平镇的金家大郎金莫弃,快……快请带我去见你家家主……夏老爷……夏三公子三天前被鹰岭寨主高鹏剥皮断肢,残害而死!” 在场的人都脸色大变——大家都知道三公子夏玄弘被鹰岭寨匪徒劫走了,这些天家主和二公子一直在忙这个事情,派了好几个人去鹰岭寨周围打听消息…… 一个人忙转身往院子里跑,另一个人问:“你还能走路吗?” 金大郎的大腿都磨烂了,摇头说:“抬……抬我去……” 人们找来了片春凳,让金大郎躺在上面,门里有人跑来说:“快进来,老爷要见金大公子。”几个小伙子抬着金莫弃往院子里走,金莫弃因为终于到了目的地,放松了一些,可想到妹妹这些年受的虐待,竟然开始哭泣。 进了夏家大门不远,金莫弃就被抬到了一间正房门前。 金莫弃爬下春凳,被人扶着进了门,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扶着他的两个家丁退了出去,屋中只有在正壁前站着两个人。 一个已经年近半百,两鬓花白,相貌在威严之间,还残留着年轻时的英俊痕迹,因长年习武,身材笔挺,该是金莫弃听说过的夏家族长夏云涛,夏玄弘的父亲。夏云涛身边站个高挑精瘦的青年,眉骨微突,浓眉如剑,鹰目雪亮,两颊如刀削般紧绷,双唇抿得只留一线,气势凌厉,让人望之胆寒,能隐约看出与长者是父子,该是夏家次子夏玄锋。 金莫弃抽泣着说:“晚辈拜见夏老爷!” 夏云涛只点了下头,他旁边的夏玄锋抱了下拳,说道:“多谢金大公子前来,请述详情。”他虽然神情冷漠,但嗓音有些沙哑。 金莫弃说道:“我小妹妹嫁予鹰岭寨的高鹏七年,前日被休回家,我们才知道她一直被那个畜生关着,这一年来,每天只给她一顿饭,她如今饿得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她言说被休之日,离开高家大院时,高鹏正在门口肢解一具尸体,已经被扒了皮,高鹏说,那是夏家三公子!” 屋中一片寂静,许久后,夏云涛才干巴巴地说:“你的妹妹能肯定那是……” 金莫弃点头:“我妹妹说高鹏点名说是夏三公子,还说要将夏三公子的内脏掏出,四肢切下!” 屋中响起嘎巴嘎巴的骨节声,金莫弃自己也是学了武艺的,每天在家早起都要耍大刀,此时觉得一股寒意浸入心头,微微地打了个寒战。他不敢看夏玄锋,只对着夏云涛的身影哭道:“夏老爷!高鹏这样的恶人不除,天理不容!若是夏家前往剿匪,我金家必举族相助!我家兄弟八人,三位妹夫,另有其他房中堂兄弟二十余人,还有近二百壮汉家丁,外加资粮物品,系听夏家调遣!” 夏云涛慢慢地吐了一个字:“好。” 金莫弃抹着眼泪抬头,见夏云涛面色灰白,眼里噙着泪。金莫弃深深拜下,踉跄着起身,艰难地走出了门,才又倒在了地上。人们将他扶上春凳抬走了。 屋中,夏云涛这才开始颤抖,夏玄锋扶住父亲的胳膊说:“父亲,我这就去……” 夏云涛摇头:“先……先莫急,金家为给女儿报仇,也许说了没有证实的事情,你派人,派人去,你在这里……万一……” 夏玄锋少见地打断了父亲:“好,父亲,我守在这里。” 有人跑到门边说道:“老爷,夫人昏倒,摔在地上碰破了头!” 夏云涛忙往外走,一边问:“为何?!” 来人有些畏惧地说:“是……是因为听说了……” 夏云涛怒道:“谁说的?!” “金大公子在门前说时,有个婆子正要出门,听到了就马上跑去告诉了夫人……” 夏云涛不再说什么,对夏玄锋挥了下手,夏玄弘一阵风般跑去,夏云涛自己快步走向后院。 等他到了夫人张氏的卧室中时,张氏已经头缠白布,躺在了床上,闭着眼睛流泪。夏玄 分卷阅读224 - 分卷阅读22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5 锋站在母亲的床头,低着头。 有婆子轻声说:“老爷来了。” 张氏睁开眼睛,要坐起来,夏云涛忙坐到了张氏的身边,说道:“夫人不必起身了。” 张氏拉了夏云涛的手,呜咽着问:“是……是真的吗?” 夏云涛压下自己的哽涩,摇头说:“还不能……确定……” 张氏擦去眼泪,颤声问道:“万一……如果……” 夏云涛从牙缝里慢慢说:“万一是真,我夏家倾家荡产,也要踏平鹰岭寨!杀光寨中匪徒,给我儿报仇!” 张氏哭着点头:“好!妾身与夫君同心,共度此劫。” 夏云涛并不喜欢夫人这么说——听着好像夏玄弘真的已经被虐死了!他还是认定金家因为女儿被鹰岭寨的匪首虐待七年,急于为女儿找回公道,也许是夸大其词!夏云涛私心里抱着希望…… 可是第二天中午,他的希望就破灭了。 第79章 第五世 (15) 前来投诚的鹰岭寨山匪温三春捧出了一片布料,低头沉痛地说:“这是夏三公子的遗物……他……他已经被恶匪高鹏剥皮,残余尸体被放在寨墙上示众……” 夏玄锋过来接过了布料,给父亲看了下,走到门边,对着站在屋檐下一排人中的头一个低声道:“拿去给府中管家看看。”那个人一直旁听着屋中的对话,接过来只说了声是,就迅速走开了。 温三春也知道这是去找人核实衣料,不着急,沉默地等着。 他离开鹰岭寨后马上往青云城赶,虽然他也骑马,可是远及不上金莫弃被心中怒火催促的狂奔,比金莫弃迟了一个晚上。他让与他同行的人都先暂住在一个旅店,自己单独去了夏家。 到了夏家门口,温三春一说是鹰岭寨来的投夏家的,立刻就被人团团围住了。里面说让他进去时,院子里站了一排家丁,虽然没有拿武器,可一个个都横眉怒目的。 温三春倒是表情阴柔,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屋中接待他的是夏云涛和夏玄锋,温三春抱拳介绍了自己:“夏老爷,夏公子,在下乃鹰岭寨温三春。” 夏云涛没有开口,夏玄锋冷冷地说道:“你就是抓了我三弟的人吧?那些村民中有人重伤不死,说领头的人里有个叫温三春的。” 温三春叹气:“我是不得已!真正领头的是茅二,他喜欢杀人,奸淫妇女,十恶不赦,他带了百多人,抓了三公子,我无法救人。”他临离开时,还特地将没死的人补了刀,就真有个活下来的,他相信也只是剩了一口气!没人能活着详述过程! 夏玄锋的确没听到整个过程。夏玄弘发现自己被鹰岭寨的土匪围追,就将几个仆人分成了几路,分头跑。一个仆人逃脱了,回到夏家送了信。 夏玄锋带着人到那片地方时,已经是两天后。他顺着踪迹找到了那个村落,发现全是死人。他仔细搜索,在一处墙壁上,找到了夏玄弘用剑划下的几句话,说他从书院回城,被鹰岭寨的匪徒盯上了,那些人在外面奸杀妇人,他不得不出去。他写了听到的几个匪首的名字,其中之一,就是温三春…… 夏玄锋的上眼皮微低——你来报信,我就让你先活着。你抓了我的三弟,若是他真的惨死,别以为你来投诚,就能抹去罪过!你必须死! 与此同时,温三春心中也怀着同样的念头:等到夏家冲破鹰岭寨,杀了茅二那些人,现在这些对自己不敬的人都得杀掉!你夏玄锋武功高强又如何?我已经在寨中布置下了狭窄陷落之地,那时将你带过去,十多人一起扬灰泼油,投火射箭,外加刀剑围着,你照样完蛋! …… 一个中年人捧着衣服碎片疾步走入了大厅,到了夏云涛面前,含泪点头。 夏云涛晃悠了一下,夏玄锋忙伸手扶住了父亲,脸色铁青——裤子是人体遮羞的最后一块布,这样撕碎了,三弟就是没被剥皮断肢,也必死得悲惨,尸身遭辱! 夏云涛声音沙哑地对温三春说:“谢壮士前来相告……” 温三春一抱拳,特别义正词严地说:“夏老爷不必言谢,在下就是看不惯畜生高鹏的所作所为,才前来报信。高鹏曾经当众将以前的山寨长老剖腹,拿出了他的内脏,没有一丝人味儿!他一介山匪,竟然说要造反,夺天下!这种祸害,应当尽快根除,绝不可容情!夏老爷如果想前往攻打鹰岭寨,在下愿引路,安排人里应外合!” 夏云涛虽然已经满眶眼泪,看不清东西,可他早从夏玄锋那里得知了夏玄弘刻在墙上的话,知道这就是抓了儿子的山匪之一,努力保持着镇定的外表,点头说:“好,你引我夏家攻入山寨,我夏家必然报此大恩!”让你死个痛快! 温三春行礼:“在下就听夏老爷之令了!”看你端着架子这样!等我得了山寨,有了玉矿,财富倾国,真得按照高鹏说的,先灭了你家,占领青云城,再图天下都可以! 夏云涛点了下头,夏玄锋感到父亲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就对温三春说:“请温官人去客房休息。” 温三春与人退下了,夏云涛这才哽咽出声,老泪纵横。夏玄锋额头青筋红涨欲爆,他紧紧地搀着父亲,一再说道:“父亲!您别伤心!我会给三弟报仇!我一定!……” 良久,夏云涛才能再说话,他低声说:“去,召集左近乡间壮士,筹集粮食,三天后,我们出发。” 夏玄锋说:“父亲,您不要去了,在家陪着母亲吧。” 夏云涛想了片刻,没有反驳,说道:“我去给你大哥写信,方才那贼人讲到高鹏说要造反,我会另书一信,你一会儿就去给府衙送去,求见陈县令……对他说……”夏云涛又哽住,无法说下去。 夏玄锋也说不出来,只接连点头,含泪说:“父亲,爹!您要保重!相信我……” 看着表情坚定的儿子,夏云涛觉得自己老了,他的手紧紧握住夏玄锋的手:“二郎,你不可冒险。我家会倾力为弘儿报仇,也是为了百姓除害,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让上天来定结局吧。” 夏玄锋微微摇头:“父亲,那些看不见摸不到,您就信我吧!我一定会给三弟报此深仇大恨!” 夏云涛脚步沉重,被夏玄锋搀扶着,缓慢地走出了客厅,前往书房。 这一夜,夏家无人入眠。后宅哭声不断,前宅灯火通明。人们来回奔跑进出,连带着整个青云城和周围的村镇都躁动不安。 金莫弃坐着马车在几个夏家壮丁的护送下连夜启程回家,去召集金家族人,准备接应夏家大队人马的来临。 青云城的县令接待了夏玄锋,读了夏老爷的信,知道鹰岭寨的山匪竟然有造反的企图,这事情可就大了!鹰岭寨因为有绿松石矿,一直很富裕,若是真 分卷阅读225 - 分卷阅读22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6 招兵买马地造反了,虽然不见得能夺了天下,但是他管辖的这一带肯定遭殃!一提造反,那些当官的人,如果不投降,就是匪徒首先的打击目标!县令可不敢耽搁,城门关闭前就遣人去报知上级知府,为了保险,还往离此地最近的驻军送了信——请求保护和支援! 驻军的将官是个三十多岁的新领职位的四品武官,知道山匪要造反,也十分重视。鹰岭寨这股匪徒可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他们是这一方的土霸王!这些人如果真反了,那转眼就能成了朝廷的心腹之患。他年纪轻轻,刚刚上任,正好可以借此扬名立万!于是他一边向顶头上司火速报告军情,一边召集兵士,准备出发剿灭叛匪! 次日城门还没开,城外就已经排了要进城的各乡青壮——夏家前一天已经派人向城周四乡遍传口讯,夏家将出重资,整队前往鹰岭寨为夏家三公子报仇。且不说夏家在这一方有许多联盟好友,就是此时正是农闲,人们多在家没事干,听说去剿匪,不见得要去打,只需帮着背个东西运个货都有钱,就成群结队地进城看看究竟。 三日后,一支五百人的队伍成形,夏玄锋与一群江湖义士骑了二十多匹快马领队,许多乡民肩挑手提帮着运输,一行人杂乱无章地离了青云城。 夏云涛亲自送出了城。 夏玄锋牵着马,再次对父亲说道:“父亲请回吧!” 夏云涛瞟了眼走在人群中的温三春和他“叫来”的二十多“帮手”,眼神锐利地看夏玄锋。夏玄锋点头:“父亲请放心!” 昨夜,从鹰岭寨地区打探消息的葛叔回来了。葛叔是江湖上有名的游侠,武艺过人不说,轻功超群,行走如飞。夏家招揽人时,他正好路过,听了详情,义愤填膺,自告奋勇去探听消息,三日就往返了五百里路,今天还跟着出发了。 他告诉夏家父子,温三春被寨主高鹏称为“华北第一军师”!鹰岭寨主甚至说要仰仗着温三春去夺天下! 夏云涛咬牙怒笑——诈降!好大的狗胆!竟敢杀了我的三郎,再将我夏家的儿郎引入虎穴! 夏玄锋更是摩拳擦掌,如果不是要利用温三春,他现在就活剐了温三春! 三个人谋划了一番,夏玄锋艺高人胆大,坚持将计就计,就跟着温三春去,看看他们要在哪里动手。如果是在山寨外,夏家有金家的帮助,不见得打不过他们!如果是到了山寨前,哪怕寨门不开,夏玄锋也自信能上了寨墙,打开大门。如果温三春想把夏家人带入山寨内,那真是求之不得!…… 夏云涛努力平稳声调,对夏玄锋说:“回来,莫忘与爹讲讲过程。” 夏玄锋举手行礼:“是!”上马而去,再不回头,留下夏云涛久久地望着城外冬日荒芜的田野和儿子远行的背影。 又一日,当地驻军四百人,也出发了。这些兵士们虽然比百姓服装齐整了些,但是多年不战,也是行走吊儿郎当,还不如身有武艺的江湖人精神。好在青云城的县令派衙役下乡,动员人众援军,还许诺下了日后打下鹰岭寨后必有重赏,百姓们很积极,渐渐地,兵士们也士气高昂起来。尤其是听许多人感慨了鹰岭寨上多么富裕之后…… 鹰岭寨中的秦惟自然无法知道也不能预知这一系列的发展,他除了干发愁,还要与高鹏时不常爆发的神经官能症作斗争。 不知何时,他的思绪从估算夏家的人何时能到鹰岭寨,转移到了手中的药瓶上。他打开瓶塞,一股草药的清香飘了出来,瓶口开阔,秦惟用手指触了下凉凉的药膏,拿出来食指和拇指摸挲了一下,药膏非常细腻,马上在手指上留下了一层薄薄的亮光。这要是能抹在夏玄弘的身上…… 突然,秦惟被拉入了一部小黄片!夏玄弘带着镣铐的各种摆在他脑子里拍层出不穷……秦惟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他真的要被高鹏气死了! 秦惟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像是要英勇就义般往浴室走——他就不信他不能战胜高鹏! 秦惟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门,走到了夏玄弘身边,可突然气势就软了!无他,他的小高鹏出来打招呼了! 夏玄弘坐在长椅上,还在津津有味地吃饭,眼睛没抬起,可他的脸部正好是高鹏半身的高度,余光间,就看到高鹏竟然无耻到跑到他桌边来展示那个…… 夏玄弘微微往外侧了下脸,带着种潇洒的不屑。 秦惟的脸又红了!他过去读过人的脑部掌握情绪的杏仁体能越过理智思维的脑部结构,直接指挥人的言行!所以人们发火会后悔。理智上知道不必要,可是下回急时,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因为杏仁体小宇宙可以脱离理智思维的掌控,直接诉诸言行。秦惟现在怀疑高鹏因为早产,脑子构架有问题!不然他怎么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对夏玄弘频繁的反应呢?! 好在秦惟还能控制自己的语言!他将药瓶拍到了夏玄弘面前的小桌子上,傲慢地说:“看见没有,这是伤药!你自己不动手,就是等着小爷我给你上……”说着话,秦惟嘴里口水横溢,竟然不自觉地大声咽了口吐沫!秦惟更加气愤!急忙转身,快步往外走。他真是不甘心如此丢脸,大声说:“你给小爷老实上药!我是要回来检查的!别惹我生气!” 秦惟逃出内室的门,看到外屋的床,又加了一句:“快点吃饭!给小爷搬床!”说完,秦惟觉得不对!他怎么让夏玄弘帮着挪床?可是刚才夏玄弘提了下床脚,再搬床他难道就不该帮忙吗? 天黑下来了,屋里暗暗的,秦惟也不叫人,自己摸出火石打了火捻,点了外屋四五个大蜡烛。想到浴室过去都是丫鬟点起蜡烛,现在只有夏玄弘,他肯定不会点蜡的,不知道他会不会嫌黑?吃饭看得清饭菜吗?秦惟想了半天,还是舔着脸找了根粗大的蜡烛点了,走入浴室,不敢看夏玄弘的背影,将蜡烛放在门边的架子上,命令道:“一会儿把屋里的蜡烛全点上!听见没?!”说完赶快撤退!这样就不必看到夏玄弘不搭理他的反应了。 其实夏玄弘听着高鹏往外走,扭头看了高鹏的后背一眼——小匪首走得倒快,真像是在逃跑! 夏玄弘已经吃完了饭菜,因习惯干净,将吃完的碗碟都放回了食盒,正独自坐在渐浓的黑暗里,他吃饱了,精神有些懈怠,他其实不想点蜡烛,想躺下歇会。毕竟是病过一场,到了晚上,还是累了,可是方才高鹏说要搬床,屋里要亮点儿才行。他慢慢起身,去拿了蜡烛,缓步到了门左右,点了两只蜡烛,皱眉——他是不是太听话了?!那只点两支,多了不管! 外屋,多生提着茶壶拿着茶杯小跑着进来,秦惟问:“又有人骚扰你了?你现在就……” 多生神色惊恐地说:“寨主!院子 分卷阅读226 - 分卷阅读22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7 外有人喊叫,又打起来了!” 秦惟也惊讶:“天都黑了,打什么?” 多生急促地说:“听说是茅管家带着人去找万升万豪,言语不和就动了手,茅管家的人将万升打死了,万豪逃去找了李猛,李猛带人去找茅管家算账。有人来这里了,说要找寨寨……主你,被拦在门口,他们往里冲呢……” 茅二可真心急!上次自己跟他说了话不出一个时辰就出了事,这次才多长时间?!他就去动手了! 秦惟赶紧思考:“茅富肯定打不过李猛,但李猛肯定打不过茅二……来者不善,茅二用不着来找我给他撑腰,那谁会来杀我?难道是李猛?!他想当寨主?……嗯,这可不行!” 多生担心地问:“那怎么办哪?!” 秦惟对多生说:“你去让人对守门的人说,李猛来杀寨主,是想自立为寨主!这话得尽快传到茅二耳中!” 多生眨眼:“我倒是知道院子里谁是茅二的人。”秦惟点头:“那就快去传话,还有,尽量让大家躲起来,哦,多给我送些吃的和水,我们别出去,等他们……分出胜负来。” 多生恍然点头——寨主这是想让他们自己先打着,她忙说:“好,那我就去……”话没说完,人已经出了门。 想到如果有人打过来了,要赶快躲进浴室里!秦惟动手将第二张便床侧立,往里面推,嘴里喊:“出来给小爷帮忙!不然小爷给你上药!……”这叫什么威胁?秦惟又加了一句:“再打你一顿!” 屋中夏玄弘迟疑了片刻,还是慢吞吞地走了出来——那个丫鬟来报警,得帮着小匪首准备…… 他弯腰提了床脚,慢慢地退后。秦惟注意不要走得太快,免得像夏玄弘撞自己一般把夏玄弘撞倒。夏玄弘也想着那茬儿,身心戒备,虽然低着眼睛,可是余光瞄着高鹏的胸下,时刻准备一见高鹏做出使劲推的动作,自己的及时后退! 可是高鹏一直小步往前走,床进了浴室,秦惟见原来搬进来的床还在一边立着,就指挥着先将这张床放在浴池边,嘴里说着:“往右边……你的右边哪!再往左边去!把床顺过来,沿着池子放……” 夏玄弘戴着手铐脚镣,与高鹏一起搬床……不知是该忧还是该怒,只觉荒唐不堪!这次他都不用床撞高鹏了,真的是在帮忙!夏玄弘只能眉头紧皱,一副厌恶的神情! 把床放下,秦惟指着上次搬进来的床:“来!再搬这个,并排放,靠着墙……”幸亏他的浴池边有片宽大的地面,能放下两张便床!可是放下了,两张床只能紧贴着,成了个双人床!秦惟抬眼看,浴池的其他边缘都没法放床…… 高鹏忍不住笑,秦惟不想笑!结果脸上肌肉又扭又抽,小眼睛放光!夏玄弘无意看到,不知第几次地扭开了脸。 如果有可能,秦惟也想扭头不理高鹏——什么人哪?!完全没有脸皮! 秦惟指着床说:“你睡水边!”以防自己睡水边半夜被夏玄弘给推下去……为免夏玄弘不听自己的话,秦惟习惯地加了一句威胁:“不然小爷睡在水边,可以躺着看你洗澡……”说完秦惟在心中尖叫:这不是我想说的!绝对不是!可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又说:“小爷可爱干净了!你最好香喷喷的!……”夏玄弘身上有伤,你怎么能让他洗澡?!秦惟马上又说:“你今天一定得洗!不然小爷不高兴!”这样夏玄弘该逆反了吧? 秦惟说完转身就走:他真不能再待在里屋了!可是到了外面,又见到两套被褥,没办法,再次抱了一套进屋,放在床上,然后根本不看夏玄弘,又去抱了另一套也放了。临出屋看到地上的食盒,发现夏玄弘已经将空碗碟放在了食盒里——他收了碗筷?!秦惟心里舒服了些,提了两个食盒出了内屋,放在了外屋门边,等着多生来时好拿走。 然后秦惟长出口气,颓然坐下,见多生给了两个茶杯,真细心!拿了一个,颤着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屋中安静,可以听到外面不知何处传来的隐约叫喊声。秦惟怕胃疼,慢慢地喝了口茶。 浴屋里,夏玄弘看着双人床真是别扭!高鹏又进来放下了两套被褥,这是要与他同榻而眠的意思?!夏玄弘真心不想!可他本来就已经累了,被高鹏拉着搬床什么的,现在更想躺下休息,难道他要等着高鹏进来铺了床铺才睡觉?没办法!夏玄弘只好一脸不高兴地铺好了自己一边的床铺——好吧,他的确选了靠近池子的一边,免得高鹏有借口跟他胡闹!可洗澡就别想了!虽然他其实挺想洗洗头……但不能让那个小匪首得意! 整理好了床铺,夏玄弘犹豫了一下,差点顺手把高鹏那边也铺了——坚决不行!我成什么了?!高鹏不是个好东西!看他那副拥挤的长相就知道! 夏玄弘很生自己的气!他走出了浴室,前往净房,对在外屋坐着的高鹏根本不搭理! 秦惟听着锁链轻微的叮当声出来了,猜想夏玄弘该是要去净室,秦惟也想正襟危坐,表示不在乎!可是为了避免夏玄弘攻击自己,秦惟还是从眼角瞥着夏玄弘挺拔的身姿。夏玄弘没有穿木屐,赤着脚走入净室,秦惟暗道夏玄弘的皮肤真白……不行!他必须穿上袜子!不然的话……秦惟在高鹏反应过来之前就跳了起来,去打开了存储衣服的柜子,从底层找出了双灰色毛袜,拎着跑入内屋,发现夏玄弘已经铺了床!被子平平地折着,掀开了一角,有旅店的风格! 真自私,不把我的床也铺上! 虽然知道这种想法非常不切实际,秦惟还是纵容自己吐了下槽。他把一双袜子扔在了夏玄弘的铺上,自己打开了另一套被褥,胡乱地铺在了床上,被子抖开,乱糟糟地往床上一堆!他抬头看小桌上,那瓶伤药还在,秦惟走过去打开,竟然还没用过!夏玄弘不是真的在等着自己给他上药吧?! 秦惟一摇头,甩开了高鹏这种痴心妄想,为防夏玄弘不上药,秦惟将药瓶放到了夏玄弘的被子里,正好是他该坐下的地方!谁让你不给我铺床叠被的! 秦惟有些小得意地走出内室,正好见夏玄弘从净室出来,按理,他会秦惟走个对面什么的,秦惟自己想往旁边让一步,可是高鹏却想挡在夏玄弘的身前,夏玄弘往哪里走,高鹏就要往哪里挡!秦惟怒:电视剧里恶衙内都是这么去调戏妇女的,你老实点! 可在实际中,秦惟左右为难,身体来回晃着,像个小钟摆挡在浴室门口。夏玄弘微抬了下眼皮,转身到了桌边,拿起茶壶,看旁边的两个杯子,拿了个不湿的,给自己倒茶,咕嘟一口喝了,又倒了一杯……一连喝了好几杯。 秦惟撅嘴:难道不该给我也倒一杯吗?他走向桌子,想自助一下。 夏玄弘听着高鹏往这边走,才一转身向 分卷阅读227 - 分卷阅读22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8 浴室走去,与高鹏擦肩而过。 秦惟不让高鹏拦住夏玄弘,急忙走到桌子前,一提茶壶——都空了!方才自己才喝了一杯,还渴着呢!看我把他给惯的! 夏玄弘走回浴室,发现自己床上多了双袜子!这是高鹏方才送过来的,是因为见到自己光了脚……夏玄弘拿起袜子放在了床脚,沉思着掀开被子坐下……马上又站起,床上放着瓶伤药——刚才的那瓶,高鹏知道自己还没有用,这是让自己别忘了……这种细致的呵护,装都很难装,高鹏这个小匪首存的什么心?! 夏玄弘拿起药,想了想,脱光了衣服,缓缓地坐在了床上,给自己上药。药香清淡,触及之处只觉清凉,该是上好的伤药……他是不是不该接受小匪首的这些馈赠?这些是不是有代价?可自己也想赶快治好伤,日后要逃要打,才能自如。但小匪首如果是真的对自己好,怎么还会锁着自己? 将能够着的地方都上了药,夏玄弘把药瓶藏在了自己的枕下,以免那个小匪首真的拿了来给自己涂背部!他看着高鹏胡乱铺的褥子很难忍受!伸手扯平了几处——高鹏给了自己袜子和药,帮他整一下被褥该是可以吧?但怕高鹏发现,就没动高鹏堆放着的被子。 他觉得穿了衣服手脚活动的范围更小,索性没再穿上脱下的衣服,将衣服都折好放在床脚,进了被中,把被子拉到脖子处盖了,闭上了眼睛,他白天睡到了正午过后,现在虽然疲惫,一时也睡不着,只是养神。 秦惟提了茶壶,正想着也许出去一趟,看看院子里的情形,听见门响,是多生回来了,秦惟张嘴就说:“给我再弄壶茶来……”能懒就懒。 多生双手端着个大筐进来,一弯腰将竹筐放地上,喘着气说道:“寨主!您得等会儿……” 秦惟忙抱歉地说:“对不起!你先忙别的吧。” 多生吓一跳——寨寨竟然说对不起?!她赶紧过来拿了茶壶,“那我现在就去给寨寨……主倒茶去。”一口气跑出去了。 秦惟挺不好意思的,走去看大筐里是什么,发现都是些扎紧的布包。秦惟捏捏,有的该是面粉,有的该是米类,下面还有个砂锅,秦惟心里踏实了——所谓家中有粮,心中不慌。 看夜深了,他去净房洗漱,发现夏玄弘从架子上拿下了一套干净的巾子,整齐地叠放在一把柳枝牙刷旁。秦惟头皮发麻,有种两人同居的既视感——他前世从来没与人同居过,可现在觉得两人生活在一起也不过如此了:睡在双人床上,穿对方的衣服袜子,共用一个洗手间,各人的一套洗漱用品放在一起…… 秦惟叹息:可惜时间地点人物都不对啊!不然的话,就冲夏玄弘将巾子折得这么整齐,自己是不会有异议的! 第80章 第五世 (16) 秦惟从净室出来,多生已经送来了重新装满的茶壶,秦惟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多生回答:“一进的人都到二进的厢房了,院子外面有人喊叫,可是院子前门有人守着,还没人打进院子来。” 秦惟说:“你们都去我的卧室,那里的门结实。” 寨寨多好!多生回答说:“谢谢寨主!我去告诉她们……”她刚要走,赶快又问了下:“你还有别的事吗?” 秦惟摇头:“你去忙吧,我准备睡了。” 多生见到门边放着两个食盒,手提了出去,心中再次感叹——碗碟餐具都收到食盒中了,寨寨怎么能如此勤快! 秦惟将茶壶和自己的茶杯放在茶盘里,吹熄了外屋的蜡烛,端着茶盘进了浴室。见夏玄弘闭目而卧,也不知道是否真睡着了,还是不想看到自己。秦惟把茶盘放在长椅边的茶几上,关紧浴室的门,上了门闩,然后在长椅上坐下了,长长地出了口气,但是马上扭头看,见躺着夏玄弘依然闭着眼睛。 秦惟给自己又倒满了杯茶,靠在了长椅一端的椅背上,闭了眼睛,一点点地呡着还是有些烫的茶水。又一天过去了!他得松弛一下!他多么怀念可以坦荡做人的时候。他庆幸他的灵魂已经从金山银山上的土匪头子进化到了个为人解除病患的医生。他绝对不能后退了,他一定要继续向上走。只是从恶如崩,从善如登,他混迹在群匪之中,怎么说自己做的事是好事?就是目的是向善,手段也是恶的,他到底沾染了黑暗…… 但秦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他明白两害相较取其轻的道理,他身处在鹰岭寨主的位置,难道要袖手旁观,听任鹰岭寨为害一方?对温三春茅二那些人剖开孕妇的肚子取出婴儿无动于衷?容鹰岭寨的匪徒随时下山打家劫舍?他不作为才是不负责任的伪善!高鹏无人可用,秦惟必须挑起内斗再借外力来达到目的,无论自己的成败,只愿夏玄弘理解他的苦心……还是别理解了!鹰岭寨真有灭亡的一天,夏玄弘最好认为这是高鹏作死的结果…… 夏玄弘微睁开眼,看到高鹏半躺在长椅上,闭着眼睛,显得孤独又感伤……不对!自己肯定看错了!他完全睁开了眼睛,仔细看,高鹏乱眉依旧,豆眼闭上更小了,可就是显得落落寡欢,一副可怜样! 他真想过去对高鹏说,别难受,我在陪着你……夏玄弘忙紧闭了眼睛——自己怎么会想去和他说话?!开什么玩笑!主动去搭讪就是讨好!他可不会这么干!……但他忍不住要听高鹏的动静——这个小匪首下面会干什么? 秦惟觉得困了,睁眼坐起,将茶杯放下,把外衣脱在了长椅上,只余白色内衣长衫。温泉热气弥漫,一点都不冷。秦惟走到门口吹熄了两根烛火,刚想吹掉最后一支,忽然想起夏玄弘会睡在自己身边,昨天晚上他发着烧,自己没太防备,今天他看着大好了,万一夜里起来掐自己的脖子……吓得自己睡不好觉是小事,掐死了自己可怎么办?而且,昨天他该知道了武器暗盒的地方,夜里悄悄起床去拿个刀剑…… 秦惟去墙边,拉开暗盒,在里面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可用的。他冥思苦想……怎么才能不让夏玄弘掐自己的脖子或者下床去找武器呢?他推回暗盒,走到门旁的架子前,拿起条巾子,刺啦!撕成了两片。 提着两条布,秦惟蹑手蹑脚地走回床边,居高临下地看夏玄弘。屋里只剩下了附近壁上的一只大蜡烛,摇曳的火苗把夏玄弘的脸照得一明一暗地交替。 秦惟咽了下吐沫,轻轻掀开被子,抓了夏玄弘的一只手腕,把巾子穿过去,然后拉着手铐,用巾子把绑在了绷床头的低栏上。 夏玄弘闭着眼,在是否反抗的矛盾中挣扎——他该不该一巴掌把高鹏打水里去?!高鹏这是要干什么,把自己双手绑了,欲行不轨?!可是您绑也该拿个铁链子之类的吧?一条布算什么?就是两手不能互 分卷阅读228 - 分卷阅读22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29 解,我可以伸头用牙齿咬开布结,你蠢成这样是怎么一直活到现在的? 秦惟绑了外面,又拉了夏玄弘另一只手铐,穿了巾子要绑到床头栏杆的另一头,他怕将夏玄弘的双手绑在一起太不舒服。这样分开绑了夏玄弘的双手,他不就不会双手一合来掐自己了吗?万一夏玄弘想挣脱,肯定要有动作,该能惊醒自己,自己就会阻止他! 高鹏的个子矮,秦惟弯腰够着另一边,身体开始还悬空,后来累了,下垂到几乎就要趴在夏玄弘的身上。秦惟专心系布条,等到系好了两个死结,他出气,手按着床要起身,低眼看见夏玄弘眼睛微睁,又充满轻蔑地看着他。秦惟一惊,一下趴实在了!眼睛正对着夏玄弘微抿的嘴唇。昏暗的烛光下,夏玄弘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双唇不似昨日干枯破皮,而是如染珠光,在秦惟的眼中盈盈欲滴。高鹏在秦惟的脑子里大喊:“去咬他!” 秦惟像是被魔障了一般,迎着夏玄弘带着小刀子的目光,将自己的嘴唇往上凑去……夏玄弘皱着眉,露出“你怎么又来了”的厌烦表情,微微扭开脸,可是眼睛从眼角瞟着高鹏,以防这个小匪首干其他出格的事——其他?难道亲一下就不出格了?! 就在行将接触到夏玄弘的嘴唇时,秦惟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生生地停住,在脑子里与高鹏展开了殊死交战—— 高鹏:就亲一下!不咬还不行吗? 秦惟:不行!我要脸! 高鹏:我不要!我要亲! 秦惟:不行!我丢不起这个人! 高鹏:我要丢!我要丢啊!让我亲! 秦惟:真要亲,也得他送上来才行!我才不会用强的! 夏玄弘的眼睛一下睁大,秦惟意识到自己方才把想法说了出来! 夏玄弘的表情变成了:你可真能做梦! 秦惟红着脸吧唧了一下嘴,在夏玄弘的脸前说:“怎么啦?不亲小爷?!哼!那小爷也不亲你啦!”他窘迫地起身,尽量忽视方才又用小高鹏去捅夏玄弘的事实,几步去吹熄了蜡烛。 屋里一片黑暗,秦惟摸索着往床上去,心说幸亏方才绑住了夏玄弘,不然这个时候我非吓死自己不可!他的床靠着墙,床边没有缝隙上床,他摸到了床栏杆,抬腿上床。上面一堆被子,秦惟顺着床躺下,大声出气,用手拿过被子,举起双脚在被子里面一通踹,将被子展开盖好了自己,刚要闭眼睡觉…… 突然!秦惟后知后觉地想到,方才给夏玄弘拉开了被子,可是没给人家盖上去!而且,夏玄弘没穿衣服…… 我得给他盖被子!还得摸着黑干!这太……太富于挑战性了!什么性?!这跟性有什么关系?!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 秦惟小心地侧身,伸出手触摸,果然一下就摸到了夏玄弘的上身!高鹏使劲按住秦惟的手,要他多摸会儿,秦惟想立刻抬起手来,结果他的手指像蜻蜓点水般,一触一抬,从夏玄弘的身体上掠过…… 夏玄弘刚想抬起一脚把高鹏踢到床那边去!秦惟终于摸到了被子,忙拉了起来,给夏玄弘盖到了肩膀。夏玄弘双手被绑在床沿,被子盖不上,秦惟还细心地把丝缎锦被在夏玄弘在肩颈处掖了一下。 这下,夏玄弘还真不能踢他了。 秦惟收回手,想到身边一个美男被绑在床上……真是热血喷张,无法睡觉!他翻来覆去,在心中把高鹏骂得狗血喷头,使劲抑制住想要去对夏玄弘上下咸猪手的欲望和施暴的冲动,极为痛苦!他已经关了浴室的门,真懒得再出去,难道他得在夏玄弘身边解决自己难忍的问题?……我还是先自杀一下吧! 夏玄弘也不舒服!高鹏那么乱摸后,还把被子给他盖得那么严,他也燥热得很!更无力的是,高鹏能在那里自由自在地翻饼子,他被绑着,不能翻身不说,也不想动,免得高鹏发现他也不能入眠。夏玄弘在心里痛骂高鹏,同时尽力关注呼吸,渐渐地平静下来,终于又睡着了。 秦惟折腾得满身大汗,过了午夜才睡着,可是睡着了也不安生——入睡后秦惟就无法控制高鹏的身体了,高鹏一次次地在梦里向夏玄弘伸手…… 夏玄弘这一夜又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他梦见自己孤独地躺在黑暗里,身体里都烂了,疼得无法呼吸,可是更疼的,是心里的一处遗憾——因为他没有叫住一个转身离开的少年,对他说一声谢谢……他梦见自己陷在了敌营中,冲入一个帐中,里面躺着个敌方的小王子……他怎么知道那是个小王子?不管他,可是在梦里,他怎么会想着该去救他……他梦见一个白衣仙人,站在接天的碧叶芙蕖中,美得让他窒息…… 夏玄弘从无法呼吸的沉重中醒来,发现是因为高鹏的一只胳膊横放在了他的胸部,高鹏的一条腿搭在自己的大腿上,有东西又在杵着自己的胯部……高鹏嘴半张,几乎啃到自己的肩膀,睡得很香甜的样子…… 不知为何,夏玄弘并没觉得高鹏讨厌,反而觉得高鹏……?!不对!完全不对!夏玄弘愤怒地想:你真是不堪!你被绑在床上,他为所欲为,可你不恨他了吗?! 但是高鹏真的很克制!夏玄弘是个挑剔的人,平时什么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但也不得不说小匪首做得不错了——高鹏一次次地对自己发情,可一次次不动真格的。两个人的唇近到气息可闻,高鹏最终还是没碰着他,这足以证明高鹏的隐忍和对他的尊重,他怎能不对高鹏另眼相看…… 高鹏哼哼了一声,像是抱枕头一样用胳膊把夏玄弘的身体往自己身前揽,腿也勾起,扒住夏玄弘的大腿把身体完全贴了上来…… 夏玄弘深吸气——不能由着高鹏这么干!可自己该怎么办?咳嗽一声?那不是等于向高鹏打招呼了吗?动一下?那不是蹭高鹏吗?把他那已经站起来的东西再刺激一下?夏玄弘僵硬着不动,更可怕的是,被高鹏八脚蜘蛛般地搂抱着,他也难受了…… 秦惟在一个美梦中——他抱着一个巨大的红烧肉肘子,可以敞开了吃!他已经不是那么喜欢吃肉了,觉得都是尸体,可是一天没吃什么,深觉大块吃肉才能解饿!他只需一口咬下,就能饱了!秦惟收拢双手,张嘴咬下……滑溜溜的,没什么味道……这是哪家餐厅做的?不行啊!差评!再也不来了!可我真饿了,要不,再咬口试试……湿乎乎的,的确不好吃! 不对!我在吃什么?是人肉吧?!就知道不能吃肉啊!——秦惟大叫了一声,气喘着醒来,一眼发现自己眼前白花花地,失声惨叫起来:“啊——”真是人肉!眼睛往上一看,见夏玄弘不屑地掉开目光,秦惟这才发觉了自己的处境,抱着夏玄弘,嘴在人家肩膀上,看着肩头有水光——不用说,肯定是自己的口水!然后, 分卷阅读229 - 分卷阅读23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0 自己的胳膊、腿儿……夏玄弘没衣服……手被绑在床头…… 秦惟觉得身体要爆炸了!尖叫着起身,从床脚滚到地上,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跑,侧耳听听外面没动静,扯开门闩就跑了出去,一头扎入了净房,跌坐在马桶上暴汗! 幸亏逃出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我一世……不!几世的英名……不!修为……就会毁于一旦!若是真强上了夏玄弘,他恨上了我,前面的冤仇白解了!他爱上了我,那也不行啊——我就毁了他一辈子,我得心疼死…… 高鹏在秦惟的脑海里突然大哭:我这么多年不行,怎么临死就不能顺心一次?!不能打、不能强的话,我去咬一口也好啊! 他凄凄惨惨,秦惟也觉得自己可怜了,抱了双臂摇晃着说:“好啦好啦!咱们过了这辈子就好了。” 高鹏叫:我会死的! 秦惟在心里说:不会,你会活在我的存在中,虽然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可是你未来的我里面一定有你,无论你多么糟糕,你肯定留下了好的东西——哪怕是因为你,我日后知道了该不去做什么,因为我变好了…… 高鹏说: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我只想去上了夏玄弘,最好先……然后…… 秦惟暗自怒道:闭嘴!闭嘴!…… 秦惟坐到狂潮过去,洗漱完了,神清气爽,感觉良好地走回内室,到了夏玄弘的床前,尽量不看夏玄弘的脸,绕到床栏外,给夏玄弘解开了绑住手的绳结——昨天怎么没绕一下?懒惰真会害人非浅!他从长椅上拿起了自己昨天扔下的衣裤,哼着歌很自在地走出了内室,表示我可不是每时每刻都垂涎你! 夏玄弘等到高鹏出去了,好好地伸了个懒腰!他虽然睡觉不爱动,可这么被绑着不能翻身睡一夜也很不舒服!难怪他总做那些古怪的梦!可是等等!方才高鹏唱的那个小曲调很古怪,但他怎么听着耳熟?他在哪里听过?! 夏玄弘起身,屋里太热,他只穿了内衣,将自己的被子叠了,尽量不去看高鹏那边堆在床上的被子,皱着眉去净房,想再听听高鹏唱的调子。可是秦惟真是怕了夏玄弘了!——其实是怕高鹏一见夏玄弘去净室,又升起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他在外屋穿上外衣,又去衣柜里拿了件黑色貂皮大氅,披在身上,出了澡房的门,站在房檐下,呼吸一下早晨的新鲜空气。 冬日的清晨寒气冻鼻子,高鹏大声打了个喷嚏。屋中夏玄弘在走入净室前向门口看去,停了下脚步,摈弃自己想去开门,让高鹏进屋的怪异想法,走入了净室。 大概是听见了高鹏的声音,多生从院子狭窄的小径中跑出来,到高鹏面前行礼道:“寨寨……主早安!粥已经好了,寨主现在吃早饭?” 秦惟见多生眼睛下面有黑晕,问道:“你昨晚上没睡?” 多生往后面看了看,头伸到秦惟耳边小声说:“早生的一个表哥前天到院子来守门了,他时不常地就过来说几句,告诉我们外面的事情。他说寨子里打得可厉害了,茅二和茅管家的人与李猛的人,在街上来回追着杀人,有的还找到家里去了,好多房子都烧了,有些人家收拾东西,准备下山去了。” 难怪你能知道谁是茅二的人,秦惟点头:“你让那个什么表哥对人说,能走的赶快走吧。” 多生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问道:“寨主不想出去看看?早生的表哥说,寨子里好些人说寨主可以肢解人身,一定是个能干的,现在这么打来打去的,大家也烦,也许有人会跟着寨主呢?” 跟着我干嘛?打砸抢吗? 秦惟摇头:“我懒得去管这些事,让他们闹。早餐要多弄些菜。”这就是从此君王不早朝吧? 多生为难:“院门出不去,听说寨子里也没法买菜了。” 秦惟皱眉:“那院里有什么存着的?” 多生回答:“有好多腊肉和腌菜,一垛白菜,鸡蛋也多得是。” 秦惟说:“那就来个荷包蛋,腊肉蒸上一叠,白菜洗了,菜叶和菜帮分开,切丝,先把菜帮放水里,等软了,再放菜叶,稍微来点儿盐……” 多生愕然地看着寨主——这么温情脉脉地讲述菜谱,得多真心啊! 秦惟又想想:“还有什么点心吗?” 多生点头:“有一些,昨夜里大家不敢睡,做了……”她忙停下:寨主知道丫鬟们自开夜宵不会生气吧? 秦惟没追究,说道:“捡几块送来,要没碰过的,可不能是剩下来的。” 多生忙说:“当然当然!还在锅里腾着呢。” 秦惟说:“那你快去拿来,盛在好看的盘子里,我……正等着吃饭呢。”昨天夏玄弘吃了那么多,看来胃口不错,别饿着他。也许是有小石头那一世,秦惟对夏玄弘升起了对小孩子的投喂感。 多生不敢笑,转身走了,秦惟站在外面,耳朵使劲听屋里的声音:夏玄弘用完净房了吧?穿好衣服了吧……别!不能想!他又打了两个阿嚏,听见里面浴室的门被狠狠地摔上了——这是表示他用完了净室回屋了?嗯,两个人很默契的赶脚。 秦惟开门进屋,在温暖湿润的空气里又打了个阿嚏。 走回浴室的夏玄弘皱眉:活该!让你不早点进屋!他坐到长椅上,看着面前空空的小桌面,莫名感到自己像是个等着吃饭的小孩子……他晃了下脑袋,觉得百无聊赖,拿起手铐上拇指粗的锁链细看,乌黑滑润,不是平常易于生锈的铁器,这东西必须要用钥匙才能打开,高鹏把钥匙藏在哪里了?想到此,夏玄弘又火了:把我这样锁着,对我多好也是假的!我可千万不能放下警惕! 虽然这么想,可是当高鹏一手拎了个食盒进来,放在他小桌边时,夏玄弘虽然还是习惯地皱着个眉头,可心里的邪火悄然灭了。 秦惟打开食盒,往小桌子上放碗碟——他不想让多生进来,自然又一次自己动手。他自己的早饭是碗白粥,已经留在了屋外桌子上,给夏玄弘的粥上面有两个荷包蛋,另外是腌菜,蒸腊肉和青绿的熬白菜。秦惟觉得虽然简单,但是该能管够。他将一副勺和筷子放在小桌子上,说道:“快点吃!别让小爷……”秦惟生生吞下了高鹏想说的“喂你”两字,又想到人如果心情不好,吃下东西会胃疼,他也不敢语气太恶劣,匆忙道“嗯……觉得你笨!”说完,秦惟直起身,背了手走出了浴室。 到了桌边,看着桌面上孤零零的一碗白粥,秦惟叹了口气,坐下来拿起勺子喝粥。他才吃了几口就觉得胃部隐约疼痛,肯定是有心理问题了!秦惟反复告诫自己别多心,半勺半勺地喝粥,每一小口还细细嚼过,一碗粥吃了小半个时辰。 夏玄弘在里屋吃得比秦惟快多了,很快就将粥饭一扫光,还把碗碟都放回了 分卷阅读230 - 分卷阅读23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1 食盒收拾好了。夏玄弘有饭后走动的习惯,昨天晚上又睡得不舒服,更想伸伸胳膊腿儿。他站了起来,提紧锁链,不想让锁链发出响声惊动高鹏,顺着浴池走到武器暗盒的位置所在,发现自己并不想打开去拿武器了!这是彻底放弃争斗的意思吗?夏玄弘无奈地叹气,慢慢地往回走。 秦惟估计夏玄弘吃完了饭,进去收食盒,夏玄弘听见脚步声就转身面对着墙壁,给了高鹏一个后背! 可就是一个后背也让高鹏很激动,他在秦惟脑子里大声感叹:他的背影真好看!脊梁这么直,如果将他绑起来…… 秦惟叱道:看!他没穿莲藕的外衣,就是不想和你配对! 高鹏急了:让他穿上!快点!强迫他穿…… 秦惟忙低头提了两个食盒,快步走出。他见夏玄弘站在池子那边,一定是想躲开自己。浴室虽然作为洗澡的地方挺大的了,可是若是在里面度日可就太小了,秦惟深知被拘在屋中的苦闷,可以想象夏玄弘的不舒服。他将浴室的门虚掩着,把食盒放在屋门边,又披上大氅,大声说:“小爷去外面看看,你老实在这里,别乱动我的东西!哼!”提着食盒出了门。 可出门后,秦惟也发愁——他想去哪里呢?没等他有个主意,多生估计着寨寨该吃完早饭了,跑来收拾,见到寨主在院子里,惊讶地问:“寨寨……主你要什么说一声,我去给你取。” 秦惟指了下摆在澡房门口的食盒,含糊着:“没什么,我来回走走。” 这是什么意思?寨主被人赶出来了?多生真不解,她提了食盒说:“茶水已经好了,我这就送过来。”过去有几个丫鬟伺候着,现在只有多生一个人,跑来跑去也忙不过来。 秦惟摆手:“你不用忙,实在不行,把清水送过来,我们在屋里烧水。”他也看出来多生很忙。 多生心说这个我们是指你和我吗?不见得吧?她提着食盒小跑着离开了。 秦惟想尽量给夏玄弘时间,就继续在小院子里转圈儿,再次想到夏家什么时候会来。他现在度日如年,可夏家一到,那不就是他的死期了吗?他该希望他们晚到才好吧。但他们如果晚,李猛一完蛋,茅二就会来对自己下手了。那夏家还是早点来吧,至少夏玄弘能活下来…… 夏玄弘真的在听见高鹏出了屋门后,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根本不怕高鹏了,只是不想总见到高鹏发情才离高鹏远些,高鹏不在的地方他自然可以遛遛。 夏玄弘在外屋走了一会儿,就听见高鹏在门外说话,夏玄弘在窗前停步,迟疑是不是该转身回浴室,还是在外屋坐下。却见高鹏在小院落里走来走去不进来,夏玄弘一下就明白了高鹏的心思:他这是想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独处吧。 那种些微的感动再次侵袭了夏玄弘的心。看着高鹏耷拉着个脑袋在院子里遛达,有时还踢一下小石子,夏玄弘很想开门让高鹏进来,但也知道不能这么做:他是有立场的!他是受害者,不能向高鹏投降!他的反抗就是不理高鹏,不与高鹏亲近! 虽然是这么想的,夏玄弘又走了会儿,还是在外屋坐下了,没有回浴室:卧室是睡觉的地方,平时要在外间行动,他其实挺讲究这些坐卧规矩的! 多生端着茶具过来了,秦惟也准备进屋,他一推房门,见夏玄弘竟然坐在外屋,忙转身从多生手里双手接了托盘,说道:“你去弄午饭吧!有事随时来告诉我。” 多生也瞥见一个英俊异常的白衣公子手挽着镣铐,神色冷淡地坐在桌边,忙低头称是,赶紧转身走——前天自己来送锤子时,这人还躺在血泊里,今天看着就很精神的样子!寨寨对他可够好的!为他端茶送饭订菜谱,看都不让人看! 第81章 第五世 (17) 秦惟端着茶盘到桌子边,惊觉自己脸上带着笑!混蛋高鹏!你怎么就不能矜持点儿?!笑什么笑?!怕茶壶的水溅出来,秦惟将茶盘轻轻放下,命令道:“快点倒茶!” 夏玄弘没动。秦惟心说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了,正想着该如何智取,就听见高鹏无赖地舔了下嘴唇,抢着说:“不然我就把两个茶杯全用了!” 秦惟吓了一跳!高鹏占领了自己?!脑海里回荡着高鹏得逞的狂笑,“两个都用!他想喝水就得用你喝过的杯子!”秦惟气急败坏地转身,解开大氅往椅子上一摔! 夏玄弘的确渴了,早上虽然喝粥吃了菜,但是一杯清茶还是很诱人。听见高鹏无耻的话,再见高鹏在一边乱放衣服的样子,他的眼皮轻蔑地一翻,微侧身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放下茶壶,动作和缓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秦惟转身见夏玄弘竟然真倒了茶,稍微少了些尴尬——万一夏玄弘就是不动手,自己不得红着脸给他倒茶吗?可接着高鹏就吐槽:他怎么也不给我倒一杯……你就别丢人了!秦惟紧抿嘴唇,自己倒了茶,端着茶杯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闷头喝茶。 屋里没声音,可秦惟觉得暗涛汹涌!他的眼睛瞟着夏玄弘的手,等着他放下茶杯,又斟满了,秦惟才给自己续了第二杯:自己这么礼貌,夏玄弘是不是就不会对还拿镣铐锁着他生气了? 夏玄弘自然也从余光中警惕着高鹏——不知道这个小匪首是不是要干些尴尬事!可是小匪首很安静的样子,还等着自己用了茶壶后他才来拿,懂些敬客之道……不要把他说得那么有教养!…… 看夏玄弘放下了茶杯,秦惟也放了杯子。两个人默默地坐着,按理说,夏玄弘应该忿然站起来,走到里屋去。可是他觉得自己既然安生地坐在这里喝了茶,现在突然变脸就显得很生硬。 秦惟也很珍惜夏玄弘不对他甩脸的样子,夏玄弘不起身,自己起来不怎么好吧? 两个人坐了半天,就像是较着劲一样,谁也不开口,可谁也不先动弹! 渐渐地,秦惟脑子里的高鹏不耐烦了,喋喋不休起来:你怎么不去问他饭好不好吃?对他说吃了人嘴短!吃了我的饭就得让我得逞! 秦惟用力闭着嘴唇,唯恐自己一不小心说出来!他在脑子里斥责高鹏:你怎么这么没自信?!你若是有点尊严,也许能得到人的尊重! 高鹏闹腾着说:我不要尊严!我要他对我低头! 秦惟暗叹:我对你低头了!你消停点儿行不行? 高鹏几乎在哭:我还有多少时间?!让我走前高兴一回? 秦惟坚定地摇头:不能!为了表示决心,他还握拳在空中晃了一下……然后秦惟意识到夏玄弘肯定看到了自己这个动作,夏玄弘会怎么想?……可是等等,两个人这么坐着多久了?!如果是等着看医生,银行取钱什么的,这么干坐着没事,但一个匪首和俘虏能默然对坐,这就是 分卷阅读231 - 分卷阅读23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2 暧昧!不行!不能往那边发展! 秦惟一下跳了起来,不敢看夏玄弘,大声说:“小爷出去走走!你要是敢出门……我会……回来拿走你的茶杯!你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你……哼!哼!小爷不会饶她们!”夏玄弘不是爱护妇女吗?那就得抓住他的弱点!好人就是容易控制!秦惟拿起椅子上的大氅,往肩上一披,遮住了全身,身材太矮撑不起来,像一颗会走路的花生米一样急步走出去了。 澡房的院子里只有一条出路,秦惟自然顺着小巷,去卧室看看。 夏玄弘见高鹏忽然握拳一挥,以为他下了什么决心,忙双手握紧了锁链:准备高鹏如果过来碰他,他一定借机……好吧,他并不想打高鹏,但是也不会让高鹏得逞!抵抗这么个小匪首该很容易…… 可高鹏竟然出了门!敢情那握拳是下定决心落荒而逃?高鹏这哪里是个寨主?简直是个松鼠! 夏玄弘很不爽!我还没起身呢,你怎么就敢走?我原来还以为你挺有礼貌的!小土匪就是装不长! 方才与高鹏静静地坐着时,他感到了种安心和喜悦,好像他等待了许久才能与这个人这么守在一起,无忧无虑……怎么能是无忧无虑?!自己身在匪寨,这个小匪首让人传言自己死了,自己的父兄会多么激愤!自己的母亲会多么伤心!自己怎么能喜欢和小匪首坐着?!我这是病了吧? 夏玄弘起身,在屋中走动,想平静下自己的烦躁。 不自觉中,他又走到窗户前,看着房前窄小的院落,聆听小巷的声音——高鹏那小身影怎么呲溜一下就没了,他胸中忽悠一下,空空的,很希望那个小匪首快点回来…… 不对!我是中了邪了!夏玄弘在外屋又走了一圈,随手将桌子上的两个茶杯在茶壶边整齐地摆成了并排……这太不对了!夏玄弘不敢再留在外屋,走回了浴室,浴池中温泉水面上略有微波,他想洗个澡……高鹏正好不在……身上的伤口会疼,先不洗了吧……或者等高鹏在的时候…… 我得睡会儿!也许高鹏给自己在饭里下了药,睡一觉药劲儿就过去了! 夏玄弘昨夜睡得不舒服,躺在床上能自由地动弹,给自己盖好了被子,满意地出了口气,不久就睡着了。 秦惟走到卧室,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几个女子说话的声音:“多生,寨主真的不想让别人留下吗?” 多生理直气壮地回答:“当然啦!寨主说了,除了我,谁都不想用!我昨天不是说了吗?寨主说大家都赶快走吧!” “昨天没打起来时还能走,现在外面乱成那个样子,我院子都不敢出,怎么走?!”…… 秦惟走入了屋门,正厅里有四五个丫鬟,一下子都不出声了,秦惟问:“午饭要做什么?” 多生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方才那么直接,怕寨主责怪,忙笑着说:“没什么别的东西,只有腊肉和白菜。” 秦惟歪头想想,指点着:“把白菜帮子削成片儿,多切些葱姜蒜,砂锅里稍微放点油和花椒,先煎腊肉,再放白菜,记住最后放些醋,提下味道……”他想起那天自己吃了萝卜,又说:“把萝卜切成丝,拿盐水泡会儿,再沥干了,拿醋和蜂蜜拌一下……” 其他人没见寨主干过这种事,都听傻了。多生有经验,忙连连点头:“好好,我们照着做。” 秦惟说:“腊肉如果咸,就别多放盐,要清淡可口才好。” 多生说:“一定一定。” 说话间,有人从外面跑进来,秦惟回头,见是个中等个子的青年人,长得粗眉细眼,鼻子嘴都还周正。他进门见了秦惟,吓得马上止步,眼睛大瞪,嘴半张,结巴着:“寨……寨……寨主……” 秦惟其实也吓了一跳——红叶?!太子宫里总追着翠羽的小宫女红叶?!是追着翠羽来的?! 秦惟看向多生,多生忙介绍:“寨寨……主,这就早生的表哥。” 早生也怯怯地说:“是……是我表哥。” 秦惟背了手,咳了一声,尽量严肃地问青年人:“你叫什么名字呀?”他得当一次老干部! 青年人还是结巴:“叫……叫韩……杨树……” 汉阳树?还有叫这名字的?秦惟又问:“你怎么上的山?”别是那些江湖逃犯之一! 韩杨树额头冒出汗水:“……山下……杨家村的人……地没了……听表妹带话说,寨子里有饭吃……” 早生又在一边解释:“他才来了一个多月,没下过山。” 与多生来的日子差不多,秦惟又问:“这几天,你杀人了吗?” 韩杨树的脸色煞白,嘴唇都抖了——寨主肢解死尸,这是要提拔自己吗?当他的助手?!千万不要啊!他含泪说:“没……没杀过……下……下不了手……我就是……就是站个岗……给他们护院的……递……递个茶水送个吃的……不拿家伙……寨……寨……我很笨……” 听他说寨寨,多生抿嘴——这怎么跟自己给寨主起的名字一样?韩杨树看多生,眼睛直直的,傻了一样。 其他丫鬟们也露出笑容,可低了头,怕寨主看见。 秦惟挥手:“好啦好啦,我又不会吃了你。” 但是会用刀割了我吧?韩杨树害怕,不能直视寨主。 秦惟问:“外面怎么样了?” 听寨主转移了话题,韩杨树的呼吸顺畅了,小心地说:“昨天夜里最危险,大院外面一直有人要翻墙进来,茅管家安排了四十几个人护着院墙,后来还让四十多人在外面绕着院子走。” 秦惟哦了一声:“这得九十来人了,茅管家真尽心。”茅富手下的人该不过百人,茅二也就二三百多,这么算,三分之一放在了高家大院。 韩杨树说:“茅管家说了,那些人是想来抢院里的库房,里面宝贝很多,不能让他们进来!” 看来我是沾了库房的光,秦惟又问:“寨子里今天如何了?” 韩杨树说:“茅二爷和茅管家带人把李猛和剩下的人都围在了李猛家的院子里了,听说一直在攻打。” 秦惟点着头:“这么厉害啊……那现在高家院子里有多少人?” 韩杨树皱着眉头扳指头:“前面院门那里有十来个人,在院子里来回走的有十来个。” 秦惟问:“这么少了?我这院子外呢?” 韩杨树有些尴尬:“就……就我在守着……我让另外一个人去歇着了,说有事就叫一声。” 哦,然后你就跑来跟我们多生聊天来了,这算不算是监守自盗? 秦惟说:“他们是不是告诉你不让我出去?”昨天就不让他出大门。 韩杨树尴尬地说:“茅管家说的,不让寨主出高家大院……” 多生说:“那寨主就先别出去,外面也乱,茅管家那个人……挺可怕 分卷阅读232 - 分卷阅读23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3 的……” 秦惟本来也不想出院子:他现在别引人注目才好。让茅二他们发现了,拉着他去李猛的院子外,那等于给茅二茅富他们现场鼓励,形同参与他们杀人。秦惟只希望这些人都把自己忘了! 秦惟说:“可我想在院子里走走。” 他想起自己第一世时在京城时被憋闷得够呛,怕夏玄弘被关在屋中也觉得枯燥无味,就想去给夏玄弘找些书籍。高鹏这个小浑人根本不看书,秦惟怀疑自己以前虽然学了佛,可怨气不除,来当坏人报仇,顺带着把前世太子爱读书的好习惯全扔了。他知道自己的卧室和书房都没有书,决定去库房里找找。 韩杨树说:“那我得陪着寨主,不然,别人也会来跟着的。” 多生撇了下嘴,韩杨树忙说:“我……我不会对寨主怎样的……就是,茅管家说了,寨主不能一个人出这院子……” 这是把自己看管起来了。 看来等茅二茅富他们收拾完了李猛,茅二没了对手,可以当寨主了,就该就来收拾自己了。李猛不知道能坚持多久?秦惟从高鹏的记忆里知道李猛过去管的就是寨子的防务,李猛的宅子也是寨子里一个坚固所在,石墙高厚,不该那么容易就被拿下才对。 现在的情形很古怪——李猛想要高鹏的命,可秦惟还得希望李猛别被灭了,最好能多抵抗几天。 秦惟叹气:“那我们去库房那边看看吧。” 韩杨树点头:“好,好。” 秦惟看多生:“别让人进后面,有人来就让他们去库房找我。” 多生点头:“当然当然,寨寨……主别担心。” 秦惟走出高鹏的院子,发现一进没人了,原来的丫鬟婆子已经走了大半。去库房的路上,有时可以见到三三两两拿着武器巡逻的寨众,这些人见寨主身边有人,多不咸不淡地打个招呼,也不过来——什么寨主,茅二李猛那边打得激烈,也不见他出来,躲在自己院子里什么都不干! 库房外无精打采地坐着两个寨众,看到秦惟倒是站了起来:“寨主!” 秦惟用首长视察的语气点头:“是茅管家让你们在这里守着的?”他个子太矮,就是语气居高临下,也没气魄。 韩杨树蔫呼呼地站在秦惟身后,一句话也不说。 一个寨众点头:“正是。” 秦惟说:“我进去找几本书。” 茅管家说不许任何人进库房,可这是寨主,能拦着吗?两个人对看一眼,说道:“我们……没钥匙。” 秦惟说:“那就砸锁呗!茅管家他们现在正在打李猛呢,来来回回得多少时间?!我懒得等!” 两个寨众惊讶:“砸锁?” 秦惟笑着:“就是啊!砸吧,日后茅管家问起,就说我说的。帮了我这个忙,你们就进库房拿点东西。”随意发奖金。 “真的?”“谢寨主!”“寨主!您等着!”一个寨众飞跑着去找了斧子,秦惟跟剩下的人聊天:“你叫什么呀?哪儿来的?” 那个寨众忙说:“小的麻六!西边山里的。” 秦惟听他不说实在,就知道这是个需要隐瞒身份的人,说道:“你很精炼,好好干!” 茅富就是从一个喽啰精彩变身成了管家的!寨主这是看上我了?!麻六高兴得咧嘴,等另一个人回来,抢过对方的斧子一下就劈开了锁座,给秦惟开了库房的门。 秦惟满意:“麻六就是麻溜!动作很快!”往里面走,韩杨树没跟着,留在了外面。两个寨众一看,也不好进门,麻六在他身后喊:“寨主,我会马上修好!” 秦惟回答:“不急不急!” 库房里是成排的高至屋顶的架子,上面堆满各种金锭银锭,一尊尊玉器古董珍玩,成盒的珠宝……一般人看了自然会心动,秦惟此时的生命已经按日子算,这些东西都跟他没关系了,他只是希望这些东西最好能利益些好人,而不是落到心术不正或者残忍嗜杀的人手里。 秦惟在架子中间的走廊慢慢地扫视,终于在靠墙的一个架子底层,发现了一摞书籍,他蹲下来抽出七八本线装书,发现是诗经春秋之类的古籍,但有书就不错了,秦惟起身,抱着书走出库房。 见秦惟双臂抱书,韩杨树结巴着:“寨寨……主……用不用帮忙?” 秦惟摇头:“不用了,你陪我过来,不进去拿件宝贝?” 韩杨树脸红着摇头:“不,不用,我没……没干什么事。” 还算不错,秦惟又看向两个守门的人,说道:“你们自己进去挑吧。” 两个人乐得嘴都合不上:“谢寨主!” 秦惟临走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帮了我忙,见着茅管家跟他提一句,听说万升万豪他们死了,我建议你们当寨子里粮食的总管!”搅浑水谁不会? 两个人眉毛都飞起来了——因为帮着寨主劈开了库房的门,就可以当粮食总管了?!相继笑着弯腰:“多谢寨主!” 秦惟和韩杨树走远了,两个人看了眼敞开的库房门,又看了看四周,一起走入了库房,麻六说:“咱们不能两个人都当总管吧?我当正的,你当副的。” 另一个不满:“为什么?怎么不是我当正的,你当副的?” “因为我比你大。” “我还比你来得早呢!” “寨主说让我好好干。” “可寨主说当粮食总管的话时,是对着我的。”……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急了,你一拳我一脚地打了起来,最后麻六拿了他放在门边的斧头,一下就劈死了另一个人——他本来就是杀人逃犯,干这事很顺手。 麻六放下滴着血的斧头,思前想后:是装一麻袋财宝下山呢,还是去对茅富说寨主让自己当粮食总管了?这些天寨子里打得厉害,死了好多人,自己杀个人,天黑了埋了丢了,抛尸街头,没人会找到自己头上。 当初他杀了人,没地方去才上了鹰岭寨,现在他就是拿了东西,下山去能去哪里?他连户籍都没有,去城乡哪里能落脚?相比之下,在鹰岭寨当个粮食总管更好吧…… 库房门旁有麻袋,麻六将尸体装入了麻袋,扛到了库房外,放在了库房后面的一个角落里,真让人发现了,可以说是给寨主留着的!他不想让人进库房看到地上的血迹,就找了几条木板将门钉死了。 他离开高家大院,对路上遇见的人说他要去找茅管家,寨主说让他当粮食总管了!有些人觉得他很幸运,有些人不信——寨主算是被关在这里了,他说的话有用吗? 麻六到了李猛的院落外,找到了茅富。不等他开口,茅富认出这是他留在高家大院里的人,马上问:“怎么了?寨主那边有事?!” 麻六忙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寨主根本没出大院!哦,我碰见了寨主,寨主 分卷阅读233 - 分卷阅读23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4 说让我当粮食总管了!”他不敢说寨主去库房了,免得茅管家想到什么。 茅富胸口发闷——我刚做掉了万升万豪!你算什么东西?就想当粮食总管?!这个寨主就会胡说八道!真碍事! 茅富说:“这事好说!现在要赶快把李猛的院子攻下来!来,给他桶火油,麻六,上!” 麻六有些犹豫,茅富瞪眼:“上啊!你不是想当粮食总管吗?怎么也得有些功劳吧?” 当初你可没什么功劳!麻六不情不愿地拎着一小桶火油,跟着一群人往李猛院子的墙边凑,准备往墙里面投。结果被墙上的人发现,一箭射来,正中了麻六的额头。 麻六死不瞑目——他真该拿一麻袋金银跑下山去! 茅管家因为麻六的报告,对寨主倒是放心,可不想让寨主与寨众多接触了!别一会儿给赏钱,一会儿封个总管!加上李猛院子这边缺人,茅富抽空就回了趟高家大院,将人手抽调了大半,余下的人都住入高鹏独院的一进,让丫鬟们住二进,平时不要让寨主出来。 他专门去了库房,见门被钉死了,觉得这样挺好,反正自己最近不在这个院子,别人就不用进去了。 因为对高鹏不满,他就不去见高鹏了,免得心烦。 秦惟根本不知道自己随口一说就惹出了命案,还被禁足了。他抱着书与韩杨树往回走,信意问着:“你怎么不去挑件东西?” 韩杨树哼哼着:“我……不敢……” 秦惟笑:“有什么不敢的?我让你拿就去拿呗。” 韩杨树神兮兮地说:“我爹说,如果是宝贝,肯定有好多人喜欢,有些人死了都不愿放下,弄不好上面附着鬼呢。所以越是贵重的物件,越不能随便拿……” 还有这种封建迷信?!秦惟不信:“那库房还不成了鬼宅了?” 韩杨树缩脖子:“所以我不敢进去……” 秦惟使劲拍抱着的书:“走开走开!”韩杨树跳开,双手乱挥,“别跟着我!别跟着我!” 秦惟哈哈笑:“你还没多生胆子大呢!” 韩杨树脸又红了,小心地看寨主:“多生,那个,有人家了吗?” 还真来了!秦惟收了笑容:“该是没有,可这事,要看她喜欢不喜欢。” 韩杨树嗯嗯点头,脸通红。 他们回了高鹏的院子,韩杨树到了卧室门前站住,秦惟继续往后院走——出来好半天了吧?夏玄弘在屋里干了什么? 他推开澡房的门,见夏玄弘没在外厅,就忙往浴室去,一探头,看到夏玄弘盖着被子在床上睡觉,秦惟才放了心。 秦惟回身脱了大氅,往椅子上一扔,发现早上的茶杯都放整齐了——哇塞,帮我收拾东西了?他再次觉得夏玄弘真是个好室友!省心又干净…… 秦惟去净室洗了手,拿了书轻轻地进了卧室,小心地放在了夏玄弘吃饭用的小桌子的角上,可是觉得这样太明显讨好了,就又拿起书四周看,最后决定放在架子中层,用巾子盖着,露出一角…… 放好了书,秦惟回头,见夏玄弘依然睡着,眉眼舒展,容貌俊美……在高鹏起反应前,秦惟忙出了浴室,回手带上门——这一世他与夏玄弘有缘无份,他一定得控制住高鹏! 秦惟坐回桌边,有点后悔没给自己留一本书看看,虽然他作为一个医生对古典文学没兴趣,可前一世他是太子时,读了许多经典,繁体字也都认得!只是,还是让夏玄弘先看吧,他不看的我再看…… 因为已经深信生命无限,秦惟对此世无法与夏玄弘亲近不像高鹏那样撕心裂肺地急躁,他感到遗憾,但是还能忍住。他只想争取在一个不被夏玄弘发觉的范围内,多照顾夏玄弘,让夏玄弘在囚禁中过得舒服些。 夏玄弘习武,外面屋门一开他就醒了,照理该是小匪首回来了,夏玄弘没睁眼,听高鹏一路疾走到了门边——想来是查看我在哪里,接着又离开了浴室门口。 夏玄弘微睁开眼,才想着是不是起来,就听见高鹏脚步轻轻地走来,和方才匆忙的步履不一样。 