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也有春天》 分卷阅读1 小太监也有春天 作者:一杯温开水 分卷阅读1 《小太监也有春天》作者:一杯温开水 已经过了酉时,天都黑了,齐多米被师父提醒说快要下大雨,怕下午刚栽好的几株牡丹被淋坏,忙又跑过去搭了雨棚。 刚忙完准备回去,就见原本跟他一起在尚衣监做事的小太监蒋正海,鬼鬼祟祟从假山那边走过来。齐多米跟他同病相怜,关系尚好,见四下无人,于是一时起了玩心,轻手轻脚跟了过去,从小路绕到前面,躲在一丛茂盛的冬青后面,等蒋正海走过来的时候,突的跳了出去,把蒋正海吓得差点跌倒。 “哈哈哈哈……”齐多米没笑几声,就在蒋正海惨白的脸色和满额头的汗珠中中悻悻的住了嘴,问道:“吓到你啦?你以前可没有这么不经吓。” 蒋正海勉强笑了一下,四下看看,把齐多米拉到隐秘处,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多米,你想出宫吗?” 齐多米愣住,后背被鞭挞的疼痛似乎又涌了上来,他讷讷道:“想……可是……” “你听我说,你想出宫,最好趁现在。听说叛军已经打进城来了,皇上顾不上管我们的,你要是想跑,西角门守卫的代易,你见过的,找他,金子银子珠宝都可以。”蒋正海急急说完,见齐多米又是向往又是犹豫,又道:“他逢双日当值,今天你来不及,就后天,越早越好,不然就要留在这里给狗皇帝陪葬了。” 齐多米呆呆的看着蒋正海,蒋正海急着要出去,也不再多说,只让齐多米自己考虑,道了一声珍重,就沿着僻静的道路,偷偷摸摸往西角门去了。 叛军攻城,出宫,自由……以前想了好多次但从未实现过的愿望似乎马上就能实现,齐多米呆呆站了半晌,将沾满泥土的双手在身上略略擦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朝自己的住所奔去。等他跑回自己和师父住的小院,才发现自己已经紧张的汗湿了后背。 “什么事,这么急匆匆的?” 齐多米的师父,御花园总管太监沈清河,正悠闲地站在院子里开满粉白花朵的海棠树下,似乎在看花,也不知道这黑乎乎的一片,能看清楚什么。齐多米抖着身子走到沈清河身边,哑声说:“师父,听说叛军攻城了,我们......我们逃出去吧!” 沈清河楞了一下,道:“叛军?这么快……” “师父,我听说现在皇上顾不上管后宫了,好多太监宫女都偷偷跑了,师父,我们……”齐多米太过激动,声音都哽住,他停下来,期盼的看着沈清河。 沈清河看着繁茂的花树,默然不语,正当齐多米忍不住再次开口祈求的时候,他才转过头来,对齐多米道:“多米,我在这宫里,已经呆了三十年了,我出不去了。” “可是师父,你以前跟我说过的,要是我们能出去,就跟现在一样,住一个院子,卖卖花……” 沈清河怅然一笑,道:“多米,我以前总觉得,要是有机会出宫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肯定有许多事情想做,可是现在有机会出去了,我反而不敢走了。” “师父……” “你不用管我,你既然知道能出宫,门路肯定有了吧,我帮你收拾一下,你趁早走吧。” 齐多米见劝说无用,只得应下,两人回到屋内,齐多米将如何遇见蒋正海,知道能出宫以及怎么出宫细细跟沈清河讲了一遍,末了沈清河笑道:“太监宫女急着逃出宫,侍卫急着趁机敛财,他还真是不得人心啊!”然后又自嘲似的对齐多米道:“看来心甘情愿给他陪葬的,应该也只有我了。” 沈清河和当今皇上的那一段荒唐往事,齐多米也是知道的,然而此刻听到沈清河说陪葬,想到自己即将自由,而沈清河终将葬身在这牢笼之中,一时难受不已,泪水就扑簌簌落了下来。 “怎么还哭上了?过完夏天你可就满17了,还这么爱哭可怎么行?” 齐多米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擦掉眼泪,将脑袋靠到沈清河肩膀上,瓮声瓮气的说:“我就是舍不得师父,我想跟师父一起出去。” 沈清河叹了口气,不再说这个话题,转而与齐多米讲些别的事情。他年轻的时候曾经陪同皇帝出过宫,也在宫外有别院,虽然不常去住,但跟六岁多就进宫再没出去过的齐多米相比,民间生活经验算是丰富多了,他一遍遍叮嘱齐多米该注意的事情,言语间皆是担忧与不舍,师徒二人就这般说了一夜的话,直到天蒙蒙亮了,沈清河才将齐多米赶去睡了一会。 心中藏着这样重要的事情,齐多米也睡不踏实,一个时辰不到就又起床,黏在沈清河身后,小尾巴似得赶也赶不走,沈清河知道他心中难过,也便由他去了。 在宫中几十年,沈清河多多少少也存了些家底,此刻都拿了出来,找相熟的侍卫去换成银票,又将银票细细的叠好,缝进了齐多米贴身亵衣的衣领处,嘱咐他一定收好,见齐多米记住了,又拿了几件自己出宫的时候穿的常服,并一些细软收拾成一个小小的包袱,藏在衣柜里。 该收拾的已经收拾好,也无事再做,齐多米如坐针毡般熬了两个白天,晚上睡觉还梦见逃跑被抓回来抽鞭子,惊出了一身冷汗,再也睡不着。 眼睁睁熬到天亮,又眼巴巴望着天黑,还被沈清河取笑了好几次。好不容易等到宫里各处都安静下来,沈清河帮齐多米把小包袱拿出来,送他出小院,也不再多说什么。齐多米哭的满脸泪,最后跪下给沈清河磕了三个头,跌跌撞撞跑了出去,不再回头。 齐多米一路拣偏僻的小路走,等到了西角门,就见代易和几个流里流气的侍卫站在门口说笑,见齐多米走过去,其中一个笑道:“又来一只小肥羊。”其余几人纷纷哄笑起来,说话的那人走到齐多米跟前,伸出手,齐多米将早准备好的一袋金银递了过去,那人掂了掂,又打开看了一下,方才满意的回去,将钱袋交给代易。 代易招手,让齐多米走到他跟前,伸手便捏住齐多米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轻佻的笑道:“果然生的一副好面孔,难怪你那师父要把你藏得严严实实的,怕在皇上面前失宠了吧!”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齐多米强压着心里的恶心,赔笑道:“几位大哥,钱也给了,我可以走了吗?” “不知道太监和女人,哪个干起来更爽?” “哈哈哈哈哈哈……” 齐多米强迫自己不要去理会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那几人见齐多米没什么反应,也觉得无趣,代易松开手,示意他可以走了,齐多米连忙往门外跑,匆忙间有人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他也不回头看,只埋头往前跑,隐约间还听见那几人嫌恶的说什么没种的男人之类。 跑了好一阵子,齐多米才停下来,心里的憋屈和烦闷被获得自由的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小太监也有春天 作者:一杯温开水 分卷阅读2 喜悦冲淡了许多,他站在路中间,使劲掐了自己好几把,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是真的逃出皇宫了。 入夜的皇城冷清又安静,长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齐多米心中依旧不安,他本来不敢留在城里过夜,想尽早出城,然而城门已关,就是想出也出不去。又怕被宫里发现,会出来抓人,不敢住客栈,无奈之下,他找了一条僻静的小巷,见四下无人,还算隐蔽,便倚着一棵树坐下休息。一颗心依然提得高高的,不敢彻底放下,紧张之下,就这么睁着眼坐了一夜。 天亮之后,齐多米盘算着先找一家车马行,买一匹马,这样走起来也比较快,于是问着路找到了城里最大的车马行,然而令人沮丧的是,好一点的马都已经被听到叛军攻城消息的有钱人家抢先买了去,好出城避难,车马行里只有几匹老瘦的劣马,还有几头黑驴,齐多米无法,挑了一头健壮的黑驴付了账,心想有头驴总好过全靠双脚行路。 城门一开,齐多米便混在人群里出了城,他一刻也不敢耽误,时而骑着驴时而步行,撑着一口气一直走到天将黒才停下来。 这是城郊外的一座小山,齐多米找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将驴系在树上,就着水壶里的清水,吃了几块沈清河给他塞在包袱里面的点心,这才觉得自己一路狂跳的心脏终于安分下来,远远的还可以看见都城内隐约的灯火,他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点心,呆呆站着,眼泪不觉流了满脸。 一开始还只是默默流泪,渐渐变成呜咽,再后来变成号啕大哭,点心也在手里捏的粉碎…… 哭了半晌,终于停歇,齐多米只觉得自己虽然眼睛肿胀酸痛,但浑身轻松,似乎在这一场肆意的哭泣中,将这些年在宫里的委屈惶恐害怕绝望统统都释放了出来,从今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生活,再也不用看人眼色,低声下气的做一个连狗都不如的奴才,再也不用时刻担心头顶的那把刀什么时候会掉落在自己头上,也再也不用,去面对那些比鬼还可怕的宫里人…… 往南走吧,置办一个小院子,只要小心一点,不会有人发现自己的残缺之身,师父给自己的银钱省着点花,也够用一辈子了,实在不行,还可以买块地,种点花草卖,也可以养活自己...... 齐多米放任自己去幻想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没注意还挂在腮边的眼泪,又弯着嘴角笑起来,这张总是严肃的小心翼翼的脸,才终于有了几分十几岁少年该有的活泼模样。 “哟!这是谁家的小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又哭又笑的。” 一个略低沉的男声突兀的响起,齐多米被吓的跌坐在地上,一颗心几乎要从喉咙口跳出来,四下张望一番,但被影影绰绰的树木遮挡着,天色又暗,他根本看不清那人在哪里说话。 他摸索着去解毛驴的绳子,心想自己已经十分疲惫,万一遇上坏人,自己得骑着驴子才有可能跑得掉,又不停的在心里拜各方神佛,求他们保佑保佑自己。 绳结摸到了,却因为紧张心急怎么也解不开,齐多米急得出了一脑门汗。 “怎么,解不开吗?我帮你啊!” 话音刚落,齐多米就摸到了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那人三两下帮他把绳子解开,递到了他手里。 “谢......谢谢,我还要赶路,先告辞了。” 齐多米迅速翻身上驴,想要赶着驴跑掉。然而那驴子不知道是累了还是饿了,倔劲儿上来,怎么赶也不肯挪动半步。一人一驴僵持不下,齐多米在心里将这驴子的祖祖辈辈都骂了个遍,但无济于事,他还是没能跑出半步。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似乎就在自己耳边不远,他惊恐的回头去看,没留神对上了一双黑曜石般闪闪发亮的眼睛,那眼睛带着笑,直直的看着他。眼睛的主人是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在这昏暗的天色下也能看出长得相当英俊,浓眉斜飞入鬓,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兴许也在奔波逃命途中,面色有几分疲惫,头发凌乱,下巴上一层短短的胡茬,平添了几分沧桑感。齐多米不由得看的怔住了。 “喂!吓呆啦?放心吧,我不是坏人。”青年拿手在齐多米面前摆了摆,见齐多米终于尴尬的回过神来,好笑的看了他几眼,然后从齐多米手中拿过毛驴的绳子,重新系回树上,道:“你还是在这休息一晚再赶路吧,晚上路不好走,很危险。” “啊……哦!你……” “不用害怕,我也是赶路的。刚才贸然出声,吓到你了,不好意思了。”说完又笑盈盈的看了齐多米几眼,似乎没想到这人会这么胆小。 齐多米讪讪的爬下驴背,在系绳子的树下规规矩矩坐好,手则悄悄的伸到靴筒里,将藏在里面的一把小匕首摸了出来,攥在手里。他悄悄的看那青年一眼,见他正忙着用火折子生火,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火很快升起来,齐多米被汗湿的后背早已冰凉一片,此刻被火烤一烤,才觉得舒服了许多。两人对着火堆默默无言,正当齐多米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点啥的时候,青年先打破了沉默。 “咳……你要去哪里?” “我……额,去北方,有亲戚在那边。” 青年意味不明的冲齐多米笑了笑,又不说话了。 齐多米飞速在心里想自己是不是哪里露了破绽,然后盘算着包袱里还有多少碎银子,够不够自己脱身,没留神青年似乎又说了句什么,只好尴尬的要他再说一遍。 “我说,我叫梁沛南。” “噢!我……我叫王石头。” 话音刚落,就听到梁沛南没忍住笑了一声,齐多米后悔不迭,心说不该随便胡诌这么个名字的,然而后悔也来不及了。 “石头是吧?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再起来赶路。” 齐多米应了,将自己的小包袱当枕头枕在头下,小匕首笼在袖子里,一开始还警惕着梁沛南,想着闭目养养神就好,千万不要睡死了,结果这一天太过担惊受怕劳心劳力,一不留神,就沉沉睡熟了。 梁沛南坐在一边,朝火堆里丢了几根树枝,让火更大更暖和一点,见齐多米睡得熟了,又解开自己的外袍,给齐多米盖上。看少年在睡梦中依然皱着眉,一副惊惶害怕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有点堵。 他烦躁的站起来走了几步,又走回齐多米身边,就地坐下,低头去看睡的正香的齐多米,少年细腻的皮肤在火光下微微发着光,眉眼秀气,倒真像他调笑的那一句,像是谁家娇养的小姐。 “该不会真是个小姑娘吧。”梁沛南嘀咕一句,又朝火里丢了根枯枝,火堆发出“哔剥”的声响,梁沛南就在这声音里坐了一夜,将近破晓才稍微打了个盹。 天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小太监也有春天 作者:一杯温开水 分卷阅读3 色泛白的时候齐多米被冻醒了,迷迷糊糊间还在疑惑怎么没听见师父起床的动静,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离开宫里了,再也见不到师父了,于是失落混杂着些许雀跃的情绪在心里弥散开来。 