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泪》 分卷阅读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 书名: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文案 秦末乱世,楚汉相争,争谁家天下?王侯将相如过眼云烟,英雄美人随雨打风吹去。 乌江畔,四面楚歌,霸王横刀立马,闪电撕裂长空,照亮一个千百年后的传说! 虞楚昭一朝穿越,成了一同名同姓的纨绔少年郎,可惜,自己一不小心就变成了那西楚霸王的“虞姬”…… 且看二货痞子成长型受如何扑倒腹黑霸王攻,最后被演绎一场霸王硬上弓。 食用须知:内有英雄谋士,架空历史不提,道家乱入,剧情需要,建议考据党及历史系同志慎入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传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项羽,虞楚昭 ┃ 配角:项梁,刘邦,张良,韩信,虞子期,龙且,英布,章邯…… ┃ 其它:上古神器,楚汉争霸,谋士和将军 ================== ☆、坑爹的穿越 坑爹的穿越 大殿之上,只见一大帅哥头戴冕旒,身着衮服,一派儒雅。只是独身一人坐于金銮殿王座之上,未免孤独。虞楚昭陡然出现在宫殿中,立时看的口水直流,哪里还记得刚刚天雷滚滚把他来拍扁? “帅哥,是不是寂寞了?” 儒雅帅哥挑唇一笑,眉眼之间竟是压不住的锋利:“寂寞?” 虞楚昭虎躯一震:“您不寂寞,不寂寞!” “虞楚昭,既然你姓虞,就帮孤一个忙吧,孤定不会亏待与你!” 金光大盛,虞楚昭只觉脚下一空,坠入万丈深渊! 金銮殿上犹听见虞楚昭一声惨叫,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儒雅大帅哥掏掏耳朵,表示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侧殿中走出两个长相七八分相似的美女,只是一个粉腮带怒,一个杏目含威。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扯住龙椅上男人的耳朵:“说是上理紫微,下镇衡岳,好你个重华,丢下去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告诉他,有什么用!刘邦那老奸巨猾的!哎,我们可怜的后代啊!” 帝座之上的男人“哎哎”直叫:“孤忘记了,爱妃息怒!” 公元前210年,秦始皇37年元月,紫微星动。 观星台上,一贼眉鼠眼的老者夜观天象,陡然一惊,大叫一声不好。 第二日,垂垂老矣的始皇帝高坐龙椅,听闻手下来报,勃然大怒:“王离!给我把侯生那厮抓回来!千刀万剐!” 卢方和徐福毕恭毕敬的躬身,两人一对眼,这侯生跑的快,定是发现了什么,他们也要早作打算才好! 虞楚昭一睁眼,暗骂一句:“卧槽!” 雕梁画栋伤不起,肥环燕瘦有命享?君不见祖龙或后主!称孤道寡专坑人! 虞楚昭故作柔弱的半起身,然而没什么美艳丫鬟上来扶着,说一句:“少爷当心。”只听见一声河东狮吼震彻天地。 “虞楚昭!你小子寒冬腊月捉什么鱼去!掉坑里还要老娘给你救回来!”然后耳朵被“嗖”的拉长,翻转一百八十度。 虞楚昭两眼一黑,大声惨叫:“啊啊啊!救命!” 河东狮怒吼:“救什么命!老娘救的你的命!” 等眼前乱转的小星星消失了,虞楚昭方看清楚,面前的河东狮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惊吓之际,身体记忆回笼。面前这蜂腰猿背、弱不禁风状、色艺双绝的美人正是他大姐,姓虞名霜,吴中望族虞家大小姐,年方二八,外人面前温柔贤淑,老弟面前威风八面。 自己则是虞家小儿子,虽刚刚十五年纪,却已经是吴中著名的花花公子。披着一张好皮相,秦楼楚馆没少去,大姑娘小媳妇没少调戏的虞楚昭是也!幸而年少,才没来得及做出什么让人杀之而后快的事情来。 虞楚昭两眼又是一黑,想他个大好青年,怎么就成了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姐姐美艳无双,作为美人的弟弟,长相应该不会差,方便找个男人来爱爱! 虞老本来老夫少妻恩爱非常,然十数年前丧妻。虽有一妾,但婢女出身,且样貌庸俗,不得虞老欢喜。这妾本是虞老的丫头,丫头爬床,自然为人不齿。但是虞家大户人家,多少双眼睛盯着,无法,只得暂且收入房中。索性这丫头运气不错,人也识相。给虞老生了个儿子,夫人进门后干脆当做透明人,府上也是相安无事。长子庶出,年长后在家未免讨嫌,自觉出府外住不提。 虞老掌中女儿视若珍珠,儿子嘛,就算了。鱼眼睛都当不成,怎么也混不成珍珠。 此时虞老一脸怒气的坐于正堂上,胸口上下起伏,好像下一秒气就喘不上来气了一样。“啪”的一声,杯子磕在桌山,滚烫的水飞溅出来:“虞楚昭!你个孽子!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爹爹息怒!”虞霜忙给老爷子拍背顺气,同时颇为不满的看了一眼下首前来告状的男人。 虞楚昭腊月天气掉进水里,身子还没好,被虞老命人从房里叉出来,一路从东厢拖到正厅,此时云里雾里,不知发生了何事。猫咪一般被提溜上来,一脸茫然无措。 虞老看见自家小儿子又是这这副无辜表情,当下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自己书香门第,怎么就生出来个无赖儿子!看,还看!这无辜的样子做给谁看! 正厅,族中斑驳胡子的长老分坐两侧,满脸鄙夷的看着被押上来的小子。装!让你装无辜!人家都告到门上来了! 族中虞子期不过比这虞楚昭大上八岁,青年才俊,可比此子堪当大任!可惜,庶出之子,不得虞老欢心。 虞楚昭打眼一看,就见正厅内众人正襟危坐,一个头两个大,估计又是先前这个身体干的好事,现在苦主找上门来了! 苦主开口了:“舅父不要动气,表弟尚且年幼,不懂事,如今身子也没大好,还请舅父不要责罚。” 一句话把虞楚昭注意力吸引了,斜着眼睛打量,只见那苦主中年样貌,一副油滑样,身量不高,虞霜站着都比此人高上一截,况且此人淡眉细眼,一副小人嘴脸,偏偏还做出一副书生样,着实让人不喜。用虞楚昭的话形容,那便是伪君子是也! 此时话一出口,虞楚昭更是把这伪君子的名号给此人坐实了。不要动气,不要责罚?那你告上门来做什么? 虞老本被虞霜安抚下去,又听外甥求情,毕竟是自己的骨肉,难免还是不舍得,却见自己小儿子跪在地下还不老实,一双眼睛滴溜溜直转,不知又有什么鬼主意,当下又是大怒,胡须颤动:“不知廉耻!调戏表嫂!” 虞楚昭:“!”调戏表嫂?忙看那告状的中年人,确定是中年无误,遂战战兢兢试探道:“大妈?” 虞老气的大喘气:“给我请家法!今日老头子为民除害,打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 死你这个孽子!” 东厢里头烟雾缭绕,虞霜一脚踹开大门,被里头药味呛的一咳嗽,怒道:“本小姐不过出门二日,要是出嫁了你们这些刁奴还不把我弟弟弄死了!” 虞楚昭趴在床上,被呛的眼泪鼻涕齐下,杀猪般惨叫:“大姐救我!” 原来那日虞楚昭被责了家法,虞老气急之下命人不准叫大夫,虞霜拿自己月钱叫了大夫来看,虞老自然知道,不过自己儿子,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但是伺候的小丫头不知,煎药不敢明目张胆,直接拿来东厢里头。于是便成了这烟雾缭绕状。 丫鬟知道自家大小姐厉害,赶紧告罪讨饶。虞家下人都知道这大小姐才是不能惹的,那小少爷外头欺行霸市,内里其实是个软柿子。 虞霜有心再骂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两句,但是看见虞楚昭趴在床上的惨样,最后红着眼眶叹了口气。就是成日只知道斗鸡走狗,也是自己弟弟。 “大姐,我真调戏那大妈了?”虞楚昭可怜兮兮看自家大姐,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红唇齿白小帅哥一枚,为什么要去调戏那中年人之妻。 虞霜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今后给我少招惹那个姓刘的!这个刘季是个什么东西?我呸,一个地痞流氓,以为自己当了个泗水亭长就是个官了?当个亲戚年年过来打秋风!娶了个心机重的破落儿户!也就你小子不长记性去招惹那吕氏!”虞霜一手叉腰,一手拉长了虞楚昭的耳朵。 虞楚昭后面的话啥也没听清,光就那刘季二字在脑子里头回荡着,抖抖索索的问虞霜:“大姐,当今天子是谁?” 虞霜愣愣的松开手,小声道:“嬴政。” 虞楚昭终于两眼一黑,手脚抽搐,晕过去了。 虞府东厢传来一声虞霜大哭声:“楚昭!” 正厢书房里面,虞老手一抖,以为楚昭发生了什么事情,老泪纵横,上气不接下气唤管家道:“虞福,快,快扶我去看看昭儿!” 会稽郡吴县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听得虞府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楚昭”,具是拍手叫好,这祸害人的小子可算是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文一周三更,建议周日食用三章!要是看见多了的话就算福利啦! ☆、小叔项梁? 项梁不靠谱! “羽儿啊!嘤嘤嘤,听说那调戏你小叔我的虞家臭小子可算死啦!”高墙之外窜进来一个淡蓝色锦袍的人影,穿着淡薄,毫不畏寒,身法极快,武功不弱。来人身材颀长,削肩窄腰,眉眼飞扬,面冠如玉,端的是个不多见的美男子。可惜一开口就让人幻灭。 一身黑衣的高大青年眉毛都没动一下,脚步未停,拿个拨浪鼓晃着耍着玩,接着往院子里头走,脚步一错,看似随意,实则妙到极致的错开了从他背后扑上来的蓝衣人。 “羽儿,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蓝衣人一扑不成,转到黑衣青年身前,一把抢下他手里的拨浪鼓。 被唤作“羽儿”的高大男子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转头瞪蓝衣美男一眼,接着往前走。 美男一见自家羽儿瞪自己,不禁悲从中来:“多大的人了,文不成武不就,兵法还不好好读,媳妇也娶不到!嘤嘤嘤!大哥啊!我对不起你在天之灵!” 黑衣青年不走了,挑起眉毛看面前假装嚎嚎大哭的蓝衣人,眼睛一眯竟然有几分肃杀之气。蓝衣人不哭了,飞扬跋扈的望青年——你能把老子怎么的! 黑衣青年摇摇头,一把抢下他手里的拨浪鼓,接着一摇一摇的往院子里走。 美男气的原地转圈,怒吼道:“项籍!你给老子站住!” 黑衣青年,也就是项籍,掏掏耳朵,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老爷,陈婴陈老爷来访。”下人回报,低眉顺眼站在一边。 “嗯,我这就去。”蓝衣人把撸起来一半的袖子放下,一振袍子,恢复一派人前淡定模样,发丝飞扬,剑眉星目,又是闻名于世翩翩美男子——吴中项梁。 “我说少爷你看会兵书吧!不然老爷又要火了!”一十来岁的小厮从假山后头探出头来,头上沾着几片梅花瓣,不知刚刚哪里淘去了。此刻看见自家少爷翘着二郎腿,玩着逗小孩玩的拨浪鼓,立马哭丧了脸。不务正业到了这份上,全吴中估计也只有虞家的那位小爷了! “嗯。要是项梁他别叫我羽儿、小羽,爷就看书。”项籍,字羽,平生所恨非自家小叔那一声“羽儿”莫属。 小厮脸哭丧的更厉害了,这有可能么? 项梁比项羽大不了十来岁,人前一副样子人后一副样子,活脱脱狐狸一只,可惜根本管不了项羽。于是这项羽,除了力能扛鼎外加身材高大,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本事来,时年23,仰慕他外貌的女人一大堆,愿意嫁他的,无。 开春时节,虞楚昭总算摆脱了和床过日子的状态,身上棒伤好了大半,出门放风。近日出门斗鸡走马的,可不调戏大姑娘小媳妇了! 虞老听闻这事,抚着尺把长的胡子点点头,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果然如此。正寻思着下回是不是再打一顿,许就好好读书了? 旁边的虞霜浑身一抖:“爹爹,打不得的!要是娘在世知道了,不知道怎么样心疼呢!”虞老平生挚爱唯妻子一人,听得此言,只得暂时作罢。 虞霜也是叹息,自己就这么个弟弟,宝贝的太厉害,结果十五岁上,却连族学里都不去,只是识得几个大字,不是睁眼瞎罢了。如今老父年迈,自己又到了嫁人的年纪。要是自己一嫁出去,老父再有个什么不好……外头庶出的虞子期颇得族中长老青眼!到时候只怕幼主可欺啊! 虞楚昭此时在街上胡乱晃着,旁边几个小子也是个二世祖,会稽望族王家的三少爷王顾,这小子比虞楚昭大两岁。柳家大少爷二八岁,郡守殷家五少爷刚十三。随行的还有各少爷的小跟班,多是门客或交好依附于大家的小孩。一群锦衣少年郎具是眉目如画,若不是“凶名”太甚,必然是遭大姑娘小媳妇偷看的。 会稽山闻名于世,风景独秀不说,还是大禹墓地所在。上古三皇五帝都是传说中人,谁也不晓得这墓地是真是假,但并不妨碍众人将这山列为踏春的好去处。 “楚昭哥,我大哥他帮我家老爷子忙去了,今天爬山就不来了。”殷五拿了个橘子抛着玩,一边侧着头和楚昭说话。殷家大少爷和他们一众“狐朋狗友”交好,但又颇得长辈青眼,虞楚昭觉得这人定不是泛泛之辈,至少是个圆滑能耐的主。 “哦,不来就不来呗,改天让他请顿酒当赔罪呗。”虞楚昭有点心不在焉,他毕竟不是正真十五岁的少年郎,万事不知。作为一个21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3 世纪的穿越者,他可是对之后要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现在是公元前210年,始皇帝37年。再过一年,便是天下大乱!公元前209年,嬴政驾崩,扶苏被杀,胡亥上位,称秦二世,二世元年七月,陈胜吴广起义大泽乡,秦末乱世正式拉开序幕!秦亡必楚,他虞楚昭在的吴中也免不了卷入其中。别看现在街上一派太平景象,实际上天下苦秦久矣!天下诸侯从没停止过复国的打算! 直到前202年,刘邦立汉才算结束,可惜,汉初也是不太平,杀功臣、异姓王,原七国贵族几乎无一幸免。他姓虞,西周开始虞家便是吴中望族,到时候不知道怎么死呢!况且他现在屁都不是,活不活得过八年乱世尚且不知。刘邦那厮虽和自己是表兄弟,但想来和虞家也不亲厚,不然家姐也说不出那番话来。 虞楚昭随便应着话,对自己的前途和小命分外担忧,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人看出他不是原装货。 柳家大少和王顾对视一眼,都觉得这虞楚昭和年前两个样了,此时微微冷凝着脸的样子倒是和虞霜大美人七八分相似。同时又觉得心里猫挠似的,这泼皮小无赖怎么越来越好看了!都是少年人,对男欢女爱还不大了解,只是看着谁漂亮便对谁亲厚几分。 一众少年由山脚往上爬,春回大地,满目欣欣向荣的翠绿,让人心情都莫名的好了几分。 王顾斜着眼睛瞄边上的虞楚昭,不禁感慨虞家专出美人:“好啊,你小子吃仙丹了?怎么着变好看不少?年前还和猴子似得!” 原本虞楚昭是吊儿郎当,那是真正的不学无术纨绔子弟,看着光讨人厌了。但是现在里头换人了,习气一变,这吊儿郎当就变成了无赖讨喜,虽然还是痞兮兮的。 十五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虞楚昭个子窜了不少,体态修长,乌发如云,相貌介于孩童和少年之间,颇像其姐,只是眉眼稍显锋利,带出几分少年郎的不羁来。王顾看着看着不由的咽了口口水。 “怎么,看小爷看傻啦?”虞楚昭回神,笑嘻嘻的打趣。 王顾干咳两声,英俊的脸上带上了几分红晕,睫毛垂着,本想说“滚!”,但是到嘴的话却硬是没说的出来。 虞楚昭见这俊秀公子哥儿红了脸,玩性起来了:“快来,给小爷亲个嘴儿!” 少年们听了好笑,纷纷起哄:“快来,给小爷亲一个!” 王顾气说不出话直掐他,虞楚昭笑着往边上躲,一下子撞进边上一个青年怀里。 虞楚昭什么人啊,前生今世都是个二世祖,就没想着要道歉这一说。刚想叫王顾拉一把,就看见刚刚称兄道弟的哥儿几个影子都没了!王顾临走前还给楚昭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虞楚昭骂骂咧咧的站稳了,第一个反应,这人好高,第二个反应,身材真好。抬头一看,靠,大帅哥! ☆、彼可取而代之 彼可取而代之 项羽不想参与项梁偷偷摸摸的练兵——杂鱼一帮,不成气候。爬个会稽山——被人撞了。这人他认识的,虞家小少爷虞楚昭,比他项羽小,在吴中名声却比他还臭,项梁都自称被他调戏过,小子眼光肯定有问题。 项羽低头看那小子,郁闷:怎么就有人把自己和他比呢,这小子才是不学无术! 逆光站着的男人冷着一张脸,一身半旧黑袍,头发随意扎在脑后。男子身长八尺多,眉如断剑斜扬入鬓,眉眼中压不住的锋芒,脸颊瘦削,鼻梁高挺略带鹰钩,一双薄唇微微抿着,气质冷冽,狂放不羁。此人身材高大瘦削,却丝毫不显羸弱,肌肉紧实修长,如同荒原中的战狼。 虞楚昭很想文绉绉的来一句“奇货可居”或者是“此子非池中物”,但是一眼看见男子左眼重瞳,脑袋里面便只有太史公的那一句:“吴中子弟皆惮籍矣。”当下双腿一软给跪了。难怪王顾他们溜的如此之快! 项羽名号在会稽那是响当当的。除了和虞楚昭一样被视作不务正业的典型之外,便是打架一等一。管你是吴中望族还是朝廷官吏之子,惹他不爽了,揍你!被揍了也是白揍,望族?望得过他项家故楚大将名门之后?朝廷官吏?郡守殷通和项家互惠互利! 项羽双手环胸,挑眉:“你干嘛?” 虞楚昭跪地求饶状:“脚崴了……” 项羽拔腿就走,大腿被抱住:“又干嘛?” “我走不动。” “所以?” “你要对我负责!” 项羽背着虞楚昭接着爬山,顺手把怀里揣着的拨浪鼓塞给虞楚昭。虞楚昭:“……” 一路目光所及,千里翠色,古道曲折,间或流水潺潺又或万丈垂帘。石帆山云蒸霞雾,石壁之下数十丈没于腾雾之中,山峦若片帆驶于云上,耳侧似有似无响起惊涛拍岸之音。 项羽久久站立,目光停留在大禹陵方向,随口问道:“想到什么?” “千岩竟秀,万壑争流,草木蒙笼其上,若云兴霞蔚。”虞楚昭少不得剽窃一把,嘚瑟道。 谁知项羽嘲弄的哼了一声:“文人一般,谁说虞家小少爷不读书?你可知爷现下想什么?” 虞楚昭本来被项羽嘲弄颇为不得,却又听他后一句话竟是把自己当做知己一般,眼珠子一转,故意卖弄,沉声道:“彼可取而代之!” 项羽浑身一震,半晌未说话,把虞楚昭放下来靠在自己身侧,认真看少年初显俊挺的脸,神色复杂:“然后呢?” 虞楚昭笑道:“毋妄言,族矣! 项羽沉吟道:“你觉得如何?” 虞楚昭认真看项羽,半晌方道:“天下苦秦久矣。” 项羽先是正色,良久放声大笑。虞楚昭看着面前这位千古伟男子,心中感慨:自古英雄无帝王。 这番问答后被太史公记入史册,后人无不感慨一代良相虞楚昭聪明绝顶,但是也有人怀疑其智多近妖。 不过此时这位日后名垂千古的军师良相现正被大美人虞霜扯起耳朵大骂。 “虞楚昭!怎么听说你最近和那项羽混的熟了?你胆子肥了?这人得罪的各家子弟还不够少?” 虞楚昭哎呦哎呦直叫唤:“大姐,大美人饶命啊!投缘而已,投缘而已!” 虞楚昭最近想通了,自己在乱世独善其身简直是开玩笑,还不如抱好大腿。刘邦那厮看不顺眼,何况就是跟了他,日后还不是一样不得好死? 且看汉初名将都是什么个下场?不如投了项羽,这人出名的重情义,不会做卸磨杀驴的事。既然自己是个穿越者,怎么样也算有点未卜先知的本事吧?不如努力改写一次历史!他就不相信了,那个猥琐男伪君子刘邦都能登上帝位,项羽一千古伟男子还辅佐不成了? 虞楚昭一路落荒而逃,虞霜在背后撵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4 他去书房:“快给老娘念书去!郡守家两日后开宴,请的俱是青年才俊,估摸着要比试比试,你今年也到参加年岁了,人家可是请了你的!别到时候屁都放不出一个,给老娘丢人!” “书都烧光了,怎么还留《商君书》要念!念法家还比什么文采?” 虞霜气得狠狠掐老弟的腰:“这话也是你说得的?” 虞楚昭自觉失言,赶紧闭嘴专心看书。一会之后满眼篆书在打转,一个字看不懂,嘴角抽搐。 虞霜扶额叹气:“老弟,竹简拿反了!” 项梁在郡守家见了宋义那只老狐狸,被他明嘲暗讽的不爽,摔了两只杯子之后,期期艾艾的想找自家侄儿哭诉,谁知就听见下人唉声叹气:“少爷怎么就和那虞家小少爷混一起了,这可使不得!” 项梁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什么,大步走进花园,就见项羽还是在那玩拨浪鼓。 “羽儿可是看上虞家大小姐了?” 项羽莫名其妙的看项梁。 项梁咳嗽两声:“这拨浪鼓可是你青梅竹马送的?我可还记得你十几岁时候有个粉雕玉琢的娃娃送你了个拨浪鼓。” 项羽转身就走,嘴角抽搐。 “哎!害臊了?别走啊!喜欢就说么!叔叔我给你提亲去,要是虞老不答应亲事,你就带那虞霜私奔呗!好歹给大哥留个后!” 项羽扭头看了项梁一会:“虞楚昭会卜筮之术,十数年前你我二人会稽山上之言被他悉数道来。” 项梁:“!”忙看左右,见无人在旁边,连忙一把把项羽拉进书房,小心翼翼的关上书房门,正色道:“他说什么?” 项羽面无表情:“天下苦秦久矣。” 项梁深吸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郡守殷通发出的帖子,说是宴请青年才俊赏花吃酒,实际上谁不知道这就是变相的相亲大会?到年纪未婚的、家世好的,均在邀请之列。小姐们在屏风隔开的里间坐着吃酒玩闹,听外头的公子哥儿大显神通,相互要是看对眼了,就可谈婚论嫁。 项羽也在被邀请之列,看见萎靡不振的虞楚昭盘腿坐在角落,对矮几上几样酒菜挑挑拣拣的吃了,不禁挑挑嘴角。难兄难弟相视一眼,相对苦笑。两人出了名的文不成武不就,过来就算是点个卯。 殷通玄衣高冠,从主位上起身,稍稍抬手示意,笑道:“陛下自前年修建的阿房宫如今已建成,各位在座俱是青年才俊,不如大家今日以此为题,即兴做篇文章,以颂陛下丰功伟绩?” 席间好表现的公子哥儿不少,其中不少也是读书多有文采的,见那薄纱糊的屏风后头美人影影绰绰的身影,纷纷应和,希望能博得哪家千金青眼,又或是作的好了,郡守给自己推举个官做做,那也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殷通大儿子,殷家大少爷殷夏率先被众人推出来,他笑笑拱手,四平八稳的来了一篇。虞楚昭不禁多看了此人两眼,有才气却不外漏,给而后各人都留足了余地。转头就看见项羽在对面对着自己怒目而视。虞楚昭:“?” 虞楚昭想想,现在得罪了要抱的大腿实在不明智。虽然自己在项羽面前露了一手,但是地位未稳固。连忙离席,想趁众人不注意溜到项羽身边去,谁知不慎打落酒器。“叮当”一声在安静的大厅内带起一连串的回音。即兴创作的那个声音被打搅,只听得:“找找……赵赵”直打顿。 众人沉默,然后哄堂大笑。项梁坐在殷通旁边,笑的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虞楚昭干笑:“呵呵。” 众才子目光一下子汇聚到了虞楚昭身上。 虞楚昭:“……” 虞霜在屏风后头一阵头晕:虞楚昭啊虞楚昭,别人没想起来你,你还赶上去叫人注意不成! 虞楚昭也知道自己干坏事了,刚想找个理由蒙混过去,然后给人家道个歉,就听见刚刚正颂自己文章的锦衣公子气的满脸通红,冷哼一声:“虞少爷倒是来作一篇?” 虞楚昭傻愣愣的被那公子拖到大厅中央,赶鸭子上架。一副痴呆样落在厅上众人眼中,又是大笑,直道刚刚那公子不地道。 项梁笑够了,怀疑的看了虞楚昭两眼。这人一副呆傻样,真会卜筮之术?想想,还是准备起身给虞楚昭解围,算是结个善缘。但是看见项羽在底下坐着不动如山,动作就慢了半拍。 虞楚昭“嘿嘿”笑了两声,秦文化不算发达,论文采,谁能有他□□教育之下背的古文精彩?当下一甩湿漉漉的袖子,张口便道:“六王毕,四海一!” 六字大气磅礴,厅上霎时一片寂静。 虞楚昭接着道:“蜀山兀,阿房出……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 殷通不禁案道:“好句!” 虞楚昭微微对着殷通欠身,朗声道:“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虞楚昭就此打住,后面之言可是说不得了,于是笼着袖子对众人微微拱手。 大厅内先是无声,然后立马滚油似的沸腾起来。 “好是好,只是怎么觉得文章未完?”项梁赞叹够了,但是总觉得这就完了? 虞楚昭见发问的是个长相极其俊秀之人,况且坐在殷通身侧,说明地位不低,遂笑着模棱两可:“天机不可泄露。”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国庆今天三更啦!之后一直日更到七号,后面还是隔日更新! ☆、贵族张子房 虞楚昭一句“天机不可泄露”简直要了项梁的老命。那日回家后就百般思索,觉得这虞楚昭估计是个大隐隐于市的不世奇才。在宴席上所做文章看似描绘阿房宫富丽堂皇,但是总觉得里面暗含讽刺之意。 项羽坐着发呆,眼前具是项梁绕来绕去的身影:“你烦不烦,唉声叹气的,好奇就去问么!不是说虞楚昭调戏你?现在送上门让人家调戏一番,估计答案就告你了。” 项梁顿住脚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自家侄子。项羽往后退出五步,警惕的看项梁。 “办法不错,我怎么没想到呢!”下一秒人影旋风一般扫过。 项羽目瞪口呆,然后想到虞楚昭那小模样,觉得被这小子调戏也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老爷,老爷,有位文士求见……哎,少爷,老爷人呢?” “出去被调戏了。” “?” “还有事?” “那少爷要不要代替老爷见一见?” “不见!没见爷有事么!” “?” 项羽拿起石桌上放着的拨浪鼓摇摇。 虞楚昭手里拿了块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5 啃了一半的糕饼,眼睛盯着路过摊贩担子里挑着卖的麦芽糖,禁不住咽口水。这几日他在郡守宴会上大出风头的事情传到老头子耳朵里,于是认定自家小儿子是个可造之才。为了减少他出门“鬼混”的时间,虞老“曲线救国”,扣押了他的月钱,这不是第一回发生了,但是连大姐都不给他钱花,这可是头一遭。 虞楚昭摸摸怀里仅剩的两文钱,这个月才月初。一双手在虞楚昭眼前摊开,修长洁白的手上放着一颗金珠。“咕咚”,洛黎口水下肚的声音。不过难得不是为了那漂亮至极的手,而是为了那掌心的金珠。顺着手臂往上看,一张笑眯眯的脸出现。一瞬间,虞楚昭觉得自己看见的是一只白毛狐狸。 “给你的,不要么?”项梁拿出骗小孩的语气道。 虞楚昭看看金珠,又扭头看已经越来越远的小贩,果断拿起金珠,往后狂奔:“大叔!等等啊!我要麦芽糖!” 于是,后世被认为成英明神武的宰相大人,就为了这么一颗金珠,把自己彻底绑上了项楚的战车。 项梁白净的脸皮抽了抽,这人倒是不客气,也没顺手吃自己几下豆腐,自己倒是不知道该为了哪一个不乐意了。要不是眼见小贩走远,虞楚昭是绝对要感慨几句面前美男子的相貌的,可惜他对麦芽糖的渴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对大美男的热爱。 “这么大块?”项梁再一次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了,面前这个拿了一大块麦芽糖美滋滋啃着的小子真会是个隐士高人?他感觉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 “美人,你要来点?我请你哦?”虞楚昭色眯眯的望项梁,又帅又多金,他是不是可以求包养? 项梁一进门,管家就凑到他耳边,表示老爷不在家时有文士张良求见,少爷回绝了。项梁气的浑身哆嗦,大步走进庭院,抓住项羽的衣领猛摇:“项羽!你说你不见!?你知道那是谁么!?” 项羽面无表情的把衣服领子从项梁手里扯出来,一指跟在项梁后面回来的虞楚昭:“问他。” 项梁面无表情的转头扫视虞楚昭,眼光中带着掂量。 虞楚昭脖子一缩:“张良?”一瞬间,虞楚昭觉得,这果然是叔侄两!表情气质其实完全一模一样! 书房里头,小厮丫鬟都被远远打发了出去,此时书房中只有项氏叔侄两人,外加虞楚昭。 项梁再次恢复成笑眯眯的模样,但是眼底精光毕现:“虞少爷,敢问一句为何与项羽交好?” 虞楚昭嬉皮笑脸道:“门客武将有固定月钱吗?” 项羽勾着嘴角看虞楚昭:“当然……没有。” 虞楚昭正色道:“那为何李牧卫赵,白起助秦?二人焉得好结果?” 项羽深深看了一会虞楚昭,挑了一下眉毛,视线转回项梁身上。 项梁微微错愕,随即动容,抱拳深深一揖到地:“是我唐突了,先生高德!” 虞楚昭其实背后早就被冷汗湿透了。项梁不是项羽,不好糊弄。不过这下总算把自己安全的绑上了项家的队伍,但是要想真的得到信任,那他做的还远远不够。 项羽此人傲慢多疑,若是不能在战争彻底爆发前深得他信任,以后怕是说不上话的,那么要改写楚汉相争的结局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他天生性格就做不成项伯那样八面玲珑的人,只怕也是没有好结果。 虞楚昭思索片刻,觉得既然已经嘚瑟过了,不如现在再神棍一把,于是敛目收敛笑意道:“可是痛惜未见张子房?” 虞楚昭把手中半化的麦芽糖放到一边,认真看向项梁。 历史上项梁此人和张良一向交好,可惜,张良最后的归属还是刘邦。而且这人还借着自己和项梁关系不错坑过不不少次项家,最著名的一次估计就是鸿门宴! 项梁被提及未见到的张子房就有气,脸色不好的看项羽:“张子房谋略惊人,实乃良才。此次前来未得见……” 虞楚昭惊讶,张良和项梁两人不是早就认识?难道历史上两人是在这时候认识的? “未见就未见吧,还省点钱省点心。” 项羽皱眉:“何出此言?” 虞楚昭翻白眼,项羽这人伟丈夫,可不会在乎那点身外物,但是不代表他虞楚昭愿意弄进一个白眼狼:“古博浪沙刺杀秦王一举成名,可是刺秦王的壮士不是他张子房?刺杀的壮士当场被杀,倒是没见张良救上一救。这样的人要来,你们可能容得了?况且,他本韩国人,可会为你们筹谋?”只怕越会计策越容易算计到你们头上吧。 虞楚昭见项梁项羽俱是皱眉,就知道有戏。他可要将张子房和项家的关系彻底斩断了才好!再接再厉道:“弟死而不葬,散尽家财求刺杀秦王,你们可曾听说?” 项羽摇摇头:“不仁不义。” 项梁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大概是觉得这么做未尝不可:“德行得失不可用来衡量才智。” 虞楚昭笑道:“确实如此。” 项羽皱眉看虞楚昭。 虞楚昭稍稍抬手示意他不要问:“德行有亏却不妨事,但为何德行有亏的张子房在黄石公面前谦恭得很呢?” “奸猾之辈。”项羽沉吟开口。 但是项梁声音和他同时响起:“黄石公?”项梁表情愕然:“相传早已得道成仙……”张子房若是得了他的真传…… 虞楚昭听见项梁一声惊呼,就知自己说错话了。他在侧看得清楚,项梁到底还是动心了。毕竟一个得道高人的徒弟,对一众时刻准备着逐鹿中原的前六国贵族来说,是个极大的吸引力。 项羽从椅子扶手下面把手伸出来,拍拍虞楚昭的手背:“张子房想恢复韩国故地?” 虞楚昭笑着摇摇头,望着项羽道:“所以说,不要扯什么推翻暴秦,恢复六国。一帮都是想抢回自己原本的东西罢了。比如一直以来的楚国大将军之位!”顺带,对那千古一帝取而代之。 项梁听罢愣了一会,然后哈哈大笑,直说虞楚昭对他性子。 虞楚昭对着项羽那张英俊的冷脸调侃道:“说白了就是抢回属于我们的钱和女人,哦?” 项羽冷着脸对着虞楚昭,表情一派淡漠:“嗯。” 虞楚昭:“……” ☆、春花秋月何时了 春花秋月何时了 虞楚昭在郡守宴会上七步成文的消息在吴中算是彻底传开了,吴中人皆是大为惊讶,就算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也是将信将疑。 虞楚昭乐得被人看成草包,聪明人容易死得早!于是项家管家对着虞楚昭的情况也不清楚,但想来也还是个草包吧,不然怎么就和自家少爷一起玩呢! “回老爷,虞少爷来了一会儿了,在后院里头和少爷一起说话呢!”管家满脸忧虑的看自家老爷,怎么这万事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6 不成的虞少爷现在往他们这院跑的这么勤?就不怕少爷变得更加不靠谱? 老管家瞪自家老爷:就没话说么? 项梁:“嗯,知道了。”为什么虞楚昭天天喝项羽处在一处,却不来找他?项梁郁闷,下次一定要和项羽要一枚金珠! “何事这副模样?和有人欠你钱似得。”门口不请自进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一身灰色袍子,道冠束发,双鬓花白。比起项梁一张不老的脸来,实在是衰老沧桑的很多。 “宋义?” “未知宋兄前来,有失远迎。”项梁脸色并不好看,草草对宋义行礼。宋义干枯的手拂过自己花白的胡子,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宋义此人亡楚令尹,曾几何时也是位极人臣。可惜那楚怀王太傻,能被骗的客死他乡也是蠢到一定境界了,于是连带着宋义名声也不大好了。这人一身灰色文士服,却以道观束发,一副儒不儒道不道的,难免有些疯癫之意。 “听说你家侄儿日前和虞家那小子教好?”老头眼中精光一闪。 项梁哈哈笑道:“可惜是虞家小少爷虞楚昭,不是那庶出的虞子期。” 宋义摸摸胡子,嘿嘿一笑,不再多言。 项梁知道宋义必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心里不待见也没办法,只好请人先进屋再说。又肉疼的吩咐下人准备酒席。宋义既然都过来,必然少不了那些还能蹦跶着的楚国旧部。 项梁一想到那帮文臣脑袋就大得很。亡国之臣,真正忠勇的早已殉国。屈大夫虽然有点酸,但是跳江跳的也是忠心一片。项家大将项燕战死沙场,更是忠勇,项家满门楚往后惨遭迫害。这帮子整日嚷嚷着要复国的文臣倒是活的滋润的很,至少是没有性命之忧。想到这里,项梁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夜宴自然是丰盛的,本来打算告别项羽和王顾一起去听曲儿玩闹——总不能疏远了那帮二世祖们。奈何刚起身,项羽伸手一抓虞楚昭的袍子,虞楚昭走不了了。 虞楚昭:“放手!” 项羽脸色漠然:“不放。” 虞楚昭无奈:“你叔叔请的自然是厉害人物,你去见见?” 项羽皱眉:那帮老骨头算是厉害人物? “咳咳,我都不认识,白吃一顿席不太好。” 项羽上下打量虞楚昭,戏谑道:“你吃你的,承我情就行。” 虞楚昭咬牙切齿,但是对人高马大的项羽没办法,只好被抓着袖子一路提到正厅。 于是,虞楚昭看着满厅花白胡子头发的老人家惊讶的嘴脸,瞬间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脆肉的心脏——他们震惊的估计就只有一件事情,为什么是虞家小少爷? 项梁干咳两声,想不到项羽竟然把虞楚昭带上了。毕竟对这十五岁少年郎能有多大本事,他心中没数。不过这么一来,虞楚昭和他们家算是彻底绑在一块了?他目光扫过站在角落里面的项羽,后者对他呲牙笑。项梁倒抽冷气:这小兔崽子在打什么注意? 虞楚昭干咳两声,把自己被拽歪了的衣袖扯回来。项羽眼睛从虞楚昭露出来的干净的脖颈上溜了一圈,然后若无其事的把目光收回来。 “这不是虞家小少爷么?”提问的是个小老头,看着瘦削精神,语气和善。瞬间大厅内寂静,显然他虞楚昭的名头是在响亮。 “晚生有礼。”想了想,虞楚昭一抖衣袖,不卑不亢弯腰施礼。低头的时候侧着眼睛斜视旁边站着不说话也不行礼的项羽,后者对他微微点头。 “听说虞少爷文采斐然,那日郡守宴会上出口成章,不知道老朽今日可否有幸一见?”宋义摸摸自己的胡子,眯起眼睛一笑。 虞楚昭心里大骂老狐狸,这是来试他的?还是给他下马威?是谁授意的? 虞楚昭再看项羽,后者表情冷漠,但是微微抬手,示意他做什么都无所谓。项梁和那问话老头一样,笑成一张狐狸脸。 虞楚昭表面一派淡定,实际上心里已经在大骂那种一朝穿越就可以翻云覆雨的“同僚”了。金手指大开什么的,简直就是在鄙视这帮古人的智商好么! “还请先生出题。”虞楚昭单手背在身后,温和道。 老头子先是夸赞几句,无非就是态度不错,孺子可教之类的。然后重点来了:“老头子老了,在坐的诸位也都是老人家了,人一老就喜欢回忆回忆,容易怀古伤情,不如虞少爷以此为题如何?” 虞楚昭本来僵硬的身体恢复了。他就怕人家让他当场来个占卜,既然只是做文章……虞楚昭兼职想笑,还是怀古诗,这怀古诗他可是从来没少背过。不过,想到项家,虞楚昭突然觉得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么!? 虞楚昭装作思考的样子缓慢开口:“春花秋月何事了?往事知多少。” 底下一众老头不知所谓的“嗯”了一声。 虞楚昭接着道:“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底下唏嘘一片,有个别容易激动的还扯着袖子抹抹眼。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底下老头双目湿润,连连感叹。就连项梁也是难得的沉默了。 项羽在虞楚昭身后拽他袖子。虞楚昭回头望他:“怎么了?” 项羽眼中带笑:“太悲。” 虞楚昭笑起来,小声对着项羽耳朵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如何?” 项羽笑起来,英俊的五官在橘色的灯光下有种战神般的坚毅:“好!” “听闻虞少爷神机妙算……” 虞楚昭早就猜出来这老头是谁,心里翻白眼。直接开口打断他的话,“宋先生想为什么?占卜么?晚生倒是要送大人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虞楚昭一语道破宋义身份的时候,就引来一串压抑的轻呼声。老头子胡子一抖,正色道:“小先生请说。”一句话当是承认了虞楚昭和他们一般老东西平起平坐的身份。 虞楚昭笑容一收,正色道:“可怜夜班虚席前,不问苍生问鬼神!” 虞楚昭一句话恍如当头棒喝,同时把宋义和项梁喝醒。一思索及他们连年来占卜八卦,妄图通阴阳以知时运,当即满脸羞愧。 虞楚昭年少,禁不住老狐狸们一轮一轮敬酒,满脸通红,傻不拉几的笑。 宋义再度来到虞楚昭面前,举着酒道:“小先生惊才绝艳!” 虞楚昭原形毕露,抖着腿哈哈笑:“好说好说!” 宋义:“……”胡子都飞起来了。这人和刚刚那个是一个? 项羽翻手把手中酒端起,和宋义僵在半空中的酒爵一碰:“先干为敬。” 宋义无法,只得和项羽喝了这杯。 几次三番后,无人再凑到虞楚昭面前敬酒了,都知道这项羽善饮,凑上来那是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7 找灌。 这宴席黄昏开始,直至三更天方结束。 “今晚住着吧。”项羽把虞楚昭打横抱起来,带着酒气喷到虞楚昭耳边。少年身量轻,身形也未完全长开,抱在怀里倒是合适。 “唔。”虞楚昭打了个酒嗝,在项羽怀里打王八拳。 项羽把怀里乱动的虞楚昭往上托托,笑道:“王八拳可不靠谱,改天教你几套正经拳法。” 项梁送完客人,一身酒气外加满身疲惫,嘴里嘟嘟嚷嚷的骂着:“一帮老不死的。”这会看见自己侄儿抱着虞楚昭,“啧啧”了两声:“要是你肯对个姑娘这么温柔,我估计孙侄儿都会打酱油了!” 项羽眉毛一挑:“姑娘能直接这么抱?” 于是项梁瞬间陷入了“不这么抱姑娘就没老婆”和“姑娘不让这么抱”的死循环中,再一抬头,项羽人都不见了。项梁对着空落落的大厅大叫道:“我说羽儿,人家小少爷才十五!合适么!” ☆、大将虞子期 虞楚昭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xx,而且那床看上去还不是自己家的!瞬间内心欢呼,小爷这算是春宵一夜了? 转头就贴上了项羽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于是,虞楚昭脸红了!这是千古英雄啊!自己能和他睡一觉,不知道羡慕死多少望着肌肉流口水的饥渴受! “怎么脸这么红?不是昨夜吹了风着凉了吧?”项羽撑起身,额头贴上虞楚昭的额头,温暖的呼吸吹在虞楚昭耳朵上。 虞楚昭身子一抖,声音都发颤了:“没,没吧。” 项羽拉开距离,认真的看身侧躺着不动的虞楚昭,眼底滑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项羽起身下床,只穿了一条薄薄的衬裤,精壮的上半身□□在晨光里,蜜色的皮肤底下肌肉随着动作滑动,看上去极为诱人。 虞楚昭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然后反应过来,自己这腰不酸什么地方也不疼的,完全不像是一夜春宵的样子啊! “为什么感觉你很失望?”一张放大的俊脸凑到虞楚昭面前。 “呵呵!”虞楚昭心里翻白眼,你才失望,你全家都失望! 虞老最近胡子多白了几根。自家小儿子原本胡闹归胡闹,现在却是干脆夜不归宿! “成日流连花街柳巷!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虞老一只杯子飞出去,虞楚昭侧跨一步,右手海底捞月,杯子到手。 虞老胡子一抖。 虞楚昭连忙嬉皮笑脸道:“父亲莫气,儿子没去花街柳巷。”他这不是住在“知己”家里了么! “还敢狡辩!把杯子拿来!” 虞楚昭:“我又不傻,给你你还得拿来砸我!” 虞老气得全身哆嗦,一个花瓶飞出去…… 虞楚昭被撵的满院子跑,虞府瞬间鸡飞狗跳。 “这是怎么了?”一个温文有礼的青年跨进门槛,问看门的小厮。 小厮苦着脸:“小少爷呗,还有谁?” “哦?还是这样淘气。”青年笑着摇摇头,感慨道。 进门青年剑眉星目,一身洗白长袍,一根乌木簪子挽着不长的头发,身材高大挺拔,有股武人风采,样貌俊朗。 “大少爷不知道,小少爷现在越发不好管了!”迎出来的老管家虞福苦着脸,要是小少爷有大少爷半分稳重就好了。 进门青年正是虞家庶出的少爷,虞子期。出门大半年,这下回来是拜见老父的。 “你给我下来!”虞老拐杖敲地,气喘吁吁道。 虞楚昭爬在树上,就像一只赖在树上的狗熊,对着虞老道:“不下来!” “父亲莫气,楚昭年纪小,调皮些正常。” 虞楚昭和虞老听见声音一起转头,就看见从花园石子路上走来的高大青年。 虞子期身姿挺拔,风度翩翩,嘴角勾着温和的笑意。虞楚昭人在树上,愁眉苦脸,对着自家老子做鬼脸。 虞老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对比……下人也没眼看了,这对比的惨绝人寰! 虞霜从里屋出来,本来嫌吵闹,竖着眉眼出来,一见老父看虞子期的神色,心中微动,张嘴就哭道:“我那苦命的娘亲走的早哎!不然小弟怎么会被有心人养成这样?就是郡守宴席上出了回风头,还要被下人嚼舌头!” 虞子期脸上的笑容也有点挂不住了,虞霜开口闭口意思就是他娘亲对虞楚昭有意见。实际上冤枉啊!他老娘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会做出这种事!? 但是虞老一听见宝贝女儿哭娘亲,心里一颤,看向虞子期的眼神立马又变得淡淡的了。哼了一声,也不管树上挂着的小儿子,径自回房去了。虞霜对虞楚昭打了个眼色,叫他老实点,然后哭哭啼啼的跟着虞老哭娘亲去了。 虞楚昭松了口气,回头和虞子期目光对视。虞子期深呼吸,而后对虞楚昭拱手行礼:“小弟近日可安好?” 虞楚昭放开树干,狼狗一般蹲在树丫上面,低头看虞子期,摸摸下巴:“先把小爷我弄下来再说安好。” “所以说你只是和项兄弟抵足而眠?父亲说你流连花街柳巷?”虞子期听完前因后果,哈哈大笑。 虞楚昭跟着笑了两声,有点脸红。其实他也不是想单纯抵足而眠的!面前这个据说是他庶出大哥的,真是个大帅哥!而且还是历史上项羽麾下的五大战将之一!没想到是如此一个俊秀人物。 虞子期自己给自己倒上酒,多看了两眼这小弟,如今竟是提不起丝毫厌恶来。 原先对于这个不学无术骄横无礼的小弟,虞子期是非常厌恶的。虞霜一个女孩儿家,他不能计较,也没法计较,但是对这个虞霜宠的无法无天的小弟,虞子期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的。 没想到这次回来,小弟虽然依旧顽劣性子,无赖模样,自己却觉得这虞楚昭怪讨人喜欢了,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虞子期刚从咸阳那回来,朝中局势不明,称孤道寡的那位年岁已大,目光也不那么清明了,天天都想着要长生不老,任由方士将宫廷折腾的乌烟瘴气。 “所以?”虞楚昭似笑非笑的看虞子期:“不要和亡楚旧臣走的太近?” 虞子期脸色有点讪讪的,大丈夫理当天不怕地不怕,何况他们家也算是楚国旧臣。要是真躲起来万事不管,确实有些窝囊。这种明哲保身的想法被小弟一语道破,自然不好意思。 虞楚昭知道他心中所想,正色对虞子期道:“唇亡齿寒,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道理大哥不会不懂吧?” 虞楚昭冷汗直冒,虽说历史走向上虞子期是跟着项羽打天下的,但是谁知道会不会被他这只蝴蝶扇飞掉了? “一旦天下大乱,我们虞家势必要表态,不要妄想能八面琳珑。胜也好,败也罢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8 ,天下之争本就是个不死不休的局!” 虞子期脸色一变,慌忙捂住虞楚昭的嘴,小声道:“不要乱说!” 少年口鼻中的热气呼在他掌心里,痒痒的感觉让他一愣,然后有点脸红,赶紧把手拿下来,心烦意乱道:“我知道了,再让我回去考虑考虑!” 虞楚昭看着虞子期有点落荒而逃的背影,错愕了一下,然后笑起来了。 天色刚刚蒙蒙亮,月牙儿不甚明显的挂在西边天,颜色寡淡。日出东方,天空从蟹壳青一层层晕染成火烧般的金红。被弯曲的水道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着的吴中刚刚开始苏醒,过路马帮“叮铃铃”铃铛声在小巷中回荡着,带起一连串人群起身洗漱的声音。 早春时节早晚寒凉,薄雾笼罩。项府朝向南安街的正大门前,两个小厮睡眼惺忪的替下晚上值夜的,百无聊赖的看大街上洒扫的老头瑟缩着身子在雾气中忙碌。 “登登”的马蹄声踏碎晨光,随着马匹的一声嘶鸣,马上一身武袍的高大男子翻身下马。 两个小厮慌忙揉揉眼睛:“爷找谁?” 一身武袍的男子高大俊美,君子一般温文尔雅:“在下虞子期,求见项家少爷项羽!” 管家狠狠一个喷嚏,揉揉泛红的鼻尖急忙往里屋跑去。心里不免犯嘀咕——吴中项梁美名在外,要说慕名而来的还真的不少,但是这找小少爷的还真没有!当然,那个虞楚昭另算在狐朋狗友一列! 项羽正四仰八叉在床上躺着挺尸,睁着眼睛一夜未眠并不是什么好感受,但是昨晚虞楚昭未来,项羽便难得的未成眠。 管家一脚踹开大门,道:“少爷!有人找!虞家大少爷虞子期!”虞子期名声不错,撇去出身不提,在吴中也是响当当的青年才俊一枚! 项羽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从床上起来:“谁?” 管家:“虞子期!” 项羽掏掏耳朵,表示没听过。 管家:“快点换衣裳!”人家清晨拜访足可见诚意,少爷怎么还拖拖拉拉的!管家上来拽项羽胳膊,没拽动,死沉死沉的。 项羽慢悠悠起身,随手披上外袍,未束冠,踢啦着鞋就往前厅走。管家着急,在后方一叠声叫项羽换身衣裳再出去见人。项羽在前面走着,充耳不闻。 虞子期在正厅内等候,刚转过身欣赏完角落里面阴阳刻的青铜仙鹤,感慨工艺精制奢华之时,就听见身后有人道:“虞子期?” 虞子期转身就见身后开口之人身材高大挺拔,面容深邃英俊,未束发,因此越发显得不羁。 “项兄?”虞子期拱手道。 项羽见此人眉宇间和虞楚昭有几分相似,心中略动,眉头舒展,略略拱手道:“虞兄弟客气,你我二人兄弟相称便可。听闻阁下来访,项某喜不自禁!本该扫榻相迎,却叫兄弟等候,是项某的不是。” 虞子期动容,没想到这被说成不成器的项羽竟然是这般人物。暗道自己原本真是有眼无珠,先是自家小弟,又是这项羽。又想到世人皆是光凭表面猜测,哪里能知道圣贤藏于何处? 此时见项羽衣着不整,鞋履踢啦着,倒不觉得此人不恭敬,只当他是急忙迎出来的,连带见着那厅内奢华装饰时候的那几分不悦都消失了——那是他叔叔的么!这样的人也能被称为吴中贤士,也可见街头传言不可尽信! 这只能说,误会有时候是美好的。日后等虞子期认清了自家小弟和这所谓的项王是什么玩意儿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半夜翻墙 半夜翻墙 虞楚昭憋了半天,最后一口水喷出来,大笑着趴到桌子上。 虞子期好脾气的拿衣袖擦擦满脸的水:“笑成这样做什么?” 虞楚昭想开口,然后又忍不住笑出声来。罢了罢了,还是给项羽留点面子吧!这算不算是机缘巧合之下成了到履相迎的佳话?要是传出去说不得还能给项羽吸引多点人才呢! 想想历史上楚汉争霸,刘邦手下张良、萧何。陈平不提,曹参等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反观项羽,手下就范增一个,还是个专出馊主意的。这楚汉相争不败才怪! 想到这里,虞楚昭眼珠子一转,离六始皇帝驾崩还有三个月时间。倒是可以四处转悠一下,看看能不能弄点人才来填补一下项羽空虚的班底。 “你小子和那个什么项羽交好就算了,你们男人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是你现在怎么还和那虞子期喝上酒了?”虞楚昭刚准备出门去项府,就被自家大姐虞霜拽着耳朵拎回家。 虞楚昭“哎呦哎呦”的叫唤着,被拎着耳朵转了个圈,惨叫:“大姐,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你天天都叫不敢!没见你哪天是真不敢了的!”虞霜扭着虞楚昭耳朵来个一百八十度旋转。 “你就老实点在家呆着吧!哪也不准去!外头都传你老姐我这是要准备嫁给那个项羽去了!都你这小舅子所以才袍这么勤快!” 虞楚昭被虞霜丢进房里,听见那门“嘭”的一声被关上了,摸摸鼻子,半晌方回过神来。嫁给项羽?恍然间似乎看见了历史的回放。虞楚昭讷讷的,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他神经末梢长度有点长,现在才反应过来,虞子期,虞霜,吴中虞家……一切都指向一个——霸王别姬中的虞姬!虞子期是虞姬大哥!历史上有没有虞楚昭这个人尚且不知,就算有,估计也是埋没在他风华绝代的大哥虞子期和倾国倾城的大姐虞霜之下了吧! 虞楚昭无精打采的在窗口发了一下午的呆,晚饭也没吃就往床上去躺尸。心里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他大姐自然是美人,项羽也无愧于少年英雄的称号,两人在一起堪称绝配。但是越这样想,越有股气堵在他胸口。 项羽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没睡着。 项梁晚归,从项羽门前经过,就听见门内的床“吱呀吱呀”的响:“我说大侄子,你这到底干嘛呢?烙饼呢?要是想人家就翻墙看人去!” 项羽虎躯一震,在门内道:“翻墙去?” 项梁隔着门:“去啊!想当年你老子和你老娘……”说着竟是把自家老哥和大嫂曾经半夜幽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当然,也少不得添油加醋的说了些青楼楚馆里头听得来的胡话。 项羽一股邪火上身,一把掀开被子,“呼呼”的喘了两口气,英俊的面容有点红,抖着声音:“行得通么?” 项梁逗弄够了自家侄子,大笑着走了。 斜月挂疏桐,虞楚昭睁着双眼数绵羊。月色明亮,在地上落下一层白霜。虞楚昭诗意大起,恨不得当场来一句“床前明月光”,突然一片黑色的剪影在窗户上一晃。 虞楚昭警觉:“什么人!?” 黑影往旁边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9 滑去。 虞楚昭跳下床,赤脚奔到窗边开窗。微微清冷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花香,空落落的庭院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虞楚昭不死心,凭着感觉一路走走停停,往花园跑。 “小弟还不睡?”虞子期坐在花园中独酌,此时已经有点口齿不清。 “恩。” 虞楚昭垂下眼眸,失落的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低沉的声音穿过花丛传来。 虞楚昭:“!” 虞子期:“项兄……” 虞楚昭对着虞子期的后脑勺一推,虞子期脸朝下往桌上一趴,醉死过去。 英俊高大的男人踩着一地月光,从花丛中缓步而来。“叹什么气?”项羽又问,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他随手捏捏自己有点泛红的耳朵。 虞楚昭一愣,随后扬眉笑道:“悲春伤秋罢了。” 项羽错愕,不知道虞楚昭怎么就拿当初在会稽山相遇时候自己说的话来堵他,一时有点哑口无言。 项羽挠挠头:“大舅子没事吧?” 虞楚昭没好气:“谁是你大舅子!我姐还没打算嫁给你呢!”虽然最后可能还是嫁了,而且夫妻恩爱…… 项羽不解:“关你姐什么事?” 虞楚昭:“!” 项羽不满:“我睡不着,来瞧瞧你。” 虞楚昭:“嗯,我也睡不着。”说完感觉自己脸有点热。 两人把虞子期搬运回他房间,免得春寒料峭生病。 回到虞楚昭的房内,虞楚昭也不敢点灯,生怕把下人引来了嚼舌头,两人往床上一坐,就着一屋子半明半暗的月光,大眼瞪小眼。 虞楚昭尴尬的不行,恨不得现在能把这个大个子扔出去。现在这是什么节奏?项羽走的不是正门,算是爬墙?两人这算是月下幽会么? 项羽看着虞楚昭淡色的嘴唇,吞看口口水,觉得心里猫抓似的难受。少年光洁的脸在月色下显得宁静美好。 “睡吧。”虞楚昭有点不自然的脱了外袍,自己往床铺里头让了让,他现在又有点有色心没色胆了。 “就这样?”项羽冷着脸,眼睛微微眯起来,看起来有点凶悍的味道。他觉得没得到想要的结果,按照项梁的说法,两人不是应该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么? “还怎样?”虞楚昭干笑两声。 “你别装傻!”项羽右手扣住虞楚昭后脖颈,把虞楚昭拉到身边来,低声在他耳边说话,语气里面有点急切,还有点说不明白的不满意。 虞楚昭哭笑不得,自己又挣脱不开这铁钳子一样的手。敢情这项羽今天是打算干脆耍流氓了? 于是,虞楚昭无辜状:“我装什么傻了?” 项羽看着虞楚昭这诓他老子的小模样简直恨的不行,对着眼前薄薄的耳垂咬一口,含糊不清道:“吴中人都知道……你这就是个花心少爷,风流成性!” 最后一句说的颇为咬牙切齿。 虞楚昭被啃的浑身一抖,腰都软了,然后反应过来,这最后一句话倒应该是项羽的这个态度的原因了。但是那是那个“虞楚昭”少爷的事情了,自己这可是什么都没干过!但是解释?他这怎么解释? 项羽调整了一下呼吸,就把虞楚昭往床上推。 虞楚昭嘻嘻哈哈的往一边躲,半真半假的去挠项羽腰,项羽只着单衣,拉扯间只见衣领松开大半,露出古铜色结实的胸膛,六块腹肌瘦削有型,人鱼线明显。 虞楚昭看着有点走神,愣愣松开推着项羽的手,脸上发红。项羽趁虞楚昭走神,一个饿虎扑食把虞楚昭扑倒在床上。 项羽腿间灼热的硬挺蹭在虞楚昭大腿上,虞楚昭心里也有点小期待,正半推半就的,就听见院子外头“当啷!”一声锣响。 只听见院子外头有人大喝一声:“妖孽!别以为你可以迷惑紫微星!还不出来受死!” ☆、少年情动 只听见院子外头有人大喝一声:“妖孽!别以为你可以迷惑紫微星!还不出来受死!” 虞楚昭浑身一抖,手忙脚乱把项羽大力一推。项羽本来已经准备温香软玉抱满怀了,结果被结结实实一推,“嘭”的一声撞在了床头上。 “怎么了?”项羽不满的揉揉后脑勺,表情颇为不满。 “那个声音,你没听见?”虞楚昭用手捂着项羽的嘴不让他发生,跨坐在项羽腰腹上竖着耳朵听外头动静。 这姿势看得项羽这正当年的男儿差点□□焚身,但还是勉力分出神来,道:“听见了,怎么了?” 那句妖孽听得虞楚昭胆战心惊,他这算不算借尸还魂谁说的清?本来以为这里没人能看出来,不想那院子外叫嚷的人竟然发现了端倪? 这话项羽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虞楚昭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想到他穿过来之前在那恢弘大厅里面见到的人,瞬间感觉出来一股不一般。 什么叫做他也姓虞?帮他一个忙?那么岂不是说…… 虞楚昭低头,贴着项羽的鼻梁看他那双重瞳的眼睛,整个人一颤。 项羽扶着虞楚昭的腰:“怎么了?” 舜帝有重瞳,相传,项羽为舜帝后羿! 虞楚昭苦笑,看样子还好他选了项羽没选刘邦,不然是不是又是一道天雷把他来拍扁? “没什么,不过听见门外……” 后面的话不用虞楚昭再详细解释了,就听见那声音竟然直接穿墙而过,眨眼间已在屋内! “妖孽!休要迷惑紫微星!” 随着对方一声暴喝,窗幔无风自动!项羽还未等床幔扬起,单手扶住虞楚昭的腰,扭身一翻,将怀中人护在身后,另一手顺手操、起床边铜烛台,人已是跪坐在榻上,脊背弓起,蓄势待发。 虞楚昭瞳孔急速收缩,紧闭的房间内出现一位白发老者,身着素白长袍,戴六尺法冠,手持铜锣,须发怒张,一双眼睛带着阴狠之色。 “妖孽!”老者剑指指向虞楚昭。 项羽手臂青筋暴起,暴喝道:“你说谁妖孽!” 老者不理项羽,一手敲上铜锣,回声震荡,瞬间屋内金光大盛,铜锣碎成千百万片,刹那间阴阳鱼浮现,竟是避开项羽,将虞楚昭紧紧环在中间! 虞楚昭大叫一声,感到身体不受控制,就像灵魂将要被抽离一样,浑身瘫软。阴阳鱼光芒大盛,阵法发出“嗡嗡”的声响。 项羽暴怒,目眦欲裂,此时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道:“你是何人!” 老头见虞楚昭被困阴阳鱼内不得动弹,这才施施然收起刚刚那副狠毒的表情,露出一副道骨仙风的样子,一抖广袖,将露出来的两只手虚虚抱拳一握,微微施礼。 “我乃侯生,特来助紫微星选定之人!” 项羽一愣。虞楚昭心中哀悼——吾命休矣! 这侯生说话直接,换成谁,谁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0 听了都动心。 “此乃妖孽,依傍在您身边,那是要毁了大事的!”侯生一撸长胡须,背手而立。 “放你妈的屁!” 项羽一声暴喝,抡起烛台抽到侯生头上。侯生差点避之不及,被抡死在铜烛台之下,此时一惊慌,刹那间收了围在虞楚昭身边的阴阳鱼阵法。碎屑于半空中凝聚成形,复又变成了那铜锣状。 侯生刚要伸手去够,项羽手中烛台已奔他后脖颈而去! 虞楚昭从阵法中抽身,一时定下神来,一个飞扑去抓那半空中的铜锣,侯生转头恨恨看向虞楚昭,最后无法,袖子一抖,竹签落地,放出一只雪白大鸟,自己跳上鸟背,破窗逃遁而去。 “给爷滚!滚远点!见你一次揍你一次!”项羽满眼血丝,对着月亮下那抹剪影咆哮。 虞楚昭怀里搂着不停扑棱的铜锣,粗喘着气瘫坐在床上,身上冷汗加虚汗把里衣浸的湿透,几乎透明。 “人都滚远了,别嚷嚷了,快来搭把手,把这玩意抓起来!” 项羽对着破洞的窗户恨恨的挥了挥手拳头。 “你快点过来,小爷我全身疼的厉害!”虞楚昭实在不想评论项羽这种有损英雄气概的行为。 项羽一听,立马往床边奔过来。刚刚还闹得凶的铜锣刹那间偃旗息鼓,就像它原本就是个用来敲的东西一样。虞楚昭瞬间傻眼,这东西还欺软怕硬不成? “哪儿不舒服了?我给你揉揉!”项羽两三步上前,伸手抓着铜锣扔到一边,就把大手伸进虞楚昭里衣里头揉揉捏捏,只觉手下少年皮肤光滑,骨肉均匀。 虞楚昭被按趴在床上,直哼哼:“……”这是光明正大的吃豆腐?自己没说要揉揉啊! 倒是项羽,感受着手下柔软滑腻的触感,一时间已经是心猿意马了,直想上去啃上几口才好。 一会之后,两人都是面红耳热状。虞楚昭被揉的浑身发软,只觉得身上、心里直痒痒。气喘吁吁道:“劳烦手别乱摸!” 项羽嘲道:“看你样子,还以为你挺享受的。” 虞楚昭深呼吸,猛的从床上窜起来,一把把项羽推倒在床上,凶狠道:“都说了劳烦手别乱摸!” 项羽躺在虞楚昭身下,气势却未见丝毫弱势,挑高眉毛,漠然抬手拉下虞楚昭的亵裤,xx直/挺挺的跳出来,带着一丝xx。 虞楚昭顿时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去抓项羽的。项羽一顿,继而俊脸微红。虞楚昭只觉入手事物滚烫坚硬,竟然足足有儿臂粗,心中暗道和驴子马似的,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低头去看。 项羽开口便嘲道:“劳烦眼睛别乱看!”一边手下不停,按压少年紧实的大/腿/根,直把虞楚昭眼眶都逼得通红。 “舒服么?”项羽舔舔虞楚昭的耳朵,灵活修长的手指缓慢揉捏xx顶端,又去揉他鼠蹊。虞楚昭手上动作停了,大口喘息,被项羽吻住,搂进怀里。 “唔唔!”虞楚昭身子一僵,半晌之后完全瘫软,难堪道:“我,我帮你吧。” 项羽吻吻虞楚昭的耳朵,对着他呐呐道:“昭昭……”,虞楚昭半靠在项羽怀里,还嘴道:“闭嘴!” 又是半晌,项羽蹙眉,长叹一声。 两人亲亲我我抱在一处,身上具是大汗淋漓。项羽英俊的脸和精壮的身材在月光下显出极具美感的线条。 虞楚昭白天里忧愁幽思一番,晚间又是遭到那侯生的攻击,刚刚又泄了回精元,此时已经是迷迷糊糊的了。 项羽嘴唇在虞楚昭眯起来的眼睛上面吻吻,又去吻吻他的鼻梁。 最后,少年的情动终究抵不过睡眠的诱惑,虞楚昭一巴掌拍在那张俊美的脸上:“小爷要睡觉!” 项羽扯了床单把自己和虞楚昭擦干净,随手团成一团扔下床去,然后扯过被子把虞楚昭包起来,自己美滋滋的抱着怀里人。 “昭昭……” “嗯……” “昭昭……” “嗯?” “昭昭……” “……” 夜深人静,虞楚昭房中一点金光飞速窜出屋子,向东方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大家都上当了,那什么的章节在后面哦!嘿嘿! ☆、鸡飞狗跳 月夜长空之下,沛县郊野,侯生自觉法术不支,收势,脚下大鸟淡去在空气中。侯生平稳落地,不过瞬间便佝偻下身子,一丝鲜血顺着胡须留下来。侯生抬手抹去,阴鸷的双眼中带着狠毒狠狠看向北方,一道金光紧追而来,侯生冷笑抬手一接,只见金光化作铜锣,上头阴阳鱼图案一闪即逝,铜锣抽长,变作一只铜拐杖。 少顷,侯生耳朵一动,转身瞬间将袍摆压进腰带中,手中拐杖顿地,刹那间风起云涌,乌云遮月!侯生雪白的发须纹丝不动,只见大风中逆风走来一中年文士,面白无须,看着颇为文雅。 “侯老先生别来无恙?”张良勾着嘴角,冲老人躬身行礼,而后突然一抖袍子,刹那间衣袍飞扬,在其身前化作巨大的阴阳幡,中心两点阴阳鱼跃出突然袭向侯生! 侯生瞳孔急剧收缩,来不及后撤,抬起手中拐杖硬生生接住,顿时又是后退一步,口中鲜血狂喷! 旷野之上,云开,月光倾泻千里,大风突止。 侯生一天之内两次落败,一双三角眼中凶光毕现。 张良微笑不变,随意笼笼袖子,开口道:“侯生,你也有今天!” 今非昔比,侯生勉励站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我等也是顺天承运,当年强秦上方紫微之光颇盛,而今紫微选择已经易主,自然不会再效忠那暴君。” 侯生不傻,张家世代效忠于韩,但秦灭韩,张家地位自然一落千丈,甚至亲弟弟死了都没钱埋葬。当年不少方士都投奔了始皇帝,张家却没有,一则可见此家族不通天文,二则,这张家术法也不算精通,没落的很。侯生这么说也是有目的的,而今自己是人家手下败将,自然要表现一番,求一个活命的理由。 果然,张良犹豫片刻,急切问道:“紫微选择了何人?”只要那秦始皇没了紫微星的照拂,自己自然能轻易割下他的狗头!张家和秦国那仇恨可不是一天两天能说完的。 侯生果断道:“乱世已至,此番紫微尚未择其主。” 张良又是沉吟,最后断然一掀衣袍:“你且和我走,过段时间你再测天相!” 侯生应了。本来他就是打算再找个天子,过他那位极人臣的生活,也不在乎和昔日仇敌在一个阵营。 况且紫微确实未泽主,他之前找上项羽,只是推测出人中至贵者在吴中,又见项家势大,那项梁却是个短命的,这才前去拜会项羽。又测出项羽身边有异数,这才行事,谁知道这项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1 羽功夫上乘,竟然能快过术法! 两人匆匆在夜色中赶路,一前一后。 “侯生,你最好不要想着逃跑,你可知十八年前我遇见谁了?”张良突然道。 侯生本就惊讶于一直在阴阳家中排行末端的张家何时能出这般人物?不然这七国之战能笑到最后的是哪个国家也不一定!此时闻言,便僵硬道:“何人?” 张良头也不回:“黄石公!” 侯生闻言呆立当场,黄石公……此人还活着?莫不是已经成了仙?良久,前面已经走出很远的张良叫了一声,这才抬起沉重的腿接着走路。 次日一早,虞府东厢一阵鸡飞狗跳。 “哐当!”一声,一个半人高的花瓶被从门内扔出来,项羽穿了条贴身亵裤,赤着脚从门内逃窜而出。几个屋外伺候的小丫头“啊!”的尖叫一声,继而又红了脸。 又一个烛台飞出来,项羽头也不回,脖子一缩,烛台擦着他头皮飞过去。 “爹!”虞楚昭衣衫凌乱的被几个小厮押着跪在地上,看见虞老抬手抓他宝贝的沉香木麒麟笔架,顿时大叫。 谁知虞老一听,以为是虞楚昭舍不得那被撵出去的项羽,气得胡子直抖,手上一滑,麒麟笔架飞出去了。 项羽本在逃窜,听见虞楚昭大叫,脚下一顿,生怕他挨揍,又不敢再回屋,犹豫之间看见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打着转冲自己门面飞来。 虞楚昭在门内伸长脖子大叫:“项羽,给小爷接好了!” 项羽已经侧身躲过,听见虞楚昭一叫唤,条件反射的扭腰,看也不看,手往后一捞,稳稳当当的接住了那麒麟笔架。 虞子期大早上被吵醒,前往东厢来看,就看见那一招海底捞月,忍不住叫好。 可惜他“好”还没结尾,项羽一脚踩在之前飞出来的烛台上,顿时仰面摔倒。 虞霜冲进东厢,钗环不整,看见院内一个半裸着身子的俊挺男子,有点脸红。 项羽看见了虞霜,犹豫一下,开口叫“大姨子”。 虞霜脚步微微一顿,顿时反应过来,劈手给他一耳光,大哭着冲进屋去。 虞子期和项羽二人面面相觑。未及项羽反应,虞子期眉头一皱,劈手抓住项羽就往屋内拖。一路上的小丫头看见了纷纷红了脸。 虞子期本来还昏昏沉沉的大脑在看见卧室床上一片凌乱狼藉的时候,顿时“嗡”的一声。抬眼看见破洞的窗户,又有点不可思议。最后他的表情定格,不敢置信的看地上跪着的小弟。虞楚昭单衣大敞着,少年光洁的身体上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你……”再想到刚刚狼狈逃窜的项羽,虞子期顿时语塞。 虞楚昭无辜的看虞子期,又推推伏在桌上大哭的虞霜。 “所以说你和项兄是在挠痒痒玩笑?”大厅上,虞子期息事宁人的说道,只是眼中一抹不信任一闪而过。 虞楚昭和项羽并排跪着。虞楚昭点点头,项羽摇摇头。两人对视一眼,虞楚昭摇摇头,项羽点点头。 虞霜抽噎一声,虞老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敲。 项羽道:“我和昭昭……虞楚昭只是玩笑一番,只是昭昭……虞楚昭摔着了,我给他揉了揉。” 虞霜抬眼看向虞楚昭,虞楚昭赶紧点头。虞老半晌,长长叹了口气,一甩袖子,表示此事就算揭过,毕竟是男子,就算真的有什么,也不好说,便佝偻着身子被管家虞福扶下去了。 虞老一走,虞霜脸顿时沉下去,厉声对左右人道:“此事休得再提,要是我听见了下人嚼舌头,立刻拖下去杖毙!”左右丫头小厮纷纷应是。 “虞楚昭!” 虞楚昭皮一紧,就知道大姐没那么容易放过他,连滚带爬起来给虞霜倒水:“大姐莫气,真的没什么!” 虞霜斜着眼睛看地上还跪着的项羽:“你还呆着做什么,滚出去!” 项羽不动,看虞楚昭。虞楚昭连忙对他使眼色,让他快走。项羽这才起来,施施然往外走,丝毫不见被人赶出去的窘迫。 虞楚昭松了口气,项羽这呆子走了才好说话,不然他一搅和进来这事就没完了。 虞霜将两人小动作具是看在眼底,心中叹气,自家小弟这回怕是认真了,不再是平时那随便调戏玩玩的了。 “你俩真什么都没干?” “真的什么都没干!比珍珠还真!”虞楚昭指天誓日:“况且两个男人能干嘛?” 虞霜微微闭着眼睛,冷笑:“两个男人能干嘛?小弟你还能真不知道?” 虞楚昭装无辜被揭穿,只得干笑两声。 虞霜慢悠悠睁开眼,抬手挥退手下众人:“我且不问你昨夜干了什么,今后又准备干什么,大姐下月就是虞家的外人了,小弟你且记着,要是真心的,以后就莫怕外人说什么,要想能有特立独行的资本,就要做人上之人!” 虞楚昭浑身一震,一时间竟是猜不透虞霜的意思。 虞霜起身,抬手替虞楚昭整理衣衫,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当我不知道你和项家现在那些拉拉扯扯?以往那般藏拙且不问你为何,龙椅上那位年事已高,今后只怕……那项羽看着也不是寻常人,人登上高位自然会变,鸟尽弓藏,万事给自己留条后路!” 虞霜说完,看也不看虞楚昭的神色,转身向虞子期。虞子期往后退开半步。虞霜却是柔柔一笑,丝毫不见往日那般针锋相对,竟然对着虞子期长施一礼。 “今后虞家还望大哥照拂一二,往日那般全做玩笑。姨娘在家中也要人照顾。一笔写不出两个虞字,楚昭还年幼,纵使足智多谋,有时候也还少年心性,今后还请大哥提点!” 一席话说的虞子期不禁动容,就是他少年英雄,终究不得虞家承认,又时常挂念家中老母……虞霜这话既是承认了他在家中的身份,又是摆明了告诉他,这虞家,以后说了算的只能是虞楚昭一人!这是直接把他放在了谋士的位子上,家主的位置则是想都不要想! 虞子期沉吟半晌,最后躬身行礼:“小妹放心!” 虞子期近日觉得小弟确实比自己考虑的长远,对虞楚昭又颇为喜爱,更何况,他本意便是做个游侠,对这家主之位还真不大上心,但是虞霜一句“姨娘”却又提醒了他,他是和虞家共存亡的。他虞子期怎么样都要尽心尽力。 虞霜此时也不再管大厅上两个木头,叫来随从丫头,扶着起身往外走,临到门口又回头:“小弟,大姐下月出阁,你可得从你那些私房宝贝里头给我添点妆!” 虞楚昭和虞子期呆了半天,具是哭笑不得。哪里有姐姐出嫁让小弟给送东西的! ☆、问天下 虞楚昭再次被禁足,虞霜警告他在自己出阁之前不准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虞楚昭在家中发霉,倒是虞子期近日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2 频频出门同项羽比试。每次回来都是啧啧称奇。 “你说项兄也是奇才,都传他文不成武不就,那些人具是睁眼瞎!”虞子期冲进东厢,在花园里找到晒太阳的虞楚昭。 “知道了,日日念叨。”虞楚昭拍苍蝇一般把虞子期拍飞,不满的嘟囔。君臣之间也有所谓的“蜜月期”,就是不知道能多长久了。 “怎么着,还和大哥吃醋?”虞子期挑着嘴角笑,一掀衣袍,往石凳子上坐下。 虞楚昭看看虞子期那张俊脸,以往也没觉得,现在心里却有点不舒服了。想到那夜相处,不禁又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全套做完了。两人那晚只是相互抚慰一番,却让虞楚昭食髓知味,只想着什么时候真枪实弹的来一次才够味。 于是,对着虞子期没好气道:“怎么着,大哥可是看上项羽了?要不你干脆和大姐一起办个喜事,正好好事成双!” 虞子期笑着摇摇头:“项兄是怕你挨揍,夜夜在你这东厢院墙上蹲着,不敢进来。”虞子期倒是真不多想,只当两人真是知己好友,少年人难免狎昵一番,倒是正常。 虞楚昭心里高兴,面上却嘴角往下一拉:“谁和你说这些,大姐到底是嫁给谁家,怎么这么仓促?那家也倒是好大脸面,娶虞家嫡出大小姐竟然也不三媒六聘!” 说到这事,虞子期一乐:“这未来妹婿是龙家人,这龙家提起来和项家还是故交呢!” “龙家?”虞楚昭听完虞子期的话大吃一惊。还是故交……虞楚昭心里大概有了点数。总算不再埋怨虞老把虞霜随便许给人家了。 “小少爷又是干什么?”一小厮在东厢书房外头,就看见自家小少爷在里头一阵翻找。 “可见着小爷我前阵子搁箱子里头的一对剑没?” 外头半天没声音,虞楚昭一头一脸的灰,爬出来一看,就见小厮毕恭毕敬的站着,虞老拄着拐杖站在书房门口。虞楚昭当下两腿一软双股战战,虞老那顿家法他还记着呢,上回和项羽那事当时是算了,保不准老头子秋后算账。 虞老看着小儿子花猫一样的脸,拐杖举起来,最后又放下。叹了口气:“兵刃乃大忌,此时切不可提。” 虞楚昭没反应过来,他这便宜老爹还有见着他不气的打哆嗦、不抬手揍他的时候? 虞老见虞楚昭一脸懵懵懂懂的,心中便有气,板着脸骂道:“又神游何处去了!且问你此时此地该如何!” 虞楚昭乍一听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细细一想,老头子提起的兵刃又怎么会单指兵刃?怕指的是兵事!这番算是策问!问的是他虞楚昭对此时天下局势的看法,考的是他的智谋才略! 虞楚昭顿时豁然开朗:“此时此刻,大道无为,韬光养晦!” 虞老撸撸胡子,两眼一眯:“可知为何?” 虞楚昭心思急转,想说“木秀于林”,又有胆小怕事之嫌,虞老又不能用那“天机不可泄露”来当幌子,当下冷汗直流。 虞老喝道:“遮遮掩掩!想说什么就说!” 虞楚昭只得道:“木秀……秀于林,风必摧之。” 虞老沉吟,不做评论,一会又道:“凭什么?” 虞楚昭:“天命所向!” 虞老嘲道:“何为天命?” 虞楚昭本想说“异象”,毕竟向来帝王称霸免不得要来点“天命所归”,刚要脱口而出。 虞老冷哼一声:“想好再说!” 虞楚昭沉吟半晌,胸有成竹道:“民心!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虞老冷笑一声:“坑蒙拐骗之事!” 虞楚昭不依不饶:“民心所向,一呼百应。君如舟,民如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虞老怒道:“说的皆是帝王心术!万民如何?” 虞楚昭正色:“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虞老半晌未说话,拿眼细看自己小儿子:“如何做到?” 虞楚昭一摆衣袖:“还政于民!” 虞老深深看了一眼虞楚昭,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来……莫要忘了你今日所言!” 虞楚昭动容,整理衣袍躬身道:“小子定不敢忘!” 虞老走远,小厮一脸懵懂样,但是大概知道这是大事情,不是他该知道的。一见虞楚昭朝自己望过来,立刻指天誓日道:“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虞楚昭哭笑不得,拿袖子随意擦了把脸:“你倒是看见没看见那一对佩剑啊?” 小厮急忙道:“少爷上次收在暗格下面的匣子里面了。” 虞楚昭似笑非笑的看那小厮一眼,什么小厮,竟然连自己书房里头有暗格都知道! “日后你且跟回我大姐那吧,你和我大姐说,我这里不缺人使唤。” 小厮刚刚身上已是密密的出了一层冷汗,此时听见这话,如蒙大赦,连滚带爬跑回去复命了。 虞楚昭哼着跑调的小曲儿踱步进书房,就说他这大姐怎么什么都知道,敢情自家弟弟身边也安插了人手。而且那天开口就要添妆,估计这是早就看中他屋子里头的这对剑了。 秦王收天下兵,铸金人十二。兵戈这东西,现在还确实是个忌讳。不过,这也过不了今年冬了。 虞楚昭眼一眯,“刷”的抽出长剑,剑身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锋利的白芒。虞楚昭心中感叹,果然好剑。要送人还真的有些舍不得,但是对方是自己姐夫,要是没弄错,此人也将是项羽未来部下五大战将之一的龙且,自己这个做小舅子的也小气不得。 此剑乃是一双鸳鸯剑,名唤龙堆飞鸿。龙堆为雄,飞鸿为雌。此时拿来给虞霜做添妆也算应景。 吴中近日街头巷尾可算是炸开锅了,都说那虞家大小姐要出嫁了,竟然还是嫁给个名不见经传的龙家小子。况且那龙家老爷早年过世,现如今家中只有个二十出头的小子撑着。都说那虞老是年高糊涂了,把漂亮女儿随便嫁了也就算了,竟然还隐隐有种退居幕后,将家中大权交个虞楚昭的意思! “你小子最近可算自由了?”王顾手打着虞楚昭的肩膀,心不在焉的喝了两口酒水。 今日殷夏做东,说是联络感情,但是谁不知道这是他爹殷通的意思?这是想借机让大儿子和这被项梁夸赞有加的虞楚昭接触看看。 虞楚昭侧头看王顾,一样俊美少年郎,调笑着往他肩上一靠,就着王顾手里的杯子吃酒:“算是放风,自由?那可要一阵了,等我大姐出嫁了才成。”虞楚昭心里也是憋闷,项羽那木头竟然月余时间不来见他,夜夜蹲在院墙上面对着月亮装大尾巴狼,有什么屁用! “你大姐不是大美人么,怎么就嫁给个没听过名儿的龙少爷?”殷五到底还小,吃的满脸是酱汁,也没见大哥递过来示意他闭嘴的眼神。 虞楚昭倒是不介意,只是笑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3 道:“来,给哥哥亲个嘴,哥哥就告诉你。” 殷老五刹那间脸红成一片,不明不白的嘟嚷了几句。 虞楚昭抬头,笑着看殷夏,就看见殷大少眼神晦明不定。 虞楚昭心底冷笑,这殷通倒是着急来自己这里套话,怕也是看出当今天下格局不稳,生怕他虞家拉扯过来一个有本事的亲家,到时候,吴中虞家,项家,哪里还有他郡守殷通说话的地方? 此次不过借着殷老五的童言无忌来看看这亲家到底是何方神圣。毕竟要说虞老能把宝贝女儿随便一嫁了事,那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虞楚昭也是头疼,他老狐狸一样的老爹想着是表示自己对权位没有非分之想,把女儿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子弟。奈何虞家数百年风雨飘摇过来,至今依旧是吴中望族,旁人就只能想到一点,虞家老谋深算,这亲家也不会是省油的灯。于是这几日找他明里暗里打听龙家的,没事数十也有十数了。 就连项梁也出现了一两次,但是就是不见那项羽!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评论下么?要是喜欢看的人多的话会考虑日更的哦! ☆、大婚关爷什么事? 大婚 龙家到底是何人物,现在就是让虞楚昭说,他也说不清。龙家老爷子还勉强能算得上是个当兵的头头,但是比起一众战国时候的大将军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唯一还算可以的,就是这人对人真诚,真诚到一个小兵头子能和项家大将算上至交,外加手底下那百十个兵对他家异常忠心,也就没了。 虞楚昭想到这里,便也不好直接抹了殷夏的脸面,毕竟那殷通现在还在郡守的位子上坐着,没到历史上被项羽抹脖子的时候。 “这个我是真心不知道。大姐嫁的人我也不满意,老头子也是糊涂了!”虞楚昭无辜的望殷夏:“这龙家我倒是听说和项家有点来往,估计也是项梁保的亲,我爹才能同意的吧。”反正牛/逼的是龙且,不是他家那早就黄泉下面去的老头子,你就是查,对不住,还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殷夏笑着给虞楚昭重新倒上酒:“梁叔这真是,哪里就能随意保亲事。” 虞楚昭笑着把酒喝了,醉醺醺状,只道那项梁不是东西,坑他大姐。 虞楚昭知道殷夏心中必定半信半疑,项梁此人计谋,怕是走的最近的殷家最清楚不过。要是诚心联合望族项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这话从虞家说出来,又是另一说,也许就是虞家拆分郡守权利的办法?让他们疏远项家…… 虞楚昭趴在桌子上傻笑,被王顾揉搓了好几下也没像往常那般跳起来讨场子。众人当他多喝了两杯,其实虞楚昭在心底冷笑,这聪明人就是太聪明了,反而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就让那殷通一派瞎想去吧。顺便也是给项梁提个醒,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此番话传到项梁耳中,项梁真真是哭笑不得。这虞楚昭倒是厉害,反间计一用一个准!换成他是殷通,也肯定要疏远项家些时日。于是耐下心来,不管那近一周未见到的殷通,袖子一抖,继续拨弦,毒害众人的耳朵。 “你家小鬼倒是厉害!”项梁一派潇洒的掀起下摆,往石凳上一坐,看自家侄子蹲在池塘边捞鱼玩。 “我的人,自然厉害。”项羽把手中活蹦乱跳的鲤鱼扔回池塘里,有一条摔昏在荷叶上。 “天天也不见你和那小子干嘛,怎么两人还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项梁就是想不通了,自己还练个兵,有时候排兵布阵一番,怎么这两个年纪小的倒是挺沉得住气。 “你说为什么结婚要挑日子呢?天天结婚不行么?”项羽漠然道,晃晃悠悠的走开。 项梁脱下一只鞋往那背影砸过去:“你小子随的谁?还天天结婚?小流氓!” 项羽摇摇头,自顾自往假山后头走。 “结婚要挑好日子么,天时地利人和,哦?”虞楚昭狼狗一样蹲在假山上面,两手垂在腿间,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 “所以?”项羽眉毛一挑。 “天天练兵有屁用,到时候能让你挑的都是农民起义军,想要上万的队伍,就这一个办法,精兵练出来不过千人……” “错,精英没有……没上过上战场的,都不能叫精兵。” 语毕,二人相视一笑。 一秒钟后,虞楚昭脸拉下来:“你近日都做什么去了?也不来找我!” 项羽:“你爹和大姐太厉害,等你大姐出门了……” 虞楚昭耷拉着眼睛不理项羽。 项羽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双手张开:“跳下来叫爷抱抱。” 虞楚昭居高临下的睥睨项羽,哼了一声,最后从五六米高的假山上面一跃而下,扑进项羽怀里,项羽顺从的被直接扑到在草地上,虞楚昭气哼哼的坐在项羽肚子上。 “可是想爷了?”项羽把虞楚昭按着揉搓一通。 虞楚昭眼珠子一转:“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项羽手探进虞楚昭衣服里面,怒道:“你少来,我夜夜在你院子墙头蹲着,也不见你出来一趟。虞子期肯定告诉你了,你也不来!” 虞楚昭被项羽一双大手揉的满脸通红,心中有些难耐,强忍着嗤笑道:“来什么?送上门给你嫖?对不住,小爷不赶场子,想嫖劳烦屋里来。”说着就把项羽一推,自己施施然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粘上的草籽。 项羽目瞪口呆的被独自留在草地上,一时半会有点摸不透情况。无奈的看着虞楚昭动作不雅的爬上墙头,从视线里头消失。 “项侄儿,纵我不往,子宁不来?哈哈哈哈!”宋义摸着胡子从花园中一条小径转出来,猥琐的眼睛一斜,继而又哈哈大笑。 项羽黑着一张脸从地上爬起来,随意扎上的头发上面粘了点草。 虞府上下一片喜庆的红色,大门外吹吹打打的喜乐声盖过了满院子聒噪的蝉鸣,青蛙有气无力的躲在池塘的某个角落里面叫唤。 虞楚昭从床上弹起来,项羽睡眼朦胧,重新把他捞回去压在床上一顿亲。虞楚昭一巴掌把压在自己身上乱蹭,顺便已经起反应的某人拍到旁边:“今天我大姐出门子!” 项羽一个激灵醒了,手忙脚乱给虞楚昭穿衣服,而后翻墙逃遁而去。 “怎么就选这日子大婚!热的要死!”虞楚昭扯着袖子给自己扇风,虞霜顶着红盖头在底下对着虞楚昭一掐。就听见虞楚昭一声惨叫。 虞府外面,高大的青年跨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红色喜服穿在他健壮的身体上面有点不伦不类。 “那是什么声音?”龙且在马背上低头问旁边虞家的小厮。 小厮嘴角一抽,勉为其难道:“小少爷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4 叫了一声。” 龙且面色一紧:“可是我小舅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厮嘴角又是一抽:“姑爷放心,绝对没有。” 虞楚昭一路背着他大姐往门外来,一边抱怨虞霜该减肥,又被虞霜掐一把。 “一会见到龙少爷,你可仔细着,不可胡乱说话!”虞霜隔着红盖头,轻声对虞楚昭说。 虞楚昭心里一顿,这情况……难不成虞霜知道这龙家到底是什么情况? 出了大门,虞楚昭眼中率先看见的便是一高头大马,目光往上,只见高大男子丰神俊朗,脸色冷峻,居高临下的看着虞楚昭。虞楚昭立马心下不满,这人娶他大姐可是有意见?他还没不让嫁呢! 虞子期见情况不好,连忙上前两步,拱手对龙且略施一礼。龙且目光从虞楚昭脸上移开,翻身下马,和虞子期相互见礼,又拜见了虞老。随后,又是一阵吹拉弹唱,虞霜被送进花轿内。 轿帘一落,虞楚昭眼眶就红了,他大姐就这么嫁出去了?往后就不算是虞家人了?虞楚昭拿眼白看龙且,心里越发不爽。 龙家不是吴中本地人,现下来到吴中,只是租了间不大不小的宅院。这么成亲是委屈了新过门的少夫人,唯一还行的就是龙家也是这龙少爷和新过门的夫人说了算。老爷子死了,老太太在老家住着,不问事。 龙且迎亲回去,一路在马上沉思,这虞家小少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年纪不大,却颇得宋义那老狐狸的青眼,连项梁和殷通这回都被他耍了一番。但要说是个通透的人,却又不像。 新房内,虞霜一把揭开头上盖头,抬眼看看装扮的简陋的新房,冷笑一声。看样子还真有人以为自己手上有个千把精兵,就不把吴中虞家当回事了。她倒要看看那龙且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为了她自己小弟…… 虞霜大婚,虞楚昭吃完喜酒回到东厢,一时间有些唏嘘感叹。项羽悄无声息的从窗户里头翻进来,从后边把虞楚昭搂住,咬他耳垂,低声道:“你大姐可算嫁了,接下来是不是算算咱两的帐?”说着就拿虞楚昭的手往自己身/下/摸/去。 虞楚昭脸有点热,但也没挣开,顺着项羽动作。只感觉手上/握着的那物/滚/烫/坚/硬,正随着项羽粗重的喘息微微/搏/动着。项羽的手也不老实的探进虞楚昭的亵/裤内,把玩/这半/石更起来的物什。一时间屋内满是男子低沉的喘息声。 项羽一挥袖灭了屋内烛火,搂紧了全身绵软的虞楚昭,哑着嗓音道:“去床/上?”说着也不等虞楚昭应声,就把人抱到床榻上。 虞楚昭仰面躺倒,眼眶微微泛红,睫毛一个劲儿的扑扇着,看的项羽心里直痒痒。揉捏前籪的手指抹了一层xx,往/后/探去。 虞楚昭咬着牙发出一声低低的xx。项羽伏在他身上低笑:“怎么?这就受不住了?” 虞楚昭被撩拨的又爽又痛,直想着让项羽快些进来,偏生项羽只是一直在那處处磨蹭,无奈只能低低的出声,唤他快些。 项羽动作一顿,随即扯着虞楚昭の蹆往兩邊分开,一鼓作气莛进去。虞楚昭刹时发出一声杀猪似的惨叫,继而有气无力道:“慢,慢些来。” 项羽“啧”了一声,不满道:“一会快些一会慢些,你当爷是你那外面的姘头,只顾讨好你的?”说罢又是用力一顶,直顶的虞楚昭眼泪都出来了。 虞楚昭哎哎直叫,夹着项羽瘦削有力的腰身,挤出半句话来:“何时,外头有姘头?” 项羽看着有点心疼,复又停住动作把虞楚昭搂紧怀里,咬牙切齿道:“什么王顾,柳大,殷五,殷夏的……” 虞楚昭听着也是乐了:“你哪只眼睛瞧见人家是我姘头了?” 项羽怒道:“那日酒楼里头,你枕着那王顾,调戏一会殷五,还和殷夏在那眉来眼去!” 虞楚昭笑的浑身瘫软下去,“是,都是我姘头,你还少算了那青楼楚馆里头的!” 项羽气的又是狠狠往里一送,这次直接到底。虞楚昭笑不出来了,这一下太狠,尺把长的物什一下全部送进去,只觉得自己被根桩子捅进肚子里,疼的直喘。知道项羽是真不高兴了,赶紧忍着疼道:“不相干,真不相干!小爷我外头没姘头,就你一个!” 项羽见虞楚昭说话都不利索了,显然是真的疼狠了,冷哼一声,缓缓把自己抽出来些许,低头吻吻虞楚昭下巴,手下去撫慰軟下去的補位:“当真?” 虞楚昭不敢再逗弄他,赶紧道:“当真!”项羽这把脸色才好些。 两人都不说话,搂抱在一处耳鬓厮磨,一会之后虞楚昭只觉得浑身烧的滚烫,难耐的动了动,拿下腹磨蹭项羽。项羽低笑一声,从背后抱着虞楚昭,一手把虞楚昭的腿弯架到自己腰上,轻轻顶弄一阵。 虞楚昭侧过脸和项羽接吻,一会之后整个人绷紧,浑身发颤。 项羽漠然把虞楚昭翻过来抱在胸前,“自己来。” 虞楚昭还没缓过来,懒洋洋的不愿动,又觉得后面那物现下顶的他难受,胡乱抬起腰动了动。项羽不满,但是也没多说,只是扣住虞楚昭腰身上下摆动一番。一会之后,虞楚昭又来了感觉,低声喘息起来。 项羽亲亲虞楚昭的耳朵,让他跪爬在床上,漠然道:“这下爷可是来真的了。”虞楚昭全身一颤,低低应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哀悼结束的假期,今天双更! 明日开始重新隔日更新啦!还是老话,可以周日食用,感觉比较肥! 另外《木腿正义》正是开始填坑!预估计十号之后隔日更! ☆、回门 回门 虞霜三朝回门,虞楚昭才病怏怏的从床上呲牙咧嘴的爬起来。项羽有点担忧的捏捏虞楚昭的耳朵,从院墙上悄无声息的翻出去。一会之后,小厮回报虞子期敲门进来,担忧的看看虞楚昭瘦削的下巴。 “小弟病了这两日不见好,真不叫大夫来瞧瞧?” 虞楚昭干咳一声,耳朵有点红:“真没事,今天不是好了么。” 虞子期点点头,只当他是记挂虞霜,今日虞霜三朝回门,虞楚昭也就大好了。 大清早天已经全亮了。虞楚昭列首位,虞子期跟在右后方半步位置,小声对虞楚昭道:“小弟一会见着你姐夫当心着说话,来日项兄要成大事,怕是少不得龙家……咱们还是要和龙家搞好关系的。” 虞楚昭温温和和勾了下嘴角,心中冷笑一声。私军这年头是大罪,龙且这小子不知道得意的什么,真以为一众人都想着拉拢他不成?况且历史上这厮最后还不是乖乖跟着项羽? 一队马队远远行驶而来。只见后头一辆马车装饰华丽低调,赶车的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5 小厮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马队停稳,龙且从马上一跃而下,先和虞楚昭拱手行礼,又见过虞子期,然后转身去打起马车门帘。虞楚昭心中纳闷,这一见怎么和上次态度差那么多? 酷暑中,虞楚昭只觉得一阵冰爽扑面而来,估计马车内是放了冰的。一只雪白小手从里面伸出来,“啪”的一下打掉龙且欲扶的手,虞霜的声音传出来:“不劳夫君费心,妾身有脚自然是可以站在地上的,比不得某些人娇贵,只能搁马上坐着。” 虞楚昭拼命憋笑,知道大姐这一句呛的是初见时候龙且高坐马上,未及时下马相见一事。虞子期轻轻摇头有些不赞许,这个妹妹一贯伶牙俐齿。 龙且动作尴尬的一顿,也不敢真就不扶,继续把手往虞霜面前递。虞霜也当刚才什么都没说过,自然而然把手搭上去。底下龙家下人没一个敢抬头的,具是眼观鼻,鼻观心。 虞楚昭瞬间心里舒坦了,看样子自家大姐就是厉害,短短三天,龙家就被她收服了。看龙且的样子,估计也是俯首帖耳的多。 “前日大婚是我鲁莽了,小舅子莫怪。”龙且一口喝干,翻转酒碗示意。 虞楚昭挑挑眉毛:“你小舅子我不善饮,就不敬你酒了,你自个儿再来一杯?” 龙且傻了,见过无赖的,没见过这么无赖的!虞楚昭连酒都没端一下,就让他再罚酒?虞子期有心给龙且台阶下,刚举起酒碗就被虞楚昭碰翻了。 “哎呀,对不住啊大哥,要不你去后厨再拿个酒碗来?”虞楚昭摸摸下巴,笑眯眯的开口。 龙且心里吐血,知道虞楚昭是打发走虞子期,估计是要给自己下马威。虞子期无奈,只好告罪一声离席,想着自己一时半会是不要再回去了。 龙且无法,再次一口喝干酒,正身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那日龙某多有得罪,还请小舅子海涵。” 虞楚昭望着龙且笑道:“就因为你是我姐夫,小爷我才提醒你。”说着往自个儿嘴里扔了颗花生米,换了个话题:“那雌雄剑怎么样?” 龙且一头雾水,道谢:“确是好剑!” 虞楚昭笑眯眯晃着筷子上一颗花生道:“姐夫这话就客气了,天下好剑多的去了,可惜现在连着龙堆飞鸿也谈得上名号了。兵戈藏起来不易啊!”天下好剑,多少被秦王收去做了金人?天下精兵,秦王又坑杀了多少?你龙且小小千人部队,当心啊当心。 龙且一脸茫然:“龙堆飞鸿本就是天下名剑……”话还没讲完,突然浑身一震,瞬间冷汗直冒,他这小舅子莫不是知道了什么?龙且眼底闪过一道杀意,随即手上酒碗爆裂,酒水喷的他一头一脸。 龙且起身瞬间跃出老远,刚才身下坐着的石头凳子被来人一脚踢出爆裂成万千石片,直奔龙且门面而来。龙且只得闪身上树。 只听底下虞楚昭轻声笑道:“莫再打了,那颗海棠树我顶喜欢,坏了要你赔的。” 龙且眯起眼睛瞧去,只见虞楚昭被一高大的黑衣男子搂在怀里,筷子上那颗花生才堪堪丢进嘴里,两人具是看都没看他一眼。 龙且面色难堪,半晌沉声道:“未请教壮士大名,刚才为何突然出手……” 虞楚昭闻言冷笑一声,筷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拍,面色冷寒道:“姐夫,我叫你这声姐夫才和你说了一番话,为什么对你出手你难道不知道?” 龙且脸上先是一阵白,继而又是一片红,讷讷的从五六米的树上跃下来,对虞楚昭抱拳行礼:“是姐夫的不是!刚才之事还要谢贤弟的提点。”一句贤弟已经把虞楚昭当做自家人了。 虞楚昭哼了一声,往项羽身上一躺。项羽剥了花生往虞楚昭嘴里送,嘲道:“莫要小心眼。” 虞楚昭对着送来花生的修长手指一口咬下去,不满的虎着脸瞪项羽,这才又懒洋洋道:“姐夫不用放心上,一家人么。” 龙且在一旁呆立着,看面前两人各种动作自己脸就红了。龙且是新婚,看着小舅子颇像自家美人娘子的脸,不知怎么心脏就是砰砰直跳,讪讪的更加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龙且陪着虞霜拜别了虞老,一直到离开虞府都是心事重重的,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能是因为看见酷似自家娘子的人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又或者是因为自家小舅子是个断袖?还是因为那个气势惊人的黑衣男人功夫竟然能让他看不出深浅路数? 风声从耳畔划过,骤然一变。龙且飞快抬手一接,手中是一枚沾着细盐沫的花生米,抬头一看,只见屋顶上是下午抱着他小舅子的黑衣男子。项羽双手抱臂迎风而立,见龙且抬头看过来,随即握拳以拇指指指身后方向,扭身飞窜而去。 龙且会意,跟着疾步跃上屋顶尾随而去。 小弄堂里头,项羽无聊的数绵羊,这是虞楚昭告诉他睡不着的时候做的。项羽想着龙且什么时候才能追上来,等他数到十二的时候,背后声音传来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项羽头也不回的冷哼一声。 龙且只好跳下来,率先开口:“在下龙且,敢问阁下何事?” “龙且?你记住,要是哪天再让我看见你对虞楚昭露出今天那副表情,别怪我项羽要你的命。” 龙且心中一震,不知项羽是指的哪种表情,心中微微忐忑,望向项羽:“阁下可是大将军项燕后人?” 项羽微微点头:“确是我祖父。” 龙且表情五彩斑斓的很精彩,半晌点点头道:“你放心,我只是对虞霜喜爱非常罢了。” 项羽哼了一声:“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旋即跳上围墙,眨眼间没了身影。 虞楚昭在东厢厨房里转了一圈,挠挠头,明明记得中午留了一小碟炒花生的,怎么现在就找不到了? 转到花园里,虞楚昭被一颗花生砸个正着,抬头看见五六米高的树干上一袭黑衣的高大青年闲适的靠在树干上,一副不务正业的样子。 “你月前可知那张房子为何而来?”项羽坐在海棠树上扔花生米吃,旁边一坛已经开了封的酒,长腿架在旁枝上一抖一抖的。 “那是张子房,不是什么房子。”虞楚昭愣了一下,解释道。 “唔,随他叫什么。你不是算卦准么,知道他来做什么的么?” “借人手。黄石公对他说的十八年就快到了。” 项羽从树上翻身落地,大大咧咧往地上一坐,把一滴没撒的酒放到一边地上,在衣服上蹭蹭手上的细盐沫,“什么黄石公?什么十八年?你倒是给我说说。” 虞楚昭这才想起来,这是秦朝,不是21世纪,太史公还未出生,《留候列传》更是扯淡,于是只好支支吾吾的将黄石公那观看神仙下棋的事情挑挑拣拣的说了,然后又将张良和黄石公之间的事情说了,最后道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6 :“黄石公交代张良,十八年后他所学的东西就要派上用场了。” “怎么样?”虞楚昭喝口水润润嗓子,问项羽。 项羽不以为然道:“和《山经》《海经》似得。” 虞楚昭也是笑,“确实如此。” “有这等奇遇,现在怎么混的这么惨?” 虞楚昭:“……” 项羽笑着给虞楚昭灌了一口酒:“你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虞楚昭给酒呛的半死,涨红脸瞪着项羽磨牙。 项羽抬手捏捏虞楚昭的脸:“你怎知道的这般清楚?连张良心中愿不愿意都知道?就和亲眼看见的一样。” “呃,你说一个原韩国贵族会愿意给一个糟老头穿鞋?”虞楚昭刚刚得意忘形,简直就是来了一篇《留候列传》。还好项羽好糊弄,要是换项梁在这,寻根究底还真不好交代。 项羽看了虞楚昭一会,抬手掐住虞楚昭后脖颈:“只要你说的,我都信。” ☆、禹陵陵迷阵 虞楚昭夹着被子两眼发愣床帐,夏季吴中闷热,虞楚昭心头也是一阵说不出来的烦闷。 楚国,这个战国时期拥有最广阔领土的国家现在作为大秦的一部分,被分成不同的郡县,归属强秦。想到这里虞楚昭难免感慨,不禁真的有种“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的感觉”,但是这话可不能乱说,保不准就被赐毒酒一杯。 眼看夏季就要过去,很快便是冬天,到时候秦始皇驾崩,乱世开局,各方势力重新洗牌……次年六月,便是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也是历史上项羽走上恢弘舞台的一年。项羽短暂的一生就像天际划过苍穹的流星一般璀璨,但是现在虞楚昭希望项羽变成北斗星,璀璨且永恒。 虞楚昭一把掀开薄被,赤脚跳下床往门口奔过去,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现在的还不够!虞子期,龙且本就该是项羽手下大将,那么他穿越而来的意义又是什么?无法改变什么的话,那舜帝又为何送他来这里? 深色的天空中乌云翻滚,闷热的空气蒸发着水汽,一场大暴雨在上空酝酿着。 虞楚昭冲出院子,他迫切的想要做点什么来,为项羽做点什么,也给自己一个可以和那个男人长相厮守的机会,而不是只有短短五年! 虞楚昭翻身上马,冲出东厢院子。他一定忽略了什么,或者说他一直就没有把自己当成这个时代的一部分看待,总是高高在上的俯视,就像在看一段纪录片。 三皇五帝,尧舜禹,大禹陵,初次相遇……好像上天注定一般,所有事情都指向一个地方——会稽山!那里一定有什么再等着他!深夜中,平地一道炸雷,闪电照亮暗沉的天空,大雨倾盆而下。快马踏过泥泞的地面飞驰向城外,马上少年只穿了淡薄里衣,双足□□,披头散发。 项羽疑惑的看了一眼马匹奔驰的方向,下一秒没命缀在马后面奔向城外。 九天之上,黄金宫殿中,娥皇女英合上梳妆镜,总算松了口气。还好丢下去的那小子脑子好使,不然白白丢下去一个神兵还没人捡去。这还是都怪重华那个不靠谱的,什么都忘记说了! 高冠广袖的舜帝突然打了个喷嚏,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望山跑死马,说的就是虞楚昭现在的情况。沿途奔袭三百余里方到会稽山下,虞楚昭浑身被大雨浇的仿佛一只湿透的猫咪,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紧张的。他眯着眼睛打量大雨中的会稽山,一时有些拿不住要怎么上山。最后咬咬牙,夹紧马腹。可惜那马就像畏惧什么一般原地打转,就是不肯上山道,鼻子里面喷出白气。虞楚昭无奈,翻身下马,赤脚踩进污泥中,直奔大禹陵而去。 山道漆黑,大雨冲刷的地面直打滑,虞楚昭咬牙朝上爬。说不清楚的感觉告诉他,要是这次错过了,估计就再没有机会拿到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了! “东方黑气翻滚,怕是邪物作祟。”侯生从破草庐上一跃而下,一捋尺把长的胡子,对张良开口道。 张良神色冷淡的看了一眼侯生,手指之间两条阴阳鱼灵活的游动着:“我不关心东方出了什么事。侯生,你听明白了么?” 侯生张张嘴,眼中闪过一道怨毒,最终还是什么都未说出口。 大禹陵黑雾蒸腾直上九天,不像仙帝陵寝倒像是鬼怪居所。天空中黑云聚集于陵墓上空,外围确是月朗星疏!陵墓区雨势陡然增大,温度骤降,虞楚昭都能看见自己呼出的白雾!厚重的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渗透,带着令人恐惧的绝对力量和邪恶。 虞楚昭犹豫的停下脚步,万里空山,只有他一人。虞楚昭难免心底发虚,看这情景必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道紫色闪电突然刺破苍穹,雷霆万钧之势劈向大禹陵!地动山摇,虞楚昭被猛的抛出去,半空中他难以抑制恐惧的大叫一声,只见闪电破空落下照亮四周黑暗,数万张脸扭曲重叠着藏身在他周围!地面发出巨大的轰响,绵延山体的裂隙把会稽山一方为二!虞楚昭瞪大了双眼,全身毫无借力,如同断线风筝一样跌落进深不见底的缝隙之中…… 九天之上,黄金宫中,娥皇女英只听见梳妆盒中一声巨响,连忙跑去看。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谁把那万鬼朝皇扔下去了!” 虞楚昭浑身泥水,颤抖着爬起来,他瞪大眼睛,周围一片绝对的黑暗,不知道那些鬼是不是还在。他什么都看不见,所以完全不知道周围那些窥伺的邪恶眼睛,也不知道自己七窍流血,腿骨折断,露出在外。 “你在想何人?”一个威严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虞楚昭眯着眼睛看去,模糊的视线中只能看见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中间依稀站着一个高大的武将。 “你在想何人?”那个声音再次问道。 虞楚昭神智已经开始模糊,迷迷糊糊的吐出两个字:“项羽……” 万鬼发出尖啸之声,虞楚昭只感觉凌迟也不过如此…… 项羽直到一个时辰后才追到会稽山脚下,呼呼直喘气,试着上山,然后傻眼了。这是鬼打墙还是什么?就是进不了山中! 晨曦初露,项羽瞧着会稽山一会,突然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怒吼,连滚带爬往山上冲去。这次他上了山。大禹陵被一劈为二,整个会稽山也被从中间劈开,百丈深渊横亘地面,直通往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饲以血肉,当然得听他的。”一个女人的声音道。 “刚刚好像是蚩尤?他告诉这小子什么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肯定问他想的谁,还用说嘛!想的谁就归谁,蚩尤一直这样的脑回路!所以么,现在这万鬼朝皇不是这小子的,他当时心里想的谁,万鬼朝皇就归谁了!”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7 “只怕这万鬼朝皇戾气过重……也不是好事。” 虞楚昭意识缓慢回笼,感觉全身疼痛,完全动弹不得。半天之后,虞楚昭大汗淋漓的翻了个身,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片树林之中!被万鬼撕裂吞噬的感觉是那么鲜明,由不得他不信,但是此时他还活着,这又是为什么? 虞楚昭费劲气力扶着旁边的树干站起来,缓慢恢复体力,满目萧瑟秋景。虞楚昭大吃一惊,此番情景分明已经是秋季了!秋风一过,虞楚昭瑟瑟发抖,身上还是夏季暴雨夜晚离家时所穿单衣,脚上没穿鞋。虞楚昭低头,一把五尺长的长刀静静躺在脚边,刀把长,刀身也长,通体乌黑,却是流光溢彩,没有任何装饰之物,质地并非铁石,看上去非金非玉。 虞楚昭把长刀费力抱起来,此刀入手足有八十来斤,虞楚昭双手一起抱着尚且觉得费劲,何况这把刀看上去分明就是单手刀! 从树林中走出,才发现此处还是会稽山脚下。正巧遇上去吴中的商队,虞楚昭便把自己随身带着的玉佩给了人家,让人顺带送他回去。商队行的慢,等虞楚昭回到吴中,已经是两日之后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交代一下,刘季是刘邦本名,张子房就是张良,龙且,英布,钟离昧,蒲将军,虞子期是项羽手下大将。重华是舜帝的字,舜,仓颉传说有重瞳,项家传说是舜帝后代,也有说是姬姓后代,就是周文王后代,虞姓也有传说是姬姓后代的。 虞姓相传是大禹的后代,自大禹之后才有家天下一说,所以受受在此就是天下山河的代表! ☆、归来兮 九重天之上,金銮岛,疯疯癫癫的道人往石桌上一蹲,摸摸下颚那一小撮胡须,对着面前的棋局嘿嘿一笑:“常伴紫薇……嘿,这个卦象有些意思,那岂不是跟着谁,谁就是皇帝?” 一个声音凌空而来,带着点笑意:“蚩尤连万鬼朝皇都给了,你还不大方点表示表示?好歹是三清上仙之一啊!” 疯癫道人随手把棋局一和,黑白凌空变作八卦之象:“原来是山河九鼎!难怪常伴帝王!舜帝这是给自己后代找个好靠山啊!” 那个声音笑起来:“老君果然是厉害,天地造化之物也能叫你算着了,快些给东西吧!” 看上去疯疯癫癫的人舍不得一般在身上摸来摸去,嘀嘀咕咕道:“能有啥好东西,天天上门打秋风!好丹药一个不剩……”最后无奈之下咬牙,抛出一道灰白之光,直落九天之下。 月初是,窗外一弯玄月。屋内烛火彻夜未熄,项羽皱眉,把沙盘推到。项梁行至窗外,低低咳嗽一声。项羽当做没听见。 “我说羽儿,虞楚昭失踪已经一年有余了……” “……” “虞家开始都准备葬仪了,要不是虞霜大闹了一场……” “……” “羽儿,你倒是说句话啊!今时不同往日,你这天天惦记着去会稽山找人,会稽山都被劈成两半了!虞楚昭那日也是鬼迷了不成?大半夜大雨天奔了三百多里去爬山?”项梁听着项羽的形容当时就头皮发麻,简直就是鬼上身一样,特别是项羽当时就上不了山! “你别说了!”项羽屋内传来桌子被掀翻的声音,房门“砰”的一声从里面被踹开,项羽满眼血丝,头发蓬乱,直喘粗气:“小叔,你别说了!要是我早点叫停他……要是我早点……”说罢失魂落魄往门边上靠着。 项梁叹了口气,拍拍项羽肩膀,摇着头离去。不疯魔,不成活。没有人觉得虞楚昭还能活着,也没人觉得那情况下的会稽山上还能下来什么活物。 这一年多的时间,还在找虞楚昭的除了他大哥大姐,也就是项羽一个人了。 守门士兵王二今儿很不乐意,输了牌给李三儿,不得不替班看门。天气渐冷,大清早谁都不乐意在屋外待着。街上还没几个人影,几乎所有人都还停留在睡梦中。有些灯笼还没有撤下。王二打了个哈欠,脑子里头天马行空,一会儿想着媳妇暖和的被窝,一会儿又想着大泽乡传出来的消息,陈胜吴广起义,到底算不算是天命? 清冷的街道上一人在秋雾中走来,王二一哆嗦,那瞬间他都以为见着鬼了!谁大清早没事抱了根长杆子逛街?谁大冷天穿单衣不穿鞋?不是乞丐就是阴鬼! 待得那人近前,王二才看清楚,来人少年人模样,剑眉星目,长相精致却不含一丝脂粉气,身姿英挺,一头乌发未束起,云一般飘在风中。不像厉鬼,倒是更像谪仙几分。 一路上虞楚昭只觉得时局不平,好似所有人都忧心忡忡,欲言又止。长刀已经被虞楚昭用布包裹起来,到处都戒备森严,对来往之人排查严厉。 虞楚昭从街上走过,然后又往后退了几步,只见郡守牌匾已撤,掉落在地,上头还有好些脚印。虞楚昭一惊——难道这已经是一年之后? 王二见那人停在门口发呆,自己先是一愣,随后很不乐意道:“哪里来的人?不懂规矩!这里也是你能站着发呆的地方么!” 虞楚昭堪堪回过神,想到里头待着的这时候应该也有项羽了,开口温和:“里面可是有项家人?” 王二一愣:“是……” 虞楚昭眼睛微微眯起来,扬起唇角:“我找项羽。” 项梁是和项羽一同飞奔出门的。王二连滚带爬的跟在后头,感觉自己还在做梦,那个人是消失了一年多的虞楚昭?这人还能活着从会稽山下来?别真是谪仙啊! 殷通在后面被殷夏扶着,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往门口走。