夏玄弘就又合了眼,从睫毛间看高鹏,见高鹏竟然抱着几本书进来了,先放在了桌子上——是给我的?!可高鹏马上又拿起书,转身看来……夏玄弘忙闭眼,等了会儿再微睁开……高鹏正弯腰将书往架子上放,还拉出巾子来遮盖下…… 他是不想让我察觉到他为我找了书吗?!为何如此?不等夏玄弘想清楚,高鹏直起身回头……夏玄弘赶快合眼。 片刻后,高鹏出去了,夏玄弘睁开眼睛,看了虚掩的门一会儿,翻身起来,稍微拢了下衣服,光脚走到门边,低身从架子上随便抽出了一本书,拎在手里出门,大摇大摆地去净房。 秦惟还没坐稳呢,就听见了浴室里面有声响,心里一惊——夏玄弘被自己吵醒了?!接着见夏玄弘一手扯着衣襟,一手拿着本书,径直往净房走。秦惟脸有些热:方才夏玄弘肯定看见自己藏书了,不然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了!他看时辰已经过了中午,午饭怎么还没来,就起身去打开屋门喊:“午饭!午饭呢?!” 前面一进的院子里传来多生的喊声:“来啦来啦!寨……寨主!” 过了会儿,几个女孩子压低的说话声从窄巷里传过来,多生带着三个丫鬟端着食盘走来,秦惟回头对净房说:“有人来啦!你不许出来!听见没有!” 夏玄弘在净房边翻书边翻白眼:跟偷人似的……他马上皱眉头,使劲看书!“君子……小人……” 多生见寨主在门口,还以为又不能进屋,就把手里的食盘递给秦惟,秦惟一侧身,多生见屋里没人,才领头进了门,几个丫鬟到了桌子前把饭菜一一摆了,布了餐具,还换上了新的茶壶茶杯,撤去了用过的茶具。 都摆好了,多生问:“寨寨……主还要别的吗?” 丫鬟们都脸上有了笑意:她们也听出多生在叫寨主“寨寨”,那个韩表哥也这么叫,听着挺合适的。虽然听说寨主在外面切了尸体,可他来讲述了菜谱后,大家都觉得不怕他了。 秦惟偷偷瞥了一眼净室,小声对多生说:“有苹果梨之类的水果吗?”病后要补充维他命c。 多生想想,看其他的人,一个小丫鬟脆声说:“有,在后院的窖子里……” 秦惟马上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小丫鬟不明白——寨主这是防着谁?水果也不能直说了?! 秦惟悄声说:“有空去拿些,洗干净了送过来。” 这怎么成做贼一样?小丫鬟茫然点头,多生一拉她的袖子,笑着说:“那寨寨……主,我们走了……” 秦惟挥手:“去吧去吧!”夏玄弘出来可怎么办?就穿了件单衣,还光着脚!不能让这些女孩子看见他。 几个丫鬟出了门, 分卷阅读234 - 分卷阅读23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5 走入窄巷才小声说笑起来:“寨寨为何偷偷地要水果?”“就是呀,多生!他怕谁听见?” 多生板了脸:“寨寨的事情不要乱说!” “什么呀,我们说说都不成了?”…… 夏玄弘在净室里听到外面的说话声,觉得高鹏这个小匪首越来越没规矩!那个丫鬟怎么能叫他“寨寨”?!这名字……他怎么没想到…… 他放下书,净了手,又拿起书,大模大样地出了净房,直接到桌子前坐下,将书在桌子上摊开,拿起筷子边吃饭边看书。 秦惟心说你真是越来越随便了!两个人早上还分头吃的饭,中午就同桌共餐了!关系真是突飞猛进!夏玄弘何止不怕他了,看这意思,简直快骑他头上了。也许该说句“小爷”什么的让夏玄弘别太靠近自己?但是吃饭时对人斥责会弄得胃不好,秦惟现在胃弱,很讲究这些!他闷闷地端起白粥,又用勺一点点地喝粥。 夏玄弘虽然在看书,但是那些大道理也没读进去几句,倒是用余光看着小匪首在吃什么,不久他就发现,小匪首什么都没吃,只在喝粥……高鹏是在这些菜中都下了药了?……可是以前的东西自己吃了除了睡觉外,也没什么。夏玄弘想起旁听到高鹏和丫鬟的对话,说到下毒什么的,难道高鹏怕人下毒,不敢吃东西?让我先试试?……他心不在焉地吃到腹胀,发现高鹏还是没动一筷子,试菜这事肯定不对了,那么就是高鹏吃不下东西,这些菜都是给自己准备的?…… 想到此,夏玄弘觉得腹部发热,口中的腊肉也多了层香味,明明已经饱了,可还是嚼来嚼去,多吃了几片。他刚要放下筷子,发现小匪首还在喝粥,这碗粥喝得真慢!小匪首像是在数米粒一样。不明为何,夏玄弘就知道小匪首肯定胃不舒服。他放慢了动作,夹起一块白白的蒸糕,一小口一小口地咬,很耐心。 第82章 第五世 (18) 秦惟饿得很,真想也如夏玄弘那般放开了想吃什么吃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少吃也许能多活些日子,好容易忍着胃的不适,喝完了粥,秦惟放下了碗,片刻后夏玄弘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给自己倒了杯茶,拿起书来挡着脸,喝了口茶,很悠闲的感觉。 秦惟对着夏玄弘做了个怪脸,明白这是夏玄弘一步步地在试探边界,看他能放肆到什么地步。夏玄弘不知道秦惟对他的日常行动几乎是没有底线的,只是在情感方面早就划下了道道。 夏玄弘喝了一杯茶,一直没听见高鹏叫唤,心说小匪首没以前急躁了? 秦惟耳朵听着外面,怕丫鬟们很快就会来收拾碗筷了,见夏玄弘没再斟茶,大声咳了一下,可是忽然觉得很难开口,说“小爷想让你进屋!”?夏玄弘不听怎么办?说“你别坐着了,进去!”显得很粗鲁!夏玄弘的沉静,让他想起小石头…… 不成!自己不能让两个人越来越亲近!怎么都得让夏玄弘对自己不那么信任!秦惟举手指着里间:“快点进去!她们要来了!” 夏玄弘也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戴着镣铐的样子……看来高鹏的确想避免让自己觉得尴尬,可他为何不给自己解开镣铐?夏玄弘冷着表情,拿着书站起,看也不看高鹏,步履轻缓地走入了里屋。 秦惟看着夏玄弘的背影和优雅的行止,不自觉地站了起来,跟着夏玄弘进了浴室。夏玄弘径直走到长椅处坐了,腿往椅子上一放,举起书…… 你这么半躺着,怎么是一副任君采撷的姿势?!高鹏垂涎三尺,秦惟察觉时,已经站在了长椅边,见夏玄弘唇线清晰,形如仰月,好想去咬一口……小高鹏那里涨得难受, 秦惟咽着口水对夏玄弘说:“小爷就是……想那个!你老老实实地送上来,让小爷高兴高兴!” 夏玄弘眼睛半瞟,看高鹏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没脸没皮的样子,嘴角一扯——你把我当傻子吗? 秦惟为了防止夏玄弘放下警惕,再说几句狠的:“别以为小爷不敢动你!小爷只是有耐心!哪天小爷不想忍了,分分秒秒就把你那个啦!不然小爷为何锁着你?!就是为了日后方便!哼!”秦惟强迫自己转了身,气呼呼地走出了浴室,不理脑子里高鹏的嚎叫。 等高鹏出去,夏玄弘放下了书,又一次看自己的手腕:他就是为了这个锁着自己吗?可对小匪首的话,他开始半信半不信了。昨天小匪首捂着小腿威胁他,他还以为小匪首腿上有匕首,后来小匪首脱衣上床,腿上什么都没绑,完全是在吓唬他!小匪首是怕自己对他出手才让自己戴着镣铐吧?想到此,夏玄弘心里舒服了。 秦惟到了外屋,觉得不能这么和夏玄弘湫在一起,两个人没事干,不就剩下发展感情了吗?可是他能去哪里呢?也许是想了太多的事情,也许是营养跟不上,他现在想睡个午觉,那不又得进浴室了…… 高鹏欣喜,秦惟犹豫,多生来收拾了桌子,秦惟又叮嘱了她晚饭的菜谱什么的,多生走后,秦惟在外屋坐了会儿,觉得没劲,说实话,他其实挺想和夏玄弘待着,哪怕不说话,有他作伴心里就觉得踏实…… 秦惟走进了浴室——我只想午觉! 一进浴室,秦惟就向天空伸出双臂,打了个特别假的哈欠,然后大声碰了碰嘴唇。他每次进屋都脱了鞋,现在一脱外衣,随便地扔在地上,直接从床脚爬上了自己没叠被的床,看见夏玄弘那边的床上被子整齐,指着说:“下回给小爷叠被!” 夏玄弘一听见高鹏进来,就举起书挡住了脸。听见高鹏这么说,当然不睬。过了好半天,高鹏没动静,夏玄弘才微微放下书,从书上面看高鹏,见小匪首面对着自己,被子盖在肚子上,可手脚全伸在自己的床一边,看着是睡着了。 夏玄弘慢慢地放下书,莫名嘴角翘起:小匪首睡觉时手脚都朝自己…… 夏玄弘使劲皱眉,忙又手举书,集中精神到书页上:“夫……尔……耶……故……哉……”他怎么也读不进去,也许是受了高鹏的影响,也许是吃得太饱了,他也觉得困倦,放书在腹部,闭眼叹了口气,不自觉中,迷糊过去。 秦惟在睡梦里猛地警觉——身边是空的!夏玄弘在哪里?!他不是出去了吧?!突然睁眼,却见屋中昏暗,对面躺椅上夏玄弘蜷着身体,书落在地上,也在睡觉!他竟然不盖被子?!秦惟愤然:我把你喂得饱饱的,藏得好好的,你退了烧,再冻着怎么办?秦惟下了床,拿起夏玄弘的被子,轻手轻脚地过去,给夏玄弘盖在了身上…… 外面多生的喊声隐约传来:“寨主?!寨主?!吃晚饭啦!” 夏玄弘一下睁了眼,马上抬头,看向站在身前的高鹏,秦惟僵住——哎呀!他如果觉得我是在对他好可怎么办 分卷阅读235 - 分卷阅读23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6 ?秦惟眼珠一转,猛地扑在了夏玄弘的身上!隔着被子压着夏玄弘,用高鹏恬不知耻的口吻说:“小爷想要你了!你就从了吧!” 夏玄弘冷冷地看着高鹏,想看这个小寨主又要演什么戏。秦惟眨眼:不对!他难道不该奋力反抗,把我推下去吗?我也好“勃然大怒”,借机挥袖出门啊! 秦惟把脸往夏玄弘脸上凑,“来!亲亲小爷!”够不够猛?! 夏玄弘屏住呼吸,告诉自己要沉住气!看谁熬得过谁! 秦惟的脸已经到了夏玄弘的脸上方!夏玄弘竟然直视着自己,眉头都没有皱!可恶!你不是真动心了吧?!高鹏这么个混小子有什么可爱的?!又丑又个子矮,猥亵不堪!你不能这么没有品味啊! 秦惟对着夏玄弘咬牙,可是高鹏已经激动得快飞升了,秦惟的心跳得太阳穴都突突,口水横流,嘴角湿润,小豆眼睛春水横溢,夏玄弘的脸被放大,变得模糊而更加秀色可餐,像是美颜照片,那个小高鹏简直…… 太丢人了!秦惟咽下口水,颤着声音说:“怎么?不敢了吧?!哼!小爷现在饿了,吃饭先!”说完,用力一推夏玄弘的肩膀,赶快站了起来,从地上捡起外衣,跑出浴室,对门外的多生说:“好啦,摆饭吧!”冲入了净房。 秦惟在净房穿了外衣,洗了把脸,消停了下来,深觉挫败——不仅是高鹏的厚颜,而是夏玄弘能任高鹏这样对他!夏玄弘,你也太烂好人了!现在就如此,日后可怎么办?!按理说,自己得虐待夏玄弘!可是怎么虐待?!打不得,骂也没用了,高鹏在秦惟的脑子里说:怎么打不得?打呀!……闭嘴!你这个没见识的小混蛋!秦惟愁得都想拔头发了。 听着多生让人摆放碗碟的声音,等着细碎的脚步声出了房门,秦惟才走出净房。 外厅已经点起了蜡烛,亮堂堂的,多生站在桌边等着他,神情忧虑,等不及地对秦惟小声说:“寨寨……主,我跟你说啊,一进住进来了十多个人,韩表哥说,茅管家留了话,不让寨主出这个院子了。” 是因为我去了库房吗?这是画地为牢了?秦惟点了下头。 多生着急地问:“那寨寨……主,你可怎么办哪?” 秦惟叹气:“怎么办?没办法!听天由命吧……” 多生着急地跺脚:“寨寨……主!” 秦惟说:“别急,你那个韩表哥说李猛那边如何了?” 多生有些发窘,“不是我的韩表哥,是早生的表哥!他说听人讲打得挺凶的。” 秦惟说:“那我们就等着,他们多僵持几天,我们就有救。”他想了想,“我夜里到那边去看看……” 多生坚决地摇头:“不行!你别出去,韩表哥都不让我们出去,说现在寨子里特别乱,好多人乘机报私仇、偷东西什么的。” 秦惟含糊着说:“那我再想想……” 多生一出门,秦惟刚想喊夏玄弘出来吃饭,夏玄弘就拿着本书走了出来,看来该是在里面等着多生出去。夏玄弘轻车熟路地坐下,眼睛看着书。这哪里是囚犯,这简直是大爷——也不帮我叠被子,就来吃现成的!……好吧,还有几天啊,随他吧。秦惟端起了碗,夏玄弘伸手拿起了筷子…… 夏玄弘的确是站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在高鹏走后轻蔑地翻眼皮——就知道小匪首没胆儿!虚张声势!根本不会做什么!他想起小匪首的狼狈逃窜的样子,竟然想笑……我怎么能想笑?!我现在依然身在虎穴,生死未卜,怎么能想笑?难道是因为这不是虎穴?没有什么生死未卜?! 他翻身起来,看了眼被子……小匪首是不好意思吧?他给自己盖被子让自己看到了?这不是自欺欺人吗?当时自己看不到,以后睡醒不也会知道?就因为他不在身边,难道自己会觉得被子是飞过来的?这个小匪首!脑子有问题!夏玄弘稍微整理了下衣服,抄起书,到门边听着外面的谈话。 鹰岭寨已经乱了,小匪首在担心。其实这屋子里有武器,又坚固,该能守两三天,不知父兄他们何时到……我怎么这么担心这个小匪首了?!原来对黑吃黑的幸灾乐祸呢? 小匪首还想夜里出去?别添乱了!一个三寸钉,被人抓住怎么办?!杀了怎么办?! 夏玄弘边看书边吃饭,想着该怎么不让高鹏夜里出去。 两个人默默地吃了饭,秦惟还是只喝粥,夏玄弘将菜饭全吃了,可一直等到秦惟喝完粥才放了筷子……这才几次?已经有了既定模式的赶脚。 冬天日落早,饭后多生来收拾了碗筷,送了壶茶,两个人坐在桌边默默地喝着茶,外面就漆黑了。 秦惟惦记着用高鹏的轻功去探探消息,就想催夏玄弘进浴室。他刚要开口,夏玄弘拿起了书,进了净房。秦惟起身,去衣柜里翻腾短衣,找出了身黑色暗纹窄袖短袄,不然穿着长衫怎么出去? 夏玄弘出了净室,就见高鹏换了身夜行衣,显得更矮更瘦了,小矬子!窜得再快,别人一个掌风也给扇飞了!他又露出不屑的表情,伸手拿了支蜡烛,走进了浴室。 他跟在家一样随便了!秦惟自然不会在意夏玄弘的大摇大摆。他只是犹豫着临走前是不是得把夏玄弘绑在床上?两个人之间不是那么敌对了,夏玄弘不会自己出去吧? 他进了浴室,一看就吓了一跳!室内一支孤烛在门边高照,池子那边是一片暗影。而夏玄弘站在暗影中,正是武器暗盒的那面墙前,看着墙!这是要拉出抽屉找武器吗?!那天他看见了我干的事情,我的确是想让他自保,可是不是对我,或者我不在的时候逃跑啊。 秦惟大声指着床:“看什么?!过来睡觉!” 夏玄弘没动,秦惟又说:“马上!不然我就过去拉你啦!” 夏玄弘背着高鹏望天:拉什么拉!胆小如鼠的家伙!说的都是大话! 见夏玄弘还不动,秦惟着急:“快过来!不然我用水泼你!你湿漉漉的样子……”等等!这是我说的吗?高鹏! 夏玄弘心道这还差不多!转身慢吞吞地走过来,躺在了床上。 秦惟拿起布条准备再次绑住夏玄弘的手——可是不行,自己不在的话,出什么事,夏玄弘无法逃跑怎么办?如果不绑,夏玄弘在自己离开后去拿了武器,自由活动怎么办?……不如先绑上,等夏玄弘睡着了,自己给他解开了再离开! 既然准备要解开,秦惟就懒得绑夏玄弘两只手,只绑了一只,还在心中骂自己很笨:绑住一只手,夏玄弘不就不能掐自己了吗?还费劲儿弄两只手干嘛?秦惟绑好了,去躺椅上拿过来被子,既不粗暴也不温柔地给夏玄弘往身上一盖——这个力度真不好拿捏,但是他做得还算随意自然!秦惟给自己点了个赞。 分卷阅读236 - 分卷阅读23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7 夏玄弘觉得高鹏真蠢得没边儿了——自己单手两个指头掐在他的喉结上就能要了他的命,他只绑住一只手有什么用?可一想到这里,夏玄弘又感到心中像针一样扎了他一下,虽然比瞬息还短,可让他疼得出了层汗。好吧,自己下不了手,否则这个小匪首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绑好了夏玄弘,秦惟将门闩上,吹了蜡烛,在黑暗里摸到床上躺下,等着夏玄弘睡着。他侧卧着对着夏玄弘,努力瞪大眼睛看夏玄弘仰面躺着的侧影,聆听夏玄弘的呼吸,好判断他何时入睡,但完全听不见。 屋中一片寂静,偶尔能听见温泉池子里轻微的水泡声…… 秦惟多希望能与夏玄弘说说话,跟他聊聊自己和他之间的前世今生,告诉他自己打算毁掉鹰岭寨,绝不会伤害他,希望他能有快乐的一生……可他不敢泄露一点心意,以免自己死后这个偏激的灵魂再次陷入癫狂…… 而高鹏的力量在黑暗里倍增,他想爬到夏玄弘身上将他撕咬成碎片,好让自己忘了自己长得矮小,从来没有人将自己看在眼里…… 秦惟的手伸出去,碰到了夏玄弘身上的锦被,夏玄弘眼睛没睁,呼吸也没乱——只要高鹏不起来出去,他可以忍受高鹏的动手动脚,反正这个小匪首不会做到最后! 秦惟的确不会做到最后,但是他的手就是缩不回来——如果能摸摸夏玄弘的脸就好了,他的嘴唇,眼睛的睫毛…… 秦惟吓得半死:这是我自己还是高鹏?!他一咬牙,紧闭上眼睛!想起小森教给太子的数息之法,数自己的进出气儿,刚开始时,秦惟满脑子还是高鹏的冲动,他能感到手指下锦被上的绣纹,听见自己枕住的耳中咚咚的心跳声,可是渐渐的,秦惟觉得一动不动的手指麻木了…… 夏玄弘听着高鹏窸窸窣窣了半天,手搭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不动了,又过了会,高鹏竟然开始轻轻地打鼾…… 夏玄弘又差点笑:就这样还想出去探寨?你就老老实实地在家待着吧!一看就是先天不足,没有耐力! 夏玄弘刚要闭眼睡,却想起来高鹏没有盖被子。这个小匪首穿了身夜行衣,温泉旁边又很暖和,不用管他!……可是他为何去给自己盖了锦被呢?夏玄弘挣扎了半天,终于轻轻地将没有被绑着的那只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因为不能动,够不到高鹏身后的被子,只能小心地将自己锦被的一角搭在了高鹏肚子上。 我真是有病了!夏玄弘出着虚汗将手臂悄悄移回来,如果高鹏发现了,他就一拳打过去,不能让高鹏发现自己干了这事!在这一点上,他与高鹏的想法一样!绝对不能向对方服软! 好在高鹏该是没醒,小呼噜继续打着。夏玄弘放下心,也闭了眼睛。这两天他睡得多了,迟迟没有入睡,这样也好,能看着高鹏别让他出去。如果他醒了要走,自己总会有办法让他留下…… 屋中漆黑,明明湿润温暖,他却好像走入了严冬,在一个帐篷,一盏极小的灯,低矮的床上躺着个少年人,该是个胡人…… 夏玄弘猛地睁眼,在黑暗中眨眼——他睡着了?!身边高鹏在哼哼,像小猪一样。夏玄弘醒了一会儿,再次合目。方才那个梦境太清晰了,他能看到那个少年人的眼睛,深邃清澈,那是个好人的眼睛,他想拉着那个少年出帐篷……他为何要这么做?……那个少年叫秦惟,他记住了……可是等等,他怎么知道的?噢,是那个少年说的:我叫秦惟,秦岭的秦,竖心惟,你最好记住了!…… 夏玄弘又一下醒来,是高鹏嗯嗯出声……夏玄弘莫名觉得高鹏是胃疼,虽然没醒,但不好受。夏玄弘摸索着,将自己的锦被多给高鹏的肚子盖了些,高鹏这夜肯定不会出去了。他闭眼:这是什么梦?清楚得就跟真的一样。我从来不认识叫秦惟的……可是怎么觉得这个名字这么耳熟? 这一夜,夏玄弘睡得十分不好,睡睡醒醒,到凌晨,他依然在一个梦里,一个人对他说:“秦惟之墓……”突然,他觉得有人碰他,他马上醒来,灰暗的光线里,发现是高鹏拉着他的被子往他身边靠!高鹏还没醒,吭哧着,把腿放到他的大腿上,嘴贴在了他的肩膀处…… 夏玄弘又皱眉,可他看在高鹏不舒服的份儿上就不推开高鹏了!毕竟这个小匪首一直在照顾自己,晚餐上了盘苹果,小匪首一口都没吃,全是自己吃了,有些凉,酸甜可口…… 这算什么!在夏家也能吃上水果!快想想方才的梦:是谁对自己说秦惟之墓?这个秦惟和上个梦里的胡人少年是一个人吗?可是对他说话的人该是个汉人,夏玄弘觉得不该是一个人。 天还没大亮,他努力再睡,无视高鹏在自己的肩膀处对着自己耳朵哼哼唧唧——这个小匪首,在梦里还耍赖!就不给你! 第83章 第五世 (19) 鹰岭寨中没睡好觉的不只夏玄弘一个,李猛院子的内外火光彻夜通明,外面的人努力攻击而里面的人也在顽强抵抗。 两边都不乏热衷杀人的悍匪:茅富的人多是加入鹰岭寨不久的年轻人,刚刚杀掉了卞管家和万升等人,抢到了许多东西,得了甜头。他们的人数不多,可行动激烈,无所顾忌。茅二的手下这些年在山下打劫了众多的村镇和商旅,很有经验,不会冒进,但会瞅冷子投火把扔石灰什么的。 他们的对手李猛,是连老寨主都敢托付寨中防守的人,专门负责的就是如何应对袭击,他的人自然是多年亲选的能打能拼的好手。但也的确如秦惟指出的,这些人虽然按能力是寨众里的精英,但常年不战,只在寨墙上站岗放哨,突然打了起来,反应不及,没打过那些敢下手、下手快的匪徒。现在他们被围在了李猛的院子里,回过味儿来了,知道败落就是死,赢了就能得到整个山寨,岂能不死拼?加之李猛的院子里有水井,也有足够的粮食,这些人更是沉住了气,将院子守得严密。 两边势均力敌,茅二他们打不进去,李猛他们也打不出来。 战况胶着,谁都不会知道与此同时,夏家的大队人马已经离开了青云城,日夜兼程地往这边赶路。金家全族上下也都行动起来,筹集粮草,青壮们成群结队,接应夏家的到来。 前世夏家孤军深入,此时茅二温三春等人已经领人下山去拦截了。可如今,温三春投了夏家,茅二忙着给李猛最后一击。 茅二十分振奋:卞管家万升万豪已经完了,再将李猛拿下,寨子里就是茅二独大,寨主非他莫属。 茅二叉腰看着寨众们端着根大木头,冒着墙上砸下的石块,冲向院门,狠狠地撞在了门上。门板发出闷声,可是没有动。木头旁有人被打中了,惨叫着倒下。 茅富喘着气跑过来: 分卷阅读237 - 分卷阅读23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8 “二爷!那院门后面全是巨石块,根本撞不开!” 茅二狞笑着:“没事,让他们撞,这样的话,院子里就得有二十多人守着院门,李猛也就剩一百多人了,我就不信他的人全是铁打的,我们日夜不停,别让他们休息,看他们能坚持多久。我们人多,多选几个地方攻打,总会有个地方守不住的。” 茅富笑着说:“好,就这么干!”他刚要走,茅二出声道:“你没让人去看看寨主?” 茅富眨眼,观察着茅二的表情,试探着说:“寨主住澡房了,我让人进了他的院子里,保护寨主,时常给我个信儿。” 茅二笑了一声,“住澡房?天天洗澡?这么个寨主,真没用!” 曾几何时,温三春不就说过了这种话吗?那时自己就同意他的观点,只不过那时要拥戴温三春当寨主,小寨主一旦给了自己权力,那就不必再推温三春上位了。现在自己可以当寨主,更加觉得寨主没用! 茅富迟疑了片刻——他是被小寨主一手提成了总管家的,可是从一开始,如果茅二不帮着他,卞管家早就把他收拾了!何况后来还有万升万豪兄弟,更别说武力强悍的李猛,那个小寨主除了给了自己的一个名头,的确是一点都没用!他还张嘴就提拔别人,都不问问自己!还是茅二更该当寨主! 茅富笑着说:“要不小寨主怎么说二爷是第一副寨主呢?!其实我觉得吧,二爷应是寨主!让小寨主当第一副寨主就行了……”见茅二脸色一寒,茅富赶忙又说:“可不行,小寨主根本不能打呀,什么都干不了!”就别留着了。 茅二仰头大笑,对茅富点头说:“我们怎么都算是亲戚,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你还是大管家!这寨子里的事情你来管。”至少现在得这么说,等自己真成了寨主再选个服众的。 茅富点头:“多谢二爷!那我们用不用……”他眨眨眼睛。 茅二不在乎地说:“那个鸡贼一样的家伙,随时都能处理了,温三春总说,不要一下弄出两个对头,要先杀一个再杀另一个。李猛一倒,我其实就是寨主了,谁也不敢跟我作对。现在就先圈着他,把李猛收拾了再说。” “正是正是,不然让别人知道了……”茅富也想明白了:“我们杀了寨主,李猛这里还在顽抗,如果有支持寨主的人,就会投靠过来……” 茅二对茅富点头:“你小子得学着点儿。” 茅富抱拳:“二爷就是厉害!” 茅二挥手:“让大家勤快点!杀了李猛就可以分了他的家产!那小子有钱!” 茅富献殷勤地说:“要不去高家大院,开库房……”他发现茅二的脸色不好看,忙停止了——茅二一旦成了寨主,高家大院的库房不就成他的吗?怎么能分给别人?!茅富忙说:“二爷,高家的库房里东西可多了!” 茅二哼了一声:“你别让人动!” 茅富脸上笑着应了,可心中疼痛——他刚刚觉得那库房是自己的了!茅二该不像小寨主这么手松,会不会……茅富走开,心里觉得最可靠的,其实是自己!但现在自己的力量不足以与茅二抗衡……但是谁说要与茅二公开打,不能来个阴的吗?自己与茅二都姓茅,大家谁不觉得自己是茅二的战友?茅二死了,他的一切就该由自己接手吧? 天亮了,高鹏院子里的几个丫鬟说去高家后院拿东西,离开了高鹏的院子。在二进院墙外,多生从里面将她们的包裹扔了出来。 高家大院里没什么人,韩杨树早就出来,在早生告诉他的角门处等着。等早生带着丫鬟们来了,韩杨树送她们到了寨门。就如韩杨树探听到的,山寨里的人多在李猛院子内外,寨门没什么把守。他们到时,还有其他人家等着出寨。寨门一开,人们三三两两离开了鹰岭寨,韩杨树看着丫鬟们走远,又回到了高鹏的院子里,二进就剩下了多生一个人,韩杨树不敢走。 他不理解多生为何对这个小个子寨主如此忠心,高家大院原来的仆从们全走光了,这个寨主矮小难看,还切尸体,为何要守着他? 被韩杨树暗地吐槽的寨主一直睡到太阳升起,才砸吧着嘴醒来了,因为嘴角有口水,还将嘴在夏玄弘的肩膀上蹭了蹭。夏玄弘险些破功——一把推开高鹏!但他已经忍了这么长时间,现在也不能放弃!只好接着假寐。 秦惟眨眼,先是疑惑天怎么还没黑,自己夜里还得出去呢!可接着就回过味来——这已经是早上了!他睡过去了!然后他又发现,自己手挽着夏玄弘的胳膊,嘴贴着夏玄弘的肩头,流了许多口水!哎呀妈呀!他醒的时候能阻止高鹏,睡着后,真的拿这个百折不挠的高鹏没办法!秦惟赶快看夏玄弘的脸,平静无波,该还在睡着!幸亏夏玄弘睡得沉,不然得多尴尬!秦惟急忙轻轻坐起下床,蹑手蹑脚地绕到床头将绑着夏玄弘手铐的布条解开了,马上溜去净房! 等高鹏出去了,夏玄弘才翻了个身,舒展了下酸痛的筋骨——这个混蛋小匪首,跑得这么急,是不是去干不可言喻的事情去了?他又眯了一会儿,满眼的亮光,睡不着了,索性起了身,光脚就往净房走。 秦惟在外面正换衣服,刚脱了夜行衣,就听见夏玄弘携着轻微的叮当声走出来,赶紧手忙脚乱往身上穿衣服,而夏玄弘只向着手舞足蹈的高鹏瞟了半眼,就进了净房,看见看不见就另说着了。 秦惟叹气:你着什么急?人家哪里有心思看你的什么体?高鹏这小样儿,要身段儿没身段儿,要长相没长相,送到夏玄弘鼻子底下人家大概都懒得看!夏玄弘要是喜欢,一定得是灵魂上认出了自己……不要!他最好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刚穿上了衣服,还没系好带子,夏玄弘就从净房出来了,叮当地走回里屋,片刻后,秦惟就听见里面噗通水响,秦惟吓一跳——夏玄弘失足掉水里了?!他忙走入浴室,见夏玄弘背着他坐在水里,正举了一只手,解开自己的发髻。 秦惟怒:你的伤好了吗就沾水?我白给你治了?!你不是那天刚被扔水里吗?那时没洗干净?怎么又要洗?!他大喊:“上来上来!小爷的浴池你也敢随便用?我让你用了吗?!快上来!” 夏玄弘头也不回,散开头发,沉入水中,将头仰着把头发全浸在了水里。他的确是上次没洗透,高鹏一下就把他捞上来了,他觉得自己被抓后,多日积下的灰尘没有洗干净,尤其头发里面很痒。夏玄弘不管高鹏的叫嚷,任头发在温泉里散开,调整镣铐,用一只手在发中揉搓,觉得很爽…… 他倒是舒服了,秦惟早上刚下去的肿胀又起来了,连鼻子里面都发痒。秦惟恶狠狠地说:“快上来啊!小爷要急啦!”你不上来我快流鼻血了!这个夏玄弘,知道我不会动 分卷阅读238 - 分卷阅读23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39 你了,这是逗我呢吧?! 秦惟跳脚:“快上来!伤口要化脓了!你感染生重病!小爷会哈哈笑的!” 夏玄弘微微抿唇:小匪首心肠倒是很好……不行!我手铐脚镣没卸下前,绝对不能对他有好颜色! 夏玄弘慢慢腾腾地洗了头发,觉得身上的伤口的确疼了,才站了起来,大大方方地踩着玉阶上岸。 秦惟真痛苦死了!高鹏经受不住这样的考验!早跳腾到了极限!可秦惟还得去架子上拿了两条大巾子,忿然地摔给夏玄弘一条:“赶快擦!别以为小爷不敢打你!擦完坐下!” 夏玄弘用巾子轻轻擦拭自己的前胸胳膊等处,然后将巾子往腰上一围,湿着头发就坐在了躺椅上。 秦惟咬牙:好你个坏蛋!这么折磨我!他嘴里说着:“你等着!小爷一定要弄死你!”上去拿巾子给夏玄弘擦头发,那天拧得匆忙,今天要好好擦干。秦惟用巾子来来回回给夏玄弘揉了头发,又小心地把他的后背擦干,嘴里说:“你别太得意!就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我才对你……嗯,没用强!你要是感激,就以身相许吧!但是小爷是不会动心的!肯定始乱终弃!……” 夏玄弘闭着眼睛,听着高鹏在后面啰嗦“小爷”,竟然升起了亲近感,他现在能听出这些话后面的关怀——高鹏的确喜欢自己!可是并不想让自己喜欢上他!为什么?自然是因为高鹏觉得没有未来…… 夏玄弘心头一阵发酸,脸上隐约的笑意消失了。秦惟给他擦完头发,将巾子往椅子上一扔,“自己上药,快穿上衣服!不然就别穿了,让小爷养养眼!”说完就往屋外走——赶快撤退,不然高鹏就要从夏玄弘后面狗窜上去了…… 秦惟在外屋深深呼吸,平静下自己躁狂的身心,然后走到门前,刚要出去要早餐,多生就来推门了。秦惟开了门,多生以为秦惟在守着门,也不进来,小声说:“我都来了两次了,寨寨……主都没起来。早餐早就准备好了,我这就送来。” 秦惟还没从方才的激动中缓过来,心不在焉地点头,多生小声说:“韩表哥早上把其他人都送出寨子了,他听说李猛的大院那里打了一夜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攻破了!” 秦惟心里一凉,他想了想,低声问:“你觉得这个韩表哥人怎么样?” 多生的脸一下红得要滴血,喃喃地说:“我……我也不知道……” 秦惟啧一声:“哎!我是说他是不是个可靠的,会不会是茅管家那边送来卧底的?” 多生正常了些,尴尬地笑:“我……我怎么知道,但他说如果那些人真来杀寨寨了,他可以带着我……们逃下山……”她忽然觉得这样对寨主不起,忙说:“可我说了,我要和寨寨……主走到最后!要逃寨寨也与我们一起逃吧!” 你是想说带着你逃下山吧?没那个“们”!秦惟摆手:“别管我了!你们能逃就逃,你觉得他那么说是真心的吗?” 多生的脸又有点红:“该……该是吧……早生让她表哥跟她下山,可韩表哥把她送出了寨门,就又回来了……无论如何,我不会不管寨寨……主的!”多生忙补充道。 秦惟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守着自己,抬手说:“别!到最后,你一定要听我的!我会帮着你和你那个韩表哥的。” 多生一撅嘴:“他才不是我的表哥,是早生的!我不是对寨寨……主说了吗?!” 秦惟忍着笑说:“那你跟他说,只要李猛的院子一破,但别在这之前,要等到真的攻下了,就赶快去对人说夏家的人打过来了!” 多生惊讶:“真的?!” 秦惟眨眼:“应该是吧。”金氏那么恨自己,该帮着传话吧? 多生皱眉:“可夏家打过来……” 秦惟大而化之地说:“到时候再说吧。” 多生往屋里看了一眼,小声问:“这就是为什么……寨主对那个人很好?” 秦惟昂然道:“什么很好?我对他很不好!我就是想占他便宜!”不能落下任何口实! 这回轮到多生忍笑了,面部抽了一下:“我去给寨寨……主端早饭来!”急忙走了。 与多生说了话,秦惟平静多了,回身见夏玄弘从浴室走出来,只穿了件自己干净的掩襟内衣,露这小腿,上面小臂也在袖子外面,神色淡淡的,该是听见了自己方才的宣言,秦惟再接再砺地说:“你别以为我知道夏家要来了就会讨好你!哼!小爷厉害着呢!他们进不进来另说着,但是你别想从小爷手里逃走!小爷肯定会得逞的!”这样你到最后该会逃跑了吧? 夏玄弘眼睛都没抬,坐下来开始读书,好像屋里没高鹏这个人。 秦惟坐在他对面,又觉得不够气派,就也去取了本书,装模作样地看起来。他几乎可以预见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了:夏玄弘就这么酷酷地不理自己,该吃吃,该睡睡,而自己得说些狠话,别让气氛太亲密……这样,也不错啦! 后面的几天果然与秦惟想的差不多,只是院子里只有多生一个丫鬟,她做不了什么吃的,秦惟就得在澡房里煮粥煮菜。作为天下第一懒,秦惟自然指使夏玄弘去洗米洗菜……而夏玄弘也知道现在被圈在这里,得与小匪首同舟共济,只要小匪首不触及自己的底线,自己就让他奴役一下也没什么,所以夏玄弘虽然冷着脸,但是还是去做了高鹏让他干的事。 高鹏每次见到夏玄弘修长的手指戴着手铐淘米洗菜就激动得不行,而秦惟因为多生为他留下了,只好委屈夏玄弘继续戴着镣铐,况且这样“虐待”着夏玄弘,也算是向夏玄弘证明自己没有对他敞开心扉。 秦惟知道夏玄弘不会杀了自己,晚上就不再把夏玄弘的手绑床上了。可他还是担心夏玄弘会趁着山寨的混乱逃下山去,这样就可以避免夏家前来攻寨。但是秦惟却不能让他这么干。犹豫再三,还是将用一条布穿过手铐,然后绑在自己的手腕上,夏玄弘如果想下床,就必须解开自己的手,那样自己肯定会醒的!秦惟觉得自己很成功,因为每天他醒来时总是嘴脸靠着夏玄弘的肩,腿这样手那样,而夏玄弘沉睡不动,醒的总比自己晚。 夏玄弘一点也不感激小匪首不把自己手绑床上了,因为小匪首在睡梦里有时会拿起自己的手哼哼着放他嘴里啃,真是烦人!而且小匪首夜里越来越不安生,频繁地动弹,嗯嗯打鼾,搅得夏玄弘一会儿睡一会儿醒。 高鹏在夜里睡不实在,早上就醒得越来越晚!天亮时分特别不老实,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爬……他总得一动不动地等一个多时辰,躺得后背僵硬,只能靠闭目吐息练习内功来消磨时间,这倒是让他身体恢复得很快,内伤外伤都可忽略不计了。 李猛那边的院子在坚守,秦惟就能在 分卷阅读239 - 分卷阅读24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0 这边的稀里糊涂地混日子。每过一天,秦惟的希望就多一分——夏家快到了,就是李猛那边现在完了,自己也可以带着夏玄弘在山上躲两天,高鹏知道好几个隐蔽的山洞呢。 多生一个人住在高鹏原来的卧室里,韩杨树就住入了二进的厢房,算是给多生守着门。一进的寨众们见多生又黑又瘦,认为韩杨树很没眼光。 秦惟觉得自己的胃越来越不舒服,每天的粥都开始难以下咽,自己的内脏大概受损后开始停工了。他不敢想日后的痛苦,也不敢在夏玄弘面前露出痕迹,吃饭时自己盛一小碗粥,只盖着碗底,不让夏玄弘看见,喝的时候还大声吧嗒嘴,其实都是空气。 死亡临近,秦惟十分想念小森。在睡梦里,秦惟到了一处白雪皑皑的山间,他莫名感到小森就该在这里,他大声喊:“小森!小森!” 高鹏嘟嘟囔囔地说话,又把夏玄弘吵醒了,天已经蒙蒙亮,他仔细听,好像高鹏在叫“小森”…… 秦惟的梦里突然风雪交加,他远远看见小森穿着破旧的僧衣走在路上,一辆马车从他身边驰过,溅起冰雪,小森抬手喊,可是马车没有停下,片刻后,马匹在转弯时滑倒,滚下了悬崖,小森飞跑到了崖边,用身体顶住被马匹扯着已经到了崖边的马车前辕,马车上的三个人相继跳下马车,而小森再也支持不住,随着被悬空马匹拉扯的马车一起消失在了风雪中…… 秦惟哭着喊:“小森!小森!” 忽然,小森就到了他的面前,小森看着像是四十多岁了,他无声地说:“别怕,我会去找你……” 秦惟抽泣:“小森……小森……” 夏玄弘皱着眉看小匪首梦魇了,抱着自己的一边肩膀哽咽着喃喃,小匪首这是想起了谁?他平时不动弹,免得弄醒高鹏,现在他犹豫着是不是该翻个身…… 突然,透过厚门,隐约传来喊声:“寨寨……主!快开门哪!我是多生!” 夏玄弘动了一下肩膀,并没有翻身,秦惟就醒了。听见外面的声音,秦惟顾不得自己正抓着夏玄弘的肩膀洒泪,连滚带爬地下床,光着脚拉开门闩,跑到外屋打开了门。 多生和韩杨树在门外,多生惊慌地说:“寨寨……主!”秦惟不想让夏玄弘知道坏消息着急,就做了个小声的手势,多生压低声音:“李猛的院子被攻破了!” 第84章 第五世 (20) 秦惟的脑子还没转动起来,机械地重复:“李猛的院子……被攻破了?” 韩杨树点头:“他们才在外面院子讲……讲的,有人从李猛那边院子跑来,说茅二茅管家就要来了,叫人准备……动手……” 这是来杀自己了?秦惟使劲眨眼,双手擦脸,让自己醒过来,轻声问多生道:“你让他对别人说了夏家那事了吗?” 多生急得顾不上害羞了,说道:“寨寨不是说攻破才去说吗?他刚知道消息……” 我真晕了!秦惟摇了下头,对韩杨树沉声说:“那你现在快出去对人说夏家来了,朝廷的军队也来了!” 多生瞪大眼睛:“啊?!” 韩杨树傻问:“真的?!” 秦惟对韩杨树挥手:“如果天兵天将能来,我也肯定让你这么去说了!又不犯法!快去悚言听闻,越可怕越好!说完了别让人逮着你,最好赶快下山去!哦……”他看多生:“你要等着他一起跑吗?还是现在就走?” 多生摇头:“寨寨,我不走!”她扭头对韩杨树说:“你快去呀!傻站着干吗?!” 韩杨树结巴着:“那你……那你……怎么办?” 多生坚定地说:“我要在这里!” 韩杨树迟疑,秦惟说:“你去说了,我们就该没事!不说,我们也许就危险了。” 韩杨树转身就跑了。 多生松口气,问道:“寨寨……主,我去给你送水来。”温泉里有洗漱的水,但是喝的水,每天早上还得她提过来。秦惟急忙说:“现在先别管那个了,你跟我进来吧。”示意多生进了屋子,又让她在门边站着,然后轻手轻脚地跑到浴室门前往里看,夏玄弘看着是醒了,翻了个身。 秦惟鬼鬼祟祟地将浴室的门关了,从脖子里扯出了拴着钥匙的绳子摘下,到屋门边把绳子递给多生,在多生耳边嘀咕说:“你去给他,就说从我这里偷的!” 多生不明白地眨眼,也悄声问:“为什么?” 秦惟恨铁不成钢地对多生瞪眼:“你傻啊!他是夏家的公子,你救了他,说些什么你一直敬仰他之类的话,逃出去后,日后你就可以靠着夏家生活啦!” 多生恍然张嘴,想到寨主说会帮着她,原来早就给她留了后路! 秦惟催促多生:“我去净房,你进去给他,然后找个地方躲躲。” 多生迟疑,秦惟低声说:“你一定得给他!他被锁着,万一那些人攻进来怎么办?他得能逃跑才行!” 哦!也是为了那个人哪!多生赶紧点头:“好,寨寨……主,我马上给他。” 秦惟大声说:“你快去给我拿水吧!”对多生使眼色,然后自己走进了净室。 多生深深呼吸,推开了内室的门,床上躺着个人,多生轻步走到他床前,那个公子被子盖过肩头,背对着外面。 多生小声地说:“公子!公子!” 夏玄弘不耐烦地微睁眼回头——他从少年起就总被丫鬟们打扰,以致他身边只用小厮,这个小匪首的丫鬟也想来凑近乎? 多生被那冷淡的眼神看得哆嗦了,赶快将手里的钥匙递过去:“公子,这……这是你镣铐的钥匙,我那个……从寨寨那里拿的……” 寨寨?!叫得这么亲切!夏玄弘眉头拧结:那个小匪首锁了自己这么多天,就是为了这个丫鬟?!他冷冷地看着多生,也不伸手接钥匙,多生将钥匙放在夏玄弘的枕边,颤着声音说:“我……我给你放这儿了啊!”就要转身跑——这个公子虽然长得比寨寨好看,可一点都不可爱!冷冰冰的! 夏玄弘开口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这么冲的语气!多生急忙说:“我是他的丫鬟……噢,因为敬仰公子,才这么干的!”寨寨说的! 夏玄弘哼了一声:“你们寨主是干了什么坏事?身边怎么都是背主之徒?”上次他就旁观了一次,现在又来! 多生愤怒地说:“我才没背叛寨寨!是他……”她一拧身:“反正我给你了!要不要随你!”碎步走了——什么人哪!还没韩表哥对人好呢!寨寨还那么宠他! 多生到屋门咳嗽了一声,用力关了门。 看来是高鹏给了她钥匙,这个小匪首!……夏玄弘想了片刻,还是伸手拿了钥匙——不管怎么说,镣铐得解开。他刚要给自己开锁,可变了主意,又将被子盖到 分卷阅读240 - 分卷阅读24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1 了肩头,握着钥匙,闭眼养神,等着高鹏回来。 秦惟匆忙洗漱了,听见多生出门了,才出了净室,穿了身练功的短衣服,好便于行动,然后想起要拿的武器,而夏玄弘现在该已经有了钥匙,应已经卸下了镣铐,他不会打我一顿解气吧?我锁了他这么多天,还让他洗了很多次米和菜…… 秦惟小心地推开了门,见夏玄弘竟然还在床上躺着!秦惟忙溜进了浴室,跑到了暗箱墙前,拉开抽屉,一件件地往自己身上穿戴:小腿上的匕首,腰间的剑,手臂上的护腕……最后还拿了一小袋当暗器的金球栓在了腰间:咱们富裕,有装备! 身上都觉得沉甸甸的了,秦惟又走到暗门所在,挪开了一块石砖,拉了下里面的一个铁环,地上的一片石板慢慢挪开了些,秦惟松手放回铁环。他想看看夏玄弘是不是旁观到了自己的这番演示,就看向夏玄弘,结果看到夏玄弘还闭眼没动!这怎么说的?!那些人就要来了!哦!多生已经给了他钥匙了,这是等着我离开他好自己开锁吧? 秦惟也不放回石砖,就忙往外走,刚要出内室的门,听见夏玄弘的被子响,接着一阵风声,秦惟一缩脖,却见一道亮光在空中划了个半圆,接着“啪嗒”一声,一把钥匙带着绳子正落在了门口处! 秦惟瞪大眼睛——这不是我刚给多生的钥匙吗?他回头看,夏玄弘又翻了下身,把被子拉过肩膀,看着又要睡觉的样子——你这是在闹脾气吗?怎么能挑这个火烧眉毛的时候? 我就出去!不理他!……可万一,这祖宗和我赌气,以为我会回来,如果我失败了,他等到了茅二那些人……算啦!这都几辈子了,他的脾气我还不懂吗?不就是个小顺毛驴,一哄就行了!但是!我还不能真的哄他! 秦惟弯腰拾起钥匙,气势汹汹地走到夏玄弘床边,把手里的剑放在了地上,狠狠地撩开了夏玄弘身上的被子,动作粗暴地拿起夏玄弘的一只手铐,将钥匙捅入开锁,嘴里说:“你别以为小爷不想继续锁着你!只是……”他扔下夏玄弘一只手,又拿起另一只手:“我这镣铐很值钱!别让你用坏了!我去给你找副不值钱的戴上!”他弯腰把夏玄弘的两只脚上的铐子打开,看到夏玄弘笔直无肉的脚腕和修长的赤脚,不自觉地摸了摸…… 高鹏!你这个小混蛋!这都什么时候了?! 秦惟猛地拾起了地上的剑,直起身愤怒地说:“茅二那些人来杀我了,小爷先去料理他们,回来再收拾你!”武器暗盒开着,暗道的铁环暴露在地上,你没有镣铐了,赶快跑吧! 说完,秦惟疾步往外走,省得小高鹏在这个时候作怪! 他刚走到外屋,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秦惟反手带上内室的门,跑了几步打开了屋门,正见到茅二和茅富带着一群人从拐弯处出现,大步走来。 茅二两眼血红,手提着把大刀,脸上露出了秦惟已经见过的狰狞表情来,秦惟动用了最真挚的语气大声说:“哎呀!你们可来了!真是太好了!我正要去找你们呢!” 大凡要杀个重要的人物,一定要让这人死在眼前才能放心。 饶是茅二和茅富早打定了主意,要见面就砍了这个小寨主,也被高鹏这种见到救命恩人的态度弄得步子慢了些。 秦惟急迫地说:“夏家领了人,和官兵来攻打我们山寨来了!那个温三春投靠了夏家,给他们当了先锋啊!他们已经到了山下!” “什么?!”茅二和茅富站住,他们身后的人们一时收不住脚,有人甚至撞在了茅富背后。 秦惟用高鹏的姿态跳脚:“你们来这里干嘛呀!我们赶快上寨墙上去呀!温三春对寨子了如指掌!他们打来,我们就危险啦!” 茅富看茅二,茅二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高鹏,声音嘶哑着问:“这是谁说的?” 秦惟急得要抓狂的样子:“我父亲留在山下面的暗哨,刚跑上来告诉我了!他说我父亲对他说了,有急事一定要只告诉我!我可以自己先逃了,但是我舍不得你们这些兄弟啊!我们不要灰心,山寨建得坚固,我现在和你们一起出去,号召寨众们好好守住寨子,一定能把夏家和官兵打退!渡过难关!” 茅二和茅富对视,秦惟都能读出他们眼中的对话:杀还是不杀? 秦惟催促:“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我们赶快出去召集人众,准备守寨啊!” 茅二看向秦惟,满心怀疑地问:“寨主的暗哨在哪里?为何我们都没有得到消息?” 秦惟瞪大眼睛:“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能没有消息?!你们一直在干什么?!” 一直在攻打李猛的院落,还真没有注意山下的情况! 茅富对茅二说:“要不……我们先派人下山去打听一下……”先别杀寨主,真打起来,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实在不行还能让寨主出去送死呢! 茅二皱着眉头——我如果当了寨主是不是会更好地抵御?先干掉这个没用的寨主…… 秦惟紧张地观察着茅二的表情。按理说,大敌当前,茅富从下层升上来不久,习惯天塌下来有别人顶着,大约就不会想杀自己了,可茅二会不会……忽然,他觉得茅二的眼睛过于红了,过去黑黝黝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有几处淤青,隐约似有红点,两眉间发黑,鼻子撑开,呼吸急促…… 他想起那时自己解剖尸体时让茅二用手捧过腹腔的体液,如果那时茅二手上有个小伤口什么的…… 秦惟语气关切地问:“茅二,你是不是在发烧?是不是很不舒服?!头很沉?心跳得厉害?关节疼吗?” 茅二微低了头,眼睛却上翻看着秦惟:“寨主这是什么意思?!” 秦惟眨眼——是细菌、病毒、败血症、白求恩……的意思,他认真地说:“我听父亲说,嗯,鬼缠身会是这样,你最近没惹什么血腥吧?” 惹的还少吗?牛大山、卞管家、万升万豪、李猛以及他们的手下…… 茅二狞笑起来,手紧握着刀把指向高鹏:“寨主这是想吓唬我?我茅二还就不怕吓唬!寨主编出来夏家官兵之类的话也不容易!可惜,我茅二不信……” 秦惟忙一脚向后半步,抬起手中的剑,做了守势,冷了脸道:“茅二!你想作甚?!” 茅二愣住:谁都知道高鹏不会武功,只会些逃跑的轻功和暗器,可这个架势怎么看着很专业?茅二小时候学了三拳两脚,靠着力大残忍和这些年与人交手野练出来了功夫,他不敢称自己精通武艺,但他能看得出对方是否习过武。高鹏如此自然地一端架势,全身协调,就知道肯定会剑术。茅二警觉,准备让其他人先上去试试。他对后面一扭头:“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人疾跑着冲进 分卷阅读241 - 分卷阅读24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2 来:“茅二爷!不好了!夏家的人到了山下了!夏玄锋领头啊!官兵也出动了!” 这下别说茅二傻了,秦惟自己也傻了,直直地看着来人——不是韩杨树!难道是韩杨树安排的?不对,那个韩表哥傻乎乎的样子,不该这么机灵…… 茅二皱眉:“真的?!” 来人使劲点头:“真的!二爷!我们几个兄弟昨天傍晚去下面个村子里想打打牙祭,刚踢开了家大门,就听见有马蹄声,回头看来了二十多匹马!后面还走着几十人!一个兄弟问来人是谁,那边反问我们是何人,那个兄弟没细想,就说是鹰岭寨的——这么多年了,咱们寨在外面什么时候没报过名字?!可那边抽剑就刺过来了!几个兄弟转眼就被杀了!我趁着乱钻进了墙边的干草舵里,正好天擦黑了,他们也没细找。有几个骑马的就宿在了那户人家里。我在草垛里躲到了深夜!听见他们叫领头的夏二公子,那个人二三十岁,肯定是夏玄锋啊!我还看见了温三爷!他投了夏家!是他领着人来的!还人听说,他们后面有大队的人,甚至官兵……我在他们睡后跑出来的,摸黑上的山……” 秦惟点头:“看!看!我的暗哨说的对吧?!”他痛切地看茅二:“茅二!你怎么能以为我在吓唬你?!人都打到山下面了,你以为我还不对你说实话?” 茅二还举着刀,秦惟摇头:“你想干什么?大敌当前,你想内斗?!我别的不敢说,轻功可不是白练了十几年的,你可以试试,看你碰得碰不到我!”这个……其实我只是在说大话,但秦惟将手中的剑调整了下角度,变成了个攻击的架势。 茅富握刀的手放下,看向茅二说:“二爷,要不,我们先去看看寨子外面……”敌人来了,寨主却突然死了,这有点不好吧? 茅二看着高鹏手里的剑,虽然只是一个小动作,但对方已经做好了出剑的准备——高鹏明显武功不弱,可只说他有轻功,真打起来,轻功加上剑术,自己站在最前面,不见得能马上杀了高鹏。茅二心有不甘地放下了刀,秦惟也收了势,很通情达理地说道:“茅二,你是第一副寨主,真的打斗,可就看你的了!走!我们出去!我要对寨众们说几句话!” 你还想说话?给自己拉势力?茅二冷笑着说:“此事怎么敢劳动寨主?寨主就在这里待着吧,我去去就回来!”说完对茅富说:“你守着寨主!”然后对身后的人吆喝:“走!去寨门上瞧瞧!” 呼啦一下,一群人众随着茅二退走了。 茅富手提着刀干笑:“寨主,我也是不得已……” 秦惟摆手打断:“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跟你说,茅二已经被鬼缠上了!” “啊?!”茅富忍不住惊呼。 秦惟看了看茅富身后剩下的五六个人,稍微压低了声音对茅富说:“我跟你说,少则半日,多则一天,茅二一定会发癫!高烧不退,神志不清!你快找人跟着他,他一病倒,你就是第一副寨主了!”败血症一旦发病,病情极为迅速,就是在现代各种医疗设备药品都健全的情况下,有的病人还会几天高烧,愣是抢救不过来。 茅富不像茅二那样有权力欲,他只想要足够的钱!听到这话,不喜反忧,对秦惟道:“寨主!这个……这个……” 秦惟皱着眉头考虑片刻,又说:“你如果没把握,就去找赖光头商量一下,看怎么守住鹰岭寨,寨中这么多的宝藏,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茅富连连点头:“是!是!” 秦惟叹气:“茅二怎么这么不信任我!我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守住鹰岭寨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一句句敲击茅富的忧虑。 茅富又赞同:“是啊!” 秦惟对着自己身上一比划:“看!我已经准备好去守寨了!可现在院子都出不去!” 茅富尴尬地说:“寨主先在此等等,也许,茅二爷会改变主意……” 秦惟烦躁地挥手:“你们别在我附近待着,到外面去守着!我现在心情不好!” 茅富犹豫了一下,很想说他们就守在这里,秦惟见他的神色,忿然说:“那就往这里摆具尸体,我来切开给你们看看!” 算了!天亮前他们还在攻打李猛的院落,终于撞破了一处院墙冲了进去,才将人杀得差不多了,茅二就说要来杀了寨主,大家匆忙跑到了这里,虽然没杀成,可也没胃口旁观寨主切尸体!何况现在外敌来袭,万一寨子破了,那他们不就跟刚刚被杀的李猛他们一样了吗?! 茅富叹道:“寨主,您也知道,茅二爷那脾气,我没法不听他的。” 秦惟哼了一声:“他脾气不好,我理解,好啦,都出去吧!别让我发脾气!”我把你从一个小寨卒提成了大总管,可是你却来杀我,还说没法不听他的。 茅富对人们一挥手,余下的这几个人也离开了澡房前的小院子。 秦惟看着他们离开,暗地里松了口气。他本来想胡说八道几句,给屋里的夏玄弘时间从暗道逃走,自己的轻功和前世的剑术总该能抵抗片刻,说不定能伤了茅二,如果能窜上墙头,还能把人引开。 现在的结果比他预期的好太多了!他们竟然离开了院子,让自己能再待在澡房,还留着武器。而且,夏家真的到了山下!……可那不就是自己的末日也到了? 秦惟默默地站了会儿,长长地出了口气,回身推开了门,一眼就见夏玄弘大模大样地坐在椅子上,膝上横放着把剑,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单衣,一惯地不合身!腿肚下面全光着,赤着脚。 秦惟怒——你怎么没逃跑?!是因为没有鞋吗?也是,高鹏脚小,他的那些鞋夏玄弘都没法穿。 秦惟使劲关上屋门,指着里屋说:“进去!进去!谁让你出来了?!” 夏玄弘微抬头,不理高鹏。方才他听着人们嘈杂的脚步声,就去武器抽屉里拿了把剑,走到了外屋虚掩的门后,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那些人看来是要加害小匪首,小匪首虽然是鹰岭寨的寨主,担着个恶名,但是这些天来两人相处,他算是看出来了,小匪首其实是个好人,只是嘴上一口一个“小爷”装些门面,自己早就习惯了。自己可不是土匪,不能不守信义,要知恩图报,现在绝不能一走了之,任小匪首死在这些人手里!怎么也得帮着他拼一下,万一救不成小匪首,自己陪着他死就是了,不会再落入茅二那些人手里! 他提着心听小匪首在那里花言巧语——哪里有什么暗哨!这些天小匪首与自己形影不离,尤其今天早上,小匪首做噩梦,还哭哭啼啼的,那个丫鬟来报信儿才把他惊醒了,哪儿得了那些消息!纯粹在胡编乱造!他握紧了剑:小匪首这些谎话就要被戳穿了…… 可是怎 分卷阅读242 - 分卷阅读24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3 么回事?!这些竟是真的?!二哥到了了?!官兵到了?!那个温三春竟然投了夏家?!小匪首怎么知道的?!…… 夏玄弘愕然听着小匪首竟然把一院子气势汹汹的匪徒全糊弄走了!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还是未卜先知?他握剑慢慢地走到椅子边坐下,心中喜悦——二哥已经到了山下,小匪首一直护着自己,自己应该很快就会见到二哥了,可也有些担忧——小匪首怎么办…… 小匪首又来叫嚣了,夏玄弘选择沉默!你还咋呼什么劲儿?…… 秦惟见夏玄弘不动,生气地说:“你不进去可就别怪我再锁上你!”高鹏在秦惟脑海中叫:快!再锁上他! 夏玄弘微撩了下眼睛——人家来杀你,你就给我打开了锁链,再用这点来威胁我还有用吗?但他起来还没洗漱,就端着架子,握了剑起身,去了净房。 好吧,至少他挪窝了,这也算我赢了一局吧?秦惟稍微舒了心,长出了口气,神情沮丧地坐在椅子上——下面该做什么? 门口传来窸窣声,秦惟忙抓紧了剑看去,房门慢慢地看了一个缝儿……多生小声问:“寨寨……主?” 秦惟肩膀塌下来:“进来吧。” 多生提着一桶水小心地进来,含着眼泪说:“寨寨……主……”将水桶放在火盆旁。 秦惟知道她想穿过茅富那些人,肯定受了委屈,忙说:“多生,你别来了。” 多生摇头:“我,我先不……不出去了。”她去拿了铫子,装了水,放在火盆上。 秦惟算着茅二病发后,又会有一场乱,就说:“好,你先在这里待着,等外面的人撤了再说。” 多生怀疑地问:“他们会撤吗?” 秦惟多少有些把握:“应该吧?”他回头看了眼净室,站起身到多生身边,抬起脚跟够着多生的耳朵小声问:“你怎么给他的钥匙?他怎么给我扔回来了?” 多生嘴角下垂:“我给了他,讲了你让我说的敬仰什么的,他连个谢字都没说!” 秦惟微皱眉:“没事!你就脸皮厚些!日后有事要帮忙时,就去求他们家!” 多生翻眼:“我更想求寨寨……主你。” 秦惟垂头,多生紧张地问:“怎么啦?寨寨……”她突然想起寨主说活不长了,担心地问:“你不舒服?” 秦惟怕夏玄弘随时从净房出来,忙说:“没事。”又问:“你的韩表哥回来了吗?” 多生红着脸:“什么叫我的?是那谁的……还没有……” 秦惟又问:“他定亲了吗?” 多生哎呀了一声:“那谁知道!寨寨……主别总提他!” 这些天院子里就剩下了多生,她追了自己三世,秦惟对这丫头自然是感激的。既然红叶能追到这一世,该也是真心的。秦惟回头看了眼净室,再次踮脚,极轻声对多生说:“你跟你韩表哥说,让他去找夏家二公子,日后他们攻入山寨,让他领着着夏家人来这个地方,哦,还得告诉夏家人,温三春是假投诚,一进寨子,肯定就会对夏家下杀手的!” 多生皱了眉头,秦惟接着说:“你让他最好在夏家人上来前就离开寨子。” 多生脸更红:“他……他……总说不会离开……” 秦惟急促地说:“我懂我懂!他是放不下心,我跟你说,嗯,夏三公子最喜欢助人了,他会保护你的!” 多生不以为然地闭了下眼睛,秦惟弄不清夏玄弘是怎么得罪多生了,赶快晓之以利,在多生耳边说:“你韩表哥这么做,夏家肯定要承他的情!日后……” 夏玄弘在净房里边洗漱,边听屋外小匪首与一个丫鬟悄声细语!人家丫鬟都有了表哥了,小匪首还在和人套近乎!言语间,还隐约有“夏家”的名字,夏家的人在这里呢!你怎么不与我商量?! 夏玄弘憋着气从净室走了出来,见到高鹏踮着脚在对着那个丫鬟耳语!夏玄弘放重脚步,走到桌边,把剑“啪”地拍在桌子上。 多生给了秦惟一个小眼神,那意思可解释为: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他! 第85章 第五世 (21) 秦惟翻了夏玄弘一眼:你小子这么猖狂?!知道夏家要来了吧?……好吧,情有可原,让你高兴高兴!我不计较你! 秦惟转身,见已经成了摆放食物和器皿案子的梳妆台上有包昨天剩下的饼子,忙走去拿了,打开巾子,放在吃饭的桌子上,说道:“你们快吃些饼。吃了这顿,下顿什么时候可不知道了!多吃些!” 夏玄弘当仁不让,一伸手就拿了一块,坐下来吃饼。 看看你这横行霸道的样儿!谁是土匪?秦惟暗中撇嘴,扭头对多生示意,多生微嘟着嘴,也来拿了块饼,回身找了个小板凳,在火盆边坐了,看着铫子。 秦惟没有拿,只在桌边坐了,突然,他觉得胃部一阵剧痛,咬着牙才没叫出来,只皱着眉,微微向前倾身。 夏玄弘余光见了,吃了半块的饼突然没了味道,只拿在手里。 秦惟等这劲儿过了,见夏玄弘不吃了,只好伸手掰了一小块饼,问多生:“水开了吗?太干,我吃不下。” 多生说:“还没有。” 秦惟对夏玄弘瞪眼:“别跟小爷学!” 夏玄弘眉头皱起,没动。 突然,秦惟又感到疼痛袭来,他含糊着:“我得去……方便……”赶快跑到净室里,扶着台案弯腰,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出声。等疼痛过去,秦惟喘了几口气,觉得从喉中涌出一股又腥又酸的液体。 外屋安静,秦惟嗓子痒痒,不敢大声咳嗽,净室里有一股温泉水从一条小玉龙口细细流下,落到下面的玉盆中,用来洗手洗脸,可是不能喝。秦惟接着水漱了口,借着吐水时清了清嗓子。 多生在外面说:“寨寨……主,水好了,我给你冲茶。” 秦惟回答:“我这就出去,你们先喝吧。” 夏玄弘板着脸:什么叫“给你”,什么叫“你们”?一点规矩都没有! 秦惟又磨蹭了半天,出屋一看,夏玄弘手里还拿着那半块饼,多生在桌子上已经倒了两杯茶,笑着对秦惟说:“寨寨……主,茶好了,你就着吃饼吧。” 秦惟坐到桌边,端起茶杯只在嘴唇上稍微抿了一下,尽量不咽,让口腔黏膜吸收水分。见夏玄弘还不吃饼,他蛮横地说:“都给小爷吃掉!你以为你是谁?可以随便浪费食物?” 夏玄弘看向桌子上的秦惟扔下的小块饼,秦惟语滞片刻,然后恼羞成怒般叫:“你能跟小爷比吗?小爷是大寨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哎呦!寨寨这么关心他!多生很不爽地瞟了夏玄弘一眼,小声道:“寨寨……主,你也该多吃些,你瘦了好多!” 天天喝粥能不瘦吗?秦惟胡乱道:“多 分卷阅读243 - 分卷阅读24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4 谢你的关心,别管我啦,我天天生气就气饱了!我只想吃粥,这饼太硬!” 夏玄弘虽然看多生不顺眼,但听多生这么一说,却觉得很对——小匪首的确瘦了好多!脸上的骨头都突出来了,原来的小豆眼深陷,显得大了。小匪首这些天一直在喝粥,他的肠胃不好?那时与丫鬟对质时提到下毒,难道他中了毒?!二哥赶快打进来,我好带着他去看郎中……但是我现在还是俘虏,我对他说了这打算,万一夏家没有成功,倒像是我在向他讨饶了,这些天都僵持过来了,再等等,时间不该长了,一见到二哥,夏家一破寨,我马上就和他说话!……好啦,吃了东西让他高兴高兴吧。 夏玄弘将饼子放入口中,味如嚼蜡,最后用茶水送了下去。 见夏玄弘吃了,秦惟又自认赢了,满意地松口气,放下了茶杯。可接着心中打鼓:夏玄弘对自己是不是很顺着?!想一想,夏玄弘的确挺听自己话的,让他干什么,他耷拉着脸子最后不都做了吗?从点蜡烛搬床到洗米洗菜,到吃东西……不好!我怎么才发现? 秦惟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夏玄弘如果对自己产生了依赖感,那自己努力地疏远他干的事情不都成无用功了?!多生在这里,高鹏都收敛了许多,秦惟更不能当着多生的面对夏玄弘言及两个人的关系。秦惟决定等多生不在的时候,得再向夏玄弘强调一下自己的动物属性! 可还没等秦惟找到机会,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秦惟向夏玄弘一摆头:“进里屋去!” 夏玄弘迟疑了一下,想到如果来的匪徒见自己这样,高鹏就没有一点回旋余地了,就拿起剑,起身走进了里屋。秦惟看着他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想到:早上夏玄弘拿了剑坐在外屋,不是想着帮我打架吧?所以他才没有逃走?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秦惟对脸色发白的多生说:“你也进去!里面有暗道,不行话就拉着他赶快跑!”把这责任交给了多生! 多生怕了,哆嗦着说:“我……我在里面等……寨寨……” 秦惟挥手:“快点进去!”多生小跑着进了里间。 她过去也进过浴室,可是进门还是愣了一下——双人床!艾玛!难怪寨寨对人那么好!等等,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身后的门被夏玄弘推上,多生回头,见夏玄弘一手拿着剑鞘,一手握着剑柄,站在门后,皱眉侧耳听着外面……好吧,这位公子也对寨寨不错啦,看他那副冷淡样子,该不会被我拉着跑的,寨寨,我做不到…… 屋门一下被推开,秦惟哗啦一下抽出了剑,指着来人说:“敲门了吗?!出去!” 茅富一愣,才要说话,秦惟厉声道:“回去敲门!” 茅富眨了下眼睛,往后走了两步,拍了下门板,说道:“寨主!有急事啊!” 看来茅富软了,秦惟收剑在肘后,尽量挺起胸:“有什么急事?慢慢说!” 茅富惊慌地说:“茅二爷从寨墙上一头栽下来了,现在已经昏迷了,还发着高烧!我们抬他过来了,这个巷子拐弯过不来,现在寨主卧室那里!” 秦惟一点不意外地说:“我就说他被鬼缠上了吧?” 茅富接着说:“又有好几个人上山来说,夏家已经到了山下,随时可能上山!” 秦惟将剑入鞘,说道:“不要慌!我去看看茅二,再到寨墙上转一转,给大家鼓鼓劲儿!” 茅富觉得高鹏真有寨主的样子,此时已经忘了他早上还同意与茅二一起干掉这个寨主。他忙捡起大氅,殷勤地给高鹏披上,说道:“寨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主要是茅二爷……” 秦惟诧异道:“你也没做错事,就是茅二,我也觉得他是被鬼上了身才糊涂了!” 天哪!寨主真是个圣人!茅富到房门处:“就是就是,寨主请。有寨主领着大家,一定能守住鹰岭寨!”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因为这么个寨主,鹰岭寨才快完了。 秦惟高抬着下巴,走着外八字的步出了门,招呼着人说:“走!走!跟我到寨门上去!快走啊!我都走了你还守在这里干什么?!”院子里的几个人都跟了他。 秦惟从窄巷拐弯,见茅二躺在屋檐下。茅二嘴张着,脸烧得通红,眼睛半睁。秦惟走到他身边蹲下,升起医生的本能,问道:“茅二,你感觉如何?” 茅二喉中做声。 秦惟对茅富说:“看来够呛了!他在说什么?” 他想当寨主!茅富尴尬地笑。秦惟站了起来,对人们说:“我没办法了,茅富是我寨第一悍将,但是这样肯定无法上寨墙了,把他抬回去好好休息吧,其他人跟我上寨墙。” 几个寨众抬了茅二,一群人走出了高鹏的院子。 高家大院还没有太大变化,可出了院子,秦惟就看到了这些天寨中内斗留下的痕迹:去往寨门的路上可以见到十几处被烧毁的房屋,远处还有一大股浓烟——那该是李猛的宅院。 对照高鹏的印象,鹰岭寨比以往萧条多了。