火堆已经熄灭,只剩一堆灰烬,尚有余温,梁沛南已经不见踪影,大概是先走了,齐多米站起来,放松的深吸一口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还没等他的手放下来呢,梁沛南的脸又出现在眼前。 “你起来啦?我买了包子,一起吃吧。” “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齐多米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包子,小口啃了起来。他已经相信梁沛南跟他一样只是路过此地,刚好跟他遇上,不然就凭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晚上睡熟了的时候早就死了一百遍了。而自己看上去也并不像有钱人,他也不至于骗自己来图什么。而一边梁沛南只眯着眼睛笑,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齐多米划到了好心人的行列中了。 “小石头,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啊......我要往......嗯,往北走的。”齐多米慌乱的移开目光,去看别处,虽然相信梁沛南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但到底只认识了一个晚上,他还是心存顾忌,不愿意与人太过亲近。 “往北走的话,你就沿着这条路先去姜城,最好找个商队一起走,世道太乱了,你一个人太危险。”梁沛南三两口吃完包子,给齐多米指好路,又道:“我要去南方,要从前面的岔路走了,从汝阳城沿水路下江南,咱们后会有期了。”说罢一抱拳,就要转身离开,齐多米连忙咽下最后一口包子,与梁沛南道别。 眼看着梁沛南走远,渐渐看不见他的身影了,齐多米才解开绳子,牵着驴子朝着梁沛南的方向而去。 天色尚早,齐多米难得有闲心去看道旁景致,其实也只是一般的树木草丛,偶有一簇簇的野花,但在好不容易获得自由的齐多米眼里,这翠绿鲜嫩的山野自然之景,比御花园的刻意雕琢花团锦簇要有趣多了。 “要是师父也能出来就好了。”齐多米默默想着,很为沈清河担心,也不知道宫内现下情形如何,昨天慌慌张张跑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城内有叛军的影子,此刻想想颇为奇怪。但无论叛军攻城与否,他逃出了宫,就再也不想回去了。 路上也遇见三五成群行色匆匆的的赶路人,有向齐多米搭话的,他不敢多事,只略略答应一两句,便埋头走路。一口气走出四五里地,见道旁有供人歇息喝茶的简陋茶棚,才停下来。这茶棚也兼卖些包子馒头之类的吃食,齐多米进去坐下,买了几个馒头做干粮,又要了一壶茶水解渴,想着早上梁沛南拿给他吃的包子,原来要走这么远才买得到,而且还特意给自己送回去,一时心里又感激,又觉得自己未免太过小人了。 若日后有缘再见,再好好道谢吧。 他喝完茶水,再度牵起毛驴上了路。 日夜兼程的走了三天,齐多米终于到了汝阳城。汝阳城在京城南面,连接京城和江南水道,是以繁华程度仅次于京城,是月泽国的第二大城市,虽然时逢乱世,商户居民萧条不少,但仍然让齐多米看花了眼睛,一路走一路在心里惊叹不已。 他六岁进宫,之后再没有机会出去,所有对于民间的印象全来自于自己极少的隐约的记忆和之后沈清河给他的描述,此刻街边卖泥人的,吹糖人的,玩杂耍卖艺的,还有各种热腾腾香喷喷的糕点吃食,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新奇事物。在宫里被压抑许久的少年人天性渐渐舒展开来,他就像一个第一次进城的乡下人一样,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还买了一大串红艳艳晶莹剔透的糖葫芦,拿在手里边走边吃。 “小骗子,光顾着吃,钱袋也不要了吗?” 眼前一个熟悉的钱袋被拎着晃来晃去,齐多米一怔,认出来那是自己的,刚要伸手去拿,那钱袋又被迅速的收了回去,齐多米无奈的回头,他已经听出来那声音是梁沛南。果不其然,梁沛南站在他身后,拎着他的钱袋笑的见牙不见眼,另一只手抓着一个形容猥琐的中年男人,那男人龇牙咧嘴的,却挣脱不开梁沛南的钳制。 “梁大哥,你不是要去江南吗?怎么还在这里?” “我事情办完了,不用去了。诺,东西收好,别又被人摸走了。” 齐多米道了谢,接过钱袋,仔细收好,又听梁沛南道:“这小偷怎么处理?打一顿还是直接交官府?” 中年男人见梁沛南问齐多米的意见,怕自己被打被送官,马上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着齐多米哭诉自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若不是世道艰难,也不会出来做这种事云云,听得齐多米一愣一愣,梁沛南见齐多米动了恻隐之心,再加上钱袋也找回来了,也不欲过多纠缠,松开了手,威胁小偷道:“这次先饶了你,下次再见你偷东西,一定打断你的腿!” 小偷千恩万谢连滚带爬的跑远了,齐多米再次认真的向梁沛南道谢,梁沛南一脸不在乎,伸出手臂搭在齐多米的脖子上,边走边笑道:“小骗子,不是要去北方吗?怎么到汝阳城来了?” “我不是骗子!”齐多米涨红了脸,往旁边躲了躲,梁沛南的自来熟和身体上的近距离接触都让他感到很不自在。“师父说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防人?我长得这么像坏人吗?那你还吃我的包子?” “也……也不是……”齐多米嚅嗫道,心里莫名有些紧张,怕梁沛南真的生气了,却不明白这种心情从何而来,抬头去看时,却看见梁沛南眉眼弯弯,正笑着低头看向自己,不由得又是一怔。 “这么这么爱发呆?嗯?” “没……没有!梁大哥,中午了,我请你吃饭吧。” 说完挣开梁沛南的胳膊,进了路边的一家饭馆,梁沛南笑着跟了进去。 饭馆看上去开了有些年头了,桌椅摆设都旧旧的,有熟客在和老板抱怨饭菜怎么又涨价了,老板好脾气的赔笑解释,还有一桌坐着几个读书人模样的年轻人,正高谈阔论当前时局形势,道如今叛军一路摧枯拉朽般打下众多城镇,这天是不是要变了,一时争得脸红脖子粗,隔壁桌的也加入了讨论。在这喧哗的饭馆里,齐多米竟觉得自己异常平静和安心,仿佛在风雨飘摇的水上小舟里独行了很久的人,双脚再次踏上了坚实的土地,他可以再次毫无顾忌的奔跑,跳跃,可以放松神经大睡一晚…… 齐多米有点想哭。 “怎么了?”梁沛南觉察齐多米不太对劲,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关切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油烟呛到了。梁大哥,你来点菜吧。”齐多米有点不好意思,强压下自己的情绪,去看墙上的菜牌。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小太监也有春天 作者:一杯温开水 分卷阅读4 “这家羊肉做的最好,来一道炙羊肉,加两碗羊肉汤,再来两个青菜,五个馒头,一碗米饭,一壶酒,够吗?” 齐多米连连点头,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不多时梁沛南也走过来,坐在了齐多米对面。 “小骗子,你要留在汝阳城吗?” “不了,我要去江南。” “这次没骗我?” “没有!”齐多米再次红了脸,很无奈自己在梁沛南那里的印象变成了说谎的骗子。 “哈哈哈哈……”梁沛南看上去很享受逗弄齐多米的样子,笑个不停,半晌才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我打听过了,明天就有去江南的客船。” “哦……这么着急啊?”梁沛南不再调笑,拿着一个茶杯把玩,若有所思的样子。 齐多米也不再说话,两人静默一阵,等饭菜上好了,才又开始有说有笑的聊起天来。不得不说,梁沛南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他似乎去过不少地方,各地的风土人情有趣传闻娓娓道来,听的齐多米瞪大眼睛,饭菜都忘记吃。 “喂,别光听我说,你呢?为什么要去江南?你家人呢?” 本来轻松的氛围似乎在梁沛南问出这一句后瞬间变冷,齐多米勉强一笑,回答道:“没有家人了,去江南是因为,我师父说那里很美……” “对不起,我不知道……”梁沛南心里后悔不已,暗骂自己怎么这么嘴贱。 “没事,不怪你。” “那什么……你明天就走的话,下午我带你去汝阳城逛逛怎么样?” 齐多米欣然应允,埋头吃饭,之前赶路的好几天都没有怎么好好吃过一顿饭,这顿有热菜有热汤已经很满足,但吃了一碗米饭一碗汤也就饱了,剩下的大部分进了梁沛南肚子,齐多米目瞪口呆的看着梁沛南将第五个馒头啃完,暗暗想着就他这吃法,小康家庭也要被他吃穷了去。 “额……我吃饱了,你呢?”梁沛南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饱了,咱们走吧。”齐多米去找老板结账,却被告之已经结过了,他去找梁沛南,后者却只是毫不在意的一挥手,道:“你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还要去江南,怎么能让你请?以后我去江南,你再请我吧!” 话已至此,齐多米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收起钱袋,跟在梁沛南旁边,让他带自己逛汝阳城。他嫌毛驴一直牵在手里麻烦,于是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房晚上住,又了一身干爽衣服,将毛驴也一并寄养在客栈,这才悠悠闲闲的跟着梁沛南逛起来。 汝阳城很大,梁沛南带他去最繁华的东西市集逛,东市专卖各种吃食,连带着开了一条街的饭馆酒楼,两人已经吃过饭,不算太饿,就挑了些精美可口的小吃解解馋,开始齐多米还怕买多了吃不了,后来发现不管剩多少,梁沛南似乎都能帮他吃掉,于是也不再担心,挑自己感兴趣的买。 逛完东市两人又跑到西市,这边就是卖些日用杂货,齐多米兴致缺缺,只给自己买了一套衣服准备路上换洗用。 春光正好,齐多米一路有梁沛南陪着,那阳光开朗的笑容让他动辄忘了移开目光,不知为何,竟觉得自己心里某个蒙尘已久的角落,突然被掀开了,阳光铺天盖地的洒了进来,又温暖,又明亮。他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告诉自己这只是除了师父以外,太久没有人这么无条件的对自己好了,所以才一时感动而已。 梁沛南见齐多米没什么兴趣,加之已近傍晚,便笑嘻嘻的勾着齐多米的脖子道:“晚饭咱们就别吃了,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喝酒去。” 齐多米懵懵懂懂,不明白梁沛南说的好地方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拒绝,两人回到齐多米原先定下的客栈,将买的东西放下,略坐了一会儿休息,就又出了门。 天色已暗,街边陆陆续续都点起了灯笼,影影绰绰,十分好看,齐多米来不及细看,就被梁沛南拉着,七弯八绕的,却是来到了河边。 沿岸错落有致的建了好些小楼,在这萧条的光景下依然灯火通明,各个楼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而河边则停靠着好几艘装饰华美的画舫,依稀能听见里面的奏乐声。 齐多米心下惶然,不由得拉住梁沛南道:“梁大哥,这是什么地方?” 梁沛南笑道:“别怕,就是喝酒的地方,我带你进去。” 说罢不由分说的拉着齐多米进了其中一座小楼,早有浓妆的老鸨迎了上来,梁沛南豪气的丢出一锭银子,要老鸨给他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老鸨见钱眼开,马上亲亲热热的挽着齐多米的手臂,按照梁沛南的吩咐,将两人带进了一间安静的包间。不多时就有侍者拿了酒菜等物进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后安静的退了出去。 梁沛南将两人的酒杯满上,端起自己那杯,示意齐多米道:“你我相遇,也算缘分,来干一杯。” 齐多米在宫里难得喝一次酒,怕醉酒误事惹来罪责,并不太会喝,然而此刻也起了兴致,端起酒杯与梁沛南碰杯后一饮而尽,辣的他直吐舌头,眼泪都要掉出来,看得梁沛南哈哈大笑。 两人正笑闹着,包间的门又开了,老鸨领着两个只穿着轻纱薄裳的美貌女子走了进来,谄笑道:“两位公子,这是木香和水仙,让她们姐妹俩陪公子,两位吃好喝好玩好!”说完笑着退出去,关上了门。 齐多米整个人都愣住了,还未等他说话,其中一位红衣女子已经自然的坐了下来,依偎到了齐多米身边,另一位则坐到了梁沛南身边,伸手将梁沛南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 “梁大哥!这......这是干什么?”齐多米被那女子的亲密动作吓得跳了起来,慌忙去看梁沛南,梁沛南笑道:“怎么?没来过这种地方吗?坐下喝酒吧,一会旁边有房间。”说完还别有深意看了齐多米身边的女子一眼,那女子会意,没骨头似得就往齐多米怀里倒,却发现齐多米脸色惨白,似乎在轻微的发抖。 “公子?公子?”红衣女子小心翼翼的叫了两声。 齐多米回过神来,冲梁沛南惨然一笑,道:“梁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明天还要赶路,怕误了时辰,就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梁沛南回答,打开门便冲了出去。 “小骗子!你去哪?” 梁沛南不明所以,但也心知坏了,忙丢下两块银子,跟着追了出去,然而楼前人多,岔道多,等他跑到门口,已经看不到齐多米的身影了。 