殷通虽说已经卸任郡守之职,但是那只是为了表示一下反对暴秦以平民愤,不是为了放下手上的权利。 秋凉如水,薄雾中一人怀抱着一根五尺长之物,一袭单薄白衣迎风而立,一双赤足踏在青石板上,乌发飘散在风中,此时笑盈盈的望过来。 项羽、项梁、殷通、殷夏,四人具是一愣。项羽往前两步,嘴唇哆嗦了一下,眼眶通红。 虞楚昭缓步上前,双手平托手上五尺之物,手腕翻转一抖,包住五尺之物的白布落地,露出一把通体乌黑长刀。 虞楚昭开口道:“参见将军!” 项羽哆嗦片刻,一手握住刀柄,刹那间血色流转,通体漆黑的长刀上浮现万鬼朝皇之象,项羽瞳孔猛然收缩,手上青筋突现,诧异的望向虞楚昭。 日轮蓬勃而出,晨雾消散无踪,虞楚昭身上镀上一层金边,前额上金色太极图一闪即逝,重新蛰伏皮肤之下,整个人宛如谪仙!项羽面上惊疑不定,缓缓抬手抚上虞楚昭前额。 虞楚昭再后退两步,嘴角上翘,一拜到地,朗声道:“参见将军!” 原郡守府书房,殷通全身不住发抖,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8 重重往椅子上一坐。旁边站立着的殷夏一张脸也满是寒霜。 许久之后,殷通闭上眼睛:“先下手为强!” 项梁和赶来的龙且夫妇以及虞子期在大厅内干等了一个上午,也没见到回来的虞楚昭。项梁尴尬的笑笑,虞霜的脸拉的老长,不满意的拿眼睛瞄项梁——你侄子怎么不好好管管! 项羽卧房内,颠鸾倒凤之事刚完。虞楚昭浑身是汗的趴在床上,眉头微微蹙起。项羽两手撑在他身侧,细细密密的吻虞楚昭弓起的脊背和修长的脖颈。 “不成了,真不成了。”虞楚昭喘气,微微活动酸疼的腰,往旁边一翻,不让项羽再碰。“太久不做,你也太狠了些,弄得有些疼。” 项羽古铜色的皮肤上面也汗水淋漓,结实修长的肌肉线条比一年前看上去更加明显,触感也更加坚硬,简直就是铜皮铁骨。 项羽也不勉强再来,只是伸长手臂一捞,把虞楚昭重新抱紧,下颚抵在虞楚昭头上,深呼吸道:“好,都听你的。” 虞楚昭听项羽声音不对,连忙抬头去看。项羽眼眶通红,瘦削的下颚紧绷,正不错眼的看着他。 “怎么了?” 项羽不答,扭过头去,手握拳抵在鼻梁上,良久哑着嗓音道:“我那日随着你去了会稽山……但是那天我上不去山上……” 虞楚昭心头发酸,坐起身搂住项羽脖颈:“我不是没事……” 项羽声音突然拔高:“你一离开就是一年多!你可知道我怎么过的!?我们都以为你,以为你……”死了二字项羽确是说不出来。 虞楚昭自觉离开不过一日时间,哪里会知道分别滋味,当下说不出话来。 项羽见虞楚昭不说话,又有点惶恐,急忙扳过虞楚昭身体,定定的看他:“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那日会稽山电闪雷鸣的……你带回来那长刀……怕是那传说中蚩尤的那把百鬼朝皇?我不要这些东西,你不要走!” 虞楚昭听那最后一句,心下绵软一片,抬手摸摸项羽半长不短的头发:“这次……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我不走,一直和你一处。” 项梁脸都要笑僵了,但是没办法,自己侄儿在睡人家宝贝弟弟,自己这个做小叔的还能怎么办?再想到虞楚昭一年失踪,回来给项羽的那柄长刀,项梁也只能越发的笑了——人家弟弟对自己侄儿也不薄啊! 虞楚昭陪着虞霜慢慢在街上走着。此时虞霜已经显怀,六个月的肚子在虞楚昭看来有点吓人。听说怀孕的女人惹不起,虞楚昭也只能唯唯诺诺的听教训,不敢顶嘴。龙且远远缀在两人身后,不敢凑上来,皱着眉头看自家小舅子的背影,怎么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但是总觉得和原本有些不同。 “可是看出什么来?”虞子期突然开口。 龙且一愣:“能看出什么?” 虞子期缓缓摇摇头:“我早年学艺不精,只是听师傅说天下化身之人,常伴紫薇。” 龙且心头一跳,再次望向虞楚昭。少年人恰好此时微微回头,金色夕阳下,前额眉心上太极图一闪即逝。龙且呆立当场。 “小弟你且回府住着去。你别插话,我自然之道你和项将军一年多未见,但是虞家还是要你打点一二的。” 虞楚昭嘴巴开合了一下,眼睛有些酸涩,他好像听明白了大姐话里的意思:“老头子,几时去的?” 虞霜叹了口气:“你离开没多久,大夫说是年纪大了。” 虞楚昭抽抽鼻子,捏住自己鼻梁:“是我不孝……”虞老怕还是急火攻心。 “陪你看看去?”项羽无声无息的落在虞府花园中,抬手给虞楚昭披上自己外衣。虞楚昭抱着酒壶对着天上月亮发呆,此时扭过头看背光而来的高大男人。 片刻后,两匹快马冲进秋日夜晚的薄雾之中。 虞家祖坟上,虞楚昭撤掉几撮干掉的野草,最后把酒倒在坟前,自己喝一口,辣的眼泪瞬间淌下来。 “其实我和老头子相处不多的……不应该这样……” “老头子糊涂的很……” “老头子还对我动过家法的……” 虞楚昭前言不搭后语,哭的难看。项羽像一块沉默的石头,一言不发。 “爹,你放心,儿子答应过的你事情不敢忘的……”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还政于民……” ☆、刺杀 刺杀 虞楚昭宿醉,头疼醒来发现自己□□窝在项羽怀中。男人瘦削的下颚抵在他头上,见怀中人醒来,项羽开口道:“醒了?还难受么?” 虞楚昭赤身下床,抬手推开窗户。秋季分外明媚的阳光洒进屋内,冰冷清新的空气冲淡屋内的酒气。虞楚昭深呼吸,感觉心情就像窗外淡金色的阳光一样,明媚起来了。 衣服落在肩上,项羽大大咧咧坐在床上对着虞楚昭扬扬眉毛,撑起的帐篷老高老高的。 虞楚昭看着这个英俊的男人,忍不住笑起来:“劳驾别乱来,昨日做的还不舒爽?” 项羽龇牙,像一头凶猛的野兽:“昨日那是昨日,爷且问你,你昨日吃了饭为何今日还要吃?” 虞楚昭被他问的一时竟然哑口无言,干脆耍赖直接穿衣裳。项羽坐在床上摆弄自己那物,俊脸微红,欣赏虞楚昭缓缓穿衣,好一会方泄了身,随意拿亵裤擦干净,吹了声口哨。 虞楚昭听见身后喘息声平复,方红着耳朵转过身,摇摇对着项羽方向点点:“都是将军了,这样德行当心叫人看笑话。” 项羽知道虞楚昭昨日早晨门口那番话是有意抬举他的,挂空挡穿上长裤,上来亲虞楚昭,自嘲道:“爷就是空有一个名头罢了,哪门子的将军。” 虞楚昭抬抬下巴:“一人可敌万军,哦?” 项羽龇着牙笑起来。 “桓楚哪去了?”项梁宴请完门客,回房路上问身边管家,管家茫然的摇摇头。项梁眉头微微蹙起来。项羽头微微一偏,然后身影一闪,跃上屋顶向后院飞奔而去。 项梁心中一跳,立时大叫道:“留下所有门客!不许任何人出入!”暗处瞬间窜出十几条人影,分散向各方而去。 虞楚昭白天到底还是被项羽拖上床好一通折腾,身上青青紫紫,于是托病没去参加项梁宴席,窝在项羽房间内玩沙盘,看了半晌,越发觉得楚汉争霸项羽会输也是个奇迹。 正犯困,突然听见一声破空声传来,虞楚昭条件反射往地上一扑,瞬间肩上一麻,随后一阵尖锐的刺痛! 虞楚昭惨叫一声,鼻子一酸双眼都是眼泪。下一刻桌上烛火一闪,被第二只射进来的羽箭熄灭。 虞楚昭眼泪汪汪的咬住自己手腕,暗骂自己白痴,这一叫就是暴露了自己的方位!果然,又是一箭尾随而至! 虞楚昭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9 一脚踹向沙盘,沙盘翻起挡在面前。虞楚昭刚送一口气,就见箭尖透出沙盘,距离自己鼻子不到两指距离!虞楚昭倒吸一口凉气,这人全然黑暗之中竟然能隔窗准确捕捉到他的动向! 虞楚昭手脚并用,顶着桌子往床底下爬,就听见外头一人朗声道:“祸害媚主!还不出来受死!” 虞楚昭眉头一跳,竟然又是这一句!侯生的影子在眼前一晃,随即自己又否定了。这老头中气可没这么足!虞楚昭刚想开口还击,立刻想到自己处境,一开口恐怕才是着了外头人的道。 “无胆鼠辈!有事冲爷来!”外头一声暴喝声响起。虞楚昭顿时心中有了底,躲在床底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的才媚主!小爷看着哪点像佞臣!” 项羽脚下一滑,差点从屋顶上掉下来,一错眼便再找不到对方踪迹,气的一脚踹飞一片屋瓦,对着洞口道:“你还佞臣!充其量一个奸妃!” 虞楚昭小心翼翼的从床底下探出半个身子。项羽倒吸一口冷气,跃下房顶,一叠声道:“快!给我叫大夫来!” 灯重新被点上,地面上血迹斑驳。项羽把虞楚昭抱坐在腿上,下颚抵在他头上。箭头由后肩处穿出,虞楚昭此时方感觉到疼痛,偏着脸不敢看自己肩上伤口。 项羽把虞楚昭搂紧些,附在他耳边冷声道:“一会取箭,你且忍着点,不可乱动!” 虞楚昭呆了片刻,杀猪似的惨叫。大夫手下利落,剪断箭簇,拔箭!虞楚昭疼的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哇哇大哭,知道下面就要消毒上药,拼命扭动起来。项羽红着眼眶扭住虞楚昭双手,对大夫漠然道:“快些包扎!” 虞楚昭张嘴对着项羽肩膀咬下去,后者肌肉绷紧了一下,下一刻重新放松,嘲弄道:“细皮嫩肉。”虞楚昭唔唔了两声,松了口。 项府上下灯火通明。项羽走进书房,全身冷汗。项梁眯着眼睛打量一会,开口道:“虞楚昭情况如何?” 项羽随意点点头,找地方坐下:“刚睡下,说了会胡话。”旋即脸上狠厉之色一闪而过:“查到是谁了?” 陈婴看看项梁,后者垂着眼睛静坐不动,把玩手上玉佩。项羽视线从玉佩上扫过,眉头微微蹙起来。陈婴道:“桓楚不在此处,寻出去也没找到。”项梁缓缓点了点头。 项羽看向在坐众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项梁背后满是冷汗,项羽出门后方松下肩背,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满座门客无人出声,最后还是陈婴开口道:“大人,这事情真能栽到殷通身上去?虽说桓楚和殷通亲厚,但是这杀虞楚昭还是说不过去。” 项梁垂着眼睛苦笑一声:“能不能栽到殷通身上,现在都要栽到他身上!” 一门客抬眼道:“大人是不是多虑了,项羽未必会联想到大人身上。” 项梁揉揉眉心:“羽儿没表现出来的那般莽撞,你当他最后脸色是给谁看的?” 众人皆闭口。半晌,项梁叹气:“只怕这回,羽儿权当算是报我养育之恩了,日后……” 项羽转过回廊,终于顿住脚步,神色间一片茫然。想到虞楚昭还在卧室内,这才快步离开。 众门客散去,陈婴视线从项梁手上的玉佩上滑过去:“这就是那商队人交给大人的?” 项梁点头:“虞楚昭当日就是在会稽山脚下拦的车。一年中他竟然哪里也没去?” 陈婴摇摇头,感叹:“大人可还记得黄石公的事情?” 项梁浑身一震。陈婴叹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啊!” 这几日虞霜变着法子给虞楚昭送吃食,最后把一个厨子死命塞进虞府,小声附在虞楚昭耳边道:“你且当心着些,厨子你放身边使唤,会功夫的!” 虞楚昭会意,立马知道项羽近日阴沉着的脸色是为什么了。 “将军现在连晚饭都要到我这边蹭啊?”虞楚昭一条手臂被吊着,笑眯眯的站在门槛上,眯起眼睛看项羽。项羽微微避开虞楚昭的目光,上来和他接吻。 刚从郊外校场回来,项羽脖子上面带着微微的汗味,充满男人味。虞楚昭用完好的那只手挂在项羽脖子上,笑嘻嘻望他。项羽眉头微微扬起来,单手把虞楚昭扛起来往里面走。 虞楚昭嬉皮笑脸被项羽抱回房间,在床上打个滚,然后举着吊起来的那只手道:“肩上伤还没好呢!” 项羽眼睛眯起来,冷着脸看虞楚昭:“你都知道了?” 虞楚昭跪坐起来,正色道:“你小叔要杀殷通?” 项羽冷漠的点头。 虞楚昭又开口:“借你的手?” 项羽低着头看床脚。 “你怎么想?” 项羽抬头,目光中黯然一闪即逝,眼圈微红:“昭昭,对不起,我不知道项梁竟然……” 虞楚昭漠然道:“不知道项梁竟挑唆桓楚袭击我。桓楚和殷通关系甚好,你又必然要为我报仇,所以必定会抓住机会做掉殷通。” 项羽沉默半晌,最终道:“是。” 虞楚昭扶额叹息,还以为项羽能有多聪明……这人啊,不怕蠢笨,就怕聪明的不彻底! 虞楚昭用惨不忍睹的表情看项羽:“那你小叔为什么要杀殷通?” 项羽:“额?” ☆、困兽 有些时候,虞楚昭真为这帮武将的智商着急,比如现在项羽那一声“额?” 虞楚昭拍拍额头,忍无可忍道:“殷通会甘心自己权利被架空?只怕这次来的不是桓楚也会有其他人!项家和殷家,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小叔爱惜羽毛,不能背上杀了朋友的名声!不然以后谁敢来投他?不过给你一个借口,日后说出去也不会不好听!你就算杀了殷通,有了我受伤一说,也是个理由,旁人说不出什么来。” 项羽怒道:“那他就算计你,故意让你受伤?” 虞楚昭叹息:“你小叔估计宁愿我不受伤!但桓楚做事出乎了他的意料。”毕竟桓楚立场不明,也许恨不得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项羽沉默片刻,咬牙道:“他调查你!你以往贴身所带玉佩那日在他手里!” 虞楚昭笑了,嘲道:“是了,你信我因为有我们两的关系在,要换做旁人,你能这么相信?” 项羽怒道:“但是你受伤了!” 虞楚昭抚平项羽眉间褶皱:“桓楚射箭了得,要是真心取我性命,伤的就不是肩膀了!” 项羽就像一头无处发火的狮子,在房间内团团转。虞楚昭不再说话,安静的跪坐在床上。 良久,项羽双手覆面,长叹一口气:“爷宁愿日后就守着你一人过日子。” 虞楚昭动容。总算知道这历史上不可一世的霸王为何终究不肯过江东了。虞姬自刎,怕是这铁血柔情之人也不愿独活了吧。 “身在乱世,身不由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0 己。”最后,虞楚昭叹息。不是你项羽不去争,天下人就不忌惮你,还有你手中的百鬼朝皇。 “你可知那百鬼朝皇?” 项羽点头:“那真是……” 虞楚昭目光放空:“百鬼跪拜的是皇!” 房间内一片死寂,项羽发出压抑的喘息,“噗通”一声跪在床下,哽咽道:“传说,传说此刀……” 虞楚昭淡淡开口道:“此刀封印万鬼,食人血肉。饲以血肉,方能得之。” 项羽连滚带爬爬到床边,抖着手摸虞楚昭□□在外的手臂、脖颈:“为何?” “彼可取而代之!” 项羽把头枕着虞楚昭的腿,闷了半晌开口道:“日后该如何?” 虞楚昭手指滑过项羽乱糟糟的头发,慢悠悠道:“等着哪天殷通等不及,想来找你寻桓楚的时候。” 项羽抬头:“殷通可是认为我抓了桓楚?” 虞楚昭点头:“他会担心桓楚说出自己的计划,以此来试探一二。” 项羽犹豫道:“你不怪小叔?” 虞楚昭眯眯眼:“日后再算账。不过你可不能和他生了嫌隙,毕竟是自家人。” 项羽闭了闭眼:“那改日再提殷通人头向小叔谢罪吧。” 项梁最近坐卧难安,利剑悬在头上,他和殷通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桓楚逃跑,怕只是借机离开吴中,远离项家和殷通之争。之前刺杀不成,殷通恐怕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生怕项羽已经拿下桓楚,下一个便是他殷通! 项梁看着空荡荡的花园发了会呆,里面没有了那个整日只知道玩拨浪鼓的小屁孩。只怕那小屁孩已经在怨他算计了自己吧,特别是还伤了他的心上人……那孩子的心总是太过柔软,难能可贵,却也是成大事者的大忌。 空荡荡的花园在秋风中尤为萧瑟,落叶上“啪嗒”一声,落上了一滴水珠。吴中迎来了今年秋季的第一场雨。 秋雨连绵。项梁双眼通红,他犹记得初到吴中之时,殷通和他把酒言欢,同游会稽,那时两人具是年少,意气飞扬。面前是管家呈上来的请帖,请项梁前去殷府上一聚。 项梁收拾了心情,抖抖袍子站起来,眉眼飞扬,浑不似年近不惑的模样。项梁找来管家吩咐道:“去把羽儿找来殷府,就说殷大人有事要问他。”殷通自己说是卸职,但谁也不能真不把他当个人物。 时近傍晚,城西校场泥泞不堪,龙且冒雨策马而来,老远便看见虞子期在和项羽过招,未用兵刃,徒手拆招。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在大雨中交错翻飞,速度极快,带着雨幕留下残影。士卒围观,纷纷叫好。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项羽功夫明显极好,当今能胜出他的估计寥寥可数。虞子期自知不敌,往后撤开三步,一撩袍襟对项羽拱拱手,算是谢过他手下留情。项羽半空停身,鹞子翻身落在梅花桩上,摆手一晒。 龙且颇为遗憾的摇摇头,总不见项羽真动手,怕是只有上了战场才能见到了。这边士兵不过两千,一千五还是他带来的兵,原本属于腾龙军团,但短短半年时间内均是对项羽死心塌地。 当然,城东校场倒是有三千多人,但是那是殷通养的兵。除开殷通的人手,还有六七千人归属郡尉杨彪,直属朝廷,平日不见,不知藏在何处。 一匹快马冲进来,来人人滚鞍落马,对项羽急速说了句什么。项羽脸色一变,飞身上马,对虞子期道:“回去替我守着昭昭!”随后拍马而去。 龙且和虞子期对视一眼,双方色变,均是快马回城。 虞楚昭蹲在抄手游廊的栏杆上揣着项羽昨个给买的桂花糖发呆,屋檐上的雨已经串成水幕。海棠花被风雨打的七零八落,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对着铅灰色的天。虞楚昭往嘴里塞了块桂花糖,一边腮帮子鼓起来,慢慢皱起眉头。 公元前209年,秦二世元年,赵高、李斯拥胡亥,四月扶苏、蒙恬被杀,天下大乱。是年七月,陈胜吴广起义大泽乡,号张楚,如今估计已经兵分三路攻秦。 看这雨下的,应该也差不多到时候了,但是虞楚昭总觉得心里不安稳,好像忘记了什么,或者就是要发生什么。 虞府伫立在雨幕之中,百年宅院显现出一种平日不可见的萧索。行人匆匆而过,周围住户纷纷关窗闭户,无人敢抬头看一眼。虞子期捂住嘴巴,悄无声息的退下去,一闪身上了对面楼的屋顶,悄无声息的趴下来,皱眉盯着被数百士兵包围起来的虞府。秋雨之中,一溜铁骑肃然而立,手持弓箭、□□、长刀的士兵埋伏在虞府院墙之外。 虞楚昭含着桂花糖,跳进雨中花园,蹲在地上翻捡石头,转头对游廊上的小厮道:“今个儿怎么这么静?”他依旧在东厢住着,院外便是临街弄堂,贩夫走卒不少,就算是雨天也不见得会消停。 小厮垂着脑袋磕磕绊绊半晌,突然一咬牙就朝虞楚昭冲过来,一手寒光一闪,一柄匕首出现在手上! 虞楚昭地处低位,双眼一眯,猫腰让过由抄手游廊上扑下来的小厮,扭过腰对着扑空的小厮后脑上狠命一拍,那小厮血葫芦一般瘫倒在地。虞楚昭长出一口气,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冷汗,丢下手中刚捡的石头:“还好小爷反应快!” 胖厨子一路寻过来,看见虞楚昭才松口气:“小祖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龙夫人要撕了我的!” 虞楚昭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胖厨子,抬起下颚示意晕过去的小厮。胖厨子目光扫过去,两只大手交握了一番,尴尬的笑笑。虞楚昭冷笑一声,摆摆手。 龙且从密道内溜回家,刚到卧房门口,就听见虞霜一声冷笑:“将军今儿回来可早。” 龙且步子一顿,换上笑脸推开门:“不是着急回家见娘子么!” 虞霜挺着八个月的肚子,笑脸相迎:“将军大早上出门,也不知是去哪里了。” 龙且上去扶着:“去校场了。” 虞霜笑脸一收:“不知是去哪边校场了!” 龙且僵立在原地,虞霜一把摔开龙且的手,咬牙道:“龙且,我不管你是跟项家还是跟殷家!要是我小弟出了什么事情,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龙且嘴唇开合两下,未及说话又听见虞霜道:“你当我不知道?那个送去我小弟身边的厨子是你的人……” 虞霜神色有些凄然:“我给你个心安,你就是这么对虞家的?你当自己是左右逢源?占着虞家女婿的脸面,又搭着郡守殷通?” 龙且满脸通红,干咳一声。 虞霜冷笑道:“现下可看见了?外头围着的是哪里来的兵?殷通可是打算放过你?” 老管家虞福哆嗦着从门缝内往外一看,顿时两股战战。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全是兵马,兵刃已然出鞘,雨水从闪着寒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1 光的刀锋上落下,映着众士兵冷硬的脸。 虞福打着哆嗦朝后退,肩膀被人一拍,吓得就要大叫,嘴巴又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捂住。虞楚昭低声道:“外头什么情况?” 虞福听闻小少爷的声音方冷静下来,赶紧将所见一一描述出来。虞楚昭微微发抖,知道此时项羽八成已经是进了殷府了,不知道大姐那头如何了。虞楚昭视线扫向后面的胖厨子,这人要说是大姐的人,不如说是龙且的人! “其他人呢?” 管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哭道:“其他人……其他人有的过午就出去采买了,还有的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老夫失职啊!” 虞楚昭眼前一黑,他还以为自己这里铁桶似得,哪里知道早就有人渗透进来了!当真能跑到就剩自己一个主子加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管家! 秋天夜晚来得早,虞府上下一片漆黑,未见一盏灯。虞子期趴在大雨中,狠狠咬住下唇。那些围着的士兵接到了什么命令,开始向围墙、门缝中浇火油,明显是不打算留下活口了。 虞楚昭站在秋雨中不住瑟瑟发抖,禁不住胡思乱想,项羽那边不知道事情进展的如何,莫不是失败了,引来这么些官兵?虞子期也不知道如何了…… ☆、吴中兵变 骤然火起,虞楚昭瞬间愣在原地,竟然是火油! “少爷!先想办法出去!”胖厨子一拽虞楚昭,带上老管家,三人往东厢飞奔。 虞楚昭心思电转,殷通贪婪好面子,要是做这事情的是殷通,放火直接烧掉宅院未免浪费,倒是暗杀那招才是殷通的习惯!想到这,虞楚昭心中一轻:不是项羽那头出事就好!既然不是殷通的手笔,再加上对方手下的兵……虞楚昭有数了,此事八成还是郡尉杨彪做的!想要坐山观虎斗,自己坐收渔利!虞楚昭冷笑,那殷通机关算尽还是没算清楚秦末这笔糊涂帐! “这边也不行!火都烧进来了!”胖厨子冲进东厢侧面一看,重新退回来。 “对了!虞子期他娘呢!”虞楚昭突然想到,这个总是当透明人的姨娘哪里去了! 项羽站在秋雨中,身上未佩戴任何兵刃。寒凉的雨水顺着他英挺的鼻梁滑下来,最后从瘦削的下颚上低落。项羽在此处站了三个时辰,纹丝不动,好像一座大雕像,但书房内窃窃私语一字不落的传进他耳内。 项梁一派贵公子模样,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悠闲的靠着,面带微笑:“殷郡守想如何?” 殷夏咬肌绷紧了一下,旋即被殷通轻飘飘看了一眼,重新低下头。 殷通未穿官袍,一派隐士模样:“老弟觉得如何?我可是听说虞家少爷和你侄儿交情匪浅……记得一年前也是虞小少爷做出的那篇《阿房宫赋》。” 项梁一晒:“少年人喜辞藻华丽,华而不实!” 殷通笑脸未变:“只是这文章未做完啊!贤弟,如今大泽乡张楚立,听闻夜半狐鸣:大楚兴,陈胜王。自去年冬起,你们叔侄二人也带着兵,不如共举大事如何?” 项梁脸色一变,随即沉吟半晌,仍旧不开口。 殷通仔细看项梁表情道:“我想你和桓楚为我带兵,如何?” 项梁起身行礼:“为大人效犬马之劳!”然后起身,犹豫道:“只是不知道桓楚如今跑什么地方去了,估计羽儿知道,要不把他叫进来问问吧。” 殷通内心大喜,表面不动声色。殷夏悄然从书房后门离开。刀斧手具已准备好,只等着请君入瓮! 项羽接到传令,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虞子期一双猎鹰一般的眼睛来回扫视,寻找众士兵中的领军。自古道:擒贼先擒王!可恨手上没有弓箭,否则早就取了那厮项上人头! 一个士兵微微听见身后传来响动,还没来得及转身,眼前最后一幕便是反倒的天地。虞子期脸上溅到的鲜血被秋雨一冲,低落在地,重新融合在士兵脖颈喷出的鲜血中。 “各为其主,得罪了。”虞子期把士兵拖到暗处,快速剥下士兵的衣服。 虞楚昭双手汗湿,加上肩上伤口未痊愈,拔了两次方把长剑拔出。虞楚昭手中剑名唤青虹,本是项羽佩剑,传自大将项燕。虞楚昭用有些长也有些重,但是此剑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姨娘?快随我走!”虞楚昭被熏得满眼泪水,灰头土脸,竭力劈开燃烧着的房门。 屋内女人姿容平常,年岁颇大,吓得瑟瑟发抖:“小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女人抖着声音。 虞楚昭微微侧转剑声,长剑映出院墙外冲天而起的火光,瞬间照亮了他乌黑的双眼:“没时间解释,快随我走!” “子期呢?小少爷可见到子期了?” “大哥在等你出去,快和我走!” 女人听见虞楚昭一声“大哥”,呆愣片刻,冲向床铺翻找。 虞楚昭:“!?” 秋雨中大火冲天而起,瞬间将虞府吞没。虞楚昭双手握剑,劈手斩落一根火箭,瞳孔收缩,紧随其后便是火箭编织成的网!虞楚昭倒退而行,大叫道:“快往正厅去!”府邸一圈均被包围,丝毫没有出口,只有先到最中心的地方才能暂且安全。 大门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即轰然倒塌,大火后面可见一队铁骑!虞楚昭倒抽一口冷气,拖着姨娘转头没命飞奔,背后金戈铁马! 老管家一踉跄,胖厨子回头扶住:“后院也烧了!走不了!”虞楚昭冲过来,喘气道:“西面也走不了,骑兵进来了!” 胖厨子咬牙,把老管家往虞楚昭身边一推:“少爷快走!我断后!” 虞楚昭微微一点头,抓住老头就撤,姨娘在后头跟着跑。还好老管家瘦的很,虞楚昭连拖带拉总算是到了正厅,正厅未烧起来,些许之后,胖厨子一脸焦黑冲进来,快速关上门,用椅子抵住。四人一声不吭趴伏在地,侧耳听外头响动,虞府颇大,要找到这里,怕是还要有一阵。 龙且捏住虞霜的手,半晌叹息道:“是我贪心不足!这才让杨彪那厮钻了空子!夫人且先走!要是我……夫人放心,虞楚昭我自然会拼死相救!” 虞霜抬头看向龙且,半晌叹息:“我在城外西郊等你到明天日落。记得回来。”虞霜一身温暖狐裘,被丫头扶着进入密道中,翻门盖上,虞霜眼泪瞬间涌出来。 “你且等着你爹爹回来。”虞霜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腹,哽咽道。 “动手!”书房内,项梁与殷通同时大吼。 数十条黑影顿时破窗而入,朝项羽叔侄二人杀来!项羽和项梁错身而过,飞扑殷通而去!殷通大叫一声,踹飞百余斤的桌子,项羽一腿劈过去,顿时木屑四散,随即抽身而上!项梁身上也无兵刃,只能徒手相搏。 “给我杀这小子!”殷通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2 被项羽一记窝心脚踹飞十几米,撞在墙壁上,立时拖下一道血痕,嘶声惨叫。 黑衣人中瞬间分出十几人人缠上项羽! 项羽懒洋洋错步躲开,黑衣人左支右拙仿佛在空手捞水中之鱼,分明看清楚了位置偏偏碰不到!项羽顿步凭空侧翻而上两人高,一跃出包围圈,抬手敲西瓜一般一路敲去,被敲之人均是头骨爆裂,脑浆迸溅! 殷通哇哇大叫,满脸苍白,目呲欲裂,知道此次一败便是永无翻身!拾起黑衣人掉落长剑扑向项梁!项梁此时正被黑衣人纠缠,无暇顾及! 项羽“啧”了一声,脚尖一挑地上长剑,随即双手环胸,长剑“叮”的一声把殷通钉在立柱上!而殷通手中长剑恰好刺穿项梁肩膀! 项梁咬牙退后一步,长剑带血从肩上退出,劈手夺下殷通手中染血的长剑,转头一剑削掉后面偷袭的黑衣人的脑袋。项羽抱臂站在一旁,摸摸下巴“哦”了一声。项梁双目含冰,项羽嘴角带笑,对着项梁挑挑眉。 殷夏一把扯过身旁一个小厮,立时小厮被一剑捅成对穿。蒙面刺客冷笑一声:“殷家大少爷倒是心地善良!”此人正是跟在项梁身边的侍卫,名唤陈曾。 殷夏脸色转变,一咬牙把抽搐的小厮一把向陈曾推去,转身就跃进花园中。陈曾欲追上去,却被突然冒出来的殷府的死士挡住,“啧”了一声,只好先打再说。 “这是怎么回事!?谁的人马?”殷夏满脸冷汗,衣袍破烂,完全没有往日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他一把抓住护送他出来的死士,神色闪动从门内望向外头包围的兵马。 项羽叔侄没干掉,自己老子倒是凶多吉少……殷夏此时又见外面包围的兵马,顿时有种“天要亡我”的气闷,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一歪坐到地上。 死士半脸藏在面具中,摇摇头冷漠道:“不知。” “怎么办?”殷夏大发脾气,好歹知道声音小些,他双手指关节握的发白,狠狠揪住死士衣领。 “属下护着少爷冲出去!”又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从边上落下来,身上带着雨水冲不掉的血腥味,“属下已经把侧门的士兵清理掉了一部分,少爷快走,一会被发现就走不掉了!” 殷夏抬腿欲走,带着半张面具的黑衣人却突然抬手抓住殷夏胳膊。 殷夏满脸惊怒的回头:“你也要反?” 黑衣人瞬间松手,一躬身道:“大少爷走了,五少爷怎么办?”此人说的五少爷便是殷五,今年也十四了,一直和虞楚昭关系不错。 殷夏皱眉,最后一摆手:“快走!要是……日后定然要给五弟报仇!” ☆、殷通之死 书房内满地黑衣刺客尸首,殷通满脸死灰。 项羽捏碎最后一人喉骨,突然皱眉道:“院外何人?” 一黑衣人蹒跚入内,身上大大小小具是伤口,然而身子挺拔,血腥味带着秋夜的凉气冲进屋内。殷通半死不活的被一柄长剑钉在柱子上,看见进来的黑衣人,眼中突然闪现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光芒。 “大人。”黑衣人错开一步,让开项羽的攻击,对殷通微微颔首。 项羽眉毛皱起来,歪着头打量黑衣人,少顷嗤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藏头露尾!” 黑衣人半边面具微微有些破损,他抬手调整一番面具,不理项羽继续对殷通道:“大少爷已安全离开,五少爷不知所踪。” 殷通此时哪里还顾得着自己儿子,只是大叫道:“陈武!救我!” 被唤作陈武的黑衣人眉头微微一动。项羽大笑:“畜生尚有亲情!” 项梁失血过多,此时脸色苍白,哼道:“是啊,畜生尚有亲情!” 项羽挑眉:“爱情更重要!” 陈武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项羽,随后转身跃出窗户离开。殷通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喉咙中发出濒死前的“咯咯”声。 项梁长叹一口气,拄着剑走到殷通身侧,随后往地上一坐,二人鲜血在地面上交融。 “殷大哥。”项梁微微垂着头。 殷通颓然叹气,最后道:“放你大哥下来吧,咱们说说从前。” 项梁已是无力起身,只是拿眼看项羽。项羽呲牙,一手抽出长剑,殷通发出一声闷哼,跪坐于地。 项羽转身离开书房,抱臂靠在外头走廊柱子上面。屋外空气冷冽,带着清冷的味道。 “壮士放心,成王败寇,但项某还不至于伤及幼子。” 不远处树丛中鬼魅一般跃下来一人,半边面具,正是陈武。“将军打算如何?” 项羽抱着手臂,冷然道:“若是我一会了结了殷通,等那殷五长大了自然可以来找我报仇。” 陈武看项羽半晌,就像在判断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最后点点头:“外头有人包围了殷府。” 项羽挑挑眉:“早知道了。” 陈武道:“不是殷郡守的人!” 项羽:“!” 陈武:“也不是你们的人?” 项羽皱眉微微摇头。 陈武:“龙将军?” 项羽先是一愣,随即还是摇摇头:“不会。”随后咬牙切齿对屋内道:“你们且聊着?我找昭昭去!回来再结果了殷郡守可好?” 屋内一人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半晌道:“那还是不劳烦贤侄了,陈武,我知道你是我那小儿子救回来的人,只忠心于他,日后你若是找到他,且告诉他,他爹的死和项家无关!要是见到了殷夏,就让他给我报仇!” 陈武淡淡的应了一声。一会之后,项梁扶着门框出来,双眼通红,手中抓着一个外衣包成的包裹,上面血迹斑斑,形状是个人头无疑:“殷通已死……” 项羽冷淡的哼了一声,摸摸鼻子:“我本和昭昭说了,要用殷通人头向小叔赔罪的……” 虞子期手中寒光一闪,再次了结一人,脑后恶风不善,虞子期转头瞬间抬剑相隔,后退一步差点暴露自己身形。就在这时,只见那挥刀而上之人脑袋缓慢偏转。虞子期瞳孔收缩,只见那人人头落地,一把银刀出现,正是龙堆! 虞子期惊讶道:“龙且!” 龙且反手再刺一人,和虞子期背对背戒备:“快去找虞楚昭!火势太大,我刚瞧见一队骑兵冲进去了!” 虞楚昭侧身躲在门后,胖厨子在另一侧。两人对视一眼,下一刻一队人一脚踹开大门,外头浓烟冲进大厅,瞬间藏住了四人身影。虞楚昭一剑砍向士兵脑袋,奈何对方带着钢盔,劈不动,对方手上大刀横里划过,虞楚昭剑势一错,“当”的一声,对方手中凡兵被拦腰斩断。 虞楚昭:“o!”随即大喝一声,趁着对方呆愕之际斩向对方脖颈! 那士兵脸上瞬间狰狞起来,眼珠快速充血。虞楚昭狠狠闭眼,用力一挥!腔子中的血“刷”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3 的一下喷出来,喷的虞楚昭一头一脸。 “少爷!”胖厨子一声大喝,瞬间把虞楚昭喝醒,赶紧回神。 一道明亮的焰火自上方山方向升起,登时又有四五道焰火自吴中各方腾空而起。殷府、龙府、虞府外士兵顿时列阵,一起暴喝:“杀!” 吴中城门缓缓吊起,城外是皆是副武装的骑兵!城内具是殷通兵马,殷夏躲在马车中,掀起门帘,神情复杂的看向老父一手带出来的兵,随后道:“走!”一队士兵围着殷夏马车,冲向城门! 城楼上,郡尉杨彪拔剑指天,大声道:“随我杀!” 吴中大街小巷被沾了火油的火把照的恍如白昼,大雨倾盆而下,百姓躲在家中瑟瑟发抖。几处围着兵的宅院火光冲天,在雨中烧的“噼里啪啦”响。铁骑进城,轰天的马蹄声踏碎吴中深夜的宁静,四方杀声不断,众兵贴身肉搏,巷战开始! 项羽冲出殷府,与街道上众多快马骑兵迎面对撞! 项羽侧身让过一名骑兵劈下来的马刀,逆流而上!快跑中一手抓向迎面而来的骑兵挥动长刀的手腕,身形侧翻,借力而上,瞬间落于马上! 马匹受惊一声嘶鸣,后腿拿桩立起。项羽夹紧马腹,抬手夺过缰绳猛然一扯,马瞬间转向,掉头冲往骑兵阵列! 项羽身体后仰让过骑兵后向肘击,手肘一撞,骨骼和金属头盔相撞之声响起,骑兵两眼一黑,倒栽马下,手中马刀脱手,项羽抬手翻刀,刀光一闪,照亮他狼一般嗜血的眼眸。 虞楚昭边战边退,四周具是燃烧的横梁立柱,伴随不断的垮塌之声响起。四围具是兵马,包围圈一步步收缩,奈何周围火势不小,总算也不得近身。 “放箭!”领兵之人在烧的垮塌的正厅之外,抬手下令。虞楚昭后退三步,避之不及,一只铁胎箭冲他门面而来!胖厨子大叫一声,顿时将虞楚昭扑倒在地。 虞楚昭摔得七晕八素,嗷嗷直叫,又见地上血缓缓聚集,想到自己箭伤未愈,更是一声惨叫。 胖厨子哼唧一声,眯着眼睛:“少爷不用怕,少爷可没受伤……” 虞楚昭:“?” 胖厨子嘿嘿一笑,脸色灰白,断断续续道:“龙将军也只是让我来看着少爷都做什么了,毕竟是少爷姐夫,不会害少爷的……” 虞楚昭愣神,胖子厨子带着点笑意,头垂下去了。 “昭昭!”项羽一刀掀翻一人一骑,对着大火中的虞府悲痛大喊道。 “小弟在里面!”虞子期从侧面冲杀而出,一身彪悍血气。龙且大声道:“先去找楚昭!我二人为将军断后!”两人相互背对,被一众步兵团团围住。 项羽手中马刀早已战的卷刃,闻言长出一口气,此时手竟是微微发抖。稍稍一点头,项羽策马后退几步,随后猛冲,一个跃起越过燃烧的侧门和冲上来的骑兵,直接冲进烈焰中的虞府! 项羽背后缀着一溜骑兵,策马冲进阵列,胯/下马匹被勒的口吐白沫,从马上一跃而起,一脚踹中领军太阳穴:“谁敢伤我昭昭!” 虞楚昭松手,胖厨子脑袋落在地面上。虞楚昭眯着眼睛寻找:“项羽?” “郡尉有令!抓住虞楚昭!赏千金!”突然虞府之外听见一人大声喝道。 虞楚昭头皮炸开,瞬间只见兵器林立,“喝!”一声指向自己! 项羽翻身重回马上,纵马冲阵,怒喝:“尔等敢!”手中长刀震碎成千万片,直射包围士兵! 虞楚昭咬牙:“我先走一步!”语毕对着项羽方向狂奔,士兵本被项羽冲散,此时纷纷冲向虞楚昭。 “给小爷让开!”虞楚昭大喝,双手举剑下压,愣是压过面前士兵兵锋,弓步上前,剑锋直走,一剑将对面人捅成对穿! “走!”项羽高声道。 虞楚昭右手持剑,左手斜向伸出,项羽纵马而过,两人身形交错瞬间,项羽俯身拽住虞楚昭手。两人手交握在一处,项羽发力一拽,虞楚昭鹞子一般腾上半空,随即落在马背上。 “剑给我!” 虞楚昭往前一倒趴在马脖子上,手中长剑在惯性下脱手,落于项羽手上。项羽单手持剑,一剑削三首!虞楚昭趴在马上,大声叫好。 项羽笑着把虞楚昭抱起来,虞楚昭笑着靠在他坚实的胸前。 “将军如何?”项羽挑眉,英俊的脸上均是血污,他战出一身血气,比起之前吊儿郎当又或者是飞檐走壁之时大有不同,仿佛血与火才能擦亮这个男人的锋芒。项羽,这是个为战场而生的男人! 虞楚昭一笑,再无半点胆怯之心。 项羽纵马疾驰,身后追兵、弓箭不断。 “哼哼唧唧唱什么?”项羽策马一个急转,冲进吴中弯弯折折的小巷。 虞楚昭半闭着眼睛,挑起嘴角:“将军拔剑南天起,我愿随风绕战旗!” ☆、项氏起兵 一夜鏖战,东方渐白,大雨停歇。吴中再不见水乡柔软景色,满目疮痍。焦木横亘,火光未歇,还微微冒着烟。积水的青石板街道上人尸遍地,晕着血水汇入涨水的河道内,泛着腥气。 虞楚昭看了一眼那青色外袍中裹着的人头,低头吐了。 殷通,会稽郡守,这个历史上项羽第一个斩首的人也步入了他命定的轨迹。郡尉杨彪被生擒,殷夏不知所踪,军队大乱,群龙无首,一时间也不知道再怎么打。 虞楚昭双眼印着河道和火光,看起来就像是湿漉漉的。 “爷不会追殷家老五,待他长大了想报仇尽可以来找爷。”项羽抬起袖子给虞楚昭擦擦花猫一样的脸,袖子上面有些温热的水渍。项羽动作不可见的稍稍停顿,然后给虞楚昭整理一下乱七八糟的头发。 虞楚昭点点头,一晚变故,也不知道王顾、柳大他们哪里去了,可曾遭到殃及。 “你大姐没事,在城外,等安宁些了便接回来。虞子期他娘和老管家也安好。”项羽给虞楚昭拧干袍子,再给他套上,略微歉意的皱眉:“现在没衣衫换。” 虞楚昭无所谓的点点头:“无事,一会喝碗姜汤就好。” 郡尉杨彪在城墙上被项羽射兔子一般一箭射下来,钉在木桩上,此时武冠掉落,蓬头垢面,昔日风度不在,整个人混混沌沌,四处讨饶。 项梁半赤着白皙的上身,肩上缠着绷带,蹲在杨彪面前拿狗尾巴草逗弄他:“我说杨郡尉……” 杨彪扯着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项梁脸色苍白,眼底发青,嗤笑道:“你可知道为什么会被羽儿一箭射下来?” 杨彪一脸迷茫:“小人真的不知啊!”他是想趁殷家和项家斗法的时候快速铲除吴中望族,继而掌控局势,拥兵自立,难道这还不算项家除掉他的理由? 项梁起身,用脚尖挑起杨彪的下巴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4 :“你下令捉虞楚昭?你可知道我肩上的伤是为什么?” 杨彪继续一脸茫然。 项梁不再与他废话,转身离开。 虞楚昭自面目全非的虞府中间走过,断壁残垣竟然是眼前之景!百年老宅均是付与一炬!空气中一股烟尘的气味。项羽跟在虞楚昭身边,两人都是一身血气。 “日后你可不能烧阿房宫。”虞楚昭突然回头对项羽道。 项羽:“?” 虞楚昭往原本正厅方向绕,却看见龙且立于焦土之上。 “前来看望故人?”虞楚昭就算知道龙且最后还是带上兵团进城救场,但一时半会还是没法把他朝秦暮楚的行为一笔勾销,所以一开口就嘲讽道。 龙且大战一夜,脸上血污泥水甚是狼狈,听见虞楚昭的话面露尴尬。他这个小舅子别看痞子一般,实际上要说是长了七巧玲珑心那也不为过,知道虞楚昭是嘲讽自己“脚踏两只船”,却也无奈,只能干笑两声。 虞子期扶着老母前来,对虞楚昭深深作揖,感谢虞楚昭昨夜相救。虞楚昭挥挥手,反而先对自己姨娘拱拱手。虞子期笑起来,同样满脸血污泥水,白袍撕裂,却还是英俊模样。 “小弟过来做什么?”虞子期看虞楚昭在废墟中翻找,不解。 虞楚昭看看龙且,后者低下头,只好叹道:“来寻故人尸身,总要入土为安的。” 胖厨子尸体被压在横梁下,手脚折断,头发眉毛具是焦枯,胸前被一只利箭穿透,身下血污黑紫,双目睁着,倒是嘴角依旧可见笑意。 项羽沉默一会,抬手撑起横梁,一边龙且没做声,自觉过来相助。二人猛然发力,大喝一声,手臂肌肉纠结爆出青筋。十米长三人合抱的横梁“啪”的一声被掀翻在侧。 虞楚昭跪下,抬手给胖厨子合上双眼,絮絮叨叨道:“且不说昨夜救命之恩,你做的菜倒是好吃的很,以后若要再找个厨子必然不及你做的好吃了。”又想想胖厨子说的关于龙且的话,最后那点对龙且的愤懑也烟消云散。 项羽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对胖厨子的尸体磕了三个头,然后把虞楚昭搂进怀里。 “一会就说殷通暗地里联络郡尉杨彪,起兵要镇压农名起义军。”虞楚昭在临时搭的营帐内梳洗一番,光穿了条亵裤。 项羽浓眉蹙着:“为何?” 虞楚昭捏项羽鼻子:“你就这么说就是。我也知道殷通也是要起义的,但是他和你们项家的私仇扯不上台面。”这项羽说是光明磊落,实际上就是缺心眼! 项羽不太愿意做这事,却还是点点头。 项羽出去之后,项梁走进来,看着还没穿完衣服的虞楚昭吹口哨。 虞楚昭索性不再穿,往条凳上一蹲,笑着对项梁道:“一贯都是小爷调戏人的,何时轮到别人来调戏小爷了?” 项梁也是上身赤着,越发显得身材修长。白玉一般的皮肤,紧实的肌肉,加上那张俊脸上的带笑的桃花眼,都让虞楚昭暗自咽了下口水,心中暗道:妖孽啊妖孽! 项梁笑眯眯的跳上凳子,在虞楚昭旁边蹲下来:“妙计啊!吴中现在生灵涂炭的样子算是让郡守郡尉平摊了?我们这算是救众生于水火了?” 虞楚昭怒道:“你偷听我谈话!” 项梁伸手给虞楚昭顺毛:“爷是光明正大的听!你瞧瞧,项羽也算给你报仇了,咱两事情就此揭过了,哦。”说着示意自己肩上的伤。 虞楚昭哼哼唧唧了半晌,伸手一戳,项梁高声惨叫,也要戳虞楚昭,两人闹腾一番,项梁让着虞楚昭,被压在底下好一通“□□”,开口道:“算是消气了?” 虞楚昭哼了一声:“一会的话让项羽来说。”想想容易让人觉得是故意让项羽出名头,又解释道:“不是我向着他,你和殷郡守交好会稽郡无人不知,此时就算是顶着大义的名头,你出面也容易遭人诟病。” 项梁看了虞楚昭一会,正色道:“先生一心为项家考虑,项梁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况且,就是成大事,在下也是全为小侄考虑,只是小侄顽劣,听不进旁人劝告,日后还要先生多费心。” 士兵惶恐聚集于城外,手中兵刃染血。城楼上,项梁苍白着脸色,越发显出吴中贵公子的模样,只是此时满眼含泪,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项羽几步跃上城楼点兵台,手腕一翻,殷通人头从十丈城楼上落入兵卒之中。 士兵哗然。 项羽高声道:“天下苦秦久矣!今各方英雄豪杰起义,诛暴秦,却有小人阳奉阴违,置万民于水火而不顾!项某今斩殷通……” 虞楚昭坐在项羽脚边,叹息扶额,项羽这是忘词了?只好一边吃糖糕一边道:“以应天下豪杰,望众壮士见谅。” 项羽不卡壳:“项某今斩殷通,以应天下豪杰,望众壮士见谅。” 虞楚昭被一块糖糕噎的直翻白眼:“劝降。” 项羽语气一转:“诸位想想自己的家人,暴秦横征暴敛,百姓食不果腹衣不附体,苛政猛于虎!吴中惨遭兵燹,郡尉杨彪直属朝廷,授命于秦二世!诸位乃是吴中乡亲,何必拔剑相向?” 虞楚昭喝水:“和他们说起义的事。” 项羽停顿片刻,直到底下众士兵唏嘘声渐止,才道:“项某不才,却愿身先士卒,讨伐暴秦!谁愿随我出战?” 底下先是一片寂静。虞楚昭对着底下的虞子期使眼色,虞子期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伸手掐身边一小孩。小孩扁扁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周围都是昨夜和家人失散的小孩子,一听见有人哭,具是大哭起来。 项羽微微皱眉,瞪脚边窝着的虞楚昭,后者一脸无辜。底下士兵先是不知所措,接着有人不忍落泪,心中对昨夜兵事都怨愤起来。害得同乡孩子流离失所,也许里面还有他们自己的子侄! 项羽深呼吸:“诸位可见吴中此景?里面具是你们的家人朋友!” 龙且带着混进去的士兵抖着声音高声道:“都是暴秦害的!同室操戈!可怜我吴中乡亲!” 须臾,又一士兵高声道:“愿随将军征战!” 立时,城下六千士兵纷纷高声道:“愿随将军征战!” ☆、韬光养晦 二世二年,十月金秋,秋高气爽。 如今会稽诸多势力纷纷归附项家,秦军尚且和张楚势力作战,无暇顾及小小吴中义军。项梁窝在营帐中养伤,龙且、虞子期重编军队,主持安置民众,又有流民要安排,还要安排征兵事宜,顿时焦头烂额,好在虞霜主持内务,总算让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下来。 虞楚昭和项羽倒是成了一等一的大闲人。项羽还好说,连日练兵,排兵布阵,乐在其中。倒是虞楚昭整日躺在军帐中生蘑菇。 虞楚昭眯着眼睛看账外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5 蓝天白云,一咬牙,揉揉自己酸疼的腰从榻上爬起来。虞楚昭身高窜上去不少,总算够着项羽肩膀了,也许是经过了一场战事,最近又有练武,眉宇间英气多了几分,虽然不及往日锦衣玉带的打扮,却多了几分少年人的不羁洒脱,素袍一袭,反而更是美少年模样。 虞楚昭在郊野中闲逛,却见远处数十人或驾车或骑马而来。虞楚昭眼睛一眯,这可不是流民啊! 项羽正练兵,眼角一扫只见一人飞速冲过来,想也不想脚下一勾,轻松把对方撂倒。 虞楚昭惨叫一声,跳起来拽项羽耳朵:“要死了你!敢绊你家小爷我!” 项羽全身一僵,战战兢兢回头,只见对方张牙舞爪,不是他家昭昭有是谁? “又怎么了?”项梁捧着一卷兵书在读,眼睛从竹简上方来回一扫,门帘被撩开,虞楚昭晃晃悠悠进来,对着项梁一笑。 项梁顿时被他笑的寒毛直竖:“怎么了?” 虞楚昭抠抠下巴:“一会你老对头可要来了,估计你原本半个朝廷的老对头都要来了。” 项梁不爽道:“宋义?” 虞楚昭点头。 项梁怒道:“来人呐!一会儿来的那些老头子,都给我叉出去!” 项羽摸摸下巴,凑到虞楚昭耳边:“你看,我说的吧!” 虞楚昭笑着对项梁拱拱手:“将军莫气,这万万不可。” 项梁撑着额头叹气:“都来多少批人了?说是故楚旧臣,满口大道理,都是让老子投奔这个将军那个将军的。你又说不让现在起兵,各个都以为老子怂,躲在吴中不肯出战!要是打出去,羽儿的本事还不是快速抢了地盘,到时候兵马也有了,名望也有了!” 虞楚昭凑上去戳戳项梁肩膀,后者怒目而视,抬手要戳虞楚昭。项羽在旁边咳嗽一声,项梁眼泪汪汪的缩回手:“侄儿大了就不是自家的啦!嘤嘤嘤……” 虞楚昭戏耍够了,这才道:“就是因为楚地派别林立,加上到处都是义军,将军才不能轻举妄动。将军以为咱们六千人比之故楚周文数十万大军如何?” 秦末间群雄并起,到处都是大哥。大哥手下兵马数十万、根据地广阔,都是怎么来的?还不是抢来的?但是看看那些大哥们,能在太史公笔下留个名的又有几个?跑的越快,死的越快啊! “周文手下都打了大大小小十几场仗了,加上人数众多,你认为呢?”项梁挑着眉毛。 项羽摸摸下巴,嘲弄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虞楚昭笑起来:“所以么,韬光养晦,看清楚时局再说。” 项梁皱眉沉吟,又开口:“那宋义一帮人留下干嘛?粮食不够养兵的,还要留着他们浪费粮食?” 虞楚昭仰头挠挠下巴,一副神棍样:“他们可是带着大礼来的。” 项梁眼睛亮起来:“可是有钱有粮?” 项羽一脸鄙视的看项梁。 虞楚昭晃晃手指:“非也非也!将军待会瞧好了,宋义身边有一侍从,人高马大……” 项羽转头怒视虞楚昭。 虞楚昭偷偷捏捏自己酸疼的腰,不再故弄玄虚,赶紧道:“将军拉拢着便是,不可欺此人出身贫贱,此人日后当为率军之才。” 项梁胸口起伏了一下,虞楚昭这是又神棍了?最后往后面一靠,挥挥手:“知道了。” “宋义那疯疯癫癫的,带着一帮故楚旧臣,都是儒生,还是老头子,有何用?”项羽和虞楚昭并排躺在校场外高高摞起的干草垛上,拿手摸摸虞楚昭。 虞楚昭被暖洋洋的太阳晒着惬意的半眯起眼睛,由着项羽对他动手动脚:“项家也是故楚旧臣,要是把原本同僚轰出去遭人诟病,日后还有谁来投?”虞楚昭说着半起身,亲亲项羽好看的嘴唇,眼珠子一转:“而且,宋义前来还是有份大礼送来呢!” 项羽被虞楚昭一亲,心思荡漾,哪里还记得什么宋义,什么练兵,直接把手伸进虞楚昭衣裳里面胡乱摸起来。 虞楚昭懒洋洋的躺平,任由项羽大狗一般在身上乱亲乱啃。一会之后也是口干舌燥,挺挺身,下腹和项羽的相互蹭着,模糊的发出xx声。少年人,又是初尝xx,此时难耐的很。 项羽反倒没动作了,虞楚昭眯着眼睛瞧他,只见这人大尾巴狼一般的表情,手中把玩着自己的物什,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虞楚昭咽了下口水,耳朵有点红,期待的看项羽。项羽一笑,吻吻虞楚昭小腹,然后往下去。 虞楚昭咬住下唇才没xx出来,无力的把手搭在眼上,透过指缝看高远的天空上幽幽飘过的几丝白云,南归的鸿雁一队人字形掠过天际。 项羽不满虞楚昭走神,警告似的轻轻在xx上面咬上一口。虞楚昭先是身体紧绷,然后颓然软下腰身,尴尬的满脸通红。项羽被呛的咳嗽一声,爬上来亲虞楚昭。虞楚昭嫌弃的扭过头去。 项羽怒道:“你自己的还嫌弃?”说着拿手往虞楚昭xx捅。昨晚刚被开过的xx还很柔软,项羽两指进入,虞楚昭“哎呀”了一声,被一阵xxx的全身发软。少顷,x腹那物又抬起x来,蹭到项羽小腹上,拖拽着留下一道湿 漉漉的痕迹。 项羽抬起虞楚昭的腰往xx那处看,虞楚昭奋力夹紧了腿,臊的脖子胸膛都红了。 项羽伸手弹弹虞楚昭越发精神的小xx,嘲道:“看你x的,爷伺候的你可舒服?” 虞楚昭被项羽反复揉捏着x肉,xx澎湃,哑着嗓音断断续续道:“舒、舒服的。” 项羽没想到虞楚昭老实回答,动作一顿,抬手将虞楚昭翻过去。 附身上去顶入。虞楚昭先是期期艾艾的叫了两嗓子,然后老实下来,眯着眼睛享受。 项羽倒是不满意了,狠狠一顶,看身下虞楚昭扭来扭去,道:“再x些给爷瞧瞧。” 虞楚昭哼哼两声,自觉往后送腰,用力xx。项羽铁臂箍紧虞楚昭,舒服的长叹一口气。 两人战的正酣,突然项梁帐中几名亲兵来寻,未见着人,急的在这处到处打转,一边还自言自语:“明明看见将军这处来了,怎么不见人?” 两人在高处草垛上倒是看得一清二楚。虞楚昭满脸通红,拼命推项羽。项羽咬着虞楚昭耳垂,xx不停。虞楚昭又不敢出声,被xx的眼眶都红了。有过片刻,项羽嘘声,撤出来。 虞楚昭全身无力,由着项羽给他草草清理,两人相互胡乱整好衣裳,从草垛上滑下来。 几个亲兵看见两人这般模样出来,又联想到刚才总不见人,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是二十左右青年,具是满脸通红。虞楚昭恨不得挖个坑给自己埋了才好,白日宣x,还是光天化日之下xx! 项羽倒是淡定:“何事?” 亲兵回神,抱拳道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6 :“将军让知会侧将军一声,就说宋义宋大人已经来了。” 宋义一行人平日对项梁趾高气昂,认为对方不过武将世家比不得文人,又是客居吴中,不比他们一众老臣居于楚地来的忠心故楚,但是此时逃难似的往项梁面前一送,自觉有点丢人,各个老头具是面上讪讪。 倒是项梁负伤在身,仍旧起身相迎,更加让宋义等人老脸通红。 “宋大人来的正是时候,义军初立,正是用人之际。”项梁将众人引入座位,真诚的开口道。 宋义到底是老狐狸,最初的尴尬过后,此时也是一派淡定:“将军过奖,除暴秦也是我等毕生所求!定当为将军效犬马之劳!只是……”宋义又面露踌躇之色。 项梁心底冷笑,知道宋义要说什么,只得暂时压下内心不满,开口道:“项某知道诸位大人思虑,楚地英雄辈出,侄儿项羽无名之辈,不敢掠故楚一众诸侯锋芒,只是目前军中无人,才暂代侧将一职。” 故楚之地早在八月就派别林立,追随陈胜吴广的义军振臂一呼,拥兵自立。项羽此人并非无名之辈,只不过比起周文、陈立等人来说,项羽实在不够看,连带着项梁和他手下那六千兵马也是不够看。所以宋义此次前来,一是为了避兵难,二是为说服项梁一众人带兵投奔周文将军。 周文曾为项燕军视日,推算凶吉。此人精通兵法,现下手上兵马数十万之多,又和宋义同属道家派别,宋义说服项家投诚,想必也能在军中捞个官职,比起现在居无定所飘荡乱世,实在是个好去处。 宋义眯着眼睛撸撸胡子,刚准备开口,项梁就道:“各位大人一路辛苦了,不妨先去歇息,有事日后再说也不迟。” 宋义刚准备开口劝项梁投诚周文,一句话没说就被堵回去,呛得直咳嗽。项梁心中冷笑:“爷今天就是要让你说不出话!日后再说?哼!爷日后都忙,没空见!就是要让你们这班老头子知道,如今是你们有求于人!” 宋义等人虽说不满,但是人在对方军中,总不能不识趣,只好先行告退。宋义身旁一高大侍卫面露不快,最后倒还是退下去了。 宋义等人一走,项梁就全无正形,鞋子一拖盘腿坐着敲敲面前的杯子:“你们还不出来?刚刚往草垛上玩的可痛快?” 虞楚昭面色一红,被项羽牵着手拉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说明一下,秦年初是在十月,年终在九月。历史上是这样的。 今天某人很苦逼的改了半天,总算让这章过审了,至于原因,咳咳,都是知道的…… ☆、穿越后唯一不好的事情 张良遥望西北天际,转头看身后的侯生。 侯生冷汗直落,半晌开口道:“这,紫薇星尚未择主……”这简直是奇事。 张良挥挥衣袖:“这么久了……是你学艺不精?” 侯生被张良所化出的阴阳鱼压制,跪倒在地,艰难开口道:“非也!确实如此!老夫夜光天象,倒是知道周文此去关中戏地必然有去无回!” 张良又看了一会侯生,半晌冷哼一声,周文被数次战役的胜利冲昏头脑,竟然敢直逼秦都咸阳,还真当那秦朝中无人?不提戍边被赐死的蒙恬,就是王离,章邯具是名将之后,哪里容得一个项燕身边测卦象的放肆? 张良想到周文属道家之人,和自己阴阳家也算同宗,不由的为自己叹息。他和侯生来到张楚军中投了陈胜吴广,除了做些鸡鸣狗盗之事迷惑众人,还真没受到重用,想要恢复韩国怕是无望。就算他使出阴阳家本事退了几次秦军,也只是被当做军师…… 侯生自然也是感慨不受重用,此处也不敢亮明自己身份,不然先就被起义军们活撕了,再者此处紫气已然衰败,眼珠子一转,对张良道:“在下倒是有一好去处。” 张良顿步:“何处?” 侯生点点东南方向:“正是我们来时的沛县!紫气东来啊!” 只是这紫气到底是沛县还是吴中,侯生也说不清了,不过想必也不会是那被妖邪蛊惑了的项家。 十一月,吴中湿冷。虞楚昭对着项羽垒的沙盘发呆,怀里揣着红泥小火炉暖手。项羽在函谷关前插上秦军军旗。 “这是说周文败了?”虞楚昭嘿嘿一笑,古人智慧不容小觑啊!他虞楚昭知道此次周文率起义军必败,那是因为他是穿越来的,但是项羽、龙且、项梁还有他那大哥虞子期,竟然也由此推测,这才是帅才啊! 项羽诧异的看了一眼虞楚昭:“从何说起?” 虞楚昭仰起脸摸摸下巴,故弄玄虚道:“昨夜我夜观天象……”话没说完就被项羽拉进怀里扑棱一阵。 项羽:“好好说话!” 虞楚昭笑:“周文义军号称五十万,尾大不掉也不是没有。况且长途奔袭,兵马疲顿。大秦被人直接打到都城来了,赵高那奸臣就算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也不会再蠢到打压良将了。咸阳到戏地距离不远,戍边军可调动,再加上骊山下的囚徒,林林总总五十万大军也是有的。” 项羽皱眉,微微摇摇头,将代表周文军队的军旗插到曹阳:“要是有援军,那未必会输。” 虞楚昭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可是他才不会有援军呢,哦?” 项羽把得意洋洋的虞楚昭拽进怀里捂着:“武臣带兵谨慎小心,可惜要路过邯郸,到时候义军还是不是和他姓都两说了,谈什么援军?” 邯郸原为赵国都城,贵族势力颇多,要想拿下邯郸就不得不和这些人接触。 中旬,消息传来,章邯率骊山下囚徒抗击反秦义军,周文兵败退出函谷关,驻军曹阳等待援军。 宋义等人听见士兵来报:“各位大人,现下吴中艰难,百姓尚不得足够粮食和炭火过冬,将军体察民生,军中条件更是艰苦,望诸位大人海涵。” 宋义等人盯着面前干巴巴的面饼,无可奈何道:“将军可有时间?我等有事要和将军相商!” 士兵一脸为难:“将军有要事,正在账内议事。” 宋义运气,一个月了都没再见到项梁一面,都是有事。当他没看见项梁拖着自家侍卫进账内喝酒去了!?要离开,对不起各位大人,将军说了,外头时局不太平,劳烦诸位大人还安心在此住着,知道大人们不好意思吃白食,但是将军仁义,说了就算自己喝粥也有各位大人一碗。 项羽听说了一众士兵对宋义等人的回话,戳戳虞楚昭脑袋,无奈道:“促狭!” 季布依旧一身侍卫装束,未在军中任职,明面上还是宋义跟前的侍卫。闻言对项羽挑眉,不满道:“先生为了将军着想方出此计策,怎可以这般对待!” 虞楚昭吐吐舌头,往季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7 布身边蹭蹭,顺便感谢他半夜把自己从项羽手下“救”出来。日前不慎惹恼了项羽,项羽晚上便捉着虞楚昭来“讨场子”,虞楚昭都做好了明天和床榻相亲相爱的准备了,对于被季布拖出来喝酒真是巴不得。 项羽见虞楚昭和季布靠的近,“新仇旧恨”下不由的醋意大发,嘲道:“怎么?爷满足不了你?还要另外寻男人?” 季布怒目而视:“项羽!我敬你杀殷通、杨彪,是个英雄,怎可以三番两次出言侮辱先生!” 龙且、虞子期、项梁三人低头扶额,这季布虽然勇猛非常,怎么却是少根筋的二愣子?没见打扰人家小两口闺房密语了么! 项羽哼了一声,抬手喝酒,竟是懒得搭理季布的模样。虞楚昭尴尬的笑笑,连忙给季布敬酒。 季布抬手饮尽,酒意上涌俊脸微红,搂住虞楚昭道:“知我者谓我何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先生君子端方温润如玉,不和那莽夫计较!” 龙且、虞子期、项梁低头看桌面,仿佛上面突然开花了。见过不识趣的,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况且那虞楚昭小无赖一般的二皮脸,哪里是什么君子? 项羽愤怒,猛的把虞楚昭拉进自己怀里,怒道:“爷的人也是你能碰的!?” 季布:“?” 咸阳秦宫,雨夜。秦二世胡亥由梦中惊醒,大叫道:“先生救我!”左右近侍不敢上前,低头不语。胡亥一把将床畔烛台掀翻:“都是死人么!拉出去斩了!”寝宫外侍卫大步而入,将两名跪地求饶的侍从拖下去。 “陛下?”一个公公弯腰上前:“陛下怎么了?” 胡亥猛烈喘息,额头上冷汗直流:“朕梦见赵卿斩了李丞相!” 一早,虞楚昭从被窝中探出脑袋,一秒钟后重新缩回去。他天生畏寒,两年前掉进冰水中之后一道天冷就手脚发凉,直接想冬眠。身旁榻上还有些项羽留下的余温,虞楚昭往那边拱拱,汲取那点快要消散的温暖。 军中艰难,难得的一点炭火被虞楚昭下令散出去给老弱妇孺,此时也只好抱着被子取暖了。 北风萧瑟,天气一日凉过一日,虞楚昭从军帐中走出来,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竟然下起了大雪。项羽全身□□,古铜色的躯体上面遍布密密麻麻的汗水,显然刚刚练完拳脚,此时光脚站在雪地上拿雪擦身。虞楚昭看着就打了个寒颤。 项羽回头看披着被子的虞楚昭,不满道:“把衣服穿好进去呆着,病了怎么办!” 虞楚昭吐吐舌头,重新缩回军帐内。少顷项羽进来,虞楚昭昨晚吃了些猎来的鹿肉,此时有些情动,抱着被子就往项羽身边蹭,项羽懒洋洋的瞄了他一眼,抬手把虞楚昭隔开,并不碰他。 虞楚昭难以置信的瞪眼,一脸委屈。 项羽嘲道:“我身上凉气未散,看你迫不及待的!” 虞楚昭满脸通红,乖乖穿衣服去了。 虞霜摇头叹气,把早饭往虞楚昭军帐前面石头上重重一放,自家小弟这还要不要脸了,大早上缠着人家求欢!随后往项梁那处去了。 项梁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我说小闺女,真的就这点钱了?” 虞霜也无奈:“真就这些了,而且有钱还没用,这时候要去哪里买粮食?军中开支不小,等年后还要重新锻打兵器,买铁,买马。” 项梁“啧”了一声,最后也只能道:“这事我知道了,我再想想办法。” “你说养着宋义那般老东西做什么?就算是带着大礼——季布送上门来的,但那也是爷慧眼识英雄,和宋义他们有什么关系?爷现在手上没钱啊!征兵要钱,粮食要钱,什么都要钱!”项梁苦着脸看虞楚昭。 虞楚昭倒是从来也不考虑钱的问题,闻言一愣,这么快就没钱了?之前接手吴中的时候明明有不少。 龙且揉揉眉心,果然自家媳妇说的对,这事问虞楚昭根本没用,他这小舅子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典型。 虞楚昭无奈道:“那将军准备拿宋义他们如何?” 项梁也是无奈:“要不还是寻个由头扔出去?” 项羽和虞楚昭同时道:“万万不可!” 虞子期等人皆是扶额——这夫夫两当真有默契。 虞楚昭正色道:“这投奔来的可是故楚半个朝廷,留在军中日后可有大用!” 项梁性急:“有什么用?天天就知道吃!” 其余人均是鄙视,人家天天就啃干饼子,能浪费几个粮食?项梁这不过一直看不顺眼宋义那些老狐狸,这会儿没钱了就先想着怎么把这些人弄出去。 虞楚昭刚准备说话,见项羽皱眉思索,心下一动,且先看项羽如何回答。 项羽凝思,抬头道:“楚地诸侯云集,我们暂且偏安吴中,并不是日后就不回去了。要想到时候服众,必然要扯面大旗。” 虞楚昭闻言大笑,谁说项羽有勇无谋?开口道:“不日可以奉天子以令诸侯!” 项梁等人具是动容。 等东汉末年有曹操奉天子以令诸侯,可惜那也只是仿造了,最初这计谋出现的时候还是秦末年间呢!只不过这会的天子旗扯不到那么大,只是楚地而已。 虞楚昭晃晃悠悠在前方走着,项羽在他后面跟着。半晌项羽终于忍不住道:“其实你想说的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吧?” 虞楚昭笑眯眯的回头:“你打算说我不厚道?那天子要是个付不起的阿斗,要来有何用?” 项羽疑惑:“阿斗是谁?” 虞楚昭语塞:“额……不相干的人而已。” 项羽怒道:“谁是阿斗?你又什么时候勾搭别的男人了!?叫的这般亲密!” ☆、项羽上啊! 十一月底,周文最后也没等到张楚的援军,武臣占领邯郸,却不得不交权给赵国贵族,作为交换被张耳、陈余拥立为赵王,据守邯郸不出。周文率军退走渑池,章邯一路追击,周文战死。 咸阳秦宫之外,黎明时分。李斯被拖出大牢,此时反而淡然了,嘴角带上了一抹笑意。 身后一干昔日政敌如今兔死狐悲哭道:“丞相!” 李斯年迈的身躯微微佝偻着,头也不回的挥挥手:“诸位保重,在下先走一步了!” 适时,章邯败退起义军。大秦一代名相李斯,被腰斩于咸阳城门外。秦二世胡亥闻讯大为哀恸。 “老夫说周文是回不来的,曹大人且看现在如何?”侯生得意洋洋的摸摸胡子,眼底精光一闪。 曹参哈哈大笑,直说侯生远见非常。 张良看看面前区区数百人的小军队,眼底微微露出不屑。 侯生将张良拉到一边,耳语道:“势小方好控制,可见仲父之于嬴政?据说刘季腿上有七十二颗黑痣,此乃天罡!老夫又见这里紫气氤氲,想必不错!”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8 张良闻言沉吟片刻,终于道:“最好你这次别再弄错!”就算弄错也无妨,他只是要恢复韩国,恢复他家族的地位! 林中军营,刘季听闻萧何所言,惊讶道:“这世间还有如此奇人?” 萧何神色莫测,半晌开口道:“确实如此,在下自知不及……” 刘季连忙从榻上起身,双手扶住萧何肩膀:“先生与我知遇之恩,在下是没齿难忘的!” 项羽赤身坐在帐中,脊背上满是滑腻汗水,身形矫健宛如猎豹。他拿着一块黑绸缓缓擦刀。虞楚昭趴在被子里面装死,半晌气喘吁吁道:“每次都跟马似得!早晚都要来一发!” 项羽眯着眼睛看手上那柄万鬼朝皇,回手安慰的拍拍虞楚昭。自从虞楚昭给了他之后还一直没舍得拿出来用过。项家祖传的青虹给了虞楚昭,这小子五体不勤,以后怕是只能当个定情信物了。 “怎么把这玩意拿出来了?”虞楚昭见那墨黑古刀大的可以一下拍死熊,又想到自己弄到这万鬼朝皇的经过,就算这是把神器,他还是有点怂。 项羽嘲道:“这就怂了?爷可是这刀的主人!” 虞楚昭翻白眼:“也不想想是小爷送的!” 项羽见他这般德行笑道:“昨晚来个人,要爷今日与他比试比试。” 虞楚昭埋在被子里面瓮声翁气道:“哟,项爷不是自诩天下无敌么?功夫这么好还要拿万鬼朝皇壮胆啊?” 项羽闻言正色道:“不可看轻旁人,此人功夫恐怕和我不相仲伯。” 虞楚昭诧异爬起来:“谁啊?你什么时候答应的比武?”心中猜测秦末年间何时来了这般厉害人物了?没印象啊!而且还是夜半闯入军营,竟然无人得知? 项羽嘲弄的捏捏虞楚昭的腰:“昨晚你可是做到一半就晕过去了?怎么能知道后面的事情?” 虞楚昭重新回到被子里面,把被子裹起来:“哎呀,这叫青楼梦好,难赋深情!” 项羽咬牙切齿,对着虞楚昭还露在外面的屁/股就一巴掌拍下去:“就知道你原本在吴中玩的不少,上过女人不成!?” 虞楚昭惨叫,飞也似的逃出去。 虞霜给自家小弟来送早饭,就见虞楚昭衣服也没穿全,箭一般从边上冲出去。然后就听见项羽在账内大声道:“昭昭你给我交代清楚!” 大雪纷飞,校场上一众将士具是神采奕奕盯着场下。虞楚昭战战兢兢溜进来看,对于那个项羽口中所说武力值和他不相上下的人有点好奇。龙且等人往旁边让让,虞楚昭就巴在空隙里面看。 场上,项羽抱着墨黑的万鬼朝皇靠在木桩上纹丝不动,大风卷起雪,将他未完全束起的头发吹的飞扬起来。一瞬间虞楚昭觉得项羽是在荒原雪漠中驰骋马背,睥睨天下。 树林中一人走出,身形伟岸,气质沉稳,带着半截遮住脸的面具。 项梁轻呼:“是他?” 原来此人正是兵变那夜的保护殷夏,后来又来寻殷五少的黑衣人,带着半张面具令项梁记忆犹深。 陈武看起来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比项羽略矮些。他上前先抱拳道:“今日愿和将军一战!” 项羽朗声道:“壮士可还记得昨日赌约?” 陈武道:“自然记得!” 虞楚昭好奇他们之间有什么赌约,抓耳挠腮的。季布悄声在虞楚昭耳边道:“是赌这陈武今后是否听令于项羽。” 虞楚昭挠挠下巴,拽项梁:“你可觉得陈武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 项梁道:“自然耳熟了,我身边有一刺客,名唤陈参,陈参说陈武应该是本家兄弟,不过多年未见,也记不清楚了。” 虞楚昭到处找人说话之间,场上二人已经战在一处,具是兵刃出鞘!虞楚昭紧张的一把抓住龙且胳膊,龙且肌肉绷紧,还是不免发出一声“嘶”的声音。 陈武手中长刀长且宽阔,通体银白,上面纹路挥动间出现在日光下。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之间那银白花纹连成一串,竟然是一头威风凛凛的饕餮!虞楚昭嘴巴张大——这可是传说中的神兵龙子?竟然在这人手中? 项羽手中万鬼朝皇倒是没出现项羽头一次握它的时候出现的万鬼朝皇的景象,沉稳古朴的五尺长刀被项羽看似缓慢的单手抬起。“哐!”的一声,两把神兵对撞在一处,下一秒两人同时各自隔开,两刀互错而过,火花四溅! 陈武手臂后收,继而长刀斜挥,刀锋猛地倒刺而来。项羽不慌不忙后退几步,表情甚为疑惑——这刀法怎么这么熟悉?陈武揉身而上,项羽头一偏,并未出刀,单手平推,震在陈武手腕上。 虞楚昭看的胆战心惊,这两人短短两分钟内竟然相互走了百余招。虞楚昭几乎分辨不出二人动作,但是看项梁他们的表情也知道此战艰难了。 陈武冷哼道:“你是看不起我?怎么不还手?”说罢一跃而起,刀势由半空中而下,只可见千万道残影,刀势中隐约有股仙气。 项羽眉头皱着,一直在思考这刀法究竟在何处见过,条件反射一般急退两步,脚下一顿,随即翻身而上!长刀上档,刀势如蛟龙腾空,冲天而起,霸气非常。在场众人竟然听见数百声金戈交错之声!可见二人快刀竟是在空中刀刀相接! 虞楚昭等人均是目瞪口呆,接着大声拍手叫好。 场上两人须臾间又是几十招过去,相互对了一刀,同时大喝一声后退。陈武刀势更急,连绵不绝,刀刀直指项羽要害!项羽暗道陈武果然刀法精湛,横刀一挑,将袭来的数刀尽数拨开。陈武大喝一声,回身虚刺,项羽侧身必避过,哪知道陈武趁机当头砍去!项羽抬刀格挡,“当!”的一声,两刀相抵,陈武砍不下去,只得回身。 项羽身形如电,率先落到陈武身后空门处,手上一转刀身翻转,一下敲在陈武后颈上:“着!” 虞楚昭只能看见空中雪花飘落时被打乱了的轨迹,项羽最后收势一刀竟然可见雪花在半空停留一瞬,然后才接着下落。 全场先是寂静,接着赫然爆发出欢呼声。项羽收刀转身,遥遥往虞楚昭方向一点。虞楚昭猛然清醒,转身撒腿就跑。 “你师傅是李信?我说这刀法怎么如此熟悉!”项羽给陈武倒酒。 虞楚昭本来缓慢的挪动一下,觉得自己的屁/股是不是有点肿了,闻言目瞪口呆——李信! 秦大将李信,少壮派代表人!大秦开国功臣!此人先是伐燕,后来也是一路凯歌,直到遇见楚国大将项燕,也就是项羽他爷爷!生猝年均无记载,历史上李信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陈武脸上还带着面具,抬手将酒一口喝干,正襟危坐,腰板挺直:“正是!” 项梁唏嘘道:“不知道他现在可好?”虽说两军交战,但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9 是李信此人颇得项家眼缘,何况此人少年成名,年岁只略涨项梁几岁,项梁对其一度很是赞赏。 陈武叹气道:“大秦暴虐,如今不问世事。” 虞楚昭开心了,这是还没死!没死就好,要是能挖过来才好!于是眼睛滴溜溜往陈武身上瞄,然后脑子一转,对着陈武脸上那面具开始发呆。 虞子期忍不住在桌子的掩护下抬手掐自家小弟:用不用这么明显!回去又要和项羽吵了! 虞楚昭被一掐,“嗷”的一声大叫。虞子期咳嗽一声,把手收回来。项梁一脸尴尬:“这个,小孩子不懂事……” 虞楚昭却突然开口打断项梁:“你叫陈武?为何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陈武端酒的动作一顿,开口道:“在下面容有损,怕冲撞各位。” 虞楚昭不依不饶:“那你本家兄弟可见过你面容?未见过你真面容又怎么知道你是他本家兄弟?” 陈武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场面有些尴尬。 项羽将虞楚昭拉过来:“休要胡言,英雄怎能以容貌评判?”又在虞楚昭耳边低声嘲道:“你当各个是你,看见好看的眼珠子都忘记转!” 虞楚昭挣扎着爬起来,还是对着陈武:“你说你是陈武就是陈武了?若是当日殷通所言不假,你便是殷五救回去的,你怎么受伤的?此时你不去寻殷五,来军中做什么?” 陈武被一连串问题一绕,简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淡淡道殷五现在已安全,不用他再多照顾。 虞楚昭哼笑一声,突然就拱手鞠躬,丝毫不见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还请将军见谅,不然怕是无法得知将军身份了!不知道现在能否一睹将军真容?” 这陈武先是沉默,接着大笑起来,抬手揭下面具,连带里头一张□□:“果然英雄出少年!同传闻中一样,项家军师非同了得!” ☆、霸王师从 这陈武一把揭下面具连带内里的一层□□,露出真面目。 虞楚昭忍不住荡漾,真是个美大叔!然后拿眼睛斜项梁——你个不会老的妖怪!还长了张美人脸! 就说此人相貌堂堂,飞眉入鬓,高鼻深目,颇像关外人,有点野性,此人和项羽相比也不遑多让,但是比之项羽多了份沧桑稳重,少了分骨子里的狠厉,不过他眼角一道狰狞的刀伤倒是有些吓人。 虞楚昭嘿嘿一笑,再次躬身:“可是李信大将军?难怪人道将军带着陇西军突然消失了!” 帐中其余众人皆动容!此乃大秦名将李信! 李信哈哈大笑,剑指指着虞楚昭道:“先生可是狡猾得很啊!不只打着李某人的主意,看来陇西军也被算计进来了啊!” 李信说着微微一拱手,对在座众人道:“再重新认识一下,在下李信,前来投奔项家军!” 夜,飞雪漫天。李信坐在枯树上喝酒,一会后开口道:“可是项副将?既然来了便一起喝酒好了。” 项羽歪斜着系着外衣,头发散着,显得桀骜不驯。李信看看项羽,不禁想起自己少年时意气飞扬的模样,不禁失笑。 “你家那狡猾得小军师睡下了?”李信开口打趣,目光从山脚下的营帐中一扫而过。 项羽嗯了一声,跳上树去,与李信并排坐着,目光扫过一丛矮数,只见那树丛抖了抖。项羽失笑,李信也笑着摇摇头。 “你功夫师从与谁?”李信白天比武虽然未尽全力,但估计项羽也留了手,见项羽刀法不俗所以有此一问。 项羽搔搔头,仰头抬酒凌空饮了一口,用袖子擦擦嘴角道:“未师从何人,从没正经学过。” 李信心中纳罕,此人真乃旷世奇才:“那刀法何来?” “林间草木,黄鸟鱼虫皆可效仿,多的是天地灵物。” 李信沉吟半晌,虽然略微勉强,但又觉话中隐含天地造物之蓬勃大气,想到白日间所见项羽用刀,确实是钟敏灵秀又不失风起云涌之恢弘,遂大笑起来:“老弟当真是少年英雄!” 项羽一晒:“将军辈分乱了。” 李信又是大笑一阵:“这是不放心你家小军师?放心,叫声大哥,我不拐他走!” 项羽皱皱眉,想到虞楚昭看李信时候的表情,开口道:“大哥。” 李信失笑,又问:“都读了些什么兵法?又师从谁?” 项羽自嘲一笑:“小叔都说我是文不成武不就,你说呢?” 李信只好道:“那《孙子》总是读过的吧?带兵打仗可不比擂台比试,千万士兵的身家性命可都压在你身上。” 项羽点点头:“知道。只是《孙子》草略看上了一眼,未细究。倒是幼年在云梦山遇见过一老先生,说是要教我兵法,可惜就教了四天,一日权谋,一日兵法,一日仁义,一日阴阳。可惜我驽钝,那权谋阴阳却是听得云里雾里,不知甚解。后来下山,我小叔却说我上山玩了四个时辰,所以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是不是玩累了做了个梦。” 李信听得也是云里雾里,问项羽可记得什么,项羽也是摇头:“大约有些所得,可是说不出来名头。” 李信自觉项羽由此奇遇,当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虞楚昭躲在树丛里面偷听,此时却是心中大震!权谋、兵法、仁义、阴阳,这可是万圣之师鬼谷子!鬼谷子座下弟子就有孙膑、庞涓、苏秦一众名士,当真一人玩转战国! 鬼谷子每个学生只教一部,就能成不世奇才!这回竟然教了项羽四部!这二愣子竟然还没听明白!难怪历史上项羽这人输在政治上——权谋没学好,阴阳又不通!当真英雄无帝王!再想想,又觉得项羽非同一般,四天学这些,还是年幼时,也是聪慧过人了。 “大哥为何前来此处?”项羽喝了口酒,把酒坛重新扔给李信。 李信嘴角笑容收敛,半晌道:“与你祖父一见如故,可惜各为其主。大秦□□,我本欲领着陇西军解甲归田,奈何李丞相不放心,派了王离带兵截杀……我一路逃到吴中,受伤后为陈武所救,可惜后来这人被王离手下刺客所杀。陈武此人重义,早年被殷家五少爷相救,一直在其身侧。我就干脆顶了陈武的身份,顺便帮他效力殷五,也算了他一桩心愿。” “那怎么想起来投身军中?” “到底忘不了戎马生涯,再加上那日听你说话,倒是英雄豪杰!李某人不才,却想为天下太平做些贡献!早年助秦,也是想早日结束七国纷争,民不聊生的情况,谁知不过十五年,上台的这秦二世却如此横征暴敛!比之草莽英雄,倒是贤弟对我的胃口!” 项羽闻言点点头。虞楚昭着急,倒是套套话啊!那陇西军现在何处?可是那二人却是结束交谈,闷声喝起酒来。 “日后世上再没李信,且就叫我蒲将军吧!”李信扔下空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30 酒坛,跳下树离开。 虞楚昭一个哈欠打到一半,顿住了。项羽手下五大将之一,也是最神秘的蒲将军原来是李信!难怪历史上没有记载完全! 第二天,虞楚昭打着哈欠被项羽折腾醒,嗯嗯啊啊的叫了一通,然后蒙上被子继续睡觉。项羽心满意足、神清气爽的穿衣服,出帐门去和李信对练。龙且、虞子期具是松了口气,总算不用陪项羽练了。 虞楚昭半梦半醒只见,突然听见外头龙且一声大叫。紧接着被龙且一下从被窝里面拖出来。 虞楚昭全身上下就一条亵裤,愣愣的和龙且对望。龙且结结巴巴,虞楚昭突然心头一亮:“可是我大姐生了?” 龙且激动加紧张的拼命点头:“媳妇说你要不回去就不生了!” 虞楚昭衣服都没穿好,一边往外奔一边大叫:“备马!” 早前虞霜产期将近,回到城中待产。龙且母亲不在吴中,虞霜便暂住在谢姨娘那处,也就是虞子期娘那边,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项梁排兵布阵一阵,累了方回到帐中休息片刻,四下找不见人,只有季布一人还在。 “怎么回事?” 季布一脸傻笑:“听说小军师大姐生了,都回去看了。” 项梁不满斜眼:“看你这样也是想去凑热闹?” 季布点头啊点头,同时斜眼看宋义等人的帐篷,示意自己走不开,毕竟还是侍卫。 项梁无奈道:“那你去吧,这里我安排人守着。” 季布拔腿狂奔。 项梁肉疼,那闺女生娃了,自己也该表示表示不是?可是没钱啊! 虞楚昭傻呆呆的看自己新鲜出炉的小侄儿,最后仰天长叹,小孩怎么长这么丑!换做21世纪,父母绝对是打算等小孩十八了送韩国整容去啊! 虞霜不用猜都知道自家小弟想什么,怒道:“你小时候比这还要丑呢!长大了不一样好看?” 龙且傻爸爸一样趴在床头,什么都没听见。项羽有点嫌弃的戳戳小孩包子一样的脸。 一士兵冲至门外,大声报:“将军请各位副将还有军师赶快回营!” 虞楚昭心中一顿,这是来了? 秦二世二年十一月,章邯主力出关,在曹阳、渑池破周文,吴广死荥阳。敖仓破田、荥阳破李归。十二月陈胜战死,王翦之孙王离奉赵高命令相助章邯,王离定上党。 次月,景驹自立,其手下召平奉命前来立项梁为上国柱。 项家军过江,北上! ☆、乱世开局 沛县,月黑风高,东面微山上一片黑暗,寂静无声。刘季焦急踱步,望向城内方向,萧何、曹参前去找县令,准备说降,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一女人上抱着披风上前来,柔声道:“天凉了,爷还是早些回去账内休息吧!” 刘季叹气一声:“娥姁辛苦了。” 此女长相不过二八年纪,修眉樱唇,肤白貌美,身材小巧玲珑,凹凸有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尤物。这女人便是吕雉,也算是吕不韦族中人,是大家小姐,可惜不是嫡出,被吕公下嫁刘季。这女人也就是虞楚昭当日调戏的表嫂! 反观刘季,长相充其量不过算得上一般。夏侯婴看着树林间传来的动静,神色复杂,长叹一声。实在想不明白吕娥姁怎么嫁给了他这兄弟,况且刘季还有个非婚生子刘肥…… 张良在林中将刘季和吕雉一举一动看的一清二楚,一丝冷笑爬上嘴角。侯生看了半晌,皱眉征询的望向张良:“此女也是阴阳道中人?只怕别有用心啊!” 张良点点头:“这就要看能不能用的好了!吕家人,哼!” 县令家宴饮宾客,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席上,文人打扮的瘦削男子面皮白净,几缕胡子倒是显得颇为道骨仙风,可是眉心处皱褶很深,显然是长期忧虑过重所致。有人笑着敬酒,口中称道:“萧大人!”此人正是萧何。 酒过半巡,萧何对着曹参使了个眼色。少顷,曹参捧着肚子颠颠的站起来,慢悠悠站起身,一派文士作风,拱手向县令告罪:“在下不善饮酒,请先离席一步。” 曹参醉眼朦胧的逛到后院中,少顷确定周围无人,这才站直身体,惶然出声:“萧大人?” 萧何从假山后走出来,步履凌乱:“快走!怕县令不是真要投义军!” 吴中军营,军帐中。项梁双腿交叠,一只手撑着头,坐在主位上看似沉思,实则发呆。虞楚昭等一干人鱼贯而入,掀起的门帘带进雪花和冷风,项梁一个激灵,醒神了。 一面色青黄,留着三缕山羊胡子的小矮子立在主位一旁,神色倨傲。虞楚昭看着一众高大武将站定,再看看鸡立鹤群的小矮子简直就是被众人围在中间,突然就想笑。 小矮子瞪视虞楚昭,面色涨红,显然知道他在想笑什么。此人开口道:“既然将军帐中人全了……” 虞楚昭摆摆手,笑出声打断了小矮子的话:“阁下就是召平?不知现在阁下现在效命与谁?” 召平脸色瞬间就不好了,两块咬肌紧绷,额头上冷汗直下。项梁等早就熟悉了虞楚昭的神棍本事,面色如常,倒是季布和李信面露惊异。虞楚昭对这两人笑笑,得意洋洋,这人不用怕得罪,最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何况还不能算个浪头。 召平自知自己并非名士,没道理虞楚昭一语就道破其身份,当即心下惶然,一时间拿不准面前这位是何方神圣。 项梁等人也是面露惊愕。虞楚昭这言语间明显话里有话,效命与谁?召平带来的是陈胜手谕,但是虞楚昭却问他效命与谁,这是不是在暗示张楚王陈胜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阁下是?”召平犹豫一番,两只三角眼不住打量虞楚昭,最后被项羽一瞪,惊吓之下不自觉收起倨傲之色。 “不过军中小小军师罢了,谈不上阁下之称。”虞楚昭笑眯眯的拱手,心里盘算着可不能让项家白白送上去给人当锤子使,其余不谈,张楚军中总归比他们这有钱有粮吧? 召平有点尴尬,只好先向项梁道:“大王愿封项将军为上国柱,各位将军位次如常,望将军仁义,拔军征秦!” 项梁面上淡淡,其实已然动心。他项家从来都是世家大族,奈何秦建立,项家子孙惨遭屠戮,如今能封上国柱,讨伐秦国,也算是了却家父项燕一大心愿。 虞楚昭沉吟着,斜着眼睛看召平,直把他看得冷汗直冒,然后慢悠悠往项梁坐着的主位方向晃悠,虞楚昭立在召平面前,召平一惊,赶紧侧身让道。虞楚昭笑眯眯的往前走,然后一脚踩在项梁脚背上! 李信看得龇牙咧嘴,扭头望项羽——你家小军师这么凶?项羽没搭理他,龙且和虞子期同时点头啊点头,这不是被惯出来的么! 军中现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31 在几个将军,龙且是军师姐夫,虞子期是军师大哥,季布简直是军师的忠狗一条,项羽是军师相好!他们主公项梁,自家侄子都管不了,何况他家半仙的侄媳妇?李信嘴角一抽。 项梁被一脚踩在脚背上,面皮一抽,一双桃花眼湿漉漉的望向虞楚昭,虞楚昭被他那张美人脸看得心头一跳,又把脚拿开来。 “将军可是叹息痛恨于楚怀王?”虞楚昭对项梁使眼色。底下一干人均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虞楚昭这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项梁却瞬间心领神会,眼含热泪低声道:“想到故国不堪回首啊!当伐暴秦,重整楚国才是正道!” 李信这把听懂了,这是告诉那召平,老子不做你手下,这话先要明白说,就是上国柱那也是楚国的,和你这草莽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出战也只算是合作而已。 虞楚昭叹息道:“将军,可惜我们势单力薄,恐怕难完成复国大业啊!” 项梁抹抹眼睛道:“势单力薄倒是其次,实在是……”项梁一副羞于启齿的样子。 虞楚昭抬袖子也是擦眼睛:“吴中时日艰难!故楚旧臣在此也只有面饼勉强充饥!军中冬日也没有炭火!要是此时行军,怕是等不及春耕,到时候如何才好?” 季布傻眼了,这是在哭穷么?虞楚昭在袖子的遮挡下瞪季布——是真的穷! 召平被虞楚昭和项梁一唱一和折腾的无法,想到项梁身份在楚地必然一呼百应,而且当初陈王起义扯的大旗里面也有项家子孙,项梁比不得先前的那些草莽,狠狠心道:“这自然会给将军补给的!” 宋义一见准备行军,当即老泪纵横道:“将军请先行!老朽身子骨不结实,怕是走不了了!” 虞楚昭在旁边笼着袖子,龇牙一笑:“那多不好,留在这处可不就是送死了?快送宋大人上车!”一句话决定了一众楚国旧臣的命运。 一帮老头子无可奈何,哭哭啼啼的被赶鸭子一样赶上了马车。车夫一甩马鞭,带着里面没坐好的一众老头的嚎叫声,冲往北方。 李信站在不远的山坡上看着,不由失笑,当初这楚国朝臣中,当今还有几个能认出他来?他又还能认得出来哪几个?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早已消失,留下的这个只是个只有他记得的蒲将军。 虞楚昭头上带着狐狸皮帽子,衣领袖口上也裹上了皮毛,索性身姿挺拔修长,否则只会像个团子。李信想着自己就笑起来,那样的话估计项家军的脸就先丢完了。 虞楚昭策马来到李信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他,微微俯身,用马鞭挑起李信下巴:“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懂?” 虞楚昭语罢笑着调转马头,策马离去,追赶前方的士兵。 李信呆愣了一会,随后失笑,若有所得。 “虞楚昭!你又去调戏李信!有爷一个还不够?”项羽的声音从旁边而过,顺便溅了李信一身雪沫。 前方,虞楚昭哈哈大笑的声音飘散在风雪中。 项家军拼拼凑凑出来八千将士,史称江东子弟兵,终于是渡江而去,踏上了历史的舞台,驶向未知的命运! 六国复活,七国争雄,政治重新开始合纵连横,历史正迈进后战国时代! ☆、踢云乌骓 秦二世二年,十二月。 冬季飘雪,荒原千里月明夜。北上军队蒙上一层雪白。消息最终传来,吴广战死,陈王兵败被杀,景驹上位,带张楚政权继续伐秦,然而军队作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张楚义军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赵高指鹿为马,终于在朝臣面前炫耀了一把自己权力的极限。 沛县,刘季甩着袖子大大咧咧往县令府邸走,其实手心虚汗直冒。这回只怕是有去无回,心中对让他诈降进城做人质的萧何不免有些怨愤。吕雉小步走在近旁,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 张楚没有带来援军支持,章邯、王离大破起义军。沛县县令反悔,不再打算把沛县交给刘季作为起义根据地,甚至打算诱杀刘季,向朝廷表忠心! “爷莫慌,张先生有妙计,定能帮您脱身!”吕雉低头凑近刘季耳边道,提到张良的时候脸上不易察觉的流露出一种恐惧之色。 刘季微微点头,叹息道:“和我在一起,真是辛苦你了。” 吕雉微微偏过头,伸手把垂落在耳畔的头发往后理去,露出颀长的脖颈,脸颊染上红晕:“能跟着爷,不辛苦。” 刘季闻到一股清香,瞬间有些不分东西,连本来还有点难忘的曹氏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沛县外微山,张良看着满天大雪,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样子那吕雉还是挺有用的。” 候生在旁边摸摸胡子,笑的志得意满:“吕家人么,自然精通媚术。” 沛县县令要诱杀刘季,而他要做的,就是在刘季危难之际大显神通,便可获取刘季信任! 荒野一马平川,北上军队终于不往前走,停留在一处山坳背风处。 冬季向北行军向来艰难。虞楚昭从马车上下来,裹得严严实实,就露出两只眼睛。虞楚昭来回走动几步,又伸个懒腰,觉得在马车里颠簸一天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于是拿眼角去瞄宋义等人的马车,倒是没见一个人下车,不知道是颠的晕过去了还是怕冷不愿出来。 项梁皱眉从马上翻身而下:“这地形不适合停留……”虽然背靠山,不容易被人从后方突袭,但是面前旷野一望无际,也不是好防守的地方。 虞楚昭嘿嘿一笑:“将军多虑了,此时可不会有秦军!” 项梁“啧”了一声,半夜三更的确实也不适合再行军,但是这开阔地形不免叫人心里发慌。 “秦军现在将领是谁?”虞楚昭笑道。 项梁果然想通了:“文人将军不适合长途奔袭。” 虞楚昭笑眯眯的转身找吃的去了。 章邯此人谨慎小心,目前只会把目光放在赵地,毕竟这是第一个恢复故国的地方,张耳不提,陈余却不是好对付的。 况且项梁他们这区区八千人未必能入人家法眼。赵地距离咸阳也是最近,犯不着如此长途奔袭。当然,要是带兵的换成王离就不成了。 李信把烤熟的红薯拎出来,虞楚昭笑眯眯的看着,双手笼在袖子里面。 李信犹豫半天,拿雪沫擦干净外皮,给蹲在一旁等吃的虞楚昭递过去。虞楚昭笑眯眯的接过来,剥皮开吃。李信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好吃懒做的小流氓是怎么让人看成军师的? 虞楚昭就像知道李信心里想什么一样,先是斜着眼睛看李信,然后不小心被红薯噎的直翻白眼,一边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懂?” 李信眼光复杂的看看虞楚昭,最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32 后不说话了,低头吃红薯。 虞楚昭吃完,在衣摆上擦擦手,旁边的季布过来给虞楚昭端了杯热水:“先生喝点热水暖暖身子。”虞楚昭继续笑眯眯的接过来。 “项兄弟哪里去了?怎么两日不见人了?”龙且也往他们这边的火堆围上来,顺手把一件狐裘给虞楚昭披上:“你姐让给你带上的,怕你冷。” 李信眉毛都挑起来了——看你们把他惯的!难怪这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虞楚昭得意洋洋的对着李信笑,然后回头对龙且道:“项羽前两天看上一匹马,追着马走了。” 流云掩月,微山上张良两眼一眯,骤然催马下山。 卢绾心里冷笑一声,这后来的文人不知道想要做什么!自以为是韩国公子便自以为是!刘季如今身陷敌营,不带人去救,一人过去沛县又有何用? 夏侯婴身后的两百余人无声无息,看着张良孤身一人策马下山。 候生摇摇手中羽扇:“阁下不去救?” 夏侯婴冷哼一声,带人埋伏去了。到底是兄弟,总不能因为排挤张良就不顾兄弟安危,何况,吕雉也在城内! 刘季从县令宴会上借口溜出去,打算藏到明日白天开城门时再逃。夜凉如水,刘季心思恍惚,一时想到自己手中人马只有区区数百,一时又有些不舍没带出来的吕雉…… 官府兵马悄然围合,突然之间火光大亮!刘季进退不得,手脚发凉,心里直道吾命休矣! 吕雉双手融化了一般从捆绑她的绳索中间滑出来,眼底恨意一闪而过——好你个刘季,竟然能狠心撇下自己逃跑!吕雉活动了一下手腕,抬脚将软到在一旁的县令踹翻。 县令双目惊恐的圆瞪,口鼻溢血,显然命不久矣。 “张子房的美人计果然好使。”吕雉摘下头上的簪子,缓缓刺入县令的眼睛:“看了不敢看的东西,自然就别再想要眼睛了。” 县令张嘴欲叫,但是最后只能模糊的发出几个单音节,张开的嘴里面只有半截舌头,还有半截已经完全融化成血沫! 吕雉收手,一件一件穿好衣裳,在县令衣服上擦干净簪子,重新拢拢头发。 “来人啊!”吕雉高声道,樱唇中吐出的竟然是个男人的声音,而且正是沛县县令的声音! 门外的看守一惊,本知道自家大人在里面做好事,不敢打扰,此时闻言也是一愣。 吕雉莲步轻移,无声无息走到门口,长长的指甲无声的弹了几下,看守的人推门,月光下只看见了一张世间罕见的美人脸。 吕雉推开七窍流血的男人,步入月光之中。 荒野凌晨,风雪无声而止。月如镀银,洒下银光一片,照耀千里平地。枯树上一只乌鸦猛然惊起,“扑棱扑棱”的声音传出去好远。一会之后,马蹄声渐近。 项梁披头撒发、衣袍不整冲出营帐,却见虞楚昭歪在火堆旁迷蒙着眼,显然一夜未回帐篷内睡。一息之后,虞子期、龙驹等人尽数到齐。李信神色清明,不知是否睡过。练武之人耳朵好使,老远便听见了那奔来的马蹄声。 “不是敌袭,你们且去睡。”虞楚昭伸个懒腰,迷迷瞪瞪道,又自言自语:“倒是会挑时候,大家都没醒!” 少顷,只听马蹄声起。平原之上朝阳喷薄而出,逆光奔驰而来一道剪影,马上之人横刀立马,愉快的打了声唿哨。 虞楚昭笑起来:“疯人配疯马!” 平原无远近,看的见人也有不少距离。谁知不过片刻时间,项羽便已到眼前。 项羽冲到近前,只见一众人用鄙视的神情看他——不务正业!顺便对他新到手的马表示出羡慕嫉妒恨。项羽低头瞄虞楚昭,还好,这人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的马。 项羽胯/下的马没上马鞍,虞楚昭心道胆子够大,也不怕掉下去! 这马看着比一般的军马还要高大,膘肥体壮,通体乌黑没有一丝杂毛,只是四蹄上白色卷毛长且飘逸,宛如流云,耳朵尖长,吻部削尖且长,看着有些像鹰嘴。此时这匹马正打着响鼻,似乎在表示被人围观很不爽。 虞楚昭摸摸下巴,感觉这马怎么和主人似得这般嚣张! 项羽倒是得意洋洋,翻身下马,抬手拍拍马头,那马却不待见项羽一般把头偏过去,尾巴甩来甩去。 虞楚昭见状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踢云乌骓啊!” 项羽的乌骓在军中引发了一众人的关注,实在是难得的战马,不知道怎么会在此处出现,要说起码也是千匹马群中的头马!乌骓性子随项羽,整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谁都不待见,有时候连项羽都摸不到它一根毛。 奇怪的是乌骓和虞楚昭相处的不错,准确来说乌骓很喜欢虞楚昭,没事时候还会跟着虞楚昭逛游,众人不时会看见一人一马在一处对视,也不知道跨物种是怎么交流的。 李信在讨好几次乌骓都接连遭到乌骓的鄙视之后,忍不住仰天长叹:“连马都惯着!” ☆、沛县烽烟 “抓住他!”众多官兵大喝一声。 刘季惊慌失措,正想着如何脱走,突然听见不远处一熟悉的女人的声音道:“爷快走!” 刘季惊呼:“娥姁!” 吕雉隔着街道与刘季遥遥对视,月色火光中的女人美艳不可方物。 一队侍卫快马冲过,大喝道:“抓住这个女人!她杀了县令!” 围住刘季的官兵先是大乱,继而调转方向,兵刃直指吕雉。 吕雉一头黑发在狂风大雪和火光中飞扬,姣好的脸颊上满是悲恸,身形弱不禁风,眼角噙泪,大呼:“爷快走!”继而转身往相反方奔去。 刘季悲愤道:“娥姁!” “谁敢伤我主母!”一战马带着马上之人越过一众官兵,冲进敌营。马上之人文士打扮,羽扇纶巾,正是单骑下山的张良。一句主母便是认了刘季做主公。 沛县火光通天,官兵蜂拥而上。城外,夏侯婴带着两百兵卒悄无声息到来,准备夜袭。城门空守。两百士兵分成二十小队,抛出飞抓钩上城楼。身影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一跃而过。 “杀!”领军之人呐喊一声,拔刀冲向吕雉、张良,刘季犹豫一番,最后咬牙抢下身侧一小兵的刀,抬手削下此人脑袋,往战圈内冲入,怒喝道:“杀!” 黑暗中,夏侯婴带两百士兵从长街另一方冲刺而来,一刀削下领军人头,大喝:“杀!” 血染白雪,践踏成一地血红污泥。 萧何混在突袭士兵之中,此时气喘吁吁,六尺冠跌落在地,猛然抓住刘季手臂:“主公快走!” 刘季双目充血,一把甩开萧何手臂:“吕雉尚在!我岂可退!” 张良吕雉两人一骑,在乱军中飞奔。张良低声笑道:“看样子我计策不错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33 ?”这样刘季必然对吕雉更加上心,同时自己也赢得了刘季的信任。 吕雉坐在张良身后,冷声说:“你到时候可别忘了吕家就好!” 张良一晒:“你的家族?估计嫁出去不少女儿吧?”说着抬手翻袖,巨大的阴阳鱼笼罩沛县。 吕雉瞳孔收缩,惊呼:“你竟然会仙家法术!?你不是阴阳道的么……” 张良挑起嘴角笑道:“道家通天,阴阳家源自道家,你说呢?” 寻常肉眼不可见的阴阳鱼于半空分开,如龙入海,须臾间狂风大作,官兵手中火把被狂风熄灭,更是被大风吹得真不开眼,刘季手下一众人却看的清楚,不可思议之后瞬间士气大振:“杀!” 张良高声:“主公应天时,伐暴秦!上苍有眼!随我杀!” 一夜鏖战,沛县易主。起义的烽火终于燃烧了这座城池。刘季摇身一变,成了沛公。 军帐中,油灯如豆。 “你总拨弄那拨浪鼓干嘛?”虞楚昭卷着袖子在旁边磨墨,催促道:“你快点写,就说出门游历……” 项羽龙行虎步走到桌边,皱着眉头看面前的竹简:“你想开溜?为何要我写留言?”又看看面前嬉皮笑脸的小子。 虞楚昭哈哈一笑,只管抓项羽的袖子:“写吧,快点写啦!”他才不会说完全不会写那篆体,光是看着就头疼。 项羽被他缠的不耐,“啧”了一声,大手揉揉虞楚昭的头发,把他揉的头晕眼花,然后坐下提笔。 李信平躺在榻上,听着旁边军帐中一阵阵笑声,心中有点落寞,想着那小无赖的样子翻个身,把薄被盖到头上。 “出门游历?又想去何处?”项羽落笔,猛然想起来什么,转头捏面前这小子的下巴:“老实交代!” “去去就回,超不过两月。” “和你一起。”项羽搁下笔,冷着张脸对着虞楚昭,大有他不答应就不给他写的架势。 虞楚昭点头。他打算此时先回楚国旧地,项梁这边没开战,自然不用担心。 项羽双手垫在脑袋后面,平躺在马背上:“各个都往咸阳走,现在这是天下第一热闹的地方,你怎么反要去楚地?” 虞楚昭学着项羽的样子躺在马背上,看天上难得没有被飞雪和被流云挡住的月亮:“去就是了,你小叔现在没时间,日日要练兵,还要和宋义那帮老狐狸打机锋,我们就走一趟呗。” 项羽腰上用力,重新坐起来:“可是有什么鬼主意了?”乌骓侧着脑袋往虞楚昭身边靠。 虞楚昭眯着眼睛看天空:“天机不可泄露啦!” 子夜时分,两道身影披星戴月,往西南方向奔去。 李信军帐和虞楚昭他们的靠的近,猛然听见马蹄声,衣服都不及穿,跳起来就奔出军帐,两骑具已经奔远,就只能听见虞楚昭嚣张的大笑声。 李信无奈的勾勾嘴角,目光投向旷野上飞奔离去的两道身影,重新转身回军帐。 次日清晨,项梁冲进项羽和虞楚昭的军帐中,空荡荡的帐篷中留了片竹简,上书:出门游历,两月后归。 项梁一双桃花眼吊着,一会之后憋出一泡眼泪:“嘤嘤嘤……羽儿好狠的心啊!两月后归……” 龙且一脸忧心,最后决定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写家书回去给自家媳妇知道了。 虞子期横眼扫过来:“可能么!”接着捏着嗓子道:“昭昭今天吃了几碗?吃了什么?喜欢吃什么?” 季布一脸忧伤的四处张望,似乎希望看见他崇拜的小军师还在附近。 “报!”传信兵拉长了声音,滚鞍落马。一路跑死了两匹马,总算将消息传回来了。 章邯二十来岁年纪,本为少府,主持修缮陵墓之事,也算半个文士,此时未着盔甲一身布衣,一头柔软的黑发垂在腰间,越发显得身量高挑瘦削。章邯此时脸色苍白,面露疲惫。任是他一路攻灭义军田臧等部,还是起义不断,复国者犹如过江之鲫。魏齐赵 他凤眼低垂叹了口气,挥挥手:“传。” “报告将军!沛县反了!” 章邯缓缓起身,扶住书桌才勉强站住身形,半晌道:“知道了。” 士兵走后,章邯身后屏风内转出来一人,此人脸上挂着坏笑,一副痞子模样,瘦削的脸颊侧面刺着一个印章大小的“囚”字。 “怎么着,我说的吧,可是又有地方反了?” 章邯斜着眼睛望过去,最后冷哼一声:“英布,就你能!” 英布身量颇高,宽肩窄腰,大冬天裹着兽皮大衣,穿着一双鹿皮靴,竟然比起章邯更像大将,不过身上匪气过重,领口大敞,露出结实的古铜色的胸膛。英布嘿嘿一笑,吹着小调往外头走去,边走嘴里边叨咕着:“算命的说了的,爷要是犯事被抓了,那才会有大富大贵的日子!” 章邯一口水顿时喷出来,一双凤眼立起来:“你个爬床货!” 英布脑袋又从军帐门帘里头伸进来,笑道:“爬谁的床?” 章邯忍无可忍,一个砚台飞出来:“滚!” 英布哈哈大笑,翻身上马。笑声在风中传出去:“看我不日给你取魏咎那厮的人头回来!” 章邯无声的笑起来,点漆一般的眸子里面干净纯粹,宛如赤子。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预告,下章那啥,不说,你懂的 ☆、马背战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五音不全,归鸟惊起。 项羽皱眉:“又胡乱唱什么呢!” 虞楚昭仰躺在马背上,翘着二郎腿晃悠:“今儿是圣诞节!” 项羽眉头一皱:“什么玩意儿?” 虞楚昭笑:“你不懂的玩意儿!” 项羽:“胡言乱语!” 虞楚昭翻身坐起来:“孤陋寡闻!” 天上一轮残阳,火烧云漫天,官道直向天边而去,四围良田遍布荒草,村舍荒废,寂静无人声。残阳之下殷红一片,宛如染血。 “不吉利。”项羽腰背挺直坐于马上,皱着眉头看四周,眼中哀恸一闪即逝。 “无妨,我们走就是,不打搅他们就行。”虞楚昭笑。 项羽抽刀,万鬼朝皇乌黑的刀体泛出一道冷光。四下里微微传来细小的动静,一会之后真正寂寥下来。 “一帮宵小之辈!” 虞楚昭按着项羽手腕,还刀入鞘:“也就是这里的村民罢了,三脚猫的功夫。乱世无处生存,不如干拦路打劫的勾当。” 项羽沉默下来,一会之后终于开口问道:“此去究竟为何?” 虞楚昭双目远望,看向荒芜的田野:“为他们找个活下去的理由。” 项羽:“是什么?” 虞楚昭笑:“一个名正言顺的王。” 项羽:“?”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34 虞楚昭只好慢悠悠解释道:“你看,秦嘉立了景驹,名不正言不顺,连那复国的齐人都来说嘴,张楚罢了,还真能当成楚国不成?怎么样也要有个楚国王室之后才像样。” 不管是“奉天子以令诸侯”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都还是要有个天子才好。 秦二世二年,残冬。秦大将章邯分兵镇压各处起义,楚地虽然地广但是未真正复国,同样也没有大股势力留在楚地,于是被暂且放下不提。英布领兵八万,向东南而行,绕过终南山,由武关穿汉中,走丹水向魏地进发。 咸阳秦宫,赵高背手而立,在观星台上仰望灰蒙蒙的天空。铅灰色的空中飘落的雪花在他身边打了个旋儿,随后飘落到一边的雕花木栏杆上。赵高眉头一跳,微微抬手,阻止了埋伏在暗处的侍卫们动手。 赵高转身拱拱手:“赵某谢先生,只是不知先生来此何意?” 赵高身后站着一个衣袍褴褛的佝偻老头,此人头发花白,乱糟糟的塞在一顶破边的斗笠里面,半边脸藏着,大冬天裤腿挽起,光脚蹬着一甩木屐。手中拎着五根竹棍,正是民间耍皮影的艺人装束。然而此人来的无影无踪,竟然能越过一众侍卫出现在赵高眼前! “要保你大秦,派人去洞庭即可!”老人嘴唇纹丝未动,腹腔内却发出声音。 赵高虽然知道这不定然是凡人,但仍旧大吃一惊,正待要细问,却见眼前一空,老人身形已在十丈之外,竟是凌空而下百尺高楼!赵高心智此事不妙,但是还是有点犹豫,毕竟不知道来者何人! 犹豫再三,还是唤来徐福,将此事一一告知。 徐福兜兜转转一会之后,决定道:“还请丞相速速派人前去查看!” 赵高咬咬牙:“宁可信其有!速速掉王离领军五万,前去鄱阳湖,若是见到了什么非常事……就地格杀!宁错勿放!” “往西南一路过来,天都不冷了,雪也不下了,果然是好地方。”虞楚昭坐在乌骓上,大氅没系上,露出一截滑溜溜的脖子。 四周荒野,枯草长得有人高,踏进去就找不着影子,项羽走进去也只能看见半个脑袋。 此时起风,一片荒原一层皮都倒向同一方向,好像一盆水拿斜过来似的,风压荒草,发出“瑟瑟”的声音。天上一轮月,银白中透着鹅黄,倒是显得比北方的色彩暖和一些。 “这么一看,到底还是北边肃杀一些。”虞楚昭靠在项羽胸前笑起来,抬手捏捏乌骓的耳朵。 虞楚昭和项羽共乘一骑,他自己那匹漂亮的卷毛马往一边溜达,让着乌骓这横行霸道的。 项羽抬手捏捏虞楚昭的耳朵,微微使力带着他转过一个方向,让虞楚昭朝向那卷毛马:“你看看人家多温顺,脾气好,还厚道。” 虞楚昭眯着眼睛看自己的马,都说是物似主人型,自己怎么弄来的马竟然是个温吞脾气?卷毛马迷瞪着一双大眼望无辜的回来,鬃毛里面还插着几根枯草。虞楚昭总算知道为什么当初他老爹一见他一脸无辜就要拿拐杖抽人了! “温顺的?你就因为这要温顺的?”虞楚昭懒洋洋的往后靠,抬起下巴,脖子往后弯折着看项羽弯折的嘴角、瘦削坚毅的下颚。 项羽面上漠然,手却已经从后头松开了虞楚昭的衣带,微微有点凉意的手指爬进来,顺着x缝探进来。 虞楚昭先是被激的一哆嗦,然后很快重新放松下来,耳朵尖红了:“唔,轻点,很久没……” 项羽轻声哼了一声,然后松开缰绳,一手在虞楚昭亵裤内动作着,一手把虞楚昭按趴在马背上,然后双腿轻轻夹了下马腹,乌骓嘶鸣一声,愉快的狂奔起来。 虞楚昭趴在马背上,双手被反扣在身后,此时无处着力,吓得哇哇大叫。 项羽又加了点力气,嘲讽道:“爷在,摔不着你!你且认真着就是!”说着竟然一指全然到底。虞楚昭大叫一声,不乱动了。 项羽舔舔嘴唇,低头看着那处:“如何了?”然后用中指和无名指缓慢的揉着虞楚昭xx柔软的地方。引得虞楚昭尖叫一声。 “看你浪的!”项羽笑骂道:“可是憋了些日子了?” 虞楚昭在马背上颠簸的厉害,身体又被如此打开着,难堪加兴奋,上气不接下气道:“那可不,某些人可没好好满足小爷……” 项羽冲里面又塞进一根手指,来回翻弄着,里面细嫩的位置微微翻出来:“没好好满足?谁和爷闹说是太冷了不想做的?” 虞楚昭觉得身后那处被微微分开,有些微凉,被刺激的当下xx起来,喘着气道:“本,本就是冷!” 项羽抽手拍拍虞楚昭的xx,示意他腰抬起来些:“你倒是难伺候,夏天太热冬天太冷,你这发情还看季节?春天秋天?怎么和牲口似得?” 虞楚昭双手解放了,赶紧抱着乌骓脖子,微微把腰抬起来,有点期待的转头:“你可不就是头牲口!?” 项羽笑起来,把自己早就xx的□□抵在xx处厮磨,虞楚昭x缝碰到滚烫之物,哆嗦了一下,然后伸回来一只手摸,忍不住咽口水,真的又x又x,想到自己曾经多少次被这东西顶弄着,虞楚昭就觉得自己已经迫不及待了。 “忍不住了?”项羽漠然道,然后伸手从虞楚昭胯/下过去摸他前面。那处早就湿透了,水渍在亵裤上面晕开了一片。 虞楚昭被这动作摸的喘息xx,项羽看他这样,最终忍不住直接进入了。 虞楚昭半是舒爽半是疼痛的xx着,项羽还要再向内送,虞楚昭忙往后推他:“不成了,不成了,这姿势太深了!” 项羽又单手把虞楚昭反剪了,另一手扣紧他腰身:“你且看着进不进的去。”说着轻轻在乌骓肋下敲敲脚跟,这疯马就像立马弄懂自己主人的意思了一样,速度又上去一截,还连蹦带跳,一路高难度漂移。 虞楚昭崩溃的大叫,简直觉得自己坐在了一根铁杵上面,还在一刻不停的做上下运动,只觉得又爽又疼,神智都有点不清了,一会之后就直接泄了出来。 项羽抬手把虞楚昭拉回来搂到胸前,腰跨使力,顶得虞楚昭闷哼一声。项羽轻轻啃咬他的耳垂,口中模糊不清的嘲道:“细皮嫩肉,这就不成了?” 虞楚昭昏昏沉沉,一时感觉自己浮在云上,一时又仿佛被颠在巨浪上,又爽又疼,到最后竟然失/禁了。 虞楚昭打算一路取道九江郡,绕开大别山,然后从居巢南上船,走水路向西,一路游山玩水直到南郡洞庭。 “这回是玩不成了……”虞楚昭懒洋洋的窝在项羽怀里,乌篷船外,水天一色,江水翻着白浪一路往东逝去。 项羽低低的笑了一声:“怎还想着玩?莫非还是做的不够?这才有心思想着旁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35 的?” 虞楚昭挑起项羽的下巴,眼睛一眯,调戏一般亲亲项羽的嘴唇。项羽眉头皱着,虞楚昭再凑过去亲亲。 撑船人吆喝一声:“爷,快到地儿了!” ☆、云雾失君山 云雾失君山,波浪连吴楚,八百里洞庭烟波渺渺,不见前路。 一片悠远山水之间突闻笛声跨过百里水面随风传来,断断续续不成调,如同呜咽之声,却别有一番哀婉,恍如红尘落尽后一抹苍白颜色,叫人忍不住落泪。 虞楚昭起先听不大清楚,便侧耳倾听,只听那调子忽而一转,石破天惊!恍然间若如人立危石,大浪之声滔滔而来,正是易水萧萧西风冷!只见二十骑兵破阵而出,却是将军百战身名裂,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啪!”一声脆响,虞楚昭只觉脸上一疼,一惊之下回神,只见项羽满目通红,一双铁臂紧紧钳制着自己的腰。一滴冰凉的眼泪落在手背上,虞楚昭才意识到自己眼角还潮湿着。 刚才虞楚昭竟然陷入了幻觉中而不自知!还好项羽给了他一耳光,才把魂叫回来,不然就要自己跳入千尺冰寒的湖水之中了!虞楚昭此时却是心口气血翻涌,嗓子一甜,一口血立马喷出来。 项羽只觉自己肩上一阵温热,低头一看,只见玄色武袍上一滩深色,再看,却见虞楚昭口鼻出血,那血正是溅在他衣上! “昭昭!”项羽大叫。 “我没……”虞楚昭话没说全,只觉得乌篷船忽而倾斜,两人一滑撞在船侧,同时听见船夫一声惨叫。 “怎么回事?”虞楚昭惊道,一抹脸上的血也冲出去。项羽全身绷紧,随即持刀跃出,但已不见船夫身影,只有一滩血正被湖水冲去! 湖面蠢蠢欲动,翻搅着血液,下一秒,洞庭湖大浪滔天而起!乌篷船犹如暴风雨中一片竹叶颠簸于百尺浪头!水域之上,万里高空风起云涌,天空色变,几息之间暗如深夜,流云顷刻间集聚翻滚,呈漩涡状扭转之势!漩涡中心似有活物翻腾!湖水骤然高悬而起,中间碗状下凹,四周湖水通天而上,顷刻间围住中心直打转的小船。 