路边的房屋的门户紧闭,路上有些人背着包裹小跑。 茅富大喊:“你们跑什么?难道想投敌?!” 秦惟无所谓地说:“想走就走呗!我们需要的是想留下来的人!他们现在走也比日后打起来开门投敌好吧?去!告诉大家,谁要走赶快走!尤其那些家眷!我们需要留下的人全心守寨,不要还顾着家人!” 茅富眨着眼睛,觉得寨主说得也有道理,见同行的人在盯着他,就点了下头。 到寨门处,秦惟发现站在上面的不过十来个人。过去高鹏曾随着老寨主巡查过寨中的防务,寨门这一带如果有事情,至少要有三十多人。秦惟沿着甬道走上寨墙,往外看去……只有连绵倾泻的山势,没有人。看来,夏家会趁着夜色袭寨…… 秦惟正想着,见赖光头沿着寨墙走来,秦惟赶快思索:现在李猛已死,茅二也快不行了,就是茅二的人都给了茅富,茅富也不见得能用好。赖光头手下的人,数量虽然远不及茅富,可能力老练。他会支持茅富吗?还是会给温三春开门?或者他自己也想当寨主?…… 秦惟不知答案,只好先试探着:“光头!夏家到了山下,寨子的存亡可就在茅富和你的肩上了!” 赖光头笑着:“说是这么说!但他们讲了,夏家的人不过几十人,五百里路呢!平常人都得走上十来天,到的人可能骑了马,不足为患!” 你是想让人放松警惕?看来是不想自己当寨主,否则你会加紧寨防,将夏家和温三春都拒之门外吧? 秦惟自然不知赖光头怀疑温三春在城中埋伏了人,现在寨里力量不如往日,自己抵抗无效,索性按照与温三春定的计划来。 秦惟恨道:“听说温三春 分卷阅读244 - 分卷阅读24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5 投了夏家?!” 赖光头做出惊讶的神情:“真的?!” 秦惟看茅富,茅富证实说:“是真的!” 赖光头摇头:“他为何要这么干哪?” 看来你与他有勾结,否则怎么一点都不愤怒?他为何如此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当寨主! 秦惟断然说:“就是为了得到我鹰岭寨的财富!” 赖光头默然点头,茅富忿然一哼!秦惟在寨墙上走了几步,又看了看外面,说道:“我鹰岭寨墙高沟深,也不是那么容易打的!大家不要害怕!要听从茅富大管家的指挥!” 说完,秦惟见赖光头表情不快,暗想这也是自然的:这里有他的人,怎么要听茅富的?茅富远没有赖光头的资历深。赖光头看来不认可现在的寨主和总管,他不会用自己的人与茅富拼,该还是会放了夏家进来,用夏家的人消灭茅富,再收拾了夏家,最后才会对付我——毕竟,我一无足轻重…… 茅富听了秦惟的话,又喜又忧:喜的是寨主给了他这么大的脸!忧的是……我真没守过寨墙啊!李猛过去是管防务的,刚刚被我们干掉了! 好像是知道茅富的想法,秦惟说:“茅富,你要有信心!”他又看了看寨子外面,就往下走,赖光头问:“寨主这就走?不多看看?” 秦惟回头说:“有你们在,我就放心啦!这事我也不在行,我到寨子里给你们叫人去。”相信你会开寨门,我就不碍事了。 就知道你除了说嘴也干不了什么,赖光头笑道:“寨主慢走!别担心啦,包在我身上!”他们来我就开门,反正夏家的人也不多,一场混战杀了茅富这帮人,就剩下温三春和我…… 茅富的眼神有些迷茫,说道:“那我送送寨主。” 他跟着秦惟走下寨墙,又沿街走出一段路,秦惟忽然转了个弯,在墙角停步,说道:“你该回寨墙上去了。” 茅富一直让人看着寨主,此时还是不想让寨主自己走,刚要对身后的几个人开口下令,秦惟感慨道:“茅富,我祖辈就在此建寨了,鹰岭寨何止有绿松石矿,还有历代积累的资产财宝!这些都不能落入别人的手里!我要去寨里说服大家前来守墙,就让他们来找你吧!你要专心守墙,赖光头是寨里的老人的,你有事可以和他商量。” 茅富一想——也是!要先保住寨子再说!让这个小寨主去叫人来帮着自己不挺好的吗?小寨主家底儿在这里,肯定比任何人都想保住寨子!先留着他帮忙,如果寨子守住了,日后干什么不行? 茅富对秦惟抱拳:“好!”他对自己的人一甩头:“走,跟我上寨门去。” 等到身边的人都走光了,秦惟轻呼气:真是太累了!好在这是最后一忽悠了!他缓缓地往回走,想起有件事他一直没时间去做……那些与夏玄弘一起被抓上来的村民们! 秦惟凭着高鹏的记忆,走向寨子里的大牢。沿途再次感慨鹰岭寨已经显出败像:过去人来人往的街道没几个人了,许多房屋破损,更别说有的街头巷尾还倒卧着尸体。鹰岭寨就在山崖边,以往寨子里打死了人,李猛让人往崖下一扔就完事了。现在茅富都没安排人尽快清理,陈尸街头,消磨士气,可见茅富无力料理寨务,在城墙上,不可能防得住里应外合的赖光头和温三春,鹰岭寨将毁在今夜…… 他当初的安排和设想就要实现了。 可秦惟心中弥漫着高鹏的凄凉感——高鹏离开了夏玄弘后就没了心气儿,就如秦惟,他从渐渐加剧的疼痛中预感到了死亡的接近。看到寨中如此,高鹏更加难受:这里是他的家,他一直被身体的无能所困扰,懊恼没有让父母看到后代,此时连父亲留下的寨子也没守住。他自认为是个彻底的失败者,恨不得马上死了…… 秦惟自己也觉得不舒服,他是医生,喜欢救人,不喜欢看到死亡。 只是高鹏放弃了,可秦惟不能懈劲儿,他还有事情要做。 山寨的大牢是一个岩洞,外面加了粗大的铁栏杆。牢外有两间石头房子,住着看守的寨众。秦惟到了石头房门处拍门:“有人吗?” 房门一开,一个已近中年的牢卒开了门,见到高鹏惊讶地说:“寨主?!”屋里另外两个牢卒站了起来。 秦惟扫视屋内,问道:“你们一共几个人?” 开门的牢卒道:“就我们三个了,赖爷把其他人都叫走了。” 秦惟神色严肃:“你们把钥匙都交给我!马上收拾一下,也去寨墙上吧!去找茅富,我跟他说了,要把寨子里的人都给他送去守寨!” 中年牢卒有些勉强,秦惟皱眉道:“你还磨蹭什么!快去守寨!不然今晚寨子就要破了!” 几个牢卒大惊:“真的?!寨主?!” 秦惟点头说:“当然!快把钥匙给我!我可不放心别人,这些人日后还可以当人质的!你们快上城去!” 中年的牢卒将腰间的一环钥匙解下,交给了秦惟。秦惟拿着钥匙,等着他们出去。几个寨匪见寨主在这里督促着,只好出了石头房子,一边交谈着一边走远了。 秦惟可不管他们是去守寨墙了还是要逃跑,他去了大牢的栅栏门前,里面关着几十个村民,大多是男子。人们用仇恨的眼神看秦惟,秦惟来回看,找到了个面容淳朴的青年,指点着他说:“你过来!” 那个青年走到栅栏前,秦惟将钥匙放在了栅栏外的两尺处,指着钥匙说:“我放这里,你一会儿拿个棍子什么的扒拉一下就能拿到了。” 青年的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其他的村民也挤到了栅栏门前,有人说:“恩人!好事做到底……” 秦惟将手指竖在嘴唇上:“嘘!你们都听我说,不然我把钥匙拿走!” 人们安静下来,秦惟说道:“你们拿了钥匙,不要马上就出来,要等到天黑了再出来,明白吗?不然你们跑出来,一被发现了,肯定就是个死。” 有人点头,有人小声说:“这……这不是……那个小寨主吗?他那天切尸体时,我看见了……” 一下,大家看向秦惟的目光从激动又变成了愤怒。秦惟心说这就是为何我要把钥匙放在两尺之外!秦惟接着说:“夏家的人到了山下,他们攻打寨子的时候,你们如果从里面给他们帮个忙,他们就更容易得手。” 有人质问道:“你不是寨主吗?为何会帮着我们?” “这不是陷阱吧?” 秦惟做出激愤的表情:“我手下的人想杀了我,我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要死大家一起死吧!” 人们不做声了。 秦惟回身指着方向:“顺着这条路往下走,第一个路口左拐,然后第二个路口再右拐,那边一条街都是高家大院,在院子中部有库房,是个黑顶灰墙的大房子,你们逃出 分卷阅读245 - 分卷阅读24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6 这里就去那里拿些东西,别空着手回家,这也算我对你们的一些补偿吧。” 村民们像是看神经病一般看秦惟,秦惟不管这些,说道:“好啦,你们好自为之!记住,别太早出来!”转身背着手走了。 栅栏里的人们一边找东西去够钥匙,一边小声议论着:“这个寨主是疯了吧?”“看着像啊!”“真是个败家子!”“他不败家,那我们能活吗?”“一定要抢光了他才对得起我死去的……” 拿到了钥匙,有人等不及打开了锁,大家激动得相拥流泪,可是还是听了疯子寨主的话,没人出去,看着日头才正午时分,人们焦急地等着天黑。 秦惟快步往高家大院走,忽然,一个破衣烂衫的孩子摇摇晃晃地从被烧毁的房子里钻了出来,呵呵傻笑着,向秦惟跑来。 秦惟一看,眼泪一下就涌上了眼眶:“小森?!小森!”忙张开双臂迎着孩子跑过去,抱着小孩的双肩蹲下身。 孩子也就五六岁,身上穿的衣服破烂得没了袖子,露出孩子两只黑瘦的胳膊,孩子满脸尘土,头发打着结,咧着嘴笑。秦惟又叫:“小森!小森!” 可是孩子看向秦惟的眼神痴呆,没有反应,只是还在笑。 旁边有人走过,急促地说道:“这是老李家的傻子!小时候烧坏了脑子。他们家和李猛是亲戚,全死了……啊!是寨主啊!您……您……”那个人撒腿就跑了。 秦惟想抱起小森,可高鹏的个子矮,胃又疼得厉害,只好拉着小森的手说:“走,跟我回家,吃点东西。” 小森呵呵乐,不知道是听懂了没有。 冬日正午的阳光白惨惨的,秦惟感觉不到一点温暖,反而觉得冷。这是发烧的征兆了,是腹膜炎?是胃穿孔?……他紧握着小孩子的手,孩子的手却是热乎乎地,秦惟想起小森在梦里说会来找自己,可这是个小傻子,小森是入了这个孩子的身体?还是这就是小森的投胎,脑子本来是好的但烧坏了?不管什么,秦惟也得保护好小森,只是现在他自己的情形不好了,要回去看看夏玄弘和多生走没走。 秦惟拉着小森走回高家大院,对路上碰到的零星寨众喊:“去寨门!去寨门!去找茅管家!”他还特地绕了下库房,想把看守的人支走,可发现库房的门被钉死了,外面也没人把守了——寨众怕茅管家发现,拿够了东西就钉了门,一走了之了。 秦惟现在不想深究这些,就拉着小森回了澡房。 夏玄弘和多生都没有走。 夏玄弘焦急地等着小匪首回来。而多生听外面没动静了,就不急着逃跑了。后来韩杨树偷偷摸摸地过来了,告诉她院子里没什么人,可以溜走,多生也不想走,还想见寨寨。 所以等秦惟回到澡房时,推开门,屋里站了三个人。 秦惟高兴地说:“你们都在呀!太好了!这是小森!”以后,你们得帮我照顾他了!赶快给你们介绍一下! 夏玄弘听见小匪首的脚步声,心中一大块石头落地!他那时见小匪首跟着一帮匪徒走了,差点跑出去。但当时听着小匪首像是控制住了局面,就没去搅局。可那之后,他一直心绪烦乱! 现在小匪首终于回来了!他并不惊讶!小匪首会编瞎话,技高一筹,肯定会蒙住一干匪徒。他只是觉得小匪首回来得太晚了!自己对鹰岭寨不熟悉,小匪首不会放心自己的!就是给自己塞了个丫鬟,小匪首也应该知道自己不喜欢!他与小匪首处了这些天,已经有了种默契。小匪首应该急忙赶回来才是!怎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他意外的是小匪首拉着个破衣烂衫的孩子进了门,又听小匪首说这个孩子的名字叫小森!这是小匪首昨夜做梦哭哭啼啼叫的名字!这该是小匪首在外面生的私生子吧?! 看这年纪该是小匪首十五六岁就有的孩子!这孩子傻傻的,大概是小匪首生在了外面,他父母不让他带回来!现在小匪首找到了他!难怪小匪首睡觉都惦记着这个孩子,是他的骨肉啊…… 一瞬间,夏玄弘就脑补出了父子离散小匪首难舍孩子的情节,心里酸疼,眼睛都有些湿了…… 多生也很吃惊,看着小森张嘴傻笑的样子说:“这孩子……有点毛病吧?” 秦惟摇头说:“没毛病没毛病!只是还没开窍,长大了就好了!” 小森不知道听懂没有,嘿嘿笑。 多生来山寨的日子不长,也觉得这可能是小寨主的儿子,马上说:“就是就是,我知道有孩子七八岁才说话呢!” 韩杨树比多生还没常识,自然附和着:“是啊!小孩子活着就好!” 这是说这孩子肯定是傻子?多生瞪了他一眼,韩杨树眨眼,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秦惟放下手中的剑,边脱外衣靴子,边说:“我去给他洗个澡,多生,现在院子里没人了,你去找找,看有什么吃的,再弄些水来。” 多生答应了,韩杨树说:“我陪着你去。” 秦惟拉着孩子往浴室走,对多生说:“别忘了我嘱咐你的事情。” 多生刚要出门,回头说:“好,我会让他去给夏家带路来这里……” 秦惟忙看多生,挤眉弄眼地让她出门,多生哦了一声,赶紧出去了,韩杨树不知所措地跟着她,还帮着把门关上了。 秦惟收回目光时正见夏玄弘在盯着他,秦惟马上立眉:“看什么?!我让夏家来就是赶快把你领走!小爷……不想见你了!怎么啦?!哼!” 当着小森的面,秦惟不能说少儿不宜的话! 小森又傻笑,秦惟握着他的手进了内室,夏玄弘站了会儿,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小匪首回来没对自己说几句话!还说不想见自己!夏玄弘已经不把小匪首的话当真了,可这句话刺得他心疼——自己这么担心他,小匪首怎么能这么说?!夏玄弘皱眉走到浴室门外,往里面看。 第86章 第五世 (22) 秦惟给小森脱衣服和鞋子,笑着说:“小森呀!还记得我吗?我是秦惟……” 他还没说完,小森傻笑着说:“惟……嘿嘿嘿……惟……阿……惟……” 秦惟一愣,抱了小森的双肩:“小森!你记得我?!你能听懂?!” 小森还是咧着嘴笑:“惟……呵呵……惟……” 秦惟热泪盈眶,把小森拉到身前紧紧抱了,低声说:“小森!你想起我来了?我需要你!你不帮我,我怎么办?”他一直靠着小森的陪伴面对死亡,小森傻了,他非常心虚!高鹏也在秦惟的脑子里抽泣——我就要死了!要死了! 秦惟反而不能哭了——怎么跟高鹏那小子一样觉悟?! 小森在秦惟耳边嘿嘿笑,好像这是特别好玩的事,间或含糊着说:“惟……惟……” 秦惟 分卷阅读246 - 分卷阅读24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7 放开他,看了小森半天,小森傻傻地回瞪,眼睛也不眨——不像明白的样子。秦惟叹道:“来,咱们洗澡。”又拉了小森的手,引着他下台阶,嘴里说着:“只能走三步,好了,就坐下来吧,别动,我去拿水舀子给你洗头……” 门外,夏玄弘的眉头皱成了疙瘩——小匪首为何说他叫秦惟?!这个名字特别耳熟!好像他过去听过了许多次!难道小匪首不该让孩子叫自己“爹”?难道小匪首不是孩子的爹?可是小匪首怎么对这个孩子这么亲?!看着小匪首给孩子洗澡,夏玄弘心里好像有一根线牵着,扯到了他的痛处。 秦惟给小森洗了澡,拧开头发,也不扎上,又找了件自己白色的内衣,撕去一截下摆,给小森穿上了。小森像是个穿了大衣服的娃娃,秦惟端详小森,一张普通孩童的脸,眉毛弯弯,眼神呆呆的,只是一直在笑。 夏玄弘见高鹏拉着孩子往外走,忙转了身,无表情地坐在了桌子旁边。秦惟没有鞋子给小森,屋里热,小森和夏玄弘一样赤着脚。小森笑着自己爬上了椅子,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 房门响,多生端了个土锅,韩杨树提着桶水。两个人进来,多生说:“我在厨房找到锅饭,我尝了口,还没坏,就放些水煮成粥吧,寨寨……主也能喝点。” 秦惟现在腹中火烧火燎,疼得像是有根棍子在搅动,别说粥,水都不敢喝了,忙说:“煮粥时间太长了,加水烧开了,让大家赶快吃些东西,小森饿了。” 多生把锅放在火盆上,韩杨树去找了个杯子,从水桶里舀了杯水倒入锅中。多生往火盆中加炭块,小森手拍着桌子,嘎嘎傻乐。 秦惟去拉了小森的手说:“别用力,小心疼。” 夏玄弘站了起来,回了浴室,片刻后出来,把一个小药瓶放在了桌子上。 秦惟现在对他如此合作心惊又担忧,不说“谢谢”也不说“小爷”,拿起瓶子打开,用手指挖出药膏,拉了小森的手,细细把药抹在小森皴裂的手背和小臂上。 小森咧嘴,又笑又叫,看着很欢乐。 夏玄弘眼中瞳仁漆黑,似是在走神儿——小匪首的语气能这么温和,当初如果让小匪首给自己上药呢?他一定也会这样轻柔吧…… 多生说:“开锅了。” 秦惟说:“先给小森。” 多生盛了一碗,秦惟端到小森面前桌上,把勺子给小森,说道:“慢点,烫的。” 小森马上接了勺,低头就着碗,呼噜呼噜地往嘴里扒拉喝稀饭,秦惟接着说:“慢点啊!烫着嘴!” 多生又给了秦惟一碗:“寨寨……主,这是你的。” 秦惟接过:“好,谢谢。”拉了椅子坐在了小森身边。 多生很不好意思:“寨寨……主,不用说谢谢。”她又给其他人都递了一碗,自己才盛了,也开始吃。秦惟拿了把勺子,装模作样地舀了一勺放在嘴边慢慢地抿着,可是嘴唇沾着稀饭,怎么也不进嘴。 坐在小森对面的夏玄弘也吃得极慢,一口稀饭半天没有下咽。 屋中的人们都在用食,没人说话。小森第一个放下勺,双手捧了碗,将剩余的稀饭全倒入了自己嘴里。秦惟忙将自己的一碗递过去,说道:“小森真乖!来,帮我吃了这碗。” 小森饿坏了,接过来拿起勺子,又吃上了。 夏玄弘放下了碗——小匪首早上就没吃东西,现在怎么也该饿了吧?要不我把我这碗给他…… 秦惟对夏玄弘瞪眼:“怎么不吃?!别让小爷生气!” 夏玄弘想起早上小匪首说每天生气都气饱了,犹豫着是不是该开口对小匪首说句软话…… 秦惟看出夏玄弘表情温和,暗叫不好,一抬下巴说:“别忘了,你还是小爷的囚犯!你得听小爷的!吃饭!不然小爷给你些颜色看看!” 就是 give you some bsp;see see!秦惟觉得英文更给力,可惜不能这么说。 听到囚犯两字,夏玄弘微蹙眉——夏家的确还没有到,自己仍然是高鹏的阶下囚,这个时候还不能和高鹏交谈!再等一天就该可以了。他默默地把碗推给了小森。 这算什么?表示他听了我的话还是没听? 小森喝完了秦惟给的稀饭,嘿嘿笑着捧过夏玄弘的碗,又呼呼地吃了个精光。 夏玄弘罕见地对小森露出了一缕笑容。 秦惟的心提了起来,笑着对小森说:“小森真乖!自己吃得多好!叔叔就喜欢爱吃饭的孩子!”他对夏玄弘乜斜了下眼睛,表示你不乖! 这一声“叔叔”说得夏玄弘眼中发热!小匪首为何对那孩子自称“叔叔”?那孩子不是他的儿子吗?他不敢认?!怕日后山寨破了,他的孩子无法生存?所以只能叫叔叔? 夏玄弘很想对小匪首说他会保护小匪首还有他的孩子,但此时开这口没有说服力!要在夏家攻破山寨,自己以胜利者的身份才能说! 秦惟对小森指着夏玄弘说:“小森呀!从今后,你就跟着这个叔叔啦!他会管你吃管你穿,将你拉扯大的!” 夏玄弘脸一沉,扭开些脸不看高鹏——干我何事?!那是你的孩子,自己养! 小森傻傻地笑,看看秦惟,看看夏玄弘。 坐在小凳子上的多生抬头说:“寨寨……你自己的……自己带就是了。” 秦惟瞪多生——乱说什么?!他用高鹏蛮不讲理的口吻说:“小爷是坏人!对孩子的成长不好!孩子得跟着个好人,反正好人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虐待孩子,懂吗?所以……”他看向夏玄弘:“小爷这些日子养了你,你就得养这个孩子!不要知恩不图报!耍赖不还情!” 是我想到你这里来的吗?胡搅蛮缠!原来你锁了我,是为了那个丫鬟,而对我好,是为了挟恩图报,让我帮你养孩子?!夏玄弘脸色铁青! 秦惟说:“你不答话就是理亏!小爷就当你同意了!小森,日后你就叫他干爹!” “咔”夏玄弘一惊,吸气时被口水呛到了,捂着嘴咳嗽,气得到处看,想找口水喝。多生放下碗,匆忙说:“哦!得烧些水!”赶快往铫子里倒水。 秦惟继续叫嚣:“你既然是正人君子,就不能不养这个孩子!你不是想见义勇为吗?不是要扶老携幼吗?那就得对这个孩子负责!要给他好吃好喝,好穿好住,将他养大!……嗯,如果他不能自立,你就要把他养到老!如果你不这样做,那你不就成了我这样的坏人了吗?你难道不是好人?!那怎么对得起夏家的名声?”道德绑架谁不会?这种忙着指使别人干好事的假圣人最好当了! 夏玄弘咬着牙,以免失态——他很想对高鹏说,好吧,我就帮你养这个孩子!连带着你这个小匪首!……可在小匪首 分卷阅读247 - 分卷阅读24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8 这种语气下,这不形如投降了?! 秦惟满意地看到夏玄弘面色紧绷,暗自庆幸:如果夏玄弘张口答应下来,那就更严重了!现在夏玄弘还端着架子,甚好甚好,这样两个人之间还是保留了些疏远。 将小森托付给了夏玄弘,秦惟心中又放下了些负担。他看小森,小森张嘴笑着:“……惟……好……” 秦惟抬手摸了摸小森的头,脸上止不住露出笑容,小声说:“小森对我真好!”小森每一世都来帮助他,哪怕是个傻孩子,也找到了他! 夏玄弘余光见到高鹏脸上真诚的笑容,又有种想对高鹏说话的冲动……可是怎么开口呢?也许刚才该应下关于孩子的事情…… 秦惟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检查了下早上在身上绑着的武器等等,披上大氅,拿起剑,尽量随意地对韩杨树说:“你跟我走,咱们到处看看。” 韩杨树一个劲儿地看多生,多生一甩手:“寨寨让你跟着,你就去跟着呀!” 韩杨树特别不情愿地走到了秦惟身后,秦惟回头看小森,说道:“小森!你要小心哪!别乱跑!”小森嘿嘿笑:“惟……惟……” 秦惟又看多生:“你给我当证人啦,小森出了什么事,你就去找那个姓夏的算账!” 多生扯嘴角:“寨寨……主!你早点回来就是了。” 秦惟没应声,往门外走,小森跳下椅子,咯咯笑着去追秦惟,秦惟挥手:“在这里等着我,你鞋子都没穿,跑什么跑?!” 小森听不懂的样子,还是继续跑,就要抓到秦惟的衣服了,一双手从后面掐着他的咯吱窝将他抱离了地面。秦惟看去,却是夏玄弘!小森嘎嘎笑,秦惟可不敢笑,避开看夏玄弘,对多生说:“如果有事就进里屋,闩上门。” 多生嗯了一声,小森笑着想挣脱夏玄弘的双手,叫着“惟……惟……”秦惟不想再告别,头也不回地出了屋门。 冬天日短,才是申时,就是下午三四点,太阳就往西边去了。秦惟发着烧,脸热口干,觉得小风凉飕飕的。他胸腹部一阵阵作痛,他真想抱着肚子弯腰,可他还是打起精神,带着韩杨树穿过冷冷清清的的院子,走向大门。 院子里,他可以看见几个躲躲闪闪的人影,不知道是偷懒的寨众还是逃出来的村民。 高家大院还像过去一样,房屋坚固,院墙高耸,可这些都无法保护住他的生命。高家几代积攒下的财富,无法给他买来一天光阴。 出了院门,秦惟带着韩杨树往寨子边缘走。韩杨树担心地问:“寨……寨主,我们不是只在院子里看看吗?” 秦惟看周围没什么人,招手让韩杨树靠近些,小声对他说:“我带你去个地方藏起来,好看他们打架。” 韩杨树马上说:“那……那怎么不带上多生他们?” 秦惟说:“你不下山去找夏家人,我就得让你在他们进寨时去见他们。你对他们一说你知道夏三公子在我那里,他们肯定就去救夏公子了,多生那边很安全。我们要去的是寨墙那边,不能带他们。” “去……去寨墙那边?!那边……那边……”韩杨树立刻觉得不好了。 秦惟安慰:“没事没事,我们不会那么近!我也不想卷到打斗里,我正难受呢。” 韩杨树不高兴地说:“那……那就好。” 我难受竟然好?但秦惟已经没精力跟他计较了。红叶前世也是胆小的,这辈子能做到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鹰岭寨依山而建,面对山下的寨墙与山壁相连。秦惟凭着高鹏的印象,走向地势开始升高的山寨边缘,拐了几处弯,躲着人,爬上了一处山壁,从这里可以看到下面寨门左右的一段寨墙,秦惟示意韩杨树与他靠着山壁席地坐了。 太阳开始西斜,山峰的阴影笼罩了大半山寨。秦惟裹紧大氅,但是冷得发抖,方才那番攀登,让他精疲力竭,想睡过去。他闭了眼睛。夏家来的人不多,应该是夜里攻寨,可会是今晚吗?如果不是今晚,秦惟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 韩杨树坐了会,发现只要他不探头,那些在寨墙上的人们也不会看到他,就不那么害怕了。扭头看高鹏,见高鹏脸色发灰,嘴唇干裂,小声问:“寨主?你怎么了?” 秦惟努力发声:“如果他们今晚不攻寨,就会是明天,你还到这里来,夏家破了寨,你去找夏二公子,记住了?” 韩杨树嗯声,秦惟无力地说:“有动静,你就叫醒我,我想睡会儿。” 韩杨树惊道:“寨主!这么冷,你怎么能睡觉?!” 秦惟忽略他,想昏昏入睡……可他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要碎了般疼,四肢沉重如铅,头痛欲裂,秦惟不自觉地哼哼,韩杨树着急地说:“寨主!别……别睡了……你醒醒……” 可是说了几次,秦惟都不睁眼,韩杨树只好放弃,孤单地看着太阳落下了山,天色慢慢黑了。 慢慢地,寨墙上亮起了火把,一线排开,点缀在黑暗里。 韩杨树坐了半天,已经冻得手脚发木,想着现在该没有人能看见自己了,就站了起来,小心地活动手脚。 在他的眼前,前一刻,他还能看到下面寨墙上火把下的隐约人影,下一刻,火把接二连三地掉了下来,寨墙所在变成了一片漆黑。韩杨树听见铜锣大响,人们喊着:“有人袭寨!”“有人上墙啦!” 前世,当夏玄锋领人到了山寨下,因为茅二等人的截击,夏家的人已经损失了七七八八,只余下十几高手。山寨里,李猛万升等人,将寨墙守得严严实实,一有动静就放滚木山石,夏家的人根本无法近前。 可是这次,夏家被金家接应,粮草充足,而鹰岭寨中内斗正酣,无人出去拦截他们,夏家和官兵们一路无阻而来。夏玄锋领着四十来人和温三春的二十多人为先头部队,比大队人马早了两天的路程。他们在山下歇息了一天,夏玄锋等不及后面的几百人,天一黑就摸上来了,想试探一下鹰岭寨的防守。 谁知鹰岭寨的守卫稀稀拉拉,他们到了寨墙下,寨上的人们才发觉,滚石都没来得及放下,夏玄锋等几个高手就上了寨墙,接着,还有人给开了寨门!外面主事的葛叔知道这是诱敌之计,可夏玄锋已经在寨墙上了,葛叔就带着人杀入了寨门内,与寨墙上的夏玄锋配合,将寨门附近的匪徒杀了大半。 赖光头知道夏家的人一到就会大开杀戒,早撤下了自己的人手,留茅富等人在寨上受死。他认为自己不帮着开门,温三春的人也会,所以就按既定方针让人开了寨门。他自己躲到绿松石矿那边去了,想着温三春该知道如何对付夏家。说到底,夏家不过几十人,里面该还夹杂着温三春的人,山寨里至少还剩下了两百多人,温三春熟悉地形,在寨众里 分卷阅读248 - 分卷阅读24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49 又有些人气,怎么也该能招呼上人把夏家收拾了。 他走了,茅富是个没经历过大阵仗的低级匪徒,就知道蛮干,吆三喝四地让人注意守城,暴躁不安。除了些年轻人,稍有年头的寨众都不听他的使唤,谁也不想出城去当流动哨,就只在寨墙上巡视。听说夏家人不多,还抱了侥幸之心,觉得寨墙建得高大牢靠,那边就是悬崖,谁也上不来,发现敌人放下木石就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温三春并不知道自他走后,寨里的内斗如火如荼。他走前,卞管家和手下的高家家院们被杀,温三春并没在意,这其实对他日后掌权有利无害——高鹏成了个没有人保护的弱鸡。可茅二与李猛的火并大伤了鹰岭寨的元气,尤其茅二病重,鹰岭寨的战斗力更减,此时再放夏家包括二十多江湖高手的几十人进寨,真如纵虎入羊群,一下就能将鹰岭寨打趴下。 温三春一进寨门就发现情况过于顺利!寨众们无还手之力,茅二李猛等人根本没露面!难道他们在某处埋伏着?温三春抓了一个寨众追问:“说!茅二在哪里?!”好领着夏家的人去找他! 那个寨众吓得哆嗦:“三爷!茅二爷重病起不来了!”温三春又问:“李猛呢?!” “死……死了……” 温三春急了:“怎么回事?” 寨众牙齿打颤将这些日子的事情说了,温三春心中一凉:糟了!茅二李猛都完了,谁还能控制住夏家?!他握紧了尖刀,在混乱中寻找夏玄锋,正好看见夏玄弘向他走来。温三春笑着:“夏二公子!寨子里的匪首死了好几个,夏二公子随我来,我带你去找匪首高鹏!”说完,他向一个自己的手下打了个手势。 韩杨树看不清情况,只听见兵器的碰击声,夹杂着人的惨叫。不久,暗处两边的火把也相继熄灭,有人喊:“寨子破了!” 这才多长时间?!寨子怎么就破了?韩杨树忙去摇秦惟:“寨主!寨主!寨子破了!” 秦惟觉得自己同时在火里和冰里,真想长睡不醒,可是他总觉得该看到夏家的人攻进来才能放心,一直告诉自己要坚持住。听着韩杨树的呼唤,秦惟使劲睁眼,说道:“哦!在哪里?”他嗓子哑得厉害,眼睛里也像有沙子一般。 韩杨树指着下面说:“你看!你看!就是黑咕隆咚的那块儿!” 秦惟说:“我动不了了,扶我起来!” 韩杨树方才就是这个感觉,忙架着秦惟的一只胳膊,将他扯了起来。秦惟摇晃了一下,向前面聚焦,说道:“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韩杨树急着解释:“原来寨墙上是有火把!全灭了,你听,人说寨子破了……” 秦惟侧耳倾听,就听见一阵铁链的拉动声,然后着木头的吱呀,人们遥远的叫喊:“寨门开了!”“快逃啊!”…… 黑暗里,又亮起了点点火把,接着,有房子被点着了,熊熊火光照亮了一片街道,奔跑搏击的人们如曈曈鬼影。不多时,更多的房屋被点燃,一个一个火堆,亮得天上的星星都隐没不见了。 秦惟感到一阵悲怆,高鹏在他脑海里哭泣:我的家!我爹……秦惟忙制止住他的自怜:为富不仁并非好事!鹰岭寨作恶多端,不能不除!你就别闹了! 他对韩杨树说:“你下去,见到攻进来的人就喊你知道夏三公子在哪里,让他们带你去找夏家二公子,反正最好是夏家的人,然后你领着他们去多生那边。” 韩杨树害怕,说道:“寨……寨主,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可以做个伴儿。” 秦惟摇头:“你别和我在一起,我是寨主,那些攻进来的人大概都想杀了我,你快去吧。” 韩杨树刚要走,又挺不好意思地对秦惟说:“那……那我就……” 秦惟摆手:“快点去!多生还在等着呢!” “那好吧……”韩杨树借着远处的火光,小心地下了山石,不一会儿脚步声就远了。 这个地方在寨墙边缘的山间,往上走就是悬崖,无人防守。攻入寨子里的人都往寨子中心去,没人往这边来。秦惟双手抓着大氅,想让自己再暖和点儿。照他原来的想法,鹰岭寨破了,他能做的已经做了,就地躺下,慢慢等死就是了。可事到临头,秦惟还是动摇了:死亡的一瞬间并不可怕,但他怕漫长的痛苦。他真的躺倒,可能就再也不起来了。如果他马上死了也就罢了,怕的是他会拖上几个时辰,内脏发炎,疼痛难忍,躺在冰冷的地上,说不出话来,生不如死啊!还不如来个痛快的! 高鹏也感到恐惧,秦惟的心噗通乱跳,秦惟深呼吸,对高鹏说:别怕,死后你的灵魂会与我融合,也不是完全消失,你的所有记忆和情感都会存入我的灵体,你不必这么慌乱,让我平静些! 高鹏沉默了片刻,可又强烈要求:我要去见夏玄弘! 秦惟挺不想再去见夏玄弘的!他已经安排好了小森和多生,现在再巴巴地跑回去看他,是不是多此一举?何况,被他看见了怎么办?自己都快死了,秦惟想安安静静地悄然离开,不想再面对夏玄弘。 高鹏说:你至少该去看看他是不是被夏家人救了吧?我就想再看看他的脸,要是能咬他一口就好了…… 秦惟犹犹豫豫的,他不敢坐下,怕一会儿站不起来,就靠着山壁,久久地看着下面。远远望去,越来越多的火光,星星点点地亮起,变得明亮,该是一处处房屋着了火。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惟觉得身体都被寒风吹透了,大氅像丝绸一样薄,他两腿打颤,站立困难。高鹏一直在说要去见夏玄弘,秦惟感到自己大约很快就不能动弹了,死亡近得似是能触摸到。他终于打定了主意:好吧,就去偷看一眼,也许有人会杀了我,那还算是帮了我呢。 秦惟往山下走,一迈步,发现自己已经脱力,身体抖得像筛糠,手脚像不是自己的了,步子踉跄,随时能一下滑倒,从山上栽下去。 第87章 第五世 (23) 韩杨树下了山石,躲躲闪闪地往寨门方向走。寨子里到处是喊叫的人们,韩杨树贴着墙根,避开火光,特别不想让人发现自己。接近寨门时,他听见有人高喊:“为三公子报仇啊!”接着是金属声音,韩杨树紧张得嘴都干了,想说话可喉咙关闭了,他使劲咽了几下,竭力喊:“夏家的好汉?!那个,我知道三公子的地方……” 话没说完,一个黑影刷地就到了他面前,喝道:“来者何人?” 韩杨树吓得顺着墙溜下坐在了地上,连声说:“好汉饶命!我……我叫韩杨树……是来找夏二公子的!我知道他弟弟现在哪里。” 他前面的人喊:“去找夏二公子来!说有三公子的下落了!”他的声音也没有那么高昂,可离 分卷阅读249 - 分卷阅读25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0 得这么近,韩树人双耳疼痛,忙用手捂了耳朵。嘈杂里有人口口相传:“让夏二公子到寨门来找葛叔!三公子的事。” 不多时,只听远方一声清啸,如鹰啼长空,韩树人面前的人也仰头撮口而啸,韩树人觉得脑仁疼,忍不住嗷嗷叫。好像啸声的余音未尽,一个瘦长的人影就到了眼前,匆忙行礼道:“葛叔……” 韩杨树面前的人一把抓了韩杨树胸前的衣服,把他拽了起来:“这人叫什么杨树,说知道夏三公子的下落!” 韩杨树这才看清拎着自己被叫葛叔的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腮骨宽大,目光锐利,韩杨树不敢看他,转眼去看来人,结果一看更害怕——一个青年人两眼血红,嘴角垂落,表情凶狠。 韩杨树半闭了眼睛,正好看见青年人手提着把剑,上面还在往下滴血。韩杨树带着哭腔说:“夏三公子没有死!我知道他在哪里,寨寨……主……让……我带你们……去找他……” 来的人正是夏玄锋,闻言眼睛半眯起来:“你们寨主让我去?!” 这是第二个人这么对他说了。 他进寨之后一直没让温三春离开自己的视野,远远见温三春与一个寨匪说了话,然后到处张望,夏玄锋就走了过去——该有个了结了! 温三春说要带他去见寨主高鹏,夏玄锋欣然答应!对温三春道:“带路!”他见温三春对人比划了一下,也看向正往这边看的葛叔,大声说:“葛叔,我与温三春去会会寨中匪首,这里全交给你了!” 葛叔自然心知肚明,吆喝了声:“好!” 温三春和夏玄锋两个人一离开,温三春的二十来个人突然发难,攻击夏家的人。可惜葛叔早就跟众人说了,背后长眼地防备着这些人。这些人一动作,葛叔等高手立刻反击,片刻就将温三春带来投诚的人全料理了。 温三春却不知道这种结局,带着夏玄锋往他设了伏的地方走。他选的是废矿石堆积间的一个狭窄洼地,他离开山寨前早安排了十多人,说好寨门一破,这些人就在这里等着暗算夏玄锋。 温三春和夏玄锋离开了寨门前混战的人群,越走越黑,最后到了一片乱石岗上。夏玄锋冷冷地问道:“匪首高鹏躲在这里?” 温三春走到了坑洼边缘,回头说:“他胆子小,才不会亲身参战,看,他就在那边……”左手一指,右手突然出刀,向夏玄锋捅去,也许捅不到夏玄锋,可夏玄锋脚下半尺就是个黑黑的坑,夏玄锋只需错开一步…… 忽然,温三春觉得喉咙处一凉,接着,一股热意喷涌而出……温三春愕然地看着夏玄锋收回了手中的剑,淡淡地说:“看在你报信和开了寨门的份儿上,我让你死个痛快!”说完一脚就把温三春踢入了矿石间的坑洼里。 温三春的尸体刚一落入坑中,四周埋伏的土匪们纷纷现身,往坑中扔白灰撒火油,夏玄锋像燕子般在废矿石上轻掠而去,寒光在黑暗里闪个不停,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把这些人收拾了,怕葛叔他们需要支援,夏玄锋本来就正往火光中的寨门方向急奔。远远地听见有人传话,说是三公子的事!夏玄锋放声清啸,提气冲到了葛叔以声示意的地方。 听到这个一脸傻像匪徒的话,夏玄锋怀疑这又是一个陷阱!可他是谁?!夏玄锋!既然能杀了温三春,其他的人也照样别想跑! 夏玄锋像是确认般说:“我三弟还活着?!”这该多好!如今他死了,你们都得陪着他死! 韩杨树使劲点头:“活着活着!我今天还见到了他!” 你真敢说谎!夏玄锋咬牙切齿地说:“好!你带我去见他!” 韩杨树说:“好的!好的!这正是……寨主让我做的……” 承认了这是个圈套?!葛叔向周围喊:“过来几个人!” 夏玄锋说:“没事!他用我三弟当人质,一定见不得人多。” 葛叔说:“我跟你去!”他对韩杨树说:“带路!” 韩杨树哆嗦着开始走路,夏玄锋说道:“你放老实点!你们寨子里的温三春想跟我玩把戏,刚被我杀了!” 韩杨树摇头:“我……我不是他手下的……我……算是……寨……寨主的人……” 夏玄锋恶笑:“那也差不多!” 韩杨树边走边小声说:“我觉得不一样的……” 夏玄锋喝道:“你说什么?!快点走!” 韩杨树不敢说话了,加快了脚步,夏玄锋和葛叔紧跟在他身后。 街道上一段是火光一段是黑暗,街边到处是躺着的人,不知死活。遇到厮杀在一起的人,有时葛叔还会一剑刺过去,那边一人就会应声倒地。韩杨树战战兢兢地快步走着,因为心里想着要去见多生,才能坚持着没瘫软在地上。 韩杨树到高家大院时,大半个山寨已经在火光中,人们的叫喊声时时可闻。高家大院也不平静,许多乡民模样的人抱着包裹跑出来,见到提着剑的夏玄锋和葛叔,都忙逃开了。 夏玄锋皱眉扭头看,韩杨树解释:“这就是高家大院了,那些人不像是鹰岭寨的,该是被抓上来的村民,来抢东西的。” 夏玄锋觉得有些古怪——他知道高家大院是鹰岭寨主住的地方,这里难道不该戒备森严,一帮匪徒负隅顽抗吗? 韩杨树径直往院门走,葛叔停住脚步说:“二公子,等我翻墙去看看情形。”万一在门口埋伏着群弓箭手,他们一进门就被射成刺猬了。 韩杨树原来在这两个人面前特别小心,现在他进了院门,走了几步,发现旁边没人了,回头一看,两个恶煞还站在门外。韩杨树不耐烦的招手:“快进来呀!你们怕什么?!” 看到这个方才还畏畏缩缩的家伙突然直了腰板,夏玄锋和葛叔对视了一眼,更觉得有鬼!夏玄锋说:“葛叔!我先跟他进去,你离得远些!” 葛叔点头:这样两个人之间才有个救应,而不会让对方一下全包了。他握紧了剑,说道:“你小心!” 夏玄锋深吸了口气,两个箭步窜进了门。 夏玄锋急速的身影一闪而过,韩杨树吓了一跳,忙收敛了自己的不耐,又低眉顺眼地说:“嗯,我就想让您快点……” 夏玄锋站在议事厅前的空场上紧张地戒备四周,低声道:“带路!” 韩杨树忙往内院里跑——多生不知道怎么样了! 夏玄锋一会儿紧跟他,一会儿疑心有人过来,停步聆听,准备迎敌。高家院子里跑过来的人一看他提着剑,转头就往另一个方向狂奔,还喊着:“别往这边来,有坏人……” 夏玄锋忽远忽近地追在韩杨树身后。 韩杨树现在不管夏玄锋了,他一口气跑进高鹏的院子,又穿过两进跨院,跑到了位于三进的澡房。去往澡房 分卷阅读250 - 分卷阅读25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1 的窄巷在两座房屋中间,还拐了个弯,天黑着,不是知道路径的人很难找到这里,高家大院库房那边人来人往地在搬东西,可三进澡房前的小院却是静悄悄的。 韩杨树使劲砸房门:“开门开门!我是韩杨树啊!” 夏玄锋一步三回头地慢慢走入了小院,仔细聆听四外——房屋墙上好像都没有人……这些匪徒要在哪里伏击我呢? 夏玄弘听见高鹏叫上那个韩表哥说出去看看,也以为高鹏只在院子里走走,不多时就会回来。可是左等右等,外面一直没有脚步声。 小森吃饱了饭,赤着脚在地方来回跑了跑,就进了浴室。夏玄弘怕他掉池子里,忙跟着进去。却见小森爬上了床,打了个哈欠,毫不迟疑地睡了高鹏的那边,枕了高鹏的枕头,扯了高鹏的被子,闭眼就睡着了。 夏玄弘心说这真是父子连心,当然也许只是巧合,孩子怕水,不想睡在外面。 夏玄弘坐在自己常坐的长椅上,等了片刻,觉得无聊,背靠着长椅看着屋顶,想着小匪首快回来了吧?上午高鹏出去了也一个多时辰,然后就拉着孩子进了院子,那时,自己多高兴,只是没表现出来…… 他的眼睛不知何时半闭,恍惚间,到了一条街道边,一个少年站在稀落的人群中,长相堪称俊秀,神态里有种不可名状的文质彬彬,带傲慢的语气说:“你不恭,就别怪我不敬了!小爷我今天还就是不能让你得意!这人,我要了!”声音清亮,如玉如磬…… 夏玄弘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这就是那句他想不起来的话!“小爷”!那个少年说了“小爷”!在梦里,他后来给自己治了伤,自己没有说谢谢……那个少年是谁?!与高鹏有什么关系?!那天,自己听见高鹏开口自称“小爷”后,马上就睡着了!怎么回事?!高鹏去哪里了?! 夏玄弘起身,看着池水,心里开始焦躁——小匪首怎么还不回来?!夏玄弘对地形不熟,这里有高鹏的孩子,他根本出不去!只能坐等。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夏玄弘越来越急,转身出了内室,拿起了桌上的剑,到外室的窗前往外看。天已经暗了,面前的小院子灰蒙蒙的,沉重如铅。 多生坐在小凳子上,也开始心神不安:天都晚了,寨主和韩表哥去哪儿了?她见那个冷着脸的公子竟然站到窗前去了,暗想这人还算有良心,不枉寨寨对他那么关心。 屋里渐渐黑下来,两个人上次话不投机,此时谁也先不开口。没有韩表哥陪着,多生不敢出小院去找东西吃,也没心思弄饭。桌上还剩了一块饼,夏玄弘没胃口,多生不想吃,两个人偶尔到桌边喝口茶。夏玄弘继续向外看,多生干坐着等。 忽然,夏玄弘想起了什么,去浴室找到自己上次穿过一次的素色外衣,从内兜里掏出那张写着“夜深忽梦少年事”的纸,走出来问多生:“这是你们寨主写的吗?” 多生看了一眼,马上说:“是。” 夏玄弘质疑:“这写的是什么?” 多生说:“我不认识。可那天是我第一次给寨寨研墨,他写了休书后,还让我按了手印了呢!他写了这些字,然后就团了纸,扔进书案上的花瓶了。”说完,她上斜眼看夏玄弘——你该不是翻了寨寨的东西吧? 夏玄弘心中发紧——这的确是他从书案上的花瓶里找到的!高鹏能写出这样诗句,他并不了解高鹏!他皱着眉头把纸张小心地折了,将素色的外衣穿上,又把纸张放入了衣兜。 窗口的微光完全消失,屋中黑暗,院墙那边有人声和脚步声。多生怕外人来这里发现这屋中有人,不敢点灯,夏玄弘握着剑,又倚在窗口,看着外面,屋内屋外一片沉寂……忽然,远远地似乎有人在喊叫,多生站了起来,到了门的另一边窗口处往外看。 分分秒秒都变得漫长,窗外屋顶的天空里好像有玫瑰色的光晕,遥远的呐喊声也愈加明显。 夏玄弘被抓后,知道自己会被折磨死,一直不许自己惊慌,想镇定而有尊严地死去。但现在,他心中却涌起了一种难言的恐惧:夏家应是在攻打山寨,二哥武艺超群,该很快就来救自己……可这些都像是不那么重要了,他只希望小匪首尽快回来! 高鹏为何离开了院子?他不会在外面被杀吧?会不会被误伤?…… 夏玄弘回想高鹏说的有关孩子的那些话,那时高鹏蛮不讲理,像过去一样带着胡闹的语气,夏玄弘没太认真。可现在越想越觉得高鹏那时在托孤!夏玄弘恨得手心都渗出冷汗:高鹏把他的私生儿子和贴身丫鬟不由分说地甩给了自己!然后连个郑重其事的道别都没有,就这么溜了?!他对自己过去流口水、耍流氓,可临走都没看自己一眼!这个小……不!大混蛋! 内屋门一响,一个小黑影跑出来:“……惟……阿……惟……” 夏玄弘弯身用没有拿剑的一只手臂抱起孩子,他心中烦躁,不想说什么,依然站回窗前往外看。傻孩子嘿嘿笑着指着外面,连续不断地说:“……惟……惟……好……” 夏玄弘心道我知道你想找你爹!他也恨不能冲出去,满寨子去找高鹏! 随着时间过去,多生也心焦了:她对那个一见到她就黏上来的韩表哥本来是看不太起的!傻乎乎的!可在这黑暗的屋子里,听着外面越来越嘈杂的人声,多生觉得韩表哥真不错!人很热心,来回跑了多少次告诉她们外面的消息,后来丫鬟们全要走,早生让他陪着走,可韩表哥却留下来陪着自己……她怎么从来没对他说一句好话呢? 多生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 夏玄弘听见她哭更加心烦意乱!他本来是个冷淡寡情的人,此时却想拔剑把屋里的东西都劈了!绝对是被那个小匪首影响了! 隔墙间或有脚步声,还有人的交谈声:“快点去拿……”“……院子里没人了……”“那边屋里东西!……”该是进了高家抢劫的人。 夏玄弘原本最期待的就是夏家攻入鹰岭寨,将这里彻底毁灭。可是现在高家真的任人掠夺,夏玄弘却感到了一丝悲哀——这是小匪首的家,他难道不会伤心吗? 夏玄弘甚至开始想,如果二哥来了,能不能跟二哥说说,让小匪首挑些喜欢的东西带走……可他在哪里呢?! 听见院子外的声音,多生不敢哭出声了,紧捂着嘴。傻孩子也不做声,扭着身体想下地。夏玄弘怕他在黑暗里乱跑,发出什么响声,紧抱着他低声说:“别动!” 傻孩子用手乱摸,抓到了夏玄弘的鼻子,咯咯笑,夏玄弘扭开脸,严厉地小声说:“不许出声!” 傻孩子不笑了,夏玄弘想起小匪首是怎么对这个孩子,忽感歉疚,晃了晃孩子,轻声说:“等你爹回来,你就可以说话了。” 分卷阅读251 - 分卷阅读25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2 傻孩子没言声,好像听懂了。 夏玄弘的心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紧紧地抓着,他真想撕开胸膛,将那只手扯开。 突然,一阵脚步声临近,听着是到了院子里。多生吓得不敢哭了,夏玄弘从窗前退开一步,小声说:“快去里屋!” 屋里虽然暗,可两个人都熟悉家具的位置,小心地挪步往内门处走…… 房门突然被拍得山响:“开门开门!我是韩杨树啊!” 多生又哭了,也不管夏玄弘的意思,几步就到外门处拉开了门闩,叫了一声:“韩表哥!” 韩杨树受宠若惊——多生对他总是呲嗒,这声呼唤很有感情!他结巴着:“你……你好吗?!” 多生点着头,“我没事,你怎么才回来?寨寨呢?”拉他进门,就要再关上门,韩杨树忙说:“别!夏家二公子在外面。” 夏玄弘一听,出声道:“二哥?!” 夏玄锋看着黑洞洞的门窗,已经半提起了剑,做好了屋门一开,就开打的准备——这是必须的!鹰岭寨的寨主肯定是打着三弟还活着的旗号来引自己上钩,就是有极微弱的可能,三弟的确还活着,那也是被当成人质,让自己来谈判……不管哪种,都难免一场恶斗!夏玄锋已经准备好了!对三弟,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对鹰岭寨,他不会手下留半分情! 可里面怎么是个女子的声音?叫那个木头名字的匪徒“表哥”?两个人还寒暄上了?! 接着他就听到了三弟的声音,夏玄锋原来以为三弟早就惨死了,此时再闻其声,立刻眼泪婆娑,大声道:“三弟!别怕!二哥来救你!”说话间剑气一指,一扇雕花的窗扉哗啦破碎,夏玄锋飞身就进了屋! 多生尖叫,一下投入了韩杨树的怀中,韩杨树也吓得抱紧了多生,夏玄弘忙抱着孩子退步,喊着:“二哥!别动手!我很好!快点上灯!” 葛叔也到了院落里,出声问道:“二公子?!”除了方才二公子破窗而入的声音,他没听到什么械斗声。 夏玄锋在暗中也看得分明,见夏玄弘抱着个什么站在前面,忙到夏玄弘身边,轻摸他的肩膀:“三弟?!三弟?!”不是鬼! 多生哆嗦说:“我去点……点灯。” 韩杨树放开多生,多生摸索着去了桌边,找出火石什么,可是手抖得怎么也打不着。韩杨树接过来,使劲击打,点燃了火捻,多生端过一支粗蜡,韩杨树点燃了,屋里一下就亮了。 多生感激地看韩杨树,韩杨树露牙傻笑。 夏玄锋看向夏玄弘,一下惊呆:他拿到了夏玄弘的血裤,以为夏玄弘饱受折磨,应该遍体鳞伤,可是眼前的夏玄弘身直挺立,面容干净,神足眼亮,看着很好! 夏玄锋也结巴了:“三弟……三弟你……” 夏玄弘放下手中的孩子,忽然意识到这个傻孩子一直没笑,赶快看了一眼,见孩子闭着嘴,像在想什么。夏玄弘急着出门,对夏玄锋说:“二哥给我找双鞋来……” 葛叔进了门,见屋里没有刀枪林立,只有一个丫鬟和方才那个报信的,夏家三公子穿着身不合体的夹衣,赤脚站着,他忙走过去,察觉到屋中温暖如春,脚下发热。 夏玄锋踢下了自己的鞋:“你穿我的吧,我有袜子。”两个人的鞋差不多大。 夏玄弘知道二哥轻功绝伦,踏雪无痕,也不推辞,弯腰穿鞋。葛叔诧异地问:“三公子这是……”没死啊! 夏玄弘匆忙解释着:“高鹏救了我!温三春是假投诚……” 夏玄锋挥手道:“我早防着他了,已经他杀了!” 夏玄弘起身说:“还有一个叫赖光头的,也是匪首……”他突然左右看:“孩子呢?!小森?!”屋里就一支蜡烛,夏家兄弟和葛叔乍见,注意力全在对方身上,多生和韩杨树眉目传情,没想到那个傻呵呵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开着门间溜了出去。 夏玄弘惊得往外跑,夏玄锋一把抓住他:“你得穿些衣服!” 夏玄弘挣脱:“快点!快点!”但是夏玄锋武功高,夏玄弘挣不开,葛叔对丫鬟喊:“快找件衣服!” 多生到衣橱中翻捡,夏玄弘喊:“快点快点啊!” 多生拿出一件,葛叔一把扯过来,却是一件黑色外衣,外面绣着只下山虎。他把递给夏玄弘,随口说:“绣成这样!可听说鹰岭寨的寨主不行呀……” 夏玄弘往身上披衣服,说道:“他很行!” 葛叔和夏玄锋都愣住了,夏玄弘疾步出门,夏玄锋和葛叔跟着他,屋里剩下多生和韩杨树,多生说:“咱们还是跟着他们吧,也去找找寨寨……” 韩杨树点头:“对对!他们会武功。”两个人也出了门,小跑着追上夏玄弘他们。 夏玄弘喊:“小森!小森!”高鹏把这孩子托付给了他!如果这孩子出了事…… 夏玄弘冷汗都出来了!只不停地叫:“小森!小森!” 高家大院里到处是乱窜的人,夏玄弘大瞪着两眼看人的身高,有一个矮个子一闪,夏玄弘脱口而出:“高鹏!”这一声喊后,好像水冲了坪坝,夏玄弘就不再专叫小森了,而是:“小森!高鹏!”轮番喊。 夏玄锋见三弟这副样子觉得很不对劲!夏玄弘被抓到了鹰岭寨上,难道不该对鹰岭寨仇视万分?怎么现在这么上赶着去找个孩子?他扭头问后面气喘吁吁的丫鬟:“那个小森是什么人?” 多生想说是寨主的儿子,可是现在寨子破了,寨主的儿子日后能有好吗?多生哼哧着:“不……不知道……” 夏玄锋知道这个丫鬟在说谎,但她为何说谎?!因为怕暴露这个孩子的身份……方才葛叔说鹰岭寨主不行,三弟马上说行……这个孩子难道是鹰岭寨主的儿子?! 夏玄锋觉得很可能,就不多问,只跟在夏玄弘身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三弟,就好好护着他吧。他干什么都成!明日就带他回家,父母知道了他还活着该多高兴! 夏玄弘在院子里乱走,一出内院的门,远远地看到高家的院门外火光耀眼,一个孩子的身影跑出了大门。夏玄弘指着喊:“小森!小森!”往院门跑。 一出高家大院,只见街道对面火光冲天,路上人们乱跑乱打。 夏玄锋皱着眉说:“葛叔,是不是召集上我们的人,现在离开?” 夏家的人不到六十,鹰岭寨的匪徒至少该有三四百,既然找到了三弟,他安然无恙,是不是就可以撤退了? 不等葛叔答言,夏玄弘听见摇头说:“不!我要找到小森和高鹏!鹰岭寨只剩下了个空架子!趁热打铁,彻底清算那些匪徒,为民除害!” 葛叔对夏玄锋说:“要不,二公子到处去看看,我陪着三公子?” 夏玄锋摇头:“不,我不想离开三弟。 分卷阅读252 - 分卷阅读25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3 ” 夏玄弘焦灼地在街上走了段路,摇头说:“不,这个方向没有,他也许去了另一边。”又掉了头,往回找。 有人喊:“鹰岭寨投降吧!你们的寨主已经死了!” 夏玄弘大惊失色,停步道:“什么?!他死了?!” 夏玄锋忙到他身边低声说:“这是我让他们一进寨就喊的,来瓦解士气。” 夏玄弘脸色惨白,对夏玄锋说:“不!别喊这些,让他们喊温三春赖光头茅二那些人都死了,不是寨主……不是高鹏……” 夏玄锋见三弟眼睛里火光跳跃,点头说:“好,我去告诉他们,夏家带的人都扎着白布……”说完,他就到一边,帮着一群打斗的人料理的对手,对人叮嘱了,又回去找夏玄弘。 夏玄弘没头苍蝇般在街上乱走,耳中听人门喊:“鹰岭寨投降吧!你们都匪首茅二温三春都死了!……”他听见这个“死”字,心中就慌,眼睛瞥到远处有个孩子的影子一闪,就往那边跑:“小森!高鹏!”可是跑到了地方,又不见了孩子。 跟在他们身后没吃晚饭,已经快累瘫了的韩杨树弯腰换气儿,说道:“这是……寨主去的方向……” 夏玄弘回头一把将他拉起:“带路!带路!带我去找他!” 韩杨树不敢反抗,跌跌撞撞地在前面领路,一群人迎面而来,领头的人双手持刀,刀锋指地,向夏玄锋行礼:“夏二公子!你们找到高鹏了吗?他死了我也看看他的尸体,砍上两刀!” 夏玄锋一看,是金家大郎金莫弃,他回答道:“我们也正在找他。”说完才觉得不对,可话已出口。 金莫弃说:“那正好!我跟你们去!” 夏玄锋看夏玄弘,却发现三弟根本没等他们,已经推着韩杨树向前走了。 夜风忽然大了,街边着火的房子火苗呼呼作响,也就是鹰岭寨大多的房屋是石头建筑,火势不容易蔓延,若是普通山村,此时该已是一片火海。 夏玄弘的胸口已经疼得无以复加,只一个劲儿对推着韩杨树:“快走!快点!”多生快步走过去,搀着韩杨树一只胳膊,大声问:“寨寨去了哪里?” 韩杨树指着前方:“那边山上,有个大石头……” 多生摇头——她不知道那地方。 夏玄弘忽然看到远处火光里有个小孩子飞跑着一闪,他失声叫:“小森!小森!”越过了韩杨树,追跑过去。 第88章 第五世 (24) 秦惟好容易走下了山路,已经精疲力竭。这一带本来很安静,现在也有人跑了过来,往路边的房屋里投掷火把。有的房子没有着火,有的柴屋草房着了火。火光照得天地一片金黄。秦惟摇摇晃晃地走,觉得一阵阵袭来的热气很舒服…… 一个孩子挥动着双臂向他跑来:“……惟……阿……惟……” 秦惟抬手揉了下眼睛,眯眼看,哑声叫:“小森?!小森?!” 小森傻笑着扑到秦惟身前,抱了秦惟的一只大腿:“阿……惟!” 秦惟惊喜,蹲下扶着小森的双肩:“小森!你醒了?!你记起我来了?!”他发现小森没穿鞋!两只脚已经在流血了。他急忙从小腿处拔出匕首,割下了两块大氅的布料,给小森垫在脚板下,在脚背上一系。 小森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秦惟忙乎,呆板地说:“阿惟?” 秦惟点头,裹完脚抬头看小森:“是啊!我是阿惟,秦惟啊!你说会来找我的!你真来了!小森!谢谢……”秦惟眼睛湿热,死亡不再那么可怕了。 小森举手摸了摸秦惟的脸,努力地发音:“我是谁?你是谁?” 秦惟眨眼:小森这是想起来了还是没想起来…… “高鹏!”夏玄弘跑了过来,秦惟心里一惊,抬头看去,见夏玄弘身后跟着一大帮人。 秦惟头剧痛——我只想偷看,我不想见你!他拿起地上的匕首,扶着小森的肩膀站起来,用匕首指着夏玄弘说:“别过来!” 夏玄弘猛地止步,震惊地看高鹏。他们才分开了半天,火光下,高鹏眼窝深陷,鼻子干瘪,嘴唇像是个口袋般全是褶子,看着像是个骷髅。 金莫弃赶上来举起刀:“高鹏!纳命来!” 夏玄弘一把拦住了金莫弃:“不许动他!” 金莫弃愤怒地要甩开夏玄弘:“你是谁?!放开我!他虐待了我妹妹那么多年!我要亲手杀了他!” 听见他说这话,秦惟看金莫弃,高鹏的确隐约记得这个人,是金氏的大哥金大郎。 金莫弃身后的人们鼓噪着:“对!杀了他!鹰岭寨这些年作恶多端!他死有余辜!” 夏玄弘紧拉着金莫弃的胳膊,对金莫弃说:“我是夏玄弘,我被抓到了鹰岭寨!这个人是我的!”他看向高鹏,大声说:“高鹏!皇天在上,我发誓!一定像你对我那样对待你!你放下武器!”他现在完全理解了当初高鹏的处境——夏家攻入寨子,要剪除鹰岭寨这帮匪徒,如果他现在袒护高鹏,不仅让夏家的行为失去正义感,也会让夏家的同盟者失望和不解,今夜还没过去,还没有到最后的胜利,不能平添混乱,他必须顺着大家的意思来说话。 金莫弃以为夏玄弘是想亲手将高鹏杀了,这也是合理的,毕竟夏家三公子落在了鹰岭寨匪徒手中,原来说是死了,现在竟然没死,但是肯定也脱了层皮!自然要动手报仇。他放下了刀,卸了些力量。 夏玄弘又看向高鹏,眼睛中充满了急切,千言万语,只再次叫道:“高鹏!” 秦惟一笑:“别叫!小爷懒得听!”他俯身对小森悄声说:“小森!一会儿我跑开,你就往那个叔叔那里跑,他不会伤害你的。” 小森呆呆地说:“我……不跑……” 秦惟看得出小森在恢复,也许会重拾起他以前的修为,可惜自己不能等了。秦惟握着小森的肩膀,将小森推得面向众人,眼睛看着夏玄弘说:“你们别过来!我有孩子!”看着像是拿孩子当个人质。这些人都是白道上的,该不会滥杀孩子吧。 夏玄弘马上大声说:“大家不要动!别伤了孩子!” 金莫弃眼睛往下一扫,看到了孩子脚上裹的布料,又见高鹏披着的大氅下摆少了一块,怒从心头起——骗谁呢?!逃得匆忙,拿自己的大氅给孩子裹脚!还人质?!我呸!他大喝道:“这是他的孩子!”说着举刀就向小森劈去! 秦惟本来已经将小森往夏玄弘面前推去,见金大郎突然挥刀前来,而小森站着不动,秦惟吓得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抱起小森,转了个身…… 这一幕像是一把刀直插到了夏玄弘胸中,夏玄弘失声喊:“不!”金莫弃猛地动作,夏玄弘一把没拉住金莫弃的胳膊,匆忙间鱼跃急扑,抓住了金莫弃后背的 分卷阅读253 - 分卷阅读25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4 衣服,生生地将金莫弃拉得与他一起倒地。金莫弃的刀虽然少了力量,可还是砍在了秦惟后背上,没将秦惟衣服砍破,但秦惟的内脏已经不知道在哪里穿孔了,这一击之下,秦惟哇地喷出一口血,然后像是开了闸门一样,秦惟呕吐不止,鲜血和血块四溅。 金莫弃甩开拉着他的夏玄弘,提刀再砍,说道:“我就说是他的儿子吧?!” 两把剑同时架住了他的大刀,却是夏玄锋和葛叔,夏玄锋皱着眉头看从地上爬起来的夏玄弘,问道:“三弟,你还好吧?” 葛叔对金莫弃道:“不管怎么说,那还是个孩子……” 金莫弃面部扭曲:“孩子?他毁了我妹妹的一生!他竟然有自己的孩子?!斩草除根!” 夏玄弘的手和手臂到处挫破,他却顾不得疼,赶快看高鹏,见高鹏口吐鲜血,他前面的小森张着嘴叫着:“阿……惟!”夏玄弘的眼里猛地涌起泪水,他对高鹏伸出手:“高鹏!高鹏!” 秦惟搜肠刮肚,像是把自己的胃都吐了出来才终于停了呕吐,打着嗝,突然觉得全身特别轻松,充满力量!秦惟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他所有的器官在停止之前,燃烧起了他身体中所有的活力。 他扭头,瞥见了一个中年人,手中的剑架着金大郎的刀,正皱着眉头看他——洪老大!前世的缘分,换来现在的一面。秦惟笑了,张嘴无声地说:“谢谢!”转眼见夏玄弘颤抖地张着手,正向自己走来,像是要来搀扶他。 他如果死在了夏玄弘的怀抱里,夏玄弘这辈子真是毁了!秦惟抬起下巴,用最骄傲的口吻说:“小爷不跟你们玩了!”说完,一手扯开了大氅的带子,任大氅落在了地上,运起轻功,往方才走下的山上跑去。 小森喊了声:“阿惟!”追着秦惟跑。 夏玄弘也喊:“高鹏!你别跑!别跑啊!”他脚步踉跄地跟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止不住地流泪。他脑海里闪过许多事情,他的那些古怪的梦,那个自称小爷的少年,有人告诉他“秦惟之墓”,一个胡人少年说他叫秦惟,叔叔的名字是秦惟,大家叫他阿惟,白衣谪仙的青年,在荷花中间…… 夏玄弘无法辨别这些是梦是真,可他相信,他与高鹏肯定在前世见过,高鹏过去救过他,自己一直想说谢谢……这一世他们又相遇,但自己因为高鹏长得丑陋矮小,动作下流,一直不正眼看他!可说到底,高鹏救了他!他的身体早就认出了高鹏,高鹏一说小爷,他就能入睡!在高鹏面前,他顿顿吃到肚饱,而高鹏只喝一碗粥。现在看来,高鹏是毒发了!自己竟然没察觉,如果高鹏死了,他真不想活了…… 金莫弃激愤地问夏玄锋:“你家三公子怎么了?!我要杀了那个畜生!他虐待了我的妹妹!” 葛叔问道:“你妹妹还活着?” 金莫弃点头说:“可高鹏关了她七年!不给她饭吃!” 葛叔收了剑,有些不确定地说:“但他没要她的命吧……” 金莫弃急了:“她生不如死!” 夏玄锋不说话,转身往夏玄弘去的方向走,葛叔跟着,金莫弃也小跑着,连声质问夏玄锋:“二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三公子要庇护鹰岭寨的匪首?!” 夏玄锋没来得及与夏玄弘交谈,不知道事情的原委,金家是夏家的同盟,如果不是金家为夏家提供了给养和人力,夏家不可能这么顺利地攻入了山寨。他不能对夏家的盟友背信弃义,只能继续沉默。 秦惟一口气跑上了他与韩杨树坐过的山石,又接着向上再登了几百步,到了悬崖边。秦惟的力量消散了,大口喘着气,弯下腰往地上吐血。 夏玄弘追上前面跑的小森,一把抱起他,盯着前面高鹏的身影,一边跑一边喊:“高鹏!你停下!停下啊!”他现在后悔死了!为何没有早与高鹏说话?!为何没有让高鹏早些知道他会保护高鹏?!为何没注意高鹏的健康?!…… 他踏上一块平地,发现高鹏站的地方背景是一片黑暗,夏玄弘急了,喘息地叫:“高鹏!你过来!你快过来呀!”声音已经嘶哑。 秦惟向旁边摇手,“你……你们走……走开!”就不能让我平静地离开吗?! 夏玄锋的轻功过人,紧跟着夏玄弘上了山,葛叔和金莫弃等人随后到了,金莫弃的人打着火把,火光一下就照亮了悬崖前小小的平地。 大家都能看出高鹏已经受了重伤,金莫弃畅快地说:“高鹏!你也有今天!” 秦惟直起腰,竭力笑着:“你那一刀,算是我还了金氏这些年的债……你我之间,我可不记得欠了你什么!但我就不计较你了,我与你、金氏,从此恩断义绝,下辈子再也别跟我有关系!”金氏前生是放火烧宫的人,秦惟此时不想再纠结什么,他宽恕了别人,也别让人怨他了。 金莫弃呸道:“谁想和你有关!你害了我妹妹,就是害了我!什么你不欠我……” 夏玄弘喝道:“闭嘴!” 金莫弃一愣,看夏玄弘:“夏三公子?!” 夏玄弘没时间理金莫弃,他焦急地看向高鹏,将手里的小森放在地上,对小森说:“你去劝劝他,让他过来。”血浓于水,高鹏应该最放不下他的儿子吧?! 金莫弃不高兴夏玄弘堵他的话,可只以为夏玄弘想亲手料理了高鹏,说道:“好吧,夏三公子要报仇,你杀了他之后,将他的尸体给我,我要剁了他的命根,让他下辈子也不是个男人!” 夏玄弘破口骂:“滚!欺软怕硬落井下石的东西!” 金莫弃愤怒地看夏玄弘:“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玄弘发现小森正向高鹏走去,就跟着小森接近高鹏。 秦惟对夏玄弘摇头:“你别过来!” 夏玄弘背着火光,清楚地看到高鹏的下巴前胸上全是血,高鹏本来就长得抠唆,现在更难看了。可是夏玄弘却觉得高鹏小眼睛中的光像是能温暖他的太阳,他舍不得离开高鹏的目光,希望他永远注视着自己,哪怕对着自己垂涎三尺…… 夏玄弘流着泪哀求:“高鹏!相信我!我不会……” 高鹏看到夏玄弘的泪水,满足地叫:好啊好啊!他哭啦!我可以死啦! 秦惟却怕夏玄弘说出什么来,日后无法做人,忙打断说:“不会饶了我?!小爷不在乎!小爷很骄傲,不会让你们作践!”就是他不相信肉身有什么用处,可他也不喜欢任金大郎干那事!秦惟看着眼泪汪汪地走到了自己面前的小森,一手搭在小森的肩膀上,小声说:“小森!谢谢你又来陪着我!现在,就看你的啦!” 小森皱眉,艰难地说:“阿惟!阿惟!你怎么啦?!我要干什么?” 秦惟用手指点了下小森两眉中间的地方,说道:“当然是给 分卷阅读254 - 分卷阅读25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5 我念经啊!” 小森目光茫然:“念经?我不会呀……” 小森过去都是僧人,哪怕是个孩子时都是很聪明的样子,与这个傻小孩反差太大!秦惟笑着摸了下小森的头,小声说:“没事,你这个样子也挺可爱的!”他解下自己装暗器的袋子让小森抱住,“这些给你当弹球玩。”既然小森是个小孩子了,见到孩子总要给个礼物。 忽然,秦惟感到极端无力,身体开始摇晃——心脏和大脑就要关机了。他抬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对夏玄弘说:“小爷对你……没什么真心!