汝阳城太大,齐多米又是第一次来,很快就迷失在了看上去差不多的街道里,好在街上还有人,问着路也找回了那家来顺客栈,他将门关好,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面,如同过去的十来年那样,仿佛躲在被子里,把自己包裹起来,就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小太监也有春天 作者:一杯温开水 分卷阅读5 能把那些难过的事情都挡在外面。 不怪他。 他什么都不知道。 谁又能想到自己只是个残缺不全的阉人呢? 空有一副男子的外表,却是个不男不女的废人。 如果他知道了,那自己连这一个朋友也该失去了吧…… 齐多米咬着自己的手臂,不叫自己哭出声音。 “小骗子!石头!开门!” 门被拍的啪啪响,梁沛南在外面大声叫他,齐多米捂着嘴,不去回答他,只当做还没回来,屋里没人的样子。 “开门!” 梁沛南还在使劲捶门,但店小二已经过来表达了隔壁客人被打扰的不满,他只好悻悻的罢手,转身问小二道:“这间房的客人还没回来吗?” 那小二已经被齐多米嘱咐过不要多话,闻言只是摇头,说自己太忙,并未注意到。 梁沛南呆立片刻,转身冲下楼,齐多米听见脚步声渐渐远了,才叹了口气,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直到天亮。 天刚蒙蒙亮,齐多米就起床了,他不打算再跟梁沛南见面,毕竟昨天晚上的事情解释起来又要费一番口舌,不如趁早离开。 吃过店里提供的早饭,又结了帐,他牵着自己的小毛驴慢慢朝码头走去。客船要到巳时才开,梁沛南说不定也会来码头找他,自己要找个地方呆着才好,等开船的时候直接上船。 打定主意后,齐多米先去找船家报过姓名,付好船资,然后又打听了附近有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地方,最后决定去不远处的一座香火很旺的寺庙。船家说并不太远,来回约莫一个时辰,烧好香出来也来得及,又再三嘱咐齐多米不要贪玩,小心误了开船的时辰。 齐多米应下,按照船家指的方向,先出城,寺庙就在城外不远处的小山上。暮春的天气不冷不热,树木已经发出了新叶,翠绿一片,齐多米边走边看,也不觉得累,很快就到了庙里。 恭恭敬敬的上好香,在佛香和庙里大师的诵经声里,齐多米才觉得自己烦躁不安的心情一点点平静下来。 在庙里听了一会儿经,齐多米见时间差不多了,便牵驴下山。想着马上就能坐船南下,齐多米雀跃不已,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不多时便走完,很快就看见了不远处高耸的城门。 与出城时的行人寥寥不同,此刻城门处聚集了不少人,隐隐约约还听见有人哭喊,齐多米心里一沉,放慢脚步,混在人群里往前去看个究竟。 城门被十几个高高壮壮的家丁模样的人堵住,进出城的人都挤成一团,动弹不得,阴凉处摆了一张椅子一张小桌,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茶,一边扫视人群,多看某处一眼,便有家丁上前在人群里拉出一个少男或少女,皆面容清秀,被喝令站在一边。看来之前听到的哭声便是这些其中胆小的人忍不住发出的了。 “造孽啊!”齐多米身边挑担子卖菜的老丈摇头小声叹息,齐多米缩着身子,低头小声问道:“这前面是在干什么?” 老丈看他一眼,叹息道:“你是外地来的吧?前面那人,是当今贵妃的亲弟弟高嘉,人人都要尊称一句国舅爷的,又在选人了。” “选人?选什么人?” “如今世道乱,许多人逃难来汝阳,他便在这些人中找长得好的,带回家去取乐,听说啊,上个月,高府就抬出去十来具尸体,有人去看了,说就是之前被他挑回家的那些人。” “官府不管吗?” “管什么,官府的人还不跟着一起选。乱世人命不值钱,有些人家以为进了高府就能有口饭吃,就把孩子卖了,还有的跟家人走散了的,直接就被掳进高府去了,唉……” 老丈还在絮絮叨叨老天不长眼之类的,齐多米已经心下了然。姓高的贵妃,他也见过,十分的妖娆艳丽,很是受宠,没想到宫里的恩宠也带出了宫外,家人如此胡作非为。 人群前行十分缓慢,齐多米心内着急,怕误了时辰,于是抬头想看看前面还有多少人,结果刚好对上了那恶少的目光,眼见那人一下子站了起来,示意家丁到齐多米这里来,他忙低下头,背后已是冷汗涔涔。 “不行,不能被抓走!”齐多米心都快跳出来了,暗骂自己多事,情急之下,见地上有散落的枯枝,立刻捡起一根,便朝脸上划去。 一阵剧痛传来,齐多米咬着牙,抖着手又深深的划了两道,用手胡乱抹了一把,满手都是血,还没来得及擦干净,那家丁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喂!你,抬起头来。” 齐多米作出一副惶恐的样子抬起头来,那家丁见他满脸是血,马上嫌恶的皱眉,问道:“你这脸怎么回事?” “回大人的话,小的脸上生了疮,挖掉之后流血不止,正要进城去找个大夫瞧瞧。” 那家丁不甘心的又仔细看了看,见齐多米脸上确实血肉模糊,还沾着没洗干净的黑泥尘土,很是恶心,齐多米又畏畏缩缩,含胸驼背,丝毫没有少爷说的美人的模样,遂啐了一口,骂了句脏话,回去复命了。齐多米眼睛余光看见那少爷听完家丁所说的,失望的坐下了,才悄悄的放下心来,低着头随着放行的队伍进了城。 这样一来耽误了不少时间,怕客船不等人,齐多米也来不及找医馆处理脸上的伤口,只撕下一块衣襟,草草将脸上的血擦了擦,便骑着毛驴一路往码头赶,见客船还好好地停靠在岸边,才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他下了毛驴,正准备上船,却没留神被什么人猛力一拉,差点摔倒。 “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晚上!” 齐多米抬头看去,梁沛南正皱着眉盯着他,一脸不高兴。眼圈泛着青色,看起来一副没睡觉休息不好的样子。 “你的脸怎么回事?谁伤的你?”梁沛南才看清楚齐多米脸上血糊糊一片,吓了一跳,忙扯了手巾出来想帮他擦干净,却被齐多米推开手。 “没事,摔了一跤,被树枝划到了,船要开了,告辞。” “你站住!”梁沛南拦到齐多米面前,不让他往前走,又小心的伸手想摸齐多米脸上的伤,黑亮的眼里满满都是心疼,齐多米心脏猛跳了两下,他强压下这奇怪的感觉,想绕过梁沛南去船上。 颈后一痛,眼前一黑,齐多米什么也不知道了。 齐多米在脸上的剧痛中醒过来,他伸手摸了一下,受伤的半张脸已经被好好地包扎起来,正火辣辣的痛,他龇牙咧嘴的坐起身来,见自己置身在一个布置简单的房间内,而窗外天色已经黑了。显然今天的客船已经被自己错过了,齐多米叹息一声,下了床。 他打开门,开门的声音把守在门口的一个不知道是在打盹还是在发呆的小厮吓得惊叫一声,见是齐多米,又连连道歉,齐多米示意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小太监也有春天 作者:一杯温开水 分卷阅读6 他不必客气,问道:“我这是在哪里?梁大哥呢?” 那小厮摸摸头,似乎在想怎么回答,片刻后又惊喜道:“让你的梁大哥自己告诉你吧!”说罢飞快的跑了出去,齐多米这才看见梁沛南提着一个食盒,朝他走了过来。 “你醒了?脸还痛吗?我找了最好的大夫给你看的,放心吧,不会留疤的,你先……”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齐多米打断:“梁大哥,多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要走了,今天的客船已经耽误了,我不能再错过明天的。”说着就想往门口走,但被梁沛南一把抓住胳膊,拉进了屋里。 “王石头?嗯?连真名都不愿意告诉我,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 齐多米怔住,王石头是他刚遇见梁沛南那晚随意胡诌的,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这时候被梁沛南这样问起,再想想梁沛南给他送包子,带他吃饭,逛汝阳城……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我不是故意的……那天你突然跳出来,我怕你是坏人,所以……”齐多米越说声音越小,有些不敢看梁沛南。“我叫齐多米。” “齐多米?多米?哈哈哈哈!”梁沛南毫无形象的笑起来,被齐多米恼怒的瞪了一眼,又问道:“为什么叫多米?不是多瓜?多枣?” “因为我娘生我的那年收成不太好,家里都快没有米了。这有什么好笑的!”齐多米走到桌边坐下,梁沛南说话间已经将食盒里的食物拿了出来,摆在了桌上,两碗粥,几碟清淡的小菜,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齐多米一早起来爬山,又遭遇了许多事,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此刻胃口大开,也不客气,本想大吃起来,无奈脸疼,只好端起粥小口小口喝。 “多米,你先别走,我这边还有点事,等事情完了,我跟你一起去江南,如何?” 齐多米还在犹豫,梁沛南又说:“你看你,自己一个人出去这么会儿,就带伤回来,更何况下江南这么远的路程,咱们两个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如今这外面太乱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梁沛南说完也不喝粥了,专注的看着齐多米,齐多米莫名的觉得脸有些热,他别扭的移开眼睛,道:“你的事情要多久才好?要是一年不好,我岂不是要等你一年?” “不会太久了,相信我!”梁沛南见齐多米并没有激烈的反对,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他揽住齐多米的肩膀,道:“你呢,就先在我家住下来,顺便养伤,这个院子给你住,刚才那个小子叫梁乐,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他。” 齐多米心想如今世道太乱,自己一个人也确实危险,再加之对梁沛南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也想再跟他多相处几日,于是一一应了,梁沛南又坐直身体,正色道:“还有昨天晚上的事,我要跟你道歉,对不起。” “啊……没事……是我自己的问题,不关你的事。”齐多米勉强一笑,低头吃菜,不想继续说这件事。梁沛南见状也不再提起,转而去问齐多米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齐多米一五一十的跟他讲了一遍,听完,梁沛南将那纨绔少爷骂了个狗血淋头,齐多米听着好笑,似乎伤着脸的不是自己而是梁沛南。 “梁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梁沛南没料到齐多米会突然这么问,楞了一下,笑道:“因为你长得有点像我弟弟,我很久没见他了,看到你就想起他,就忍不住多照顾你。” “哦,这样啊。”齐多米点点头,暗暗想着,能被这样一个哥哥照顾着,不知道他弟弟有多幸福呢。 “多米,以后就叫我阿南吧!叫梁大哥太生疏了。” 齐多米点头应了,两人和好,再不提中间的矛盾争吵。 齐多米在梁沛南的小院里住了下来,第二天早上出去一看,发现自己的毛驴也被带过来了,栓在墙边的一小块空地上,见齐多米走过去还亲热的蹭了蹭他的手。 他的脸还在疼,也没有什么心思出去逛,便每天只和梁乐在院子里玩耍,梁乐虽然不过十五六岁,但也是个讲故事的好手,给齐多米讲了好些江湖侠客武林轶事,齐多米很是痴迷那些一人一剑走江湖的侠客故事,潇洒肆意自由,惹人羡慕。 院子并不是很大,庭院里胡乱种着些花草和几颗果树,一看就是没人打理的,齐多米忍不住手痒,没事的时候帮着收拾打理了一番,看上去整齐舒服多了。 在查看那些花草的时候,还发现一株很不错的兰花,没精打采的,埋没在一堆野草中间,齐多米大呼可惜,将野草铲了个干净,又找来一个花盆,将兰花好好的移栽了进去,每日浇水,小心照看着。 梁沛南一开始还每天都过来,后来似乎忙起来,有时候好几天见不到人,来的时候也是行色匆匆。有一回齐多米在他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连着几天都心惊肉跳,之后仔细想想,自己并不知道梁沛南到底是干什么的,跟梁乐打探的时候梁乐也是顾左右而言他,住了许久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一时间暗自惶然不已,但进出梁乐都跟着,他也毫无办法。再到后来,梁沛南和梁乐借口外面战事紧张,世道乱不太平,让齐多米尽量在家呆着不要出门,齐多米只好应下,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 过了十来天,齐多米脸上的伤终于好的七七八八,不用再包着了。那个每天过来帮他换药看伤口的大夫叫林泉,人很年轻,长得也俊俏,就是话很少,十分冷漠的样子,丢给齐多米一盒药膏,让他每天记得擦,擦完再去找他要,便不再过来。齐多米终于不用面对这张冷冰冰的棺材脸,也暗自松了口气。 当天晚上梁沛南也过来了,见齐多米脸上的伤口已经拆了绷带,并无大碍,很是高兴,当下便提出要喝酒,与齐多米不醉不归。齐多米应下,梁沛南于是与梁乐一起去拿酒,结果好久之后还没出来,久到齐多米差点要以为这两人已经出门去了,起身去找时,见梁乐拉着梁沛南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梁沛南一个劲的点头,见齐多米来催,两人才嘻嘻哈哈装作没事一般搬着酒走出来。 等酒菜都摆好了,梁乐借口有事跑了,于是喝酒的只有梁沛南和齐多米两人。边喝边聊天,不知不觉月已上中天,皎洁又明亮,梁沛南喝得微醉,正跟齐多米讲着大丈夫当建功立业,像齐多米这样只想建个院子种花种草的,是闺中女子才会做的事情。齐多米只当他说醉话,笑着听,也不跟他争辩。 建功立业,说来简单,然而自己只是个残缺不全的废人,有什么资格去建功立业,连有个家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只是这些梁沛南并不知情,齐多米也不怪他打趣自己。 