船身一个倾斜,虞楚昭大叫一声抓住船沿,整个人被惯性甩出去挂在船外,犹如挂在高楼边缘。项羽单手握住船边,一手握万鬼朝皇,同虞楚昭吊在同一边上。两人对视一眼,虞楚昭满眼惊惧,项羽一脸杀气。 水域上空浮云流转,万尺高空之上,阴阳鱼首尾相继快速游动,宛如在水底一般,将云层搅出巨大漩涡。 虞楚昭全身湿透,手上打滑,咬牙支撑。船冲在风口浪尖,颠簸不止,再一个浪头打来,船被下压,虞楚昭被水一呛猛烈咳嗽,一手滑落,只有单手使力。眼见船就要再次翻个儿,项羽单手发力,整个人一轻窜出,翻身跃上小船另一头:“昭昭!” 虞楚昭连滚带爬被拖上去,船此时完全翻个儿,二人站在倒扣的船底,犹如挤在一块小舢板上随波逐流。 项羽万鬼朝皇狰然出鞘,另一手搂住虞楚昭,俊挺男人迎风而立,一头长发冲出发冠束缚,在狂风中猎猎飞扬。 君山之巅,带着斗笠的佝偻老头冷哼一声,手指只见五根竹条灵活一动。 万里以上的云层中,阴阳鱼突然流转分开,继而扭成一团,化为一道灰影。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须臾化作万千冰凌直刺百里水面! 虞楚昭心头一跳,抬头瞬间瞳孔收缩,万丈高空尖锐冰凌正旋转着激射而下!虞楚昭条件反射抬手抱住项羽,将他往自己怀里按。项羽不明就里,顺着虞楚昭的力道下跪,虞楚昭站在项羽身侧拱起脊背尽量挡住。 虞楚昭闷哼一声,血从嘴角溢出。下一刻项羽哀怒的大吼,搂着虞楚昭翻身,将他护在自己身下。虞楚昭仰面朝天,腹部被一只尺把长的冰凌洞穿,他瞳孔微微有点涣散,一把乌发被风扬起,和项羽头发纠缠在一处。项羽一脸漠然的望着虞楚昭,血从他的鼻子里一滴滴落在虞楚昭脸上。 “呆子。”虞楚昭艰难的扯着嘴唇骂道。项羽眼泪冒出来,落在虞楚昭脸上。 虞楚昭额心太极八卦图忽现,金光一闪后,金色卦阵冲天而起,激射入漫天厚重云层的漩涡之中!须臾,冰凌之势顿止! 万里高空之中,金光刺入灰影中,只听见一声巨兽发出的咆哮之声,阴阳鱼重新分离形成两仪。 君山之巅,老者一口血喷出,神色狠厉,瘦如竹枝的手臂抬起,五根竹条操控皮影一般动弹一下。从君山上可以清楚的看见一长条黑色的物体飞快的从湖底窜上来。 大风大浪之中,项羽拥着虞楚昭,后背血肉模糊。小舟突然猛烈震荡,虞楚昭急促喘息,费力道:“湖里有东西!”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水柱冲天天而起,虞楚昭只能看见数排密密麻麻的鳞片,各个都有巴掌大小!二人抬头,只见数丈长蛇张开狰狞大口,密密麻麻三排牙齿犹如长剑,它仰天咆哮,口吐黑烟,须臾,马车大小的头部转向底下水面,朝向小船! 项羽缓慢的把搂住虞楚昭的手松开,虞楚昭挣扎着稳住身形,微微对项羽点头,项羽抬手碰了碰虞楚昭的脸。 下一刻,项羽和那长蛇同时爆发出咆哮声。项羽猛的一踩小船,整个人利箭一般直窜向高空之中!蛇头昂然下冲,蛇嘴翻开一百八十度! “当!”的一声响彻八百里洞庭,万鬼朝皇与蛇齿相撞,项羽借力翻身,于空中又是一击!这刀砍在蛇头上,坚硬鳞甲被剖开一大口子,蛇血爆出,瞬间将项羽淋成血人!蛇的极阴之血让那万鬼朝皇兴奋起来,古朴的黑色刀身上金色一闪,妖异的图腾显现环绕古刀,万鬼朝皇之声响彻天地! 项羽一手扯进长蛇鳞片之中,长蛇一声嘶吼,带着项羽冲进湖中,坚硬鳞甲所磨之处岩石剥离,项羽屏息,猛的扯下长蛇鳞片。长蛇吃痛,再度窜出水面!项羽刀在蛇吻部一弹,身影拔高,翻身而上,单膝跪于长蛇头顶。长蛇发怒,疯狂甩头,项羽一刀刺入蛇眼,带着长蛇歪转方向冲向四周水壁之中! 虞楚昭大喊一声,只见一人一蛇须臾间被冲天水势抛向长空! 项羽于半空中扭身,身体和地面水平,整个人宛如一张绷紧的弓,借下坠之势袭向长蛇七寸!长蛇立起在水面,狰狞大口张开,就等着项羽跃进其口中! 项羽背手抽刀,一招干脆利落的劈山迎头而上!万鬼朝皇金光大盛,刀影暴涨!项羽一声大喝,手起刀落,一颗马车大小的蛇头带着鲜血飞射而出,蛇身犹自挣扎扭动不休,腔子中血爆出,如一场漫天血雨! 沉重的蛇身抽出一番,扭曲着滑入深不见底的洞庭之中。半空中的项羽力竭,由空中仰面摔进湖中。 君山上老头嘿嘿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36 一笑,两人皆是重伤,一会秦军便到,这二人绝无生还希望!于是再次挑动竹条,风止云散,傍晚残阳如血,八百里洞庭湖上不知是长蛇的血,还是残阳映出的红。 虞楚昭再度挣扎一番,还是无法起身,仰面躺在倒扣于湖面的小船上:“项羽!”虞楚昭声嘶力竭的大叫,芦苇中的水鸟惊起一片,八百里洞庭寂寥无人声……虞楚昭脑袋昏沉,再无气力,腹部流出的血在他身下积着,复又低落进湖水中。两行眼泪从虞楚昭合上的眼中缓缓流下来。 ☆、乱军遇英布 漫天星斗如同绣在丝绸面上的金线花样,大地在冬夜中睡去。马蹄声踏破黑夜,惊起宿鸟。马上之人是秦军王离手下派出去侦查的先锋队。 “报告将军,属下傍晚时看见洞庭湖上风起云涌,怕是有异象!” 树丛中走出来一不到二十的年轻将领,身材修长挺拔,一身暗金绣花武袍,面容秀丽,此时这人正微微蹙着眉头,若有所思的低头看自己手中之物,他手中纯金的罗盘正滴溜溜转个不停。 “八百里洞庭,到底是南是北?”年轻武将自言自语。 “将军?”来报士兵疑惑,没听清自家将军说了什么。 “没事,这就出发吧。”年轻将领挥挥手,自己还在盯着那罗盘看。 这年轻武将正是被赵高派来监视洞庭一带的王离。王离是秦开国大将王翦之孙,开国大将王贲之子。十五年前,老将王翦和其子王贲横扫三晋、带兵六十万败楚将项燕,灭楚。项燕战死蕲县之南。 洞庭南畔芦苇丛淤泥地,项羽脸朝下半埋在泥水中,潮水“哗啦”一下掀过来,把他腿冲的一晃一晃。项羽手指头微微弹动了两下,被水一呛醒过来了。 项羽茫然的跪坐起来,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动手将埋在淤泥内的万鬼朝皇挖出来。然后他的眼睛慢慢泛红,最后动作渐渐慢下来,眼泪一滴一滴的溅在他满是污泥的手背上。 “昭昭……”项羽轻声道,然后转头往湖面方向扑过去。 背后芦苇丛微微颤动一下,项羽步子顿住,满含希望的回头:“昭昭?” 寒夜空中流云淡如轻烟,冷风吹过枯黄的芦苇荡发出“瑟瑟”的声音,风向突变,项羽慢慢握紧手上的万鬼朝皇。突然之间芦苇荡火光冲天,上千举着火把的士兵冲出来,将项羽团团包围。 “何人在此?”一声大喝,士兵“哗哗”往两边,让出一条通路。一武将策马而来,正是王离。王离驻马,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面前脏兮兮的高大男人。 项羽满头满脸的污泥,眯起眼睛迎着火光看来到近前的武将。少顷冷哼了一声。 王离眉头皱起,此人身材高大显然是习武之人,而且身带兵刃本就是秦朝大忌,见他此般模样显然身上带伤,态度却还如此嚣张,见到几千兵马包围还镇定如此……王离在脑子中间搜索一圈,也没搜索到起义军中有如此将领的。 “你是何人?” 项羽双眼一眯,提刀而上! 一片□□竹林郁郁葱葱,周围云雾缭绕。两名宫装美妇围着一小船团团转了一会,似乎对那倒扣过来的船上那人无可奈何。 其中一女子笑道:“娥皇,你说这小子怎么这般蠢!咱们那后代皮糙肉厚的,他跑去逞英雄干嘛?现在这样还要我们来帮忙!” 娥皇倒是无所谓的挥挥手,柔和的笑笑:“哎,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无光风与月。这也是个痴儿……” 两美人晃晃悠悠离开,身影在云雾中慢慢淡去,随着他们身形的消失,整片□□竹林也是瞬间无踪影!倒扣的小船在一湾浅水中搁浅下来,船上躺着的人皱着眉,嘴里喃喃叫了声“项羽”。 “情报有误?”英布一双浓眉扭在一起,加上面上的刺青,看起来凶神恶煞。侦察兵低着头,瑟瑟发抖。就算这些兵原本都是骊山脚下罪大恶极的凶犯,但也是怕死的,何况英布本就是他们老大! 英布忍耐片刻,最后还是“刷”的一下抽出长刀,刀锋一闪,面前的侦查兵身首分离。一道鲜血泼溅在地上。英布缓缓抬手擦拭掉溅到脸上的血,唇角有点扭曲:“他奶奶的!魏咎这孙子躲的倒是快!”四下战战兢兢,无人吭声。 “给爷行军,老子就不信魏咎那厮真能冲进湖里不成?”英布冷笑一声,军令发出。五万兵马有如臂使,整装待发。 英布带军一路撵着魏咎的人沿沅水方向向东,魏咎不可能突然消失,定然向南边撤退躲藏起来了,不然大军无船,难不成飞过洞庭了?此处在沅水和资水之间,洞庭平原一马平川,大军要想躲藏只能往西南泽中走。 英布勾勾嘴角,扯出一抹狠厉的笑容。那么,便在东南等着便是! 天光大亮,洞庭湖上云开雾散,冬季清寒的天空一碧如洗,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湖水腥味。虞楚昭迷迷糊糊被冻醒,打了个喷嚏,看着面前一湾浅水愣神一会,然后裹紧身上和梅干菜一样皱巴巴的衣裳,从底朝天的小船上跳到及膝深的冰冷湖水中,打了个冷颤,随后涉水往岸边走。 虞楚昭头脑昏沉,腹部还有些隐隐作痛,用手压压,却发现全无伤口。 虞楚昭:“?”糊里糊涂不知道怎么回事。濒死的感觉那么真实,但是现在却活的好好的,连那伤口都不见了。 虞楚昭身上衣服湿哒哒的,被湖边带着水汽的风一吹,湿寒入骨。虞楚昭想着项羽,一时有些茫然,心里想着不知道那家伙现在哪里去了,是死是活。 四下里寂静一片,冬季平原枯黄一片,十宅九空,良田荒芜。一只鹈鹕惊叫一声,由湖面掠起。 虞楚昭突然头皮发麻,觉脑后恶风不善,条件反射往前一扑,眼前地面上“铮”的一声插入一支玄铁箭。虞楚昭一愣,背后杀喊声冲天骤起,前方马蹄声大作,冻硬的地面惶然震动! 又是一支箭羽自背后射来,虞楚昭就地一滚让开,前方奔马已至!虞楚昭赶紧纵身而起,玄而又玄的躲过践踏而来的铁蹄,惨叫一声夺命而逃。 少顷,四周寒风一滞,万箭齐射,破空而来!虞楚昭在射程范围之中,当下抱头鼠窜! 没有机关、没有陷阱,冷兵器时代的平原战场,前后两路大军正面冲阵,风卷军旗,擂鼓动天,杀喊声响彻平原!千军万马厮杀在一处! 虞楚昭分不清方向,一路沿着两军交锋线仓皇奔逃。兵戈之声犹在耳畔,虞楚昭听见浴血的杀喊声心惊肉跳,就怕下一秒谁就给自己来一刀。 英布策马纵横,手起刀落将对面奔马上一武将斩落马下,微微觑起眼睛,只见乱军从中一脏兮兮的人仓皇奔逃,身上一袭皱巴巴的长袍,未穿戴盔甲也不是武袍,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辨识身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37 份之物。 英布回刀入鞘,反手摘下背后八十石的长弓,抬手也不用瞄准,一箭力贯千均越过数十丈,从厮杀的双方兵马中间穿过,直指虞楚昭! 虞楚昭正在慌忙逃命,哪里顾及到斜侧面射来的弓箭,眼看就要被一箭洞穿!英布冷笑一声,刚要从这必死之人身上收回视线,却见此箭就像突然撞进了什么柔软的屏障里面,先是速度下降,紧接着竟然水波一般扭曲起来! 满场皆是厮杀之声,铁胎箭落地之声不可闻,英布瞳孔微微收缩,只见那势如破竹的一箭落地,扬起些许尘土。 虞楚昭只觉有道目光望向自己,转头望去,只见数十丈之外乱军从中,一高大武将坐于战马上,正不错眼的望向自己。英布满脸是血,看上去煞气惊人。虞楚昭不待打量第二眼,瞬间觉得来者不善,扭头就跑! “驾!”英布猛然一拽缰绳,胯/下战马立时朝虞楚昭的方向狂奔而去! 洞庭平原上血肉横飞,中军交战线上一人一骑追逐其中。身后马蹄声渐近,虞楚昭没命奔逃。英布快马追上,及到近旁附身一扯逃命人的衣领,虞楚昭大叫一声,被拖上马背,面朝下腹部抵在马鞍上。 虞楚昭犹自的挣扎不休,心中猜测这是何方兵马,突觉下身一冰凉事物从衣摆探入抵在自己身后,顿时浑身僵硬。 英布冷笑着把手中长刀蹭蹭虞楚昭那处:“有种再给爷动动试试?” ☆、痞子九江王 英布马鞍前挂着虞楚昭,纵马重新冲入战场。虞楚昭感觉身x那处冰冷的东西xx了,被一颠,顿时放声大叫起来。 英布额头青筋直跳,一马鞭抽下来:“给老子闭嘴!”抬手一箭射下对方军旗。敌营顿时大乱。 “一帮杂鱼!”英布嘲讽道。 虞楚昭听着这话呆了呆,只觉得这口气、这话都熟悉的紧,就像是项羽说的似得。 英布单手持刀,一手掌控缰绳,灵活的在敌我双方间穿梭,一路斩杀过去,刀下亡魂无数,在中军前阵砍杀出一条血路。 “随我杀!”英布双目赤红,显然已是战出血性。 一众士卒齐声呐喊,凶猛冲阵。中军骑兵前突,刀锋一般撕开敌军阵营,两翼游击扫尾,霎时战阵由持平翻转,变成英布方碾压而去! 虞楚昭半挂在马背上,胃部被压着,身体随着奔马颠簸,视线低垂,满是到地死不瞑目身首异处的尸体,仿佛须臾之间泥土就变成了红色。一兵卒被砍翻在地,右手齐臂被斩断,大声哀嚎。英布看也不看,纵马铁蹄践踏过去,霎时xxxx飞溅了虞楚昭一脸。虞楚昭禁不住干呕一声。 英布狠狠一鞭抽下去,直打得虞楚昭鱼一般弹起来。 英布怒道:“再给老子闹试试!” 虞楚昭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果然是产生错觉了,项羽才不会这般对他!随后半死不活的瘫软下去,闭上眼睛。 迎面纵马飞奔来一武将,手中□□挑了个花枪,两骑相错一过,连续三□□来。英布身子一侧闪过,手中长刀“当当”两下格挡,那人眼见时机错过,干脆一□□向大头朝下的虞楚昭! 英布一把提溜起虞楚昭后脖颈,单手搂住他腰,竟是将虞楚昭半挂在自己手臂上,英布大喝一声,扭腰侧身,一手将虞楚昭搂在身前,同时右手持刀挥出大半个圆弧,瞬间将对方武将拦腰斩断! 英布所带一众将士和平时日尚且是亡命之徒,此时更是凶狠如狼!中军后退,由两翼包抄而出,鹰阵成型,向敌军围合。 敌方后方三声鸣金,全军快速抽离包围圈,留在当中的兵卒悍不畏死,持续拼杀,竟然也拖住了鹰阵的追击!对面兵败如山倒,主将倒拖兵刃狼狈出逃! 这场追击直持续了三个时辰,直到杀完最后一个被围合住的敌兵,英布方住了手,倒是丝毫没有被魏咎脱走的恼怒,懒洋洋的把刀横在腰后:“扎营!” 军队快速运转起来,安置伤兵,统计战损,安营扎寨。 同一时间,洞庭北岸。王离手下八千秦军对手只有一人。 “何人再来!?”项羽爆喝一声,竟将团团围住的秦军吓得倒退一步。秦军无人敢上前掠其锋芒,只得暂且将他团团围住,才勉强不被项羽破阵而出。 此时项羽满身是血,有秦军的,也有他自己的。从凌晨时分力战至午时,项羽已是双手脱力,此时微微发抖。项羽□□是一匹抢来的战马,横刀立马,竟是已经斩 杀千人! 正午冬季的太阳依旧清冷,却竟然被映出血色!地面千人鲜血晕染湖面,尸体堆积在淤泥之中,高空望去,仿佛给湖岸镶上了一道xx色的花边。 王离胯^下战马不安骚动,站在一众兵卒中间,此时脸色煞白,完全没有原先少年英雄的模样。他嘴唇微微煽动了一下,最后喝道:“给我上!” 项羽同时催马迎上浪潮一般涌上来的秦军!手中万鬼朝皇环上一道诡异的血光,万鬼朝皇的纹样在长刀上呈浮雕式样出现!迎面而来一骑兵竟被项羽一刀连人带马斩^做两^段! 项羽兵刃一转,猛力一扯缰绳,战马后腿拿^桩立起,前蹄踹上当面而来兵卒,刹那间将人踹的口吐鲜^血,倒飞出去!项羽催马,单骑闯阵,直朝王离方向冲撞而去! “保护将军!”裨将大喊,众人围拢王离。 王离马鞭朝那裨将兜头抽去,破口大骂:“蠢材!有诈!” 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项羽咧开嘴,冷笑一声,狼一般的眸子紧紧盯住王离,随后转头,一扯缰绳,战马九十度转弯,从湖畔奔逃而去。后面秦军在想来围,奈何一侧却是湖畔!项羽冲阵,沿途xx横飞! “将军,要不要再追?”那裨将刚刚被王离一鞭子抽的皮开^肉绽的裨将小心翼翼道。 王离忍不住又是一鞭子:“追?追什么追?让弟兄一起死在这人手上!?” “他奶奶个熊!魏咎滑的倒是快,一众人被他留下来挡!”军帐中,英布挑着一边嘴角痞笑,眼角些许笑纹,嘴唇薄削,下巴上微微带着胡茬。 虞楚昭被他捆结实了扔在军帐地毯上,此时毛毛虫一般蠕动。英布狼狗一般蹲在虞楚昭旁边,不时伸手戳戳虞楚昭的痒痒肉,虞楚昭再往前蠕动一下。 英布食指刮刮自己下巴,看着虞楚昭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抬手扯掉塞在虞楚昭嘴里的破布:“脏兮兮的,别弄脏了老子的地毯!” 虞楚昭被英布戳的哭笑不得,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瞪过去。 英布瞧着那双眼睛一愣,“啧”了一声,抬手拿袖子把虞楚昭的脸抹抹干净,嘴角一扯:“哟,美人胚子!” 虞楚昭真的哭笑不得了:“哟,爷长得也挺俊!”虞楚昭一眼望见那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38 武将脸上的刺青,立马明白了,这就是被称作黥布的九江王英布! 史上此人勇猛善战,但是确实个不折不扣的流氓痞子,如今看来当真不假。只不过这坏蛋长得倒是一副俊挺男儿样,倒是那刺青在脸上有些凶神恶煞。 英布色眯眯一笑,抬手招呼道:“给爷打桶水进来,爷给这美人洗^洗干净!” 英布收敛笑容,正色道:“你身上可是带着什么道家法宝?” 虞楚昭一愣,随后想到自己腹部被穿了洞结果又消失了事情:“怎么?” 英布挠挠头,实话实说。虞楚昭总算知道这九江王英布为什么要把他从乱军从中救出来了。既然是这样,这人也不可能真的杀了他,于是放心了。 虞楚昭眼珠子一转:“你猜?怎么就知道我不是那会返老还童的仙家人了?” 英布一脸目瞪口呆的看虞楚昭,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虞楚昭不满的瞪英布。 英布手哆嗦着指着虞楚昭,一会之后又是一阵大笑:“那你猜猜为什么爷不去追那魏咎?” 虞楚昭翻白眼,就是真的通阴阳,那也猜不出人心里面想什么。想到英布历史上跟了项羽,随口道:“不想帮秦打仗呗,想着日后不一定投了哪个诸侯,不如现在结个善缘呗。” 英布闻言一愣,看了虞楚昭一会,然后把脸撇开,心道这年头各个都成了精不成,章邯似乎是知道他心里所想一般,变着法子把他往外派,给他机会开溜…… 虞楚昭在地上叉着双腿坐着,望着英布笑而不语。 一会水打进来,英布也不怕虞楚昭这弱鸡样的逃了,给他松了绑,然后x笑着看他,也不避开。 虞楚昭嘿嘿一笑,小无赖一般,自己xx了衣服往身上泼水。 英布摸着下巴看虞楚昭一件件衣服脱了,只见少年身材修长柔韧,皮肤光滑细嫩,背后殷红的鞭痕明显,微微破皮,此时倒带着点xx的味道,英布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湖水冰冷,虞楚昭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将就着快速洗掉自己一身淤泥,把头发也草草洗完,也不及擦干,在英布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一溜烟跑进英布军榻上,拿薄被把自己包严实了。 英布眼睛横过来,虞楚昭裹着被子对他挑眉。英布后槽牙磨了磨,伸手拽虞楚昭。手下身子滑不留手,瓷人一般的少年人眉目如画,无赖的小模样看着就招人疼。 虞楚昭痞笑着伸手戳戳英布xx耸立的xxx:“将军,你起xx了。” 英布一晒,丝毫没有窘迫的意思,按住虞楚昭双手,下手去摸虞楚昭身xxx,眉头挑起来:“你不也是?” 虞楚昭有点别扭的动了动:“将军,手别乱摸!”然后被aifu的xx一声。 英布舔舔嘴唇:“可是想要?” 虞楚昭望着英布那张又帅又痞的脸,犹豫了那么一瞬间,随后抬手把英布推开,自己翻个身过去:“算了,不敢劳烦将军了,一会要是不顺心了又该赏我鞭子了。” 这夜,虞楚昭睡得不踏实,脑子里面全是关于项羽的事情,一会儿梦见他身陷万军从中,一会儿是他带兵冲阵,最后竟然是乌江岸边……虞楚昭猛然惊醒,才发现不过是一场噩梦,自嘲的笑了笑。随后又想到自古英雄无帝王,心下当即乱糟糟的,索性不再睡,睁着眼睛等天亮。 ☆、世间至勇 清早,英布打着哈欠睁眼,扭头就对上虞楚昭无神的眼睛。虞楚昭两眼通红,目光发直,一点也没注意到英布转过来的视线。 “怎么了?”英布翻个身,脸凑上去看看虞楚昭的眼睛,嬉皮笑脸道:“怎么回事?可是昨夜疼的狠了?”英布开口就是调笑,说得就像和虞楚昭干了点什么似的。 谁知道虞楚昭干脆翻身,给英布留个后背。英布一头雾水,昨晚睡下的时候还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怎么一觉睡醒就忧郁起来了? 英布又把虞楚昭翻过来,手搭在他肩膀上,凑上去狼狗一样拱虞楚昭的头发:“怎么了?”心道莫不是昨日用凉水洗澡受风寒病了?遂又把下巴往虞楚昭脑门上贴了贴。 虞楚昭侧过脸去,闭着眼睛往英布厚实宽阔的胸膛上面靠着,英布瞬间激动的不知道手要往哪里放了,咧着嘴笑着,低头去看自己鼻子下面少俊秀的眉眼。 英布缓缓把手搂到虞楚昭的腰上,感受着少年柔韧的腰身,感觉鼻子里面热乎乎的,自己某处撑起的部分不老实的往虞楚昭身下蹭蹭:“莫不是想爷了?爷这就给你可好?” 虞楚昭瞪他一眼。英布闭嘴,虞楚昭满意的再次靠上去。 英布刚刚想再说点什么调戏一下,虞楚昭就道:“不要说话!” 英布后槽牙磨了磨,最后还是老实闭嘴。 虞楚昭靠在英布怀里,觉得这个怀抱和项羽的如此相似,但是却又着实是陌生的。英布看上去痞子一般,但是身上却有种清冷的味道,项羽看起来冰冷,却一直是滚烫的,连带着整个人的气味都像燃烧的火焰,带着灼热的气息。 想到项羽那二愣子应该也不会如此轻易便挂了,不然也不会有一场三万对阵五十六万的传奇之战了。虽说还是有点放不下,但也算放心了点,不再一直纠结于此了。 英布看虞楚昭面上表情惆怅,不满道:“靠在爷怀里还想着旁人……” 虞楚昭此刻满血复活:“这话怎么听着满满都是醋味啊?” 英布见这小混蛋正常了,死命搂着在虞楚昭嘴上亲一口:“给你当枕头靠了这么会儿,收点利息先。” 虞楚昭当下哭笑不得,想到项羽如今不知去向,又有点黯然。 “你个爬床货,哪个男人把你魂都勾走了,比爷还帅?”英布伸手捏捏虞楚昭的下巴。 项羽头发纠结,衣衫褴褛,满身带伤。自昨日午时纵马冲阵而出,一路奔袭,躲躲藏藏,直到午夜时分终于冲入终年雾霭环绕的太浮山之中。 项羽将战马放了,让其一路奔往北地,免得马蹄印记引来追兵。深山之巅,项羽盘坐于万丈悬崖前光裸岩石之上,俯视太浮九十九峰,三十三岔。孤峰缥缈,当真是洞庭一点万山东,远近山河残照千里月,尽数映在项羽的重瞳之中。 万鬼朝皇吸足了鲜血,终于算是露出了本来的狰狞面目。米粒大小的万鬼之象环绕在刀柄、刀身之上,乍一看只像是云蒸雾绕,仿佛其中雷霆万钧,实际上细细看去却是万鬼朝皇之图。万鬼跪拜位于刀柄之上的王座,方向直指长刀主人。 “怎么还有人在这里傻呆着?野人不曾?”浓雾笼罩的林间山走出来一个妩媚少年郎,一袭青衫,未束冠,三千青丝吹在腰间。 项羽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头看悬崖下之景。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39 “喂,叫你呢!这是做什么?跳崖寻死?”少年见项羽不理他,两手叉腰大声道。 项羽还是跟没听见的人似得。 少年不乐意了,走到项羽身侧看他,项羽爱理不理的。 “在想什么?”少年手缓缓搭上项羽宽阔的肩膀。 项羽抖抖肩膀,把少年的柔弱无骨的手抖掉,然后像是全身起鸡皮疙瘩一样浑身一抖。少年脸立马黑了。 “啧啧,到底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项羽侧过脸看少年,漠然道:“爷好的美人,不是你这口的。” 少年:“所以?” 项羽冷漠道:“莫要戏弄我,还有人等我回去,可不能等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少年摸着下巴笑起来:“既然都知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这天上的日子你却是不过?” 项羽无所谓的抓抓头发:“都说了有人等我回去。” 少年“啧”了一声,容貌消散在雾气中,随后身形抽长,五官变得更加英气,飞眉入鬓,从原本的柔媚变作另一副放荡不羁的少年模样。 项羽一愣,然后眼眶红了一圈:“昭昭……” “留在这,做个神仙岂不快活,昭昭在这陪你呢!” 项羽抖着手去触碰那张脸,感觉自己心里都在发痛。只要一想到某种可能,他就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项羽几乎无时不刻的在驱赶脑海中的这个念头,要自己相信虞楚昭在等他回去。 虞楚昭到底如何了,项羽也不知道,但是按照当时虞楚昭的伤势来看,恐怕凶多吉少。 “你的昭昭在这里呢!”少年轻声道,然后往项羽身上靠去。下一秒扑了个空。 “又怎么了?”少年生气道。 项羽身子往边上一让,再次把目光投向悬崖之下:“你不是昭昭。”虞楚昭那小混蛋可做不出如此乖顺的动作来,时时刻刻都像在炸毛。 “今日多谢仙人救命之恩,但还请放项某人下山去。” “这太浮山上,可没有下山的道。”少年容貌再变,此时变作须发尽白,身材佝偻的老头,身着黑白二色之衣,发用草结。 项羽面朝老头,和老头能洞穿人心的目光对视,竟是毫不相让。一会儿之后,老头哈哈大笑:“陪老头子下盘棋吧,赢了,让你下山便是。” 项羽欣然点头。 太浮山上云雾仙境,一老一少手谈坐忘,一方石台上三百二十四格,黑白两方棋子对阵,黑白绞杀在一处,寂静无声却是杀气四溢,落子无悔,仿佛风云骤起的战场,些许时候之后,棋盘上似乎重现戏水一战。 少顷,老头捋着胡须道:“为何急于进攻?” 项羽又落一子:“周文为何输戏水?” 老头笑道:“时机。” 项羽点点头,又下一子:“错失良机。战争是艺术,战机转瞬即逝,岂可不快?” 老头落子,又笑:“为何不快?” 项羽沉吟,抬手再放一子在空格处,默漠然道:“周文怂了。” 老头再问:“为何就怂了?周文见过秦楚百万大军对阵,为何迟迟不发兵?” 项羽笑:“秦军依骊山布阵,中军三路,周文知道自己打不赢了。” 老头大笑,再落一子:“那你既然知道打不赢,为何还要如此进攻?” 项羽一晒,手上一枚棋子在手指间转来转去:“晚生并非周文,觉得不能赢就不打了?” 老头哈哈大笑:“那你觉得如何?” 项羽还是不落子,看向老头道:“世上没有打不赢的仗,只有带不了兵的将领。”随后手上棋子落下,五步看似不相关的棋子连成一线,竟然拦腰斩断老头处心积虑布置下来的大龙!棋局翻盘,黑子兵败如山倒。 项羽冷然道:“世间至勇则无敌!” ☆、跑路 夜奔 天上又开始飘起稀稀落落的薄雪,八百里洞庭云消雾散,冷凝肃杀。 这日,虞楚昭闭着眼睛抖抖索索的从被子里面钻出来,身边温暖不在,睁眼一看,英布早就出去练兵了,床头上放着简单的早点,帐子里面烧着炭火,微微去掉了湖畔的湿气。虞楚昭习以为常的爬下床吃了东西,往外头走。 副将涉间看见虞楚昭这会儿从英布的军帐出来,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瞧不起一般抬着下巴往别处走。 自家大将军喜好龙阳之事,实在不是什么拿得上台面的东西,如今竟然已经明目张胆到了这个地步?军中留宿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天天放在帐中养着! 虞楚昭看着涉间的表情就知道这古板家伙想的是什么,兴致一来就凑上去调戏这个中年武将,妖里妖气道:“涉间将军啊,大将军呢?” 涉间被这一声一叫,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是五体投地,站稳后脸色更黑,粗声粗气道:“不知道!” 虞楚昭笔画一个兰花指:“哟,这是不想告诉我呢,还是不想告诉我呢!” 涉间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 不待涉间回答,虞楚昭就往他身上一靠,涉间瞬间倒退五步。虞楚昭故作柔弱的倒在地上:“嘤嘤嘤,涉间将军这是欺负我么?”这句话颇得项梁真传。 涉间嘴唇无力的开合了一下,最后还是咬牙闭嘴,觉得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虞楚昭朝涉间抛媚眼:“帅哥,来一发么?” 涉间脸色涨红,随后变得惨白,伸手去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 虞楚昭索性往地上一躺,大叫道:“救命啊!涉间将军不要!非礼啊!” 涉间一愣,随后慌忙逃遁而去。 虞楚昭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在雪地上打了个滚,扑棱够了才站起来,继续踩着雪溜达。 秦二世二年一月,章邯终于干掉了张楚势力,开始追着魏咎跑。虞楚昭估计不日英布就该回调。 虞楚昭双手往袖子里一藏,心道,魏咎这人聪明了一辈子,最不该的就是被一忽悠称王了,最后还不得不自焚殉国。后战国时代的平民王政运动最终还是被旧贵族王政复国所取代。 虞楚昭抬头看天上飘落的雪花,驻足一会,想着现在就把英布忽悠回去给项羽用的可能性有多大,最后还是自己摇头否决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 英布就和现在躲在暗处的一众谋士、武将一样,小心观察风吹草动,绝不会轻易出山。谋而后动这方面,项羽其实也算颇得真传了。 “哟,这练兵勤快的,打算又去抄谁老家呢?”虞楚昭负着手,大摇大摆的逛到营地旁边的空地上。 英布一身单衣,立于寒风小雪中,看起来倒也是大将之风。 英布看到虞楚昭,顺手将手中长刀丢到兵器架上,转头搭上虞楚昭肩膀:“这不是打算去追那魏咎?免得你觉得我打算造反。” 虞楚昭笑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40 着扣扣自己腮帮子,望着英布不说话。 英布被他笑的浑身发毛,忍不住抬手掐掐虞楚昭下巴:“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直说,文人似的憋着不觉得难受?” 虞楚昭把英布不老实的手拍下来,笑吟吟的望他:“你知道我是哪边的?就知道我说你造反?” 英布笑:“看看能不能拐带走。” 虞楚昭伸手拍拍英布英俊的脸庞:“你认为?” 英布眯着眼睛,嘿嘿笑了两声,看起来狼一样狡猾:“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走?” 虞楚昭一梗,当即哭笑不得。这年头活着爬到将军位子上的人绝对都是成了精的,这自己表现的难道很明显?这样都能猜到…… 虞楚昭只好道:“那我们不日分别?” 英布伸手刮刮自己剃得铁青的下巴,微微挑起一条眉毛:“你又知道我会放你走?你身上的那些说不清的秘密估计赵高会很感兴趣……” 虞楚昭不笑了,望着英布,一会儿之后背着手回头走:“赵丞相文武全才,怎么会对我这小人物有兴趣?” 英布站在原地不动,嘴角勾着笑:“是么……抓住他!”两旁士兵不知何事,但还是冲虞楚昭扑上来。 虞楚昭往回走时眼珠子一直到处乱瞄,只听见英布一声暴喝,知道事情要遭,连滚带爬也没跑得掉,再次被捆成粽子一样扔进帐篷中。 是夜,小雪漫天,军营中火把照亮雪地,倒是显得比往日更加亮些。 军帐中,虞楚昭撇着嘴,双手被绑住坐在榻上:“你一早就打算这么干了?” 英布耸耸肩把靴子脱下来,自己也在榻上坐了,看着虞楚昭表情有些复杂:“也没这么想……算了,你老实点,看你本事不错,章邯也许要你当个军师什么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儿?” 虞楚昭给气乐了,再一想也是,一直都没报上名号,随后眼珠子一转,开口:“项羽。” 英布表情错愕:“都传项羽身材高大,力能扛鼎?你这,这……”找不到形容词了。 虞楚昭又忽悠道:“你就不用报名号了,英布是吧?早年有人给你批命,犯了事之后能成大事……” 英布完全混乱了,一把捂住虞楚昭的嘴,不让他再说点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出来,想想又放下手,在虞楚昭嘴上亲一口,被子一蒙,睡觉去了。 “将军!走水啦!”一嗓子打破了雪夜的宁静。 就像这一嗓子开启了什么开关一样,军营中喧哗声顿起,将洞庭南岸寂静的夜扰乱。 虞楚昭被声音惊醒过来,“咻”的从床上坐起来,英布已经赤着上身冲出去了。 火光瞬间印上军帐,外头乱糟糟的一片,估计是没想到这小雪天气也能烧起来。这显然是被泼了火油!这时候,这种地方,估计就是魏咎折返回来偷袭!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虞楚昭只有双手还被绑着,他一跃而起,光脚往外奔,冲到外头只见军帐、粮草具在燃烧,火光照的夜空一片火红,飞雪在火光照映下犹如未燃尽的飞灰。 马匹受惊嘶鸣出声,满脸灰土的兵卒呼喊救火,还有身上粘了火油的士兵大声惨叫着满地打滚,有的脱下着火的棉袍。一切嘈杂的恍如战场。 虞楚昭埋下头,小心避开着火的地方和迎面撞过来的士兵,耳朵辨识出马匹发出嘶鸣声的地点,一路急行而去,想着趁乱偷一匹马出来,好往东边逃跑,先回了项梁队伍里面再说,项羽要是,要是活着,一定也能巡回去。总之就是走了再说! 虞楚昭小心翼翼摸到营地边界,正想着怎么偷马,突然间前方响起来奔马的声音,虞楚昭一愣,随后转头飞奔逃命。 “他奶奶的!小爷怎么就这么背啊!”虞楚昭欲哭无泪,简直了!两次身陷乱军从中,偏偏自己两边一边都不是! 虞楚昭跑半路上抓住一个正要去救火的兵卒:“快找你们将军!敌军夜袭!” 那兵卒被抓住一愣,看见这人是被将军命令抓起来的,一时竟然回不过神:“你你你,你不是……” 虞楚昭一巴掌拍到哪士卒头上:“靠,敢情是个结巴!” 虞楚昭转头就往来时的方向一路狂奔,大叫:“敌军偷营!”,一边又抓住一个士兵叫道:“快通知你们将军!别管那劳什子的火情了!” 身后奔马已至,一路踏平燃烧后的军帐,踩着焦土冲进营地! 虞楚昭没命飞奔,身后没反应过来反击或逃遁的士兵发出惨叫声。虞楚昭只能看见地面上扭曲的影子,头也不敢回。 营地内鸡飞狗跳,一时间雪地上分不清哪里是染上的火光、哪里是撒上的鲜血。 涉间盔甲未穿,正指挥灭火,和虞楚昭迎面撞。 涉间一见虞楚昭瞬间炸毛:“你你,你这个……” 虞楚昭跑他身边兜了一圈,拽起涉间接着狂奔:“敌军偷营!” 涉间边跑边暴怒道:“将军带你不薄!” 虞楚昭呸了一声把嘴里飘进来的飞灰吐掉,涉间怒目而视,虞楚昭无奈道:“不是呸你……不是我的问题!” 涉间嫌虞楚昭跑的慢,开始拖着虞楚昭跑:“外头围上来了?” 虞楚昭跑的直翻白眼,上气不接下气道:“《孙子兵法》道十倍而围,魏咎手下自然没有那么多人,只能是夜袭。” 涉间大骂着甩掉虞楚昭的手,转头迎上敌军而去:“他奶奶的!老子会他一会!” 虞楚昭弓着腰直喘,耸耸肩,示意他随意,自己接着往回跑,顺便看看哪里才能溜出去。反正涉间都知道了,估计也没他什么事情了。 夜袭之人本打算偷偷摸摸潜进来,谁知道还未到秦军营地边界,就被半夜趁乱逃跑的虞楚昭撞见,这人回头便跑,还到处嚷嚷,所以这夜袭也已经名不副实了。领军的将士对着虞楚昭慌乱逃窜的背影气的牙痒痒。 英布不愧日后被称作一代名将,几乎在不可能做出反应的时间内迅速组织起了反击阵线。火光跳动中,又一场厮杀拉开序幕! 虞楚昭一猫腰躲过砍来的一刀,就地一滚拾起一把掉落在地的长剑,两手绑在一处握剑,一剑砍翻一个敌方兵卒,边跑边想方设法割绳子。剑太长,手翻不过来,急的虞楚昭直跳脚。 “嗖!”的一声,一根冷箭破空刺向正在逃跑的虞楚昭,虞楚昭正是避之不及,大叫一声。“嗖!”的一声,又是一支箭羽凌空而过,直直将那箭从中间劈成两半! 虞楚昭回头,就见英布微微调整弓箭方向,又是一箭追出去!虞楚昭背后响起一声惨叫。正是那偷袭的将士被一箭射下马来! 虞楚昭隔着乱军和火光和英布对视了一秒,随即往那无人的坐骑方向飞奔而去!英布微微敛目,随即反手收弓,提刀上阵。 大火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41 烧了一夜,连带湖畔荒草也烧了个精光。英布叉着腿坐在光秃秃的石头上,拿袖子抹了把脸上粘上的血渍。地上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有敌方得到,也有同袍的。黎明时候雪又大起来,掩埋了一部分折戟沉沙的景象。 涉间满脸焦黑,胡子眉毛乱成一团,他看看英布,最后道:“那个小子呢?” 英布耸耸肩:“不知。” 涉间咬咬牙:“跑了?” 英布一晒:“许是死了。” 涉间表情难看道:“这可是赵丞相要的人,丞相交代各军要时刻注意,将军不能因为几日同床共枕……” 英布对着涉间龇牙笑,偏偏看起来却像是凶狠的狼:“丞相是让王离抓人,我不过碰巧路过。” 涉间脸皮一僵:“可是……” 英布站起来拍拍涉间的面颊:“这里可不是皇城脚下的中尉军,你也不在丞相眼皮子下面待着!这里,我说了算!” ☆、楚王归朝 军帐闭合的密密实实,亲兵把守在外,外人无从窥伺。 宋义和召平在外面装模作样的呼吸新鲜空气,却半点没看见主将项梁的军帐内有何动静,不由的长叹,果然还是被视作外人。两人对视一眼,具是无奈苦笑,只得转身回自己营帐。 军帐中,龙且、虞子期、李信、季布外加项梁,再无一人。 项梁刚沐浴完,一头长发散着,袍襟微微敞开,乌眼鸡似得盯着李信,半天说不出话,手里面绢布的书信已经被他不动声色的抓的皱巴巴的了。上面狗爬样的字写道:请将军北上,走东阳,驻军下相。 李信鼻子贴在项梁鼻子上,略微低头看他,把项梁敞开的衣襟笼笼,抬手晃晃手中锦囊:“小军师临走时留下的,如何?”项梁手中的绢布就是从里面拿出来的。 锦囊的绣花和里面的字迹具是惨不忍睹,不知道这小军师搞什么鬼,幸好字还能让人认出来写的是什么。 项梁两眼珠子终于从在中间对着自己鼻梁的状态下分开,恢复正常,不爽的抬手揉揉太阳穴:“北上?这有何用?” 秦朝大局不稳,况且出头鸟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还不动手就等着吃残羹冷炙了! 李信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一问三不知。其实他自己确实也不知道为何不赶紧西进击秦。章邯军队如今退回关中休整,秦朝廷素来内斗的严重,保不齐下回出来带兵的就换人了,这可是一举灭秦的大好时机。 陈胜吴广战死,但是秦嘉又立了楚国旧贵族景驹为楚王,只要有一天还扯着恢复旧国的大旗,张楚的势力就未灭,那项梁就还是要听从楚王的命令,不然传出去就是不忠不义。所以虞楚昭这一锦囊妙计实在让项梁为难。 项梁疲惫的打哈欠,一双桃花眼里面湿漉漉的,抬眼望李信:“什么时候给你的锦囊?” 李信面瘫脸,盯着项梁一动不动,半晌道:“临走留在我军帐前的。” 龙且咋咋嘴,别有用意的看向李信。李信面无表情的回望龙且,最后后者干咳一声,把视线移开。 季布摸摸脑袋,嘿嘿一笑,表示什么都没弄明白。 虞子期伸手扶额叹息:君子本该端方如玉,自己这小弟和男子欢好就算了,如今竟然同时还半夜会李信……一女,啊呸,一男不嫁二夫什么的…… 项梁唉声叹气,想不通虞楚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摆摆手示意李信一行人先回去。自己对着那锦囊发呆,心想还好项羽那小子不知道虞楚昭这小无赖半夜给李信送东西,那还了得!? 夜间,就因为虞楚昭那“锦囊妙计”,项梁夜不成寐,索性起身在军长内来回踱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是按照原计划直接向西进军,还是继续北上过走东阳过驻军下相。最近召平似乎格外着急,几次催促他急行军向西进发,可是越是这样,项梁反而就越是无法下决定,特别是最近召平和宋义那头老狐狸实在是走的有些近了。 长夜将尽,太阴西落,手下一亲兵跑进来,对着项梁耳朵嘀嘀咕咕一阵。项梁一双桃花眼一眯,随后摆摆手,亲自出去迎接来人。 营地外,只见寒风飞雪间站着一人,七老八十的样子,一身难以御寒的破旧长袍,发须花白斑驳,头上戴着六尺道冠,此时正笑眯眯的往项梁这边望过来。 项梁连忙迎上去:“范先生别来无恙?” 老头捋捋胡子,点头道:“尚可驱策!” 项梁一愣,随后大喜过望,躬身在侧执晚辈礼将老头扶入军帐之中。 这投奔而来的,正是范增。范增此人好出奇计,老而弥辣,隐居居巢数十载,名声在外,却从不出山,只道是避七国战乱。如今出现在项梁面前,自然让项梁喜不自胜。起义军最缺少什么?人才!特别是懂政治的人才。 季布起夜,在篝火旁边的阴影处撒尿,就瞧见项梁带个迂腐文人样子的人进军帐,自言自语道:“又是个七老八十的……要来何用?再说,要文人不是还有宋义一帮子?” 虞楚昭是听见外头动静才出来的,一出来就看见季布在撒尿,赶紧把眼睛转开看夜空,随口道:“宋义等人既然都是亡国之臣了,怎么样也没胆子听他们出谋划策不是?” 一军帐内又探出一个头来,李信先是看季布慢悠悠提上裤子,然后才慢悠悠开口:“各位将军准备过两日扎营练兵吧,再北上两天,上国柱就不会走了,别提向西进军了。” 龙且在军帐内翻个身,朗声笑道:“只怕日后来投奔的人越来越多了。” 冬夜,项羽站在一望无际的洞庭平原之上发愣,触目所及皆是萧萧荒草,百里无人。一弯弦月如钩悬在天际,淡如轻烟的流云稍稍遮蔽着月光,小雪落在茅草顶上,枯黄的尖、绒绒的雪,毛茸茸的一片,反射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项羽长叹一声,连日来在洞庭湖边逗留,只盼着能看见虞楚昭,但是没得到一点踪迹,只能寄希望于虞楚昭先一步回去项梁那处了,毕竟虞楚昭也不是没有过一年多失踪的经历。但是要项羽靠两条腿走回项梁部队显然是痴人说梦,何况也不知道项梁此时在何处。 突然背后的一人多高的荒草动了动,项羽眯着眼睛回头,开始只见一只毛茸茸的嘴巴,然后是一双乌亮乌亮的眼睛,此时这眼睛里面满是鄙视。项羽笑起来,荒草被挤开分开到两边,一通体乌黑、四蹄雪白的高头大马从高高的荒草中出来,对着项羽打了个响鼻,正是乌骓! 十数日前,项羽同虞楚昭上船,于是将乌骓和另一匹马儿留在居巢,交给项梁留在那处的亲信照顾,这乌骓竟然咬断了缰绳,一路追到洞庭! 项羽翻身上马,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烟波浩渺的八百里洞庭,随后策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42 马向东而去。 虞楚昭骑在马上,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心中挂念项羽,晃晃悠悠一路向东,想着再两日路程便可到达下相,不知道项羽是否已经回去了。 不出意料项梁将会遇见旧识陈婴,陈婴带着两万兵马归附,必然将让项梁下定决心北上,在下相停留,以便接受更多的楚地反秦势力,毕竟身为楚贵族如今又是张楚的上国柱,少不了慕名而来的文臣武将。 不远前方有一小镇,看样子应该还没有荒芜,傍晚时分隐约可见炊烟。虞楚昭腹中正打鼓,便调转马头从荒地奔向官道,想着去找些吃食。马儿撒开四蹄狂奔,一路劈开荒草。 “何人纵马?”一声音从侧旁传来一清朗的少年声音,此时中隐隐含着怒气。 虞楚昭一拽缰绳,侧脸看去,只见侧旁小树林中走出一少年人,年纪和他相仿,个头瘦长,身穿素白短袍,皮肤呈现出常年日晒的古铜色。 虞楚昭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的打量那少年,眉毛一挑:“纵马与你何干?” 少年双手抱臂,抬着下巴看马上之人,嗤笑:“本与我无关,只不过你惊了我要打的兔子,我晚饭没了,你说怎么办?” 虞楚昭一愣,想不到这么个理由,一直都是被众人说成小无赖,此时却遇上一个真无赖的。谁知道他有没打兔子? 虞楚昭一时想不到怎么办,索性耸耸肩,两手一摊:“我说不定比你还穷,你说怎么办?” 少年大约没想到遇见个光棍的,也是一愣,上下打量一番虞楚昭,只见他头发散乱,大冬天的,身上就一件单薄里衣,不知道什么地方逃出来的,只好摆摆手:“拉倒吧,我赶羊回城去了。” 虞楚昭哭笑不得,伸手给那少年郎:“上马来,带你一程,我们在后面撵着你那些羊回去就是。” 少年摸摸下巴,又打量一下虞楚昭的小身板,最后打掉虞楚昭的手,径自翻身上马在虞楚昭身后坐着:“还是我带着你吧。”说着调转马头,一路寻羊去了。 虞楚昭笑起来,索性放松的往后一靠。 少年怒道:“拿我当靠枕呢!” 虞楚昭后仰脖子,倒过来看身后少年郎,一双小鹿眼无辜的紧。 少年望了望虞楚昭头发遮掩下清俊的眉眼,耳朵尖有点泛红,最后干咳一声不再说话了。 小镇内还算繁荣,毕竟战火尚未殃及此处。少年在一处大院子后门停下,将一群直叫唤的羊赶到旁边的羊圈内,然后翻身下马,犹豫一会儿道:“你可有去处不曾?” 虞楚昭饿的前胸贴后背,没精打采道:“当然没有,本就是打算到此处来寻个吃食。” 少年想想,对虞楚昭道:“不如你悄悄随我进来,我给你去厨房里找点吃的来,今晚你便在我屋内休息一夜。” 虞楚昭连日风餐露宿,闻言眼睛一亮,盯着少年连连点头。少年被他看的浑身发毛,伸手把虞楚昭从马上拽下来:“你可给我老实些,这王财主家可不是好相与的!”半天又吞吞吐吐道:“还有,你这副表情收收,生怕没人惦记你呢!”说完自己脸倒是红了。 虞楚昭没听明白,胡乱点点头,从少年怀里挣出来,指指院墙道:“你一会进去,我翻墙溜进来。” 少年住在柴房里面,但是好歹有个窝。虞楚昭啃完最后一口饼,幸福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少年塞了杯热水过去,抬手给虞楚昭拍拍嘴角的饼渣,不知道是嘲弄还是叹息:“我只道自己过的够惨了,今儿竟然遇见个比我还惨的……” 虞楚昭窝在干草里面昏昏欲睡,闻言眼皮子勉强撑一撑:“小爷也就这回儿倒霉些,之前在哪里不是被捧着的……” 少年叹息:“谁不是呢?当初……哎,提什么当初,难道你也是六国的旧贵族?” 虞楚昭一听见那个“也”字来了精神,虞家是大家,也算是旧贵族了,听少年意思莫非也是哪个贵族后裔?那拖回去可是扯大旗用的。于是含糊道:“算是吧,其实如今各处起义不断,复国也算潮流呗。” 少年垂眸:“这……就是复国,有个张楚在,轮也轮不到我……” 虞楚昭心中一跳,试探道:“张楚那是陈王,现在陈王败死,秦嘉立的景驹名不正言不顺,不知道多少诸侯在骂着。” 少年猛的站起来,低头俯视虞楚昭,一时间神色复杂,说不清对张楚政权的垮塌是失望还是兴奋,半晌抖着声音:“张楚败了?” 虞楚昭看着少年表情,漠然点点头:“陈胜、吴广、周文都败死了,就剩一个宋留了,不日章邯必定分兵,一路东进,一路南下,宋留没多少日子了。” 少年点点头:“如此……你如何知道?” 虞楚昭也站起身来,随后深深一揖到地:“楚国上国柱项梁将军麾下军师中郎将虞楚昭及偏将项羽奉命前来寻找楚怀王之后,愿迎大王归朝,恢复王政!” ☆、范增对妖孽 “报!”一军帐之外,一传讯兵滚鞍落马,冲进内里:“大将军,军师带着一少年回来了!” 项梁一口水喷出来,正着李信的脸,李信面无表情的用袖子把脸擦干净。 项梁手指抖啊抖的指向那传讯兵:“你说什么?军师带着一个少年回来了?那我侄儿呢?” 李信淡定的瞥了一眼不淡定的项梁,伸手把他按回到座位上:“将军,形象!” 项梁擦擦嘴,坐在椅子上往后一靠:“那我侄儿项羽呢?没一起回来?” 传讯兵抱拳单膝跪地:“回禀大将军,未见到项副将!” 项梁无力的摆摆手:“让军师来主帐见我!” 项梁额角青筋直冒,第一个想法便是自家侄儿和自家军师吵架了,然后军师另觅新欢,或者就是这两个的顺序变化一下。 虞楚昭下马,顺手扶了一下后面下来的少年。 这少年正是流落民间的楚怀王之孙熊心,也是这次虞楚昭拉着项羽出发前往洞庭的目的所在。只是刚到洞庭就遇上了意外,虞楚昭和项羽失散,又遇上秦军和魏军打仗,瞬间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不过说来也巧,让虞楚昭再回程路上瞎猫遇上死耗子了。 虞楚昭还是没正形的样子,懒洋洋的往熊心身上一挂,和这个俊朗少年说悄悄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熊心听着哈哈大笑起来,嘴角边有个浅浅的酒窝,虽然是一身庶民打扮,但是也难掩骨子里面的贵气。虞楚昭小无赖一般抬手去戳那酒窝,被熊心一把抓住手腕,嚷嚷着熊心小气。 虞子期听见亲兵来报军师回来了,就和龙且、季布一同出军帐,结果一出来就看见这一幕。龙且还好,只是嘴角抽搐了一下,撇过头去,心里嘀咕着自家小舅子不知道到底靠不靠得住。虞楚昭简直已经不忍直视了,世人重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43 信义二字,君子更该如此,舍身取义才是正道,而如今还未到要舍身取义的程度,虞楚昭这小子竟然始乱终弃! 虞楚昭衣裳破烂,头发也未束起来,一头柔软的长发垂在腰际,被风一吹飘扬起来,在空中如若一滴墨画在水中。他身形清减了几分,眉宇间却又更加锋利了些,此时已然和虞霜区分开来。少年剑眉修长入鬓,眼眸乌黑清亮,眸中一点星光,端的是杀人不见血。 “你带回来的竟是怀王后裔?”项梁歪在榻上,两手肘撑着膝盖,手掌托着脑袋。 虞楚昭洗完澡换了衣服,钻进项梁被窝中取暖:“自然,就算不是,谁在乎呢?”说罢,虞楚昭叹了口气。 就算熊心被尊成王,那也不过就是这帮阴谋家手里提线的傀儡。而且这主意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虞楚昭一时想到熊心提及恢复故国时候脸上的神采,一时又想到项羽那“彼可取而代之”,心中沸水一般翻滚,难受的紧。 项梁头撑在手掌里面,头一点一点的:“知道了,那羽儿就……” 虞楚昭把脸往膝盖中间一埋,瓮声道:“万鬼朝皇在他手上呢……能怎么样。” 项梁叹了口气,伸手摸摸虞楚昭微湿的头发:“早些睡,有事明个儿再说。” 这几日虽然有项羽不知所踪的事情压在项梁心上,但是随着军过东阳,旧识陈婴带两万多兵马赶来投奔,接连又是原陈王手下的吕臣吕青父子二人,一路过去竟然七七八八收了七万多兵马。 虞楚昭心里压着项羽的事情,回了军营便是几日未去寻熊心。这日虞楚昭一路窜过埋锅造饭的兵卒,顺手摸了一块饼,想想又在中间夹了点咸菜,拿手里继续一路窜,想着给熊心送去,权当是给熊心陪不是了,毕竟自己好几天不去见人了。 半路上一老头不知道在干嘛,东不东,西不西的走路,虞楚昭一时判断失误,直接从老头脚上踩过去。 虞楚昭一愣,惊觉脚下感觉不对。两声倒抽冷气之声,一声是虞楚昭的,一声是那老头的。一老一少对视一眼。虞楚昭一见老头目光如电,刹那心跳空一拍,撒腿就跑。 老头在背后大叫一声:“妖孽!哪里跑!?”语罢,一路撵上来,速度还不慢,伸手灵活的不似老年人。 虞楚昭暗道第几次被人说了?估计后面这个又是个道士或者阴阳家。虞楚昭分神胡思乱想,不想拐角突然出现一玄衣公子,虞楚昭刹车不及,撞个满怀。手中夹咸菜的饼子飞到那人脸上,留下一道汤渍。后头老头已经追上来,一把扯住虞楚昭的衣领拎起来:“妖孽!哪里跑!?” 虞楚昭白眼一翻,懒得说话。却听见那一脸菜汤的玄衣公子道:“范老先生莫不是认错了?这是上国柱军中的军师中郎将。” 虞楚昭扯回自己的领子,对着那范老先生点头啊点头。心说,这就是范增?果然不讨人喜欢,难怪最后被项羽赶走了。 老头胡子气的都飞起来了,一手剑指着虞楚昭:“妖孽,现出原形来!” 虞楚昭气乐了:“是不是要大叫三声我名字看我敢不敢应啊!?” 老头脸色泛红:“你怎么知道?” 虞楚昭一愣,然后大笑起来:“我叫虞楚昭,你喊了我名字,我应三声就是!”若说阴阳之术,虞楚昭并非不信,就万鬼朝皇和洞庭上遇见的场景,也由不得虞楚昭不信,但是这对话实在不正经。 玄衣公子也笑起来:“范老先生和虞楚昭同为军师,当相互照应才是。” 老头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最后估计是怕背上记恨同僚的名头,没再做纠缠,恨恨的看了虞楚昭一眼,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多谢公子……”虞楚昭作揖作了一半,然后看着面前的公子愣住了:“熊心?” 熊心一脸似笑非笑的看虞楚昭:“怎么,这才几日没见,都将我样貌忘光了?” 虞楚昭嘿嘿一笑,挠挠头:“公子多虑,公子多虑了。” 熊心翻白眼:“怎么,还真叫起公子来了?” 虞楚昭哈哈笑着拿袖子给熊心擦脑门上的菜汤:“不是见你换了装扮,一时没认出来么。这几日……几日事多,未来瞧你,今本想带个饼子过来和你一同吃的,现在却喂你脑门山了。”说完又是笑。 熊心也忍不住笑起来:“都是宋义那帮老头教的,说什么风度举止,前朝遗风,舍生忘死……” 虞楚昭一晒:“到底都是老东西……不过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你和他们呆一处也好,总归是能学些东西的。” 熊心失笑:“还当真你来教训我了!” 熊心在军中被留给以宋义为首的一众老臣,目前来看就像是项梁军中的透明人,谁都知道了有这么个人,但同时大家对他的态度又是微妙的,倒是宋义等一帮故楚老头能真心待他了。 虞楚昭摆摆手,把脑子里面乱七八糟、阴谋诡计的事情扔远点,随后伸手抓熊心的手:“走走,出去玩去,呆军营里头多无聊,明儿军队就开拔了,到时候更无聊。趁今天得空咱们去大泽钓鱼。” 熊心一愣,随后想到那宋义那老树皮一样的脸,无奈摆摆袖子:“你自个儿去吧,不然叫宋义瞧见了我偷摸出去,又不知道要教训我什么了。” 虞楚昭嘿嘿一笑,扒着熊心不撒手。军中和他一般年岁的不少,但是虞楚昭和那些小兵也没什么接触,好不容易得了一玩伴,怎愿意放过。 熊心被虞楚昭闹的无法,只得答应了。两人一骑,策马军营后面偷摸出来,掉头往西南方向奔。项梁军队自大泽西北而上,距离大泽不过半个时辰的路,一来一回,虞楚昭盘算着还能回营地吃晚饭。 ☆、重逢大泽 大泽南岸,丹山脚下龟镇外。项羽旭了口气,翻身下马,走两步蹚进一片芦苇荡中,躬身双手捞水举到嘴边正待喝,动作又是一顿,洒了手中捧起来的水去拎乌骓耳朵:“你又在上头喝水……我喝什么?” 乌骓尾巴甩甩,歪着脑袋看他,在项羽出离愤怒表情中淡定的继续低头喝水。 项羽自己倒是乐了,水也不喝了,抬手来回顺顺乌骓的鬃毛,自言自语嘀咕道:“明明是我的马,怎么就和那小子表情这么像?一样的嚣张……” 水面在微风中微微泛起涟漪,芦苇荡之中轻轻的“哗啦”一声,项羽耳朵一动,微微眯起眼睛,但是身形未动。 一张巨大的渔网突然兜头照下来,将项羽完全笼罩在网的范围内。项羽嘴角一勾:“撒网功夫倒是不错!” 话音刚落,便仰面向下弯折身体,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窜出。 乌骓甩甩尾巴,莫名其妙的看那张打补丁的渔网由空中陡然翻转,再次往项羽方向而去。 项羽向上一望,随后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44 “啧”了一声。脚下是淤泥,涉足颇为不便,干脆拔身而起,身子一轻,跃起丈余之高,同时手上一甩,刀鞘笔直□□淤泥万之中,面目狰狞的鬼朝皇赫然出鞘! 半空中只见寒光一闪,渔网从头至尾被完整的剖开,下落之势陡然变猛。同时项羽身形快如闪电,人随刀势而上,破网而出,半空扭腰翻身,平稳落地。“铮!”的一声,万鬼朝皇重新入鞘,长刀直立在地,项羽单手拄刀逆风而立。 “哼!宵小之辈!”项羽冷哼一声,转头拍拍乌骓,抬手将八十余斤的万鬼朝皇架在肩上准备离开。 谁知刚迈步,后面便传出来一声音:“付钱!”一声理直气壮。 项羽侧过脸,两手搭在长刀上,从鼻腔里面哼一声:“付你哪门子的钱?” 伴着破水之声,一艘小渔船晃晃悠悠劈开芦苇荡过来:“渔网的钱,还有你喝水的钱!” 项羽不搭理人了,接着往前走,那小船便平行在项羽身侧接着跟着。 项羽不耐烦:“你们那渔网不值钱。” 那声音道:“那喝水了总算钱吧。” 项羽:“爷还没喝水呢!” 那声音更加理直气壮:“你马总喝水了!” 项羽怒道:“别给脸不要脸!这大泽是你们家的?爷刚看你功夫不错,没要你命,你到是自己要找死!” 项羽话音一落,周围湖水里面便窜出几十个人来,团团将项羽围住。 这些人渔民样子穿着到膝盖的扎腿裤子,腰上系着红巾子,赤着上身,各个精瘦,但是体格不弱,看样子便是长期在水上讨生活的人,此时这些人手上拿着分水匕首,凶神恶煞的盯着项羽看。 项羽早就知道水下有人,也不在意,此时只是眯着眼睛看那艘晃晃悠悠过来的渔船。 那渔船上加了个竹镊子编起来的小拱顶,布帘做门挡着,不见那说话人的样子。等船靠着近些了,就见布帘子被人从里面挑开,走出来的男人一声深棕色的皮肤,身上只一件单布褂子,敞着衣领,身下一条短裤,脚上拖了双没了跟的草鞋。 “咱们要讲道理不是,你马喝了水就要付钱么……”那人拖着长腔,叉着双腿在船头蹲坐下来,顺便折了一根芦苇来剔牙。 项羽瞪他:“你觉得爷看着像有钱的样子?” 项羽此时一身破烂带着血污,纠结在一处的头发连着胡子,几乎看不清楚脸。 那人挠挠头,“呸”了一声吐掉嘴里含着的芦苇棒,先是狐疑的看了项羽一会,然后扭头瞪身边的一个小喽啰。 那人吓得浑身一抖,赶紧道:“老大,当时该说的都说了,那人看着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他还问怎么来这边,我告诉他路了!” 那棕色皮肤的男人气的又折了根芦苇来回扫弄小喽啰的鼻孔,满脸扭曲道:“你还告诉他路了?” 小喽啰被挠的鼻子发痒,直想打喷嚏,但是偏生又打不出来,鼻子直抽:“对的对的!” 棕色皮肤的男人咬牙切齿,把芦苇往小喽啰鼻孔里面一插,悲愤道:“你个路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还指路!” 项羽从鼻子里面喷出来一口气:“爷走了,你们慢聊。” 那人气急,索性从船上跳下来踩着水到项羽面前:“有种和爷打一架,赢了爷就随你!” 项羽嘴角一勾,懒洋洋侧头,露出狼一般的表情:“要是你输了呢?” 那人眼睛都立起来:“悉听尊便!” 虞楚昭笑眯眯的指示熊心:“螃蟹在淤泥里头挖挖看,虽说定不如秋季的肥美,但想来还是滋味不错的。” 熊心满脸无奈抬头看虞楚昭一眼,虞楚昭抬头望天,抠抠下巴,没有动一下的打算。熊心只好把袖子撸到肩上,裤腿挽起来,弓着身子在淤泥里摸索,两手具是泥污。 虞楚昭坐在马上,怀里抱着项家祖传的青虹剑,两条腿晃啊晃啊,歪着头咂咂嘴,心里想着一会捞上来的螃蟹是烤了还是蒸了。正想着,就听见芦苇相互摩擦发出的“哗哗”声,虞楚昭在马上视线偏高,此时警惕的往过去,只见不远处一直被东风吹的偏倒的芦苇微微朝两侧分开来,然后仿佛察觉到与虞楚昭的视线一样,那头又没了动静。 虞楚昭双腿微微夹紧马腹,拇指一抬,青虹微微出鞘。熊心停下手中动作直起腰,紧张的看向虞楚昭,又在发现他目光方向不是自己,而是远处的时候悄悄松了口气。 虞楚昭食指竖起来压在嘴唇上,熊心会意点头,抬脚往虞楚昭靠近。虞楚昭手腕一翻,青虹剑下落到熊心手中。虞楚昭只持剑鞘,骤然打马冲向那块芦苇丛,与此同时,熊心持剑早已绕过去。 芦苇中藏着的那人只见虞楚昭策马往而来,连忙转头就跑,,然后就见身前挡着的熊心。 虞楚昭见其身形轻巧,步伐速度很快,便知道这人是个高手,当下心中有些犹豫要不要拦下来问个究竟,又担心自己和熊心两人都不是那人对手。 “公子让个道可好……在下与二位公子无冤无仇……”那人想不通一般咂咂嘴,又扭头去看虞楚昭。虞楚昭背光,看不出来什么表情,熊心一脸狐疑。 虞楚昭抱起胳膊摸摸下巴,总觉得这声音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熊心皱眉往前一步,手中青虹剑尖直指那人,藏在身后的手却是微微发抖:“说,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偷偷摸摸!?”这人功夫看不出深浅,熊心不由的紧张。 虞楚昭居高临下的打量那人,突然开口道:“妖孽,还不出来受死!” 那人错愕,还没反应过来要回头,虞楚昭冷哼一声,手上的剑鞘打着旋被甩出去,“当”的一声拍在那人后脑上。然后熊心就见此人两眼一翻,被拍倒在地。 虞楚昭跳下马,在淤泥中艰难的走两步,然后抬手捡起青虹的剑鞘,对目瞪口呆的熊心勾勾手指,熊心自觉把剑递过去,剑柄朝向虞楚昭,剑尖指地。 虞楚昭收剑回鞘,抬脚踢淤泥里晕死着的人一脚:“一会绑起来拖回去。” 地上人眼皮一睁:“拖回去就死了!” 虞楚昭又踢一脚:“一匹马,三个人,你说怎么坐?” 那人被踢的龇牙咧嘴,不满道:“你小子下手真黑。” 虞楚昭抬脚踩:“小爷下手黑?你当初莫名其妙射我一箭还没找你呢!” 地上人眼睛猛的瞪大了:“你还真记仇!” 地上趴着的正是桓楚!当日在项梁府上刺杀虞楚昭之后,这人就出逃了,行踪不明。此时看起来全身脏兮兮的,头发粘在一块,估计出逃之后日子也不好过——特别是当一个武将不愿意带兵打仗的时候。 项羽用破渔网把那个自称钟离昧的绑了,自己骑在乌骓上,钟离昧鼻青脸肿、唉声叹气的在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45 后头被溜着,他身后还跟着一长串渔民打扮的小喽啰,竟然还对钟离昧这老大不离不弃。 时值傍晚,项羽鼻子一抽闻见一股烤鱼的香味,腹中“咕噜噜”开始叫唤起来,扭头看马后面溜着的钟离昧。 钟离昧浑身一抖:“你你你,你别看我!” 项羽眉毛一挑:“你不是只是个打鱼的么?” 钟离昧嘴角一抽,无言以对。 虞楚昭老实蹲在熊心边上,两眼发光的盯着火堆上烤的金黄的两条鲤鱼。熊心无奈,把手里烤好的鱼先递过去。虞楚昭习以为然的接过来,扭头盯着熊心。熊心和虞楚昭对视一会,最后把烤鱼重新拿回来,开始拆鱼骨,拆完了又给面前的小混蛋递过去。虞楚昭对着熊心一笑,接过来开啃。 桓楚被堵了嘴绑了手脚扔在旁边,本在假寐,此时一睁眼就看见这一幕,面部一阵抽搐,心想,果真是妖孽,扒着项羽一个不够,现在又勾搭上一个! 虞楚昭换个方向蹲着,面对着桓楚口齿不清道:“干嘛?想吃?就不给你!” 桓楚发出“唔唔”的两声表示自己才不会没出息看上两条鱼。 虞楚昭伸出油乎乎的双手拍拍桓楚的脸:“想吃就直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吃呢?”虞楚昭顿了一下,接着笑道:“就像你桓楚,不说你想投奔项梁,我怎么知道呢?” 桓楚一愣,重新打量虞楚昭。面前明明还是那个整日偷奸耍滑的小混蛋,但是那眼底一闪而过的金光又是怎么回事? 见熊心一脸茫然,虞楚昭笑道:“桓楚哪儿能真这么容易被我们抓住了,他不过就是想投奔项梁,只是以前他不想卷进会稽一代的权利更替中去,早先便抽身而出了,此时见张楚败亡,项家起义名正言顺,所以想来投奔,不过是拉不下脸面。” 桓楚面色涨红,从鼻腔里面哼出来一声。 虞楚昭瞄了桓楚一眼,接着道:“毕竟当初先离开,现在又自己找回去多不好看啊!所以干脆让我们绑回去,项梁自然不会把他往外推,理所当然好言相劝一番,面子也足了,又能留在项梁军中一展抱负,何乐不为?”说不定桓楚跟了他们不少时候了! 虞楚昭再次看桓楚,面上带笑:“是吧,桓楚?” 桓楚又哼一声,干脆闭上眼睛接着假寐。 ☆、相见欢(卷一 完) 项羽抱着手居高临下的看钟离昧手下一帮小喽啰在冰冷的湖水里面蹦跶,钟离昧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抬起被捆住的双手用袖子遮住眼睛。 项羽晃晃牵着钟离昧的绳子,后者放下手瞪项羽。 项羽无聊的打个哈欠:“爷看你还是让他们别抓鱼了,半天没见着一条的,撒网的功夫还是你好……” 钟离昧有气无力:“谁叫你给渔网划了……” 项羽咂咂嘴:“你那渔网可曾网过鱼?” 钟离昧翻白眼:“爷从来网的都是人,第一次网到你这么穷的……” 项羽挑着眉毛望钟离昧,钟离昧闭嘴,假装看一众小喽啰捉鱼。 项羽看钟离昧:“那一会吃什么?” 钟离昧怒:“早叫你去那片芦苇荡里面找人家要条烤好的鱼吃不就成了!” 项羽漠然:“爷怎知道那头不是你埋伏的人?” 钟离昧无奈道:“爷的人从来不吃鱼……” 项羽又挑挑眉。 钟离昧叹息道:“大泽前些年大水,淹死不少人……尸体水里头沉着,谁知道鱼吃了什么……之后大家都不吃鱼了。” “死人没打捞上来?” 钟离昧摇摇头,目光放远:“年年都征徭役,青壮年不是戍边就是修陵、修阿房宫,没人去捞,尸体捞不上来了……你看他们,”钟离昧指指湖水里面捉鱼的小喽啰:“都是当年死了爹娘的,没法活咯,还不如跟着我做水贼。” 项羽点点头:“水性不差。” 钟离昧苦笑:“水性差的都淹死了。” 项羽又点点头,然后拇指食指放在嘴唇间吹了个唿哨,远处一众小喽啰都扭头望过来,钟离昧抬手扶额——谁才是你们老大! 项羽:“找人要鱼吃去。” 虞楚昭紧张的盯着火堆上的最后一条鱼:“剪刀石头布,谁赢了给谁吃?” 熊心无奈的看虞楚昭,后者无动于衷的瞪着眼睛望自己,只好一点头,觉得这鱼八成是没自己份了。 虞楚昭:布! 熊心:剪刀! 虞楚昭:“咳咳,三局两胜!” 熊心只好再点头。 虞楚昭:石头! 熊心:布! 熊心懒洋洋的眯着眼睛看虞楚昭:“还要比么?” 虞楚昭嘴角一抽,拉长声音:“不——要!” 熊心笑起来,摸摸虞楚昭脑袋,摘下火堆上的鱼挑了鱼骨送到虞楚昭手上。 虞楚昭倒是不好意思了,挠挠头道:“还是一人一半吧。” 熊心笑着点头。 桓楚警惕的睁开眼睛,蠕动一会去撞虞楚昭。 虞楚昭回头,把食指放在鼻尖前面摇啊摇:“不给你吃鱼!” 桓楚翻白眼——谁要吃你的鱼!但是嘴巴被堵上了,只好:“唔唔……” 桓楚又去撞虞楚昭,心中暗骂这小混蛋那么多人靠近了都不知道,难为自己刚才还认为此人确实是有本事的,现在这来的要是秦军,或者就是一般劫匪,也是吾命休矣! 虞楚昭莫名其妙,踹桓楚一脚:“有屁就放!到底要干嘛?” 桓楚实在无奈,只好抬抬下巴示意芦苇丛那头,没等虞楚昭弄明白到底什么意思,一众小喽啰就冲出来目标直奔虞楚昭手里的鱼。 虞楚昭瞬间其他都不知道了,只是盯着他的鱼,此时一见有人打他的鱼的主意,立马不要命的跳起来往一对小喽啰里面扎进去。 虞楚昭叉腰怒道:“要鱼没有,要命一条!” 一众小喽啰:“……” “弟兄们上!” 虞楚昭一声惨叫。 熊心看的紧张,生怕这个宝贝军师一不小心被磕着哪里,回头那几个将军要找他拼命,提起青虹就赶紧也冲进去护着虞楚昭。 一众小喽啰傻了,见过这么护着钱财的,没见过这么护着一条烤鱼的! 熊心把虞楚昭护在怀里,背朝着一众小喽啰,被好一通打。 虞楚昭听见熊心闷哼声瞬间傻了,一抬头就看见熊心下颚肌肉线条紧绷着,显然在咬牙忍受。 熊心在民间流落多年,自然也不像一般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孙贵族,被打的狠了,一把抽出青虹剑,猛然回头大怒道:“谁敢再来?” 小喽啰一见面前闪着寒光的利剑,再对比一下自己手里的兵器,一下自己手里的就成了破铜烂铁了。 青虹剑通体银白,剑锋泛着幽蓝,比起一般的剑来说剑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46 身颇宽,倒是像把刀。 这帮小喽啰也不是笨人,一见这剑不一般,就知道这剑的主人必定不会是寻常人物,当下就有些犹豫。 他们本来也不是穷凶极恶的凶徒,不过是活不下去的穷苦人,此时老大又不再身边,当下没了主意,不禁犹豫起来。 突然一骑飞奔而来,“咴”一声清亮的嘶鸣声响起,众人皆是回头,只见一匹通体乌黑,只有四蹄雪白的高头大马一个跃起直出五丈,高高从一众人头顶越过,同时一声大喝平地炸雷一般:“何人敢拿青虹剑!” 熊心被那冰冷的声音一喝,不经手上一抖,险些将剑跌落在地。 虞楚昭却是瞬间错愕,错开熊心的肩膀,只见马上高大男子衣着破烂,发须相连,横刀立马,此时脸色冷凝。 虞楚昭嘴巴动了几下,却好像发不出声音一般,呆呆看着马上之人。 项羽看见那颗小脑袋探出来,呆呆的望着自己,瞬间眼眶一红,也是楞住了,然后暴喝一声:“你小子是谁!?给爷放开昭昭!” 熊心完全状况外,看看怀里的虞楚昭,又看看马上高大男人,若有所觉的松开手。 一众小喽啰具是禁声,就怕一口气喘出来就得罪了马上的那大爷! 那个路痴的小喽啰突然指着虞楚昭:“老大,他就是那天我打算骗来抢的小子!” 钟离昧脸色青白交加,咬牙切齿一个拐肘敲在那小喽啰后脖颈,把人打晕了——开玩笑,有这么坑老大的么!我不是你老大,你是我亲爹! 项羽冷着脸把虞楚昭抱到乌骓上面,冷冰冰的看了熊心一眼。旁边马上的熊心面无表情的看虞楚昭对自己挤眉弄眼,冷哼一声便转过头去。想到在军中时候听说这项羽同虞楚昭是一对,看项羽便越发不舒服。 两匹马三个人,拖着后头的钟离昧、桓楚,还有跟上来的一众小喽啰,趁着夕阳往东北面项梁的军营中赶去。 项羽抱着虞楚昭,下巴不住的喜爱虞楚昭头发上磨蹭,虞楚昭习以为常的往后一靠,舒服的枕在项羽结实的胸口,把头朝后仰着去看项羽胡子拉渣的下巴,看着看着便笑起来。 项羽迎着风,也不低头,眼角还是有点红,用力的把虞楚昭抱着,手下使力恨不得将这嬉皮笑脸的小子揉进血肉里面去才好。 项羽听见虞楚昭的笑声,忍不住伸手掐他:“你个没心肝的小混蛋!亏得爷到处寻你!找不见人还以为……还以为你……”项羽说不下去了,低头把下巴抵在虞楚昭的头上,大狗一样使劲嗅着虞楚昭发间特有的清爽气息。 一会之后,虞楚昭感觉到被风吹的冰凉的液体顺着自己的鬓角滑落下去,当下心中酸楚,慢慢的眼睛也红起来:“小爷也想你想的紧……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项羽埋首在虞楚昭发间,低沉而含糊的“嗯”了一声。 虞楚昭有把头仰起来,双手安抚的搭在项羽的手上,项羽低下头,眼睛通红,和虞楚昭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熊心骑在马背上,前方项羽和虞楚昭的身影在夕阳下拖的长长的,慢慢融合在一处…… 少年拽紧缰绳,视线终究从前方的两人身上转开,熊心目光放远,只见天际残阳烧红半边天。 ——————————————————————————————————卷一乱世烽火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咳咳,乃们懂的…… ☆、我警告你 军营中,项羽的归来无疑掀起轩然大波,特别是在项羽归来后,得知部分真相的项梁将其斩了洞庭长蛇之事渲染一番之后,军营中彻底炸开了锅。 站在项羽敌对面的不由的胆战心惊,本来就是项羽一派的得意洋洋,骑墙的不得不重新开始评估此人实力…… “总之……”虞楚昭懒洋洋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虞子期又望一眼自家小弟——这分明就是个小痞子! 陈婴吹灭了灯,在帐中踱步。想到老母的那句“陈家从未出现显贵之人,不如投了项家”,不禁感慨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还真的跟对了人。自古身上有些神奇际遇的,都不会是寻常人。 吕青带着儿子吕臣从故楚一众朝臣的帐篷中默默离开,暗自思量什么时候搬去和军师一行人做个伴。 军帐之中,范增盘腿而坐,摸摸自己的山羊胡,表情莫测的看向项梁。 宋义在空地上踱步半晌,最后把目光投在了把自己扔在草垛上的玄衣少年身上。 不过引起轩然大波的主角此时正坐在浴桶中,眯着眼睛得意洋洋的享受虞楚昭的服务。 虞楚昭拿手巾乖顺的给项羽擦背,项羽脊背上伤还未全好,虞楚昭看着眼眶又有点红了。虞楚昭把项羽的头发撂到前面,用手指轻轻蹭蹭项羽的后脖颈,满眼都是心疼。 项羽全身一下子绷紧了,心中猫爪子挠了一半。微微侧过头,却看见虞楚昭心疼的眼神,项羽xxxxxx的一把火顿时下去了三分。 “怎么?心疼爷了?”项羽把头重新转回去,不再看虞楚昭,开口调笑道。 虞楚昭声音闷闷的,“哼”了一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听得项羽揪心,瞬间什么旖旎的想法都没有了。 项羽:“左边一点,不对,再上面一点。” 虞楚昭垂着头,乖顺的顺着项羽的话动作。 项羽:“?” 项羽:“嗯……下面一点。” 虞楚昭接着轻轻的擦。 项羽:“后腰那边一点,不对,再下面一点……” 虞楚昭一把将手巾摔到浴桶里面,溅起的水花喷了项羽一脸。 虞楚昭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瞪项羽,两只手把袖子一撸,一副“小爷找你干架”的架势。 项羽看着再次变得神气活现的虞楚昭笑起来。 虞楚昭:“?” 项羽动手不动口,伸手一拽,虞楚昭被项羽一把拉进木桶里头,鼓着腮帮子瞪项羽。湿掉的单衣紧紧贴在身上,热气中隐约可见少年人紧致姣好的身材。项羽眼睛微微眯起来。 浴桶毕竟不是双人的,虞楚昭加上一个本来块头就大的项羽,两人坐在里面难免拥挤,xxxx靠着xxxx,x腿压着x腿的,一时间气氛就xxxx起来了。 虞楚昭耳朵发红,项羽忍不住抬手搓搓那圆润的耳垂。 虞楚昭搔搔头,尴尬道:“你,你转过去,我给你再擦擦背。”末了又补充道:“你不要指手画脚的。” 项羽的小xx早就xxxx了,本要拒绝虞楚昭给他擦背的提议,只想先来一次,然后不知道又有什么打算,竟然点点头同意了。 虞楚昭干咳两身,自己先站起来,让项羽转身,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47 自己坐在边上帮着擦背。 项羽这些日子忧心虞楚昭,又带伤流落在外,自然消瘦了些。但是那身线条流畅的肌肉却又结实了,简直铜皮铁骨一般。 项羽两手搭在浴桶边沿,后背漂亮的古铜色皮肤和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惹的虞楚昭忍不住咽口水,甚至那些微的伤痕都成了某种带着不明意味的xx逗。 虞楚昭看着那肌理分明的背部忍不住咽口水,慢慢从后趴到项羽背上,轻轻xx咬项羽的脖颈,又去舔xx那充满力量感的后肩。 项羽先是全身肌肉一绷,继而全身放松,闭着眼睛不动弹。少顷开口嘲道:“怎么?可是想要了?” 虞楚昭低低的“哼”了一声,不说想也不说不想,双手却自动绕上项羽胸膛,伸手去xx弄项羽坚实胸膛上的两个xx起。项羽嘴里说的冷漠,但是却是xx一紧。 虞楚昭舔xx嘴唇:“嘿嘿” 项羽微微扭头,嘲弄道:“莫要笑的这般xx!” 虞楚昭xxxx项羽宽厚的肩膀,含糊不清的笑了,声音奸诈:“爷可是想要了?” 项羽突然扭腰,胳膊箍住虞楚昭的脑袋:“怎样?伺候爷?” 虞楚昭吊着眼梢从下往上望项羽,然后顺从的凑上来xx吻项羽的胸膛。 虞楚昭身上白色单衣完全湿透,已经变成了撩人的半透明色彩,亵裤紧紧贴在那挺翘之处,倒是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 所谓灯下观美人,虞楚昭睫毛纤长浓密,在眼底投下微微的阴影,挺翘的鼻子带着冰冷的湿意蹭在项羽火热的胸膛上。 项羽俊脸微红,漠然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的虞楚昭,半晌伸手挑起虞楚昭下巴:“自己来!” 虞楚昭其实也早已经xx焚身了,此时颇有些迫不及待,被项羽直接抱着转到前面来,xx腿xx开着骑在项羽腰腹上,自己身前那xx紧紧贴在项羽健壮的xxx上面,摩x之间只觉得热意上窜,小腹那处处隔着热水的轻轻荡漾如同被轻柔抚摸一般,更是激xx起来。 “怎么?几日不做都不知道怎么动了?”项羽俊脸泛红,但是此时只是冷声道:“难不成剑送给人用了,身子也不听使唤了?” 项羽那话说的醋意十足,就像是表示他虞楚昭和熊心有点什么似得。 “谁,谁不听使唤了。”虞楚昭连忙开口辩解,显然怕自己一会下场会颇惨。 项羽哼了一声,并不吃虞楚昭这套。这个小混蛋可是向来说好话、装无辜的好手。便拿手指蹭蹭虞楚昭的小xxxx,然后两根手指微微掐住xx,捏着让前xxxx隙张开一些。 温热的水流缓缓冲刷而过xx处,瞬间让虞楚昭产生了一种已经xxxx的错觉,脖颈猛然向后拉直,喉结却被项羽一口咬住,只能断断续续发出轻微的低泣声。 虞楚昭身下那处皮肤细嫩,泛着微微的粉色,项羽常年握兵戈的手指掌心遍布茧子,此时拨弄起来刺激颇大。 虞楚昭满脸通红,咬牙撑着手臂不让自己软下去。项羽另一只手两指并拢,陡然伸进虞楚昭xxxxxxxx。 虞楚昭“啊!”了一声,瘫在项羽胸前,脸涨的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喘道:“别那么狠……” “看你x的,可没受不住的意思。”微微低下头去欣赏虞楚昭那春情萌动的样子,忍不住去寻虞楚昭的嘴唇,叼住了厮磨一阵。 “自己来,总得有点诚意。”项羽那xxx已经蓄x待发,和坚铁一般戳在虞楚昭小腹上面。 虞楚昭有阵子未xxxx,下手摸摸项羽那xx儿,有点害怕一会儿的事情,又还是忍不住惊叹那xxxx。 项羽被摸的哼唧一声,抬手剥开虞楚昭的双xx,把那xxxx贴在中间缓缓摩擦。虞楚昭一阵战栗,那xxxxx之物在xx方要进不进的,憋的他难受。 “自己来。”项羽额头上遍布汗水,眼角泛红,但是依旧坚持道。 虞楚昭朝他翻个白眼,终究还是咬牙扶住身下那驴子马一般的粗长之xxxx,缓缓坐下去。 “嗯……”虞楚昭忍不住□□出声,满满的饱胀感带着被轻微撕裂开来的痛感都是那样的熟悉。 虞楚昭缓缓沉下腰身,只一多半就不肯再动了。 “不,不行……” 虞楚昭倒抽着气,双手重新撑到项羽肩膀上头,不肯再往下。 项羽却是不依:“怎么?这才到哪儿?”抬手握住虞楚昭的腰身往下按:“以往也不见你这般,怎么现在就不成了!” 虞楚昭僵着腰,两手撑住项羽宽阔而肌肉结实的肩膀,就是不肯依了项羽的动作,咬牙道:“疼的厉害,缓缓……” “哼,几日不见倒是娇气了不少!”项羽虽这么说着,但是手下到底是轻柔起来。松了虞楚昭的腰肢,转手安抚虞楚昭xx下变得萎靡的小xxxx。 少顷之后,虞楚昭哼唧了两声。 “怎么,有感觉了?”项羽漠然道,抬手扣住虞楚昭的腰,xx弄几下。 虞楚昭“啊!”了一声,这声音显然不是因为疼痛。 项羽嘴角微微勾起来,轻轻的咬住虞楚昭的耳朵。虞楚昭面色潮红,手撑在项羽胸膛上,自己缓缓动作起来。 项羽眯着眼睛瞧虞楚昭,伸手把搭在自己胸膛上的手扣住。虞楚昭失去支撑,又往下去了一大截,禁不住大叫一声,咬牙切齿道:“太,太xx了点……” 项羽凑上去吻吻虞楚昭:“无妨,伤不着你,往日都是这般。”说着也不再管是不是虞楚昭自己动,自己耸xx动起来,直xx的虞楚昭哇哇大叫。 虞楚昭自觉还未享受够,此时又如同浮在浪头上,一上一下的颠簸,又有点疼痛,但是舒爽的感觉还是沿着尾椎骨窜上来…… 军帐门口突然传来细碎的声响。 虞楚昭拼命按住项羽的肩膀:“什么……什么声音?” 项羽扣住虞楚昭的手,漠然道:“无事。”顿了顿又不满道:“管这么多做甚?x的你还有心思想旁的?” 虞楚昭听着这下流话,忍不住xx一声,再次被铺天盖地的xx吞没。 好一会之后,虞楚昭软绵绵的被从浴桶里头捞出来,擦干身子之后被项羽放到军榻上面。虞楚昭满足的打了个哈欠,然后翻身卷被子,把头埋进去。 项羽勾着嘴角一笑,随意套着件单衣,往桌边倒了杯水,回头把虞楚昭挖出来:“昭昭,渴不渴,喝点水。” 虞楚昭一脸“算你有眼色”的表情拱出来,就着项羽的手喝了几口水。项羽见虞楚昭不喝了便自己喝完,然后把准备重新钻回被窝的虞楚昭一把扯住。 虞楚昭:“你,你要干嘛!?我警告你……” 项羽把杯子一丢,抓住虞楚昭的两只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48 手就往下一压:“这才哪到哪!?” 虞楚昭一声嘹亮的惨叫,军帐顶上歇着的大鸟“哇!”的一声,惊飞而去。 夜漏三更天,初春夜寒凉,军帐之中项羽侧着身子卧着,反复打量虞楚昭的眉眼,就和怎么都看不够似得。项羽的手从虞楚昭的单衣下面探进去,缓缓摸上虞楚昭平滑的皮肤,上面没有一丝伤痕……项羽吁出一口气,重新躺倒下来,把背对着自己的虞楚昭拉回怀里,紧紧搂住。 作者有话要说:  被锁了,对不起大家…… ☆、一筐螃蟹引发的惨案 翌日天明,虞楚昭半梦半醒,只觉得有只大狗在自己的脖子上面舔来舔去,遂翻过身去。一秒之后反应过来身边是何人,重新翻回来,美滋滋的搂住身边那暖融融的物体,腿往那微暖的物体上面一敲,八爪鱼一般抱紧了,嘴角荡漾出来一个软绵绵的微笑。 项羽无可奈何的看虞楚昭卷走大半被子,只得委屈自己肩膀在外头吹了会小冷风。 安静的军帐中突然响起“嘻嘻索索”的声音,虞楚昭在梦中微微皱眉,不安的动了动。 项羽两眼一睁,小心不弄醒虞楚昭,在帐内环视一周,军帐无什么隔断,一圈看下来并无可疑之处。 项羽挠挠头,想也知道无人能在此处躲藏,更何况还要避开他行动。 想到这半夜潜入之事,项羽嘴角又微微勾起来,昨夜可是着实来了个不知死活的,要不是对方是楚王之后,项羽早就提刀上去砍了。不过那会子项羽正和虞楚昭二人颠鸾倒凤的欢,这才作罢。 项羽只要一想到那熊心摸进军帐内,结果看见他和虞楚昭在行那事的时候的表情就想笑。 然后又想那熊心之前的种种举动,项羽眉头又蹙起来,看着睡的一脸无辜的虞楚昭,颇为不满,于是伸手一捏虞楚昭的鼻子:“看见了也罢,正好让那小子歇了这份心思。” 想到熊心,项羽的视线就落在门口的一个竹篓上面——那玩意儿是昨个熊心放着的。 项羽以为是熊心一时惊讶才忘记了的东西,不由的起了好奇心。遂蹑手蹑脚的下床,越是靠近了,那“嘻嘻索索”的声音就越是大。项羽伸手一掀盖子,只见里头是十几只肥硕的螃蟹,此时正张牙舞爪的爬动着呢! 项羽顿时明白了,这是特地给虞楚昭送来的,颇为不爽的挠挠下巴,心道:“原来还是个礼物?” 自家昭昭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项羽心中虞楚昭还是当初在吴中时候的屁懒模样,活脱脱就是个小无赖,怎么就招人稀罕起来了。 那硕大的螃蟹死命拿脚爪勾着竹篓的缝隙往上爬,然后又掉回去,发出“啪嗒”一声。 “难怪声音这么大。”项羽啧了两声,想到虞楚昭这挑剔的家伙定然是爱吃这种麻烦还不管饱的东西,于是找了个木桶,倒扣在上面,直盖到地面上。 “不然要是都溜了昭昭该发火了……”项羽不找边际的想着,突然又意识到一件事情——自家虞楚昭是个风雅的公子哥儿习惯的少爷,和项梁倒是有的一拼,而自己不过就是一介武夫……项羽又想到那李信,顿时不爽了——一个两个都来惦记自家媳妇!还有老有少的! 另一头,榻上虞楚昭眉头松开,满足的翻个身,继续打小呼噜。 项羽回到床边,忍不住抬手掐虞楚昭的脸:“你个招蜂引蝶的小混蛋!当真是没心没肺!” 虞楚昭闭着眼睛一阵嘟囔,不满的一巴掌拍上去,正好打中项羽的俊脸,然后又把被子卷卷,美滋滋的缩回去了。 项羽气的磨牙,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连被子抱住虞楚昭,重新合上眼睛小憩。 虞楚昭嘴角轻轻挑起来,满足的再次会周公去了。 范增年岁长了,自然睡不多,清晨负着双手出来溜达,遇见那儒不儒道不道的宋义也是同一动作出来溜达。 “宋令尹别来无恙?”范增拱拱手率先开口。他本就是布衣,而宋义却是故楚堂堂令尹,自然是他该行礼。但是范增只是拱手,却是腰都没弯一下。 宋义摸摸胡子笑道:“使不得使不得,鄙人只不过亡楚之臣,比不得新封上的军师将军,这军中,军师一向颇得重用。不过范将军也不用有压力,毕竟有个虞楚昭压在上头,出谋划策自然不会劳烦范老先生。” 宋义这话说的颇为嘲讽,范增脸色微变,一下子想起那天自己追了半天的小混蛋,那日一见便觉得那人身上一股子妖邪之气,竟然不似活人!死而复生是人间大忌,不知此人如何办到的……此人摸不清楚底细,就算说是吴中望族虞家的小少爷,但是前后人变化颇大,从草包变成高人,几乎就是一夕之间的事情…… 范增的名头宋义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这老东西已经七老八十的了,就算有才能,又是一心向着项家,恐怕也是难成气候。现在熊心白纸一张,只要把握好了,重新登上权利高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两人一个中年,一个老年,立场不同两看生厌,自然不爽,于是两人相互明嘲暗讽一番,各自别过,鼻孔朝天,朝相反方向离去。 虞楚昭的军帐之外,项梁等一众人来回转悠了一会,也不见帐中有人声传出,具是知道这夫夫两人许久不见,今日自然要晚起了,只得无奈的摇摇头,一起在门口蹲着。 宋义继续背着手溜达,就看见一帮军中重要人物在帐前围着,自然要走上去围观。 “啊啊啊!怎么都死了!”军帐之中只听见一声哀嚎。 吓的项梁一众人一个哆嗦。 龙且一阵猛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虞子期伸手给他拍拍背:“莫慌。”一听就是虞楚昭那小混蛋的声音,大惊小怪的都习惯了……要是大事,虞楚昭倒是会镇定的很,只是不知道…… 李信斜着眼睛瞄过来,慢悠悠的开口:“只是不知道是真镇定,还是反应慢。” 这下换成了虞子期一阵猛咳了,项梁颇为同情的看虞子期,表情明显就是感同身受,伸手给他拍拍背:“莫慌,习惯就好……神棍什么的一向招人讨厌。” 李信要笑不笑的看项梁。项梁默默的把手缩回去,那张狐狸脸上露出一个虞楚昭专属的无辜的表情。 “怎么就死了呢!”军帐之中又是一声哀嚎。 这会儿天色又亮了一些,军营已经在晨光中醒来,将领和兵卒开始操练。 吕臣走出新搬的军帐,和宋义迎面撞。宋义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然后飘过去。吕臣正琢磨着这是什么意思,就听见虞楚昭那一声嘹亮的呼号,浑身一哆嗦,以为军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也赶紧往那方向赶过去。 虞楚昭那一声声“死了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49 ”乃是军中大忌,毕竟不吉利的很,何况和他同军帐的还有项羽这个将军。 几秒钟之后,项羽拉着一张脸从军帐中被赶出来,披头散发的,颇为狼狈。紧接着冲出来的是虞楚昭。 这小混蛋哭丧着一张脸,一见众人都在,脸上尴尬了那么一下,紧接着拿袖子遮着脸,无泪干嚎:“螃蟹都死了!” 众人瞬间绝倒。 一会之后,项梁颤颤巍巍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养螃蟹了?” 虞楚昭还是遮着脸:“昨天刚养的。” 项梁:“怎么死了?” 李信等人嘴角一抽,直接扭头,表示不忍直视,总觉得能把这段对话继续下去,项梁也是够了!这对话继续下去,明显是要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下去了! 虞楚昭竟然还真的答复:“被你家羽儿闷死了。” 众人扭头看项羽,项羽黑着一张脸,面无表情。众人又赶紧把头扭回去——太可怕了! 项梁摸摸下巴,半晌憋出一句:“啊,太可怜了。”说罢还眼泪汪汪状,可见演技也是出神入化。 虞楚昭连连点头。 李信看看项羽,又看看虞楚昭,最后一句问到点子上:“你养螃蟹干嘛的?” 虞楚昭袖子放下来,两眼一瞪,理直气壮:“吃!” 众人:“……” 虞子期无奈望天,表示自己真的没有这么丢人的弟弟! 螃蟹死了,自然蒸出来不好吃,到底是被虞楚昭扔了。 项羽倒是美滋滋的:“你爱吃这劳什子,下回爷给你捉便是。” 虞楚昭泫然欲泣:“你不会捉螃蟹!” ☆、虞楚昭的劝降方式 接连几日都是急行军,就像是项梁等回了项羽,放心了一样,浩浩荡荡八万军队一路北上。 宋义在军帐中来回踱步,看着边上坐着的闷声不吭的熊心一阵气闷。 熊心头微微抬起来,眯着眼睛借着昏暗的烛光打量中年的文臣,良久之后,淡淡开口:“宋令尹不必着急。” 宋义顿住步子,扭头看依旧端坐着的熊心 是夜,虞楚昭背着手哼着小曲,吊儿郎当狼狗一般蹲在钟离昧身边,一手拿了根狗尾巴草搔钟离昧的鼻孔:“你看人家桓楚多识趣,直接就投奔了项家多好,原本也是想不开的,离开了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要舔着脸回来?” 钟离昧嗤笑一声,把头往旁边偏了偏,不屑的打量面前细皮嫩肉的小子。听说这痞子少爷似的人物就是项家军的军师,对项羽的印象大打折扣。 “你带着你手底下那帮小喽啰能干嘛?随便一队正规军过来,分分钟就给你们团灭了。”虞楚昭继续用狗尾巴草搔钟离昧的鼻孔。 钟离昧终于忍不住一个喷嚏打出来,两眼泪汪汪的,被五花大绑的也腾不出手来搓搓鼻子,只好一个劲的抽鼻子。 虞楚昭凑上去,拿手点点钟离昧结实的胸膛,觉得手下触感颇好,和项羽倒是有的一拼。除去英布,估计也就是这钟离昧了。其实李信也不差,不过是没遇见摸的机会而已。 虞子期抱着手臂在后面低低咳嗽一声,本来是他来劝降的,哪里知道遇见虞楚昭这小混蛋在这对人家动手动脚,实在有伤大雅,难以观瞻! 虞楚昭回头看虞子期,一脸无辜:“大哥这是怎么了?” 虞子期眉头紧紧皱着,抠抠下巴,不知道从何说起。总不能说你是有夫之夫,不要随便勾搭男人吧?好歹虞楚昭也是个男的…… 虞楚昭见虞子期不说话,自己端起旁边的水一饮而尽,继续对着钟离昧喷口水道:“英雄不论出身么,你钟离昧要功夫有功夫的,甘愿在大泽当个水贼?” 钟离昧眼睛痞兮兮的眯着,一张俊脸之前被项羽揍的犹如猪头,现下面上带着嘲讽:“那又怎么了?帮着项家打仗,就不会死人了?我弟兄跟我这些年,几斤几两我清楚的很,总归上了战场就是送命去的。” 虞子期在后面听的不经动容,心中感慨自己也不过就是汲汲名利之徒,妄为道家中人,倒底还是不能看穿那一将功成万骨枯,倒是这项羽执意要招的男人看的清楚……想到这里,原本对钟离昧的轻视已经不自觉收起了□□分。 “这……大丈夫有此想法……昭昭你看……”虞子期想着叫怎么叫虞楚昭不要为难人家。 “怎么?我就一水贼头子,本来就胸无大志!”虞子期话未说完,钟离昧便开口打断。 “在下没有这个意思。”虞子期面色尴尬的拱拱手,没想到自己刚进来的时候脸上的轻蔑到底是被人看出来了,只好道:“只想说阁下心挂百姓,当为大丈夫也!。” 钟离昧微微一愣,随后扯着嘴角自嘲的一笑:“哪里就是关心天下之人?不过就是不想跟了不少年的兄弟送命去而已……” 虞楚昭凑上前去,鼻尖压在钟离昧的鼻尖上,一根手指头在身后对着虞子期晃啊晃的:“非也非也,那是要去建功立业的,你又知道你手下的那些小弟是甘愿做一辈子的小喽啰?” 钟离昧被虞楚昭挨近了,一下子便闻见他身上一股说不出来的馨香味,那味道有着少年人的清冽,但是又有点撩人的意味在里头。钟离昧闻着,不自觉有点起了反应。 虞楚昭猥琐的一笑,拿膝盖去顶顶钟离昧□□:“怎么?这是看上小爷了?” 钟离昧被气得满面通红,不住避让。 虞子期在后面简直就是没眼去看了,自家小弟怎么这般流氓! “咳咳。”两声低咳,虞楚昭一个激灵跳起来,战战兢兢的回头,来人不是项羽又是谁!当即干笑两声,撒丫子逃跑了。 钟离昧看到项羽,也没啥好脸色,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旁去了。 项羽对着刚才被自己小情人调戏的汉子当然也没好脸,一张脸拉的老长的。 虞子期一见情况不对,有心缓和两句,也是无从下手,只好对项羽道:“此人若是为将,定然心怀天下。”说完果断撤走。 项羽摸摸下巴,沉吟一声。这道理他自然也是明了的,不然也不会把钟离昧绑回来,还带着他那拖油瓶似得一干小弟。想想给钟离昧松了绑。 钟离昧:“干啥?老子干不过你,你也不是诚心放老子走吧。” 项羽嘴唇微微挑起来:“人藏拙固然不错,藏太久了就没意思了。天下格局瞬息万变,机会不会日日送到你面前去。你别告我你让那小弟去引人入套的时候不知道虞楚昭是谁麾下的……” 钟离昧不说话,抬眼望项羽,半晌开口:“人道项籍有勇无谋,项梁乃是项家军首领,莫非是弄错了不曾?” 项羽冷着脸道:“这是项家自己的事情,你还是莫要操心的好。” 钟离昧一晒:“那我以后算是将军的人,还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50 是你项羽的人?” 项羽漠然道:“你自己看着办。”语罢转身出帐,去找那风流的小情人算账去了。 帐中先是沉默,接着便传来大笑声。 虞子期颇为忧心的望向那帐篷的方向,心道好好一条汉子,莫不是让那神经病的夫夫两弄疯了不曾? 虞楚昭听着那头动静,摇摇头笑起来。项羽那厮每每像个莽汉,其实却是观人细致入微,最知道他人最想要的是什么。这钟离昧看样子也是被项羽收了。 正想着呢,背后突然一双手伸过来,一把将他搂住。虞楚昭也不惊吓,只是讪讪道:“莫不是吃醋了?” 项羽在背后啃着虞楚昭的脖颈,含糊不清道:“醋?那不是你这小混蛋爱蘸着螃蟹吃的么?” 虞楚昭笑骂了一句,被项羽扛起来塞回军帐里面去了。 月明星稀,熊心自黑暗的转角处逛出来,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神色莫名。 宋义摸摸胡子走上前:“殿下可还有什么想法?” 熊心拳头在身后握紧了,又缓缓松开,转身看宋义:“令尹可是有什么赐教?” 熊心和虞楚昭差不多年纪,但是身量却比虞楚昭高上不少,甚至比起文士宋义还要高出半个头,此时微微低头俯视宋义,竟然有几分凌厉:“宋令尹不妨有话直说。” 宋义看着熊心,摸摸自己尺把长的胡须,两眼一眯,扯出一个笑来:“王孙当日之语可还作数?” 熊心垂下眼眸:“自然作数。” 宋义笑道:“该当如此,男子汉大丈夫,怎可惦记儿女情长!?” 熊心面无表情:“虞楚昭当如何?” 宋义笑:“此人确实神机妙算,留下也是无妨……不过还是要叫项家先不信任了他才行。” 熊心眉毛一挑:“我看这范增倒是不喜欢虞楚昭的样子。” 宋义立即开口:“明白了,此事交给我便可。”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评论啦啦啦! ☆、二人组 “还请将军解围!”一使者抱拳,重重对项梁施礼:“还请将军念在往日情分上替我魏国解围!” 北风吹起中帐门帘,带进雪沫,还有肃杀的气氛。 项梁坐在主位上,扶着额头又是叹息。秦军接连战胜,军威大盛,确不是义军所能比拟,况且众人都错看了那文人将军章邯,此人确实有两把刷子,虽不算是用兵如神,却也是独撑了大秦危局,此时正是起义军萎靡之际。 “这事不成。”李信缓缓开口。 魏国来使抬头,目光带刺的看向用面具遮住把半边脸的李信,胸脯急促起伏,几欲破口大骂,但想到眼下乃是有求于人,只得作罢。 李信不理会来使神情,直道:“将军此时宜静不宜动,秦冲锋有悍将英布、涉间,智谋布阵有章邯、苏角,那王离即使年轻,也断不是省油的灯!秦军兵锋直指临济,将军以为我军对战秦军,可有胜算?” 未等项梁回答,范增袖子一挥,抢上前一步:“这事不成,如今将军算是兵强马壮的了,要是再不西进击秦,世人当如何看待将军!?” 中帐之内情势胶着,李信,范增二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项梁只是皱眉沉思,任由将领和谋士吵作一团,并不开口。 虞楚昭本是起来寻项羽的,一路没见到人,打着哈欠直接进来中帐,只见项梁脸色铁青,虞子期龙且等人也是面色不善,倒是旁边的召平一脸洋洋得意之色。 虞楚昭一见这状况大抵心中有数,不过就是在争论是西进还是北上的问题。他留给李信帮忙转交的锦囊里面是建议北上的,但是显然这时候召平是等不及的了。 “哟,这是要做什么?”虞楚昭笑眯眯的一步一晃逛到召平身边,样子活像一只算计什么的狐狸。 众人脸色沉郁,无人答话。虞楚昭也不尴尬,自顾自寻了杯水来喝。虞子期咳嗽一声,示意虞楚昭还有外人在,莫要太过分。 虞楚昭却是丝毫没在意,心思直转,分析当前形势——张楚势力被章邯干掉的差不过了,只有景驹一只势力还在苟延残喘,现在章邯的目光放到了魏地,一旦等到注意到了张楚的时候,就是张楚政权彻底灭亡的时候了。 这时候要是能让项梁击秦,不管胜负都是对秦军的一大打击……况且,项梁名声在外,代表的旧楚势力,总归比起张楚来的名正言顺,要是败了,也算除掉了一大对手。 虞楚昭不喝水了,把杯子朝边上矮桌上重重一顿,斜着眼睛看召平,这人看来也不是完全没脑子,但是聪明人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太过未雨绸缪,容易把眼前必须要解决的问题漏掉——比如现在秦军才是最大的敌人。 范增还在那滔滔不绝,但是虞楚昭可不相信此人当真会支持西进,但是这么说…… 虞楚昭稍微一想,便笑起来。 这老头是看他虞楚昭不爽,这得罪人的事情是等着他虞楚昭来做的。要是一会自己表示西进,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要是说北上,那必定得罪了张楚政权。 虞楚昭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目光望向旁边颇有意见的宋义,心想估计范增这算计算是白算计了。 宋义果然一捋胡子道:“范老先生此言差矣,我们同是为楚效力,当然要顾全大局。要是逞一时之快,毁了整个大局,岂不是得不偿失!?” 虞楚昭眼睛眯起来——宋义说的是楚而不是将军,宋义和一干老臣一直以来流露出来的便不是拥戴项家的意思…… 想到这里,虞楚昭心中一顿,莫不是宋义又在打什么主意?旧楚号召力极大,用的好了,项家就能更上一层楼,用的不好,后世里面的董卓就是典型! 范增一晒:“但若是不西进击章邯,岂不是做了那武臣?至国家大义于不顾!?” 虞楚昭有点懵了,这怎么扯到大义上面了?范增支持项家,不可能会用八万兵马去撞秦军五十万大军,这么说话不是找死么? 宋义:“但是楚军现在还是要养精蓄锐,要是西进,和章邯的兵马碰上,那才是逞一时之快。况且大楚能否复国,主要还是要看将军的军队。”宋义两眼一眯,意味深长。 虞楚昭摸摸下巴重新打量宋义,此人向来善于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和项梁直接翻脸。包括今日之言,都是顺着项梁的意思来说的。 但是最后一句话就值得深究了。莫非是已经看出来迎回熊心的目的了? 拥立熊心为王那是必然的事情,但是谁来立,谁提出来,里头的说道就多了去了。 “哦?照宋令尹的意思,莫非是说我范某人不顾全大局了?所谓大局,自然是不能趋于小利,西进击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51 秦可是义不容辞的事情。”范增也不恼,摸着胡子看宋义。 “非也非也,范先生不过想西进击秦,但是可还要考虑楚军现在的发展。”宋义不卑不亢,现在要靠的还是项家,自然不能在项梁面前和他请进来的谋士撕破脸皮。只有这只军队在,才能有恢复王政的希望。 二人立场不同,一个为项家,一个为旧楚,自然少不了争锋相对,项梁听的头都疼。 召平本打算用大义压着项梁妥协,况且总以为范增这个迂腐老头也站在自己这边的,哪里知道这不过就是范增打压虞楚昭的把戏。只不过如今被宋义一搅和,算是全玩了。 项羽捏捏虞楚昭的手,虞楚昭回头,便看见项羽将中食二指架在一处,虞楚昭一脸茫然,然后想到那亲密似两个叠在一处的小人,想到昨晚的事情,瞬间满脸通红。 项羽错愕,随后扶额叹息,知道这小混蛋定是想歪了。虞子期和龙且一个望天一个看地,觉得眼前之景惨不忍睹。 虞楚昭转不过弯来,一脸“难道不是这个意思”的表情挨个去看一众将领,李信默默的把头转过去,拼命忍笑。其他几个也是一脸茫然。 “虞军师有何看法?”范增把话头接到虞楚昭身上。 虞楚昭还在想项羽那动作什么意思,抓抓头发,装傻充愣道:“你们继续,很精彩,我没什么想法。” 范增目光从各个将军脸上扫过,均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但是召平脸上露出一丝奇怪,就像是对虞楚昭的表现很惊讶一般。 范增心中有数了,对虞楚昭拱手道:“依照虞先生的意思,这会儿是该西进呢,还是该北上呢?” 虞楚昭想也未想,自己提出的北上,此时若是说西进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当即就要开口,却听见项羽一声咳嗽。虞楚昭一愣,当即明白过来项羽刚才动作的意思了。 这话可不好回答,虞楚昭心里翻白眼。要是西进,那是找死,要是北上,就是至国家大事于不顾,大义名头一压,压都能压死他。 要不然那宋义和范增两人纠缠半天了,也不会提到的都是大局,偏生未提到选择路线一事,原来是合起来坑他!项羽刚才那动作便是告诉他,宋义和范增是联合起来了! 不知道这宋义和范增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连起来对付他。当真都是成精的狐狸! 虞楚昭眼珠子一转,看向召平,召平浑身一哆嗦。 虞楚昭笑道:“先生可还记得当初来营中之时,在下问先生的问题么?” 召平当然拼命摇头,那话轻易说不得,要不说不动项梁出兵,他回头是死,要不然说出口,项梁兵马动了,但是那话传回去了,他还是死!召平背后冷汗直下。 虞楚昭故意温声道:“那我今日就再问先生一次,先生是为陈王效力呢,还是为的景驹?” 景驹为王,本来就遭到多方反对讨伐的,名不正言不顺。召平若是奉了景驹的诏书前来,那项梁自然可以不理。若是陈胜的遗诏,那就一定要听从。可惜,召平是没胆子开口说是陈王的,因为回头等着他复命的那个是景驹。 虞楚昭论心眼玩不过那两个狐狸,但是他胜在对历史的了解。帐中众人都闹不清楚召平到底是奉了谁的旨意前来,但是他虞楚昭是清楚的很! 召平此时面色苍白,全无之前得意之色,无法,只得道:“这,这是西进还是北上乃是诸位将军的事情,在下不便说话,还是各位将军自拿主意才是。” 项梁被吵的头昏脑涨,如今这正主都让他自己拿主意了,便直截了当道:“那就北上!” 虞楚昭赶紧对那魏国来使道:“要是日后当真遇上了麻烦,自是可以再来寻我们。” 项梁点点头表示同意。 魏国来使面色不好,匆匆离去。 虞楚昭内心叹息,终究还是帮不了那魏咎。 熊心在军帐内翻着卷竹简,听见脚步声便站起身来,对进来的宋义执学生礼。 宋义连忙推让,脸上却有些得意之色。 “王孙不必多礼,还真叫王孙说对了,范增果然上当了,以为我们会和他合作,一起除掉那虞楚昭!” 熊心闻言冷笑一声:“先生不必多想,虞楚昭不会是前方的绊脚石……项家拥兵自重才是大患。” 宋义犹豫道:“但是那项家确实是带兵奇才…*…” “将领有的是,招揽来便是,有兵马足矣。”熊心脑子里面略过一个中年文士的身影,看那样子倒是道骨仙风的,不禁猜测能让他效力的会是怎么样的将领——不知道那草莽出身的刘季到底是哪里出彩,竟然能找到如此谋士。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严肃的一章! ☆、秦王胡亥 咸阳秦宫,大殿内只能听得见铜漏“滴答”一声。 百级台阶之上,王座之侧,赵高半闭着眼睛端坐在二世身侧下首,一把胡子黝黑,打理的分毫不乱,白净的面皮和稍稍孱弱的身材以及一袭布衣,让他看起来不像一个名动大秦的佞臣,倒像是哪个书斋里头的文士先生。 夕阳之下,万顷宫阙更是金碧辉煌。 “丞相如何看?”胡亥放下竹简,微微困倦的揉揉眉心,小心翼翼道。 二十来岁的青年面色苍白,眼下带着明显的乌青,微微佝偻着背,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样子。 赵高抬眼看过去,胡亥连忙坐正,重重咳嗽一声,声音压低沉声道:“此事,丞相如何看?” 赵高起身拱手:“陛下想问的是军事还是鬼神之事?” 胡亥犹豫道:“那还是鬼神之事……” 赵高重重叹气:“陛下寻徐福来,臣下这就告退!” 胡亥连忙起身:“丞相别走!” 赵高背对着胡亥,脚步顿了顿,最后还是抬脚离开,离开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胡亥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上,看着赵高的背影,只能听见自己惊惶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胡亥突然感到彻骨的寒意,他想到阳滋公主那双温柔的手,想到大哥扶苏……想到那二十八口棺材中四分五裂的尸骨…… “备车驾!给朕准备车驾!” “丞相何必如此?”博育追着赵高从九十九级大殿台阶上一路往下走,要给赵高搭上大毛:“丞相生活简朴,可是也不能因此冻坏的身子,陛下吩咐了……” 赵高眯起眼睛看天空中一轮鎏金一般的夕阳和散落下来的白雪,并不答话。 他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像那落下的太阳一样,发散出来的都是最后的光芒。从沙丘之谋一路行至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要保大秦的江山,还是毁了大秦的江山……赵国于他无恩,大秦于他无怨。 有时候,赵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52 高更希望自己的学生能是扶苏,他手中的却只有胡亥,何人真正无情?不若就是陪着他一起死了罢了……他殉他的秦,他殉他的赵…… “这样也好,也好,人这一辈子,总不可能永远两头落好不是?”赵高摆摆手,将博育的手打开。 “分明就是古来燕赵多悲歌……”赵高喃喃自语,俯视脚下落雪咸阳,一时之间神色复杂。 日落黄昏,上焦村山阴风冷。胡亥在左右的搀扶之下由车架上下来,只觉得周围风景说不出的凄冷。 胡亥连滚带爬冲到一众石碑面前,抬手一个一个抚摸过墓碑上的铭文,眼角不自觉滴下两滴泪来。 “开了,把这棺材给我开了!”胡亥行至最后一个坟冢之前,那口棺椁停放在地表上,尚未落土。 近侍看着近若疯狂的皇帝,诺诺得在心中告罪两句,上前开棺。棺木之内空空荡荡,不见尸首,只有一把青铜剑孤零零的躺在其中。 胡亥双手颤抖的从棺材内抱出那把剑,“扑通”一声跪倒在坟前,嘶声大哭道:“大哥!小弟错了!你回来吧!你们回来吧!你们都别走!别留我一个人!” 秦二世二年二月,彭城。 江北大雪,七国纷争重开序幕之际,这个兵家必争之地笼罩在惶恐之中,此时不过就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安详。 冻起来的石板路溜滑,一人哆哆嗦嗦的一路从那张楚新立起来的楚假王府方向走过来。这打更人是个四十来岁的黝黑汉子,他打着哈欠,抖抖肩膀上的积雪,单薄的衣服显然不御寒,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 “这天气……”汉子不满的低估了两声,提着灯笼在黑魆魆的街道上面一步一滑的走着。家中的媳妇又生了个娃娃,简直就是养不活了!原本大秦那会,还有“贫不发”的说道,现在可好,战彻底打起来,到处都是抓壮丁的…… 街上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更夫吓的当场大叫出声,险些跌了手中的灯笼,直道是大半夜活见鬼了,一劲儿作揖:“鬼爷爷,小人上有小下有老,半生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张良听得不耐烦,这些俗人竟是将那阴阳道的术法当做鬼神之谈,遂开口打断:“敢问楚假王府邸何处?” 更夫只听见一个温和的声音问话,惊愕抬头,只见雪地上站着一衣着单薄的中年文士,身量单薄,看着也不像是歹人,这才从刚刚平地上冒出个人来的惊吓中缓过神来,连忙指指前方大路:“就在前面,顺着路直走,顶头就到。” 张良随口谢过,负着手往前走。 更夫心道原来是个温和的人,见惯了为官为将的横行霸市,倒是觉得这人温和有礼。突然又觉得不对,打眼望去,却见问路之人身形飘忽,看着慢悠悠往前头走去,却是身法极快,眨眼不见踪影。 更夫揉揉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雪地,上面无半点脚印!顿时裤裆一热,惨叫一声往家奔逃而去。 “真是污了人眼。”少顷,雪地上缓缓驶来一辆马车,车上帘子被半打起来,一只玉雕般的手随意搭在窗外,这会儿一打帘子,又将帘子又摔回去了。 马车边数名武将跟着,显然是在护送。 夏侯婴目光发直的看着那只缩回去的手,不自觉的在脑海中勾画出车中美人的绝色之姿,直道旁边的樊哙重重的咳嗽一声方回神来,不由的面色发红。 车内一悦耳女声传来:“将军这是怎么了?” 樊哙虎目圆瞪,狠狠的剮了一眼夏侯婴,这才答道:“不过是雪天寒冷罢了,叫主母分神了。” 女声复又道:“雪天还要劳烦将军护送,实在是我罪过了。” 樊哙连忙道:“应该的,劳烦主母挂心才是末将罪过。” 车内传来悠悠一声叹息:“均是为了主公,你我兄妹相称便是……” 樊哙连忙道不敢。 吕雉在马车内轻轻的哼了一声,想到自己嫁的那冷心薄情之人,又想到那夜沛县中挺身而出的张良——就算知道这不过就是一出戏,但是女人偏偏就容易入戏。 夏侯婴听得吕雉那一句“具是为了主公”,心中又是叹息,直道将自己妻子送入城中为人质,也就只有刘季能干出了,可怜娥姁一女儿家的,竟然要冒此风险……又觉得车内娥姁定然也会由此感慨,难免心中伤感,又是一阵说不明的难受。 曹参也是骑马在后面跟着,大腹便便的在马上颠得难受:“将军可能快些走?就要到了。” 樊哙应了声,便提快了速度。 后面的周勃笑道:“曹将军,这个体型如何能打得了仗啊!” 曹参吹胡子瞪眼道:“打仗那是要靠脑子的,懂!?你个莽夫!” 张良先行一步,去和早先到了城内的侯生接头去。不然景驹是好糊弄的,那秦嘉可不是省油的灯。于是早些时候两人就商议好了,趁着秦嘉在外让侯生先行一步,取得了景驹的信任,张良再带着刘季一行人前来投奔,这样才不易引人怀疑。 