……你……上当了!” 秦惟眼前变黑了,他凭着记忆,向崖下倒去…… 夏玄弘嘶声喊:“高鹏!”几步扑来,夏玄锋急忙从他身后抱住了他!大声喝道:“三弟小心!” 几乎就是同时,小森抱着锦袋在胸前,结结巴巴地说:“南无……南无……巴……巴嘎哇帝……”像是甘泉从最深的记忆里涌出,他越背越流畅,最后闭了眼一遍遍地背诵这他曾经最熟悉的经文,流下了眼泪。 夏玄弘疯了一样挣扎:“高鹏!高鹏!秦惟!阿惟!……”忽然,他觉得小森说的名字更顺口!好像他以前早就知道,他只是……忘记了…… 高鹏原来站着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虚空,夏玄弘觉得自己的心也被高鹏那么一跳扯出了胸膛。夏玄弘挣脱不开夏玄锋的手臂,慌得头脑混乱,突发奇想:“也许下面有个台子,正好接着他!快点!让我去看看!”他急得指着前面:“快!他没穿大氅,躺在地上会冻着!” 人们举着火把到崖边,下面黑洞洞的,夏玄弘竭力呼喊:“高鹏!高鹏!你在哪儿?!你快应一声!” 秦惟向后一躺,先是听到了风声,一个念头刚出现:我摔到地上时会不会感到痛……就突然停在了空中,躺着漂浮,所有的疼痛和难受突然消失了,随着肉体坠入了深壑,秦惟像是甩去了一副沉重的铠甲,一下变得轻松自如。高鹏的所有喜怒哀乐刹那融入了他的神识,以往那些矛盾和纠结都平复不再,秦惟再次成为了唯一的自己。 秦惟没有马上起来,让自己在这种惬意中先休息一下。 他听见了小森的诵经声,像是柔软而有力的浪涛托举着他,轻轻摇动着他。秦惟知道自己在肉身落地之前就“死”了,他回头看悬崖,意识中闪现过一个画面,前世夏玄弘的尸体就是被陈列在此…… 可此时,夏玄弘正对着他在大喊:“高鹏!……你快应一声。” 虽然知道夏玄弘听不见,秦惟还是答应了:“我在呢!” 夏玄弘依然往下看,秦惟集中意识力说:你别看下面!我在这里! 夏玄弘还是哭着叫:“高鹏!高鹏!” 小森一直在念经,秦惟对小森说话:小森!小森! 可秦惟知道小森也没看见自己!因为小森完全没反应,还在流着泪。 夏玄弘一把抓住了小森的胳膊,把小森扯到自己身前抱住,焦急地说:“小森!你叫他!你叫他回来!” 小森闭着眼睛,反复念同样的经文,夏玄弘摇小森:“你念经有什么用啊!快叫他!” 夏玄锋对葛叔使了个眼色,葛叔将手中的剑插入剑鞘,伸手搀了夏玄弘的另一边胳膊:“夜深了,公子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夏玄弘摇头:“不行!我得找到他!我得跟他说……” 此时金莫弃也看出来了,夏家三公子这个样子不是报仇,倒是像对高鹏不舍,他忿然道:“夏三公子!高鹏是鹰岭寨的匪首!你怎么能对他如此高看?鹰岭寨这些人干下了多少恶事?!周围方圆几百里,有点良心的人都恨之入骨!我妹妹嫁入高家,却被折磨多年,只剩下了一口气!我听说他们为抓你,杀死了许多村民,强暴了妇人,才逼得你现身。现在我们攻入了寨中,高鹏死了个痛快,真是便宜了他!你竟然为他痛哭,你是不是糊涂了?!” 夏玄弘怔然——是啊,高鹏不是个恶寨之首吗?这些年鹰岭寨凶名远扬,父亲多次说该为民除害,只可惜夏家没有足够的力量。何止耳闻,他亲眼目睹了那些匪徒的残暴,高鹏也当着大家的面解剖了尸体,堪称血腥,可他为何觉得高鹏不是人们口中说的那个人?!高鹏跳下池中拉起了自己,他给自己裹伤,送饭送点心,甚至水果!他睡觉时都来搂着自己……他那些恶声恶语下是对自己的关怀,他对那个孩子那么温柔……他死了,自己的心都碎了! 夏玄锋说:“走吧,三弟,找个地方先歇歇,这些日子苦了你了……”他说着说着就没词儿了——三弟这个样子不像是受了苦。 夏玄弘发着呆,脸上还有泪水,任夏玄锋和葛叔搀着他走,只是一手死死地拉着小森的一只小臂。 小森被他扯着离开了崖边,停了念经,睁眼抬头,向夏玄锋说:“我知道……鹰岭寨是个土匪窝,但里面也有无辜的人,还是……不要滥杀……”他的语速很慢,好像边想边说。 夏玄锋吃惊地看这个小孩——方才还是个傻子样。 金莫弃见这个小孩子给匪首念经,心中就已经不喜,听此言说道:“你的意思是别杀坏人了?!那我们干嘛来这里?让他们继续行恶不就行了?!” 小森皱着小眉头,吃力地说:“菩萨不全是慈相……对待邪恶,也有金刚怒目相。不治邪恶,几同纵容……会败坏正法,绝非救人治世、维护众生之道……可对无罪者,却不该有意伤害,因为杀了无辜之人,就造下了恶业,无论以何名义,最后都要报于己身。”他说到后来,口齿变得流利,眉头也展开了。 金莫弃怒道:“就是有妇人儿童,那也是匪徒的家眷!这些年来他们吃香的喝辣的,也沾了那些血腥之财!现在遭报应的时候想撇清,晚啦!一块儿受死吧!” 小森眨眼,仰头对金莫弃说:“你说你妹妹嫁入了高家,那金家与鹰岭寨结亲,该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吧?” 金莫弃一下语塞——的确,金氏虽然不受宠,高鹏广纳妾室,可一直没有儿子,外人看来,金氏正室的位置巍然不动。高老寨主没有过世时,鹰岭寨的势力强大,无人敢挑战。作为高家的亲家,金家的生意往来也十分顺畅,别说为鹰岭寨销售绿松石赚了大钱,自家的买卖也不会遇上赖账或者打劫之类的事,怎么能说没有得到过好处呢? 旁边的一个人叫道:“得了好处就不能来为民除害了吗?金大哥是大义灭亲!无论多少好处也别想收买金大哥!” 金莫弃横了那人一眼,果然,小森说道:“向善之心最该嘉奖,既然他可以,那寨中之人若想弃恶从善,怎么就不行了?” 人们纷纷说:“那怎么一样?!他们有的可能有人命在 分卷阅读255 - 分卷阅读25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6 身!”“他们怎么能和金大哥比?” 小森不放弃地说:“我是说那些没有干过坏事的妇孺……” 金莫弃举刀指着小森:“我就说你是高鹏那小子的儿子!在这里喋喋不休地为恶人辩解……” “对呀!他是在为自己求饶吧!”“他是高鹏的儿子,绝不能饶了他!”…… 夏玄弘突然对着金莫弃等人大吼:“你们给我离开!马上!” 金莫弃看夏玄锋:“夏二公子!金家……” 夏玄锋抱歉地对金莫弃说:“我三弟刚刚挣脱困境,脾气不好,金大郎多担待。葛叔,你去跟大家说一声,妇人小童就不要轻易杀了,除非他们有害人之心。金大郎,你们带人继续搜查匪徒,将寨中人等都聚集一处,好好看管,等天亮可以审问,莫放走恶人。那些以往享用了鹰岭寨的好处的人,也不见得要用命来抵偿,让他们从此一贫如洗,就算是报应了。” 前世夏玄锋身边的江湖好汉们几乎全死光了,夏玄锋背下了弟弟的尸体,仇恨无以复加!最后在官兵的协助下,彻底血洗了鹰岭寨!可是现在,弟弟夏玄弘看着安然无恙不说,还对鹰岭寨主高鹏的死十分悲痛。攻寨时,寨墙上的防守不堪一击,自己带着几个人上了寨墙,己方人员没什么伤亡……夏玄锋也就没那么大的戾气了。 另一边的葛叔也说道:“这倒是应该,不然我们与那些匪徒何异?”他方才见了高鹏,忽然有种“这孩子不是个坏人”的感觉。就是因为他出剑拦住了金莫弃,高鹏还对他做了“谢谢”的口型。如果高鹏不是将死之人了,他也许会和高鹏说几句话,看高鹏是不是真的干了坏事,说不定能替高鹏向其他人辩解几句。 金莫弃还是不同意:“若是留下孽障,十几年后来报仇,纠缠不清,不如现在就杀了,一了百了!” 小森抱着锦袋合掌:“若是想报仇,何止只在此世!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要看长远。” 金莫弃厌恶地看小森:“你为什么做这个姿态?你又不是和尚!” 小森抬起头说:“我要出家当和尚,我以前就是和尚……” 金莫弃叱道:“什么以前?我看你是妖魔附体了!该被烧死!” 夏玄弘恨金莫弃方才砍了高鹏一刀,抬脚对金莫弃踢去,被夏玄锋和葛叔双双扯住,夏玄弘指着金莫弃叫:“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高鹏如果不休了金氏,现在寨破,金氏能有好下场吗?!” 金莫弃也生气,“寨破?!他不虐待我妹妹,我金家会出手协助夏家?!鹰岭寨能破?!”说完,他也觉得有些古怪——难道金氏被休是好事?可妹妹受的那些苦是真的!他对夏玄锋说:“夏二公子!金家为你们做了什么,人所共知!夏家的名声一向很好,别被个不明大义的人给败坏了!”说完他对身后的人们一挥手:“我们走!”十几个人跟着他往山下去了,带走了所有的火把。 葛叔对夏玄锋说:“我到寨子里转转,跟大家说一声。” 夏玄锋点头说:“葛叔小心,对那些寨匪不必手软。” 葛叔回答着:“我知道。”一闪身就走远了。 半山上,夏玄锋搀着夏玄弘,夏玄弘拉着小森。下面的寨子里处处火光,映得天上群星无光。 夏玄锋对夏玄弘说:“三弟,你看着些路。”他目力过人,可是三弟武功没有自己那么好,还是得注意些。 但是夏玄弘没看路,眼睛直视前方,脚步凌乱,一步踏空,身体倾斜,拉得小森都险些跌倒。如果不是夏玄锋在一边架着他,他肯定拉着小森一起滚落到山下去了。 夏玄锋忙将夏玄弘拉直身体,说道:“你小心!你看那孩子都没穿鞋!” 夏玄弘好像突然醒了,弯腰抱起了小森,摸了下小森的脚,喃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我真的忘了……” 夏玄锋怀疑夏玄弘这是在对那个落到山崖下的短命鬼说的,夏玄锋虽然不责备夏玄弘,但私心也不理解夏玄弘——高鹏那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死就死了吧,三弟怎么这么难过? 抱了小森,夏玄弘走路稳多了,一步步地到了山下,多生和韩杨树正好走到了山下,多生看到几个人,忙跑过来问:“寨……寨寨呢?”这个时候不该叫寨主了吧? 夏玄弘又开始流泪,可抱着小森没说话。多生眨眼,见夏玄弘旁边的夏玄锋脸色阴沉,觉得有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就不敢再问了,和韩杨树一起,跟在他们身后。 又走了几步,夏玄锋回头说:“带路!” 韩杨树觉得虽然路两边又是死人又是火堆的,可这么与多生并肩走着其实挺好的……见夏玄锋问他,一愣道:“你……要去哪里?” 夏玄锋皱眉了——回高家大院?可三弟这个样子…… 夏玄弘开口:“回去……回那里……” “哦……”韩杨树拉了下多生,两个人走到了前面,韩杨树小声问多生:“该是回寨……寨主的澡房吧?” 多生觉得寨主大概死了,不然一个劲儿地要找到寨主的公子怎么回来了?她抹着眼泪点头:“是吧……”开始嘤嘤地哭。韩杨树眼睛瞟着后面的凶神,小心地劝多生:“别哭啊!别哭啦……咱们下了山后,我就让人去提亲……” 多生又感动又伤心,点了点头。 夏玄弘抱着小森走,眼睛里总有泪水出来,视线迷迷糊糊。他觉得胸口压着一座山,他每一次呼吸都疼,死都不会比这种更难受。 他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傻孩子明白:无论人的身份如何,向善之心最是难得。自己早就看出高鹏心好,怎么就因为他是个匪首,一直没有对他宽和以待?自己拘泥于表面,将人分为了敌我,而非善恶……不,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他最受不了的,是小匪首高鹏不在了…… 小森举起锦袋说道:“你别这么难过,我把这个给你吧。” 夏玄弘心如刀搅——小匪首临走没给自己东西!就说了那么一句绝情的话!他是多么不相信自己啊! 夏玄弘摇了摇头,哽涩在喉,无法出声。 第89章 第五世 (25) 秦惟跟了他们一会儿,觉得大家看着都平静了,就想如过去那样四处游荡一下,可有种无形的力量像锁链般拴住了他,他几次离开,都在百步外就又被拉了回来。 秦惟知道这种感觉,与上一世他陷在杜青的执念中一样,都是抓着他不放。前世是小森帮着他解脱了,这一世小森还没完全复原,秦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守在附近,希望小森早日再得神通,他能跟小森交流,让小森放飞自己。 高家大院的院门大敞,打着火把的人们来往进出。有人看到了夏玄锋,高兴地喊:“二公子!快 分卷阅读256 - 分卷阅读25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7 来!这是鹰岭寨匪首的家!” 夏玄锋从眼角看夏玄弘,见三弟表情呆滞,对人们说道:“告诉大家,我在这里,有事到此见我!”人们轰然答应。 虽然已经过了午夜,但是攻入寨子的人们都很兴奋,高家的院子里到处都插了火把,有个柴房还被点燃了,大火熊熊,照亮了一片院落。 多生和韩杨树领着大家又回到了那个澡房小院,奇迹般的,这里还依然没有人进来。 小院子暗暗的,窗缝里透出微弱的光——那时韩杨树点起的蜡烛还在燃烧着。 夏玄弘走到屋门前,呆呆地看着窗户:蜡烛都还没有烧完,高鹏的生命却已经结束了…… 夏玄锋忙推开门,拉着夏玄弘的胳膊让他进屋,夏玄弘透过泪水环视周围,朦胧里,桌子还在原来的地方,他和高鹏这几天坐在这里吃饭喝茶,桌上还有一块饼……原来的梳妆长案上放了许多杂物,小包的米面,还有他随手放的一本书…… 出了什么事?一切照旧,可却永远不同。 夏玄锋说:“三弟,你先在此休息,我看看院子。我会让人来守着这里,你别担心。” 夏玄弘把小森放下,脱了鞋,赤脚站在温暖的地面上,小森自己跑入了净房。夏玄弘看着他的背影,想起白天高鹏领这个孩子回来时,这孩子还是傻傻的…… 夏玄锋弯腰穿鞋,起身看到夏玄弘的表情,夏玄锋不放心,又说:“你别胡思乱想了,照顾好那个孩子,赶快睡会儿。” 夏玄弘点了下头,回过了神儿,眼睛看向夏玄锋,慢慢地说:“鹰岭寨已经完了……” 夏玄锋皱着眉:“天还没亮,现在这样说,为时尚早,他们余下的人如果找一处坚固院落聚集起来,我们上来的人才几十个,他们若是发现了……” 夏玄弘摇头说:“你不知道,高鹏他……”他哽咽了一下——他看清了高鹏的手段。那天旁观高鹏撒手给了别人山寨的兵权、财权,他还以为高鹏傻,谁知高鹏兵行险着,只凭着他的机智,在虎穴中孤身与匪徒们周旋,这需要多大的勇气!高鹏书房里没有一本书,可高鹏却似深谙古往今来兴亡的规律,借力打力,最终将坚不可摧的鹰岭寨从内部搅得四分五裂,无法抵御外来的攻击。 为了达到目的,高鹏何止放弃了偌大的家业财产,他甚至放弃了他自己的性命——否则高鹏收拾些财宝,逃走去治病就是了,何必留在这里?高鹏早就知道他自己的下场吧?那天行事后,他转身时眼中有泪,而自己多看不起他!…… 夏玄弘心塞得无法多说,只道:“你就记着,寨中匪首,茅二,茅富,决不可饶!寨子一平定下来,你就放出话去,给前寨主下过毒的人都来夏家领赏!”他咬牙:“我不会亏待了他们!”高鹏心太软!那时没有杀掉那些对他下毒的人,他得替高鹏处置了这些人! 夏玄锋眨眼:“这么一说,难免有些没下过毒的人也来领赏。” 夏玄弘含泪冷笑:“既然他们有这个心思,不管做没做,都得有些回报吧!” 夏玄锋拍了下夏玄弘的胳膊:“你忘了那小孩子的话了?不要滥杀?有些人贪了赏钱来撒个谎,可罪不当死吧?” 夏玄弘紧闭着嘴唇想了片刻,说道:“那就让来人提供毒药的名字和用药的剂量,问出来他们怎么干的,他们毒药的来源,最好找到他们用剩下的,混到饮食里给他们。没下过药的自然说不出来,那些下过的,就怪不得别人了。” 夏玄锋知道这个弟弟过去是最清雅不过的,现在怎么这样狠辣?他不想指责,只说:“好吧,我去说一声,这事毕竟相关人命,你还是别管了。你先睡一觉,明天就下山,回去陪爹娘过段时间,你可以回书院读书。” 夏玄弘忍着眼泪说:“再说吧。” 夏玄锋看着弟弟,真是无法理解!自己攻下了鹰岭寨,弟弟难道不该很高兴吗?怎么鹰岭寨的寨主死了,弟弟就跟失了魂儿似的? 夏玄弘看了夏玄锋一眼,却完全懂得夏玄锋的心思,噙泪说:“谢谢哥哥来救我,你别怪我……” 夏玄锋忙说:“自家的兄弟,你何必说这话?去歇着,我得出去看看。”说完走了出去——鹰岭寨是个匪窝,出些差错,大家就陷在这里了。 夏玄弘倒不认为鹰岭寨还有反手之力,夏玄锋一走,他不用担心二哥的反应了,更加想念小匪首。忽然,他脑子错了跟弦,几步跑入了内室。 一池温泉在小窗透入的光亮中摇曳,高鹏当时打开的武器暗盒依然半敞着,地上的一块地板划开了一半,他知道那是高鹏指给他暗道的入口,让他能逃生;两张绷子床并排放,床下散落着高鹏用来绑他手的布带……可是高鹏回不来了…… 夏玄弘坐到了自己经常坐的长椅上,捂住了脸。 他知道在别人眼里,高鹏是个匪首,死了是应该的!可对他而言,高鹏是在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刻,给他带来了温暖和依靠的人。在恶匪的群斗中,他与高鹏窝在这个浴室中,相濡以沫,等到了夏家攻上山来……不,是自己等到了,不是高鹏…… 夏玄弘无法扭转自己的悲伤,只希望时光倒转,再回到今天早上,那时小匪首在自己肩膀上流泪呢喃,自己该转身抱住他,对他说别担心,万事有我……那样,小匪首就不会跑出去,不会伤情恶化,不会万念俱灰地倒向漆黑的空旷…… 夏玄弘失声哭泣…… 秦惟在一边看着,觉得自己又做错了!他已经竭力避免让夏玄弘动心,可现在夏玄弘还是伤心了!秦惟到夏玄弘的身边,一次次用手抚摸他的背部,一遍遍说:别哭,我没死……可只能看着自己的手一次次徒劳地穿过他的身体,夏玄弘依然痛苦。 多生和韩杨树在内室门口听见夏玄弘哭,都不敢进去,小森从净房里出来,爬到了长椅上,坐到了夏玄弘身边。 感到身边有人,夏玄弘压住哭声,扭头看,小森抬起沾满血和泥的双脚,指着说:“阿惟会帮我洗脚。” 夏玄弘哽咽着说:“对……对不起……”他站起来,到外面点了一支蜡烛,回到浴室放了,抱着小森到了池子边。夏玄弘给小森解开绑在脚上的碎片,认出那是高鹏穿的大氅,想起高鹏对人的细致入微,忙深低头,把小森双脚慢慢放入了池子里。 小森嘶了一声,夏玄弘抽泣着说:“对……对不起……”对不起小匪首,你在最危险的环境下保护了我,可我没能保护你…… 小森小大人般叹气:“阿惟人很好,不会怨你的。” 夏玄弘不抬头地问小森:“他是你爹吗?” 小森马上摇头:“不是!” 夏玄弘感到特别失望——他原来想将小森抚养成人,也算报 分卷阅读257 - 分卷阅读25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8 答了高鹏。他问:“那他是你什么人?” 小森皱了眉,眨眼想了半天,才说:“是朋友吧?顶级的那种!” 夏玄弘不知道小森修了多少世,只觉得一个傻孩子都能认出高鹏是他顶级的朋友,光脚去追高鹏,可自己智力健全,却没有透过那些外在的缺陷,看到高鹏的心…… 夏玄弘给小森轻轻地洗脚,眼泪坠落到池子里,哑着声音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小森童声童气地叹息:“我记不清了,可是我知道我是来找他的,见到他我就特别高兴……” 夏玄弘哭了一声,小森伸手拍他的肩膀:“你别哭,阿惟肯定不喜欢看你哭……” 夏玄弘想起高鹏落崖前的话,更加泪如泉涌——高鹏到死都不想让自己喜欢他!因为高鹏认定两个人没有未来!自己以前为何没有给他希望?!…… 夏玄弘呜咽着问:“你怎么知道……?”他心中相信小森的话,高鹏为人体贴,不会让自己哭,可正因如此,自己才这么痛苦!他想与小森多谈谈高鹏。 小森使劲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无力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何那么说,你送我去出家吧。我赶快修行,等我想起来了,就能告诉你阿惟为何不喜欢你哭了。” 夏玄弘摇头:“小孩子家!胡说什么出家!” 小森严肃地说:“不是胡说!我得赶快去找经书,重新开始修行。我知道我是谁了——我是个累世的出家人,可是我记不起许多经文唱咒,要找来看看。” 夏玄弘想了想说:“那你在夏家附近找个庙,我也好照顾你。” 小森摇头:“我要去西北,你送我,到了那里你就不用照顾我了。” 夏玄弘推脱着:“让我想想……” 小森说:“不能想!我要马上去!” 夏玄弘无力与小森争执,他给小森洗完了脚,把小森抱到了床上,从门边的架子上拿了巾子,撕成布条,细心地包扎了小森的脚,又想起了当初高鹏就是这么给自己包扎的,夏玄弘的心比当初的身体疼百倍。 小森包了脚,往床上一趟,滚翻了一下,到了高鹏睡的那边,很自然要拉了被子睡觉。夏玄弘问道:“你为何要睡里面那张床?” 小森半闭着眼睛说:“阿惟睡在这边。” 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夏玄弘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小森快睡着了,间断地说:“……就是……觉得……” 夏玄弘用巾子擦着脸,流着泪去洗漱了,也不管在外屋关切地看着他的多生和韩杨树,行尸走肉般回到浴室,吹熄了蜡烛,躺下了——恍惚中,高鹏好像还在身边。 这些天他们一直是这样并肩而眠,就是高鹏那时拿链子锁了他,也不是为了折磨,只是小匪首胆小而已。每天早上高鹏都会来扒着他,昨天此时,高鹏还在梦里哼哼……他怎么能知道那是与高鹏的最后一夜…… 夏玄弘头剧痛,眼睛因为哭泣,肿得发胀,可还是满含泪水。 小森在旁边说梦话:“阿惟!我来啦……” 夏玄弘的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黑暗的包围中,高鹏离开时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又一次袭来,夏玄弘冷热交加,止不住哆嗦,他的心狂跳,胸膛像是要裂开,真活不下去了。 高鹏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层出不穷,耳边还能听见高鹏那些一口一个“小爷”的话语…… 他过去在心中骂了高鹏无数次,可如今在回想里,他看到的全是高鹏的好。以前,他觉得高鹏矮小难看,现在想起高鹏对自己的多次觊觎,每天早上都手脚并用地搂着自己,那里还不老实,竟然有种甜蜜…… 无论高鹏多么猴急,到底没动他一次!就是行将亲到了他嘴唇上了,高鹏还是停了下来,赶快跑了。那时他心中鄙夷,现在他知道高鹏有多大的意志力。孔子说“发乎情止乎礼”,高鹏无论动作多么猥亵,心里却是个正人君子…… 高鹏是他的恩人,不,比恩人更近!他想念高鹏不是为了报恩,是另一种情感——他们相处的太短了!夏玄弘一夜夜地算下来,也不过十个日夜!夏玄弘在回忆中一次次将那些时光无限地拉长:第一天,他被绑上山来,跪在地上,高鹏来了,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小匪首那时还很健康的样子,鼻子朝天,有种孩子般的可爱,谁能想到那是个胸有沟壑的智者,敢走最危险的路。……然后……第一夜,他病了,做了很高兴的梦,早上就好了!……第二夜,高鹏把他的手绑在了床上……第三夜…… 夏玄弘头晕脑胀,渐渐入睡——也许一觉醒来,这一切只是一个噩梦,高鹏没有死,他还有机会和高鹏说话,向高鹏道谢,不,不是道谢,是带着高鹏走,从此两个人每个日夜还能守在一起…… 朦胧里,夏玄弘竟然真的见到了高鹏!正在池水边背着手散步,到了那个武器暗盒前……夏玄弘喊:“高鹏!” 等到夏玄锋巡视了寨子回来,天已经蒙蒙亮了。他进了屋,发现丫鬟趴桌上睡觉,另外一个叫什么树木的蜷缩在椅子上——一点都没有警惕性!夏玄锋庆幸自己派了人在小院子外守护。他进了内室,见三弟和小孩子都躺在床上,夏玄锋先是松了口气:弟弟能睡觉就好,可借着微光细看,他又觉得不对:三弟的脸涨红,没有盖被子,双手将胸前的衣服全扒开了。夏玄锋忙到床边一摸,夏玄弘烧得厉害,他推推夏玄弘的肩膀,夏玄弘没有反应,已经昏迷了。 夏玄锋进了这澡房就觉得这屋中过于温暖湿润,来洗个澡很好,可如果住在这里,身体渐渐就习惯了这样的氛围,不能见风了。夏玄弘这里有床,可见他这些天就住在这里,昨天夜里匆忙出去,虽然外面穿了两层衣服,可下面只是内衣单裤,袜子都没有。上了山,夜风寒冷,眼见着高鹏落崖,三弟在风中悲泣,身心俱损,睡了就全发出来了。 夏玄锋忙反身出去,推醒了看着挺傻的年轻人问道:“寨中可有郎中?”韩杨树茫然,看向多生:“多生。” 多生听见声音迷迷糊糊地抬头:“什么?” 夏玄锋又急着问:“寨中有郎中吗?原来寨里生病让谁来看?” 多生撇嘴:“寨寨不舒服都不敢请郎中,他就是被人下了毒的……”想到寨寨已经死了,多生吭哧一声,又哭了。 想起夏玄弘也说过有人给高鹏下毒的事,夏玄锋也不敢找郎中了,只好自己给夏玄弘运功推拿擦身,又让多生赶快去煮姜汤发汗。 天大亮,小森醒了,坐在床上揉眼睛。夏玄锋又记起前一夜高鹏落了崖,听三弟的话,高鹏救了他,这是不是高鹏觉得亏了,想要三弟去陪他?他问小森:“昨天你念的是什么?是佛经吗?你哪里学的?” 小森在 分卷阅读258 - 分卷阅读25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59 初醒的迟钝中说:“嗯,阿惟点了我的眉间,我就想起来了,该是佛顶尊胜陀罗尼,听即解脱,可灭恶业、离地狱、增福寿,不受恶道之苦……” 夏玄锋迟疑:“先等等吧……”虽然说增福寿,可听着怎么更像是给临死的人念的? 夏玄锋手忙脚乱,给三弟喂了姜汤,让小森和丫鬟等人陪着三弟,自己还得抽空就到寨子里盘查,不许人们随意杀人——算是给三弟祈福。 日落前,夏家的大部队到了,几百人一进寨子,夏玄锋才松口气。他让人将鹰岭寨成年的男子们都看牢,可不要伤害妇孺,日后可以送下山。然后他委托葛叔处理大部分事情,自己抽空照顾昏迷不醒的三弟。 又过了两天,官兵们到了。虽然先到的夏家和金家的人将山寨洗劫了一次,可绿松石矿还有许多原石,寨中富裕的宅院里,大件古董和家具都还没来得及搬走,别说还有无数瓷器细软等等,油水很大。军校们在清点财产之前,默许兵士们随意,山寨中人来人往,都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夏玄锋葛叔与军校们沟通,移交了山匪,又对金莫弃等人道谢,看着金家的人满载而归地离开…… 夏玄锋天天为夏玄弘擦身灌姜汁热水,折腾了四天,夏玄弘还没醒。 夏玄锋真的担忧了——他打下了鹰岭寨,可如果三弟病死了,他不等于什么都没干吗?!夏玄锋紧皱着眉头,坐在夏玄弘的床边,问小森:“你说那经能增福寿,真的吗?” 小森小腿双盘,合掌说:“你信就是真的。” 夏玄锋沉默片刻,轻声说:“你念吧。” 小森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庄重地闭眼诵经。 秦惟看着小森睡了,夏玄弘也躺下了,就在池子边转来转去——外面很热闹,可他去不了,只能困在屋里。 忽然,他觉得夏玄弘的情形不对劲,夏玄弘的周身像是有一层黑雾,如前世小石头被悲伤所困的样子。接着夏玄弘的灵体就站了起来,夏玄弘这是在作梦? 秦惟忙走向夏玄弘,感到自己变得个子矮小,就是没有镜子,秦惟也知道自己的样子该是高鹏,夏玄弘用他的意识在勾画着自己。 秦惟赶快对夏玄弘说:你别这么固执啊,我又没死…… 他还没把意思表达完,夏玄弘就开始脱身上的衣服——夏玄弘的灵体脱下衣服的影像,床上的夏玄弘皱眉闭着眼也在用双手扒开胸前的衣襟。 秦惟摇手:别!是高鹏那小子…… 夏玄弘急切说:我给你!我给你!来抱抱我! 秦惟忙抱住夏玄弘,安慰道:没有死亡,我肉身死了,灵魂还在,没有消失。你好好过这一辈子,高高兴兴的,咱们下一辈子还能见到。 夏玄弘拼命摇头: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和我过这辈子! 秦惟继续劝:咱们那不是缘份不够吗?我是个土匪头子,你是良家公子,你那么好看,我那么丑,还是等到…… 夏玄弘紧搂着秦惟:不丑,我要和你在一起…… 躺着的夏玄弘胸膛起伏,张着嘴,眼泪横流,可发不出声音。 秦惟接着开导:我们不是在一起吗?你一想起我,我就在你身边了,你如果快乐,我也高兴,看见你伤心,我也难过…… 夏玄弘抬头,发现高鹏的样子变了,眉眼舒展,成了另一个人,熟悉又陌生,夏玄弘惊慌地叫:高鹏!高鹏!你别走! 秦惟忙回应:我没有走,高鹏是短暂的表像,我才是高鹏中真实的存在。 夏玄弘将信将疑,为免高鹏离开,只死死地抓着秦惟,恍惚中,高鹏变成了个一身白衣的仙人,而自己紧抱着对方,用手重按对方后脑的死穴…… 夏玄弘想起来了,说:你该杀了我!是吧?!这一世,你本来该杀了我!来吧!杀了我!带我走!…… 秦惟笑:我怎么会那么做?高鹏做的事如果让你不喜,你也别计较,只要记得,他里面的我,对你只有…… 秦惟停下——如果让夏玄弘知道自己心里是喜欢他的,然后沉湎在这里,这样真的好吗? 夏玄弘追问:只有什么?只有什么? 秦惟斟酌地表达:只有希望你能好好生活的愿望…… 夏玄弘马上回应:用不着!我想让你要了我! 秦惟:你是不是太直接了…… 夏玄弘的灵体紧切得与秦惟的重叠起来,但是这样也没有合二为一。 秦惟看到夏玄弘的身后透出曙光,夏玄锋走入了浴室,就对夏玄弘说:你醒来吧,你哥回来了。 夏玄弘:我不想醒!我不要分开! 秦惟:那可不行…… 夏玄弘坚持着:怎么不行?我要看看鹰岭寨,你带我走走。 秦惟被夏玄弘拉着离开了小院,秦惟本来已经觉得总在澡房有些单调,就没反对。夏玄弘在山寨里胡乱游荡,秦惟只好跟着他。见夏家的来人都臂扎着白巾,山寨里到处是被绑在一起的山匪们,昨晚见过的葛叔正指挥着人们搜索空房。有人在搬财物,好几个村民牵着一串山匪走向山寨用做牢房的岩洞…… 秦惟忽然想起来了,忙拉着夏玄弘去了绿松石矿。石矿外有好几具死尸,其中之一就是赖光头。 秦惟告诉夏玄弘别碰这些矿石,可能有辐射,对人身体不好。 天大亮了,夏玄弘又想去后山看看,然后又是山下,后来说再到远处的镇子上转转……秦惟的原身高鹏也没下过山,对鹰岭寨周边也不熟悉,看看风光市井总比在小屋子里好,所以秦惟就顺着夏玄弘,两个“灵魂”结伴,看了这里看那里,无需言语就能交流感想。秦惟发现在这个维度里,向往就是能量,像是汽油一样,想到哪里就能去哪里,飘来飘去,很方便。 两个人轮流表达自己想去的地方,然后就到那里游玩一番。 秦惟曾有一世神游过大地,带夏玄弘去的地方自然是难得的美景所在:大海里的小岛,亚马逊热带雨林,大峡谷,白雪皑皑的火山口…… 秦惟察觉日起日落已经几次,夏玄弘依然不想分开,可秦惟怕夏玄弘如果不回去的话,会损伤身体……忽然,他听见了小森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但清晰可辨,是在念经,忙说:我想回去看看小森。 夏玄弘问:他是你什么人? 秦惟回答:是我的僧人朋友。 刹那之间,两个人已经回了小院里进了浴室,秦惟向在床上盘腿打坐的小森打招呼:小森! 小森的头动了一下,不知道听没听见。可秦惟看到床边夏玄锋焦急的神情,就明白了,他对夏玄弘说:别忘了照顾小森!说着将夏玄弘往床上他的身体里一推…… 第90章 第五世 (26) 夏玄弘一下醒了!睁开眼,怔忪地缓神。 夏玄 分卷阅读259 - 分卷阅读26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0 锋高兴地叫:“三弟!三弟!” 夏玄弘的眼神慢慢聚了焦,看到眼前神情焦急的夏玄锋,眼里有了泪意,可努力地笑了一下,说道:“高鹏来见我了,他不怨我,他是真心对我好,是我不对,没有认出他来。二哥,这辈子,他该杀了我的,我倒是希望他杀了我……”……” 夏玄锋心里一沉——弟弟这是疯了?他不快地皱眉:“你胡说什么?!怎么能想让他杀了你?他若是那样做了,我向天发了誓,鹰岭寨不会有一个活物,草木都要烧光!” 夏玄弘叹了口气,看向二哥的目光变得深邃,轻声说:“他何止救了我,他救了许多人……” 夏玄锋觉得弟弟变了,但脸上面不改色地说:“别说他了,我已经让人回家去告诉爹娘了,他们知道了你没死,一定会急着想见你,我们尽早启程回家。来,你这些天只喝水了,得吃些东西。”边说边扶着夏玄锋坐了起来。 夏玄弘躺了这么多天,一起身就觉得头晕目眩,忙闭了眼睛,喃喃地说:“我还想住段时间……” 夏玄锋皱眉为难:“你病了这么多天,的确不能马上赶路。可是爹娘这次伤透了心,娘跌倒在地,碰破了头。” 夏玄弘心中伤感,不再说什么。 夏玄锋让夏玄弘坐稳,将另一床被子叠了,让夏玄弘靠在被子上,说道:“我早就让多生给你熬了菜粥,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夏玄弘想起高鹏那些天一直在喝粥,闭着的眼帘下又涌起泪,怕泪流出来,不敢睁眼,只点了下头。 夏玄锋对在一边盘腿坐着的小大人说:“谢谢!” 小森歪头问夏玄弘:“我好像听见……是阿惟送你回来的?” 夏玄锋那天听见三弟叫高鹏阿惟,知道阿惟是匪首的小名,现在三弟刚刚醒来,他不想多谈这个人,忙对小森说:“好啦!他回来就是你经念得好!你帮看着他,有事就喊一声。”说完,忙出去给三弟拿吃的。 夏玄弘还是闭着眼睛,轻声对小森说:“他说你是他的僧人朋友。” 小森点头说:“所以我要马上出家!” 这次夏玄弘没有反对,停了半晌,说道:“我跟他去了许多地方,都特别美……” 小森说:“那些都是幻境,不要痴迷。” 夏玄弘半睁开眼睛,对小森摇头:“不是,他真的还在。” 小森微抬头看天:“他不走是因为心愿未了吗?” 夏玄弘脸有点红,他微垂下眼帘问:“如果一个心愿此世无法实现,那下辈子还会记得吗?” 小森认真想了想,点头说:“世事无常,一切在变化。可我执不破,的确会一次次再入轮回。” 夏玄弘嗯了一声,扭脸看池水,好像又看见高鹏光着身体走出来,小豆眼里充满雀跃,那里……他忙闭眼摇头,忍住泪。这种感觉无法对人言说,就是对最亲近的二哥也讲不出来。他轻声说:“那就好……” 不知下辈子再见时,自己会是什么样了……既然高鹏这么喜欢自己的身体,那这辈子就给了他吧…… 夏玄弘躺了两天,精神好些了。夏玄锋汲取教训,不敢让三弟一直睡在温泉池边,以免日后一出门又受凉了,就把床移到了外屋。 他开始相信小森也许真的是前世的修行人,就让小森还是睡在夏玄弘身边,驱驱邪。他想让人搬走桌子,可夏玄弘不干,一定要保持屋中的样子,夏玄锋看三弟刚刚病愈,不与他争辩,就把桌子推到角落,让多生又找了张便床,睡在夏玄弘的另一边。 夏玄弘在睡梦里有时会叫“高鹏”,小森在迷糊中念几句经咒。夏玄锋很警觉,醒来听着三弟又睡过去还会心中担忧,次日见三弟正常醒了,才算放心。 这么又过了几天,夏玄弘看着好多了,夏玄锋觉得该跟三弟好好谈谈这件事。 小森虽然说话什么的像个小大人,可作息还是个孩子,天黑就困,中午还会睡个午觉。 前几天夏玄弘还陪着小森睡午觉,这天夏玄锋从外面回来时,见夏玄弘坐在床上,将锦袋里的一个个金球拿了出来,在床上轻轻地弹……这不是高鹏给那个小孩的吗?你多大了竟然玩他的东西? 屋里没别人,这倒是个机会。夏玄锋坐在床边,夏玄弘收拾起金球,将锦袋放回小森的枕头边。 夏玄锋看着三弟还穿着明显太短的内衣,知道是高鹏的衣服,他努力不皱眉,尽量委婉地说:“高鹏没杀你,是因为惧怕夏家的势力,你何必……” 夏玄弘叹了口,摇头道:“他做的,不仅仅是没杀我……” 夏玄锋不解地看夏玄弘,夏玄弘说:“你记得那天夜里,你还担心鹰岭寨有抵抗之力,可我觉得鹰岭寨已经完了?” 夏玄锋点头,“那夜的确是,匪徒们四散逃跑,不堪一击。后来发现,寨子里最凶残的茅二病死了,领头的茅富没人缘,无法调遣人手,武艺又不高,一交手就被杀了,土匪们群龙无首,我们赢得轻松,真的很幸运。” 夏玄弘苦笑:“不是幸运,我被抓到寨子里的第一天,就听高鹏对大家说要带着人造反,去夺天下。” 夏玄锋失笑:“他可真敢说……”到了句尾,他的声音变弱了。 夏玄弘缓缓说道:“你猜出来了吧?他是故意的。他那时将我带到这里,从来没有亏待过我,可是对外却说虐死了我,然后他在几个匪首之间周旋,让他们自相残杀……” 夏玄锋冷冷地说:“他这是拿夏家当枪使!” 夏玄弘闭了下眼睛——他太理解二哥的不满了!当初他也是这么想的,以为高鹏让夏家死伤,自己从中得到利益,可实际上……夏玄弘深深叹气:“高鹏就是把夏家拉下水,也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毁去鹰岭寨,就如父亲想除掉这颗毒瘤一样。他把夏家当成了他的合作者,他一无所求,因为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夏玄弘泪意又起,停了一下,才又说道:“如果不是他,寨子里的悍匪茅二、李猛,原来的大管家,管粮草的,还有众多匪徒,都不会被干掉,二哥要攻进来,要大费周章。” 夏玄锋说:“我看了高家库房,虽然被抢走了些东西,但还剩下了许多珍宝。高鹏很聪明,他无法掌控这些山匪,就不贪恋资产,自己一文不名,让大家去抢,他反而能活下来。” 夏玄弘觉得和二哥对不上话,再次努力:“我敢说,他休了金氏也是计划中的一步……” 夏玄锋点头:“金莫弃去夏家说高鹏当着金氏的面扒了你的皮……” 夏玄弘恍然——这就是为何那天高鹏要切割尸体!高鹏该是早就打算让金氏下山,给夏家带去消息。 可这么看,高鹏的所有行动,都是在自己被抓上山后 分卷阅读260 - 分卷阅读26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1 才开始的!他当着自己的面切尸放权,接着休妻传信……难道高鹏这么做,不仅是要毁去鹰岭寨,还是为了自己?! 夏玄弘陷入沉思,亦喜亦悲,眼中晶莹。 夏玄锋见夏玄弘半晌不语,以为三弟生气了,只好说:“好吧,我同意你的话,鹰岭寨这么不堪一击,高鹏功不可没,可他这样做,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会失去鹰岭寨了,索性玉石俱焚,他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 夏玄弘慢慢摇头:“不,他是想替天行道,也是为了……”我。 夏玄锋暗中撇嘴——高鹏那抠唆样!还替天行道?他语带轻蔑地说:“哪里有那么高尚!他没有后代,身边都是凶徒,随时能杀了他。我听说他根本不行,就是个太监,他破罐破摔了……” 夏玄弘再次纠正:“他行!” 夏玄锋扫了一眼夏玄弘——你怎么知道?!他尽量委婉地问:“你和他……他对你……没发生什么事吧?” 夏玄弘黯然摇头:“什么都没发生。”也许让高鹏得逞一次,他现在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见夏玄弘不像撒谎的样子,夏玄锋有些尴尬地“哦”了一声,心中更是不解:没发生事情,三弟为何这么神伤? 两个人说不到一起去,夏玄弘情绪低落,半晌后说道:“二哥,在这里建个寺院吧,这个地方杀戮太重,用高家的财富给他建庙,给他立牌位,让他永享香火,不被欺负。”高鹏活着的时候,费尽心机在恶人中周旋,既然他的灵魂还在,那自己就别像他活着时那样,没有保护他。 夏玄锋思忖着:“现在寨中已经没剩什么东西了,高家的库房被分了,寨里也都搜捡了几遍,绿松石矿那边的矿石,金家的人运走了些,其他的是朝廷的了,不能让官兵白跑一趟……” 夏玄弘想起来了:“他对我说绿松石矿不要碰,那东西会害人。” 夏玄锋问:“高鹏?他说了会怎么害人了吗?我要告诉金家和官府的人。” 夏玄弘回忆:“他告诉我了个词,可是我醒来就忘了……” 夏玄锋暗冒冷汗——高鹏是在他梦里告诉的?他打着马虎眼说:“哦,那我跟他们说一声。”谁会信? 夏玄弘说:“就把高家大院改成寺院,这里屋墙坚固,几乎不用再建,用我家分的钱财请人塑像,这样对我夏家也有好处。” 夏玄锋考虑了一下,也同意:鹰岭寨的财富实在惊人,当初夏家是打着为三公子报仇的旗号来的,为民除害是次要目的——不然为何早不干晚不干,偏在此时要做?可是打上来一看,三公子没死,还因为鹰岭寨主的死而十分伤心……夏家拿出一部分抢来的财富建庙,解一方怨气,也彰显一下夏家的初衷不是为了钱财。 夏玄锋说:“好,我让我们的人在山上留下些东西,派人守着,可其他的还得运走,在外面换成金银,招募工匠。” 夏玄弘又说:“那天我说金莫弃不知好歹,你跟他说,高鹏休妻时已经知道自己中了毒,立意要毁去鹰岭寨。他若是真不想让金氏好过,与金氏和离就是,契书上只需写一句好话,金氏就别想再嫁人了!就是金氏不传递消息,高鹏也会挑动温三春去夏家报信。所以,不管以前是何情形,高鹏给了金氏一条生路。金家往日得的好处我不会说什么,这次他们也肯定收获不小,那是他们该得的,但他若日后还对高鹏出恶言,莫怪我再去骂他!” 天!三弟如此护着那个匪首高鹏?!可见夏玄弘面色无华,夏玄锋不想与三弟争执,只道:“好,有空我会去向他分说一下。” 夏玄弘听二哥都同意了,胸中的压抑稍减,出了口气。 夏玄锋怕他累了,说道:“你还是午休一下吧,想吃什么?我叫多生给你做。”夏家来的人没有女的,鹰岭寨的人不敢用,夏玄锋这些天只能指使多生。 提到多生,夏玄弘又说:“多生和那个表哥都是不错的人,这些天帮了我,他们不是奴仆了,你问问他们要去哪里,助他们安家。”这不就是高鹏想要的吗?让那个丫鬟给他钥匙,让那个表哥去给二哥送信。 夏玄锋点头说:“好。”起身出去了。 夏玄弘又休息了两天,夏玄锋决定上路,下山回青云城。 夏玄弘走出房门,又想起高鹏那天让他躲进浴室,自己提着剑冲了出去……一时胸口疼痛,几乎无法走动。他慢了下来,前面走的夏玄锋马上回头扶他:“三弟,是不是累了?” 夏玄弘摇头,声音紧绷地说:“我去看看前面的卧室。” 夏玄锋真心不想让夏玄弘去看高鹏的屋子,可知道拦也拦不住,就没说什么。 夏玄弘走入二进的房门,这里的东西几乎全被搬空了,八宝架上空无一物,衣柜的门大敞,里面只有木板。 夏玄弘问夏玄锋:“澡房派人看着了?” 夏玄锋说:“是的,不会让人进去的。” 夏玄弘进了卧室,里面的床和脚踏都被拆走了,地上只余曾经的印记。他抬头看,梁上还有孩童的浮雕,可窗户上刻着小孩的窗扉都被卸了,冷风呼呼地吹进来。 夏玄弘转身走出来,出门见要他们一同下山的多生和韩杨树等在屋檐下,夏玄弘问多生:“我来的第一天夜里,他是不是给我煮了姜汤?” 多生知道这位公子口中的“他”是指寨寨,点头说:“应该是,寨寨让我把火盆放在外屋,厨房的人说他拿了葱姜蒜,端着铫子飞跑,有人还在背地里笑话他呢。” 那天夜里自己听到的歌是高鹏唱的,他哄着自己喝了带着葱蒜味儿的姜汤…… 夏玄弘怕自己的声音泄露悲情,只点了下头,往院子外走。夏玄锋见三弟神色消沉,不敢细问,只走到前面开路。多生和韩杨树跟在夏玄弘的后面。 鹰岭寨没有被烧掉,夏家还说要在高家大院建庙,有些被劫上来的村民受雇留在寨中,打扫废墟,清理死尸。 夏玄弘出了高家的院门,看到路边摆放着几具尸体。他身后的多生忽然对韩杨树说:“咦,那是花生!原来院子里的丫鬟!” 夏玄弘瞟了一眼,果然见其中一个女子眼熟,正是那天与高鹏对峙的丫鬟。她嘴角带着黑血,表情可怕。 夏玄锋想起这是三弟叮嘱过的,对夏玄弘说:“哦,这几个是来领赏的,说了她们怎么给高鹏下的毒,为了证明,还带来了毒药。我当天就让人给她们放汤里喝了,昨夜毒发死的。” 多生呸了一声,夏玄弘心头又一阵钻疼:那些天,高鹏一直在忍受着毒发的痛苦吧,他从没告诉自己他就要死了。他如果露一点痕迹,自己也不会对他那么冷淡,一直不跟他说话,从不满足他……可高鹏怎么会要挟自己?他身体想要自己,心里骄 分卷阅读261 - 分卷阅读26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2 傲,从不勉强自己,就是想亲一下,也要等着自己送上去。那天他趴自己身上,自己都不用抬头,撅一下嘴就能亲到他……夏玄弘忍着泪,扭开了头。 小森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多生不高兴地说:“为何要给做了恶的人念经?” 小森睁眼说:“他们更需要祈祷,好断除恶念。” 多生没词了,仔细打量小森,心说这个傻小孩怎么一开窍就聪明成这样了?小森反复说不是寨寨的儿子,韩杨树也去打听了,小森的确是老李家的傻孩子,他如果是寨寨的后代该多好。她很难过,可是看到走在自己身边的韩杨树,就没有哭。 回到青云城,已经错过了年关,夏家张灯结彩,迎接两个儿子,大儿子夏玄钟借着年假,已经从京城赶了回来。夏玄弘跪地行礼,母亲张氏痛哭失声,父亲夏云涛都热泪盈眶。三兄弟相见,也是悲欣交集。 秦惟旁观着,觉得很欣慰,就等着夏玄弘平息了心境,自己可以离开了。夏玄弘又在梦里来见过他几次,秦惟这次注意了,无论两个人聊得多嗨,天不亮一定要把夏玄弘推回身体里。 可是他还是无法离开。 开春后,夏玄弘在小森反复的恳求下,与夏玄锋一起启程,驾了马车送小森去西北,找小森要去的寺庙。 他们离城不远就遇到了正好路过此地的葛叔。葛叔问起他们的目的地,一时兴起,就跟着他们去了。 一行人走了大半年,冬季飘雪时,才到了西北一个叫固原的古城。 据史书记载,固原曾经很兴旺,那时这里盛产果干肉干,贸易往来频繁,还建了座方圆几百里内唯一的寺庙。后来风沙越来越大,沙漠蔓延,动物植物都稀少了,固原城富裕的人家都南迁了,这里变成了一个只有几家住户的站点,靠给过往的驼队提供住宿饮食为生。 城中的寺庙还在,虽然庙宇长年失修,可因用料讲究,虽风吹雨打到外表残破不堪了,却顶梁结实,墙壁坚固,还能住人。庙里还有一口深井,是这里剩下的唯一水源。 小森远远地就指明了方向,他们的马车畅行无误地到了这个驿站小村。 葛叔看到了这个荒凉的地方就眼里含了泪,而夏玄弘更动情,还没下马车,就开始哭泣,怎么也无法停止。几个人随着小森到了寺门前,寺门半敞,夏玄锋去拍了门,里面走出了个破衣烂衫的老僧人。小森合十行礼,说道:“我来取经书。” 老僧人跪了下来,给小森磕了三个头,流着泪说:“我佛慈悲!我是最后一个僧人,还以为等不到上师归来了!” 夏玄锋冷眼旁观着,半信半疑,可夏玄弘满面泪水,好像他才是回到了故地的人。葛叔也非常感慨,想起听说固原城往日十分繁华,再看看如今的景象,真是世事沧桑,转眼烟云。他决定此行之后,就金盆洗手,回家陪着老婆孩子,不再混迹江湖了。 小森一路走进正殿,到了端坐的佛像前,指着基座的一块砖石说:“打碎吧。” 老僧人四处看,想找东西,夏玄锋好奇,握了剑鞘,运力于掌,对着那块石头捅去,砖石裂开陷入,竟然是个洞穴。老僧人跪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了一包包油布裹着的东西来。小森出了口气说:“好啦,经书都还在。” 这下夏玄锋也悚然了,悄悄垂眼打量小森。小森对三个人合掌:“谢谢你们送我,我从此会在此修行了。” 夏玄弘哭着点头,很想说自己也留下来,但是二哥在身边,自然要说尽孝等等,说了也没用。 三个人住了两天,与小森告别。小森与老僧人送到了寺门处,小森童声童气地说:“多谢了,有缘再会。” 葛叔比这孩子大了几十岁,可此时郑重行礼,给了小森一个纸条说道:“有事就让人给我带个信儿,这是我家的地址,我会来帮助你。” 夏玄锋这次也抱拳:“再会。”打定主意一定得将鹰岭寨的寺院修好,他虽然不那么相信神佛,但这小孩让他心生敬畏,人生如果真的不止这一世,怎么也得为后世打算些。 夏玄弘这两夜总想梦见高鹏,可一次都没见到。但他梦见了“叔叔”,还有洪爷爷,洪奶奶,大叔,小叔……他梦见了叔叔怎么在他面前咽了气……这些梦一次次重现,有时他哭醒了,闭眼竟然还能接着做…… 离开时,夏玄弘两眼通红,对小森行了一礼,可是怕自己流泪,说不出话来。 小森看着夏玄弘说:“阿惟肯定希望你好好过这一辈子!”他读了一夜经书,凌晨又冥想了半个时辰,想起了许多事。 夏玄弘没有点头。 秦惟在一边看着,对小森说:“你看!他不听话!”小森抿了下嘴唇,秦惟知道小森听见了! 秦惟看着夏玄弘和夏玄锋兄弟还有前世的洪老大骑马走远了,发现自己不用跟着了!他高兴地问小森:我怎么能自由活动了?你是不是给我念经啦? 小森对空中翻了个白眼,表示——“那还用说吗?” 秦惟虽然可以随心所欲了,可夏玄弘每次梦到他时,他还是会被扯到夏玄弘的身边。秦惟当然不会反感,就是夏玄弘没有梦到他,他也会时不常地去看看夏玄弘。 秦惟不知道该怎么说夏玄弘,说他没听自己的话吧?夏玄弘回了家后,就去退了书院,说不想科举了,看着的确是想悠哉过日子的样子。 他大难不死,父母对他都很宽容,觉得不去当官又如何?家里已经有个大儿子在朝堂了,小儿子自由些也无妨。 可说他听了自己的话吧?夏玄弘既然不去科举了,父母就给他张罗亲事。夏玄弘变得特别挑剔,这家不行那家不行,迟迟不定亲。 父母催他,夏玄弘就说谁都不喜欢,娶进来也没法过日子。 夏玄锋隐约感觉夏玄弘拒婚这事肯定与死去的高鹏有关,多次向夏玄弘求证,夏玄弘总沉默以对。 秦惟觉得这孩子太任性了!几次在梦里催促夏玄弘,夏玄弘都说不想成婚。 秦惟觉得抱歉,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他与夏玄弘每次在梦里过得太快乐的缘故。可他也是没办法!夏玄弘一叫他,他就得过去。见了面,灵体不会撒谎,自然很高兴。接着两个人要么游山玩水,要么就被夏玄弘拉着回到鹰岭寨的浴室里聊天,或者看寺院建筑的进程。每次夏玄弘离开时都恋恋不舍。这简直跟后代的网恋一样,不用担心柴米油盐,只一个劲儿地玩,夏玄弘当然不想找别人了!难怪聊斋里的那些书生对鬼怪是真爱。 后来,父母逼得急了,夏玄弘大病了一场,一觉睡倒,两天两夜人事不醒——秦惟推他回身体时,他死抱着秦惟的胳膊不离开…… 父母吓坏了,只能说随他的意思。 夏玄弘从此在家 分卷阅读262 - 分卷阅读26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3 里全心照顾父母,没有娶亲。 夏玄钟官至刑部尚书,妻贤子孝,夏家长房在京城扎了根。夏玄锋成了亲,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成了青云城夏家的家主。 岁月蹉跎,夏玄弘的父母过世,夏玄弘离开了家,前往西北去找小森。 夏玄弘找到了小森后,请小森去鹰岭寨上用高家大院改建成的寺院。小森已经长大成人,老僧人早就过世了,小森就与夏玄弘回到了鹰岭寨。 小森给寺院起名普觉寺,每月初一十五开坛讲法。 周围的人们还记得十几年前恶名昭著的鹰岭寨,开始时上山来听法的人并不多,小森的主要活动还是念经打坐。十年后,小森的博学和辩经之才传遍了大江南北,普觉寺香火旺盛,信众往来不绝。 夏玄弘放弃了夏家的财产,在寺院住了下来。他有自己的小院落,一间房子里还有个温泉池子。 小森觉得夏玄弘持念太重,每天都要来看他,说说佛法。夏玄弘也读了不少佛书,能与小森交流,也会讲些“放下烦恼”、“四大皆空”之类的话,表面上平静豁达。 只是小森见他屋中墙上裱着幅“夜深忽梦少年事”的字,平时外衣下穿的总是不合身的内衣,床头放着那个高鹏留给自己的锦袋(他嘴上说不要,但拿走了再没说还给自己),还时常去殿堂中擦拭高鹏的牌位……认为夏玄弘根本没理解佛教的真义! 所以,许多人以为这位长年住在寺院的夏官人是位信佛的居士,可小森只说他是大功德主。 多生与韩杨树成婚后,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每年都来寺院烧几次香,也来看看夏官人,给夏官人送些乡间的土产。 夏玄锋更是一年来十几次探望三弟,每次都要劝他回青云城,每次都没用。 秦惟关心的两个人都到了一处,秦惟自然也常驻在普觉寺了。 小森在冥想中可以见到秦惟,但并不与秦惟多谈,只专心念经。而秦惟在他的念诵中,能进入空灵,时间加速,好像一眨眼,日夜就过去了,就如他那时看人世如大片般快进。 但秦惟知道对于夏玄弘而言,孤独的生活很漫长。这傻子还像以前一样固执,在寺中的晨钟暮鼓间,读些经书,写写字,给寺里修修花草,有时在梦中和自己见一面……就这么过了余生。 夏玄弘是在夜里过世的,小森清晨来到他屋中,见年近花甲的夏官人穿着一件陈旧的深色掩襟外衣,莲藕暗纹,很不合身,短了一大截。他双手垂放在身边,脸上带着笑容,好像还在睡觉,做着一个美梦。 第91章 第六世 (1) 秦惟在一阵蚊子的叮咬中醒来时,还沉湎在与夏玄弘分别的感伤情绪中。 上一世,他守在夏玄弘的床边,看着夏玄弘从肉体飘出,一见到他,特别快乐:这下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了吧? 秦惟不敢肯定——小森曾说过,夏玄弘有自己的因果和缘份,不会长久地流连在虚空中。果然,他们只一起看了夏玄弘被夏玄锋带着子孙迎回了夏家祖坟,夏玄弘的灵体就远去了。两个人只有一遍遍地说:来世再见…… 秦惟体会着这个新的身体:皮肤能体察空气的流动,四肢有些麻木,胃有点疼…… 上一辈子他中了毒,秦惟对胃特别敏感,马上细察原身的状况,看是不是又有什么危险。 瞬间,秦惟就不知道该喜该忧了。他过去总说自己没有独立自主的权力,这次他有了:他行将二十,名叫江晨生,就是清晨生出来的。他小的时候,家里有几亩薄田,生活过得去,父亲就送他去私塾学几个字,本来就是打算让他能读懂告示,知道怎么算账就行了,可江晨生爱上了读书,不想干农活,把上学当成了己任,立志要去科举。 认几个字也许不需要那么多钱,可是对于江家这样的家底儿,要培养出个读书人,就得倾家荡产了。父母因此并不支持他,总唠叨让他下地务农,别总看书,也不给他钱去买文具,更不出钱去聘请私家先生。江晨生坚持自己的理想,在地上练字,找人借书来抄什么的,一直不放弃学习。 在他十四岁时,一场瘟疫袭来,父母相继亡故。这下,没人拦着江晨生读书了,同族的堂伯堂叔们都很支持他进学!他不事农桑,族叔伯们就替他典当了农田,让他专心读书。还通过熟人远亲,将他送入了附近宁城里大家族程氏办的族学。 等江晨生长大些,才明白那些典当的田产无力赎回,等于贱价便宜了本族的叔伯们。江晨生虽然有些懊恼,但求学之心不改,所以不想因与族人争斗而毁了自己的名声。反正他也不住在乡间,一直在族学旁的人家租赁房间,就回乡卖掉了家宅,断了后路,就等着日后通过科举出人头地了。 五年下来,江晨生的确将《论语》,《孟子》《礼记》背下来不少,《诗经》《楚辞》也读得很熟,在学子中,算是个上游人物——对于富家的孩子,家中有各种藏书,亲戚里也许还有中举的人,家中兄弟在学中,能相互切磋,这也许不难。但对于江晨生这样背景一穷二白的人,买不起几本书,完全靠着死记经典,在课堂上不敢错失夫子讲的一个字,回家绞尽脑汁,反复捉摸策论……能达到这样的水平,十分不易。江晨生的苦读不能说没有成绩。 只是江晨生经年坐吃山空,卖田卖家的钱所剩无几,让他能埋头读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得尽快通过府试,取得举子身份,前往京城。如果他中了举,当了官,就有了收入,能衣锦还乡了…… 这是江晨生对未来生活的理解和打算。 知道了这些,秦惟就明白自己腹中不适不是有人下了毒,是饿的!江晨生节衣缩食,前一天午饭就吃了一小碗小米饭,晚上没吃饭,现在是凌晨,自然会胃疼!秦惟摸摸身体,发现江晨生肯定长期营养不良,身上骨瘦如柴,别说什么脂肪,肌肉都没几两。 秦惟睁眼看见打着补丁的破旧蚊帐,安慰自己:上辈子倒是在金银窝里,可是也在土匪窝,这辈子虽然穷点儿……嗯,很穷,但是身份清白,总能过活。何况他这次……秦惟伸了伸腿,长得也不矮,虽然原身认为只要是个读书人就不是常人了,可以前也照过铜镜,印象中长相周正,又比高鹏好了一大截。 除了身体瘦弱,若是说原身还有什么问题,那就是心眼太小!也许是因为没钱,行事自然束手束脚,所以总觉得大家看不起他。别人一句话一个眼神,他都要琢磨半天,生会儿闷气。现在眼看着没钱了,府试还在三个月后,他急着备考,吃了上顿没下顿,压力爆棚。 秦惟上一世被高鹏对夏玄弘的欲望闹腾得半死,这一世发现江晨生的执念就是要读书科举,觉得太可以 分卷阅读263 - 分卷阅读26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4 接受了。 秦惟试着说服江晨生:就是通过了府试,也只是取得了科举的资格,算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真要参加科举,就得背下四书五经的全部内容,连章节段落都得了然于心,大约有三四十万字的样子。此外,还要阅读各家的点评注释,许多重要书籍只有累世书香的门第中或者有名的书院才有。但最难的,是要找到能辅导自己的著名老师,日后到京城投贴时能多一分认可…… 这些费用不用想也知道很巨大,更别说日后上京的路宿旅费,在京城的吃住。此路遥遥,一眼望不到尽头,如果家里不富裕,那真是想都不要想。 就是万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江晨生能坚持到最后,还竟然中了举,他又得花钱跑官!就是天上掉馅饼,他做了官,因为没有家族人脉,肯定只是个小县中的主簿之类的,如果不贪污,就根本没法糊口…… 这样的前程咱们还要去吗? 江晨生一阵悲哀,想去自杀!秦惟忙肯定了“自己”这种求学的渴望——也许正是因为江晨生这么苦学,现代的自己才能过关斩将地完成了两岸医学院的学习,没挂过一科。秦惟相信每一世都给自己留下了经验,就如嗜血激愤的许远和高鹏,也许是自己喜欢外科的前因,江晨生该是给了自己细致的习惯。他不否认江晨生的努力,只是劝说江晨生放弃府试,让自己来调整一下生活方式,过得舒服些。 江晨生是真的喜欢读书,秦惟涌起了要为科举献出终生的范进激情!秦惟又与自己协商,表示日后有钱了,一定买来许多书,让自己看个够,那时……额,也不要去科举,为了学习而学习才是学习的最高境界,为了功利而学习真是弱呆了。 这么自我说服了半天,江晨生沉默了:他真累了,这么多年一个人苦苦地奋斗,心中还怀着对父母的歉疚,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如果不能中举,他就想死!秦惟心说难怪老僧人说自己不能科举——大概就是没有通过府试,或者没有得到府试资格之类的,接着就郁闷死了。 只是不知道对方这次是什么样,会怎么来阻挠自己?秦惟等不及再见到他!这次自己不是土匪头子了,人……秦惟一翻身起来,天亮了,秦惟趿拉上竹板拖鞋,抓了柳枝拎了瓦盆出了屋门——赶快亲眼看看自己的长相!确定一下! 小院落里有一口井,秦惟从桶汲上水来,倒入瓦盆里,端起瓦盆看自己:水面倒影虽然不是那么清晰,但总体也算是人模狗样儿!秦惟舒心,将瓦盆放在院子里的石台上,刷牙洗了脸。 他随手将瓦盆的水泼到了墙边的花丛里,那边屋里有人喊:“别使劲泼,把我的院墙都砸坏啦!” 秦惟忙应了一声:“好的。”这真不是危言耸听,院墙是石块垒的,石块间的胶泥都掉得差不多了,快塌了的样子。 屋里没人再出声了。 江晨生租的这屋子是一排已经破烂的民房中的西间。房东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姓侯,瘦瘦的,可是长着大耳朵,大鼻子,平时不喜欢见人,有什么话都隔着窗户喊。他的老婆已经过世,一个女儿远嫁,他将正房西边的厢房出租,自己住着中间的大房。雇了个叫罗妈的婆子,住在东边的屋中,给老头打扫房间和做饭。西边的房间出租,出租房间的钱正好用来付给罗妈。江晨生平时饭食自理,但是付给罗妈一些钱给自己洗洗衣服。侯老丈自己喜欢做些首饰,卖给店铺,紧巴巴地过日子 江晨生过去租的房子比现在的好,离书院近。这两年钱少了,一次次地搬家,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是最差的。房间窄小,屋顶有些漏,窗户的木头都烂了,用纸糊着挡风。 秦惟将瓦盆拿回屋,看了看屋里的两件破家具,床上补得乱七八糟的被褥,还是拒绝沮丧——他是在他一直向往的江南地区!现在是五月初夏,气候温和,早上也不凉,这是多大的福分!……只是,他需要钱。 秦惟搜捡出自己的积蓄,仔细数了数,跟江晨生的记忆一样——不过五两银子,按照米价,秦惟粗粗折算了下,一两银子该是人民币五百块钱左右,可现代米价很便宜,若是按照购买力,一两银子可以到一千多,但是满打满算,五两也过不去七八千块钱。这些钱再省着花,只管吃喝住宿,也就能过一年多,何况江晨生还需要买文墨纸张,还得给人家族学交束脩,能支持过一年已经不错了,难怪江晨生都不吃晚饭了。 可是把自己饿病了不更糟糕吗?身体是一,其他都是零,这是秦惟的理念:他这几世都没活到现代社会时的三十二岁,对健康真的很在意! 秦惟决定马上就退学!反正江晨生这辈子也没活多久,书已经读得够了!退了学,他不仅能省下学费书费,还能有时间去做些事情……江晨生一阵难受,但是相比高鹏的喧嚣,完全可以无视! 秦惟选了一身看着补丁最少的外袍,深灰色,镶着两寸黑边,前摆的边缘补着块黑色补丁。内衬的衣服就没法挑了,都带着窟窿,布料已经薄成丝缕,补都没法补。 至于鞋子,江晨生只有一双,前面已经能看见里面的大脚趾了——江晨生没袜子,脚板下有了个洞,秦惟见鞋边有块小破布,捡起来叠了叠,衬在了鞋里面。 因为想着要退学,秦惟就不带书袋子了,袖了十几文钱,走出房门,按照江晨生的习惯锁了门。其实秦惟觉得一屋子破烂还一箱子书,藏在帐子上面一只破袜子里的大约五两银子的积蓄,真不够他麻烦锁门的,可是他才来,先谨慎些吧。 秦惟走到院门,听见正屋里的老头喊:“该交房租啦!” 秦惟装没听见——侯老丈天天这么喊一句,简直快成“再见”的意思了。江晨生的确两个月没交房租了,侯老丈说他自己掏腰包给罗妈。秦惟不喜欢欠债,决定尽快把钱给侯老丈。 街道两边是一人多高的砖瓦院墙,有些破旧有些齐整,街面青石铺路,昨夜有过一阵小雨,石板上略有些潮湿,秦惟嗅着空气中的水汽,心情愉快,脚步也很轻——别把我垫脚的布弄湿了。 他走出这段巷子,就到了主街。街道宽了许多,两边都是店铺,脂粉铺子、粮米店、衣服作坊……啊!包子摊!他都多长时间没吃肉了?!第一世还在西北吃了不少,可第二世去了就是个脑震荡!第三世十年身体虚弱,这一世江晨生昨天就没吃晚饭……天!我得吃几个包子!秦惟的胃都升到了咽喉,他忙几步走过去就坐在了临街的桌子边。 站在炉灶边的老板是个矮个的中年胖子,脸就有些像包子,见秦惟这身衣服,一撇嘴说:“先交钱,两个包子十文!” 秦惟心说自己带的钱少了,看来只能吃两个,掏出钱来放在桌子上。 分卷阅读264 - 分卷阅读26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5 老板过来一把抓了,匆忙间秦惟见他短短的手指油光光的,还有黑黑的指甲,一下就后悔了自己的决定——我怎么忘了现在没冰箱?而且吃东西最好不吃街边的…… 秦惟正在自责,老板打开蒸屉,用接了钱的手拣出了两个包子,放在一支缺口的破碟子里,给秦惟端了过来,秦惟这次看清楚了——大拇指还是灰的!虽然他知道包子是烫的,就是脏手拿一下也没什么,可秦惟的医生洁癖发作:虽然快饿死了,却突然不想吃了。 街上一驾华丽的马车驰过,后面追来两三个小乞儿,叫着跑:“公子!行行好!行行好!……” 秦惟端起碟子笑着对他们一举:“来,这个给你们了。”一个小孩跑过来一把抓了两个包子,秦惟喊:“小心烫手!你说谢谢吗?” 那个孩子边跑边含糊地说:“谢……公子……” 秦惟看着他们的背影笑了一下——那个老僧人说有一世那人会是个乞丐,自己把他一脚踢死了,他如果真是乞丐,自己何止不会踢,一定会拉到家里去养着……可惜那几个孩子都不是他……但可见自己还是有分别心,该是对其他乞丐也想养着才是吧。 前面的马车窗里突然往外撒了把钱,几个乞儿欢笑着去捡。 秦惟看过去,想那些钱比他买包子的钱可多多了,但他可没脸去捡。他苦笑着放下盘子,对老板说了声“谢谢”,站起来迈着方步往书院走。