月色为梁沛南的脸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芒,看上去比白天的时候要柔和不少,他醉眼朦胧,正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小太监也有春天 作者:一杯温开水 分卷阅读7 盯着自己傻笑,齐多米怔怔的看着眼前人, 心里酸楚无比。 因为自身的残缺,齐多米自知此生不可能与任何女子成亲,在对今后所有的打算中,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的准备也早已做好,然而自己竟对梁沛南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一时间,羞愧,自卑,茫然,忐忑……各种情绪纷涌而上,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发什么呆?喝酒!”梁沛南又开始嚷嚷,齐多米压下自己的情绪,跟他碰了碰杯,梁沛南也不管他喝没喝,自己很豪气的干了,然后没骨头似得扒到齐多米身上,讨好似得问:“多米,你在这住的还习惯吗?” 见齐多米点了点头,又问:“那……你能不能别走了,留下来吧!” “留下来?留下来干什么,你还有家人吧,我总住你家里也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我家里也没人管我的。留下吧,好不好?” 齐多米只是摇头,梁沛南也有些着急,他两手握住齐多米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认真的说:“多米,你上次受伤,真的吓到我了,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又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都被欺负这么多年了,还不是好好的。齐多米在心里腹诽,没有说话,也不去看梁沛南的眼睛,他的眼睛那么黑,那么亮,他怕自己会陷进去,再也出不来。 梁沛南见齐多米不讲话,便越凑越近,近到可以看见齐多米脸上细细的绒毛,喝过酒之后的脸颊泛红,皮肤细嫩,嘴唇像花瓣一样润泽,梁沛南一时间鬼迷心窍,酒气上头,亲上了齐多米的嘴。 …… 齐多米脑中一片空白,瞪大眼睛惊讶的看向梁沛南,甚至都忘了去推开他,而梁沛南见齐多米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干脆伸手拥住了齐多米,加深了这个吻。他温柔的含住齐多米的嘴唇,又用自己的舌头撬开齐多米的牙齿,去追逐那条滑腻的小舌,先是试探性的顶弄了一下,接着又含住小舌轻轻吮吸。淡淡的酒香在两人唇齿间交缠,梁沛南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腰被梁沛南搂着,胸膛与梁沛南紧紧贴着,齐多米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而自己似乎也被那节奏带动了,心脏狂跳,齐多米突然有些希望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 吻着吻着,梁沛南的手开始不老实的下滑,在齐多米圆润的臀部摩挲,齐多米感觉自己大腿似乎被一个硬热的东西顶住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多米?多米!”梁沛南一头雾水,不知道齐多米怎么突然就推开他跑掉,还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可能是害羞了吧!”梁沛南很满意自己的推测,他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滋味,到齐多米房门前敲门道:“多米,我明天再来看你。” 等了一会儿,房内并无回答,他暗暗笑了几声,又道:“那我先走啦!你好好休息吧!”说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走了出去,心情十分好的样子。梁乐正等在小院门口,见梁沛南这个样子,也明白了八九分,遂笑嘻嘻的上前要赏钱,梁沛南赏了他一个爆栗,道:“多米害羞了,不肯出来,你进去照顾吧,有什么事叫我。” 梁乐应下,两人又嬉笑了几句才分开。 等梁乐回到小院,齐多米房内已经熄了灯,他以为齐多米已经睡了,便不再打扰,自己也去休息,殊不知齐多米躺在黑暗的床上,几乎一夜未合眼。 他贪恋梁沛南给的温暖,又自知没有资格拥有,而那个吻,似乎是能从梁沛南那得到的最美好的东西。在宫里被欺负、被侮辱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畸形残缺的身体,他想要爱,想要家人,想对那个总是笑嘻嘻的眼睛亮晶晶的青年说我也喜欢你…… 可是自己不配。 一个太监,配不起这么好的人。 我还是早点走吧。 齐多米默默流着眼泪,又想到沈清河曾经笑话他爱哭的事情,以及第一次见梁沛南,也是在自己大哭一场之后,心里又涩又苦,自己除了哭,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办法。 本来齐多米还在忧愁第二天怎么对梁沛南说,说前一天晚上自己只是没有反应过来,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以及自己等不及他,要先走了,结果第二天梁沛南并没有过来。 第三天也没有来。 他心里有些着急,又隐隐有些失落,梁乐倒是安慰他好几回,说梁沛南有公事在身,让齐多米再多等几日,不要着急离开,但齐多米也看见梁乐在他没注意的时候,脸上浓浓的忧虑之色。 到第四天的时候,小院门口突然喧哗起来,有人在外面使劲砸门,梁乐将门打开,没留神几个穿着齐多米不认识的兵服的高大兵役一拥而入,将梁乐反扭着胳膊压在了地上,齐多米吓坏了,忙上前想推开那几人,也被一同抓着胳膊制住。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齐多米强压着心里的恐惧,大声问道。 “放开他。”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齐多米见人群中间让开一条小道,一个官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站到了齐多米面前。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华服的娇美少女,正恶狠狠的盯着齐多米。 齐多米扭着被兵役捏痛的手腕,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来人。似乎不是宫里来抓人回去的,他暗自松了口气,而那中年男人脸上莫名的熟悉感,也让他也差不多猜到了来者是谁。 “你不用害怕,我是梁沛南的叔叔,过来看看。”中年男人笑着说道,然而齐多米看到他的眼里并无笑意。 梁乐此时也已经被放开,他将众人领到屋内,又倒了热茶过来,之后本想站到齐多米身后的,被中年男人一个眼神瞪过来,只好低着头退了出去,屋内一时只剩下齐多米和那中年男人以及少女三人。 “你就是齐多米?”那少女见人都出去了,走到齐多米面前,语气十分不善,齐多米应了一声,暗暗猜测这少女莫不是梁沛南的妻子,这是找上门来了? “长得也不怎么样嘛!”少女上上下下大量了齐多米一番,失望的回到座位上不再说话。中年男人轻咳一声,问道:“你跟沛南在一起多久了?” “在一起?我们没有在一起……”齐多米一头雾水,不知道梁沛南跟家人说了什么,要如此兴师动众的来质问他。 “哦?那看来还是那小子一头热了?有意思。”中年男人十分开心的样子,那少女脸上也有几分喜色。 “你可知,沛南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阿南没跟我提起过。”齐多米颇有些失落。 “那你可知,如今是谁的天下?” 齐多米愣愣的看着中年男人,突然想到自己已有近一月没有外面的消息了,而自己出逃之前,就听闻叛军攻城,难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小太监也有春天 作者:一杯温开水 分卷阅读8 道…… “看来沛南还真是只关着你,什么都没告诉你啊!” 中年男人似乎很是松了一口气,同情的看着齐多米,齐多米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而随着中年男人的告之,齐多米才知道自己这相当于被软禁的一个月内,外面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齐多米还在宫里的时候,当时月泽国的皇帝还叫楚熙,荒淫昏庸无道,加上连续三年的旱灾,百姓颗粒无收,怨声载道,而皇宫内依然歌舞升平,皇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把美人寻,后宫男男女女各色美人已有千余,依然满足不了皇帝的心。 而所谓叛军,在被皇帝下令处死而假死远逃西南边境的王爷楚烈的带领下,很快成燎原之势,一鼓作气打到了皇城。齐多米逃出来之前,叛军正满城散布即将攻城的谣言,守军和百姓不战而降,在之后更是大开城门迎接叛军,皇帝在寝宫内自缢而死,后有忠心的太监怕皇帝尸体被凌辱,一把火烧了寝宫,等火灭了的时候,已经分不出哪具是皇帝的尸体了…… 楚烈顺利即位,斩杀奸佞,大赦天下,封赏有功之人,而其中功劳最大的,莫过于替楚烈南征北战无往不胜的梁家叔侄二人——梁维信,梁沛南。二人乃是七年前,被听信谗言的皇帝斩杀九族的梁维义将军的弟弟和儿子,在那场浩劫中,梁家上下一百七十余口尽皆枉死,只有当时在边关驻守的梁维信与梁沛南在部下的拼死保护下逃过一劫,而后辗转与楚烈汇合,成就此大业。 “我已经老了,这镇国大将军的位子,迟早是沛南的。这大好前程,齐公子也不想沛南自己把自己给耽误了吧?” 齐多米此时却满脑子都是梁维信说的,有个太监,一把火点了皇帝寝宫,为皇帝陪葬了,不用想他也知道,那肯定是沈清河。 “师父……”齐多米捂着嘴,泣不成声,梁维信一脸尴尬,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重了,让齐多米这样哭。 “咳……齐公子应当是聪明人,男人与男人,不会长久的。言尽于此,告辞。” 两人不再管齐多米,站起身来,少女走过齐多米身边还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就出去了,而梁维信落后几步,等少女出了门才又说道:“沛南与楚瑶公主的婚事已定,齐公子若不嫌弃,到时候可去喝杯喜酒。” 齐多米刚得知师父的死讯,此刻又被告知梁沛南的婚讯,心中大恸,他勉强笑道:“不必了,我本来也准备离开汝阳城了,贺礼我会叫人送到府上。” 梁维信看他一眼,不再说话,摇着头出了门。 转眼闹哄哄的小院又只剩下齐多米与梁乐两人,梁乐小心翼翼的进屋,走到齐多米身边,问道:“已经中午了,公子可想吃点什么?” 齐多米不语,定定的看着梁乐,梁乐知道两人瞒着的事情被齐多米知道了,心中羞愧,急道:“小将军不是故意骗你的,他怕说明自己的身份会吓跑你,才一直瞒着,小将军他……很喜欢你。” “梁乐,那盆兰花,你帮我养着,等阿南大婚的时候,你帮我送给他吧。” “公子……” “我想见阿南,你能帮我找他来吗?” 梁乐犹豫半天,道:“小将军肯定被将军关起来了,不过我可以试试,公子你不要出去,在这等我回来。” 见齐多米点头应了,梁乐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出门前还不忘小心的锁好院门。 齐多米站起身,在院子里慢慢走了一圈,看他收拾整齐的花草,移栽的兰花,和梁沛南喝过酒的石桌,和梁沛南玩闹过的走廊,昔日的欢声笑语此刻都变成一根根利剑,毫不留情的朝着心脏插去。 他找出一些纸钱,朝着皇城的方向跪着烧了,末了将出宫时候的小包袱再度收拾好,牵着小毛驴,砸开院门,走到了外面的长街上,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人在意他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他就这样一步步,消失在了人海里。 转眼间来漠北已经半年多了,齐多米还是不能适应这边的气候,动辄刮起大风,漫天的黄沙劈头盖脸洒到人身上,回家之后抖一抖能落一地沙子。而土地贫瘠,气候恶劣,齐多米试着种的花草几乎死了个干净,让他沮丧不已。 “早知道就还是去江南了。”齐多米缩在屋里,看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自言自语道。自从来漠北,他就大病小病不断,所幸附近有个还算好的大夫,也没有闹出更大的毛病来。这种天气他是万万不敢出门去的,若是生病又是一番折腾,虽然邻居胖婶人很好,里外颇多帮衬,但到底麻烦人家太多次,齐多米也不太好意思。 半年前的一切被他深深的埋在心里,刻意让自己不再想起,如同六岁那年那场撕心裂肺的疼痛过后,他开始了十来年的暗无天日的宫廷生活,而半年前的痛,则让他再不敢奢求爱,只愿在这边陲小镇了此残生罢了。 第二天风雪都停住,难得的晴天,齐多米见米缸内的米所剩无几,菜也没有了,便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出门去买米买菜。路过告示牌,见围了好些人在念着什么大将军、胜仗之类的字眼,到底压不住心里的挂念,走了过去。 “小齐,出来啦?”相熟的包子铺老板笑眯眯的跟齐多米打招呼,那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齐多米也愿意和他说话,便走到他跟前,好奇的问:“李叔,大家在看什么呀?” “你说新贴的告示吗?是朝廷派人来贴的,说是那个很有名的,小梁将军,打仗受了重伤,怕是治不好了,但是有个挂念的亲人没见到,希望那个亲人看见告示能回去见最后一面。