景驹于府邸之中坐立难安,夜灯如豆,恍惚之间景驹仿佛在豆灯之中惊惧的看见了自己扭曲的脸,当即吓得大叫一声,一挥袖子打掉桌上的油灯,喘息着大叫道:“快快来人呐!请张老先生过来!” 一侍从低眉顺眼的走进来,眼底的一丝不屑藏在低垂的眉眼之间:“大王,这天色已晚,张老先生想必已经睡下了……” “那便将人唤起来!”景驹不过旧楚贵族,如今虽然被拥立为王,但是心中难免忐忑不安,一想到齐国来使一番话,景驹的头就一跳一跳的疼。 一会之后,侍从重新入内,开口道:“张老先生说是家中族弟来了,一会便随同族弟一起来看望大王。” 侯生悄悄将后门拉开一条缝,往外看,一见张良到了就赶紧将人拉进来:“可算是来了,不然这术法也就白下了……” 侯生入得景驹府上便是化名为张友,说是张良的本家大哥,这么一来,张良就自然是景驹圈子内的人,到时侯引来了刘季也有人在内帮衬一把。 张良无所谓笑笑:“那个妮子也跟过来了,说是为人质先来城内。好降低景驹的警惕性,其实还不是来看着我们做什么,免得把她撇下了。” 侯生尴尬,毕竟是自己选的主公,就算张良混不在意谁去当主公,只想着要复国,纯粹就是利用一把,但是这刘季眼下却又着实是窝囊胆小。每每都是能扔下老婆跑路的那个,就是一时英雄气概,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吕雉魅术迷昏了头干出来的。 “自古英雄无帝王,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去了项梁军中,却又最后选了景驹?”张良摆摆袖子,示意侯生带路去找景驹:“景驹不比项梁、项羽,正好能当傀儡用,刘季先跟景驹,乃是大义,正好再此处收买人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53 心,待得景驹败了,再寻其他出路便是。”张良想到那日在项家军中见到的那个玄衣少年,微微一笑。 侯生心道说的倒是容易,不过一想自己在项羽手下吃的亏,又想到那不人不鬼的虞楚昭,投奔项家的心思也不免要收收,况且自己斗不过张良,只好面上讪讪一笑,当做什么没听见。 “如今景驹这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张良慢条斯理的整理一下衣襟。 “嗨,还能如何?齐王派来的那个来使带着大片骂人的话来,自然是被景驹一剑斩了。” 张良“啧”了一声,到底还是开口:“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景驹怎么这么做,不是招人诟病。” 侯生嘿嘿一笑:“这就是因为他这王当的是战战兢兢,名不正言不顺的,自然心慌,才让那引魂灯乘虚而入了……” 引魂灯是阴阳家法术,听名字便知道不是光明正大之物。这术法便是将人的三魂六魄引出来,施法者便可以将自己的想法意念传达给被施法的人,使其受人摆布。 当然,这术法对于意志坚定的人而言就没有用了,但是这景驹自己为王到底是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加上自己也知道不过是秦嘉的傀儡,便很容易着了道。 “还是快些走,这也没法把人完全变成傀儡,不过就是加深了一下景驹的潜意识,让他不信任秦嘉而已……这时候再把刘季介绍给景驹是最好的……” 侯生在前面絮絮叨叨,顺便感叹一下自己和张良都是没有帝王命格的,不然凭他们的本事,称霸一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倒是全要拿出来辅佐一个贫民出身的刘季。此时,他们需要给无家可归的刘邦一个发展的时机…… 作者有话要说:  要留言……某人要没有动力啦! ☆、琐碎小事 泗水岸边一处稀疏的树林,朝阳之下金红的树顶上一只大鸟“吱”的一声展翅飞起来,警觉的打量下方树林。 一会之后,一漂亮的卷毛马慢悠悠的溜达过来,这边嗅嗅那头闻闻,马上的人信马由缰,也不去管这弯弯绕绕不走直道的坐骑。 “爷快给弄死了,你就不能好好走路!”虞楚昭躺在马背上,只觉被晃的头晕脑胀,终于懒洋洋的从马背上坐起身来,伸手揪马耳朵、 一连五天赶路,虞楚昭觉得自己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白天在马背上颠,晚上在项羽身上颠,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在平地上呆着怎么就这么难呢。 项梁军队沿着泗水向北,沿泗水河一带说是平原,实际上只能算是丘陵地带,地表细小河流众多,四围山野林地,乱石堆积,间或遇上两岸群山,翻山越岭的,自然比不得江南地带一路平缓大道。 季布纵马从虞楚昭身侧经过,虞楚昭伸手去够,自己差点被带着从马上掉下来,赶紧抱紧马脖子。虞子期目不斜视,径自从自家丢脸小弟身侧经过,心中默念:我不认识他。 季布赶紧勒马:“小军师没事吧!” 虞楚昭自己也觉得丢人,咳嗽一声:“无事无事。” 季布又道:“军师不善骑马,不成还是坐马车好。” 虞楚昭拼命咳嗽,你丫的能不说出来么! 虞楚昭拽了季布本就是有话要问的:“日前项羽身边那个大个子侍卫哪里去了?”这几日军中繁忙,虞楚昭捞不见项羽一根毛,白天闲来无事均是和那英俊侍卫一同玩的,今日却是寻不见踪迹了。 “哦,军师说的可是那个八尺来高的侍卫?” “正是。” “昨夜离开军中的,想来是不愿意当兵了。” 虞楚昭“哦”了一声,觉得有些无趣,熊心现在也天天喝宋义等人在一处,他要是凑过去,那几个老头子又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去了也是讨嫌,于是熊心也成不了玩伴。 “你也注意着些,天天和人玩在一处,你叫项羽怎么想?”虞子期回马,皱眉对自己小弟道:“熊心……你也远着些吧,虽说都是少年人,但是……” “什么叫项羽怎么想?”虞楚昭开口打断,一头雾水。 龙且拍马赶上来,将大毛往虞楚昭身上一盖:“我的小祖宗,你听话点穿上大毛能怎么的?”然后喘口气道:“那熊心少年郎倒是无妨,项羽那侍卫高大英俊的,你整日和他厮混在一处,项羽看见了难免不舒服……你倒是无所谓,人家侍卫天天被给小鞋穿,就是走了也不奇怪。” 虞楚昭把身上大毛裹紧些,莫名其妙的看看面前三个武将,除了季布依旧是一脸憨厚老实的样子,剩下两个都是一副讨伐的表情看着他。 “本来看那侍卫也是英雄气概,功夫又好,本想留在军中,给他封个牙门将军什么的,这下可好,人都被项羽赶跑了。”李信依旧带着半张面具,骑着马晃晃悠悠的从几人身侧经过。 虞楚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颤颤巍巍道:“那侍卫可是叫韩信?” 几人抬头望天,思考一会之后,季布拍拍脑袋:“对,就是这名儿。” 虞楚昭两眼一黑,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敢情这韩信被逼走还是自己干的好事!? 山道之上,白雪飘零,一众兵马蜿蜒前进,沉默无声,显是精锐之师。章邯策马在前领军,到底是文人将军,大雪天气严寒,时间一长难免有些疲惫之色。 章邯驻马,眯着眼睛透过风雪遥望山下城池——再前方就是砀郡。 忽而,一侦察兵策马奔来:“报!前面策马而来一对人马,约莫万人!” 章邯颜色未变,思索半晌突然就笑起来:“我倒是谁……” 话音未落,就听见山路林间响起一声轻笑。章邯左右具是色变,拉弓持刀戒备。 章邯微微抬手制止,漠然道:“来了就出来,藏头露尾的做什么!?” 话音刚落,林间飞鸟扑棱翅膀之声便响起,一人骑在马上窜至章邯面前,胯、下那马可怜兮兮的被封住了马嘴,难怪一点声音都没有。 章邯抬高下巴:“你不是说要带着魏咎人头回来?这会子空手而来,你也好意思。还得叫本将军去砀郡跑一趟!” “哎,那就一个意外,一个意外……老子向来说话算话,这次一定把那人头给你送来。” 章邯忍不住笑起来:“还回来做什么?” 英布毛躁的挠挠头发,策马绕着章邯打转:“老子这不是舍不得你么!?你去哪里,老子便跟到哪里去!你打谁,老子便替你打谁!” 王离看看赵旭给自己递上来的军报,一张对于男人而言过于秀丽的脸微微扭曲一下,最后尽量保持面部表情平静,伸手接过来。除了接过来,王离别无他法,如今赵高权利滔天,赵家人当真是鸡犬升天!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54 赵旭摸摸脸上的胡子,嘴角勾起来一丝冷笑:“赵丞相有令,让你将功抵过,即日赶赴东海郡,务必收复泗水一带!” 冬日九原郡内黄河冰封千里,往日汹涌波涛冻成千仞冰川,冰层缝隙之下不闻一点水声,显然冻得结实,一上下落差千丈,真真是黄河冰塞川。冰凌一排挂在崖上,人在其下抬眼望去,但觉利剑于高空,生怕声音一大,剑便落下。 一衣袍油腻的老头赤脚行于冰川之上,一会之后低头于冰缝裂隙中间往下望去,只见冰中冻着的是一个一身铠甲,身材高大的武将。 老头“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山河九鼎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阴阳家自起始就被当做道家分支,处处被压上一头……不过既然那刘季已然初露紫薇之象,那不如且看项家和刘家斗一斗,当然,大秦也是要参合进去,这天下乱的才好看。 赵高在室内静坐着,面对的沙盘上各方势力角逐一目了然。 章邯现在入砀郡,怕是□□乏术,最多分兵往南,这泗水一带,现在不管还可以,但是也不可看那景驹小儿轻易坐大,王离以是出兵前去威慑,至于结果……东海郡望族听说近日也不算安分…… 赵高烦躁的揉揉眉心,突然又笑起来,这大秦是天下大乱了……既然如此,何不如天下为棋局,好好的感受一次下棋的乐趣。赵高挥挥衣袖站起来,只觉得自己大半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不,应该是胡亥…… “先去下相,收拢族里的势力。”项梁奔马赶上,皱着眉头看项羽,忍不住道:“你能有点正形不!回到族里你也这般放荡不羁的样子?能有点世家子弟的模样没有!” 项羽嘴里叼了根枯草,头发随意扎在脑后,一看倒不像个将军,倒是像个游侠,此时眯着眼睛在树林里头找虞楚昭的影子。 项梁深呼吸:“还有你那拨浪鼓能不玩了不!送虞楚昭玩都比你看着合适!” 项羽一撩眼皮子:“送他做什么?本来就是他送我的。” 项梁目瞪口呆,手指头颤颤巍巍的指向项羽:“虞楚昭就是当年那粉雕玉琢的娃娃!?”当年看见的那个笑起来眼底没坏事的小子是怎么长成现在这小混蛋的!? 项梁想不通,项羽也想不通。 项羽:“不过看着倒是现在这副样子更讨喜。”语罢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沾花惹草的习惯不好,得给他好好治治。” 虞楚昭正好策马过来,一听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想到被项羽逼走的韩信,又想到最近在床上某些人越发勇武的表现,总算有点明白虞子期的话了。 项羽看见虞楚昭过来,两眼一眯,率先划过虞子期背后跟着过来的钟离昧。钟离昧翻白眼,他真的只是半路上看见虞楚昭过来,这才跟上的而已!他虽然孤家寡人一个,但是也犯不着招惹这么个小混蛋啊! 虞楚昭目光和项羽一对,讪笑两声,决定还是先说正事要紧:“前面不远就是淩县,地方虽小,但是也可以让我们整顿一下……不然到了下相,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也不大好看。” 虞楚昭说着隐晦的打量一下项梁。这人一贯是贵公子的打扮,奈何将近三个月的路程,现在这衣服已经皱的像梅干菜。要是这么回去了,八成会被认为是被一路追杀而来的,到时候还想驯服离开已久的项家,让他们听命,自然是高难度了。 项梁显然是想到了这点,当年就是逃命出去的,要是混的不像个人样的回去,还能指望项家族里的银钱养兵? 虞楚昭自然还有其他打算,这先在淩县落脚整顿,要是能收买点人心就更好了。东海郡乃是大秦的东极,本来就是战火不易波及的地方,要是能收拢了当地的望族,自然可以成为固定的粮草供应点。 况且此地于齐国相邻,而齐楚只见一直纠葛不清,历史上项羽战败也和齐地不稳有关,所以这淩县也可当做是个据点。 当然这些都还是不确定的事情,毕竟历史上留下的都是语焉不详的概述,可能已经偏差的不止一星半点了。 项梁点头同意,下令军队往淩县方向而去。 项羽眯着眼睛看虞楚昭,据他对虞楚昭的了解,这个小混蛋才不会简单因为整顿士气一事巴巴的跑过来,八成还有其他原因。但是这小混蛋口风紧的很,被问急了什么招数都能使出来,想想还是只能作罢。 虞楚昭嘿嘿一笑,对项羽抛了个媚眼,一夹马腹便往前奔去:“来抓我啊!抓到有奖励啊!”喊着就疯笑着往淩县方向策马奔去。 快马和行军自然不是一个速度。一天以后,依旧傍晚时分,虞楚昭气喘嘘嘘的被项羽搂着,两人同乘乌骓,进入淩县。 乌骓鄙视的看看虞楚昭本来骑的那匹卷毛马,那马无辜的望望乌骓,两眼圆溜溜的。乌骓轻轻嗤了一声,不再搭理那马。 虞楚昭眼见就要进县,赶紧动手整理衣裳,满面通红道:“往后不许在马背上了!” 这刺激着实太大,虞楚昭没想到那次同去洞庭的路上在马背上做了一次,竟然是让项羽上瘾了,时不时就想来一次。奈何行军路上着实不方便如此,便一直按耐着。今日这虞楚昭算是自己送上门的。 项羽一副慵懒的餍足之色,随意嗯了一声,抬手给虞楚昭顺顺毛。 虞楚昭怒道:“你倒是听见没有!?” 项羽又嗯了一声。 虞楚昭不明所以的往后仰头,从下往上看项羽的俊脸,丝毫没注意到项羽眼底的精光一闪。 不是没说不准在马背上干嘛么……项羽抬手挠挠虞楚昭的下颚,心道。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评论评论啊啊啊!另外下章那啥……你懂的…… ☆、淩县阴谋 淩县之谋 “这淩县倒是安宁,没半点战火波及的样子。”虞楚昭撑着窗栏俯视淩县长街,项羽随手收拾行李,把万鬼朝皇和青虹并排放在客栈床头上,看一刀一剑搁在一处,自己傻笑一下。 项羽心疼虞楚昭一路军旅在荒郊野岭中风餐露宿,说什么也不肯虞楚昭再在军营中居住了,虞楚昭乐的好好享受一番,自然也是满口答应。 夕阳乌金西坠,淩县街市上小贩收势东西准备归家,黄狗巴拉着门槛“汪汪”的大叫两声,倒是尾巴跟风车一样直打转。 虞楚昭趴在窗栏上啃冰糖葫芦,一会往下扔一个,黄狗警惕的上来嗅嗅,随后叼起来就跑。虞楚昭一阵傻笑。 “这里简直安定得像个世外桃源……”虞楚昭咬着糖葫芦含糊不清道。 “安定?”项羽嗤笑一声:“那是烽火还未烧来,等着一开始抓壮丁了后面就有的看了。” 虞楚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55 昭一晒:“不就是个说笑……” 虞楚昭话没说完,就见城门口一战马飞冲进城,扬起一路烟尘,过往行人纷纷避让,惊恐的看着飞马奔驰而去的方向。 项羽笑起来:“看吧……” 虞楚昭:“……” 虞楚昭把糖葫芦的竹签往外头街道上一扔,双手枕在脑后:“不管不管,暂且不管,今朝有酒今朝醉,能上床时就上床……”说着就往床上一倒,又抱着被子双腿夹着滚一圈,舒服的叹口气。 项羽看着这小流氓的样子,忍不住嘲道:“又是哪里听来的荤话!?” 虞楚昭龇牙笑:“我说的是上床睡觉!你想歪了不成!?” 项羽飞扑上来,把虞楚昭压在身下,大狗一般拱他脖子:“爷就是想歪了怎么的!?” 二人腻腻歪歪在床上抱在一处。项羽时不时低头亲亲虞楚昭。虞楚昭眯着眼睛,样子颇为享受。 “章邯应该已经进砀郡了。”虞楚昭推又开始胡乱动作的项羽:“估计魏咎快倒霉了。” “为何?”项羽顺从双手撑起身,在虞楚昭身侧躺下来,一双眼睛带着迷恋笑看着虞楚昭那张神采飞扬的脸。 虞楚昭神棍一般双腿一盘坐起来,两眼一眯,双手装模作样掐指一算:“都城地址选的不好啊,怎么就在大梁附近呢!风水不好呗。”说完自己就笑倒在床上。 大梁乃是战国时候魏国国都,曾被秦军大水淹没,最后亡国,现在又在大梁附近定都,显然不吉利了。 “恢复王都,自然之事。”项羽亲亲虞楚昭:“别整天神棍一样……” 虞楚昭奸笑一声:“嘿,你且看着呗。” 二人抱抱亲亲之际,淩县县令方章子却是愁容满面,面前是一张征兵告示,要求每户出十四以上四十以下男子两名,戍守咸阳。 “哎,到处在起义,在打仗……这人出去了怕是有去无回的多。况且还是每户两个青壮年男子,这不是叫人家一家子没法活了!?” 大秦律法要求,成年男子必须分家独自过活,以此来增加税收,但是这样也让每户能征发的男丁数量有限,所以大秦初建的时候就有“贫不发”一说。 “大人,我们不如……”方章子一友人干脆的比划了一个手势,面上表情狰狞了那么一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方章子脸上一片唏嘘之色,长叹:“你我文人……况且祖上也没有出过显赫之人,只怕没那个命……” “方才那传讯兵的话大人也听见了……最晚明后日王将军便会来此!要是到时候凑不够兵勇的数量,只怕……” 淩县地方不小,可惜县令的官职到底还是小,方章子又是文士,带不了兵马练不了兵。东海郡本是彭越之地,战国时候被楚吞并,习惯上是楚的一部分,旧贵族、望族势力犹大。 东海郡是大秦的东极之地,本来就不是被看重的官员呆的地方。方章子虽是秦官员,但是被派到此处,路途遥远,拖家带口,总觉得自己不得志,文人都酸,于是对朝廷自然也不会死而后已,再加上现在秦□□,六国遗民欲复六国…… 方章子犹豫:“这要是王将军怪罪下来……” 好友嗤笑:“王离不过一个嘴上毛还未长全的小子,还当他真的会带兵不成!?怕也是袭的祖上功勋。” 方章子咬咬牙:“这……” 好友又道:“可向各望族求援!下相离得不远,快马两天就能来回!” 方章子把心一横:“那即刻派人前往下相!” 王离连夜行军,纵然心中不服,但是赵高的命令还是不得不听从,就算此时让他和章邯一起去魏地,他也来不及赶过去,不如直接南路过去,先去杀杀景驹和秦嘉的锐气,反正不过是将倒之墙,不需太多外力便能解决。 “丞相已经下令为将军补充兵马,淩县相距张楚都城彭城相距不远,将军不如先东行,再折返攻彭城!”王离手下一军师道。 “本将军手下兵强马壮,八万军队对付秦嘉、景驹之流还不够!?” 军师急切道:“将军莫要忘记了李信将军的教训!” 李信当年战项燕,就是和始皇帝道只要二十万兵马,可惜大败而归,倒是王翦讨要六十万大军,终于是逼得项燕兵败自杀。 王离揉揉太阳穴:“那便先去淩县再做打算……” 夜晚,小雪沾衣便湿,天气由干爽开始变得潮湿。 客栈客房内虞楚昭气喘吁吁:“小爷不要了!”说着拿脚丫子踹项羽。 项羽不理睬,□□还x在虞楚昭体内,伸手一抓虞楚昭直向他门面的脚,亲亲那脚背,眼睛直盯着虞楚昭,带着点色,情意味的伸出舌头来回xx舐。 虞楚昭xx了一声,眼睛不受控制的望向项羽的动作,只觉得身上的男人做出这个动作简直性感异常,加上脚趾间湿漉漉的温热感,直让他刚刚交代结束的xxx再次半石更起来。 项羽眯起眼睛,腰下狠狠一xx,虞楚昭大叫一声,身下的xxx完全石更起来了,直挺挺的弹在项羽压下来的小腹上,拖出一道亮闪闪的痕迹。 “别这副被欺负了的表情……”项羽抽出来,缓了缓,复又狠狠顶入进去。虞楚昭又是大叫一声,上半身完全弹起来,又落回到床榻上,胸膛猛烈起伏着,濒死一般喘息着,鬓角上的汗水滑落下来,沾湿了被褥。 虞楚昭喘气:“别,别这么狠,慢着点……” 项羽眉毛一挑:“你不是就好这口?粗暴一点的?” 虞楚昭满脸通红,争辩:“我不……” 项羽伸手拍拍虞楚昭的xx部:“给爷再抬高些,这么x着力道不够。” 虞楚昭微微挣动着,口里发出断断续续的xx声。项羽啧了一声,拉起虞楚昭的腰狠狠撞击几下,虞楚昭手臂搭在眼前,啊啊大叫,不自觉的弓着腰迎合起来。 项羽在床上抱着虞楚昭x了一会,直干的虞楚昭汁x横x,从xx腿xx直流到床榻上面。 虞楚昭伸手自己xx,眼角都是红晕,项羽勾着嘴角一笑,伸手把虞楚昭两手抓住。 虞楚昭:“不,我不……” 项羽:“别乱碰,等会一起,乖。” 虞楚昭:“不!” 项羽把虞楚昭抱起来,胯,下的那xxxx猛然抽离,虞楚昭啊了一声,扭动了两下。 项羽笑道:“不过换个动作,莫要这么浪!” 项羽连着被子把虞楚昭抱到桌上,让他一条腿站在地上,一条腿跪在桌上,虞楚昭侧身正对着面前的铜镜。 项羽复又挺进来,虞楚昭难耐的xx着,把上身压的更低些,忍不住想要再深一些才好。 “用,用点力,嗯……啊啊啊!”虞楚昭双手被项羽一只大手反扣在背后,被项羽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56 冲击的那物在身下的棉被上面来回拖动,刺激的连连大叫。 虞楚昭忍不住侧过脸去看旁边的铜镜,只见自己双x大开着趴伏在桌上,身后项羽尺把长的家伙在来回进出着,竟然只是进了大半。虞楚昭被这画面刺激的直想试试那家伙完全进去的感觉,不自觉的舔舔嘴唇。 “怎么?浪成这样……你喜欢看着来做?”项羽顺着虞楚昭的视线望铜镜,立刻心领神会。 虞楚昭尴尬:“不不不!” 项羽一把将虞楚昭抱起来,下面还连着,然后面朝铜镜,双手捞住虞楚昭大腿,迫使他双x大开对着铜镜,自己站在虞楚昭身后大力顶撞着。 虞楚昭叫的更大声了,看着铜镜里头的自己的样子,又看项羽那处在自己身体xxxx着,全身一阵阵抽搐。 项羽被他缴的闷哼了一声,随后僵硬一会,低下头和虞楚昭接吻。 虞楚昭反手搂住项羽的脖子,仰着头发出断断续续的□□声,被项羽吻着一边难耐的sj出来,全部喷在了镜子上面。 两人都平复了许久,项羽依旧把虞楚昭抱回床上放好,自己拿了手巾来给虞楚昭擦干净。虞楚昭已经半梦半醒,不乐意的翻个身,把被子裹起来,然后鼻子一皱,闻到了什么味儿一样一脚把被子蹬掉,四仰八叉的睡在床中间。 项羽无奈的摇摇头:“自己味道还嫌弃……”说着套上单衣,让外头小二再拿床被子上来。 “如何?”方章子彻夜难眠,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一见手下谋士回来,便赶紧问道。 “已经和淩县主要的豪族商量了,他们愿意出粮草支持举事。”谋士得到了理想的答案,面上满是喜色。 方章子总算舒了口气:“这样就好,粮草多在他们库房中,拿出来便可充当军饷……贫家不愿征发,便是举事兵源……不过这事不可强求,不知道能有多少人……” 谋士不解:“强行征发便是,农民手中没有武器……” 方章子愁眉不展:“不可不可,不然举事又有何意义?咱们和暴秦又有什么区别?” 谋士犹豫:“这……” 方章子道:“名不正事不成!此事万万不可。不知道能筹集起来多少人啊!” 谋士低头不语,总觉得这方章子到底还是书生意气,恐怕也是难成大事的。又想到自己如今已经年过半百,还是个县令手下的小小谋士,不由的心中叹息。 项羽抱着重新拿回来的被子往房间走,耳朵突然动了动。大半夜的突然传来马匹,马车之声,着实有点古怪,脚步微微顿了一下,随后想到虞楚昭还光着在房间里头躺着睡觉,便再次加快脚步回房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能否来一个……好桑心…… ☆、烽火围城 淩县西南几十里之外树林,中帐之内,项梁半依在军榻之上眯着,正想着范增给虞楚昭算出来的卦象,寻思着是不是要给项羽提个醒,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呐…… “齐派使者来了,将军倒是见是不见?”项梁耳后突然一阵热气,惊的他一跳,差点摔下去。 “将军莫要惊慌!这事对面帐里不知道,小心被他们听了去!”来人是李信,此时他微微眯着眼睛侧着耳朵在听什么,半张脸依旧藏在面具下面,不知道到底是怕叫人认出来还是个人癖好。 项梁知道李信在关注对面帐篷——那边正是召平的军帐!要是被召平知道他们私下会晤了齐国使者,可不知道会出来什么幺蛾子。 “可是为了秦嘉、景驹之事?”项梁略微揣度一下,便想通了,:“可是因为日前听说的那景驹砍了被派去彭城的使者?” 李信嘿嘿一笑,道:“不过是齐王看不顺眼的言官,直接拖下去砍了未免叫人诟病,不如直接派出去得罪人。” 项梁一晒:“倒是像虞楚昭那小子会做的事情。” “先生里面请……”季布从中帐门口虚引一下,抬头的时候和项梁对视一眼。 项梁会意,知道那齐国使者定然身份不低,遂坐直身体,请咳一声:“还请客人先一步进来,帐中简寒,望不要见怪。” 军帐外一人轻声笑了起来,从挡在门口的季布身侧绕进来,正是齐国派来的使者高陵君,此人在齐国威望不低,此番前来明显是以交好为目的的。项梁笑的见牙不见眼,此番齐派来使者,明显便是不承认那自立的张楚王景驹! 残冬,小雪,月隐星疏。 虞楚昭趴在客栈房间的窗台上往外看,只见深色软绸一般的天空中划上了一道胭脂色的痕迹,映衬着微微落雪的天空倒是分外好看。 “又是文人骚客的那一套?”项羽从背后走过来,双手绕过虞楚昭撑在窗台上,挑起一侧的眉毛,样子冷漠又性感。 虞楚昭一甩袖子,刚要回话,就猛然打了个喷嚏。项羽大笑起来。虞楚昭愤恨的瞪了他一眼。 小雪落下,融化成地表一片湿润之色。庭院之中,方章子浑身直打哆嗦,面前百余名穿着布衣草鞋的强壮年男子具是肃容。另有衙役县兵一众人。在场之人皆是静默,仿佛一场命运的选择就要开始。 “共有多少人?”方章子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话声音都在发抖。 “连带外面埋伏起来的,共有两千七百多人。”中年谋士开口沉声道:“已经完全戒备起来,王离兵马已在县外,预计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到。” “还有人要退出么?”方章子努力让自己显得冷静一点。 一个半大少年哆哆嗦嗦的往后退开一步,然后想想,最后还是握紧拳头再次站回队伍之中。 飞雪映着火光,王离削尖俊俏的脸上显出一丝薄怒,墨色整齐的眉毛向上一挑,双颊染上一丝绯红:“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先前已经通知过了么!” 王离身边两个副将均是战战兢兢,面对面前紧闭的城门,没有一人敢应声,生怕遭了劈头毒打。 虞楚昭坐在项羽暖融融的怀里,伸手掰项羽的下巴:“你倒是一整天愁眉不展的什么!?” 项羽无所谓的亲亲虞楚昭:“无什么,只是觉得这淩县今夜有些反常而已。” 虞楚昭:“哪里有反常?”说着便打眼往窗外看。只见城中一片漆黑,不见半点油灯光亮。 “咦?这才什么时辰,这淩县竟然半点灯火也不见。” 项羽抠抠腮帮子,想想道:“昨夜我倒是听见了动静的,马蹄声,马车路过的声音……” 虞楚昭继续看外面,再次大惊小怪的“咦”了一声。 “又怎么了?”项羽嫌弃虞楚昭一惊一乍。 “我怎么没听见那黄狗叫了?昨天明明还叫的凶得很的。”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57 项羽:“……” 项羽把虞楚昭放到地上,转身从床榻上拿起万鬼朝皇:“这感觉不对,爷眼皮子直跳……你莫要笑成这德行,衣服先穿好咯。” 虞楚昭没正形的将衣裳拉好:“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是你昨夜忙的厉害了点而已。”虞楚昭没脸没皮的笑,顺便从项羽的□□一扫而过。 项羽不理他,皱着眉头望窗外,寂静黑暗的街道上微微积起了一层白雪。项羽眼睛狼一般的眯起来,对街小巷口一堆柴草半隐。 项羽摸摸下巴:“这柴草昨个在这里?” 虞楚昭把打量夜空的视线收回来:“奇怪,胭脂色的一道印子怎么转移地方了呢……” 虞楚昭话没说完,带着长长的尾音,扭头和项羽一对视。 两人同时惊道 项羽:“胭脂色!?” 虞楚昭:“柴草堆!?” 那抹胭脂色正是王离军队的火把映出来的,而小雪天气也无人会将柴草垛放在无遮挡的地方!而且那柴草垛还是微湿的,半点不见积雪,可见里头定然是藏了人的! “什么情况!?”虞楚昭惨叫。 “秦军!?”项羽的第一反应,然后就是:“淩县准备造反!?” 虞楚昭哇哇直叫:“你自己也是造反……呸呸,起义的!莫要这么说人家!” 项羽愤然从鼻孔里面喷出两股气,冲向床头,脚尖一挑,青虹长剑飞出。虞楚昭忙不迭是的系上衣带,双手挥舞着一扑将长剑搂住,怒道:“就不能好好的拿!” 项羽一把扯过虞楚昭:“快走!还管这个!” 两人飞冲下楼,走廊两侧其他客房均是门窗紧闭,看不见一点灯火。掌柜的也不见影子,八成是早先得到消息都开溜了! “他娘的!都给小爷溜走了,就不能报个信么!?”虞楚昭惨叫着挠门,被项羽拖走。 “如何?”王离眉头紧皱,眼底煞气翻涌。 手下战战兢兢道:“报,报将军……这,这淩县想必是……”反了二字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王离猛然扯马立起,马蹄子朝那小兵当头踹过去,当即将人踹倒在地,脑浆飞溅! “给我攻城!” “我们赶紧出城先!”虞楚昭策马与项羽并行,二人冲往城门口,免得打起来他们两边都不是,当了夹心饼。 “怕是晚了,只能想着溜出去。”项羽扯紧缰绳,免得乌骓太兴奋直接冲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城门被从外狠狠撞击,当即开下一道缝隙。 王离狞笑:“给我屠城!造反!?哼!” 虞楚昭快马冲到城门边,只听得一声巨响!千军万马冲破城门,海潮一般涌入城内! “杀!”王离拔剑怒吼,策马而入! 虞楚昭瞳孔收缩,只见几十丈宽的城门砰然大开!城门之外,百丈之长列阵的摇曳的火光冲天而起,正是门外秦军王离手下八万军士手上高举的火把!近空深色夜空突然之间宛如晨曦黎明,只见城外八万大军压城!正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王离暴喝一声:“什么人!?” 项羽一听,觉得这话听着耳熟啊!?眉头一皱。 王离呼吸一滞,只见列军前阵两人快马迎面冲来!当即惊疑不定,忍不住猜测对方是何方神圣,竟然孤身闯入万军丛中!王离心下突然不安,不由的又想到之前赵高给他的秘密任务,立时双眼一眯,目光锐利的扫射向迎面冲上来的两骑。 王离战意顿起,面色狰狞忍不住纵声大吼一声,急催战马奔驰,长剑出鞘,带着骑兵冲锋而来! 项羽目光透过一众铁骑,里外搜索虞楚昭的身影,对于王离的敌意无知无觉。 王离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两人错身而过之际,项羽突觉不妙,猛然仰面躺倒乌骓之上,避开王离横劈一剑。 下一秒乌骓人立而起,项羽翻身坐起,目光从王离身上一扫而过,接着一脚踹上面前马头,马上骑兵被掀下去,瞬间被身后冲来铁蹄踏成肉泥! 飞雪之中,大军蜂拥而入,洪水决堤一般,虞楚昭和项羽被裹挟着冲散。 虞楚昭大叫一声,来不及勒马,和迎面冲来的大军正面冲撞,□□马匹受惊,后腿拿桩人立而起,火光中虞楚昭一脸惨白,惨叫一声,双手紧搂住马脖子,但仍旧瞬间被铁甲骑兵撞下马来!身影迅速被随后而来的千军万马淹没! “昭昭!”项羽嘶声大吼,横马欲救,乌骓嘶鸣一声,横向撞进骑兵阵列,却无奈被飞快冲锋的铁骑洪流裹挟着冲入城内! 飞雪被火光映红,宛若天上飘落的都是血色! 军队碾压进来,万马奔腾之声踏破雪夜宁静,数万马蹄踩踏雪地,瞬间将雪践踏成一片泥淖!虞楚昭只觉得背后被无数战马践踏而过,几乎骨肉分离,骨头都被踏碎了一般! 前锋骑兵终于冲过,虞楚昭肉饼一般平贴于地面,半晌喘气翻身,小心翼翼的爬起来,生怕又被哪个不长眼睛的战马给踩上一脚。全身剧痛,但是竟然完全没有受伤! 虞楚昭发现自己竟是连半块皮肉都没擦伤,当即心中剧震,恍然间想起在会稽山上,大禹陵中似梦似幻的场景,又想到在洞庭湖上濒死却又突然康复的事情…… 王离军队后阵步兵列阵进城,另一半留在城外接应和把手。 虞楚昭听见身后脚步声,浑身一震,随即掉头不要命的狂奔冲进路边小巷。 项羽被裹挟着冲进城内,只见各处民房暗巷中突然杀声冲天,项羽立马暗不妙,千钧一发之际,猛的一催乌骓! 乌骓四蹄腾空一跃,旁边和后面的战马却是避之不及,瞬间被拉直的钢索切断了马蹄! 乌骓一跃十几丈,平稳落地,打了个响鼻,不满的四周望望。项羽眉头一皱:“走,去寻昭昭!” 四围民兵打扮的人大叫着冲出来,面上狰狞不已,手持兵刃几乎是见人就砍,均是双目血红,犹如困兽最后的拼死一搏!倒地的秦军几乎是在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被砍杀,还有些被倒地的战马压倒在地,完全无法逃开,惨叫着化作刀下亡魂! 立时,血洗街巷,惨叫声和战马的嘶鸣声混做一团! 王离也是落马,披头散发,面露狰狞之色,显然是未料到竟然会受到如此伏击!此时大叫一声,竟是一掌平推将战马掀翻,一剑削下一平民脑袋,那身子竟然是接着往前走了几步,王离大惊,忍不住倒退两步,又是一剑将人捅得对穿,才算将那无头尸体摆平。 “将军你看如何,这世间必然还是存在无法解释的事情的,不是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王离背后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没动力……求评论……好的坏的尽情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58 砸吧! ☆、张良计 张良计 话说,这头秦将王离一身软甲,被那无头尸体依旧向前行走一事吓的不清,只当那是妖邪之术,被张良好生糊弄了一番,只想着退出淩县在做打算。 项羽单袍在厮杀中撕开,露出结实漂亮的胸腹肌肉,万鬼朝皇血光闪现,在乱军从中杀出一条血路。 踢云乌骓长声嘶鸣,带着浑身浴血的项羽反向冲入长街战阵之中,逆旅而行,寻找他失散在乱军从中的爱人。 县东头,战火照亮长街上下。 “喝!”城门口万军大喝,兵锋直指城内,气氛肃杀冷凝。 步兵列阵长蛇齐步而入,铁靴踏上薄雪的青石板路,每一步带来的震动直接踏在人心上。 黑魆魆的小巷之中,虞楚昭疲于奔命,堪堪停住脚步。只听得身边柴草堆中一声女人的尖叫,显然把带着长剑青虹的虞楚昭当做入侵的秦军了。 虞楚昭嘴角一抽,心里惨叫:这下完了,果然背后就传来秦军大叫:“那边有人!” 虞楚昭深吸一口气,心中骂娘!不管什么年头,女人果然都是祸水!忙眯着眼睛四下四顾,寻找藏身之地,最后无法,一头扎进那柴草堆里。 晦暗只见,四目相对,虞楚昭一愣,面前竟然是个不下于他大姐的大美人!虞楚昭咳嗽两声,刚要装作绅士的样子开口,就听女人尖叫:“救命啊啊啊!” 虞楚昭听着那一声刺穿夜空的尖叫声,当下眉头直跳,心道完了完了,这下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了!正想着是不是要堵上那女人的嘴,就觉一阵绵软之力将他推出,下一秒眼一睁,竟然自己已经被推出藏身之地! 兵戈之声“刷”的响起,虞楚昭本着被项羽偷袭训练出来的本能,动作颇为不雅的朝前一扑,一个懒驴打滚,拇指往前推,手中青虹出鞘。虞楚昭弓背一剑平推而出,青虹削铁如泥,瞬间斩断袭击者双足! 虞楚昭随即鱼跃而起,反手一挥剑鞘,架住又一秦兵袭来的长矛,使力上抬,嘴角一勾,嘲道:“近身肉搏,你用长矛我用剑,你道谁输谁赢!?”说着回身右手上青虹一记直刺,将穿着护甲之人捅成对穿! “杀了他!”断足士兵撕心裂肺的大吼。 虞楚昭不待他撕声叫完,剑走中锋,青虹削铁如泥,一剑封喉。 虞楚昭得意,染血剑尖遥遥一点剩下的秦军,表情颇为挑衅。 秦军:“杀!!!” 虞楚昭大惊失色,立马拔足狂奔,身后坠着十几个杀气腾腾的士兵,一路朝小巷内碾压而去! 柴草堆中女人见四下无人便爬出来,抬手理理自己长发,嫌恶的看看自己身上的布衣,然后一脚将一具浑身□□的女尸踢出来,艳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不舍,最终还是没把那绫罗绸缎和狐裘再换回去,免得此时此地过于引人注目。 “你,你!”一连串的结巴之声传来。 艳丽女人皱眉回头,却发现巷中竟然还有一个未及追着离开的秦士兵! 那兵显然也没料到竟能遇上如此美人,当即连话都说不完全了,又被那地上□□的女尸一刺激,急急忙忙就要脱了裤子往上扑! 女人被这浑身恶臭的男人压倒在身下,瞬间色变,抬手一档,手指如同利刃,切豆腐一般刺进那士兵左胸之中! 士兵脸上的猥琐表情未褪,惊愕刚刚爬上眼底,就听见轻微的“噗嗤”一声,心脏竟然被活生生拉扯出来,鲜血爆出满地! 美人施施然起身,优雅的一笼头发,转身对着□□出丑陋的下半身的尸体啐了一口,接着施施然转身离去。 吕雉心道,原来那自家那个不知道哪门子的亲戚,便是张良说的卦象上看见的天下化身之人……难怪未中自己媚术。 “看上去也不过如此……”吕雉嘴角一勾,扯出一个冷笑。 一会儿之后,柴草堆对面土房屋顶上跌跌撞撞爬下来一个半大少年。 少年眼眶通红,嘴唇微微哆嗦着,紧紧握着手中豁口的兵刃,跑过那个死不瞑目的秦军的时候,少年微微顿了下脚步,脸上闪过恨意,接着往那个□□的女尸走过去,“噗通”一声跪倒在积了薄雪的地面上。 “娘!”少年手上兵器“哐当”一声落地,膝行两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过去,“娘!”少年以头杵地,两行滚烫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淩县,飞雪、火光、血色交相辉映,竟是映出漫天火红。 长街上下,数十道绊马索“咻”的一声拉的笔直,终于勒停了一众前军冲锋的秦军骑兵,当地埋伏的民兵具是一拥而上,各个面目狰狞,和秦军殊死相搏。 一时之间杀喊声冲天,泗水河畔长久的宁静终于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这片地域被滚滚而来的历史车轮卷入烽火硝烟之中! 而淩县内几乎是千篇一律的小巷之中,虞楚昭一路夺命狂奔,终于在前方遇上一条死路! 虞楚昭顿时心中惨叫——天要亡我!飞快往后退开两步,而后飞奔,借力一踹窄巷墙壁,一个翻身上墙头,压低身形,狼狗一样蹲在墙头上,随即凝神屏息观察四周哪里方便跑路。 一只冰冷的手搭到虞楚昭肩上。 虞楚昭浑身一哆嗦,压抑住喉头要冲出口的尖叫,颤颤巍巍回头,只见墙头上还蹲着一虬髯大汉。 “你做什么呢?” 虞楚昭抓狂:“你谁啊?不要说话!” “哦。” 对话结束。 虞楚昭:“……” 拍掉肩上再次搭上来的手,虞楚昭不耐烦的回头,嘴里“啧”一声——示意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大汉尴尬的挠挠头:“辣个……你可瞅见项羽了?” 虞楚昭猛然再转头,差点扭到脖子,捂着后脖颈眯着眼睛打量墙头壮汉,变换口音:“你问这做啥?” 壮汉又挠挠头:“我老哥叫我来淩县看看……项梁那厮不是说项羽来淩县了么。” 虞楚昭:“你哥谁啊?” 壮汉:“我哥就是我哥呗,你问哪个哥?” 虞楚昭抓狂:“你哥姓项否!?” 壮汉点头:“姓的。” 虞楚昭耐下性子:“你叫什么啊?” 壮汉:“我叫项伯啊。” 虞楚昭差点直接从墙头上掉下来!历史上那个善于打太极拳,风吹两面倒的项伯竟然是个弱智!? 未给虞楚昭时间多想,墙下巷道中秦军追兵已至,眼见面前便是死路,拿眼往上一瞧,就看见虞楚昭大大咧咧蹲在墙头上! 虞楚昭大惊失色,刚要问项伯该如何,却发现项伯早就不知所踪! 一秦军狰狞笑道:“这下我使长矛你使剑,这下你说谁输谁赢!?” 虞楚昭惨叫一声,左支右拙,被那接二连三捅上来的长矛弄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59 的叫苦不迭。想要从墙另一侧跳下去跑路,却又发现那头正是长街战场,正是危急关头! “谁敢伤我昭昭!”一声怒吼正彻长街上下。 虞楚昭泪流满面,拼命大叫:“项羽救命啊啊啊!” 一骑快马自长街上飞驰而来,瞬间吸引秦军注意,数十秦军竖起兵刃,蜂拥上前围拢拦截。 项羽在大雪之中衣袍飞扬,健硕的胸腹上洒满热血,披头散发面目狰狞,手中万鬼朝皇锐不可当! 五尺长刀最适冲锋砍杀,一刀刀式劈风斩雪而去,带出虚影堪堪入眼,一颗兵卒人头已然飞至半空,这时候腔子里的血才“刷”的一下飞溅开来! 一众秦军见此猛将皆是大惊,欲退之时已是来不及,最后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剩下的半截身子! 虞楚昭不禁大声叫好,瞬间底气十足,狐假虎威一脚踏上捅来的长矛:“再戳!?我他妈的叫你再戳!” 墙内士兵完全不明所以:“……” 转瞬之间项羽已是将拦路之人尽数砍杀,乌骓一路未受阻碍,四蹄生风,须臾间已经出现在墙下! 项羽一踹马镫跃上乌骓脊背,乌骓正好冲至墙前,后腿拿桩人立而起,项羽借势而上,纵身一跃。 “谁敢伤我昭昭!” 项羽大喝一声,微微弓身消去冲力,手上鬼朝皇刀尖撑地,一道锋利的刀光照亮项羽俊挺的脸颊,项羽声音冷凝,回荡在杀戮的雪夜之中,听来犹如恶鬼。 项羽面前手持长矛的兵卒愕然后退,只是刚抬脚就见身侧同僚眨眼间身首分离! 兵卒当即裤裆一热,两排牙齿不住打架。面对死亡的恐惧一下便超过了他誓死效忠的誓言,哭嚎着拼尽最后力气转身奔逃而去。 项羽丝毫不在意,并不追逐,只是收刀回鞘转,身面对墙上蹲着的虞楚昭,双臂张开:“昭昭!” 虞楚昭下巴仰着,两眼一眯,嫌弃的打量一番浑身血污的项羽,最后还是一纵身跳下来,正好落进项羽怀中。 项羽双眼危险的一眯,反手抓住虞楚昭的手腕:“……” 虞楚昭干笑:“嘿嘿嘿。” 一会儿之后,小巷尽头突然爆发出项羽一声怒吼:“昭昭!你这是要谋杀亲夫么!” 虞楚昭慌忙抬手,“刷”的一声青虹回鞘,边逃边叫:“擦!你给小爷说清楚了!谁是夫!?” “不……不!”王离失态的大叫,不论敌我,举剑四下乱砍一阵,双眼遍布血丝,眼前满是无头尸兵蜂拥而至,举起兵戈,犹如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祖父……祖父救我!!!”王离踉跄后退,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只见一高大尸兵浑身烈焰燃烧,通红的盔甲上带着迸溅的火星,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手中烈火组成的长刀缓缓举起!那力压千钧之势叫王离一瞬间回忆起洞庭湖一战的惨败…… “将军何不收兵围城,来日再战?”张良嘴角带着一丝不知道是悲悯还是嘲弄的笑意,一派道骨仙风,素衣布鞋纤尘不染,立于尸山血海之中犹如谪仙。 “对……对!收兵!快!收兵围城!莫要再战!”王离状若疯癫,一张白净的俊脸此时却是扭曲狰狞。 张良摇摇头,负手,独自沿着血洗的长街往城门口缓缓走去,四周厮杀之人却竟是视而不见。 “六月栖栖,戎车既饬,四牡騤騤,载是常服。玁狁孔炽,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比物四骊,闲之维则,维此六月,既成我服。”张良声音轻飘飘的哼着《六月》,脚下沾染冻结的血液,抬头看向飞雪,仿佛看见了韩国复活,自己立于王座之侧…… “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一个柔软的女声在厮杀声中飘飘忽忽传来,将一首《六月》续下去。 战火中一美艳的布衣女人从侧旁小巷内走出来,看着张良的眼底划过一丝爱慕。 两人隔着厮杀的兵卒相视一笑,继而并肩一同往城门处走去。 吕雉轻巧的避开一具死尸,笑道:“看样子侯生那劳什子的引魂香当真有些作用,至少是让王离自动退了兵。” 张良一晒:“景驹早已疑心项梁,生怕项梁称王自立。召平传来密信,便是告知项梁正在淩县附近,景驹想要除掉项梁,又怕王离咬上张楚残部,正是一个头两个大……” 正巧那日张良推算卦象,却发现扰乱紫薇择主之人就在淩县,便讨了这个不好办的差事。 张良自是想到一条一石二鸟的好计谋,投身要来淩县的王离军中,王离和项梁兵马遇上了势必交战,王离手中兵马众多,项梁带兵老道,二人必定两败俱伤。 只不过中途出现变故,项梁军队竟然还未到淩县!王离前去淩县收兵,不想却正巧遇上淩县造反,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吕雉抬手掩住口鼻:“先生神机妙算……这王离战淩县,项家军势必要来帮忙,届时结果还是一样……” 张良用了那引魂香叫王离看见尸兵却也是迫不得已之计,毕竟未曾想到淩县民兵竟然如此凶悍,只得让王离提前收兵,好保存力量等着项梁来时再战。 虞楚昭呆呆看着巷子里头横躺的女尸,抬手挠挠腮帮子:“怎么是这个模样的?” 项羽茫然:“怎么什么样子?” 虞楚昭:“原本看着像是个大美人来着……” 项羽怒:“什么意思!?” 虞楚昭不理项羽,围着穿着绫罗绸缎和昂贵狐裘的女尸团团转:“穿这个样子的女人会是这个模样!?” 项羽一愣,看向那面黄肌瘦的女尸,摇摇头。 虞楚昭低下头,心思电转,瞬间觉得不妙,拉起项羽就跑:“快,快想办法告诉项梁那厮,莫要分兵出去!不对,莫要来淩县!也不是!哎,总之告诉他什么都不要做!” 作者有话要说:  好长的一章……战争来了……昭昭崛起还会远么!? ☆、秦军将至 长夜消散,黎明将至。 大雪、火光和滚烫的鲜血即将重新浇筑出一个崭新的后战国时代。 淩县,长街上下三声鸣金,一时间兵戈交响,脚步声、马蹄声杂乱无章。 “退兵!”一声暴喝越过长街战场,回荡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之中。 东头小巷内,项羽眉头一皱:“秦军退兵了?” 虞楚昭瞬间失色大叫:“什么!?怎么会!?” 秦军虽然一战不胜,但是丝毫没有败退之象,此时退兵,必然是鬼! 两人对视一眼,并肩飞冲向巷口。 乌骓停在巷子口,见两人冲到面前打了个响鼻,正要去蹭蹭虞楚昭,却被虞楚昭翻身骑在身上,接着项羽也一跃而上。 “驾!”项羽大喝,踢云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60 乌骓嘶鸣一声,载着背上两人疾驰而去,重新冲向长街战场! 长街上下早已不见昨日虞楚昭所见安宁之景,却见处处火光冲天,房屋在烈焰中熊熊燃烧,整个淩县化作一片火海!长街上不见一个秦军,地面上几乎遍布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无法行走的伤兵。 虞楚昭放眼望去,只见堆叠在一起的人体显现出一种死亡特有的腐败感,只一夜时间,此处已是人间地狱。 项羽一扯缰绳,乌骓嘶鸣一声,一个急转,错步让开那提水救火的民众。 “纵火烧屋,这是要屠城!?”项羽眼见长街上下并无秦军军队,当即不解。 虞楚昭心头一跳,不好的预感袭来。 “救火!救火!”一衙役穿着的人半身焦黑,边跑边大叫:“里头都是老弱妇孺!” 民兵立时分出一部分人来救火,剩下的处理伤员,斩杀流落在城内的秦军。 “狗娘养的秦军!放火烧死了我老爹老娘哎!”一人放声恸哭,跪倒在吸满鲜血的雪地地上。 秦军已撤,长街上下仍旧是一派兵荒马乱。 秦末乱世的烽火终于将这个安宁的县城点燃,碾压在了滚滚而去的历史车轮之下。 “快!”虞楚昭觉不妥,惶急大叫:“出城!找项梁!” 项羽只觉虞楚昭浑身发抖,知道此时多问无益,策马直冲城门。 城门之外,却已然不见秦军身影。三军撤离,竟是无声无息! 虞楚昭瞳孔陡然收缩,城外十里荒野,风卷雪沫扬起一片,满地白毛风,落脚不见人影。 “上城楼!”虞楚昭大喝一声。 项羽当即勒马掉头,踢云乌骓一个纵跃窜出丈余,两息之间已到城楼之下。 “什么人!”重新接管城楼的一民兵大喝,手中刀锋吐出,就要砍上翻身落马的虞楚昭。 下一刻青虹“当”的一声格上阔背大刀,硬生生将那人震出去两步。项羽手上万鬼朝皇只抽出两指宽的一截,此时被虞楚昭反手一推,“噌”的一声撞回鞘。 “不是秦军!”虞楚昭大叫着,人已是跃上台阶。 项羽冷哼一声,看也未看那面无血色的民兵一眼,迈步而上,森冷的声音在寒风中飘散:“算你好命。” 项羽脸上戾气未消,万鬼朝皇隐隐现出血色。 一众民兵不知来者何人,具是目瞪口呆,那少年郎剑未出鞘,就震退了他们中有名的大力士。民兵身上并无军令,具是你看我我看你,无人再敢阻拦虞楚昭和项羽。 城楼之上,虞楚昭眯起眼睛俯视,只见一片苍白之中藏着密集的黑点,密密麻麻均是秦军! 那秦军后撤数十丈,空出城墙之下,不在弓箭射程之内。 大军依地势缓急布阵,两翼后撤,中锋前推,隐约已可见欲合围之势,但前锋军不知所踪。秦军阵列非方非圆,绝非破城剑阵! 虞楚昭瞬间脑中空白,完全不知这是军阵意欲何为,只是隐约觉得不妥,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这……有这种阵法?”虞楚昭嘴唇哆嗦一下,按下心头不安,凝神望去,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浑身颤抖。 秦军军阵中隐约透露出一股暗含天地大道的肃杀,大阵在漫漫风雪之中说不出的凌厉。 项羽看着城楼下方秦军阵型,眼睛微微眯起来,然后手臂将微微发抖的虞楚昭环在怀里,自己紧贴那具微微哆嗦的身体,坚定道:“昭昭莫怕,爷护着你。” 淩县大火将熄未熄,火光在雪中映红半边天,分不清是朝阳还是火光。 一少年举剑利落刺进一受伤秦军心脏,血沫溅落满脸,少年面上闪过的恨意触目惊心。项羽和虞楚昭一路飞驰,暗道真是造孽。 “昭昭?”项羽纵马,双臂环在虞楚昭身侧,只觉得虞楚昭正在不自觉的微微发抖。 虞楚昭眉头紧蹙:“那死在巷子里的女人不对劲,那衣服定然被人调换过……”虞楚昭思索着哪里出了问题,秦军突然退兵,围而不战,定然是有所图谋。 “项梁本意是直接回下相,来淩县也是临时决定的事情,按照时间来算,秦军定然不是为项梁而来,况且项梁虽有兵马,比之秦军也是小杂鱼,犯不着兴师动众……况且淩县非战略要地,要打也该先打彭城……”项羽蹙眉,想不通。 虞楚昭揉揉鼻梁,把身子靠在项羽胸膛上:“定然是哪个环节我们没想到……” 前方一匹快马迎面而来,项羽猛拉缰绳堪堪避开,双方错身而过,虞楚昭扭头正要破口大骂,就听得身后人大声道:“虞楚昭!?” 虞楚昭一惊,眯眼一看,正是李信! 虞楚昭心里一沉,知道定是出了问题:“大将军那处如何了!?” 李信:“大将军分兵四万南下,与齐联军备战涉间所带秦军!” 虞楚昭只觉浑身冰凉:“可是朱鸡石带兵?” 李信点头。 虞楚昭瞬间头晕眼花,眼前一黑,险些跌下马去。 朱鸡石此人好勇而无谋,对上老而弥辣的涉间无半分胜算!历史上此役也是战败,项梁折损两万兵马,朱鸡石战败被斩,同时此举也让章邯将目光转到项家身上,间接造成之后项梁败死定陶! 虞楚昭抖着声音问李信:“大将军现在准备如何?”只想着项梁千万莫要来淩县,至少不要在现在和秦军正面对上。 李信:“带兵前来淩县。” 虞楚昭咬牙:“谁给他递的消息!?” 李信:“项家人……” 虞楚昭深呼吸:“可是项伯!?” 李信略一思索,点头。 虞楚昭咬牙切齿,暗道那项伯果然是装疯卖傻! 淩县告急,自然会寻找靠山,下相离此不远,必然是首选。项伯此人从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定然先和秦军那头什么人打好招呼,免得项梁战败,秦军查余党扯到自己身上! 项羽面色一沉,自然也是想到了:“这秦军当真是在等项梁!?但项梁并未作出大举动引人注意……” 虞楚昭冷声:“虽然不知为何,但是这分明就是连环计!大将军分兵南下,偏偏就在这时候淩县告急求援,秦军围城而不战,阵列诡异……” 虞楚昭脑海中闪过一人名,随即又甩甩头,自嘲自己当真多疑。此人现下该在景驹手下,怎么会好端端的去了秦军手下。 项羽沉吟:“秦军来淩县算是巧合,项梁来此也是巧合……” 虞楚昭眉头紧皱:“是不是巧合还不好说!别忘了召平那厮还在军中!” 李信心里也是疑惑,但是此时也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先想办法再说!” 虞楚昭点头:“快去找现在民兵的统帅,最好与之联军,大将军到时候在外围城,我们从从城内冲阵…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61 …迟了就来不及了!” 天终于亮起来,战后淩县上下哀声一片。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你倒是说句话啊!”方章子紧锁书房门,对着沉默不语的谋士道。秦军退而围城,方章子束手无策。 谋士眉头紧蹙:“大人莫慌,先等援军消息。” “大人!有人闯入!” 方章子一下跳起来:“何,何人?可是秦军?” 外头无人回答。方章子心跳加速,紧紧盯着书房大门。 “砰”的一声,门被大力踹开。 一清朗的少年声音响起:“下相项家来使前来会见大人!” 天光大亮,县令府后院,西南面厢房四处漏风,院子中间一颗歪脖子树上老乌鸦“哇”的一声飞走了。 虞楚昭垫垫手里未扔出去的石子,转身进屋,只觉得心头直跳,像是有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一样。 虞楚昭裹着项羽的棉袍,一脚踩在条凳上,抬手接过李信递过来的饭菜往嘴里一阵划拉,显然饿的狠了。 “慢些吃,当心噎着。”项羽心不在焉的擦拭万鬼朝皇,目光虚无的投向门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下颇为不舒服虞楚昭狼吞虎咽的吃那粗茶淡饭。 以往吴中那纨绔少爷的模样和现在眼前一袭布衣、散着头发的虞楚昭重合起,项羽一手握拳抵在鼻梁上,狠狠吸了口气。 虞楚昭一夜未睡,疲于奔命,这时候在县令府上吃早饭,边吃边两眼皮打架。 项羽将万鬼朝皇架在肩上,回头把虞楚昭搂过来放自己身上靠着,瘦削的脸上露出一抹黯然。 “项梁今夜便到,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虞楚昭含着饭菜,说话含糊不清。 项羽心不在焉的哼了一声,下巴抵在虞楚昭头顶上。 “……我带人守淩县城门,你两擅长正面冲阵,李信带千人游击,项羽你带兵从正门冲出去,和项梁里外夹击……” 项羽下定决心,抬手摸摸虞楚昭的脑袋:“昭昭去睡觉,等你睡醒了就结束了。” 虞楚昭不解其意,仰起脸看项羽:“做什么?” 项羽绷着下巴,犹豫一会儿,道:“爷想着是不是直接带你冲出去算了……晚上等项梁夜袭的时候……” 虞楚昭一个激灵醒了,跳起来:“那淩县百姓如何!?” 项羽垂着头默不作声,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大狗。 寒风吹进寂静的厢房内,带进来一股大火之后烟尘的气味。 项羽漠然抬头看虞楚昭:“原就是他们自己要造反的。” 虞楚昭难以置信望项羽:“你打算和我直接逃跑!?” 项羽无所谓的点点头:“这事……这天下,本就与你无关。” 虞楚昭气得直喘,皱着眉毛:“你,你怎可这样!?” 项羽坐着不动,垂着脑袋,无所谓的点点头:“我一直就是这样!” 虞楚昭鼻子一皱,抬手捧着项羽脑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项羽把虞楚昭的手抓下来捂着:“知道,我只想守着你过日子。” 这话是项羽对虞楚昭说的第二遍,上一次是在虞楚昭被那桓楚刺杀之后。虞楚昭突然就明白了项羽的意思,心下难免心疼,这自古便是家国难两全…… 虞楚昭望着项羽的重瞳半晌,反手拽紧项羽的手,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我知道,但你天生便是纵横沙场的命。” 项羽抓紧虞楚昭的手,怒:“你倒是听没听懂我的话!?我带你杀出去便是!你,你莫要带兵守城!” 虞楚昭却是不再搭理项羽,自是和李信道:“夜间你带人游击秦军两翼,两翼多是步兵,千万小心那不知所踪的前锋……到时候项羽交锋骑兵,你且避让开,莫要和秦军骑兵正面碰撞,民兵不比军中兵勇,力量有限……” 项羽猛的将虞楚昭扯进怀里:“你倒是听没听见我说话!” 虞楚昭并不挣扎,老实坐在项羽腿上,转头接着对李信道:“我到时候在城楼上指挥,你们且看令旗行动便是。” 淩县之外十余里处秦军军营,张良抬头看向夜空,只见一轮圆月升至天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仿佛已经看见一张逐渐成型的巨网笼罩在淩县上空,网中间匆匆碌碌的是茫茫众生尚且无知无觉,里面有项梁,有景驹,有王离,还有那个推算出来常伴紫薇的人…… 能够高高在上的掌握众生命运的感觉如此良好,不怪乎如此之多的人费尽心力的妄图攀上权利的巅峰。 淩县县令府书房内,方章子一夜白头,来回踱步,忍不住哀声叹气:“曹无伤,你这到底是救我还是害我!?” 手下谋士,也就四曹无伤,摸摸胡子:“大人以为秦军目的就是项梁?” 李信推门进来,一袭戎装:“方大人以为如何?那秦军就算是灭了项梁将军也不会退兵,淩县而后必遭屠戮!” 原来这方章子自以为想通了秦军目的,便后悔今早慌乱之际答应了虞楚昭组织民兵准备出城攻秦一事,现在想来却是后悔了。 “大人可知城外带兵将领是谁?”李信在度开口。 “是王离。” “王离此人残暴,你先前举兵反抗定然被他记恨,昨夜一战纵火便是打算屠城,大人以为败了我家将军便能退兵?” 方章子沉默半晌,最后只得咬牙:“那项大将军今夜定然出兵?” 李信面容肃穆,肯定:“就是今夜!”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祝我生日快乐~ ☆、家国难两全 家国难两全 修长的手指摸黑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裳,将衣服一件一件穿上,遮住少年紧实皮肤上青紫的吻痕。 虞楚昭抬手将一头微微汗湿的乌发束起,盘在脑后,抬手将青虹握在手中,拇指一推,青虹出鞘,飞雪掩映着月光,青虹的剑刃泛出一道锋利的光,反射在虞楚昭漆黑的瞳仁中,宛若星河万顷尽数落于此内。 窗外一道剪影悄无声息落下:“项羽的意思,你当真明白?” 虞楚昭收剑回鞘,听出来人声音:“李信,你以为项羽为何说出那言辞?” 李信在窗外一笑:“自然是看不得你吃苦……何况,守城一事,怕也是艰难,王离被项梁逼急了,自然要退军淩县,到时候压力最大的就是你了。” 虞楚昭笑道:“将军放心便是,定当拼死守城。” 李信沉默片刻,道:“项羽怕的便是你这样。” 虞楚昭抬手整理战袍,叹息道:“英雄气短。” 李信点头:“儿女情长。” 虞楚昭看着手中的青虹出了会儿神,自言自语:“这青虹本就是名剑,到了我手上却是上不了战场了?” 李信听懂了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62 虞楚昭话中之意:“项羽真性情,一直顾着你,以后怕是艰难。” 虞楚昭略一思索,漠然道:“这话是项梁叫你说来给我听的?” 李信一晒:“原是范增那老头说给大将军听的。” 虞楚昭“唔”了一声,一会之后方说道:“但要我说,我离开了项羽,他立马便能放下兵戈陪我在这乱世里头找一处安身去,你信也不信?” 李信沉默一会,笑道:“自然是信的。” 虞楚昭摩挲着青虹:“可他终究还是那个挂心天下之人,就是与我离了这乱世,怕是也不能无忧……” 李信沉吟:“于是你便陪他打这江山?” 虞楚昭一笑:“不然如何?叫他陪我在乱世偷生不成?” 李信略一摇头,叹息一声:“再一时辰……怕是就该开战了。” 一会之后,项羽推门进来,万鬼朝皇架在肩上,看见虞楚昭一袭武袍,神色立变:“昭昭!你要做什么!?” 虞楚昭擦剑,看项羽进门,“刷”的一声还剑入鞘,干脆利落道:“出战。” 项羽半侧脸隐在阴影中,看不出表情,漠然再问:“你做什么?” 虞楚昭抬眼看项羽,认真道:“出战。” 虞楚昭说完抬腿就往外走。项羽紧紧跟上来,抬手用力按住虞楚昭肩膀。 虞楚昭扭头:“做什么?” 项羽冷声:“在这呆着。” 虞楚昭抬手打掉项羽的手:“我说我要出战!” 项羽怒:“我叫你在这呆着!” 虞楚昭深呼吸:“为何!?” 项羽深呼吸,直视着虞楚昭一双乌亮的眸子,耐心道:“此战凶险,看秦军布阵,定有高人在……” 虞楚昭欺身而上,微微仰起头,一把拽住项羽的衣领,咬牙道:“正是这样我才更应该出战!你们都在前面冲锋陷阵,叫我躲在背后当缩头乌龟!?” 项羽反手拉住虞楚昭袖子,急促道:“你是军师!不是武将!何人打仗见军师在前头冲阵的?” 虞楚昭松开项羽衣领,径直向外走:“小爷的事情不要你管!” 项羽愣愣的看着虞楚昭的背影,继而抬手一拳砸在门框上。 虞楚昭背影稍微一停顿,接着抬步往前走:“要是这次再不出战,不知道那范增、宋义该如何说了……” 项羽发出沉重的喘息声,须臾开口道:“管他们做什么!?杀了便是!” “何人!?滚出去!”外头一阵嘈杂,依稀能听见这么几句话。 “做什么!?给我叉出去!”项羽转头暴喝,双目赤红,粗喘气。 外头静了一息,须臾又吵闹起来。 项羽暴怒,万鬼朝皇狰然出鞘,提刀就要出去把外面吵闹的人砍了。 虞楚昭一把扯住项羽手腕:“你干什么!?” 项羽头也不回,烦躁的抬手一挥,打掉虞楚昭的手,冷然道:“爷的事情你管的着!?” 虞楚昭不想项羽竟然拿他的话来回自己,当即怒极反笑:“呵,我不管!?那你去啊!把外头的人都杀光你就满意了!?” 项羽喘气扭头,像是无路可去的困兽:“那你道如何!?” 虞楚昭手中青虹出鞘横在眼前,目光直视项羽的眼睛,沉声道:“这是你给我的青虹,我定不会叫它在我手上坠了名头!” 虞楚昭说罢不管项羽,朗声朝外道:“何人喧哗!?带进来!” “将军!将军!”一衣着破烂的少年连滚带爬扑到虞楚昭身前。 虞楚昭一身软甲,窄袖束在牛皮护腕之内,一袭长衫已然换下,一头长发全部束起,剑眉星目,体态修长挺拔,看着确实像个少年将军。 “何事?”虞楚昭停步,青虹驻地,扭头看那冲上来的少年。 少年大哭:“有妖女杀了我母亲!求将军做主!” 淩县外十五里外,树林间一处高地,四下无树木遮蔽,视野开阔。陈婴行至此处,勒停战马目光往下看淩县周围围城的秦军,握住缰绳的手不禁收紧,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不怕,也不是全无胜算。”项梁全副盔甲武装,长剑架在腰后,策马行至陈婴身侧。抬手拂过鬓角碎发,眯着眼睛透过风雪看秦军八万大军,只觉那兵阵说不出的古怪。 范增依旧一副文士打扮,花白的头发和胡子在夜风中乱糟糟的一团。他紧跟着项梁驻马立在一旁,目光顺着二人视线投向山下,先是凝神屏息,而后目光发直慌忙翻身下马,脚尖在雪地上匆匆画上几下,随后脸色大变:“将军!这场仗打不得!” 四万军队悄无声息已然压至淩县郊野。项梁分兵出去后,手上便是四万兵马。此时聚兵一处,呈利剑之势,剑锋直指淩县外八万秦军。 虞子期和龙且带兵先行,正处于剑尖之处。季布与项梁等人一道,于阵中间,压着前锋军队,防止被包抄。 宋义等一干旧楚文臣不见踪影,自去后勤处猫着,离战场越远越好。吕氏父子犹豫一阵,最后还是退回去,和那般老臣搁在一处。 熊心倒是身在军阵之中,不过也在剑阵末端。这倒并非他胆小怕事,而是一干项梁手下大将每一个鸟他的,只是随便给他安排了一个位置呆着。 “这秦军怎么这般列阵?”虞子期缓慢呼出一口气,勒马,抬手示意身后大军停步。 一会儿之后,果然看见龙且策马由右侧林间奔来。 龙且:“秦军搞什么鬼!?” 虞子期警惕的看着秦军布阵,轻轻摇摇头。 龙且英俊的脸带着暴躁,□□战马也不爽的兜小圈子。龙且压压指关节:“不是打淩县?这般列阵意欲何为?” 虞子期缓缓皱起眉毛,随后摇头示意龙且自己也不知道:“去问大将军的意思。” 一传讯兵跪下领命,快马奔往后方。 “这还要问大将军?不行打了再说!”龙且腰板挺直坐于马上,一身铁甲显出一股不同于虞子期的彪悍之气。 “小心才是。”虞子期并不与龙且争辩,抬手压了压头盔,同时也藏住了眼底的一丝不满——眼下项梁越发听信那范增之言,凡事抓权,若是遇见了情况不做请示,到时候怕是要怪罪下来。 淩县县令府,后院: 虞楚昭拦住曹无伤大喝,听完少年的一席有关挖心妖女的言辞,也不言语,只是低下头暗自思量。 在场众人却是云里雾里,曹无伤嗤笑一声,只觉少年那是胡言乱语——人怎能空手挖出人心? 项羽一把拽住虞楚昭往自己怀里搂着:“当时你躲在柴草中见到的女人并非那具女尸?”只要想到昭昭和那女妖可能面对面遇上过,项羽便是心惊肉跳。 虞楚昭没脸没皮的往项羽坚毅的嘴唇上啄啄,手指在他宽厚的掌心挠挠:“应该就是那女人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63 ……当时我被一股柔力推出来,这才遇上的秦军。” “夜袭!秦军夜袭!”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沿途瞬间炸开了锅。县令府后院木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一个小兵浑身是血,冲进来汇报。 众人一愣,怎么也想不到秦军竟会先一步下手攻城!竟然是不等项梁了!? 虞楚昭一个激灵,瞬间所有一夜事情走马灯似得从脑子里面一转而过……莫名其妙的女人,项伯,突然撤军的秦军…… 项羽低头捏住虞楚昭的下巴:“想什么?” 虞楚昭:“我操他娘的张子房!” 项羽眉头一皱,单手掐住虞楚昭后脖颈,不急不慌道:“问你现下如何?” “整军!”虞楚昭当机立断,大喝一声,同时冲出后院,翻身上马。 项羽两步追出后院,乌骓嘶鸣一声,迎头冲来,并不停步。项羽一按马鞍借力跃起,跨坐于乌骓之上。 虞楚昭笑起来,对着项羽吹了个流氓哨。 项羽面无表情,只是望着虞楚昭的眼中隐约带着一丝不知名的恐惧。 虞楚昭一身戎装,眉眼飞扬,腰后架着名剑青虹,少年意气中带上了一股往日不见的坚定:“信我!” 项羽缓缓眯起眼睛,片刻之后眼底的那丝恐惧渐渐消散,最后重重的一点头。 李信从院墙上一跃而下,落在一战马背上,战马一声嘶鸣,人立而起,马上武将单手操着缰绳,用一种年长者特有的风度望向面前的两个小辈。 三人在夜色中对视一眼,继而纵马狂奔:“儿郎们!随我——杀!” ☆、战 王离位于军阵后方,负手捻着剑穗,面色比起凌晨自然是好了不只一点半点,但是却皱眉望向烽火骤起的淩县城墙,显然心头不满。 “将军是不满此时攻城?”张良翻身下马靠近王离,布鞋在雪地行走,一会便湿透,但是此人却是仿若未觉,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 王离冷哼一声,不悦之色溢于言表。王离此人自诩名将之后,向来自负,虽是听从张良建议先一步发兵,但仍旧是有种被人掌控的不快之感。 张良却是丝毫不在意的一笑置之。只要达成了目的,此人是一向不在意什么的。 张良的目光透过战阵落在淩县城楼之上,不知道那个卦象上出现的常伴紫薇之人是否也在看着这处呢? “报!”传讯兵飞身上前,跪在虞子期马前:“大将军命令再等等!” 未等传讯兵说完,山下秦军突然暴喝“杀!” 虞子期瞳孔赫然收缩,山脚之下,黑云猛然涌动起来,秦军赫然变阵,短短两息只见军阵呈利剑之势冲向淩县城墙! 龙且大骂一声,马鞭猛抽,冲回自己阵地:“给老子——杀!” 虞子期制止未及,面色阴寒,按耐下怒火,冷声问那两股战战的传讯兵:“大将军还说什么了?!” “没,没说什么了……范老先生说此时不宜进军……”说完,小兵浑身发抖,看自家将军的面色也知道情况不妙。 虞子期终究忍不下去了,暴怒,自家侄儿尚在淩县,李信也一去未归,项梁竟然听了那范增的,先不发兵…… 右侧前锋已在龙且带领下冲出去,虞子期一咬牙,调转马头,拔剑指天:“各部听令!杀!” “秦军所用阵法怕是八卦阵,一旦卷入阵内便是九死一生。此阵法瞬息万变,万万不可轻举妄动。”范增说完对季布的怒目而视置之不理,只是朝项梁拱拱手。 项梁放眼望去,只见秦军瞬息之间结成剑阵,直扑那淩县城门而去,心下瞬间信了大半。 “如此……有何破解之法?” “等秦军先拼杀一阵后,必然首尾断开,那时便可入阵作战。” 项梁略做思量:“传令各军,原地待命,不可轻举妄动!” 季布怒道:“大将军!” 项梁抬手制止,冷声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前方突然大乱。 项梁本就心神不宁,怒吼:“做什么!?” 前方一军士冲上来:“前锋大将军已经带兵冲锋了!” 项梁瞬间眼前一黑。 范增怒骂:“坏我大事!” 黑夜,淩县内外火蛇蜿蜒,照亮深夜战场。风带着火把燃烧后的灰烬弥漫长街上下。 “守城!”凄厉的叫喊声,一众带伤的民兵潮水一般涌向朱漆城门。 老旧的城门两天之内遇上两次攻城之战,木质带毛铁的九尺高门漆色崩离,不断震动,摇摇欲坠。 长街之上,昨夜鏖战血色未消。乌骓不耐的打了个响鼻,在冰冷的空气中呼出一道白雾,项羽抬手压下头盔,眼睛一眯,顺着飞灰飘散的路径抬头望向百尺城楼之上。 百尺高楼之上,少年将军一身戎装,几缕云雾般的长发挣脱发冠束缚,散在冰冷的风雪中,手腕反转用力,火光照亮三尺青锋,一声大喝,砍翻登上城楼的敌军。 项羽扯住缰绳,大笑:“好!” 虞楚昭听见那一声叫好瞬间放下心来,手上青虹再翻转,架上一秦军短刀。只觉得压不下去,干脆顺势扭身撤力,直叫那比力气的秦军一个趔趄,虞楚昭顺势一剑斩下! 一颗带血的人头立时飞至城楼之下,掉进黑压压一片攻城的秦军之中! 淩县城门之外,秦军乌压压一片,攻城木已经备好,秦军士卒十数人肩架起来,一声大喝,猛然撞击摇摇欲坠的朱红城门。 数十秦军:“一!” “轰!”城门撞击中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虞楚昭瞳孔收缩,望向城内正慌乱结集的骑兵,目光与项羽一对,项羽眯着眼睛仰头,嘴唇开合…… 数十秦军大喝:“二!” 虞楚昭奋力回身,青虹斜劈,砍倒背后涌上的秦军,扑到矮墙边。 虞楚昭大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项羽大喊:“昭昭!你——” 一秦军突然从后偷袭,虞楚昭倏然回身,左手格挡,敌军一剑斩在虞楚昭护腕之上,虞楚昭大喝一声,抬脚将人踹下百尺城楼。 秦军大喝:“三!” “轰”的一声,淩县城门终究被撞开,拼命用血肉之躯堵住城门的民兵来不及躲开,瞬间被冲撞之力抛上半空,口吐鲜血。 “杀——!!!”万军蜂拥,发出震彻天地的怒吼! 虞楚昭目光慌忙投向城内,只见骑兵终于集合完毕! 项羽一声暴喝,一马当先,带军倏然冲出!骑军利箭一般剖开城门口围堵进来的一众秦军,直扑城外大军军阵而去! 为首一骑横刀立马,悍将暴喝一声,手中五尺长刀血光乍现,飞雪火光中只可见长刀残影,刀锋一过瞬间砍翻敌军数十人,硬是撕裂城门口处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64 大军包围圈,一时间无人敢掠其锋芒。 虞楚昭大叫:“好!” 马上悍将忽而勒马回首,万鬼朝皇斜斜指地,盔甲之下露出项羽英俊瘦削的脸庞:“昭昭!等我!” 两人之间隔着乱军和飞卷的大雪,虞楚昭拼命点头,也不知道项羽是否能看见。 黑压压的秦军之中,一魁梧将领满身披甲,骤然大喝,手上一双百来斤的铜锤舞的虎虎生风,奔马来战。 城楼之上,虞楚昭反手一剑刺穿又一攀上城楼来的敌军,双眼紧盯城外 项羽不避不让,迎头而上,回刀大喝:“手下不斩无名之将!” 武将大喝:“梅鋗!” 那秦将大喝一声,岂料话未说完便被一刀连人带马斩为两截! 虞楚昭大声叫好,一把抹去脸上溅上的血迹,眼看李信带着第二队骑军冲出,大喝一声:“关门打狗!” 李信抬头剑指虚虚一点,收手至眉前潇洒一挥,继而朗声大笑。胯/下黑色战马长声嘶鸣,待得身后骑兵跟上遂抽剑冲锋。 天地之间风雪怒号,千军万马交错厮杀,擂鼓之声洞彻天地。 两队骑兵由淩县之内冲杀而出,沿途血肉横飞,瞬间缴入秦军大阵之中,金戈铁马声中再寻不见踪影。 云梯架起,密密麻麻的秦军沿着百丈云梯向城楼之上攀爬。 四面号角声起,攻城之战终于拉开序幕。 百丈城楼之上狂风肃杀,吹乱虞楚昭一头如墨长发,虞楚昭收回视线,深呼吸稳住心神,青虹斜斜破开飞雪,带出一抹血色,撕声大吼:“放箭!” 城楼之上,上万箭雨铺天盖地射向登上云梯的秦军! 张良策马位于中军,□□战马被厮杀血腥之气激的不安的刨蹄子,张良身影却是不动如山,目光刺破飞雪烽烟,投在城楼上的浴血拼杀的少年将军身上。 “常伴紫薇……呵……”张良缓缓开口,语气中说不出的阴狠。 朔风席卷平原,荒原雪散,倏然显出东南杀到的一队万人军!战马嘶鸣,直冲秦军杀阵而去!两面军旗“刷”的一声被狂风扯开!玄黑将旗上朱红一笔“龙”字! 骑兵中军前推,前锋散开汇入两翼,形成一个巨大的“凹”字,试图从外围撕裂秦军兵阵。 “不自量力!”张良嘴角扯出一个冷笑:“平原冲杀,两翼游击……果然是腾龙军团的招数!” 倏然双眼一眯,张良一笼袖子撤换令旗。 擂鼓声骤变。千军万马竟是快速收缩,变阵成巨大的玦阵,内盘杀阵已成,全力绞杀入内的李信、项羽所带骑军,外侧开口则朝向龙且所带之兵,只等着万军冲入的那一刻! “退出来!”虞子期奔马由缓坡上俯冲而下,万军变阵悉数落入眼中,立马声嘶力竭的大吼。 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荒野狂风吹散了他的声音,骤急的擂鼓声中,只见龙且带军直冲其中,撞进阵内!瞬息之间中军被吞没其中,外围散骑尚不知情,依旧向外散开,却正投进大阵缺口! 张良一笑,令旗再变。 沙场上缺口合拢,万军再变阵,钟阵成型! 城楼上虞楚昭声嘶力竭大吼:“支援城门!” 无数民兵拼死冲向城门口,和秦军殊死搏斗。 城内城门两侧压力骤减,朱漆城门颤颤巍巍开始合拢。 中军之中,张良却倏然双眼一眯,目光如电扫向开始闭合的城门,令旗再变,直指城楼方向! “杀了那军师!” 张良轻飘飘一挥衣袖,数张纸片由袖内掉落下来,没入雪层之下,须臾之间消失不见 擂鼓声变,急促的鼓声一声一声仿佛直接敲在虞楚昭心上! 虞楚昭面色冷凝,背后被冷汗湿透,抬眼望向城楼之下,只见须臾之前被项羽,李信破开的缺口被无数秦军血肉重新补上。 一登楼而上的秦军从背后勒住虞楚昭脖颈。虞楚昭单脚踹上城楼矮墙,凌空旋身翻到那兵卒背后,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人翻出城楼,顺势弓背让开直劈脖颈的一刀,青虹一抛,长剑换手,斜地里突刺,一剑将穿着薄甲之人捅成对穿。 虞楚昭急促喘息,猛的扑到城楼矮墙边往下望去,只见荒野雪原之上,军队林立,杀声冲天,再寻不见项羽等人身影。 项梁驻马位于高处,握着剑的手隐隐颤抖。 只见东南面龙字军旗刹那间湮没在秦军珏阵之中。秦军变阵,钟阵成型,煞是凶猛,如狼似虎,阵盘变动如臂使,千变万化无穷尽也。 范增沉默的摸摸自己雪白的胡子,心中此时也没了底,沉吟半晌道:“将军要么先退兵观望一阵?” “将军!也不是没有翻盘的余地……”钟离昧策马上来,狠狠瞪范增。 范增怒道:“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有何不可?天下之争哪里有绝对不出差错的时候!?”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声音里面隐隐含怒,只见一袭铠甲的熊心策马从后军飞奔而来,到了近前勒马,面色不渝的看向项梁。 项梁并不作答,手背上青筋爆出。眼看着虞子期绕开秦军兵阵,一路往东北方向奔去,刹那间就明白了虞子期的意思——后军突袭! 项梁深呼吸:“整军,由西南面冲阵,杀!” 作者有话要说:  大战开始啦…… ☆、城破 城破 热血迎风挥洒,在冰冷的风中冻结,百丈高楼之上,万箭齐射,然云梯之上秦军前赴后继,踩踏着同袍尸体继续登楼。虞楚昭位于城楼正中,青虹剑往下滴落鲜血。 “放箭!”虞楚昭剑锋见又是一道血光,一头乌发彻底挣脱发冠束缚,飘散在血色风中。 后排弓箭手突出,须臾之间又是一波箭雨,带起一道厉风。 城楼之上,血光四溅,民军和登上城楼的秦军开始了第一次厮杀。虞楚昭身前士卒,举剑拼杀:“守住城门!” 淩县内民军悍不畏死,一队人由中军扯出,从两翼扑向几近崩毁的城门!秦军列阵长蛇,民军两侧冲阵,刀光血影之间,收割性命无数。 城楼之上,血光四溅,凄厉的杀喊之声裹挟在狂风之中,和城外沙场的嘶吼声一道被卷入万丈云层之中。 战死怨灵俯视夜空之下染血沙场,带着不甘被融合、被抹杀残余的意识,最终汇于茫茫天道之中。 九原黄河段,衣袍油腻的老者仰头望向天际,血色紫薇…… 百丈城楼搭着近十云梯,几轮箭雨也阻止不了破城的秦军蜂拥而至。秦军终究还是大批冲上城楼! “喝!”虞楚昭扭腰回旋,一剑将敌军腰斩。 虞楚昭眯着眼睛急促喘息,持剑右手战的脱力,微微发抖,咬牙剑尖一挑,由下而上刺入一兵卒下颚,剑锋从颅内突出,继而一脚踏上城楼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65 矮墙,将串在剑上的秦军摔下城楼,连带着卷翻一众云梯上的秦军。 虞楚昭单腿踏在城楼矮墙上,身体前倾,青虹从衣摆上一擦,褪去血色。虞楚昭眯起双眼,在秦军阵营中略微一扫,估量当前战况。 朔风之中,只见随风翻卷的龙字军旗被迅速吞没在秦军玦阵之中! 虞楚昭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秦军中军令旗再变,不知是谁在指挥。一个名字从脑海中闪过,虞楚昭牙关紧咬,目光穿透夜空中弥散的烽烟,望向敌军中军之中,那里似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在扫视他。 “守,守住!关城门!”虞楚昭努力不把视线放到秦军绞杀大阵上,专注眼前局势。眼角余光中只见巨大的“虞”字军旗绕开大阵奔向淩县后方。 一柄铁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袭来,带起一道恶风,虞楚昭不及转身,倏然错步后退,反手出剑,“当当当”三声金铁交鸣之音,二人一瞬间交换三招。 虞楚昭连退三步,当下冷汗直冒——袭击之人一身黑衣,脸面藏在黑色布巾之后,并非秦军衣着,同时剑法路数也非军中寻常兵勇所学。 虞楚昭单脚已抵上城楼矮墙,无处发力,只得侧向出剑直刺那人门面,铁剑却是虚晃一招,斜斜一挑,避开青虹剑锋,剑走空门。 虞楚昭收剑不及,微微侧脸避让,同时后仰并靴,旋即单脚一踹身后矮墙,整个人如同一只大鸟侧翻而起,半空中青虹与铁剑交错,划出一道火花。电光火石只见,虞楚昭迎面撞上铁剑,同时青虹往前一递,右肩上一阵刺骨疼痛,同时黑衣人颈侧溅起一道血光! 虞楚昭踏着黑衣人尸体落地,身形微微摇晃一下,青虹拄地支撑住身子,玄色武袍上满是滚烫鲜血。 不等虞楚昭喘息,耳畔风声一滞。虞楚昭猛然侧头避过,“铮”的一声,一支玄铁利箭钉在了砖石城墙上。 “保护军师!”城楼上厮杀人群之中传来一声大喊。 虞楚昭瞳孔收缩,迅速转头望向城墙之下,只见荒野雪原上无边无际满是秦军,却无一人使弓! 虞楚昭心中发慌,猛然意识到不对,青虹在手中微微发颤,找不见喊话之人在何方位。 两侧民军立马顶住秦军压力,像虞楚昭方向冲来!血肉之躯撞上金铁之刃,瞬间便是“嗤”的一声,血溅三尺。 虞楚昭挥剑斩断混在民兵中的秦军,大吼:“撤下去!不要过来!” 然而为时已晚! 一个阴冷的气息不过一息之间已经贴上来!虞楚昭连忙后退两步,侧身让过一只飞来的匕首,右手挽了个剑花,砍翻背后又一偷袭秦兵,惶然抬头,只感到阴寒之气如蛆附骨,却不见一人! 虞楚昭连番后退,跃出民兵和秦军的厮杀场,迎面阴风扑面而来,沿途身侧城墙如遭兵戈,瞬间便是十几道划痕! 虞楚昭快跑两步,随即凌空翻起,单膝跪地让过又一道直奔头脸而来的厉风,稳住心神,随即闭上双眸,只觉脸侧风向突变,提气举剑格挡。 青虹隔上无形的强大气流,发出巨大的碰撞之声!虞楚昭猛然撤力,侧身避开,一招回剑直奔气旋方向,右侧肩上伤口中鲜血顺着青虹挥洒而出,面前竟然隐约之间现出一人形! 气流扭曲,化作一柄长剑。双剑交叉,“当”的一声,虞楚昭顿时虎口发麻,青虹险些脱手,只得忍着剧痛斜向收剑,双剑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虞楚昭顾不得身后秦兵偷袭,当下侧腰被割开一个小臂长的口子,咬牙将青虹往前送。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偷袭之人面白如纸,两道眉眼犹如画在白纸之上!虞楚昭心头大骇,猛然后退。 那面白之人被看见真面目,竟是毫不恋战,虚晃两招,旋即飞身后退,单脚踏上矮墙,掠出百丈城墙! 虞楚昭追上两步,砍翻两挡路秦军,从交战双方之中闯出,城楼之下放眼望去皆是黑压压的秦军,不见半空还有坠落之人!那人竟是在不到一息之间消失无踪! “守不住了!”城内传来一声嘶吼。 大批秦军步兵支援城门,从已经半关上的城门之中挤进来。 虞楚昭忍痛压住肩上贯穿的剑伤,头晕脑胀扑到内墙,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雪沫漫天扬起! 城破!秦军大军潮水一般涌入! 城外荒野沙场之上,漫天飞雪,一片苍白被血色沾染,又复压上一层白雪,平原上火把蜿蜒若盘蛇,隐约勾勒出阴阳两仪。 朔风重重飞卷血色刀影,金戈铁马声中,秦军八卦大阵内盘旋转收缩,阵内尸横遍地,复又被碾成肉泥。血色积攒漫上围阵者盾牌,外围后军骑兵列阵,一片肃杀之中似只等着最后的那一声“杀!”。 项羽勒住乌骓,横刀立马于阵中,呼出一口滚烫的热气,抬手掀掉头盔抛在一地血污之中。 项羽一队千人冲杀而出,战至如今,只余他孤身一骑,离破阵只有一步之遥,却陷入胶着。 项羽铠甲之下衣袍悉数灰化,冰冷的铁甲贴在他滚烫雄健的身躯之上,□□在外的手臂上曝气青筋,万鬼朝皇血色浸染。 阵内秦军数千人,却无一人敢妄动,双方僵持不下。 张良登上战车,垂着眼睛,颇为玩味的一笑,旋即一挥令旗大喝:“杀!” 阵内猛然收缩,等人之高的铁盾后方长矛突射而入! 项羽一催乌骓,战马前冲高跃而起,在半空停留一息,项羽暴喝,万鬼朝皇最大弧度的横向劈砍,血色刀锋掠起一片残影。 狂风大作,项羽发丝尽数挣脱发冠束缚,扬在风中。 乌骓蹄下踏着长矛落地,同时围阵秦军中数十个人头飞起! 项羽悍然一甩五尺长刀,鲜血洒在一众秦军跟前。 围阵秦军倏然向外散去,马蹄声大作,后方骑兵赫然杀出! 踢云乌骓长声嘶鸣,项羽眉宇间戾气一闪,长刃横于身前,孤身冲阵! 王离藏在头盔下的双眸狠厉如狼,洞庭一战万军竟是没能拦住这人…… 项羽单手控住缰绳,侧身朝下反手挥刀,长刀由下而上掠过,血光迸溅,一刀削三首!马尸沉重的倒下。乌骓长跃而起,项羽暴喝,长刀带起一片血雾。 擂鼓骤声变,风卷战旗,大军变阵。 步兵回旋合围,沉重的铁质盾牌“铿锵”合拢,再度反压而来,乌骓嘶鸣后退,与此同时,长矛由盾牌间隙突出! 项羽背手出刀,一招劈山,长刀由背后划下一个巨大的半弧,刀刃砍上厚重铁盾, 项羽猛然喘气,手臂微微颤抖,再度被困于秦军阵中,抬头遥遥望向城楼上一片厮杀…… 城楼之上,虞楚昭眼前阵阵发黑,几次险些支撑不住。城门已破,陷入巷战。守在此处再无意义。 秦军大举入侵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66 ,血洗内城! 长街后方突然响起一阵急促马蹄声。 虞楚昭心下瞬间一松——是虞子期绕开秦军主力军阵,至东北,强渡泗水,从城后方杀入! “撤离!”虞楚昭纵声嘶喊,全身是血,狼狈不堪。 虞子期铠甲脱得精光,全身湿透,显是泅水而来,大雪之中赤着精状的上身,剑刃结冰。 “杀!”虞子期立马一声暴喝。 虞楚昭仓皇奔下城楼,抢马,翻身而上,握着青虹的手不住颤抖。 虞楚昭勒住奔马缰绳,遥遥和虞子期对视。虞子期头发、眉毛上满是冰渣。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恐惧——此战凶多吉少。 须臾,虞子期大喝:“走!”继而投身厮杀中。 虞楚昭瞬间眼眶通红,咬牙打马,勒转马头:“驾!” 虞楚昭单人孤骑,迎着潮水般涌来的秦军冲向城外沙场!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各位亲,今天更晚了……跪下了给大家……tt ☆、杀局 杀局 虞楚昭策马狂奔离去,眼泪倏然溢出,在寒风中冻成冰霜,凝结在他的睫毛上。 “大哥……”虞楚昭喃喃自语,手中青虹划出一道银白的流光,将第一个冲上前的秦军一刀劈成两段。 淩县城门之外荒野战役进行了整整一夜,飞火流光照亮黎明之前的黑暗。项梁大军由西南冲进秦军杀阵,对接龙且被冲散的游击兵马,收拢做一队,呈尖刀队形复又冲进秦军绞杀大阵之中。 淩县城门处大乱,只见一少年武将转眼间砍翻数秦军,瞄准时机由缺口处策马冲出! “何人单骑冲阵!?”王离大喝一声,利刃一闪,将一楚军斩于马下。王离黝黑的瞳孔之中映出淩县城门方向冲出的一单薄少年,其人面色苍白,一头乌黑的发丝飘散在凛冽寒风之中。 “将军何不妨会他一会?”张良从战车上望过来,隔着错乱兵戈之声传话到王离耳畔。 王离惊骇勒马后退,咬牙不去看张良,冷哼一声,随即策马向前冲去,迎向少年方向。 张良冷笑一声,一抖袖子,遮住苍白的左手无名指上一道刻骨的黑色伤痕。想不到那小子还有两把刷子,可惜…… 虞楚昭披头散发,沿途斩翻数十人,沙场上浓烈的血腥味冲入鼻腔,让他几欲作呕,一时间只觉得头昏脑涨,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王离一身银白铠甲,在火光中映成染血般的猩红,迎面朝虞楚昭冲去:“何人冲阵!?报上名来!” 虞楚昭却是只当充耳未闻,心道:“你个傻x!”手上一勒缰绳,调转马头便侧旁冲,直接越过纵马奔来的王离,剑光一闪,又是几个人头落地。 王离傻眼,转过脖子去看已经奔到自己身后的少年郎——从没见过这么冲阵打仗的,继而暴怒,大喝一声,奔马追赶。 脑后风声骤起,虞楚昭叫苦不迭,回身一抬青虹,“当”的一声隔住王离下劈之剑,猛踹□□战马,颠的两眼蚊香眼,没命往前奔逃,仓皇在烽火硝烟之中寻找项羽身影。 王离再追,两人于交战乱军之中你追我赶,数次交手具是一触即分。王离心头火起,不依不挠,虞楚昭着急找到项羽,不想多做纠缠。 虞楚昭浑身伤痛不堪,心中又是说不出的恐惧——这淩县之战本不该卷入项羽,但此时历史此时显然已经走上了岔道,直奔向未知的未来! 要是项羽逃不过必死的命运,那是不是垓下也不再是他殒命之处!?万一那处便是淩县……虞楚昭简直不敢再往下细想,仿佛宿命中的一切早就已经写定,不管如何挣扎都是徒劳而已。 “大将李信!且来战!”一声暴喝由侧旁炸雷般响起,一彪悍武将在秦军之中杀出一条猩红通路,直冲纵马直冲王离而来。 王离大叫一声,险些摔下马去,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的看马上带着半边染血面具之人:“李信!?” 李信面色勒马挡在王离去路,看也不看奔逃而去的虞楚昭,手上长剑一挥,斜斜指向马上银色铠甲的年轻武将,漠然道:“让你三招,别说本将军欺了侄儿辈的小子。” 虞楚昭转首,匆匆一眼望去,只见李信孤身一人,不见原本带出来冲阵的骑兵。虞楚昭抽了下鼻子,策马前奔。 项羽眸子中现出一抹血色,火光只照亮了他光洁饱满的额头,眉眼却隐藏在阴影之中,手中一柄妖刀血色尤甚,□□战马脚踏尸首。项羽整个人看上去犹如地狱恶鬼阎罗。 阵内血色浸染,短短半时辰内堆积千余秦军尸首,皆是一斩为二! 杀阵之内万军流转,秦军反复撤换步兵、骑兵,内盘逐渐锁紧,等待最后格杀的时机。 风声突然骤停,万军动作定格,项羽蹙眉,只见□□乌骓僵在半空。 “冲阵而出,还是见你所想之人?”火光之中恍然出现一个人影,只见其身高九尺以上,半身□□,头顶上隆起两个巨大牛角状之物。 项羽察觉异象,戒备的眯起眼睛,此人武力恐怕再他之上!项羽手上万鬼朝皇虚虚指向来人:“你是何人!?” 火中之人不答,对项羽以刀相向的行为嗤笑一声,再次缓缓开口:“二选一。” 项羽想也不想:“当然是见昭昭!” 踢云乌骓四蹄落地,长声嘶鸣,风声骤响,千军万马奔腾之声重回耳畔,秦军杀盘再变,骑兵再次突入。项羽一声长啸,提刀迎面而上,反手抽刀,刀势从上往下劈落。 一刀惊天动地,万鬼朝皇爆出金光,虚影拖出十丈余,霎时将秦军一队骑兵从头顶剖为两半! 虞楚昭被从天而降的血雨淋个正着,正是愕然,莫名其妙冲进万军之中一条通路之上,转眼已入杀阵之内! 秦军顿时大喝,一秦军骑兵豁然斩向虞楚昭□□战马前蹄,战马发出悲痛的嘶鸣,陡然前倾,将虞楚昭掀飞出去!秦军不顾追击,尚被项羽那劈山之势的一剑镇住,犹自慌乱着。 “昭昭!”项羽大骇,奔马上前,万鬼朝皇掉落,插入冻土之中,直至没柄。项羽双臂前拢,一把将从天而降对的虞楚昭接入怀里。 虞楚昭侧腰伤口搁在项羽冰冷坚硬的铠甲之上,顿时惨叫一声。 项羽紧张,伸手探去,触手满是鲜血。 虞楚昭意识开始模糊:“哈哈,不,不打紧……” 张良扯扯唇角:“卯时了啊……” “昭昭!”项羽撕心裂肺的大吼。 虞楚昭尚不明所以,只觉得眼前出现重重虚影,项羽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怎,怎么……” 项羽拼命用手去捂住虞楚昭开合的嘴唇:“昭昭,昭昭……别,别说话……”项羽的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67 眼泪砸在虞楚昭脸上,把他口鼻中涌出的鲜血冲出一道淡色。 虞楚昭七窍流血,右肩上的伤口中一道蛰伏着的黑烟蠢蠢欲动着,顺着经脉冲进虞楚昭的身体内,一路经脉尽数崩毁。 虞楚昭全身剧痛,似有所觉,尽力抬手想要去摸项羽的脸:“我……你记得日后提防刘邦,那张良……能再见你一次……真好” 虞楚昭缓慢的吐出最后一口气,身体软绵绵的挂在项羽手臂上。 “昭昭……昭昭!”项羽难以置信的轻晃怀里没了声息的少年,怀里的身躯还是温热的,但也在寒风之中逐渐丧失温度。 “昭昭!”一声犹如受伤野兽的怒号响彻三军。 卯时三刻,雪停,日轮蓬勃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对不起各位……太忙了……这章较短,后面再补上……最近困的要死,估计是要冬眠了…… ☆、老君之礼 老君之礼 “昭昭,昭昭……等我……”项羽已高挺的鼻梁亲昵的蹭蹭虞楚昭冰凉的脸,转而将少年放置于一巨石之下,接着飞身而上乌骓:“架!” 万鬼朝皇划出一个巨大的弧度,映出朝阳,天地之间霎时一片血红。 九天之上,仙雾缭绕。 黄金宫殿之中,一身明黄衮服之人托着下巴和一半身黑半身白之人下棋。 半身黑半身白之人草绳结发,浪荡不羁却又带着大道无为之态,此时却是疯疯癫癫往椅子上蹲着,二指捏着一枚白子,一副气的要掀棋盘的模样。 “重华!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珠玉之声里头带着怒气。 重华身上一身衮服一抖,仿佛背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一样:“什么东西?又发生了什么” “老君!你还有闲功夫下棋!?”一女子爽利的声音响起来,接着便看见一鹅黄衣裳的美貌女子冲出来,单手往下了一半的棋盘上一撑。 “这个,女英啊,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疯癫老者单腿在地上一个滑步,溜出去几丈远,生怕这女英上来拎自己耳朵。 “重华!?”娥皇软软的声音传出来。 那一身衮服的舜帝重华一个激灵:“这就,孤,孤这便过来啦!”语毕颇为不舍的看看面前那局残棋,好不容易自己能赢上一点半点的…… 黑白道服的老君摸摸胡子,挡住自己嘴角的一丝坏笑,提腿便准备开溜。 “哎,老君,别忙着溜!怕是还要借你在一边才行!”女英单手叉腰,一手拖住正欲开溜的老君,转身往外走去。 老君和重华对视一眼,默默的被两个彪悍的女人拖走——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转过一众漂浮在云雾之上的亭台水榭,终于来到一帷幔低垂的内室中。 金兽之中瑞脑之香漫散开来,但是还是挡不住一股明显的腥气。 一梳妆匣开着,里头正是那淩县荒野的战场! 人间的烽火由梳妆镜中弥散进了仙界,两个小侍女急急忙忙拿手绢擦着,但是梳妆匣外还是包上了一层脏污,变作瘴气四散开来。 重华探身一看,“啧”了一声:“项羽那小子疯了!?杀了这么些人?” 娥皇虚虚一点瘴气,瘴气之中一点金光飞射而出,落于她柔夷之中。 老君眉头皱起,正色道:“这山河鼎怎么了?” 女英冷笑道:“那还不是你手下那些不相干的门派干出来的好事!?” 娥皇抱臂站在一旁,对老君道:“那山河鼎也算是你徒弟了,怎么也不给教教好?” 老君乾坤袖中一抖,拿一拂尘轻轻一甩,瘴气顿散,接着一抖手腕,拂尘重新落入袖子内,两指虚虚一点那点金光,半晌道:“当真是人生自古有情痴……” 女英又冷笑:“虞家是姬姓后代,自然是痴儿多……”语罢去望重华。 重华摸摸鼻子:“莫气莫气……孤当初也不想的……” 老君二指夹着那金色光点,喃喃道:“原是忧虑过深,怕他那心上人走上命定之路……” 重华以袖子掩住嘴,虚咳两声,望着老君的脸上露出一丝算计:“若是挣不开这想法,只怕截不断原本的历史走向。” 老君嗤笑一声:“当初我扔下去的太一之轮就在这小子眉间蛰伏着,莫要再诓我东西!” 虞楚昭神智混成,仿佛飘浮在一个光球之内,自己变得无比渺小,而透过那层薄薄的光雾看见仿佛顶天立地的人形巨怪,隐隐约约又听见声音从外面传来,若有若无似隔着水声,听不真切,唯独那“太一之轮”叫他听见了。 虞楚昭稀里糊涂的想:“这不是传说中可改历史的神器?对了,要是小爷有这玩意儿就好了!” 相传太一之轮能更改五行生克,重塑历史…… 老君揉揉指尖的金色光点:“这小子还不知道自个儿到底算什么,身上有什么呢!” 重华谄媚道:“那你咋不教教,教教不就好了?” 老君翻来覆去看那点金光,眉宇之间多了一丝愁郁:“教不得,教不得,要是真要我教,那也成不了万里山河,何况,那不是叫那叛出师门的知道了来历?那怕是日后不好办……”老君说着把那金光往梳妆盒中一抛:“悟道悟道,悟了才能得道……” 虞楚昭两眼一黑,昏昏沉沉,耳边那句“悟了才能得道”却犹如一道炸雷。 娥皇忧心道:“能有这么好悟?要是当真易悟,阴阳家那派怎出来的?” 老君却只是一哂:“当年鸿钧主教尚且管不了阐教截教的划分,我又怎管得了那道法阴阳之变?” 重华一手抓住老君的袖子,坏笑道:“说得倒是道法自然……刚刚在那山河鼎元神上做了什么手脚?” 老君一把拽回自己的袖子:“哼,不过寻常之语,就是叫山河鼎听了去也是无关紧要。” 重华正色道:“但那蚩尤……” 老君一摆手,示意多说无益。 虞楚昭猛的吸入一口冰寒的空气,霎时猛咳起来。半晌缓过神,这才发现自己还置身于淩县荒野战场之上。 沙场之上,龙且和钟离昧一众合并,不退反进,向秦军大阵之内冲杀。项羽孤人单骑,利剑一般撕开杀阵内盘,却是悟战术的四处冲杀。王离和李信交手,秦骑兵外围骚扰,两人难分胜负。 虞楚昭咳嗽两声,支起身体:“小爷竟然还活着!?” 侧旁一秦军直接爆了裤裆:“你,你,诈尸啦!” 虞楚昭:“……” 虞楚昭翻身跃起,青虹直取对方脖颈而去。中途一秦军飞马而来,虞楚昭心思一转,青虹斜走一步,切向秦军骑兵脑袋,顺势而上,落于马背上。战马惊骇,后腿撩起,将那大叫着的秦军一脚踢飞出去。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68 “啧啧……至少断了两根肋骨……”虞楚昭咋咋舌头,勒转马头冲进阵中。 项羽浑身是血,双目赤红,万鬼朝皇树于胸前,将他英俊瘦削的脸分隔成两半。项羽手臂战的几乎脱力,他目光如电扫,直刺向中军战车之上一袭布衣的中年男子。 张良左手无名指关节上骤然一痛,张良讶然:“怎么可能!?”方才随着那伴紫薇之人的死亡本来已经消失的黑色伤痕重新出现! 项羽已然冲破重重阻隔,长刀直指张良。 张良大骇,翻身由战车之上轻盈跃下,袖子一抖,又是两张纸片钻入泥土之中。 项羽却是没看见这小动作,纵马来袭,须臾面前便被一身法高超的黑衣人挡住。项羽不做纠缠,直接一刀斜向劈砍而去,却未发现另一轻飘飘的雾气由后方泥土之中缓缓钻出! “当心!”虞楚昭策马奔来,嘶声大吼。 项羽下劈的长刀慢下来,随后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倒是又听见那小混蛋的声音了……” 项羽背后雾气形成一个风刃,就要朝项羽脖颈之处斩去! 虞楚昭此时距离项羽尚有十几余丈,正是危急时刻,耳畔却突然响起意识昏沉之际听见的话。 “若是始终这样……畏首畏尾……”虞楚昭咬牙想着,手上青虹脱手飞出! “当”的一声,风刃和青虹撞在一处,同时项羽一刀斜劈了那黑衣之人! 项羽愕然回首,只见虞楚昭奔马而来,侧身转向马下,俯身伸手一捞,重新握住青虹剑柄。 “身后!”虞楚昭大喝,项羽回神,举刀向后一劈,长刀带起一串虚影,空气骤然扭曲,一张纸符在半空中燃起,烧成灰烬! 项羽□□在铁甲之外的躯体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虞楚昭虽是显得通身狼狈,但却是重获新生。 张良见大事不好,一个纵身,轻飘飘于雪地上掠出数丈,一抖衣袍,瞬间飞出十数余黄色符纸。 地面上冒出数十面色惨白,没有五官的纸人,将项羽和虞楚昭团团围住。 项羽却满眼都是自己失而复得的爱人,难以置信之外,更是欣喜若狂。如果这不过就是个梦,那他宁愿永远不会醒过来。 “昭昭,我,我以为……”项羽眼眶通红,先前那股戾气渐而消散,他手离开缰绳,向虞楚昭伸过来。 虞楚昭握住项羽带着茧子的手掌,调笑开口道:“小爷可没那么容易死了!” 张良隔着一拥而上保护他的铁兵,阴毒的望着虞楚昭,实在未能想通他是如何从那阴阳邪术下逃出生天的…… 项羽深深望虞楚昭一眼,一震缰绳:“交与我便是!” 虞楚昭目光紧紧盯着四周围上来的等人高的纸人道:“千万当心……这玩意儿……” 项羽双眼微微眯起:“知道,那你……” 虞楚昭挠挠项羽的手心,对着张良的方向:“我去搞定那个……免得又出来什么幺蛾子!” 项羽不满意的绷紧着脸,虞楚昭讨好的笑笑:“那么就……驾!” 项羽手腕翻转,五尺长刀犹如臂使,在纸人中间劈开一条通路。 漫天燃烧纸灰洒下,虞楚昭调转马头,直奔张良方向,手中青虹剑锋一转,秦军军旗被赫然斩断!荒野之上,秦军军阵不见大旗指挥,顿时大乱! “敢一战!?”虞楚昭奔马及至近前,一声大喝。 张良双眼微微眯起,继而轻身一跃,一把拽下战马之上以秦军,飞身上马,转瞬冲进乱军之中。 虞楚昭坠在其后,紧追不舍,须臾之间二人冲进乱军之内! 张良一身文士袍在朔风之中扬起,如同一只巨大的灰鸟。午时三刻,苍白的日光被突然而至的黑云覆盖,荒野之上瞬间再次陷入沉沉黑暗之中。 虞楚昭□□战马嘶鸣人立而起,显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旷野之中暗无天日,狂风大作,瞬间飞沙走石,兵荒马乱,战旗悉数折断,战马疯狂嘶鸣。天空之中黑云压低,倏然旋转风眼之中透出一点荧光。 厚重云层之上,两仪生四象,阴阳鱼搅动云层,狰狞的张开大口!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新晚了……因为年末,还有存稿箱已空……喜欢的亲可以养肥食用哦~ ☆、对阵阴阳 对阵阴阳 天空昏暗如同天地未开,人在其中犹如渺小蝼蚁,却妄图撼动万钧命运。 虞楚昭心下一震,受到呼应一般抬头望向天际,瞳孔映出风眼之中、万丈云层之上跃动的狰狞的阴阳鱼,澄澈的瞳孔微微收缩。 然而在项梁一干人眼中,却只是天象突变,正午时分却是黑云压顶,宛若无月之夜,伸手不见五指,似是有异兆。 在场除去虞楚昭、张良二人,便只有一人能看透乌云,直视那云层之上撼动天地的阴阳鱼。吕雉挽起裙裾,赤脚爬到树上仰望天空,须臾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那张良到底是有点本事的。”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吕雉耳畔响起来。 吕雉瞬间敛容:“司命大人!” 嘶哑的声音继续道:“记住你是吕家的人!” 沙尘飞扬,天地仿佛回到了鸿蒙初始之时,混沌一片,无光无色,虞楚昭瞬间回忆起当日洞庭斩长蛇一事,当即心头直跳。 “列阵!”龙且的嘶吼声越过林立的兵马,被狂风裹挟而来。 “不自量力!”张良于奔马之上,薄削的嘴唇一挑,继而中食二指捏决,指尖一缕黑烟直冲黑云而去。搅动天地的阴阳鱼幻化成巨大的秦军军旗,犹如天地造物,悍然立于天地之间。 沙场上众人不约而同垂下手中兵戈,难以置信的抬首望向天地间巨大的战旗。 张良衣袍翻飞,一声大喝:“秦军听令!”不知用了何方法术,竟是音传百里。 八万秦军兵马皆是愕然,继而被这等神通激得军威大震,刹那间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杀喊声。 “莫要高兴的太早!”虞楚昭咬牙切齿,当即拍马赶上,手上青虹带起一串银白虚影,直直掷向十几仗之外的张良。 刀光剑影之中,张良灵活闪避,浮在半空的一缕长发被青虹锋利的剑气割断,张良抬手接住断发之际,却见虞楚昭已经冲至身前! “你个傻x!”虞楚昭记恨城楼上一剑之仇,一脚踹向张良马腹,随后冲势不减,脚背反勾马镫,侧身展臂,手腕翻转,青虹再次落于右手。 张良□□马匹当即受惊,猛抬前蹄,将马背上的人高高抛起。 虞楚昭大喝,策马横剑,就等着张良落下的那一刻! 谁知张良于半空中倏然放出袖子内的纸鸢,当即轻飘飘略过虞楚昭头顶,于十丈开外落地。 虞楚昭忍不住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69 大骂:“我擦你x的张子房!” 张良脸色阴寒,剑指虞楚昭,恶狠狠道:“你且等着!”说完不欲与虞楚昭正面交手,向沙场外围狂奔。 虞楚昭恨的咬牙切齿,只得继续撵上,心道这人当真不要脸,武的比不过就跑,尽会占些术法上的便宜。 狂风席卷沙尘雪粉,瞬间住铸造出百丈高墙,狂风形成锋利刀刃,瞬间将那处全部兵卒绞杀成肉泥! 虞楚昭却是避之不及,当即冲入层层风墙之内! 张良于高墙之外张狂大笑:“天地万象不过是掌中之物!”只要他想,顷刻之间便可轻易翻云覆雨。 虞楚昭眼前一片血红,咬牙道:“以术法虚无之物撼上人类血肉之躯,当是有违天道!” 话音刚落,身上顺景金光大盛,须臾之间将虞楚昭全身包裹。虞楚昭前额正中八卦图文飞速旋转,太一之轮之象一闪,继而再次隐没。 虞楚昭却是不知,径自大喝催马,冲出风墙。 张良身影便在前路,再次望见虞楚昭简直如见恶鬼,膛目结舌难以相信,终于不再是一副道骨仙风的做派。 虞楚昭以青虹指向张良:“我擦!小爷看你往哪跑!” 张良故作镇定的看了虞楚昭一会,须臾之后转身便跑。 虞楚昭气的深呼吸,只好接着追,二人均是衣袍翻飞,发裾散乱。 张良平日多是高人装扮,这回算是形象全毁。倒是虞楚昭平日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是这样子,最多也就是被当做又被项羽日过一日罢了。 虞楚昭不怀好意的想,要是用照相机把这张子房这般模样拍下来,来个微信群发,全发给这个主公那个贵族的,看日后这人还能不能找到下家! 两人由万军之中逆风追击而过,虞楚昭几乎睁不开眼睛,眯着眼睛盯住张良的方位。只见张良再次放出袖中纸鸢,灰袍翻起,向场外一处土坡上掠去。 张良于高处停住,隔着数十丈遥遥望向万军从中的少年。 虞楚昭同样勒马,心下涌起不好的预感,戒备的盯着张良动作。 张良再顾不得所谓的“复仇”,此时只想着如何拖垮项梁一队人马,只有这样才能拖住那常伴紫薇星的不死少年。 天地之间狰狞的阴阳鱼组成的秦军令旗突然变化,张良高处指挥,须臾之间本来已经堪堪拉平的战局再次翻转,秦军威势一时无二。 虞楚昭一时迷惘,阴阳之法有违天道,既然如此,为何张子房节节获胜? “那现在天道又在何处?”虞楚昭抬眼望向令旗中翻腾的巨大阴阳鱼,喃喃自语。 “你便是天道!” 虞楚昭耳畔骤然响起一声暴喝,震的他瞬间两眼一黑,耳膜“嗡嗡”直响,手一哆嗦,缰绳勒着□□战马不住原地打转。 四周秦军哄然大笑。 虞楚昭却是心思电转,恍然觉得这声音正是在哪里听过! 刹那间,大千世界,万象在虞楚昭的异常黝黑的瞳孔中一一崩解变作无数拆分下来的零件,时间以不一致的速度流动,所有动向都在虞楚昭眼中一一划过,秦军的布阵,战场上的武将,直到坡地高处操控天地之间巨大令旗的张良…… 虞楚昭额上太一之轮在度浮现! “我便是天道……”虞楚昭低声道,倏然抬手拔剑斩向横亘天地的巨型令旗。 张良瞳孔收缩,恐惧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即逝:“昆仑上仙……” 虞楚昭手上青虹走向毫无章法可言,却堪堪蕴含天地大道无为,一剑仿佛开天辟地,不见风云变幻、天地色变,比不上不久之前项羽那一刀的气势恢宏、撼动天地,却是无声胜有声! 随着一道剑影划过,阴阳鱼组成对的令旗赫然倒塌,黑云被撕扯开来,白昼重新恢复到了本来该有的模样,苍白的日光先是从缝隙之中透出,继而势不可挡的冲入大地,狂风停歇,小雪飘落在积血的沙场。 虞楚昭收剑,神色复杂的摸摸自己刚才滚烫的额头——现在温度正常了。天地万物在眼前恢复正常,但是刚刚那一瞥之中看见的景象却叫他隐隐有种窥破天道之感,列阵,方位,战术,一切都完美的印刻在脑海之中。 张良面无人色,霎时翻身跃进秦军阵中,抢下一兵卒战马,打马奔向中军前去指挥。 虞楚昭一哂,继而打马奔向万军之中项梁所在地。他知道此事张良已经无心算计得失利益了,现在这是一场军师之间谋略的对战,赌注便是他们二人的面子。 虞楚昭盘算着:项梁手下人手分散,单立于秦军兵阵之中,且不成阵列,寻不见友军,只得各自为战,当真是孤立无援…… 侧旁一声怒吼,一全身披着银白铠甲的武将拔剑冲来,这人正是王离。 虞楚昭侧头避开一剑,擦过王离战马马头,一个转弯,接着往前跑。竟是与先前遇见王离的时候一模一样。 王离大怒,和虞楚昭隔了两个马声大吼:“竖子休逃!” 虞楚昭边逃边回头大声嘲道:“看见你这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就知道你在李大哥手上没捞着好处……怎么,被日的够爽吧?” 王离白皙的面颊上被气出两抹飞红,当下口不择言骂道:“你才被日的够爽!” 虞楚昭拧身格开王离一剑,继续没脸没皮喊道:“我每天都被日得够爽,你怎么知道?” 王离从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当下竟然被回的没了火气,正打算再说点什么,就听见耳畔一声暴喝。 虞楚昭和王离动作一致往右望,只见数十秦军被砍飞出来,一高大英俊的武将胯着毛皮由亮的高大黑马冲来,一刀劈向王离。 王离避之不及,只得拼死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瞬间被一刀分离!王离纵然逃过一劫,却仍旧是被那悍然一击打飞出十余丈,当即昏死过去。 “爷什么时候每天都能日到你了!?”项羽回刀,以刀柄挑起虞楚昭的下巴。 虞楚昭:“哈哈,哈哈哈……小爷说的很大声么?” 项羽随意一摇头:“没,就是我刚才砍人之前就听见了。” 虞楚昭默默的估算了一下距离:“……” “受伤了?”虞楚昭与项羽并肩策马飞奔,项羽沿途一阵砍杀,宛若战神,半场战役,项羽蜕变的更加锋利了。 “无碍。”项羽漠然道,目光投向战阵中央:“去何处?爷带你杀出去便可……” “莫要再提这话……找项梁要军旗。”虞楚昭道。 “作何?” 虞楚昭挥剑将一奔面而来的骑兵斩落,道:“孙子兵法道:十倍而围。” 项羽沉声接口:“秦军兵马自然没有项梁军十倍之多,但张良的布阵将项梁手下各个带军将领悉数隔断开来,围而歼之……” 虞楚昭忍不住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70 赞叹:“这便是张良不下变幻八卦之阵的巧妙之处——各处呼应交接,兵马宛若流水,那处低了便往哪处流,如此千变万化,叫人摸不清主力军在何处……其实早就融进了大阵的各处,随时策应驰援。” “不过,”虞楚昭话风一转:“此阵也有致命伤……” 苍白无力的光线下兵马林立,项梁带兵撕扯开又一重包围,迎面遇上纵马冲来的虞楚昭,两骑相错而过,虞楚昭大吼:“给我令旗!” 项梁一愣,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把令旗抛给虞楚昭。 “我高处指挥,看令旗行事!”虞楚昭一手青虹一手令旗,单靠双腿夹住马背,打了个呼哨冲向淩县城楼方向。 项羽两指于眉前虚虚划过,朗声笑道:“但凭军师吩咐。” 项梁混战之中狼狈不堪,完全没有当日吴中偏偏贵公子的模样,与项羽策马并行,并肩作战,莫名其妙的看项羽:“你那小相好做什么去?” 项羽皱眉沉吟:“给我一百精兵……要骑兵。” 项梁无奈一挥手,手下百人调转马头,跟上项羽。 项梁长剑横在胸前:“莫坠了项家名头!” 项羽回首,略一点头,侧脸在刀光掩映间露出一股悍然的男儿本色。 虞楚昭砍杀一路,在虞子期手下士兵掩护之下重新登上淩县城楼。 与此同时,项梁项羽背向冲出:“随我——杀!” 秦军中军,张良肃容,战旗挥舞,大军变阵,倏然合围,妄图再重现午夜攻城之时的钟阵。 虞楚昭双眼一眯,手中两丈令旗反转。 钟离昧见号令,当即带军向西南冲杀而去。虞楚昭令旗再变,龙且停战,率军冲向东北。 钟阵不及成型,被连续冲杀而出的两路人马从中间剖为两半。 万象都存于虞楚昭的脑海之中,天地之间仿佛在无物可遮挡视线。 张良变阵,秦军变为釜状,分裂两侧,再次企图合围。 虞楚昭嘴角漾出一丝冷笑:“八卦阵虽好,只是变化需得顺应天道而为……何方驰援何方策应皆要顺势,若是强行指挥……”虞楚昭声音一顿,令旗接连三次反转! 张良瞳孔急剧收缩,再要变阵,却发现大阵变做两侧,根本无力再分出兵力来驰援,围困阵内之人! 须臾之间,桓楚,项梁,李信朝三个不同方向冲杀而去! 淩县城楼上令旗再次翻转,城门内倏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者正是赤着上身的虞子期! 