路过个炊饼摊子,买了块饼吃了。 包子摊的老板见秦惟将包子给了乞丐,哼了一声收了盘子,在秦惟离开后不屑道:“没几个钱还穷大方,败家子!” 方才行过的马车里,邵子桐也对身边的邵子茗说了相似的话:“看!那是学里的穷小子江晨生,乡下来的,程家五房的一个表亲硬塞进来的,赖了好几年了,总拖欠束脩,死板得要命。程夫子还总说他刻苦有天分,其实就是可怜他……” 邵家锦华城里的富豪之家,锦华城与宁城相距二十来里路。程氏族学是邵家长房的外家程氏家族办的,程家虽然没邵家那么有钱,但是族中出过三位进士,族学颇有名气。当初邵家与程家结亲,也是看上了程家书香门第的清贵。邵家人丁稀少,索性将子弟送到宁城的程氏族学来。邵子茗是邵家四房的独生子,今年十七岁,父母一直不放他出来读书,只在家中请了先生。邵子茗年底要成亲了,就一个劲儿地闹着要跟长房堂哥邵子桐一起来上学,四老爷觉得儿子出去看看也是可以的,四夫人终于说让他来试试,不行就回家。 邵子茗的脸上还带着少年人的稚气,两眉微扬,一双眼睛黑亮,嘴如花瓣微翘。他在家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从来说一不二,要星星不给月亮,颇有些公子脾气。此时闻言斜眼看向窗外,却见一个衣襟上打着补丁的穷书生,微笑着将一碟两个包子递给了乞丐…… 邵子茗的脸一下贴到了车窗上,说道:“停车!” 邵子桐一把拉着他说:“干什么呀!要去拜见程氏族长,不能晚啦!”他出声对车夫喊:“别管他!快点赶!”这个堂弟被父母宝贝得一直圈在家里,没出来见识过,行事很没谱儿! 邵子茗从衣服里抓了把散钱一下扔出窗去,果然见那个书生抬头看过来:眉清目朗,神情平静…… 可惜他在狭小的车窗内,无法探出头去,那个书生一定没看见自己……邵子茗突然心口剧痛,眼睛湿润,他哑着声音问:“他叫什么?江……” 邵子桐奇怪地说:“江晨生,怎么了?你认识他?” 邵子茗微微摇了下头:“该是没见过……”可是怎么觉得这么熟悉?! 邵子桐哼了一声说:“你要是早来学上,不见他都不可能!他天天得特别早,就是为了喝学里的茶水。” 邵子茗点头了下头,问道:“他这是去学里?” 邵子桐说:“应该是吧,他除了来学里,还能去哪儿?听说他父母早就死了,乡下的田地都卖了,他在城里租了个房间,就指望过了府试,他能去科举。其实哪里那么容易!看他那衣服,走半道大概就饿死了……” 邵子茗看着车外没说话,无论他怎么回头,都已经看不见江晨生了。邵子茗使劲忍着泪意,恨不能马上就跳下车去,抓了那个江晨生的手拉着他去吃饭…… 邵子茗被自己这种冲动吓坏了:我这是怎么了?!他知道不能误了去见程氏族长,过个礼数,可真等不及要去学里,赶快再见到江晨生!他觉得江晨生的神情特别文雅温和,虽然穿着寒酸,但是周身带着种无法言喻的雅致贵气,他一见就喜爱到了心里! 秦惟走入程氏学堂的院落,前院的里面的海棠树下,站着两三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衣衫朴素,只是没有到衣服外面打补丁的地步。他们见了秦惟都将目光挪开,秦惟也就没追着他们去说话。 学堂只一进院落,正面三间朝阳北房,是给成年学生的课堂,两边厢房是给年幼的学子们的。秦惟走入西边的课堂,里面摆了十来张书桌和椅子,近门处是一个大些的桌子,上面放了文房四宝,是夫子的书案。临窗一个长案,已经放了把大茶壶和一叠杯子。 夫子还没有来,秦惟马上就去提了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找了个长案尽头窗口下的椅子坐了,慢慢地喝颜色很淡的茶水——他早上起来就没喝水,又吃了个饼,正渴着,觉得这茶很可口。江晨生因为家里的茶壶破了,舍不得买新的,就天天来蹭茶水,秦惟真的可以理解! 窗外,几个学子递眼色:“看见没有!来这么早就是为了那口茶!他得穷成什么样了?” “他都没带书褡裢,难道要借笔墨?” “学里怎么有这种人?天天就知道来占便宜!” “诶,你们听说了吗?邵家的六公子今天要来学里了,昨天送了一车东西送给族长和学中的夫子们……” “邵六?是邵二公子的弟弟?” “不是,是邵家四房的……” “哦!我知道我知道!邵家四房的独生子!邵二说过!邵家四房最富,可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儿子,脾气挺大的。” “脾气大?那还不是自然的?娇生惯养的呗!他多大了?” “十七。” “十七?还没长大呢!可他家就一棵独苗,该早成亲了吧?” “还没有,但就快了,他十五岁就定下了王大学士的小女儿,年底过门。” “那还来上什么学呀!” “就因为要成亲来才来学里坐坐吧?不然一辈子没进学,说出来也脸上无光。” “就是!程氏学堂江南有名,他在这里混半年,也算是镀了层金呢。” “呵呵,有的人混了多少年了,也没镀上什么!” “那你 分卷阅读265 - 分卷阅读26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6 得看是谁了,人家邵小公子本来就是金堆银堆里的,加点亮光儿容易着呢。有些人是土坷垃,这金子怎么贴也贴不上去……” 几个人在外面笑。 秦惟心中的江晨生一阵郁闷,压得秦惟心口痛,秦惟忙长出一口气,暗想这个邵小公子会不会是那个人?那时老僧人说对方是豪门之子,因嫉生恨……难道就是这个富家小公子?因为自己没进过学,来了看江晨生不顺眼,不知道弄了个什么事情,让江晨生无法去府试。江晨生本来就已经日暮途穷,于是就被气死了? 秦惟本来打算夫子一来就跟夫子说一声自己要退学,现在竟想等等,看这位邵家小公子是不是自己的“冤家”……可是又怎样?邵小公子就要成亲了,自己难道能去勾引他?那不成了男小三了吗?…… 院门又进来了几个人,大家相互打着招呼。秦惟其实挺想出去跟大家说说话的,可江晨生因为贫穷,一向自卑,平时不理人,完全没人缘,自己贸然去搭讪,大概没人回应吧? 秦惟起身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继续占便宜。 陆陆续续地有人进了屋,扫了眼秦惟,也没打招呼,走去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屋里快坐满了,秦惟还是没动窝儿,他已经决定了:夫子一来马上退学!他可受不了天天被人白眼。 院门处一片人声:“这是我的堂弟邵子茗,我们邵家的六公子。” “幸会幸会!”“你二堂兄经常提起你,我们是久闻邵六公子之名啦!”…… 屋里的人有人站起来:“邵家的六公子?听说长得比邵二还好看。” “好看顶什么?不还得来读书吗?” “嘘,邵二说过,邵家四房的这位公子在锦华城也算是有名了,谁都不能逆了他的性子,他会发脾气整人。”…… 一片人声听着是去了正堂,不久又出来了,去了东边的屋子,看来一会儿得到这里来。 秦惟借着人们都在议论,起身给自己又倒了杯茶,心说这个邵家六公子,越听越像那个人。 第92章 第六世 (2) 邵子茗心急火燎地应付着一群人,眼睛扫过院子,没见到那个书生。他走入了正房……好几个笑脸相迎的青少年,没那个人。他笑着点了一通头,说了些:“请大家多关照。”的客套话,就急忙出了正厅,去了东屋。迈步一入门槛,眼睛赶快在屋里转了一圈儿——还是没见到那个人! 邵子茗脸上的笑快支撑不住了,他一脚门外一脚门里,匆忙向大家拱手行礼,抽身出来,疾步前往西屋,心里害怕那屋里也没人可怎么办?他边走边问追着他的邵子桐:“那个江晨生住哪里你知道吗?” 邵子桐摇头:“谁知道!他该是租的房子,在书院附近。” 邵子茗已经决定如果书院里找不着江晨生,他就问出地址,去江晨生的家里去找…… 邵子茗一进西屋,头一眼掠过坐在屋中的那些学子们,并没看到江晨生。他的胸中一空,巨大的失望让他没了笑容,他只对大家冷淡地点了下头,就要转身出门,扭头间看到窗下的长案尽头坐着一个人。 初晨的阳光穿过白色窗纸照在江晨生的脸上,让他面容似是白玉般莹润,应和着他眼中的那点温和的神韵。 邵子茗的心一下就回到了胸里,接着就升了起来,像是要带着他离地而飞。人们眼睁睁地看着邵小公子冷淡的表情刹那间就转成了灿烂的笑容。 邵子茗对着江晨生举了双手行礼:“这位仁兄,在下邵子茗,幸会!” 的确是幸会啊!秦惟一手握着茶杯,看着邵子茗,心想这就是人说的,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免。他一醒来就盼着见到这个人,可事到临头了,他却犹豫了: 他听见窗外邵子茗在问他住的地方,他不知道邵子茗从哪里知道了自己,难道邵子茗带着前世的记忆?邵子茗其实长得有点像夏玄弘,眉飞眼明,神色傲娇,穿了身淡蓝色长衫,银蓝色镶边,系着条白玉扣带,腰带下一条丝绦系着块缕空玉佩,一看就是个富家小公子。 方才秦惟还想着自己不能当小三,见邵子茗这么热情,更加警惕!——夏玄弘上辈子因自己而孤独一生,这一世他是个独生子,秦惟前世是高鹏,深知家族,特别有财富的,需要繁衍子息的压力。在这个时代,照两个人如此悬殊的身世背景,他根本不可能与邵子茗如亲人般在一起。 既然如此,那一旦接触,邵子茗动了心可怎么办?上辈子他们才处了多久?可夏玄弘就那么放不下!这人心思太执着! 更何况,秦惟知道江晨生活得不长,虽然自己来了,万一命中注定又是短命,难道要再害了邵子茗?…… 这么来回思忖,秦惟觉得不该与邵子茗交往!最好一点都没有瓜葛!这样邵子茗就会正常地结婚生子,好好过一辈子。 第一世时他说服洪老大尝试一下,还说洪老大老了,可是现在他自己也是不曾开始就想结束——感情这东西胜过洪水猛兽!太可怕了,一个闪失就会误了人家。秦惟还想起了些“不能让她穿上嫁衣就不要脱下她的内衣”之类话,深觉得该对邵子茗负责。 秦惟将茶杯放在条案上,站起身说:“公子不必多礼,我今天就退学了,以往与公子素昧平生,日后我也不会来了,就此别过吧。”他微一抱拳,就往外走。 江晨生平时不爱说话,从没有如此无礼地对待过别人,周围的学子们都吃了一惊,齐齐看向听说有公子脾气的邵六公子。 邵子茗见江晨生如此傲慢,没顾得上生气,急忙问:“江公子,为何不来上学了?” 秦惟想绕过邵子茗出门,嘴里说道:“就是学够了,不想学了。” 有人在屋中轻笑:“是没钱了吧?” 邵子茗一把抓住了秦惟的袖子:“这位仁兄!仁兄气质高雅,该继续学习!日后定能中举!束脩的事……”他想说自己出钱,可又怕江晨生面子上过不去,就改口道:“我去与夫子说说,先缓解一下。” 旁边的学子们听了差点作呕!江晨生这么个穷书生,连茶水都得跑来学里喝,每天第一个来,一天下来,他得把壶底儿喝完才走,还气质高雅?!您哪只眼睛看出来的?!肯定长歪了…… 秦惟心中的江晨生听了一阵喜悦,秦惟脸上差点带出笑容来,一下出了一身细毛汗——一上来就这么亲近,这还得了?!他微皱眉,将袖子往回扯,语中带了丝不耐道:“这位公子真太过夸奖了!在下心已散,实在不能继续读书了!” 正说着,夫子抱着几本书慢步进门,学子们忙都站起,对夫子行礼。 这位夫子姓程,六十多岁了,枯瘦矮小,脸上只剩皮包着,留着几缕胡子,背有点驼了 分卷阅读266 - 分卷阅读26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7 ,可眼睛还挺有神。他是程家的远房亲戚,受程氏资助,早年中举做过小官。年过半百时,自觉无法再应酬官场的事,就退了官。程家将他聘为族学夫子,教导要参加府试的学子们。他是程氏族学的顶梁夫子,许多其他姓氏的人家就是冲着他的名字,把孩子送入程氏族学。 秦惟一看,觉得眼熟,仔细一想,该是自己是太子的那世,那位礼部傅尚书,为了太子被杀了。他从江晨生的记忆里知道,这位夫子对他不薄,虽然脸上总是淡淡的,一个笑容都没有,可该留的功课,该指点的作业,从来没疏忽过,并没有因为江晨生是个穷人,束脩还总拖欠着而对江晨生甩脸。他隐约还听说,程夫子对别人表扬过他,江晨生对程夫子很感激! 邵子桐忙对程夫子介绍:“程夫子,这是我堂弟邵子茗。”族长说已经对程夫子提了。 邵子茗对程夫子深礼:“见过程夫子!” 程夫子嗯了一声,经过秦惟身边时,秦惟忙恭敬地行一礼,说道:“夫子在上,晚生从今日起不再来学里了,这些年多谢夫子的培养,夫子之恩晚生不会忘记。” 程夫子打量了下秦惟,微皱着眉,没说话,踱着步走到教堂前的书桌后坐了。 秦惟施了礼,可夫子没有回话,就不能转身就走,只能干站在当地,转了身面对着夫子。 见程夫子坐下,学子们轻手轻脚地去椅子上坐了,只有秦惟和邵家兄弟还站着。 程夫子不看秦惟,慢悠悠地说:“子曰‘君子谋道不谋食、忧道不忧贫’,人与畜生不同,岂可不读书?学而优则仕,你去写篇策论,名为劝学,好好讲讲生而为人,为何要读书。” 江晨生要退学,程夫子竟然说他如果不读书就成畜生了,还让他写“劝学”策论?堂中学子们低声发笑。 江晨生被激得就要开口说接着上学,可秦惟却坚决不肯!他知道这是程夫子对他的挽留,上前一步,对程夫子再深鞠一躬,说道:“夫子深恩,晚生无以为报。晚生愧对夫子的教诲,真的已无心向学,望夫子原宥。”说完秦惟觉得他如果是个小学生的话多好,这该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吧? 程夫子沉着脸,一挥手道:“你回去好好想想,那篇策论写了,三日内给我送来。”这是说给他三天时间反悔吧? 秦惟又一礼:“谢谢夫子!”退着步,到了门槛,才提襟迈步出了门。 他一出门,长出了口气,觉得天高云淡,从此开启另一种人生! 可屋里,邵子茗急了!他方才当着这么多学生和夫子的面,怕江晨生羞恼,不能对江晨生说他来给江晨生经济支援,让江晨生继续学习,现在江晨生一转身走了,众目睽睽之下,邵子茗都没法拉他!邵子茗忙也对夫子行礼道:“夫子,这位江学长看来只是一时冲动,起了退学之心,容我去劝劝他!”说完,也不等夫子的允许,几步就出了门,追江晨生去了。 随着邵子茗来族学的两个书僮愣了:小公子闹着来上学,可怎么还没在课堂里坐下,就往外跑?只好跟着走。 屋里,邵子桐忙对程夫子行礼道歉:“夫子!我这位堂弟没有入过学,不知学中规矩,请夫子见谅!” 程夫子又嗯了一声,说道:“你入座吧,今日讲中庸之……” 邵子茗小跑着赶上秦惟,两个书僮也到了他身后,邵子茗对他们使劲挥手:“回去回去!在这里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回来!”他想单独和江晨生说话! 书僮们也认为小公子要对那个书生私下说几句话,就站在了大门内。 邵子茗紧跟着秦惟出了程氏族学的大门,在秦惟身边再次举手抱拳说:“江兄!小弟有礼了。江兄这是要往哪里去?” 秦惟不停步,也不看邵子茗,说道:“自然是回家了。你不在学中,跟着我作甚?” 邵子茗放下手,随着秦惟的步子,笑着说:“小弟对江兄一见如故,就想与江兄亲近。江兄真的不去上学了?小弟可以替江兄缴纳束脩……” 秦惟坚决地说:“不必!” 邵子茗忙说:“哦!当然不是白给江兄,小弟的学业一向荒疏,江兄可以为小弟补习功课……” 这小子倒是打算得挺好,秦惟一下子笑了,邵子茗看到秦惟带笑的侧脸,心头乱跳,忽然发现天格外蓝,早春时节的柳枝,嫩绿可人,风吹到脸上,如纱如绢,远方翠鸟鸣叫婉转……生活是这么美好! 邵子茗也笑了,对秦惟说:“江兄可以看不起小弟,小弟的确是个不学无术的人,自幼不曾进学,江兄已经在程氏族学多年了吧?正好可为我良师益友。” 秦惟抿唇,停住脚步半转了身对邵子茗说:“这位公子,道不同不相谋,我已经说了,不想再学了,自然也不喜给人补习功课,从此后,我不会再碰书本,不出几月,我该就将所学都还给夫子。你已经入了族学,很快学问就会比我好。你我之间,真的不需要往来!” 邵子茗的笑容淡了些,可怜巴巴地看着秦惟说:“可是江兄!我想与你往来!江兄不教我也可以!只要江兄让我和你在一起就行。” 我就是怕这个才躲着你!秦惟板起面孔:“你父母将你送到此地,乃是为了让你来学习的,程氏族学素有清名,你岂可荒废学业?快回族学吧,别跟着我了。”口气像是对一个小孩子在讲话。 别人也许会觉得被教训了,可邵子茗听秦惟这么与他讲道理,却心中欢喜——至少他没不理我!邵子茗又笑得眼睛成弯:“江兄!是我父母想让我上学,我其实和你的心思一样!也不想学习了!我来这里就是想离开父母,好好玩玩!江兄不回族学,也不教我读书,这正合我意!咱们就天天出来逛街游荡吧!”开始是谎话,可是说到最后,竟然觉得这才是自己的真心话! 秦惟满头黑线:我到底哪里说错了?!他竭力露出凶恶的表情:“公子此言差矣!这是陷我于误人子弟之地……”正说话间,秦惟的肚子里咕咕一阵大响,打断了他的义正词严——他喝了几杯茶水,本来就饿了许久,胃里那点儿饼都被冲没了,现在又空了。 邵子茗两眼放光:“江兄!实不相瞒!小弟我早起就没吃早餐!现在饥肠辘辘,我在此地人生地不熟,江兄能不能带我去个酒楼饭馆,我好吃点东西?”说着,他用手捂着上腹,对着秦惟眨眼。 见邵子茗露出小石头般幼稚向往的表情,秦惟使劲忍住了自己的笑容,努力皱眉思考——他怎么才能甩掉邵子茗?这家伙死缠烂打起来了。可是秦惟也理解他,这人上辈子熬过了几十年,现在见到了自己,怎么能不抓住?只是…… 秦惟又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邵子茗——今天的快乐,日后可有你…… 分卷阅读267 - 分卷阅读26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8 不,也有我……苦的时候。秦惟只能再做努力,郑重地说:“我之所以退学,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公子不必如此纠缠,我们今日一别,日后不要再见了!”这话放在这里了!你就别往前凑了! 邵子茗的眼睛里突然溢满泪水,一把抓住了秦惟的一只袖子,焦急地说:“江兄!不可出此不吉之言!若是江兄身有疾患,小弟一定会为江兄延医请药,请江兄不要见外!小弟对江兄真的一见就心生欢喜,不想与江兄分离!”他说着,泪水从眼睫滚下,顺着腮颊滑落。 秦惟下意识地举手用拇指给他擦了——感到手指上的泪珠,秦惟才忙眨眼醒过神来。 邵子茗立刻破涕而笑,一把抓了秦惟的手,说道:“江兄!你看!你把小弟惹哭了!”可又认真了神情:“江兄!你告诉我!你有什么病?!” 秦惟狠下心来,慢慢从邵子茗手里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淡然道:“不治之症,反正日后我会死,你还不如现在不认识我。” 感到自己手中一空,邵子茗一下伸手挽住了秦惟的胳膊,“江兄!你别这么说!我家认识许多名医,让他们看看,哪里有治不了的?” 秦惟使劲扯自己的胳膊:“可我不想治!我不想活得太久!” 邵子茗紧挽着秦惟的胳膊,不让他走:“江兄!不要这么说!一切有我,你放心!”他见秦惟神色平静,忽然想秦惟这么说也许又是一个不想和自己交往的借口,忙说:“江兄别担心我,小弟能认识江兄,与江兄交往一场,死也甘心了!” 这次是秦惟皱眉了:“你才多大?别这么说话!” 邵子茗笑了,“江兄先这么说的……” 秦惟听“江兄”这名字很不顺耳,就说:“我自己取了字,你可叫我秦惟。” 一般来讲,人们取了字,是对名的解释,江晨生取字“勤为”很贴切,表示早起勤为。但邵子茗莫名觉得这“勤为”该是“秦惟”,他觉得这才是江晨生真正的名字!忙点头说:“好,秦惟兄,小弟听你的。”一声秦惟兄叫出来,邵子茗再次热泪盈眶,忙微侧了脸,眨眼掩饰过去——见到这位学长总哭算什么事? 此时秦惟的肚子又咕咕响了两声,秦惟有些尴尬,邵子茗扯着秦惟的胳膊:“走!江兄,去吃些东西,小弟饿坏了!”早上见这位秦惟兄把包子给了乞儿,一定没吃早饭! 被邵子茗死乞白赖地拉扯着,秦惟动摇了——两个人可以按照好兄弟的方式交往吧?反正自己不过雷池一步,邵子茗看着才十六七岁,懵懵懂懂的,在这个时代肯定按时结婚,自己那时找个借口离开就是了,再怎么说,男人之间也是有挚友的…… 他给自己找了理由,终于放松了身体,又一次向前迈步。 邵子茗笑得欢喜,余光见自己两个书僮从族学中出来往这边走,就腾出一只手使劲向他们摇摆,不许他们跟着! 邵子茗在家说一不二,小脾气发起来谁都得听他的,两个书僮就站在了门边,眼看着邵子茗走远,以为邵子茗一会儿就会回来——四老爷给程家族长送了大礼,小公子来程氏族学不就是上学的吗?开学第一天他会去哪里? 秦惟记得沿着大街就能走到城中的一条河边,那里有个高大上的酒楼,两层楼,外面的楼面栏杆都雕着花,江晨生见过,很羡慕,可都不敢走近些去看,怕被人轰开。秦惟就顺着大街,往河边走去。 邵子茗舍不得放开秦惟的胳膊,秦惟却不想他这么挽着,稍微动了一下,邵子茗觉得与秦惟还不熟,别让对方不喜,就放开了手,可紧贴着秦惟,让自己的衣袖蹭着秦惟的衣服。他有生以来,从来没感到这般舒心欢乐——这真不可思议!秦惟兄不是他的亲人,他在今天之前从来没见过这位学长,可是一见面,他就觉得格外亲,舍不得分开,好像他们已经分开了许久,好容易才又见面了,好像他们以前认识……不仅仅是认识,是亲人,是更亲的人…… 看到一座外面装潢精雕细刻的酒楼,邵子茗不等秦惟开口,就指着酒楼说:“学长,我们是不是去那里?” 秦惟有些发窘地点了头:让对方请客自己挑了这么好的饭店!可是不能带着邵子茗去吃小摊,万一坏了肚子怎么办? 邵子茗欣喜地说:“学长跟我想的一样!我也喜欢!” 秦惟心说只拣着最好看的,谁能不喜欢?邵子茗看来是个纯真率性的孩子,心思直白。 太阳才升到半空,酒楼前有两三个伙计们在打扫着门前石阶,卸下窗板。早餐不是忙的时候,到了晌午和晚上才会人多,伙计们动作散漫。见他们走近,一个伙计一下瞥到秦惟的衣服下摆打着补丁,眼睛一溜,不再多看一眼。 邵子茗大声说:“雅座!快点快点!我饿了!” 另一个伙计抬头,看邵子茗衣着讲究,忙笑着说:“请进请进!”看到秦惟时,笑容就减了几分——进我们这酒楼的可从来没有穿补丁衣服的。 邵子茗亲热地一碰秦惟的手臂:“秦惟兄,这边请!”碰后,不想放手,索性又轻握了秦惟的胳膊。 酒楼门口飘来几丝食物的香气,秦惟的肚子又咕噜了一声,他还想把胳膊抽出来,可这是要请他吃饭的人……我是不是为了一顿饭把自己给卖了?秦惟无力地想,就没动胳膊。 见秦惟兄这次没挪开手臂,邵子茗笑着手里用了些力气,扯着秦惟往里面走。 感到邵子茗的得寸进尺,秦惟有些忸怩,可双脚已经积极地上了台阶…… 他很无奈——好吧,我实在太饿了,温饱才思那啥呢,我现在肯定思无邪! 伙计将他们领入了二楼的一个小单间,自己回身去提茶水。 一张四方桌子临窗,秦惟和邵子茗两人对面坐下,秦惟看向窗外,楼下街道青石铺地,街的那边就是河。河畔每十几步就是一棵柳树,柳枝嫩绿,条条垂向河面。河面只三四丈,络绎不绝的小木船游弋而过,有的船板上堆着菜蔬,有的带着船篷……人们大声说话的声音伴着船桨的击水声从河上传来,伴着微暖的风。 秦惟叹了口气:静世安好如斯。 邵子茗忙问:“秦惟兄有何为难之事?” 秦惟看向邵子茗,邵子茗的目光清亮赤诚,秦惟不自主地微笑了一下,可忙又看向窗外说道:“我无难事,只是觉得白蹭贤弟的饭有些不好意思。” 邵子茗笑了:“秦惟兄太客气!”他对提着茶壶进门的伙计说:“你们有什么顶尖的菜式……” 秦惟赶快阻止:“贤弟若是自用无妨,我口味清淡,只要食材新鲜就行。” 伙计语气讥讽地说:“新鲜?早上刚打的鱼,船家才送过来的,叫新鲜吗?” 秦惟因为早上的包子心 分卷阅读268 - 分卷阅读26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69 有余悸,追问道:“真是才送来的?” 伙计见秦惟衣着穷酸,哼了一声道:“公子是没进过我们这店吧?我们一天要做多少鱼肉,用的料当然都是新鲜的!跟犄角旮旯里的小破店不一样……” 邵子茗本来就已经皱眉,此时眉立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惟忙劝:“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他就是替他的店说几句好话!”他笑着对伙计说:“劳驾帮我挑条大的,清蒸一下用姜丝葱丝盖上就行。” 伙计见发脾气的竟然是一身富贵的小公子,而这位穿补丁衣服的反而彬彬有礼,语气温和,让人舒坦,就也笑了:“好好,听公子的吩咐。” 邵子茗一脸不高兴,“就看在我这位兄长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了!”他看向秦惟,脸色一下就变好了:“秦惟兄,我不懂这里的菜,你看着点吧!” 秦惟见墙上挂着菜牌,眯眼看了下,扭头对伙计说:“要个蒜蓉小油菜,油炸豆腐,韭菜鸡蛋,再来两碗饭就行了。” 伙计听这些菜都是便宜的小菜,心中不喜,因为秦惟态度好,也不能甩脸子,又问道:“公子还要点儿别的吗?” 哦!有最低消费吧?!秦惟想想,说道:“你们有什么好酒就上一壶吧。”此时还没有后世的蒸馏酒,酿造的黄酒米酒什么的,度数该不高,何况酒里细菌不会太多,算是当饮料下饭吧。 邵子茗听着秦惟点了菜,很想再加几个菜,可既然让秦惟点了,自己再点是不是显得不尊敬学长?邵子茗等着伙计出了门,才小声说:“秦惟兄,这些菜不够吧?咱们是不是该点个肉?” 秦惟也压低声音:“这还是上午呢,肉有时要炖上半个时辰。此时他们要是现做,我们得等半天。如果很快就上来了,肯定是昨天剩下的。如果菜不够,一会儿鱼上来我尝尝,真新鲜的话,就再点一条。” 邵子茗笑了:“秦惟兄就是比我懂得多!哦,方才我想骂那个伙计一顿……” 秦惟一摆手:“骂他干嘛?他一生气,在后面往菜里吐口水,吃亏的不还是我们?” 邵子茗连连点头:“秦惟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弟日后就跟着学长了,能学些为人处世的常识。” 秦惟赶紧谦虚:“别!别!我才疏学浅,实在不敢当。你去找别人学吧。” 邵子茗撇嘴:“我可不是看谁都顺眼的!我就想跟你学!” 秦惟的心乱跳,咳了一声又看向窗外,说道:“我过些日子就会离开了。” 邵子茗坚决不接受:“学长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反正我要和你在一起!” 这就是上一世夏玄弘在梦里一次次对自己说的,秦惟依然看着窗外,掩盖住自己眼中的伤感,勉强笑了笑说:“别胡说!我父母双亡,日后准备浪迹天涯,你父母尚在,你要娶妻生子,对父母尽孝,哪里能和我在一起?” 邵子茗以为秦惟只是在说去外地游玩,就说:“怎么不能?秦惟兄如果想离开这里,不如就到我住的锦华城去。我给秦惟兄在我家附近找个地方,也方便去拜访你。” 这成什么了?秦惟知道邵子茗还没想到那边去,可是他的心已经偏了,就是邵子茗现在纯洁得像块白布,秦惟也能从上面看出各种未来的暧昧。 第93章 第六世 (3) 秦惟刚想再说什么,伙计推开了门,端着个大托盘进来,往桌子上放菜盘碗碟酒壶酒杯:“这是公子要的小油菜,看,绿油油的,这是豆腐,鸡蛋……鱼一会儿来,米饭和主菜上,这是酒,公子们先喝着。” 邵子茗接过,忙给秦惟斟上,然后也给自己满了一杯,笑着说:“小弟先敬学长一杯。” 秦惟忙说:“我现在不能喝酒,得先吃些东西。”江晨生没几两脂肪,此时胃里空空,一喝大概就晕了。 邵子茗拿起筷子把鸡蛋夹到秦惟面前的碟子里:“秦惟兄,我们真的可以再点几个菜。” 秦惟说:“先吃完这些吧。”人家邵子茗肯定是吃过了早饭去的族学,饭菜大概全是自己吃。秦惟知道江晨生虚弱的身体,哪里能吃下四个菜? 秦惟将鸡蛋夹入口中,松软的鸡蛋带着韭菜的香气直冲入他的感官,秦惟的口水涌出,恨不能把筷子一口咬下去。秦惟尽量保持住自己的风度,细嚼慢咽,觉得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蛋韭菜。 不知不觉中,秦惟向盘子里伸了筷子……下一个瞬间,秦惟发现盘子已经空了!那边,邵子茗都还没动筷子!秦惟眨眼,有些发窘地说:“他们……这菜……” 邵子茗将另一盘菜推到秦惟面前,替秦惟说完句子:“量不足!大概只炒了一个鸡蛋!看在秦惟兄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他们吵架了!” 秦惟笑了,邵子茗觉得一缕阳光突然从窗口投下,秦惟的脸都在放光,眉秀神和,神态安然。邵子茗有些不敢直视,可又不愿挪开目光,目光颤动地看着秦惟,下意识地端起酒杯到嘴边,喝了一口,由衷地说:“真好喝!” 秦惟抿嘴:这是拿我当下酒菜了?他白了邵子茗一眼:“小小年纪!别多喝!”说着夹起一片油菜,想给邵子茗,可又觉得这寒掺了些——给人夹菜,怎么也得夹块肉之类的吧?还是等鱼上来吧。秦惟中途举起筷子将油菜放入口中咀嚼。江晨生真的好久没吃饱饭了,秦惟觉得就是一口油菜也很爽口! 邵子茗以为秦惟要给自己夹菜,刚要说谢谢,竟然见秦惟筷子一转弯,自己吃了!他看着秦惟的嘴唇,又喝了口酒,觉得特别可口!再一口就没了!他眨了下眼睛,给自己斟上,不好意思地对秦惟举杯:“秦惟兄,现在可以喝一口了吧?小弟想为我们今日相见,敬兄长一杯!” 这的确该喝一杯!秦惟拿起酒杯:“谢谢你这顿饭!我也回敬你。” 邵子茗笑着说:“干了吧!” 秦惟打量他:“不行!你只喝一口吧。” 邵子茗一努嘴,向对父母撒娇般说:“这酒好喝!我想干了!”说完一口就喝光了。 秦惟笑着摇了下头,也小口小口地喝光了酒,惊讶地发现这酒醇厚浓郁,香味扑鼻,一点不输现代的黄酒,的确是好酒!秦惟知道这种香味浓郁的酒后劲儿大,见邵子茗又满上了一杯,才要再唠叨一句,屋门开了,伙计端着鱼盘进来,吆喝着:“客官!新鲜的鲈鱼!来啦!”放在了桌子上,说道:“客官请看!姜丝切得细如发丝,葱丝如玉,这是金玉有余!两位慢用啦。”秦惟说了声谢谢,伙计得意地出去了。 我都多少辈子没吃鱼了!秦惟喜悦,用筷子拨开鱼身上的姜丝葱丝,给邵子茗夹了鱼颈上的一块肉,放在邵子茗的盘子里,说道:“来,吃一口,就着酒 分卷阅读269 - 分卷阅读27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0 ,味道肯定好。” 邵子茗拿起筷子,一瞥间夹了鱼,眼睛看着秦惟,将鱼肉放入口中,点头说:“好吃!” 这看着怎么像是在说我?秦惟又笑了,夹了块鱼肉放嘴里,肉质鲜美细嫩,秦惟闭眼一叹:“美味啊!” 学长的日子多苦啊!邵子茗眼中发热,拿起筷子连连夹起鱼肉放秦惟盘子里:“秦惟兄!多吃!咱们再叫一条……” 秦惟忙拦:“别!别!先吃!先吃完,莫浪费。” 鲈鱼在秦惟来的世间名气很大。西晋未年,吴郡(今苏州市)人张翰去洛阳的司马冏齐王府中任职。晋惠帝太安元年(302年)秋天,司马冏权势高涨,独揽朝政,可张翰看到满天飞舞的黄叶,忽然想起此时正是家乡鲈鱼收获的季节,禁不住高歌道:“秋风起兮木叶飞,吴江水兮鲈正肥。三千里兮家未歸,恨难禁兮仰天悲。” 唱完了就辞了官,回家乡吃鲈鱼去了。后来司马冏被杀,他的许多下属都遭株连,可张翰侥幸逃过一劫。秋风鲈脍自此成为一个离开官场享受生活的典故。 此时才夏初,鲈鱼虽不够肥胖,但味道同样鲜美,秦惟吃得仔细,深刻享受这佳肴——自己不能总赖着邵子茗,蹭饭的数量是有限的! 邵子茗见秦惟表情满足地吃着鱼,唇边眼角都带着笑意,也跟着傻笑,很快喝光了手中的酒,见秦惟正在挑刺,不好打扰,就给秦惟斟满酒,自己再满上,继续喝。 秦惟抬头,把自己挑干净刺的一块鱼肉给了邵子茗,邵子茗忙吃了,觉得与酒特别配,两口喝了一杯,然后拿了酒壶倒上。 秦惟笑着说:“别喝多了。”又给邵子茗一块鱼肉,邵子茗自然吃了,心情好得如久旱逢甘雨,又喝了一杯…… 结果,等秦惟吃完了鱼,邵子茗一个人已经将一壶酒喝光了。 秦惟见邵子茗白皙的脸泛出桃红,伸手拿开了酒壶说:“不能喝了,来,吃根青菜。” 邵子茗摇头:“不爱吃!” 伙计进来上了两碗米饭,将鱼骨残盘端了下去,秦惟说:“那就吃口饭吧?”这孩子是喝高了吧? 邵子茗还是摇头:“不想吃。” 秦惟夹起块豆腐:“那吃块油豆腐,我给你沾上些下面的酱。”秦惟刚要把豆腐放邵子茗的盘子里,却见邵子茗一下就张开了嘴。 这是让我喂他?!秦惟眨眼:在大学里经常看那些校园情侣在食堂秀恩爱——两个人大庭广众之下喂来喂去,好像自己不会吃饭了……自己和邵子茗这才第一面,第一顿饭,就已经到了那个地步了?!可是时间不等人!如果在邵子茗张着嘴时把豆腐放他盘子里了,那多不礼貌!好吧,就送他嘴里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秦惟将豆腐放入邵子茗口中,邵子茗嚼了几下咽了,砸吧了下嘴:“再来一块!” 秦惟看邵子茗眼含春水的样子,知道邵子茗醉了,自己就别跟他较真儿了,喝酒吃些东西,还能醒酒呢!就又给邵子茗喂了块豆腐。 邵子茗嚼着豆腐,手伸出去拿酒杯,一喝发现没酒,拍着桌子大喊:“上酒!上酒!” 秦惟吓得忙说:“别喊!别喊!” 外面的伙计听见了,拿着壶酒进来,放在桌子上,笑着说:“我们店里这‘一壶春’可有名了,好多人半夜里都跑来点呢!公子,这酒不便宜,您把酒钱先付了吧?” 看来伙计怕这个付钱的一会儿喝醉了,没法掏银子。邵子茗从怀里摸出一把散银往桌子上一拍,“拿去!” 秦惟忙问:“多少钱?” 伙计瞪秦惟一眼:“公子说拿去,就是都给我的!”用手一扫,把钱全抓走了。 秦惟肉痛,知道这是自身江晨生穷怕了,难免会小气,赶快忍住,端起碗米饭吃。 邵子茗也不管秦惟了,给自己倒了酒,一口喝干,说道:“太好喝了!”对着秦惟张嘴。 秦惟赶快夹了块豆腐放他嘴里,说道:“你吃口饭吧?” 邵子茗摇头,嘿嘿笑起来:“我从来不知道豆腐就着酒这么好吃!” 我也不知道!秦惟怕在这里坐得时间长了,邵子茗会喝得更多,忙把青菜全夹到碗中,与饭一起大口吃,想快点。可江晨生没有急火火吃饭的习惯,怎么也无法狼吞虎咽。 等秦惟将两碗米饭和油菜吃光,邵子茗也把第二壶酒,就着秦惟投喂的油豆腐,喝了个底儿掉。 见邵子茗又要拍桌子,秦惟忙一把抓住了邵子茗的手:“子茗弟!咱们不喝酒了吧,出去走走?” 听到学长叫自己“弟”,邵子茗看着自己的手傻笑:“好呀!秦惟兄带着我,我不知道去哪里。” 这要是被卖了可怎么办?但秦惟知道邵子茗该是对自己有潜意识的信任才会如此放松,否则就太让人不放心了! 秦惟拉着邵子茗的手站起,邵子茗手挽了秦惟的一只胳膊,半个身体靠着秦惟,兴奋地说:“秦惟兄,我太高兴了!你高兴吗?” 秦惟往门外走:“我也高兴。” 邵子茗仰头哈哈笑,很像人说的撒酒疯。 楼道里的伙计点头:“公子们吃完了?天尚早,周围不少店家,公子们好好逛逛吧。”言外之意:大早上就成这样了,快去散散酒。 到了楼梯前,秦惟怕邵子茗一头栽下去,侧了身,一手在前面拦着邵子茗,等于半抱着他往下走。邵子茗打蛇顺竿上,将全身靠在秦惟怀里,嘴里说:“我怎么像是踩在云彩上?学长是仙人吗?咱们在飞吗?哈哈哈……” 秦惟连声说:“小心,看脚下!别摔着!” 邵子茗呵呵笑:“有秦惟兄在,我不会摔着的!” 两个人脚步磕绊地走到平地,秦惟收回邵子茗身前的手臂,邵子茗忙双手紧搂了秦惟的一只胳膊,喊道:“哎呀!屋顶怎么转起来了?” 旁边一个摆放桌椅的伙计笑:“公子!我们这酒楼的屋顶就是转着的!” 秦惟瞪了伙计一眼,小声对邵子茗说:“这种事情不要随便跟别人说,他们看不出来!” 邵子茗点头:“好!好!我只告诉秦惟兄你!”他的头向秦惟歪过去,说道:“秦惟兄对我真好!” 这算什么好?秦惟拖着邵子茗走出酒楼,太阳高升,树影短小,街上的人多了。秦惟发愁:去哪里呢?送邵子茗回学里?他这醉乎乎的样子算什么?送邵子茗回他住的地方?自己也不知道啊…… 邵子茗放开一只手划拉了个半圆,笑着说:“学长!去那边!” 秦惟看过去,只见一街商铺鳞次栉比,招牌彩旗飘扬,他犹豫着:“那边……你要干什么?” 邵子茗摇晃秦惟的手臂:“买东西呀!我喜欢花钱!” 这样好吗?秦惟心中的江晨生一阵恐慌,可是邵子茗 分卷阅读270 - 分卷阅读27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1 已经踉跄着往那边走了,秦惟被他拽着迈步,嘴里说:“看看就行了,你不累吗?”醉酒的人不是都爱睡觉吗? 邵子茗兴致昂扬地说:“不累!不累!我觉得浑身是劲儿!”他脚步虽然不稳,但是蛮横向前,摇晃着进了一家店,秦惟扫了眼门前的招牌,说是什么玉店,但进去一看,架子上大半是些不透明的石头,柜台表面也是些很普通的簪子手镯。 邵子茗扑到柜台前低头,嘟囔着:“怎么没好看的?” 柜台里面坐着的老店家站起来,笑着问:“公子想要什么样的?”一脸褶子。 邵子茗一侧脸:“给我秦惟兄用的……” 秦惟忙说:“不!不!我不需要!走吧……”说着就把邵子茗往外拉,邵子茗腾出一只手拉柜台:“不!我要买点东西!” 店家见邵子茗衣服精致,秦惟衣衫破旧,不快地对秦惟说:“这位公子你别拦着人家买东西呀!自己没钱也不能替别人小气!……” 邵子茗抬头瞪眼:“你竟然说我秦惟兄小气?!不买啦!”转身就往外走,店家喊:“公子啊!你误会啦!我可没说他小气啊!我……我是说他在替你省钱啊!他对你可真不错!”老店家做了几十年柜台买卖,很懂得看人脸色听人话语。 邵子茗一听笑了,回头道:“这还差不多!好吧,我随便买几样!”又回到柜台前。 秦惟暗自叫苦,这邵子茗天生冤大头,上当受骗拦都拦不住,只好看柜台上的物件,指着根光溜溜的头簪说:“就买这根吧。” 邵子茗说:“来一对儿!” 老店家笑咪咪地问:“是公子自己要戴?” 邵子茗半闭着眼睛笑:“我和秦惟兄一人一根!” 老店家眼角看了眼秦惟,又正眼看邵子茗:“公子啊,这簪子跟你们的衣服和气质都不配啊。” 邵子茗眼睛瞪起来:“什么不配?!” 老店家笑着:“公子你衣衫华美,那位公子气质谦和,都要用好玉的簪子,簪子上还该雕出龙凤……” 秦惟赶快:“不必不必!” 邵子茗拍柜台的边缘:“拿来拿来!我秦惟兄就该用好的!” 秦惟急着说:“真的不要!我喜欢低调简单的!” 邵子茗对着老店家喊:“要好的,简单的!” 老店家弯腰从下面的木柜里端出一个盘子,缎子上面放着几只看着像是玉的簪子,郑重地说:“这些都是上等美玉,我其实不想卖,平时根本不拿出来给人看,这是与公子投缘,才忍痛割爱……” 邵子茗啊了一声,伸手去拿,秦惟一把抓紧他的手——“别碰!”摔碎了怎么办?嘴里说道:“不用了!店家还是好好收藏吧。我就喜欢这石头的!来两根!不然我马上带他出去!” 老店家撇嘴,看邵子茗,邵子茗任秦惟握着自己的手,嘿嘿笑,胡里八涂地说:“我听秦惟兄的……” 老店家将盘子放回下面,挑出两根石头簪子,冷着脸说:“一两!” 邵子茗笑着:“我有钱!”挣脱开秦惟的手伸手去怀里掏钱,一下抓出几块银子,秦惟忙又一次握了邵子茗的手:“我来帮你。”这孩子一撒就是一把钱,太不知道节俭了! 邵子茗歪头看秦惟握着他的手背,从他手心里挑银子,笑着说:“你都拿去!” 秦惟拿出银子,将邵子茗的手合拢,往邵子茗的怀里送,说道:“快放回去!”然后将银子递给老店家。 老店家看也不看秦惟地接过来,对邵子茗说:“公子,我有祖传的玉佩,一对,双鱼戏珠,你不看看?” 邵子茗笑着问:“真的……” 秦惟从柜台上拿了两根石簪,手揽了邵子茗的双肩,推着邵子茗往外走,说道:“多谢店家!今日就不看了!” 邵子茗扭头说:“你给我留着,我改天来……” 秦惟说:“不见得不见得!店家!有人要就卖了吧!别等着我们!”把邵子茗弄出了门。 邵子茗呵呵笑,指着旁边的店:“进去看看!” 千万别了!秦惟说:“你的堂哥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邵子茗摇头:“我不回去!我要和秦惟兄逛街!” 可我不敢逛了!秦惟说:“我没什么要买的东西。” 邵子茗又双手抱紧秦惟的一只胳膊:“可我想给你买!买好多好多……” 我就知道!秦惟摇头:“不要不要!” 邵子茗使劲摇晃秦惟的胳膊:“我要去买!” 秦惟发愁:“那我们去买些笔墨?”这些该便宜点。 邵子茗摇头:“不,我要去买衣服鞋袜,给你穿!不,也给我穿!我们穿成一模一样!” 那成什么了?!秦惟见邵子茗眼帘垂落,看着像是要闭上了,知道他的酒劲儿发散出来了,该是困了吧?就再次努力:“你是不是想睡觉?我们去你堂哥家?” 邵子茗摇头:“我不认识!……”突然他眼睛睁大了些:“我要去学长家!……对!去学长家!改日再买东西!走!秦惟兄,去你家!” 我家?房屋破败,家具残缺,一床旧席烂被子,有什么好去的? 秦惟摇头:“我家什么都没有……” 邵子茗强拧着秦惟的胳膊:“去!我要去!”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秦惟看看正中的大太阳,邵子茗这个样子,难道两个人要去找个旅馆?那不还得花邵子茗的银子?秦惟身体里的江晨生很不喜欢!秦惟想想,算了,就去自己家吧。邵子茗如果嫌弃,从此不正好少往来吗? 秦惟无奈地说:“好吧,你能走吗?” 邵子茗完全闭了眼睛,倚着秦惟说:“你带着我走。”说着,手放松,身体就要往下面出溜。 秦惟赶快将邵子茗扶住,把邵子茗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肩上,一手横过邵子茗的后背抱着他,半驮着邵子茗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只走出半条街,秦惟就累得呼哧带喘了,他抬头四处看,说道:“我们雇个车吧……” 邵子茗往秦惟身上贴:“不雇!就这么走!” 现在你倒不想花钱了! 没办法,自己没钱,怎么也不能从邵子茗怀里去掏银子雇车,秦惟只好艰难地行走。江晨生一心读书,从来不锻炼身体,营养又跟不上,走到自己住的院子门口,秦惟已经眼冒金星。如果不是前面吃了顿饱饭,他肯定昏倒在路上了。 秦惟气喘吁吁地拖着邵子茗进院子,侯老丈喊了声:“那是谁呀?!” 秦惟无力地说:“同……同窗……” 邵子茗闭着眼睛哼哼:“秦惟兄……到家了吗?” 侯老丈又喊:“别忘了房租!” 秦惟气都上不来了,没法回答,背着抱着将邵子茗到自己门前,摸出钥匙打开了门,把邵 分卷阅读271 - 分卷阅读27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2 子茗弄进了自己的小屋子,把邵子茗往床上扶,让他坐下。 邵子茗屁股一坐下,就双脚踢掉了自己的鞋,两手胡乱地脱衣服,嘴里说:“好热!好热!” 大太阳下走了这么长路,能不热吗?秦惟自己也是一身透汗。他弯腰帮着邵子茗解开腰带,小心地将腰带和玉佩放好,又为邵子茗脱下外衣。邵子茗只穿着丝绸内衣往床上一躺,一翻身脸对了墙,伸手把枕头拉到了头下面,拉起被子往腹部一盖……这就睡了?! 秦惟慢慢地脱下外衣,把买的两支石头簪子放在破桌子上。见邵子茗不动,就把湿透的内衣也脱了。江晨生的内衣都很破烂,秦惟实在不想穿,索性赤了上身,捡了条能穿得出去的外裤穿了。 秦惟已经累得快虚脱了,邵子茗用了唯一的枕头,他就从衣箱里找了件冬衣卷了下当枕头,在床侧躺下,长长地出了口气。 江晨生只有一条破被子,秦惟上边没衣服,只好轻轻地将邵子茗腰后的被子拉过来些,给自己盖在肚子上。邵子茗倒是没有醒,只是随着秦惟拉扯被子的力量,翻了个身,手臂抱在胸前,正碰着秦惟的胳膊。 秦惟管不了那么多了,看时辰正是午休的时候,闭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邵子茗这一觉睡得又香又沉,醒来一睁眼,吓了一跳,他仰面躺着,头上一顶补丁重叠的帐子,颜色灰黑,他一侧脸,见秦惟兄闭着眼睛睡在他旁边,两个人同盖着一条破被子!秦惟兄没有穿上衣,很瘦,锁骨突出…… 邵子茗忽然一阵心酸,又想抱着这个人哭一场,他忙眨眨眼,又觉得能这么与秦惟兄并肩躺着,真太幸福!如果能蹭蹭他的脸……邵子茗凑上去,用脸贴了下秦惟的脸…… 秦惟朦胧里觉得邵子茗碰了下自己的脸,立刻醒了,可是不敢睁眼:邵子茗十六七岁,肯定没想太多,自己如果睁了眼,会不会让他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启蒙了?最好是装不知道…… 邵子茗与秦惟接触的脸颊一阵发热,像是被细细的绒毛掠过。他是家中独子,从小父母看管得严实,不让丫鬟服侍,以免过早染了情事,伤了身体。怕他惹上脏病,更没出去喝过花酒之类的,就等着十八岁成婚了。有生以来,邵子茗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冲动,心头如有小鹿在跳,一会儿急一会慢,他看着秦惟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一阵口干。他希望这个人能伸臂抱住自己,紧紧地,不要分开…… 秦惟等了会儿,没听见邵子茗的动静,觉得有些不好。微微动了动嘴角,抬手挠了下脸,慢慢睁眼。他以为邵子茗会转开脸或者假装睡觉什么,可他一下就看到邵子茗笑着盯着他,小白牙齐整整地露着,特别坦诚! 秦惟眨眼:“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该回学里了吧?” 邵子茗不在乎地说:“已经放学了吧?回去也没人了!” 秦惟彻底清醒了,担心地说:“你堂兄肯定在找你!你不认识他家,我们真得回去了……” 邵子茗手搭在秦惟胳膊上:“我不想回去,今晚我就住这儿……” 啊?!秦惟忙说:“不行不行!我这里太简陋,而且你堂兄找不到你……” 正说话间,外面有人高喊:“江公子?!我家邵小公子在你这里吗?” 秦惟失声说:“哎呀!他们找到这里了!我还没穿衣服……”他一个翻身,差点掉下床去,邵子茗猛地半坐起来:“秦惟兄小心!” 秦惟手忙脚乱地屋里找衣服:“天哪!天哪!这像什么样子?!怎么办!怎么办!这件有个大洞,这件不是上午穿的,这件是……” 邵子茗坐在床上哈哈笑,有人进了院子,喊着:“江公子?!” 房东侯老丈叫:“西边的门!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多人!” 接着就有人敲房门:“江公子?!” 秦惟系着腰带:“等等!等等!”他看邵子茗:“你不穿衣服吗?” 邵子茗往床上一躺,手脚摆出了个大字,说道:“不穿!我觉得躺着好!” 秦惟恍然意识到邵子茗情窦未开,根本没有自己那些不纯洁的担忧,但秦惟相信自己不会是唯一想歪了的人…… 第94章 第六世 (4) 秦惟再次整理了下自己的腰带,打开了房门,邵子桐带着两个书僮站在门前,焦急地问:“我堂弟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秦惟点头道:“承蒙邵小公子请了在下一顿午饭,邵小公子餐中喝了些酒,饭后不胜酒力,他不想回学堂,在下只好带他回来,他睡了一觉……” 邵子桐眼中明显露出鄙夷,秦惟甚至可以从他脸上读出成句的话来:一个穷书生!这么厚脸皮!缠着我堂弟吃喝,还把他拐回来…… 邵子桐鼻子轻轻出气,抬脚进屋,一见屋中的简陋,脸色更加难看,扭头对秦惟说:“江公子!我这位小堂弟在家中娇生惯养,你这里这么脏乱,他若是有个病有个灾的,你担得起责任吗?” 邵子茗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说:“二堂哥别这么说!我在这里睡得可好了!你让人把我的行李送过来,我就住这里了。” 秦惟和邵子桐同时说:“不可!” 邵子茗在床上滚了两下,说道:“怎么不可?!我喜欢!反正我不走了!” 邵子桐愤怒地看秦惟——你做了什么?! 秦惟摊手:“我也想让邵小公子回家,我这里真的住不下……” 邵子桐知道这个小堂弟任性,自己不能发火——四房是府里最富的,每年拿出大把银子养着邵府一大家子人,其他三房的男女老幼根本不用为生计发愁,就是不想给四房打工,照样能在家过奢华舒适的生活。大家对四房只能捧着!邵子桐好声相劝:“六弟,你父母将你托付给了我,我得替他们照顾你。这里这么小这么糟糕,你不能住……” 邵子茗抱着破被子面对着床外侧身躺:“那秦惟兄就随我回去,跟我住一起。” 秦惟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习惯住这里了。” 邵子茗张嘴打个大大哈欠,说道:“反正我要和秦惟兄住!不然我就不起来!” 有这么耍赖的吗? 邵子桐狠狠地瞪秦惟,秦惟也无奈,温声对邵子茗说:“你先与你二哥回去,明日早上再来找我也可以。” 邵子桐一撇嘴:呦呵!来找你!你把自己真当成根葱了! 邵子茗对秦惟撅嘴:“秦惟兄不想让我住?” 秦惟说:“你真不能住这里!你看我这儿什么都没有,下午天气热无妨事,晚上来个风雨怎么办?何况,我这里没吃没喝的……” 邵子桐讥讽地说:“就是啊!江公子每日都要到学里去喝茶,六弟没发现吗?这屋里连个茶壶茶杯都看不到。” 秦惟也不恼, 分卷阅读272 - 分卷阅读27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3 叹气道:“在下实在穷困潦倒,不几日就要离开回乡间了。” 邵子桐说:“回去也好,在这里熬着也出不了头……” 邵子茗忽地坐了起来,冷着脸将被子使劲掀在一边,一把扯过来自己的衣服胡乱抖搂,一个书僮上来:“公子我来帮……” 邵子茗挥手:“不用不用!”他看向秦惟:“秦惟兄来帮我!” 邵子桐轻蔑地看秦惟——看看,他把你当仆人! 秦惟坐到床边,给邵子茗展开衣服披在肩上,将一只袖子扯直,等着邵子茗伸胳膊。 邵子桐真不屑!这穷小子为了抱大腿,就这么没骨气! 邵子茗却笑了,伸进一只胳膊,歪头等着另一只胳膊。秦惟也带了笑意,一边抖袖子,一边小声说:“傻孩子!” 邵子茗的心像是要炸开般高兴,差点用双手去抱秦惟的脖子。他穿上袖子,自己掩了衣襟,秦惟回身拿了腰带,邵子茗转动身体,背向秦惟,让秦惟将腰带从后面推到前面,他自己用手拿了,又扭回身,等着秦惟给他系好。秦惟系好了结,还将那缀在腰带上的丝绦捋顺,把下面的玉佩放端正…… 邵子桐目瞪口呆——这……这不像是在服侍穿衣,这简直是在秀恩爱! 秦惟给邵子茗结好腰带,弯身将床下的鞋给他摆好,笑着对邵子茗说:“好啦。” 邵子茗本来笑咪咪的脸突然又变了,拉着脸蹬上鞋,站起来使劲跺了跺脚,回眸横了秦惟一眼:“秦惟兄就这么等不及让我走?!” 邵子桐忙说:“天本来就晚了!江公子也着急休息了!” 大太阳还没落山,什么晚了!可秦惟又不想让邵子茗太亲近自己,只笑笑,不反驳邵子茗,也不赞同邵子桐! 邵子茗不挪步,秦惟笑着说:“你真得回去了。”语气很柔和,就差说一声“乖”了。本来就是,这屋子也就十平米,破被子破席子,怎么让邵子茗留下来过夜? 邵子茗嘴角使劲往下扯,说道:“回去就回去!”抬步就走,可到门边又回头,秦惟举手行礼:“邵小公子再会。” 这么见外!邵子茗生气!也不回礼,转身就出了门!可出门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他怎么能离开秦惟兄?!他才要停步回去,跟着他出来的一个书僮对他连连作揖:“公子啊!你可吓死我们了!”他们两个人在程氏族学外面等啊等,里面族学放学了,六公子还没回来!他们赶快告诉了二公子,二公子当场就慌了,忙去拦着刚要离开的程夫子,问到了江晨生的地址,这才寻了来。 现在找到了小公子,两个人松口气,在邵子茗身后紧跟着,不容邵子茗回身。 屋中,邵子桐冷冷地看着秦惟,低声说:“江公子大概不知道,我四叔二十多年前买下了一处瓷窑,造出了江南最负盛名的碧云瓷!邵家的瓷器销到京城,作为礼品献到宫里,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命人每年都要进奉!” 秦惟前世曾是太子,对这种头衔无感,脸上没露出什么异样神色。邵子桐从眼角看了看秦惟,又看了看屋里的各种残破,说了句:“你也配!”出了门,几步追上磨磨蹭蹭地往院子外走的邵子茗,埋怨道:“六弟!你下回到这种地方来要对我说一声!出了事情可怎么办?我问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这位江公子住的地方,最后只好向程夫子开口……” 邵子茗憋着火往外走,出了院子门,见门外停着马车,他临上车前问自己身边的两个书僮:“你们记住这个地方了?” 两个人忙点头:“记住了!”一路问着找过来的,怎么能记不住? 邵子茗上了车,皱眉催促着:“快点!” 邵子桐心说:你现在倒是急了,忙上了车,书僮跟在后面,马车夫驱动了马车,车厢一颠,邵子茗的嘴紧绷,盯着车窗外——他没送出来?! 邵子桐说:“回去赶快洗个澡吧,你看他那屋里多脏!这姓江的是个村子上的,没钱没地,他说回乡间,肯定也没法过活,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卖了田地读书,傻了吧……” 邵子茗敲着车壁:“快点呀!” 邵子桐说:“不能太快!现在是晚饭时分了,街上人多。” 邵子茗停了一会儿,又敲:“快点!快点!” 邵子桐不解:“六弟为何这么急?” 邵子茗指着车外:“太阳要落山了,会误了晚饭!” 邵子桐笑了:“怎么会?你不到,肯定不会开饭的。”他有个两进院子,邵子茗会和他住一起。这房子本来就是邵家四爷买下来的,邵子茗来了,自然会住二进的正房。邵子桐早就搬了出来,让人给邵子茗收拾好了屋子。院子里做饭洗衣的两个婆子、看院子的仆人都是邵家的,知道来的是邵子茗,大概等不及巴结这个六公子,一切都会以六公子的作息为准,毕竟,谁不知道府里挣钱的是邵子茗的父亲……邵子桐有些发酸地想…… 被邵子桐骂了,秦惟叹了口气。他打量了下屋子,哪怕他比江晨生看得开,也难免郁闷——江晨生心怀恐惧,什么都留着:用过的纸张,写秃了的笔,前面和后跟都破了的袜子……堆放在桌面窗台,角落墙边,让残破更添凌乱。 谁想住在破破烂烂之中? 秦惟已经饿了,但刚睡醒不久,精力充沛,决定先收拾屋子!他从床底下找出了个不知何年何月就在那里的大布袋,将自己那些大洞连小洞的衣服裤子袜子全拣出来塞了进去,到最后只剩下两件长外衣,还都有补丁,三条裤子——这些扔了他就没的穿了,但是他把内衣全丢了! 秦惟自语着:我不过了!我就不信我穿不上好内衣…… 把衣服整理完了,就得收拾那些零七八碎的破烂。秦惟出了门,去向罗妈要了个大竹筐,放到屋子中间,看见什么就往里扔什么,不久,竹筐就冒尖了。秦惟费力地把竹筐拉出屋,见罗妈正站在屋外檐下往这边看。 罗妈有些胖,虽然天天吃糠咽菜,但照样水桶腰,脸圆圆的,很白净,眼睛不大,嘴倒是挺大。她出身贫寒,没有嫁妆,被迫嫁给了个傻子,可是嫁过去不久,丈夫就死了,婆家认为她克夫,把她赶了出来,她从此靠着给人浆洗谋生。现在年纪大了,干不了那么多活了,就应了侯老丈的招聘,住进了侯老丈的院子:没几个钱,但就是伺候下两个人的饭食衣服,还管食宿,她挺知足的。 江晨生过去不看人,除了把衣服给罗妈洗,不怎么跟罗妈说话。秦惟却很有礼貌,先抱歉地笑了下,对罗妈说:“这些东西得扔了。” 罗妈有些吃惊:江公子这是转了性子了?过去一文小钱也攥得紧紧的,破衣烂衫从来不扔,每次自己洗过,他还很不高兴,说自己给他洗坏了衣服,今天怎么要扔东西了? 分卷阅读273 - 分卷阅读27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4 她接手拖了竹筐说:“公子给我吧,外面收破烂的来了,我自会给他。” 看来收破烂是个有悠久历史的职业,秦惟觉得这可以是个很好的起步位置,只是自己又懒又爱干净,大概做不了…… 既然知道有人来收,秦惟伸头看了自己的屋子,说道:“那我再要一个竹筐吧。” 罗妈真惊了:不仅扔东西,还要扔许多?这太不正常了,她暗暗地打量江公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可又有些不同,眼睛亮了些,眉头也开了,带着笑,不似过去那样愁容满面的,出了什么事? 罗妈指着院门内的一个破筐子:“就那个了。” 秦惟去拿了,又进了屋。罗妈慢慢地把竹筐拖到了院门边,也不进自己的屋子,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捡拾些地上的树枝树叶,眼睛瞟着江公子住的西屋。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江公子又拉出一筐旧物!罗妈震惊,接手去拖江公子手里的破箩筐,小声问了一句:“江公子,你还好吧?”她的感觉跟秦惟的自勉一样:这是不过日子了? 秦惟笑了一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罗妈疑惑地眨眼——新的从哪儿来? 秦惟回到屋中,审视自己小宇宙爆发的结果:虽然整齐了些,可依然充满破旧和贫寒——帐子和被褥!秦惟皱眉:这几样能扔吗?被褥不能扔,但是落满灰尘的帐子该是可以卸下来…… 秦惟从帐子上的破袜子里拿出了江晨生的家底儿:几块碎银和一把铜钱。方才收拾东西时正好找到了个小布袋,还没有破,秦惟就把所有的银钱都放在了这个小布袋里,又把这个布袋放到怀里:腹部有点沉甸甸的东西,好像心里就不那么慌了。 他刚要拆帐子,就听见院门外有马蹄和车轴的吱呀声,接着就是邵子茗的喊声:“秦惟兄?!秦惟兄?!” 秦惟一愣:邵子茗走时挺不高兴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邵子茗手提着一个大食盒疾步跑进来:“秦惟兄!吃晚饭啦!” 他一步跨进门,见屋里与他来时有些不同,少了许多东西,马上高兴地说:“秦惟兄!你是为我打扫了屋子吧?!你知道我要住进来?!” 秦惟忙说:“不不不!我就是清理一下……额,我不久就要离开了。” 邵子茗的笑容立刻消失,怒道:“什么离开!不许走!”可接着,他又绽放了笑容:“秦惟兄要和我在一起!我什么都不知道,要向秦惟兄学呀!” 秦惟苦笑:“我就是一介穷书生,能知道多少,你有事可以问邵二公子。” 邵子茗将食盒放在有些摇晃的破桌子上,说道:“可我想问你!来,我们吃饭!”他打开食盒,献宝一样往外端:“烧鸭腿,粉蒸排骨,春笋丸子……” 秦惟早上虽然大吃了一顿,可架着邵子茗走回来,已经消耗掉了大半能量,方才又收拾了屋子,此时一听这些菜名,鼻中又闻到了香气,肚子里咕噜一声响,不自觉咽了口吐沫。 秦惟暗道自己真没出息!可相比前一世的高鹏,这还算不上丢脸! 邵子茗笑得欢天喜地,从食盒里又拿出碗筷,说道:“秦惟兄!快吃吧!我也饿了!” 屋中就一把椅子,邵子茗拉着桌子往床边挪,说道:“我坐床上……” 秦惟去拿陶盆,“我得洗洗手。”方才触碰了那么多东西! 邵子茗点头:“我与秦惟兄一起洗!” 洗手还要一块儿?秦惟刚要说什么,可嘴里溢满口水,也不争了,端着陶盆出门,在井边用桶汲了小半桶水提上来,倒在井边的陶盆里,蹲下身洗手。邵子茗本来站着,一见也赶快蹲下,把手放在水中,去拉秦惟的手揉搓:“我帮你洗!” 秦惟记起前世小石头小时候喜欢玩自己的手,后来自己病了,也给自己洗过手,联想到这人那一世的悲伤和上一世的寂寞,一时感慨,不忍心将手抽出来,任邵子茗来回揉自己的手。 邵子茗觉得学长的手修长美好,如水中之玉,自己怎么抚摸都不够。哗啦哗啦洗到水少了一半,他才恋恋不舍地抬了手,展开自己的袖子给秦惟擦手…… 秦惟忙说:“别别!”胡乱将手往自己身上抹干,提了陶盆倒了水,起来往屋里走。邵子茗跟在他身后,兴奋异常,觉得没吃饭就已经饱了。 秦惟临进屋回头一看,院门外的马车还在,秦惟也没多想——邵子茗来与自己吃顿晚饭,一会儿再坐车回去。 两个人进屋坐了,开始吃饭。秦惟饿了,邵子茗上一顿喝醉了,没吃什么,此时也饥肠辘辘,两个人不说话,飞速下筷子,转眼就吃完了饭。 秦惟见所有碗碟全空了,放下筷子叹道:“多谢!真好吃!我吃得好饱!” 邵子茗也放筷子,笑着说:“此时要来杯茶才好。” 秦惟有些不好意思:“我这里真的没有茶壶,你得回去喝茶了……” 邵子茗一下跳了起来:“我才不!我让他们准备了!”他跑出屋,喊道:“你们开始搬东西吧!快点快点!” 秦惟反应过来,忙起身出来,连声说:“什么搬东西?别在这里……” 两个书僮神情沮丧地抱着大包裹从院门走入,秦惟伸手拦:“哎哎……” 邵子茗一下抱住秦惟,将他的两手箍住,对书僮使劲甩头:“快!别磨蹭!好多事呢!” 秦惟着急:“真不行真不行啊!” 邵子茗跺脚:“行!行!” 侯老丈在屋里喊:“什么行不行的?!” 邵子茗放开秦惟,跑到正屋窗下,语气甜腻地说:“老丈啊!我要在这里借住段时间……” 侯老丈说:“房租……” 邵子茗从怀里掏出钱递入窗缝:“这里是十两银子,够吗?” 真是足够了,秦惟红了脸——这钱把自己欠的房租全还清了不说,还多余六七两,他又去拦:“别别……” 侯老丈咳了一声,在窗下接了银子,然后……没再出声。 秦惟有些窘迫地说:“我……我以后还你……” 邵子茗挽秦惟的胳膊:“不用!……额!好!秦惟兄日后还我!记住喽!不还的话,我就追着你!你别想溜走!”邵子茗哈哈笑,突然找到了个窍门。 两个人进了屋,秦惟见书僮正在铺床,原来的破帐子和被褥都被扯了下来,堆在了地上。秦惟目瞪口呆,结巴着:“贤……贤弟……子茗,你……你……真不能住这里……” 邵子茗一手依然紧挽着秦惟的胳膊,一手对书僮们比划:“枕头放那里,对对,并排放好!拖鞋呢?怎么才一双?一会儿,不,明天再送一双来……哦,椅子垫放好,记得带把椅子……” 方才他一离开这里,就觉得五脏六腑都难受,要赶快回来!他回去 分卷阅读274 - 分卷阅读27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5 上蹿下跳地收拾东西,邵二公子拦了东拦不了西。邵子茗说的话没人敢不听,众人只能帮着他盛饭装车。 最后,邵子茗催着书僮们出来,邵子桐追了半条街,气得回去了,说要写信告诉邵家四爷。 这更坚定了邵子茗立即入住的决心!万一父母不同意自己和秦惟兄住在一起,父亲跑到这里来看自己,自己再想过来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 邵子茗扭头看秦惟:“秦惟兄,我让他们把你那些帐子什么的都扔了吧?” 本来我就想扔了,秦惟点头,邵子茗挥手:“都拿出去吧!快点把车里的茶具端出来,我要给秦惟兄煮茶!” 秦惟想再拦,可事已至此,阻拦倒显得矫情了。邵子茗是个任性娇气的小公子,想起一招是一招,也许就让他高兴几天?这里干什么都不方便,也许他住两天就走了?秦惟哪里想到邵子茗离开时就已经走一步看两步,立意“鹊占鸠巢”,哪里是一时冲动? 罗妈在自己屋里往外看,嘴都合不拢:难怪江公子敢扔东西!这是遇上贵人了啊!你看看,这流水一样往他屋里送东西!……既然那个小公子给了侯老丈银子,那自己也会多得几个钱吧?罗妈笑了——对这个小公子很有好感! 不到半个时辰,秦惟的小屋就变了样子:破旧的木床上铺了丝绸包面的褥子,两床锦被,帐子也换成了青灰色的云纹丝帐。屋里的破桌子边放了两个圆桶椅子,墙角的漆木茶几上有个精致的烧炭小茶炉,上面一把细砂茶壶,壶嘴里已经袅袅地冒出些蒸汽。 两个书僮搬着只木头大衣箱进来,屋子里挤得没地方站。邵子茗扯着秦惟站到墙边,指着床尾说:“放那里,好啦?东西都搬进来了吧?” 两个人与邵子茗年纪相仿,喘着气:“都……都搬进来了。” 邵子茗摆手说:“你们回去吧!” 一个书僮擦着汗说:“六公子,我……我可以留下伺候。” 邵子茗说:“没地方住!你周围打听下,明天买个院子……” 秦惟又说:“别……” 那个书僮叫:“六公子,我今天差点挨打啊!你那么一跑,二公子说了,找不到你我们都别活了!” 秦惟心知这是真的!邵子茗是家中的独子,哪里能出事! 邵子茗说:“我只是和秦惟兄在一起!你们别瞎担心!”他指着这个书僮对秦惟说:“他叫留运。”又指着另一个,“他叫留财。” 留运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双眼皮的大眼睛,留财看着老实憨厚,闭着嘴不说话。 秦惟笑着点了下头。 留运却没有回个笑脸,斜眼看了下秦惟,就差用“烦人”两个字给自己的目光做个标签。 