嗨,真是可怜啊……” “是啊,小梁将军可是大功臣,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轰”地一声 ,齐多米脑子里似乎有雷炸开,后面老李头和围观的人再说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梁沛南受了重伤,治不好了,快死了……他浑浑噩噩的离开告示牌,什么东西也没买,两手空空的回了家。 他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住地发着抖,一颗心似乎被人硬生生抓出来再捏碎,疼得无法呼吸。 梁沛南…… 梁沛南…… 阿南…… 他无意识的喃喃念着梁沛南的名字,突然意识到就算自己逃到天涯海角,这个温柔的笑眯眯的青年,也根本无法从他的生命里挖出去,就像是见过了这样灿烂的阳光,其余任何灯火都已经不能再吸引他。 好不容易冷静一点,齐多米拥着被子坐起来,决定回去一趟。不管告示上说的那个挂念的亲人是不是自己,就当是朋友,再去见一面吧…… 皇城离这里约莫半个月的路程,梁沛南受伤起码也是半个月以前的事情了,齐多米不敢再耽搁,立刻起身收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小太监也有春天 作者:一杯温开水 分卷阅读9 拾东西,将自己的小院子托给胖婶照看,本来还想跟路过的商队一起走,只是最近连连大雪,几乎没有人愿意在这时候出门。他只有自己一个人,再度牵着小毛驴,走上了回皇城的路。 冬天的路很不好走,齐多米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艰难的前行,期间还差点因为大雪掩盖看不清路而踩空摔下山坡,有些难行的路段几乎要手脚并用的爬过去。而越是这样,齐多米心里越是着急,他怕自己走的太慢,等到了皇城,见到的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他无法想象梁沛南死去的情形,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便虔诚的跪拜各方神佛,求他们保佑梁沛南千万不要有事。好几次自己胡思乱想吓到自己,一边走一边哭,眼泪都在脸上结成了冰渣子,而他几乎感觉不到那彻骨的冰冷,一心直盯着脚下的路往前走。 半个月的路程,齐多米日夜兼程,花了十天不到,便到了皇城,人和驴都已经狼狈不堪,瘦的不像样子。他来不及收拾一下自己,向路人问着路,找到了气派的将军府上。见门口并未悬挂白灯笼等物,一颗心方才落回肚里。 见齐多米在门口张望徘徊,又穿的破破烂烂,门口的家丁不耐烦的驱赶道:“去去去,到别处要饭去!” 齐多米犹豫了一下,仍旧上前道:“这位大哥,我想求见梁将军,烦请通报一声。” 那家丁鄙夷的看着齐多米,道:“若是叫花子也能随便见将军,那将军岂不是要累死了,走开走开,别捣乱。” “不是……” “多米?是你吗多米?” 已经半年没有听到了的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齐多米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了,他慢慢的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就被翻身下马跑过来的梁沛南一把抱进了怀里。 依旧是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踏实感觉,齐多米紧紧的回抱住梁沛南,一路上的艰难委屈在这一刻似乎都被消弭掉了,没有什么比看到活生生的人更重要。 “你没事……你没事……”齐多米喃喃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挣开梁沛南的怀抱,朝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磕了三个响头,一边磕一边感谢各方神佛的庇佑。梁沛南见他磕的用力,想拉他起来,却被推开,仍旧恭恭敬敬的磕完了头才起身,额头在粗糙的地上蹭破了皮,有隐隐的血丝渗出来。 “多米,你……你受苦了……对不起……”梁沛南见齐多米脸颊都凹了进去,之前走的时候脸上的伤并未痊愈,还能见到明显的三道划痕,在没有血色的脸上尤其明显,嘴唇灰白,头发乱蓬蓬,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就连手里牵着的黑驴都瘦成皮包骨头,不用想就知道,齐多米肯定是经过了一番磨难才走到了他面前,只因为听到他伤重的消息,想来见他一面。 梁沛南心疼不已,在心里将出这馊主意的梁乐骂了个狗血淋头,一边伸手要拉齐多米进将军府休息,而齐多米激动的心情已经逐渐平静下来。他见梁沛南行动与常人无异,便知道自己又被这人欺瞒了,什么伤重,什么不治,都是骗人的,大概只是要引自己出来。 “梁将军,你没事就好,我先告辞了。”说着便拉着疲惫不堪的毛驴,想要转身离开。 梁沛南急了,马上又将齐多米搂进怀里,哄道:“多米,乖,不要闹了,先跟我进去好好休息,我会跟你解释的,好不好?” 怀里的人没有反应,梁沛南将手臂松开一点,就见齐多米直直的滑向地上,人已经是晕了过去,梁沛南慌忙将人一把抱起来,冲进了府里。 门口那两个之前还耀武扬威的家丁几乎要吓死,没想到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叫花子,居然就是将军一直在找的人,见小黑驴被忘在了外面,马上过去将它牵进了马厩,并关照马夫一定要给它最新鲜的草料吃,期盼等齐多米醒了,看在驴子被好好照顾的份上,能免了责罚。 林泉被火速派人请了过来,为齐多米把过脉之后,对梁沛南说:“大碍是没有,就是疲累过度,再加上好几天没有进食,心情又激动,才会晕倒。”然后又有些不满的说:“你何必这样折腾他?我之前帮他治脸伤的时候就发现,他脉象比常人要弱许多,这次定是撑着一口气走到皇城的,你就不怕他在路上出个什么意外?” “我后悔,后悔的恨不得去死,早知道要他受这样的苦,我宁愿走遍每一寸国土去寻他,而不是让他这样担心我,来找我。” 林泉默然,走回桌前,刷刷刷开好药方,要梁乐去抓药煎起来,等齐多米醒过来就喂他喝。吩咐好后,就见梁沛南正要帮齐多米脱下鞋子,好让他睡的更舒服一点。 那鞋子满是泥泞,已经脏的不像样子,鞋底更是被磨的只剩薄薄一层,好不容易脱下鞋袜,梁沛南几乎要哭出来,他深吸一口气,道:“你……你过来看看,治治他的脚……” 林泉走近了,才看清楚齐多米的双脚肿的像馒头一样,大块的冻伤变成了紫黑色,被磨破皮的地方已经渗出脓液,几根脚趾头上满是破掉的血泡和冻伤,还沾满了从鞋子边缘渗进去的泥浆,惨不忍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靠这样一双脚走到皇城来的。 “林泉……帮帮我……” 林泉诧异的看着梁沛南,被他哽咽的声音惊吓到了,难得见他如此脆弱失态,心下恻然,安慰道:“不用太担心,就是冻伤,等我制点药膏给他,养养就好了。” 梁沛南垂着头,将齐多米的双脚小心的搂在怀里,低声道:“我真的太后悔了。” 林泉了然,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出门去找药材了,梁沛南就这样呆呆的看着齐多米,一直到傍晚时分他醒过来。 “多米,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梁沛南一叠声问道,又朝着门外大声喊道:“梁乐,药拿进来!快!” 齐多米刚醒过来还有些不清醒,见自己躺在床上,马上警惕的去摸自己的衣服,见仍好好的穿在身上,才悄悄放下心来。 “多米,别怕,是我,喝点水好不好?”梁沛南紧张又小心的看着齐多米,他心里知道,两次的欺瞒肯定令齐多米对他失望透顶了,一边盘算着怎么解释会显得比较真诚。 齐多米挣扎着想坐起来,梁沛南连忙伸手去扶,让他舒服的靠着床头半躺着,齐多米叹了口气,道:“梁将军,这次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还是要等你夫人来赶我走?” “我没有夫人,多米,我没有成亲,我和公主也没有婚约,是我叔叔诳你的。你走之后,我一直在找你。”见梁乐已经端着药进来,马上接过来,对齐多米道:“多米,先喝药,我保证每件事都跟你解释清楚,好不好?”见梁乐仍旧站在一边,奇怪道:“还有事吗?” 梁乐尴尬的看一眼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小太监也有春天 作者:一杯温开水 分卷阅读10 齐多米,挠挠头道:“将军,公主来了,老梁将军让你过去。” “她又来干什么?”梁沛南很不耐烦,见齐多米喝完药,将药碗接过来,烦躁的站起来,来回走了两圈,又对齐多米道:“多米,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梁乐就好。” 齐多米轻轻点了点头,梁沛南慢慢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心里立刻像被猫挠了一样,恨不得马上转身回去,管她什么公主统统不要去理会,但仔细想了想,他还是咬了咬牙,走了出去。 “公子,饿不饿?要吃点东西吗?”梁乐见梁沛南出去,也放松许多,笑嘻嘻的同齐多米聊起来。 齐多米摇摇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我想要点热水,洗个澡,可以吗?挺脏的……” “当然可以!我去叫人准备。”说完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齐多米掀开被子,见上好的锦缎被子上,已经被自己弄得沾满了灰尘泥土,而自己的双脚已经被清洗干净,好好的包扎起来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齐多米心里一片茫然,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热水和木桶很快都备好了,梁乐本来还准备在房间内伺候,被齐多米拒绝了,他叮嘱齐多米有事一定要叫自己,便退了出去,还小心的将门都关好。 齐多米脱掉脏臭的衣服,将自己浸入水中,好好的搓洗了一番,终于没有了黏腻的感觉,舒服了不少,他靠在桶沿上,呆呆的想着以后该怎么办。 看梁沛南的样子,一时半会肯定不会罢休,而自己丑陋畸形的一面,又根本不想更不敢说出口,他是天之骄子,是大将军,是公主看中的驸马人选,而自己一介贱奴,如何配得上他?又怎么敢去做他大好前程路上的绊脚石? 自己这样的人,孤独终老就是最好的选择,对自己,对所有人都好…… 一个人生活也尝试过了,并没有那么难过,不是吗? …… 齐多米将自己整个泡入水中,就像躲进被窝一样。 “阿南……” 他无声喊道,在水里吐出了一连串的气泡。 梁沛南回来的时候已经夜深了,齐多米已经吃完药睡下,梁沛南坐到他的床边,就着昏暗的灯光,在心里细细描摹齐多米的五官。卷翘的睫毛,小巧的鼻子,薄而淡粉的嘴唇,越看越喜欢。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奇妙,他第一眼见到齐多米,就很是喜欢,之后越是接触,越是肯定了自己的心情,结果两人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还未有结果。 等到明天跟叔叔进宫面圣,说明情由,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两人能好好的在一起了。 “多米,多米……” 梁沛南轻声念着,轻轻拿起齐多米的手,在上面印下一个吻。 睡了太多,第二天一大早齐多米就醒了,之前赶路的时候还不觉得,此刻骤然得到好好的休息,浑身上下无一不酸痛,双脚更是痛的钻心,下地站起来的时候几乎要摔到地上去。 在外面守着的梁乐听到声音很快就推门进来,后面婢女端着铜盆热水等物也鱼贯而入,要伺候齐多米梳洗,一向是伺候人的齐多米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好容易都整理干净了,才有空问梁乐道:“将军呢?” “将军有公务要处理,一会儿就过来,公子先把早膳用了吧。” 齐多米见梁乐要出去,忙道:“梁乐,不用忙了,我要走了,就不去打扰将军了,麻烦你跟他说一声吧。” 梁乐吓了一大跳,挡住门不让齐多米去开门,疑惑的问道:“走?为什么要走?你身体都没有好呢!” “我没有事。我出来很久了,我……我娘子在家里该着急了……何况,将军也没什么事。”齐多米低着头,不去看梁乐。 “娘子?你你你你……你娶亲了?” “是。我在漠北认识我娘子,她很好,我……” “砰!” 门被粗暴的踹开,挡在门口的梁乐几乎要飞出去,他爬起来,看一眼脸色黑如锅底的梁沛南,飞快的跑了出去。 “你娶亲了?” 齐多米没想到梁沛南会在这时候过来,又见他脸色不善,语气阴沉,是他从未见过的暴戾模样,一时间心惊胆战,连话也不敢答。 “回答我!是不是真的?!”梁沛南又吼了一声。 齐多米没忍住哆嗦了一下,仍旧鼓起勇气大声道:“是!我已经娶亲了!你让开,我要回家!” 轰的一声,桌子被梁沛南踹翻在地,齐多米吓得退了好几步,见梁沛南气的眼睛都红了,心中又有些不忍。 “你既然已经娶亲,又回来找我干什么?”梁沛南喘着粗气,将齐多米推到墙边,齐多米的肩膀被他抓的生疼,他咬着牙,不让眼泪流出来。 “来见朋友最后一面,不行吗?” “朋友?哈哈哈哈哈……齐多米,你到底……你到底有没有心?” 齐多米颤抖着看梁沛南用拳头将他耳边的墙壁都打裂开来,手上皮开肉绽,血一滴滴的落到地上,似乎也滴在了他的心上,疼得他几乎要小声呻吟出来。 见齐多米不讲话,梁沛南抹了一把眼睛,又问道:“你是当真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不知道!我不喜欢男人,不喜欢你!我看到你就恶心!你放我走!我不想再看见你!”齐多米终于崩溃,哭喊出这些违心的话,只期盼从此梁沛南当自己没有存在过,去建功立业,去娶妻生子,从此前程似锦,儿孙满堂。 “好,很好。”梁沛南怒极反笑,他冷静下来,转身就要出门,临走前丢下一句“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再放你走。”又听他叫来梁乐,吩咐他派人守着房间,不许齐多米随意出去。 