虞子期一队千人,犹如一柄利刃,从正中剖开秦军。 虞楚昭又隔了数息,最后双手举起令旗,猛然翻转。 秦军之内,项羽带百人骑兵呈尖刀状入阵,与虞子期迎面相撞。 虞楚昭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单手潇洒的一挥令旗。 项羽、虞子期策马九十度换位,继而两队兵马再度冲出,在接连在秦军万军之中划出一个横亘大地的巨大“十”字。 张良手指虚虚扣着,却已经是后继无力,术法消耗过大,眼下无法再施法助阵。一息之后,张良抢过身边一秦军战马,飞身往乱军之中冲去。 秦军一时之间如被困在网中,瞬间兵败如山倒。 虞楚昭笑着虚虚一点张良方向:“流水之力可谓浩大绵长,但那也要是活水,且水够多才是。” 虞楚昭划阵犹如将水流装进了容器之内,可谓叫秦军有力无处使。 申时,乌金西坠,雪停,城外沙场尸横遍野,血染冻土,鏖战停歇。 项羽勒停乌骓,三两步登上城楼,虞楚昭回头对他挑起眉毛一笑,继而扑进项羽滚烫雄健的胸膛之中。 项羽以高挺的鼻梁蹭蹭虞楚昭的额头,正要说话,便听见身后一小兵冲上来报:“报告!敌军大将及军师不知所踪!”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更晚了,开会去了……刚放出来……关于是不是金手指的问题……在此说明下,金手指肯定是会有的,但是这也和昭昭的成长相关的,不会突然就逆天去了,只有当他不畏宿命之时,才会真正成为万里山河的化身,另外,主要势力都已经隐晦的出场啦,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 ☆、故里 “将军,劳烦手别乱摸。”虞楚昭懒洋洋的泡在一桶热水里头,项羽在其后给他擦背,听这小无赖开口就没脸没皮,真真哭笑不得。 “爷问你正经的。”项羽健壮的胳膊从后圈住虞楚昭的脖子,后者顺从的向后扬起脖子,两人嘴唇相触,接了个吻。 “问什么?”虞楚昭呼吸稍急促,朝后靠在桶壁上。 项羽带着茧子的手指缓缓划过虞楚昭的右肩和后腰:“淩县一战,昭昭你到底……” 虞楚昭笑道:“怎么没死?” 项羽皱眉:“莫要乱说话!” 虞楚昭却是不理,神色也有点迷茫:“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么?” 项羽把下巴搁在虞楚昭肩上,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半晌道:“你说的,我都信。” 虞楚昭反手搂住项羽脖子,转脸吻吻项羽英挺的眉眼:“你就不怕我是什么山精野怪变来的?” 项羽叹道:“是又如何?反正都是我的昭昭……你的味道,我熟悉,是不是我认识的昭昭,一眼就能认出来。” 两人对视片刻,气氛略微暧昧起来,结果突然一小厮在门外道:“将军,李将军找您。” 项羽“唔”了一声,不爽的起身套上衣裳出门,临走道:“莫等水凉了再出来,当心着凉了。” 虞楚昭见项羽要出去,也没了旖旎的心思,惦记着几次死而复活的情况,随口应了。 秦二世二年,初春三月。 项家军北上入下相,淩县大战败了秦大将王翦之孙王离,一时间风头无二,附近望族纷纷望风归附。 虞楚昭等了半天也不见项羽回来,知道八成是和李信议事去了,只好自己从浴桶里面爬出来,随意擦了把头发,套上衣裳盘腿坐回床上发呆。 一会又是一小厮在门外道:“大将军请虞军师前去正厅用餐。” 虞楚昭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日头已经落山,天上半边残霞半边蟹壳青。虞楚昭正巧肚子也饿了,就应道:“就来了。” 待到了正厅门口,虞楚昭愣了。只见龙且、虞子期、钟离昧等一众将领悉数站在台阶下,见到了虞楚昭,一齐道:“参见军师!” 虞楚昭两眼一突,干咳一声,努力保持镇定,不知道这帮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好歹也要知会他一声啊! 虞子期看虞楚昭一副就要飙脏话的表情,对自家小弟露出一个:“给我收着点!”的眼神。 一中年面白无须的文士上前一步,躬身给虞楚昭行礼,道:“淩县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71 一战大获全胜,还多亏了军师!” 虞楚昭尴尬,心道:“这人谁啊?以前都没见过……” 那文士看出虞楚昭的心理活动,却是不在意,自己道:“在下陈婴,军师平日事务繁忙,未见过也是正常。” 虞楚昭忙到客气客气,不敢不敢,视线一转,就看见旁边一角落里低眉顺眼站着的熊心,熊心身边只只有几个无精打采的半老文臣,只有宋义一人还算能拿得出手,一众人无人开口说话。 虞楚昭被前拥后簇着,顿时明白了龙且等人的意思,这分明就是在给熊心下马威。 熊心感觉到虞楚昭的视线,抬头来对他一笑,笑容依旧灿烂,里面不带一点阴霾。虞楚昭内心叹了口气,想着日后项羽若是成了大事,说不得还要自己出面把熊心保下来。 宴席之上,项梁坐于主位,往下依次是项羽及诸位将军和项家子弟混坐一处,另一侧是熊心及一干旧楚故臣,两派泾渭分明,好不尴尬。 虞楚昭一顿接风宴吃的索然无味,项羽几番打探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好给虞楚昭多塞了几口吃的,想着是不是要把人养胖些。 砀郡秦军军营: 章邯手中一条白绸布,缓缓擦拭手上长剑,半晌缓缓开口道:“王离竟是败了?” 英布蹲在条凳上,拨弄刚推起来的沙盘的手一顿,开口道:“那王离也不真是个绣花枕头……对战的谁?” 章邯皱眉道:“项家人。” 英布痞兮兮的笑起来,想到了什么一样摇摇头:“项家啊……确实不好对付。” 江北下相界内项府西苑正房内: 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从被子里面伸出来,骨节分明的手在被子外面东摸摸西摸摸,没摸到人,最后一无奈的一把掀开被子。 虞楚昭一头毛躁的坐起来,赤着的身体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吻痕。少年身体的肌肉线条显出一种幼兽特有的矫健,肌肉线条不像项羽,李信几人那么英朗明显,但也是流畅漂亮。 虞楚昭一头乌发睡的毛茸茸的,整个人呆呆的,半天没动一下。 自从半个月前到了下相,虞楚昭就没一晚上是安安静静的睡觉的。项羽就像一头精力旺盛的狼,天天不分白天晚上的发情。虞楚昭愉快而凄惨的被欺压,真正还原了他那句“天天都被日”的说辞。 项羽端着午食推门进来,一眼就看见自家虞楚昭一副呆萌呆萌的小模样,身上满是自己早上留下的痕迹,顿时“嗷呜”一声,化身为狼,一丢盘子扑上去。 项梁洗去一身尘土,折扇一甩,展开,当真是一副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项梁满意的翘着二郎腿,终于恢复了锦衣公子哥儿的形象,柔顺的长发用白玉冠扣着,一袭白色锦绣外袍,靛青的扇坠流苏一晃一晃的,心不在焉的和一众手下文臣武将,还有一帮族中子弟,坐在正厅之内议事,商谈关于假王景驹的事情。 虞子期皱眉,缓缓道:“淩县之战,王离兵败逃离,若是不想落草为寇,就只得被派去将功抵罪……景驹于彭城……” 虞子期话未说完,就听得一声嘹亮的哀嚎声贯穿整个项府,顿时说不下去了。 项庄呆愣片刻,不知道自己弟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在场几员大将均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到底还是把内心的疑问压下去了。 倒是项他年纪尚小,憋不住道:“小叔公,小叔他房里怎么回事?” 项梁乍一听那句“小叔公”就是两眼一黑,这个辈分简直就是噩梦! 项声温和一笑,抬手越过中间矮桌,一指点点项他的额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莫管。” 项他一张娃娃脸涨的通红,“啪”的一声打掉项声的手:“二叔……我,我今年都十六了!” 次日清晨,虞楚昭强忍着打架的眼皮,蹑手蹑脚的从房间里溜出去,免得早上又要挨一炮。 虞楚昭刚掩上房门,项羽就睁开眼,随即无奈的摇摇头,眼底带着宠溺。 虞楚昭深呼吸,吸入一口带着清晨湿意的空气,顿时一个激灵,神清气爽。 倒春寒的清晨空气冷冽而湿润,但是虞楚昭放眼望去,却只见到处绿意弥漫,一整个严酷冬天的枯黄和雪白被悉数覆盖,庭院里一棵合欢树冒出嫩绿的叶芽,完全不似几天前那副“枯藤老树”的模样。 虞楚昭畅快的生个懒腰,指使一个打扫的小厮往打了水来洗漱,随后晃晃悠悠的往西苑外头走,琢磨着在下相也半个多月了,是不是该挪个窝了。 一楚两立,到底也不是个事,估计项梁那头也打着景驹的注意了,不为了那楚王的名头,也该惦记着彭城这块地方了。 钟离昧从城外校场练兵回头,就看见虞楚昭一步三晃的从西苑里出来。虞楚昭心中正琢磨着当前局势,打眼就看见钟离昧拿着个油饼从回廊内走过来。 虞楚昭惦记这个贼头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两眼一眯,对着钟离昧招招手。 钟离昧浑身汗毛倒竖,只觉得小无赖又想什么坏主意了,正在犹豫,就见虞楚昭作势就要脱衣服,当即心中直跳——这要是被项羽看见了他还焉有命在? 一会之后,虞楚昭手里拿着油饼,被钟离昧扛起来放到院墙上。 钟离昧自己在墙下跟着,以高大的身躯护着在墙上闲逛的虞楚昭心惊胆战道:“祖宗,别一会给掉下去!” 虞楚昭美滋滋的啃了一口油饼,翻白眼道:“小爷哪有那么挫?不过就是不想自己爬罢了……你说昨日大将军议事——是要动动假王了?” 钟离昧来到项家军中时日尚浅,有点摸不清项梁脾气,但是言语之间揣度应该差不多,便点点头,又道:“这些你不问项羽去?要么龙且将军?你大哥不也行?” 虞楚昭笑道:“这些玩意儿上不得台面,他们自去商议没叫上我,你知道为何?” 钟离昧茫然的摇摇头:“可是文人那套?什么名不正言不顺之类的?” 虞楚昭哭笑不得:“你看我像么?” 钟离昧一想到这军师当日劝降的场景,当即摇头,心道这根本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小流氓。 虞楚昭颇为得意的笑道:“他们是怕我出的计策太阴了,对付景驹,到时候惹人非议。”说着一负手,在院墙山往项梁住的院子走去。 项梁着一层单衣于院中舞剑,一套剑法使完了,方道:“范先生大清早前来何事?” 范增负手于假山后踱出来:“人年纪大了,少睡了。” 项梁略一点头,还剑入鞘,顺手接过小厮递来的手巾擦擦额头:“老先生是信道之人,理当通保养之术。” 范增却笑道:“不然,不然,天命之术,谁能当真说看的清楚?” 项梁心中一动:“范老先生的意思是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72 ?” 范增正色,退后一步拱手施大礼,道:“往日老朽算是看走眼了……这世间灵异志怪之事不知道又有多少,尝闻先圣有截教、阐教之分,阐教之中也是有麟角皮毛之物……但也不枉为圣为贤……” 虞楚昭蹲在墙头吃早饭,听完范增的话差点把自己给噎死。哭笑不得,心道这小老头真是不坦率,明明都已经知道之前判断错了,还要硬给自己扣上个“妖孽”的帽子。他就不信项梁和范增两人不知道他虞楚昭就在墙头上吃早饭! 范增这话与其说是说给项梁听的,不如说是说给虞楚昭听的,翻译成直白语言,那就是:以前误会你了,看样子你也是为了项家着想的,以后就是同僚了。 项梁点头称是,又道虞军师却是聪颖异常,深谋远虑,且通卜筮之术,却是难得人才。 范增又是连连点头称赞。 虞楚昭掏掏耳朵,自己都听不下去了,蹲在墙头朝下望着,一边嚼着饼子一边开口道:“喂喂喂!有事就说!不要这么咩!” 范增嘴角一抽,实在看不惯虞楚昭这般形象,实在有损文人气度,但是一思量,虞楚昭也不完全是文人,至少也是个少年儒将,当即只能仰天长叹。 项梁倒是笑起来,踱到墙下展开两臂,示意虞楚昭直接跳下来,道:“可算是露面了。” 虞楚昭吃完最后一口饼,从墙头上一跃而下,油乎乎的双手在项梁雪白的衣服上留下两个由爪印。 项梁:“……” 虞楚昭笑道:“怎么会不露面?你当我被金屋藏娇了!?” 项梁愣道:“什么金屋藏娇?” 虞楚昭自然道:“汉武帝小时候跟表姐陈阿娇说的……” 项梁:“汉武帝是谁?” 虞楚昭一捂嘴,心道汉朝还没有呢,只得插科打诨过去,道:“不重要,不用管,倒是你瞒着一众将军……” 项梁叹道:“毕竟景驹也是旧楚贵族,若是做了什么,不免寒了将士的心。”语毕又道:“你怎么知道我近日要寻你?” 虞楚昭笑道:“项羽黏的紧,半月多没和你们打照面,还怕我觉不出什么来?” 范增自嘲的摇摇头,道:“当真是聪明过人!” 虞楚昭对老头和善的笑笑,也不去多做计较。 项梁倒是正色:“羽儿是不想你卷进这场是非里头……毕竟淩县一战,章邯的目光就会聚集到我们这头,你风头太甚,怕是不好。” 虞楚昭点点头,狡黠一笑:“知道的,但是有些东西和将军们不好商量不是,何况谁说这假王之事,一定要等我们出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一觉睡醒已经下午…… ☆、北上下邳,窥伺彭城 项梁和范增匆匆往书房走,有些事情他们不得不慎重,必须要找人去进行确认,由不得一丝疏忽。若是景驹的事情当真能借刀杀人,那当真是解决了心头大患,只是…… 自古便有阴谋阳谋一说,而那虞楚昭,用的却非阴谋。阴谋可以破,但是阳谋却是对整个事件的估量和预计,无法逆转,也无法破解,而虞楚昭的,显然就是阳谋。 半个时辰之前: 项梁道:“爷确实是想弄掉景驹,一楚两立本就荒唐,何况王孙也在我们这处。” 虞楚昭不表态,淡淡道:“你打算将王孙如何?” 项梁想也未想,道:“开个会,依旧还是楚国人的王,不过就是告知一声。” 虞楚昭心想,还不就是扯大旗,但是自己本来去寻熊心的目的也是这个,不过就是没想到现在自己把这人当成自己人了而已。 项梁皱眉,接着道:“爷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你大哥的意思是先给景驹去个信,叫他自动退了,大家联合反秦。” 虞楚昭笑,不做评价:“果然是大哥么!” 范增倒是颇为欣赏:“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虞楚昭心道,等到鸿门宴的时候看你说什么! 项梁微微摇头:“还有后半截,不成我们就打过去。” 虞楚昭笑的打跌,对范增道:“谦谦君子,哦?” 范增面色铁青,不理虞楚昭。 项梁示意虞楚昭莫闹,接着道:“爷的想法是现在下相等待时机,先假意臣服便是,景驹不会愿意一直当个傀儡,估计他和那秦嘉撕破脸的时候不会远了,但是到时候再去,恐怕收不了几个兵了。” “各个将军肯定不肯,战机稍纵即逝,等的话太过被动。”虞楚昭猜得出来一众武将的心理活动。 项梁点头:“范先生的看法和宋大人差不多,直接送信离间。” 虞楚昭摇摇头:“均非最佳办法。” “所以问问你的想法。” 虞楚昭笑着,剑指虚虚一点西北方向,道:“彭城里面,有些事情不用我们动手去做,也会有人解决。” 范增微微蹙眉:“此话何解?” 虞楚昭赶紧利落道:“观虎斗。” 项梁莫名其妙。 虞楚昭还是笑:“你当我那日在淩县说的都是废话?” 项梁沉思道:“当日大胜之后,你却道不要分兵追击秦军逃跑的大将王离,还有那个不明身份的军师?” 项家军当日在淩县大败秦军,当即有士兵前去汇报将领及军师均为抓到。虞楚昭却是越过项梁直接下令,不追敌将,不俘虏秦军。为着这事,项梁还生了好一会子的闷气。 不过在虞楚昭看来,要想用这一干“童子军”去抓住秦军精兵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如先放他们去。 项梁回忆起来:“你不是因为秦军人数众多,并进来容易有骚乱?” 虞楚昭一点头,自己寻一块石头,龇牙咧嘴的坐下:“这只是其一,另外大将是王离,苏角也理当在军中,王离为人残暴,但名门之后,不是无脑之人,败了之后定然要问责军师。但是那身份不明的军师是谁?” 项梁伸手把虞楚昭的下巴抬起来:“是谁?” 虞楚昭两眼眯起来,语气颇为暧昧道:“你心心念念的张子房啊!” 范增惊:“张子房?怎么可能?” 虞楚昭翻白眼:“他想复的又不是楚,帮秦军也算无可厚非。” 项梁打断道:“接着说。” 虞楚昭点头,接着道:“王离定然第一时间找张良,但是张良自博古浪沙后便是秦的通缉犯……这时候要躲藏也只能去与秦敌对的势力中,章邯眼下驻军砀郡,燕赵离的太远,齐在北面,想去齐国就要过从我们眼皮子下面过去,眼下张良此人现在必定在彭城!” 项梁皱眉:“此人厉害的很,若是在彭城帮了景驹……” 虞楚昭摆摆手,不急不忙道:“张良的个性,不会去扶一颗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73 将倒之树。然,王离败退,要是还想去河北战场分杯羹,那就要军功,此时谁最好打?不仅仅是要好打,还要有名声的,这眼下离着不远得,就只有彭城的景驹了。” 范增思索一会:“确实可行……” 虞楚昭道:“眼下下相确实是项家根基没错,但这里是泗水范围,还是往北在挪挪地儿,东海郡一战项家在那处已经扬名,往东海界内更易收兵。” 项梁沉吟:“你的意思是?” 虞楚昭干脆利落道:“北上下邳,窥伺彭城!” 虞楚昭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心道张良啊张良,你这一动可是把自己玩进去了。 当日虞楚昭不追将领,便是要让王离去对付景驹,至于张良,多好的引路人啊!至于秦军残部,那不是还有定然回援的秦嘉去解决么!? 虞楚昭手贱的折了根刚冒头的柳条,边走边缠来缠去,半天弄出来一个丑不拉几的花环,上面只有几朵同样丑兮兮的迎春花。 “昭昭!” 虞楚昭停步,颇有点莫名其妙的往院墙角落望,发现叫他的竟然是熊心。 熊心依旧是一身玄衣,半月不见身量又长高了不少,而且也健壮了不少,脸上的菱角也开始显现,经过一场战争,这个少年正在慢慢蜕变成一个男人。 虞楚昭抖抖一声的鸡皮疙瘩,觉得熊心的样子变化的太快,都有些认不出来了:“莫这么唤我,怪的荒!”语毕还撸起袖子叫熊心看自己胳膊上竖起来的汗毛。 熊心笑着道:“莫不是只有项羽能唤你昭昭?别人竟是叫不得?” 虞楚昭认真想想,还当真没他人叫我自己“昭昭”,于是点点头:“瘆的慌,还是莫叫这个……今儿怎么有空出来了?” 熊心拿手点点虞楚昭额头:“就是来瞧瞧你,近半月没见你影子了。” 虞楚昭随手把丑不拉几的花环往少年头上一扣,退开两步欣赏一番,便道:“这么着挺好看!” 熊心哭笑不得,要拿下来虞楚昭却不让,两个少年人玩闹一番,你推我我推你的,一同摔在一处,虞楚昭在下,熊心在上。 熊心望着虞楚昭俊秀的脸和嘴唇上薄薄的一层绒毛,愣了愣。虞楚昭却是调戏旁人调戏惯了的,当即笑道:“来给小爷亲一个!” 熊心刹那间只觉得头晕眼花,往那双整日说着没正经的话的嘴唇又靠近些。 虞楚昭却是笑起来,一指抵住熊心的额头,不让他再往下靠,笑着一脚把熊心踹到一旁:“莫要乱亲!你该找个女人啦!日后便是我们的王妃,你若是当真喜欢的,就给个王后!” 熊心胡乱应了一声,只觉得没什么意思。讪讪的坐起来抱膝往虞楚昭身旁坐着。 一会之后晨雾消散,春季明媚的阳光照下来,两个英俊少年郎并肩坐着,晒着太阳。 一会后,虞楚昭正色道:“你日后当了王,可莫要再这般胡闹了!” 熊心沉默一会,笑:“你还说我胡闹!?明明就是你个小混蛋整日惦记吃喝玩乐的!谁为了一筐螃蟹和项羽闹一早上的!?” 虞楚昭正要回话,便听得外头钟离昧幸灾乐祸的声音道:“项羽和李信在外头打起来了!” 虞楚昭心道这又是干嘛呢!急急忙忙便朝外跑去。熊心一愣,虞楚昭便已经跑远了。熊心苦笑一下,默默的将那落在一边的花环捡起来,捏在手中,柳叶迎春散了一地,花环上只有空荡荡的柳条。熊心一哂,将那更加丑了的花环往脑袋上一扣,仰面躺在了草地上。 项府门口,两个高大的男人打作一团,周围一众武将打扮的人大声叫好,一会儿又是哄笑。 季布小声问:“这是怎么了又?” 钟离昧耸耸肩,英俊的脸上先是一片漠然,但是看见李信一拳砸到项羽脸上就幸灾乐祸起来:“问那边几个去,我也不知道……” 季布皱着眉又去问同样一副幸灾乐祸表情的龙且。 龙且眉毛一挑,便凑过去小声道:“争风吃醋!还能有什么!?” 季布瞬间恍然大悟:“小军师又招惹上李信了!?” 龙且欣慰的点点头,抬手拍上季布肩膀:“果然是孺子可教!”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这榆木脑袋的季布总算是见识到了虞楚昭的“真面目”!先是熊心,又是绑回来的钟离昧,后来又是什么侍卫韩信,现在轮到了将军李信…… 龙且接着八卦道:“你看着吧,要不是虞子期那是虞楚昭大哥,八成也在项羽警戒范围中……”龙且又想起当初刚见着项羽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越发希望看见李信胖揍项羽的情况发生了。 虞楚昭冲出来一看就愣了,这项羽和李信两个大将军竟然和小孩子一样,打架打的全无章法,龙且、季布、桓楚等人竟然还在旁边大声叫好,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见他过来倒是一致问好,然后继续看热闹。 虞楚昭看虞子期,用眼神示意——这两个干嘛呢? 虞子期也是刚过来,一脸茫然:“不知道,我刚过来。” 路上行人见多,看见打架的纷纷上前来围观。这么下去实在不好看,虞楚昭只得一撸袖子,两手叉腰宛如一只愤怒的茶壶,大吼道:“你两干嘛呢!” 项羽和李信听出虞楚昭的声音,动作微微一顿,接着两人继续打。 虞楚昭望虞子期,可怜兮兮状:“大哥……” 虞子期浑身一抖:“我打不过这两!” 虞楚昭将一溜武将打量过去,众人皆是望天望地,就是不和他对视。 虞楚昭见指望不上别人了,只好深呼吸,一撸袖子自己上——满地打滚,大声干嚎。 众人“轰”的一声散开,一副这个“不是我们军师,我们不认识他”的样子。 一会之后,打架的两人听不下去了,自觉停手,皆是满脸无奈的抱着手臂看耍无赖的虞楚昭。 虞楚昭见两人终于停手,累的跟狗似的坐起来,拿眼瞪两人。 项羽挠挠头发,上来把虞楚昭搂进怀里去。李信冷哼一声,抬腿走了。 虞楚昭:“?” 项羽冷笑道:“莫要理他!” 虞楚昭被项羽抱着往府内走,心疼的碰碰项羽俊脸上的擦痕,道:“李信下手太狠了!” 项羽嘲道:“爷也没叫他讨到便宜……估计那张脸见不得人了,直接就走了。” 虞楚昭拉拉项羽的脸皮,直把项羽扯的龇牙咧嘴,怒道:“老实点!” 虞楚昭坏笑道:“到底怎么打起来了?过几日咱们要往下邳去了,两个将军一脸青青紫紫的,多不像样!” 项羽却是不答,一脚踢开房门将虞楚昭往软榻上放着,自己则是蹲在虞楚昭身边,认真道:“昭昭,我且问你,跟着爷,委屈你不?” 虞楚昭一愣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74 ,不明白项羽这话什么意思,呆呆的摇摇头:“委屈什么?” 项羽望着那干净的眼睛,顿时说不出话来,心烦意乱的起身,往门外头走。虞楚昭不明所以,也起来跟着项羽走。 项羽却在门口停步,背对着虞楚昭道:“你,你别跟着。” 虞楚昭从没见过项羽这样,有点没主意,只好愣愣的“哦”了一声,倒退着往回走,一会又道:“你别和李信打架,他其实厉害的很。” 项羽往外走的步子又顿了顿,最后讷讷的应了一声。 ☆、春雨夜话 是夜,春寒料峭。一阵小风吹起挂在窗前的薄纱绡,案上的文竹“沙沙”作响。 虞楚昭呆呆拖着腮帮子在房内玩沙盘,碭郡、东海郡、三川郡悉数堆叠,其上金戈铁马,各路军马布阵厮杀……虞楚昭长叹,半晌才发现自己用朱鸡石的兵马推掉了余樊君的地盘,章邯的军队压倒了英布的兵马…… 虞楚昭哀嚎一声,趴倒在沙盘上,顿时秦楚燕赵齐魏军旗倒的到处都是,骊山、秦岭和九曲黄河并作一团,“神洲大陆”顿时一片狼藉景象。 项羽还未回来,虞楚昭懒得起身去关窗,久坐之后便是通体冰凉。 窗外断断续续传来笛声,宛如孤狼夜啸,说不出的孤寂与苍凉。 那曲子显然是男儿吹奏的,没有女子技法娴熟和气音的玩转,宫商角徵羽都是朴实而大气的,漏出一点大漠风声似的破声。 夜雨淅淅沥沥,笛声伴着夜风飘远,更是显得凄凉。 虞楚昭无精打采的趴在案上,突然觉得落寞无比。 当初刚来到这个时代就认识了项羽,和他混闹在一处,后来两人一直都是那种关系。项羽带给虞楚昭一种难以言说的安全感,而今天不知为何就说出那样的话,现在人也没回房来。虞楚昭内心惶恐不安,难免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于是平生头一次,虞楚昭这个小无赖真正的伤感落寞了。 春鸟纷纷夜啼,春季淅淅沥沥的小雨浸湿了下相的石板路。道旁树林之中,雨声,鸟鸣声,芦笛声,混杂在一起,一抹刀光沾着雨滴,缓缓回鞘。 项羽全身湿透,不知在这细如牛毛的雨中站了多久。 李信放下手中芦笛,淡淡望过去:“为何还刀入鞘?” 项羽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漠然道:“昭昭把你当兄弟,杀了你,我这辈子都得不到他了。” 李信微微一摇头:“只怕在他心中,你才是最重的。” 项羽沉默一会,握着长刀的手背上青筋爆出,一会之后复又放松,叹道:“所以他不会因为你杀了我,也仅此而已。” 李信不置可否的勾了下嘴角:“你倒是了解他……” 项羽不耐道:“打一场,赢了便让你把要说的都说给昭昭听去!” 两把兵刃交错,发出尖锐鸣铁之声。树林中春雨瑟瑟而下,春鸟惊起一片,翅膀扑棱之声响起一片。两道身影快若闪电,你来我往,须臾之间交换百招。 月上中天,林中空地照的透亮。 项羽缓缓将刀从李信的喉头收起,连着刀鞘的万鬼朝皇不悦一般发出轻微的嗡鸣声。项羽双手环起,将刀搂在怀中,安慰一般轻轻抚过刀身。 项羽嘲道:“当真物象主人型,脾气大的很。”顿了顿又道:“我输了。” 李信手中长剑这时候也从项羽左胸口撤回,皱着眉头看了项羽半晌方道:“最多算平手。” 项羽摇摇头:“你手上无趁手的兵器,不算。” 李信垂下眼睛,一会方道:“兵器……早随他埋了……” 项羽皱眉道:“是么。” 项羽又摸摸怀里的万鬼朝皇:“不如做个纪念?” 李信一哂:“那是人还在,不然睹物思人……岂不更伤情?” 项羽抬头望向李信,眼中神色隐晦不明:“非昭昭不可?就这么像?” 李信望着林中重新归巢的鸟:“没虞楚昭那么没脸没皮……不过就是说话的方式。他是个有本事的,不过性子太犟。” 项羽嘲道:“你当昭昭的性子不犟?” 李信笑起来,眼底带着怀念和眷恋:“一样的……昭昭”话语一收,复又道:“虞楚昭其实也一个样子。” 项羽脚尖一挑,将李信丢在一旁的酒坛重新一接,里头一滴酒都未撒出来,仰头喝一口,只觉得好酒也是涩的:“我输了,你去找他……” 李信沉默的站了一会,终究还是转身离去,一句“谢谢”随风荡到项羽耳畔,惹得他自嘲一笑。 “昭昭啊,猫也只有九条命……爷今个儿可是放你离开了,若是不走,可这辈子都别想走了……” 虞楚昭把头埋进沙盘里面,想着项羽今日白天的举动就难受。 他虞楚昭又不傻,当然能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不过项羽既然不想说,虞楚昭自然也不会逼他说。 “男人总是喜欢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虞楚昭埋在沙子里面闷声闷气的自言自语。 “但这时间是不是太久了点!”虞楚昭崩溃的挠乱头发,脸上沾满了被飘进来细雨打湿了的沙子。 窗外笛声悠悠扬扬,似千山雪寂,大漠孤烟,雨声渐紧,笛声却越来越高亢。虞楚昭终于忍不住起身靠到窗边去,努力辨别笛声的方向。 “项羽?”虞楚昭试探又希翼的叫了一声。 黑暗的庭院之中笛声微微一滞。 虞楚昭连滚带爬绕到门口,又轻轻叫一声:“项羽么?” 良久无人应答,笛声也停了。虞楚昭就像没有没力气的充气娃娃一样歪头搭脑,随后爆无聊赖的往门槛上一坐。 “是我……”李信从合欢树上轻飘飘的落下来,嘴角带着一丝自嘲的笑。 虞楚昭愣了愣:“李大哥?” 李信靠近虞楚昭两步,虞楚昭犹疑的站起身,后退让开门口,心道:“什么情况?” 李信对他略一点头,迈步进了屋内,随后转身,将负着的手往虞楚昭面前一送。 虞楚昭脑袋一歪,将两个酒坛抱到怀里:“给我的?” 李信只是笑:“找你喝酒来了。” 虞楚昭傻笑一下,但是唇角的弧度还是带着忧郁:“下雨天么?各个心情都不好……” 烛光灯影下,李信英俊的容貌有种和项羽不同的温暖。 而项羽的脸永远都是冷峻的,气息锋利,虞楚昭想,就连在床上也是霸道的,容不得一丝反驳的。 年长者身上带着一种翰海般包容的气质,仿佛那些峥嵘岁月在他身上渐渐化作一种柔和,而非项羽身上那种隐隐压抑收敛的锋芒。 两人对酌,相对无话。 虞楚昭望着杯中映出的一轮西落的月出神,最后缓缓叹息,在度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李信默默的注视着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75 虞楚昭,只觉得这副忧郁的表情实在不适合面前的少年郎。 他见到的虞楚昭是飞扬跋扈的、是肆意妄为的,有时候或许是狡黠的,又或者是无赖的。淩县一战他见识到了他城楼之上浴血搏杀、万军阵中纵马驰骋的英姿勃发,但那坚忍的终究不是最适合他的模样。 李信缓缓把玩着酒杯:“莫再喝了,当心明日头疼。” 虞楚昭笑道:“已经是明日了……” 李信摇摇头,自己再斟一杯。 “要是项羽那厮,这会儿该上来和我拼命了……”虞楚昭没头没脑的想着项羽后面的动作,笑容里面真实了几分。 “他在想谁?呵,八成又是项羽那小子……”李信一饮而尽,思量着该如何开口。 虞楚昭就该是那副小混蛋的样子,其他都不是他该有的模样…… 虞楚昭对着窗外的合欢树发呆,都说合欢该是昼开夜合,此时项羽却是影子都没有一个,难道是因为花期未至? “浪迹天涯去如何?”李信突然道。 虞楚昭一愣:“啊?” 李信望着虞楚昭良久,终究道:“不,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末了又补充道:“莫要说些家天下,太平盛世之类的雄心壮志,只问问你到底如何想的。” 虞楚昭把刚想吐出来的“太平盛世”咽回肚子里,认真思考一番,最后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所求。 原本刚到这个时代,光想着要抱住自己的小命,但是既然选择了项羽,那便是一条危险之极的道路,没有人会比他更加清楚了,那么他现在所求究竟为什么? 虞楚昭不明所以的望着李信:“其实我很久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李信在虞楚昭思考的时候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此时轻声道:“多久了?” 虞楚昭毛躁的挠挠头:“那,那便是跟着项羽之后?估计是我两好上之后……那李大哥你又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李信本求着天下太平,百姓安乐而来项家军中。然,不知何时却是心中变了想法,于是只是苦笑着摇头,不答话。 东方天际透出一抹蟹壳青,隐隐带着一点透亮。 李信喝完最后一点残酒,将伏在桌上睡着了的虞楚昭抱回床上,轻手轻脚的替他除了微湿的外衣,又将被子掖好,李信站在床边,望着睡梦中少年清俊的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虞楚昭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 “我现在想的,不过就是护着你,看你一世无忧……” 房门被轻轻掩上,虞楚昭眼睛先是眯成一条缝状窥探情况,见真的是没有人了,便完全睁开眼睛,不知所措的摸摸自己的额头:“李大哥他……不会是喜欢我……吧?” 门外传来李信的大笑声:“就知道你小子没睡!” 虞楚昭迅速缩回被窝里,为自己自作多情被李信看见了懊恼不已,大吼一声:“滚犊子!” 李信站在合欢树下,自嘲的笑笑,就知道项羽未归,虞楚昭是睡不着的。 晨曦初露,下相纵横交错的水道边上,项羽像一只湿漉漉的大狗,抱着剩下的半坛酒,仰面躺倒在青石板上,身旁散落着数个空酒坛,还有几个未开封的。 少顷项羽嘲道:“我杀不了你,你也杀不了我……昭昭不想看见……” 李信从屋顶上跳下来,默默的注视项羽一会,而后转身要走。 项羽须臾坐起来:“你!” 项羽与李信在细雨中对视一眼,两双同样浓黑的眸子里面都是一片漠然,两个同样高大英俊的男人沉默不语。 李信最后缓缓开口道:“我可以带着虞楚昭浪迹天涯去,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但是你不行,就算是你放的下,虞楚昭也放不下你的雄心壮志。” 项羽垂着头道:“你就是要告诉爷这些?” 李信眯起眼睛,望着项府方向:“我只想问问虞楚昭,愿不愿和我一起走,浪迹天涯去……” 项羽终于怒道:“他是我的人!” 李信嘲道:“但你给不了他想要的,战场不是他生而应该在的地方!” 项羽眉头蹙起来,扭过头去,将万鬼朝皇裹在衣服里面,双手抱着,呆呆的望着水面上的涟漪:“昭昭他就是个小混蛋……” 李信摇头叹息:“有的人天生就是该让人宠着的……” 李信重新回头,在项羽身边坐下,劈手夺过他手中的酒,灌上一口:“我非登徒浪子,不会强迫虞楚昭做什么的。” 项羽双眼没有焦点,道:“然后怎么样?等着昭昭哪天,哪天爱上你了?” 李信自嘲的笑起来:“我喜欢他,但是他甚至都不知道……” 项羽摸了一把眼上的雨水,看着李信,愣了一会,半晌才道:“你是喜欢那小混蛋哪一点?” 李信沉默一会,反问道:“你又是喜欢虞楚昭哪一点?” 项羽一时语塞,自己是从未想过这事情的,好像就是哪里都喜欢,想到那小混蛋没脸没皮的小模样都会不由自主的想笑。 李信叹道:“你若是日后,日后成了大业,怕是身边不能真少了女人,虞楚昭那性格当真能受的了?不过就是两败俱伤。” 项羽嘲道:“你这是说爷还是说你自己?” 李信惊愕,未曾想到项羽竟是如此敏锐。 项羽又喝一口酒,道:“你念念不忘的那蒲将军最后如何了?” 李信摆摆手,仰头:“莫要再提……死了……” 项羽微微叹气,滚烫的呼吸在冰凉的春夜中凝成一道白雾。 良久,项羽漠然道:“你没和昭昭说?他,昭昭他终究是我的人……昭昭不会答应你的。” 李信漠然点点头:“说不出口,我只想看见他平安喜乐,不用愁打仗,不用阴谋算计,但,他离了你,一样不能喜乐。” 项羽眼眶微微湿了一下,略微颔首,最后道:“谢谢你……” 李信嗤笑,抬手示意打住:“莫说这些……我不告诉他我对他的感情,不过是不想让他添了烦恼……他所求的不过就是和你在一处,你将来……功成名就,莫要忘了他为了你,都放弃了什么。” 李信望着开始泛白的天空,又道:“要是你今后对不起他……我定不会放过你。” 项羽沉默的听李信说完,最后仍是坚持道:“谢谢。”语罢转身往项府方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不要纠结这章节,因为项羽的性格里面其实有很多缺陷,比如优柔寡断,感性远远超过理性,其实这在之前章节里面其实也是有体现的,就是不知道有木有看出来。同时这里也是一个伏笔,就不剧透啦,算是两人的真情流露和表白吧!本来一直纠结是不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76 是放在这里,还是放到番外里面去,但是最后还是放在这里了,不然后面有些地方无法表现啦~ ☆、人间四月 人间四月 人间四月天,芳华转眼尽。花开花落,中间不过一场夜雨。 项羽蒙头沉在热水中,发丝漂浮在水面之上,英俊的面容上一片冷漠。 项他聒噪的声音闷闷的从水面上传来。 “小叔,你那个宝贝昭昭长得真俊,借给我玩玩呗!” “小叔,那个昭昭当真能指挥千军万马?当真看不出来……” “小叔,听说你那个昭昭其实脾气坏的很,都是被你惯出来的,真假的呀?” “小叔……” 项羽终于破功,无奈又气愤的吐出几个泡泡——早知道就去项声屋里洗了……这个没见过几次的倒霉侄儿简直就像是项梁亲生的! 项他话里话外便是要和项羽讨虞楚昭,带走当军师。可惜,不是项羽不借给项他,而是现在昭昭压根就不搭理他! “要不然也是项梁的私生子!不然怎么这么精明!” 项羽这么着想着,突然又觉得这般聒噪,倒是和虞楚昭那小混蛋挺像……但是虞楚昭已经多久没这么和自己聒噪了? 时间倒退回小半个时辰之前: 西苑卧室门口,项羽狼狗一般蹲在已经绿叶成荫的合欢树上,两手微微按在树丫上,透过半掩着的窗子望着里面堆沙盘玩的虞楚昭。 项羽摸摸树干,微微咳嗽一声。 虞楚昭略微一抬头,随后再度专心摆弄沙盘。屋内刚刚点灯,烛光下少年清俊的脸上微微有些疲惫。 项梁从外疾步走进来,在合欢树下略一停顿,随即继续往前:“小军师!” 虞楚昭抬手笼住微微晃荡的烛光,眯着眼睛看项梁:“怎么?可是砀郡有消息了?” 项梁面色铁青:“朱鸡石战败而逃,余樊君战死……” 虞楚昭敲敲手指头,面色看不出什么:“东边栗县?” 项梁缓缓点头。 虞楚昭快速道:“召他回来……另外,”虞楚昭声音一冷:“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项梁道:“诛杀逃将……” 虞楚昭一拍桌子,怒道:“败了就得死?以后谁再给你打仗!?” 项梁一手撑住额头,叹息一声:“也是了……” 虞楚昭:“莫要意气用事……项羽真是和你像了个十成十!” 半晌,虞楚昭又揉揉眉心:“项他呢?当真去临济?” 项梁叹气:“无法……到底各国还是连在一起的。” 虞楚昭点头:“唇亡齿寒,去一战也无妨……记得叫他莫要冲进临济城内去。” 项梁眯起眼睛:“这是……” 虞楚昭一点头:“昔年魏国大梁。” 项梁沉吟着望向沙盘,一会之后点头。 此战未开,虞楚昭却已经看出必败无疑。沙盘上章邯军队围点打援,大军铁壁一旦合拢……但,项家必须有人前去一战,这是和齐国搞好关系的第一步。 齐国就在楚地北侧,接壤。 “历来齐楚纠葛不断,现在只能一步步改善了。”虞楚昭捏捏鼻梁:“叫项他盯着齐王,最好保住这人的命!”不然以后恐怕麻烦多了。 “羽儿他……”项梁犹豫道。 虞楚昭剑指一点襄城方向:“此处不好打。” 项梁道:“但是陈胜的的消息还在此处……” 虞楚昭揉太阳穴:“肯定还是要去打探一番,有私印最好。” 项羽听屋内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半天,就只得出一个消息:“太平不了多久了。” 项羽蹲了一下午了,此时天已经黑透。不管他如何明示暗示,虞楚昭就是打定了主意,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一会之后,项梁离开,虞楚昭站起来,道:“下雨了。”随即“砰”的一声关上了窗子。 合欢叶子尖上的一滴水,“啪叽”一下落在项羽的鼻尖上。项羽揉揉鼻子,从树上跳上屋顶,想想,脚尖小心的移开一片屋瓦,悄悄贴上去看。 项羽面无表情的看着下头虞楚昭一件件缓慢又挑情的脱掉衣裳,翻身跨进冒着热气的浴桶里面。水波微微一漾,虞楚昭半闭着眼睛仰头靠着,良久道:“雨都落到小爷头上了……看的着,吃不着,感觉如何?” 项羽默默的又把屋瓦盖回去,捏捏自己的鼻子,在小雨中一路从屋顶上踩过去,寻个地方洗澡睡觉。 从那日项羽消失一整晚之后,虞楚昭就没让项羽进过房里。 项羽心知,虞楚昭定然猜到了李信和自己那晚的对话内容——谁都不喜欢自己变成一个赌注,或者说,是不喜欢被爱人试探。 “这小混蛋有时候倒是聪明的紧……就是太聪明了!这样也不好。”项羽想,要是虞楚昭呆呆的,乖乖的,那该多好。接着自己又摇摇头——开什么玩笑。 于是虞楚昭发火也在项羽预料之中。 只是项羽低估了虞楚昭的火气,同样也低估了虞楚昭的处理方式。 在项羽想象中,虞楚昭最多就是撒泼打滚加威胁,没想到会直接不搭理他。 项他自言自语好一阵,见自家小叔完全没有“出借”虞楚昭的打算,终于无聊的出去了,估计是打算去聒噪其他人去。 项羽闷在水中,又过了许久,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在水中形成一连串细小的气泡。 项羽的双眼紧紧闭着,脑海中闪过各式各样的昭昭。最后不得不承认,就像李信说的,虞楚昭是要被宠的,而且是要使劲儿宠,宠坏了,才是最让人放心的模样。也只有那副无赖而顽劣的小模样,才是最适合昭昭的。 项羽猛地窜出水面,古铜色的健壮的胸膛起伏,深呼吸。 “爷的人,爷自己会宠!”项羽愤懑的想,同时把李信的身影从脑子里面拍飞出去。心道要是没这个人,也不会和昭昭闹成这个样子。 项羽□□的身体犹如年轻而健壮的猎豹,身上氤氲开的水汽,缓缓蒸腾在空中。项羽抬手,从屏风上抽走洁白的里衣,舒展着筋骨,将单衣套上。 虞楚昭在项羽离开后继续眯着在水里泡着,脑子里面嗡嗡的,似乎在思考,又似乎思维完全停滞了。最近要想的事情实在太多,虞楚昭天天对着沙盘,觉得心力交瘁,那项羽还拉不下脸来认错…… 水凉了,虞楚昭跌跌爬爬出来,擦干,上床,睡觉。 虞楚昭在抱着被子来回翻滚几周之后,终于一掀被子,毛躁的从床上弹起来。 虞楚昭是个相当“随和”的人,至少他从来不会强迫自己做什么。于是睡不着,就干脆不睡。 一点烛光如豆,随着虞楚昭呼吸晃晃悠悠。 一团乱的沙盘已经归位,山川河流,恢复成原来应有的样子,甚至比起原先的大秦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77 版图,做了更加精确的调整。 一点烛泪缓缓流下,虞楚昭揉揉眼睛,视线投向临济,眼前闪过的却是当年王贲围困大梁的旧戏。 魏咎王弟魏豹前来求援,项梁惦记和景驹,不曾表示,但是其实也算是应下了,不日便将率军前去临济。 景驹活不了几日了,但要熊心名正言顺的当楚王,还少一件让他名正言顺的东西。而这件东西,就在那襄城内。 虞楚昭迷迷糊糊,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闭,趴在了案几上。 “我就睡一小会……”虞楚昭心里想到。 隐约的梦境之中,虞楚昭听见雨声渐小,悠悠扬扬的芦笛声响了一夜。 次日,虞楚昭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小爷怎么在床上?”虞楚昭一脸毛躁的从床上爬起来,想到昨夜梦中的芦笛声,不知道抱他上床的是项羽还是李信。 项羽不来道歉,天天在合欢树上蹲着报到,虞楚昭拉不下脸来,对项羽爱搭不理。于是,整个项家都被这两人带着,陷入了一种莫名的低气压中。 虞楚昭胡乱洗漱完,在院内的合欢树下站了一会,树上没有动静——项羽竟然没来。虞楚昭叹气,迈步往外走,心道:“这个没有恒心的野男人!” 下相内水道密布,四处小巷几乎是一个样。杨柳抽枝,挂在河畔,满街苒苒物华。 “你就这么跟着?”李信抱臂站在一屋顶上。 “与你无关。”项羽漠然道,站在另一侧的屋顶上。 两人眼中映出的皆是满街桃红柳绿中一抹浅蓝的少年身影。 街头一酒肆里头,四个男人吃酒赌钱。 虞子期勉强道:“这……有损君子气度……” 龙且掏掏耳朵:“哎,这算什么!” 钟离昧咧嘴,一手搭上龙且肩膀:“所以么!这世家公子也不一定就和世家公子意气相投,哦?” 季布俊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其实就是一片茫然,最后装模作样沉吟一声:“我还是压项羽道歉吧。” 远离,这四个将军在赌,虞楚昭和项羽两人闹别扭,最后到底会怎样和好。按照龙且和钟离昧的想法,便是项羽将那小军师压到床上大战八百回合,不好也好了。 季布倒是觉得项羽会道歉。 但是这虞子期就纠结了——他觉得龙且和钟离昧的想法是最有可能的,但是又觉得不大好,最后还是压在了项羽道歉上。 “这两人就这么跟着军师?”季布目光盯着对街屋顶,“这又是做什么?” 虞子期喝完杯中残酒,随着季布的视线望过去:“这……开战在即,估计怕昭昭出事?”想想不对,只得道:“出什么幺蛾子。” 钟离昧嗤笑一声,觉得这些个世家子弟里头,恐怕只有龙且这面上易燃易爆的家伙心里头才是最清楚的:“房顶上那两,担心的会是打仗?争风吃醋……” 话未说完,一小块碎瓦片“咻”的一声直射而来。 钟离昧赶紧侧身避开,酒盅爆裂,溅了他一头一脸的酒水。 钟离昧:“……” 虞子期望过来:“话莫胡乱说。” 钟离昧讪笑一声,抬眼望对面屋顶,只见项羽眉头蹙着,不满的瞪自己。 虞楚昭就像一只落寞的小动物,在下相陌生的街道上转悠。 “哎哎!”一人在后面叫。 虞楚昭继续往前走,觉得自己这是被抛弃了。 “等等啊!”后面人喊着。 虞楚昭想着,早知道不和项羽闹别扭了,现在人家不想等了,咋办? 一只手从后面拽住虞楚昭的领子。 虞楚昭:“嘎?” 项他总算把虞楚昭拦下来了,面前人和自己年岁相仿,此时望过去颇有灵气:“虞楚昭?我项他啊!” 虞楚昭看着面前有着娃娃脸和一双扑闪扑闪大眼睛的少年郎,瞬间萌化了:“小弟弟,你找我干什么呀?” 项他只觉得心中英雄形象全面崩毁——这古怪语气说话,当真没有问题么?怎么就让他想到项伯呢! 项他咬咬牙,想到屋顶上蹲着的项羽,于是道:“三日后项羽去襄城……” 虞楚昭心中一顿:“这么快?” 项他耸耸肩:“兵贵神速。” 虞楚昭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告别了项他,一人孤独得继续朝前走。想着项羽竟然没告诉自己,显然是不打算带上自己去了,一阵烦躁。 其实虞楚昭隐约知道项羽到底在担心什么又在想着什么——怕他虞楚昭死了,怕他离开了,于是想干脆把自己当成一个宠物,放在一边养起来。 只不过,虞楚昭从未想过项羽能真的这么做,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悲愤和无奈。 虞楚昭一直都知道,项羽身上的弱点十分明显。项羽就像一把锋利的战刀,渴饮敌人的鲜血,却又优柔寡断——尤其是在对待亲近的人的时候。 项羽此人明明可以深谋远虑,却被“情”一字束缚了手脚。 所以,历史上的项羽,只能是霸王,也仅仅是霸王。 虞楚昭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西楚霸王,竟是如此一个儿女情长之人,可惜又有一种说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虞楚昭心不在焉的,对一路好吃、好玩的皆没兴致。 李信跳过另一屋顶,嘲道:“看看,被你一弄,更不开心了。” 项羽却不回话,微微蹙着眉往下望街上的少年郎,一会儿之后,纵身跃下。 春光明媚,虞楚昭却忧伤的以四十五度角望向一碧如洗的天空。 “莫看天了。”项羽在虞楚昭面前站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开口。 屋顶上李信帅气又忧伤的勾勾嘴角,接着转身而去。他早就不是那个能一往无前,全凭一腔热血的少年将军李信了,太多的思量注定他无法像项羽一样,因为看见虞楚昭不开心,瞬间就大乱自己一步步安排好的计划…… 虞子期单手撑住额头,无奈状。 龙且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完了完了,项羽这是被吃的死死的啊!” 钟离昧龇牙一笑:“早就看出来了,项羽难不成还想叫军师服个软?” 季布倒是中肯道:“我觉得我要赢了。” 陈婴笑眯眯的进来,叫来店家,自己掏钱请客,和几个五大三粗的将军往一处坐着:“这两人相处,本来就无论谁对谁错,争口气,把人丢了,合算么?” 虞子期叹道:“所以?” 季布道:“军师这是当局者迷。” 瞬间另外三名武将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打量季布——没看出来啊!大智若愚! “走,爷带你放风筝去。”项羽点头看面前的少年郎,这一年多,昭昭倒是长高不少,现在都到他耳朵了。 虞楚昭低头蹭蹭脚尖,斜着眼睛瞄项羽手上的大风筝。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78 一会之后,项羽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一把拽起虞楚昭,领着他晃晃悠悠的往城外走去。 下相城外,草地柔软,虞楚昭枕着项羽的结实的肩膀,看着那鸳鸯的大风筝在一片流云下头飞着。 项羽侧过脸,试探的在虞楚昭嘴唇上亲了亲。怀里的虞楚昭没动,但也没推开他,只是双眼又眯起来一点。 项羽又去亲亲,虞楚昭小幅度的挪动了一下,最后慢慢睡去。 项羽望着少年的脸发了会呆,想着,这是不是算哄好了? 四月的暖风中,花瓣飘飘洋洋的落下,铺在躺在草地上的两人身上,鸳鸯的风筝在暖融融的日头下晃荡,圆溜溜的眼睛就像在注视着底下的一对小情侣。 自古便是浮生长恨欢愉少,虞楚昭朦朦胧胧的想着,又往项羽那头靠了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补昨天的……虽然有点晚,但是,祝大家新年快乐! ☆、春暖睡鸳鸯 春暖睡鸳鸯 东风扑面,悄悄一挡杨柳枝头几片嫩叶。一年好时节,肃肃花絮,菲菲红素。下相城外一片斑斓之色,裸露了一冬的岩土铺上毛茸茸的草皮,上头并肩躺着一对小情侣。 春日阳光和煦,仿佛将人笼在温暖的被子里头。梦中,虞楚昭又回到了和项羽抱在一处睡觉的时候。 项羽手心有些痒,知道是虞楚昭醒了,便把附在自家小情人眼睛上头的手挪开来,凑上去亲一口。 春日天长,斜照依旧。虞楚昭懵懵懂懂的醒过来,发现自己当真躺在项羽怀里,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便被亲了一口。 虞楚昭睡得春意横生,又被项羽那疼惜一般的吻上一口,只觉得x下xxx悄悄抬头,赶紧夹着双腿往边上一翻,结果被项羽搂住。 “松手!”虞楚昭满脸通红,尴尬不已——好像自己x求不满似的。 项羽拿腿蹭蹭虞楚昭:“昭昭?” 虞楚昭决意不回身,僵硬的侧躺着。 项羽顿了顿,边亲亲虞楚昭耳垂,边伸手探进去摸。 虞楚昭挣扎一下,被制住,不甘心的喘气。 项羽蛮横的咬住虞楚昭瘦削的下巴,含糊道:“老实点,爷轻点弄就是。” 虞楚昭身后被项羽的xx的xx顶着,不耐的往前探身:“滚!小爷还生气呢!” 项羽铁臂稍稍用力,压住虞楚昭的髋骨,不让他往前逃:“一会就不生气了……” 虞楚昭猛的翻身起来,挥手给项羽一拳:“滚!” 项羽也不躲,虞楚昭下手没留情,一拳砸在项羽嘴角上。 虞楚昭一愣,没想到这人竟是不躲开。 项羽手微微抬了抬。虞楚昭两眼一闭,跑都懒得跑,觉得项羽八成会揍他。 “昭昭,莫气了……”项羽抬手将虞楚昭重新搂回来,搁在自己胸前抱着。 虞楚昭睁开眼,瞳仁里是项羽放大的俊脸,嘴角处犹带着一丝血痕。 “你!”虞楚昭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心疼的抬手摸摸项羽的嘴角:“你干嘛不躲!?” 项羽低头,凑上去亲虞楚昭,漠然道:“爷乐意惯着。” 虞楚昭眼眶泛红,不再挣扎,软绵绵的倒下来,由着项羽亲他。 春光融融,虞楚昭眯着眼睛侧着脸望着鼻子前一株不知名的小花,呼吸急促。 项羽咬着虞楚昭的耳朵,修长灵活的手指缓缓xx着虞楚昭xx的部位,感受着手下微微颤栗的身体,压抑的低喘一声。 虞楚昭灼热的呼吸喷在那朵粉色的花蕊上,项羽从侧面略微抬起虞楚昭的脚,让他的x处分开一些,指尖缓缓的按压着那处敏感的xx,探进来一点。虞楚昭轻哼一声,一把扯住地面上的草。 虞楚昭外衣倒是看着整齐,下身的亵裤却被项羽暴力的扯开了,挂在一条腿上,里衣也散开着,项羽一只手反复揉捏着虞楚昭x前的,x拨的他连连喘息。 虞楚昭身前的xx笔直的xx着,被若有若无的摩擦在草地上,接连不断的前后刺激弄得x水横。 “啊!”虞楚昭猛力揪住草皮,鼻子前面的花东倒西歪。 虞楚昭只觉得直xx内某一处被反复碾压,一股酸疼感直从后放冲进小腹处,随后又是一阵无与伦比的舒爽感觉,xxxx微微张开一些,止不住的滴下x水。 项羽吻吻虞楚昭:“这处么?”说着缓慢的揉揉内里那处。 虞楚昭浑身发颤:“嗯……不……” 项羽再次伸过头来亲虞楚昭的嘴唇:“你不是挺精神的?” 虞楚昭喘气,又爽又恨的盯着项羽高挺的鼻梁,一会之后有点失神,浑身无力,只觉得仿佛在进行一场无休无止的gc,痉挛的感觉长时间存在,他觉得自己在不断的失禁。 项羽的xx在虞楚昭x间来回磨蹭着,反复进行着类似交媾的动作。虞楚昭股间满是项羽流下的x液,一片狼藉。 虞楚昭难耐的xx着,难堪的被项羽的手指逗弄着,前端不断在草地上摩擦着,想要得到一点释放,但是项羽的手指显然不能满足。 “快……快点!”虞楚昭难受的把x部往后顶顶,只想要那在x口处不断研磨着xx进来,一边软手软脚的想爬起来。 项羽嘴角勾起来,并着三根手指伸进去。 虞楚昭大叫一声,头晕眼花摔回项羽怀里,眼角泪水溢出来,没法说话,粗喘着被再一次没有xx的高c感击中。 项羽缓缓喘了口气,压抑住xx的冲动,欣赏虞楚昭再次被xx得高c失神的模样,粗长的xx不耐的搏动着。 项羽又耐着性子用手指玩弄了一会虞楚昭的xx,伸手去摸摸虞楚昭已经硬的发疼的部位。虞楚昭连声惊叫,扭动着不让项羽掐着。 一会儿之后,项羽终于忍不住,一把将虞楚昭抱起来,按趴在草地上。 “说话……”项羽声音沙哑着开口。 虞楚昭声音发抖:“快点,快点进来……” 虞楚昭在被项羽顶进的那一刻,无可抑制的sh出来:“别,别动了!”虞楚昭尖叫着,感觉直肠被缓缓开下来,搏动的yj从他的xx上研磨过去,于是在sj的同时被项羽从身后大力顶弄着,jy被迫缓慢的流出来。 虞楚昭大叫起来,xx前所未有的持久。 项羽不动了,趴在虞楚昭背上,吻吻身下小情人的脊椎。等待虞楚昭缓回来,再接着顶弄。虞楚昭“哎哎”的叫着,难受的挣动着,直到一会儿之后再度被顶的直起来。 项羽伸手摸,来回磨蹭xx的头部,擦干原本的xx和x水,但是一会儿之后又渗出来。于是项羽按压着xx的两侧,使虞楚昭的xx张开着,一边猛力顶弄。 虞楚昭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79 难堪的别过头,将脸埋在手臂上,唔唔的被从后面猛x着。 虞楚昭埋着脑袋,难堪道:“我想尿尿……” 项羽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就这么尿吧。” 虞楚昭被干的微微抽搐,难以置信道:“什,什么!?” 项羽又重复一遍,一边卡住虞楚昭的髋骨,不让他往前逃。 虞楚昭又忍耐了一会儿,只觉得膀胱胀痛,呜咽两声,不断求饶,一边拽着草想往前爬。 项羽伸手捞住他的腰,不让虞楚昭逃跑,一边大力顶撞一边用粗糙的手掌裹住虞楚昭不断颤动的xx,来回挤压按弄。 虞楚昭大声哭泣起来,全身瘫软下去。 项羽咬咬虞楚昭的耳朵,安慰微微痉挛的虞楚昭,一会之后抬手把虞楚昭抱起来,两人xx还连接在一起,项羽分开虞楚昭的xx,就像抱着小孩尿尿一样。 虞楚昭满脸通红,被xx着解决,然后被按在树上接着x。 虞楚昭双眼失神,从下午被x到天黑,全身绵软无力。 项羽抱着虞楚昭,一手将风筝线从树上解下来,将大风筝塞到虞楚昭怀里。 于是,项羽抱着虞楚昭,虞楚昭抱着大风筝,两人在星光下回城。 次日,窗外春光明媚,虞楚昭腰酸背疼,抓狂的挠桌子:“都怪项羽那厮!” 虞楚昭一抬头,就看见那只鸳鸯的大风筝挂在院子里头的合欢树上,被小风吹的晃晃悠悠,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直溜溜的盯着虞楚昭。 虞楚昭狠狠把一个军旗插到陈留上,接着又把一个军旗插在丰邑那块,恨不得能插到的是项羽的xx。 “小爷一定要反攻!”虞楚昭发誓,觉得不然太对不起自己昨天受到的精神摧残了,他需要补偿,需要慰劳! 虞楚昭发完誓,不去管如何才能实现的问题,动手补补被“强大的力量”弄崩塌了的沙子,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景驹还有几日好活,想着先动手的会是张良那厮,还是王离。 历史上的景驹是被项梁干掉了的,可惜淩县一场意外的战争打散了原本的历史走向,项梁延迟了入下邳的时间,彭城的危机不再来自下邳…… 历史的节点被篡改,开始出现了崩盘的第一步。 虞楚昭想到张良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就忍不住想对他说——愚蠢的人类,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虞楚昭一边腹诽着张子房,一边拼命戳军旗上去。 项羽一推开门,便看见案上沙盘边上坐着的少年郎。 虞楚昭动作一顿,轻轻咳嗽一声。 虞楚昭一身洁白里衣,缓缓收回推着沙盘的手搁到腿上,似笑非笑地抬头看项羽,一会儿之后,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继续推动手中的沙盘。 虞楚昭当真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实际上他内心在拼命的吐槽,被上了就算了,问题是还是被那样的上了! “堆这些做什么?天下时局瞬息万变,哪能是你预计怎么样就怎么样?说不准哪天哪个将军打的好好的,一个不爽就玩消失呢!”项羽揉揉虞楚昭毛茸茸的脑袋。 虞楚昭却不理他,径自把章邯的军旗往临济周围一插,王离一路从彭城转河北战场,而后一路南下:“你当人人都是李大哥呢!?好好的陇西军统帅不当,说消失就消失?” 项羽“啧”了一声,不想提李信,摸摸下巴:“章邯好真惦记着魏咎呢!” 虞楚昭道:“哪里就是章邯惦记了,我道觉得是英布这家伙。” 项羽一愣,微微蹙起眉头:“九江人英布?倒是勇武之人。” 虞楚昭一愣,想到英布不算出名,倒是在跟了项羽之后,名声大噪,没想到项羽现在就知道这人了…… 院子外头突然一阵嘈杂,虞楚昭莫名其妙。 院门被大力撞开,四个人高马大的武将一把将一个中年文人扔进来。 陈婴勉强站稳,捡起一只掉落的鞋:“去去!好歹算是你们长辈!有你们几个小子这样的么!” 虞楚昭从窗子里头探头出去:“陈先生?”又望向龙且等人:“这是怎么了?” 虞子期哀声叹气,一脸根本不想面对虞楚昭的表情。 项羽嘴角轻轻一勾,等下文。 龙且眼珠子一转,顿时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陈婴的领子:“所以……小军师还是被上了吧!是不是!?快点还钱来!” 虞楚昭呆愣一会,明白自己这算是被人开赌局了?于是战战兢兢道:“多,多少人参加了?” 季布无辜道:“没多少人,就我们几个——” 虞楚昭舒了口气。 季布继续:“——还有哥儿几个手下的兵。” 虞楚昭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窃虎符 三日后清晨时分,天色未亮,西落之月挂在树梢头。 下相城外一队大军披着星月,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大路上突然响起孤单的马蹄声,在寂静的清晨中尤为明显。 一偏将莫名道:“怎么回事!?” 两息之后,只见一锦衣少年郎快马奔来,发丝湿漉漉的,像是刚沐浴完。 一众偏将愕然,纷纷下马行礼:“军师怎么来了?” 虞楚昭抬手勒住缰绳,向众将领微微一点头,却不下马,打眼望黑压压一片的军队:“众将士听令,回营休整,明日随大将军一同北上入下邳!” 全军悄然无声,众将手足无措望着虞楚昭,不知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虞楚昭也不尴尬,抬手在身上到处摸摸,自袖内掏出项梁的虎符:“大将军的命令,听着便是。” 众将一见项梁虎符,便忙单膝下跪行礼:“是!” 下相府,西苑。 蜡烛烧了一夜,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悄然熄灭。 项羽无可奈何的动动被绑在床头的手,想着要不要使力挣断了虞楚昭绑住他的绳子,最后想想:还是算了,让那小混蛋偷着乐会子吧。 虞楚昭三日来心力交瘁,想着如何才能让项羽不去打那襄城。此处严守难攻,却偏偏是张楚陈胜王最后停留之处,要想叫项家、叫熊心往后名正言顺,不像那景驹一般被人指指戳戳,此地便是非去不可。 虞楚昭摆平一溜准备行军的大军,一路策马回城,心道项梁这货当真不适合玩阴的。 “不对,应该是整个项家,除了那看上去老实巴交的项伯,谁都不适合玩阴的。” 虞楚昭□□的乌骓轻轻嘶鸣一声,就像是在对虞楚昭的话表示同意。 虞楚昭笑着捏捏乌骓的耳朵:“襄城就算打下来也得不到好处,本来就是各国交界,吃进来最后还要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80 吐出去……要么分兵来守,好像自己有多少兵马似的……” 然而,虞楚昭不愿项羽带兵出征,主要原因还是历史上的襄城死守不降,项羽攻城之后便大举屠城,由此给各路诸侯留下了凶名。 于是,某个一向被称为“没脸没皮”的虞楚昭,想了三天时间,最后决定“舍身取义”,一招“美人计”,叫项羽事后昏昏沉沉之际被绑了个结实,错过了发兵时间。 又自去书房偷了项梁虎符,不叫大军出发。 “吱呀”一声,房门被从外头推开,项羽半靠在床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偷偷进来的虞楚昭。 虞楚昭见项羽醒了,“啊”了一声,讪讪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去也不是,心道这回估计完了。 照虞楚昭本来的计划,就是把项羽绑了,往马车里一塞,两人偷偷往襄城去。等项梁一早起来,发现原定的兵马没带走,也已经是木已成舟了。 虞楚昭呆愣愣的杵在门口,和床上半裸着被绑住的俊男大眼瞪小眼,两人一时间具是无话。 “你想跟去襄城便跟去,这般做什么?”项羽挣断绳子,两步把虞楚昭抱回床上,压着他没完没了的亲。 虞楚昭心中悲惨的呼号,这项羽竟然是绑不住的! 项羽想着要发兵去打襄城,又舍不得虞楚昭这块送到自己嘴巴下面的肉,动作一顿,纠结了。 虞楚昭舒了口气,微微抬腿把项羽踹开:“那就快走!一会儿项梁发现了,就溜不掉了!” 项羽翻身坐起来,穿衣服,一会后,混乱的脑子稍微清醒了,动作微微一顿:“什么意思?” 虞楚昭揉揉鼻子,干笑两声,同手同脚的想开溜,想想不对,又讨好的过来给项羽穿衣裳:“走啦,就我们两……” 项羽顿时五雷轰顶。 天色迷蒙,两骑从城中冲出去。 守城门的小兵揉揉眼睛,不解的往城外古道上飞驰离去的两道身影望,一会之后大惊——别是什么奸细混进来了! 小兵立马连滚带爬去找上级汇报。 上级听闻,赶紧再向上汇报,一层层向上,终于传到了刚起床洗漱的项梁耳朵里。 项梁随意摆摆手,捞水洗脸,接着拿小厮递上来的手巾擦把脸:“无事……就是奸细,那也是景驹那头的,没两天好蹦跶了,管他做什么。” 范增急急忙忙从外头奔进来,直喘气:“项羽和军师走了……” 项梁淡定道:“必然的么——虞楚昭肯定要跟着羽儿的。” 范增面色苍白道:“就他们两走了!” 项梁:“……” 外头龙且吹了声口哨:“这……项羽和军师又私奔了!?” 春季,颍川郡内依旧漫天黄沙。舞阳内,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晃晃悠悠的从市集上路过,赶车的一会停一下,买些小食递进车里头去。 最后马车终于在一家成衣铺前头停下来,车上下来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郎,面色不好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一路进到铺子内。 街上来往商贩颇多,无人注意到这辆破旧马车。项羽自然乐得清静,架着腿靠在车门上吃虞楚昭剩下的小食。 一会之后,店铺前头一美人转出来,浅蓝长裙,乌发如云。 项羽懒洋洋的吹了声口哨,颇为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一番。 “为什么是我!?”虞楚昭两手叉腰,单脚踩在门槛上,仿佛一只生气的茶壶。 过路人免不了指指点点,多看两眼。直道谁家小媳妇,长的这般好看,却泼辣的很。 虞楚昭穿着一身寻常襦裙,一头黑发半垂着,在脑后松松挽了个鬏,两道乌眉不画而黛,唇不描而红,皮肤白皙水灵,除却五官隐隐带着股男儿英气,确实像个小美人。 项羽对虞楚昭微微一挑眉,咳嗽两声。 虞楚昭见路人指点,赶紧收起架势,装作女人步态扭扭捏捏的走过去,往破烂马车上一坐。 马车东摇西晃,悠悠出了舞阳,一路向北,朝襄城方向驶去。 “下午便能进襄城了,莫这么大脾气。”项羽挑起虞楚昭下巴亲一口:“扮相挺好看。” 虞楚昭磨牙,谁要扮女人!? 虞楚昭气闷:“怎么不你去穿女装!” 项羽脑门上蹦出一道青筋:“可以是可以,但是扮了能看么?” 虞楚昭托着下巴,在心里意淫了一番项羽穿女装的效果,然后一个冷颤,被自己雷的外焦里嫩,愤怒的倒在马车里头午睡去了。 乌骓太过打眼,项羽便在下相外将马放了,乌骓自然会寻回去。二人一骑,待得进了秦地,便换成马车,准备装作过路行商混入襄城。 襄城不大好进,扮作一对夫妻更容易减少守城的中直卫的戒心。于是两人一商量,便叫虞楚昭去男扮女装。 颍川郡本属三川郡,不过后来为驻守方便,又从三川郡内划了出来。而三川郡是大秦国度的东部缓冲地,两个郡自然重兵把守。 项羽望着四仰八叉睡午觉的虞楚昭,不免春心萌动,但是想着一会便要进襄城,只得悻悻作罢,盯着虞楚昭又看一会。 日前项梁偕同整个项氏一族前往下邳,正式和景驹开撕——挖墙角,毕竟景驹旗下将领不少,要是都和王离对战,来个殉国,那可就不合算了。 项羽慢悠悠的赶着马车,想着那张楚的陈胜究竟在襄城里头留下了什么宝贝,关乎到名正言顺继承政权。那“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玩意儿十成十还在咸阳秦宫里头摆着呢。 “莫睡了,当心夜里睡不着。”项羽探身进车内,晃晃虞楚昭,把这小混蛋弄醒了。 虞楚昭揉揉眼睛爬起来,往外头一看,只见襄城巨大威严的城门在黄昏之中犹如顶天立地的巨人,镇守在汝水之侧。城楼之上兵卒林立,此番绝不是东海郡等处城楼可以比拟。 “怎么?吓着了?”项羽嘲道。 虞楚昭“嘿嘿”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脑子里却想着历史上的项羽竟然能攻下这样一座城池……又开始担心这次的行程能否顺利,毕竟在这么一座严守的城池内要干点什么,实在是有难度。 “下车!”前方士兵长矛指向破破烂烂的马车。 虞楚昭顺从的从车上下来,被项羽揽到身边。 一个士兵上去胡乱翻找一阵。 虞楚昭咽了下口水。大秦律令,收天下兵,万鬼朝皇和青虹都藏在车架下面,就怕被这些兵卒搜出来。 “进襄城做什么?”另一士兵盘查道。 “投奔亲戚。”项羽中规中矩的按照商量好的说辞。 “哟!这小娘子长的真俊!”突然城楼上下来一守卫,色眯眯的往虞楚昭方向看过去。 虞楚昭眉头一跳,心道不好,赶紧扯住项羽的袖子。 刚盘查的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81 小兵立时讨好的凑过去:“安大人……” 虞楚昭心知要糟,和项羽对视一眼。 项羽的意思是:“杀人,离开。” 虞楚昭:“莫要轻举妄动。” “这是在做什么!?”进城的官道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年轻武官策马疾驰而来。 城门口众人纷纷让开道路,一众守城士兵赶紧下跪行礼。 “怎么回事?”年轻的武官很快就意识到问题所在,目光在项羽和虞楚昭身上略过,问跪着的兵卒。 那个之前被称作“安大人”的赶忙道:“属下看这两人可疑,所以盘查,阻了李大人的路……” “冤枉啊大人!”虞楚昭赶紧叫唤:“小……女子只是和夫君投奔亲戚来的……”虞楚昭掐着嗓子说话,项羽忍俊不禁,差点笑出来,被虞楚昭一脚踩在脚上。 年轻武官疑虑的望向项羽,像是在求证。 项羽双眼一眯,不动声色的把虞楚昭挡在身后,点点头。 “如此……便……” “大人!不可轻易……” “那便先带回本将军的住处去!”这位李大人一甩袖子,身侧亲兵立刻涌上来,将虞楚昭、项羽和守城兵隔开。 “什么玩意儿!当这儿是他的三川郡呢!” “小声点……” “莫要惹这人,你不知道……” “对,没心没肺。” 虞楚昭扒在马车窗沿上,听见那些守城士兵小声的嘀嘀咕咕。项羽冷着脸坐在车前赶车,似乎是很不爽。 虞楚昭调转视线,落在前面骑在马上的武官身上,只见此人一声半旧灰色武袍,长剑负在腰后,身材挺拔。 “一身世家公子的气度,怎么穿的这般落魄?”虞楚昭偷偷去和项羽咬耳朵。 项羽抬手把这小混蛋推进车内去:“莫要胡闹,一众人盯着呢!像个女人样子!” 虞楚昭撇撇嘴,往后一靠,翘着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戳戳项羽的后背:“我倒是觉得这人八成想拉拢你什么的……你刚应该表现的怂一点。” 项羽怒:“爷长这么大还就没怂过!” 襄城之夜静悄悄的,和下相,淩县完全不同光景。此处地属颍川郡,贴近大秦国都,到处造反之时,免不得萧瑟些。 “烽火连天日,家书抵万金……当真不看?”虞楚昭背着手在客房床上转悠,只穿了条短裤,头发湿漉漉的披散着,用脚趾去戳坐在床边擦刀的项羽。 项羽抬手捉住虞楚昭的脚丫子,咬一口:“要看你看!项梁八成炸毛了。” 虞楚昭“哎呀”一声,摔在床板上,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一样往项羽身上一扑,坚定道:“我不要!” 项羽摇摇头,从虞楚昭手上将那封飞鸽传书而来的书信看了,随手拿到油灯上化掉。 “都说什么了?”虞楚昭翻个身,两脚夹着被子。 “王离进彭城,景驹败亡,秦嘉出逃,项梁领军追至胡凌……” 虞楚昭浑身一抖:“这么快!?” 项羽叹气,揉揉虞楚昭毛茸茸的头发:“天下局势……本就如此。” 两人相视沉默半晌。 突然一小厮敲门,在门外道:“我家大人请二位去前厅用膳。” 项羽应了,皱着眉头。 虞楚昭翻身起来,不情不愿的继续穿女装:“叫我们去做什么?” 项羽摇头,将万鬼朝皇并青虹藏到床板下头:“看不出来……那武官,不似寻常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后恢复正常的更新啦~ ☆、月迷襄城 月迷襄城 月色朦胧,笼罩在寂静的襄城之上。 虞楚昭和项羽二人随着小厮前往正厅,沿途布置实属平常,丝毫没有奢靡习气,倒是书香门第之感。 虞楚昭暗自猜测,看这布置,估计那武官应当不是秦朝什么重要人物。 “这会子去干什么?”虞楚昭小声和项羽咬耳朵。 项羽嗤笑:“看你长的俊,拖走当小妾去!” 虞楚昭怒:“谁叫你让我扮女人!” 及至见到了那李大人,虞楚昭才略微放下心——不过一顿寻常饭菜,虽然丰盛,却无试探之意,估计没引起这人怀疑。 “这位大哥是?”上首坐着下午遇见的年轻武官,此时颇为疑虑的望向腰板挺直坐着的项羽,暗自估量此人实力:“下午在城门口一见,便觉得大哥不似寻常人。” 项羽往上望了一眼,淡漠道:“一介布衣,何足挂心?” 武官面上一滞,一会儿后笑道:“看二位气度不凡,原是多想了。” 项羽淡淡点头:“布衣尚有布衣之乐,也未尝不出过圣贤。” 武官一笑,却道:“礼法之术,何以罔顾?”语中暗道却指陈涉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乃是罔顾等级尊卑。 项羽略微一皱眉,喝酒的动作微不可见的一顿。 虞楚昭插话笑道:“礼法礼法,先是礼,而后出法度,大人以为如何?” 武官微微一愣,转向虞楚昭,皱眉道:“家父虽然……咳,虽然我大秦尚法度,然,礼自周商,自然先礼后法。” 礼在先,后有法,自然便是不得不承认儒家在先,其后才能实现法度。 虞楚昭却依旧不依不挠,道:“天生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大人以为如何?” 武官辩道:“自然谬论。” 虞楚昭笑道:“那自然……难道,夏商西周具是在一片混沌之中?大白天难道也要点着灯?显然不能。”顿了顿,又道:“所以,大人之说……自然不能立了。” 武官一愣,随即哭笑不得,这般说来,显然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既然礼法并非天注定,又怎可说王权等级就是天注定的呢。 项羽往虞楚昭方向望过去,虞楚昭知道这是叫自己收敛点,遂一笑给那武官台阶下:“不过一己之见。” 武官却若有所思,一会儿后方回过神来,自嘲的摇摇头,对着两人举杯:“在下才疏学浅,倒是惹了笑话……先干为敬。”语毕,放下酒盅又道:“只是要劳烦二位在府上多停留些时日了。” 年轻武官朝项羽二人缓缓道,面容亲切,带着点笑意,不似寻常官吏般严苛,娓娓向二人说明了缘由。 原来颍川郡此时戒严,寻常人等一旦被当做可疑之人,便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由此一来,城门守卫便胆大妄为,劫掠银钱、抢夺妇女…… “可惜我并非在颍川为官,有些事情,当真不好插手。”李大人叹息,年轻英俊的面容上带着些微倦意。 项羽漠然喝酒,并不多做搭理。肚子里却是腹诽——不好插手?现在不也算插手了? 虞楚昭见项羽不答话,只好掐着嗓子道: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82 “那该是我们多谢大人今日解围才是……”随即眼珠子一转:“不知究竟何事,竟然连襄城都戒严了……” 李大人默默摆手,示意不能多说。 虞楚昭没打探成功,只得又说了两句恭维话,闷头吃菜去了。 席上项羽随意喝酒吃菜,和那李大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两句。 武官却频频往虞楚昭这处望过来。 虞楚昭坐在一旁发呆,半天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李大人到底是谁!? 虞楚昭认真观察,此人必定是从小习武,而且武艺也超群之人,只是言辞间却不带武人豪迈洒脱,倒是像个文人,句句话皆是有据可考。 “李大人……”虞楚昭眯着眼睛偷偷打量,随即心头一跳:“这李大人……莫非是李由!?” 虞楚昭心中数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李由——李斯的儿子! 虞楚昭偷偷斜着眼睛去看 房内灯火熄下。 虞楚昭抱着被子拱到项羽怀里:“难怪提起家父……不过倒是不带世家子弟的傲气。” 项羽翻过来抱住虞楚昭:“你才发现?” 虞楚昭嘴角一抽:“你敢说你开始就知道这人是李由!?” 项羽嘲道:“你当谁都是你那反应速度?” 虞楚昭默默的掉头爬开,不要再搭理项羽。又被项羽一把从背后抱住。 “别闹脾气,抱着睡会儿……爷可不信李由当真相信咱们编排的身份……” 虞楚昭背对着项羽:“不相信?那叫咱们进他府里头……” 项羽漠然道:“就近好观察。” 虞楚昭翻过来:“李由不该是在三川郡么?” 项羽肯定的说了句废话:“他来颍川郡必然有事情要办。” 虞楚昭眼珠子一转:“不会叛国吧?” 项羽皱眉:“什么意思?” 虞楚昭笑:“赵高干掉了他老子李斯,他还能继续当他的三川郡守?没人给他小鞋穿?” 项羽眯着眼睛,不耐:“这厮分明就是伪君子一个,刚一直盯着你看!” 虞楚昭却不理他:“挖墙脚咯?” 项羽不大看得惯李由这人做派,一副清贫做派,却又带着十足的世家子弟的观念,一沉吟:“说不好。” 虞楚昭却还惦记着李由:“这三川郡守可是厉害角色,荥阳一战可以说是陈胜败亡的先兆,又同章邯守城,此人是个猛将……” 项羽冷声道:“够了!” 虞楚昭被喝的一个激灵,傻不拉几的看项羽:“嘎!?” 项羽揉揉抽痛的额角,不悦道:“莫一劲儿惦记这人……” 虞楚昭不再做他想,算计道:“那……先去伏牛山?” 项羽心下一动:“今晚?” 虞楚昭:“宜早不宜迟……要是李由有心叛国,必然不会多问,但,要是有事要办……我们更要比他先一步去伏牛山!” 月上中天,照得满院树影缩成一团。 李由皱着眉头缓缓展开一卷羊皮纸,上头带着斑驳的血迹,仿佛在诉说一场大战的血腥经过。羊皮纸染着血迹,其上路线看不清楚,尚存的山脉走势却隐隐指向一处——伏牛山。 李由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当日荥阳一役之惨烈。 血染护城河,临危受命,纵然是死守,依旧无法击败蜂拥而至的义军…… 王朝余晖只剩一缕…… 王明,陈宗两个赵高的走狗却将他从荥阳撵过来…… “怕是大人和叛军有所勾结吧……若不是,还请大人尽快查明叛军首领将信物藏于何处!”王明阴阳怪调的话犹在耳畔。 李由叹了口气,迷茫的望着闪烁的油灯,想着被腰斩的老父,二世的一纸“夷三族”。若非自己尚了秦公主,怕是也已经人头落地。这就是他的大秦?他对父亲发誓,要效忠的大秦? 许久之后,李由翻章平推,掌风吹灭油灯。 “该往伏牛山上去一去了……” 张楚王陈胜虽死,但却依旧是反秦势力的主要精神代表,项羽和虞楚昭的目的就是两个,一是找到陈胜的信物,二是确认陈胜已经死了——要是不死,也要给他弄死了。 “信物这玩意儿说不通,就和你要是当了皇帝,就一定要把玉玺弄到手,弄不到手,就有人跳出来说你是个冒牌货……”虞楚昭跳下院墙,小声对项羽道。 项羽随手解下马厩中一匹马的缰绳:“不懂这劳什子,又是孔孟那一套?” 虞楚昭翻身上马,随后被项羽揽在身前,把玩着项羽修长的手指嘲道:“你都和鬼谷子学的什么?权谋一点不通?” 项羽一哂:“权谋无非心术,爷不喜欢这些……男人当顶天立地,权谋那是娘们儿的玩意。” 虞楚昭心中吐血,瞬间觉得原来自己在项羽心中一直就是个娘们儿吧! 然后又自我安慰,范增、宋义、陈婴,几个都是,想想,又顺带上了张良。 伏牛山上正是夜雨,春季夜寒,虞楚昭忍不住打个寒战。 项羽将外袍敞开,把身前的虞楚昭裹住,嘲弄道:“当真小娘皮一般。” 虞楚昭此时已换做男装,便掐着项羽:“哦?这么说你喜欢x女人?” 项羽不说话了,一会又道:“爷喜欢x你,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等等……什么动静?”项羽突然勒马,调转方向冲进山道旁树丛中。 虞楚昭将火把踩进泥中。 一会之后,只见一骑快马踏着泥泞冲过来,马上之人留着三缕小胡子,骤然勒住马匹,狐疑的用火把扫像地面。 “王大人这又是做什么?”后方又是一匹快马冲上来,马上之人瘦削高大,一声蓑衣,却是李由。 李由微微皱眉扫向地面,接着直起身催促道:“王大人,还是快些走吧,别耽搁了正事。” 虞楚昭心思一转,当下了然那三缕小胡子的必定是王明。 山路山二人重新策马奔入前方山道。 虞楚昭直起身,松开一直抱着的马嘴,道:“李由也定然发现马蹄印了,怎么不寻过来?” 项羽皱着眉:“谁知道他?” 虞楚昭笑着去扯项羽耳朵:“别这副死人脸……李由还是不错的,哦?” 项羽不置可否,两人上马,一路追着前方的马蹄印而去。 “你怎知道李由也是来找那陈胜的信物?” “看见王明了呗。” 项羽想了想:“赵高的走狗?” 虞楚昭打了个响指:“没错,说明我们还真找对地方了。” 项羽摇摇头,翻身下马,又将虞楚昭抱下来:“真不知道一个两个,为了这劳什子过来做什么。” 虞楚昭往山上一荒芜村落的墙下面躲起来:“天下人性心,谁能都懂了?” 前方王明小声道:“照着你的地图,应该就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83 是这里……” 虞楚昭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侧耳细听。 夜来风雨,夹杂着王明和李由的交谈声。 李由:“照那车夫的说道,应该就是在这里。” 王明:“可知道到底是何物?” 李由错愕:“王大人不知?” 王明不耐道:“我怎么知道?只是听闻这物和大楚兴盛有关系。” 李由嘲讽:“鬼神事……” 虞楚昭却入遭雷劈,顿时明白过来,喃喃道:“鬼神事……我擦!” 项羽抬手在虞楚昭眼前一晃:“怎么了?” 虞楚昭不爽道:“等他们到手了我们再抢?还是怎么说?” 项羽摸摸下巴:“抢!” 那头的王明和李由又交谈一阵,最后分头离去,估计是去找东西了。 乌云盖着月亮,荒村中透出一股不祥的气息。虞楚昭汗毛根根直立,只觉得第六感中危险讯号直响。 自从淩县一战之后,虞楚昭每每想再次发动当日城楼指挥时,那种堪称“上帝视角”的技能,却发现时灵时不灵,简直就是鸡肋外挂。 但是这会儿,虞楚昭视线一朦胧,仿佛看见上百黑烟从荒村中缓慢升腾而起,带起一阵阴测测的凉风…… 虞楚昭舌头打结,就算是看见万军压阵,也不会叫他如此恐慌。 项羽莫名其妙望虞楚昭:“冷?” 虞楚昭拼命摇头,半晌挤出一个字:“鬼!” ☆、鬼敲门 鬼敲门 清明时节雨纷纷,半夜三更鬼敲门。 虞楚昭淋着雨,躲在墙角里头,浑身瑟瑟发抖,脑子里面就涌出一句这话来,一不过脑子就说出来了。 项羽无奈的将冷珂环住,随口嗤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虞楚昭一边“呸呸”自己乌鸦嘴,一边赌咒发誓当真有问题。 虞楚昭视角如同从上空俯视整个荒村,夜雨之中,黑烟缓缓幻化成一众人形生物,立时吓得“哇哇”大叫。 项羽面上玩笑的表情突然一收,单手捂住虞楚昭的嘴,同时颇为警惕的握住万鬼朝皇。 项羽惊疑:“这刀?” 虞楚昭一眼望过去,只见万鬼朝皇上万鬼显出血色,血光流转之间竟然如同万鬼升腾而起,当即又是一声闷在喉咙里的惨叫。 前方突然传出一声大叫,项羽耳朵一动——那分明是王明的声音。 项羽和虞楚昭对视一眼,都在犹豫是否要上前查看。 “会不会……是李由干了什么?”项羽眯着眼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李由不是会干这种事情的人。”虞楚昭胆战心惊,只觉得王明这声呼号简直凄惨无比,仿佛是被人活活割下了血肉,然,仍未气绝。 项羽难得赞同的略微一点头。 又过一会,项羽犹豫道:“我……我进去看看。”语罢起身欲起来。 虞楚昭死死拽住项羽衣袖,被拖着在地上拖行一阵,胡搅蛮缠:“不要啊!我不要一个人在这地方呆着!” 项羽伸手拍狗一样拍拍虞楚昭的头:“过去你更怕,老实在这呆着。” 语罢手腕一转,从虞楚昭腰际取下青虹,又将自己的万鬼朝皇给虞楚昭递过去。 “上古神兵,就是邪了点,但镇个冤魂什么的,应当不在话下。” 虞楚昭下意识的双手一接,随后差点给那鬼刀扔出去:“不要啊!这万鬼朝皇忒应景了!” 项羽趁机扯扯衣裳,谁知道虞楚昭反应倒是快,又是一拽。 项羽没拽出来,无奈道:“总归得去找陈胜的那什么劳什子……” 虞楚昭死抓着不放:“不不不!要不咱们伪造一个?” 项羽略一思索:“那你知道陈胜那是什么不?” 虞楚昭哭丧着脸,悻悻松开手:“不知道……” 项羽顿时哭笑不得,附下身,用手中的青虹剑挑起虞楚昭的下巴,在那张吓的有些失色的薄唇上亲一口:“等爷回来。” 虞楚昭脑袋上顿时砸下“竟然这时候被调戏了”几个大字,默默的缩回到墙角下面,抱着闪着血色的万鬼朝皇。 一会儿之后,又是一道人影飞快的从荒村屋顶上略过去。 虞楚昭想想,觉得八成是李由,只想着千万别正好和项羽遇上,不然事情就大条了。 背后一双冰凉的小手摸上虞楚昭的后脖颈。 虞楚昭浑身毛炸起来,还没叫出声,就听见背后一个声音道:“莫叫莫叫!一会儿把鬼全招来了!” 虞楚昭战战兢兢回头,只见背后蹲着一十来岁的小孩儿,一身藏蓝的破旧棉袍,身上“叮叮当当”的挂着一串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也不嫌沉的。 虞楚昭脑子一片混乱,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摸摸小孩鼻子下头,还好,有气,是活的。 小孩儿一手拍掉虞楚昭的手:“去去去!我活的!” 虞楚昭总算放下心,随口道:“小孩儿,你怎么这会儿上这鬼地方来的?” 小孩儿翻白眼:“你这不是也上这儿来的?” 虞楚昭道:“我这是过来找东西的……你刚才说什么鬼?” 小孩儿莫名其妙:“你不是都看见了么?问我做什么?我过来就是抓鬼的,免得下山去作祟。” 虞楚昭顿时汗毛直竖:“我,我看见的……真的是鬼?” 小孩儿鄙视道:“你看见了还不信?真的都是鬼!眼没盲,心倒是盲了。” 虞楚昭朝小孩儿边上挤挤,心想这小孩儿既然说了是抓鬼的,应该是不怕这些的,那肯定有什么东西能镇住这些玩意儿吧! 小孩儿嫌弃:“一边去,别碍事……” 虞楚昭可怜兮兮:“大侠,你带上我吧……我,我怕啊!” 小孩听得此话,狐疑的望望虞楚昭,然后仔细的看他的眼睛:“你这……能看见还怕?手里这玩意儿也不是吃素的,不过就是戾气太盛了……” 虞楚昭不解其意,只听见“手里玩意儿”几个字,立马紧紧搂住万鬼朝皇,权当是个镇邪物件。 小孩儿忍不住抬手掐掐虞楚昭,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笑:“怎么这个痴呆样还招人惦记?敢情就因为是山河鼎,干脆什么都不会?等着被人压吧你就!” 虞楚昭没懂山河鼎和什么都不会之间有什么关系,只道自己本来就是被人压的货。 小孩儿却不多说,笑嘻嘻道:“我叫甘罗,你叫啥来着?又忘了。” 虞楚昭傻愣愣道:“虞楚昭……”一边心道,乖乖,这是那神童甘罗啊!十二岁拜为上卿的甘罗啊!再一想不对,抖着手指甘罗:“你,你你,你不是死了么?” 甘罗打掉虞楚昭的手:“死什么死啊!我那是诈死!不然吕不韦那老贼不真干掉我!?” 虞楚昭哦一声,慢半拍惨声道:“那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84 也不对!你怎么还是小孩儿样?” 甘罗是先秦时候的神童,但那是先秦啊! 甘罗不耐烦了:“娘们儿唧唧的,不过就是被那老贼喂了药,估计以后也就这模样了。” 虞楚昭正想着是不是要叫声前辈,就听罗甘道:“可别叫人知道了我还活着,不然那吕家可是又要盯上来了。” 虞楚昭未及反应,就见甘罗猛然色变:“来了!” 虞楚昭立马一个过人动作,滚到罗甘背后藏着,眯着两只眼朝荒村内望去。 只见人形黑雾缓缓移动,向其中一破了屋顶的房子那聚拢过去。 此时雨势稍缓,流云从月上散开来,惨白的月光下,这些没有影子的人形雾气显出了形象。 虞楚昭张大嘴巴:“这个……” 月色之下,人形雾气各个披甲,手持兵戈,素然而立,宛若一队兵马,悄无声息的围拢。 甘罗叹道:“战死鬼魂,不忘守着最后的遗命,也算是可敬。” 虞楚昭小声回道:“这这这,分明就是有违天道,死了就该该上哪去上哪去,哪有这么吓唬人的!好歹原本也是同胞啊!” 甘罗鄙视的看了下虞楚昭,一会又叹道:“不愧是天道之人……想法就是与众不同!”顿了顿又道:“你不去看看?” 虞楚昭:“我去干嘛?” 甘罗咋咋嘴:“刚看你那同伴可是进去那里头了,不把你手上的刀给人送去,等着看人家等死不成?那青虹虽好,却非镇邪之物。” 虞楚昭一惊,没料到项羽竟然也进了那破屋子,八成已经和李由对上了! 虞楚昭咬咬牙:“过去就过去!”语罢瞄准目标,觑着眼睛就往那方向冲进去。 甘罗一愣,叹道:“当真是个呆子!”语罢也纵身追上去。 周遭鬼影曈曈,虞楚昭眯着眼睛不敢细看,拼了老命一路前冲,手中汗湿,紧紧握着万鬼朝皇,准备着要是哪个厉鬼不长眼,就一刀劈下去,管它能不能碰着没实体的鬼魂! 甘罗在后头追着,法宝一个没亮出来,身上活人之气却也丝毫没有激起一众厉鬼蜂拥撕咬,心下纳罕,只觉得此番景象不同寻常。 虞楚昭心中庆幸,觉得自己这是没被发现,不知道是不是万鬼朝皇的作用。 一众厉鬼绿油油的眼睛直盯着那荒村中的破房子,惨白月光之下,荒村的泥土泛出一层血红,直映射的天际一片血光。 虞楚昭暗道不好,加紧步伐冲进万鬼直面的破败小屋。 未得进门,就听见里头一阵兵戈交错之声,似是三方混战。其中一方金铁声如击破锣,显然已经不敌。 清脆的龙吟声尚在耳畔,虞楚昭缓口气,放下心——这明显就是青虹剑的声响,又自嘲,项羽这家伙武力值爆棚,自己担心个屁! 估计就是那倒霉催的“垓下歌”的历史结局叫自己天天提心吊胆他的小命,结果自己貌似都挂了好几次了,也没见那大家伙有事…… 甘罗追上虞楚昭,往前一扑,挂在虞楚昭背后。 虞楚昭:“啊啊啊!” 甘罗随着虞楚昭步子晃来晃去:“叫什么!耳朵都给你吵聋了!” 虞楚昭听音发现不是鬼,怒道:“人吓人,吓死人!” 甘罗不满:“这不是给你加持么?免得被鬼啃了!” 虞楚昭气的牙痒痒,无可奈何背着一只树袋熊冲进去。 果然三方正是项羽,李由,王明,此时战的正酣,虞楚昭尚在犹疑是否叫停,担心扰了项羽路数,就听见背后甘罗大叫:“你们谁动了屋子里的东西!?” 项羽皱眉回身,一眼就望见虞楚昭,反手一格挡,架住李由和王明偷袭过来的利剑,扭腰飞踹,同时一刀直冲王明门面而去。 项羽一脚留了虚力,是给李由留了余地,李由抽身退出,王明却避之不及,当下被一刀劈成两半,手上的剑却还是朝前送了送,随后“哐当”一声落到地上。 李由只见突然冲进屋内一大一小二人,动作一顿,随即往后退开两步,狐疑的借着破了洞的屋顶中流泻下来的月光看虞楚昭:“你……你是男的!?” 虞楚昭冲李由做个鬼脸,余光之中看见项羽脚尖一挑,把王明尸体附近的一件什么东西踢起来,顺手塞进衣袖里。 李由目光望向项羽,最后无奈又气愤的叹了口气:“谢手下留情……这东西……” 虞楚昭赶紧岔开话题:“万鬼敲门啦!还不跑!?” 语毕拖起项羽,背后背着罗甘撒腿就往门外跑。 这回厉鬼猛然朝向虞楚昭三人,幽绿的瞳仁直直定在三人身上。虞楚昭吓的腿一软,差点摔个狗□□。项羽单手拖在虞楚昭胳膊肘下面,变成项羽拖着虞楚昭跑。 身后李由又追上来。 虞楚昭头也不回大叫:“别过来了!为了你好!” 项羽什么看不见四围厉鬼,嗤笑道:“莫唬人!” 说时迟那时快,虞楚昭脚刚踏出破败的院落,就听见大地深处发出一声怒号,地面陡然晃动,万鬼须臾之间飞扑而上! “怎么回事!?”项羽将虞楚昭搂在怀里,一脚将趴在地上的甘罗踢到旁边,罗甘刚落脚的地上出现一道深深的刻痕,金石顿碎! “都说了有鬼啊!”虞楚昭惨叫,一边的树木从中间一劈为二,厉鬼穿至眼前! 虞楚昭双手挥刀一挡,瞬间将厉鬼砍的消散。 项羽惊惧的喘息,搂住虞楚昭后退两步站稳,反手抽出青虹。 虞楚昭抬手架回去:“没用,只能用万鬼朝皇。”然后满脸希翼的望甘罗:“大师……” 甘罗颤颤巍巍的躲开一攻击:“没用!血阵触发了!你们谁带东西出来了!” 甘罗手上须臾之间结出上百道手印,空中金光一闪,随即吞入满地血红之中:“把东西还回去!不然做什么都没用!” 不知何时,泥泞的路面上渗出血水,沸腾般的血水之中不断冒出青黑的人手,把拖到的活物拽进地下。 虞楚昭犹豫一下,随后对着房子方向大叫:“李由!快退回去!”继而往项羽背上一扑,两手搂住项羽肩膀。 项羽若有所觉,嘴角邪气的略微一勾:“作何?” 虞楚昭眸中灵光一闪:“现在我就是你眼睛!” 万鬼朝皇血光流转,煞气四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虞楚昭和项羽配合天衣无缝,罗甘无法脱身,在侧配合施法。 项羽武功路数颇杂,却具是大开大合的路子,下刀不带花式,却招招狠厉。 三人边战便撤退,一路奔至山道之上。 “撑住!天要亮了!”甘罗喷出一口血,凌空画符,黄纸瞬间焚烧。 虞楚昭余光之中,只见天际一线亮白:“弓步藏刀,借力打力!” 项羽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85 同时出手,又一拦路厉鬼被秒杀。 亮白撕开血色的天空,顿时伏牛山上下阴风一散,万鬼消退!一轮火红的日轮蓬勃而出! ☆、冤家路窄 天色迷蒙,下邳之外古道上,项羽和虞楚昭两人一骑,奔往城门。 后头跑着一短腿驴子,上头坐着被颠的七晕八素的甘罗。 虞楚昭被项羽环着,堪堪一觉睡醒,拿袖子擦擦口水,然后伸手在项羽身上到处乱摸。 项羽皱眉:“又做什么?发春了不成!?” 虞楚昭翻着白眼,在项羽怀里摸到了要找的东西,把那玉雕的盒子打开:“谁发春!?不知道哪个没脸没皮的专门爱在外头搞一搞!?” 项羽低头望着虞楚昭脑袋上的发旋儿,嘲道:“也不知道谁还享受的很,直叫唤要深点……” 虞楚昭顿时满脸通红,脱口而出的话,没想刚把自己也说进去了。 项羽哼一声,抬手把不老实的搂紧了,也伸长脖子去看。虞楚昭打开那小盒子,里头一块破布。 虞楚昭:“?” 项羽无聊的转开视线:“抖开看看,说不定是藏宝图。” 虞楚昭脑袋里头立马就是盗墓的各种情景,赶紧抖开一看,愣了,只见上头几个字:“大楚兴,陈胜王”。 “哎妈呀,早知道伪造个得了!”虞楚昭一声哀嚎,顿时惊起路旁树丛中一片鸟雀。 项羽懒洋洋的瞄一眼:“不是朱砂写的……难不成你打算用血写一份?放久了才这颜色的。” 虞楚昭磨牙:“不就是铁离子氧化成三价铁么,弄点铍铜烂铁往上一画就是了!” 项羽皱皱眉:“什么玩意儿?” 虞楚昭得意而潇洒一摆手:“你不知道的玩意儿……况且,我就不能找个鸡血鸭血的往上涂涂了?死脑筋!” 甘罗有气无力的跟着进了城内:“这个不是一般的血,谁施的那血阵的法,就是谁的血,这个阴阳道的人厉害的很……” 虞楚昭却不在意这些细节:“反正也没人知道不是?” 甘罗“呸”了一声,懒的去搭理虞楚昭了——和他解释什么契约束缚,就是自找麻烦。 五天之后,清晨。 项梁拿着块破布,仿佛手上拿着的就是传国玉玺,一下子腰杆子也硬了,胸有成竹的带麾下文臣武将,连带熊心及一干故楚老臣,外加精兵五千,拔军前去薛县。 “大将军这是打算汇集天下英雄开个会,顺便捞回吃了败仗的朱鸡石?”虞楚昭一手拨弄项梁战马的耳朵,一边漫不经心道。 项梁身后一众兵马待发,军容肃然。 项梁俯下身,捏捏拦在前头的虞楚昭的耳朵,意气风发:“知道了,爷不去为难朱鸡石就是……但你和那将军当真没一腿?” 虞楚昭嘴角一抽,慢悠悠放下玩弄马耳朵的手,对着项梁招了招,示意他靠近点说。 项梁再弯下去点,虞楚昭一把拽住项梁的耳朵,不管项梁“哎呦哎呦”的叫唤声,凑上去小声道:“将军放心,你侄儿没戴绿帽子!” 不远处,项羽狐疑的瞄过来一眼,虞楚昭干笑两声。 启程的号角吹响,虞楚昭翻身上马。 沿途繁花似锦,虞楚昭晃晃悠悠骑着罗甘的小毛驴跟着队伍,走在中段,不去搭理前头边走还要边议事的文臣武将。 甘罗苦着脸骑在虞楚昭的卷毛马上头,生怕一不小心载下来。 哀怨的盯着虞楚昭:“你咋不找项羽去?折腾我这驴做什么?” “又前头议事去了,我找谁去?”虞楚昭没好气道,揪着小毛驴的耳朵,手上抓着根鱼竿,鱼线上拴着颗萝卜,引的毛驴拼了命的往前走。 甘罗看了一会虞楚昭逗驴子,心道当真是天地不仁,一会儿又问:“那帮子人又折腾啥了?刚来了下邳又去薛县……” 虞楚昭无奈道:“想着立王呢,六国都这么干的,没办法的事。” 秦二世二年五月。 天气渐暖,太阳暖融融的,虞楚昭在薛县一处破旧的小院子里头晒骨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摸怀里的三花猫。 景驹旧部和项梁等人整日在军营里头吵的天昏地暗,一连十数日不得结果。虞楚昭懒的陪着听吵架,近几日干脆称病不去,反正这结果也只能有一个——立熊心为王。 虞楚昭撑着手,伸个懒腰,怀里的三花猫终于摆脱骚扰,“喵呜”一声开溜了,在虞楚昭身上留下一串梅花脚印。 虞楚昭:“……” 虞楚昭无奈的看着那笔直的猫尾巴在视线内消失,左右一环视,发现甘罗不见了,料想是去出去逛了,于是也懒洋洋的起身,一笼袍子,晃晃悠悠往院子外头走。 薛县几次三番被打来打去的,如今全城戒严,但老百姓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于是街上也不冷清。 虞楚昭到处闲逛,站在一处糕点铺子前头掏掏耳朵,兜里没钱,买不了吃的,只好想着再往何处去。 一妙龄女子迎面而来,虞楚昭忙着左顾右盼避之不及,两人顿时撞在一处,女子胸前两团软乎乎的玩意儿贴在虞楚昭身上。 虞楚昭只闻见一阵香气,随后便被熏的脑袋一晕,未及多想,赶紧伸手一推自己身上的女子,当下手下只觉得摸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 虞楚昭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然后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妙龄女子两眼一瞪:“非礼啊!” 虞楚昭被这高分贝的声音一嚷,慌忙后退,心道这一声叫的哟,他耳朵都要废了。 侧旁几个侍卫模样的彪形大汉立马冲上来,五六人将女子挡在外头,同时将虞楚昭团团围住。 虞楚昭脑子里瞬间闪过“飞来横祸”几个大字。 “大胆小贼!”为首一人大喝一声,顿时将周围视线吸引过来,然后接着道:“当街非礼良家妇女!” 虞楚昭两眼一翻,心道叫那么大声做什么!?爷要非礼,那也是非礼个俊男什么的,哪里轮得到良家妇女? 大街上正是人来人往的时间,过路行人纷纷驻足,伸着脑袋看热闹,一边小声议论到底发生了何事。 “对,就是这小子,刚听见那姑娘喊非礼了……” 虞楚昭听着哭笑不得,边退边道:“这个,误会误会,给姑娘陪个不是……” 虞楚昭嘴上说着,腰杆子却是连弯都没弯一下,脚底抹油,欲逃。哪知道转身就撞在背后一大块头身上,登时鼻梁一酸,两汪眼泪。 虞楚昭迷糊的眼睛中只能看见那人的胸膛,心中骂骂咧咧,抬手去推。心道这人出现的当真不是时候,还不给小爷闪开! 虞楚昭一推没推的动,于是翻着眼睛往上看,之间对方紧绷着一张脸,留着络腮胡子,正怒视着自己。 虞楚昭一时被人瞪的迷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86 茫:“让开点成不?” 那大汉虎目圆瞪,抬手将虞楚昭衣领一揪:“做什么?想跑!?” 虞楚昭被揪着提小鸡一般提起来左右摇晃,头晕眼花,算是明白了,这人和那些侍卫模样的是一伙的!自己简直就是倒霉催! “误会啊!真的是误会!”虞楚昭哇哇大叫,双脚离地,被晃的直恶心。 “什么误会!明明就是你非礼我娘子在先!”彪形大汉怒道,一拳就要揍下来。 虞楚昭两眼一闭,心想完蛋完蛋。 “大胆!”后头又是一声暴喝。 虞楚昭一晕,随后只觉得双脚落到地上,心中刚安稳一下,觉得自己又被另一只手提溜过去,便觑着眼睛一瞄,发现面前人一袭洗的发白的灰布袍子,半边面具遮着脸。 虞楚昭放下心,当即遇见亲人一般,两眼泪汪汪:“李信!” 李信看一眼装模作样的虞楚昭,冷着脸对着那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莫要欺辱我家军师!” 那彪形大汉一愣:“军师?” 李信微不可见的皱眉:“莫要说樊将军不知道!” 虞楚昭当下脑袋“嗡”的一声,心道这就是樊哙!? 樊哙到了,那刘季那猥琐男还会远么!? 虞楚昭头又是一阵晕眩,拽着李信的袖子:“走,走吧,别管了……” 虞楚昭差点忘记了,景驹倒台之后,刘季就带兵投奔了项梁军,做为交换条件,就是继续出兵攻打丰邑,算算时间,估计也就是这个时候了。 虞楚昭惦记着那张良八成也来了,只想着回去想法子对付,眼下没工夫和这五大三粗的樊哙对上。 樊哙还欲说点什么,却被李信皱眉打断:“回头再向将军讨教!” 语毕,不管那樊哙如何反应,一手扶着站不稳的虞楚昭便先行离开。 虞楚昭头晕眼花的被李信扶着,等回到房内,虞楚昭一下瘫倒在床上,只觉得浑身发热,身上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说不出的难受。 李信伸手探探虞楚昭的额头,立刻皱眉:“怎么这么烫?病了?” 虞楚昭面色潮红,全身使不上力气,软绵绵道:“不知道……应该是没有……” 虞楚昭只觉得全身都像是被浸在了滚烫的水中,听见的声音也像是隔着水传来的,一阵阵的燥热从下腹传出来,烧的他几乎理智尽失,难受的把自己团成一团,身上的衣服似乎也成了碍事的东西,恨不得一脱了去。 李信皱着眉看虞楚昭在床上翻滚,不断抓挠衣裳,总算是明白了发生了何事,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犹豫的伸手碰碰虞楚昭:“昭昭?” 虞楚昭哼哼唧唧,两眼里头都是泪水,用仅剩的理智道:“叫,叫项羽回来……” 李信沉默的在侧旁站了一会儿,最后咬咬牙,转身离开。 虞楚昭在李信关上房门的一瞬间,便难以自禁的伸手去摸自己的xx,忍不住揉搓起来,但是这非但没能解决那种从身体内部透出来的强烈到燃烧的渴求,却是更加觉得不。 虞楚昭胡乱脱了衣裳,颤颤巍巍的将手指摸到身后,翻身趴在被褥上,缓慢的推进去两根手指,同时两面一起活动…… 项羽一进房门,看见的便是此番景象,当下脑子里面“轰”的一声,瞬间化身为狼扑上去。 虞楚昭大叫一声,难堪的被项羽压在身下。 项羽在虞楚昭光着的脊背上胡乱咬着,含糊不清道:“浪成这样,又去什么地方寻花问柳了?被人下了药?” 项羽那处不断顶弄着虞楚昭后方,虞楚昭急不可耐,但项羽却是慢条斯理。 项羽一手强硬的掰开虞楚昭自x的手,将他两只手腕用脱下来的里衣绑在一处,一边继续煽风点火一边道:“老实交代!” 虞楚昭“唔唔”直叫唤,他哪里知道怎么就中了药,何况此时头脑也不清醒,只管着在项羽身上磨磨蹭蹭的求欢。 项羽两根手指探进去,缓慢的搔刮着被虞楚昭开过了的内壁:“说!” 虞楚昭来回扭动着身体,直往项羽同样滚烫起来的躯体上靠,嘴里没脸没皮道:“快点!快点……唔!” 虞楚昭话未说完,便被项羽封住了唇舌,一番搅弄。 虞楚昭又爽又难受,抬着腰在项羽的衣袍上头磨蹭。 唇分,项羽笑骂:“你个小混蛋!” 语毕,也不管虞楚昭如何反应,直直便顶进去,惹得虞楚昭难堪而舒爽的大叫一声,紧紧夹着项羽精壮的腰身。 “果然是春天么……”项羽调笑着咬咬虞楚昭高挺的鼻梁,一边抚慰虞楚昭的。 虞楚昭两眼都是眼泪,此时什么都分不清了,只想着享受终于到来的xx。 院墙上头,李信默默转身离开。龙且独自一人有蹲了一会儿,道:“果然是春宵苦短么……”然后思春的望着院子地下两只正相亲相爱的猫咪。 薛县西边一处小宅院里头,一个妙龄女子冷笑着将手浸在井水中,一会儿后甩手晾干:“姐姐不是道那小子不好搞定?看样子下点药倒是可行。” 吕雉面色阴沉,上来一巴掌扇在妙龄女子脸上:“谁叫你干的这事!?蠢材!” 那妙龄女子正是之前和虞楚昭装上之人,名唤吕嬃,乃是吕雉的妹妹。 “怎么了!?姐姐自己无能……”吕嬃犟嘴道。 “蠢材!你现在下了药,那之后呢!?只会叫他防备!” 吕嬃眼中闪过一抹怨毒,语气却恢复淡然:“那姐姐不妨自己去问那张良便是,我只是听他的意思行事……” 吕雉愣了愣:“张良先生去找过你?” 吕嬃笑道:“自然是夜夜来找……” 吕雉回神,面上一片苍白:“你可知道你是樊哙的妻子!” 吕嬃回嘴:“姐姐可知道,你可是刘季的妻子……” ☆、舌战群雄 次日一早,虞楚昭腰酸背痛的趴在床上等着项羽把他抱进热水中,舒服的喟叹一声。脑子里头只有那么一句话——山寨充电器□□iphone的时候,iphone会跳出提示:该设备未通过验证,但是你□□再□□去,几次以后,iphone就会乖乖闭嘴充电,仔细想想,iphone真是个小妖精…… 项羽坐在虞楚昭身后,把他和小孩儿似的抱在怀里,一边给他擦背,一边嘴角勾起来,就像他知道虞楚昭在想什么一样。 虞楚昭不搭理项羽,听着水声开始犯困。 “昨个儿到底怎么回事?”项羽手停在虞楚昭肩上,伸手捏捏,开口道。 虞楚昭嘴巴一扁,就知道项羽还没忘记昨天那一茬儿:“小爷当真不知道……”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真没去逛x子……” 项羽嘲弄的用修长的手指xx弄虞楚昭xx,一手将虞楚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87 昭两只手腕抓紧,不让他挣扎,直把虞楚昭弄的哇哇大叫。 “爷信你说的,哪家x子给男人下这种x药?你要是被人卖进了什么x子还差不过。” 虞楚昭难堪的扭动一会儿,虚的满头是汗,几乎又要被xx出来一次,连声求饶。 项羽替虞楚昭清理一番,嘲弄道:“对了,那满街都说有个小流氓调戏了人樊哙将军刚娶的小媳妇又是怎么回事儿?” 虞楚昭瘫在项羽怀里,赶紧解释:“当真没那回事!”然后絮絮叨叨将那场意外说了,半天回神:“我擦!八成就是那小x人干的!” 项羽眉头渐渐蹙起来,没心思再逗弄虞楚昭了,起身将人抱出来擦干:“那又是吕家人……你何时得罪过他们?” 虞楚昭一脸茫然,由着项羽给自己穿衣服:“没啊……” 项羽接着道:“你不是忘了?当年在吴中的时候,听闻你就是调戏了你家那表嫂才被责了家法……” 虞楚昭顿时五雷轰顶,想起来自己表嫂子便是吕雉! “感情吕太公就两女儿,还都被小爷调戏了!?” 项羽给虞楚昭系上衣带,一点头:“昨个儿那个,就是吕雉妹妹,昨天早上刚和刘季几个一同到的薛县。” 所谓晴天霹雳就是这样,所谓冤家路窄,也是不过如此了。虞楚昭觉得,自己肯定和吕家八字不合! 日上中天,虞楚昭慢悠悠的用完迟到的早饭,将看完的家书叠起来,珍而重之的压到枕头下面。 “信上说什么?”项羽满身汗水的冲进来,一边将虞楚昭特地留到最后喝的冰镇绿豆汤一口气喝下去大半,不理磨牙的虞楚昭。 虞楚昭把碗抢过来,边喝边含糊道:“大姐要过来了,我那小侄儿丢老家去给龙且老娘了……你怎么回来了?不说练兵去了?” 项羽用袖子给虞楚昭擦擦嘴角:“你这病了这么久,也该去军营里头看看了。” 虞楚昭狐疑的一眯眼,警惕的竖起椅子的两个脚:“做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项羽双手负在身后,慢悠悠的绕过桌子,突然抬手把虞楚昭扛起来,大步往外走:“奸都奸过了,盗又是什么玩意儿?” 虞楚昭纠结:“做什么要过去!” 项羽:“估计项梁顶不住了,早上吵到现在,等你救场呢!” 虞楚昭:“和谁吵了?” 项羽冷笑:“那个刘老三!” “不要啊!不要拖我去!”虞楚昭声嘶力竭的惨叫着,被项羽抱上乌骓马,一路带向军营。 “老实些,毕竟要见的。”项羽轻轻一拍虞楚昭的屁股:“不然爷就在马背上再x你一次!” 虞楚昭委委屈屈的闭嘴,往背后项羽结实的胸膛上一靠,一路想着果然遇见了刘季那厮,就是没的好事! “将军麾下兵马几何?怎么叫魏占了丰邑?” 虞楚昭未进主帐就听见范增那老狐狸的声音,当即笑打跌。 “老狐狸说话忒损了!”虞楚昭拽着项羽胳膊趴到军帐外头听墙角。 项羽:“做什么?” 虞楚昭:“知己知彼!” 旁边守门的士兵呆愣的看着自家军师托着将军蹲在门口,就是不进去…… 里头争执不休的无非就是是否接受刘季带兵投诚的问题,于是其他为了立王而来的其他势力纷纷闭口不谈,只等着看项梁一队大战那刘季一伙。 又听范增慢条斯理道:“既然雍齿能投魏,敢问将军如何敢带兵?” 这会儿项羽也摇头,颇有同感的唏嘘:“谁能保证自己手下没一两个叛将?” 虞楚昭失笑:“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啧啧,范增这通话……”估计是要把刘季那厮得罪死了,而且那厮还是出了名的小心眼,瑕疵必报…… 接着刘季那头回话了:“丰邑久攻不下,非兵不利也,乃是将军体恤军中……” 虞楚昭一手捂着嘴笑,一手在地上土里头画了一小学生水平的房子。 项羽却是会意,顺手给那房子上加个烟囱,压低声音道:“张房子那厮?” 虞楚昭连连点头,两人直接是给人张良把字换了。 项羽随手画出一副地形图,一侧大大的写上一个魏。 虞楚昭点头,在上面加上雍齿两字。又往地形图上的丰邑上加上一个刘,示意这里才是刘季的老窝加上兵源地。 项羽摇头,这连自己老窝都给人掏了,也是够神的了。这雍齿倒是个人才,守着守着直接就给叛了。 帐中张良一番辩驳,接着又道:“人生而有德行,自然有善有恶,雍齿所为是恶,然谁能道人性本善还是恶?那又怎知雍齿之为,是否关我家将军的事?” 虞楚昭暗道这张良果然厉害,这么个百家争鸣吵了三百年都没个结论的问题一抛出来,谁能答得上? 不过,虞楚昭在等着张良抛出另一个话题来,那时候才是他该出场的时候。 果然,张良不过是以此话题堵上旁人的嘴,后头才能以雍齿德行一论来引出亡国一事。 张良:“这雍齿德行有亏,且不论是否为先天之因,但以自己故土叛变却是不易之事。” 众人果然顺着张良给出的台阶下,纷纷应“确实不道义。” 虞楚昭心道:“一群傻x,后头等着你们呢!” 帐内,张良话锋一转:“子房却是不忘本心之人,纵然是投身灭秦事业,也不敢忘记那复国之事,论道义二字……” 虞楚昭站起来,拍拍袍子,知道是时候出场了。 虞楚昭派头十足的一掀门帘进去。 帐中众人调转目光,望向这个突然进来的少年郎。 虞楚昭含笑望向张良,两人心照不宣,也不提当日淩县之战一事,只当相互不知。 虞楚昭对项梁略一点头,随即道:“所为道义……乘人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张先生以为如何?” 张良心知此话中间必然有诈,但一时未能想到反驳的话。 虞楚昭不等张良仔细思考,接连道:“张先生乃是昔年韩国贵族出身,食君之禄,受韩国恩惠久已,定然要投身报国,这便是道义,是也不是?” 张良一愣:“自然是。” 虞楚昭潇洒的一甩袖子,对中帐内众人朗声道:“那就是忠人之事,现今在此谈何事?不过一为立王,二为刘将军是否并入大将军麾下,是也不是?” 众人纷纷应是,范增那老头声音尤为大,明显是之前被张良说的哑口无言,现在来讨场子了。 张良自知此局已输,心中自然怨愤,不得再提及复国一事,不过再次打量一番虞楚昭,暗道自己当初竟是看岔眼了。 虞楚昭不急不慌的转向张良:“那这边立的是楚国的王,刘将军若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88 是投入大将军麾下,自然也是食君之禄了……那岂不是更应该忠人之事?” 张良根本不关心那丰邑如何,既然话题已被带跑了,也就无所谓的一拱手:“小先生说的在理。” 