邵子茗叫:“你怎么看人呢?!” 秦惟忙说:“没事没事。”自己弄得邵子茗不老实在家待着,他身边的人的确不会喜欢。 邵子茗对两个人甩手:“你们快走吧!”好留我与秦惟兄单独两个人! 两个书僮勉强地往外走,留运说:“我明天一早就来。” 邵子茗忙说:“我不去学里了!你们晚点来,别搅了我们的觉!” 留运和留财虽然没像邵子茗那样被养在家里,但也属于没什么阅历的青少年,听这话觉得不对劲儿,可也不知道哪里错了。 两个人出了院子,随着马车往邵二公子的院落返回。到了家,自然把情况跟邵二公子讲了, 邵二公子已经写了封信,告诉邵家四爷:邵子茗一到这里,就被一个江姓的穷书生忽悠掉了魂儿。那个姓江的穷得半死!衣衫破烂,茶水都要到学里喝!他对六弟没安好心!可自己怎么说都没用!六弟硬是要到江生破旧不堪的屋子里和江生同住!自己无法阻止,请四叔父和婶娘说说他…… 现在又听说邵子茗不想上学了,邵子桐更觉问题严重,就将信交给了说话利索的留运,让他明日一早赶快回邵家,把这里的情形都告诉四老爷,自己是管不了邵子茗了! 第95章 第六世 (5) 留运留财一走,邵子茗放开秦惟,去拿茶壶,说道:“他们已经放了茶叶,秦惟兄!喝茶!” 秦惟一把抓住他的手:“别烫着!等我找块手巾。”可他把破烂都扔了,一时找不垫手的。 邵子茗打开衣箱,从里面翻出条雪白的巾子,单面摊在手掌上,就要去拿茶壶,秦惟一看,就知道邵小公子在家肯定没做过这种事,赶紧伸手挡住邵子茗,扯过他手里的巾子,仔细折了,垫着手,提了茶壶放到了桌子上。 邵子茗笑得嘴角上翘:秦惟兄这么护着我。 秦惟见桌子上已经放了一个托盘,扣着四个茶杯。茶杯瓷质细腻,碧绿如玉,近乎透明,的确是名家瓷器,这该就是邵子桐说的碧云瓷吧?秦惟拿起一只,果然见茶杯底有“碧云”两个篆字,他小心地翻了个儿放稳,又拿一只并排放了,慢慢地往里面倒了茶。 茶杯碧绿,水入茶杯,黄绿清澈,看着就让人升起干渴之感,秦惟放下茶壶,对邵子茗示意:“请坐。” 邵子茗在狭小空间中小心地绕过桌子边,坐在那边的圆凳上,对秦惟伸手:“秦惟兄也请坐。” 秦惟坐下,两个人对视了一下,邵子茗忽然有些脸红,秦惟也觉得局促——不应该啊!我们过去都睡在一起过!秦惟伸手象征性地推了下茶杯:“我借花献佛了,贤弟请喝茶。” 邵子茗一下笑了:“该是小弟请秦惟兄……”可说到中间停下——秦惟兄会不会觉得自己在显摆有钱?忙捏了茶杯说:“小弟谢过秦惟兄了。” 秦惟也端起茶杯,心说自己够厚颜,拿着邵子茗的茶回请他。他慢慢地喝了口茶,叹道:“好茶!”江晨生一辈子也没喝过这样的茶,秦惟在太子时喝了不少贡茶,多少能品出些滋味。 邵子茗笑着喝了,点头说:“不错,但我觉得是因为与秦惟兄在一起,这茶才这么好喝。”他总喝这茶,只有这次觉得别有滋味! 你小子嘴这么甜?!秦惟一笑,默默地喝了一杯。 邵子茗又有种醉酒的感觉,外面太阳落山了,屋里的光线也变得灰暗。江晨生没有蜡烛,只有一盏泥塑的油灯,里面还没多少油了,他平时不点,留着紧急时再用。邵子茗虽然带了被褥衣物,可没想到带蜡烛油灯来,此时自然想不起点灯。 两个人静静地喝了几杯茶,屋里已经半黑了。秦惟和邵子茗下午都睡了一觉,一点都不觉得困,秦惟想了想——自己怀里有五两银子,可以出去买些东西,至少该买蜡烛或者灯油回来,就是不知道街道上还有几家店铺开着。他打破静寂,对邵子茗说:“你不想出去走走?” 邵子茗觉得只要和秦惟兄在一起,坐着也好,出去走 分卷阅读275 - 分卷阅读27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6 也好……都是可以的!马上点头说:“好呀!我不认识路,丢了可不好,秦惟兄要拉着我!” 你真是会粘人。秦惟笑了,“好的,虽然今天不是什么节日,但万一万一你走丢了,若是记不住这里,可以问程家族学的地方,去那里……” 但是我已经记住你的地方了!肯定会回到这里!邵子茗点头:“好的好的!”秦惟兄说的话要听! 两个人出门,这次,秦惟好好地锁了门——别说那箱子衣服和锦被丝帐,光那四个茶杯就很值钱! 院门外的街道上没什么人,但是远处的河边却有人声。初夏之时,晚风轻柔,秦惟也的确怕邵子茗丢了,就垂手抓了邵子茗衣袖的一角,牵着他往河边走,说道:“那边是花街,灯火彻夜不歇……” 邵子茗问:“什么是花街?” 秦惟眼也不眨地回答:“就是卖花的地方。” 邵子茗嘻嘻笑,胳膊靠了秦惟,仰头问:“秦惟兄喜欢花吗?” 秦惟点头:“喜欢,一会儿给你买……”不对吧?!这又不是情人节买玫瑰花…… 邵子茗身体依着秦惟,头向秦惟方向偏,说道:“秦惟兄给别人买过花吗?” 秦惟摇头:“你没听别人说过吗?我小气得要命,没给人买过任何东西!” 邵子茗笑,又用手挽了秦惟的胳膊,说道:“那秦惟兄怎么对我这么大方?” 秦惟带着诧异的语气问:“你不知道吗?” 邵子茗眨眼:“我不知道。” 秦惟嗯了一声,好久不说话。邵子茗摇动秦惟的胳膊:“为什么?” 因为你上一世为了我孤独了几十年,因为你曾在虚空中喊着我的名字找了我百年……秦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抬眼忽然发现柳枝间一弯明月,旁边有无数星斗…… 我们两个人,不知道能这样相伴多久…… 秦惟暗叹,轻声说:“当然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人……” 邵子茗心中像是被热水浸过一般,他咧嘴笑,但是没有发出声音,又忙咬住了嘴唇,想来点谦虚的话,可那不是说秦惟兄讲的不对了?秦惟兄说自己好话这不好吗? 秦惟带着邵子茗走出小街道,到了河边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店铺敞开着店门,门边挑着大红灯笼。酒家花楼更是花哨,成串的灯笼从二楼垂下来,上面写着春意盎然的名字。窗口里的管弦之声此起彼伏,夹杂着人们的谈笑声。 秦惟信步走着,瞪大眼睛打量街边的铺子,虽然商家林立,可多是酒店红楼,没杂货铺…… 邵子茗瞟了眼从二楼向下面挥手绢的女子,问道:“秦惟兄在看什么?” 秦惟说:“看有没有卖蜡烛的。” 邵子茗噗地笑了,觉得这位秦惟兄真实诚,他也往开的门里看……多是花枝招展的女子。邵子茗过去没见过这些,自然好奇,可马上就想到,学长就住在附近,不像自己轻易不能出门,随时就能来遛遛,买个蜡烛都能看到这些人…… 他又问:“学长平时常在这边买东西吗?” 秦惟马上摇头:“这也就是跟你在一起我才来,不然我肯定不会过来,还不够我受人白眼的呢。”穿着补丁衣服,如果不是去讨钱,就别去cbd了。 邵子茗马上为秦惟抱屈:“秦惟兄一表人才!谁敢给白眼?!有眼不识金镶玉!” 秦惟笑了,侧脸对邵子茗说:“谢谢你这么夸我。” 邵子茗微抬眉毛眼:“怎么是夸呢?!秦惟兄就是长得好看!眉毛修长,目黑如渊,那个……腹有诗书气自华!” 秦惟嘴角挑起:“你喜欢就好。” 邵子茗说:“我当然喜欢!”说完,心里一动…… 秦惟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说不撩邵子茗,怎么不自觉中就去惹他了?!秦惟看向河水,没话找话地说:“咱们去水边站会儿,那里人少……”说完又觉得错!这不是给两个人营造暧昧的环境吗? 邵子茗正觉得一种古怪的热意从心中泛起,让他浑身不自在,挽着秦惟的手臂都觉得摆放得不对,听秦惟这么说,点头道:“好呀,我们去水边看看月亮!” 前面路边正好有一段下到水边的台阶,秦惟往那里走。台阶狭窄,两个人无法并肩,秦惟不想将胳膊抽出来,微侧了身体,一步步一停地下台阶。 明明看着秦惟步履笨拙,邵子茗也不想放手!拉着秦惟一只胳膊往下走,直到两个人站在了河边一段青石上,该是人们用来洗衣淘米的地方。 两个人并肩站了,背对着灯火点缀的大街,面向着河水。河中映着他们身后的点点火光和天上的月亮,河上有几只小船,挑着小灯笼摇晃着划过,水波上隐约的星斗在跳动。 秦惟非常想侧身抱紧邵子茗,请他与自己一起过这一辈子。可是他知道邵子茗与孑然一身的自己不同,邵子茗有父母,有家族,已经定了亲,这个年代无故退亲就毁了女方……秦惟这一世是游离在社会网络之外的人,可邵子茗深陷其中,如果把邵子茗拉出来,会让邵子茗血肉分离,痛苦不堪…… 秦惟沉默着,邵子茗的心砰砰地跳,带着水汽的风若有若无地吹来,他微热的脸有些痒,可他不敢抬手,怕打破这种气氛。他紧挽着秦惟的胳膊,像是要挽住这一切:这夜晚的天空月亮水光,这满河的灯影,身边这个静立不语的青年,这无法言说的甜蜜和满足……最好一直这样,不要失去半点! 两个人站了半晌,还是秦惟先开了口,问道:“你站得累了吗?”江晨生身体弱,站了会儿秦惟就累了。 邵子茗摇头,说道:“古人说秉烛夜游,秦惟兄去买了蜡烛,我们也去夜游吧?” 秦惟笑了,摇头说:“现在天全黑了,如果我会武艺,就会带着你到处走的,现在我手无缚鸡之力,你身边也没人,晚上到这花街来的人,不能说全是坏人,但不会都是像我们这种只想买蜡烛的人,万一有个事情,我保护不了你。我们还是往回走吧,没有蜡烛只好摸黑睡觉了。” 要是只有秦惟一个人,倒没什么,他一看就是个穷人,不会有什么人来偷来抢,可邵子茗衣着光鲜,没有随从跟着,江晨生又没有身手,不像高鹏那样能使出秦惟记忆里的招数,秦惟觉得心中没底。 邵子茗挺想继续遛弯的,但是听到要“摸黑睡觉”,又觉得很好玩!何况听学长这口气,语句里都是在为自己考虑……邵子茗笑着说:“好吧,我听你的。” 你不要这么听话!秦惟转身往台阶上走,还是侧着身体,方便邵子茗拉着自己的胳膊——这里就在水边,大黑天的,邵子茗掉水里可怎么办?当然得让他有个依靠。 两个人走回街道,忽然从暗处到了灯光下,觉得街上格外明亮。有 分卷阅读276 - 分卷阅读27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7 个小姑娘挽着一篮子花叫卖着:“芍药!早上大朵开!” 秦惟抬了下手,小姑娘跑过来,篮子里是一枝枝花瓣闭合着的芍药,小姑娘解释着:“这花晚上睡觉,早上开了可好看了!” 秦惟拿出怀里的布袋,拿出几个散钱递过去,小姑娘接过来,给了秦惟三支花,秦惟说:“一支就行了。”抽出一支花朵最大的。小姑娘拿回两支,俏皮地说:“我可不还你钱了!” 秦惟笑着说:“不用了。”把花交给邵子茗,“给你。”把布袋揣回怀里。 邵子茗接过花,喜悦中又有一丝不满:秦惟兄怎么对个卖花的姑娘都这么友善!他一手小心地拿着花,一手还是挽着秦惟的一只胳膊,两个人遛达着往秦惟家的方向走,刚刚走出灯火满街的熙攘,黑暗里一个人影猛地冲了过来。秦惟心里本来就担心邵子茗的安危,一见这样的动静,马上身体一转,将邵子茗抱在了怀中,避开来人。 邵子茗反应过来,失声惊叫,秦惟只觉一个人重重地撞在自己后背,手还乱摸了几下,才知道这只是个小偷。他回头看,人已经跑远了。 听到邵子茗的叫声,有人喊:“什么事?!” 秦惟放开邵子茗,方才抱他抱得紧,怀中的钱袋没被摸走。邵子茗紧张地问:“秦惟兄!怎么了?!” 秦惟感觉了下,说道:“没事!只是个来偷钱的。”人说财不露富,自己方才掏钱袋让人盯上了。 邵子茗焦急地问:“他没伤人吧?” 秦惟摇头:“没有。” 邵子茗快哭了,拉了秦惟的胳膊说:“走!走!我们赶快回家!” 秦惟安慰:“别怕,我会尽量……”他想说护着你,可没敢说——这不是说大话吗?江晨生这柴身体,打起来,肯定被对方一拳就撂倒了,怎么能护住邵子茗? 邵子茗却知道秦惟的意思:有人跑来秦惟兄就挡在了自己面前!他想保护自己!邵子茗觉得心中滚热,对秦惟说:“秦惟兄!我……你……”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要你保护?”这听着不对!“你别管我?”也不对……邵子茗小声说:“谢谢你……” 秦惟觉得该教育一下这孩子,说道:“你别太轻信,也许有人会与别人勾结了,假装抢劫,来骗取你的信任……” 邵子茗忙说:“别人会,但秦惟兄绝对不会!” 秦惟笑:“你这么相信我?” 邵子茗使劲点头:“相信!我一见你就觉得你特别好!你信吗?” 秦惟点了点头,轻声说:“我相信……” 邵子茗又喜悦又担忧,催促秦惟:“我们快点回家吧!”他小跑起来,江晨生这营养不良的小身板,跑了几步就开始喘,还咳嗽了两声。邵子茗放慢脚步,关切地问秦惟:“秦惟兄,你还好吗?” 秦惟上气不接下气:“没……没事……我……我得……多锻炼……” 邵子茗问:“多什么?” 秦惟说:“多……多走……走……” 邵子茗说:“我陪着秦惟兄走!我们天天走,好吗?” 秦惟心知这大概不可能,可还是点了头:“好……好……” 邵子茗扶着秦惟的胳膊走回了院落,秦惟闩了院门,然后去开了屋门的锁。屋中黑灯瞎火的,秦惟说:“我们先去洗漱吧。” 邵子茗说:“我要把这花放到个瓶子里。”秦惟记得在门旁正好有个装水的小瓦罐,就拿了出来。邵子茗将芍药花放了进去,屋里太黑,就把罐子留在了外面的窗下。 秦惟进屋摸到了瓦盆和巾子,邵子茗说:“我让他们把东西放箱子上面了,我去拿。”他也进了门,等眼睛适应了黑暗,蹭着步子摸了床边的箱子,开了盖子,从上面端出了个小铜盆,里面有巾子茶杯柳条等洗漱用具。 两个人去院里的井边,用井水洗脸漱口。已经五月,水不算冷。小院角落的棚子里是净桶,再轮流去了,就完成了睡前的准备工作。 又进了屋,秦惟才找出了油灯,点燃,发现那灯油该只能烧十几分钟,他忙脱外衣,把钱袋放在枕下,解开衣带才犹豫了——他已经把自己那些破烂的内衣全扔了,现在外衣下面没衣服,再光着膀子睡? 邵子茗将铜盆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坐在床上解了腰带,胡乱扯衣服,秦惟敞着怀过去帮他脱了衣服。邵子茗里面穿着雪白的内衬,踢了鞋袜,就往床上一滚,躺到了里面,拍着床兴奋地说:“秦惟兄快躺下!” 秦惟有些窘迫地脱了外衣,只余了条短裤,再去查了下门闩好了,才吹了灯,摸索着上了床。 他刚躺下,邵子茗侧身凑近,手乱摸,直到抓住了秦惟的上臂。 秦惟觉得邵子茗的手心热热的,全身一阵颤栗……秦惟悚然:自己已经不是高鹏了,可怎么突然对邵子茗涌起了这样那样的心思?!他很想将手臂从邵子茗的脖子下伸过去,亲着邵子茗的额角说:真好,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秦惟强行压抑下自己的冲动,拉过身边的夹被,盖到胸口。这是邵子茗带过来的被褥,感觉舒适,不像原来江晨生所用的粗糙疙瘩。 邵子茗兴奋地咯咯笑着小声问:“秦惟兄给我讲讲你的事吧?” 秦惟真想从头说起……可只能轻松地说:“我能有什么事?就是个傻子,读书读得脑子进水,气死了爹娘,把家里的田地也都丢了……” 邵子茗推秦惟的胳膊:“秦惟兄别这么说!你能进程氏族学,肯定是有才华的!日后你还是该继续求学,我会帮着你。” 秦惟在枕上摇头,问道:“你给我讲讲你自己,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邵子茗窸窸窣窣地又向秦惟靠近了些,头几乎在秦惟耳边,轻声细语地说:“我过去好像什么都不喜欢!什么东西拿到手里就觉得没意思了,可是见了秦惟兄,就觉得什么都喜欢。想把东西都给你用,你一笑,我就特别高兴!” 秦惟的心跳,他几乎就要向邵子茗伸出魔掌了……可闭了眼,轻轻说道:“我也喜欢你……” 邵子茗快乐地又贴近了些,膝盖自然地触在秦惟的大腿边,笑着说:“我知道!秦惟兄看我的眼神很温柔……” 秦惟猛睁眼——我的眼神能泄密?他叹气:“日后我们分别,你莫要伤心……”这人性子烈,现在就该打预防针。 邵子茗不高兴地推秦惟的上臂:“秦惟兄别说这种话!我不想与秦惟兄分别,这就不会发生!” 秦惟一想,可不是吗?这人执念太强,他如果不想分,自己死了都会被他拉住,没有小森的帮助就无法解脱。 听见秦惟不说话,邵子茗又推秦惟:“秦惟兄,你说不是吗?” 秦惟委婉地说:“倒也是,只是人生在世,有许多别的事情 分卷阅读277 - 分卷阅读27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8 要做,比如,你得成家立业,你父母都指望着你呢。我想出去做买卖挣钱,不想靠着任何人生活。所以,世事所趋,人生的道路,并非都能照着自己的性子去走的……” 这话在黑暗中显得莫名沉重,邵子茗固执地说:“我不信,我想怎样就怎样!你给我讲讲你的经历,什么时候启的蒙?喜欢什么书?你过去交过朋友吗?快告诉我!” 邵子茗的语气霸道又任性,带着未经世事的天真和自信。江晨生长年孤独,特别感动邵子茗的亲近,弄得秦惟有种流泪的冲动。秦惟再次动摇了:既然两个人都躺在一起了,就让这记忆充满快乐不好吗?秦惟用轻松的语气讲起了江晨生的童年往事,他猜邵子茗没在乡间住过,就给邵子茗说田间的情形,青蛙怎么叫,有什么虫子会吃果子,农人们如何抓田鼠…… 邵子茗一会笑,一会问问题,一直闹腾到了子夜,才长出了口气,嗯嗯了两声,不说话了。 秦惟也渐有困意,听着邵子茗在自己耳边轻微的呼吸,心中又甜又酸,真想扭脸亲亲邵子茗。可终是没敢——邵子茗现在还没陷得太深,自己一定要检点!不能鼓励他,更不能占他的便宜!这一辈子不能和他在一起,就让他能像平常人般生活吧……秦惟不厌其烦地提醒自己! 秦惟已经几生几死,对一世的得失看得淡了,更在意自己日后是否会歉疚,对他而言,内心的坦荡比一时的痛快更重要。 秦惟朦朦胧胧地睡了,早上一醒,才发现自己与邵子茗半抱在一起——邵子茗几乎躺在自己怀里,秦惟的一只手臂横过邵子茗的的肩头,腿也搭在人家的大腿上,而邵子茗的腿放在自己两腿之间…… 自己已经不是高鹏了啊!秦惟小心地把腿往下挪,邵子茗动了动,睁眼醒了,尚有些迟钝,秦惟赶快用手拉被子,尴尬地说:“我……我在给你盖被子……”把腿往回抽。 邵子茗绽开了笑容,就势钻到秦惟的胸前,脸贴着秦惟的肩胛处,哼唧着说:“秦惟兄抱抱我!”他被父母宠爱,没在外面历练过,还是个半大孩子。 他的碎发到了秦惟的脸边,秦惟的脸一下就火烧火燎,那里也不可言喻了!秦惟声音沙哑地说:“别……别赖床……天……天都大亮了……”的确,他们昨天睡得晚,现在已经日上三竿。 邵子茗变本加厉,一手来搂秦惟的腰,说着:“就拥抱一下呗!”他的腿往上一蹭……秦惟抽气,急忙坐起,脸通红地说:“我先……先去洗漱……”抓起了外衣披上,拿了腰带,趿拉着鞋,拎了瓦盆巾子,狼狈地开门出去了。 邵子茗先是愕然,看秦惟面红耳赤地出了门,才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什么了,一下子笑了,抱了秦惟的被子滚了两滚,觉得真好玩! 秦惟在院子里系好了腰带,洗漱后才平静下来。完了事,恢复了正经面孔,才又推门进屋。 邵子茗坐在床上,还只穿着内衣,头发散乱,笑着看门口。 小石头当年五岁就自己穿衣服了,可秦惟知道邵子茗该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也许到了现在也没自己动手穿过衣衫,就放下手里东西,走过去帮着邵子茗穿衣服,嘴里说:“我手刚沾了井水,是凉的……”还没说完,手指划过邵子茗的脖后,邵子茗缩了脖子笑:“凉!凉!” 秦惟微笑:“对不住对不住。” 邵子茗一把拉了秦惟的手往自己脸上贴,说道:“我觉得热,帮我凉快下!” 秦惟的一手捧着邵子茗的脸,觉得掌心一片热,手指动都不敢动——如果就这样上去吻他一下……这是高鹏留给自己的魔怔吧?太放肆!秦惟在心中用尽了力气,才强迫自己把手从邵子茗的手里抽了出来,垂了眼睛给邵子茗掩衣襟,系腰带…… 邵子茗见秦惟有些苍白的脸颊上显出一丝红晕,眼睫毛遮住了目光,特想好好逗逗这个害羞的秦惟兄!他扭来扭去不配合,秦惟笑着说:“别动别动!丝带都缠上了。” 邵子茗抬手摸摸秦惟的头发:“秦惟兄,快梳头,戴上昨天买的簪子,也给我戴上!” 秦惟的头皮发麻,他看着邵子茗腰间的小玉器,一件就比那簪子贵百倍,两个人地位悬殊,这么相处着像是在掩耳盗铃地玩过家家……他眨眼,打断自己的思绪,说了声好——既然这样的时光不会多,凡事就顺着他吧。 秦惟拿了把破梳子给自己梳了头发,用了青黑色的石头簪子。邵子茗坐在床上看着,笑着说:“好看!秦惟兄清俊儒雅,怎样都好看。” 秦惟笑:“别总夸我,我会当真的。” 邵子茗眉尾高挑:“什么叫夸!我是在说实话!快点给我梳头……” 门口有人喊:“公子?” 第96章 第六世 (6) 邵子茗一扯嘴角:“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秦惟方才进来没锁门,出声道:“进来吧。” 房门推开,表情憨厚的留财进了门。 邵子茗目光一闪,问道:“留运呢?” 留财慢吞吞地说:“给二公子带信回家了。” 邵子茗哼了一声,皱眉撅了嘴。 秦惟没感到意外——邵子茗是独子,邵子桐担不起责任,自然要告诉邵子茗的父母。他动手给邵子茗解头发,留财看了眼桌子上的破梳子,去箱子里拿出了把精美的角梳,递给秦惟,小声道:“这是犀牛角的……” 秦惟知道后世犀牛角论克卖,一把犀牛角梳子卖到几十万——还十有八九是假的,小心地拿过来——别给弄坏了。 邵子茗正没好气,一瞪留财:“犀牛角的怎么啦?!我还不想用呢!我要用秦惟兄的!” 秦惟忙说:“我喜欢用你的梳子,齿儿多……” 邵子茗一下笑了,秦惟细细地给他通了发,梳了发髻,也簪上了同样的石簪——秦惟听说簪子是给正妻的定情之物,不知邵子茗是否知道,但秦惟知道自己只有邵子茗这一人了。 邵子茗美滋滋地抬手摸了摸,看着秦惟头上,说道:“我们用一样的,亲兄弟一样!” 看来他不明白!秦惟掩盖着心中的苦涩,点头:“好。” 邵子茗欢天喜地,从床上下了地,往外走着说:“我去洗漱了,咱们出去吃饭!”留财看到了地上的铜盆,忙去拿了东西,随着邵子茗出了房门。 秦惟从枕头下面拿出钱袋,放入怀里,想着邵二公子给家里去信了,邵子茗的父亲该很快就来。自己与邵子茗相处的时间不长,应给邵子茗买个东西…… 可既然已经决定放弃,还买什么东西?难道不该让邵子茗放弃自己吗?为何让他日后看到了,再想起自己? 秦惟再次在心中斥责自己,但他控制不了自己想与邵子茗亲密无间,理智在 分卷阅读278 - 分卷阅读27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79 一边喋喋不休,把情感说得垂头丧气,可真到行动时,感情往往是得胜者。 秦惟走到房门外,见窗下的芍药果然开了,一大朵浓艳的深粉色。秦惟弯腰拿起,见邵子茗洗漱完了走回来,就将花递向邵子茗,邵子茗接了,笑着细看,说道:“真好看,等它谢了,我要吃了它。” 秦惟说:“那容易,把花瓣和油面和了,做成芍药饼就是了,或者放在粥里也行。” 邵子茗去拿了罐子,把花放里面,往屋里走,说着:“那可不能放地上了,放在桌子上,也好接着花瓣。” 放好了花,邵子茗背了手打量,对秦惟说:“这么一放,屋里都好看了。” 什么呀!依然是破屋!秦惟笑着说:“走吧,你饿了吧,我们去吃饭。”也许这次自己能买单? 邵子茗对留财说:“东西都给我带来了吗?” 留财从怀里掏出个小包,“都在这里了。” 邵子茗接过放入怀中,绷着脸说:“你就留在这里看屋子吧!” 留财忙说:“可邵二公子说……” 邵子茗瞪眼睛:“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不听的话就到他那里去吧!” 留财不言声了——邵子茗身边的人月钱最高,平时还常有打赏,怎么能离开? 邵子茗拉了秦惟的胳膊,“走!走!秦惟兄!我们赶快出去,要干好多事情呢!” 秦惟心说有什么事?后来才知道邵子茗要干的事还不少。 他们在一个酒家吃了早饭,秦惟想付钱,邵子茗自然不同意,他一把钱往桌子上一拍,伙计就拿了他的。邵子茗也没完全浪费了小费,他向伙计打听了附近有没有好的买卖牙行,听说隔着几个铺子就一家,饭后邵子茗就拉着秦惟去了那家牙行。 这个牙行的门脸不大,门外有个木头黑漆的招牌,上写了“万通牙行”。里面就一间屋子,有桌椅板凳,墙上贴满了纸张,有的是租赁消息,有的是牙行的规矩。 一个三十来岁的黄脸男子无精打采地坐在桌子后面,见邵子茗进屋,像是强打精神才站了起来,问道:“公子有何贵干?在下姓马……” 邵子茗张嘴就说:“见过马掌柜,我要买个带院的宅子!” 秦惟扯邵子茗的袖子,邵子茗不管,马掌柜坐下,翻着桌子上的簿册,无力地说:“公子要多少钱的?” 邵子茗的声音有些发轻了:“四五百两吧。” 马掌柜摇头:“这个价钱,就不在闹市左近了,那边的宅子要两千,你这种的……地段不会太方便,还要院子,更没几个好的……”宁城不是个大城,算是个二三线城市,市中心的房产不便宜,但边缘不贵。 邵子茗表情郁闷,说道:“我要看看再说。” 马掌柜取出几页纸,说道:“公子挑挑,如果想去房宅,我让小乙带你们去。” 邵子茗挑了几张,马掌柜接过来,走了出去。 秦惟知道邵子茗这是为了自己,就想阻止邵子茗,低声问:“你为何要买院子?” 邵子茗扬下巴:“自己住。” 秦惟说:“……你住在……邵二公子那里不挺好的吗?”他自己住的破地方邵子茗能一头扎进去已经不容易了,怎么也不该说让邵子茗长住。 邵子茗不高兴地对秦惟瞪眼:“秦惟兄就这么不喜欢和我在一起?!” 秦惟赶紧解释:“我不是觉得……你不该乱花钱吗?” 邵子茗哼一声:“我就喜欢乱花钱!我爹娘早就这么说我了!怎么啦?!”就差说一声:又不是你的钱! 秦惟蔫儿了——这是邵子茗的钱,他有什么权力指手画脚?但邵子茗看着是给自己花,这样好吗? 马掌柜回来,指着外面慢悠悠过来的驴车说:“小乙带你们去看房,我把地址已经给他了,觉得想买就回来交钱。哦,车马费用一百文。” 秦惟又劝:“算了吧,万一……”是假信息,人家就想挣个车马费呢? 邵子茗已经从袖子里掏出了个碎银子,交给了马掌柜,拉着秦惟上了驴车。 驴车是个敞篷的木头车厢,里面横着一张板凳样的长椅,坐上又硬又硌人。赶车的是个笑呵呵的小伙计,在车边扭头说:“坐好了啊!起步啦!”说完啪地挥了一鞭,又响又脆! 秦惟急忙扶了车壁,手还伸到邵子茗的身体前,怕车猛地启动,邵子茗的身体会前倾…… 半天……车子没动。 小乙大骂:“你个懒东西!早上吃的还少吗?不走老子打死你!”又连挥了几次鞭子,车终于动了——只是极慢,好像他们进入了电影的慢动作中。 秦惟说:“要不,我们走着去就是了。”难怪你不坐车上,这驴还拉得动吗? 小乙摇头:“那可不行!路远着呢!”他一边挥鞭一边喊:“万通牙行,去看房产的!让让!让让!”路上的人往这边看,有人笑着指点他们。 秦惟看邵子茗,邵子茗一下笑了,用手指点秦惟的脸:“十年修得同船渡吧?秦惟兄不要这么愁苦的表情!” 是啊!两个人能同坐一辆车也很好呀!秦惟也笑了。 车走得慢,还绕来绕去的,吱吱呀呀走了一个时辰,到了一个僻静地段。小乙停了车,示意两个人下车。这一条街上没几个宅门,路面有些坑洼,驴车走过大概得颠散了架。 小乙领着他们走到了一个掉了漆皮的院门前,打开了铁锁,推开了门。 院落里杂草丛生,前秋的叶子都没有打扫,黑黄交替地铺在地上。正面是两间北房,旁边各有个小厢房。窗户用草席遮住,屋顶上生出了半尺的草来,可院落挺大。 邵子茗对大院子莫名喜欢,进门就往正屋走,说道:“进房去看看。” 小乙叫了声:“小心!”指着通往正门路边不远处的一块石板说:“那里有口井,别踩!” 秦惟惊讶:“井?怎么不做井台?这不是坑人吗?”虽然有石板,但万一断了,人掉进去怎么办? 小乙解释:“这是口古井,原来的房院破旧了,有人买下了这个院子和旁边的地,重新翻修了房子,院墙往外挪了许多,这井就离墙远了。房主原准备在新的院墙边再打口井,用那里挖出的土把这井填了,就打掉了井台,拿石板盖了,就等着挖井的人来动工。可是房主突然离开,再回来,就要卖房,这井就一直盖着。” 秦惟又问:“房主为何要卖屋?” 小乙嬉笑:“那房主是个有钱的,夫人不许娶小,本打算在这里藏个小娘子。可刚建成,他父亲就过世了,他回了祖籍三年,才回城不久,到这里一看,荒凉成这样,就索性卖房子,可马掌柜说,是因为他原来要纳的小娘子嫁人了。” 原来是处金屋藏娇的宅地!秦惟听了脸发红,可 分卷阅读279 - 分卷阅读28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0 邵子茗却没感觉,说道:“哦!这么说来,这房子还挺新的?” 小乙说:“是呀,翻修后没怎么住过呢。” 邵子茗很感兴趣地说:“进去瞧瞧!” 小乙疾步走过他们身边去开房门,回头说:“公子要是买了,要么赶快打井,要么得修井台,这里水车不来,怎么都得用口井。” 邵子茗说:“那好说。”他进了屋子,因为窗户外面挂着草席,只些许光线透入,屋里暗暗的,可四壁空空,一眼就能看清房间的大小格局。 邵子茗左右打量,对跟着进来的秦惟说:“秦惟兄,这客厅不错吧?” 小乙点头说:“是呀!多宽敞。这边是卧室。” 邵子茗拉了下秦惟的袖子,进了空荡荡的另一间房,点头说:“可以放下大床。” 小乙笑着说:“当然啦,这房当初是用……”他嘿嘿一笑。 秦惟觉得刺心,他对邵子茗说:“还是算了吧……” 邵子茗说:“我觉得屋子挺好的。” 这傻孩子都没往那边想!秦惟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乙说:“这是我们行里最值的院子了,其他的都没这个好。不信你们去看看。” 小乙又带着他们去了三个院子,果然都不如这第一个,一个更加破败,屋顶都漏了,一个特别小,夹在两个大户中间,听得见邻家的人声喧闹,还有一个很远,就在城墙下面,周围有许多乞丐…… 等到他们回到牙行,太阳已经西斜了。邵子茗和秦惟都又渴又饿,一进牙行的门,见到马掌柜桌上有茶壶,眼睛都直了。 小乙把纸张和钥匙都还给了马掌柜,马掌柜慢条斯理地给邵子茗和秦惟倒了茶,看着两个人一口喝光了,又再次给他们倒满,随意地问道:“公子们看上了哪个院子?” 邵子茗看了眼秦惟,秦惟摇头,邵子茗一抿嘴,对马掌柜说:“我就要那个院子里的井被盖着的。” 秦惟拉邵子茗的衣袖,邵子茗不理会。 马掌柜看着也没高兴多少,疲倦地说:“那宅院虽然看着废了,其实收拾一下就能住人。原来的房主……算是睹物伤情吧,才急着卖,你们买了不亏……”他拿起算盘劈啪打了半天,说道:“房子和牙行费用,共五百二十四两。” 秦惟心中的江晨生已经快昏倒了,邵子茗从怀中掏出了留财给他的小包打开,里面的一叠银票。邵子茗一推:“你拿吧,我记得应该有五百多两。” 马掌柜头一次皱眉:“你买房,你父母知道吗?父母在,子背父母而另置宅,乃为不孝,尤其你看着尚未成年……” 邵子茗对秦惟一侧头:“我是给我学长买的!你契约上就写他的名字吧!” 秦惟急忙说:“不不!我不要!” 邵子茗一瞪眼:“我来了也要住的!你没听马掌柜说吗?我不能买在自己名下,秦惟兄别让我担个不孝的帽子。” 秦惟说:“那就不要买了吧!” 马掌柜咳了一下:“这位公子,那宅子物超所值,此时错过,再想找那么大的院子,那么结实的房子可就不容易了!公子可是有高堂建在?你年纪大些,若是想买屋成亲也是可以的……” 邵子茗笑了:“就这样啦!他父母双亡了,可以买房的,你写字据吧。” 秦惟深觉不妥,再次推脱:“不不……” 邵子茗使劲按住秦惟的胳膊,用力看秦惟:“秦惟兄不要这么推脱了!我会不高兴的!我发起脾气来很吓人!” 可他目光含笑,嘴角微翘的样子一点都不吓人,秦惟眼中发涩,真想说:我不会让你不高兴的,我多希望你这次能快快乐乐地一辈子…… 邵子茗见秦惟不说话了,笑意从嘴角散到面颊,转头对马掌柜说:“他的名字叫江晨生,江水的江,早晨生的……” 马掌柜写了合同文书,交给秦惟,秦惟看着邵子茗含着笑意的眼睛,心想日后自己如果能挣到钱,再把钱给他。如果不能,他来了也有个地方住……终于签了名字,按了手印。 马掌柜和邵子茗当了证人,画押按印,马掌柜把钥匙和文件副本给了秦惟,说道:“今天晚了,明日我就去衙门过户,过三五日,你来取地契。” 秦惟把东西都揣在了怀里,摸到自己五两银子的布袋,想哭:他原来还打算给邵子茗买东西,可邵子茗那边一出手五百多两,买了块地产!他能买什么当回礼? 可邵子茗却高兴得眉飞色舞,拿起马掌柜递回来的瘪布包往袖子里一放,拉了秦惟说:“走,去吃饭!” 秦惟垂头丧气地跟着邵子茗出门,但临走不忘对马掌柜说:“掌柜脸发黄,去看看郎中吧,平时不要累着。” 马掌柜做成了一单生意,情绪稍微好了些,行礼道:“多谢公子了。” 邵子茗挽了秦惟的胳膊问:“秦惟兄懂医术?” 秦惟叹气:“只有外伤方面的……” 邵子茗用敬佩的目光看秦惟:“秦惟兄一定很出色!”他心里想说“该是个神医!”可又觉得有些夸张,但他深信学长的医术过人! 天已经渐黑了,两个人肚子饿,走进了第一家酒楼,点了鱼肉,大吃了一顿。邵子茗想喝酒,秦惟怕他又喝醉了,天黑着,自己架着他往回走不安全,就没让他喝。 饭后,街上的灯笼都点燃了,两个人并肩往秦惟住的地方走。 邵子茗现在已经习惯手挽着秦惟的胳膊,秦惟比他高大半个头,邵子茗有种秦惟是自己的大哥哥的感觉,他一走一颠,快乐而安心。 今天他买了个小院子,情绪亢奋,忍不住规划未来,一路对秦惟唠叨:“打井太麻烦了,明天我们就去找泥瓦匠!让他们赶快做井台。我摸那包中还有几张银票,就是钱不多了,我可以把我的那些玉佩什么的都当了!反正家里还有许多……” 真像一对野鸳鸯过日子!秦惟对邵子茗说的话,都答应着,却心知这些大概都够呛…… 果然,他们还没到秦惟住的院落,远远地就见两辆马车停在街上,周围几只火把,将街道照得亮堂。 邵子茗停了脚步,手紧紧地抓住了秦惟的胳膊。秦惟见马车的车厢漆黑,风灯上红底黑字有个大大的“邵”,知道是邵家的人到了。 一个人指着他们喊:“六弟!是六弟!”却是邵子桐。 好几个人往这边快步,到了他们面前站在前后左右,一个人行礼道:“六公子,老爷等了大半天了!” 秦惟一见这人,就惊在当地——温三春?!这个人的眉眼也有些像上一世的温三春,细眉白面,有种阴柔之感。秦惟从牙缝中轻声问邵子茗:“他是谁?” 邵子茗一脸不高兴,回答道:“是我家院子里的,姓娄,才来了半年多。” 邵子桐走 分卷阅读280 - 分卷阅读28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1 过来,粗暴地把秦惟一拉,扯得邵子茗也跟着走了一步。邵子桐瞪了秦惟一眼,扭头对邵子茗说:“你不知道四叔多担心!接到信就往这边来了,一直在等着你!还不过去见礼?!” 锦华城与宁城相距二十来里,马车快的话,就两个时辰左右的路。留运一大早离开宁城,不到晌午就回到了邵家。邵四爷一读信就急了,马上往这边来,太阳没落山就进了城。可邵子桐领着四叔到了江晨生的院子,都晚饭了,江晨生和邵子茗竟然都没回来!留财这个傻子,居然没跟着邵子茗。邵子桐真后悔早上去上学了,没有与留财一同过来!万一出事……他提心吊胆,每分钟的等待都让他出虚汗! 终于,他看到江晨生和邵子茗走过来了,立时怒火冲天。动不了邵子茗,只能对江晨生撒气! 邵子茗却觉得堂哥大惊小怪!他小声嘟囔:“又不是我让我爹来的!”还是不放手,拉着秦惟往马车前走。 秦惟蹙了眉:温三春为何到了邵家?前世就是如此?还是因为自己改变了前世,他才来了?就像翠羽变成了多生一样? 马车帘子一撩,一个快四十岁的人下了车,秦惟一看,此人面庞长方,浓眉狭目——夏玄锋!前世夏玄弘的二哥!那温三春在此地是与邵家有关?还是与自己有关?…… 邵四爷看着儿子拉着个衣衫破旧的瘦削青年走过来,就知道这肯定是邵子桐跟自己说的那个攀缘儿子的穷酸书生!他心中对这个人升起莫名的厌恶!真想一脚把这个人踹飞! 自己的儿子心性单纯,过去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这人肯定对自己的儿子花言巧语,骗取了自己儿子的信任,好让儿子给他钱!他竟敢这么玩弄自己心爱的儿子!真太下作! 邵子茗见父亲脸色严峻,心中也打鼓了,干笑着对父亲说:“爹!这位是我的学长江晨生!我与他意气相投,亲如兄弟……” 邵四爷打断道:“你一天学都没上,哪里有什么学长?!上车!跟我回家!” 邵子茗摇头:“我不……” 邵四爷喝道:“我给你求学的银两呢?!”留财告诉他儿子把所有的银子都要走了。 邵子茗眨眼:“我……我……赌博都输了……” 果然!邵四爷恶狠狠地看向秦惟:“那我就让人搜搜他的身!” 邵子茗尖叫:“不成!”搜出那些买屋合同和钥匙怎么办? 邵四爷厉声道:“那你立刻上车!跟我回家!” 邵子茗眼泪上来了,盈盈欲滴地看着父亲。过去见儿子这副可怜像,邵四爷一般会心软,但此时可不会!他冷笑着看向秦惟:“你是劝他回家呢?还是让我搜你的身?若是搜出了我家的银两,莫怪我让人打你个半死!” 秦惟现在的心思不在搜身或者银两上,他在紧张地思考温三春的问题!温三春会害邵家吗?上一世,他去夏家假投诚,后来被夏玄锋杀了,这次他是来杀夏玄锋的?还是会害自己?毕竟前世自己设计了他,或者是自己多心了?他只是来给邵家做事,挣一份工钱?自己如果想办法把他赶出邵家,他反而会升起怨恨,干出恶事来?…… 见江晨生皱眉不语,邵四爷觉得这个书生是怕了!又对自己儿子说:“快点上车!” 邵子茗扭头看秦惟。秦惟想起上一世,夏玄锋堪称爱弟狂魔。夏玄弘一世孤独,一定让夏玄锋心中遗憾,所以此世才成了邵子茗的父亲。他对邵子茗必是全心疼爱,给邵子茗选的亲事肯定是最好的。邵子茗在他的看护下,生活优越,成亲生子,一世安逸,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自己穷困潦倒,能给邵子茗什么? 秦惟低头在邵子茗耳边轻声说:“跟他们说,你想单独与我待一会。” 邵子茗嘴角下垂,流了泪,对父亲说:“我……我想和他到那边说几句话。” 他们正站在邵四爷面前,邵四爷亲眼见到自己的儿子对这个穷书生言听计从,气不打一处来!可儿子平时虽然任性些,没出过大错,这是头一次走了歪路,还是被人骗了!此时不能太逼着他,只要把他带回家去,然后让人将那个穷书生赶走,这事就过去了! 邵四爷对院子的墙壁一指,“快点!” 邵子茗紧搂着秦惟的胳膊,这次是秦惟先往墙边走,将邵子茗带到了墙边的暗影里。秦惟余光看着周围,悄声对邵子茗说:“你先与你父亲回去,给我几年,我挣了钱,就能去看你了。我是你永远的朋友和兄弟……” 邵子茗只觉自己的心被切开般疼痛,泪水如串珠滚落,抽泣着:“我……我不想离开……秦惟兄……” 秦惟说:“不会久!真的!” 邵子茗说:“我不要几年,你下个月就来看我,别去挣钱,我拿钱给你……” 那是你父亲的钱! 秦惟摇头:“半年,半年后,你成了亲,我去看你。” 邵子茗原来对成婚也很向往,人都说王家小姐长得好看,知书达理,可是现在却觉得成亲什么的都比不上与秦惟兄在一起快乐,他摇头:“我跟你跑吧……” 秦惟忙说:“那怎么行?你父亲多在意你?!你怎么能伤他心?还有你母亲呢?!” 邵子茗真想大哭大闹,可他知道,看父亲气成这样,这一招该是于事无补。秦惟嘴唇到了他的耳边,轻声说:“刚才说话的那个姓娄的,你让你父亲多注意些……” 邵子茗不解地看秦惟,秦惟眉头紧锁,小声说:“我会看点儿相……他这个人……不可靠……恐是对你父不利。但是也别惹到他,免得遭他报复。” 邵子茗想到方才父亲对秦惟兄那么不客气,可是秦惟兄却这么关心自己的父亲!秦惟兄的头俯在他鬓边的感觉让他心头发热,真想让秦惟兄一直这么对他悄声耳语!他又流泪,对秦惟说:“我去求求我爹……” 秦惟赶快说:“不用不用,你爹有他的道理,你想想,如果这是你的孩子……”秦惟其实一点都不怨邵四爷。上一世夏玄锋大概就恨高鹏要死,这一世江晨生让邵子茗买饭送钱,邵四爷看自己不顺眼真是很自然! 邵四爷大声道:“上车!” 邵子桐走过来拉邵子茗,邵子茗双手握着秦惟的胳膊:“秦惟兄!” 秦惟看着这真心实意的少年,胸口闷痛,他眼睛里也含了泪,说道:“先跟你爹回去吧!放心,我会一直想着你的。” 邵子桐不屑地一哼,拉扯着邵子茗的衣服,低声说:“六弟!别让你爹再生气了!”他看秦惟,难忍鄙夷地说:“你还是老实些!邵四爷不是好惹的人!” 邵子茗放开了手,对秦惟说:“我不会让我爹伤害你的!” 邵子桐催促:“那就快走啊!” 邵子茗扁着嘴转身,突然说:“我 分卷阅读281 - 分卷阅读28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2 忘记了东西!在屋里!”就往秦惟的院子里跑,邵子桐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邵府的几个家人挡住了路。 留运说:“公子!我们把东西全拿出了来了!” 邵子茗跺脚:“我就是有东西!就是有落下的!”他说话带着哭腔。 邵四爷皱着眉一抬下巴,“跟着他进去!”几个人让开路,举着火把跟着邵子茗进了院子。 片刻后,邵子茗拿着一枝芍药花走了出来,一手抹着眼泪。 邵四爷又冷笑:这肯定是那个穷书生给我儿买的!拿一根破花,骗去了我儿几百两银子,你可真会做买卖! 他大声喝道:“上车!别让我叫人动手!” 邵子茗从来没被爹打过,知道这个动手肯定不是对自己,扭脸看秦惟,流着眼泪到了车门前。 秦惟向他招手:“别忘了我说的话!” 邵子茗举了下花,哭着说:“不会……不会……” 邵四爷认定那个人肯定是给儿子灌了迷魂汤,还让儿子不要忘!他走过去将儿子推进了车,自己对邵子桐点了下头,也进了车厢。 护院们打着火把引路,马车启动,秦惟站在暗中,看着火把的亮光里,马车离去,那里面有他心爱的小王子,可他此时只能放手,让别人去爱护他,去给他一个好生活…… 邵子桐走到秦惟面前,冷冷地说道:“你拿够了钱了!赶快滚出宁城!三天后我会来查看!你不许再回来!不许再出现在我六弟的面前!不然打断你的腿!” 秦惟心绪恶劣,懒得理邵子桐,转身进了院子,反手将院门狠狠地关上了。 侯老丈在正屋里说:“都是什么人哪?闹哄哄的,你交的什么朋友?!” 罗妈也在屋中摇头叹气:昨日巴巴地把东西都搬进来了,今日个又一样样地搬出去了,难怪人说鱼找鱼虾找虾,不是一样的人不能往一起凑…… 秦惟不言声,自己的屋门大开着,他进了屋,又关上了屋门。屋里漆黑一片,秦惟站在黑暗里,眼泪终于流下脸颊。他从一开始就说要放弃要放弃,一直警戒着自己,不让自己陷下去…… 可邵子茗一走,秦惟才知道,放弃哪里是能说到就做到的?说不陷下去就能不陷下去吗?自己以为已经很冷静了,可此时这种难以忍受的疼痛是怎么回事? 他使劲眨眼,不允许自己这么消沉!自己是来了多少次的人!知道人生的无常和虚妄,高峰和低谷都不会长久,有什么可感伤的?!就算邵子茗还没有成婚,可到底已经定亲了,自己本来就是个多余的人!邵子茗离开,是最好的结果! 秦惟没学中文系,自然不知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之说,他前几世都是死在对方前面,认定此世就是邵子茗不针对他,江晨生这身子骨也不是个结实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小病小灾就没了,而邵子茗会在富贵美满中好好过一生。 秦惟叫着自己的名字让自己振作:秦惟!你要想想日后怎么为生!你要挣钱!好去看他!…… 他的眼睛能看见东西外形了,就点起了灯。昨天邵子茗搬来的东西全都被搬光了,因为原来的破旧帐子被褥都被扔了,床上光光的……秦惟叹口气,在床边坐下,脚踩到了个东西。他弯腰捡起来,是个布包,正是邵子茗今天怀里揣着的——邵子茗进来拿花,把这个布包扔在了床下。秦惟打开,里面是两张银票,面值不过二十两,可对他而言,却能让他生活几年…… 噗地一下,油灯灭了——他们今天出去没来得及买灯油和蜡烛。 秦惟坐在又一次降临的黑暗里,眼前全是天真烂漫的邵子茗:邵子茗看向自己的欣喜目光,他的笑脸,他的小霸王语气……秦惟甚至依稀还能感到他紧紧抓住自己胳膊的依恋…… 秦惟履世多次,这不是头一次爱而不得,可却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其中的生不如死…… 第97章 第六世 (7) 他不知坐了多久,忽然听到有人敲大门,侯老丈喊:“谁呀!这么晚了!” 外面有人喊:“找江公子的!” 秦惟站起来,发现脚都木了,他走到院门处打开门,外面停着邵家的马车,接着马车挑着的灯笼微光,可以看清长相伶俐的留运抱着套被褥站在院门前。他一脸厌弃地对秦惟说:“这是我家公子让我送过来的。” 秦惟忙问道:“你家老爷知道吗?” 留运说:“我家公子快哭死了,我家老爷才同意的。老爷让我告诉你,他若是再见到你,就打死你!” 秦惟默默地接了过来,留运说:“这位公子也自重些!我们跟着小公子的都被罚了,留财还被打了,你能不能不给人添麻烦?我家公子年纪小不懂事,你看着也这么大了,该有廉耻了吧?!”说完转身上了马车,驾车走了。 秦惟的原身江晨生羞愧万分,秦惟心中是个骄傲的人,被人这么数落也不舒服。他抱着被褥进了院门,将门闩了,慢慢走回屋中,觉得手中的被褥沉得几乎抱不住。他将被褥放在光秃秃的床板上,摸黑摊开被褥,发现里面还裹着只枕头。秦惟又险些流泪,如果不是有身为医生的自律,他可能不洗漱就躺下了,可他还是支撑着去料理了自己,才又回屋关了门,在漆黑中蹭到床边,脱了鞋,和衣倒在床上,用被子紧紧地包住了自己。 他曾多次想到与邵子茗相处的时间不会长,但谁知竟然短到只有一个日夜!昨夜两个人还叽叽喳喳地聊了半夜,今夜就见不到这个人了。秦惟胸口一阵阵地难受,虽然已经是初夏,他盖着夹被,可瑟瑟发抖,好像已经是深冬。 迷迷糊糊地秦惟睡了过去,几次微醒时,他都感到很累,只想继续睡。这种疲惫有江晨生多年苦读的积劳成疾,也有秦惟眼看着邵子茗被迫离去但无能为力的失落感:秦惟觉得这一世自己完全是个多余的人,无法给自己所爱的人幸福,就不该剥夺对方幸福的权力,既然如此,还不如一直睡下去…… 一个人在外面打门:“起来!你怎么还不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 秦惟努力睁开眼睛,发现天色昏暗,该是次日的傍晚了,他想出声,却发现嗓子干渴生疼,他要起身,可头重如铅,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窗户吱呀一声推开,有个人骂骂咧咧地往里爬:“我这是做的什么孽!怎么能这么倒霉?!找个租户拖欠了那么多日子房租,可交了就不出门,是要死在里面吗?!哎呦哎呦!……” 好久不见的侯老丈站在了他的床前,瘦瘦地像只老猴子,秦惟迷糊地眨了下眼睛——洪豹?!怎么回事?!前世与他最不亲近的洪豹,此世是他的老房东?允许他一直欠着房租?! 侯老丈伸手探了下秦惟的额头,说 分卷阅读282 - 分卷阅读28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3 道:“也不发烧啊,年轻人就是懒!快起来!”他去开了房门,冲外面喊:“给他拿些热水来!”说完又走回来,对秦惟说:“起来呀!” 秦惟真的无力,头都抬不起来,侯老丈看不顺眼,伸手将秦惟扶起,秦惟只觉胸口堵塞,一股腥热猛地冲上来,忙俯身到床边,侯老丈眼疾手快,飞跑过去将秦惟的瓦盆拿过来放在地上,嘴里说:“别吐别吐!” 秦惟忍到瓦盆就位,一张嘴,一口热血吐了出来,侯老丈一见惊得放了手,秦惟反而觉得舒服了,出了口气,又躺倒了。 侯老丈看着瓦盆,骂道:“你这个不知深浅的!有什么屁大的事情值得不起床?!你才多大?成把的日子还没过,媳妇都还没讨上,就吐血?!没用的东西!” 秦惟知道侯老丈是好心,但江晨生已经没了心力,上一世,江晨生是不是就因几句讥讽的话,一些无端指责,无法前往府试,抑郁卧床,这样死了?秦惟自己何尝不是情绪消沉,只是自已对邵子茗说好要去看他,怎么能就这样一病不起呢?万一哪天邵子茗知道自己从此病死了,那傻子会不会又自责不已,无法好好生活了? 秦惟挣扎着说:“老丈骂得好,我会好好活着的,麻烦老丈让罗妈去请郎中,给我做些菜粥。桌上的小包里有银票,老丈拿去吧。” 侯老丈哼了一声,看桌子上的小包,拿起一张银票说:“这张该是够了,用完了我再来要。你最好别犯懒!起来洗漱了!不就吐了口血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别这么娇气!” 这些话对心塞难解的江晨生无异雪上加霜,但对想求生的秦惟却是有用的——他知道侯老丈在帮助他。 侯老丈拿着银票离开了,秦惟又想睡觉,可尽力清醒,他知道如果自己这么睡下去,可能真的就过去了,他得振作起来。 罗妈进来帮着给秦惟收拾了,也劝了几句,后来又送了粥水,秦惟强迫自己喝了,才又睡过去。 次日一早,郎中就来了,号了脉,自然说肝郁气滞,开了些疏肝理气,健脾开胃的药。可秦惟感到胸口发痒,总想咳嗽,虽然没有高烧,但一直低烧,怀疑自己得了肺结核之类的。可就是他能确诊,此时也没有能治结核的西药,说来只能靠中药调理,保持心情舒畅。 秦惟一连躺了两日,每天罗妈给他熬药煮粥,照顾他方便。 到第三日,秦惟刚刚能坐起来,邵子桐来了。秦惟这些天因为罗妈来照顾,屋门不闩,邵子桐推门一看,秦惟正躺在床上,怒道:“不跟你说了让你马上离开了吗?” 秦惟胸口舒服了许多,可依然无精打采,淡淡地说:“我病好就走。” 邵子桐急了:“不行!马上离开!已经给了你三天,你还耍赖!” 罗妈听见声音走过来,插着腰大声说:“你想逼死人吗?!江公子病了这么多天,床都下不来,怎么走?!” 侯老丈在屋中喊:“他的房租交到了明年,我可不退钱!” 邵子桐憋气,看着江晨生摇头:“没想到!咬人的狗不叫唤!我原来以为你只是个认死理的穷酸,谁知道你这么奸猾!” 秦惟又觉胸口一阵热,知道这是江晨生又想不开了!他闭了眼睛说道:“随你怎么想!我才不在乎!” 邵子桐呸一声:“你当然不在乎!空手套白狼,你得了钱财,高兴还来不及呢!被人骂几句又怎么了?!厚脸皮的小人!” 秦惟哼一声:“你满眼里看的就是钱财!掉钱眼里了!你心里对钱的看重,怕只比我多,不比我少!邵家四房的财富,你大概眼红吧?所以才觉得别人都是冲着钱去的!” 邵子桐的脸腾地红了——这话说得刻毒,他指着江晨生大骂:“放屁!你不冲着钱?!我四叔说给了我六弟五百多两用来上学!那些钱现在全没了!你别说你不知道谁拿走了!还不还回来!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无耻之徒!” 秦惟心里窝火,也不退让,说道:“那是他的钱,又不是你的!我给也是给他,你在这里叫什么?是嫉妒了吗?” 邵子桐从来不知道这个平时畏畏缩缩,不直眼看人,话都不多说一句的江晨生能如此争执善辩,一时气得往秦惟的床前走,说着:“我打你这个没羞没臊的……” 秦惟睁开眼,不屑地叱道:“狗眼看人低的小人!我若是王公贵族,你怕是巴不得你的六弟来与我交好,就是因为我没什么钱,你就在这里狂吠不休!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猪脑子里去了?什么清高脱俗,什么义薄云天,你一星半点都没有!满身的铜臭气!离着十里都能闻到!你直接去做买卖吧!读书人的精髓你根本不懂!这些年你上学浪费掉的钱财何止五百两?回邵家去吧!别坏了程夫子的名声!” 邵子桐举起的手迟迟落不下来——江晨生骂得太狠了!自己在学里也四五年了,他这是说自己没学到精髓,还给程夫子丢了脸!细想一下不是吗?江晨生如果是个富家子弟,六弟与他交好有何不可?就因为他是个穷人,他来与六弟亲近,那就是来贪六弟的钱财。可这不是真的吗?但他骂自己不懂情义,真是打在了自己的软肋上。此时的读书人最讲究重义轻财,谁做了买卖,就不能算是读书人了:人们认为染指了钱财就会有利益之心,不能追求圣人之道。这话如果传到同窗学子的耳中,就是自己有理,自己的名声也坏了…… 罗妈哎呀一声:“你这位公子还想打人哪?若是江公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得去报官!你叫什么?住在哪里?我去叫里保来……” 邵子桐放下手,对秦惟说:“你别狡辩!你心里想干什么,谁不知道!就是我不收拾你,邵四爷也不会放过你!识相些!别再去招惹我六弟!”一甩头,转身出了门,打定主意不管这事了,有什么问题让四叔出面吧,自己别惹上人言。 罗妈心说这位江公子真和以前不同了,自己来了这么长时间,这是头一次听见江公子说了这么多话! 秦惟在匪徒中都能以口舌打动人心,对邵子桐这种要脸的人更能轻易取胜。但胜了又如何?说一千道一万,没钱就是没钱!别人怀疑他贪图了邵子茗的钱财本就是自然而然的。世间真情实意和虚情假意同时存在,他怎么能责怪人们的成熟和世故? 罗妈对秦惟说:“江公子啊,你好好养身体,别太在意别人的话。等病好了,做什么不成?”她得了五两银子,这可是一大笔钱!自然要站在江公子一边。 秦惟本来是打算去做些什么赶快挣些钱,但是现在浑身无力,根本不想动,活着就已经很费力,着急也没用,只好继续卧床休息。 秦惟这一病,过月余才好了大半。时值盛夏,天气炎热,出门没有伞能晒得人头晕。秦 分卷阅读283 - 分卷阅读28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4 惟感念侯老丈让他拖欠房租,就给侯老丈描画了些前世自己见过的何氏的首饰样子,侯老丈看着很顺眼,照着做了几只簪子,卖到银楼去,弄了好价钱,但接着银楼就有了自己的相似款式,做得更奢华精美,侯老丈骂了半天。 秦惟也没指望这挣钱,这个年代没有知识产权的概念,何况那些也不是他的设计,是前朝工匠们的花样,这里不是京城,才能翻了个小水泡。 想来想去,秦惟觉得该出去走走,看看大家需要什么。江晨生过去一心读书,心无旁骛,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也没深入了解过民生。 秦惟找了个清晨,穿了外衣,准备出门。罗妈见了,担心地说:“公子呀!别走太远了!你好久没出去了。” 秦惟点头谢了,踱步走到了门外。 猛一看到外面熟悉的街景,想起那天与邵子茗出门……秦惟心中一疼,忙告诫自己不可伤感!此时不是抒情的时候,要赶快找到挣钱的途径,日后好财大气粗地去见他。 夏日清晨,街巷上有的人家开了院门,扫地洒水,也有人推着小车,贩卖成叠的饼子和大碗茶。稍微宽些的街边,店家们打开窗户,挑出布幡…… 到处生机盎然,可秦惟已经累得喘息。他在一处房屋的阴影里站住脚,仔细观察,问自己:人们这样的生活中还需要什么? ……答案是,其实不缺什么。只要世道太平,大多数人都能因循守旧地过下去。穷人无法改变现状大多是因为被起步的资金所限,什么眼光和见识,没有第一桶金,也只是空谈。 有钱后,挣钱容易。没钱时,挣钱最难。这道理谁不懂? 何况江晨生这身体还不够结实!秦惟很难想象自己能去跑买卖。 也许他可以做些煎饼果子来卖?可秦惟知道这样只能挣些小钱,糊口可以,但别想发大财,何况要起早贪黑……反正他这种懒人一想就已经累了…… 等哪天他身体好了,也许他能替人治些小伤,怕感染,秦惟不敢动大手术。但凭着做医生的底气,他可以跨行给人拔个牙什么的。但他现在动不动头晕眼花,还是先别动刀动钳子。 左思右想,秦惟觉得处处为难。几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子从他身边走过,说笑着:“乞巧的东西得赶快买了……” 秦惟心里一动:市场中最重要的一个组成是节假日经济,在西方,圣诞节期间的销售量能占全年的一半,他曾在元旦前夜出去吃饭,发现那是最糟糕的决定:餐馆都来个什么元旦套餐,又贵又少,狠狠地宰客没商量…… 他该顺应节假日,做些简单应时的小物件…… 七月七,乞巧节,听听,乞!就是要的意思!而且读书人也在这一天晒书什么,叫魁星节,可以投其所好! 有了主意,秦惟心中踏实了些。他缓步走了回去,到家里就让罗妈去给他买了各色花纸,红印泥,黑油墨和几方软木以及刻刀。秦惟对古诗词的记忆完全是零星片段的,冥思苦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几句,还丢三落四,但是总比自己写的好,就在纸上用蝇头小楷写了: “星桥鹊驾,经年才见,想离情,别恨难穷。”(李清照) “极目处,耿耿银河高泻。”“愿天上人间,年年今夜。”(柳永) “欢尽夜,别经年,别多欢少奈何天”(晏几道) 当然,还有白居易有名的“几许欢情与离恨,年年并在此宵中。”以及现代最流行的秦观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一首词秦惟拆成了两处,读来深有所感,好像说的就是自己与邵子茗。 虽然在这个时空,没有这些人的姓名,可是秦惟还是将他们的名字署在了诗词之下,良心上过得去。 本来秦惟想自己往木头上刻,但刚刻了一个字,他就觉得眼冒金星,喉中发痒,急忙放下了东西。他扶案起身,去隔壁敲窗子:“侯老丈?” 侯老丈答话:“何事?” 秦惟说了句:“来帮我赚钱!”就走回了屋中。 侯老丈满脸不高兴地进来:“我正忙着呢……”见秦惟满桌子的物件,皱眉道:“你才病好,就又费神?想再躺回去?” 秦惟叹气:“总得谋生吧?请您帮我将这些词句刻成字模,另外再刻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之类,印在彩纸上,做成书签,吉祥话还可以弄成彩旗,七夕前去街上卖。” 侯老丈拿起几片纸读了,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秦惟说:“都是隐士,但是他们的诗词特别好,这些都是人们不知道的好句子,写出去肯定有人要。” 侯老丈认得字,可不是个读书人,但这些词句读起来就很好听的样子,也觉得该不愁卖,点头说:“那我给你弄去。”他做首饰,平时要在一根细杆上雕刻,刻个软木很容易。 秦惟想说说钱,又一想,侯老丈那时自己欠房租都没把自己赶出去,自己病重时他来骂了自己,算是恩人,钱不钱的,到时再说吧! 过了两天,侯老丈就刻好了软木,听说要做书签,罗妈看了秦惟剪了个样子,就说秦惟剪得不好看!她来剪。罗妈会做针线,剪出来的长方形的书签,又快又好。秦惟想做许多,说请邻家的小姑娘们来帮忙,被罗妈拒绝了:“那些小蹄子根本不好好干活!天天眼睛看东看西,哪里能剪得像我这么好?” 侯老丈拿来了打洞的空芯钎子,三个人到了秦惟屋里,罗妈剪书签,侯老丈用软木模子沾了印泥印诗句,秦惟穿小彩带,打个结…… 从此每天侯老丈也不在屋里躲着了,大家从早就过来,秦惟随时去床上躺着,中午还能睡会儿,侯老丈和罗妈却不歇着,一直干到天黑。 忙活了快一个月,每种诗句印了上千书签,还做些小插旗。罗妈挽了个篮子,去程氏书院外叫卖。秦惟按照那些旅游景点一个书签五块钱的标准,给书签定价每个五文,就是一个包子钱,小旗三文。 开始,有人只买了几个科举高中的书签,后来程夫子出来,读了那些名句,连声说“好词”!当场就每种书签各买了二十个,说要送给亲朋好友。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再读,也觉得书签的词句隽永脱俗,百读不厌。这东西自用也可,随书送人还能显出自己的品味,许多人都买了几十张,第一天罗妈就卖掉了三百多。 罗妈高兴地回来,说十几个人就买了这么多,看来大家真的喜欢。她次日再去,竟然卖掉了五百多:程家是诗书之家,儿女都要读书,那些词句回府一传看,许多人都每种要四五个,准备附在与友人的往来书信间,多一分清新。 秦惟倒是不奇怪书签卖得好。自古就有洛阳纸贵之说,好的文学作品一出,大家当然 分卷阅读284 - 分卷阅读28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5 会传看。只是很快就会有别人印上同样的词句,做得更加精美,他们也就现在能赚个快钱。 好在离七夕很近了,人们顶多仿照着词句,自己做几个送人,来不及像侯老丈这样挥着软木块大印特印般迅速。很快,存货减少,他们还得多做些。七夕前两夜,罗妈的剪刀快得要飞起来了,大半夜不睡觉,可白天还黑着眼圈儿去卖东西。 秦惟觉得差不多了,但到了七夕那天傍晚,罗妈还跑回来说许多人要买。 秦惟暗道中华的文学瑰宝的确魅力无限,无论在什么样的时空,这些词句都会不朽。可叹自己都没记住整首的词句,也没记住多少,这么胡乱摘句子的事不知还能干几次? 七夕之夜,罗妈和侯老丈都累坏了,别人在拜月烧香,他们在呼呼大睡。 秦惟却在临睡前走到了院子里,他没有香烛,只能望天默默期许:愿邵子茗快乐,愿他幸福。前一阵他忙忙碌碌,不像病时那么想念邵子茗,可此时夜深人静,秦惟又一次渴望能与邵子茗在一起,两个人聊天逛街…… 当然,他只能想想。照他的性子,怎么也做不出跑去找邵子茗,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的事情。 邵子桐见那天骂他的罗妈在程氏族学前面卖那些书签小旗,就怀疑那些书签是江晨生弄的。他拿了几片读了,字字句句都是金石之磬震人发聩的绝妙好词!他吓了个半死!这次词句在别的书中都没有读到过,这些作者也是闻所未闻。江晨生家里穷得没几本书,他在哪里读到的……还是,他自己写的?! 邵子桐不知道他高看了秦惟多少,只觉得心中忐忑不安!过去他总听程夫子说江晨生比他们都用功,让他们向江晨生学,他真的不服!江晨生就是个乡巴佬,靠着背书在族学里立足,没灵气没风姿,再用功也没用!可如果江晨生能写出这样的诗词,那江晨生简直就是才华横溢!就是日后不中举,他的文字也会名垂千古!如果这些诗句不是江晨生写的,他在哪里读了这些?就冲他信手能引出这些词句,这种博学也不知比他们这些学子强多少! 怕程夫子知道这些书签是江晨生做的,邵子桐不敢说自己认识那个婆子是江晨生院子里的,他还得绕着罗氏走,免得罗氏认出他来,说上几句。可是他从同窗手里读了那些书签,又觉得如此诗词自己怎么能没有?就借故托人买了许多。想起自己对江晨生的态度,还有那天江晨生骂他的话,竟然真觉得自己是个俗人!心里过意不去,就让人给六弟带了些去,附上了个字条说是从江晨生院里的婆子手中买的:其中所指,不言而喻——日后如果江晨生真的脱颖而出,他们邵家慧眼识人的就是六弟了。 邵子茗拿着“欢尽夜,别经年,别多欢少奈何天”,“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和“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几片书签,眼中热泪,认定这是秦惟兄为了他印出来的!是写给他看的!他偷偷让没有跟着自己去宁城,所以不知道父亲为何把自己揪回来的书僮留富跑了趟宁城——这种书签有多少买多少,带回锦华城来!他去找了锦华城里最大的文墨刻印店铺,出高价让一个据说很有名的师傅急赶了方印章:“宁城江晨生制”!然后盖在了书签背后! 书签上印的字只算是个工整——江晨生人死板,字也没写出什么锋芒个性,秦惟前世太子的笔迹也很规矩,好在书签上的诗词动人,大家不会计较书法。可是后面的印章却是石破天惊的名家手笔,一下就把书签的身价提高了一大截。 邵子茗让书僮拿了四千多个书签去锦华城里读书人常去的茶亭书肆推销,每个书签卖二十文!虽然书签的质地平常,但人们看那些词句外加后面的印章,甚至觉得便宜。 那位刻印大师也是倒霉,过去他刻的印章,那些读书人就是写诗作画,也用不过上百次,其中能流出到市场上供人鉴赏的作品更少见,物以稀为贵,他的印章一向被人奉为上作。可哪里知道这个“宁城江晨生制”一下印了几千,他的印章满大街都是,再不复原来那么稀罕了。 第98章 第六世 (8) 邵子茗这些动作并没有瞒过邵四爷去。虽然留富当时没在宁城,可留运早就把宁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大家!什么小公子一去就被个穷乡下书生给盯上了,一天就被骗去了老爷给他的所有银两!留财因为没有能阻止小公子和那个骗子出门,老爷赶到了宁城,当场就让人把他暴打了一顿…… 留富不敢得罪小公子,可更不敢触犯四老爷!知道了小公子让他干什么,转身就把事情向四老爷汇报了。 邵四爷很生气!可这次他却不敢贸然阻挡了。 