齐多米几乎要绝望,不明白自己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为什么梁沛南还是不愿意放他走,他靠着墙壁,缓缓蹲下身来,将头埋在膝盖上,泣不成声。 门窗都能打开,但都守着高大的家丁,一旦见齐多米有出去的意思,便过来客气的请他回房间。一日三餐有人送过来,食物精美可口,换着花样的做,齐多米却毫无胃口。林泉也依旧每天过来帮他看伤敷药,除了叮嘱如何注意养伤,也不多说话。 到第三日,梁乐才过来,齐多米好不容易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忙跟他打听情况,却得知梁沛南这几天茶饭不吃,只拉着林泉终日饮酒,不见有清醒的时候。 梁乐心疼主子,祈求齐多米道:“公子,你帮忙劝劝将军吧,他本来身上就有伤,再这么喝下去,会出事的。” “有伤?他不是骗我的吗?” “不是的,将军是真的受伤了,只是没有告示说的那么严重。你走了的那半年,将军疯了一样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小太监也有春天 作者:一杯温开水 分卷阅读11 到处找你,打起仗来更是不要命,我怕他真的死在战场上,就给他出了这个馊主意,要是公子对将军有情,见到告示肯定会来看将军的。” 齐多米默然,他只气梁沛南欺骗自己,却没想过中间还有这许多的弯绕纠葛,他在漠北漫天的黄沙里思念梁沛南,而梁沛南,也为了他辗转反侧。他心里酸苦,只道两人明明都互相喜欢,却因为自己,要受这些折磨,难道自己真的是错了吗…… “他现在应当不会想见到我的……” 梁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借口准备午饭便躲了出去。 吃过午饭,齐多米左右无事可做,便躺在床上准备小睡一会,刚合上眼不久,就听见外面喧哗吵闹起来,他对半年前梁维信去小院那次的情形依然心有余悸,于是悄悄起身,将窗户开了一条小缝,朝外看去。 之前见过一次的美貌少女——他已经知道这就是当今皇上的妹妹,楚瑶公主——正带着一群侍卫,被梁乐领着的几个家丁挡在院门口,看样子又是冲着自己来的,齐多米叹口气,准备自己走出去,却见公主已经叫侍卫将梁乐和几个家丁制住了,梁乐他们毕竟人少,很快被押到一边站着,公主带着人,径自闯进了齐多米的房间。 “啪!” 还没等齐多米开口说话,楚瑶便走到他面前,给了他一巴掌,牙齿将嘴里的皮肤擦破了,血腥味很快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又有侍卫走上前来,在齐多米腿弯处踹了一脚,让他跪在了楚瑶面前。 “好不要脸的贱人,我还以为上次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脸回来!”楚瑶气的俏脸绯红,眼里却闪着恶毒的光芒,“身为男人,却做这等勾引人的下贱事,将军也是你敢肖想的?” “我没有……” “啪!”又是一巴掌,齐多米干脆闭嘴不再讲话。 “还敢顶嘴!要不是你,梁大哥怎么会拒绝跟我的婚事?贱人!”见齐多米低头不语,楚瑶更气, 她想了一想,吩咐身边的侍卫道:“你们,去给我扒了他的衣服,将他丢到将军府外面去,让百姓都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狐媚东西!” 齐多米大惊,他挣开侍卫的压制就想往外跑,却被侍卫大力拉回来,楚瑶走过来,当胸一脚踹过来,剧烈的疼痛让齐多米眼前一阵阵发黑,喉头腥甜,他强压下作呕的冲动,仍剧烈的挣扎。想开口呼喊,张嘴却是一口血呕了出来。 见侍卫迟疑着不动手,楚瑶怒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脱!” 侍卫不敢再违抗,纷纷伸手去拉扯齐多米的衣物,齐多米惊骇的几乎要疯掉,不顾嘴里涌出来的血沫,大声尖叫,手脚拼命挣扎,只期盼能有人进来,制止这地狱一样的惩罚。 楚瑶似乎也被齐多米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但话已出口,仍旧强撑着让侍卫快点,齐多米身体本来还没恢复,此刻又受了伤,很快就被压着脱光了衣物,几个侍卫沉默了一阵,面面相觑,片刻后便有人上前去汇报道:“公主,这人净过身,是个太监。” 楚瑶背对齐多米站着,听到侍卫的汇报,惊讶不已,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一声怒喝道:“楚瑶,你在干什么!” 却是梁沛南和林泉急匆匆的赶了过来,齐多米听到梁沛南的声音,绝望之下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心口的疼痛几乎要将他搅碎,他将自己紧紧的蜷成一团,只希望自己赶快死了去。 梁沛南大步冲进来,只见齐多米赤裸着身子蜷在地上,身上、地上都是凌乱的血迹,背后遍布的是陈旧的鞭痕,他心痛的几乎喘不过气来,楚瑶还在一边喋喋不休道:“梁大哥,这人是个太监,肯定是楚熙那个贱人派来接近你,要对你不利,梁大哥,我……” 梁沛南看也不看她一眼,迅速抱起齐多米放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一边催促林泉赶紧过去看看。林泉应了一声,看了楚瑶一眼,道:“瑶瑶,你太过分了。” 楚瑶愣在原地,林泉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失望与冰冷,而她一直明白但从未回应的爱意的目光,统统消失不见了,她手足无措的看梁沛南与林泉忙前忙后,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什么。 想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梁沛南身后,小声叫道:“梁大哥,对不起,我……” “滚。” 楚瑶几乎无法相信梁沛南对自己说了什么,不可置信的问道:“什么?” “我让你滚!”梁沛南几乎没有力气再跟她多说什么,又吼道:“梁乐!死了吗!送公主出去!” 梁乐提心吊胆的跑进来,恭敬的请楚瑶出去,楚瑶呆呆看着梁沛南,又去看林泉,美丽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但是没有一个人再看她一眼,再愿意哄她,逗笑她,楚瑶呜咽出声,掩面冲了出去。 屋里很快只剩下齐多米与梁沛南、林泉三人,齐多米蜷在被子里,不肯说话也不肯让林泉把脉,梁沛南几乎要急疯掉,也隐约明白了齐多米一直不肯回应他是为什么,只恨自己迟钝,只顾着自己,从未想过齐多米的感受,也未曾去了解过他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而齐多米自从认识自己,大灾小难似乎就没有断过,毁容,冻伤,此刻又被当众侮辱,梁沛南恨自己几乎要恨得发狂,但嘴里仍旧小声温和的哄劝道:“多米,乖多米,你伤得很重,让林泉看看好不好?” 齐多米此刻万念俱灰,干脆挣扎着坐起来,哭喊道:“你现在都知道了吧!我只是个下贱的太监!我怎么配得上大将军!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梁沛南的心都被他哭碎了,正要说不管齐多米是什么样子自己都不在乎,却见齐多米又呕出一大口紫黑的血块,直挺挺倒了下去。 “林泉!林泉!” 林泉连忙过来,伸手号脉,又在齐多米胸口处轻轻按压了几下,片刻后严肃的跟梁沛南说:“肋骨断了两根,伤了心脉,沛南,你要有心理准备。” “不行!不可能!林泉,救他,要什么药材我都给你找来,求你救他!” 林泉看着自己的好友方寸大乱,那个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霸气的梁沛南,大军压境毫无惧色的梁沛南,现在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惊慌失措,林泉相信,要是告诉梁沛南要用他的命来换齐多米的,他肯定眼睛都不眨就会答应。 “你先别急,听我说。多米受了这么多磨难,身子已经比常人弱,这次就算救活他,寿数也不过三十来岁,沛南,若是你不能好好待他,不如趁早放手,兴许他还能多活几年。” “放手?不可能。林泉,救他!” 林泉点点头,道:“若是你能好好照顾他,不叫他动怒、生气,再用上好的药材好好调养,寿数与常人一样也不是难事。” 梁沛南总算是松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小太监也有春天 作者:一杯温开水 分卷阅读12 了口气,唤梁乐进来准备林泉要的药材,又吩咐人下去,到全城的医馆去将最好的补品药材都买回来。 将军府一通鸡飞狗跳,梁维信已经听闻了消息,但同为梁家人,那份骨子里的执拗他很清楚,差人送去了好些上好的补品,便不再过问这件事。 齐多米感觉自己置身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死了,后来慢慢的,能听到梁沛南低声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林泉给梁沛南讲自己身体状况的声音,便反应过来自己应该还在昏迷,只是能听见周围动静,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林泉扎针灸,被梁沛南用温水擦拭,却始终醒不过来。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过了几天了。 这天周围很安静,似乎没人,齐多米照例静静的发着呆,思考自己究竟何时才能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又该怎么面对梁沛南,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听动静,还是梁沛南和林泉。 林泉过来例行把过脉,检查完,之后道:“肋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大问题了。” “可是多米他……怎么还不醒过来?” “这就没耐心了?” “不是,我就是担心……” “我会帮你治好他的。” “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林泉,等多米好起来,你真的要走吗?” “我想四处去看看。” “那楚瑶……” “自有皇上替她安排好,她已经不需要我了。其实说真的,上次看到她那样对多米,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人。” 梁沛南没有说话,林泉沉默了一会,又道:“倒是你,等多米醒过来,你准备怎么办?” “自然是跟他赔罪,不管他怎么样,要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他。” “你们啊,都觉得是为了对方好,把事情藏在心里不好好说清楚,等有机会了还是好好谈一谈吧。” “嗯。” 后面林泉似乎又说些让梁沛南多跟齐多米说说话之类,齐多米精力不济,没听完,又沉沉昏睡过去。 隔天齐多米有意识的时候,梁沛南正在轻轻地帮他按摩手脚,一边按一边念叨什么,齐多米仔细去听,才听见梁沛南正说道:“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你若再不醒过来,我准备的好吃的就被梁乐他们吃完了。对了,昨天梁乐打碎了一只花瓶,管家说花了一百两银子买的,满院子追着他打。”说完似乎想起当时的画面,自己哈哈笑了好几声。 “多米,林泉说我太自私,从来没有照顾过你的感受,你相信我,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我一定都告诉你。” “其实在城外山脚下,并不是我第一次见你,前一天晚上,你在巷子里坐了一夜的时候,我就在你身后的屋顶上,当时我就在想,这人长得真好看,结果第二天又让我遇见你了。” “还有在汝阳城的时候,带你去青楼,都是该死的梁乐给我出的主意,说要是你对女子不感兴趣,我就有机会了,但是我没想到你……对不起……” “后来你要走,又划伤自己的脸,我几乎要气死,气你不好好爱惜自己,就想着干脆把你关起来,让你哪儿也去不了。” “我也不是故意隐瞒我的身份,那时候大局未定,我怕告诉你你会吓跑,后来再想说清楚,就来不及了。” “再后来你走了,我把江南几乎翻遍了,却怎么也找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怕你会出事吗?结果你跑去了漠北。” “小骗子,你在漠北的住处我派人去查了,为了从我身边逃开,甚至都不惜骗我说你娶亲了吗?” “你快点……好起来吧……” …… 齐多米心中酸苦,他很想说我醒了,无奈身体依旧不听使唤,倒是听见梁沛南跟他说的这些话,又想到两人之间的种种误解错过,眼泪不觉流了出来。 “多米,你能听见我说话是吗?不要哭,不要哭……” 梁沛南怕齐多米是哪里不舒服而流泪,又忙叫人将林泉请了过来。 林泉过来检查一番,笑道:“没事,他已经有意识了,醒过来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梁沛南方才安下心来。 之后两三天,梁沛南依然来陪齐多米,帮他按摩,擦身,将之前的那些话再讲一遍,齐多米几乎都快背出来了,很郁闷的想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样又啰嗦又唠叨。 昏过去的第六天上午,齐多米终于醒了过来。他挣扎着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打瞌睡的梁沛南,短短几天,梁沛南憔悴了很多,人瘦了一圈不说,眼底的青黑、来不及刮去的胡渣子,似乎都在告诉齐多米他这几天是怎么度过的。 齐多米贪婪的盯着梁沛南,不想出声打扰到他,只轻轻地握住了梁沛南的手,却没料到梁沛南迅速睁开眼睛,看了过来。 “多米,你醒了?我还以为是我在做梦呢!” “阿南……”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人去请林泉。”