后头的刘老三却是急了慌忙道:“此,此事不行啊!丰邑百姓现在如何是好?家中青壮年在我军中,城池却属魏国,骨肉分隔,何等残忍!” 刘老三说的情真意切,仿佛他担心的当真是百姓,而不是自己军中生变一样。 项羽在虞楚昭身后一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差不多得了,要是此时再谈不打丰邑,怕是要落下“不仁不义”的名头了。 虞楚昭没表示,转眼望向刘季,惊讶道:“谁说不管百姓死活了!?” 刘季顿时哭不出来了,两眼一突,望着虞楚昭。 虞楚昭心道谁叫你当初害我挨揍!现在不叫你大出血我就不信虞! 虞楚昭:“丰邑是定然要打的,不过这打下来之后……粮仓,哦?” 刘季目瞪口呆。 虞楚昭:“这忠人之事啊,你说大将军给你兵马,那也就是食君之禄了。” 于是,虞楚昭完胜! “丰邑久攻不下,必然有原因,你答应了刘季这事,说不得得用我们自己的兵力去填充……”项羽的侧脸浸在黄昏的晚霞之中,冷峻的面容柔和一点,却也显得有些忧虑。 “当地人打当地人哪行!”项梁从两人身后挤过来,袍子被乌骓咬在嘴里,也不甚在意:“估计只要三万兵马,刘季也是为了这才到我这来求兵马的。” 虞楚昭抓着昨天想吃没吃成的糕饼,一抹嘴角:“等着呗,现在打毛打?” 项羽略微蹙眉:“临济这……等章邯动一动?” 项梁啧啧道:“不道义了。” 虞楚昭:“春秋战国,合纵连横,六国什么时候讲过道义?跟六国讲道义,最后就是出来一个大秦……” 项羽不赞同:“还是不道义……” 虞楚昭把吃不下的糕饼往项羽嘴里一塞:“我们没不道义,项它不是率军和魏豹去救临济了么?不过章邯确实厉害,肯定打不过,到时候魏国一灭……雍齿能叛第一次就能叛第二次。” 项羽被噎的直脖子,一把掐住虞楚昭后脖颈,半晌咽下去:“项它从未带过兵,对上章邯必输无疑!你算计好了的?连着张良的打算,刘季的要求,你早就知道了……” 虞楚昭一转身往侧面跑,笑嘻嘻道:“我神算啊!况且还有那个罗甘不是?人家可是当年的神童!” 虞楚昭一路退着走,一边让最大的受益者项梁掏钱买小食。 项羽一手挡过去:“爷的人,爷自己养的起。” 虞楚昭却是不吃亏的,一手拽住项梁:“那你折现吧!小爷先存着!” 虞楚昭吃的快活,冷不防一头撞到一停着的马车上,顿时龇牙咧嘴,正想发飙,就听得车内一人开口说话。 “怎么这么大人了,走路还能自己一头给杵上去!?” 虞楚昭一愣,那马车窗帘被挑开来,一双手从后头扯住虞楚昭耳朵:“又胡乱做什么了!?一进城就听说项家的小军师调戏了一将军刚过门的小媳妇!” 虞楚昭艰难的扭过脸:“大姐!” 虞霜挑着眼睛望虞楚昭,手一转,扯着虞楚昭耳朵翻转一百八十度:“你神气了是吧?告你多少遍了!离吕家那些破落户远着些!” “你是不知道,小爷我当时可神了!害怕?开什么玩笑?我会怕鬼!?”虞楚昭一本蹦尺高,和自家大姐吹牛皮:“小爷今天可是舌战群儒了一回!” 虞楚昭说的口干舌燥,从旁边井里舀水来喝一口:“还有那陈胜,竟然弄个破布出来当信物,万一什么时候就烂没了怎么办?” 虞霜扇着扇子纳凉,一边吃龙且剥好的杏子,一边听自己宝贝弟弟废话连天。 龙且额头上青筋直跳,自家娘子一过来就被这无赖小军师缠上,说个没完没了,眼见都子时了,春宵苦短日高起,这不知道?挨马操的虞楚昭!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这个最近比较忙,抱歉抱歉…… ☆、国主之尊 五月艳阳天,秦军围临济,魏王咎立五月,自杀,殉国。 临济城门轰然大开,英布策马,得意洋洋的在一众百姓仇恨的目光中进入城内,身后则是秦军数万大军,一路浩浩荡荡,带着大秦最后的军威。 章邯却不在主帅位子上,略微落在英布后方,看向街道两侧百姓的目光中隐有不忍和无奈。 少顷,英布调转马头,略过后方的亲卫军往章邯靠拢。 “怎么,打下来了也不高兴魏已经亡国了,一会儿分兵去追,魏豹,田荣跑不了,顺带把齐国的地皮也铲了去。” 章邯颔首,示意就这么办,一会儿又开口感叹:“大军围城,这魏咎也是有血性……” 英布无所谓的一笑,英俊凶悍的脸上带着混不在意的表情:“真有血性,就出城一战……” 章邯不赞同道:“那就是拿手下士兵的命不负责。” 英布:“爷是看不上他那德行,自杀保住城内百姓的性命,啧……” 章邯:“所以你可以是将军,却无人拥你为王。” 英布嗤笑:“爷不稀罕!” 章邯面色复杂的看了英布一会,打马往队伍最前头走。 英布确确实实无心称王,大秦正在一步步走向灭亡,他还有他手上的四十几万兵马,又将何去何从? 秦二世二年,五月末,胶着的局势一夕之间被打破,天下局势瞬息万变,动荡难安。一切只因为一个人的死——魏咎。 烧身自杀,魏咎殉国,殉的壮烈。 虞楚昭却是惬意的很,仿佛再次回到了吴中,整天晒太阳逗弄猫狗,像个无所事事的小流氓。 是夜,一众将领尚在军营之中开会,就像是完全忘记了还有晚饭没吃这么回事。中帐之内热得犹如桑拿室,一众大老爷们窝着开会,还点着不少油灯,在这五月末的天气里头绝对是灾难。 虞楚昭昏昏欲睡,耳畔传来的人声似远似近的,混沌的思维无法做出任何有效判断。 “王离、司马欣战河北,一时半会抽不开身,将军这时候不妨此时出兵助齐?”范增摸摸胡子,往虞楚昭这边望过来,看这小军师的意见。 虞楚昭不动声色的拿袖子擦擦自己的嘴角,眼皮耷拉着:“范先生说的有理。” 范增得了赞同,却又颇为不爽的看虞楚昭,总觉得这小子的脑瓜压根就没转。 宋义意见相反:“此时秦军正是军威大盛的时候,不可略其锋芒!王离等将领战河北,谁知道燕赵能抵抗多久……” 虞楚昭却不再听,和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89 项羽打了个眼色,项羽无奈叹气,示意自己也没带吃食的。虞楚昭只好捂着自己饱受虐待的胃,离了中帐。头外清爽的空气叫人顿时醒神。 外头一高大侍卫冷着脸,一脸鄙视的看虞楚昭从中帐地下掀起布帘子爬出来。 虞楚昭不爽:“莫这么个表情看着小爷,有种你进去试试?一股人肉味!” 那侍卫冷漠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半点长进没有,上回听你在淩县打败了王离,我还惊讶了一番。” 虞楚昭拇指朝着自己胸口点点:“小爷本来就厉害的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韩信你可懂?” 韩信沉稳对的站着,一哂:“信少时游侠,不懂。” 虞楚昭踮着脚去敲敲韩信脑袋上的头盔:“你回来,来当我侍卫可好?刘季那厮看着讨厌,哦?” 韩信缓缓摇摇头,蹙起眉毛:“你家那口子看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回来了也是惹人厌罢了……” 虞楚昭挠挠头:“刘季那厮,能和你胃口?” 韩信依旧摇头:“但是萧大人、曹大人却是对信有恩之人。” 虞楚昭眼见中帐里头又出来一个满面愁容的中年文士,此时正往这处望过来。虞楚昭知道现在多说无益,只得别过韩信,径自牵马走开去。 “当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虞楚昭摇头叹息,翻身上马,越过一道篱笆,跃上小路。 五月末尾的天气带着炎夏将来的爽朗和焦躁,山野之中传出青蛙知了的鸣叫声,天空犹如丝绒,繁星点缀其上。 “好一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一人声音悠悠在头顶上响起来。 虞楚昭仰头,对着天上滑过来的巨大纸鸢笑道:“莫整日高高在上,当心哪天掉下来。” 张良面色一变,一会之后又恢复正常,一抖袖子收起纸鸢,挡在虞楚昭马前头。 虞楚昭一打马,直接向前冲,完全没有勒马的打算,心中懊恼没将青虹带在身边。 马匹挨近张良,眼看就要踹过去,却突然发出一声嘶鸣声,拿桩站起,将全无防备的虞楚昭抖到地上。 虞楚昭也不尴尬,拍拍土站起来:“到底是个畜生,没眼力见,到现在还分不清谁是主人。” 张良笑道:“听你这话,倒是当自己是主人家了?” 虞楚昭眯着眼睛,警惕的注意着张良的一举一动:“那你这厮不是跟了刘季?刘季现下可是跟着项梁……” 张良背着手,缓缓靠近两步:“听起来有些道理。” 虞楚昭笑着后退:“那你今日来又是何意?” 虞楚昭单手背在身后,袖内藏着剧毒的袖箭。 张良浑不在意虞楚昭戒备的动作,往前继续逼近:“子房很是好奇,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又或者子房该这么问,为何你一直在担忧某些人的性命!?” 虞楚昭瞳孔收缩,勉强笑道:“有么?小爷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就在那一瞬间,两人之间仅仅隔着一步之遥,虞楚昭袖内袖箭射出,同时张良面前突然出现一道黑影向虞楚昭贴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黑影长刀落下的同时,剧毒的袖箭穿过了那道黑影刚刚凝聚完全的身体! 黑影再度消散的同时,虞楚昭翻身上马,错过张良,往前没命逃窜而去。 张良转身欲追上去,却听见侧旁树林内传来声响,便只得戒备的转身朝向树林方向:“藏头露尾!到底是何人!?” 林间却只有老人特有的“桀桀”的怪笑声。 一滴冷汗从张良的发鬓滑到无须的下巴上,张良扣紧了袖子内的几张纸符,喝到:“到底是谁!?” “你复国去罢,这里的事情,你暂且是插手不了了,待得刘季封王的时候,才是你该出来的时候……”那嘶哑苍老的声音在林间飘飘忽忽,一路退离。 张良神色一紧,惊疑不定的望着黝黑的密林深处,最后恭敬拱手施礼:“徒儿,谨遵师傅教诲!” 虞楚昭一路狂奔,心脏狂跳,怎么也没想到会单独和张良遇上!换做平日,项羽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怎么样也没和张良当真翻过脸,况且张良也不敢在项家军营中直接和自己翻脸…… “那厮到底想干什么?”虞楚昭心中惴惴不安,一时间也摸不透张良的心思:“还是说张良竟然真的知道自己来历?” “胡乱想什么呢?诈你呢!不过最后就是要你的命罢了……”罗甘的驴子从城墙边上转过来,跟上虞楚昭。 虞楚昭先是被突然出来一人吓一跳,随后松口气。 “我跟他到底有何深仇大恨了,就想着要杀了我了?”虞楚昭悲愤。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和你说了,你也不懂。”罗甘打发道:“今儿算着你有灾,出来迎迎你。” 虞楚昭怒道:“算到我有灾都不来军营里头接我!” 罗甘无奈:“不是你今儿早上急急忙忙叫我去伪造刘季书信去了?我这刚弄完,给丰邑那飞鸽传书出去……按我说,没用,这还是要打。” 虞楚昭却道:“打是本来就要打的,你不懂,这书信送去了,到时候人心就是在小爷这边的了……不然花那力气,帮刘季把他老家抢回来,小爷不是傻啊!?” 虞楚昭说着翻身下马,牵着马就往自己院子里溜,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后背都湿透了,八成是被刚才那张子房吓的。 “张良这厮怎么人不人鬼不鬼的?” “阴阳家,几个是能正常点的?不是鬼气森森,就是妖里妖气的……”罗甘无所谓道。 虞楚昭打趣:“那你呢?” 罗甘翻着眼睛望过来,十来岁的小孩脸上没有一点童真的表情,看着有点吓人:“你觉得呢?” 虞楚昭一个寒颤,果断闭嘴。 虞楚昭刚进门就被来送吃食的虞霜逮个正着,扯着耳朵拉进院子里,顿时闻见一股食物的香味。 虞楚昭顿时口水直流三千尺:“美人姐姐,这是什么?” 虞霜笑着把虞楚昭按在石桌遍上坐下来:“吃你的吧,有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罗甘在边上坐下来,把馋嘴的驴子和马交给小厮:“紫藤糕?这香的……” 虞楚昭已经拈起一块来啃:“当真是紫藤的香味……” 虞霜似笑非笑的看着,一会儿道:“你这是遇上什么事情了?一张脸白的和撞鬼了一般!” 虞楚昭心道:“可不就是撞鬼了么!”可是开口却道:“哪有的事。” 虞霜见虞楚昭不承认,也不多问,只是突然道:“你且当心着那刘季一家子的人,别叫他们钻了什么空子。” 虞楚昭心中一动:“大姐可是听说了点什么?” 虞霜面有犹豫,半晌道:“刘季那传出来的,什么白帝赤帝的,八成就是和灭秦有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90 关的,又说是陈王托梦……” 虞楚昭一笑置之,罗甘也是不信,只是笑,两人接着吃紫藤糕。 虞霜却正色道:“刘季可能没那么大本事,但是你可知道那吕家不是好惹的主!吕家两姐妹八成有问题。” 虞楚昭眯着眼睛点头:“我也觉得那两姊妹怪异的很,和阴阳道上的人估计有些联系?” 罗甘接话道:“这个倒是确实——我以前就听说过这事情,白起当年也不是暴虐之人,却坑杀四十万降将……吕家拜的可是兵主蚩尤?” 虞楚昭心中一跳:“蚩尤?还有人拜这?” 罗甘道:“有的,传闻吕家拜的便是那蚩尤,蚩尤暴虐嗜血,白起当年长平一战,传闻便是被蚩尤附身……” 庭院中三人都沉默,虞楚昭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担忧,却不知从何说起。 几日之后,时值正午,阳光明媚的刺眼,虞楚昭堪堪醒来,光着上身在院子里洗漱完了,就踏着石桌爬上石榴树,坐在枝丫上吃刚摘到手的石榴。 虞楚昭:“喂!天天往军营跑,今个儿怎么有空,这么早回来” 底下人哼了声,不答话。 虞楚昭两指拈着粒石榴籽往下一扔,正好砸在下头仔细看地图的项羽脑袋上。 项羽无奈的抬头:“还不是你大姐来了,爷要见天的不去练兵,你大姐该叨咕自己弟弟找了个没上进心的。” 虞楚昭笑着往嘴里投了颗石榴籽儿,酸的脸一皱,想着大姐昨个说过的话,无非就是叫自个儿出息点,别天天就知道黏着项羽,好歹也是个军师中郎将…… 虞楚昭苦笑:“还真是了,我这才被批了一通……” 语毕翻身从树上下来,往项羽脚边上一蹲:“魏咎当真是死了?” 项羽指间移到地图上临济一处,动容道:“魏国一众具是好汉,魏相周市战死,魏咎引颈自戮。” “他知道自己赢不了,干脆自杀殉国,成全一个国君的名声,免得秦军打下来屠城。”虞楚昭懒洋洋的将魏咎的旗号从沙盘上移走。 项羽修长的中食二指将田荣的旗帜移到东阿,略微敲击一下沙盘:“齐王战死,田荣最后的退路便是退进东阿……” 虞楚昭:“章邯八成要分兵去追,围齐东阿。” 项羽点头,眉间微微蹙起:“齐这一地……” 虞楚昭接道:“和楚接壤,唇亡齿寒,怕是我们不出兵不成。” 项羽抬手摩挲虞楚昭光裸的脊背,将只穿着一条亵裤的虞楚昭抱起来放到腿上。 虞楚昭懒洋洋道:“莫抱在一处,热的慌。” 项羽怒:“你大姐来了之后都没给我碰过一下!” 虞楚昭嬉皮笑脸:“这不热的慌!” 项羽悲愤道:“咱们刚在一处的时候,夏天也不见你叫热的!” 虞楚昭坏笑着戳戳项羽顶在自己身后的玩意儿,扭头去寻着项羽的嘴唇和他接吻。 一会儿,两人具是气息不稳。这时候院子外头小厮突然来报:“表少爷来了!” 虞楚昭一惊,从项羽腿上跳下来:“什么?刘季这厮来做什么?” 项羽将虞楚昭往房里抱:“还不是为了丰邑那块魏王也死了,这会儿打丰邑正是时候。” 虞楚昭挣扎:“你个牲口,回房去做什么!刘季都到家门口了!” 项羽拍拍虞楚昭的屁股,叫他老实些:“莫乱动,不然爷一会儿办了你……你不会想这般模样去见刘季吧?” 虞楚昭这才想起来自己就穿了条亵裤。 项羽又道:“刘季八成不是一个人来的,吕家人定然也来了。” 虞楚昭全身毛炸开,由着项羽给自己套上衣裳:“又是那两女的!别再加上张良!” 项羽边给虞楚昭系上腰带,边道:“说不准,不过张良应该没来,前两日还在自己组建韩国朝廷班子呢,弄来个什么人,打算立成韩王。” 虞楚昭:“哪来的人”说着一扯衣摆,和相依一同往外走。 项羽跨过门槛,回身将不看路的虞楚昭一接,嗤笑道:“和你弄回来的那熊心一样呗。” 虞楚昭微忿:“熊心那是正儿八经的王孙!” 项羽漠然:“谁知道!” 话语间,二人转至前厅,只见客座上果然坐着四人。 虞楚昭两眼一眯,心道,既然来的是两对夫妻,那自然就是来话家常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更新的速度……大家见谅啦~加班赶进度,真心伤不起…… ☆、计中计 六月夜晚,雨声潇潇。 一点烛火摇晃的印在纸糊的窗上。 项梁撑着一把油纸伞,骨节分明的手上拎着一盏摇摇晃晃的油灯,看上去像是个晚归的俊俏书生,而不是一个叱咤疆场的将军。 项梁愁眉不展,想着是不是要去找虞楚昭商量商量。 待得进了院中,看那窗子上映出的烛火一晃,随即灭下去,项梁只得又打消了这心思,料想是项羽熄了烛火,想是已经歇下了,于是脚尖一转方向,往自己院落走。 李信在屋顶上淋着雨,修长的五指间把玩着一只芦笛。 项梁继续走,只当成是没看见,一会儿又忍不住停步。 项梁抬头道:“整天在这处守着……羽儿要是知道了……” 李信无所谓道:“他本来就知道,你一来他就把灯灭了,你当那项羽是虞楚昭这小孩儿样?” 项梁一哂,摇摇头:“要紧事也不当回事,真是……” 李信:“不就是项他败了么?项羽又不是不知道,多大事情……况且虞楚昭早就料到了。” 项梁正色:“章邯不是吃素的,就怕是一路追上来。” 李信:“是怕直接追到薛县来?” 项梁叹气:“怕是追去东阿,先灭了齐,下一个便是我们了。” 李信点头:“章邯手下好歹也有四十来万的兵马,分兵出来至少也是二十万。” 项梁:“所以在想什么时候出兵……” 李信:“粮草呢?青黄不接的时候,再一阵就是秋收,此时出兵怕是军饷不够。” 项梁:“就怕是等不得。” 两人一个在屋顶上,一个在庭院内,说话间就见罗甘揉着眼睛推门出来。 罗甘:“大晚上的不睡觉,瞎担心什么呢!有事交给虞楚昭就是!” 李信不理罗甘:“不成的话,我走一趟,先把项他迎回来,别和王离的队伍遇上。” 罗甘不耐:“叫你别想太多,等着虞楚昭就是,你当他那日逗刘季那厮玩呢!雍齿要回来又不是放那看着的!” 项梁脑袋一团乱,不知道虞楚昭那天和刘季、樊哙两对夫妇“话家常”又得了什么便宜去,只得挥挥手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91 ,快步出了院子去找范增、吕臣几个商量去。 罗甘抬眼望李信:“你还要干嘛?” 李信到底是见过罗甘厉害的,分分钟能把吕不韦的思绪猜的那么准的绝对不好惹,于是摸摸鼻子缩回屋顶上去了。 罗甘打了个哈欠:“虞楚昭,人都给你打发走了,你记得下次给我买对面满记的糕点吃!”说着“砰”的一声关上门,倒回去睡觉去了。 虞楚昭半趴在床上“修生养息”,听得门外罗甘的话,当下吐血,他手里头也没几个钱了好不好!都被项梁那个“扒皮”借走去填充无底洞的军饷去了! 虞楚昭□□的脊背上满是青青紫紫的吻痕,项羽撑在一旁,还不时在他带着薄汗的背上吻一两下。 虞楚昭被骚扰的终于忍无可忍,翻身爬起来,用火折子把灯重新点上,摇摇晃晃的爬到桌边上喝水,一双长腿不老实的撂在桌上,还一抖一抖的。 项羽半靠在床头上,嘲弄道:“看你样子还挺精神的,没像你刚叫唤的那样。” 虞楚昭怒瞪着项羽,结果看见那烛火照在项羽汗湿了的结实修长的xx体上,自己先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项羽赤脚下地,跳到凳子上蹲着,看虞楚昭,往常都是一片冰冷的黝黑眸子里面满是笑意。 虞楚昭拿眼横过去,声音带着xx后的沙哑:“干嘛!?” 项羽面上又恢复漠然:“干你!” 虞楚昭一口水直接喷出来,喷得项羽一头一脸。 项羽:“……” 虞楚昭:“哈哈!你活该!谁叫你调戏小爷的!” 项羽胡乱拿手抹了把脸,接过虞楚昭手上剩下的半碗水,“咕咚咕咚”的喝完。 项羽懒洋洋的伸手勾勾虞楚昭的脚板心:“你又算计你那表哥什么了?” 虞楚昭险些从椅子上折过去,慌忙把腿收回来,看着推回面前的空碗:“等等就知道了……张良不是求了要去完成那建国大业?我不是也叫刘季让他去了么……” 虞楚昭话未及说完,就听见窗户上“扒拉扒拉”的声音,就像是外头有东西在扒窗户一般。 虞楚昭笑道:“看吧,这回可是来了!” 说着手指一点,指使项羽去把窗户打开。 项羽只得过去打开窗子,只见外头站着一只全身湿透的鸽子,羽毛根根支楞着,显然被这雨天摧残得半死。 虞楚昭兴奋:“提溜回来,快点!” 项羽嫌弃的抓着湿漉漉的鸽子的翅膀把它捉回来:“做什么?弄回来吃了不成?” 虞楚昭白他一眼:“这鸟花了小爷多少心思你知道么!吃了你给我飞去送信!” 项羽嗤笑:“鸟人……” 虞楚昭从鸽子腿上拆信:“嗯,你本来就是鸟人……”说着往项羽胯/下扫过去。 项羽凑上来,一手环着虞楚昭的腰,一边从虞楚昭手上抽走折叠成小块的信纸:“爷来吧,你能认得几个字?” 虞楚昭磨牙,抓着项羽手腕过去看:“写什么了?” 项羽慢条斯理的躲着虞楚昭看完,随手一个漂亮的空投,将信扔进油灯里头,反手掐住虞楚昭后脖颈:“你何事又勾搭了雍齿那厮?” 虞楚昭直叫唤:“快点!说什么了!” 项羽把虞楚昭重新抱回床上:“雍齿投了你。” 虞楚昭得意洋洋:“那是自然!雍齿要是回了刘季手底下,那可是担心要掉脑袋的。” 项羽单手掐住虞楚昭下巴:“快说!你倒是摆的什么乌龙阵!?” 虞楚昭两手把项羽一推,自己滚进床内侧,懒洋洋道:“爷那日不是和刘季说了,借他兵马打丰邑么?但是里头的粮饷可是要归小爷才行!” 项羽点头:“后来他和樊哙来找你不也是为了这事情?” 虞楚昭笑道:“不是还顺带帮张良,要帮他建国么?” 项羽:“于是你做个好人,把那碍事的张良只开……再做个顺水人情,要刘季来日留下雍齿的命?” 虞楚昭:“那当然,这雍齿守城确实是个人才,现在可好,雍齿举城来降,丰邑不用小爷费一兵一卒打,军饷来了,张良走了……” 原来虞楚昭叫那罗甘仿着刘季的笔迹写了封檄文,无非就是雍齿不仁不义,要干掉这人。 然后虞楚昭又装模作样的加上一封自己名义出去的信件,表示这封檄文是他拦截下来的,因为临济一战的缘故,和前来求援的魏豹有些交情,不忍看魏国大将被讨伐云云。 那会儿适逢魏咎自杀殉国,雍齿不用想也是在寻找靠山。 不然魏国倒了,刘季再举兵来攻,雍齿就是死路一条!于是乎,不用虞楚昭招揽,这雍齿自然是“良禽择木而息”,自己修书一封,前来投诚了。 项羽:“那在军帐之中张良想和项梁提起建国一事,你又为何不叫他说出口?” 虞楚昭摆摆手,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要是我没和他唱反调,他张子房会怎么想?” 项羽:“你要支开他?” 虞楚昭点头:“我就是要让他以为我拦着他,最后这事情他才能和刘季提出来,带走的,也就是刘季的兵马!” 项羽点点虞楚昭鼻子:“狡猾得很!” 虞楚昭权当是夸赞,狐狸一样笑:“等着看吧,还有后招呢!” 城外军营之中,刘季泪眼汪汪的看向张良,一副要被抛弃了的模样。 刘季:“先生仁义,自当保重!” 张良一袭灰布衣裳,翻身上马,背后是三千将士:“将军大恩,张子房没齿难忘!” 刘季刚酝酿好情绪,打算说点什么。张良却是一催战马,冲进夜雨之中。 夏侯婴并一众武将站在刘季身后,多少有些惋惜,毕竟这样就是损失了一个精通谋略的谋士。 萧何面色有些复杂,既不希望此人在刘季身边,又觉得失了此人是种损失。 吕雉手上撑着一把油纸伞,站离着军营不远的山坡之上,衣裙飘摇着,宛如山林中的精怪。她美目之中映着离去的千人军,还有那打头的灰袍文士,嘴角勾着一丝冷笑:“张子房,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回来了……” 吕雉掌心被长长的指甲割破,那丝流淌出来的血,也是她心头滴下来的。 “吕家人,你只要知道权位、尊荣,爱情,那是虚幻的东西。”冰冷的声音在吕雉背后的树林间响起来。 吕雉未回头,也不像少女时代那般,对这个声音的主人唯唯诺诺。 “我自有分寸,大人您放心就是。” 夜雨声渐小,虞楚昭睡意迷蒙,把腿往项羽身上一敲,脑袋往项羽胳膊里头钻着,梦境里头便是吕家那对“食人花”的笑靥,无疑,这对食人花正在狂虐张子房…… 项羽隐约听见虞楚昭在咕哝着什么,凑上去听。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92 “张子房……渣男都没好下场……” ☆、醉翁之意 次日清晨十分,天色迷蒙,虞楚昭正在项羽怀中安睡。 李信一脚踹门进来,面色阴冷:“起来!” 项羽在李信踹门瞬间从床上跃起,见来人是李信,稍稍放松,挡住床内侧的虞楚昭,瘦削的脸上满是暴戾:“作何!” 李信不答,目光复杂的透过项羽,看见内侧睡的春意盎然的虞楚昭,一会儿敛下目光:“大将军命你们即刻赶去军营!” 虞楚昭有点迷糊的爬起来,却只看见李信转身离开的背影。 庭院外头战马“咴”的一声,随即便是马蹄狂奔远去的声音。 虞楚昭瞬间被吓了个醒,当下心头一跳:“难道是王离南下了!?” 项羽面目阴沉,将床头衣裳丢给虞楚昭:“项梁怕是决意出兵了!” 虞楚昭眉头紧促,手忙脚乱套上衣服:“这算什么!慌慌张张便是要出兵。” 虞楚昭奔出门外,半个袖子尚挂着。 虞霜早起正巧路过,眉头一簇:“搞什么!” 虞楚昭大叫:“不知道!”随即蓬头垢面窜上马背,身后项羽翻身而上,两人一骑,飞冲向城门外的军营。 两人纵马跃上乡间小道,道路尽头天空微明,却不见夏季色彩,仿佛笼罩着一层雾霭,远处山峦轮廓迷蒙。 和马上两人迎面而来的具是整装的兵马,军营已撤下大半,满地黄土□□。显然发兵是早有准备了的! 虞楚昭暗道——项梁刚才叫李信来叫自己去军营,不过就是来告诉自己一声罢了! 虞楚昭看的这般场景眼皮直,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项羽催马加快速度,始终默不作声,显然也是不悦,却仍旧开口道:“可是哪里出了变故” 虞楚昭脸色极度难看,冷笑一声:“什么变故?出兵都不用过军师和将军?” 项羽“啧”了一声,面色阴沉,无言以对。 沿途百里联营之中一片兵荒马乱。 虞楚昭心头火起,下马拽住一边穿盔甲边狂奔的小兵:“大将军人呢!” 小兵从未见过军师这副模样,吓的直结巴,颤颤巍巍给指了个方向。 虞楚昭松开小兵,也不再上马,直接拔腿往那大军最前方冲去,那里正是两人多高的点将台! 虞楚昭边跑边飞速思考,到底是何故叫项梁一晚上就决定了要出兵?不,不对!也许不能说是一晚上,而是半个晚上!何人叫项梁在这个时候下决心和秦军兵锋正面相交?是逼不得已还是另有原因? 项羽面无表情,一催乌骓,跟着虞楚昭策马往前头去。 日头出来了,却隐隐约约藏在一层灰蒙蒙的云层后面,薛县辽阔的天地之间一片让人炫目的白,温度不断上升,闷热的天气在酝酿一场大暴雨。 一滴汗从虞楚昭的鬓角上滑下来,流到他紧绷的下巴上,最后“啪”的落在点将台的地面上。 项梁一身武袍,长剑佩在腰侧,长身而立于正大军前方点将台上,此时神色阴晴不定的望向打点将台下直接冲上来的虞楚昭。 虞楚昭三步并两步上来,奔的太急,肺里火烧火燎的疼,未等喘匀了气,便怒道:“何故,何故这会儿出兵!?” 项梁不答虞楚昭的问题,却冷声:“齐与我楚相邻,岂可见死不救!” 虞楚昭一步上前,单手扯住欲转身的项梁,质问道:“丰邑不日可下,难不成就差这些时日!?” 项梁一把扯出袖子,甩开虞楚昭,神色阴郁:“兵贵神速!前两日便该出兵——” 虞楚昭两步上前,还欲再争,身后项羽却是一跃而上,将暴躁的虞楚昭一把拉住。 项梁不理两人动作,大喝:“众将士听令!” 点将台下八万大军同时喝:“是!”瞬间将虞楚昭刚出口的反对声压下去。 虞楚昭挣开项羽,两步追上前面对项梁,急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般怎么打!” 只有等到丰邑已收,粮草供给才能有保障,但是此时项梁一动兵马,难不成想靠着余粮去和秦交锋?只怕是仗还没打,内部就先乱了! 项梁怒斥:“不可瞻前顾后!速战速决!” 这时候竟是听不得虞楚昭再争辩一句,当下翻身上马:“虞楚昭,项羽,刘季,李信听令!” 虞楚昭愤慨,但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只好一甩袖子下了点将台,随着一众被点名的武将单膝下跪:“是!” 项梁:“项羽、李信、虞子期、刘季暂领大将军一职,领军三万戍位彭城、薛县,樊哙、彭越、吕青领偏将,虞楚昭、宋义、陈婴领军师之职,从旁协助!” 项梁竟然出征不带他们一起! 虞楚昭顿时如遭棒击,愣愣抬头望马上一身武袍的项梁, 项梁却不望虞楚昭,接着道:“其他各部将,随我即刻出征!” 项梁又看项羽一眼,眼神之中包含了太多东西,随后勒转马头,胯/下战马一声嘶鸣之声。 项梁:“驾!” 万军出征,铁蹄之声犹如天际那突然而至的一记响雷,大地震动,军旗在骤然而起的狂风之中撕扯着,八万大军策马而去,从单膝跪着的几人面前呼啸而过! 虞楚昭茫然的看着前路滚滚烟尘,突然一滴雨水砸在了他的鼻梁上,紧接着,倾盆大雨倏然落下,空气中充斥着灰尘的味道。 点将台下一时间寂静无声,几人在大雨之中静默的跪着,只能听见大雨冲刷而下的声响。 联营在高灰度的天幕之下显得萧索——项梁带走八万兵马,营地之中空落落的 虞楚昭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冷眼望向刘季。 刘季察觉到虞楚昭的视线,回了一个微笑。 虞楚昭眯着眼睛透过下落的雨滴盯着刘季,后者无动于衷。虞楚昭半晌后从地上起来,满身泥浆,冷哼一声,苍白着脸抬脚离开。 虞楚昭咬牙切齿翻身上马,心道他可算是知道项梁这出是谁干的好事了! 道路泥泞一片,马蹄之下泥浆迸溅。 项羽依旧坐在虞楚昭身后,控着乌骓的缰绳,两人都是落汤鸡一般。 一会儿项羽将下巴抵在虞楚昭头发上:“知道项梁怎么回事了?” 虞楚昭冷哼:“八成是张子房和刘季搞出来的事!” 项羽“唔”了一声:“折损的反正不是他们手上的兵,这么着一来,反秦的势力倒是更大了,但只怕章邯的视线也要转到这头来了。” 虞楚昭:“正好这时间项梁吸引了秦军的注意力,张良好建国……项梁这是上当了?不对,还有原因……” 项羽皱眉:“今日项梁古怪的很。” 虞楚昭倒是平静下来,唏嘘道:“也有小爷的不是……总是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93 韬光养晦也是不成,刚收编的东楚军不过就是名义上选了项梁,总是不和秦军作战会消磨士气,而且会让他声望受损。” 项羽嗤笑:“不过就是名利。” 虞楚昭不理项羽,又懊恼道:“刚才也不该在发兵之际和他起争执,而且还是在点将台上,不然刘季的位置不会在大将军上,幸好现在我们自己人好歹多些。” 项羽没说话,宠溺的揉揉虞楚昭。 虞楚昭往后一仰脖子,翻着眼睛嘲弄道:“怎么了?这种时候你不是该说不用顾忌,不成爷杀了了事?” 项羽薄而锋利的嘴唇一挑,低下脖子一口咬在虞楚昭的鼻尖上。 虞楚昭:“啊!”的一声惨叫,乌骓被刺激的嘶鸣一声,蹄下生风,劈开滂沱大雨,冲向城内。 数日之后,大雨停歇,一道彩虹飞跨薛县天际。 虞楚昭大热天裹在被子中,简直就像是在洗桑拿。 项羽端着碗姜汤凑上来要给虞楚昭灌。 虞楚昭慌忙道:“不用!我自己喝!” 项羽把地图从虞楚昭手上抽走:“自己来?一会儿就给爷浇花去了吧!” 虞楚昭叫苦不迭,被灌的涕泪横流,最后惨叫一声趴在桌上装死。 项羽看着好笑,掐着不肯抬头的虞楚昭的后脖颈往下按了按,直叫虞楚昭大脸贴到桌上去。 李信本打算进来看看虞楚昭,从窗外一眼看见了这一幕,又作罢,转身离开,心道虞楚昭这家伙的生命力顽强,那日在点将台下面跪着的时候还是一副要气死了的模样。 那天虞楚昭淋着雨从军营回来,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于是换完干衣服就被项羽裹进被子里头,虞霜又叫厨房熬了姜汤。虞楚昭自觉强壮,不老实,结果当晚就感了风寒,这日总算是见好了。 虞楚昭挣开项羽作弄他的手,刚想开口,就听见轻轻的敲门声。 项羽:“是你大哥……进吧。” 虞子期笑着推门进来:“项兄果然厉害。” 虞楚昭让开敲在凳子上的脚,让虞子期坐下。 项羽随意的靠坐在桌上,一双长腿搁在虞楚昭凳子两侧,继续给虞楚昭喂姜汤。 虞子期无奈道:“莫要一劲儿惯着,让他自力更生去。” 项羽漠然道:“爷爱宠着。” 虞楚昭得意洋洋,一拍项羽手上的碗,趁项羽皆碗的时机,把那被自己画的不成样子的地图再从项羽手上夺回来,往虞子期面前的小桌上铺平,修长的食指一点丰邑:“不能当真让项梁手下的八万兵没了粮饷……” 虞子期轻轻皱眉:“这……你可知道大将军……” 虞楚昭一挥手:“我知道,这也是丰邑这边的问题——那夜飞鸽传书进来,项梁性格多疑,估计是怀疑我了。” 项羽蹙眉:“疑人不用!” 虞楚昭淡定:“不是谁都有这本事……更多人那是看不出来问题,干脆给自己个疑人不用的名号。” 屋顶上李信听着一哂,心道这小子每次一开口就是“啪啪”打人脸来的。 虞楚昭接着道:“况且,项梁不在,时间再拖,刘季那厮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张良那厮是走了,萧何也不是好惹的,再加上那两个吕家的女人,啧,夜长梦多。” 项羽目光倒是停在地图上头的彭城。 虞楚昭把被子一扔,顺着项羽的视线把手指点在彭城:“还有这头的一众豪强,投诚不过就是找个依靠罢了,也做不得数。” 虞子期点头:“我自然准备带兵去一趟的,至少要有自己人守在城内才行。” 项羽皱着眉头摇头:“不是这个。”顿了顿又道:“秦军围临济之前由下城父北上,进驻栗县……” 虞楚昭犹豫:“秦军也想打彭城?” 虞子期缓缓摇头:“不好说,彭城是风门……” 虞楚昭却又摇头:“在秦看来,所谓得中原者得天下。” 项羽却是沉吟:“不,章邯用兵谨慎,为了解决张楚政权,秦军南突太多,盯着魏咎的原因未必是他声势过盛,可能仅仅是为了从大梁运粮!” 虞楚昭一愣,随即将地图拿起来,沿着泗水方向一折,抖着声音开口:“薛县,东阿,可有在里头的?” 项羽顿时皱眉,只见那被折过去了的地图上,下城父、襄城、陈留直到临济一系列秦军攻占了的都在,但是薛县和东阿却不在地图上! 项羽手指从济水的方向划过,眉头死死皱起来:“济水一侧势力复杂,章邯带兵如剑穿过齐赵楚三地,除非他想找死,否则必定另有阴谋!” 虞楚昭双手撑在案上,闭了闭眼睛,随即疾步往外走:“叫众将军谋士军师即刻过来!” 项羽两步跟上,薄唇紧抿着:“莫慌!”说着单手扣住虞楚昭的手腕,手上的力道和温度让虞楚昭心神稍定。 项羽:“爷即刻点兵……发兵,北上胡陵!” 虞楚昭一点头,心道项羽当真厉害,换个人八成点中的就是最北的亢父了! 项羽翻身上马,背对着虞楚昭潇洒一扬手,奔马离开。 虞楚昭跃下台阶一路往前院奔去:“派人找大将军,即刻通过立熊心为王一事!薛县不必留多少兵马看守,立刻接手彭城势力,派重兵把守!让大将军莫要追击败军!” 申时刚至,鸣钟之声响彻薛县,犹如一声炸雷,预示着又一场暴雨!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工作好忙啊!过年放假期间会争取日更,但是估计危险…… ☆、故人别 泗水之北的大地上骄阳似火,烤得泥土泛白。 荒田上疯长的野草蔫头耷脑的,露出下面龟裂的大地,半干涸的水渠里搁置着濒死的鱼虾,空气中充斥着一片腐败和灰尘的气味。 虞楚昭微微煽动鼻翼,吸进一口这样的空气:“战火的味道。” 一个将士从后方超过虞楚昭,回头道:“军师,不如将这些鱼虾捡了,晾干了做粮食。” 虞楚昭蹙着眉,最后点头:“晾干了,给那头的村头上留点。” 你将士顺着虞楚昭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烈日之下确实有一处荒败的村落,当下眼睛一红:“军师仗义!” 虞楚昭略微不好意思的笑笑:“兵燹之下,田地荒芜,本就是当权者的不是,怎能再夺了人家的粮食。” 钟离昧策马走在前方,此时半侧了身子冲虞楚昭道:“反正爷是不吃鱼的!” 虞楚昭翻白眼过去:“是!最好你还是不吃米的!” 钟离昧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虞楚昭一时忘记了自己这是在秦末,当即哭笑不得:“你不懂,文人的那套而已。” 钟离昧翻着白眼嗤笑一声。 楚地大军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94 浩浩荡荡,顶着七月的烈日北上。 虞楚昭鼻梁上横过一道晒伤的痕迹,抬手抹去落到下巴上的汗滴,勒停□□的卷毛马,眯着眼睛看大军从身侧擦过。 “小军师可是晒着了?”季布赤着上身,武袍耷拉在腰间,回马望虞楚昭。 虞楚昭讪笑两声,点头:“你走你的,小爷一会儿自然跟上来。” 钟离昧拍马从虞楚昭边上擦过,口中嘲道:“别是想着要去会情郎吧?” 虞楚昭怒:“会你妹啊!” 钟离昧勒停马,莫名其妙:“我没妹,有也不嫁给你这小兔子!”语罢策马往前奔。 季布吼:“莫要欺辱军师!”一边策马往前追钟离昧评理去了。 虞楚昭失笑,转头对旁边做侍卫打扮的人道:“你送到这便回去吧,宋义和项羽带走的先头部队北上眼下也帮不了你……范增此人虽然迂腐,但尚且可用,吕臣父子虽然奸猾,但大方向上不会错,陈婴……”虞楚昭顿了顿,又道:“他不提也罢,文人模样枭雄本质错不了了,你也不会认错了……” 熊心穿着一身蓝灰色的侍卫袍子,带着微笑听虞楚昭兀自一人在那絮絮叨叨个不停,黝黑的瞳孔中只留着面前少年一人得身影,似乎万军皆不在眼底。 虞楚昭看着这个少年王一步步脱离开本来莽撞模样,此时已经全然一副儒雅气派,心中难免唏嘘——一个一直被宠着长大的人是不会蜕变得如此之快的,只有苦难能促使人快速成长,最后成为一个众人期望的模样——一个能撑起楚国的王者。 虞楚昭想到熊心麾下一干旧楚老臣,而青壮派却无一人,手边更是没有一个可用可信之人,心中翻腾——这个名义上的楚怀王,竟是个十足的空架子。 两日之前,项梁回信未到,虞楚昭便压下一众各怀鬼心的东楚军的争辩,抖出陈王的那“大楚兴”的信物,加上罗甘配合使出来的一点小把戏,立了熊心。 次日项梁回信到达,提出一点要求,那便是不可建都彭城,需得后撤去南下至盱眙。 虞楚昭思量着彭城过于靠近前线,便也作罢,另叫项声随军护送熊心南下,也好让项梁放心熊心——毕竟身边安插上了一个自家人。 前方大军已远去,曝晒下的官道上,就剩下虞楚昭和熊心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郎。 虞楚昭又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最后叹气停下来,拍拍熊心越发结实的肩膀:“小爷这就走了,楚军和秦军估计没那么快清算完,你且保重!” 熊心无所谓的一笑,眼底是散不开的温柔之意,但是在那深黑的瞳孔之中,那股柔情硬是叫人恐惧。 但是自顾自思虑着下一步计划的虞楚昭却是丝毫没能发现。 熊心温柔的笑着,看着面前忧心忡忡的少年郎:“你莫惦记我,此行项羽没在你身边跟着,你自己当心才是。” 虞楚昭微微颔首,示意领情:“无事,小爷功夫还是可以的。” 熊心初具男儿硬朗的面上露出一个笑来,灵活的手指把手上到处拽来的花草编成的花冠往虞楚昭脑袋上一套,大功告成一般:“还你个礼。” 虞楚昭哭笑不得:“什么时候送过你东西了……这本事不如改日找个王后,耗在我身上做什么?” 熊心却不再答话,垂下眼睛,看自己带着各种伤疤和茧子的手,想着的却是初遇那日,虞楚昭握住自己的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嘴角荡出一抹冷笑,随即一扯缰绳:“这就走了!等着你们打胜仗呢!” 熊心语毕,对着虞楚昭一抱拳,策马重奔回来时的路。 虞楚昭眯着眼睛看远去的熊心的背影,抬手将头上的花花绿绿的花环摘下来,套在手臂上转了个圈圈,花草散乱落了一地,最后就剩下个光秃秃的枝桠。 虞楚昭随手一扔,心中对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最后自嘲一笑,觉得自己该是想多了,历史上的楚怀王,应当就是个傀儡王,现在这个温柔没有主意的熊心,不就是历史上该有的模样吗? 虞楚昭仰头感受夏季的熏风,随后策马往前头的大部队追去。 此时的虞楚昭不知道,今日一别,将是他最后一次看见这样温柔的笑容了。 前日项羽率一队五千先锋军先一步赶往胡陵,虞子期独自带兵往彭城驻扎,薛县实在无兵马可守,只能空防。 刘季随军北上,被放在项羽部队中,同行的是彭越,樊哙等人。 项羽赤着精壮的上身蹲在浅滩上,撩起水洗了把脸,万鬼朝皇搁在手边。 波光流转之间,水面中隐隐出现一个画面,项羽忍不住蹙着眉往那看去,结果就看见一个熟悉万分的影子…… “哗啦”一声,项羽合拢在手掌之中的水落下来,溅起一片水花,将他的靴子打湿,项羽却只是呆呆望着河水,须臾,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溢出,划过那张棱角分明俊脸,“啪”的一声滴落进水中,将那画面打破。 项羽的心头巨震,良久未有反应。 一会后,项羽突然警惕道:“何人!?” 荒草“飒飒”作响,项羽眯起眼睛,手臂上青筋爆出,用力的握住万鬼朝皇。 一小兵惶然的从侧方荒草中连滚带爬出来,结结巴巴道:“小的参见将军,小的是来传信的。” 项羽默默听完,翻身跨坐在马背上,腰背挺直,冷峻的脸上两道乌黑锋利的眉毛往中间蹙起来:“往南路走,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军师!” 小兵犹豫:“但是大将军说了……” 项羽不再理会,抬手将万鬼朝皇搁在小兵肩膀上,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冰冷且带着杀意的笑容:“告诉军师,或者死,你选!” 小兵噤若寒蝉,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良久憋出一句:“要是大将军知道了……” 项羽收刀,漠然勒转马头:“爷保你不死……就是项梁死了,你也不会死!” 小兵听得前一句话尚且松口气,听项羽后一句话,当下又是大骇,只觉得自己听见了不该听的话。 项羽身影却已经远去,夏日的熏风中飘飘荡荡出来传来项羽的声音:“宋义、夏侯婴陪你回去,之后你就留在虞楚昭身边当侍卫就是。” 宋义眯着眼睛在先锋军后方一扫视,身边是刘季和他带来的一众将士。 谁都知道这些人明面上说是压阵的,实际上就是被项羽排除在五千精兵之外的人,换句话说,就是权利核心之外的人。 宋义摸摸胡子,转而向刘季道:“刘将军可有想法?” 刘季垂着眼眸,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原本是会有想法的,但是自从三月大病一场,又被一个不留名的老仙师救活了之后,很多事情就看淡了。” 宋义微笑:“哦?看淡了什么?” 刘季笑道:“宿命而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95 已,凡人改不得的。” 宋义哈哈大笑,手指指向东南方向:“薛县将军以为如何?” 刘季一愣,反应不过来。宋义一哂,将目光放到刘季身侧的萧何身上。 萧何望了宋义一会儿,不赞同道:“我大楚……” 宋义打断:“既然是家天下,何来我大楚一说?” 宋义朗声大笑,不待萧何作答就调转马头,同夏侯婴一起,带着那被项羽派来的小兵,一起重新往薛县方向而去。 刘季不解道:“宋义这是,这是何意?” 萧何摇头:“此人痴心妄想,哪有能占着这家便宜还想着那家的?” 刘季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这是打算再投了齐?” 萧何点头:“薛县向来是齐楚说不清楚的边界线,如今齐地又是人心不齐的时候,宋义这是痴心妄想!”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天太冷了……后面会尽量多更的……遁走 ☆、迷雾重重 夜间,万千星斗挂在夜幕上,天气总算凉快些下来。北上大军原地休整,地面暑气逼人,一众具是人困马乏。 宋义眼底闪过嘲笑——此般军队,怎能掠秦军锋芒!?他还是早些离开军队,方能留的一命才是! 虞楚昭在帐前客气道:“这个,大人不留宿一宿?此般连夜上路,倒是辛苦了。”说着却是把缰绳给宋义递过去。 宋义:“这不敢劳烦军师了,在下不过是前往后方,辅佐新君,哪里有军师劳苦,不敢再添麻烦。” 虞楚昭和宋义两边看似客客气气,实则一个想走,一个也不想留,当真一拍即合。 夏侯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目光中却也透出急切之色。 虞楚昭心中嗤笑,知道这人八成是赶着回去想见吕雉那女人去,心道张良一个、夏侯婴一个、刘季这绿帽子不知道戴着多少了! 甘罗蔫儿吧唧的从军帐中出来,双手环在胸口:“你觉得他能在乎这个?换做项羽……啧啧,皮给你扒一层!” 虞楚昭一个寒颤,怒视甘罗。这厮一向就和能看透人心似的! 宋义、夏侯婴二人却是什么都听不懂,匆匆告别。 虞楚昭总算打发走了宋义几人,将小兵留下当侍卫:“打发回去了盱眙才好,免得者这两个在前锋军里头弄得人心不齐。” 小兵见宋义并夏侯婴离开,复又开口:“大将军已经到了东阿,眼下估计已经交战了。” 虞楚昭一愣:“这么快!?” 小兵点头:“大将军自封武信君,说是要将秦军打回老家去……” 虞楚昭头疼,心道东阿自然不难打,但是…… 虞楚昭挥手叫小兵退下,只觉得太阳穴都跳的疼。 河北现在一锅粥,王离、司马欣等战河北,燕赵在度联手;张良当了个司徒,立韩王成;吕家两个女儿留在薛县,不知道打算搞什么鬼;齐地乱七八糟,别的不多,就是姓田的多,死一个王还能再来两三个! 军帐之中一点烛光如豆,甘罗对着地图发了会呆:“你怎么就知道秦军这次不是铁了心要打齐国?东阿不难打?” 虞楚昭被晒了一天,刚喝了不少水,肚皮滚圆,着急要去放水,含糊道:“秦策略是什么?一向就是交远攻近,齐地离的那么远,后勤不方便么!” 甘罗跟出去:“然后呢……你干嘛去!” 虞楚昭回头做鬼脸:“尿尿!” 甘罗郁闷的停下步子,嘟囔:“难得听你正经点说说兵法……” 虞楚昭在林间对着一颗树尿尿,完事儿后穿上裤子,抬脚正准备走,听见林间蝉鸣声之似乎参杂了什么别的声音,就像是什么匆匆的脚步声,踏着枝桠一路略过去。 夏夜之中的气温似乎陡然下降,虞楚昭浑身一激灵,仰起头来看林间密密麻麻的枝桠。 那鸡肋的上帝视角再次出现,虞楚昭大骇,只见整个树林被笼罩在一层看不清的迷雾之中,迷雾不断飞旋,往中间自己的所在地汇聚! 虞楚昭全身寒毛直竖,欲逃走而无路!正在这时候,浓雾忽而散开,朗月悬于头顶,夏季的温度再次涌上来,蝉鸣声聒噪。 虞楚昭一声冷汗,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冲回军营,心道果真是“逢林莫入!” 甘罗单膝跪在一枝桠上,目光之中透着恐惧:“丞相怎么来了?” 老人一身衮服,头戴道冠,一身威严之气,可惜相较帝王,却多了点不应该有的邪气。 老人开口笑:“甘罗,今儿你可是坏了我大事!” 甘罗讪笑两声:“不敢……”眼睛却四处乱瞄。 老人身影突然变作虚形,一掌拍向甘罗天灵盖,甘罗急速后撤,被老人暴涨的手臂一下拍在胸口,登时吐血飞出去。 虞楚昭回了军帐,却没找到甘罗,只好自己一人悻悻的看地图,视线落在东阿上。 李信从外头进来,坐在虞楚昭身侧给他倒水:“项梁本就让那小兵单独给项羽传消息?” 虞楚昭无奈的点点头:“大将军,不,武信君现在是信不过我的,本来就有熊心在,怕小爷和这怀王走的近了变节,现在又多了个雍齿,就等于拉私军的事情,他心生怀疑也是正常。” 李信杵着额头叹息:“历来上位者就是这般……连王翦最后也是要地要官爵,就怕让始皇帝觉得自己一无所求,那时候就要怀疑你变节了。” 虞楚昭笑:“我这不是图他侄儿呢嘛!”语毕在度埋首地图之中。 李信忍不住问:“殚精竭虑,项梁还信不过你,何苦” 虞楚昭一脸茫然的从地形图中抬头:“武信君信不信我,和我做什么有关系吗?” 李信顿时动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虞楚昭嘴角微微勾起来,身子前倾,趴在案几上抬头去看李信的下巴:“你还记得你当初来项家军的时候说过的么?” 李信端正的坐着,低下头抬手轻轻梳理虞楚昭散在案上的头发:“自然是记得的。” 虞楚昭却丝毫未注意到李信的动作,两眼有些失神的望着地图上吴中的位置:“嗯,小爷做的,为的不过是天下苍生……” 老人桀桀怪笑着,正要再度上前取了甘罗性命,天眼之中却见前方军营之中金色光芒大盛,一下将甘罗笼住! 刹那之间,万钟齐鸣声响彻天地,夜空之中,一道星光注入大地,天地为之狠狠一震,宛如一个巨人从万古洪荒之中前行而来,一脚踏在了这块土地上! 老人试探的再度往前伸手,只见触到金光的指间瞬间化为枯骨! 他愤恨的往军营方向望一眼:“倒是会挑时候!”话语间只见血肉再生,将白骨包裹起来,随后老人身影化为雾气,消散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96 而去。 甘罗这才呼出一口气,全身放松下来。他道行不够,看不见那金光,也听不见那万钟齐鸣之声,只道是今儿运气好,本以为今日难逃一死,谁料竟是死里逃生。 子夜时分,山野之间满是蛙叫蝉鸣,人声已歇。 李信默不作声的陪着虞楚昭在军帐内坐着,望着军帐中如豆的烛火出神。 虞楚昭双臂往后舒展,伸了个懒腰,斜着眼睛望向默不作声的李信。 “他在想什么?还是在回忆往昔的峥嵘岁月”虞楚昭收回双手,托着下巴接着看面前案几上的地图。 十五年,大秦由统一版图到支离破碎,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李信少年挂帅,为大秦打出一片统一,而今又目睹着烽烟再起,山河破碎,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被打磨成了一个不苟言笑内敛的长者。 李信原本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虞楚昭了,但细细想来,却发现自己对这个少年心中所想其实一无所知。这让他更加细致的观察灯下少年清俊的侧脸。 烛光下的少年看起来有些落寞,说出明明说出的是豪言壮语,却冷清的不似那争夺江山之人出口的话语,没有煞气,莫名的多了一丝惆怅,尾音之中的颤抖,未的是那战争中被无情抹杀的万千性命…… 烛光微明,一滴烛泪落在案几上,虞楚昭借着烛火看地图,视线焦灼在泗水,济水交错的三角区域之内。 虞楚昭手指在这片区域内勾画一番,只觉得这块地方不对劲,一次涵盖了彭城,薛县,临济三处战略要地的区域实在不多见,而眼下这块却是风景浪静。 遥远些的巨鹿,东阿,邯郸竟然无一处战略要地,但是历史上最为决定性战役,偏偏就是在这块河北战场发生的!总叫人觉得怪异,难不成这里有着什么东西?虞楚昭满腹狐疑。 次日清晨,虞楚昭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在军帐外头看见没精打采的甘罗。 后者幽怨的看了一眼虞楚昭:“还是被老头发现了,我估计在劫难逃了。” 虞楚昭莫名其妙,只好摸摸甘罗的头表示安慰。 甘罗咋咋嘴:“你还没告我为啥东阿一战项梁肯定能赢呢!” 虞楚昭失笑,心道这竟然还惦记着,只好解释:“秦军不可能先打算着灭掉齐国,齐国势力混杂,最不缺能拥护成王的人,章邯这就算把东阿打下来,也守不住的,不过是要警告齐国在临济插手了魏国的事情,叫他们好恢复到战国时一贯的观望状态。” 一晚上时间,虞楚昭总算弄明白了章邯的打算:“章邯最终的目标只能是两处,一是彭城,此地是风门,战略要地,和荥阳比肩,二是赵地,此处必然是巨鹿。” 说着说着,虞楚昭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又说不出为什么来,只能单方面的从战略习惯上去评判章邯的作战计划,但这似乎也有些勉强。 甘罗翻身爬上驴子:“你咋知道是巨鹿不是邯郸?怎么说都是邯郸重要。” 虞楚昭回神,咳嗽一声,装模作样:“昨夜夜观天象……” 甘罗嗤笑:“免了吧你,就你还夜观天象,我就不用活了!” 虞楚昭摸摸鼻子,心道小爷总不能告诉你历史上大战就是在巨鹿吧…… 天色微亮,大军再次浩浩荡荡往北而去。 虞楚昭翻身上马,视线在旁边的林地上一扫,顿时勾起昨夜不好的回忆,当即加快速度赶路,只求赶快离开这地方,看见那林子他就发毛。 项羽皱眉盯着面前的信件,上头项梁的笔迹龙飞凤舞,叫他即日前往东阿,共同作战。 刘季跪坐在项羽下手,扬眉道:“武信君所言极是,齐国另立国君,而田荣身为上一个国君的兄弟却被秦军围在东阿,眼下我们若是救下了东阿,自然南齐必然和我们交好,那楚地边防才得以巩固。” 项羽眉毛微不可见的皱起来:“既然东阿一战已经有必胜的把握,为何还要爷带军驰援” 刘季一噎,只听旁边萧何道:“武信君自然是有他的考量的,王离,司马欣战河北,若是南下围城东阿……齐若是亡国了,后果不堪设想。” 项羽锋利的眉毛低低压着,抬起垂着的眼睛望向下手的两人,一会儿眯起眸子目光扫向刘季背后站着的高大侍卫。 那侍卫见项羽打量过来,也不避开视线,目光直直和项羽相对,气势上丝毫不输给项羽,眸光锋利如同利剑。 项羽到了嘴边的话到底没说出来,摆摆手示意自己再做考虑。 项羽一夜未睡,脑海中翻来覆去的都是那日在水镜中看见的景象,虞楚昭的身影,翻滚的波涛,以及那握在虞楚昭手上的,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青虹剑。 “不能再让那小子往战场上跑了……”项羽两手枕在脑后,躺在乌骓背上,喃喃自语。 一会儿之后,项羽坐直身体:“全军听令,速去东阿!” ☆、傀儡线 烈日终于向西低垂,余热却依旧烤灼着大地。 虞楚昭抬手抹去脸上的汗水,使劲眨了两下眼睛,缓解被汗水刺痛的感觉。虞楚昭上身赤着,武袍耷拉在腰间,整个人晒黑了一圈。 夕阳余晖之下,胡陵近在眼前,这个城池几经战火,城墙之上刻着烽烟的痕迹。 虞楚昭莫名其妙的看着城门口游荡的两队巡逻军,偏过头对钟离昧道:“胡陵就算不是重兵把守,也不该是这么个模样……项羽带来的兵呢?哪去了?” 钟离昧光裸着古铜色的胸膛,邪邪的一挑嘴角:“有仗不打,不是你家项羽的风格……” 虞楚昭深呼吸,只觉得灼热的空气要将他的肺点着了,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胸口压着一股子无名火不知道怎么撒。 胡陵空防,只有巡逻士兵,却不见大将踪影。 “报!”前方本在城门处打听的一个通讯兵眼尖,看见虞楚昭,便打马而来:“报告军师!武信军东阿大捷!章邯败走濮阳,分兵撤退!武信君即日分兵追击!” 虞楚昭顿时眼前一黑,追击秦军,便是跳出了章邯不知为何不动的东方,而再次冲进了虞楚昭一直避免的,此时已经胶着成一片的河北战场! 虞楚昭翻身下马,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抬手,将那通讯兵从地上扯起来,拎着小兵衣领的手不断发颤,嘴唇气的直哆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李信上前一步呵斥道:“到底怎么回事!” 小兵莫名其妙,本是大喜之事,到了军师这里,却犹如打了场败仗一般,只好哆嗦着将项羽收到项梁传信,便火速渡河北上东阿,和章邯军交战,直至今日才有消息传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明白了。 钟离昧莫名其妙拉过虞楚昭:“仗都打胜了,不是挺好,怎么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97 气成这个样子?” 虞楚昭眉头紧锁,脸上丝毫不见打胜仗的喜色,对着钟离昧挥挥手,赶苍蝇一般将人赶到一边:“稍事休整,即刻往城阳方向去!” 项梁并项羽,刘季在东阿大胜,接着必定分兵追击分兵后撤的秦军兵马,及至雍丘,定陶和城阳。 项羽单手握着万鬼朝皇,立于东阿城楼之上,望着狂欢的楚军,项羽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章邯明显未曾当真来战东阿,项梁以为自己是所谓“投石问路”,却不知道现在谁变成了被扔出去的石头了。 擂鼓声起,烈酒的醇香在夏季蒸腾的空气中不断会挥发出撩人的醉意,万军欢腾,此处此时,是庆功宴也是誓师会。 那响的战鼓震动项羽的耳膜,有节奏的鼓声就像是滴答摇晃的钟摆声,声声催人入眠。 项羽神思恍惚,一时间眼前是尸山血海,一时又像是群魔乱舞,最后,一个身影终于浮现在眼前,少年清俊的脸,眼中的泪,以及横在脖颈间的那把青虹剑…… “昭昭……”项羽目光放空,投向夏季炫目的天际。 一个声音缓缓在项羽耳边不停的说话,最后再次道:“记住,只有死人才不能寻仇!” 少顷,项羽嘴角一挑,勾起一抹冷笑,泛着血丝的眼眸睥睨着城楼之下的万千将士,仿佛看见血流成河,尸体腐烂在荒野的景象。 项梁眼角余光中只见项羽唇角冷笑,便狐疑的转过头去,却又见项羽面上是他一贯的冷漠,刚才那转瞬即逝的阴沉乖戾仿佛只是自己的幻觉,瞬间却不见踪影。 项羽黝黑的眼眸带着审视,望向朝他看过来的项梁,薄唇微微抿起来。 项梁一哂,知道自己之前是把虞楚昭得罪的太死,惹了项羽不快,便抬手,虚虚对着项羽一举酒杯。 项羽眯着眼睛望着项梁,一会儿之后接过下手小兵呈上来的酒被,仰头喝尽杯中酒,将酒杯往地上摔碎:“出发!” 项羽不耐烦再做休整,便率军赶往城阳追击秦军,晚了怕是虞楚昭就要追来了。 刘季则带军追击往雍丘。 项羽手上依旧是从薛县带来的五千士兵,对于项梁所谓的“凑足万军”一说嗤之以鼻。 五千骑兵足矣,不是谁都能指挥得动百万大军……项羽眼中的战意涌现,但愿在城阳能和章邯一遇。 七月骄阳似火,虞楚昭甩开大军,由李信、钟离昧带军北上,自己孤身单骑,昼夜不停赶往城阳,甘罗不愿和一众莽夫在一起,便跟着虞楚昭先一步而去。 城阳坚壁清野,城门紧闭,一看便是要死守的架势。 烈日当头,大军悄无声息隐在山坡荒草之后。 “山野静默,蝉鸣蛙叫都没有……”虞楚昭狐疑的望向周围山林。 空气粘稠,没有一丝风,方圆百里内寂静无声,宛如没有活物。 甘罗面上说不出的僵硬——情况怪异,堪称凶兆。 虞楚昭勒马停在城外山坡中一段废弃的古城墙上,下马跳上一块高出的裸岩,从高处俯视城阳,日光白炽,城内没有人声,亦没有炊烟,仿佛一座空城。 浓烈的血腥腐尸的气息卷在夏季的风中,久久散不开,显然之前已经有过几次惨烈的大战了。虞楚昭视线在城楼外一圈堆积的尸体上一扫,忍不住皱眉——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也罢,总不能曝尸荒野…… 虞楚昭抬手在额上搭了个凉棚,眯着眼睛再度往城阳方向望去。 画面忽而一晃,虞楚昭眼眸之中,城阳万鬼凄厉,怨气翻腾,整个城池蒙着一层血色的光,宛如即将卷入一场风暴之中。 虞楚昭倒抽一口凉气。 倏然一声巨大的闷声直冲云霄,战鼓擂响,一声压着一声,急促密集。 一枝利箭刺破阳光直奔城楼上秦军军旗而去,“嗖”的一箭将旗杆射断!军旗从百尺城楼上直坠而下!于此同时,只听得四围一声“杀!” 五千骑兵自四下冲出,转而合拢,瞬间形成尖刀状,直冲城门而去! 骑兵队列身上的盔甲和手上的利刃在烈阳之下泛着寒光,项羽一马当前,手上万鬼朝皇发出低鸣之音,宛如嗜血的低吼。 虞楚昭握着青虹的手一抖,长剑“哐当”一声砸落在地面上。 虞楚昭面无血色,嘴唇发颤:“项羽,这是要屠城……” 历史总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来一个急转弯,露出不容更改的狰狞面目。 虞楚昭阻止了襄城被屠,却终究挽救不了城阳百姓的命运。 “快!入城找项羽!”虞楚昭捡起青虹,飞身上马,奔马向大战中的城阳冲去。 甘罗停在山道上,狐疑的往背后望去,手掌上平摊的罗盘乱转个不停,罗盘上显出的不是周易八卦之象,而是幻化出一片无边无际的血红色! 甘罗骚骚头,不解:“这地方到底有什么?尸山血海的……”语毕也思索不出,索性骑着驴子跟着虞楚昭从陡坡上冲下去。 项羽抬手缓缓拂过万鬼朝皇宽大的刀身,手心缓缓显出一道白色的印记,继而崩裂开,血色一片,顺着手掌滴落到手腕上。 项羽看了一眼,毫无痛觉一般顺着手腕往上舔,双眼微微眯起来,宛如厉鬼一般的神情让围住了他的秦军吓得瑟瑟发抖。 最后,一秦军将领咬牙命令:“杀!” 话音刚落,便是一道血色从眼前闪过,瞬间便已经身首分离! 项羽手中长刀横挥,继而刀剑一挑,顿时将十数人斩于马下! 项羽一甩长刀,顿时在石板路上溅出一道血线:“屠城!” 四围山峦之间顿时响起凡人无法听见的巨大共鸣之声,方圆百里内,回荡着两重声音,不断重复着“屠城”二字! 项羽的声音中带着暴戾,另一个诡谲的声音中却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仿佛饥渴已久的旅人在沙漠之中望见了救命的泉眼。 虞楚昭已冲至城门口,被巨大的共鸣声一震,差点从马上翻下来,猛然勒马,握着青虹的手不住发抖,瞳孔剧烈收缩,抬头寻找天际之上传来的声音,却只见巨大的血色笼罩天际,空气之中血腥味不断加重,令他恶心欲呕。 甘罗发出恐惧的大叫,一把拖住虞楚昭的袖子:“莫要进去!快走!快走!” 虞楚昭心头乱跳,慌乱之际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仍旧咬牙:“不成!” 甘罗再管不了许多,只见得天上血色翻滚,已成血海之象,惨叫一声,拍着毛驴狼狈离城奔逃而去。 虞楚昭勉强定神,一剑斩下一冲出来的秦军头颅,奔马入城阳! 城内已经血流成河,乱军之中,唯有手无寸铁的百姓最为无辜,却也是最易被杀害的牺牲品。 虞楚昭一路望去,横尸街头的除去大片秦军,便是老弱妇孺,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98 叫人不忍直视。 万米高空之中翻滚的血色缓缓往下降临,血海之中幻化出一只巨大的眼睛,直直的盯住城阳。 城阳之内,血气丝丝上涌,一点点汇入天际,编织成千万根血色的丝线,继而扎进城中活人身上,犹如天际的一只巨手操纵着手下的万千傀儡! 虞楚昭惊恐大叫,只见瞬间满街活人皆成行尸走肉,双目呆滞,只知道挥舞手中兵戈互相屠戮! 空中巨眼满意的幻化出带笑的嘴,继而大张,将堪堪浮起的魂魄吸纳进口中!一会儿之后,便力量猛增一般,地动山摇,仿佛地底巨兽正要挣扎爬出! 三标山上,甘罗恐惧的躲在一处山洞之中,驴子在拼命嘶鸣,须臾之后缓缓变化,头上生出两只尖角,变作一头青牛跪卧在甘罗身侧。甘罗不断发抖,抬手搂住青牛的脖子。 老君的坐骑在这威压之下尚且无法再保持幻形! 巨大的威压凌空而下,虞楚昭一头从马上栽倒,口鼻溢血,踉跄着爬起来,在一众行尸走肉一般只知道杀戮的将士之间寻找出路。 虞楚昭全身发冷,城阳被屠戮已成定局,然而项羽却未见踪影,不知道是不是被那血色傀儡线控制住了。 威压似乎只是朝向虞楚昭一人,虞楚昭只觉得内脏在不断爆裂重生,眼前忽明忽暗,只能勉力握住手上的青虹剑。 一队楚军从侧面杀过来,数十将士眼珠空洞,全身带伤却犹如不知疼痛,举起手上兵器便向虞楚昭刺来! 虞楚昭咬牙大喝,一剑削下为首一人头颅,那人头滴溜溜滚到虞楚昭脚边,竟然尚有意识,目光恢复正常,难以置信的看向低头望来的虞楚昭,开合的嘴唇间吐出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军师……” 那目光和那话语让虞楚昭愣在当场,泪水从眼角赫然滑落。下一秒,一满身披甲的将士举起战斧袭来!虞楚昭泪眼朦胧,架起青虹刺向来人左胸! 血花飞溅,虞楚昭失声大叫:“朱鸡石!” 战马带着马上的尸体继续狂奔,尸身落下,被行尸走肉一般的乱军踩踏。 这个昔日虞楚昭在项梁手下亲自救出的将领,今日死在了虞楚昭自己手上。虞楚昭手臂脱力,再也握不住长剑,虞楚昭满脸泪水,连滚带爬一路后退,对着昔日同袍再也下不去手。 虞楚昭浑身发抖,可能会亲手杀死项羽,或者被项羽亲手杀死的恐惧感一步步将他吞噬。眼见又是一把染血的长刀逼近,虞楚昭却已经无力挣扎。 突然一道人影从小巷内跃出,一把将到等死的虞楚昭捞到马上,继而战马嘶鸣,跃出一众□□纵的傀儡兵奔逃而去。 虞楚昭激动的回头望去,却失望的发现乃是全身披甲的李由。 李由以衣袖擦拭虞楚昭的泪水:“男儿当顶天立地,哭什么!” 虞楚昭难以抑制泪腺:“同袍相残……” 李由沉默一会,忽而道:“我没下手。” 虞楚昭明白过来为何李由只是打马狂奔,一路弯弯绕绕。 李由又道:“他们会理解你的……生死关头的事情。” 虞楚昭没答话,但是心中感激李由的安慰。 虞楚昭:“你知道我是何人?” 李由淡然:“项家的军师,淩县一战成名。” 虞楚昭仰头望向血色天空,止住泪水:“为何救我?” 李由:“一饭之恩尚且无以为报,何况当日救命之恩!” 虞楚昭却觉得李由是在嘲讽当日他和项羽一路尾随,抢夺陈王信物之事,况且入城之际,尚且是李由帮的忙,当下面露愧色。 李由却道:“并无其他意思,我实话实说,你不用多想。” 马匹踏过满街尸骸,往城门方向奔去。 虞楚昭:“你父亲李斯……” 李由:“先父遗愿不过大秦得安。” 虞楚昭只得闭嘴,知道这人估计是不可能叛国的了。终究是立场不同,怕是来日还是兵戈相向。 两人之间先是沉默,忽而又同时开口:“你怎么没事?” 虞楚昭正奇怪李由为何没被那傀儡线控制,却见李由腰间金光一闪,虞楚昭顿时明白此人身上必然带着什么仙家法宝。 李由却是不清楚虞楚昭底细,没看出个究竟。 李由皱眉:“漫天血线,这是怎么了?” 虞楚昭也说不出所以然,想叫李由去找项羽,但两人却分属不同阵营,而且襄城一事,却是自己和项羽对不住李由,实在无法再开口。 前方打横里窜出一骑,战马扬声嘶鸣,马上战将浑身浴血,通身暴戾之气,长刀却斜斜指向地面:“把昭昭放下来!” ☆、斩李由 李由蹙眉,手上□□微微发抖,显然不是第一次和项羽对战。 虞楚昭小声道:“你走吧,我本就是要找……” 李由却打断虞楚昭,单手扣住虞楚昭脖颈:“你放过城阳百姓,我便放人!” 虞楚昭知道事情要遭,果然只听项羽怒喝一声,虽是不敢妄动,眼眸中却顿时涌上杀意。 虞楚昭:“你这……这不是项羽干的……” 李由手指猛然扣紧,一下勒的虞楚昭喘不过气:“不是他?那屠城的命令是谁下的!” 项羽暴怒冲上来。 李由目光中哀恸和愤怒交织,猛的打马冲进弯折的小巷。 两骑前后不过只有一个马身的距离,双方奔马在窄巷之内,一边不断交手,金戈交错之声回荡,马蹄之下堆积的尸体被践踏成肉泥。 李由兵器是长矛,对上长刀尚有优势,并且手上还有虞楚昭为质,一时间竟然和项羽不分上下。 虞楚昭:“你放了我尚有一线生机。” 李由突刺一枪,一转马头,冲进岔道:“生机?满城无辜百姓算什么!?” 虞楚昭面露羞愧:“项羽,应该是不想的……” 李由嗤笑一声,再度转弯,项羽在后方紧追不舍。 虞楚昭又道:“没有战争就没有杀戮……” 李由:“你是打算劝降?” 虞楚昭眼见前方就是死路,诚心道:“只要是军队就免不了屠城,你不如做个山野游侠来的自在。” 马匹嘶鸣,前方一围墙挡住去路。 李由勒住虞楚昭的脖子把他从马上拖下来:“忠君之事!” 虞楚昭嘶声道:“他会杀了你的!” 李由动作一顿,最后惨然道:“殉国而已。” 项羽跨坐于乌骓之上,居高临下,双眼血红:“放开昭昭,留你一命。” 李由终于难压悲痛,怒吼:“那全城百姓的性命呢!” 项羽微微动容,但眨眼间便硬如金石:“死人,才不会报仇!”话音未落,万鬼朝皇猛脱手而出,瞬间将李由洞穿钉在背后墙上。 虞楚昭大叫一声,踉跄着后退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99 离开李由,一会后又往前一步,抖着手摸李由溢出鲜血的唇角。 项羽在虞楚昭背后缓步上前,抬手欲将虞楚昭搂住。 虞楚昭一把打开项羽的手,语无伦次:“你,你知道他不会杀我!你为什么……刚才是他救了我……” 项羽沉默的站着,抬手抽出钉在李由身体内的长刀。 虞楚昭又是一声大叫,李由“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顺着墙面滑落,拖出一条血渍,骨肉撵开粘在墙上。 虞楚昭挣开项羽抓住自己的手,一下跪倒在李由身旁,眼泪夺眶而出。 李由尚且有气,虞楚昭双手颤抖着想堵住那骇人的伤口,阻止那狂涌而出的鲜血。 李由猛烈的咳嗽,血溅在虞楚昭脸上。 李由:“我当日……欠项羽一命……” 虞楚昭抑制住抽噎声,趴下来,附在李由嘴边听他说话。 李由:“……今日算是还了……唯有刚才对你做的,有愧……来世再,再还你……” 虞楚昭恸哭。 李由缓缓转过眼珠,望着虞楚昭:“你动手,杀了,杀了我,我还算是殉,殉国……” 项羽动容,缓缓在虞楚昭身侧跪下来,看着李由双眼:“今日之事,项籍对不住你。” 李由嗤笑一声,猛的朝项羽啐了一口,血液混杂着唾沫从项羽脸上滑下来,项羽却是纹丝不动,甚至未抬手擦拭,只是调转刀柄向虞楚昭递过去。 这回李由倒是感激的一笑,慢慢的闭上眼睛。 虞楚昭抽噎着,双手握住刀柄,双手一直颤抖,最后咬牙,一刀砍向李由的脖颈…… 血色的风吹来外头街上无意识的杀喊声,血色的丝线连通天地,仿佛在九天之上的众神操纵着地面上的傀儡,进行着一场棋盘上的角逐。 输赢都可以轻飘飘的一笑置之。 虞楚昭红肿着眼睛,将李由的人头和他的尸身放在一起,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虞楚昭:“终究是小爷对不住你……” 项羽沉默的站在一旁,重瞳之中似乎有另一道视线在窥视这叩拜的少年郎。 虞楚昭用手胡乱的擦了把脸站起来,双手交握万鬼朝皇,扬起脸来望着项羽的双眼。那双眼眸之中似乎蕴藏着挣扎,但是表露出来的却是一片平静。 项羽也在看着面前心爱的少年郎,想要伸手去拥抱,却被虞楚昭侧身避开。 虞楚昭:“你不是项羽,你是谁” 项羽面色一僵,想揽过虞楚昭的手停在半空中:“什么” 虞楚昭平静而绝望道:“或者说,现在你身体内还有谁项羽,不要骗我……” 项羽缓慢而沉着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昭昭,你太紧张了……” 虞楚昭惨然一笑:“我说了,不要骗我……” 项羽的眉头蹙起来,面上挣扎着露出不耐烦的凶恶表情:“先离开这里!” 虞楚昭难以置信的看面前高大的男人,喃喃自语:“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项羽无动于衷。 虞楚昭悲怒:“那你手下的将士呢!城阳的百姓呢!” 项羽不答,伸手就要将虞楚昭抱起来放到马上,却不防虞楚昭猛然发力,一脚将项羽踹开,自己也滚落到地上。 项羽急促的呼吸,忍耐着什么一般,额角青筋直蹦出来,须臾冷汗顺着英挺的眉眼落下,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扭曲了他原本英俊的脸,让那锋利的眉眼之间露出一种超出凡人的邪肆之态。 虞楚昭撑起身体爬起来,恐惧的后退两步,手中的万鬼朝皇刀锋指向项羽,然而妖刀血光流转,低吟声中透出不悦。 项羽终于恢复本来面貌,头发上可见滑落的汗水,似乎已经用尽全身之力,身体微不可见的发抖,对着虞楚昭的刀锋,面上露出哀戚之色。 项羽紧握住双手抑制住颤抖的身体,平复语气:“昭昭,先离开。” 虞楚昭盯着项羽不动,良久哑着嗓音道:“这就是你要说的!” 项羽冷漠的点头。 虞楚昭愤慨的退开:“随你征战的将士,全城的百姓你都不管了!你为什么要下令屠城!?这里多少老弱妇孺你知道么!” 项羽辩解,神色漠然:“我只要你平安!” 虞楚昭:“你放屁!我平安!?我宁愿自己死也不要……” 项羽深呼吸,骤然狠狠甩给虞楚昭一记耳光:“先离开!” 虞楚昭脸被打偏在一边,一丝血顺着嘴角淌下来。 项羽抬手颤抖的抚摸虞楚昭的肿起来的脸颊:“莫再说这样的话,我宁愿用天下苍生换你一人平安喜乐。” 虞楚昭感受着那布满茧子的手掌的轻抚,眼泪再度落下来。他毫无志气的眷恋着这熟悉手掌上的温度,真想就这样放弃,不管什么成败兴亡,不管什么天下苍生,然而此时却已经泥足深陷,抽不了身。面前的男人明明就是项羽,却不知为何,又那样陌生。 项羽呼出一口滚烫的气息,猛然将虞楚昭环在胸前,感受着自己心口的位置被一滴滴温热的泪水打湿,心痛的无以复加,除了笨拙的轻拍虞楚昭的后背,项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虞楚昭心头却是悲怒交加,骤然捂住嘴猛烈咳嗽两声,登时掌心一滩血红。 虞楚昭最后的视线中,是项羽陡然变色的脸,模糊的声音像是隔着水声传来,那一个“昭昭”那么温柔,充斥着他几乎所有的记忆空间,不过两个字,却瞬间抽干了他全部的力气。 就让他暂时忘记苍生,忘记在坟前对亡父许下的诺言,安然在这个怀抱中入睡吧。虞楚昭心想,然后沉入绵长的黑暗之内。 项羽包住昏倒的虞楚昭,脸色又变,面目狰狞:“滚出来!” 蚩尤的影子缓缓从项羽身上抽离,变边做一个浑身染着火焰的男人。 上古魔神幻身高达二丈,全身□□,只是腰间围着一块带着鳞片的蛇皮,他强健而完美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之中,火焰一收,缠绕在他身上,变成狰狞的纹身覆盖住他的身体。蚩尤周身带着宛如可以焚烧空气的热度,瞬间将空气中的血色蒸发干净。 蚩尤高大的幻身高傲的俯视面前渺小的蝼蚁,肌肉纠结的手臂平伸出去,指向项羽怀中的虞楚昭。 项羽瞳孔收缩,猛然后退一步,收紧手臂紧紧搂住虞楚昭,戒备而恐惧的望着蚩尤,全身都在颤抖。 蚩尤嗤笑一声,反掌一抬,落在项羽脚边的万鬼朝皇“倏”的一声凭空而起,落回蚩尤手中,万鬼朝皇愉悦的低吟,扬起漫天的血色和火焰,两种不同的红色交织,最终汇于蚩尤的手掌。 项羽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蚩尤火焰一般的长发无风自动,在血色的空气中缓缓浮动,灿金色的眼眸之中无悲无喜,他抬起头来望向长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00 空,万千血色丝线恐惧一般的倏而一收。 项羽搂紧虞楚昭,蹙着眉望向蚩尤:“你干的!” 上古魔神低头俯视项羽,眼眸平静无波:“你自己知道,非孤所为。” 项羽重瞳之中映出漫天的血色丝线:“那是谁?” 蚩尤薄唇开合,吐出意味不明的话:“你既然不知,孤自然不知。” 蚩尤身形赫然暴涨,幻身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他手中的万鬼朝皇爆发出淩县一战时那种一人敌万军的不可思议的力量,仿佛是空气中流转而出的狂风,摩擦之间燃起金色的火焰,一刀以开天辟地之势斩断天地间相连的血线! 万鬼朝皇和漫天血线相撞,“铮”的一声巨响震彻天地,接着长刀重新化成实体,由万丈高空之中高速旋转着下落,“唰”的一声没入项羽脚边的石板路。 蚩尤紧随万鬼朝皇,飞身而下,紧紧抿住双唇,盯着项羽的眼睛。 项羽:“你还要寄宿在我身体内?” 蚩尤不说话,只是看着项羽。 项羽挣扎了一会,最后点头。 蚩尤化成一道金光没入项羽前额。 项羽表情狰狞,一会儿后长长呼出一口气:“为何” 蚩尤没有声响。 项羽叹道:“你这样……昭昭怕是又要嫌弃爷了……” 蚩尤继续默不作声,一会儿后,突然道:“你若是不愿孤出现,那孤自然就是不存在的。” 项羽抱紧虞楚昭翻身上马:“何解?” 蚩尤声音在项羽脑海中响起:“你自己心中明白,何须来问孤……” 九天之上,黄金殿内,众仙无所事事,凑在一块搓麻将。 老君等着上家的女英出牌已经半个时辰了,只得先看那梳妆匣解闷。 一会之后,老君缓缓合上梳妆匣,:“太一之轮真身的力量总算觉醒了。” 重华闭着眼睛靠在软榻上,对麻将不感兴趣:“魔神的血在太一之轮上沾染了太久,性格烙印怎么样也洗不掉的,况且孤身上就有魔神的血脉,加上项羽真身就是太一之轮……” 老君眉头紧锁,揣度道:“魔神性格暴戾……太一之轮能更迭历史,却一直束手束脚,未曾认识自己的力量,如此一来,也算好事……” 重华一摆手:“当初不就是魔神将万鬼朝皇扔下去的?本打算给那山河鼎,谁知道那小子不争气,才便宜了孤那不争气的后代……” 老君叹息:“只是太一之轮已生心魔,还是以魔神之态出现,此次虽然化解了那位的法术,却不知这心魔如何能化去。” 重华重新打开梳妆匣,镜中缓缓淡入虞楚昭沉睡的侧脸:“山河鼎气吞万象,包纳万物,解铃还须系铃人呐!” 女英凑上来看一眼:“看样子这山河鼎还是懵懵懂懂的……” 重华一笑:“山河鼎何须明察秋毫?就是糊里糊涂,不一样多得是穷追猛舍的人?” 娥皇挽住身边女英的胳膊:“怕是自古以来被争夺的久了,看透了那人性,觉得还是糊里糊涂,自当做是个人来过的舒坦。” 女英“噗嗤”一声笑出来:“也是,不然就是被追到手了,发现人家图的根本就是你那万里河山……” 老君凑趣:“山河鼎这次怕是要和太一之轮吵翻了,这小子性格太倔,帝俊也不管管……” 重华无奈道:“帝俊?他连搓麻将都不上来,哪里会管那山河鼎?” ☆、子魂归兮 子魂归兮 所谓是久旱必涝,大雨下了月余,巨野泽泛滥,道路积水过膝,泥泞难行。城阳外腐尸积野,乱葬坑被冲塌,淤泥和尸体混做一团,浮尸随水漂来荡去,晦气不散,终成天大雨,鬼夜哭之象。 钟离昧卷着裤腿踩在淤泥之中,赤膊着强健的古铜色上身,和一众小兵一起打捞泡在水中的尸体,往高处的山上背运。 项羽将城阳屠尽,随后一日,由薛县出发的大军由李信率领到达城阳,两路军队换防,李信、钟离昧从项羽处接手城防,戍守城阳,由此彻底切断东进过深的章邯后援及粮草供应,将章邯秦军陷入绝境。 两日后,项羽带小队百人离军,随行一辆马车,快速冲出城门。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才发现小军师也不在城内,留给大军的就这有一座空城,还有满城尸首——包括三川郡守、前丞相李斯之子:李由。 “项羽这事情做的……啧,虽说如今两军交战屠城是常事,但还是不地道。”钟离昧将一个全身已经肿胀的小孩的尸体捞上来,难免唏嘘一番。 钟离昧将尸体放在边上的板车上,一手盖住小孩死不瞑目的双眼,给尸体合拢眼皮。 项羽暴戾之名已在军中传开,然而百战百胜的英武名号也被叫响,所谓用兵如神。 自离城阳后,项羽便犹如杀伐机器一般,秦军闻之色变。 七月中旬,项羽汇同部分项梁兵力围守濮阳,三日屠城,后回军南下,略过项梁围守的定陶,八月汇同刘季军屠雍丘,再屠外黄,九月进军陈留,围城。 大雨中的山路上晃晃悠悠下来一小孩,小孩全身湿透,牵着一匹无精打采的小毛驴,一路从难行的山上下来。 李信卷着裤腿裤脚,光着双脚也淌在水中帮忙捞尸,就听见山上带着回音传出一声嘹亮的“鬼啊!”,接着就是一运送尸体上山掩埋的小兵连滚带爬的从山路上冲下来。 李信莫名其妙抬眼一看,这才发现那山路上下来的甘罗。 甘罗月余时间不敢下山去,藏在三标山老君讲道台旁的山洞内避难,活的不人不鬼,此时形同枯槁,再加上被这大雨一浇,全身湿透,当真是像一只水鬼。 此时甘罗耷拉着眼皮往那捞尸的众人一扫过去,淡漠道:“人死如灯灭,还做这些劳什子干什么?” 钟离昧抬头看一眼,认出来这小孩是跟在那流氓小军师身边的小孩,手下不停,接着继续动作:“不过活人一点心意罢了。” 到了平地上,甘罗唤停了同样没精打采的小毛驴,侧坐上去,看一眼手掌上托着的罗盘,剑指比一个方向,稍微一转,骑着小毛驴就要往西北行去。 李信两只放到唇间打了个呼哨,甘罗便朝他们望过来:“做什么?” 钟离昧答:“运尸上山掩埋去。” 甘罗“啧”一声:“不是问你……” 李信:“去哪?” 甘罗手指往西北面一点:“找你们小军师去。” 李信拎着一具尸体的胳膊往旁边陷在泥里的板车上一扔,两手相互一拍:“走!” 钟离昧动作一停,望过去只能看见李信的半面遮住脸的面具在泛着银白的光,面具之下,李信坚毅的嘴唇抿起来。 李信又道:“走!” 甘罗不理他,径自骑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01 着小毛驴往前走。李信徒步在齐膝深的水里淌着走,跟在毛驴后面。 一众戍守将士望着自家将军离开,均是摸不着头脑。 行出二里地后,甘罗回头,眯着眼睛看李信,李信不走了,停在后方望着毛驴上的甘罗。 两人在先秦的时候就是见过的。 甘罗一会儿道:“我不带活死人。” 李信一愣,呆呆望着甘罗,一会儿道:“你,我没死……” 甘罗不耐烦的一咂嘴:“你命数早该绝了,是有不该死的替你顶了劫……” 李信垂头不语。 甘罗又道:“既然如此,何苦还留恋不属于你的人” 李信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不是同一个?” 甘罗轻轻用手一拍毛驴:“你说呢?那人早就魂飞魄散,哪里又有轮回转世” 李信迷茫的望着甘罗离开的背影,跟着又追出两步,迷雾凭空而起,雾霭之中只见甘罗身形一闪,随即不见踪影…… 虞楚昭昏昏沉沉,再睁开眼,恍然又回到会稽山脚下。秋风落叶,一片凄凉。 虞楚昭心中纳罕,明明是炎夏,一朝醒来却是已经入秋?虞楚昭正欲往前走走,绕出山林找人问个究竟,一脚踢上一坚硬之物,当下抱住脚趾头哭爹喊娘,觉得自己的大脚趾肯定是肿了。 虞楚昭愤愤的低头去看自己踢到了什么玩意儿,只见枯草之中一柄长刀通体乌黑,正是项羽的万鬼朝皇!虞楚昭一愣,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又作甚?次次见你都没个正行!” 一个声音自林间传来,带着调笑的意思,声音很是熟悉。 “项梁?”虞楚昭诧异,扭头望过去。 林中草木“沙沙”作响,一会儿走出来一个一袭水蓝色锦衣儒雅男人,男人眯着一双狡黠的狐狸眼,唇角带笑,一副翩翩公子哥儿的模样,正是项梁。 比起在薛县点将台上的时候,项梁似乎更加年轻了。 虞楚昭把万鬼朝皇抱回怀中,歪着头打量项梁:“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会稽山?” 项梁笑着点头,继而又摇头:“羽儿以后就靠你照顾了。” 虞楚昭莫名其妙:“做什么?向来都是他照顾我的。” 项梁不理,只是自己往下说:“范增此人没坏心,但确实有些迂腐的,有时候战术战略上的,不听也罢,宋义野心不小,担心他和齐国勾结,齐王不好相与,讨好也还是白费功夫,熊心其实是个有本事的……只不过……” 项梁顿了顿,随后一哂:“熊心不提也罢,你自己心中有数,不用我说。” 虞楚昭:“都说的些什么?这事情你自己决断就好,再不济还有陈婴,项声也成,我向来不管这些的。” 项梁也不解释,只是笑道:“你当真是大度,也不记仇……” 虞楚昭这才想起来在薛县点将台发生的事情,张牙舞爪道:“谁说小爷不记仇了?我这都给你记着呢!” 项梁失笑,摇摇头:“时候不早了,你也别一直在这呆着了……你且记着,羽儿的万鬼朝皇终究是你给的。” 虞楚昭听的稀里糊涂,正待要细问,却见项梁身形倏然消失…… “项梁!?”虞楚昭大叫一声,醒过来,呆愣的看着帐篷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一个军帐里头。虞楚昭吁出一口气,放松身体重新躺下,只觉得自己做了个漫长无比的梦。 身旁传来磨牙声,虞楚昭偏过头去,只见甘罗趴在床边上打呼噜,一会儿“哧溜”一声把流出来半悬在嘴角的口水吸回去,被虞楚昭刚刚那声大叫吵起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虞楚昭醒过来,愣一下:“这倒是醒的快,以为你还要再睡半个月的,那位的力量可不好受……” 虞楚昭活动着僵硬的脖子,半晌道:“什么叫还要再睡……” 虞楚昭顿了下,大惊失色:“我睡了多久?” 甘罗打了个哈欠坐直起来,气定神闲:“没多久,也就两月余吧……” 虞楚昭一愣,瞬间面色惨白,连滚带爬掀了被子从榻上趴下来,掀开门帘赤着脚冲出去。 天际乌云翻滚,光线灰暗。大雨之中,一众楚军正兵荒马乱的撤离,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你们将军呢?”虞楚昭一把扯住正要蹿上马的一个裨将,认出来是项羽身边常跟着的人。 “不知,将军有令,即刻撤退,回都城!”裨将语焉不详,神色慌张,挣脱了虞楚昭翻身上马,打马向前整合军队。 虞楚昭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再度放眼望去,只见前方楚军军旗倒拖在满地泥水之中,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 虞楚昭正前方打马而来一满身盔甲的将士,雨水顺着盔甲滴下来,将粘着血迹的铠甲重新洗亮,虞楚昭一见那人,顿时心神大乱,不知道项羽怎么会和刘老三的军队汇集在一处。 虞楚昭大叫:“刘季!” 刘季从那紧闭的城门处狂奔而来,在虞楚昭跟前猛然勒马:“表弟?你醒了?” 虞楚昭抬眼望刘季,只见其神色慌张,不似算计人之后的镇定模样。 虞楚昭:“发生了何事?” 刘季神色不明,面色有些阴郁:“大王命令军队即刻回撤,入都城。” 虞楚昭见刘季在度露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狐疑的眯起眼睛,正欲再问。 就在这时候,樊哙、彭越等一众武将打马冲上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横马上前,将自己和刘季隔开来,对满身泥水的虞楚昭视而不见,只是道:“将军快走!” 刘季细长的眼睛垂着,再看虞楚昭一眼,就在几个武将的簇拥下匆匆打马离去。 几个“都城”让虞楚昭隐约间明白了什么,只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虞楚昭深呼吸,一手抹去粘在眼睫上的雨水,只见城楼牌匾上一个巨大的“陈留”二字! 二世二年九月,暴雨,项羽、刘邦征陈留,久攻不下。 适时,项梁征定陶,战事胶着。 王离,司马欣举兵数万南下驰援章邯军。 项梁侧锋定陶遭遇章邯正部,兵力不敌,全军溃退,项梁败亡。 楚怀王熊心为稳定军心,迁都前线彭城。 章邯顺势做出南下之举,直取彭城,实则注意力早已转向河北战场,瞄准赵地巨鹿。 项羽,刘邦慌忙回援彭城,放弃久攻的战略要地陈留。 虞楚昭呆立原地,天际一声炸雷,虞楚昭赫然惊醒,一路逆着慌乱撤退的军队往前狂奔,寻找项羽的踪影。 一双强健的手臂一把将虞楚昭捞上马去,身后结实胸膛有虞楚昭熟悉的气息。 “不要退军!”虞楚昭大吼。 项羽眼眶通红,满身戾气:“不退?军心已乱!” 虞楚昭抬手欲抢项羽手中缰绳:“乱的不是军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02 心,是你自己心乱了!” 陈留是交通要道,四通八达,况且进可攻,退可守,更重要的是城内粮食数量众多。 项羽单手掐住虞楚昭两只手腕:“眼下先守住彭城再说!走!” 虞楚昭被项羽挟着一路狂奔,当下又气又急,却无半点办法,只能被带着一路向南撤退。 项羽缓缓在虞楚昭耳边呼出一口滚烫的气息:“项梁已死,楚军军心不稳,如今……” 虞楚昭浑身一震,之前的猜测应验了——项梁败亡,楚军南撤。 一会儿之后,虞楚昭感觉滴落在脖颈上的雨水中多了滚烫的液滴。虞楚昭仰头望着天上的瓢泼大雨,叹了口气,那梦境之中,来找他的,当真就是项梁的魂魄么? 不管项羽和项梁之间隔阂有多少,毕竟是血亲,而且项羽还是项梁一手抚养长大的,几乎就是父亲的角色。项梁败亡,尸首也在乱军之中,寻不回来,项羽无心恋战也是正常,只是…… 虞楚昭一手握住项羽把持着缰绳的手,最后还是开口:“我知道你……但是……陈留不能弃……” 项羽身体一僵,一把将手从虞楚昭手中抽出来,虞楚昭一愣,随即又伸手握住,紧紧的扣住项羽修长的手指。 项羽没在动,只是胡乱抹脸,不管虞楚昭如何说辞,执意打马往前冲:“必须回去,怀王迁都往彭城……不然你道如何?” “分兵走……” 虞楚昭刚开口便被项羽打断,语气冷硬:“不可能。” 一时间项羽再度陌生起来,就像是那日在城阳的时候一般,虞楚昭只得不再开口,心中却转个不停。 刘季提及“大王命令”时候的表情、迁都彭城的熊心、出征时候遇上的归去盱眙的宋义和夏侯婴,再加上一个陈留的地理位置…… 虞楚昭望着眼前被大雨覆盖的天地出神,仿佛嗅到了一个政治上的阴谋正在缓缓酝酿而成的气息。 前方刘季回首望过来,细眯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刘季扭过头继续往前,心道吕雉和侯生的这步棋当真走对了,项羽那厮是当真在乎虞楚昭,接连屠城为的也就是无人寻仇,可惜就是不知道项羽那日在水中看见的到底是个什么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说……又更新晚了……好吧,日期记错了,以为12月是30天…… ☆、一杯蒙汗药 是夜,军队扎营,秋雨连绵。项羽在坐在林间一枝桠上,任由雨水冲刷而过。 项梁战死,对各路义军而言都是个打击。两月之前东阿一战,将围齐的秦军一路打散,这是章邯挑起秦帝国国防之后唯一一次失败,对义军的鼓舞可想而知。如今,项梁兵败身死,楚军一蹶不振…… 项羽叹了口气,抬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昨夜入梦,项梁依旧还是年轻的样子,说话却不似以往的模样,倒是有些长辈的样子了。 “人死如灯灭而已。”蚩尤的声音在项羽脑海里回响着。 项羽抱着万鬼朝皇又发呆一会:“嗯……确实。” 一会儿,一坛酒从树下被扔上来。 “一醉方休?” 项羽一脚架在树丫上,抬手拍开封泥:“爷还用不着借酒消愁。” 韩信翻身踏上树丫,手中酒坛举起来喝一口:“武信君确实是真英雄,救齐国东阿,纵使身死,亦是鬼雄。” 项羽嘲道:“人死如灯灭……” 韩信却道:“将军也是人间伟男子,武信君的一切都将继续在将军身上展现,谈何人死如灯灭?” 项羽漠然,不置可否,随即仰头喝酒。 一会儿,韩信对项羽拱手:“将军,这就别过了。” 项羽眯着眼睛:“你,刘季要走?” 韩信先是摇头,接着又点头:“总就是往其他地方屯兵去了。” 项羽“嗯”了一声,重新望向韩信的目光神秘莫测。 韩信道:“你和刘将军都是生死与共过的战友了,多的话也不用我来说,明天就拔军往砀郡去了。” 项羽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嗯……你有点意思,往后……” 韩信直视着项羽的眼睛,目光毫不躲闪:“往后怕是要请将军赐教了。” 军帐之中,虞楚昭半光着身子将小孩模样的甘罗压在地上,一手伸进甘罗的衣裳里头:“你给不给!” 甘罗笑地满脸通红,誓死不屈:“不给!”使力就要把虞楚昭反压回去。 虞楚昭气急败坏的按住甘罗两手:“不给小爷挠死你!”说着就作势去挠甘罗的痒痒。 甘罗最后无奈,悻悻的伸手出去,把一小包粉末递给虞楚昭,随后翻身起来。 “你这招太缺德了……” 虞楚昭爬起来往桌子边上一坐,没好气道:“那你说如何?陈留离韩地近的很,不然最后满城粮草便宜了那便宜韩王韩成?还是刘季去算计一番,最后落他手里?” 甘罗双手托着下巴看虞楚昭把粉末和进一杯水里:“但是现在韩王韩成不是已经还军投奔怀王了么?” 虞楚昭食指一点甘罗的前额:“你别当做不知道的样子,里头几分真几分假你能不知道?” 虞楚昭又托着腮帮子叹气:“恐怕张良那厮是又要回来了……” 甘罗也一个动作叹气,眼睛直瞅着那被虞楚昭下了药的水:“你这……真能成?项羽又不傻……” 虞楚昭眼眸垂着:“但是他不会怀疑我递过去的任何东西……” 甘罗打门帘往外走,一会顿住步子,在夜雨中哑着嗓子开口:“拂臣都没什么要下场的,你这是要学那信陵君不成?你看他最后如何?” 虞楚昭在帐篷内,将湿透的衣裳脱下来往火盆边的架子上一搭:“拂臣?我可不是能顾全大局的人,考虑的不过还是自己而已,哪里就能成了那名垂青史、拯救危局的拂臣?” 甘罗歪着脑袋,一会儿后道:“其实你本来就是。” 虞楚昭懒洋洋的躺在床榻上,外头大雨,军帐中生着火,驱赶走湿气,却也因此变得闷热难当。 项羽喝完酒,又和众部将议事结束,打开门帘便见到虞楚昭浑身□□,腰间只搭着一条薄被,宛如在暗示着什么,当下一愣。 虞楚昭翻身侧过来趴在枕头上,可怜兮兮的望项羽:“你们议事都不叫我了咩……” 项羽:“本就是不相干的事情,没要搅了你睡觉。” 虞楚昭眯着眼睛“哦”了一声,望着看上去若无其事的往床边走的项羽,抬腿一绊,项羽装作没看见,往榻上一摔。 项羽漠然道:“做什么?” 虞楚昭嬉皮笑脸的翻身,往项羽身上一压,死皮赖脸的脱项羽衣裳:“你说小爷要做什么?” 百里之外彭城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03 ,熊心独自坐在案几边,几上一点烛火如豆,在透窗而过的秋风中颤颤巍巍的一晃,跳跃在熊心琥珀色的眼眸之中,宛如冻结在其中一般。 一会儿,一个侍从躬身进来,犹豫:“大王……” 熊心一手撑在前额上,不耐道:“说!” 侍从:“各位大人还是在外长跪不起,想请大王为安全着想,还是迁都回盱眙……” 熊心狭长的眼眸中露出一丝狠戾,但出口的话却是轻飘飘的:“既然喜欢跪,那就这么跪着吧……” 侍从一愣,抬眼观察熊心的神色。 熊心一会儿又道:“一般老臣年岁不小了,着人给他们撑伞去,别在雨里跪出毛病来。” 侍从本以为众大臣联名上书能叫大王收回成命,谁知道结果是这样的…… “还不快去难不成本王连你也使唤不得了?”熊心眯起眼睛,一手把玩着腰间佩剑,望着那侍从的眼底透出一股冷冽。 侍从打个哆嗦,不敢直视熊心阴鸷的双眼。 熊心却倏然笑道:“你下去吧。” 侍从赶紧退出去,生怕糟了莫名其妙的杀身之祸。这个楚怀王让人越来越看不透了。 熊心将半出鞘的佩剑缓缓推回去,初具棱角的面容上终于露出狠戾:“武信君既已战死,还想本王受你们操纵不成!?” 盱眙三个月,他这个傀儡王算是当够了!幸而如宋义所料,项梁兵力不及秦军,战死沙场……一时间,熊心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庭院中,一众老臣在暴雨中跪着,等着他们年幼的王改变主意,却只见王的贴身侍从战战兢兢的从内退出来。 那侍卫缓缓对宋义一摇头,随即朗声道:“大王怜惜诸位年老,叫送伞来……” 侍从话未说完,便引得下头跪在大雨之中的老臣一片窃窃私语。 宋义抹一把脸上的雨水,眼睛缓缓眯起来。看样子幼虎是要长大了…… 夏侯婴在在侧旁的回廊之中停了停脚步,望向庭院中跪着的文臣,自己的身影隐在暗处。一会儿后,嘴角勾起一个冷笑——这般老头子还真天真,都已经迁都来了前线的彭城,再要楚怀王迁回那盱眙去 张良一抖衣服下摆,从楚怀王的门内退出来,迎面遇上夏侯婴:“大王正在等你,快去吧。” 夏侯婴是突然接诏而来,不明状况,犹豫道:“先生” 张良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好事,至少对你家将军来说……”张良停顿一下,“是好事。” 熊心手指点在地图上的砀郡,一路往西划去,直至咸阳,随后又看东线,目光一路略过赵地,再次落在咸阳上…… 张子房此人要说是神机妙算也不为过,不过熊心可不想脱离了项梁的掌控,再落进了张良手里。 熊心眼底青黑,显是长期都是夜不能寐。熊心最后疲倦的闭上眼睛,往后一靠:“昭昭……” 一会儿后,夏侯婴进来,掩饰住脸上的狐疑之色,单膝下跪:“臣,参见大王。” 熊心缓缓睁开眼睛,透过交叉的十指望着地上跪着的人,走神一般,一会儿之后方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你家将军年长,到底作战能沉稳些,让他往西进攻……” 夏侯婴先是不解,接着恍然大悟,当下狂喜道:“谢大王!” 这无疑是个名正言顺积攒威望和填充兵马的机会!当然,还可以占地盘!往西入关中,此时秦军几乎倾巢而出,都送进了河北战场…… 夏侯婴仿佛已经看见了荣华富贵和极致的权利在向自己招手…… 熊心不动声色的望着夏侯婴,嘴角的弧度又扩大了些。 虞楚昭缓缓平复鼻息,身上一层薄汗。项羽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显然是甘罗的“特级”蒙汗药发挥作用了。 虞楚昭赤脚下床,费力的将项羽拖回床上放好,低头吻吻项羽高挺的鼻梁,又将手指抚上项羽微微皱着的眉心。 虞楚昭轻声道:“小爷不是吃软饭的,先替你拿下陈留,免得张良那厮捷足先登了,日后……”虞楚昭顿了顿,本想说日后楚汉相争才有点粮草基地,省的打来打去最后还是窝在彭城一处,又想到现在还未到那楚河汉界的时候,不提也罢。 虞楚昭将事先标注好了的地图折起来,压在项羽枕头下面,一面唠唠叨叨的,就像个给外出丈夫送行的妻子。 想到这虞楚昭笑起来:“这回倒又是小爷先离开了。” 项羽“哼”了一声。虞楚昭浑身一僵,不敢动的望着项羽,就怕他会在这时候醒过来。谁知道项羽只是梦呓。 虞楚昭松口气,接着道:“路线都在地图上画着呢,行军打仗你比小爷懂的多,你看着办就是,地图后面也给你写了,记得提放那刘老三,这人就是同生共死过了,也别轻易相信,他身边的韩信……算了,你看不惯,不提也罢。倒是当心宋义,不搭理他就是,小心他儿子去和齐国通风报信……” 外头传来小狗的叫声。 虞楚昭:“来了!这大的雨,哪来的小狗叫……你也不换个动物。” 甘罗在外头炸毛道:“你罗里吧嗦的,我在外头淋雨!” 虞楚昭尴尬的摸摸鼻子,随即在项羽散落在地的衣裳里面一通翻找,将那虎符摸出来,套上衣裳便朝外走去。 一小队骑兵在夜色中悄无声息的列队,他们的同袍尚在熟睡。 甘罗骑上小毛驴:“你另外找匹马就是,毛驴经不起再加个人上来……” 虞楚昭一手勒住缰绳:“哪来的马小爷那卷毛和剑都在城阳呢!” 甘罗往后头马上看那小队百人军,莫名其妙:“你不是和我私奔啊?” 虞楚昭在背后给甘罗一记爆栗:“小爷对项羽之真心可是天地昭然的,莫要污蔑小爷。” 甘罗笑:“你这莫名其妙带着人是要上哪去” 虞楚昭不答反问:“你看着雨还要下多久” 甘罗两手搭在虞楚昭腿上,仰头往天上看:“估计下去远了,没个再十天半个月的,停不了。” 虞楚昭带着甘罗往北狂奔:“那不就结了,当然是打陈留去!” 甘罗呆愣片刻,随后大叫:“你放我下来!我不要和你送死去!” 虞楚昭:“怎么会送死放心,保管把陈留拿下来!” 虞楚昭心道这地方可不能便宜了刘季那厮,何况和故韩相接,往后若是要扼守韩地,此处是定然不可不顾及的。 甘罗惨叫:“你要做什么?百人兵马去打陈留章邯手下集军百万,分分钟把它变成屯兵要塞的好不好!” 虞楚昭捏着小毛驴的耳朵在手心搓来搓去:“不会……章邯就是做个样子,迟早北上往赵地去。” 甘罗哆哆嗦嗦:“这样……怎么打” 虞楚昭朗声:“草木皆兵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04 !” ☆、分道扬镳 虞楚昭面上虽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模样,内心却依旧担忧。 历史在他手中不断转折着,却又一次次走向原本的结局。就像是天道睁眼再看,笑着蝼蚁苍生不自量力,在最后关头给予你致命的一击。 宿命早已写下,无可变更。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将虞楚昭带来的改变拨回原位,保证着那所谓“正史”的走向。 就像是项梁败死定陶,虞楚昭纵使执意阻拦项梁发兵,项梁却仍旧是一意孤行,就像是虞楚昭本欲通知项羽回战定陶,却偏偏又再城阳之屠后昏迷,直到项梁战死定陶…… 虞楚昭心中也疑惑,总觉得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太过巧合,不知道和城阳那接连天地的红线有无关联。 虞楚昭回首望着漫天大雨之中的军营,神情迷惘。 如果天道宿命无可改写,那项羽的结局…… “不,若要是这样,那黄金殿中的人又为何要小爷穿回来?” 虞楚昭眼神再度变为坚定,终于一抖缰绳,冒着大雨追上前方的小队。 就算是宿命,他拼尽全力一试,不为青史虚名,而是为了项羽…… 百里联营之中,几乎是微不可闻的马蹄声最终彻底消失在夜雨“哗啦哗啦”的冲刷声中,郊野上,天地间唯有沉寂。 油灯发出轻微的“噼啪”一声,灯花一闪,项羽双目紧闭,浓黑英挺的眉毛紧紧皱着,冷汗从发际淌下来,将枕席浸湿了出一块深色的痕迹。 迷蒙的梦境真实如亲眼见证。乌江畔,兵败如山倒,浪花拍碎在岸边礁石之上,虞楚昭横剑自刎…… “呵!” 项羽猛然惊醒,大口喘息,躺尸一般瘫在榻上,直愣愣的盯着军帐顶,被梦魇住了一般,眼珠子一动不动。良久之后,他缓缓吁出一口气。 不管他如何说,如何做,虞楚昭终究还是从他身边离开,奔向最是让他心惊胆战的战场。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宿命? 项羽翻身坐起来,弓起的脊背上强健的肌肉线条绷紧着,兀自望着桌子上的那杯水出神。 项羽想着若是今晚不喝下那杯水会怎么样? 种种假设之后,项羽得出结论——后面的必定会是虞楚昭和自己吵翻,结果依旧是他的昭昭独自带兵离开,前往陈留。 项羽咳嗽一声,屈起一膝坐在榻上,单手握拳抵住酸涩的鼻梁。这个伟岸的男人眼眶通红。 无论如何,他都无法让虞楚昭听话的呆着,他爱上的这个人有野心、有抱负,不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 军帐一角,燃烧半夜将近熄灭的火盆中,几缕余烬猛地蹿起来丈余,金红的火焰宛如一条火龙,瞬间舔上帐壁,却未有一丝烧灼过的痕迹。 项羽漠然,一动未动:“你来了……” 项羽脸孔扭曲起来,一会之后,上古魔神的幻身燃烧着火焰,如同一道虚影,从项羽身体上分离出来。 项羽死死闭着眼睛,面容抽搐,额上冷汗滚落下来。一会之后方平复呼吸,缓缓扭头。 魔神的身体宛如鲜血和火焰组成,灿金色的双眸冰冷不带感情。 项羽和蚩尤对视着,谁都未先开口。 项羽的脸上缓慢而犹豫的露出一个狐疑的神色——怀疑是否是魔神蛊惑他喝下了那杯中的被下药的水。 蚩尤冷漠的面容如同石雕,半晌开口:“莫问孤,你知道这是你自己的决定。” 项羽抿着嘴唇,俊美立体的五官在烛光之下带出一片阴影,眼眸中孤狼一般的光亮一闪。 若是现在再选择一次,项羽估计依旧会喝下那杯水。因为不想和虞楚昭争执,亦或是,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阻止虞楚昭——只是因为,那是虞楚昭想去做的。 蚩尤的面容如同融化了的蜡像,肌肉面目逐渐坍塌,然后再度重铸,缓缓变作项羽的脸庞。 项羽瞬间动容:“你……” 蚩尤冰冷的脸与项羽一模一样,却又带着项羽永远不可能拥有的冷漠。 那种表情不是冷酷,也不是项羽平日无所谓的那种漠然的神情,而是完全置身事外的神性的超脱,那不是人类能表现的出来的。 项羽看着不动如山又沉默寡言的魔神,犹豫的蹙眉,而后又重新合上眼睛,往后重重一靠。 项羽:“你既然是我心念所生,为何我却无法让你消散?” 蚩尤:“你自己心里清楚。” 项羽嗤笑:“知道?逃脱不了你,又有何用?” 蚩尤:“心之所感,意之所向。” 项羽垂首,不再去管这个自己心念所化的魔。 蚩尤却缓缓开口道:“你打算如何” 项羽深邃的双眸中透出一丝迷惘,最后转头对蚩尤道:“昭昭输了,爷就替他打场赢的,若是危险……爷自也不会独活着。” 蚩尤沉静的望着靠在床头的男人,身形缓缓变暗淡,最终仿佛是被烈火燃烧之后的纸张,随吹进来的风一起化作无形,重新化入项羽体内。 项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木着脸望着上古魔神消失的方向,揉揉鼻梁,从枕头下面将虞楚昭标注过的地图拿出来,上面赤红的朱砂画出东西两条往咸阳的路径。 项羽的眉头再次皱起来。 夜雨声中幽幽传来不成调的芦笛之音,不成曲调,却别有一番萧瑟之意。 项羽一顿,最后起身套上单衣,光脚往军帐门口走。 “既然来了,就进来,在外头淋雨做甚?” 灰袍老者抬手压低了头上的斗笠,沟壑纵横的脸遮掩在阴影之中:“先王的陵寝可不是没有用处的……” 赵高双手负在身后,脸色晦暗不明:“何人又敢率领如此军队?” 老人尖刻的下颚肌肉缓缓向上一扯,似乎是露出了一个笑容:“那……自然是死人。” 赵高张口欲追问,灰袍老人却一踏轻栏杆,飘飘于围栏上一跃而出,身形在暴雨之中依旧敏捷宛如鬼魅,须臾之间消失于百丈高楼之下。 咸阳秦宫,摘星楼上,赵高微仰着头望着漫天大雨,身后跪着一将士,正在汇报战况,一会儿是章邯败东阿,一会儿又是项梁战死,楚军不足为惧…… 赵高不置可否,置身事外一般,突然开口道:“你去禀报皇上。” 那将士不明所以的“啊?”一声:“可是皇上他……” 赵高蹙眉,头疼的揉揉太阳穴:“那便罢了……” 胡亥定然在后宫纵情声色,就算是他愿意还权,也是不成了…… 秦,快要亡了吧? 赵高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只觉得自己正行走在命中早已安排好的道路上。 赵姓为赵国贵族,自父辈为质于秦,赵高生于秦地长于咸阳,他是秦的臣民,家族却又和这个强大的帝国不共戴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05 天,然而他对那个素不相识的国家却亦无归属感。 兴亡又如何?赵高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命运的奴隶,不过就是为了一个不属于他的目的活着。现在这个目的就快要达成了,而他,也终于要走向他命运的终结点。 外黄郊野,临近栗县处,百里联营黑灯瞎火,只有东西两侧军营隐约透出敌对之意,双方之间可谓是泾渭分明。 两侧主帐中透均是着一点光亮,似乎两头的将领都在面对这一个无眠之夜。 西侧主帐中烛火摇曳,外头可见映在帐篷上两个高大男人的剪影。 项羽和李信围着火盆相对而坐,沉默着喝酒。 直至二人均是微醺,李信方开口道:“昭昭……小军师跑了?” 项羽苦笑:“管不住。” 李信嗤笑一声,望着帐外雨水出神,不知道是在想着谁。 一会儿项羽道:“你怎来了?” 李信仰头喝酒,含糊道:“来找你的昭昭,估计就是见不到的。” 项羽疲惫的抹了把脸:“你,项梁……往日他若有得罪的地方……” 李信抬手止住项羽的话,唏嘘:“到底兄弟一场。” 项羽点点头,一会儿出神自言自语:“到底是兄弟一场。” 刘季在军帐之内彻夜未眠,眼看黎明将至,终究叹息一声,打开帐帘走进雨中。 韩信抱着剑守在刘季帐外,侧身让过刘季,目光不时在西侧的军营上扫过,微微蹙着眉。 萧何从侧旁营帐中出来,见韩信的目光投向西侧,心中顿时一紧。虽说刘季是未正眼看过这个年轻人,但是萧何却很是欣赏韩信此人,不过这人似乎是更愿意往项羽那处去,可惜,项羽此人容不得韩信…… 萧何趁着并未引起韩信注意,便倒退着重新进入帐篷内,一会之后,提着刘季送他的美酒往韩信身边走去。 韩信一惊:“大人?” 萧何笑道:“值夜辛苦了,给你提提精神。” 韩信垂着眸子,本欲出口的话到底也没能说得出口,只得胡乱一点头:“那……就多谢大人了。” 刘季想到日前接到的夏侯婴的传信,终究忍不住叹气。纵使曾经风雨同舟,并肩作战,那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当不得兄弟感情。 只不过有时候人会忘记了自己身而为人,以为自己能无坚不摧,到头来却发现成不了铁石心肠。 樊哙一手按住刘季肩膀,附身到刘季耳边:“将军莫要想太多,无毒不丈夫!要想成就千秋霸业……” 刘季停住步子,微一点头,目光中难得一见的温和再度被狡猾得光亮掩盖。刘季最后往西营望过一眼,随即转身伙同樊哙一起,再次步入东边营地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过年有点忙……祝诸位新年快乐! ☆、两方孤军 两日后,彭城,大雨,天地颜色灰暗难辨,宛如天地初开之时。 彭城城门倏然大开,只见城外两队兵马飞奔而来,踏过一地雨水和泥泞,直奔城北楚王行宫而且而去。 沿街百姓商户纷纷关门掩窗,不敢多做观察。倒是街头茶馆酒肆中的说书人大胆的偶尔交流两句。 “着就是从北撤回来的军队了吧……” “听闻项梁战死了,他那个侄儿项羽弑杀……” “哎,能打总比不能打的强些……” “谁知道,别他日咱们这里又被屠回来才好……” 项羽充耳不闻,神色漠然,匆匆打马而过,身后百余名随行人员,均是刘季带来的护卫。 日前楚怀王熊心下令传召在外作战的项羽及刘季回撤彭城,未及项羽入城,又是一纸军令:留军彭城外三百里外砀县,孤身入王城。 如今看这情况,估计接到这纸命令的,只有他项羽一人。项羽神色漠然,眼看着刘季被一众侍从前拥后簇的引入城北一处宅院后门口。 刘季回头,神色谦恭:“项将军不如一同来换身衣裳?再同去拜谒大王?” 项羽嘴角一弯,骑在乌骓上眯着俯视着刘季伙同一众下属:“无事,爷在这处等你出来一同入宫便是。” 刘季点头,入内。 项羽嘴角的弧度不变,只是本显得诚挚的眼神变得尖利。大雨声掩藏住了内宅中微不可闻的刀剑出鞘之音。 韩信落在最后,微侧过脸看项羽一眼。 项羽嗤笑一声,韩信步子一顿,最终仍旧跟着进入庭院。 “彭越,樊哙,纪信,灌婴,卢绾……”项羽在心中默默报出埋伏在庭院中之人的名字,另外还有:“原淩县师爷曹无伤,沛县官吏曹参,外黄张耳,沛县周苛、周昌……” 刘季脸色在踏进内宅的那一刻立马沉下来,项羽不进来,那就是夏侯婴做了再多的埋伏也是白搭! 樊哙由院墙上轻轻落下:“我带人杀出去……” 刘季神色犹豫。 彭越道:“姑且得一试!” 刘季咬牙:“当心!” 项羽年轻,在一众军阀之中虽有杀名,却终究只是少年英雄,和一众老而弥辣的将领们在一起,谁都不会真正高看他一眼,最多提及的还是他小叔项梁。 而今项梁战死,众军阀更是无人着意此人,连带他手上龙且、虞子期、季布等人也不双十出头。 但是刘季一路协同项羽作战,见得多了,只觉得此人乃是心头大患。萧何对此也是默认。 此时,局势对刘季有利——刘季虽然手下兵马不多,但是威望尤甚,先追随陈王,后投景驹,虽然未经大战,却三攻丰邑,算是起义老臣,甚至投身起义比项梁还早些。 