儿子从小被溺爱,有些小脾气,急起来也摔过东西,踢过人,但总的来说是个懂事的,过去很少出门,在家读书玩耍,邵四爷认为儿子是个好孩子!这次回来之后,儿子就变了。 他知道儿子心里不痛快,可儿子并没有大发脾气或者折腾什么的——其实那样就好了,而是郁郁寡欢!这就麻烦了…… 刚回来那两天,儿子日夜对着那朵破芍药花流泪,吃不下饭去,自己去骂几句,他就躺床上不动弹,看着像是个死人!四夫人吓坏了,坐在床边哭,求儿子别让娘着急,快起来吃些东西…… 虽然夫人当着儿子的面没跟他吵,可是回房就责备他——投鼠忌器!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了?就是那个人是骗子,如果儿子喜欢,也不能这么粗暴地把儿子扯回来!难道不能等几天,让儿子看清那个人的面目,自愿回来吗?现在看看!怎么办?!儿子伤心了!不好好吃饭,做下病来可不得了!…… 邵四爷觉得这是妇人之见!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知道那个人在骗儿子钱,难道还容他继续?! 后来那花谢了,儿子竟然把花瓣放在了粥里,含着眼泪一口一口地吃了! 这下邵四爷真担心了!儿子这是有心病了?!他也开始后悔那天太急躁!可他能不急躁吗?他接到信,说儿子落在了个一无所有的骗子手里,一见到那个人,就跟去同吃同住了。那个人穷到连茶水都蹭学里的,平时大家都不与他来往,邵子茗不明他的底细,被他缠上了…… 他岂能让儿子落在那样的人手里!万一那个穷酸见财起意,把儿子拐走,银两是小事,儿子受到伤害可怎么办?!他当然要急着赶快将儿子带回来!可哪知道儿子对那个可恶的家伙这么上心!那混蛋说了什么话把儿子勾得失了魂?! 这些书签回答了邵四爷心中的疑问。他边读边恨得咬牙——这些满肚子花花肠子的烂文人!就知道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玩弄人心!从这些诗句就可以知道,那个人虽然穷,但一 分卷阅读285 - 分卷阅读28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6 定饱读诗书,谈吐过人!儿子被他迷惑了!可现在自己应该如何处理这事?! 邵四爷反复斟酌,觉得如果不让书僮去宁城,儿子已经很消沉了,因为吃的少,变得面黄肌瘦,四夫人天天垂泪……儿子等不到书僮的回音,会不会更难受?万一真弄出个病来……可如果让书僮去宁城,儿子跟那个骗子的关系不就断不了了吗?…… 他拿不定主意,这次竟然去问夫人了。 四夫人宋氏是本城另一富商家的小女儿,当初嫁给邵家的四公子,是来享福的。谁知道邵家四公子研发出了碧云瓷,经商又有一套,将瓷器卖到了京城,得了太子的喜欢,一时间,碧云瓷价格昂贵,邵家在短时期内暴富!邵家四房一枝独秀,在府里代替大房成了掌家一房——自己挣的钱自己要自己分配,否则邵四爷就不往外拿钱了。 宋氏只生了一个儿子,又不想让夫君娶妾,腰杆子总有些不直。对掌家什么的,她其实兴趣不大,把所有事务全交给了陪嫁和管家。她当初在家娇养长大,就延续家风,对儿子百依百顺。现在听丈夫这么说,立刻说让书僮去宁城——去买些个书签算什么?又不是见面!让儿子高兴高兴不好吗? 邵四爷总觉得夫人没见识,但此时觉得赶快让儿子有胃口,把身体养好倒是真的。等儿子一成婚,小两口鱼水相谐,自然不会再把骗子那些空口白话放心上了。 所以邵四爷就默许了书僮去宁城买了一大堆书签回来,然后冷眼看着儿子跟喝了鸡血一样活泼起来:忙着让人去打听城里谁刻章子刻得最好,张口向他娘要了二百多两银子去浪费!章子来了,儿子亲自往书签上一个个盖章!忙到深夜!又心急火燎地把几个书僮都派出去卖书签!…… 这些书僮临出府都到邵四爷这里请示,邵四爷只能无奈地挥手,让他们照着儿子的吩咐去做。虽然憋气,他内心还是有一点点喜悦——儿子有经商的天赋!知道点石成金:一枚印章就将平常的书签变成了藏品,几句话的一片纸能卖出一斤米的价钱。可惜卖得不够多,挣不回刻章子的钱,但假以时日,数量大了,卖到别的城镇里,就能还本了……可怎么刻的是那个混蛋的名字呢?! 但也不能说儿子不向着自己:昨天儿子跟自己说那个姓娄的家院看着不妥,怕他对自己不好。那个人不是自己手下挑选的,是大房非要塞进来的。前些日子有人说他偷银子,原来已经打算让他走了,只是怕大房没面子,如今既然儿子也说不喜欢,就让他离开吧。 秦惟根本不知道邵子茗已经自作主张地给他做了市场营销,他正因为挣到了第一笔钱而稍感轻松。 七夕后,侯老丈结算了一下,他们总共卖出了一万余书签,一千小旗,算来算去,除去买花纸印泥等本钱,他们挣了四十五两银子!侯老丈去问秦惟该怎么分,秦惟觉得自己只出了主意,主要事情都是罗妈和侯老丈做的,就说自己拿个小头,可侯老丈知道如果没有那些词句,他们卖不了这么多纸片!就做主给了秦惟二十两,自己和罗妈一人十二两五。 这对于侯老丈和罗妈都是一大笔钱,省吃俭用的话,能生活好几年。可对于秦惟,这还不到邵子茗给他的一半现金,更别说远比不上邵子茗买宅子的钱了。好在他不知道邵子茗刻章子花了多少钱,不然他会觉得赔惨了!但他到底开了张,下面八月十五又是个日子,他知道不少“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之类的,还能对付过去,当然赚不上大钱…… 因为距八月十五就一个月了,侯老丈和罗妈休息了两天,就准备再次忙碌。秦惟罗列出了七八句诗词,这次就只做书签了,东西小,投入少。秦惟选了雅致的硬纸,决定价钱卖得贵些:十文一个——他记得的古诗词不多,就这么几锤子买卖,能赚就多赚几个钱。 这天,秦惟才要出门,侯老丈在屋里喊,说他已经刻完了模子,赶快动手吧。秦惟正迟疑是不是就不上街了,正好有人到了院门前。来人穿着棕色圆领常服,看着就是个平常买卖人,开口说要找江晨生。 秦惟笑着问:“我就是江晨生,阁下有何贵干?”按理该请人到屋里来,敬上杯茶什么的……可秦惟屋里破桌烂椅,窗户糊着纸,还是在院门口说话吧。 对方打量了下秦惟。秦惟忙微微地挺了下胸——他挣钱后去买了些内衣裤,被罗妈发现了,就说他浪费钱!一定要让他买了料子,她自己来做。于是秦惟就给了罗妈些银两,罗妈做出了件长衫,秦惟正穿在身上,没有补丁,自觉很小康! 可来人看到秦惟脸色苍白,身体干瘦,衣服质料粗糙,依然觉得这是个穷酸!但气质倒很文雅,看着该是能写出那些词句的,读书人怎么就吃这一套?那些话能吃饱饭吗?竟然有人买?!来人从袖子里拿出了几张七夕的书签,问道:“我姓鲁,这些是你制的书签?” 秦惟说道:“见过鲁官人。”他不请人家进屋,就别指摘对方语气轻慢,接过书签一看,的确是自己和侯老丈罗妈人做的,才要张口应下,无意一翻,看到了一张书签后的“宁城江晨生制”的印章,一下瞪大了眼睛。 他倒是不惊讶有人知道这些是他制的,毕竟是罗妈出去卖,就是有人不认识罗妈是这个院子的,保不住罗妈会告诉别人这些书签是江公子写的,呀哒呀哒……他惊讶的,是这枚印章的品质:先不说印泥颜色鲜艳,边缘清晰,只说这印章字体幽雅仿古,笔势健美,转折处一气呵成,就知这绝对不是随便刻出来的!是谁帮他刻了印章,又印在了书签上?这世间,该只有他…… 秦惟心中一暖,嘴角笑意浓郁…… 鲁官人指着印章说:“公子可否再做些书签,上面要八月十五应景的诗词,后面的这个章子可不能少,不然没人买。” 秦惟的笑容没了——我就是知道这章子是谁做的,也不能去找他要……他用商量的口气:“要不,没这章,十文……” 鲁官人摇头:“不行,有这印章,三十文也能卖得。没这章子,就是平常的书签了,哪怕词句好,五文顶天了。” 这原本就是开始的价钱,秦惟皱了下眉,刚要应下来,有人在路边喊:“江公子!”秦惟抬头,见是曾经见过的留运。留运一脸不高兴地跑了过来,伸手递给秦惟一个扎口小袋子,很不耐烦地说:“我家小公子给你的!” 秦惟忙打开,里面有一个长方的印章盒,一盒印泥,还有些散碎银两。秦惟眼睛潮湿,笑着对留运说:“多谢你家公子!” 留运冷着脸说:“我家公子说要五千书签,二十文一张。” 秦惟说:“十文就可以了。” 留运哼了一声:“二十!你这人是不是 分卷阅读286 - 分卷阅读28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7 不懂话?我家公子说的,我能不听吗?!” 秦惟只好说:“好吧,你两天后来取。” 留运转身就走,礼也没行一个。 鲁官人白了他一眼,说道:“这是谁家的小厮,真没规矩!”他脸上堆起笑容,“江公子,方才说好了十文……”那边竟然给二十文!我可不想给这么多! 秦惟假装想了想,点头说:“鲁官人比他来的早,好吧,还是十文吧,你要多少?” 鲁官人笑得欢畅:“那就一千吧!也两天后来取?”翻倍一卖,就能挣上十两银子! 秦惟点头,心里急着回屋,说道:“那您也两天后来。” 鲁官人举手作揖,摇着身子走了。 秦惟转身回院子,见侯老丈和罗妈都在屋檐下直愣愣地看着他,秦惟笑着一举袋子:“我们开始干活吧,四千书签。” 侯老丈看罗妈:“你快去剪!要不,找几个小姑娘吧……” 罗妈叉腰大叫:“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过河拆桥!我不是说我能做吗?!为何要找人?!你是不是就想看看小姑娘们?” 侯老丈转身进屋:“好心当作驴肝肺……” 秦惟忙劝:“好啦好啦,罗妈,你去裁剪,我们有的忙的。”把罗妈劝回她的屋中,秦惟赶快到自己屋里,找出笔墨,拿了些罗妈已经剪出的空白书签,一笔一划地写下了那些后世烂熟的句子:“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苏轼),“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张九龄),“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王建)…… 一口气写了七八张,他肚子里的墨水全倒没了,怎么也想不起和中秋有关的诗词了。秦惟深悔自己在中学没好好背书,他多想写十二张书签,凑个一打!他又写了一张:“夜深忽梦少年事”,虽然这有点不对题,但这句诗忽然冒了出来,他觉得不写白不写。写完又坐着想了想,再拿了张书签,小心地写下:“最难忘,清晨才过,街市未开,锦绣楼上,两壶清酒,一尾鲜鱼。”落款是“吾爱鱼生”——爱你余生。 江晨生从未研习过诗词歌赋,秦惟几辈子也不曾创作什么,写出来全是大白话,可他觉得邵子茗该喜欢。但接着他就批评自己:这种传递信息对邵子茗好吗?他在那边给自己刻章,帮着自己卖书签,两个人算不算藕断丝连?!年底他就要成亲了,就是他那边没往那里想,自己却心里清清楚楚!上一世他为自己孤独几十年,这人一旦动了情,就绝对不是友谊能搪塞过去了!秦惟想起自己才见邵子茗时就升起过不与他交往的决心,可那时因为肚饿没坚持住,现在吃饱饭了,但怎么还无法狠下心呢?! 秦惟看着桌子上的书签犹豫了半天,最后觉得,人得懂礼貌吧?对方为自己付出了,自己怎么都得说声谢谢吧?何况,上次自己让他小心温三春,邵子茗不会忘了吧?得再提醒他一下。 秦惟找了张纸,正经八百地写:“子茗贤弟如面,愚兄多谢贤弟帮忙,非常感激。我做了几枚书签,以搏贤弟一笑。贤弟切莫忘了愚兄那时对贤弟的私语。祝贤弟中秋快乐,姻缘美满,福寿绵长。愚兄秦惟草上。” 我祝你姻缘美满了!但愿你明白我没别的心思!秦惟自我安慰着将信纸与书签封在一个信封里,上面写了“邵贤弟启”,可没有封口——邵四爷肯定会看这信的。 邵四爷的确看了,而且气得半死! 留运回到锦华邵家,去见六公子之前,先来见四老爷,向四老爷说了情形:怎么给了江晨生小包,和小公子要说的话。去取时,江晨生给了两个包,一个大些的,是一包做好的书签,一个信封,里面是江公子给小公子的信和一套书签。 邵四爷自然马上打开,一读信,就叱道:“假惺惺!”扔在了桌子上,然后看书签,每张边上都包了细细一圈银箔,书签上不是印上的字句,而是手写的,该是那个江晨生亲笔所书!邵四爷一张张读过,这些话!真是不堪入目!什么夜深忽梦少年事,驴唇不对马嘴!他一把撕了!除了署了正经姓名的,还有一个“吾爱鱼生”!这肯定是江晨生自己!写的自然是与自己儿子吃饭的事!还说儿子是他的吾爱余生!可恶!这不是在勾引自己儿子吗?!真该让人把他打死!邵四爷又忿然将这张书签撕成了两半! 门外匆忙的脚步声,邵子茗笑着一头闯进来:“留运!你回来了?!怎么不去我那里?!”他院子里有人说看见留运去四老爷院子了,邵子茗急忙跑来。他一眼看到父亲匆忙将手中的纸片扔到身边地上,尖叫着扑过来:“爹!你撕了什么?!” 邵四爷拦着他:“没……没撕什么!你们怎么不拦着小公子?!”仆人们面面相觑——过去小公子不是随时可以来找老爷的吗? 邵子茗已经看到了桌子上几张书签,都包了银边!是不是因为那天我与秦惟兄在一起时,衣服上的包边有银色……这肯定是秦惟兄单给我做的!又见地上纸的碎片,大哭起来:“你怎么能撕我的东西?!啊!”一头就往地上撞去——要去捡纸片。 邵四爷拉着他:“你们都只看着?!快来拉公子回去?!”人们过来帮忙,邵子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脚乱挥:“给我!都给我!谁让你们碰的?!”欣喜和愤怒交织,回归到了往日的脾气模式! 邵四爷生气:“你爹碰都不行?!” 邵子茗哭着叫:“可这是他给我的!娘!娘!爹欺负我!……” 邵四爷骂:“看看!你都多大了!怎么跟小孩子似的?!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了!”这就是他们娇惯的结果!儿子过去就这么耍赖撒娇……哭得这么大声……折腾一下也好,只要他别憋在心里…… 邵子茗哭得满脸是泪,终于从地上抓到了几片纸,抽泣着对上,用袖子使劲擦眼睛去看,又哭又笑,小心地放入怀里,扒着桌子站起来,拿了桌面上的几张书签和信纸,又抓了旁边的包裹,对留运大喊:“你别回我院子了!回来我就让人打你出去!” 留运不敢看邵子茗,低着头。邵子茗抱着东西走了,邵四爷长叹:“这个不懂事的!”儿子这么闹过了,肯定会好好吃饭睡觉吧? 果然,人来说六公子晚饭吃得很多,不读信,只是将那些书签反复看,尤其被四老爷撕开的,小公子细心地粘好了,吃饭时都并排放在手边,看着傻笑…… 八月十五这晚上,秦惟这次有准备了,买了个小香炉和一把香。他特意穿着整齐,以示郑重。明月高悬之时,他把板凳摆到了当院里,烧香拜了拜,然后将香插在香炉里,站在院子里袖了手,看着那香烟缭绕消散——邵子茗肯定也在家做这些事吧?秦惟觉得如果 分卷阅读287 - 分卷阅读28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8 两个人在做一样的事,冥冥里就有些牵连。那些中秋的诗词,都描述着牵挂和想念,他现在庆幸自己写了那些书签,但愿邵子茗能读到,知道自己一直在想着他。 另一方面,秦惟消极的心思又出来了:这又有什么用呢?两个人也不能在一起!何年何月才能见一面?也许自己该去锦华城,偷偷看他一眼?可怎么给他递信?书签上弄个什么图案或者暗语?…… 八月十五这一批书签卖得比七月七更好,除了鲁官人,还有别的人从其他城市来批发书签,八月十五后,侯老丈过去总是阴沉的脸也展开了——他们一共卖掉了两万书签,对大量订货的人给了折扣,可因为邵子茗那边价高,最后还是均价十文。虽然秦惟买了较贵的纸,可除去成本,他们净赚了一百八十两! 侯老丈要给秦惟八十两,可秦惟知道自己没多少诗词了,两位老人要养老,就对侯老丈说这次活太多,他没干多少,坚持只拿四十两,让侯老丈和罗妈两个人各分七十两,这样,加上他们上次挣的,侯老丈和罗妈日后就不用为钱发愁了。侯老丈也理解秦惟的心思,想到这次拿了,下次就少拿些,而且,他不会向江公子要租金了。 罗妈心情好,就不再计较侯老丈曾说要雇外人来,她甚至还愿意继续住在这个破旧小院的东房,当她的婆子,那些银子藏起来不用,就图个心里踏实。 侯老丈也没想改变生活,他倒是跟秦惟说了,准备找些工匠来修补一下房屋,换换门窗什么的。 下边的大日子是九月九重阳,秦惟还能想起句“霜叶红于二月花”,可有关冬至和新年,秦惟真记不得什么了!他打算去向学子们买些词句,印上他们的名字,也可替他们传扬文名,他们该不反对。秦惟给自己定位在出版商!等再挣几笔,就可以出些小册子吧?自己多少知道些后代的故事电影,就是文笔不行,还可以找人帮着写……反正他的第一桶金挣到了,日后路会越走越宽。在没有互联网的年代,印刷品可是风行天下的。 秦惟心安了,就找了一天去了马掌柜的牙行。一是去拿房契,二是去看看邵子茗给自己买的院子。那时刚买了房子他就病倒了,后来一直心气不足。如今挣了些钱,有了对未来的策划,才能去面对那个宅子。 马掌柜看着比以前有了些活力,肤色也不是那么黄了。他见到秦惟,责怪地说:“你怎么现在才来取?我那时说几天就来吧?可这都多长时间了?两三个月了!这要是别人,不知要起什么心思呢!” 秦惟却知道这牙行生意讲究信誉,一旦毁了,后面的买卖就没了。秦惟自己巴巴地盼着有个稳定的工作,自然不信马掌柜会为了个院子把十几年二十几年的工作丢了,忙笑着行礼:“多谢马掌柜,麻烦小乙兄弟再带我去一次,我上次没记住路。” 马掌柜将地契递给秦惟,秦惟看了看,放入怀中。马掌柜说道:“多谢你上次说我肝不好,我找了个郎中,一直吃药,现在觉得好多了,不想以前那么累。” 秦惟点头说:“那就好。” 马掌柜出去叫了小乙,秦惟现在挣了钱,怀里总揣着几两银子,痛快地交了车费,又上了驴车。小乙大喊:“走嘞!去看院子啦!万通牙行做成了的买卖!” 上次与邵子茗一起坐驴车尚是夏初,万物生长,处处葱绿。现在已经过了中秋,街两旁的树木叶子枯黄,行人都穿了夹衣,再无薄衫纸伞。 秦惟看着秋日的街道,心情消沉:他总想起那天邵子茗坐在自己身边的样子。这一辈子他如果不和邵子茗在一起,也不想娶什么人,注定孤独,还活不长,谁想到这种未来都不会欣然。 上次他们坐了半天车,可这次,小乙一出了大街,就停了驴车,把缰绳拴在了街边一个系马桩上,给了旁边一个算卦摊子上的老汉几文钱,让他帮着看驴,然后向秦惟一示意:“公子,这边走,我带你走条近路,半盏茶的功夫就能到。” 秦惟问:“那你上次怎么不带我们走?” 小乙理直气壮地说:“驴车进不去那巷子,何况,咱们还要去其他地方,不就得绕远吗?” 可秦惟怀疑小乙是想借着邵子茗的穿着给万通牙行打广告,今天自己衣着朴素,他就不想多转悠了。 小乙领着秦惟,走入两人宽的窄巷,一边走一边还告诉秦惟在那里转弯,秦惟一一记下了。 他们横切过几条街道,周围的住家少了,又走了片刻,到了那条安静的街道。这里因为人家少,比别处更显得萧索。街上的几个门户,还都紧闭着院子门,秦惟不禁问道:“这地方没人住吗?” 小乙有些不好意思,来回看了看,小声说:“这个,我现在跟你说哈,你可别说是我说的,这里……嗯……过去闹过鬼……大家一般都不往这边来,何况也没店铺,平常谁来呀?住这儿的,多是……不想和人来往的……” 秦惟咬牙:敢情卖给了我们一座凶宅!外室的故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住这里的倒该是想避开人,也许卖家真的想在这里养外室……我可不能成外室! 到了小院子前,秦惟拿出钥匙开了铁锁,小乙随着他走入院子。 庭院还是那个样子,只是又铺了层新落的叶子,气氛凄凉。秦惟暗叹——如果能与邵子茗大大方方地住在这里,倒是个安静场所,但要是让他自己住,大概不久就会得忧郁症了。 他进了屋子,因为窗户被席子封着,屋里很暗。上次他与邵子茗来,看的是格局,这次秦惟想看看屋内的细节。他走到屋外窗前,发现那些草席顶端有根木棍,挂在窗户上面。秦惟伸手一举,木棍脱了挂钩,可是草席已经酥烂,一碰就断成了两节。秦惟再走入屋中,光线射入房内,只见灰尘满地满窗,到处都要打扫,秦惟头大。他出了屋门,又到后院瞧瞧,青苔片片,杂草丛生,地砖破碎,比屋子更难弄。 要干的事情真不少,冬天马上就到了,秦惟又懒得动了了。 他对小乙说可以走了,往外走时,特意到边上的石板处看了看——这个院子空着,保不定有什么人进来,别掉下去才好。石板上面没有裂痕,很结实的样子。 为了记住路,秦惟领路,左转右转,不多时就回到了人居密集的地区,从小巷出来又坐上小乙的驴车,驴车慢慢地往回走,快傍晚了,人们行色匆匆,该是急着回家吃饭,小乙也就不大声嚷嚷了。 眼看离着牙行近了,小乙大声说“驾!驾!”看来想再展喉咙给牙行做广告,好让马掌柜听见,忽然,旁边跑来一片官差,拿着棍棒刀枪,吆喝着:“让开!让开!” 小乙忙偃旗息鼓,拉着驴车到路边站了。这是秦惟来后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官 分卷阅读288 - 分卷阅读28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89 差,有三四十人,他正诧异宁城有这么多公人,忽然见其中一个公差眼熟——温三春?!邵家那个姓娄的家院?!他怎么成了差役? 第99章 第六世 (9) 秦惟一下站了起来,从驴车上下来,对小乙说:“我自己走,多谢小哥了!” 小乙也探着头:“他们这是去哪里呀!我还了驴车也去看看!” 秦惟皱着眉,加快脚步,接近了追着那些官差看热闹的人们,小声问:“他们要往何处去?” 一个人低声回答:“听里面的人喊是去程氏族学。” 秦惟的心提了起来——江晨生在程氏族学五年,虽然被同窗看不起,可他在那里学习了许多经典,对程氏族学和程夫子都很有感情。 秦惟跟着众人的脚步,远远见到程氏族学的院门。那里已经有官差把守着,许多百姓们站在附近,指指点点的。秦惟心急火燎,忙走到院门附近围观的人们身边,找了个双手拢在袖子里,一脸惆怅的半百老者问道:“老丈有礼,程家族学出了什么事?” 老头摇头:“不是程家族学,是邵家……” 秦惟觉得一盆冰水浇头,不自主地打了个寒战,颤着声音问:“邵家?锦华城的邵家?!” 老头点头,叹息道:“是啊,听说是牵扯到谋反的案子里了,这些人是来抓邵家子弟的。” 谋反?!秦惟脑子木了,根本无法理解,呆呆地问道:“这太平世道,有谁会谋反?” 老头抬起下巴,俯视了秦惟一眼,秦惟忙弯腰:“请老丈示教!” 老头眼睛左右扫了扫,举手用袖子挡了半个脸,秦惟低头倾听,老头急促地说:“京城那边太子谋反啦!皇后把皇宫侍卫调给他,可还是没成,太子被抓,皇后自尽了!你不知道?”他放下手,看秦惟。 秦惟的嘴半开——他一点都不知道!他来后根本不关心时政!在秦惟眼里,宁城是个三线城市,听说锦华城大多了,但也不在京城附近。说实话他连皇帝是谁都不知道。他前世曾是皇子、太子,真心厌倦这些朝中的争斗,何止想远离,听都懒得听!现在他根本摸不到头脑,不禁问出自己的疑惑:“可邵家怎么会与京城的太子有关?” 老头咂声皱眉,觉得秦惟愚钝,再次挡脸小声说:“你没听说?邵家在京城有生意,碧云瓷得了太子的青眼,那能与太子的人没有往来吗?太子一倒,邵家就逃不过去啦!” 秦惟还是不相信,但事情已经这样,朝廷肯定是有了证据……他脑子一片混乱,想赶快去锦华城,去见邵子茗,去问问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定的罪,不知能否为邵家辩白…… 老头看秦惟,问道:“小伙子,你身体不好吧?脸怎么这么白?” 秦惟皱着眉心不在焉地摇头,看着官差们将几个邵家的青少年用枷锁了,往这边拉扯,邵二公子也在其中,披头散发,年纪小些的孩子在哭。 秦惟的心揪在一起,胸口发闷无法喘息——邵子茗是不是也是这样被抓了?! 突然,一个人用一截粗粗的短棍指着秦惟说:“喂!你!过来!”秦惟看去,正是前世的温三春!现在该叫娄差役了。秦惟不是邵家的人,应是没事,可他不想靠近这个人,因为前世的印象,他对这个人深怀戒备。 秦惟装没听见,眼睛不看娄差役,慢慢向后挪步。 娄差役向秦惟走来:“就是你!你那时跟邵家的六公子在一起吧?你叫什么来着?……过来!跟我们回锦华城,有话问你!” 跟你们去锦华城?开玩笑!秦惟转身就走,越走越快,耳听得娄差役喊:“喂!你站住!站住!” 如果秦惟很清醒冷静,站下来说几句,开脱下自己,也不见得会被带走。但现在他的心完全慌了!觉得万一被公差们带回去问话,弄不好进了牢,如果与邵子茗关一起也就罢了,如果不在一起,他不就见不到邵子茗了?既然娄差役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就溜走吧! 秦惟开始小跑,许多人正往这边走来看热闹,秦惟在人之间穿行。 娄差役喊:“抓住他!”有人在后面说:“邵家的都在这里了!可以交差了!你就别追啦!” 秦惟听见了这话,跑得更快——自己不是对方要抓的人,赶快闪! 可娄差役看到这个瘦削的书生,莫名觉得非常不喜!就想把他提溜到眼前狠狠打骂一顿!还可以借口他与邵六公子是朋友,锁他两天,让他家人送钱来赎!所以娄差役锲而不舍地追着秦惟,一路喊着:“站住!站住!” 前世的高鹏练过轻功,虽然江晨生不锻炼身体,但是秦惟还是记得如何落脚抬步的那些要领,奔跑间,尽量脚尖点地,小腹紧绷。他口气跑到小乙停驴车的地方,离开大街,钻进了窄巷。 娄差役跑到巷子口,犹豫了片刻:如果对方是个大汉,他可能就不追了,可这是个瘦鸡一样的书生,那天被邵四爷训斥,都不敢大声说一句话!这怂货还敢跑,自己追到了他,先好好揍他一顿出出气! 娄差役进了巷子,继续追! 小巷曲折,没法跑得快,娄差役眼看着那个身影蹩来蹩去,总是差了十几步。有时出了巷子,前面是条街道了,还没什么人,娄差役刚要撒腿狂追,那个书生横穿过街道,又进了街对面的巷子。 好容易房屋稀落,眼看着那个书生踉踉跄跄地跑到了一个门口,开了锁跑了进去,把门关了! 娄差役冷笑!你对别人关门还有用,你对我这么个公差关门可没用!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是你的家,我都不用跑了,到里面收拾你。他放缓了脚步,调整呼吸,大步走了过去。 秦惟的胸口像是着了火一样,烧得他生疼。他逃跑时不敢去侯老丈那里,只能到这里来。 他进了院,闩了门,弯腰喘气,一股腥热从胸腔涌出,吐了口血。一时秦惟觉得天旋地转,差点坐在地上!他对江晨生的身体真是太不满意了!高鹏吐出了内脏的血块还能奔跑,可江晨生此时浑身发软,秦惟竭力坚持,才没一下趴在地上。 门外娄差役喊:“开门!我是公差!开门!” 秦惟喘息着说:“就是公差,也不可无故擅闯民宅,你……你都不是官儿,就这么猖狂……这是扰民……我……我去告你……” 娄差役听了,大声笑了:“你个蠢货!我不是官儿,可我照样能管你!邵家的家主邵四爷都被我杀了,还收拾不了你小子?开门!惹急了我,我打死你!” 秦惟一听,险些没喘上气儿来——邵四爷死了?!被娄差役杀了?!在邵家曾经发生过打斗吗?那邵子茗还活着吗?!他会不会受伤了?! 秦惟恨不能一步就到锦华城找到邵子茗,一股邪火从他丹田升起,他走了 分卷阅读289 - 分卷阅读29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0 几步,到了盖着井口的石板边,奋力将石板向院门方向推开。石板下露出一口井眼,直径三尺有余,里面黑洞洞的。 院门处响起了拍门声,娄差役叫道:“马上开门!” 秦惟急忙走到屋子的窗户前,小心地摘下盖着一扇窗户的草席,轻手轻脚地走到井边,把草席摊在地上,盖住了井口。 娄差役看了看近两人高的院墙——当初的房主既然想养外室,不会常住此地,自然院墙砌得高。娄差役觉得爬墙困难,就使劲踹门:“开不开?!开不开?!”门闩已经几年没换,振动之下嘎吱作响。娄差役一听,更加用力踹了几脚,还退后几步,猛地撞在门上。 周围的人家静悄悄的,都没有人出来看一眼。 秦惟走回檐下,将遮盖窗户的草席全摘了下来,跑到院门前将大块草席的碎片扔得到处都是,同时留意着别踩到井里。 院门的门闩发出劈断的声响,秦惟走到盖着井口的草席边,疲惫地坐了下来。 咔嚓一声,院门的横闩断了。娄差役提着木棍,狞笑着走了进来。 秦惟急忙像打苍蝇般挥手,“你……你有何贵干?” 娄差役用木棍拍击另一只手的掌心,“贵干?!贵干就打死你这个敢不听话的!”说着绕开了石板,走向秦惟。 秦惟举手说:“你停下!我可以给你钱!” 娄差役站住了,歪了嘴说:“多少?拿来吧,我看够不够。” 秦惟手放在怀里,问道:“你说你杀了邵四爷,是真的吗?” 娄差役笑了:“你不信?我有时都不信!这事怎么能这么巧?我刚入了衙门,就摊上了去邵家拿人的事儿!当初在他家当个奴仆都不行,见了他还得低头弯腰,现在我打死了他,他是谋反逆贼拒捕,嘛事没有!真解气!” 秦惟知道公门中常雇市井流民为差役,娄差役如果没了工作,投入官府并不稀奇。只是这人不知是否因为自己的提醒才被赶出去的? 秦惟问道:“你怎么离开的邵家?他家难道对你不好?没付你钱?” 娄差役向前走了一步,说道:“怎么离开的?自然是他们把我赶出来的!就因为我拿了些散碎银子!他家卖些个破瓷器,就得了那么多钱!成箱子运到家,我从里面摸出来的都不到个小零头,又怎么了?他们就不依不饶!我跟你说个实话,如果我没当差役杀了他,早晚也会找些人,摸到他家去,杀了那帮人!抢了他们家!他们活得太滋润了!轻轻松松的就有那么多钱!我家累死累活也挣不到二两银子,我去那府里起早贪黑,只得五两,凭什么?!邵四爷的那个娇气儿子什么都不会,还不如我能干!……” 秦惟的脸色阴暗下来:“你把他儿子怎么样了?” 娄差役举起棍子:“还能怎么样?往死里打呗!那小子自出生没被教训过,我给了他个足的!快给我钱!” 秦惟的怒火几乎从眼里冒出来,他从怀里抓了银子往草席那边一扔:“穷鬼!你去拿吧!”江晨生贫困,内心敏感,秦惟自然理解娄差役的心理——这人因嫉恨自己以前的雇主竟然能下杀手,肯定受不了任何说他贫穷的刺激! 果然,娄差役的脸猛地涨红,愤怒地上前向秦惟抡下棍子:“我打死你这个刁民!” 秦惟看着像是要避开他的棍子,坐着向草席另一边飞快地挪动,娄差役一步踩在了井口的草席上,突然踏空,一声惊叫,身体往下坠去,后脑撞在井沿处,身体来回撞着井壁,木棍也发出碰撞声,咚咚闷响,最后噗通一声…… 秦惟等了片刻,爬到井口,探头往下看,黑咕隆咚的,等了会,他才看到了落满杂物的水面。他出声喊道:“娄差役?”下面没有回答。 太阳落山了,秦惟才发觉自己的虚汗已经湿透了内外衣衫,他忍不住哆嗦。听到娄差役说把邵子茗往死打,他一时激愤满腔,的确想杀了他!可现在做成了,秦惟一点都没感到轻松,反而感到很沮丧:本来以为这一世不在土匪堆里,能清白地过了,可谁想还是用了杀计! 他已经不是那个无视人命的十七皇子,也早没了当初许远渴望杀戮的冲动,江晨生饱读四书五经,真心不喜血腥。秦惟甚至在心中对娄差役道了声对不住——他一时没想出别的解决办法,只能让对方咎由自取。 秦惟叹了口气,推着地站了起来,将石板往回推,觉得很沉!那时是怎么发力一下就推开的?院子门被踹坏了,秦惟也不锁门了,脚步不稳地往外走,摇摇晃晃,有时得扶着墙壁。 天慢慢地黑了,秦惟觉得走回侯老丈院子的路格外长。他心中充满焦虑:自己不能病倒,要赶快去锦华城!邵子茗被打,他伤势如何?自己该买些伤药……自己杀了人,若是被人发现了,侯老丈他们会不会受牵连?……他原来还想把这宅院卖了,拿了钱去为邵子茗打点,可井里有个死人,让谁来买?…… 秦惟跌跌撞撞地到了侯老丈的院门前,举手打门——过去,侯老丈的院子门从来不上内闩:大家都没几个钱,侯老丈天天在正屋里猫着,谁来都行!现在侯老丈和罗妈都有了银子,虽然藏得严实,但院子也开始锁门了。 罗妈听见声音从屋里出来,嘴里说着:“是江公子吧?出去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才回来!”江公子帮着她挣了钱,她现在已经把江公子看成半个家人了,她没有亲人在身边,侯老丈和江公子也是,这院子像是个家…… 一开门,她看到江公子脸色惨白,深灰色的胸前衣襟上带着血迹,惊得问:“这是怎么啦?!”忙伸手扶秦惟,叫着:“侯老丈!侯老丈!” 侯老丈说着:“别大呼小叫的!妇人就是……”他出门一看,也忙过来,架着秦惟另一边臂膀,骂道:“好了疮疤忘了痛!这才几天没病,你就瞎折腾上了!……” 秦惟到家了,眼前发黑,由着两个老人把自己扶到房门前。侯老丈和罗妈那时总到他屋里取送半成品,秦惟已经好久不锁门了,两个人把秦惟扶到床边躺下,罗妈说:“我赶快去烧热水来。”转身出去了。 侯老丈弯腰厌弃地将秦惟的鞋脱了,嘴里说:“你几岁了?!还得我老汉来伺候你?!羞不羞?!” 秦惟缓过口气,说道:“侯老丈,明日帮我雇个马车来,我要去锦华城。” 侯老丈骂道:“你找死啊!病成这样还出去?!那能回得来吗?” 秦惟苦笑:“我大概回不来了。我走了,老丈就把这屋子租给别人吧。” 侯老丈不说话了,俯身拉过被子给秦惟盖了,叹气道:“你这个孩子不知好歹!这么年轻就胡说八道的!你躺上几天,病就好了……” 秦惟摇头:“我得去找……邵子茗……” 分卷阅读290 - 分卷阅读29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1 侯老丈在床边椅子上坐下,问道:“邵家?罗妈买菜回来跟我说,锦华城的邵家谋反,官差将程氏学堂的邵家孩子都抓走了,这是真的?” 秦惟点头说:“我的子茗弟不知道怎样了……”他险些哭泣,忙紧闭嘴唇。 侯老丈问道:“就是那个给了我房租的孩子?” 秦惟嗯声,想起那天兴高采烈的邵子茗,强咽下悲伤说道:“请老丈帮我,我明天一早就走!” 侯老丈半天不说话,秦惟刚要再请求,听见他叹息道:“我去雇车,跟你去锦华城吧。” 秦惟忙说:“这倒不敢麻烦老丈……” 侯老丈说:“他银子给的多,我就用来雇车吧,不用退给他了。” 秦惟与侯老丈相处了这些日后,觉得侯老丈表面疏远,但是心善,他想起自己方才干的事,伸手从怀里拿出折成方块的地契,交给侯老丈,侯老丈接过微潮的公文厚纸展开,读后问道:“这是你的名字,你买的?” 秦惟耳听罗妈没有回来,低声说:“是他买的。” 侯老丈的眼睛微睁:那个小公子给江公子买了院宅! 秦惟内心犹豫——是不是得告诉侯老丈?万一,有人认得自己,娄差役的失踪早晚会追到自己身上,侯老丈是自己的房东…… 秦惟深叹了口气,说道:“老丈,我惹了麻烦,怕要连累你。” 侯老丈警惕地皱眉:“什么麻烦?” 秦惟小声说:“那个院子里有口井,一个追着我跑的公差掉进去了……” 侯老丈的愕然:“什么?!他死了吗?” 秦惟说:“应该是!” 侯老丈怒道:“什么叫应该是?!” 秦惟说:“我走时也没听见井里有动静。” 侯老丈连声说:“天哪!天哪!这孩子竟然能干这事?!……” 秦惟等侯老丈唠叨了片刻,小心地说:“你把我送到锦华城,我大概活不了多久了,等我死了,你可以去官府报我失踪,以后有人发现,也许就不会牵扯您了……” 侯老丈说:“闭嘴闭嘴!让我想想!” 秦惟闭嘴。 侯老丈自语着:“江公子这个木柴样子,肯定是被逼迫的……” 秦惟忙说:“是的,他追着我……” 侯老丈道:“闭嘴!” 秦惟再次闭嘴。 侯老丈又说:“可即使是误伤了官差,罪行也是重的!一进官衙就会被衙役们打死了……” 秦惟急忙说:“我一定要去见邵子茗!我在这之前不能死!” 侯老丈不耐烦地皱眉:“知道知道!你说了多次!”他想了会儿,看了眼秦惟灰白的脸,叹气:“算了,我还是送你去锦华城吧……” 秦惟长出口气,说道:“多谢老丈。这辈子,我还不了你的情了。” 侯老丈哼了一声:“也许我上辈子欠了你!真是倒霉!”他将地契递还给秦惟,“拿着。” 秦惟疲惫地闭眼摇头:“我用不上了。你拿着吧。” 侯老丈刚要再说什么,秦惟继续说:“日后若是那宅院没有被官府收回去,就烦老丈帮着清理了,捐出来作为义学或者义堂,算是给我那子茗弟积点福。” 侯老丈说:“我可以寻到那个差役的家人……” 秦惟睁眼:“不可,那个人曾为邵家家院,因偷银子被邵家赶走,就当了差役,借着去邵家拿人,他将子茗弟的父亲打死了,还打伤了子茗弟,我相信子茗弟不会喜欢……” 侯老丈瞪眼:“这人该杀!偷了主家的钱,该被送官判罪,他竟然没事?日后还回去杀了旧主?你若是真拿那个孩子当兄弟,本就该杀了这卑鄙小人,替他报此父仇!怎么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听着像是做了亏心事?!” 秦惟瘪着嘴:“我不喜杀人……” 侯老丈皱眉:“你过去背书时念过什么……君子……那个……惩恶扬善……” 秦惟脑子里的江晨生自动接茬:“周易大有元亨,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 侯老丈摆手:“得了得了!背了也白背!读书读傻了吧?!知道恶人该被惩罚,可不想自己动手!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他愤然站起来,拿着地契说:“我去那里看看!” 秦惟忙说:“别!天黑了,院子里有口井!” 侯老丈说:“那我明天再去……” 秦惟说:“可明天我一早就要离城!” 侯老丈往外走:“知道了知道了!那也要看你能不能活过今晚……” 有这么说话的吗?罗妈端着热水进来,给了侯老丈一个白眼。 秦惟这一夜也觉得自己要死了——江晨生本来底子就薄,猛跑后透汗,再加惊吓,一路吐着血回了家,已经耗掉了元气,入夜就高烧起来。侯老丈和罗妈一夜没睡,轮流给秦惟喂水,还请了郎中来。郎中一听这书生吐了血,再号了脉,摇头说只是早晚了。 侯老丈气得骂:“就这样还说要去锦华城?!我替你去得了!告诉你那契弟你死翘翘了!” 罗妈含泪阻止:“你别这么说啊!……” 秦惟也在骂自己:的确是没用的书生!邵子茗身陷囹圄,你就在这里生病!快点起来!去看他!他在狱中不知怎样受苦!…… 这么想着,到太阳初生,秦惟的烧居然退了!侯老丈和罗妈都松口气,侯老丈就照着地契上的地址去了宅院,见院门大敞,暗骂江晨生办事马虎!他进院子一眼就看到那个石板,昨夜他觉得江晨生胆小,可现在他知道那下面有个死人,自己心里也发憷。他将石板推开些,看到了井口,也没往里看,将石板又推回,严严实实地盖住井口。 侯老丈看到院门的门闩断了,知道昨天那个差役一定是破门而入,心道那人真是找死。他走到街市,买了锤子铁钉和木条,又回到院子,将院门从外面用木条钉了。 忙活完这些,侯老丈才去了车马行,想到江晨生烧了一宿,就是今天早上退烧了,也得休息一下,就定了明日一早出发,给车行交了定金,这才回家来。 罗妈告诉他江公子早上吃了粥,现在睡了,侯老丈这一日夜也累得半死,没二话,也去睡觉了。 公差们点齐了邵家人,押解回锦华城。离城时发现娄差役没回来,但是人犯要归案,自然不会等着他,只以为娄差役追人费了些时间,自己会追上来的。 等到了次日,娄差役也没归衙,有人才觉得不对,向官吏提了一句。娄差役才来了不久,是下层皂役,去邵家抓人他一马当先,特别凶狠,表现突出,说邵四爷抗争,就当场把邵四爷打死了,让衙门里的官人们另眼相看,记住了他。这次去宁城抓邵家的人,他又积极参与,可再也没回城,看着像是出事了。 娄差役家在乡下,地方挺远的 分卷阅读291 - 分卷阅读29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2 ,话说当初他还是靠着与邵家大房有转弯抹角的亲戚为背景进的衙门,现在突然翻脸不认人,竟然打死了邵家的家主,遭人设计也是意料之中。 锦华城的官衙向宁城发了个公文,让他们帮着寻找娄差役,就不管了——邵家的谋反案子是个大案,知道邵家只是被牵连,可邵家富裕,里面有许多油水,见者有份,谁有空找个失踪的差役? 第100章 第六世 (10) 秦惟虽然退烧了,但虚弱无力,都无法从床上下地,他再心急,也被罗妈按着又睡了一天,次日再醒来,觉得精神了些。 太阳才一露头,侯老丈雇的马车到了。赶车的是个矮个子,近乎侏儒,可一张口,声音洪亮:“侯老丈在吗?你叫的马车!”左邻右舍好几个人探头看是谁。 侯老丈很不想引起人们的注意,一边扶着秦惟出房,一边喊:“来啦!来啦!喊什么?!吵人!” 赶车的见两个人出来,作了个揖:“小的姓常,您是要去……” 侯老丈怕他说出来,忙叫:“常把式,快点来帮忙!扶着公子上车!”常把式过来扶了秦惟另一边胳膊,大惊小怪地说:“公子啊!这是病了?!那你出来怎么不在脑袋上围个巾子?这早上已经凉啦!” 跟在后面,抱着邵子茗送来的被褥,手臂挽着个包裹的罗妈说:“就是啊!我跟他说了,公子不肯。” 秦惟当然不肯——在头上横绑条手巾,远看像是孕妇,近看是日本神风敢死队的,成什么样? 秦惟屋里原来的破东西早丢得差不多了,如今离开,他只把银子全揣在了怀里。他挣了钱后买的做的衣服,罗妈都打在了个包裹里。罗妈急走几步,把被褥铺到车中,将包裹当了枕头,转身对秦惟说:“公子快躺车里去,小心又发烧……”她记得郎中的话,想江公子这样去锦华城,大概回不来了,忍不住眼睛有了泪。 侯老丈和常把式扶着秦惟进了车厢,罗妈抽了下鼻子,抽出衣襟边的手绢擦了下鼻边,从怀里掏出个小包给侯老丈说:“到那儿给公子买些药什么的。” 侯老丈推开:“你个婆子!有钱好好收着吧!我也带钱了,你守好门户,平时别开门。” 罗妈很想跟着侯老丈去锦华城,也帮着照顾下江公子,但侯老丈不知道要去多久,院子里总得有个人守家,她只能留下。 侯老丈心里惦记着那个死了的差役如果被发现了,那院子是江晨生的地契,弄不好会追到自己这里来,见常把式爬上车前坐了,就悄声对罗妈:“不能对别人说我们去锦华城了!就说江公子病重,我带着他去找名医医治去了。”罗妈是个帮工,都不是奴仆,真找到这里,她什么都不知道,该不会有麻烦。 罗妈自然听说了邵家被指谋反的事,知道江公子去探望邵小公子可不是个好事,使劲点头说:“不会说的。其实,邵小公子只是个少年人,哪儿会谋反呢……”那个小公子来,与江公子欢笑交谈,是个快乐的孩子。 侯老丈低声斥责:“你个妇道人家!这种话怎么能说!” 罗妈说:“好啦,我懂得的!” 看天色不早了,侯老丈走到车边,对常把式说:“走啦!” 常把式示意自己旁边:“老丈坐这里,我们路上好说话!”侯老丈并不想说话,但秦惟躺在车里,他进去也是挤着,就去坐在了常把式身边,马车启动,行过行人稀落的街道,出了宁城。初冬的官道上没什么人,马车一路无阻地向锦华城行去。 锦华城距离不远,顶多两个时辰肯定到了,可秦惟还是觉得时间太长! 马车在路上颠簸,侯老丈闷声不响,常把式倒是谈兴高昂,对侯老丈讲了他祖居宁城,他怎么成了车把式,他的糊涂浑家,两个孩子,他家里的懒猫和赖皮狗…… 常把式嗓门大,秦惟在车里听得心中焦躁,他现在对什么都没兴趣,只想马上就到锦华城。可是他也知道他这是干着急!他在脑子想到锦华城他能做什么,怎么做……结果,他毫无头绪。他从那些电视剧里知道在古代,去探牢什么的都得用银子打点,而这还是容易的。如果想翻案,就要去找门路,求见高官。邵家的罪名是谋反,他能找谁去?而他现在走路都难,能支撑多久?…… 终于,秦惟听着马车停下,外面常把式的亮嗓门因为说了一路的话稍微有些哑了,他按照侯老丈的说法,对城门处的守卫说送人到锦华城来找郎中治病,马车顺利地进了城。 觉得离开城门有段路了,秦惟努力发声:“侯老丈,请问问怎么去大牢。” 常把式听了,诧异地问侯老丈:“怎么回事?你们不是来找人治病吗?” 侯老丈叹了口气,小声说:“不瞒你说,这位公子有个小同窗,是邵家的人,在狱里了,公子想去看看。” 常把式惊讶:“这位公子可真讲义气啊!别人怕是躲都躲不及呢!” 侯老丈点头:“说的是啊!这孩子还生着病呢,所以我跟着来了。你知道大牢的地方吗?麻烦把我们送到那里去。” 常把式摇头:“这锦华城我送人送货倒是经常来,可还真不知道大牢的地方,你得问问人。” 侯老丈平时最不喜欢见人,让他去跟别人打听事情,他真很为难。正好几个百姓从侯老丈边上走过,侯老丈咽了口吐沫……没出声。 常把式勒住了马匹,等着侯老丈开口,可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过去了,侯老丈一直没问,忍不住喊:“麻烦几位一下,城里的大牢在哪里啊?” 那几个人同时回头,打趣道:“还有问大牢的?哈哈!”“我……还真不知道……” 一个头扎了块灰色头巾的中年人皱眉:“你们去大牢作甚?” 常把式看侯老丈,侯老丈方才对他说了,可现在却不想说了,还对常把式使了个眼色,常把式一眨眼,理直气壮地说:“到那里找人呀!” 那个中年人一想也是:那里还有狱卒衙役呢,就说道:“你顺着这条街,走到王老五的家具店往右转……” 他说完,常把式大声说:“谢啦谢啦!”侯老丈拿出几个钱递过去,中年人一拱手:“客气了。”转身走了,几个人说笑:“你倒是心好!”“你还知道大牢所在?什么时候去过吧?”“乱讲!我侄子就住在那附近……” 常把式喝了一声,驾动马车,秦惟半支起身体,说道:“侯老丈!我们还得去买些吃的用的,就买馒头和咸菜,能放几天。哦,记得买个小茶壶还有巾子……” 侯老丈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常把式小声说:“这公子很细心……” 侯老丈嘀咕一句:“不然也不会病得要死要活的!” 常把式路过一段热闹街区时停了车,秦惟 分卷阅读292 - 分卷阅读29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3 坐起,想下车去买东西,可刚挪到了车门处,就出了一身虚汗。侯老丈撩开车帘,见江公子脸色惨白,冒着虚汗,马上皱眉道:“快回去快回去!不要命啦!我知道要买什么啦!” 秦惟从怀里掏出装着银子的钱袋给侯老丈:“老丈费心了!” 侯老丈接过,嘟囔着:“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了?” 那一世秦惟还真没觉得洪豹欠了自己,忙真诚地说:“不欠什么,真的谢谢老丈了!”那一世洪豹送小石头上京去平反,这一世洪豹送自己去探望狱中的邵子茗……这其中命运的联系,他看不懂。 听了这话,侯老丈莫名舒爽,揣了银子对常把式说:“你跟我去吧。” 常把式有些不解:“怎么要我去?” 侯老丈不高兴地说:“我最烦买东西!” 常把式:“那我可以去!”他将马在街边栓了,与侯老丈进了几家铺子,买了秦惟要的东西,用块方布打了个十字包,再上了车,前往大牢。 锦华城的大牢外很热闹,有各种摊贩,卖着吃食水果衣物等等,还有几个小旅店小饭馆。 常把式对侯老丈小声说:“我们幸亏买下了东西,我敢说这里特别贵!” 侯老丈看到牢门外站着几个衙役,脸色紧张,常把式停了车,见侯老丈这种表情,说道:“要不,我在这里等等?等你们看完了人,再送你们去个住的地方?” 侯老丈感激地说:“多谢你了!”原来他还觉得常把式太爱说话,现在觉得这个人古道热心,真的个大好人。 秦惟这次就是再喘气,也撩帘要下车。侯老丈下车去扶了他,知道江公子要用钱,把银子包还给了他。 秦惟喘着气儿说:“把车里的被褥都拿上。”侯老丈知道江公子性子轴,在大牢前不想跟他吵,就去车里把被褥叠了,抱出车来,常把式把装着他们采买东西的十字布包递过来,侯老丈也伸手拿了。 秦惟慢慢地向牢院大门走,侯老丈借着被褥挡了些脸,跟在后面。 常把式看着摇头:这老丈这么大年纪了,脸忒薄! 这里人员混杂,常把式不敢离了车马,就将马车赶到一边,坐着吃干粮,等着两人。 秦惟的目光扫过院门前的几个人,想找个面善的,但每个站着的人都一脸横肉,秦惟到了他们面前先施了一礼,说道:“各位有礼……” 这些衙役狱卒天天看的就是来求爷爷告奶奶探监的人,早有了一套程序,一个人凶恶地说:“滚开!牢狱重地,闲散人等不可停留!” 秦惟手摸向怀中:“在下……” 一个狱卒过来推了秦惟一下:“快让开!别找打!” 他推的力量不大,可秦惟倒退了两步,侯老丈用被褥支撑了他一下,秦惟才没有坐倒。 门前的几个人笑:“就这身子,还不赶快家去!” 秦惟拿出一把银子,双手捧上,说道:“在下想去看看旧日同窗好友,邵子茗。” 几个人呵呵了一声:“那是谋反的犯人!这些银子可不够!” 秦惟忙又去怀里掏,一个老衙役从院门内走了出来,秦惟一眼就觉得他眼熟,急忙回想,觉得该是自己来时在固原城给治过伤的一个人,赶紧伸手去拦:“这位老官人!在下有礼了!”不知道这人会不会帮我? 老衙役不快地停步,紧皱着眉头:“你要干什么?!” 门边的人们笑:“崔头儿,这是想去看邵子茗的,那是重犯!我们刚告诉了他!”银子还没给够! 秦惟将手中银子双手端给老衙役:“你先拿着这些,我再给你找。” 这老衙役姓崔,是个牢头,本是个心黑手辣的人,可见了面前这个书生,竟觉得对方很对眼。他拿了银子,虽然没多少,可他鬼使神差地回手递向后面,说道:“让他进去吧!” 一个人接了银子,有些不解地看其他的人,几个人交换眼色——看来崔头认识这人吧?这书生早就走了路子! 秦惟惊喜,忙又从钱袋抓了把银子,执意往老衙役手里塞:“你拿着你拿着!我想问问你邵家的事情!” 崔老头弄不清自己是怎么了,竟然握了银子,走向一边,皱着眉说:“有话快说!我有事!” 秦惟跟着他,低声问:“邵家这案子是怎么回事?我的好友邵子茗怎么样了?” 崔牢头在墙边站住,掂了掂银子——有二三两:这人是真心孝敬我,就看在银子的份儿上,我告诉他几句。他将银子放入怀里,不耐烦地说:“还能是怎么回事?官爷说太子弑君,他下面的人私买兵器,银子是哪里来的?邵家和京城关系密切,使了多少银子走关系,能说没有资助太子谋反吗?” 秦惟盯着崔老头的眼睛,轻问:“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听说邵四爷已经死了,他的儿子……” 崔牢头觉得这书生的目光格外真诚,带着温暖关切的神情,让人愿意和这个书生多说会儿话,他哼哼一笑:“能有什么误会?邵四爷这些年赚了好多钱,京城里,邵家的碧云瓷最贵,你想想,别人能喜欢吗?听说好几个人出面证实邵家与太子的人关系亲密。这城里来了不少京城的人,都等着买邵家的生意……” 秦惟忽然想起来:“邵子茗不是和王大学士的女儿订婚了吗?王大学士是不是一个大官?他能不能替邵家洗白?毕竟,他的女儿不该嫁个谋反……” 崔牢头给了秦惟一个“你怎么这么天真”的眼神:“嫁什么嫁?王家退婚的帖子和抓人的差役前后脚到的,大概邵四爷才弄清王家为何退婚就被差役打死了。王大学士在京城肯定早就得到信了,着急上火地要把自己摘出去,怎么会替邵家说话?那不是犯傻吗?” 秦惟失神地说:“能定亲,怎么也该有些情意吧……” 崔牢头心道这个公子真够糊涂的!他教训道:“什么情意?你这人书都白读了?怎么不懂事体?大户人家定亲讲究的是两家门当户对,各有好处。邵家当初能高攀上王大学士,是因为日后太子登基,邵家就成了皇商,特供宫中,必成江南豪富之家。邵家选了王家,是因为王家在京城有根基,邵家能借之立足。现在邵家不成了,王家还不能退亲?” 秦惟猛想起过去曾听人说过中国古代的婚姻其实不讲爱情,谈情说爱那是不正经。稳定的婚姻源于家族的力量、女性的绝对服从以及男方父母的接纳等等,少哪样都不行,唯独可以少情意。 秦惟脸色惨淡:如果那时他一意孤行,让邵子茗动心,两个人冲破樊笼,远走高飞,是不是就能让邵子茗躲过现在的一劫?可那样,就害了王家的小姐,而且,哪怕两个人在外面,邵子茗知道邵家入狱,肯定也会回来的吧…… 老狱卒见秦惟极度失落的 分卷阅读293 - 分卷阅读29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4 神情,觉得该帮着这个书生认清现实,又说道:“别说王大学士赶快与邵家断了,邵四爷一死,邵家上下的人都异口同声,说京城的生意只有邵四爷在联系着,邵家的事都是他做主,别人完全不知道!邵家就邵四爷一个反贼,现在的情形,该只邵四爷的儿子问斩,其他人都能流放了……” 秦惟晃悠了一下,眼睛立刻湿润了,哑声说:“他……他才多大?他什么都不知道……” 崔牢头以前见那些人犯的家属变颜变色的多了,可此时见书生脸色灰白,心中居然觉得这书生心地良善,实在可怜,说道:“我跟你说!你可别太凑近乎!谋反的案子,死刑不必等到秋后,也不必解押到京城,等口供一全,立时原籍问斩!” 秦惟一把抓住了崔牢头的衣袖,嘴唇几乎不动,在他肩头处悄声说:“我替他死!我有几十两银子,我全给你!你把我带进去!你一定能行!” 崔牢头看着书生眼中突然迸发出的亮光,胸中忽然有种陌生的情感——感动,可他马上冷道:“别说我做不到,就是我能做,你这么干也没多少用!” 秦惟不放弃地低语:“怎么没用?!我替他死,他就能活……” 崔牢头哼一声:“不见得!他被抓时就被打断了双腿和脊柱,躺着不能动弹,他又死咬着他父亲没谋反,过堂时被上了刑……” 秦惟一下呆了:“子茗……他……他的母亲会多心疼……” 崔牢头摇头:“他母亲进了牢子当夜就死了……” 秦惟流着泪问:“为何?!” 崔牢头说:“为何?进来的女子哪个能免了被轻薄?他母亲知道邵四爷死了,要保清白,就撞了墙。所以,要我说啊,你替不了他,何况,他大概活不到砍头的时候,其实他早点死也是好事。” 秦惟从怀中袋子里又拿了把银子,不由分说地塞到了崔牢头的手里,哽咽着说:“多谢你,请帮着我……看顾下我那子茗弟,别让他太受苦。” 崔牢头差点推回去,他一惊——他从来都是拿钱,怎么现在竟然不想收这钱?他是不是傻了?他攥住了银子,说道:“好啦,你去看看,以后来了,就提下我的名字,我接你进去。”收了钱帮这书生一下就行了。 秦惟再次施礼:“多谢!” 崔牢头喊了声:“带他进去见人!”一个衙役走过来,笑着说:“走吧,你做什么了,投了我们崔头的眼缘?”崔牢头骂道:“少嚼舌头!” 秦惟抹去眼泪,眼前一阵发黑,可他急忙集中精神,跟着前面的衙役往大院里走,侯老丈随着他行步,门口的衙役拦:“喂……” 刚要走的崔牢头回头:“也放他进去吧。”一摆手,衙役们让开了路,像是没看到侯老丈一样,任侯老丈抱着被褥进了院门。 牢房是一排平房,进门一拐弯就是条走廊,一边是窗户,一边是木栅栏的几扇牢门。锦华城不大,人犯不多,牢房建得窄小,这次邵家的案子是城里罕见的大案,每间牢房里都挤满了人,虽然开着窗户,可空气依然混浊不堪。 秦惟压着阵阵作呕的感觉,只怕自己一下跌倒,不错眼睛地盯着前面的衙役。那个人到了一扇栅栏门前往里一指:“这里!”一边有个年轻的狱卒走过来:“哎!拿被子的!谁让你送的东西?!” 带着秦惟进来的衙役说:“崔头的人。” 狱卒哦了一声,衙役与他走到一边,狱卒问:“来看谁?” 衙役回答:“邵六。” 狱卒新奇:“这可稀罕了!一直没人来过。怎么找上崔头的?” 衙役说:“撞大运吧……” 秦惟不管他们说什么,忙到栅栏前往里看,屋中光线昏暗,坐着十几个人,都蓬头垢面,秦惟凝神辨认,可没有一个是邵子茗,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躺在门边的一人身上,这个人衣衫褴褛,面目全非,眼睛紧闭着,只是头上戴着根与秦惟头上同样的石头簪子…… 第101章 第六世 (11) 秦惟哭了,使劲伸出手去,触不到这人,就拍着牢中的地面连声说:“子茗弟!子茗!我是秦惟啊!子茗!……” 邵子茗昏沉中,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还说他是“秦惟”……邵子茗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这个声音一再重复,他渐渐清醒,听清楚真的是秦惟兄来了!他还没睁眼,就已经有了眼泪! 邵子茗向声音方向扭头,缓缓睁开眼睛,喃喃地说:“秦惟兄……” 想起崔牢头在外面说的话,秦惟就差哇哇大哭了,呜咽地说:“子茗……子茗……对不住……我没能早点来看你……”他不知道邵子茗何时被抓的,自己就是得了消息,还病了一天! 邵子茗双手被一副铁铐铐在一起,用一只胳膊用力支撑起身体,半翻了身,另一只手肘伸出,向秦惟爬来,秦惟忙坐在地上,一把抓住了邵子茗的一只手,邵子茗使劲往秦惟方向挪动身体,说道:“拉我过去!拉我过去!” 秦惟见邵子茗下半身不能动弹,舍不得他动,连声说:“别动!你别动了!疼啊!” 邵子茗咬着牙:“不疼!一点都不疼!” 秦惟流泪用力,使劲把他拉到栅栏前,侧脸对身后的侯老丈说:“把被子给他塞进去,褥子放他头下,被子盖他身上。”侯老丈过来,将被褥往里面塞,秦惟用没有抓着邵子茗的手,将被子给邵子茗盖在身上。 秦惟感到邵子茗的手滚热,知道邵子茗在发烧,说道:“子茗,我去找郎中,给你开药,明天就能送来……” 邵子茗看着秦惟摇头,咬着牙说:“不用!我现在巴不得赶快死,化成厉鬼,去找他们报仇!那些诬告了我父的人,杀了我父的下三滥!逼我母自尽的畜生!那些邵家的吸血虫!白眼狼!……” 秦惟见邵子茗血肉模糊的脸扭动,胸中剧痛,可只能说:“你先别想那些……”他经历了几世父子手足相残,还都记得,所以从来没有认为如果是亲人朋友就不会害人,他对情感很珍惜,相信世间的良善美好,可也不惊讶人心的黑暗龌龊,认为利益完全可以摧毁血缘和感情的纽带。可他知道邵子茗没有前世的记忆,邵子茗此世生在富贵之家,一直生活优越,心性单纯热情,突遭巨变,众叛亲离,怎么能不切齿痛恨! 邵子茗眼中似是燃着毒焰,对秦惟道:“秦惟兄,你曾警告我说那个姓娄的对我父不利,我真后悔,那时回城就该杀了他!我只告诉了我的父亲你的意思,还说不要与他结怨。我父宽和,他偷了银子,我父也没责罚他,只放了他出去,我以为没事了。可是这个恶贼竟然当了公人,借着来抓我父,将我父活活打死!他还笑着说,四老爷!你的银子有用吗……” 邵子茗气得身 分卷阅读294 - 分卷阅读29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5 体颤抖起来,秦惟当时杀了人觉得很膈应,可此时又庆幸自己那么干了,至少能安慰下邵子茗吧?他低头,隔着栅栏到邵子茗的耳边,悄声说:“他已经死了。”说完直起身。 邵子茗不相信,问道:“什么?怎么……” 秦惟扭头看那个衙役正在与狱卒说话,回脸对邵子茗匆忙地说:“你记得那个院子吗?井在地上?” 邵子茗眨眼,秦惟又凑到邵子茗耳畔:“他追我到了那个院子外,我推开了井盖,用草席遮了,他踹门进了院子,失足落井……” 邵子茗的眼睛瞪圆:“他真死了吗?!” 秦惟小声说:“应该是吧,反正我走时井里面没动静,我还把石板又推上了……” 邵子茗突然狂笑起来,然后剧烈地咳嗽,哭泣了几声,又大声笑,疯了一样——自己当初对秦惟兄出手大方,谁能料到买下的院子成了杀父仇人的葬身之所! 秦惟回头,见衙役和狱卒都往这边看,侯老丈忙将包裹就地打开,拿出馒头递给秦惟:“让公子吃些东西吧……”别多说了! 秦惟拿起那个小茶壶放侯老丈手里,又从衣襟里胡乱掏出些钱给了他。 侯老丈迟疑,可是看到江公子一手握着牢内人的手,知道江公子不想起来,就转身向衙役和狱卒鞠躬:“官爷,能不能给点水?”笨拙地张手把钱送过去。 衙役看狱卒,狱卒熟练地接了钱,对着墙角的一桶水一歪下巴,侯老丈去给茶壶添了水。 秦惟一手拿过个馒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掰下一小块,伸手到邵子茗的口边,说道:“来,吃一口。” 邵子茗又呵呵笑了两声,脸上留着流水和血水的痕迹,平缓了下呼吸,张了嘴,秦惟将馒头小心地放到他嘴里。邵子茗几天来只吃了些发馊的牢饭,早饿得半死,虽然干渴,还是嚼了几下就将馒头咽了。 侯老丈端来了茶壶,秦惟给邵子茗喝了水,又喂了几口馒头。邵子茗想起那时与秦惟兄一起吃饭,秦惟兄也喂了自己,眼中有了眼泪,低声说:“秦惟兄,小弟无法报你的恩情了。” 秦惟又流泪:“你说的什么话,是我无法回报你啊!我真没用,没法救你……”他过去救了这个人不止一次,可这一世,他是如此无能为力!邵子茗对他掏心掏肺,给他买饭买院子,帮他刻印卖书签……而自己是医生,都无法为邵子茗接骨……秦惟悲伤难忍。 邵子茗的眼泪干了,说道:“我才是没用!没能保住我的家,也没法给秦惟兄好生活……” 秦惟摇头:“不,你别这么想!是我该保护你……” 衙役出声:“好啦!这么半天了!该走了!” 秦惟心中一紧,把茶壶放入牢中地上,又示意侯老丈把东西都往里放,自己则双手抓了邵子茗乌黑血染的手说,急促地说:“子茗弟,我明天还来看你!给你带药来!” 邵子茗摇头:“你不用来了!你今天来已经够了!我邵子茗这辈子,除了父母,只认识了你一个好人!” 秦惟忙说:“你不要这么难受!你先……”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抬头对牢里的人说:“请诸位帮我照顾下我的子茗弟,做了好事,日后肯定有好报的……” 邵子茗笑:“他们巴不得我死了呢!” 秦惟紧握邵子茗的手,摇头说:“子茗弟!子茗弟!我……”千言万语,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邵子茗说:“秦惟兄!我会带着这簪子死,你也千万别摘了!” 秦惟摇头:“不会不会!这是我唯一的,我不会再用别的了!” 邵子茗看着秦惟:“金风玉露一相逢……” 这大牢里,哪里是金风玉露?秦惟眼泪模糊,还是说道:“便胜却人间无数……”这样说就够了吗?不!不够!一次相逢算个什么?怎么能说胜却人间无数?!根本不可能! 秦惟说:“子茗弟!子茗!……” 衙役过来拉秦惟:“起来!起来!来了这么半天了!要不是崔头,我早把你轰出去了!” 侯老丈将买的东西都放入牢房里,也过来扶秦惟:“公子,走吧。” 秦惟的手更加地紧握,同时觉得邵子茗也在拼命地握着自己的手,看到邵子茗这种样子,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明天自己带药来,可就是自己带了药来,又能怎样……秦惟心中涌起一种绝望,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一股热意直冲上来,他想压着,可是喉中痒得猛地一咳,鲜血从他的嘴里鼻子里冒了出来,喷在了两个人紧握的手上和秦惟的衣服前襟。 邵子茗叫:“秦惟兄!你快去看郎中!”手松了。 秦惟眼前发黑,嘴里说:“子茗!子茗!我……我……”有句很重要的话他得告诉邵子茗!可衙役拎着秦惟的领子把他往起拽,“快走!快走!你是有病?!快出去!” 侯老丈手忙脚乱地去搀秦惟,叫:“官爷小心!小心!这孩子的确已经病得很重了……” 衙役大骂:“病了还来这里?让大家都染上,跟着他死吗?” 侯老丈忙说:“他的病是身子弱,不传人……” 衙役不信:“你怎么知道?吐血是痨病,会传人的!要死死外边去!” 邵子茗使劲抬头,看着他们将秦惟兄半拖半架地弄远了。秦惟兄已经昏迷了,那时一见面他就曾说他活不了多久,自己以为他在开玩笑,原来说带他去看郎中的,可是…… 邵子茗轻声呢喃:夜深忽梦少年事……欢尽夜,别经年,别多欢少奈何天…… 是的,别多欢少——他与秦惟兄只有过一个夜晚!那时他是多么快乐!他们上街,在河水边并肩而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离开了秦惟兄,而他因此得到了什么? 他的父母惨死不说,他父亲为邵家挣下万千财产,养活了邵家一大家子人,邵家的男女老幼餐餐丰盛,人人绫罗,没一个人像秦惟兄那样清贫无助。可结果呢?众叛亲离!这些人异口同声将罪名推在了父亲头上,在牢中无一人前来照顾自己,怕惹上嫌疑,还说必将自己父子除族,以免羞辱祖先后人…… 邵子茗没有流泪,反而有了种决绝感——这世上真没有自己可留恋的了,只有自己想杀之而后快的人! 秦惟到了外面,冷风一吹,才清醒过来,衙役撒了手,侯老丈扶着秦惟走出了大牢的院门。 时近傍晚,如铅般黑厚的层云布满了天空,街旁的摊贩们都在收拾回家,路面上的零碎垃圾被小风吹得打着转横飞。 常把式坐得身子快僵了,才见两个人出来,赶了马车过来,不高兴地说:“你们怎么才出来……诶,这位公子怎么了?吐血了?!” 秦惟抬头,再次掏出怀中的钱袋给侯老丈,无力地说:“多谢常把式等着我们,我们要 分卷阅读295 - 分卷阅读29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6 雇几天车,不会长……” 侯老丈心里一酸,接过钱来说:“你这孩子莫胡说八道!”