说罢吩咐门外候着的婢女去请林泉,拿汤药补品过来。见齐多米想坐起来,忙去扶住他,又在他身后垫了两个软枕,好让他靠的更舒服。 齐多米在漠北的时候身体一直不好,日夜兼程赶了半个月的路,还未休息好,又受此重伤,躺在床上的时候每日只被喂些汤水,此刻坐起来便觉得头晕目眩,虚汗淋漓,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坐不住。 梁沛南将他搂在怀里,好一阵子,才见齐多米的眼睛有了神,慢慢缓了过来。 “多米,还好吗?” 齐多米轻轻点了点头,重新握住梁沛南的手,小声道:“你这几天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梁沛南难得的脸红了一下,道:“那……你是怎么想的?”说完又正色道:“不管你怎么想,我再不会放你走了。” “阿南……我,我不走了。” 梁沛南大喜,道:“真的吗?你这次可不许骗我了。” “嗯。以后……以后你若是要娶妻生子,我便离开,我……” “齐多米!” 齐多米抬头去看,梁沛南气的两眼通红:“你是要气死我吗?我不娶亲,我要你就够了。你到底懂不懂?还是说,我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不敢把自己托付给我?” “不是的!我……我只是个卑贱的太监……” “多米,看着我。你不比谁卑贱,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珍宝,谁都代替不了的。在我面前,你不必自卑,不必妄自菲薄,懂吗?” 见齐多米终于点了点头,梁沛南重又将他轻轻搂住,两人依偎在一起,正当梁沛南爱怜的在齐多米额头轻吻的时候,林泉走了进来,一见梁沛南的样子,马上不满的皱眉道:“他身体可还没好,你节制一点。” 齐多米臊得脸通红,忙要推开梁沛南,梁沛南只嘿嘿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小太监也有春天 作者:一杯温开水 分卷阅读13 傻乐,也不跟林泉计较。 林泉帮齐多米检查过,告之二人齐多米身体已经大好,之后只要好好调养便是,又开了几张药方和药膳的方子,梁沛南仔细收好,交给下人看着煎药熬粥去了。 “林大夫,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林泉似笑非笑的看着齐多米道:“你俩以后少折腾一下,我就烧高香了。” “不会了不会了!”梁沛南笑得见牙不见眼,被林泉嫌弃的看了一眼也不在乎,见婢女端了齐多米的药过来,忙接过来,一口一口喂齐多米喝完。 “沛南,等多米能下地了,还是扶他多出去走走,一直躺着也不好。” “可是外面很冷……”见林泉一个眼刀飞过来,又讪讪的住了嘴,喊来婢女去库房拿最好的狐皮貂皮,为齐多米赶制冬衣。 入夜,齐多米因为白天睡得太多,毫无睡意,正躺在床上发呆,就听见梁沛南又敲门进来,见齐多米还没睡着,颇尴尬的挠挠头道:“我房间的床突然坏了……” 齐多米了然,憋着笑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梁沛南马上过来,解开外袍,钻进了被子里。 两人并排躺着,梁沛南怕碰到齐多米的伤处,有点不敢碰到他,中间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又贴心的帮齐多米将边角的被子掖好,小声问道:“睡不着吗?” “嗯,最近睡得太多了。” “你躺着没醒过来那几天,真是吓死我了。” 齐多米将梁沛南的一只手放到自己心口安慰道:“现在好了,没事了。” “幸好没事,我都快疯了。”梁沛南顺势将齐多米的手拉上来,吻了吻,又歉疚地说道:“多米,以前我都没有机会好好向你坦白过我自己,林泉说得对,我们之间的误解太多了,从今往后,我一定事事都告诉你,不瞒你,不惹你生气。” 齐多米拉着梁沛南一只手捏来捏去的玩弄,闻言也同意道:“嗯!我也不瞒你!” “那……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你说吧。” 梁沛南又犹豫了一下,才说:“之前那张告示,说我重伤快死了,除了想引你来见我,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北边的蛮子见我朝内乱,纠集了一批人马屡次犯我边境,虽然有派大军前去剿灭,但蛮子狡猾,我们始终没能一网打尽,于是就想借我重伤的传言,让他们相信我朝无人,趁机进犯,我们好一举歼灭他们。” “那……跟我说这个,没关系吗?”齐多米有些不解的问道。 “没关系,战事已经平息了,谅他们再没有能力来骚扰我们。跟你说这个,是因为我怕有心人利用这一点,到你面前来说闲话,让你觉得我又在骗你。林泉说你以后都不能动怒生气的。” “噗。”齐多米没忍住,笑了一声道:“林大夫就是太夸张了,哪有那么严重,再说了,我也不会那么小气,事事都生气的。” 梁沛南突然半撑起身子,盯着齐多米,认真的说:“多米,你要答应我,不管什么情况下,你都要爱惜你自己的生命,好不好?” 齐多米愣愣的看着梁沛南,半晌才点了点头,看着被梁沛南带开的被子空隙道:“冷……” 梁沛南忙又躺下,并朝齐多米挪了挪,之后似乎觉得不舒服,又干脆伸出手臂,让齐多米枕在自己手臂上,将他拥在了怀里。 “还冷吗?” 齐多米摇了摇头,悄悄抬头去看,发现梁沛南的脸泛着红,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心里一时浸了蜜一样,暗自想着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能遇到梁沛南,还得他疼惜。 “多米,我的身世,你应该听过一些了吧,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对了,之前你说过我像你弟弟,才很想照顾我,我到将军府这些天,好像没有见过你弟弟呢,他不在这里吗?” 梁沛南将额头抵在齐多米额头上,苦涩道:“我弟弟啊,七年前,梁家被满门抄斩,那个时候就已经不在了。他要是活着,现在也该跟你差不多大了。”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在宫里的时候,对外面的事情关心的不多……”齐多米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一时间很是后悔自己的多嘴。 “不怪你,而且,我也已经为他们报仇了。多米,你在宫里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梁沛南有些小心的问道,话音刚落,就感觉怀里瘦弱的身体似乎一下子僵住了,马上又说道:“我就是随口一问,不说也没关系的。”其实在知道齐多米的身份之后,他也请求皇上找了宫里的旧人,打探了一些关于齐多米的事情,只是得到的信息并不是太多。 齐多米笑了笑,说:“没关系,这些事情,反正迟早要跟你讲到的。”他将自己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把手臂搭在梁沛南的腰上,才慢慢说道:“我六岁的时候,我爹欠了赌债,背着我娘将我卖进了宫做太监。十岁之前,都是跟着宫里的老人学规矩,之后被分到了尚衣监,就是负责皇上衣物的地方。一开始还好,后来才知道,尚衣监的总管,叫做赵有德的,挑了我们几个长得清秀的,等长到十四五岁,就想找机会送上皇上的床,好给自己谋好处。十三岁的时候,我亲眼看见比我大一岁的小山子被送过去,结果回来之后没多久就死了,我心里怕的要命,以为被送过去之后一定会死,就想找机会逃出去宫去,不想就这样死在里面,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后来过了一年多,我无意中听到赵有德跟人说起,说我年纪大了,要将我送到皇上跟前去,我吓坏了,当天就想着逃跑,结果在御花园就被抓了回去。赵有德气坏了,就要人用鞭子抽我,说抽死算了,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会被打死,可是我师父来救了我,说我在御花园迷路了,跟我聊天的时候见我在花草种植上颇有经验,要我去御花园做事,我才捡了一条命。” 梁沛南搂着齐多米的手臂渐渐收紧,哑着声音问道:“你师父……还在宫里吗?”要是还在,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对了阿南,你们进宫后,那个和皇.......楚熙一起烧死的太监,可是姓沈?” 梁沛南皱眉想了一会才道:“似乎是,叫沈什么河的。” 眼见齐多米眼里的希冀黯淡下去,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哽咽道:“那就是我师父。” 梁沛南牢记着林泉说过的不可动怒不可伤心,忙轻轻拍拍齐多米的后背,安慰他不要太伤心。齐多米吸吸鼻子,缓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我师父救了我,我在他那里养好伤,后来就跟着他学种花,再后来,我就逃出宫了。其实跟我师父在御花园做事以后,就不会总被欺负了,之前在尚衣监,赵有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让我们吃饭,三个人给两个馒头,让我们互相打得头破血流他才高兴,还让我们趴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小太监也有春天 作者:一杯温开水 分卷阅读14 在地上学狗叫,学的像的才有饭吃……” “多米,别说了……”梁沛南紧紧搂住齐多米,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齐多米,好带他走,不叫他受这么多苦。 齐多米也有些难受,似乎仍未从黑暗的回忆中走出来,他将头埋在梁沛南胸口,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好一阵子才觉得心口没有那么闷了。 “多米,以前的一切,你就当是一场噩梦,以后有我在,不会叫你再受苦了。” 见齐多米没有反应,梁沛南低头去看时,才发现他已经偎在自己胸前,沉沉睡去了,他仍记得第一次见到过的齐多米睡觉时候的样子,蹙着眉,惊惶不安,而现在虽然面容消瘦,眉头却是已经舒展开了,于是他轻轻一笑,也一同睡去。 虽然身体底子差,又受了伤,但到底年轻,梁沛南又舍得花钱买各色珍贵的药材补品,齐多米很快好转起来,十多天后,已经能下床到外面院子里稍微走一走了,众人很是高兴,加上又临近过年,死气沉沉了很久的将军府似乎终于活了过来,上下人等都面带喜气,热闹非凡。 梁家只有梁维信与梁沛南两人了,前几年到处躲藏,之后又征战多时,是以家里并无女眷,到吃年夜饭的时候,齐多米才发现除了梁家叔侄,便只有自己与林泉两个无家可归之人。 这还是住到将军府以后,齐多米第一次看见梁维信,只见他神色淡淡,见齐多米行礼也只是微微颔首,并不想跟他说话的样子,梁沛南在旁边轻咳了一声,他才不自在的跟齐多米说:“坐下吧,以后这里就是自己家了,不必拘束。” 齐多米忙挨着梁沛南坐下,林泉也在另一边落座,虽然就四个人,但厨房也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肴,梁沛南拣清淡好消化的菜给齐多米夹了一些,看的梁维信直摇头,又不好说什么,只好自己喝闷酒。等几个小辈轮流给他敬完酒,面色才稍缓和一些。 林泉知道梁维信的心结在哪里,他又经常在梁家出入,与梁维信颇为熟捻,便打趣道:“梁叔叔正值壮年,等过完年再娶几房娇妻美妾,生十个八个大胖小子不是问题,这样沛南也能松口气了。” “噗!”梁维信没料到林泉突然拿他开刷,一口酒猝不及防喷了出来,见齐多米和梁沛南都是一副辛苦憋着笑的样子,尴尬的要去揍林泉,林泉笑着往齐多米身边躲,梁沛南又去拉架,笑闹了一番,几人的气氛这时才真正好了起来,有说有笑的吃完了一顿年饭。 吃完饭时候尚早,梁维信借口自己人老了要先休息,便回房去,让几个年轻人自己去放烟花玩耍。 前几天刚下过雪,还没化完,三人披上厚实的披风,去宽阔的后院,看下人们将烟花一一摆好,梁沛南怕齐多米吹风着凉,只让他站在避风的廊下,自己去点了几个给他看,又怕他一个人站着无聊,干脆走过去陪着他。 梁沛南身形高大,齐多米只到他脖颈处,于是梁沛南将下巴搁在齐多米头顶上,从背后抱着他,看林泉和梁乐他们跑来跑去的闹着玩,问道:“冷吗?” 齐多米摇了摇头,眼睛盯着林泉他们,片刻后终于忍不住仰头问梁沛南:“我也想玩,可以吗?” “可是……”顿了一下,梁沛南见齐多米失望的样子,还是同意道:“那你站远点,别跟他们跑。” “好!” 梁沛南牵着齐多米走过去,有下人递来小型的烟花和一根炭条,齐多米接过来,小心翼翼的点燃,看烟花“嘭”的升空炸开,兴奋地脸通红,又一连点了好几个。 “真该拿面镜子过来让你看看自己现在这表情。” 林泉走过来,鄙夷的看着梁沛南,梁沛南心情好,挥挥手不跟他计较,继续去看玩的不亦乐乎的齐多米,又过了一会儿才问林泉道:“你过完年就走吗?” “嗯,留下也没什么意思。你放心吧,多米的药我准备了一些,足够他吃到痊愈了,而且我过半年会回来一次,到时候再帮他看看。” “这次辛苦你了。” “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梁沛南伸手揽了揽林泉,又说:“前几日听说皇上要给楚瑶选驸马了,你这个时候走,真的想好了?” “嗯,上次之后,突然就没有执念了。” 梁沛南叹口气,正想说什么,却见林泉坏笑着问他:“你和多米,有没有那个过?” “哪个?”本来梁沛南还没反应过来林泉说的是什么,却在看到林泉眼神不住往他下半身瞟的时候明白了过来,瞬间闹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的说:“当……当然没有!” “啧啧!真没想到你还这么清纯。”林泉闪身躲开梁沛南拍过来的一巴掌,又说:“再打我,我可把给你准备的好东西喂狗去了啊!” 闻言,梁沛南马上将要拍打林泉的手变为揽住他的肩膀,讨好地问:“什么好东西?快给我看看!” “哪能带身上?明天拿给你。”