而后和大多东楚军一道投奔了项梁,一路转东阿、濮阳、定陶、雍丘、外黄、陈留,正是名声鹊起之时,恰逢项梁战死,不少原先的中立派和王权派不得不再次考虑自己该何去何从…… 一道人影从小心翼翼的从那处朱门之中出来,看见项羽跨着高头大马就在门口,当即一愣。 项羽一愣:“吕青!?”想不到这人最后还是拜在刘季手下。 吕青面上露出一丝愧疚和惊惶。 就在这时,周围风声突然一滞,项羽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说时迟那时快,从天而降的雨水倏然一停,兵戈交错“铮”的一响,雨滴接着再次落下,三个黑衣蒙面之人却已然寻不见项羽身形! 项羽如同一只苍鹰,翻身落于院墙之上,万鬼朝皇未曾出鞘,面上犹带嘲讽。 身后风声一紧,项羽头也不回,长刀朝后一架,整个人凭空翻起,接着兵刃相撞之力飞身落回乌骓背上,五尺长刀架在肩上。 五人相顾,随即变幻招式呈合围状扑上来。 项羽一哂,目光中一点寒光,须臾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06 之间看破五人招式配合,单脚一点马鞍,不退反进,跃出五丈之余。 纪信只觉眼前人影一闪,正要举刀劈下,刀刃上却未有丝毫阻力,随即后心处被手肘一撞,当即眼前一黑,“哇”的吐出一口血。 于此同时,项羽身形已是鬼魅一般错开另外两个合围者,顺手刀鞘一甩,撞上背后追来的彭越手腕,硬生生将彭越手中利刃压回剑鞘。 彭越几次发力拔剑,却又被项羽有意无意的撞回去,手中之剑竟是未能再□□分毫。 樊哙见势不妙,提刀便要向项羽砍去。谁知项羽面露嘲笑颜色,仿佛身后有眼睛一般,并不回首,却接连避开樊哙招式,竟是如同戏耍。 灌婴赶上来救场,项羽却翻身踩上灌婴肩膀,两膝一曲卡住灌婴脖子身体往下一坠,将灌婴甩出丈余,自己回身面对樊哙。 樊哙虎目圆瞪,大喝一声便使蛮力向项羽冲来,宛若一座小山丘! 樊哙体貌魁梧,竟是比项羽还高上大半个头,简直就是一头熊。 项羽却依旧不避不退,身形灵活,手腕翻转一招隔住樊哙刀势,随即借力打力,错身踹向樊哙下盘。樊哙力道集中在手腕,不及项羽突然撤力,又被一脚踹在膝盖上,整个人往前一扑。 项羽负手持刀,转身往前走,由着身后樊哙摔个狗□□。 “莫要这般小心谨慎,现在争斗,还未到时候……”项羽悠悠道,翻身上马,随即叹道:“往后,莫要怪兄弟不讲情面了。” 吕雉站在庭院中一处高高的凉亭上,手中撑着一把艳红的油纸伞,看着后门小巷中上演的一出“全武行”,没劲儿的叹气:“也就是刘季和夏侯婴这两没出息的能想出来这混招数来……” 红色的油纸伞微微挣动一下,吕雉面上露出一丝嘲讽:“怎么?还就说不得刘季了?啧啧,我真想不通,刘季这厮都抛弃你了,你曹氏倒是重情义!” 油纸伞面上细细勾勒出的美人赏花图上,一个美人的笑脸僵硬,眼角泛出两行潮湿的印记,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 吕雉微微动容,继而眼珠子一转,语调温柔道:“我这也是在给刘季夺江山,你既然这么爱他,出来帮个忙又如何?” 图上美人却是再无动静,宛如真的就是一张伞面上的工笔画。 吕雉白皙的手指紧紧绞住一方丝帕,只恨自己道行不够,纵然是这神秘家主所赠的“噬魂”,也不能完全听从自己的吩咐…… 项羽浑身湿透,泥水汗水沾满全身,看上去狼狈不堪,就像是战败而逃,然而刘季一身干爽,被侍从打着伞送出来的时候,却是脸色灰暗,笑脸僵硬。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项羽不问刘季是否派人暗杀,刘季也不问为何项羽会出现在正门口的街道上等着。 两人依旧一副和气模样,同去拜谒怀王。 及至大殿门口,刘季面上终于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神情来。 项羽却只是眉头紧皱,四维禁卫军数量颇多,本来是不解那一道军令是何意思——要他孤身进彭城见怀王,而刘季,手上的兵马却一丝未撤,尽数围在彭城之外。但是现在,项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拳渐而紧握。 “大王有令,未经传召不得入内!”夏侯婴得意洋洋,拖长了音调,微微向刘季躬身,让他入内,却横刀拦在项羽面前。 项羽漠然定住脚步,阴测测的目光盯着夏侯婴。 两息之后,夏侯婴忍不住移开目光不敢与项羽对视,只觉得浑身发寒。那一瞬间,夏侯婴觉得这个浑身落魄、又刚失去了靠山的年轻男人宛如一匹孤狼。 突然殿内传来侍卫的声音:“宣项羽进殿!”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之内回荡。 几丈之高的朱漆大门由内侧被两个高大的侍卫拉开。 大殿之内朱色梁柱描金,织花地毯自门口延伸至尽头,气势恢宏的大殿尽头,王座高耸,犹如在睥睨殿堂上的任何一人。 项羽入内,略过双膝跪地的刘季,双眼微微眯起,望向鎏金王座上端坐之人。 “大胆!”一名侍卫大声呵斥:“见到大王胆敢不跪!” 项羽偏过头,嘴角带着一丝嘲讽,遂单膝下跪,行武将礼。 熊心双手汗湿,冷汗自双鬓淌下来,滑到他初显胡须的下巴上,最后细碎的“啪嗒”一声,落在他的衣襟上,熊心面无表情的望着项羽,内心复杂。 项羽嘲弄的望着熊心:“王有何吩咐?” 熊心咳嗽一声,望着项羽和刘季,最后道:“本王着意你们二人率军攻秦,眼下路径有二,只看二位将军如何选择……” 刘季拱手道:“自以为无项将军率兵之能,恐负圣望……” 项羽安静的听着,嘴角自始自终都带着一丝冷笑。 虞楚昭只穿着一条单裤,赤脚站在泥泞之中躬身扎草人,秋雨浇在少年线条紧实漂亮的脊背上。虞楚昭一头乌发凌乱的扎在脑后,邋遢却依旧帅气。 只有百人的小队被拆分开来,十人一队,或是扎草人或是制作火把。 甘罗蹲在旁边帮着虞楚昭扎草人,一会儿实在忍不住,问:“这又是做什么” 虞楚昭停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手上的泥浆混着脸上的雨水,看上去如同一只花猫,只见着一口白牙。 “草船借箭,草木皆兵,怎么着都行。” 甘罗一头问号:“什么草船借箭” 虞楚昭龇牙一笑,得意洋洋:“小爷说了你也不懂。” 因为诸葛亮这会儿还没出生呢! 甘罗闷闷不乐的,一会儿又问:“你给两条攻秦的路,你说项羽会选哪一条?” 虞楚昭负着双手,一派高人模样:“自然是走东线。” 甘罗翻白眼:“你怎知道?项羽不傻,明显是西线阻力小。” 虞楚昭伸着食指在甘罗鼻子前头摇啊摇,嘴里不住发出“啧啧”的声音:“你也太小看项羽了,不过实话说,小爷倒是愿意他走西线……” 甘罗追问:“那为何他要走东线” 虞楚昭:“你觉得楚军还有谁能带军一路破章邯谁能拿得下东线的战役” 甘罗也想不到第二个人选:“项羽。” 虞楚昭点头:“所以他必然会选东线,一是因为灭秦使然,不然纵使一人胜利,那也是一人的,和整体大局无关,就是胜了,那也是输了。二么,项羽不是欺软怕硬的,估计早就想和章邯一战,大秦最后的军神,这个名号足以吸引项羽去会他一会,这是项羽性格使然……” 虞楚昭心道,所以那西线也不过就是白画出来的,楚汉之争必然是免不了的。要是现在干掉了刘季,且不说盟军会不会乱,光说灭秦一事,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甘罗不由赞道:“各路义军都都是各怀鬼胎,难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07 得倒是项羽……” 虞楚昭笑:“光明磊落?那厮阴着呢,你不知道,且等着看吧……” 甘罗却指着漫山的稻草人:“我倒还是觉得你比较阴。” 虞楚昭望着远处的山峦缓缓变作暗灰色:“再过两个时辰……等到天彻底暗下来,所有火把都点上就是。” 甘罗见虞楚昭翻身骑上自己的小毛驴:“你这又干嘛去” 虞楚昭:“去瞧瞧那陈留的县令。” 甘罗嘲道:“孤身入敌营,你胆子越发大了。” 虞楚昭转头张狂大笑:“不过惊弓之鸟,小爷怕他做甚!” 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可以日更两天试试…… ☆、开封不尽有陈留 郦食其饮酒不少,披头散发坐在榻上抠着脚丫,两侧陪同的□□眼底露着嫌恶,却又不好将这个难得的大方客人推开,要知道这种年景,能大手大脚将人抬到自家亵玩,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情。 郦食其号称“狂生”,满腹学识,却放浪形骸,贪酒好色。 此时,郦食其三杯两盏黄汤下肚就脸颊赤红,闷不住便扯开衣襟,袒胸露乳的便要调戏陪酒的女人。 就在这箭在弦上的一刻,院子门被敲响了。 郦食其一愣,心中烦躁骂娘,随即又要搂抱着怀中女人继续亲亲抱抱,谁知那敲门声还不断。 郦食其一肚子火气,外加莫名其妙的打开院门。 夜雨萧瑟间瞧不清楚敲门人的容貌,隐约可见来人一头乌亮的长发湿漉漉的垂在身后,体态瘦削匀称,露在外头的一截脖颈线条犹是漂亮,牵着身后小毛驴的手指也是修长。 郦食其佝偻着腰,眼前一亮:“这位姑娘……” 门外之人抬头望过来,唇角挂着一丝笑意。 郦食其手中油灯光亮照亮那人一张雌雄莫辩的脸,两道乌眉飞挑入鬓,鼻梁高挺端正,薄唇如荷叶,似笑非笑间无端的露出一股妖艳。 最出彩的自然是那双星眸,此时又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投下两处阴影,但是依稀可见眸中那份世间都难得一见的灵动。 郦食其艰难的舔舔嘴唇,正想出其不意将人一把抱住,却被那身影错开一步闪过,郦食其脚下一滑,就要摔倒,又被那双冰冷的手一把扶住。 郦食其当即浑身汗毛直竖,想到陈留这个小地方哪里就来的了这样的美人,别是什么山精野怪变来的……郦食其伸手就想去摸那人身后,一边心惊胆战的担心一手摸到个狐狸尾巴。 就听得那人开口,语中带笑:“先生莫不是喝高了,连是公是母都分不清楚了?” 郦食其双眼危险的眯起来,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心下不断猜测来人身份。 秦末年间,能人异士不在少数,但是自愿上门的门客自然也做不得什么高人,除非你有张良的本事。 战国年间游侠义士的风俗至今未减,于是郦食其也如同那些“隐士”一般,估量着各方势力的价值赢面,等待着出山的那一天。 那清朗的声音却又道:“先生不是在等人?现在人可是来了。” 距离陈留不到一百公里的敖仓,秦军正驻军于此。 英布得意洋洋的将章邯骑了个够本,在章邯的大骂声没脸没皮的翻身躺下,一个利落的反扣动作,将章邯锁进自己怀里:“乖……” 章邯满脸通红,一旁的英布却已经开始打呼噜。章邯咬牙切齿,只恨不得将这个地痞无赖一般的将军踹下榻去。 行军之中,外头还有司马欣、王离、苏角、涉间一众将军,这英布却是胆大包天。章邯贝齿咬着下唇,狠狠的剐了一眼熟睡的英布。 章邯无意再深入楚地,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北侧,一来是后勤线路过长,二来……章邯想到咸阳秦宫中传来的密报,那个赵高是越发神神叨叨的了,这种时候难免还是要为自己后路考虑,至于第三,那便是帝国的命运,最终决定的存亡之物,就在那个地方…… 大厦将倾,纵然他章邯勉力扶持,却终究撑不起那赵高亡国的速度。 章邯轻轻掀开薄被起来,嘴壶在英布的呼噜声中往军帐外头走去,有些事情还是要和司马欣商议一番才是。毕竟那留在咸阳的,是司马欣一派的人手——阎乐。 章邯离开,本该熟睡的英布却倏然睁开眼睛。他一脸毛躁的揉揉脑袋,想到傍晚时候收到的飞鸽传书就是脑袋大。 “爷身在军中,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事情,那小子到底要搞什么鬼!?”英布心中不耐,但是血骨之中那旺盛的好奇心和探索的欲往却时时躁动着。 英布又在床榻上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蹑手蹑脚的往外头溜去。 章邯一旦开会,没到破晓是决计不会结束回帐的…… “陈留离着不远,去一趟也无妨。”英布身影一闪,飞身上马,悄无声息的隐在夜色大雨之间,奔向东方。 英布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那被他烧掉的信函上只有三个字“九江王”,却道尽了他一生所求的功名…… 郦食其凝目望着面对自己悠然而坐的少年,冷汗从额头上缓慢滑落下来,只觉得今日必定是酒喝多了,才会信了那那虞楚昭的话,想着自己和这县令熟识,便带着虞楚昭来对县令劝降。 说到底,不过就是那少年郎一句:“丈夫不为钟鸣鼎食?” 而这个“狂生”郦食其又怎会甘心一辈子就是一个小吏? “混账!说的这是什么胡话!?百里不到的临济便是秦军大营!”县令大骂,瞬间叫郦食其回神。 县令身体佝偻着,手指头就要戳到郦食其的鼻尖上去,县令脸色乌青,显然是怕被人传出了这个消息递给秦军,那自己便是要一命呜呼了。 望着县令阴测测的脸色,郦食其觉得自己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虞楚昭倒是依旧一副笑模样,此时架着腿似乎是在看戏,叫人摸不着头脑。楚军小军师在淩县一战之后名声鹊起,不过太多人对其依旧是半信半疑,毕竟是个少年郎。 虞楚昭垂着眼眸,但是余光中依旧看见那县令三番两次的斜眼往自己望过来,当即心中哭笑不得,其实他只是在装作高深莫测,这样才方便等待时机——毕竟英布从临济过来还是要点时间的。 县令其实内心也在挣扎着,生怕这城外当真围着楚军,毕竟之前大军围住陈留,若说是假装撤退,那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而陈留后方又是临济,秦军如今暂时驻军在此,但若是交锋,陈留便是主战场;若是秦军不管陈留,径自北上赵地,那陈留估计难逃被屠城的命运——毕竟那项羽一路过来屠城的还少么? 英布勒住战马,狐疑的往四周一扫,只觉得这个雨夜中的山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08 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英布沿着官道一路奔来,此时处于山坳之处,四野均是丘陵山野,而前方不远处便是陈留的城门。 英布手指在鼻子下轻轻一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我道是什么……火油的气味。” 英布旋即奔马往往陈留城门而去,既然山中藏着埋伏,那要伏击的必然就是陈留了,他倒是要想办法先上城楼看个究竟才是。 虞楚昭懒洋洋的坐着,一派闲适模样,似乎挖暖不把那县令所作所为当回事。 虞楚昭笑着一点那县令:“英布军已反,不然你当小爷为何在此劝降?” 县令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就连那郦食其也是一副吃惊的表情。 虞楚昭不紧不慢道:“眼下楚军围城,若不是英布反了,你认为小爷会入城来和你说降?” 县令将信将疑,若是大军围城,按照之前楚军的作风,大可是进攻屠城。而且听闻这个军师乃是那杀神项羽的心肝,断不能孤身一人进得敌营来…… 虞楚昭接着道:“小爷不过是白过来说一声,免得到时候又是死伤无数,况且……”虞楚昭目光从郦食其身上一扫:“大将军自然也不愿叫名士白白折在这里。” 郦食其当即心中狂喜,项羽军中速来无甚谋士,若是自己能在其中谋得一席之地……于是郦食其那点后悔的心思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郦食其:“大人,还是降了吧……”既然那英布都已经投降…… 县令神色犹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虞楚昭悠悠的喝了口水:“要是大人不信,自然可以登高处瞧一瞧,大军兵临城下,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县令不敢答应:“这个……” 虞楚昭心中嗤笑,就知道这人定当是不愿上城楼去的,不然万一有诈,自己岂不是成了活靶子?索幸这陈留还有更高的楼宇…… 虞楚昭故意做出不悦的模样:“大人若是不愿前往城楼一看,那事情估计有些麻烦。” 郦食其心中一动,赶忙道:“这处有一地,名曰凤凰台,那才是陈留的最高处,不妨去那处一看?” 虞楚昭心中得意的哈哈大笑,心道果然上当。 英布身形一闪,在城门处士兵换防的间隙中翻身跃起,犹如一只大鸟,几个起落跃上城楼,负手收刀,拧眉望向陈留外的山野。大雨之中,视线难免模糊,只见山野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树林内隐约可见人形。 英布眯起眼睛,心中大骇,这目测过去不下五十万的军队是何事悄无声息的逼近的? 凤凰台上,虞楚昭面露不耐的一把打开县令撑起来的伞:“不劳烦大人,小爷不过就是陪同而来。” 虞楚昭话中带着嘲讽,更是让那县令心头直跳,勉强集中注意力往城外望去。 郦食其一眼望去当即倒退一步,分明就是大军围城之景。 郦食其定定心神,想再看仔细一些,谁知这一眼过去险些被活生生吓死。 城楼之上一个黑影伫立不动,看过去并分不清是何人,但是那人背在身后的刀他却是认识的! 郦食其结结巴巴道:“这个,这个是英布!?” 虞楚昭略微颔首,就知道英布这把刀名声大,简直就是他身份的代表了。谁叫章邯这么舍得,将大秦收纳的天下名器送了一把给英布? 县令额上冷汗直流,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鬼门关兜了一圈,这会儿又被郦食其一吓,哆嗦道:“你怎知道?” 郦食其:“大夏龙雀!除了英布还有谁!?” 英布既然已经在城楼上,还未和楚军动手…… 县令想到自己刚才还想着是不是暗中解决了那楚军的小军师,双膝一软当场跪倒:“这……饶命啊!” 虞楚昭嗤笑:“小爷既然过来,就不是要取你性命的……” 虞楚昭一边占嘴上便宜,一边望那头的英布。 虞楚昭想着这英布怎么还不走,该是要快点回去通风报信才对。然后依照章邯咬住了就不放的习惯,定然是放弃陈留,不和楚军交锋,直上北去赵。 届时,陈留收入囊中,直对敖仓、荥阳。同时,这个刘季一生中的重要转折点也将落入项羽手中。 虞楚昭心道:“顺便还弄回来个郦食其,也算合算。” 英布摸着下巴盘算一会,不明白在那洞庭湖遇见的小子给自己飞鸽传书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是来告诉自己要打陈留?还是告诉自己楚军兵力?这明显不可能。 英布面色冷峻:“莫非是调虎离山?实则兵锋向北?” 英布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六国联合反秦一向是主流方法,若是要让秦军退守刚打下来的魏地,那自然便是向北连魏的好时机…… 若是如同那人当日所言,就是如今在少壮派中以“勇武”“弑杀”二词名声鹊起的项羽,英布是怎么也不相信的,但是这人又是谁? 英布脑子里面突然跳出来三个字“虞楚昭”——那是楚军中的小军师,不管王离那厮如何否认,淩县战役却是叫世人看见了一个少年谋士——虞楚昭。 英布忍不住“嘿嘿”一笑,流氓一般轻轻吹了声口哨,旋即跃下城楼,赶回去告诉章邯楚军动向。他耐心的等着,和项羽以及虞楚昭交战的时刻。 于此同时,彭城西,大雨浇注在荒野之上,军队夜间拉练堪堪结束,两万人的军队浸泡在冰冷的雨水中,哆嗦着往营地方向走。 虞子期被大雨浇透,双唇紧紧抿着,不满的神色溢于言表。 虞子期对旁边湿漉漉的李信道:“大将军人呢?” 项梁战死之后,楚怀王便封了项羽任大将军一职,也是众望所归。早前虞子期驻守彭城,而今自然也归入项羽军中。 李信一手搭在校场的围栏上,一手将落在额前的头发撸到后面去:“早回军营里头去了。” 虞子期不赞同的“啧”了一声,却终究没说出什么来。毕竟就算是看惯了生死之事,对亲人的离世也无法无动于衷。 不过虞子期这回可是想岔了。项羽盘算的不过是怀王朝廷乌七八糟的事情,顺带等着时机成熟,便和那章邯、英布会上一会。 营帐前,项羽冷漠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情绪,宛如坚不可摧的塑像。 宋义纵使是老而弥坚,面上依旧忍不住露出一丝不显的恐惧。 这个年轻的后生,他是越发看不懂了。不能忍之人就算是武力超群,却依旧有弱点可寻。只是现在他面前的项羽,亲人离世,怀王排挤,连那军师虞楚昭也不在身边,却依旧不动如山。 项羽淡淡的看宋义一眼,随即转身进入军帐,懒得去管宋义要做什么,项羽知道,在军帐里面,早有人等候。 项羽抬手放下帐帘:“明日就要发兵,大王此时来这里何意” ☆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09 、西线无战事 熊心面对一盏孤灯独坐帐中,从门外吹进来的风掠过灯芯,映在熊心脸上的烛光晃动跳动两下,将他冰冷僵硬的脸照出一点温暖的意味来。 项羽也不开口,一甩湿淋淋的头发,双手抱臂靠在门口站着,看那个刚刚称王的少年烛光下的脸。 熊心比之初见之时已经明显长大成熟了不少,完全蜕变成一个年轻的男人,不像虞楚昭仍旧是一副少年纨绔的轻浮模样。 两方沉默片刻后,熊心到底年少,耐不住,面色犹豫道:“本王,本王且问你,你当真决定走东线?” 项羽冷冷的望着这个楚王,须臾唇角勾起一抹嘲笑:“爷这选得不是正何你意?” 项羽心中冷嘲,真当他不知道那日大殿之中的暗中部署? 项羽不是虞楚昭,既不知道历史走向,也不会多花那心思去揣摩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政治阴谋,但是项羽武力超群,从他踏入大殿内的一刻起,便知道殿内埋伏着不下百名刀斧手,只怕若是当时一个选不对,便要冲上来。 项羽深邃黝黑的眼眸直视着端坐着的楚怀王。 暴露在项羽目光中的熊心,一时之间只觉得被看得透彻,仿佛项羽早就洞知了一切。 项羽视线咄咄逼人,神色中有毫不掩饰的嘲弄之色。 熊心面色不佳,少年心性一旦被激怒也藏不住事情,当即沉声道:“你自己知道,那些人可奈何不得你!当年会稽,你一人斩杀两百余名殷通死士本王这些人恐怕你还放不得眼里!” 项羽面上嘲弄之色更显:“做了就是做了,作甚还要解释?”本是话语一收,却又想到什么一般,忍不住开口道:“娘们唧唧的……”难道是和昭昭呆久了连这也学了去? 熊心面露怒容,却极力压制住自己的脾气:“本王今日不是来和大将军谈论这事的……” 项羽靠在军帐门边,耳朵微微一动,接话:“尘埃落定之事,又有甚好谈论?” 熊心面色一沉:“不过是怕你……免得昭昭伤心。” 项羽脚尖微微一扫,将一块碎石轻轻踢出去。就听得外头十几米处一声低低的挨哀叫声。 熊心一愣,项羽却看也不看:“宵小之辈……”随即大马金刀的往熊心面前一坐,身体前倾,一个压迫感十足的姿势让熊心不禁往后一靠。 项羽眯着眼睛并不在看熊心,只是以修长的手指笼住摇晃的烛火。军帐之内暗下来,阴影之中,男人深邃的五官和刀刻斧凿一般硬挺的轮廓显露出一种血性的阴郁感。 项羽:“莫把爷想成和你一般的废物。” 熊心终于被点炸,拍案而起:“你!” 项羽往后一仰:“就凭你也想和爷抢昭昭” 熊心被人一语点破心中所想,急怒之下反倒冷静下来,冷笑一声:“既然你自己选了,本王也就正好答应了,东线战役,你到底年轻,不如叫宋义陪你一并作战去就是……” 项羽笑,以食指拨弄烛火:“宋义与你而言,不过又是一个想要控制你的人……啧,借刀杀人,你,够狠!” 熊心冷笑:“既然如此,那恐怕就要劳烦大将军了。” 项羽眯起眼睛:“劳烦不敢当,只是日后,若是得罪了大王,还要大王你恕罪了。” 熊心一听这话,当即冷汗直下,猛的往后退开,不料撞上身后座椅,立时“乒乒乓乓”一阵东西翻到落地的声响。 项羽漠然道:“大王小心,昭昭不是何时都陪在你身边的。” 熊心心中大乱,咬牙道:“本王自然知道,不劳将军费心。” 项羽嘴角一勾:“那就请大王放心,臣,定然不负使命。” 熊心在军帐门口顿珠脚步,深呼吸平复情绪:“如此,既然刘季封了武安侯,便封大将军为长安侯,免得叫人说本王亏待了你。” 项羽却是头也不回,嗤笑道:“你以为爷图的是这个” 熊心气急,冷哼一声当即便要摔下门帘离开。 却又听见项羽在内不急不缓道:“为王者,切记莫焦躁。你且记着,你撑起的不只是楚王的威严,楚国的江山,更是天下黎民苍生!” 熊心一愣,项羽对他所言的竟是这为王之道,当即只觉得面皮发红,论这些而言,他又有几点能做到? 熊心犹豫的回头,不知道是否要对项羽道谢,却只看见项羽冷漠的背影,熊心内心喟叹,但毕竟还是隔着虞楚昭的一层,最终也只是松开门帘,一步踏入漫天秋雨之中。 军帐之内,项羽嘴角缓缓勾出一个笑容,若非这小子天天惦记着他的昭昭,无疑还是个值得效忠的王。 熊心迁都彭城无疑稳定了军心;同时将彭城西吕臣部队和项家军合并,不仅将散落势力整合,同时也是将军队的直接领导权握在了手中。 熊心虽然年幼,但是在项梁战死之后的这件事情却当真做的漂亮,谋略、政治均未有失,确有为人王者的风范。 只是可惜,昭昭是绝对不能让的。项羽笑容一敛,眉目之间再度出现一抹戾色。 所以他和熊心之间的关系,注定是两看生厌。 熊心狼狈离去,浑身忍不住打哆嗦——刚才项羽望向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件已经没有了生命的物体。 宋义见怀王心神不宁的出来,顾不得自己额角上肿起的大包,赶紧上前来给熊心撑伞。毕竟在他的权利还未彻底落实之前,这个有着王室名号的大腿还是要抱牢了的。 宋义面上露出长辈对晚辈的关切之色“大王……” 熊心回神,掩去眼底一丝不明的光亮,转而对宋义道:“长安侯执意要走东线,东线的战役恐怕还是要宋令尹多费些心思了。” 宋义本就贪慕权势,闻此言立马心花怒放,只想着如此一来,军权也就握在自己手上了,喜出望外道:“老臣定当尽心尽力!” 熊心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不看宋义,只是望向砀郡的方向,心中盘算着若是叫那没甚兵力的刘季当了关中王,是否离他彻底收回各路诸侯的兵权能更近一步。 熊心心不在焉:“大将军也是难得一见的奇才,本王等着你们二人合并,为大楚打天下。” 宋义摸摸胡须,想着是不是要把楚怀王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熊心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却平稳语气:“宋令尹但说无妨。” 宋义:“不知长安侯是否会比较自己和武安侯进攻路线的难易程度?若是长安侯心中有所不满……” 宋义心中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若是能叫怀王疑心项羽,说不得就能…… 熊心转头看向宋义,目光中冷意一闪:“本王相信,长安侯断不会因一己之私弃家国于不义。” 熊心心中也知道,若是项羽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10 不接下东线的正面战场,那反秦大事必定成不了。 项羽用兵、谋略、武力皆在一众武将谋士之上,况且反秦一事,若是私心太重,只想着拉私军、劫粮饷是当不成主力军的。 项羽此人却能以大局为重,不惜选择一条几乎不可能胜利的战线——正面迎击百万秦军,这样一个人,自然不是会浪费时间在争权夺利上。 宋义不知,这东线的路径本就是项羽自行选择的,正要开口再说,却被熊心抬手打断。 熊心:“此事莫要再提。” 宋义面上只得唯唯称是,眼中却闪过不明的光亮。 看样子这少年王是翅膀开始硬了…… 熊心心中难免也可惜,若不是因为虞楚昭的缘故,自己自然看重的是项羽这个少壮派军人的领袖,而不是那刘季。 要将这么一个英武善战的将领送上一个几乎是必死的战场,站在一个国君的立场上而言,谈何容易? “不过今夜长安侯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本王说什么都留不得你了……”熊心暗道。 今时不同往日,这个胸有谋略的少年王就算对于曾经欣赏的张良,如今也是防备的。毕竟善于权谋之人,都是他真正抓住政权的敌人,估计也只有一人能除外,那便是虞楚昭。 “若要得到昭昭,说不得只能放弃项羽了……” 与此同时,彭城之内一座大宅门口,吕雉泪眼朦胧:“将军此行当自己保重……” 刘季喟叹一声,抬手握住吕雉的一双柔夷:“这,为夫却也想带上你,只是战场险恶,你一个娇弱女子……” 吕雉轻轻一拂头发,低垂着漂亮秀丽的脖颈:“将军……” 秋雨之中,仿佛一阵暖风拂面,刘季当下神思恍惚:“这……要不夫人一同北上,军中也好有人管管内务……” 樊哙彭越等人具是大惊失色:“武安侯!” 刘季却恍惚道:“尔等不必多言,本侯,本侯心意已决……” 张良跨坐在战马上,位于新立的韩王韩广身后半步,依旧一身儒衫。 面色白净的男人脸上多了两道淡淡的皱纹,却又越发显出一种成熟的魅力。他朝吕雉看过去一眼,后者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越发显出一种女人特有的妩媚动人。 张良对着吕雉缓缓点头示意,目光中却依旧带着化不开的寒冰。 吕雉转动着手中艳红的油纸伞,可笑自己竟然到现在才看清,那份冷意如蛆附骨,直达吕雉的心底。 无人注意到,那油纸伞上赏花的美人少了一个。 张良自然是无心去管那吕雉,只是垂着眼睛再度将刘季扫视一番。 这个刘季如今算是得了楚怀王的赏识,被封了个武安侯的名头,可惜麾下部队却还是少的,况且比起项羽能征善战,刘季下去了不止一个档次,但或许当真是天命所归,这个刘老三身边却一直有贵人想护……等同的,刘季的野心和抱负显然不止于此。 “怀王之约中那个关中王的名头听起来可算是诱人。”张良心中略微思量。 侯生眯着两只绣花针一般的眼睛,悄声在张良耳畔道:“西路方是称王之路,不过刘季这回没有称王的命,要千秋万代,还有的等。” 张良嘲道:“何须你多言,这是自然……各路诸侯蠢蠢欲动,你当他们是吃素的” 侯生讪讪一笑,并不辩驳,内心却道张良也不算个有眼光的,如今投在一个空有名头的韩广身上,可惜到了最后,剩下的都不是仗着王政名声的大诸侯——譬如星象上留下的“楚”和那个冉冉升起的“汉”。 只可惜,在越发清晰的星象之中,最终的结果却依旧笼罩在迷雾之中。 秦二世二年,九月末,章邯回调,渡河北上,战略调整向河北战场。项羽奉怀王命,屯兵彭城西,刘季驻军砀郡。二人约,先入关中者,为关中王。 破晓时分,大楚东西两路大军拔营,开始一场带着赌约的战役。 城阳, 钟离昧接到虞楚昭飞鸽传书,立马带兵加急赶往陈留。 龙且一把捞住那钟离昧扔下的、犹飘在半空的信纸,双眼立马瞪大,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当即只觉得天要亡他! 信函上头,虞楚昭鬼画符的字洋洋洒洒夸赞自己的丰功伟绩,撇除莫名其妙和词不达意的话。留下的意思就是:陈留已下,派兵来守。 龙且深呼吸,手一哆嗦信纸就飘下来。 龙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军帐,一叠声大叫:“桓楚,桓楚呢!?快点再带五千兵马跟上钟离!” 龙且一手撑住旁边的半截树干,被大雨一浇总算冷静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那个小舅子可真是胆大包天,陈留那可算是西进要塞,且不说城中粮饷有多少,就是对着敖仓等处,那也是秦军漕运必经之地! 这地方虞楚昭竟然只带着一百人就去把地盘占了,顺便还把章邯在临济的百万大军弄的挪了窝…… 龙且心道这下不知道要怎么和自家媳妇解释了。 为什么虞楚昭身为军师却披挂上阵? 自战国以来,自古两大粮仓,一在关东,二在蜀中,但是若要运往北部前线,偏生都要过陈留。 项羽接到虞楚昭狗爬一般的家书一封,当即嘴角一抽,闲闲一推手边杯子拨开虞子期侧面偷袭而来的长剑。 杯子被长剑带出的锐利剑气一剑削为两半。 虞子期喘息,赤红着双眼,平日儒雅风度尽失,一手去捞项羽的衣领。 项羽眉毛动了动,并不挣扎,侧个身由着虞子期扯住自己的衣领。 虞子期怒斥:“你怎敢让小弟去那地方!?多危险你知道么!?” 项羽只得:“嗯。” 虞子期愤怒的在项羽面前的桌上摔下一封信函:“难怪你回来却没见着虞楚昭!你,你怎么敢!” 项羽低头去看信,原来是龙且传来的,也是写虞楚昭胆大包天去陈留的事情,继续:“嗯。” 虞子期手指关节捏的“嘎巴嘎巴”作响:“嗯什么!?” 项羽是在无奈何,管不住昭昭,也不能得罪大舅子,只能木着脸:“大舅子息怒……” 虞子期平时比武总也走不过项羽十招,此时也是正好,当即一记老拳轰上去:“谁是你大舅子!连我小弟都看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卷二好像有点长了……抱歉啦……预计五章内卷二结束。 ☆、下马威 龙且冒着大雨一人单骑夜行百里,终于在黎明时分冲进濮阳城内项羽军营。 天气渐冷,并大雨不停,湿寒的天气几乎是要了将士们的老命。 龙且呼出一口白雾,雨水打在身上惹得他一个激灵。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11 龙且至营地外,朗声:“项羽!” 龙且只听见自己的声音不断在旷野中回荡开去,莫说项羽了,就连守门的小兵也没有一个。军营之内空空荡荡,小猫都不见一只,只有营帐内隔夜的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龙且心头一跳,不知发生了何事,赶紧策马进了军营之内,帅帐之前并无近卫把手,龙且心道古怪,正欲去寻。 这档口儿,就听见帅帐临近的军帐内传出小声的商议声。 龙且眉头微蹙,翻身下马,蹑手蹑脚往那处走去。 “齐国才保险些,毕竟是远离中原,况且又一向持观望的态度……” 一个少年有些优柔寡断的声音道:“父亲……” “无妨,你只要和那田荣搞好关系就行。” 龙且手指掏掏耳朵,听的没头没尾的不明就里,只觉得是要告诉项羽一声,便起身打算找人。 “好!” 营地后方突然传来大声的喝彩声。闻声,竟是有数万之众。 龙且扭头望过去,随即一跃上马,朝军营后方奔去。 野地之中随意的拼凑出一个临时校场用于行军途中练兵之用。不过此时却是不见军队列阵操演,不过也并非空空荡荡。 龙且眨眨眼睛挤出浸入眼眶中的雨水,眯着因彻夜未眠而通红的眼睛往人墙之内看去,不过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龙且单手刮过下巴上铁青的胡渣,心道这是:“搞什么鬼?” 大雨瓢泼,校场内却是人山人海,原来那满营地的将士都挤到这里来了。 龙且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被挡在最外圈,什么都看不见,满脸问号,大声道:“这是做什么?” 一众认识龙且的将士挤在中间段,也只是匆匆扫过一眼,便扭头重新望往内圈看,随即又爆发出响亮的喝彩。 龙且只好再次下马,从人群的缝隙中往内挤,这回可是顺利。 校场中间被自发的让出一块直径十米左右的空地,项羽一人连挑吕臣手下数十武将,手上只是一杆齐眉短棍,围攻将士却都是操着明晃晃的兵戈。 龙且“啧”了一声,面上无半分忧色,自己还摇摇头。 果然,项羽不过行过三招,短棍所触之人均是被扫出地面上的圆圈之外。 项羽赤着精壮的上身,雨水随着他收势在半空中一滞,须臾才接着落下。项羽负手一收短棍,凌乱的头发挡住半张脸,微微垂着头,整个人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凌厉。 项羽随即抬手一抛,短棍精准的落回兵器架上,发出“啪嗒”一声,接着便是数万将士高声喝彩。 龙且嘴角一弯,联系之前听见过的排山倒海的喝彩声,不难猜出项羽估计是已经连胜三场了。 吕臣周围一圈排的上名号的将士具是鼻青脸肿,此时一行人寂静无声, 周围又有吕臣手下的将士满脸怒色,操起□□就一股脑的往内冲去,显然是失去理智打算偷袭。 龙且挠挠头,“嘿嘿”一笑,抬手搭在眼睛上面,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果然,一息不到的时间,就听见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惨叫。 项羽站着岿然不动,面上也看不出任何不悦之色,只是环视一周围观的将士,立时底下噤声,无人再发出声音。 项羽::“与本侯对战的将士均有赏。” 人群再度响起一片“嘻嘻索索”的议论声,众人显然是没想到和长安侯对战还能有这等好处。 龙且又往吕臣方向看一眼,算是搞清楚状况了。 不过就是项羽领兵挂帅,吕臣本来戍守彭城的私军却被并入了项羽麾下,不服气的将士自然众多。 若是长期放着不管,必然造成军心离散,不如今日寻个借口,好好整顿一下相关人员罢了。 吕臣此时面色不好,也是明白项羽这好端端的提及比武一事意欲何为。 项羽漠然望着面色铁青的吕臣:“自家弟兄切磋一番谈不上输赢……” 吕臣脸色稍缓,却又听得项羽话锋一转:“不过,偷袭之事本就不光明正大,何况是对自己人所为!” 吕臣心头一空,知道后手这才来,怕是不会好说话。 吕臣犹豫的往前一步,道:“长安侯……” 项羽却一摆手止住吕臣的话:“偷袭将领、心怀怨恨,军令当斩!” 吕臣:“长安侯!” 只见项羽话音刚落,立马由围观将士中间冲出项羽亲兵,几下压制住之前偷袭未果、反而被项羽所伤之人。 吕臣意识到事情不对头了。 项羽手下的人行动迅速,且冲上来的角度都是便于快速控制全场的角度,显然这是有备而来! 龙且嘴角一挑,觉得这种恩威并施以降服不臣的手腕,八成是虞楚昭那小子的办法,阴的很。 项羽往吕臣耳边一凑,轻声道:“莫要轻信人言。” 吕臣一愣,没想到项羽竟然是知道宋义来找过自己,当下冷汗从额角上滑下来。 项羽转身狠戾的一挥手:“斩!” 吕臣顿时大叫。 二十来颗的人头带着血花瞬间落地,滚在一片泥泞之中,犹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校场之万余人再无喧嚣,寂静一片,显然是震慑于项羽威严。 项羽眯着眼睛,漠然冲面色铁青的吕臣一点头,没有嘲讽也不见傲慢之态,只是冰冷道:“管好你手下的兵。” 吕臣缓缓闭上通红的眼睛,最终双膝下跪:“谨遵长安侯命。” 今日一见,项羽武力值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巅峰,若是在他军中仍旧想和他作对,那便是自寻死路。吕臣此时下跪,也算是在表忠心,只可惜他那糊涂的父亲吕青,还想着和武安侯、楚怀王两头落好的美梦…… 项羽眯着眼睛望向军营方向,嘴角一扯,脸上出现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龙且心道那军营之中偷偷商议之人怕是要倒霉了。 龙且对项羽这表情甚是熟悉,项羽的表情中带着杀意,只是不知针对的是谁。 十月末,秋高气爽。接连月余的大雨终于暂时停歇,但寒意也接踵而至,幸而日光明媚,让地面泛上一层暖意。 钟离昧浑身热汗,古铜色的胸膛在短卦赤着,上头一层湿漉漉的汗水,显然是之前忙活了不少时候。 甘罗在钟离昧一旁蹲着,摊着舌头散热:“虞楚昭说要找你呢。” 钟离昧忍不住翻白眼:“叫他自己来找爷!” 甘罗两眼往上一翻:“你有胆子当面和他说……” 钟离昧仰着头想了一下这话传到虞楚昭耳朵里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八成会让自己继续和桓楚管这乱七八糟后勤漕运? 钟离昧浑身一哆嗦:“算了……还是爷去找他吧。” 钟离昧冲进虞楚昭的军帐内,斜眼看自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12 从他和桓楚赶来之后就万事不管的虞楚昭“粮收完了,正在军营后的地上晒着,眼下征兵,桓楚那头也差不多了,估摸着也有万人,现在如何” 虞楚昭忙着啃一颗金桔,面前还散了不少,上头还带着些叶子。 钟离昧一看就知道八成是虞楚昭自己上山摘的果子,当即心下狂笑,这个小军师看样子还是没常识,今年雨水不少,这果子…… 果然,虞楚昭一口下去,被酸的脸一皱,“呸”了两声,喝了一大口水才堪堪压下去,结果抬眼就看见钟离昧看笑话的表情,忍不住戏弄道:“快入冬了,带上新兵去山里打猎,回头风干了充粮饷去。” 钟离昧脸色一沉,叫他上阵杀敌是绝对没有怨言,但是竟然叫他带一班新兵蛋子,还是去围猎…… 虞楚昭嘴角往上一勾,挑着眼梢往钟离昧身上一扫,当即声音一变:“钟离大哥……” 钟离昧两腿一软,差点给虞楚昭跪下,腹诽这个记仇还小心眼的,一边赶紧道:“这就去,这就去!” 钟离昧心道这虞楚昭要是出点什么幺蛾子,项羽那头知道了百分百要扒了他的皮! 虞楚昭得意洋洋,龇牙一笑,翻身爬起来溜溜达达往外走,寻罗甘去看搜刮来的粮饷。 陈留之外百里部哨,严加防备,上头未竖大楚的旗帜,却是单单一个“项”字。 城门紧闭,只留着左侧一个角门开着以供进出只用,也有士兵把守。 张良眯着眼睛遥望了半晌,一番推演陈留内布防如何、暗哨几何,最后只得咬牙掉转马头对韩广:“此处已经被项羽的兵马占了!” 韩广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向来是听张良的,不过这时候也要顾及一下武安侯,于是诺诺的朝刘季看一眼,只见刘季无奈的叹息一声。 刘季是可惜要地被人捷足先登,恐怕自己日后艰难了。 张良却是心中起火,不知那项羽是如何行军的,竟然能先一步占下了这战略要地!更可恨的是,此处临近韩地,几乎是卡在了荥阳的脖颈上! 吕雉在马车内将张良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冷凝,随即便再次笑开。 反正这吕家只要跟着荣华富贵便可,不用管这场战争到底是谁输谁赢。 虞楚昭被阳光晒的暖洋洋的,负着手带着小跟班甘罗一道往军营后面走。 军营后方旷野,放眼望去,满是高高摞起的粮垛,虞楚昭欢呼一声就往前扑,一下扎进粮草垛上。 桓楚忙的满头是汗,这会儿是一点也没有武将的模样,倒是被晒的像个短工。 桓楚咳嗽两声,虞楚昭却眯着眼睛望天,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桓楚面色冰冷,实在看不惯这个小混蛋的模样,心中直道这根本就是个妖孽! 桓楚近日来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来到陈留负责后勤补给,虞楚昭却根本就不管楚军如何动向,直接下令把粮草运往漳水以南区域。 罗甘往上一蹦,凑在虞楚昭身边躺着,用手肘推推虞楚昭,示意他桓楚明显是有话要说。 虞楚昭翻个身垂下脑袋,睁着一只眼睛怪里怪气的看桓楚:“哟!这地图都带上啦!做什么来?” 桓楚面色铁青:“为何往漳水南部送军粮?长安侯部队可是在濮阳已经停留近半月有余,不见北上渡河之态!” 虞楚昭也不被桓楚责问的语气惹恼,嘴角勾着,笑眯眯的伸长脖子去瞧桓楚手上的地图:“河济平原自然要好过蒙沂山地,职业军军团作战,平原冲锋显然比打游击容易的多。” 虞楚昭食指伸着,虚虚将东线齐国内的山地一抹,随即单指往北一点:“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往北赵地漳水以南运去就是了。” 桓楚怀疑的眯着眼睛抬头看虞楚昭,虽然这小子说的具是兵法战略,但是怎么都有种太过未卜先知的感觉?况且秦军和项羽所率的楚军如今隔着黄河对峙,不见双方动态,一旦将军粮运往漳水南…… 桓楚:“秦军若是北撤,那不是军粮都给那章邯做了补给?” 虞楚昭笑:“不会不会,等咱们这处的粮食运到了,章邯早就已经入了赵地了,那会儿,正好给咱们的人做补给。” 钟离昧从桓楚身后的粮垛后头转出来,显然听了不少时候:“你怎么知道?纵使长安侯要北上进军,宋义那老狐狸也不会首肯。” 桓楚接道:“但偏生那宋义才是上将军,军队动向如何越过他执行?” 虞楚昭笑眯眯的抬手往上一指:“答案在这呢!” 几人抬头望去,只见天上一只不起眼的灰鸽子盘旋一圈,缓缓往虞楚昭的方向落下来。 虞楚昭小心翼翼从灰鸽子腿上解下项羽传回的书信,匆匆看了两眼,随即翻身跳下来,一把从桓楚手上夺下干毛笔,放在嘴巴前面哈气,随即将信纸翻过来按在旁边一块稍平整的石头上,撅着屁股在背后写上回复。 钟离昧和桓楚凑上去一看,都是忍不住眉头一跳。 虞楚昭回复:怀王密令,斩宋义。 九原一路至骊山脚下,一道贯穿大地的裂缝在半年时间内逐渐形成。灰袍老者压低着斗笠缓步登上骊山皇陵之上。 骊山秋景肃杀,凛冽的寒风呼啸着从老者身畔划过,却带不动他身上衣袍半寸。 老头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你醒了! ☆、复活的军团 明月当空,却忽而飘来一抹流云,月色渐暗,直至夜色漆黑。 一抹艳红的颜色悠悠自黄河畔深山老林中现身,女人云鬓散在风中,脚底虚虚悬浮在半空之中,掠过之处,山野活物具是受惊,边发出凄厉的叫声边寻地方躲藏身形。 龙且盘腿坐着,身形笔直,一副贵族将领的派头,不过实际上却是借着烛光皱着眉头扒手指。 一会之后,龙且彻底没辙了:“怎么算这怀王拨来的军粮都不够。” 范增觑着两条缝隙似的眼睛在旁边对着账册,看上去又老了不少,不知道是因为项梁的死还是因为本来年纪就大了,老人,总是难过年。 范增摸着胡子抬头对上龙且的视线,也是苦笑一下。 如今自己年岁大了,精力有限,竟是要拖着这武将来帮忙算账了。 “幸好项声是个管用的。”范增想着往侧方看项声,后者投给他一个“不要看我,我也变不出军粮”的表情,把范增一下噎的够呛。 这里八万大军等着吃饭,耗在濮阳不动,每天都是一大笔开支,这么下去,顿顿喝粥都等不到宋义下令发兵。 一会儿之后,龙且直接把笔往案几上一摔,范增朝他瞪眼:“莫要糟蹋东西!物资紧缺!” 龙且尴尬,摸摸鼻子,灰溜溜的去找虞子期想办法,不知道这军粮一事还有无再凑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13 凑的法子,他天天喝粥都要两眼一黑了。况且手下的兵也是怨声载道。 濮阳城外军队驻守严密,夜间更有小队交叉巡逻,唯恐在这和秦军对峙的档口儿混进来什么奸细,那可就麻烦了。 一个巡逻兵懒腰伸到一半,突然打住,连忙抬手揉眼睛。 旁边同伴嘲笑:“王二你做啥哟?莫非是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了?怎么这么个表情?” 王二表情僵硬,脸上露出一副活见鬼了的神情:“哎,刚才你没看见” 同伴莫名其妙:“看见什么” 王二道:“一个女人!” 同伴嘲笑:“想女人想疯了吧你!” 王二辩解:“不是,是真的看见一个女人,红衣裳的!” 同伴却已经往前走去,并不搭理王二,头也不回道:“快跟上!要是出了纰漏,当心跟那天校场上那偷袭了长安侯的人一样,被砍了脑袋!” 王二只得赶紧跟上,但仍旧忍不住回头频频看向城墙下那处,刚才他当真是看见一个红衣裳的女人缓缓走过来,不过就转眼功夫,女人便没了身影。四面都是巡逻士兵,再就是铁水浇缝的城墙,难不成那女人就穿墙而过了? 王二想到这,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道可别是遇见鬼了! 熔炉之中火光显现出明媚的橘色,铁水“咕嘟咕嘟”的泛着泡,工坊之内闷热难当,虞子期汗水湿透了薄棉衣,在一堆工兵中间检查制造出来的武器,顺便就铸造工艺上再指点一二。 龙且一进去就忍不住扒衣裳,心道这里热的和火炉一般。 龙且随意望望,看见地面上堆着的武器便笑道:“这般一模一样的尺寸做什么,难造呗” 虞子期身上衣袍蹭的脏兮兮的,正要答话,身边却一人踱步过来,正是项羽。 项羽低头检查兵器:“统一式样尺寸,方便以后修整和更换……” 龙且“哦”了一声:“听上去像是我那小舅子的计策。” 项羽沉默的一点头,随即想到自己好久都没见着昭昭了。家书寄过去,回复的都是计策。 项羽抿着嘴唇,不满的想:“那小混蛋没半点想爷的意思!” 龙且把玩一把长矛,对虞子期道:“想和你商量来着,兵器这头先停停成不,粮饷不够,宋义那厮还不知道何时才会打仗去,咱们先填饱肚子再说” 虞子期还未回答,又被项羽抢了个先:“快了,不会等太久,一旦到了漳水南岸便好办了。” 项羽又忍不住想虞楚昭,这小子当真狡猾的很,定然是认为现在运来粮饷也还要运过黄河去,到时候加上运粮部队,未免队伍太长不好把控,于是直接将军粮运往漳水去。唯一不好的,估计就是眼下他们一众人得天天喝粥了。 虞子期眉头微微一蹙,龙且面上狐疑之色一闪,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什么都不问。 宋义一直再此徘徊,不进军也不退兵,要想打仗,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这几乎已经是八万大军的共识,项羽又缘何能说出“快了”这个词呢? 按照宋义的说法,便是要按兵不动等着章邯耐不住性子率先一步攻来,届时楚军不用犯险在交战中渡河,劣势立马转到章邯一方。毕竟百万之数的军队是秦军的巨大优势,而一旦选择渡河,那就不可能采用军团作战莫事一同围攻。 但是以项羽为首的将领却对此嗤之以鼻。东阿一战之时,章邯秦军曾一度退守濮阳,并且再此凭地势,修筑大堤屯水高处,一旦项梁当真上当入城,便是当年七国时候大梁的结局。 如今换做楚军占此处,章邯除非是傻了才会渡河过来。 项羽眉头稍稍蹙起来,还有一点他仍旧是想不清楚,那就是为何章邯会在对岸驻军,却毫无动作? 按照秦习惯性的战术,那只有在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才会这般先按兵不动,示敌以弱,随后围城打援,逐步吃掉对手兵力,最后以逸待劳,一举决战。 但是现在,章邯兵力十数倍的优于楚军,却按兵不动,有是为何难道真像虞楚昭推测的,这只是表象,实际上背后还有小动作 换虞楚昭的话,那就是,秦军意图不在楚军这方,而在和齐联军的赵地,而那里,必然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 此时,黄河对岸,英布缠着额角青筋直跳的章邯往黄河边上去散步,本想就着机会好好来趟野战,偏生章邯这没情趣的,一路不管自己明示暗示的,目光就一直盯着河对岸的濮阳的方向望。 “都撤出来了,还看做什么?不如和爷做点舒服的事情” 章邯往英布方向瞄过去一眼,眼梢高高吊起来,薄唇开合,冷淡的吐出一个字:“滚!” 英布顿时萎靡不振了,跟在章邯身后蔫蔫儿的。 濮阳城方向突然传来一声爆炸声。英布惊的一跳,章邯看见英布罕见的反应哈哈大笑起来。 濮阳城内不知为何燃起烟花,犹是绚丽。 项羽几人走出工坊,仰起头往夜空中看一眼,具是皱眉。 日前宋义修书一封,请齐国派来使共商灭秦一事名义上是想组成联军,实际上不过谋取私利,推自己的儿子宋文为使节。 一来齐国远离中原地区,如此战争时刻,只要不是自己凑上去,便是安全的,二来,也好在楚怀王政权之中再占上一席之地,毕竟若是想要和齐国交好,难免就要仰仗宋家。于是如今这般讨好便是必不可少了。 工坊内跟出来的士卒也压抑着愤恨的情绪。 虞子期回头望一眼自己的下属,各个衣衫褴褛,已经是几天没有一顿饱饭,宋义身为上将军,不与众将士同甘共苦也就罢了,此时竟然是宴请齐国使节团在濮阳城中饮酒作乐…… 项羽冷漠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闪烁的烟花落尽,一点余晖在他黝黑的眼中闪过一道锋利的光亮。 虞楚昭回信中的几个字再次在项羽心间划过——怀王密令,杀宋义。 项羽侧过脸,抬手一招龙且和虞子期,随即转身大步朝自己的军帐走去。 龙且和虞子期对视一眼,旋即跟上,知道项羽这是有事情要交代了。 吕雉悠悠的看着账册,楚怀王拨来的粮饷虽说不算多,但是养活这支军队倒是绰绰有余的。刘季麾下兵力本就少于项羽部队,况且楚怀王明显也是将粮饷多分了刘季部队两成,如此一来,项羽东线恐怕艰难。 不过吕雉是断不会担忧这个的,她不过就是吕家的一枚棋子,赌着这江山日后落在哪个姓氏上罢了。 吕雉眼角余光之中只见那把红色的油纸伞上光亮一闪,一丝笑容爬上吕雉柔美的脸颊。果然那曹氏是个痴情的女人,纵容是死了,也要为了刘季未来的江山打算,又或者是为了那幼子刘肥日后的江山基业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14 ? “如此一来,秦军便能得知项羽军内情况,尽早做出部署了……”吕雉再次垂头核对军中粮饷账目。 一阵风吹起帐帘,章邯警惕翻身起来,“擦”的一下点上油灯,狐疑的往门口望去,却是空无一人。 章邯又盯着门口望一会儿,也再不见动静,当即自嘲一笑,自己果然是过于小心谨慎了。章邯正欲重新躺下,眼角余光之中却看见门内地上放着一封信函。 章邯脸色狐疑,赶紧从榻上悄无声息的起来,单手握住斜靠在榻上的长剑,猛的一挑门帘。 外头长夜漫漫,只有秋风扫落叶的“飒飒”之声,并无半点人影。 章邯皱眉,俯身将信函捡起拆开,只见上头狗爬似的一行字:“怀王密令,斩宋义。” 章邯心头一跳,将纸翻过来一看,背后字迹倒是相当漂亮,大开大合的路子,气势磅礴。 章邯细细一看,上头写的具是楚军眼下如何,缺少粮草,另外半篇具是宋义如何,将士怨气犹甚一类的话。 章邯脑筋一转,便明白过来,那狗爪子写的字迹定然是对前面文书的回复,也就是说,宋义那厮的命不长了。 章邯当机立断,一脚将榻上睡得打呼磨牙的英布踹起来:“即刻领兵布放,派王离先一步上巨鹿,务必找到那件东西!” 骊山脚下,一眼珠血红披头散发的悍将由东北面缓缓走来。 他的动作先是僵硬而缓慢的,接着,他的步伐变得愈来愈灵活,全身不断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似乎是每个关节都不断舒展开来。 随着他的步伐,骊山地宫之中不断响起轰鸣之声,似闷雷声自地底响起一般。随后这声音越发急促,如同战鼓雷响,洞彻天地。 悍将倒拖着兵戈,眼神逐渐清明,他的每一记步伐都踏在大地起伏的胸膛上。血液的温度逐渐温热他冰冷已久的身躯,一腔热血似乎就要喷薄而出。 咸阳,望夷宫。 胡亥正在一献上来的美人身上战的正酣,突然之间地动山摇宫室为之狠狠一震! 胡亥当即就软了,顾不得穿上衣裳,单手推开缠上来的美人就要往外跑。 就在这时,寝宫的门却被从外大力踹开,进来的少年郎眉清目秀,脸色苍白但仍旧带着一抹杀意。 胡亥大惊:“你,子婴,你怎么在这!?” 子婴不动,定定的望着胡亥。 胡亥眼皮子直跳,当即道:“你!这!”随即反应过来:“来人!快来人!” 子婴看跳梁小丑一般的胡亥,半晌叹气开口:“小叔,赵高那奸臣已死,从今往后,你,不再是秦王!” 悍将终于攀上骊山之巅,手中破天戟横挥,自胸膛之中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 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骊山之下地宫赫然坍塌,百万陶俑自地下挣扎着爬出来,身上“簌簌”的往下掉落粉尘,一个个将士的身躯挣脱陶俑的束缚,重新化作人形,只是和山巅的悍将一样,均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珠。 虞楚昭“喝”的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七手八脚往床榻下爬,摸索着找隔夜的凉水喝,想要镇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 埋在地下的军团复活,虞楚昭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是不是自己在做梦。还有那骊山之巅的悍将又是何人? 一阵秋风刮过,军帐的门帘被掀起一条缝隙,虞楚昭抬头,只见外面晨曦初露。 宋义喝的半醉半醒,借着一丝晨光寻回军帐之中,一边在心中抱怨要睡在这鬼地方。 一挑门帘,宋义目瞪口呆,只见自己床榻上坐着一被五花大绑的人,此时正被堵着嘴发出“呜呜”的声音。 最关键的是,那人竟然和宋义有张一模一样的脸! 宋义来不及发出惊呼,便被后方藏着的虞子期和龙且制住,当即嘴里被塞进了不知之前擦过什么的破布。 项羽屈膝坐在案几旁边,慢悠悠放下手上酒杯,望着宋义的眼中闪过一丝嘲笑:“放心,你,侯爷留着还有用。” 李信双手环着,从屏风后面绕出来,抬手扯扯榻上被五花大绑的人的脸皮:“差不多粘牢了,不仔细查看看不出什么。” 项羽微微颔首,随即动作快到只留一抹残影,万鬼朝皇已经还鞘。 那被五花大绑的人嘴里还在“唔唔”着,接着便已经人头落地。 血顿时喷溅出来,洒得宋义一头一脸。老头精神受不住刺激,当场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朝阳升起,军帐之外晨练的将士陆续起身。 项羽嘴角一勾,抬脚将人头踹飞出去。 外头顿时寂静一片,紧接着便是沸水一般喧哗起来。 项羽懒洋洋的起身:“张良派来的探子也算解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班啦……要恢复隔日更新啦……抱歉抱歉,可以养肥宰! ☆、武器大师 甘罗抬起手指,往虞楚昭腰眼上一戳,虞楚昭半口水一下子喷出来,淋得面前钟离昧一头一脸。 甘罗两手指一搓,打了个响指,看虞楚昭终于不是那愁眉苦脸的模样了:“这下可算是笑了。” 虞楚昭一脸土灰,脸上就只能看见一双眸子。 周围将士也都像是从什么灰堆里头钻出来一样,一众人具是灰头土脸,只有钟离昧被虞楚昭砰了一脸水,此时一摞袖子抹了把脸,五官算是清楚了。 日前虞楚昭一夜噩梦,梦见那骊山下的秦皇陵中钻出百万雄兵,都是活死人的样子,最可怕的还是那带着尸兵的将领,不知那是何路神仙。 虞楚昭心中一个念头总也消不去,只觉得那队兵马是往巨鹿而去。甘罗一语道破虞楚昭忌惮之事:“项羽手中万鬼朝皇虽好,却并非马上作战武器。” 陈留临近韩地,自古有云“天下坚兵皆出于韩”,于是虞楚昭心念一动,想到那东汉的吕奉先,就想弄把“方天画戟”出来。 虞楚昭立马率领百十工兵渡过济水寻上好铁矿去了。只可惜三天来并无所获,倒是自己弄成了一副野人模样。 桓楚本来就对虞楚昭相信梦境之事颇有微词,只觉得荒诞,忍不住道:“还是快些回去押运军粮北上才是正经,你这神神叨叨的……要不你接着找,我先回头带人出发?” “不成,我一块跟着去……本来你一人去是无所谓,但是小爷最近眼皮子直跳,不妙不妙!”虞楚昭把锄头往地上一插,随即一屁股往边上一块满是厚厚苔藓的大石头上坐下来。 桓楚嗤之以鼻,越发觉得虞楚昭就是个神棍来的,正要开口嘲讽,却见虞楚昭抽疯似得一下子弹起来:“啊啊啊!就是这个!” 虞楚昭刚才手指正抠着身下石头上的苔藓玩,手指却在里头摸到一冰冷光滑之物,虞楚昭立马意识到,这八成是块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15 陨铁! 说时迟那时快,虞楚昭只觉得眼前空气一扭曲,下一秒发现周围将士均是定住不动,再看,发觉不仅是人,就算是那落在半空的叶片也是一动不动的。虞楚昭心道不好,别是又撞在道家哪路大仙的爪子底下了。 虞楚昭僵硬的活动一下手指,还好,自己没被定住。 一声怪笑从地下传出来,虞楚昭两臂一展,拼死抱住那块自己刚坐在屁股地下的石头:“谁?别动这石头!这是小爷看上的!” 怪笑声越来越近,只听“噗”的一声,一道影子从地底下钻出来。 虞楚昭大惊,心道这年头,连个土疙瘩都能成精!? 那“土疙瘩”大怒:“你才土疙瘩!你全家都是土疙瘩!” 虞楚昭被这声调吓得不清,好容易定睛一看,才分辨出那“土疙瘩”的真面目。原来是个脏兮兮的老头,脸上身上都是黄泥,再加上一身土黄色的衣裳,乍一看还真像个土疙瘩。 那“土疙瘩”本事满面怒容,再仔细一看虞楚昭,当即嘴里“啧啧”有声,围着抱住石头不放的虞楚昭左三圈右三圈的绕行完毕,粗短的手指一点虞楚昭的鼻子,叫虞楚昭顿时成斗鸡眼。 “我说,本来这石头是动不得的,不过既然是你这小子……罢了,就送你算了,不过,这石头你要做什么用?” 虞楚昭打开老头点着自己鼻子的手指,含糊道:“用来造个兵器呗。” 土疙瘩一副眼馋的表情:“什么兵器?” 虞楚昭瞄一眼土疙瘩的表情,又把那石头抱紧点:“不知道!” 土疙瘩手指一刮下巴,笑眯眯道:“给太一之轮那家伙用?正好正好,不算浪费……” 虞楚昭什么都没听懂,正要发问,突然之间身下一空,“妈呀!”一声扑倒在地。那块大石头竟然是凭空消失! 虞楚昭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只见那矮冬瓜似的老头单手托着那块五米见方的巨大石头,正对着自己“嘿嘿”的笑呢! 虞楚昭欲哭无泪:“说好的给我呢!” 土疙瘩笑:“给你又有何用?不过白白浪费,不如老朽给你炼成兵器就是……” 土疙瘩看着那石头的表情就像是狗见了肉:“这么好的材料,正好让我做个兵器!” 虞楚昭还来不及开口,眼前就是一阵刺目的金光,虞楚昭赶紧闭眼。 就听得那土疙瘩的声音:“好啦好啦!果然是抓来的三足金乌的火好用,不然还真炼不化这女娲石!” 虞楚昭听见土疙瘩声音说的都是自己听不懂的话,眼睛眯成一条缝隙望过去。 土疙瘩一手伸进那灼热的金光之中,这里揉揉那里捏捏,脸上带着猥琐的表情,就像是他在捏着的是个绝色美女。 土疙瘩“嘿嘿”的笑,也不转头:“本来就是绝色美女!可惜是只有人身没有人腿,这个可是禁欲主义的爱情!嘿嘿!一会就让你看看!” 虞楚昭当即就想骂娘,这老头子实在笑得太猥琐,况且他要的是兵器!就算那石头整成一个绝色美女,项羽也不能拿来打仗啊!难道要让那美女和倾城一样,站在皇宫顶上脱衣服不成!? 静止的天空上突然紫色闪电一滚,土疙瘩一瘪嘴:“不就是个玩笑么!娘娘你不用发飙!女人要温柔!女蛇也一样!当心你哥不爱你咯!” 一道炸雷,土疙瘩连忙腆着脸:“娘娘息怒啊息怒!” 天际缓缓恢复静止,金光倏然一收,从中间掉出来一只全身光秃秃的鸟,一边没命的“嘎嘎”大叫,一边将三条腿迈的飞快,一会儿影子就没了。 土疙瘩露出惆怅的表情:“哎呀,太阳要开始蓄能了,估计又要劳烦雨伯顶班换天气了……” 虞楚昭不听那土疙瘩唠叨,一双眼睛直盯着那大石头化成之物。 只见地面上躺着一把长弓并一把缠着盘龙的长戟。 老头笑眯眯介绍到:“这个长弓是后羿那彤弓的山寨货,老子不善做弓箭么,名唤,好吧,无名就是……不过这杆长戟……”老头突然肃容:“名唤天龙破城,算是九天上一众的期望,记得莫要输给了那破天和紫电清霜!” 虞楚昭未及细想那“破天”又是何物,只听得那“紫电清霜”四字,当即错愕,那可是刘季的佩剑!再一眨眼,那老头身形居然飘忽起来。 虞楚昭赶紧开口:“你到底是谁?” 土疙瘩又恢复了那猥琐的嘴脸:“人家叫徐夫人啊!”语毕就地一跺脚,当即土遁而去。 落叶在空中倏而一荡,飘落在地。 虞楚昭爆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哀嚎:“徐夫人!怎么是个男的!?” 钟离昧眼珠子缓缓转过来:“徐夫人?先秦武器大师本来就是男的!” 虞楚昭眼珠子朝钟离昧方向一转:“什么!?” 钟离昧缓缓开口,吐出刻薄的两个字:“白痴!” 英布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浑身上下被雨淋得湿透,嘴角却扯出一抹狠厉的笑容。 近日刚冒出来的日头又被乌云遮住,于是又是一场大雨。 数万秦军士卒正没日没夜的铸造堤坝,拦截住滔滔黄河之水,只等着楚军渡河的那一日到来,万吨河水便将决堤而出。 依照章邯计策,王离领兵奔往巨鹿,以逸待劳。等诸侯来救之时,苏角、涉间便围城打援。若是各路诸侯不到,那更好,只等着巨鹿城中弹尽粮绝之时,便是破城之日。 至于英布,那就只有一事,那便是拖慢楚军北上的速度,当然,若是让楚军在渡河时候便全军覆没那是最好不过。 项羽跨在乌骓背上,雨水自高空而落,将他淋得湿透。 项羽身后百余名骑兵正是整军待发,只等着项羽一声令下。项羽目光望向滚滚黄河水,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怕的可就是对岸秦军毫无动作。 李信本是先秦名将,对秦军的路子熟悉:“这黄河……” 项羽:“知道,不就是上游筑坝么!” 李信点头,但面色仍是犹豫:“但是总觉得这流量还是有些小了。” 项羽凝眉思索。确实,接连大雨,前些日子才见着日头,现在又是倾盆大雨,按说这水流不决堤就是不错的,怎么能少上这么多? 但是时间紧迫,容不得一再思考,若是叫对岸秦军准备完毕,那还谈何奇袭?那自己这方大军就别想平安渡河了! 项羽安排之中,虞子期留守濮阳,协同李信带大军再做休整,顺道加紧铸造兵器,准备在奇袭得手之后强渡黄河。 龙且慢悠悠道:“不如再等些时日?再过半月,黄河结冰,到时候再渡河岂不方便?” 项羽一摆手:“赵国已经派遣使节前来求援,既然爷是先头部队,这战就非打不可。” 项羽自然有自己的盘算,纵使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16 他善于长途奔袭作战,但也不愿一直缀在各路秦军屁股后头打,如今河北战场上,秦军大批集结,虽说不知道为何,但这是联合各路诸侯一举灭秦的好时机。 刘季一众兵马趁着晴天匆匆渡过黄河,唯恐会和渡河的秦军撞到一起,到时候怕是会全军覆没。 张良和萧何一起谋划,最终敲定在黄河之侧驻扎,静观其变,既可观察关中情况又可探知项羽动向,同时下令筑坝,拦截河水,以防遇见秦军偷袭。 近日大雨再来,张良忧虑极深,只觉得那天气也是招人心烦。毕竟那派去项羽军营刺探情报的探子已经有七日未传回消息来了,他也是有些不安。 突然一小兵冲上来:“报!前方有人渡河!” 刘季眉头一跳,慌张冲至黄河岸边张望。 一艘羊皮筏子冒着大雨自汹涌的巨浪之中强渡黄河天险。 刘季见只是少许几人,当即松口气。 虞楚昭被晃得重心不稳,迎面而来的巨浪再一拍,差点被拍进汹涌的黄河里头。 那日,虞楚昭得了徐夫人制作的兵器,虞楚昭顾不得回头押军粮,便带着甘罗、钟离昧火速北上,想赶在项羽到漳水之前先一步抵达,好叫项羽先和那无名并天龙破城培养感情。 钟离昧带着一顶渔夫帽,卷着裤腿在激流漩涡之中撑杆:“叫你抱紧那兵器,保管你不会被拍下去!” 虞楚昭悲愤:“那多少得多少斤!小爷抱不动!” 张良见黄河之上只有一小小的羊皮筏子,本也是松了口气,结果气还没叹完,就听得大雨之中一声“嘹亮”的大叫,当即咬牙切齿道:“快!快去凿穿堤坝!” 钟离昧盖在渔夫帽下的耳朵微微一动,旋即转头望向西方,瞳孔骤然收缩。 虞楚昭:“怎么……” 虞楚昭话为说完,便听得山崩地裂的一声巨响,瞬间眼前便是一道高达百丈的巨浪扑面而来,水中倏然出现什么庞然大物,羊皮筏子当即被顶上天际! 虞楚昭猛然颠簸之下顿时从羊皮筏子上掉下来,身体凌空,顿时没命大叫,只觉得这一幕何等熟悉!宛如当初洞庭湖之情形! 虞楚昭仰面下落,瞳孔紧缩,视线直向万丈高空之中,只见遮蔽天际的阴阳鱼在现九天之上,凌空游动间直搅的云层翻滚如波涛! 虞楚昭身下便是半露出水面的巨兽之口,九尺长牙如同剑锋,就要将虞楚昭贯穿其上! ☆、地崩山摧 百里之外,项羽挥刀的手倏然一顿,手中万鬼朝皇倏然变得滚烫如同在火上烧灼。 英布未曾料到项羽突然动作一顿,顿时收势不及,大夏龙雀迎头劈去。 项羽侧身一让,肩上被利刃砍出一道刻骨伤痕。 英布耸肩:“不是爷偷袭!” 万鬼朝皇在空中一转,项羽漠然换左手持刀:“少废话!” 英布错愕:“你这……” 项羽活动手腕:“爷双手同样灵活。” 英布身上的痞气收敛,面容严肃起来:“报上名来,手下不斩无名之将!” 项羽一晒:“这话可不是该由你说的!” 英布大喝一声,两步冲上来,大夏龙雀和万鬼朝皇在空中相撞,顿时擦出一道火光! 虞楚昭额前金光流转,太极八卦图金光大盛。 虞楚昭坠落的身形在半空中一顿,竟然凌空站立,长弓无名自远在高空的羊皮筏子上骤然翻转下坠。 虞楚昭伸长了手臂一捞,单手握住三百石等人高的长弓! 那一瞬间,虞楚昭周身迸出巨大的金色光轮,八卦之象在金光之中倏然旋转! 须臾之间,时间远去、消失无踪,天地万物具是凝固在这一瞬间之中!就连那水中半露出头的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也维持不动。 虞楚昭单腿一踏虚空,翻身下落,双膝一压,立于巨兽小岛似的头顶上,身后是一道停顿的通天巨浪,抬头望去,只见九天之上的阴阳鱼身形不动,显然也被凝固。 虞楚昭松了口气,得意洋洋的就差仰头大笑指着天上的阴阳鱼道:“这下可变咸鱼了吧!” 结果未等虞楚昭做出这不入流的动作,额前那金色印记却是一暗,仿佛又有什么力量涌入其中,太极八卦图虽未消失,却化作灰色的暗影,随时可能彻底消失! 天地万物又是一阵流转,瞬间化为虚影! 两方兵马厮杀做一团,项羽正对战英布,突然之间迷雾袭来,战场倏然远去,乱石嶙峋的黄河岸边唯剩项羽和英布两人。 两个悍将具是一愣,□□战马也是停止不动,两人对视一眼,立时翻身下马,随即大夏龙雀和万鬼朝皇再度交错,显然是不想管到底发生了何事,急欲先分出高下再说。 黄河岸边一团迷雾缓缓飘过,内里传来一声阴测测的笑声。 虞楚昭大惊失色,赶忙回头望去。 只见迷雾倏然一收,一灰袍老者压着毛边的斗笠,慢悠悠的从凝固的波涛上行来。 虞楚昭心道不妙,赶紧后退,却见那老头动作看似不紧不慢,实则转瞬只见已到近前! “就凭你!?山河化身又如何?不过也就窝囊废一个!重华、老君当真是没有其他人选了?”老头伸手一指虞楚昭,长的打卷的黑色指甲堪堪压住虞楚昭鼻尖。 虞楚昭谨慎的再往后退,那指甲却又倏然伸长,不偏不移,又压在鼻尖上头。 虞楚昭边继续后退,一边心思电转,思量这老头究竟是何人,为何与自己为难……突然一个念头从虞楚昭心头划过——这柄徐夫人给项羽打造的长弓为何自己能拿得起来? 不管虞楚昭如何想,灰袍老头手臂一展,丝线犹如活物一般逼向虞楚昭:“山河为老朽所控,还怕那太一之轮不听话!?” 虞楚昭双眼一眯,眼角露出一丝凌厉:“说什么?爷可是……听不懂!”虞楚昭一脸无辜表情,话到末尾却是一收,手上长弓突然横挥,一下撞向老头侧腰。 老头冷笑一声,双手一负,身形已在十丈之外,虞楚昭顾不得观察老头,旋即仰身一让避开那黑色指甲和袭来的丝线,当下借力空翻,单足立于巨兽长牙之上。 虞楚昭手臂交错一拉,将长弓绷至满弦,瞄向灰袍人,“喝”的一声松手,只觉得脸侧劲风略过,数道气浪翻卷向瞄准的老头! 老头不闪不避,干枯的手指轻轻一动,十根竹签在手指间灵活一转,瞬间看不见的丝线半途中打上气浪,发出一声金石之音,将气浪弥散于无形。 虞楚昭正欲趁此空当在拉弦,脚下却倏然一空,连忙调整姿势落于黄河固化的波涛之上。 老头手中竹签一挑,那方才虞楚昭落脚的巨兽竟然跃出波涛,动作僵硬如同木偶,却仍旧杀伤力极大! 虞楚昭赶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17 紧侧跃,却仍旧不可避免的被那巨兽一撞,当即倒飞出去! 老头嘴角出现一个狠厉的弧线,遥遥立在巨兽头顶,宛如巨兽之上的骑士,抬手只见操纵着狰狞巨兽的一举一动:“就是在你的虚境之中阴阳鱼受道法神兵压制,你也奈何不了老朽!” 虞楚昭嘴角出血,就地一滚,继而单膝跪地,再度拉开长弓直指巨兽顶上老头。 虞楚昭双眼一眯,面上显出少有的冷凝肃杀,接连拉动弓弦,翻身错开巨兽攻击,一边射击老头。 此时又下而上不易攻击……虞楚昭四下扫视,唯一的办法便是登上高处,不过这样自己也就成了活靶子! 老头用巨兽阻挡接连而来的锐利气浪,猖狂大笑:“道家不是讲究顺应天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何以负隅顽抗!?” 虞楚昭偷空再射一箭,加速在波浪漩涡间快跑,借以躲藏,接着一咬牙,身形一轻,飞身立于波涛之上,瞄向老头,朗声:“既然天命难违,修炼阴阳之术又是何故?” 一箭射出的瞬间,老头食指弹动,巨兽须臾之间撞向浪尖:“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然如此,老朽自然要修阴阳!” 巨浪破碎,虞楚昭摔落,翻身爬起来狼狈逃窜,跃上一处岸边乱石,趁机拉弦,须臾之间两道声音重合一处:“那是说众生平等,无论富贵贫贱!莫要曲解其意!” 弓弦一松,气浪翻滚而去,一时间气势排山倒海,竟然一下将那□□纵的巨兽斩为两段! 老头翻身轻飘飘落下,脸上神情惊疑不定。 虞楚昭不可思议大叫:“项羽!” 原来刚才那话还有一人道出,竟然是项羽! 项羽本和英布战的激烈,乱石之侧百丈深渊之中便是凝固的黄河波涛。 项羽本是因万鬼朝皇突然灼热之事忧心,只觉得不是个好兆头,由此颇有些心不在焉,却突然听见交战之声,仔细分辨,却是虞楚昭的声音! 项羽当即战神附体一般,长刀一转将英布摔下深渊,便独自往虞楚昭声音传来的方向寻过去。 灰袍老头压着头上斗笠看不出真容,随即桀桀怪笑,手指几番弹动,空气中现出无数细如发丝的丝线,丝线上头烈焰缠绕,所触之物均是化作飞灰! “如此甚好,也不用老朽多做安排,正好来两个死一双!” 未等老头说完,项羽便单手朝虞楚昭一挥。 虞楚昭立时会意,旋即拉开弓弦一箭清开周身丝线,旋即一箭追出! 项羽飞身踏上那道气浪,一跃而起,同时虞楚昭又是一松弓弦,项羽再度借力,身形骤然拔高,直冲立住不动的灰袍人而去! 老头倏然后退,虞楚昭眯起眼睛又是一箭,封住老者退路!万鬼朝皇却已至眼前! 眼看那老头已经是退无可退,必将被斩为两节! 老头嘴角却突然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倏然摘下头上斗笠! 项羽瞳孔一缩,刀势一顿,万鬼朝皇之上金光消散,老头身影扭曲,旋即凭空消散。 虞楚昭一愣,随即大叫,手上弓箭立时变得沉重不已。 下一刻,虚境化为碎片,万吨河水倒灌而下,瞬间吞没河面波涛上立着的两人! 张良对黄河中央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眼见那滔天巨浪之中羊皮筏子消失无踪,当即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想给项羽送兵器?做梦!” 英布水鬼一般爬上岸去,幸好大雨停歇,烤干了衣裳就不用在湿淋淋的了。英布心道自己怎么就掉进了黄河里头,抬眼一望天上繁星,英布就知道要遭——自己这是离战场远了百里距离!战场之上,主帅莫名失踪,那还不是不战而退了!?估计回去章邯要把自己骂死了! 英布垂头丧气拖着步子往东走,恨不得被水直接冲过去还速度快点。 甘罗合上手上乱转的指南针,手指往东方一点:“直接去漳水,虞楚昭都在那了。” 钟离昧嘴角忍不住一抽:“日行百里这是?”忍不住又用两根手指比划出一个走路的动作:“两条腿这是?” 虞楚昭吐出嘴里的水,伸手去拉重的要死的项羽,心道这身强力壮的家伙居然能晕过去…… 虞楚昭心中哀叹那到手还没捂热的长弓无名,四肢大开的拖着项羽摊在淤泥浅滩之上,旋即后背被隔的惨叫一声。 虞楚昭连蹦带跳的爬起来,伸手往淤泥里一摸,当即喜笑颜开,直接用两手开挖。 原来那沉在淤泥里的正是长弓无名,旁边还有那万鬼朝皇,两把神兵躺在一块,显然是刚才和虞楚昭项羽两人一起被浪冲上来的。 虞楚昭兴高采烈的趴下去晃晃项羽:“喂,醒醒!” 项羽毫无反应的躺着,半边英俊的脸沉在泥水里面。 虞楚昭脑袋一歪,趴到项羽头边上看,正想着这是怎么回事,随即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接借着星光仔细看项羽的脸色。 虞楚昭一细看当即大惊失色。只见项羽面色苍白,就连嘴唇也是灰白颜色,全然不像活人模样。 虞楚昭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虞楚昭单手搭在项羽脖颈的大动脉上,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手下脉搏的跳动。 虞楚昭傻愣愣的晃了晃项羽,难以置信的看着那项羽依旧英俊却死气沉沉的脸,脑袋中瞬间炸开,里面满满的都是相依和自己相处的过往,记忆中鲜活的画面简直就像还是昨天发生的。 “项羽!”虞楚昭声音里面带着哭腔,赶紧闷下头去堵住项羽冰冷的双唇,不断给项羽渡气。 反复几次之后,项羽安静的躺着,没有动静,虞楚昭无助的伸手轻轻推推项羽。 “贼老天!别这样!”虞楚昭脸上一片湿凉,视线模糊成一片。 一声轻微的咳嗽声。 虞楚昭一愣,抖着手去探项羽鼻息。 项羽轻微的呼出一口气,虽然还是有些微弱,而且连呼吸都是冰凉的,但是对虞楚昭来说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虞楚昭抬手抹抹脸,总算缓过来些,只觉得胸口憋闷,赶紧深呼吸,这才发现从刚才开始自己就紧张的没有呼吸。 虞楚昭飘离的思绪回笼,赶紧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能这会儿慌了神。 虞楚昭撕开项羽衣裳,立马注意到项羽右肩上刻骨的剑伤,此时被水一泡已经发白,两侧肌肉向外翻出,甚是可怖。 虞楚昭呼吸一窒,鼻梁中的酸涩直冲脑门。项羽肩上的伤几乎是废掉了他的右手,如此伤口自己竟然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现在一回想,记忆中攻击灰袍老头的时候,项羽分明是左手使刀的…… 似乎轻微的动作都弄疼了项羽,他英挺的眉毛蹙起来,睫毛微不可见的扇动几下,转而虚弱的睁开眼睛。 虞楚昭眼眶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18 通红,旋即狠狠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顿时半边脸肿起来。 项羽一挣,似乎想要起来,最终却仍旧体力不支未得动弹。 项羽蹙眉:“你又做什么?” 虞楚昭抽抽鼻子,垂着头不答,撕下衣裳在水中勉强清洗一番,给项羽包扎。 转头眼泪啪嗒一声砸进水中,虞楚昭暗骂自己不是东西,项羽伤势这么重,自己竟然之前都未发现。 虞楚昭搀扶着项羽往一处避风的岩石上坐下,让项羽靠着,又在周围寻树枝点火,想烤火,结果点起一团烟,呛得自己直咳嗽。 虞楚昭只得又踩灭火堆,暗骂自己当真没用。项羽却嘴角勾起来,依旧苍白的脸上露出的笑容都是虚弱而疲惫的:“无妨,不冷,点了火还怕招来人。” 虞楚昭低落的嗯了一声,又道:“你歇会儿,小爷给你找药去……”说着便准备起身。 项羽漠然看向被包扎的一团糟的伤口,抬手抓住虞楚昭衣摆:“已经不流血了,天亮再去。” 虞楚昭摸摸项羽潮湿的头发,嗯了一声,乖乖挨着他坐下,给项羽拧干头发。 项羽无力的将头搁在虞楚昭肩上:“乖,让爷抱会儿,想你想的紧。” 项羽的额头滚烫,显然是在发烧。 虞楚昭侧过头吻吻项羽的额头:“嗯,你不会有事的……” 项羽嘲道:“这个自然……爷困得很,先睡会,一会儿你就叫爷起来,爷给你守夜。” 项羽尾音消失,呼吸渐缓下来,已然沉沉进入睡眠。 虞楚昭一手抚着项羽有些刚硬的头发,感受着男人喷在脖颈间滚烫的呼吸,只觉得靠近自己胸膛的那颗心脏仍旧在跃动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情。 虞楚昭小心翼翼的将项羽放平,打算照着无聊时候和甘罗学的皮毛本事去寻点草药,想想又不放心,生怕有什么野兽来将项羽叼了去,于是又寻了些柴草来,将项羽遮住,起身去寻草药。 ☆、兵临城下 子时,天际一轮近圆的月高悬头顶,却倏然被流云遮蔽,苍天漆黑,不见繁星,冰冷的风刮过寂静无声的原野,带着一股森森鬼气。 无人的荒地上,鬼谷子身形飘然一闪,如同袭过旷野的一层迷雾,须臾之间从紧闭的城门中掠入那死守的巨鹿城内。 白日秦军与赵军的战火刚刚停歇,怨气在旷野中游荡着,倏然一收,接着夜风带上凄厉之声,裹挟着怨气冲入城内。 荒原之上,浓雾骤起。 鬼谷子满意的喟叹一声,藏在灰袍内的灼伤缓缓消失,鬼谷子抬起干枯如同骷髅的双手,残留在指尖上的那抹焦黑仍旧未曾消失。他凹陷在眼眶中的眸子中划过一道戾色:“没想到那山河鼎竟是越发厉害!” 鬼谷子安奈住性子,这点伤他还未放在心上,不过只等明夜,血月出现,那时候…… 巨鹿之外秦军军营寂静无声却是乱作一团。 陌生的军队打着古怪的旗号在雾气之中缓缓行来,一片黑暗之中如同冥军。 一众秦军具是不知所措——那队人明显用的是秦军内部才知道的旗语,但是后面表示的,却不是他们所知道的任何一支秦军部队的番号。 涉间捋着下巴上的胡子,眉头渐渐皱起,倏而脸色骤变:“快请进来!那是……那是……” 司马欣莫名其妙:“到底是什么!?” 涉间已是面无人色:“你小子年纪轻不知道,快回去通知赵丞相,就说是先秦军队助阵!” 司马欣被涉间往边上推开,不知道这大战之前何事能将自己这个做将领的回都城去汇报,但是也只得听令前去。 “本将军要见你们统帅!”金戈摩擦一般的声音响起。 涉间回神,发现那军队竟然已经在几息只见贴近自己面前。 涉间赶忙下跪:“统帅不在此处,副统帅就在那边军帐中!” 涉间不敢抬头,单手一指王离军帐。 沉重的脚步声离开,涉间才出了口气,一抬头,只见黑暗中遍布着血红色的眼睛! 王离姣好如同女子般的面容微微扭曲一下,惊恐的神色在他的眼中一闪,双腿随即不受控制的一软,当即跪倒在地,这个人的面容他曾经无数次在画像上见过。 面前双目血红的悍将犹如地狱爬出来的厉鬼,或者说,他正是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王离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参见武安君……” 悍将血红的眸子在王离面容上一扫:“你,和王翦甚为相似。” 王离赶忙低头,低伏着脑袋望悍将精铁打造的战靴:“在下,在下是王将军之孙。” 悍将:“如此,既是故人后裔,唤声白叔就是。” 王离额上冷汗下滑:“这,使不得,有损武安侯风度。” 悍将:“这般也是。”语毕便重新往军帐门口而去。 王离犹自跪在地上目送那悍将离去,额上冷汗“啪嗒”一声落下。 门帘被秋风掀开一道缝隙,王离心中寻思那本该死了许久的悍将怎么会出现在这,便大着胆子战战兢兢往外看。 流云随风抽离,朗月之下,悍将盔甲之下赫然变作白骨! 王离倒抽一口冷气,瞬间只见浓黑的阴影之中满是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 有了虞楚昭的草药,加上项羽本身体质强悍,黎明到来,项羽的热度退了下去。 虞楚昭又困又乏,木楞楞的睁着两只兔子眼,两眼皮不断打架。 项羽醒来,完全不似夜间那虚弱模样,除了英挺的眉宇间依旧留着疲倦的痕迹外,和平日简直无二样。 项羽面上带着一丝不明显的忧虑,一手将虞楚昭环到胸前,不让他有发问的机会:“睡会儿,天亮了带你找路出去,先回军营再说。” 虞楚昭望项羽半天,最终抵不过困意,视线缩成一条缝隙,最后变成一片黑暗。 “王离已经围了巨鹿我说章邯怎么这么耐心耗在那不动,就知道那厮有后手。” “嗯,侯爷之前就怀疑了,果然如此,还派了英布来阻挡大军过河。” “不过现在敌将英布眼下不知所踪,部下慌乱回撤,听闻是连夜渡漳水和章邯本部汇合,不日也将到达巨鹿,我大军现在已经渡河……” “动作要快点了,这次估计事情不好办,估摸着有些麻烦了。” 虞楚昭听见几个人在对话,但是朦胧之间大脑并不在思考,不知道那究竟是在说些什么。 知觉开始缓慢醒过来,虞楚昭感觉到了颠簸,还有速度带来的风,晨间的鸟鸣声越发清晰起来。 虞楚昭睁眼,发现自己正在驰骋的马背上,项羽坚实的胸膛就贴在自己背后。 两侧策马的武将正是钟离昧和虞子期,当然还有甘罗。 钟离昧身后坐着无精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19 打采的甘罗,甘罗眼睛一眯一眯的,打个哈欠对虞楚昭:“睡醒啦!我一夜没睡,就赶着来找你了。” 虞楚昭见钟离昧和甘罗两人平安,心中大石头总算放下,环顾四周:“这是在哪里” 项羽:“黄河北岸,快到漳水了。” 虞楚昭嘴里啧啧有声,没想到自己和项羽竟然被水流冲出近百里地:“嗯,这种赶路的范方式倒是挺节省时间的,哦” 其他三人实在忍不住,同时朝他翻白眼。 钟离昧自然是和甘罗一路寻过来找虞楚昭的,至于虞子期,他夜间看黄河对岸传来偷袭得手的信号,连夜带着大军渡河,不料却寻不见项羽,只得带兵出来寻找,恰巧遇见了钟离昧和甘罗,便算是结伴而行。 虞楚昭挠挠头,睡梦中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在脑子里头一转,于是仰头问项羽:“对了,什么麻烦了?” 项羽抿着嘴唇不答。 虞楚昭唇角朝下一撇,狐疑的看项羽绷紧的下颚,旋即一丝记忆闪过——项羽攻击那灰袍老头的画面停顿在老头在下斗笠的瞬间。 虞楚昭小心避开项羽右肩,靠在项羽身上,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那老头你认识” 项羽先是没听见一般不答,样子像是在专心骑马。虞楚昭知道,项羽在假装听不见,犹豫着是不是再问一遍。 项羽却长长叹了口气:“刨根问底的……那人,算是教过我半日,算的话就是老师。” 虞楚昭寻思什么教过,又什么叫算是,随即下巴落地,难以置信的磕磕巴巴道:“你是说……鬼谷子!” 项羽微微一点头。 虞楚昭“哦”一声,接着求证一般望项羽,希望在项羽脸上看见一丝戏谑的笑容。 但是项羽斜着眼睛看仰着下巴把脑袋搁在自己胸膛上的虞楚昭,肯定的点头:“爷不知道是不是鬼谷子,反正那张脸没错就是了。” 虞楚昭顿时涌出一种天要亡我的感觉。 虞楚昭不得不快速反思自己得罪了那鬼谷子的地方,一秒钟后放弃了还能和解的想法,确定就是自己不去得罪那老头,那老头也是明显想要弄死自己。 虞楚昭眯着眼睛摸摸下巴,难怪那老头开口闭口在挑道家的刺,施法全是阴阳家流派。 鬼谷子当年隐在山中便洞晓天下局势,当真是一人玩转春秋五霸战国七雄,如今竟然出山了……那还得了! 况且如今怎么看,那鬼谷子都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而且看他在黄河上对项羽的态度,估计也不可能帮项羽,那他到底站在那一派 项羽一手控着缰绳,一手换着虞楚昭的腰,垂着眼望虞楚昭头顶上的琁,似乎都能看见那个小脑瓜里在想些什么。 项羽把下巴往虞楚昭脑袋上一搁:“自然是在秦国那边。” 虞楚昭再次仰头:“你知道” 项羽收回视线,漠然望向前方地平线上逐渐显露出来的军营:“像你们一般心思深沉的货,还不是喜欢站在大局势都不看好的一方然后再来个突然翻盘,好显摆显摆自己的能力” 虞楚昭上下牙磨的“咯吱咯吱”响:“你又知道!” 项羽低头吻吻虞楚昭,避而不答。 虞楚昭闹腾一会,项羽不搭理他,只得自己靠在项羽胸前坐在马上发呆。 虞楚昭总觉得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鬼谷子为何要助秦国难道是真的因为喜欢玩弄天下局势事情应当不会如此简单,若是巨鹿一战有鬼谷子在…… “若是要助秦,当初陈胜吴广起义烽火遍地的时候出山,岂不是更好?用得着这会子再助秦一臂之力”虞楚昭挠头,自己实在无法揣度那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的想法。 漳水之侧,军营内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项羽先前的布置显露出成果,现在,一切按照他的计划运行着。 先前宋义未如历史上一样,虽然没死,却被掌控在项羽手中,成为操纵宋文的一枚棋子。 而宋文正和齐国交好,以大楚承认这名不正言不顺的田荣称王为诱饵,使齐国出兵。 军营中有种压抑的沉闷,又或者是因为天气渐冷,清晨地面上铺着一层霜的缘故。 项羽勒住战马,听李信、龙且说话。 虞楚昭却望向漳水北侧。 那头笼在一层白雾之中,但是虞楚昭所在的漳水南岸却是一片冰蓝的天空。 恰逢这时候龙且道:“昨日便见北侧烽火一片,秦军和赵军已经打上了,派了探子过去,说是赵军不敌,已经退入了巨鹿城……” 项羽边听边翻身下马,未及抬手抱虞楚昭,虞楚昭就自己从马上跳下来。项羽一愣,虞楚昭双唇抿着,疾步就往帅帐中方向跑。 几个将军具是一愣,赶紧跟上前头的虞楚昭。 帅帐之内,虞楚昭蹙着眉头“哗啦”一声抖开地图:“各路诸侯未必肯当真出战,怕是赶来也只是表明个态度……况且时间来不及了,只怕不过今夜那头便要发兵了!” 项羽俯下身子一望地图,随即不感兴趣的半靠着虞楚昭漠然擦刀:“无事,要的不过就是那些王政政权能过来……” 虞楚昭先是忧心那神出鬼没的鬼谷子的动向,未曾料到项羽这一句话里有话,当即一愣,狐疑的侧脸望项羽,后者不动如山,坦然和虞楚昭视线交错。 虞楚昭手指扣着自己下巴连续敲击两下,心道项羽善长途奔袭,出其不意,忍不住打击他一下:“你倒是胆大。” 项羽无声的笑起来,停住擦刀的动作,抬手一捏虞楚昭的下巴:“莫对爷这么没信心,就是爷一人也能破了那秦军雄兵百万!” 虞楚昭面上忧色未散:“但是漳水对岸那雾出现的莫名其妙的,怕是有问题……” 龙且不以为然:“怕是秦军烧了湿柴放烟,来阻我军渡河的吧?” 虞楚昭蹙眉:“那是雾气不是烟气。”若是烟气必然会有呛鼻的味道。 龙且尴尬,自言自语:“烟还是物,不都是阻人视线么……” 虞楚昭不搭理龙且,接着道:“眼下漳水那头的将领是王离,这般举动不是他的风格,若是章邯已到,还有些可能……眼下布下雾气的人意欲何为尚且不清楚,反正不简单就是。” 范增正巧走帅帐中,恰巧听见虞楚昭那最后一句,当即面上得意:“怎么样龙将军?昨夜起雾时分,在下可就提醒过了!” 虞楚昭一抬手阻止欲开口嘲弄的龙且:“先生觉得北岸如何?” 虞楚昭对那雾气本能的感到一种危险,但是却分辨不出浓雾之中藏着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那雾气和鬼谷子必然有关系!只要想到那老头,虞楚昭就汗毛倒竖! 范增尴尬的咳嗽一声:“这个嘛!小军师,反常即为妖……” 虞楚昭头疼,摆摆手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2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20 示意范增也可以闭嘴了。 范增却当没看见,继续道:“军中现在粮饷不够,如何是好?” 虞楚昭示意不必担忧:“过两日军粮便道,无须担忧。” 项羽却漠然道:“无妨,今夜便渡漳水,不用后勤,轻装上阵。” 虞楚昭目瞪口呆,这就巨鹿了?这就破釜沉舟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这还是他知道的历史吗!? 虞楚昭慌忙开口:“不可!这浓雾未散,不知其中有什么……” 项羽回头望虞楚昭,黝黑的眸子中藏着一丝了然,一丝战意,以及一丝微不可寻的恐惧。 虞楚昭错愕,心道难不成项羽知道那雾气有什么问题,又或者是,项羽知道鬼谷子便在那巨鹿? 项羽抬手捏住虞楚昭的脸,鼻息喷在虞楚昭面上:“爷知道。” 章邯带兵修筑甬道济粮王离,一等工事结束,立马全军拉往巨鹿前线。 章邯心中不住盘算着那巨鹿城中黄帝流传下来的《符阳经》,心道若是真得了这等东西,是不是大秦基业便能得保。 冷不防一没穿衣裳,只穿了条皱巴巴梅干菜一般裤衩的人,从道路旁草丛里钻出来。 那人狼狈的跟落水狗似的,抬眼望一下那高高在上模样的章邯,接着从侧面翻身上马,一下坐在章邯背后。 “莫惦记你的《符阳经》了,就是当真是九玄天女送给黄帝的,估计也是白搭。” 章邯不答话,只是忍不住蹙眉:“你怎么又搞成这幅模样!” 英布面色难得的冷凝:“估计项羽部队最迟今夜必定进攻!” ☆、人屠 天色黄昏,漳水之侧温度骤降。 范增衣裳单薄,胡子在寒风中变成乱糟糟的一团,不过他此时无心这些,只是追在一身铠甲的项羽身后,简直老泪纵横:“侯爷!万万使不得啊!当心要坠了武信君的名头!这使不得!此战一旦败了,那就是回天无力!不如,不如在等待几日?” 项羽步子一顿,随即继续往前走,前方,钟离昧、虞子期、李信、龙且具是披甲,各路部队已然准备就绪。 虞楚昭就在项羽身后半步的位置,他望着黑压压的大军却是呼吸一滞,仿佛已经看见了追随在战争之后的死神狞笑着,准备将这些人从未来的世界中彻底抹去。 范增猛然跪下,痛哭流涕道:“侯爷!这家底是项家的身家性命,也是大楚的身家性命!侯爷要考虑清楚啊!” 虞楚昭一把将跪倒在地的范增拉起来:“莫要这般!往后你叫其他将士如何看你!” 范增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如何?我乃是一片忠心!你这军师倒好!一句话不说,要你来何用?” 虞楚昭一番好心被做驴肝肺,还平白躺枪,于是一松手任由范增摔个嘴啃泥,自己大步追着项羽往前。 其实虞楚昭也同样忐忑不安,终于忍不住道:“项羽!” 这已经不是虞楚昭知道的历史了,历史上的秦末没有鬼谷,没有阴阳家,没有巨鹿的迷雾。 虞楚昭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恐惧感,天幕渐暗,残阳照不透对面的浓雾,虞楚昭只觉得那笼罩在巨鹿周遭的雾气宛如构筑出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那头似乎就是万劫不复,就是阿鼻地狱。 范增见项羽径自走远,也顾不得滚地了,连滚带爬起来就往前追,态度又是一转弯,急忙向虞楚昭求助:“军师!这对岸秦军可是百万之数啊!” 虞楚昭一点头,面色也同样不好。 虞楚昭心脏一直“砰砰”狂跳着,但终究咬咬牙,一言不发。 他必须让自己相信项羽的谋略,项羽的眼光,因为爱着这个男人,虞楚昭除了相信他,别无选择。 项羽单手从接过六个小兵抬上来的天龙破城,手上掂量一番,随即将万鬼朝皇递给旁边的虞楚昭,沉默不答。 虞楚昭双手抱着万鬼朝皇面色犹豫,透过项羽的肩膀可见漳水之侧集结的8万楚军,各个面上带着肃杀之气,仿佛马革裹尸也是他们趋之若鹜的人生结局。 项羽转身翻身上马,面向寂静的军队,他沉默而坚韧。 虞楚昭仰着脖子,轻声唤道:“项羽……” 项羽略微低头看了一眼虞楚昭,随后赫然单臂举起那三百余斤的天龙破城,锋利的戟尖直冲天幕。 八万楚军压雀无声,一息之后便是一片整齐的刀剑出鞘的“唰”的一声!八万兵器直指苍天,残阳之下宛如燃起在森林的大火,带着一股悍然的、摧枯拉朽般气势。 虞楚昭全身止不住的颤栗,没有所谓的誓师大会,没有豪言壮语,没有历史上所谓的破釜沉舟,但是这简单的一个动作中,透露出来的皆是对项羽的折服与信任,甚至能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他。 虞楚昭仿佛看见一个战神崛起的身影。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洒落在戟尖上,随即便是突然降临的夜色中,天龙破城迸发出的金光! 项羽低喝:“出发!” 目送大军渡河而去,转瞬间消失在游荡的浓雾之中,虞楚昭立马转身往军营方向飞奔,大叫:“罗甘!快来帮忙!” 侯生摸着胡子,揣度不透那卦象上之意,既然是死人,缘何又能复活?每当他要再算,那八卦却是一通乱转。 张良走进军帐内,嘲讽的看侯生一眼:“道行不够,就莫要窥伺天机。” 侯生老脸通红,却知道自己不是张良对手,只得讷讷的收了八卦:“先生来此何意” 张良眯着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侯生半晌,确定面前的人就是个满眼就只有权势富贵的懦夫。 张良轻描淡写道:“要出去几日,你当心着点,莫要叫吕家的女人碰了韩广。” 吕雉面前的红泥火炉中碳火烧的正旺,炭火的灰烬中侯生的面容缓缓消散,在度变为炭灰。 吕雉单手托着下颚,一下也猜测不出张良究竟是何用意。 吕雉揣度一会,随即素手轻轻一点案几边上放着的红色油纸伞:“你去跟着张良,若是他碰了什么东西,你就抢回来。” 一道红色的影子从伞面上滑出来,红衣女人面色犹豫。 吕雉以一根签子拨着碳火,不耐烦道:“你去便是,张良那厮发现不了,噬魂的力量不是那么容易发现的。” 营帐之外响起脚步声,吕雉一摆手,红衣女人化作一道青烟散去。 吕雉笑道:“可是韩信” 门外的脚步声犹豫的停下来:“正是属下。” 吕雉指尖往案几对面的一只斟满的酒杯上一抹:“快快请进,小女子可是有要事相商呢。” 章邯一路带着大军急行军,总算在傍晚时分赶到巨鹿,莫名弥散在空气中的雾气里带着血腥的气味,显然是经过一场鏖战。然,那浓雾如 分卷阅读120 - 分卷阅读12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21 同一道壁垒,隔离了战场和章邯军。 章邯面色一沉,随即侧身滑下马去,自己未曾命王离攻城,这又是什么情况 英布簇眉,接着章邯的动作翻身下马,两步挡在章邯身前,同时负手抽刀,大夏龙雀寒光一闪,横在身前。 章邯不耐皱眉,却未妄动,只小声道:“怎么” 英布未答,侧耳细听,随即全身绷紧:“血腥气渐浓,却无兵戈交战之声……” 章邯咬咬牙,最后拔出配剑:“往前走,看看到底搞什么鬼!” 陈馀猫腰在城墙上一路逃窜躲过秦军猛烈的箭雨,靠在掩体后面粗喘,咬牙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从缝隙中望下城楼之下的屠宰场。 浓雾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但是却掩饰不了那空气中的血腥味。诡异的战场中,只有己方人马的的杀喊声,以及临死前的惨叫,秦军似乎一声不吭,就像是一支没有生命的军队。 “将军……将军!要败了!”一个小兵冲上来传讯。 陈馀的面无人色的盯着这小兵从受伤的左手开始化为一摊鲜血。 “妈的!什么出城会战!张耳你个狗头军师!”陈馀大骂着,一边冲下城楼,大吼:“张耳人呢!?” 密闭的室内狂风一扫,分立五方的油灯骤然熄灭,冒出诡异的蓝色烟雾。 张耳一口血喷在面前的案几上,面色灰白犹如死人,目光呆滞的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城外秦军到底是何路神仙在护着!鲛人油灯也能给吹了!” 赵王歇面色愁苦,年纪轻轻已是两鬓斑白,他守在张耳门外,见张耳推门出来,面上闪过一丝期待。 然而张耳缓慢的摇了摇头,那一点希望的火光瞬间在赵王歇的眼中熄灭。 “赵国……赵国经不起再一次长平之战了……如此这般,本王倒不如学那魏咎,至少保满城百姓得安!”赵王歇咬牙转身。 张耳悲恸:“大王!使不得!纵使百姓得救,还有你的将士呢!你的将士当何去何从!” 赵王歇的脚步顿了顿,最终这个极易动情的年轻的王依旧向外走去。他没法眼睁睁看着满城瑟瑟发抖的老弱妇孺惨死在秦军的兵戈之下。 虞楚昭一手将十余封信件拍在案几上,宋义面色惨败,看着盛怒中的虞楚昭,最终叹气安慰道:“莫气成这样,想也知道其他各路诸侯援军不肯作战,何况突然通知过去……” 虞楚昭手下信件具是各路诸侯送来的,上面内容不在乎就是:当前浓雾之中战事不明,不宜发兵。 宋义如今算是被软禁在了军中,脸上被李信整成了旁人的模样,手下兵卒知道宋义此人还活着。一朝败落,宋义也算是看明白了自己的位置,此时倒是真的有点五十二知天命的模样了。 虞楚昭咬牙:“先前信也不来,项羽发兵了这信才到……” 宋义淡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么。” 一会儿,甘罗从外头转进军帐里头,满身大汗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气喘吁吁道:“快走,我也支撑不了太久!” 虞楚昭慌忙抱起甘罗就往外冲,宋义连忙道:“你的刀!” 虞楚昭又冲进来,一手将万鬼朝皇带上,冲宋义点头:“谢了!” 宋义等那帐门重新落下,这才缓缓开口:“祝你旗开得胜。”不管如何,他的心,终究是想着楚国的,那毕竟是他的祖国。 “项羽那厮一只船也没留下,明显就是不想你渡河去巨鹿,你这般又是作何”甘罗依旧骑在那小毛驴上,倒是稳如泰山。 虞楚昭□□的战马倒是在冰面上四蹄打滑,走的小心翼翼。 项羽一只船也未给虞楚昭留下,于是虞楚昭只得叫甘罗将漳水冰封,好骑马渡河。 虞楚昭道:“不成,那雾气绝对有鬼,小爷还是跟上为妙……天知道他昨日和英布交战怎么会卷进虚境里头,要我说,那就是鬼谷子故意的!” 甘罗撇嘴:“项羽不是他徒弟么?” 虞楚昭:“天知道那老头想什么,反正就是教项羽,那八成也是有什么阴谋。” 陈馀满身冷汗,犹豫着是否应该打开城门带军冲出去,如今巨鹿赵军也就只有十万士卒,实在不会是秦军的对手。但是浓雾之中辨别不出敌我双方,而且也挡住了秦军对地势的辨认,但赵军却对巨鹿熟悉,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时机。但是不知道为何,他总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浓雾已经变做了翻滚的血色,无数战死的灵魂翻卷着被揉成一团,被吸入巨鹿城中。 鬼谷子骷髅一般的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手指尖的伤口渐渐消失,“他”的力量正充盈入他的体内…… 巨鹿城外,秦军形势一片大好,但是章邯面色青白,英布单手托在章邯腋下,支撑着他。两人身后全是亡命之徒组成的秦军也是一动也不敢动。 满地伏尸却辨不出人形,全都成了血肉碎块,在地面上铺上了厚厚的一层。 诡异的血红色眼睛在浓雾之中依旧清晰可见,血红色眼睛的主人便是披着战甲的僵尸! 尸兵动作灵活异常,力大无穷,提线傀儡一般在进行着一场屠杀。 尸兵大军所向披靡,他们不会死,不怕疼,无知无觉,纵使是被砍成两节也能继续在地上爬行着作战,若是兵刃丢失,武器就是他们可以瞬间撕开盔甲将人开膛破肚的利爪。 英布终于忍不住骂道:“这还打哪门子的仗啊!” 王离从乱军之中杀出来,大喊:“武安君的兵马,自己人!” 王离话虽如此,自己却也是面色铁青,完全没有快要打胜仗的样子。 莫说章邯所带秦军,就连英布,章邯也是闻之色变。 赵王歇浑身微微发抖着,一步踏上最后一节台阶,迎风立在百丈城楼之上,他的衣服湿漉漉的,上面浇满了火油。 虞楚昭藏身在一一块巨石后面拼命要堵住马嘴,好不叫那外围的秦军发现自己。 甘罗盯着迷雾之中的某处,克制不住的全身哆嗦。 虞楚昭扭头:“怎么了?” 李信狐疑的望着尸兵衣着和军旗,一会儿之后调转马头朝一路大杀四方已经冲到城楼下的项羽狂奔而去。 李信,甘罗同时大叫:“是人屠白起的军队!” 巨鹿城楼之下,悍将扬起头,血红的眼睛透过迷雾盯着巨鹿城楼上的赵王歇,随即大喝一声:“公孙起在此!上来受……” 然而白起最后一个人“死”字未来得及出口。一道劲风突然自背后袭来,“当”的一声将他的头盔钉在了城楼上。 白起愤而转身:“何人!” 项羽在奔马之上收势,反手负弓:“长安侯项羽!” ☆、尸军集团 虞楚昭听得那一声叱喝,顿时眼前一黑,白起对项羽,这怎 分卷阅读121 - 分卷阅读12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22 么打 陈馀在城门口,缓缓呼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气息:“总算还有援军……” 可惜他不知道,援军只有一支,那就是项羽的部队,其他赶来的诸侯兵力足有数十万,却只是围在巨鹿之外,作壁上观。 甘罗哆嗦着扯虞楚昭的衣袖:“莫过去,我们在这看戏就是。” 虞楚昭:“看戏你看的见” 甘罗点头,诧异道:“你怎又看不见了” 虞楚昭怒:“小爷就是看不见!” 这雾气显然只是针对楚军的,虞楚昭刚才便发觉楚军作战如同抓瞎,不得不和仓促应对突然冒出来的秦军还有尸兵。 暂且不论那尸兵如何,单算是秦军,连番突袭都精准的很,丝毫不受雾气影响。虞楚昭敢肯定,秦军就连阵型都不曾乱过! “这是什么”虞楚昭心下焦急,单手扯着甘罗晃晃。 甘罗被晃得头晕目眩:“哎呦,这个,这个是阴阳家放出来的障。” 虞楚昭:“怎么解” 甘罗:“施法的人停下就行!” 虞楚昭深呼吸:“施法的人傻啊!” 甘罗耸肩:“杀了他,不就停了?” 虞楚昭扶额:“那人在哪里” 甘罗无辜道:“我怎知道” 虞楚昭拼命忍住仰天长啸的冲动,就在这时,尸山血海之中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流从虞楚昭眼前飘离。 虞楚昭所有动作定格,五感放大,眼前仿佛显现出一道由万千扭曲的人体组成的流体,缓缓向巨鹿城内流淌而去。 甘罗摸摸毛驴的耳朵:“青青,这山河鼎还是有点用的,哦” 毛驴鄙视的看了旁边入定一般的虞楚昭,口吐人言:“莫问鹅,鹅不晓滴。” 甘罗却不管毛驴说啥,自言自语道:“杀神白起对太一之轮” 九天之上,重华面露忧色:“阴阳家叛出道教这么些年,倒是本事大涨啊!” 老君斜眼重华:“还不是因为有那位在背后撑腰不然,哼!” 重华擦擦镜面,手指一滑,将画面转向虞楚昭:“这山河鼎怎么一会灵一会儿不灵的” 老君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你说这山河鼎被分了九个出来,能完好无损么?现在这样子已经不错了!你是没看见先秦时候的那个,哎……” 重华目光盯着镜子,突然道:“这山河鼎又干什么去了?哟!这一路往城门方向奔过去是要干嘛?不知道杀神和太一之轮正打着呢!” 老君探头看了一眼,摸摸胡子拉碴的下巴:“估计是想去找那老头去了。” 重华惊:“能打的过” 老君:“莫问鹅,鹅不晓滴。” 虞楚昭在浓雾之中毫无方向感可言,一路撞见秦军士兵一众、接着又是尸兵一众,简直手忙脚乱。幸而手上那万鬼朝皇锋利至极,一路斩杀众多敌军,自己没有扑街。 雾气笼罩之下的战场中,虞楚昭在浓雾之中策马狂奔,浓雾阴魂不散的缠绕在虞楚昭周身,雾气之中传来凄厉的杀喊之声。 天地不分,宛若万古洪荒之前,世界藏在一片混沌之中,万古如斯,只有虞楚昭一人,仿佛那横亘于荒芜中的,就是没日没夜的寂寞,不见阳光,也没有物换星移,平静却孤寂,直到,直到…… 什么人让他见到了色彩?那是谁? 一段不属于虞楚昭记忆的片段赫然在虞楚昭脑海中呈现! 虞楚昭头痛欲裂,俯趴在马鞍上,眼前所见的,依旧是雾气笼罩下的战场,然而他似乎已经远去,游离在了这个时空之外,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俯视者。 额前忽而一热,虞楚昭倏然回神,顿时冷汗直下——只见血色的雾气内鬼影曈曈,战马四蹄之下就是残破的人体组织。 雾气之中一道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空而来! “日了狗了!”虞楚昭大骂一声,长刀一挥,架住侧旁刺出的利剑,和战马上的王离打了个照面。 王离两眼顿时一突——又是那小子!王离当即大喝一声,揉身而上就要和虞楚昭一决高下好洗当日淩县一战败退之耻。 虞楚昭手腕突然撤力,左手手腕一抖缰绳,当即勒马后退,叫王离扑个空。 虞楚昭嘴角一挑:“你以为小爷会和你打” 王离怒:“你!” 虞楚昭右手再度反转,格下王离突刺,继而连番后退。 王离怒吼:“有种别跑!” 虞楚昭连战连退,此时已在几丈开外,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虞楚昭冷笑一声,旋即调转马头,策马飞奔而去。 王离没想到有人能如此厚脸皮,完全不战而逃,赶紧一踹马腹追上去。 巨鹿城门之下,项羽单臂使天龙破城,一力千钧,戟尖一挑,顿时辟开马前一众蜂拥而上的尸兵,项羽左手铁拳直出,一招将侧旁飞扑而上的尸兵打的颅骨迸裂!继而右臂不停,长戟横拖,一招横扫千军!金石擦出刺耳的响声,顿时火花飞溅,地面飞沙走石,只见项羽身形一晃而过,瞬间连人带马隐于沙尘之内! 白起双眼一眯,只见扬起丈余的沙尘在雾气之中微不可见的一顿。 白起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呛”的一声,两把破天和天龙破城在空中交错,这一刻,沙尘落地! 白起乱发被兵戈相交带起的风一散,同时项羽身形快如闪电,就在两把神兵错开的那一刻,白起嘴角向下一撇,眼前又是一道虚影划过! 项羽在不足千分之一秒间拔空而起,长戟连换五招,最后一式灵蛇出洞虚以天龙破城连刺白起左肋! 长柄兵器宜远战而不宜近攻,白起只以破天手柄做拦,那一瞬间,项羽却顺势收招,一记泰上压顶下拍上白起□□战马头颅! 讶然的神情自白起暴戾的面上一闪,旋即血红的眼眸中再露出不屑之意。 白起□□战马也是双眼血色,浑身燃着烈焰,阴鬼托生,自然不会怕项羽袭击,只见战马被连同战甲一起劈裂的头盖骨被烈火融化重铸! 然此时项羽双眼一眯,试探的目的已经达成,乍然抽身后退,在白起破天连刺之中一式云波三叠,足尖次次压上白起戟尖,借力连翻,再落于乌骓之上! 两名悍将同时一勒战马,各自拉开三丈距离,隔着翻滚的浓雾屏息以待。 项羽面上镇定自若,倒拖长戟的右手却微微发颤,藏在铠甲之下的肩上伤口迸裂,鲜血顺着冰冷的战衣缓缓滑落,此次交手项羽不敢轻敌,已是全力以赴,奈何右肩带伤…… 项羽双眼阴骘的盯着面前的悍将,自知杀神白起如今乃是不死之身,当下心思电转。 白起视线停在项羽右手上一瞬,再抬眼,嘴角冷笑更深:“小子,年纪尚轻!” 