他转脸对常把式说:“你就别回宁城了。” 常把式看了看天,说道:“这天像是要下雪了,今晚若是下,这几天也难走。算了,就跟你们几天吧,车钱是……”他说了价钱,侯老丈点头,把秦惟往车里扶,对常把式说:“你常来这城吧?帮忙找个小店吧。” 秦惟忙说:“离这里近的!” 常把式迟疑着:“好吧,我们沿路找找……”忽然,他看见一个五十来岁的僧人朝他们走来。 这僧人看着是个行脚的,暮色中,他的面容清瘦矍铄,神情严峻,眉头微皱,满是补丁的杂色僧袍在冷风里轻微飘动。僧人走到车边,合掌行礼。常把式惊讶地问:“这位长老,您有事?” 秦惟抬头,再次哽咽:“小森!小森!你来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每次他行将死亡,小森都会来陪他。 僧人看着他说道:“你别怕……” 秦惟使劲摇头,说道:“我不怕,可这次我还不能死!你要让我活着!我明天得去看他,给他送药!” 僧人面无表情,秦惟情绪激烈地说:“小森!求你了!你一定要让我活得比他长!他已经很苦了……”秦惟热泪滚滚,浑身发抖。 侯老丈忙说:“你说想活,就先去躺下!别在这里吹风!”他看向僧人,问道:“你们认识?” 僧人点头:“我们相识已久了……” 侯老丈说:“那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僧人也不推辞,走到了车旁边,搭手帮着秦惟爬上马车。秦惟拉着小森的手不放:“你答应我!” 僧人说道:“我会为你祈福……” 秦惟叫:“不行!你要让我活着!直到他离开!” 僧人神色复杂地看他,秦惟说:“你答应我!” 僧人回答:“这不在我,在你的心……” 秦惟坚定地说:“我要活着!” 僧人垂下目光,将秦惟的手扯开,说道:“你快躺下吧。” 秦惟躺入车里,虽然身体不动了,但心思像陀螺一样飞转着:邵子茗不能动弹,身体下面该垫什么?还该给他买什么吃?……可在一片混乱中,有一个十分清醒的声音:邵子茗活不长了,这样重的伤,躺在肮脏的地上,没人照顾,伤口肯定已经感染了……秦惟一想到此,就流泪不止——过去他没有见过那个人死在自己前面,这次他才知道这比自己死去都要痛苦! 侯老丈坐在了常把式身边,常把式赶了马车,在路上慢慢走,僧人跟在车后。 天黑下来,开始飘起细细微微的雪花,好像忽然间,路上就没了人。来的路上一直说话的常把式累了,没心思讲什么了,侯老丈更不开口。 一行人默默地走,侯老丈看到路边一个门脸整洁的旅店,外面号灯高挑,写着“客来”,门边一副对联“未晚先投店,鸡鸣早看天”。侯老丈觉得挺文气,就指了一下。 常把式停车去问了,回来说大房一夜,加管马匹,要百钱。 侯老丈虽然觉得有些贵,但是江公子这种样子,还省什么钱哪?就同意了。 马车进了店,店小二过来接客,常把式忙说了句:“有位公子不舒服,请帮着叫位郎中。”店小二应了。 侯老丈去车里搀扶江公子,后面走的僧人自然上来帮忙。 秦惟躺下时没觉得,但是再起身却万分艰难。头重如铅,全身疼痛,关节僵硬。若是以前,他就想这么躺着睡过去了,可是现在,他求生欲极强,紧咬着牙关强迫自己坐起,借着侯老丈和小森的手臂下了车。 常把式拉着马车去了后院,同店小二去交了房钱,店小二来领着几个人进了一进院落最东边的一个大房间。房内两面是通铺,放着被褥。 秦惟倒在床上,真想人事不知,一醒来就是次日早上,他好去看邵子茗。可是他还没睡过去,侯老丈就让店小二送来了热水,逼着秦惟起来喝,还给秦惟洗手脸。常把式说洗脚去寒,侯老丈就又要了桶热水,秦惟不想坐起,两个人就把秦惟的脚拉下来往水里泡。他们折腾完,店小二去叫的郎中来了。 郎中是个穿得鼓鼓囊囊的中年人,一脸不高兴,进来就抱怨道:“外面都下雪了,小二一定要我过来!” 常把式见侯老丈不像想说话的样子,那个僧人一进屋就在一边打坐,只好出头当发言人:“郎中您辛苦了!快来给我们这位公子看看,他今天吐血了……” 郎中说道:“你们先付诊费吧,一两银子!” 常把式吓得不敢接茬了——一两银子就是一千钱,真贵啊!侯老丈看秦惟,秦惟打起精神说:“给郎中银子,但郎中不必治我了,帮我开药,给一个受了外伤正在发烧的人,用止痛之药,别的……”秦惟忍住眼泪,哽着嗓子说:“就不用管了……” 侯老丈掏出一块银子,递给郎中,郎中接过,皱着眉说:“我没见到人怎么开药?” 秦惟摇头:“你既然拿了钱,就听我的,开止痛药,别让他那么痛苦就行。” 郎中板着脸坐下,打开藤条医箱,拿出笔墨,开始写药方,嘴里说:“止痛不去病根,有什么用?知表不知里!这可是你自己要的,别说我没告诉你……”他写了药方,交给了侯老丈,收拾笔墨合了医箱。 侯老丈开口:“郎……郎中,我再给你一两银子,你给公子看看吧。” 秦惟说:“不用了,我懒得喝药。” 郎中瞟了他一眼,背起医箱往外走,侯老丈把药方和些银子塞到常把式手里,常把式忙说:“多谢郎中了!您麻烦告诉我去哪儿抓药。”跟着郎中出了门。 常把式送郎中到了旅店门口,郎中抬手一指:“往那边一直走,过三个街口,有个药店。就是他们关门了,你叫门也有人开。” 常把式原来觉得郎中很冷淡,听他这话又觉得他还是挺负责的,忙行礼谢了,刚要走,郎中又说:“你们准备后事吧,那个公子两眉间有死气,只一两天的事了。”说完不等回话,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虽然才见到了那个公子一天,常把式听了郎中的话还是心里难受,他一路小跑地去抓了药,往回走时,雪密了,天完全黑了。 常把式回到店里,发现侯老丈已经叫了晚饭,见了他就让人送进来。 僧人还在打坐,江公子已经睡过去了,侯老丈和常把式借着盏小油灯吃了饭菜,给僧人留了个馒头和小半碗菜。 等吃完了饭,让小二来收拾了,两个人出了房门去洗漱,常把式才悄悄地把郎中的话告诉了侯老丈。 侯老丈摇头,低声说:“我原来就觉得那孩子样子薄,不是个长命相,这几个月他多了些笑容,我还以 分卷阅读296 - 分卷阅读297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7 为他能……”侯老丈叹气。 常把式犹豫了片刻,终于说:“如果他……能不能不用我的车……” 侯老丈一下明白常把式的意思——他不想用他的马车运送死人。侯老丈能理解这种忌讳,点头说:“那就还得麻烦你去找家送葬的店铺。” 常把式松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其实挺喜欢那个公子的。” 侯老丈说:“他过去其实是个孤僻小气的人,和邵家的小公子认识后,就变得通人性了,可谁知……” 常把式说:“我明天早起熬药,他一定醒来就想去大牢。” 侯老丈说:“但愿他能醒过来。” 秦惟也很怕自己睡过去醒不过来。这一夜他昏昏沉沉,在心中拼命地让自己别睡得太死,他得早起去见邵子茗!见一面少一面,他得对邵子茗说“吾爱余生”! 天没亮,常把式就起来煎药,秦惟闻到了药味儿,强迫自己睁了眼。 僧人坐了一宿,下床去洗漱完,吃了昨晚的剩馒头和菜。 侯老丈人老了,受不得累,前一日坐了半天车,又陪着江公子去了大牢,早起就头晕,没了胃口。 常把式去叫了早餐,是馒头和粥,秦惟完全吃不下去,侯老丈喝了碗粥,常把式吃了大半,把余下的馒头当了干粮。等两剂药煎好,倒入了一个水罐,侯老丈过来扶秦惟下床。 秦惟咬紧牙关,下了床。他几次履世,从来没有如现在这样充满求生的欲望,他像是个无情的奴隶主,强迫自己已经无力的身体行动起来,奋力向前。 侯老丈帮助秦惟稍微整理了,与僧人搀扶着秦惟出了门。 第102章 第六世 (12) 小雪飘了一夜,还在下着,地面和屋顶都有一层薄薄的白色。寒气扑面,秦惟打了个寒战,突然咳嗽,怎么也停不下来,几乎喘不上气来。 僧人小声念经,常把式将车赶过来,秦惟使劲咽下涌上来的血,慢慢直起身,可鲜血还是顺着嘴角流出一丝。 侯老丈说:“快上去吧!”扶着秦惟进车。 僧人停了经文,开口说道:“你该早就明白,万事都是虚妄……” 秦惟以为小森劝他对生命不要如此执着,回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一切都会过去,可是此时对我而言,却不是虚妄——我要给他送药!我一定要活着!”他拉着僧人的手:“你跟我在车里,给我念经。”僧人没反对,随着秦惟进了车厢,秦惟在车中躺下,僧人盘腿坐在他身边,闭眼打坐。 侯老丈想起被褥留给了邵子茗,去拿了店里的一床被子给秦惟盖了。他上车坐在常把式旁边,常把式挥鞭,马车出了大车店的院门,往大牢行去。 秦惟虽然身上盖着被子,可是觉得冷风从车板下嗖嗖吹进来。他蜷缩着身体,就靠着马上要见到邵子茗的念头维持着自己的清醒。小森嘴唇微动,虽然没有声音,但秦惟相信他没有停止念经。 下雪的清晨,路上没有人,车外很安静,只有偶尔常把式的鞭子声和车轴单调反复的转动声。 马车停下,外面侯老丈说:“到了。” 本来恹恹半死的秦惟忽然精神了,他坐起来,挪到车门处,小森稍微一扶,秦惟就撩帘下了车。马车停在了大牢的院门前,秦惟一眼就看到昨天与他说话的崔牢头正站在门边。秦惟的心因为激动砰砰地跳,他对侯老丈说:“药呢,给我,我好去对他说。”侯老丈下了车座,把用厚布包裹的水罐给秦惟,担心地问:“公子能拿吗?我来抱着吧?” 秦惟摇头,“我会小心的。”侯老丈将水罐给秦惟,秦惟双手抱着,觉得暖意透过布传到他的胸腹部,他更添了力量。怕他摔倒,侯老丈紧紧地扶着秦惟一支胳膊,僧人也下了车,走到秦惟另一边,低头搀着他,小声说:“你别太伤心……” 秦惟满心就想赶快见到邵子茗,对他说出自己的心意,告诉他,生命不止一世,他若是先走一步,一定要等着自己。自己就是到了那边,也会和他在一起,就如以往一样……秦惟听见小森的话,可都没精力细想,抱着水罐一步步地走向院门,提前就对崔牢头露出微笑,说道:“早上好……” 崔牢头看向秦惟,见这位公子一夜之间,比昨天脸色更加不好,灰白黯淡,眼下青黑,嘴唇都没了血色。他眼中闪过不忍,可不得不说:“又来见邵家六公子?” 秦惟连连点头:“是!是!我给他送些药……”他看侯老丈,侯老丈忙从怀里掏出两块银子递过去。 有人想接银子,崔牢头抬手制止:“别进去了,他昨夜死了。” 秦惟一愣,手里的水罐一下滑落在地,噗地一声,棕色的药液在雪上弥漫开。秦惟哆嗦着问:“什么?你说什么?” 崔牢头说道:“昨夜官爷要口供,他咬舌自尽了。”说着,他往街道上一指:“尸体才抬走不久,你走得快的话,也许能见上一眼。” 秦惟猛地转身,向那个方向跑去,喘息着喊:“子茗!子茗!……我爱你!吾爱余生!我爱你到死,不!比死更久……”他竭尽了力气,可是声音嘶哑暗弱,被风一吹,就散了。 秦惟觉得自己跑得飞快,但实际他只是踉踉跄跄地走了十几步,就扑倒在地。口中鲜血喷涌,当场人事不知,片刻后就断了气。 侯老丈和僧人紧跟在后面,侯老丈哭着骂:“你这个……这个……痴呆的孩子……” 僧人低头合掌,喃喃地念经。 秦惟一直追到了运尸体的车边,扑向车上邵子茗的尸身,见邵子茗的两眼瞪着,他用手去盖,才发现自己的手是透明的,从邵子茗的头部穿了过去…… 秦惟反而感到很庆幸,他在意念里喊:子茗!子茗!我来了!你在哪里?! 邵子茗的尸身周围没有邵子茗的灵体,秦惟来回看:子茗!子茗! 过去三世,小石头寻找了他百年,杜青将他禁拘在自己的执念中,夏玄弘一直牵挂着他,死后与他不忍分离……邵子茗在哪里? 秦惟跟着光板马车走出了城,狱卒将尸体用席子一卷,扔在了野地坑中,驾车回了城。秦惟在野地里来回飘,用意识呼唤:邵子茗!子茗!我是秦惟啊!你在哪里?!…… 可没有回音。 秦惟现在算是理解当初小石头的焦灼和愤怒了,他找了半天,怎么都找不到邵子茗,只好去找小森。 牢门外不远处,一群人围在街上,旁边停着一驾蒙着白布的篷子马车,车上载着口棺材,看来是殡仪店的车辆。 江晨生的身体已经躺在棺中,侯老丈给他盖了寿被,僧人还在旁边合掌站着。 秦惟焦急地在小森身边叫:小森!小森!我找不到他!你让他们把我们的尸体葬在一起!我带着 分卷阅读297 - 分卷阅读298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8 你们去找他的尸体。 小森睁眼,说了些话,侯老丈和常把式对视了一下,都点头。常把式去与殡仪店的人说,小森走到了前面,众人跟着他,一队人往城外走。 秦惟在小森身边飘来飘去,反复地问:小森!他会去了哪里?我怎么找不到他了?也听不见他叫我的名字!出了什么事?! 小森半闭着眼睛,一直在念经,没有回答秦惟。 秦惟告诉小森何时转弯,把人们带到了狱卒们抛尸的地方。侯老丈觉得江晨生孤独一人,一辈子就遇到了邵小公子这么一个朋友,邵小公子落难,江晨生抱病前来探监,知道邵小公子死了,也跟着去了,不失为义友,这个僧人说江晨生给他托了话,要与邵小公子合葬,带着大家真的找到了邵小公子的尸身,很可信。 江晨生虽然挣了几两银子,但还是个穷人,邵小公子也饱受苦难,此时也别讲究什么了,侯老丈与常把式商量了几句,侯老丈将江晨生余下的银子都付给了殡仪店的人,让他们把邵小公子也收殓了,与江晨生合葬在一起。 看在银子的份儿上,殡仪店的人回城,又运来了一套棺材寿衣寿被,把邵小公子成殓入棺。僧人指了个方向,两架马车跟着他到了个山坡前,虽然下着雪,可才入冬,土地还没冻上,众人一起动手,挖坑埋棺,把江晨生和邵小公子安葬了。 因邵小公子是罪犯,大家都不敢立碑,侯老丈怕江晨生和邵小公子在那边受苦,就买了许多纸钱,让大家一起动手在坟前烧了。 雪下得大了,纸钱的灰屑盘旋飞舞,有人嘀咕这是不是鬼来收钱了。 秦惟的确就在附近来回打转,他对身后之事不讲究,能把邵子茗和江晨生埋在一起他就很满意了。他焦急的是他怎么找不到邵子茗!这跟前几世不一样了!也许他去了自己住的地方?秦惟秒至江晨生的院子,发现罗妈在屋里做针线,秦惟说了句:“罗妈,谢谢!”罗妈一下扎了手。 也许邵子茗去了程氏族学?秦惟又去了族学,发现族学大门外有告示,说族学关门了。几个学生正在送别程夫子,秦惟匆忙地说:“多谢夫子!” 程夫子看向飘雪的天空,想起了什么,对身边的人叹息道:“我教书这么多年,遇到的最用功的学生,就是江晨生,可惜啊……” 秦惟不觉得江晨生可惜,他只觉得邵子茗可惜!也许邵子茗去了酒楼?河边?…… 酒楼外,行人稀少,里面也没人,伙计们袖着手聊天。秦惟与邵子茗曾经吃饭的雅间里空空荡荡的,秦惟用意识呼唤:子茗!你还记得我们在这里吃过饭吗? 空寂无声。 秦惟到他们曾经驻足的石条上,冬雪融入黑色的河中,可是没有邵子茗。…… 秦惟一处处寻找,都没有见到邵子茗的灵体。 侯老丈等人往城里走时,天已经黑了。僧人与侯老丈和常把式告别,侯老丈和常把式与僧人萍水相逢,见对方是个游僧,只以为过去认识江公子,现在江公子走了,僧人离开也是自然的,两边分手,侯老丈与常把式当夜还是住在了锦华城,次日,常把式赶车带着侯老丈回了宁城。 僧人却在暮色中冒雪行走,一直走到了锦华城外的一座小山上,找了个避风挡雪的石崖下坐了,长出了口气,闭眼入定。 秦惟这一日到处飘荡,可中间一次次回到小森旁边,现在终于看到小森的灵体从身体中站了起来。秦惟等不及地问:他在哪里?! 小森眼睛翻了一下:你一直在问,以为我听不见吗? 秦惟知道小森听得见,不然怎么会找到了邵子茗的尸体?怎么知道自己想合葬?忙说:小森!谢谢你!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可是现在我还得求你帮忙!我怎么都找不到他! 秦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见到邵子茗! 小森的灵体闭上了眼睛,秦惟焦急地等待着,不知多久,小森睁开眼,说了句:在那里…… 刹那间,像是一阵风过,秦惟就被小森带到了一处深渊边缘。黑色的深渊里浮动着不可名状的形影,秦惟不自觉地颤栗。他自己的灵体是通明的,小森的灵体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秦惟四周。 遥遥的彼岸,许多影子在远去。小森指了一下:那边…… 顺着小森的手指,一道微光缓缓伸展,秦惟追望过去,从一片模糊中辨别出了一个淡灰色的背影…… 秦惟大喊:邵子茗!邵子茗!——你怎么离开了?!你要去哪里?! 那个背影止住,慢慢地转身,秦惟惊得意识空白,忘了言语:那张脸狰狞可怕,布满伤疤,眼睛是两个漆黑的洞,嘴边獠牙显露,头上有黑色的角…… 秦惟问小森:那是他吗?!你知道我在看谁,是他吗?! 小森回答:是。 秦惟聚集起自己所有对邵子茗的思念,奋力呼唤:子茗!你回来! 邵子茗停了片刻,可还是转了身,继续远去。 秦惟急了,疯狂地要往深渊里跳:子茗!你不要走!那边不像是好地方! 小森拉住了他,秦惟要挣脱小森,说着:我得去拉他!我不能让他这么走! 小森说:他忘记了! 秦惟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小森回答:他被仇恨蒙住了灵光,他在走向下界。 秦惟更要跳了:我得去叫他回来! 小森说:你不能去!你去了,就也下去了。 秦惟说:我不信这些!你不是说了,万事都是虚妄吗?我不理会就行! 小森严肃地说:对我而言,这些都是幻象!但就是我,也还有喜怒哀乐的记忆,若是深入其中,久而久之,不知何处会有所感,就失了平静,不能保证能坚持到那边。而对你,你毫无定力,这些从一开始就会是真实的!何况,你碰不到他…… 秦惟执拗地往深渊处探身:我不当真就是了……突然间,张牙舞爪的影子蜂拥而来,秦惟过去曾经感触过的所有痛苦和失落,沮丧和懊恼,成倍暴涨…… 强烈的悲伤袭来,他升起了狂怒的仇恨!他的生父竟然从不来看他!还任皇后将他亲如母亲的乳娘活活打死!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的孩子,让你们也尝尝我的疼痛!…… 小森一拉秦惟,秦惟跌坐在深渊边,黑暗升腾,向秦惟的灵体靠近…… 小森闭眼,经文的金色光线从他的灵体中发散出来,缭绕在秦惟四周,黑暗退去,可秦惟依然能感觉到恐惧的余韵。 秦惟望向深渊彼岸,邵子茗的背影快看不到了,秦惟升起无限悲凉:他走过了六世,生生死死,放弃了仇恨,终于找到了爱,可难道要眼睁睁地失去这个人吗? 邵子茗怎么能忘了自己?也许因为这一世邵子茗没有遗憾:他一见面,就 分卷阅读298 - 分卷阅读299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299 对自己敞开了心,竭尽全力对自己好,在他能做到的范围内,给了他的所有。可是自己没能还报他一点!贫寒的江晨生,不能与邵子茗厮守,无法保护邵子茗,也无力替他翻案报仇…… 邵子茗生来没有做过坏事,清白无辜,却饱受折磨。与没有给他支持的爱相比,他的仇恨必然更强烈!所以他离开了,被怨毒淹没,选择了黑暗…… 前世,温三春也许没有追来,邵四爷不会死得那么快,也许邵子茗不会被打残,不会遭遇这么多的苦难……说来,这其中还有自己的责任! 秦惟站起来,问小森:我如果一定要去,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小森停止念经,说道:坠入恶界,敌视光明和仁慈,再入人间,放纵怨恨,不惜采取极端恶行报复以往的冤仇,造下罪孽,可最终,要自尝苦果…… 秦惟看向深渊,对小森说:如果我拉不回他来,你就忘了我吧!无论如何,我得和他在一起。他成魔,我也得陪着他,你知道我,也许不会那么糟糕,也许哪天,我能带着他回来…… 怕小森阻拦,秦惟没说完,就猛地向深渊跳下…… 一堵无形的墙壁一下就挡住了他,秦惟被撞回岸边,他抬头看,却是小森的灵体。 小森凌空站在深渊上,只是,小森的灵体不再是一个人形,而是在渐渐地散开,可他灵体中的光芒似没有淡,反而更加亮了。 小森说:阿惟,我会一直在的……说着,小森的灵体彻底化成了一团光辉,如升起的朝阳般,越来越亮,秦惟的意识里“听”到了小森最后一次祈祷:众生皆苦,轮回过患,坚守初心,发誓愿度,万象空幻,诸法无我…… 无数画面忽然涌现,又一一消失:清翠连绵的群山,春天怒放的花朵,河边的牛羊,天空的飞鸟,高及屋顶放满经书的架子,迎风飘扬的各色经幡,笑容和蔼的老僧人,荒野间孤独的小路,大雪覆盖的寺院,无数过往的人们…… 这些画面伴随着各种喜怒哀乐,组成了一曲累世成就的生命长歌,流进了宇宙浩瀚的意识之海…… 秦惟忽然明白这些是小森灵体中的记忆!小森作为一个独立灵魂的“我”!小森放下了…… 秦惟慌了:小森!小森!你要去哪儿?! 这是他信赖的朋友,他一次次寻求帮助和解脱的依靠!小森陪伴着他度过了一次次死亡的瞬间,用经文填充了他的虚空…… 小森!小森!你别离开啊! 小森没有回应,但那团光芒膨胀般扩散,照亮了秦惟面前黑暗深渊的表层,那些起伏的形体纷纷避开光芒,像是怕被灼伤。 一条金色的光桥从秦惟灵体的脚下生出,向彼岸伸延过去。 秦惟知道这是小森的显现,忙踏上窄小的光桥,像撑着飞梭般急速掠过深渊,呼唤着:子茗! 瞬息间秦惟就到了邵子茗的背后,秦惟去拉邵子茗,可光桥停在了邵子茗带着血影的魂体外一尺处,就像在牢房中,秦惟的手怎么也够不到邵子茗的魂体。 秦惟叫:子茗!子茗!小森!怎么回事?! 冥冥中,秦惟似乎得到了答案:要看他自己的意愿。 难道邵子茗不想和自己回去?!秦惟急得张手挥舞:邵子茗!你回头啊!你看看我! 邵子茗听见了,回了头,他恶魔般的面容格外狰狞。 如果能哭的话,秦惟肯定会流泪,他急切地说:子茗!我是秦惟啊!你别去那里,跟我走吧! 邵子茗的双眼所在黑气弥漫,口中的红色影影绰绰。秦惟周边有种低哑振动,秦惟听到了邵子茗嚎叫般地回答:你是谁?!走开! 秦惟哀伤地问:你忘了我吗?你忘了吾爱余生了吗?你忘了那朵芍药花了吗? 说完,他都觉得这些太单薄!他没有给邵子茗什么有份量的东西! 邵子茗沉默了许久,终于回应:你走吧,我要留下,报仇!哪怕化为厉鬼恶魔,永世不得超生,也要报血恨深仇! 秦惟再次去拉邵子茗,依然无法触及,他忽然明白了小森说的“你碰不到他”——两个人的频率不同!邵子茗充满了怨恨,在更低的频率中,他们虽然面对面,他们之间的深渊并没有消失。 秦惟对邵子茗恳求:你相信我,恶行都会得到惩罚!你不必为了仇恨放弃你所珍贵的一切!黑暗不值得你牺牲自己!别被仇恨控制!我真的明白!人间的痛苦无法避免,可人需要超越痛苦,不要陷入仇恨,否则仇恨会造成新的痛苦,冤冤相报,人世的痛苦将没有尽头…… 秦惟感到不可思议!曾几何时,老僧人劝他放下仇恨,他根本不想听!可是现在,他却在说相似的话! 邵子茗愤怒地说:那是因为不是你的父母被杀!不是你的亲人背弃你!你没有遭受酷刑,生不如死!……他头角峥嵘,獠牙伸长,黑气笼罩了全身。 秦惟即使没有身体也感到了刀割般的疼痛,他向邵子茗展开手臂:我理解!我也疼啊!可你怎么能忘了我爱你?! 秦惟自己当初也曾怨恨过,可真正的爱与恨无法共存,他早就放弃了仇恨,只想好好去爱。 邵子茗恨道:爱算什么?!我没有爱!你走吧!我要去杀许多人…… 秦惟想再往前一步,但他的脚像是钉子般陷在光桥中,无法向前一步。 秦惟抬头向虚空说:小森!放开我吧!我真的不能让他一个人身负痛苦和仇恨走入沉沦。即使他不爱我了,我也得陪着他!我无法给他什么,我只能给他我自己! 光并没有减弱,秦惟还是不能迈步,可是在他与邵子茗旁边,像立体电影般,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场景: 小镇的街道上,一个少年站在人群中,说道:“这人,我要了!”他神情恶劣,目光却清澈明净……灯下,这个少年嘴角带着丝笑意,给一个人治伤。……清晨时,少年的手摸在伤者的额头上,然后离开了。……这个少年人骑马在平原上奔驰,回头笑着招手,开朗如阳光……少年在一片伤者间走走停停,给人包扎……火焰腾空的城头,少年被举起,扔下了城墙…… 窗口透入晨曦,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痛苦地举起手中的刀,狠狠地扎在了一条旧疤上…… 秦惟看出来了,这是他来后的生活,这些画面是许多人关于他的记忆,是谁从瀚海中无数的记忆里抽取了不同人眼中的画面,放到了这里? 秦惟无声地说:小森…… 北国残破的帐篷内,坐在矮床上的胡人少年说:“我给你上些药,不然你跑出去,狼闻了血就会追着你。”…… 剑急如电的蓝衣少年,穿过倒地的数人,提着剑走向一个孩子…… 清瘦的叔叔,宠溺地对着一个孩子笑着…… 白衣太子,俊美高贵, 分卷阅读299 - 分卷阅读300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00 站在连天莲花荷叶前的亭中…… 瘦挫丑陋的小匪首,倒向了身后的黑暗…… 脸色苍白的书生对一个老狱卒说:“我替他死!”……飘雪的早晨,病重的书生在街上踉跄着奔跑,伸着手说:“吾爱余生!我爱你到死,不!比死更久!”……他倒在地上,灵体还在跑着,追向运载着尸体的马车…… 在这一系列的影象中,邵子茗的狰狞面目逐渐和缓。慢慢地,他头上的角缩回,獠牙也变小,周身血影消失,他的魂体内升起一缕暖光,渐渐漫开,驱散了他体中的灰暗,让他的魂体变得透明……最后,他又成了邵子茗,只是衣衫褴褛,脸上带着些伤痕。 秦惟问:子茗!你想起来了吗? 邵子茗慢慢地点了下头。 刹那间,秦惟脚下的光就到了邵子茗的脚下,秦惟指着光对邵子茗说:来!跟我在一起吧。 邵子茗低头,问道:什么? 他看不见?!秦惟知道如果邵子茗的频率不高,这桥对他就是不存在的。秦惟忙又问:子茗,你心里有我吗? 邵子茗又看秦惟,回答道:有。 随着这回答,他脸上的伤痕褪了,身上的衣服也成了两人初见时的样子,他对着秦惟抬起了一只手:秦惟兄…… 秦惟一把拉住了邵子茗的手,拉了一下,邵子茗看着秦惟,很自然地就踏上了桥。秦惟忙一把将邵子茗抱在自己怀中,说道:子茗,你受苦了!我心疼死了!…… 邵子茗将头靠在秦惟的肩膀,也紧紧抱着秦惟。好像过了很久,他终于说:没什么,我也心疼你…… 秦惟只觉脚下一动,忽然发现自己和邵子茗已经回到了深渊边的岸上。横跨深渊的光淡了,最后化成了点点星尘,明明灭灭地消失了。 秦惟望着那些光再次叫:小森! 最后几张画面飘过,秦惟看到了小森记忆里的自己:笑容和善地递给了他馒头的少年,面容苍白行将被五马分尸的小王子,病中奄奄一息的枯瘦病人,湖边走来的贵族青年,对他张开双臂的小土匪,眼中含泪乞求的书生…… 秦惟在意念中喊:小森!小森! 一缕飘渺的语句传入秦惟的神识:别怕,慈悲的爱和光永远不会离开你、离开众生…… 秦惟想大哭,可此时只能一遍遍说:小森!谢谢!谢谢你! 小森!我谢谢你让我遇见了你,谢谢你对我无私的爱!我还不能放下所有,我只爱了我爱的人。但是在我有限的爱中,我会尽力去爱,去给予。在我放弃自我之前,我会永远珍惜所有关于你的记忆。…… 人间,无人在意一个游脚的僧人坐化在了冬天落雪的夜里。 宁城,侯老丈再也没有去那个院落,任它日渐荒凉。 百年之后,争端再起,王朝覆灭,生灵涂炭。那些写着美好词句的书签都在战火中消失了…… 秦惟不在意人世的沧桑起伏,他只关注邵子茗:邵子茗的灵体有时轻有时重,秦惟知道他还没有摆脱仇恨的缠绕。他不敢放开邵子茗,唯恐再次失去他。秦惟不懂经文,只能一遍遍地对邵子茗传达:“我爱你!别忘了我的爱!” 每次他这么说,他能看到光从自己臂间溢出,笼罩住邵子茗。邵子茗像是睡着了一般,闭眼依在他怀中。 秦惟不知道自己与邵子茗相拥了多久,永恒不过一瞬,一瞬相同永恒…… 第103章 结局 一阵手机闹钟声……秦惟似醒非醒——我又到人间了…… 等等!闹钟?!这不是古代了?!秦惟一下睁开眼睛:这是他熟悉的黑暗——值夜班后他需要在白天睡觉,所以窗帘做得沉厚,屋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伸手一摸,旁边是床头柜!上面有他的手机……这的确是现代他的卧室!天哪,他回来了?! 秦惟腾地坐了起来,心咚咚地狂跳!怎么回事?!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还是,他真的履世归来了?! 他先检查自己的记忆——没错!家庭组成,求学经历,许教授……完全与前世相同! 秦惟拿起手机,关了闹钟,看手机上的日子,正是前世他死亡的日子。他颤抖着手点开手机,拉出记事软件,上面罗列的手术与那天他要做的一模一样!这是什么意思?他重生在了前世?!当初老僧人将他送往另一个时空,小森又冲破屏障,把他送回来了?! 应该是!自己到那边后,每次死时小森都会在自己身边。小森曾说自己与他有缘,小森化成了光,进入了另一个维度,就无法再看护自己,所以他把自己送回来了! 那今天会有医闹?!那个人会来杀了自己?! 秦惟现在极其渴望见到他,如果他还是个又黑又瘦的医闹,秦惟相信自己也能安抚他!那人心怀了怨意,自然没有好相貌。自己可以劝解他,让他关注积极。万一,他认不出自己了,还是想杀了自己……也许这是最后的解冤?实在不行,就让他杀了?……不会吧?他不会动手的,上一世邵子茗对自己多好……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秦惟赶快给远在温哥华的父母打了个电话。 这里是早上,温哥华那边是下午。电话一通,秦惟就听见话筒里一片喧闹声:他姐姐的两个孩子看来是下学了。 秦惟的姐姐秦忻今年三十六岁,现是一家研究和发展人工智能大公司的高级设计师,秦惟过去很担心他姐姐会是让电影“终结者”成真的人物,因为他姐姐真是太彪悍了。 可女强人也有弱点,那就是懒得看孩子!两个男孩今年一个九岁一个六岁,完全是秦惟的父母和姐夫带大的,当妈的宁可加班也不想回来和孩子们玩——他姐说受不了那种低层次的简单思维。 也许孩子想得到母亲的注意,也许男孩子本来就很淘气,这两个孩子特别闹腾,在家里总是追来打去,跑上跑下,幸亏父母住着独立屋,如果是单元房,楼下的人非跟他们急不可。 秦惟的妈妈拿起电话,说了句:“小惟呀……”然后大声喊:“你们别叫唤啦!小舅来电话了!” 秦惟知道母亲为了看来电显示,特地买了个大液晶数字的座机。在手机遍天下的时代,父母还是喜欢用有线电话,因为“听得清楚还没辐射”。 这会是与母亲最后一次交谈吗?秦惟眼睛湿润,听着母亲问道:“你才起来吧?那边天气冷吗?你出去一定要穿羽绒服!” 秦惟的母亲谭巧云今年六十二岁,个子不高,慈眉善目,头发早就白了——操心操的,所以一直坚持染发。 秦惟说道:“天还不算太冷,我一直穿着呢,妈,谢谢您……” 谭巧云立刻警觉了:“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生病了?!” 秦惟赶紧说:“不是不是!我那什么,在微信上 分卷阅读300 - 分卷阅读301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01 读了篇文章,说要对家人常说谢谢,还得说我爱你。妈,我爱您!我爱我爸,我姐,我姐夫,两个孩子……” 谭巧云几乎尖叫了:“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我今天就回国……” 秦惟说:“别别别!我不就是赶个时髦吗?您看您!我什么事也没有!” 谭巧云的语气充满怀疑:“你跟妈可不能撒谎!肯定没事?” 秦惟信誓旦旦:“没事!”暂且! 谭巧云又问:“你在哪儿读的那篇文章?题目叫什么?” 秦惟回答:“那我哪儿记得住,您一搜就能搜出来,题目大概是感恩之类的,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就遇到车祸,或者从楼上摔了下来……” “呸呸!”谭巧云急速地说:“你别讲这些话!坏事不要随便提!张嘴要说好事!哪能这么写文章?!我让你爸去留言!他现在天天在网上挂着,回答儿科的问题,还特认真。可看不见摸不着的,他说了话人家听吗?……” 秦惟忙问:“我爸呢?”秦惟的父亲秦念,今年六十七岁,是儿科专家,儿科医生奇缺,他在国内肯定会被返聘上岗了,在加拿大只能在网上答疑。 谭巧云回答:“他多伦多过来了老同学,一起去那个什么吊桥玩了。” 秦惟没话找话地说:“那您去接的孩子?”父母的房子后面就是小学校,谭巧云不会开车,那时买房就考虑了到了这点。 谭巧云说:“就是呀!你姐现在天天加班!回来吃了饭就睡觉,你姐夫说还想再要个孩子,这么累怎么要?你姐夫倒是回来的早,其实他们两个如果掉个个就好了。我总安慰他,别太计较你姐,说实话,当年你爸就是这样!总加班!你还记得吗?总是咱们三个吃晚饭!你姐就是跟你爸学的!也就是你姐夫脾气好,跟我当年一样!有时我觉得你姐夫更像我……” 秦惟及时插话:“妈!我嫉妒啦!” 谭巧云笑了:“你才是妈的亲儿子!” 秦惟看着时间,说道:“那妈,我得上班了,上午好几个手术呢。” 谭巧云叹气:“你做的是积德行善的事,我不说什么了,不然的话,我一定让你回来,一家人在一起才好。” 秦惟闭了下眼睛,不敢露出情绪,语气轻松地说:“好的,我经常回家……” 谭巧云说:“楼下你的套间每周都打扫的!我们对面的房子在卖,我打算给你买下来。现在的小姑娘都不想和婆婆住了,日后你成家,肯定单住着,但咱们住近点,你随时过来……” 秦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在为难间,就听见后面嗷地一声大哭,谭巧云急切的声音:“怎么啦?!怎么啦?!伤着没有?” 一个声音大喊:“他抢我的小黑!” 另一个声音:“这是我的!借给你玩的!你太小,不记得了!” “哇!不是!是姥姥买给我的!是我挑的,有白的、黑的、黄的熊,我记得!哇!” 谭巧云匆忙地说:“我得挂了!” 秦惟做出了亲吻的声音:“妈!我爱你!我爱你们!mua!” 谭巧云笑着说:“你这孩子……别!别打架!好好说话!……” 电话挂断,秦惟握着手机坐了会儿,时间有点晚了,他深吸了口气,下了床,开始飞速地洗漱。 三月初,杨树上隐约有了花骨朵。 秦惟过去开车恨不能一脚油就到了单位,可今天早上他一点不急,仔细地看着周围的车水马龙——他过去怎么没注意到这其中的生机?没有发现人们行色匆匆的严肃里隐藏着对生命的热爱? 他到医院车场停了车,一出暖烘烘的车,一股小阴风平地而起,他被加热的椅子烘烤得舒坦的后背一下子绷紧了,从头到尾打了个寒战——就如前世一样! 秦惟毛骨悚然,忙拎起他装着手提电脑和医案的大公文包,甩上车门,一手掩住敞开的前襟,向在黎明微光里还亮着灯的骨科大楼的后门快步走去。 自动门一开,里面的暖气扑面而来,迎面的保安对他点头,秦惟停下脚步,认真地笑着回礼:“早上好!你是早班还是夜班?”十七皇子时的护卫石有田,那时替他带人出城…… 保安有些吃惊——一般人打个招呼就不错了,这位秦医生还问他话?他回答:“夜班,快下了。” 秦惟说:“那回去好好休息,我最怕夜班,真累!” 保安笑着点头赞同。 秦惟按了电梯,听见后面有脚步声,一个女声道:“哎呦喂!能和我们秦大公子同梯,真有运哪。” 秦惟抑制住自己的颤抖,笑着回头,对走过来的赵姐和小李说:“靓女们早上好!”还是前世的话。 护士长赵姐还像以前那样夸张地上下打量他,啧啧道:“你这样子是去赶场作秀的吧?你肯定没走错地方?我们这里这是医院哪!” 秦惟扬眉:“这是医院吗?明明是发布会场啊!这位明星姐姐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另一个年轻的小李吃吃笑:“赵姐!秦大公子的嘴可真甜!” 这一天发生的一切长久地印在秦惟的脑中,他记得自己的每句话,此时微笑着看小李:“小妹妹,高中生可不要随便逃课,要什么告诉大哥哥,我给你去买。” 小李咯咯笑,赵姐叹气:“秦大公子这个样子,的确招人喜欢。” 不一样了!秦惟的心大跳,这里赵姐说的话与过去不同了。小李也笑着说:“秦医生今天看着特别精神。” 赵姐点头说:“就是啊,小秦哪,你没用化妆品吧?” 小李和秦惟都大笑,电梯来了,秦惟给两位女士按着钮,等她们进去了,才跟着进了电梯,这次他不抱怨自己单身是因为被耽误了,而是语气随意地对赵姐:“赵姐!您也太会表扬我了!哦,我怎么从没见过你老公?”前世,赵姐是洪老大的妻子,不知道他们此世是不是在一起? 赵姐撇嘴:“别说你没见过,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了!有时我怀疑我有没有老公!” 秦惟眨眼,小李笑着解释:“赵姐老公是军官哪!赵姐!是什么官衔来着?” 赵姐眼睛向上一看说:“我才不记得他是什么官呢!有什么用?还是大老粗一个!” 小李拧身撞了下赵姐:“谁说没用?穿上军装人老帅了!你不经常看手机里他的照片吗?” 赵姐不认:“你什么时候看到我那么干啦?!” 小李哎呦一声:“那每天吃饭的时候你捧着手机看什么呢?有时不还视频来着?” 与许多人打过交道的护士长赵姐竟然有些害臊,一扭脸说:“我那是看我闺女!都二十好几了,还没男朋友!我这着急……” 小李不高兴:“赵姐!您怎么立场又变啦?前儿还 分卷阅读301 - 分卷阅读302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02 跟我说女的不结婚也没事呢,才说有老公跟没老公一样,怎么担心上女儿没男朋友了?” 赵姐尴尬地笑:“我这不是想赶快把她嫁出去,我就省心了?” 电梯停下,从正门所在的一层涌上了七八个人,一下把电梯挤得满满的,又如前世一样。小李不再说话,大家相互之间点头问好。 秦惟有种奇妙的感觉:两个平行的时空正在他的面前交织,像是两条河流汇在一起。命运和变化相叠,让他已知的未来变得似是而非。 赵姐前世是老宫女时没有太多生活阅历,难道是为了弥补这一缺憾,她此世才成了护士长? 赵姐的老公如果是军人,倒是有可能是洪老大…… 一出电梯门,眼前的景象还如前世般,早上交班,一片人来人往,兵荒马乱。秦惟穿梭在各种招呼中,一个人叫住他:“师兄!有人让我给你带个信儿,今天十一点有个活佛来见你,给你加持!” 周围的人听见了,好几个人说话:“哇!秦医生,您福分够大呀!”“加持是什么?”…… 小木!当年在十七皇子府中掩护他出京,又陪着他前往西北…… 秦惟回头,对小木笑着说:“小木,真多谢你!你能帮我去迎一下吗?万一我手术没完,你替我接待接待……” 小木觉得秦师兄的笑容很感人!根本无法拒绝!说道:“没说的!活佛长什么样?” 又不同了!秦惟尽量不露出惊讶,一拍他肩膀:“这位活佛八十六了,穿一身喇嘛的红衣服,一定有一大帮人陪着,肯定好认。我在林芝给他做膝盖手术,医院外面藏民喇嘛围了快上千了,一直在唱经……” 正好走过来的赵姐如前世般问:“膝盖?是长年打坐弄的吗?” 秦惟说:“有可能,加上风湿,双膝置换……” 赵姐点头:“看来真是个修行人,我得去围观一下,沾沾气儿。听人说高僧大德都是有气场的,你在周围走走都能消业障。” 小木对赵姐摇头:“这种封建迷信的话怎能在医院里讲?”可是他马上扭头干笑着对秦惟说:“我一定替师兄接客!如果有病患投诉我的号走的慢……” 赵姐说:“那就算你午饭的时间呗,我跟他们说一声……” 小木哭:“赵姐,您不能这么对我啊……” 秦惟想起小森,忍住眼中的热意,对赵姐说:“赵姐帮拿了个号,小木你接了,我在旁边看看。” 小木马上对秦惟说:“多谢师兄现场指点!” 赵姐一笑走了。 前世,秦惟马上就去准备手术,可是今天,他先去了许教授的办公室。在办公室门前,秦惟轻轻敲门,里面许教授说:“进来!” 秦惟推开门,许教授的桌子上堆满了各种纸张,还有一个台机一个笔记本。 洪三叔,兄长石路,我临死前见了一面的哑巴僧人…… 秦惟眨眼,对许教授说:“许教授,我只想来说一声,我真心感谢您!嗯,我……我……真的对您充满感激……” 许教授失笑:“我还以为你来问个疑难问题!敢情是来说好话的?” 秦惟也笑了:“那怎么了?您要知道我的心呀!我去忙了!”关上了门。 好吧,就是以防万一。前世,他没来得及对亲人诉说爱意,没对他的恩师道谢,这次,他得都准备好。他现在相信报纸上说的,在一次恐怖袭击的现场,人们惊慌地拥抱,匆忙地说“我爱你”。生命的终点,所有的物质和成就都无足轻重,只有爱意如山。 手术结束,正好十点半,就如前世。秦惟本来有点担心自己这么多年荒疏了技术,可他毫无阻碍地融入了原身秦惟,因为有过往的记忆,反而多了分镇定沉稳,比前世更游刃有余。 秦惟换了衣服,往医院主诊楼走。他不想回避,他要迎接与那个人的相见! 他还没出走廊,就听见前面一片吵闹。有人大喊着:“我们要去骨科!去骨科!”“别拦着!他们治死了人!”…… 医闹!真的来了!秦惟大步走过去,才出走廊,一群十来个人被五六个保安拉扯着,拥到了他的面前。这些人衣着混乱,大喊大叫,秦惟瞪大眼睛扫视…… 没有他! 可是有另外一个熟人——温三春! 秦惟愣了:那个又黑又瘦,目光不善的人,正是前世自己用计引其落井的温三春娄差役! 秦惟的余光里见到天井里的人群中有一片红色,他看过去,果然见四个穿着红色僧袍的人簇拥着一个矮个子的老人刚走入了大门,老人抬头,向上看来——小森!老年的小森!…… 秦惟喜悦悲伤和失望一齐涌上心头:温三春是来杀自己的!老僧人还是会来帮助自己灵魂解脱仇恨的羁绊吧?可自己还没见到那个人!自己不想死! 秦惟抬手向下挥了一下。 “就是他!”秦惟放下手,扭头看,不出意外地看到那个干枯黝黑的矮个子指着自己大喊:“就是他!治坏了二婶子!” 秦惟像是看着命运在他面前展开了一卷画册,只是他手中有笔,他想随自己的心意来添减人物事件。 秦惟关切地问:“请问病患现在哪里?情况如何?” 矮个子冲上来推搡秦惟,喊着:“都是废话!快让你们治死了!”把秦惟逼到了玻璃围墙前。 秦惟身体紧绷,他前世练过剑术轻功,现在可以抽身跑开,也可以出手将这个人推倒。只是,与这个人的仇怨躲是躲不开的,该与他讲讲道理。 秦惟郑重地说道:“你这么闹对病患能有什么帮助吗?现在应该与医生好好商谈治疗步骤……” 矮个子唾道:“谈什么谈?!你们把钱先退回来……” 电梯柔和的铃声一响,旁边电梯门开了,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惟侧脸看过去,眼睛一下瞪大了:前面的人高挑个头,二十多岁,穿着件黑色皮制夹克,里面白色衬衫,宽肩膀,浓眉秀挺,眼带锐气,高鼻梁,唇方面冷,简直像是刚从时装杂志封面上走下来的冰山男模…… 他隐约带着方临洲的傲慢,周良的坚韧,杜青的冲动,夏玄弘的不屈,可是没有小石头的幼稚,也没有邵子茗的简单纯洁…… 在秦惟失神间,他面前的矮个子突然伸手猛推秦惟:“还钱!” 秦惟一晃,向围栏外倒去,他双手往空中猛抓——我可不能掉下去!我见到他了! 虽然在惊慌中,秦惟还是注意到自己没有恨:就是万一我死了,我也不会专注黑暗和仇怨!我记住的,只有我的爱!我要再次穿过生死,回来与我爱的、爱我的人们相见! 电梯出来的人大喊一声:“小心!”两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抓了秦惟的胳膊,把他从玻璃围墙边拉开,然 分卷阅读302 - 分卷阅读303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03 后猛地抬腿狠狠一蹬,将矮个子踹倒在地! 秦惟的心快跳出喉咙了,看着身边的人,颤抖着声音说道:“谢……谢……你!” 谢谢你!再入尘寰,你不是医闹,而是来救了我! 青年放开手,冷淡的脸上带了丝不赞同——属于“你真笨”之类的表情,连个“不用谢”都没说! 秦惟对着他伸出手:“我叫秦惟,是这里的骨科医师,您是……” 青年握了下秦惟的手,淡淡地说:“方洲。” 秦惟只觉一道电流从脊椎处刷地滑过——他想起了遥远的方临洲:许久许久以前,他决定将派出去的人叫回来……一念之差,今天,方临洲成了方洲,而自己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改变了自己,就改变了世界。 秦惟握紧了方洲的手——我终于在这个人间与你相见! 原来,这才是我们的第七世!你不用成为乞丐,我也不再滞留在古代,我们都安然到了这里。虽然你并不知道,在以往的相遇中,你我有过多少遗憾和欢乐:我们曾经相互厌恶,曾经错过,也曾经相依为命…… 从恨开始,但不知何时,有了爱。 你为我痛悔交加,饱尝孤独,我为你肝肠寸断,追你到深渊…… 所有的一切,终于让我们有了今天!人说相见都是重逢,有些重逢是为了分离,有些重逢是为了在一起。这一次,我不会放弃你。 秦惟久久地握着方洲的手,看向方洲的目光里似是有一点亮光。多少时空在他脑中呼啸而过,可他最珍惜的就是眼前的瞬间——他不要金风玉露一相逢,生离死别,他要相亲相伴,人间无数! 秦惟轻声说:“很高兴见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用这里作为结尾吧,因为此时的情感已经是爱情了。后面第七世是相处,算是番外。 这该是我唯一一次尝试快穿文——太难写了!不是想一个故事,而是要想七个故事!累坏了我了。 多谢所有大大们的鼓励!多谢追文和打分的你们。这文该是我写的最虐的,我几次都写得落泪,一再告诫自己日后一定要写轻松的文! 以后番外就是家长里短了,算是种田文,每周一三五,大概要写许多。 祝大家一切都好! 第104章 番外 第七世 (1) 秦惟握着方洲的手不放,方洲眼睛半垂下,沉着脸无表情……可也没往回抽手。秦惟怕过于唐突给人留下坏印象,终于松了手。 矮个子在地上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大叫:“疼死我啦!” 旁边有人喊起来:“诶!你怎么踢人哪?!”围了上来。 秦惟感到方洲身体往前一动,赶快伸手拦住他说:“你别理他们,我来说……”不能让方洲惹上麻烦。 后面的一个人喝道:“便衣警察!你们在干什么?!”说着掏出警证一晃。 秦惟惊魂未定地看过去,自称是警察的人长得壮壮实实的——大虎?!赵姐方才说她有个女儿,大虎这次不是赵姐的孩子?! 人们喊:“他踢人!” 便衣警察没看方洲,反而皱眉看躺着的矮个子:“你刚才是不是想把人推下去?这么高,人掉下去会死的,你不会不知道吧?想杀人?” 矮个子哀叫:“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在和他讲话!哎呦!我肚子疼啊!” 便衣警察不为所动:“讲话哪儿有把人推到围栏处的?那样做是有蓄意伤害的企图!你叫什么名字?身份证给我看一下!” 矮个子不叫了,半坐起来,努力堆笑容:“警察同志!我真的是担心我二婶的病,想问问医生,可这个人踢伤了我……” 便衣警察摇头:“他那是见义勇为想救人,也是想迅速让你离开玻璃围墙,免得你也掉下去。不管怎么说,你方才的行动有犯罪嫌疑,身份证!” 矮个子说:“我去给您拿……”一下站了起来,从人中间钻了出去,撒腿就跑,其他人相互看了看,说道:“走啦!走啊!”也跟着他跑,片刻间,走廊里就没人了。 便衣警察对方洲皱眉:“你怎么踢人呢?被他们缠上要去派出所的。” 方洲板着脸说:“那该是个杀人嫌疑犯!你们警察不抓,还来找茬?” 便衣警察瞪眼:“什么叫找茬?!你真不懂法!……”两个人拌上嘴了 秦惟忙打圆场:“这位方先生是为了救我……” 便衣警察看秦惟白大褂上的胸牌,说道:“秦医生吧?方才的确挺危险的,你怎么不动弹?那人真把你推下去了,你找谁哭去?” 我就没法哭了。秦惟连连点头:“谢谢!谢谢!你是……”又向警察伸手,警察敷衍了事地握了下,说道:“我叫赵虎。” 秦惟从大褂口袋里拿出手机:“扫下微信行吗?我请你们吃饭!”他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赵虎对方洲说:“你来吧。” 方洲迟疑:他从来不会给一个初见面的陌生人自己的微信!可这人是个医生,现在这年月,认识个医生不是坏事,而且,这医生的手都在抖,看来余惊未退,别刺激他了……方洲就拿出手机,调出了微信,秦惟暗松了口气,忙扫了方洲的微信。 见方洲居然按照自己说的做了,赵虎心气儿顺了些,对秦惟说:“你往后多注意!这种医闹,如果没出人命,我们其实也管不了。你今天命大,我这兄弟反应快,我都还没瞧见呢……” 秦惟后知后觉地问:“你们……两个认识?” 赵虎一拍方洲的肩:“我们是一个福利院出来的。” 福利院?!秦惟心口一疼,忙掩饰地问:“你们来医院是……” 赵虎说:“来看我们过去的一位老师。” 秦惟问:“用不用我帮忙?” 赵虎摇头:“不用,我们来过一次了。” 秦惟发现方洲一直没说话,就笑着问方洲:“你在哪里工作?” 赵虎歪头挑眉:“他是我们院里的明星!是民航的飞行员。” 秦惟惊讶地瞪大眼睛:“飞行员?!真了不起!” 方洲冷冷地说:“没什么了不起的。” 秦惟挂念着小森,忙说:“反正我觉得很厉害。好,我不耽误你们了,日后联系!再次感谢!” 赵虎说:“以后聊。” 秦惟跑进了电梯,按了主厅层。 赵虎和方洲往病房走,赵虎教训方洲:“你该礼貌些!这医生看着挺顺眼的,还特客气,你就不能说句再会?……” 方洲不理赵虎,以示对福利院大哥的反叛!可是他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厉害?! 他是飞行员,讲究平素不能动辄紧张激动,现在这样太失常!他很想回头看一眼,但他知道电梯已经关门了,那个医生不在了……幸亏 分卷阅读303 - 分卷阅读304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04 秦医生已经扫了自己的微信,他应该很快就与自己联系吧? 秦惟到了一楼,见赵姐和小木正陪着几个僧人走过来,秦惟忙迎上去,对着中间的老僧人恭敬地合掌弯腰,老僧人笑着点头,秦惟抬头仔细看老僧人,想看他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没有。老僧人就是一副脸儿——笑容像是刻在了脸上。 到了小木的诊室,小木给老僧人检查术后康复的情况,秦惟在一边看着,觉得恢复得不错。他又亲手给老僧人弯曲膝盖,点按部位等等,都很正常。 秦惟说:“很好。” 老僧人旁边的一个人用生硬的汉语说:“谢谢医生。” 秦惟笑着回答:“不用谢。”他对老僧人真诚地说:“该谢谢您!”……小森。 秦惟想起前世对他谆谆教导的透明身影;八九岁爱翻白眼的小僧人,在战火燃烧的城墙上,向他扑来,抓住了他的手……从大皇子身后走来的年轻僧人,含泪将剑刺入了他的胸口……满脸风尘的僧人,从院门走入,抛下行囊……沿着湖边脚步匆忙走来的小森……衣着破烂的游脚僧人……一世世,小森怎么来到他的身边,最后在黑暗的深渊上化成了光…… 周围站了一屋子的人,秦惟不想流泪,只能泪眼模糊地保持微笑。 老僧人闭了下眼睛,睁开时,依然对秦惟笑咪咪。 他身边的僧人说:“上师一定要来见医生你,坐了好久的火车。” 秦惟问:“你们都是藏区来的?” 僧人说:“只有我和上师,他们是这里寺院的。” 哦,有本地的接待。 外面还有病人在等着,秦惟告诉小木开了些消炎消肿的药以备不时之需,然后对僧人们说与他们在大厅见,又谢了赵姐和小木,就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打开锁着的柜子,从包中拿了工资卡,匆忙间撕了条医用胶带贴在卡上,写了卡的密码和自己的姓名电话。林芝地区各大银行都设有分行,这卡能用。 他穿上羽绒服,跑到楼下大厅,僧人们聚在一个角落,特别显眼,该是在等着拿药的人回来。 秦惟笑着走到他们身边,问方才与自己对话的僧人:“你们什么时候回藏区?” 僧人回答:“明天就走,但是沿途会停几次,仁波切要讲课。” 秦惟眨眼:“仁波切会讲汉语?” 僧人摇头:“不会,我当翻译。” 秦惟不想评论他浓重的口音,说话间,取药的僧人回来了,秦惟送他们一路出了医院大门口。 一个僧人去叫车了,秦惟弯腰抓了老僧人的手,将自己的卡塞到了他的手里,小声说:“这是我的供养,愿您长久住世,吉祥如意!” 老僧人将手里的卡递给了身边的僧人,闭上眼睛,双手合掌,出声念经。旁边走过的人们纷纷侧目。 就像过去一样,秦惟不知道僧人在念什么,只说道:“你说什么,我都同意。” 老僧人笑了,向秦惟举手示意,秦惟半天才反应过来——老僧人想拍自己的头?他低下头,老僧人将手按在他头上,又念了几句经文。 秦惟起身间,正看到方洲和赵虎出了大门,他匆忙地说:“你们等一下!”跑过去拦住方洲和赵虎:“你们过来!有位高僧在这里!让他给你们加持一下!” 方洲方才还想着不知秦医生什么时候才会联络自己,谁知一下就又见到了!他本想拒绝,可是嘴唇像是粘上了。 赵虎挥手:“不去!我有事!” 秦惟急:“你来!你来!你是警察!需要保佑!” 赵虎说:“我不信!” 秦惟拉了下方洲的袖子:“见即有缘,不要错过!来呀!”方洲糊里糊涂地就跟着秦惟走了几步,到了几个僧人面前。 赵虎无奈,只好跟着。 秦惟对老僧人又作揖又指方洲,老僧人笑着抬手,方洲愣愣的,秦惟轻推了他一下:“低头,低下头!” 方洲不想低头,可是架不住秦医生这么坚持,真不低,秦医生是不是会觉得尴尬?他半低了头。 老僧人的手摸到方洲的头顶,念念有词…… 忽然,许多影像从方洲脑中浮现,他来不及细看,里面人物纷纭,他知道都与自己有关,恍惚中,他只想流泪…… 老僧人拿下了手,笑着看方洲身后的赵虎,赵虎很勉强,说道:“我可不想……”他左右看看——没熟人吧?! 秦惟坚持:“快呀!” 老僧人对着赵虎又抬手,赵虎像是被拍了花子一样,莫名其妙地就上前了一步,他比老僧人高,头也没太低,老僧人高举了手,按在赵虎头顶,念了通经。 老僧人放下手时,赵虎呆呆地抬头,第一次正眼看老僧人,心说老僧人是个和善的老爷爷,自己怎么能像倔方洲一样没礼貌呢?赵虎有些后悔,笨拙地合掌:“……那个……谢谢……” 老僧人好像笑得更慈祥了。 一辆灰色破旧的金杯七座隔着些行人开不过来,副驾驶上的僧人开了窗喊着招手。 僧人们扶着老僧人往车那边走,赵虎和方洲向另一个方向去,秦惟对他们摆手:“我去送他们上车,再会啦!” 赵虎虽然不怎么高兴被秦医生逮着让老僧人拍了头顶,可嘴里还是说道:“再见再见!”这个秦医生,神神叨叨的,可人不错。 方洲依然没说话——哪儿那么多废话。 秦惟快步走到了金杯车边,两个年轻的僧人已经上了车,老僧人手扶了车门,秦惟到他身边再次说:“谢谢!多保重!再见!”然后,他轻轻叫了一声:“小森。” 老僧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儿,侧脸对着秦惟含糊着说:“阿……惟……” 秦惟惊得瞪大眼睛,结巴着:“小森!你……你记得我?!” 老僧人对着秦惟看了下天空,笑着进了车。 旁边的僧人说道:“上师小时候的确叫小森,你那时见过上师?” 秦惟愣住,僧人们都上了车,汽车开走,秦惟木然摇手,里面的人也在向他挥手。 秦惟久久地望着汽车消失在车流中:老僧人是看到了自己脑海里的记忆?还是他从另一个维度再入人世,能知道他曾在平行时空的所作所为?不管什么原因,只要自己还记着小森,那“小森”就没有消失,他说他会一直在的…… 赵虎边走边对方洲低声说:“我真的不信这些!可我现在头皮一个劲儿地发麻!我怎么觉得我以前见过那个老头?!但他不是这个样子!……” 方洲皱了下眉——方才他也有种感觉:他以前见过秦医生,他的样子很眼熟……这次,他忍不住回头了,正看到秦医生站在一片人车中眺望远方的寂寥身影…… 方洲很想往回走,站到他的身边……不对!我才见 分卷阅读304 - 分卷阅读305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05 了这人一面……两面,都不熟!别去套近乎! 赵虎没听见方洲的回答,习以为常:自己这个小兄弟从小沉默寡言,经常冷场,怎么指点敲打也没用。他说:“咱们快点走!我送你回去下午还得回局里开个会呢……” 话音未落,就听见有人一声惊叫,赵虎忙看去,只见人们纷纷让开,一辆车前面顶着个人急速开了过来。 赵虎喊:“停车!快停车!”让开来车的前方,绕着远,想从侧面接近车子。 可他刚到轿车附近,那车突然转向,冲着他就过来了。赵虎急忙往旁边闪,但对方车速太快,他变成了正在来车前方,可以看到车前一个人双手扒着车面罩,腿在车下面,脸对着车窗,而车里面的女司机瞪圆了双眼,嘴大张,该是在大叫…… 赵虎后退,跟着他过来的方洲一把将他拉往旁边,几乎是同时,被车顶着的人一只手突然松了,身体一下滑入了车下面,另一只手也松开了,身体在汽车下翻滚,相继被车前轮和后轮碾过…… 汽车里的驾驶员双手离了方向盘,捂脸! 无人操作方向盘,汽车在压过人体后的颠簸中失控,又追了赵虎和方洲片刻,突然转向,撞上了路边一个水泥的隔离墩。 砰地一声大响,车前冒出一股白烟,人们一片惊叫。 赵虎叫:“有人受伤了!” 几个交警正往这来,喊着:“停车!”“下车!” 秦惟听见喊声忙跑过来,“让开!我是医生!” 他羽绒服下面是白大褂,大家自然给他让路,他跑到车后一看,躺在地上的人身边一摊血,脸上也是泥血交织,可秦惟还是认出了他——温三春?!秦惟蹲在他身边,见他眼睛还有光,说道:“坚持住!我会叫人来!”他对着医院大门方向喊:“快叫担架来!” 秦惟马上检查病患伤势,发现伤患的脖颈处一道大伤口,血流咕咕——这里是人体最薄弱的地方,寸了劲儿,一个铁片就能划开皮肤,要了人命。 秦惟忙用双手拇指紧按住动脉止血,说道:“别慌!我不能随便挪动你,先给你止血!”他是医生,完全忘记了这个人是温三春,是娄差役,是差点杀了他的医闹。他只想救活一个伤患。 赵虎和方洲走过来,一看见地上的人,方洲就止了步。 赵虎还在喘息,低声道:“这人……是刚才的医闹吧?你……跑过来干吗?你是飞行员,又不是警察!你不能受伤!下回离远点!” 方洲没好气地说:“我倒是不想过来,可你反应那么慢!你们警察是不是不跑步?” 赵虎知道方洲生气了——这个人在愤怒时会多话。他才要反驳,见女司机从车里出来,吓得站不稳,靠着车哭,对几个气喘吁吁的交警说:“他跑过来的……我想踩刹车……” 赵虎小声说:“结果踩油门上了。” 果然,女司机说:“可踩油门了……” 赵虎看了眼地上的人,对方洲嘀咕:“大概是想去碰瓷,结果碰到了个才拿了本的。” 那边女司机继续说:“我上星期刚拿到驾照……” 赵虎还想对方洲表达下见解,可方洲一直盯着在地上按着伤员满手血的医生,赵虎觉得被忽视了,就走过去对交警说:“我是赵虎,东区的刑警,这是我的警号,我方才在现场……” 急救的医护们抬着担架跑过来,急救医生说:“我来!”秦惟放开了手,站了起来,急救的人围住了伤员。 秦惟往医院大门走,正好和方洲又打了照面,方洲面带寒霜,秦惟却笑了:“我们真是有缘!”一下见了三次面! 赵虎走过来,催促着:“秦医生!我们真得走了!”这次,他拉了方洲一下:这小子正在气头上,还是别说话了,免得得罪人! 方洲果然又沉默了。 秦惟两手是血,说道:“你们等着我订座吃饭吧,我得赶快去洗手。”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手没有伤口,可也得小心! 赵虎挥手说:“好好,你去忙!”秦惟小跑着离开。 赵虎坐到汽车里对方洲说:“人说日行一善,你今天也算是救了两个人!很不错啦!那个秦医生心太好,那个医闹刚才想推他,可是你看,秦医生救了他……” 方洲余怒未消:“这种人渣救他干吗?!让他活过来再当医闹?!” 赵虎吸气:“当初琳达妈妈怎么教的?生命都是可贵的!……” 方洲冷笑:“不见得,不然怎么福利院快办不下去了?琳达妈妈被赶走了?刚才我们见的王老师不是说了,幸亏她这次做了手术是良性的,她老公总说家里没钱,让她赶快出院,万一她是恶性的会怎么样?” 琳达妈妈是院里的外教志愿者,教了多年英文,但总拿国外的那套要求人,什么要对孩子有爱心、不能打骂之类的,还老瞪着眼睛盯着福利院领导是否公饱私囊,安排自己亲戚,动不动就威胁她要给中外报纸写信……真是让人不厌其烦——你来支教就支教吧!还管那么多闲事干吗?以前外国的孤儿院也是很糟糕的!最后终于被请走了。 可孩子们都很喜欢她,赵虎也怀念那个唠唠叨叨的白人老太太,停了片刻,说道:“你别总这么消极,我觉得该是善有善报……” 方洲讥讽道:“你觉得?你觉得就是真的了?” 赵虎烦躁地挥手说:“得得,不跟你吵了,我得开车!”这人,不说话也就罢了,一说话就这么冲! 秦惟好好地洗了三遍手,心里舒坦:温三春想杀了自己,可自己救了他,这债该是还了。他顾不上去吃午饭,小跑着到了许教授办公室外,连续敲门,许教授出声:“谁呀?” 秦惟推开门,眨巴着眼睛说:“许教授,我得……请两天假!” 许教授又笑了:“敢情你早上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甜言蜜语就是为了请假?!” 您这是把自己当什么了?秦惟不能说破,只能哀求:“就两天假!去见我爸妈,今天周五,我明天走,下周三肯定回来上班!” 许教授的笑容没了:“去见父母,怎么就这么几天?你该多待几天……” 秦惟摇头:“院里太忙了,我就是去说件事,他们夏天会来度假的。” 许教授挥手:“去吧去吧!写个假条,让小马接你的手术……”马向东都四十多了,还小马? 秦惟点头:“好的好的!谢谢……”他刚要走,忙又加了一句:“许教授!早上我说的话是真心实意的!我对您……” 许教授打断:“快走快走!别把好话都对我说了!赶快成个家!对爱人说去!” 秦惟嘿嘿笑:“好!” 许教授虽然嘴上说秦惟早上突然来说感谢是为了请假,但心里还是相信秦惟对他心存感激。秦惟这 分卷阅读305 - 分卷阅读306 快穿之解冤成爱 作者:俺也试试 分卷阅读306 孩子真不错,心灵手巧,性情和善,是难得的好医生,自己日后会因他而自豪的。 秦惟又跑去找小木:“小木!快帮哥写个假条!下周一二,周三回来上班!” 小木不信:“你假条都不会写?” 秦惟匆忙地说:“你不知道我有多懒!现在几乎不会写字了!我得去求马师兄!” 他去找马向东,发现马向东已经进了手术室。秦惟下一个手术排在下午两点,按理他该去吃午饭,可是他心里乱,没心思,到食堂用水送了个馒头免得被饿死,然后就跑到马向东手术室外等着。 里面灯一灭,病人被推出来,马向东随后,向病人家属述说手术情况,回答问题。 秦惟忍着不耐,等到病人家属都离开了,急忙凑过去,脸上满是笑容:“师兄帮忙啊!我明天回去看父母,周三回来,请师兄接我周一周二的手术。”他知道这么干不地道——他下周两天已经排了八台手术,马向东的台数肯定只多不少,给马向东的时间还这么紧!但秦惟真等不及了!只能对不起马向东了! 马向东问:“这么急?你父母都好?” 秦惟说:“都好!我就是回去跟他们说件事情。” 马向东刚想问“什么事”,忙控制住了自己——秦惟不是他儿子,他不要管这么多好不好?他点头说:“好吧……” 秦惟跳起来使劲抱了下他的双肩:“大师兄!谢谢你!我就知道我能依靠你!”那时许教授、马向东和小木,把他送到了西北。 马向东忙说:“别靠!我还想偷懒呢!” 秦惟点头:“明白明白!我欠着了!下次我给你顶班!”一看表:“我把手术医案发给你,现在得赶快去准备手术了!”跑了。 马向东看着秦惟的背影笑笑,虽然知道又得多干活,可能帮这小师弟一把,他心里挺高兴的…… 秦惟进手术前匆忙对赵姐说自己请假,马师兄接盘,赵姐赶快去重新安排马向东的手术排序。秦惟手术后在小马写的请假条上签了名,又去找马向东讨论下周两天的手术。 因为隔着周末,八台手术里只有两个病患住进来了,秦惟带着马向东去见了他们。马向东的头衔比秦惟高,一个人很高兴,另外一个露出忧虑——我这病是不是很严重,怎么换了个更高级的医生? 等到秦惟回到了家,已经饿得半死,他洗了手,从冰箱里拿出两片面包吃着,上网订了次日的飞机票。这种临时买的票最贵,何况普通舱卖光了,他还得买商务舱,比平时贵了两倍,是他三四个月的工资加奖金。秦惟用了他妈给他的金卡,心里还是有些惭愧的。订完了机票,秦惟看着温哥华时间,终于到了早上八点,给他妈打了个电话。 分卷阅读3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