林泉嫌弃的看一眼梁沛南,又扬起下巴点了点齐多米的方向,道:“多米的身体毕竟跟我们不同,你需小心些,我给他准备了泡澡的药方,还有一些药膏,你注意着让他用。再说了,这种事也不能只你一个人享受吧?” 梁沛南感激的锤了锤林泉的胸口,两人相视一笑。 天上又开始零零星星落起雪来,梁沛南见齐多米已经玩疯了,和梁乐他们拿着烟花炮仗跑来跑去,忙过去将他一把拉住,虎着脸道:“刚才怎么答应我的,怎么还跑起来了?” 齐多米吐了吐舌头,喘着气道:“阿南,再玩一会,好不好?” “不行,你都出汗了,赶紧回去换衣服,仔细又着凉了。” “阿南,好阿南......”齐多米拉着梁沛南的手摇来摇去,见梁沛南不为所动,便转而向林泉道:“林大夫,你快跟阿南说说吧,我还可以再玩一会儿。” 林泉见他实在想玩,于是也劝梁沛南道:“让多米再玩会儿吧,这半个月天天闷在屋子里,也很难受的。一会儿睡觉前记得喝一剂防风寒的药就好了。” 见林泉都这么这么说了,梁沛南也不好再拦着齐多米不让他玩,只好又叮嘱他只许再玩一刻钟,没等他说完,齐多米就风风火火跑开了。 “我说沛南,你也有今天,跟个老妈子似的。”林泉在一边已经笑弯了腰,梁沛南叹口气,道:“他受了太多苦,我总想着多疼他一些。” “可是多米也才十几岁,你总不好一直拘着他的,不如多带他出去玩玩,以前在宫里,大概也没有机会去玩。” 梁沛南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点头答应。眼见雪越飘越大,到底怕齐多米身体受不住,过去强行揽住他的腰,要将他带回房间,也不管齐多米“阿南阿南”叫了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小太监也有春天 作者:一杯温开水 分卷阅读15 一路。 “这么喜欢玩?嗯?” 齐多米脸红扑扑,仍在兴奋中,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没玩过,宫里不许我们私下放烟火的。” “那等元宵节,我再让你放个够,如何?” “真的吗?!” 梁沛南低头,见齐多米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的仰头看着自己,心里的柔情一时快要溢出来,他伸手捏了捏齐多米的脸,笑道:“当然是真的,不过作为交换,你每顿饭要多吃一点,多长点肉。” “好!” 两人说说笑笑回房,像往常一样拥在一起睡了个好觉。 元宵节梁沛南依言给齐多米买了更多的烟花炮仗,让他一次玩了个痛快,而齐多米也遵守承诺,每顿饭都认真吃,之前瘦掉的肉慢慢长了回来。到春暖花开的三月的时候,他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而林泉这时也提出了要四处去游历,告别了众人之后便潇洒的离开了。走之前还和梁沛南鬼鬼祟祟的躲在房间说了半天话,也不知道讲了些什么。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将军府的大园子长时间没人打理,梁维信与梁沛南也根本不在乎花园是什么样子,于是齐多米带着新请的几个园丁好好收拾了一番,此刻各色花朵竞相盛开,几乎看不出原来乱糟糟毫无章法的模样。 池塘里的荷花已经有模有样的露出了花苞,眼看没几天就要盛开了,齐多米想去折两支插在房间的花瓶里,又觉得天气太热,想要下水玩耍一番,想着新指派过来跟着他的小厮梁喜肯定不会应允,干脆打发他回房去拿花瓶,自己则脱了鞋袜,慢慢走进了池子里。清凉的池水漫过脚背,浸到小腿,齐多米舒服眯起眼睛,见前面几枝荷花长得真好,便往前挪动着想去折,这时就见穿着朝服的梁沛南走过来,梁喜跟在后面,估计是来寻他的,便大喊道:“阿南,这边!” 结果水里烂泥湿滑,一个没站稳,就跌进了池塘里。 等梁沛南冲过来将他捞出来的时候,齐多米已经一头一身都是水和泥,水草挂在头发上,湿哒哒的滴着水。见他自己也是被摔得懵掉的样子,梁沛南又气又好笑,吩咐梁喜赶快准备热水,自己将齐多米打横抱起,匆匆往他俩住的小院跑。 梁喜动作很快,已经准备好一大桶热水,梁沛南让齐多米去院子里站好,自己则挥退下人,关好院门,又拿好换洗衣物和布巾,去给齐多米洗掉身上的污泥。 这个时候齐多米才回过神来,见梁沛南面色不善,心知不好,于是主动开口认错:“阿南,对不起,我不该想去玩水的……” “闭嘴,站好。” 齐多米忙闭上嘴,又站直身体,梁沛南扒掉齐多米的脏湿衣物,拿葫芦瓢舀了一瓢热水,从他头上淋下来,如此反复多次,才将他彻底冲洗干净。怕他站着受凉,冲干净后又抱他进浴桶泡了一会儿。 “阿南,别生气了,好不好?” 见梁沛南仍旧阴着脸不讲话,齐多米扒着浴桶的边站起来,去拉梁沛南的手。 阳光正灿烂,照在少年修长的身体上,皮肤细腻白皙,身上挂着的水珠闪闪发亮,晃的梁沛南几乎要睁不开眼睛,他咽了口口水,憋了半年多的欲望瞬间挺立起来,涨的发痛。 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暗暗想到,猛地将齐多米抱起来,三两步冲进了房间。 “阿南……唔……” 齐多米被粗暴的丢在床上,梁沛南三两下将自己沾湿的外衣扯下丢在一边,欺身压上了齐多米的身子,不等他开口说话就吻了上去。 两人同住已有快半年时间,也不是没有亲吻过,但都是和风细雨温柔有余的,不似今天这般粗野,齐多米觉得自己几乎要被梁沛南吞下去了。 嘴唇被他的舌头粗鲁的扫过,嘴巴被撬开,软舌躲闪不开,被大力吮吸,来不及咽下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齐多米心如擂鼓,急急喘息,头晕目眩间看到梁沛南的双眸,里面浓重的欲望几乎要将他吞噬。 “多米,多米,我想要……” 耳畔是梁沛南粗重湿热的呼吸,齐多米心尖都在发颤,他抱住梁沛南的头,让他看着自己,认真道:“阿南,我是你的。” 梁沛南顿了一会儿,紧接着更多的吻一个个落到了齐多米的眉间、脸颊、锁骨,然后一路往下,在小巧的肚脐周围打了个转,又想继续往下亲。 齐多米忙伸手捂住自己的下身,虽然已经不再介怀,但终究还是觉得自己此处太过丑陋,一向不愿意被梁沛南看到,梁沛南抓过他的手,轻轻吻了吻,然后按到一边,转而亲上了齐多米的下身处。 那里光溜溜,几乎没有毛发,也无双囊,一根白白嫩嫩的性器软哒哒的趴着,细细小小的,梁沛南亲了亲它,将它含进了嘴里。 齐多米惊骇的几乎叫起来,他忙去推梁沛南的头,喊道:“阿南,别……放开……” 然而梁沛南不为所动,继续努力的吞吐,然而那可爱的小玩意儿依然软软的一团,并无反应,齐多米心里发涩,道:“阿南,没用的……” 梁沛南不再坚持,撑起身子在齐多米额头一吻,小声说了句对不起,齐多米满心满眼都是这个温柔的人,于是红着脸在梁沛南耳边轻轻说:“阿南,我……我也想要你……” 更激烈的吻落到齐多米身上,他被亲的晕晕乎乎,仿佛置身梦境一般,他感觉到梁沛南伸手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什么,接着他的手伸到了自己身下,在股缝处摸索,找到紧紧闭合的小口后,开始在周围轻轻按压。齐多米控制不住的全身发抖,心里又是紧张,又是隐约的期待。 “多米,疼的话要告诉我,知道吗?” 齐多米乖巧的点头,梁沛南轻轻咬着他的耳垂,那里因为害羞而涨得通红,而说话间一根指节已经伸进了齐多米的体内,带进去一些清凉而黏腻的膏体。齐多米不安的动了动,问道:“那是什么?” “林泉给的药,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 齐多米不再说话,身下的感受越来越鲜明,梁沛南修长而粗糙的手指轻柔的抚摸过滑腻的肠道,那里面湿润而温暖,小嘴一样紧紧吸住梁沛南的手指,他打着圈按压一番,又加进去一根。 两根手指将小口撑大了一些,有融化了的膏体流出来,将小口周围都打湿,湿哒哒一片,而随着梁沛南手指速度的加快,已经有噗呲的水声传了出来。齐多米捂住自己的嘴,不教自己因为这令人羞耻的声音而叫出来,脸上已经潮红一片,大眼睛泛着水光,湿漉漉的看着梁沛南。 “疼吗?”梁沛南拿开齐多米捂住嘴巴的手,不让他咬自己,又说:“叫出来,没关系,外面没人。” “阿南……我感觉好奇怪……”身下的那处,好像被梁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小太监也有春天 作者:一杯温开水 分卷阅读16 沛南的手指点起来一把火,一点点沿着脊椎烧了起来,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热乎乎的,像浸在温泉里一样,而肠道里面也渐渐生出些酥麻的感觉,正期待着得到更多的疼爱。 梁沛南小腹一阵阵发紧,额头的汗几乎要滴下来,见齐多米那处已经能容纳三根手指,便将手指抽出来,扶着自己的性器,慢慢往里顶。他的那根十分粗长,顶部更是硕大,齐多米羡慕的看着那一根,等到下身撕裂般的痛楚传来,才惊惧起来,忧郁的想自己要把这样一根全部吃进去,该不会死在梁沛南身下吧。 虽然已经用手指扩张过,但手指毕竟细小,梁沛南只是将蘑菇头顶进去,两人就都有些吃不消,齐多米吸着气,疼的小口直喘气,而梁沛南被紧紧箍住,也被夹的生疼。 他低头吻住齐多米,趁齐多米将注意力转移到亲吻上来,身下一个挺弄,一鼓作气插到了底。 “唔……疼!阿南阿南!”齐多米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委屈的看着梁沛南,后者歉意的吻去他的眼泪,哄道:“乖多米,忍一下,马上就好。”说着两手握住齐多米细白的脚踝,将他的双腿拉的大开,自己开始慢慢顶弄起来。 一开始还只是慢慢的进出,然而里面湿滑紧致的滋味太美好,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多,挺腰的动作也渐渐快了起来,性器被高热的肠道紧紧包裹,层层软肉温柔的吮吸着性器,令他呼吸粗重,几乎忍不住想要射出来。 而齐多米双腿大开,感觉身下被填的满满当当,无一丝缝隙,小口的褶皱都被撑开来,强烈的饱胀感终于让他就算捂住嘴也捂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呻吟。刚开始的疼痛过去后,他也渐渐体会到了些许快感,从肠道深处生出的麻痒感觉渐渐传遍全身,而梁沛南的顶弄正如同挠痒痒正好挠在痒的位置,舒爽的他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啊啊……阿南,慢点啊……” “多米,叫相公,我就慢一点。” “唔……相……相公,求你慢一点,受不住了……”齐多米嘴里呜咽着,双手紧紧抓住床单,梁沛南的每次顶弄都让他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顶穿了,快要喘不过气来。 梁沛南缓了下来,想着齐多米背后有旧伤,怕太过激烈会让他疼,于是抽出性器,抱起齐多米,让他翻过身子,跪趴在床上。齐多米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盯着梁沛南看,少年纤瘦白皙的身体此刻泛着情欲的红,他趴在床上,洁白的臀部高高翘起,刚才还备受疼爱的小口尚未合拢,湿淋淋一片,正一翕一合,露出里面深红的肠肉。梁沛南再也忍不住,将涨疼的性器直直插了进去,大开大合的肏干起来。 “呜呜……阿南,慢点……”齐多米被顶的往前一耸一耸,就快要撞上床头,梁沛南掐着他的腰将人往后拉了拉,并不理会齐多米的哀求,只埋头肏弄。之前被送进去的药膏在剧烈的摩擦下已经完全化为水样,滴滴答答的顺着股缝滴落下来,将床单也洇湿一小块。 “阿南,呜呜呜……不要了……” “多米乖,马上就好了……” 齐多米哭的直打嗝,身体里面的热度让他惶恐,肠道鲜明的感受着梁沛南的粗长一次次进出,越发强烈的陌生快感一波波累积起来,让他忍不住想大声叫喊,想逃开梁沛南的桎梏。 “啊啊!不行了,阿南!呜呜呜……”齐多米尖叫着哭泣起来,后穴突然开始剧烈的收缩,而那根细小的性器,也略微有点抬头的样子,前端不时渗出几滴透明的液体,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梁沛南此时也快要坚持不住,他扶住因为脱力而伏趴到床上的齐多米,大力快速的抽插了几十下后,将自己的热液送进了齐多米的深处。他禁欲太久,这次射出来的精液又多又浓,好一阵子之后,才停止射精,齐多米几乎都要觉得自己肚子都要被撑大了。 发泄完,梁沛南从背后抱着齐多米,一起躺下歇息,已经软下来的性器依然留在齐多米的身体里未拔出。他轻轻吻着齐多米光洁的肩膀,问道:“多米,还好吗?” “不好!呜呜……你烦死了!” 见齐多米不肯看他,仍旧一抽一抽的,他知道齐多米是害臊了,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今天终于完全的拥有了彼此,他心里一时满足无比。 “乖多米,我错了,你打我好不好?”说着抓起齐多米的手往自己脸上拍,齐多米挣开,又扭了扭,要把梁沛南放在他小腹上的手拿开。 “你……出去啊!” 见齐多米忸怩的样子,梁沛南忍不住要去逗逗他,故意问道:“什么出去?嗯?” 齐多米干脆不理他,撑起胳膊想起身,又被梁沛南一把拉了回去,跌到他怀里,他瞪着眼睛嗔道:“你干什么呀!” “刚才还叫人家相公,现在就不认人了。” 齐多米滚到他身上要挠他,两人又嬉闹了好一阵子才安静下来,拥在一起说话。 “多米,我真高兴。” “你说了很多遍啦!梁嬷嬷!” “胆子越来越大了啊!今天跌水里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齐多米吐了吐舌头,专心扯着梁沛南的手指玩,也不理他。梁沛南搂着齐多米好不容易长了点肉的腰,少年滑腻温热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等齐多米察觉的自己的大腿又被一个硬热的东西顶住的时候,想跑下床已经来不及了。 “你怎么……唔……” 就着刚才精液的润滑,性器几乎毫不费力的就滑了进去,齐多米惊喘一声,马上就被梁沛南的连连的抽插顶弄的话都说不出来。 …… 暮色渐起,而室内春光一片,这个美好的下午正在慢慢消逝,而在他们今后的人生中,还有很多个这样的时刻可以浪费。 ————end———— 分卷阅读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