项羽长长的喘息,继而大喝一声,再度催马! 白起拍马迎上 分卷阅读122 - 分卷阅读12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23 ,长戟斜指地面,随奔马撕裂大地!白起暴喝一声,破天挑起,和项羽方才同样的一招横扫千军,杀神以手中破天使出,却瞬间幻出无数道虚影,凌厉锋芒掀起地表一层岩石,直冲项羽而去! 项羽瞳孔骤然收缩,眼前万物、白起招式全部在脑海中一顿。 白起此招甚为毒辣,当前距离和速度之中,项羽定然避之不及,若是挥戟劈开迎面巨石,便是差了白起一招,跟着来的必然是白起的破天!然项羽若是不闪不避,血肉之躯无论如何也挡不得巨石之力! 虞楚昭甩脱王离,刚松口气,旋即全身紧绷,反手一刀,将背后跳起来丈余的尸兵一刀两断!谁知身下战马突然发出惨烈的嘶鸣声,后蹄撩起来,虞楚昭一下从马前滚落,赶紧站稳,同时一刀削落前方冲上来的两名进军士卒首级,转身看那战马。 只见战马一条后退已经被扯下来,腹部被划出五道深深的伤口,内脏瞬间露出,接着令人恶心的“哗啦”一声,战马的内脏从马腹内掉落在满地尸体碎块之中。 虞楚昭大骇,那撕裂开马腿和马腹的,竟然是之前被他拦腰斩断的半截尸兵! 那尸兵从马尸底下冲出来,猛然双手一撑,瞬间高高跃起扑向虞楚昭!尖利的爪子直取虞楚昭头顶! 尸兵迅捷的动作在空中只有残影,虞楚昭反应不及,只得仰身避让。 一道劲风擦着虞楚昭的脸掠过去,尸兵旋即消失在雾气之中不知去向。 虞楚昭大口喘息,顾不得藏身在四周雾气中蠢蠢欲动、伺机以待的尸兵,再次锁定那道灰色的流体方向,大步往前奔去。 “不解决了那城里藏着的鬼谷子,此战怕是要全军覆没!”虞楚昭咬咬牙,当真恨不得手刃了那不人不鬼、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鬼谷子。 巨鹿城门自浓雾中显现,虞楚昭倒吸冷气,撕心裂肺的大叫:“项羽!” 于此同时,巨石自正中出现一道裂缝! 白起手中破天已至巨石裂口之前,长戟过顶,竖劈而下! 虞楚昭朝两个悍将狂奔而去,然犹是不及。 虞楚昭心中恐惧,白起到底为杀神,招式不可谓不阴狠,巨石此时遮挡住项羽身形,白起不易辨得方位,若是横劈项羽尚有逃生之机,或是辨位不准,或是项羽抬戟相格,纵然重伤却不至于当场丧命! 虞楚昭满脸是泪,在巨石完全裂开的一瞬,跪倒在一地血肉之中,下一秒,虞楚昭哭声戛然而止。 “砰”的一声巨响,虞楚昭目瞪口呆的看着项羽手中天龙破城和破天架在一起! 白起血瞳倏然瞪大。 项羽咬牙骂道:“爷还没死,哭甚!” 原来项羽那碎石的一招并非自上而下劈下,而是反其道而行之,由下而上而行,不论白起出刀何处,均能架住! 况且由上而下的招式多为力始于力而末于竭,当头直劈乃是武学常识,无非因为借兵戈之重,若要逆行,必然不易,却也扭转了力道大小的始末,也正因如此,项羽方能格住白起那万钧之力。 项羽不欲与不死不生,亦不知疲惫的白起比拼力气,当即侧向收势,身形由白起左肋处一滑,乌骓奔至,项羽一催战马,在度和白起拉开距离。 白起身形比之项羽更加高大魁梧,然不及项羽灵活,一时竟是叫项羽溜开! 两个铁血战将再度回到先前局面。 项羽右肩带伤,方才勉强格挡,当下也无力在度进攻,只是不动声色的往虞楚昭方向望一眼,戟尖不易察觉的朝向东南方向。 白起自然不曾注意跪地上的虞楚昭,目光直勾勾的盯在项羽身上,白起的面上带着一副猫戏耗子的兴味之色,多年未遇见如此对手让他战意大盛。 虞楚昭一头雾水的盯着项羽的戟尖,一会之后恍然大悟,急忙对项羽点头。 项羽颔首,旋即大喝一声:“驾!” 踢云乌骓立时向东南面狂奔而去! 白起一愣,未及项羽竟然此时出逃,当即拍马追上去。 虞楚昭嘘出一口气,心道项羽倒当真足智多谋,关键是,功夫也厉害的紧,不过若是要赢下巨鹿一战…… “小子!哪里逃!”王离终于再次捉到虞楚昭身影。 虞楚昭叹息,旋即头也不回往城门飞扑而去:“看门的可是陈馀!快放小爷进去!” 城内陈馀正扒在门缝上往外看,神情犹是错愕,显然被项羽和白起过招震慑,此时听得虞楚昭大喝,一下叫出自己名字,当即回神大喊:“你是何人!?” 虞楚昭绕开秦军压住的城门直奔边上角门,一路斩杀秦军尸兵:“楚军军师!和魏咎、魏豹都是相识!” 陈馀也跟着虞楚昭声音从正门追到角门,听得此言连唤小兵:“快开角门!” 陈馀本是魏国人,不过知道他身份的人并不多,此时虞楚昭一提,自然被认作和魏咎等人熟识了。 虞楚昭连滚带爬冲进刚开出一条缝的角门,喘着粗气压在只剩一条缝隙的角门上直喘,倏然头皮一麻,身体顿时弓成一道新月状! 虞楚昭双手捂住屁股连蹦带跳往前蹿开两步,回头只见王离的剑尖正从小小的缝隙中抽回去。 虞楚昭深呼吸,最后仍旧没能忍住,破口大骂:“王离!你个阴险小人!” 鬼谷子眼眸倏然一睁,视线穿透浓雾直向苍天。 “时候到了!” 高空之上血色渐渐吞没一轮圆月,紫薇星黯然失色,隐没在天极。 鬼谷子单手掐诀,笼罩巨鹿战场的浓雾赫然一收,他的力量冲上顶峰,高空之上血色月光流泻而下,将他干枯的身体笼罩在内。 巨鹿城外,项羽穿梭在迷雾和乱军之中,和白起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路往南后撤直至战场外围。 浓雾倏然消散,战场之上,除了无知无觉的尸兵之外,不论秦军、赵军还是楚军,具是一愣。 血月当空,月光之中,只见那尸兵盔甲之下腐肉消失,变作森森白骨! 项羽抽空回头望一眼白起,白起却是肉身未消,跨坐在变作骷髅的马上正冲自己飞奔而来! 战场外围已近漳水,此处地势高突,浓雾一散,整个巨鹿战场尽收眼底。 项羽轻轻一勒战马,乌骓默契的前蹄抬起一踹,当即将面前一个尸兵踹的粉碎,随风散去,再不成形! 项羽错愕,旋即朗声大喝:“趁雾散,攻击尸兵!李信整军!” 白起回头望一眼自己的军队,旋即仍旧选择狂追项羽。 项羽心中冷笑:“侯爷就怕你不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一打仗就会便长……觉得应该每章六千字估计差不多……但是时间又不够……哎……伤心 分卷阅读123 - 分卷阅读12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24 的飘走了……保证下章巨鹿打完!要是再打不完……85章也打完了就!不然楚汉就没地方写了……养肥看是不错的选择哦! ☆、挑衅 虞楚昭在巨鹿城内的大街小巷四处乱窜,身后跟着不明就里团团转得赵王歇。 血月出现前一刻,灰色的亡灵流体和雾气一起消散无踪,虞楚昭就变成了失去嗅觉的狗,顿时失措。 虞楚昭面色紧绷,他确定,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能找出鬼谷子在哪里了! 赵王歇身上带着一股难闻的火油味,一脸希翼的望着虞楚昭:“你怎么不找了?不是说找到一个老头,赵国就有救了么?” 虞楚昭“唔”了一声,并不搭理赵王歇。此时虞楚昭疾步在巨鹿空无一人的街头快走,正是心思烦乱,想着是不是要一间屋一间屋的去搜那鬼谷子,又觉得时间耽搁不起,何况鬼谷子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赵王歇小心翼翼再问:“要不要本王派人帮你找?” 虞楚昭只觉得时间迅速流逝,转眼之间竟是午夜已过,却仍旧找不见鬼谷子,心中正是焦躁,忍不住道:“赵歇!小爷求求你了!莫吱声成不!?” 赵王歇只得讪讪闭嘴。 虞楚昭却又心思一转,一把扯住赵王歇的衣领,自己凑上去:“你手上没上战场的还有多少人!?” 赵王歇想了想,开口:“宫中还有两百婢女,侍从共计约百人……” 虞楚昭眼睛一亮:“凑个突击队人数倒是差不离了!鬼谷子必定就在这周围,你将宫人扮作楚军模样,一会让他们列队从西面一路过来,让他们街头巷尾的走上一圈,务必要让人知道是楚军进城来了。” 虞楚昭打得注意无非就是引蛇出洞。既然鬼谷子此番站在秦军阵营,见到楚军突然出现在城内,必定要出来打探一二。 鬼谷子生性傲慢,就和项羽说的一般,军师们无外乎喜欢干点运筹帷幄的事情,以此彰显自己智力超群、神机妙算又或者是受命于天,不管怎么样,必定不会亲自现身为了杀小卒子。 虞楚昭摸摸下巴,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但要是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事情,却必定会躲在远处观望一番,不然若是后知后觉的,岂不是惹人笑话?” 虞楚昭解释的口干舌燥,赵王歇却仍旧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却也知道要去做准备——反正横竖都是死,要是成功了,说不准还能有一线生机。 虞楚昭如意算盘打得好,可惜所谓时间不等人。 虞楚昭一低头就见地面上影子渐暗,当即大叫要遭。 须臾之间,夜空中流云飞掠,血月光辉倏然隐去,紧接着浓雾再起! 虞楚昭又气又急,单手拉住不明所以还准备回宫叫人的赵王歇,随手摆摆,示意他不用去了。鬼谷子就算现身,有这碍事的雾气遮挡着,他虞楚昭也看不见那鬼老头的影子。 赵王歇的面上顿时一片死灰,望向虞楚昭的双眼空洞宛如死人。 虞楚昭不看赵王歇,只觉得对着那脸都觉得丧气,自己原地又转一圈,最后闭上眼睛抱头蹲下来理思路。 虞楚昭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定有什么地方被疏忽了……”虞楚昭自言自语。 天下万物环环相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毫无理由发生的事情,只要追溯到源头,必定能找到目的,如此便能预先推演出下一步的发展。就算是道法阴阳,也皆在天地之中,逃不出五行六道。 从秦末到楚汉,侠义之风尚存,各方势力不及东汉三国那般尔虞我诈。历来楚汉就是一副明牌,各方势力一目了然。 虞楚昭暗道:“而今这副牌却变得暗藏杀机,暗牌迭出……” 这里唯一造成这种变化的异数便是他虞楚昭!若是历史还原,是否还会出现鬼谷子搅局? 虞楚昭沉入混乱又浩瀚的历史之中,不断自问自答寻求结果。 他虞楚昭的出现是异数,那重点便在将他送来这个时代的舜帝重华上面…… “鬼谷子既然喜欢幕后操纵,为何现身巨鹿?若是说吞噬战死亡灵,难不成还有什么距离限制?” “这不可能!” “小爷在黄河之上遇见鬼谷子真的是个意外?” “世间哪来巧合的事情?不过因果反复……” 浓雾之中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虞楚昭思路一断,赫然睁眼站起来,脊背绷紧。 赵王歇未曾习过武,比不得虞楚昭耳聪目明,不解:“先生这是……” 虞楚昭缓缓将赵王歇让到自己身后,目光紧紧盯着脚步声前方雾气,试图靠听觉调整自己的方向好正面迎敌。 虞楚昭自己一愣:“方向?” 这两个字在虞楚昭脑海中一闪而逝,虞楚昭瞬间在刚才接踵而至的疑问中抓住了一个要点! 虞楚昭自己是舜帝重华送来这个时空的异数,而重华上理紫薇下理衡越,紫薇方向便在北天极,尧帝禅舜帝之处也在巨鹿。 另外,这里还是蚩尤的老家,人祖黄帝又迁到巨鹿来。 于是联系起来便是“巨鹿北”! 这神出鬼没的鬼谷子既然在巨鹿,就一定会到这个方位来,虞楚昭考虑到这处的历史,鬼谷子来此的目的就相当容易推测了——找东西。 而秦军一路匆忙北上,之前先是围东阿恫吓齐国,又杀项梁逼退楚军,做出举兵围彭城的模样,统统都是声东击西的伎俩! 先前有关秦军的疑惑终于从虞楚昭心头消散。 虞楚昭本就推测秦军目标在济水一线西,东面的城池统统都是秦军围而攻之,却又快速撤离的,秦军转眼就北上赵地,原来并非因为山地不好打,而是本来就计划好了要去巨鹿。原因自然和鬼谷子一眼,来找东西。 只是,秦军和鬼谷子之间到底是敌是友?或者一方利用另一方?亦或是双方相互利用?虞楚昭瞬间头又大了。 赵王歇看傻子一样看虞楚昭,心道这人刚才一副戒备的样子,接着就和断线木偶一样呆住了,然后一脸狂喜加得意,最后又敲自己头…… 赵王歇赶紧悄悄往后退开一步,和虞楚昭保持距离。 “虞楚昭,你这么怕我做什么?用得着如临大敌么!”浓雾之中传来一个小孩不满的声音。 虞楚昭回神傻笑一声,全身肌肉放松下来:“甘罗!” 甘罗牵着小毛驴走过来。 虞楚昭顾不得问甘罗怎么进来的巨鹿,连忙道:“北在哪里!?” 甘罗看也不看随手一指:“那头!” 甘罗话音刚落,虞楚昭影子都没有了,就剩下甘罗和赵王歇两人大眼瞪小眼。 甘罗咳嗽一声,最后道:“我,我还是去找虞楚昭去,赵王还请回宫。” 甘罗翻身上了 分卷阅读124 - 分卷阅读12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25 小毛驴,下一秒人影消失。 赵王歇见一活生生的人在面前说消失就消失,终于受不了这一再的刺激,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北方癸巳水,东方甲乙木,水边!”虞楚昭疾步狂奔,心中念念有词,心道自己要找鬼谷子可不容易,不如就去那老头肯定要去的地方等着,来个守株待兔! 虞楚昭身侧空间扭曲了一下,甘罗须臾间出现,骑着小毛驴和虞楚昭平行,一摸下巴,抬手就将虞楚昭衣领一拎带上毛驴。 甘罗:“去哪里?我送你。” 虞楚昭:“泰陆泽!” 甘罗莫名其妙:“哪!?” 虞楚昭:“就是这边北边那个特大的湖!” 甘罗:“哦,你说大陆泽!” 巨鹿城外腥风血雨。 浓雾散开的短暂时间并未给楚军、赵军减轻多少压力。 迷雾未散时候尚且能笼罩住看不见的血腥,但当雾气散开,将士们看见的是铺满战场的皆是同袍的血肉尸首,将士们难免士气低落。 但是好在章邯手下的秦军士气也未能高涨,大军完全被陷在正面战场,形势大好之下却始终无法攻城。 英布带兵反复冲锋两次均未能冲到进巨鹿城门,是在是因为半道兵卒就被冲散了。英布龇牙咧嘴的冲出战圈回章邯身侧,由高地上望战场。 英布两眼一瞪,俊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楚军虽战损不少,却始终大阵不乱,竟然一直保持着项羽渡河而来时候应急布出的阵型。 英布忍不住咂咂嘴:“这阵法倒是奇特。” 项羽布下的阵法是英布从未见过的。 楚军全军犹如一盘散沙,直接散布进了秦军兵阵中。项羽麾下几名大将似乎各自为战,带着尖刀队来回穿插于秦军中央,并不突围而出,只是不断奔袭。 英布四下搜寻一番,却主帅项羽目前不知所踪。 “浓雾之中作战,倒确实是分散比较不容易全军覆没……只不过,也无法相互照应啊?”英布实在不解。 章邯蹙眉:“不用相互照应,有那雾气在,即使想相互照应也照应不了……项羽此人相当胆大,而且临阵布置,却对战局判断精准。” 英布掏掏耳朵,嘴角带上一抹笑,手指一勾章邯的下巴:“也就是说,勾搭项羽很不错咯?” 章邯面色瞬间铁青,不理英布,手中令旗一挥,绞杀在战场中央的秦军立时分出一队冲往巨鹿城门支援。 章邯难得怒形于色,斥道:“这是搞什么鬼!只杀人不攻城?全军陷在城外战场!” 涉间满脸是血,刚从李信刀口之下逃出来,当即大叫:“这是武安君的命令!” 英布:“喂喂喂!别这个表情啦!爷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在哪爷在哪!” 章邯深呼吸,目光一转,似乎看见白起策马奔去了战场外围,章邯眼底满是狐疑——白起怎会离开自己军队? “这些尸兵到底是哪里来的?”章邯对这些不人不鬼的将士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的熟悉感。 “这种鬼东西,爷实在信不过!”龙且调转马头,将一尸兵拦住,不让它再一步靠近章邯。 章邯却突然道:“慢!让那尸兵靠近些来!” 英布面露犹豫,最后缓缓后退,尸兵无知无觉,接着往章邯方向靠近。 英布扭头看章邯:“不生气了?” 章邯懒得看英布,自顾自打量一番那尸兵,须臾面色一紧,勒马后撤:“将部队抽出来攻城!莫和这些尸兵搅在一块!” 章邯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怎么着感觉像个陷阱?不然为何我军一直占着优势却不攻入巨鹿?” 大陆泽畔,虞楚昭淌着冰凉的湖水往浅滩上的一大石头后头一躲,虞楚昭集中精神努力感受雾气中心的方向,未察觉脚下湖水倏然变红,却又在刹那间变回蔚蓝色。 甘罗呆呆望了一会淹到自己小腿的湖水,然后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戳戳虞楚昭:“你怎么就知道那老头要往这处来” 虞楚昭摆摆手示意甘罗闭嘴,一边沮丧自己实在无法感知那雾气到底由何而来,又忍不住暗骂那道灰色的死灵组成的流体不再出现,宛如已经完成了使命功成身退。 甘罗再戳虞楚昭。 虞楚昭觉得解释起来麻烦,又怕甘罗问个没停,便道:“猜的!” 甘罗不爽:“糊弄人!” 虞楚昭心知若是巨鹿一战要赢,就必须散开这迷雾,不然就完全无法指挥调度,楚军阵营自然也无法向前推进,迟早被那尸兵的杀伐拖垮。 但如何才能散开这雾气?杀了鬼谷子?虞楚昭觉得自己可没有这本事 每次和鬼谷子的遭遇战一幕幕在心中闪过,宛如一幅幅定格的画面,起雾的,没有雾的…… 虞楚昭嘴角一勾,心道既然这样…… 甘罗再戳心不在焉的虞楚昭。 虞楚昭瞪:“不是说了么!猜的!” 甘罗翻白眼:“我就告你一声,万鬼朝皇好像有点耐不住了。” 虞楚昭莫名其妙:“啥?” 就在这时候,风向微微一转,虞楚昭赶紧闭目细听,干枯的芦苇被摩擦的“沙沙”声音中混进了另一种不同的声响。 虞楚昭浑身赫然绷紧,宛如一把上弦的弓,他知道,鬼谷子来了! 虞楚昭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甘罗一会你带我跑!” 甘罗紧紧搂着小毛驴:“跑哪去” 虞楚昭:“上巨鹿城楼!” 虞楚昭缓缓站起,步子还没跨出去,便听得鬼谷子警惕道:“何人!” 虞楚昭一手紧紧捏着甘罗的手,一手握紧万鬼朝皇,从巨石后缓步走出来。 双方相隔不下百丈,虞楚昭暗自松口气,算是安全距离。 鬼谷子凹陷的眼睛眯着,干枯的手指微微弹动一下,正要发难,就听虞楚昭得意大笑。 鬼谷子生性多疑,当即手指一顿。 虞楚昭后背满是冷汗,四围皆是雾气,完全不知鬼谷子究竟在何处,鬼谷子的声音简直就是环绕立体声,根本辨不出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虞楚昭敢肯定,那老头一定在紧紧的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于是就算再紧张也不敢露出马脚。 虞楚昭面色不变:“你来晚一步……” 鬼谷子眼神阴狠,冷笑:“哦!?” 虞楚昭硬着头皮,模棱两可对满眼白雾道:“鸿蒙初始前洪荒曾经一场人魔大战,你可是号称万圣之师,不用小爷再多提了吧?” 鬼谷子面色一僵,但却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示意虞楚昭继续。 虞楚昭知道有戏了。 这鬼谷子到现在还未动手便是已经开始上钩,虞楚昭心中稍定,手指朝那湖泊一点。 鬼谷子未吭声。 虞楚昭便继道:“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 分卷阅读125 - 分卷阅读12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26 西属金,北为水,五行金生水。如此一来,此湖虽在巨鹿西北,却又是天极北。另外,这大陆泽洪荒时又名泰陆泽,相传魑魅魍魉横行于此,乃是……” 虞楚昭刚要开口蒙一个“乃是蚩尤故地”,万鬼朝皇突然一热,虞楚昭瞬间将那蚩尤二字吞进肚子里,虞楚昭心道不是蚩尤那便是黄帝了! 虞楚昭:“黄帝迁徙此地和蚩尤起纷争,于是两方开打,人祖黄帝屡战屡败,直到——” 鬼谷子眼睛眯起来:“莫要拖延时间。” 虞楚昭此时却已然弄清楚了这里到底有何物了:“直到那九天玄女送来一物,名唤《符阳经》!” 鬼谷子身形突然暴涨,须臾之间横穿百丈之远单手捞向虞楚昭。 虞楚昭早有准备,往后猛退,同时大叫:“你不想知道那物在哪!?除了小爷可没人知道!” 鬼谷子手臂停在半空,目露凶光呵斥:“东西在哪!” 虞楚昭心中揣度如何才能叫鬼谷子追着自己跑,面上哂笑:“东西自然是……” 虞楚昭话音微不可查的略微一顿,瞬间察觉鬼谷子性格中的弱点——多疑,若是说东西在自己手里,鬼谷子必定以为自己在诓他。 虞楚昭当即话音一转:“秦军早你一步。” 虞楚昭话音刚落,鬼谷子果然大喝:“撒谎!” 鬼谷子漆黑的指甲瞬间暴涨袭向虞楚昭。 同一时间,虞楚昭大叫一声:“走!” 空间须臾之间扭曲成漩涡,鬼谷子大喝声顿时远退。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果然没打完……昭昭这次智商爆表啦!鼓掌! ☆、五行相克 狂风大作,云开雾散,巨鹿城墙上衔着一枚苍白西坠的月。 赵、秦、楚三方军队具是一愣,不由停手。 百万兵卒仰天而望,只见月色中凭空出现一道人影,衣袍翻飞,犹如谪仙。 “小爷就知道他一动手雾就得散!”虞楚昭得意的声音凌空传来。 陈馀一脸惊悚,看虞楚昭凌空而下,单膝一跪,在巨鹿最西侧的城墙上稳住身形。 下一秒,一道雾气追来,倏然凝聚,鬼谷子现身逼近虞楚昭:“交出《阳符经》!” 虞楚昭摸摸下巴,突然“嘿嘿”一笑。 鬼谷子正要动手,虞楚昭却抢他一步,趁老头儿愣神之际,身形往西侧已退至十步开外。 “给我令旗!”虞楚昭冲城下大叫,万鬼朝皇狰然出鞘,想也不想一刀斜劈,一连削断数十根吊着火油的大锅! 鬼谷子动作太快,那时已经追到半途,纵然立刻退开,衣袖上依旧被泼上一点。 虞楚昭却飞身而退,足尖一勾侧旁木架,左手凌空一翻,将掉落下的火把握在手中。。 虞楚昭手腕一松,随即又捞住火把,抬头示意鬼谷子莫要轻举妄动——你要的那什么劳什子可是在小爷身上,别叫小爷一不小心来个玉石俱焚啊! 鬼谷子先是一愣,随即仰天大笑,人却不过来:“你自己把自己往绝境逼!” 虞楚昭暗道不好,看样子那《符阳经》可不是草木做的。 虞楚昭眼角一瞥,只见身侧城墙外一架投石机,旋即计上心头:“那你便——试试看!” 说话间,虞楚昭手一松,火把落地,瞬间大火烧成一片掩住虞楚昭身形。 千钧一发之际,虞楚昭飞扑向城楼外,单手吊在投石机上,缀着投石机缓缓转个方向,利落一刀砍断手腕粗的绳索! 英布和章邯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人把自己和石头一样抛出去…… 章邯:“这个……” 英布:“楚军军师,虞楚昭……” 虞楚昭借投石机一力,凌空拧身,借回旋直立扑向鬼谷子身后城墙。 鬼谷子如同脑后长眼,乍然转身,一根竹签从指缝间探出只取虞楚昭双眼而去! 李信于战场奔马杀出重围,借大风将令旗一卷,猛然扭腰一掷,大喝:“走!” 令旗犹如标枪劈开狂风直奔虞楚昭扑的城楼位置而去。 虞楚昭这厢正被鬼谷子逼的退无可退,一脚踹上城楼女儿墙,腾身空翻让开鬼谷子暴涨的指甲,却身形已在百丈城楼之外,却旋即单手一扯极速射来的令旗,借那冲势将自己拉回墙头。 虞楚昭单膝跪于墙头,一手令旗拄地,一手横过长刀,抬头与鬼谷子相对,浓黑的眉毛轻轻一挑:“看,天不亡——我!” 鬼谷子两次三番未得手杀了虞楚昭,气得胸口极速起伏。 虞楚昭却在自己话音未落之时,就倏然横刀前扑,刀刃直取鬼谷子咽喉。 鬼谷子身形一散化雾:“就凭你……” 鬼谷子话尚未说完,虞楚昭却已从雾气之内穿过,直冲向城楼正中,并不和鬼谷子纠缠。 西坠圆月将巨鹿战场照的通亮。 虞楚昭单手控着令旗反转——集军! 沉闷的战鼓声在沙场上引导,城下分散在秦军大阵中的楚军流水一般倏然往中间合并。 高地上,章邯蹙眉,自己刚要抽兵攻城,却被楚军倏然形成的剑阵扰乱!章邯目光在城楼上游走,最后定格在正和鬼谷子过招的少年身上。 章邯眯起眼睛望城楼上的少年一眼,随即一抖令旗:“英布出战!” 英布顺着章邯的视线望过去,龇牙一笑:“属下听令!” 一时间城下厮杀声冲天而起,秦军,赵军,尸兵厮杀做一团。 鬼谷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并不关注城下战事,指甲暴涨,猛然抓向虞楚昭。 虞楚昭并靴让过,转身面向鬼谷子,身侧被鬼谷子抓到的城墙瞬间炸裂! 虞楚昭眼角被飞溅石屑擦伤,流下一道血迹。 虞楚昭心中暗道鬼谷子果然不管秦军死活,不过,对他来说,这样才好! 虞楚昭余光扫向城下战场,秉承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等鬼谷子动作。 鬼谷子身形一散,化成雾气袭来! 虞楚昭瞳孔一缩,辨不出鬼谷子身在何方! “虚既实,实既虚!” 万鬼朝皇一热,虞楚昭只听项羽声音在耳畔炸响。 漳水之侧,白起暴喝,手腕连抖,破天戟化作万杆,以横扫千军之势袭来,戟尖已至项羽鼻尖! 项羽却仍旧犹自闭目不动,耳畔风声荡过,项羽扬在风中的发丝断落一根。 白起嘴角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 项羽乍然睁眼,目光如电,暴喝:“虚既实,实既虚!” 项羽话音一落,倏然出招,快如闪电! “当”的一声巨响,石破天惊! 项羽凝力手臂,戟尖正正敲在白起手腕,破天长戟被格在项羽的天龙破城上,距离项羽喉咙只剩半指距离! 白起那 分卷阅读126 - 分卷阅读12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27 破天万千虚影犹在,只见兵戈直直穿透项羽身体,却造不成一点伤害,显然只是破天残影! 项羽冷笑:“这么多花样做甚!” 虞楚昭乍听项羽一声大喝,顿时心中一震,瞳孔极速收缩,雾化的鬼谷子在虞楚昭黝黑的眼眸中倏然聚合,现出人形! 虞楚昭反手突刺,一招鳞蛇吐信直取身侧浓雾,同时不忘嘲弄:“雕虫小技!” 万鬼朝皇刀锋凌厉,浓雾顿时一散,鬼谷子身形刹那聚拢,下一秒倏然抽身而退。 虞楚昭却稳稳站定,负手收刀,一边戒备鬼谷子,一边以眼角余光审视城下、分析战局,随即再翻军旗。 楚军战鼓声一变。 横在城下战场的短剑刹那拉长,剑尖一转,楚军大阵平行巨鹿城楼,直接从中间将秦军前后军切断! 章邯心中暗道那楚军军师当真厉害,剑阵指向一变顿时叫前方秦军无法继续冲杀。 章邯指挥变阵。 前军王离调转兵锋,侧向破入楚军军阵。 鬼谷子灰袍破开一道口子,面上尚且算无二样,内心却已是大骂——这个山河鼎竟是难缠的很! 虞楚昭凝神注意鬼谷子一举一动,口上调侃:“曾听闻先生高才,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鬼谷子嘴角一扯,指甲暴涨,力凝指尖,猛然抓向虞楚昭头面。 虞楚昭面色无惧,万鬼朝皇斜刺而上。 鬼谷子极速撤手,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些什么。 虞楚昭心中一动,狐疑眯眼,却抓不住转瞬即逝的思维。 鬼谷子如鬼魅一般,身形飘忽,转瞬间又是往后一撤,显然又有算盘要打。 虞楚昭不及考虑鬼谷子做何想,借机指挥变阵。 楚军剑阵正被英布同王离率军拦腰斩断。 虞楚昭顺势分兵,前军掉头,后军前冲,楚军两翼再度出现,迅速形成两条绵长的散兵线,绕道合围。 英布眼前迅速被楚军填满,愤然大喝大喝:“冲!” 李信横刀立于万军阵前,视线于英布一错:“冲!” 漳水之畔风起云涌,苍天之上,暗色流云飞旋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又像是一个巨大的,窥伺人间的眼睛。 项羽和白起两人招式具是大开大合,两把神兵再次在空中对撞,继而力沉手腕,两把长戟猛然下压。 两个不同时代的悍将同时一踏战马翻身跃起,爆发出一声暴喝,落地之时,脚下岩层轰然崩塌!两人同时一让,兵器错开。 几乎同一时间,白起单手平推,一记绵里藏针拍开项羽逼近的天龙破城。 于此同时,项羽长戟一晃,借力打力,戟尖再次拍上白起手腕! 鬼谷子操纵丝线的手腕微不可见的一顿,面色铁青,若有所觉的像南边漳水方向投去一瞥。 却不想这一动作在虞楚昭眼眸中犹如慢动作一般。 虞楚昭手中万鬼朝皇方向一变,自下而上缠住丝线一扯,未曾想那不及发丝细的丝线竟然坚韧异常,分毫不动。 鬼谷子冷笑,丝线犹如有生命一般自行松脱,于半空一绷,飞针一般刺向虞楚昭双瞳! 白起血红的眼眸中的怒火宛如实质,他一生戎马,从未遇见过如此对手! 项羽漠然:“少见多怪!” 白起冷笑出声:“那便看看,你见识过什么!” 巨鹿战场上,忽然之间阴风怒号,尸兵步子一转,瞬间掉头往南撤离! 虞楚昭错身避让那神出鬼没的丝线,心头一跳,忍不住往城下觑一眼。 只见沙场之上飞沙走石,百万尸兵倏然从胶着的三军之中窜出,犹如一股分流出来的河水,浩浩荡荡向南方碾压而去! 章邯单手揉太阳穴,眼睁睁看着“友军”突然撤离,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又是要做什么!明明我监制时候烧的是陶俑,怎么就突然变成这东西了!” 虞楚昭眼见战机转瞬即逝,急声大吼:“开城!冲阵合围!” 城内陈馀眉头一跳,心下犹豫,腰上却突然一轻,立马暗道不好。 下一刻一个清脆的童声高声道:“开城合围!” 甘罗手上托着虎符,转头冲陈馀一笑:“死不了,你命里没这劫数!” 陈馀松了口气。 巨鹿城门骤然打开,城内赵军倾巢而出,举国之力,成败在此一决! 章邯立马变阵:“攻城!” 王离只听鼓声骤变,当即率军往城下冲锋。 虞楚昭手上令旗一翻,楚军剑阵调转,兵锋直指秦军前军后方! 李信策马堵住英布:“又和你对上了!” 英布面色狰狞,怒吼:“杀!” 鬼谷子面上照着一层寒光,手中细长竹签一抖,顿时城下死人站起,纵身跳起数丈高度,一下贴上城墙,指甲勾在墙缝中,身形宛如蜘蛛,迅速攀爬上来! 那尸体本已经破碎,此时只是东拼西凑而成,头颅,四肢具是不协调,犹如被拙劣拼凑而成的人偶! 虞楚昭飞身后退,避让空中交错丝线,堪堪立在城墙上,顺势反肘敲上爬上来的傀儡尸前额:“连死人都不放过!也不怕遭报应!” 鬼谷子嘲弄:“阴阳道本就为逆天而行!你以为你就是顺应天道!” 虞楚昭长刀下劈,一刀斩在鬼谷子控制傀儡尸的丝线上:“小爷受命于天!” 鬼谷子手指前伸,一根丝线射向虞楚昭眼睛:“莫要张狂!何为天!” 虞楚昭仰身避开,反唇相讥:“莫要张狂!你是谁!?” 地平线上一道霞光冲破黑暗,鬼谷子面色一僵,旋即连反快速攻击。 虞楚昭眸子一闪,万鬼朝皇迎着阳光一个侧倾,鬼谷子顿时大叫一声,仓促后退,手上丝线凭空消失,溶在光线之中! 虞楚昭嘲弄:“不人不鬼连阳光都怕,你就成仙了!?” 鬼谷子暴怒:“天地万物皆听我令!如何不是仙!” 刹那之间,天地色变,夕阳朝阳迅速早天际划过一轮,天际乌云翻滚,雷声轰鸣,云层之间电光大作! 虞楚昭大惊失色。 鬼谷子眼眸藏在深深凹陷的眼眶里:“我要天黑,那便是天黑!” 虞楚昭愤然:“倒行逆施!” 瞬间额上金光流转,夜色倒转,时间飞速后退,日轮由西方爬上天际! 鬼谷子先是色变:“太一之轮!?”继而手指尖再度爆出锋利的指甲抓向虞楚昭:“老君倒是舍得!” 虞楚昭腾身避让,万鬼朝皇金光暴涨,直劈鬼谷子利刃般的指甲! 日夜骤替之间,百万尸兵冲进项羽和白起的二人战场,大军瞬间将项羽淹没其中 项羽冷笑:“搬救兵了!?正好!” 乌骓嘶鸣冲来,项羽反身飞踹,一脚蹬掉一尸兵脑袋,顺势借力飞上乌骓背上,力沉于肘 分卷阅读127 - 分卷阅读12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28 猛然一轮长戟,瞬间将近身尸军扫翻出去! 一时间飞出的尸军砸向后方,顿时又是压倒一片。 项羽看也不看,俯身冲锋,长戟瞬间连人带马将迎面而来的尸将捅成对穿!不及对方重新凝聚,又竖劈而下,自己驾着乌骓从被分成四份的尸将之中奔过! 项羽路径不变,笔直向前飞奔,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接连占下数策马尸将,所过之处杀出一条通路,犹如一道劈开黑暗的闪电,须臾之间已在百米之外! 项羽直奔被围在中间的白起而去,尸兵不断填补而上,却抵不过项羽拼杀速度,项羽一人当万军,在战圈之中杀红了双眼。 及至望见白起身形,项羽一拍马背,骤然窜起,纵身由黑压压的一众尸兵头上跃出十余丈之远,一脚踩在白起战马头上,直把那阴鬼托生之物瞬间踩爬在地上,马首陷进地里! 白起腾身而起,一戟由上自下劈来,项羽不闪不避,横戟相隔!旋即双手持戟一转,千分之秒的时间内戟尖由下而上奋力一挑,破天竟竖向被劈为两段! 白起愕然,急速后退。 尸军顿时压雀无声,僵死的面上犹露出恐惧之色。 项羽长戟已至白起额前,却倏然一顿,负手收势:“侯爷不占你便宜。” 白起一愣,只见项羽语罢竟是将苍龙破城掷在脚下。 白起大喝一声,揉身而上,两名悍将丢下战马兵戈贴身肉搏! 白起招式变幻莫测,身形快如鬼魅,几乎只剩残影。 项羽招式并无花哨,每一动作看似缓慢,实则招招恰到好处挡住白起攻击,只是几次三番都是被动,忙于接招,连躲带让,两道身影纠缠着,直至漳水之侧。 项羽脚步一顿,单足定在水边悬崖之上,白起冷笑,脚下用力一顿,项羽脚下泥灰瞬间塌陷滚落万丈悬崖! 项羽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翻身跃起,于半空中和白起再对一掌,随即双腿一错侧身避开白起拍向脖颈的一掌,屈膝落于白起身后,单指顶向白起咽喉! 白起血红双眼一眯,顿感不妙,频频出击,一出招便是带着变招,甫到招式中途又是再变,一下变为好几个方位,顿时封住项羽招数! 项羽却是不急不慌,应对招式似乎颇为生硬凝滞,有种气力不均之感,但,每当白起招式送到,项羽又必然为之一变! 无论白起如何动作,竟是半分跃不出这漳水悬崖之畔! 项羽右肩伤的甚重,几次对拳之后似有后继无力之感。 白起嘴角冷笑,看出项羽空门,就要一举将项羽击毙,却突然在项羽唇角看见一样的冷笑! 白起心中大震,只觉得脚下一空,血红双目赫然瞪大,仰面从悬崖上栽下去! 项羽眼见水流滚滚而去,裹挟当年的战神奔流而去。 项羽缓缓收势:“天下武学,为快不破。” 项羽正待回头收势了那尸兵好回巨鹿之下,却听背后传来巨大的浪涛之声! 漳水沸腾,水面赫然化作血红! 白起身形暴涨,化作巨人由漳水之中挣扎着要站起来,血红的双目直射向悬崖上迎风而立的项羽。 巨人血红的双眼融化,变作流满头颅的血浆,仰天怒吼:“卑鄙小人!” 项羽岿然不动,漠然道:“兵不厌诈!” 巨人再度挣扎着想要爬上岸来,但滔滔河水将他的泥足溶化,巨人一头栽倒,须臾之间泥土尽数冲去,一具惨白的枯骨在河水之上一闪,随即再无踪迹! 一瞬间,百万尸兵哀嚎声响彻天宇,漳水赫然高涨,掠过独立在悬崖之侧的项羽,瞬间裹挟走败亡尸兵! 一时间,血红色深至发黑,在半空之中凝聚一瞬,下一秒砸会河床之中! 项羽低头望去,只见原本清澈的漳水不复以往,完全变成了泥土的黄色。 所谓五行相生相克,火克金而水克火与土。 白起和百万尸兵具是死人骨参合了陶土,又已烈火焚烧而铸成。项羽开始变打起了南侧这漳水的主意。 况且项羽肩上有伤,天龙破城为金,打斗之中并伤不了白起,这点在项羽起先用白起战马试探之后便知,于是在毁掉破天戟之后,索性弃了兵刃,免得白白消耗自己体力。 于是乎,白起最后反应过来,才会对项羽破口大骂,而项羽才会回那一句“兵不厌诈”。 项羽吹了声口哨,乌骓四蹄生风飞奔而来,项羽翻身上马,寻回苍龙破城,调转马头重新冲向巨鹿城下!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明天再更一章,第二卷完结……然后某人休息一周,然后恢复隔日更新啦~ ☆、尸鬼饕餮 巨鹿战场上,天色颠来倒去,两方斗法之间,直叫斗转星移,于是后世某个著名的太史公在描写这场战役的时候,认为其直接打了三个昼夜。 不过此时此刻,巨鹿城楼之上的虞楚昭再次翻身避开鬼谷子袭向他双眼的指甲,心中大骂鬼谷子,这是瞄准了他眼睛就不放手了!? 虞楚昭隐约意识到鬼谷子忌惮他双眼,却不知为何,而他却也在几番交手中发现了鬼谷子那不为人知的空门——鬼谷子的手! 只可惜,鬼谷子也颇为警觉,总是及时撤走,让虞楚昭捞不到机会斩下鬼谷子双手! 鬼谷子暴喝一声,身上黑雾骤起,一下从虞楚昭胸膛中穿过! 虞楚昭额前金光一暗,口鼻出血,终究是道行尚浅,比不得鬼谷子这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 顿时朝阳坠回地平线,黎明天色回归黑暗! 高空之中,云层翻滚犹如海浪波涛,天际电光直闪,将黑夜照的沙场照的雪亮! 虞楚昭几番欲压制鬼谷子施法,已近力竭,还要抽空指挥城下战场,不免顾此失彼。 陈馀只见秦军云梯已架上城墙,一时间万念俱灰,只觉命不久矣。 虞楚昭已被逼上了烽火台,退无可退,偏生鬼谷子长甲突然再度袭向他双眼! 就在这时,鬼谷子面色忽然大变,乌黑的指甲在虞楚昭双目前一停! 虞楚昭本是已拼着废去一目也要砍下鬼谷子利刃般的指甲,见此时机又如何肯放过当即大喝一声,高举万鬼朝皇猛然下劈! 金铁撞击之声炸响,鬼谷子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赫然收手,然为时已晚! 只见鬼谷子指尖霎时涌出滚滚黑气,连同那右手上被砍下的指甲也化作一团黑气须臾之间散在狂风之中,瞬间消失无踪! 但那鬼谷子的手指尖仍旧不断的荡出黑气,仿佛他体内贮藏着无数这般东西,而今,正争先恐后由他体内冲出来! 然而那一击之下,万鬼朝皇却也宛如遭到巨力反震,倏然从虞楚昭手中滑 分卷阅读128 - 分卷阅读12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29 落,跌下万丈城楼! 虞楚昭心口震荡,气血翻涌,嘘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气息,浑身一松,摊倒在烽火台上。视线中由鬼谷子体内冲出的黑气化作数不清的,扭曲的冤魂厉鬼! 虞楚昭冷眼看鬼谷子:“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鬼谷子面目狰狞怒吼:“本为我血肉!死后也当回报于我!这才是天道!” 虞楚昭此时身上无一处完好,全是伤痕,听得鬼谷子胡言乱语也懒的搭理,只当那鬼谷子神志不清,自己侧过头,蹙眉扫视战场。 秦军百万之数,显是也以举国之力围城巨鹿,要和楚军的授印先锋官项羽决一死战,战斗力相当惊人! 王离所率的先锋军已杀直城下,云梯高架,攻城木也已经备下!李信浑身浴血,孤身守在巨鹿城门前,如同决定赴死的孤狼。 英布舔一圈自己锋利的牙齿,脸上带着嗜血的笑容。 李信岿然不动,独挡巨鹿城门。 章邯舔舔干燥的嘴唇,“唰”一声抽出腰间佩剑直指长天,只等着长剑挥下,秦军就将破城! 此局之下,无力回天。 万鬼朝皇跌在城下乱军之中,虞楚昭气力已尽,喘着粗气讶然的看着缓缓起身的鬼谷子对他露出一个冷笑。 章邯利剑斩下:“杀!” 攻城木倏然一荡,秦军呐喊声冲天! 章邯瞳孔骤然收缩:“英布!” 李信嘴角扯出一丝笑。 英布慌忙伏趴在奔驰的战马之上。 王离后背汗毛炸开,顺间仰倒。 一支利箭破开夜色,宛如黑暗中的一点流星,倏然穿过千军万马,先是穿透英布头盔,继而再穿王离头盔,最后余势一下射断吊起攻城木的铁索,“铮”的一声,钉在铁水浇筑的城墙之上! 巨大的攻城木轰然翻倒,继而一滚,碾压而去!侧旁秦军兵勇避之不及,城门前瞬间死伤大片,一时间城门处哀声一片! 虞楚昭倏然大叫:“项羽!” 声浪从后方战圈狂涌而来,杀喊声中,一悍将一人单骑冲入乱军,一路敌尸绵延,单骑冲锋的不是项羽又是何人!? 项羽暴喝:“随我——杀!” 楚军见到项羽,犹如见到了保护神,顿时士气大振! 万人大喝:“杀!” 项羽犹如刀尖一般插入秦军军阵之内,一路而过,楚军具是往项羽后方集结,瞬间汇成一股洪流,直奔巨鹿城门而来! 章邯大喝:“攻城!” 鬼谷子错眼巨鹿战局,眼底闪过疯狂而阴郁的光。 虞楚昭心中“咯噔”一声,知道大事不好。 所谓穷寇莫追,估计也是这个理儿!虞楚昭隐晦的四方打量,只见着至高的烽火台上,只有自己和鬼谷子两个,可谓是和死敌陷入孤岛。 现在的鬼谷子,《符阳经》没搞到手,又被虞楚昭砍去了一只手的指甲,以往吸入得以使自己长生不老力量无穷的魂魄流失殆尽,鬼谷子现在看上去和疯狗也没差了! 鬼谷子凹陷在眼眶里的眼珠子竟然散着幽绿的光,配上干枯的身体当真犹如恶鬼。 鬼谷子沉声道:“交出你手中的《阳符经》,便饶那城下的楚军不死,如何?” 虞楚昭心道这鬼谷子反应可真够迟钝的,竟然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更加在乎的是巨鹿战局,不过可惜了,他手里还真的没有这种东西! 虞楚昭漠然看向鬼谷子,忽而一笑:“不看看你的学生有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鬼谷子脸上青筋暴突在表皮底下不断扭曲,暴喝一声,袖中狂风突起,带出万千黄纸! 黄纸在半空中折叠,须臾间化作纸人,落地瞬间变作黑衣战将涌入战场! 项羽指挥战局,帮助虞楚昭,默契配合500 巨鹿收尾,杀秦军20万,九战九胜。 虞楚昭长弓凌空射击,对抗巨人, 虞楚昭的眼睛就是项羽的眼睛,识破阵法的关键。 鬼谷子阴狠大笑,视线转向面露惊惧的虞楚昭:“那便来看看你们的本事!” 鬼谷子话音未落,残存的左手手指操纵那五根细长的竹签一晃,犹如民间操纵皮影戏的卖艺人。 虞楚昭大惊失色,瞳孔之中映出鬼谷子完好的左手间乍然掠出五道黑烟,瞬间黑烟抽长,化为五道墨色丝线,先是在空中轻飘飘的一荡,继而犹如飞射的箭簇,骤然扎进战场中央! 战场上,项羽聚兵直扑巨鹿城下围城秦军,李信孤军奋战,杀出一条血路,与项羽迎面而来,冲进楚军之中,和大部队胜利会师。 项羽戟尖一挑,继而大力一挥,将迎面而来的秦军武将抛起来,摔进秦军阵营之中,转头和李信对视一眼:“杀!” 战鼓声冲天而起,杀喊声和临死前的悲鸣声交杂,无人注意脚下残破的血肉尸骸缓缓蠕动着往前聚集,直到—— “气味不对!什么鬼东西!”虞子期回手斩下秦军一名战将,倏然大吼。 虞子期早年拜师,也算半个道中人,乍一闻见腐尸气息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对,但是显然已经为时过晚! 天空刹那间电闪雷鸣,紧接着一声巨大的炸雷声响彻天地!巨大的滚雷声一下压下了虞子期的吼声。 翻滚的云层之上,笼罩天空的阴阳鱼首尾相错而过,顿时又一道闪电刺破长空,将天从正中间撕裂开来,直扑地面! 蠕动堆积到一起的尸体被闪电点燃,战场上瞬间四处火起,尸体被烈火焚烧,骨灰扬起,在紧随闪电的炸雷声中,飞灰散在狂风之中跨过百万战将,凌空凝聚成型! 空中,尸骨组成的巨大形体反射在虞楚昭眼眸之中,虞楚昭倒抽一口凉气,只见鬼谷子放出的那黑雾渗入半空中那凝聚的骨灰之中,顿时给那团笼罩战场的灰烬赋予了生命!冤魂厉鬼在其中呼号、扭转,附身在其上! “这老东西恐怕也活不久了。”虞楚昭心道。 就在放出那些亡灵的刹那,鬼谷子的背佝偻下去,头发大把的脱落下来,脸颊也凹陷的更深了,他显然是将身体内最后一点维持生命的东西用在施法上面了。他显然是想逼着虞楚昭交出《阳符经》,那自己不但可以接着长生不老,更可以…… 鬼谷子视线停在巨鹿战场上,桀桀怪笑,面上形同枯槁。 半空之中,一个巨大的由尸骨堆积而成的饕餮显出身形,脚踏黑火,张开大口发出震扯天地的一声怒吼,旋即像虞楚昭所在的烽火台狂奔而来! 饕餮脚步所过之处便是人间地狱,地面随着饕餮的步伐震荡着,掀翻无数士卒,脚下的黑火将战场上烧灼出一道绵长的焦土,所经之处,兵卒、草木,均是瞬间汽化! 饕餮不分敌我,显然鬼谷子不在乎秦军的性命,与此同时,鬼谷子之前用黄纸 分卷阅读129 - 分卷阅读13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30 所化的黑衣兵团直奔楚军而去,围拢的目标除了项羽没有第二人选。 鬼谷子哈哈大笑,手指一点项羽方向:“老夫见着这小子的时候,就知道他没帝王命!” 于是,更多亡灵从地面上腾起来,汇进黑火之中,饕餮身形又是一长! “交出《阳符经》,不然今日老夫便同你同归于尽!”鬼谷子重新朝向虞楚昭。 尸骨饕餮已然奔至烽火台前,巨兽钢鞭似的尾巴一扫,瞬间将秦军的攻城梯摔得东倒西歪! 饕餮的喘息和尸体的腐臭已经贴近了,虞楚昭心中一动:“有种……你来拿!”话音未落,身形一跃,已出烽火台之外! 饕餮的巨口猛然咬向虞楚昭刚才立足之地,顿时将那处撞断!鬼谷子发出愤怒的大吼声! 虞楚昭半空中抓住倾过来的云梯,两脚奋力在城墙上一踹,云梯转向,擦着饕餮的左侧身体倒像战场方向! “轰”的一声,云梯砸在战场上,扬起一片灰尘,虞楚昭一个前扑,就地一滚爬起来,对着烽火台方向比划一个“凸”的手势,死里逃生,得意洋洋。 虞楚昭身上衣服在擦近饕餮身体的瞬间被那黑火完全汽化,在乱军厮杀之中,只能朝楚军方向拔足裸奔。 李信木然转过脸,手指一点,示意项羽看。 项羽望过去,旋即在大军阵前调转马头,顺手一拍李信肩膀,示意叫他暂时带军冲锋。 “昭昭!”项羽大吼一声,在飞奔的马匹上侧转身体,伸出手臂。 虞楚昭狂奔向项羽方向。 两只手交握在一处,虞楚昭被奔马的速度往后一扯,项羽凝力,虞楚昭瞬间上翻,一下跨坐在项羽身前。 虞楚昭鼻子撞在项羽胸膛上,顿时眼泪汪汪,项羽的铁甲冰冷,上面沾满了血渍,但是依旧没有由来的让他觉得一阵安心。 项羽由内向外将围上来的秦军士卒砍瓜切菜一般砍倒一片,低头瞄一眼靠在自己盔甲上光溜溜的虞楚昭,咽了下口水:“翻后头去,你坐这爷打不了。” 虞楚昭“哦”了一声,旋即两腿往项羽腰上一夹。项羽单手将一敌将斩落马下,随即一手掐住虞楚昭的后脖颈,脑门上青筋直跳:“你这什么姿势!” 虞楚昭龇牙咧嘴:“你妹啊!不这样小爷怎么后头去!” 虞楚昭视线往项羽身下一瞥,旋即不怀好意的笑。 项羽略微尴尬的咳嗽一声,接着虐秦军的小卒子。 虞楚昭双腿夹着项羽的健腰,朝后一转,坐在项羽身后,紧紧贴着项羽冰冷的战甲。 前方两军交锋线之间突然杀出一队黑衣兵团,呈鹰阵围拢上来! 项羽一勒战马,双眼危险的眯起来盯着黑衣兵团旋,即单手取下负在身后的长弓无名:“拿着!” 虞楚昭惨叫:“拿不动!” 然后虞楚昭脑门上冒出几个大大的问号,那柄沉重无比的长弓竟然再次被他拿起来了! 项羽暴喝一声,一催乌骓,全速往前冲去! 虞楚昭从项羽身侧探出头,瞄准,射击,项羽策马冲锋,两人配合默契无比,从中间撕裂黑衣兵团鹰阵,重归楚军阵营! 项羽带军指挥,斩饕餮 现在兵排列, 虞楚昭杀鬼谷子 章邯眼见项羽再次出现在楚军阵前策马冲锋,立马变阵:“英布回援!” 秦军后军立马调转反向,发动反冲锋,前军王离依旧率军攻城。 虞楚昭大喝:“杀出去!该找那老头子算账了!” 项羽漠然:“自然!” 楚军合拢成剑阵冲锋,顶着骤然而起的狂风在平原战场正面冲阵。 饕餮从烽火台上回旋而来,赫然俯冲向虞楚昭和项羽! 虞楚昭力凝手臂,错臂拉弓,一箭直奔头顶上压下来的饕餮左眼而去! 饕餮避之不及,虽然鳞甲遮挡并未受伤,但是遭到挑衅让这凶兽发出一声狂怒的咆哮。 项羽迎头一戟敲在饕餮下巴上,顿时将凶兽巨嘴打的合拢! 虞楚昭在奔马上站起来,反手一插,箭矢扎进饕餮鼻孔…… 项羽莫名其妙:“你又做什么!?” 虞楚昭:“晃的厉害!没准头!” 饕餮暴怒的追在在奔马之侧,企图围堵,前方秦军已经碾压而来! 项羽扭腰,虞楚昭顺势抱着项羽往侧旁一倾,项羽暴喝一声,手臂青筋暴突,反手一抡,天龙破城狠狠敲上饕餮下颚! 项羽臂力惊人,竟是将凶兽掀翻出去! 项羽喝道:“散!” 顿时楚军阵型散向四周,剑阵变形,空出中间位置化为三根利箭刺进秦军之中! 王离放弃攻城,散兵汇入英布军中,往两翼扩散,形成包围圈,就要将突围楚军包围! 与此同时,狂怒的饕餮一爪拍在了本来兵卒密集的中央区域,再次奔向虞楚昭和项羽! 虞楚昭反身搭弓,对着背后追上来的饕餮又是一箭。 饕餮扭头避开,一爪蹬住地面,显然是准备扑上来! 虞楚昭大叫:“不好!” 项羽手腕一抖勒住乌骓,战马蹄下扬起一片尘土,继而猛然转向! 饕餮张着血盆大口迎面来,密集的三排利齿宛若匕首! 项羽暴喝,从乌骓上腾身而起,猛然窜进饕餮巨口之中! 虞楚昭目瞪口呆,下一秒,只见凶兽面目狰狞,接着巨大的头颅赫然从内部裂为两半,接着又再次炸开! 项羽满身鲜血的窜出来,在炸飞起来的一块颅骨上借力翻身,重新落回乌骓背上! 顿时楚军疯狂喝彩,气势大盛! 项羽抹一把脸上的血:“纵向集军!”语毕长戟一轮,斩下一个神出鬼没的黑衣军。 楚军再度合拢,纵向拉长,带着四周意欲合围的秦军拉长战线,意图削减秦军纵深,好一举突围! 乌骓背上,项羽终于忍不住道:“爷刚才帅不帅?” 虞楚昭翻白眼:“蹭小爷一身血!” 项羽怒:“你身上又没穿衣服,好洗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下午二更……这章还没完……稍等片刻…… ☆、鬼谷之死(卷二 完) 虞楚昭被项羽一番话说的面色通红,尴尬的不理项羽,只当自己是被那战场上的四面火光映的脸红。 虞楚昭弯弓搭箭,借着燃起的大火瞄准。 章邯背后一凉,顿时没有由来的感到不妙。 下一秒一道劲风直射而来,擦着他脸颊过去,一箭将令旗射断! 虞楚昭:“这个才叫帅!” 项羽:“擒贼先擒王,你这做什么” 虞楚昭嘿嘿一笑:“这可不成,那人今后可是要给你守江山的。” 项羽一笑,习惯了虞楚昭神神叨叨的,也不追问,突然喝道:“中军后撤!” 分卷阅读130 - 分卷阅读13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31 虞楚昭莫名其妙:“哈?” 项羽接道:“散!” 前方一战将气势汹汹的奔来,一见虞楚昭立马红眼:“看你往哪跑!” 虞楚昭从项羽背后探头出来,甚是无辜,刚要开口,便听见项羽暴怒:“你是何人!莫要纠缠昭昭!” 王离怒吼:“与你何干!” 然而他忽略了自己实在和项羽距离太近的事实,于是话音未落便被项羽一戟当头劈下! 王离慌忙举剑格挡,气力不敌,顿时从马上仰面翻到。 乌骓落井下石狂奔而去,马蹄子在王离胸口一踩而过,王离立马胸口气血翻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虞楚昭伏在项羽背上,颇为可惜的看着已经被甩在背后的王离,心道这战国四大猛将的后人当真可怜的很,但愿最后能给他改个结局,没必要以身殉国不是? 况且王离其实还是很能打的,就是运气不好而已。 英布从王离和项羽对上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隐藏在旁边的阴影中望着,但也不帮王离,此时冷笑一声,策马走入秦军燃起的照明火焰之中:“变阵!” 秦军瞬间缩短战线,全军向内收缩,英布摸摸下巴,自己布下一个口袋阵,就等着冲锋的项羽一头扎进去,立马合拢口袋,好叫他又去无回! 虞楚昭未等秦军阵法成型,当即意识到不妙:“撤!” 项羽懒洋洋的收割挡路秦军的性命,一边嘲到:“撤了就败了,秦军难得齐全一次,倒是让爷看看他们的口袋结实不结实!” 虞楚昭大叫:“莫要这么自负啊!” 项羽一催战马:“爷可不是草包!”语毕全速前进。 英布仰天大笑:“瓮中捉鳖!”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项羽孤身策马冲锋,秦军赫然斩断楚军,“口袋”合拢! 项羽勒马,冷冷一笑,乌骓躁动不安的甩甩尾巴,似乎在等着一场拼死搏杀。 两侧秦军忽而散开,当中一武将策马奔来,在场中忽然一停,和项羽中间拉开五丈距离对峙着。 项羽双眼一眯:“英布。” 那武将正是英布,头盔之前被项羽一箭射穿钉在城楼上,此时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看着像个悍匪。 项羽虽然也是满身鲜血,披头散发,但是坐在马上身姿挺拔,面容严峻,立马将对面的英布秒成了渣渣。 虞楚昭探头看一眼,瞬间觉得这就是草莽和世家子弟的区别啊! 英布不搭项羽的话,却突然道:“虞楚昭?别来无恙!” 虞楚昭未曾想这会儿被点名:“哈?”心道英布这口气听起来真小气,估摸是反应过来之前陈留的事情了。 英布却是笑起来,抬手摩挲自己刮的铁青的下巴:“你每次不穿衣裳比穿衣裳好看!” 项羽顿时暴怒,大喝一声长戟指向英布,纵马冲上去! 英布冷笑一声,策马迎头而上,大夏龙雀和天龙破城须臾之间互换百招! 虞楚昭在战马背上腾挪辗转,放冷箭。 从高空望去,一丛流火潮水般扑向中间空地。 虞楚昭大叫:“当心!” 秦军一拥而上,试图以人海战术湮灭项羽。 项羽却毫不在意,回转战马,在敌军丛中厮杀,侧身一式拦腰战断秦军两排人马,顿时格杀敌军上百! 秦军一阵不安的骚乱,尽管还是严布阵型,但是虞楚昭知道,他们怂了! 项羽清开面前挡路的,再次冲锋和英布战上,英布仗着自己手上人多,加上知道项羽右肩带伤,于是频频出狠手攻击。 虞楚昭在奔马仰腰躺倒,连番射箭,清开后面偷袭的秦军。 两人配合默契,瞬间又冲出百余米的距离,英布被项羽招式压制,一路往巨鹿城门后退,气的咬牙切齿。 项羽突然冷笑,露出锋利的牙齿。虞楚昭心中一动,顿时明白过来项羽安排。 英布暗道不好,登时大喝:“快撤!” 但是明显是来不及了! 英布背后的巨鹿城门轰然打开,楚军大军从巨鹿城内排山倒海一般冲杀而出! 口袋阵中顿时被项羽和楚军两面夹击,然而这还不够…… 项羽嘲道:“莫在侯爷面前显摆!” 秦军侧旁倏然又冲出两路大军,正是先前项羽撤出的楚军中军! 秦军顿时大乱!显然没能想到敌军从天而降! 原来项羽早前两次散兵,便是做出了这番布置,显然是早就料到秦军最后会布置出这番“狗夹子”阵来! 项羽先是以剑阵破阵,拉长剑身叫秦军指挥以为楚军是后继无力,实则拖长秦军战线,削弱秦军布阵的纵深,方便突围。 接着撤离后军两翼从外奔袭绕道,直奔巨鹿城中等待战机。 等秦军收拢,便顺势散走中军由龙且、李信带走,外围游击,等待时机成熟便合军破阵! 虞楚昭一箭射下秦军军旗,心道这番布置,怕是从项羽乍一出现在巨鹿战场上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的吧?不然为何一路笔直冲锋!?原来就是打算自己从中间破阵,连同楚军一同三面合围! 继而虞楚昭又叹,这办法,估计也就项羽能这么干了,不然换个人,哪个武将能一人当做万军呢? 虞楚昭忍不住大叫:“你怎么这么阴险!?” 项羽嘴角带笑,从秦军阵中破阵而出:“爷这是兵法!” 秦军大阵被三面冲来的楚军剖开,“狗夹子”讲究三面呼应,化而为四方包围,有进无出,然而楚军此时乃成一个坚固的三角之势,一举分离了秦军! 一时之间,秦军乱作一团,无处可逃! 虞楚昭翻身蹿下马背,往巨鹿城内冲。 项羽大叫:“又做什么去!” 虞楚昭:“结果那糟老头去!” 项羽怒,策马来追:“回来!危险!” 虞楚昭却不理他,一边扯下一战死士兵的衣裳随手扎在腰上,他可不想继续遛鸟,接着对陷入战局的项羽做鬼脸:“等着小爷提他头来见你!到时候,小爷可就牛了!” 虞楚昭知道那鬼谷子已经命不久矣,然而不结果了他,又实在是心中难安。 项羽望着虞楚昭的背影喘息几声,瞬间又被蜂拥而来的秦军牵绊住。 虞楚昭窜上城楼,眯着眼睛往烽火台上找那鬼谷子身影,却发现那鬼老头竟然不见了! 虞楚昭心中一跳,心道莫不是见势不妙逃跑了? 城墙之上空无一人,赵军守军箭矢已尽,纷纷冲下城楼正面和秦军拼杀去了,虞楚昭踏着一地血肉碎块沿着城楼往烽火台上走,神情由困惑变得戒备,鬼谷子还在这里! 耳畔风声一顿,虞楚昭骤然放箭,箭矢穿空气,飞射向远方,然而眼前忽而闪过一道黑影,虞楚昭惊的大叫一声,接连放箭 分卷阅读131 - 分卷阅读13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32 ,但是却射不中那飞快窜过的影子! 继而黑影又在虞楚昭背后出现!虞楚昭飞射回身,最后一箭放出,但是依旧什么都没射中! “昭昭!”突然一个声音在虞楚昭身后响起。 虞楚昭猛然回身,只见一个美貌女子缓缓向自己走来。 虞楚昭大惊失色:“大姐!你怎么在这!?” 那女子正是虞楚昭的大姐虞霜! 虞霜面上一副淡定的模样,但是身体却在微微发抖:“昭昭……” 虞楚昭一愣,顿时知道大事不好! 鬼谷子从虞霜身后缓缓露出头来,手上的匕首正抵在虞霜后心,骷髅似的脸上带着凶狠笑:“拿你手上的《阳符经》来换她的命!” 虞楚昭眯起眼睛往鬼谷子身上一打量:“你先放开她……你时间应该不多了吧?” 虞楚昭话音刚落,就见鬼谷子顿时色变,继而一刀就要捅进去! 虞楚昭急忙快速接道:“你让她走到我们两中间,我把《阳符经》扔给你就是。” 鬼谷子似乎思考了一下,但是他很快点头:“莫给老夫耍花样!” 虞楚昭不做表示,视线在虞霜身上一滑,旋即侧头:“开始!” 虞霜恐惧的发着抖,一步步往中间靠近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虞楚昭乍然翻身而起,身形凭空以腰力一拧,手中长弓卷上虞霜脖颈,奋力一扯,弓背以弓弦死死卡住虞霜脖颈! 瞬间,虞霜面目炸裂,赫然变作了鬼谷子的模样! 而那头的鬼谷子像跑气的气球一般瘪下来,瘫落在地,原来是一张人皮! 鬼谷子厉鬼一般大叫着,在虞楚昭背上欲转身趴上去,虞楚昭顿时毛骨悚然,那样还得了,那岂不是背着个厉鬼了! 然而这鬼谷子也不是吃素的,力气颇大,竟然当真翻过身来,就要掐虞楚昭的脖子! 虞楚昭大喝一声,愤然翻身而起,越过鬼谷子头顶,长弓再一绞,跃出烽火台! 虞楚昭身形挂在百丈城楼之外,借助自身重力和那一跃而出之势,将鬼谷子勒在城墙烽火台上。 鬼谷子虽是已经风烛残年,却力气不小,犹在挣扎,喉间发出“呵叱呵叱”的声响。 虞楚昭暴喝一声,手臂紧绷,双足踏上城墙,身体反弓犹如新月。 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虞楚昭心脏狂跳,他清晰的听见了那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挣扎的力量赫然停止!虞楚昭知道,那是喉骨碎裂的声音。 下一秒,烽火台上拉住虞楚昭的力道消失,虞楚昭大叫一声,犹如风中落叶,由万丈烽火台上倏然下坠。 城下秦军正拼命朝西边撤退,映入虞楚昭瞳孔的是残兵败卒,以及一片兵荒马乱。 项羽策马狂奔而来,双臂展开:“昭昭!” 虞楚昭大叫着,两眼一闭,准备享受项羽的怀抱,结果一下撞在一个武将身上,顿时被那武将一身盔甲隔的吐出一口血。 而那武将被虞楚昭这个“高空坠物”砸的翻下马去,四肢抽搐一阵,一翻白眼,恶狠狠道:“虞楚昭!”语毕昏死过去。 虞楚昭呆呆的倒坐在马上,面前项羽急刹车般勒住乌骓,长戟一勾虞楚昭系在腰上的衣服,将人勾回来一把抱进怀里。 下一秒,背后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虞楚昭缓缓回头,只见鬼谷子的尸体趴在一堆血肉碎块之中,四肢折断,脖子折断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脑袋撞在地面上碎成了五六块。 鲜红的血从他身下流淌出来,和战死的将士们的血混在一起。 虞楚昭嘘出一口气,心中复杂:“原来他的血也是红色的。” 项羽漠然点头,抱着虞楚昭翻身下马。 项羽对着那干枯扭曲的尸体,最后还是缓缓开口,叫了一声“老师”。 大陆泽畔,张良面色苍白,宛如濒死之人,但是他嘴角却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缓缓淌着水往浅滩上走。 忽然一道红光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张良只觉手上一轻,立刻意识到不好! 张良顿时咬牙切齿,那刚到手的东西竟然被人夺走!张良刚想发动术法追上去,却觉心口一滞,力不从心。 他为了拿到那件东西已经耗力太多,简直就是在尸山血海之中走了一遭,本以为是自己趁着秦军和楚军大战可得渔翁之利,却未想到,自己竟然也做了一次那捕蝉的螳螂!但是那只黄雀到底是谁!? 万里之外,函谷关前,刘季眉头紧紧皱着,实在不敢进军此处,就算是函谷关守备空虚,主力全冲项羽去了,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他手上就这么些人,哪里就敢贸然试探呢!? 但是想到那和怀王的约定,他又是在咽不下这口气,自己这个年近天命的人,难道要败给项羽这个年纪都没有自己一半大的小子!? 就在刘季辗转不安的时候,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外道:“侯爷怎么还没睡?妾身可有办法帮您分忧。” ——————————————————————————————————卷二鬼谷天下完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二更啦!明天开始休息啦,不过会囤积章节的,养肥看啦亲!下周周一开始,恢复隔日更,不要骂我懒啦!!!! ☆、秦亡必楚 虞子期一手捞住在自家小弟风中翻飞的袍角,扯着颠颠傻乐呵的虞楚昭不放。 “莫忙着走,军营里事务尚未处理完,眼下兵刃不够,战中又有损……” 虞楚昭疾步往城门口走,转身将自己的袍角扯回来,苦着脸:“大哥,那就捡外头秦军的,刚好不用白不用。” 虞子期还是跟在后头不寸步不离:“这恐怕不妥,秦军兵器上有番号,如何用得?” 虞楚昭摆摆手,赶紧开溜:“你看着吧,秦就要亡了,兵戈就先用着,不打紧。” 虞楚昭说着把自己袍子一扯,转头就跑 虞子期叹息一声,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心道自己这小弟是没救了,这才和项羽分开了半月没到,就变得这副模样,生怕旁人看不出自个儿和那长安侯有“□□”。 虞子期一走,龙且扑上来接着跟虞楚昭。 “粮草怎么说?这不是我要问的,范增那老头子叫我问的。” 虞楚昭在城楼下停步,略微计算时间:“明日……最晚后天,桓楚便会压着陈留那头的粮草过来,过冬是够了。” 龙且脚尖一转,跟着虞楚昭上城楼:“不是吧,现在是四十万军队,不是原本的八万十万的……” 虞楚昭单脚踩在女儿墙上,膝盖支着肘关节,单手撑着自己的下颚,面上一点也不担忧:“没有的事,那些事诸侯的兵,让他们自己出粮草!” 龙 分卷阅读132 - 分卷阅读13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33 且不依不饶:“但是……” 虞楚昭托着下巴“嘿嘿”一笑:“今天一过,他们估计巴不得自己出粮草呢!” 龙且单手一撑,跳到女儿墙上坐下来:“此话怎讲” 虞楚昭望着远处地平线上腾起的灰土,嘴角一勾:“吃自己的粮食,兵才算是自己的嘛!” 赵王歇刚刚得到消息,着急忙慌的冲上城楼来意欲做出迎接,只见虞楚昭衣冠整齐,单手扣着一柄五尺长刀,迎风立在城楼上,宛如少年将军,当下有些自惭形愧。 赵王歇心下揣度一番,小心翼翼道:“可是长安侯回军了” 虞楚昭转头对瘦鸡一样的赵王歇一笑:“今日起,世上不再有秦!” 龙且心头一跳,恍然听见奔马之声,眯着眼睛往那地平线望去,扬起的飞灰之间分明就是项羽率军归来! 赵王歇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这么说,捷报果然是真的!” 虞楚昭望着最前头领军而来的悍将,眼底满是得意之色:“那是自然!九战九胜,章邯,英布都降了。” 巨鹿一战秦军往西败退,项羽乘胜追击,一路打的章邯军丢盔卸甲,九战九胜,秦国大军彻底败亡! 项羽风尘仆仆,一勒乌骓,在巨鹿城门口停下,抬头向城楼上望去,继而嘘出一口气,将头盔抛在焦土之上:“昭昭,爷回来了。” 冬季苍白的阳光的撒向一片枯黄的荒草和焦土,地平线上空无一物,天地之间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还有一点血色,整个场景宛如悲剧结尾的黑白默片的片尾。 虞楚昭顿足立了一会儿,看着神州大地的缩影,最后将手上熊心传来的信一片片撕开,由碎屑散在风中。 甘罗倒挂在远处的一颗树上,一边慢悠悠的晃荡着,一边对自己吃草的小毛炉道:“青青,你说那楚怀王到底给昭昭送的什么信?” 毛驴吐掉嘴里的干草,扬起脖子看看甘罗:“自然是叫虞楚昭回彭城去的。” 范增老神在在的晃着手里没剩几根毛的羽毛扇从虞楚昭背后走过去,步子一顿:“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军师!” 虞楚昭回头,眼珠子在范增身上转过一圈,突然开口:“你老人家放心便是,小爷就算是卖了自己,也不会卖了长安侯的。” 范增又看了虞楚昭一会,最后也不表态,晃着扇子走了。 虞楚昭转身往帅帐走,也只有那个光会打仗的项羽眼下得闲。 赵王歇正好从帅帐中出来,和虞楚昭打声招呼,挑着门帘让虞楚昭先进去。虞楚昭也不和他客气,点了点头,径自入内。 赵王歇舔舔干涩的嘴唇,赶紧放下门帘,快步离开。他背后全是冷汗,幸而虞楚昭未察觉。 范增眺负手望远处一枯树,待得背后一脚步声踏在枯草落叶之上的时候,猛然转身对赵王歇拱拱手。 赵王歇吓一跳,结结巴巴道:“老,老先生这是做什么?” 范增抬头道:“劳烦赵王下这个决定了。” 赵王歇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这……也不过是为了报长平一战的仇罢了。” 虞楚昭单手往案几上一撑,挡住项羽面前的礼册名单,讽刺道:“你还忙着摆庆功宴!?刘季都已经到了函谷关了!” 项羽一手挪开虞楚昭撑在册子上的手,单手一揽,将虞楚昭搂进自己怀里,让人在腿上坐下来。 虞楚昭眉头一挑,感觉到项羽缓缓挺立起来,项羽俊脸有些泛红,却并未有何动作。 项羽不急不缓道:“既然他已经到函谷关了,爷现在立马去追就能追上?” 虞楚昭立马像被戳破了的河豚一样扁下去:“追不上就不追?莫要小看刘季……” 项羽将册子掷回案几上,单手解虞楚昭的腰带,慢条斯理:“有些事情爷要想想,不急。” 虞楚昭木着一张脸看项羽,其实自己也已经有了反应,但是依旧不老实道:“冷的很。” 项羽帅气的拧起眉毛,手上动作一顿:“你倒是挑剔!” 虞楚昭其实也有点想,毕竟两人分开了不少时候,于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便被项羽摸的软倒下去。 巨鹿城外血迹尚留,辕门内帅帐之中,项羽面色漠然,看不出任何情绪,直叫那些跪着爬过来的诸侯老大冷汗直下,生怕这个将狼虎似的秦军砍瓜切菜一般干掉的项羽一个不爽,便也要将自己拖出去砍了。 虞楚昭尽力绷着脸不笑。项羽缓缓擦拭万鬼朝皇,并不看底下赶来恭贺的诸侯。 各路诸侯不知道项羽想什么,心情如何,虞楚昭却一清二楚,项羽其实就是在摆谱! 虞楚昭咳嗽一声,斜着眼睛冲项羽使眼色,毕竟这么下去气氛太僵也不好。 但是项羽偏偏就低着头不看虞楚昭,面上不为所动。 虞楚昭只好自己开口:“诸位辛苦了……” 虞楚昭话没说完,底下便是一片“不辛苦不辛苦”的声音,然后还自说自话的开始表示对项羽功绩的仰慕。 虞楚昭心思一动,突然就想到项羽开战前传书给各路诸侯,无非就求援。只不过那会儿兵马是来了,却无一诸侯敢和秦军动手,不过就是围着巨鹿看热闹,并且表示精神上支持项羽和秦军开撕,毕竟,精神上的支持,那可是一本万利的。 项羽那会儿扔给虞楚昭的话是——就是要他们过来而已。 虞楚昭当时心中纳罕,为何要那些个肯定不会出兵的诸侯过来,现在倒是想明白了,项羽就是为了要他们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打的,换句话说,是看他怎么赢的。 现在,项羽的目的达到了。诸侯们见识到了项羽的本事,纷纷倒向项羽这边,开始站队了。 虞楚昭心道项羽哪里像史书上说的一般,有勇无谋,这简直就是老奸巨猾! 在亲眼见证了项羽缔造的军事奇迹之后,诸侯们立马从老神在在的长辈变成了项羽的小弟,纷纷归附。 就连押着粮草赶上来的桓楚大惊失色,不仅仗已经打完了,还多出了一大帮军队! 虞楚昭望着项羽那张装的面无表情的脸,内心正憋着笑,就见甘罗在角落里头伸手朝自己勾了勾,虞楚昭正好懒得再看项羽摆谱,于是一猫腰开溜,从帅帐里头出去和甘罗完玩去了。 远处掀起一片尘土,随风飘来的还有一阵阵铲土的声音。 虞楚昭疑惑的往扬起尘土的方向望了一眼,瞳孔里头似乎飘散过无数灰色的流体,在风中一旋,随即消失无踪。 虞楚昭疑道:“那是做什么” 甘罗嘿嘿的笑,摆摆手示意无关紧要。 虞楚昭呼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嘴角往下一拉,冲甘罗道:“说吧,你这表情是干了什么对不起小爷的事情了?” 甘罗眨巴眨巴眼睛:“就是那《阳符经》呗, 分卷阅读133 - 分卷阅读13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34 还有啥……” 虞楚昭一愣,不明白这算什么对不起自己了,本来他就随口说了句玩笑话。 甘罗咂咂嘴,恨铁不成钢的一手戳上虞楚昭脑门:“你长点心眼吧,《阳符经》眼下也不知道落在谁手里了,反正谁拿了都是祸害,你还一点不担心!?” 虞楚昭一手捏住甘罗戳上来的手,仗着身高优势避开甘罗,无所谓道:“先甭管东西是谁拿走的,小爷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那《阳符经》到底有什么作用,各个都来抢” 甘罗往柴草堆上头一坐,无可奈何状:“谁知道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是你说那能帮黄帝打败蚩尤的玩意儿会简单么?引人争夺也是正常吧?怎么你就一点不上心?” 虞楚昭揪了根干草叼在嘴里,含糊不清道:“呸,天道有那么好糊弄黄帝于蚩尤一战告胜,不过是因民心所向。” 甘罗定住目光打量虞楚昭,看那张干净的少年脸庞,最后道:“赤子之心,倒是我多想了。” 九天之上,梳妆匣上的铜镜蒙上厚厚的一层翳,灰色的流体在内不断翻滚着,不时露出几张狰狞的人脸,吓的一边的擦镜子的小宫女“呀”的一声惊叫,连忙往旁边退了几步。 老君摸着下巴抖抖雪白的拂尘,须臾脸色突变:“怎么回事!?” 重华捻起的棋子骤然掉落在棋盘上,将那黑白的棋子砸的乱成一片:“擦不掉!?” 老君眉头紧锁,又望那灰色的流体良久,最后缓缓一点头:“谁动了手脚?”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啦!要是发现日更,就是福利啦,要是隔日更请不要骂啦!做案子已经脑细胞死亡了! ☆、反目成仇 巨鹿城中万籁俱寂,漆黑一片。 城池在烽火硝烟之后枕着滔滔逝去的漳水声响,短暂的进入一场休眠,等候着乱世的消息。 入夜后不久就开始降下小雪,雪片簌簌的飞着,这年的冬季下起第一场雪让空气中带着冰冷的湿意。 虞楚昭全身汗湿,激情过后的余韵仍在,叫他的身体犹在不自觉的发颤,身边的项羽倒好,已经手脚一摊,呼噜都打起来了,显然是近日来忙的厉害。 军队的重新整合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联军向来不好带。 虞楚昭懒洋洋的扒在项羽身上,伸着脑袋看半掩着的窗外飘落的小雪。 屋内烧着碳火,暖融融的一片,驱走冬日的寒意,也在项羽瘦削结实身体上染上一层诱人的光泽。 项羽的肌肉线条带着致命的爆发力,此时就像是一头陷入了睡眠的危险的野兽。虞楚昭张着手指梳理项羽半长不短的头发,想到的却是雄狮的鬃毛,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 项羽浓黑锋利的眉微微蹙起来一点,虞楚昭赶忙噤声,屏住呼吸望项羽,一会儿后发现那不过是项羽无意识的举动,总算松口气。 虞楚昭又低头着迷的看项羽英俊深邃的面孔,想着巨鹿边上围观的诸侯纷纷膝行朝见项羽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两只不安分的爪子在这个放松入睡的美男身上吃了会儿豆腐,继而低头在项羽转折的嘴唇上亲一口。 项羽以十万兵马退秦军百万,击败章邯,俘虏王离,阵斩涉间,苏角,俘虏秦军五十万,缔造出了一个神话。 这是个铁血的悍将,但现在睡着了的样子,却是个英俊的大男孩。 虞楚昭捏着项羽的鼻子,心道项羽毕竟刚刚二十五岁,确实就是个大男孩啊。 虞楚昭作弄着作弄着,就恶向胆边生了。 一手摸着项羽坚硬的胸膛,一手缓缓顺着线条分明的腹肌往下摸。 虞楚昭想到那句著名的话——不想反攻的受受不是好受受。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将某只图谋不轨的手按住,一把反扣过去,将其别在身后。 虞楚昭顿时半真半假的惨叫,眼角拼命迸出两颗眼泪来:“呀呀呀!疼!” 项羽松了手劲,翻身将虞楚昭压下去,眯着眼睛,声音冷峻道:“胆子倒是不小!” 虞楚昭哎哎的求饶,一边揪着被子往边上爬,嘴上还不忘记占点便宜:“试试看么!也许你还没开发出你的潜质么!” 项羽哭笑不得,一手将被子按住,虞楚昭等于被包进了口袋里头,挣扎半天,自己气喘吁吁道:“不要就不要呗……做什么反应这么大!” 项羽英俊脸上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俯下头一口咬住虞楚昭的耳朵:“怎么?又想要了?” 虞楚昭顿时从脸红到脖子,浑身抖了一下,不动了。 项羽带着笑意在虞楚昭脖子边上吹一口气:“爷倒是觉得,你还可以再开发开发……” 虞楚昭一头扎进被子里,瓮声瓮气道:“不了不了,睡觉!” 一阵冷风突然在卧室内一扬,项羽蹙眉,转头:“又做什么!” 李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股逼人的锐气:“项羽!你竟然杀俘!” 虞楚昭从被子里探出头:“什么!” 李信看也未看虞楚昭一眼,立在寒风之中与项羽对峙。 虞楚昭疑惑望着项羽,项羽错开目光,披上一层单衣起身,漠然问李信:“你想说什么” 李信面上铁青一片,双眼通红,神色狠戾,一把掐住项羽的脖子:“二十万条人命啊!” 项羽眉毛往上一挑,缓慢而坚定的挪开李信的手:“战损,不可避免。” 李信先是深呼吸,继而猛然发力,一拳扫在项羽腹部:“屠城!杀俘!这是战损!” 项羽抽身避让,蹙着眉头不欲和李信交手:“并无你以往的兵!” 李信大喝一声扑上去:“都是人命!” 项羽心头火起,旋身往侧旁一让,抬手抽刀:“你想如何?人死不能复生!” 虞楚昭顿时大叫:“项羽!” 项羽动作一顿,刀身翻转,刀背在李信手腕上一点。 李信冷笑收手,接着拔剑,揉身而上:“好一个人死不能复生!” 两人竟然均是兵戈出鞘,屋内乱成一团,顷刻之间家具翻成一团。 虞楚昭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莫打了喂!好好说话!” 项羽李信皆是当做没听见,下手已经不是切磋之意,显然打出了火气。 打斗声其他将领引来,乌压压的凑在窗口往里头看热闹。 虞楚昭大吼:“看什么看!快给那两个分开!” 众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两人扯开来。 李信嘴角乌青,一身凌乱,愤然看项羽一眼:“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随即摔门离去。 “等等!”虞楚昭一惊,大喊一声,从床上弹起来,随手抓了件衣裳披上套上鞋子便往外追。 分卷阅读134 - 分卷阅读13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35 项羽腾身拦住,一手搭在虞楚昭肩上:“昭昭!” 虞楚昭步子一顿,脑子里面乱成一团,深呼吸,抬头半真半假求证一般的望项羽:“你真的坑俘了?” 项羽却转开视线,不和虞楚昭对视,漠然道:“是赵王下的令。” 虞楚昭脸上缓缓阴郁下来,难以置信的看项羽:“你知道?” 项羽刚要开口,虞楚昭抢先道:“莫要骗我!” 项羽闭口不答,别在一旁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手从虞楚昭肩上滑下来,无力的垂在一旁。 虞楚昭闭了闭双眼,旋即头也不回的往外头追去。 众人望望一脸阴沉猛喘气的项羽,为了自个儿小命着想,招呼也没打一声,顿时作鸟兽散。 寒风刮进来,带进雪沫,项羽孤身一人立在一片狼藉的屋内,继而缓缓走到床边,伸手摸过去,只觉得被子中一片冰凉,虞楚昭身体的温度已经消失。 项羽又站起来,在屋内没有目的的转悠一会,紧紧抿着嘴唇,突然抬手掀翻面前的桌子,颓然的坐在满地狼藉之中,蚩尤的影子缓缓在项羽面前出现。 项羽困兽一般发出嘶吼声,一步蹿起来去掐蚩尤的脖子。 蚩尤嗤笑一声,看着项羽的手从自己身体里穿过去。 项羽愤然:“你为何要这么做!” 魔神嘴角挂着冷笑:“孤可没下决定,你清楚,那不过是你本心,借赵王的手杀二十万降军明智的很,至少保证不会出现兵变,削减俘虏的力量自然有好处,你可是算的相当精明。” 项羽怒道:“不,那是你下的决定!” 魔神的脸蜡一般融化下去,继而变作项羽的模样:“真的么?你权术其实学的相当到位,只是你一直在隐藏着自己的本性而已。” 项羽低声咆哮:“闭嘴!” 魔神接着嘲讽:“参的透兵法的人,自然心思深沉狡诈,只是你那小情人看不透你罢了,当你是个英雄,可惜,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项羽英俊瘦削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 蚩尤却不以为然:“想杀孤你做不到的,别枉费心机。” 项羽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你如何才能走!” 蚩尤一哂:“你连自己都认不清楚,还想要孤离开” 项羽不答,又道:“你到底要如何?” 蚩尤漠然道:“你心中自然清楚,你不过是想一步步将戟那小情人排除在政权之外,这样你就能隐藏住你的真面目了,留给他一个美好的形象对你来说不是很重要么?干脆让他离开,在安全的地方等着,等你夺得了天下,自然就能得到他了。” 项羽没说话,浓黑锋利的眉毛紧紧皱起来。 蚩尤笑起来:“孤说的,可都是你自己的想法,等天下到手了,再带上你那小情人也不迟,不是么?” 项羽缓缓摇头:“没有!爷只想和他在一起罢了。” 蚩尤大笑:“在一起对你来说什么才算在一起你想江山美人两不误,这才算在一起!” 项羽愤然:“难道要昭昭和爷在这乱世里头漂泊” 蚩尤笑容一收:“看,这才是你的本性,野心家。” 项羽一扬手,万鬼朝皇狰然出鞘,刀锋直逼那上古魔神而去! 与此同时,蚩尤的身形在军帐微明的火光中一散,重新附身在项羽身上。 项羽手一抖,万鬼朝皇落在了地上。 蚩尤最后一句话尚飘在空中:“虞楚昭怕才是你坐拥江山的绊脚石呐!” “侯爷?”外头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进来。 项羽双手叉在膝盖上,粗喘气,抬头望着门口那眉清目秀的小兵一会:“出去!” 小兵战战兢兢道:“侯爷没事吧?” 项羽漠然起身:“滚!” 项羽搓搓脸,英俊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 “昭昭……莫要违背爷的意思。” 虞楚昭抱着膝盖在一棵枯树底下坐下来,吸了吸拖下来的清水鼻涕。 飞雪不知什么时候变大了,北风呼啸而过,旷野上一片雪白。 李信从树上一跃而下,立在虞楚昭面前:“你回去吧。” 虞楚昭低着头半天不说话,捡着一根枯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良久道:“你跟我回去吧。” 李信抬手摸摸虞楚昭落满雪的脑袋:“不了,我该走了。” 虞楚昭仰头眯起眼睛望着李信:“坑俘的不是项羽……” 李信抬手打断虞楚昭的话:“莫骗你自己了。” 虞楚昭争辩道:“你听见了,项羽说是赵王歇下令的,你知道赵国自长平之战之后就和秦国是死敌了!” 李信不说话,只是看着虞楚昭。 一会儿之后,虞楚昭错开目光,不敢与李信对视。 虞楚昭心中明白,现在项羽在各路诸侯中威望如日中天,区区一个赵王,若是没有项羽的默许,又如何敢自作主张坑杀俘虏? 李信叹道:“我投奔项家的时候,为的就是能打出一个太平盛世,但是如今看来,项羽所做的事情,和暴秦又有何区别?” 虞楚昭讷讷道:“但是那战死的将士的亡灵总要安歇。” 李信低头审视虞楚昭,目光似能洞悉虞楚昭的心思,良久道:“这真的是你想的?还是你给项羽找的借口?人死,便和这人间再无瓜葛,何苦要用活生生的性命去填那心中的怨愤?” 虞楚昭抬手抹了把脸,长长的叹了口气:“或许是为了让手下将士平怨……” 李信又站了一会,最终抬脚往飞雪里走去。 虞楚昭望着地面上留下的脚印,最终也没再追上去,他都为自己找的理由羞愧。 虞楚昭呆呆的坐在枯树之下,直到李信留下的那行孤独的脚印被漫天的飞雪一点点重新填平。 苍白的日轮在东方缓缓露出一点,映亮积雪的旷野。 ☆、楚人坑 带着体温的棉衣落在虞楚昭肩头。虞楚昭低垂的视线中出现一双脚。 “走了。”项羽的声音低缓的响起来。 虞楚昭眯着眼睛扬起头,看见像个雪人一般的项羽。 “走了。”项羽皱着眉头向虞楚昭伸出手,英俊的脸上带着阴郁。 虞楚昭抬起冻的通红的手,放进项羽干燥温暖的手心中。 虞楚昭喟叹一声,被项羽牵着往城中走。 虞楚昭知道,李信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已经过了争夺天下血染疆场的年纪,他生命中的太多时间都消磨在了烽火硝烟之中,他已经开始向往太平,没有血腥的日子。 坑俘二十万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李信看清了当今的时局,更让他明白了,大秦帝国的灭亡不过是有一场乱世的开端。 “昭昭,爷也不愿意这般……但是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看你愿不 分卷阅读135 - 分卷阅读13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36 愿意,而是时局需不需要。” “所以你就正好借刀杀人你要是密信给赵王,他哪里敢不听从”虞楚昭知道项羽做出大王选择是对的,但是只要想到他昨日看见的扭曲的灰色流体里面是二十万人的冤魂,就忍不住开口嘲讽。 “你这做法和你那便宜师傅有何区别不过都是为了一己私利置万千性命于不顾!” “闭嘴!”项羽暴喝一声,粗喘着气,额角上青筋暴起。 虞楚昭被吓的哆嗦了一下,他刚才说的是气话,也知道自己将项羽比作鬼谷子是说重了,但是这会儿也拉不下脸来道歉,便梗着脖子不说话。 项羽低头看了一眼身侧的虞楚昭,神色漠然,黝黑的双眼之中什么感情都没有。 虞楚昭发现这样的项羽陌生的很,就像是个一个铁血的悍将,一个决心称霸天下的帝王,身上威严犹甚,却没有半点虞楚昭熟悉的暖意。 虞楚昭没出息的眼眶有点湿,被项羽拖着往巨鹿走,一滴眼泪不及跌进雪地里,就被冻结在了虞楚昭的眼角上。 这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 深夜的万人坑上散着鬼火,凄风苦雨宛如在冤魂痛哭。 虞楚昭又在火盆里撒下一把黄纸。 风一旋,扬起漫天纸灰,和飞雪混杂一处。 虞楚昭喃喃开口:“今个儿是你们头七,莫哭了,是我们对不住你们……” 风势骤然变大,直吹的虞楚昭睁不开眼。 空气扭转成一个漩涡,地点突变! 虞楚昭茫然立于函谷关内,只听得风中哭声连成一片。 天降大雪,石板路上一眼望不到头的人连跪成一排,皆是老弱妇孺,各个披麻戴孝,手中捧着一个个牌位。 虞楚昭抬手,飞雪从他半透明的手掌中间穿过,继而无声无息的下落。 一个三四岁的小孩躲在白发苍苍的奶奶怀中,伸手替老人拂去眼角的泪滴:“奶奶别哭。” 小孩的声音里带着无助和恐慌,却依旧不明白死亡的意思。 虞楚昭呆呆看着他们,却无人上来搭理这个木然站在大街中央的陌生人,或者说,无人能看见他。 小孩歪过头,乌黑清澈的瞳孔中映出虞楚昭的身影,他似乎有点惧怕,又有点好奇。 虞楚昭迷茫的开口:“你……能看见我” 小孩含着手指点点头。 虞楚昭指着满街披麻戴孝的人:“这是做什么” 小孩似懂非懂的解释:“发丧。” 白发老人流泪一手摸摸小孩的头:“胡说什么呢” 小孩抬眼望望虞楚昭,又望望老人:“那边有个大哥哥。” 老人怜惜的搂紧小孩:“无人,莫说胡话。” 虞楚昭心中一顿,道:“那……那棺材呢?” 小孩莫名其妙的看虞楚昭:“没人,都打仗去了。” 虞楚昭胸中抑制不住的难受,抖着声音问:“去何处打仗了?” 小孩想了半天,犹豫道:“巨……” 虞楚昭掩住双眸:“巨鹿” 小孩“嗯”了一声。 地面震动,黄纸漫天飘散,掩映出一队铁骑。 马蹄声引来一片恐慌,兵卒列队。 虞楚昭顿时感到不妙,未及反应,便看见寒光一闪,数不清的人头纷纷滚落在地! 杀喊声中,积雪登时染红成一片,继而在温暖的血液中融化坍塌! 为首校官嘴角一撇,在手无寸铁被屠杀的百姓中间缓缓踱步:“莫要怪爷,爷们也是遵旨办事,你家人在巨鹿一战降了,那你们自然也没命了,不过,眼下正好是送你们下去团圆。” 虞楚昭捂着嘴巴倒退半步,难以置信的望着满街惨绝人寰之景。 校官继续道:“巨鹿二十万兵都被那项羽坑杀了,你们要恨,就恨那项羽去!” 白发老人被一刀捅进后心,登时犹如一节木桩子一般载倒下去,死不瞑目的眼睛紧紧盯着虞楚昭的方向,就像知道这里站着的隐形人是谁一般。 “哟,这里还有一个!”那校官抽出长刀,一脚踢开老人的尸体,被老人护住的小孩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危险,大哭起来。 小孩跌跌爬爬的往虞楚昭面前跑过来,身后的校官缓步追着小孩往前走。 小孩眼眶中滚着泪水,向虞楚昭伸出双手:“救救我!救救我!” 虞楚昭慌忙抬手,完全忘记了自己根本碰不到这些人,就在他的手要和小孩交握的那一刹那…… “不!”虞楚昭大叫一声,利刃竖劈而下,小孩双手犹向前伸展着,整个人被剖成两半! 画面骤然崩塌,虞楚昭大口喘气,一下跪倒,眼前依旧是一片百米纵宽,寸草不生的荒地。 风雪声如同若有若无的哭泣。 鬼火点点,留恋人间的残影中皆是一幅幅天伦之乐的场景。 一个小孩睁着乌溜溜的眼眸朝虞楚昭望过来,笑着对虞楚昭摆摆手,抱着他的是个秦军打扮的男人,身侧站着白发苍苍的老人。 虞楚昭目光空洞的望着那片万人坑:“项羽造的孽,我来还就是,报应应在我身上就好,莫去,莫去找他。” 夜空之上,一道闪电贯穿长空,响雷阵阵,暴风雪突如其来,宛如一场天劫。 虞楚昭胸中气血翻涌,最终“哇”的一口血吐在了皑皑白雪上,一头载倒在地。 次日,楚军军营炸锅,军师积劳成疾,卧床不起。 半月后,赵王千恩万谢的送走了继续西进的四十万诸侯军,对于被项羽骗走了大将陈馀一事闭口不提,倒是张耳唏嘘了半天,直道这个刎颈之交也是个见利忘义的。 虞子期面色愁郁的往马车方向望一眼,又看满身是血冲回队伍中的项羽。 项羽显然是心情不佳,半途遇见流寇又去杀了个痛快。 龙且对忧心忡忡的虞子期使了个眼色,示意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你这个大舅子少参合为妙。 项羽抬起袖子擦掉脸上的血,往马车看一眼,犹豫着是否进去看看,最后叹出一口气,作罢。 项羽身侧的小兵跟上来两步:“侯爷,军师还是精神不大好。” 项羽“嗯”了一声,揉揉自己蹙着的眉心,又看马车方向:“军师说什么了吗” 小兵茫然的摇摇头:“军师未说什么。” 项羽冷哼一声,又看看那小兵清俊的脸,心道昭昭要是这般乖顺就好了。想完了,自己又苦笑着摇摇头。 “都说了,他是你称霸路上的绊脚石……他的心太软了,是贤臣良相,而非枭雄,你也不愿意他看见你的真实面目吧?”蚩尤的嘲讽声再度在项羽耳边响起来。 项羽晃晃脑袋,把那声音赶出去。虞楚昭总在避免伤亡,计谋上面确实厉害,但是…… 项羽望向被笼罩在飞雪之中的函谷关,但是眼看着,就快到 分卷阅读136 - 分卷阅读13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37 了不得不正面交锋的时候,那时候的计谋,便将和伤亡挂上等号了。 “昭昭,那时候,你还能接受么?” “所以他不该再待在你的政权内部了,放到远处去,等大事成,再将他接回来,你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权利游戏 山川绵延而去,漫天飞雪之中不见颜色,天地苍茫,黄昏如夜。 枯树枝丫压着积雪,上头还悬着巨大的老鸹窝。 “畜生尚且恋家,何况是人。”虞子期仰头望着暴雪中震翅冲回巢中的老鸹,忍不住叹气。 龙且皱眉在马上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绵长的军队中混杂的秦军士气低落。函谷关就在眼前,他们的脸上却是近乡情更怯。 “注意着点,别到时候反了。”龙且用剑柄戳戳前方钟离昧的腰眼。 钟离昧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个心知肚明的表情,微微颔首。 朔风刺骨,铁甲寒冰,呼吸漫散开来的白雾笼罩项羽的脸,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昭昭今日如何了?”项羽犹豫良久,终就还是开口,语气绵长,带着一种深切的担忧之感。 虞子期驻马,皱着两道硬挺的眉望着神色不明的项羽。 项羽的唇角狠戾的崩直,显出不容抗拒的姿态,叫虞子期将到嘴边的质问重新咽下去,缓缓对项羽摇头。 “并无起色。” 项羽英俊逼人的脸上让人有种似乎下一刻就会露出脆弱的神情一样的错觉,眼底带着无能为力,握着缰绳的手指抖了一下,别过脸去。 “侯爷既然担心,不妨自己去瞧瞧”钟离昧转过头,喝声从大风之中传来,却也带着雪花的凉意。 几乎楚军高层的每一个人都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谴责项羽,谴责这个将军师丢在一旁不闻不问的长安侯。 项羽搓了把脸:“不了,平白招他生气。” 后方,狭窄的栈道上,一辆捂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在雪地上压出两道车辙印,将前方骑兵踏乱的马蹄印连成一整条。 侧方便是万丈悬崖,风雪在悬崖内翻卷着,悬浮在其中的积雪绕出五花八门的形状,如同满地乱刮卷着雪沫的白毛风一般,掩盖住万丈悬崖。 “小爷其实明白,但是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自己心里那道坎过不去……”虞楚昭蔫儿吧唧的摊在马车上,实在没精神在暴风雪中骑马行军。 甘罗趴在虞楚昭身边,又把暖炉往虞楚昭面前推推。 虞楚昭全身冰凉,额头却滚烫,半个月时间瘦了不少,像个瘦猫,脸色苍白的像个久病不起的老病鬼子。 甘罗摸摸虞楚昭的额头:“你就是想得太多了,项羽他也不容易。” 虞楚昭叹气,翻身起来将车上的窗帘卷起一道缝望马车外骑在乌骓上的项羽。 项羽却未往虞楚昭这看一眼,面色冰冷如同寒冬。 虞楚昭又把帘子摔下来,一头载倒在座位上。 虞楚昭眼底挂着明显的青黑,显然是长期夜不成寐。 “一闭上眼睛,就睡觉那二十万兵卒的鬼魂,日日纠缠不休……要是我当日再注意一下,也许就……”虞楚昭喃喃自语,视线中环绕不去的是冤魂惨死的模样,耳畔回荡着的,也是那临死前的咒骂,哀嚎,还有痛哭声。 愁云终古在,鬼灿至今明。 望着虞楚昭的双眼,那双干净的眼睛里头张牙舞爪的冤魂厉鬼隐隐现出身形,似乎是在责怪当日虞楚昭的视而不见。 甘罗道:“他那日未见到,你们何苦再此纠缠!” 虞楚昭茫然:“什么” 甘罗只得道:“无事。” 两人静默了片刻。 虞楚昭无精打采道:“项羽要杀降,其实小爷也知道原因。一来是为了安抚赵军,二来,也是因为兵马不够多,降的秦军太多,混杂在自己人当中怕生变故。” 甘罗替虞楚昭拉上被子:“你既然理解,便去和项羽低个头,这事情也就算是过去了,你两冷战,整个军队气氛都不对了。” 虞楚昭摆手:“不碍事……今天谁敢掠他锋芒”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虞楚昭的口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甘罗“啧”了一声,似乎在责怪虞楚昭语气中的那抹嘲笑:“项羽他其实也是为了你吧。” 虞楚昭捂着嘴咳嗽一会,道:“没你想的那样简单……总觉得项羽变了,从……”虞楚昭想了一下:“从城阳屠城开始,血腥味太重,对他没好处。现在一时让了步,日后便不知道他身上要背上多少人命债了。” 甘罗无所谓道:“那沙场上死去的也成千上万的,岂不是都是人命债” 虞楚昭晃晃脑袋:“是啊,但是不能这么算,战场上是敌人,各为其主,但是下了战场,却不能这么办。” 甘罗咂咂嘴,瞄了一眼虞楚昭:“那你要如何?让项羽全收了,那要是一时内讧,该如何?” 虞楚昭被问得哑口无言,最后仍旧坚持道:“历来都是血债血偿的,你看杀戮太多的,何时没有那报应二字的” 虞楚昭蹙着眉头心忧道:“白起如何?况且……” 虞楚昭想到历史上项羽的结局,又何尝不是和屠城,杀降有关呢?自古都是人在做,天在看,抬头望苍天,苍天饶过谁 甘罗只得做罢,毕竟细细想来,自古背上了杀戮的杀戮名号的,可都是没个有好下场的。 虞楚昭想着马车外项羽那冰冷又寂寥的身影,心中难过的要死。 这个男人在不断的改变,已经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又或许,那么多的人都在变,只有他一个人苦苦维持着当初的模样,守着一个根本不切实际的幻想——太平盛世。 现在虞楚昭倒是宁愿项羽再对他说出“爷只想守着你过日子”这样不负责任的话,那样,他立刻就能抛下一切立刻和项羽走。 但是这句话他未曾应过,今后,怕是也没有再应下的机会了。 虞楚昭把头蒙进被子里,眼泪顺着脸滑落下来,他已经太累了,背不起这天下苍生大王命运了,因为这个杀戮者换成了项羽。 虞楚昭一时想到项羽最终的命运,一时想到他手中的人命,失了天道,项羽又能再走多远 虞楚昭捂着嘴不断的咳嗽,只觉得嗓子眼里一阵腥甜。 项羽怕是已经放不下这个天下了…… 权利总是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从不记一切为苍生而战的英雄,变成一个心狠手辣的枭雄。当初陈胜如此,武臣如此,当日的项梁如此,现在的项羽也是如此。 马车外,风雪交加,囚车里压着的王离仍旧是叫骂不休。 英布被项羽揍的鼻青脸肿,心中难免后悔怎么一时嘴快就把自己和虞楚昭在洞庭湖见面的事情告诉了项羽呢!现在这两个在冷战,项羽天天有气无处撒,见天的找 分卷阅读137 - 分卷阅读13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38 他比划切磋,实际上就是小心眼的在找他不痛快啊! 英布往军中唯一一辆马车方向投去一瞥,章邯策马从他身侧经过,故意溅了他一身脏雪沫子。 英布:“少荣!” 章邯吊着眼梢往英布方向瞥一眼,冷哼一声,拍马往前赶去。 英布搓搓脸,直道自己流年不利。 项羽嘲讽的神情忽而一收,面色警觉道:“什么人” 英布莫名其妙:“什么什么人……” 英布话未说完,只听得项羽纵声大喝:“保护军师!” 喝声犹在风中,人却已经纵马而去。 坠在后方的马车竟然是不知去向! 风雪四起,风卷雪粒打相互碰撞的“飒飒”声掩住了后方踏雪追来的马蹄声,兵戈声,还有带着血腥味的杀意。 栈道上最为陡峭的一处,马车压在一块坚冰上,整个车子猛的一跳。 车内虞楚昭和甘罗一时不防,顿时摔成一团,虞楚昭被颠得咳出一口血。 甘罗一震,登时骂道:“怎么赶车的!”说着就欲起身去外头。 虞楚昭乍然意识到不对劲儿,一脚绊住甘罗的腿,甘罗仰面摔倒,与此同时,一根利箭穿过车窗,狰然钉上马车壁上,正是甘罗刚才起来的位置。 “什么人……”甘罗抖着声音开口。 虞楚昭撑起身体,单手捂住甘罗的嘴,反手抽出压在马车坐垫底下的匕首,小心的刺破窗帘。 风卷着大片的雪沫冲进车内,外头景色糊成一片,天地相连,从眼前连成一道灰白的线,四周不见楚军军队,却能依稀能分辨出背后风雪怒号之中隐藏的金戈铁马之声! 马车剧烈的颠簸,已经离开了正道,在栈道边缘危险的行驶。 外头一声惊马之声,虞楚昭顿时大叫不好,惯性把他一下摔回座椅上。 果然马车骤然加速,在狭窄的山道上亡命飞奔,眼见就要冲下万丈悬崖! 虞楚昭单手在背后一撑,整个人如同离弦利箭一般冲出车外,在猛烈的晃动之中伸手一勾缰绳。 千钧一发之际,奔马转向,堪堪擦过悬崖边,继续往前飞奔。 虞楚昭全身紧绷,凝神分辨背后急追而来的马蹄声,厉声道:“怎么回事!” 无人回答。 虞楚昭回头,只见车夫歪倒着,太阳穴上□□一根箭羽,脑浆崩裂,尸体在狂奔的马车上摇摇欲坠。 甘罗大叫:“危险!” 虞楚昭瞳孔剧烈收缩,漫天箭羽铺天盖地而来! 虞楚昭翻身跌回车座,双脚夹住车夫尸体,腿上使力一翻,同时身体一缩,瞬间藏进尸体下面。 只听得利箭扎进血肉之中的声音,继而风雪之中破空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侧旁山顶箭失攻击骤停,后头追兵却不停,一路撵着马车在回旋而上的山道上狂奔不歇。 虞楚昭嘘出一口滚烫的热气,咬牙推开被扎成刺猬的车夫的尸体。 狂风裹挟雪沫,打在脸上生疼。虞楚昭凝神眯起双眼望向两侧山壁之上,只见密密麻麻的黑点,正是刚才出手的弓箭手。 看刚才的情况,对方明显是不想取自己的性命,那——到底是何人! 甘罗顶着狂风从车内爬出来,一手搭上虞楚昭手腕:“后头追上来了!” 险峻的山道上,一队身份不明的骑兵破开风雪迅速逼近! 马车在颠簸间几乎散架,一侧车轮骤然滑出栈道,车厢侧翻出去,带着马匹狠狠往崖下一坠! 虞楚昭当机立断大喝:“上马!”语毕,拖着甘罗跃上狂奔的骏马,反手一刀砍断拉着马车的绳索,其余马匹发出嘶鸣声,带着马车坠下万丈悬崖,顷刻间消失无踪! 两人一骑玩命飞奔。 甘罗一扭头就要命的狂叫:“追上来了!” 追兵饿狼一般紧咬在后头不放,装备精良,显然不是流寇马贼,倒是像正规军! 虞楚昭整个人伏倒在马背上,加速在栈道上疾驰。 鼓声骤响,又一队骑兵从前方杀到。 虞楚昭猛然勒马,□□战马双蹄腾空,嘴角勒出血迹。 虞楚昭眯着双眼神色狠戾,喘息间只觉得气血翻涌,眼前漫山遍野均是追兵,插翅难逃。 前方校刀手倏然散开,中间拱着一穿着华贵的公子哥儿。 虞楚昭愕然:“熊心!” 熊心透过风雪望着马上一身狼狈却不折傲气的少年,良久挥手:“拿下!”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虐一下…… ☆、畸恋 风雪怒号,栈道上五十骑躲开数次伏击,杀出一条血路,终于在子夜找到蛛丝马迹。 “这……”龙且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望着雪地上擦翻出泥土的车辙印。 项羽抚过印记的手一抖,斥喝:“闭嘴!” 虞子期狠狠闭了下眼睛,通红的眼睛望向那道直冲悬崖而去的痕迹。 项羽负手立在栈道侧面,风雪吹疼了他的眼睛。 项羽两步退开,继而翻身上马。 钟离昧策马挡在项羽钱前:“侯爷!” 项羽漠然道:“让开。” 钟离昧不动,眉心蹙起:“侯爷做什么去” 项羽怒道:“滚!” 龙且沉吟:“侯爷三思……大军……” 项羽一催战马,踢云乌骓长声嘶鸣,四蹄腾空,逆着风雪往前大大的一跃,竟是直冲万丈悬崖而去! “侯爷!”众人惊呼之声尚未完全出口,便瞧见那一人一马稳稳当当跃过那万丈陡崖,踏上急弯的另一侧,继而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须臾之间,一人一马隐没在铺天盖地的大雪之中,宛如一只孤狼。 一众楚军将领大眼瞪小眼,具是茫然无措。 虞子期缓缓吐出一口气,眉心纠结着,面上哀恸之意却化作担忧,不见方才愁容:“整军,回头汇合大部队。” 龙且讶然:“你……这是” 虞子期揉揉额角,坚毅俊挺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侯爷去找军师了,我们回去主持大局,带军继续往函谷关去。” 龙且往栈道边缘的车辙印望一眼,狐疑道:“虞楚昭没事” 虞子期一勒缰绳,肯定道:“反正不会掉下去!” 钟离昧蹙着眉,黝黑的脸上闪过疑问,正要开口,却又被虞子期截住话头:“乌骓马灵性的很,既然在这处未有反应,小弟必然不会在这处出事。” 钟离昧将信将疑的颔首,继而叹息:“但愿军师无事。” 三位将领调转马头,带着五十铁骑重新往回,栈道风雪弥漫,地面冻成坚冰,四围再无人声,只余下寒风怒号声中悠悠荡起的一曲芦笛声。 龙且忧心忡忡再望一眼雪壁之上,空空荡荡的白雪上犹留着散乱的箭羽。 “就是不 分卷阅读138 - 分卷阅读13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39 知道,那伏击的,到底是何人的人马……” 秦岭苍茫,鸦黑的天际一片阴云缓缓下压,缓缓压在这个宛若顶天而立的巨人肩上。 门帘一卷,狂风裹挟进雪沫,吹的账内火光倾斜,舔舐火盆边缘。 少年人苍白的容颜被跳跃的火光添上一抹红晕,手中捧着一盏热茶,兀自望着袅袅浮升的白雾出神。 熊心脚步一顿,继而不自觉的放轻,转到虞楚昭面前,少年却别过头去。 熊心负在背后的手指缓缓收紧,面上的咬肌跳动两下,随后脸上露出一个笑来:“昭昭……” “叫我虞楚昭,先生,军师,随便什么都行,别叫我昭昭。”虞楚昭抬头,目光之中藏着一抹冷意,宛如淬毒。 熊心面上的笑容一僵:“你我二人……不用如此生分吧。” 虞楚昭呷一口热水,不看熊心,也不回答。 熊心眉头一跳,在虞楚昭面前盘腿坐下,漠然道:“许久未见,倒是脾气见长。” 虞楚昭嘲道:“是啊,许久未见,不曾想是这么着见面的。” 熊心沉默一会,辩解道:“我次次写信与你,你不回信,我恐怕你有不妥……” 虞楚昭:“不妥我跟的是你亲封的长安侯的军队,遇山开山,遇河架桥的正授命先锋官你也不放心” 熊心:“之前尚有宋令尹一事在……” 虞楚昭眯着眼睛望熊心,直叫熊心说不下去,又转换话题:“不过是大哥我白担心了,怕你打仗遇见危险。” 虞楚昭冷笑:“巨鹿一战前说担心尚且有个说道,怎么这么赶巧儿,这会子快进函谷关了,你就寻来了?” 熊心面上挂不住了,沉着脸开口道:“咱们今个儿就当是叙叙旧,可否我是真担心你。” 虞楚昭望熊心:“你这话当真” 熊心神情寂寥的点点头:“就当我今日是把你请来的吧……对不住。” 虞楚昭望着熊心落寞的表情,心中到底有些不忍,便将那白日一通追杀暂且放到脑后,何况熊心明显是不想取自己性命的。 虞楚昭道:“那便做叙旧,明儿让我回去。” 熊心色变:“回去回哪去” 虞楚昭理所当然:“自然回头找项羽大部队去。” 熊心咬牙:“胡闹!你身子不大好,还是回去养着去!” 虞楚昭面上闪过一丝绝望,接着又是狐疑:“什么意思?有人叫你来带我回去的” 熊心不解的摇头:“并无,只是想着眼下秦灭亡了,不打仗了,到底也要接你回去歇歇。” 虞楚昭心中一块压的他喘不过气的大石头算是落下了,心中难免嘲笑自己一番,实在是多疑,竟然都怀疑到了项羽的头上,只要不是项羽找的熊心就好。但是这样一来…… 虞楚昭眼睛双眼一眯,望向火光中神色不明的熊心:“那你又做什么这般把我弄来你放心,项羽不会和刘季争那什么关中王的名头。” 熊心面色沉郁,抬手将那红泥小火炉上滚起来的铜壶提起来,一道滚烫的水流注入虞楚昭手中温热的茶杯中。 虞楚昭全身一僵,双手捧着茶杯,背后发凉,眼看着那水位线渐渐上升,靠近杯口。 熊心侧身将铜壶放下,拿眼打量面前的少年人:“莫怕,我断不会伤了你的。” 虞楚昭缓过神,忍不住嘲道:“是啊,你在两侧山壁上埋伏了人,还说不会伤我……” 虞楚昭话音突然一顿,熊心面色变了一变,却依旧定定的望着虞楚昭。 虞楚昭心思电转,瞬间明白过来,黝黑的眼眸固执到底盯着熊心,在那双清澈干净的眸子中,熊心的视线微微往下垂了一下。 两人沉默的对视半晌,虞楚昭率先开口,声音干涩:“你要杀项羽” 熊心望着虞楚昭没说话。 虞楚昭望着手中滚烫的水:“刘季手上兵马少,项羽倒是一战成名,诸侯归附,如今正是如日中天……你知道项羽肯定会追过来,你收买那车夫,在这路上伏击……” 虞楚昭声音越来越冷,未曾想到熊心竟然做出如此布置,刘季手中兵马少,而且本来就是自己手下,如今利用项羽除掉了秦军,再除掉了项羽…… 虞楚昭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变得冰凉,他感觉到一阵疲惫和绝望,一时间心灰意懒。这般人,为了权位,到底还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在虞楚昭的心中,熊心还依旧是当年的模样,那个用背替他挡住攻击,那个悄悄送他一筐螃蟹,那个拿着随手编的花冠的少年郎,也是那个出征前扮作侍卫,送到不能再送的地方才离开的少年王,曾几何时,连他也变了。一滴眼泪悄悄的顺着脸颊滑下来,掉进杯子中。 虞楚昭吸了下鼻子,声音稳而肯定:“你要杀项羽。” 熊心避开虞楚昭的视线,不答话,自顾自开口道:“你知道项羽必定会来救我,那些弓箭手恐怕才是重头戏,骑兵不过是来撵着我跑的……” 熊心低垂着视线,下巴上微微露出未刮干净的胡渣:“你莫问了,跟着我走就是,在军营里头吃不好睡不好的,前些日子便听说你病了。” 虞楚昭自嘲一笑:“听说怕是有人给你递了消息吧?你安□□来的” 熊心不回答虞楚昭的问题,单手握上虞楚昭的手腕:“听着,和我走,我也能护着你,回去我封你当令尹,在这你是军师,回头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 虞楚昭冷冷道:“多谢大王怜惜,微臣不敢当,怕是什么时候得了任命,也和项羽如今处境一般了。” 熊心在虞楚昭开口的同一时间浑身一震,虞楚昭嘴巴一张一合吐出“大王”两个字简直就是在拿刀子戳他的心。 “你!昭昭!我当真是……”熊心话未说完,便听得外头小声的叫门声。 熊心不理:“昭昭,我……” 虞楚昭合上双眼,对熊心挥挥手:“外头有人找,你要说的我知道。” 熊心一愣,旋即眼底流露出狂喜:“那你……” 外头的人却终于等不及了,直接在门外道:“大王!此地不宜久留啊!天亮之前快些出发才行!” 熊心几次被打断,面色中闪过一丝暴戾:“滚!” 外头人犹自说话:“大王,快走吧,车马已经备下了。” 虞楚昭再度睁开眼睛,少年病态苍白的脸上冷漠无情:“大王是要走,还是要留” 熊心艰难的吞咽下一口口水,视线胶着在虞楚昭的脸上,无意识的开口:“昭昭……” 汗水湿透了虞楚昭的鬓角,少年呼吸急促的不正常,一抹红晕横过虞楚昭高挺的鼻梁,给他添了些许人色:“药性儿不错,看样子大王早有准备。” 熊心着迷的望着眼前的这个人,鼻息开始急促起来。 就是这 分卷阅读139 - 分卷阅读14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40 个人将他从民间带回风起云涌的朝廷,让他的命运回归到本来的轨迹上,又是这么一个人,在他身份尴尬之时依旧伴他左右,还告诉他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用。 “昭昭……”熊心小心的触碰了一下虞楚昭的头发,观望着虞楚昭的表情。 虞楚昭轻微的颤抖了一下,眼睛始终闭着,但是呼吸却渐渐急促起来:“你是走是留” 熊心试探的摸摸虞楚昭的脸,当初少年柔和的五官已经渐渐变作一种男儿气概的深邃。 “昭昭,你不知道,我至今都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熊心手有些不稳,缓缓扯开虞楚昭的发带。 外头人着急又催:“大王!” 熊心语气一冷:“天亮再说!” 熊心往虞楚昭身边靠了靠,见他未有不满,便揉揉虞楚昭的耳朵:“我还记得你当初说的,恭迎大王回朝,那会儿你就是我的人了!” 虞楚昭猛然睁开眼,定定的看进熊心痴迷大王眼睛里:“我从来就不是你的人!” 熊心面色说变就变,反手一记耳光抽在虞楚昭脸上,登时将他半张脸打的肿起来。 熊心轻柔的将虞楚昭扶起来,抬手抹掉他嘴角的血丝,声音冰冷中压抑着一股疯狂:“你是我的人了,你重复一遍。” 虞楚昭忍不住冷笑:“小爷从来就不是你的人!” 熊心暴怒,一把扯住虞楚昭的头发,气急之下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虞楚昭手脚绵软,身上提不起一丝力气,药效已经明显发作,但他一声未吭,牙齿狠狠咬住口腔内壁。 熊心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眼中又是心疼,用冰凉的是手背贴着虞楚昭的脸颊,自言自语:“你不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得到你我费劲了全部的努力!” 熊心扯散虞楚昭的衣领,贪婪的呼吸虞楚昭皮肤上的气息,鼻梁贴在那修长的脖颈上上下滑动,饿狼一般撕咬那处光洁的皮肤。 “你不明白我做了什么……我一步步放弃自己的本性,让自己没有心,钻研权谋,我要登上最高的位子……对,宋义是我送去让项羽杀的,他是我第一个老师。”熊心小声而快速的说,话音一收,似乎还带着那么点怀念。 “你不知道那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身边的人没一个可用,可信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项梁在想什么……利用,全都是利用。但是我不愿意一直待在他的阴影下面,我渴望更高的位子。”熊心狠狠咬住虞楚昭的锁骨,在上面留下一个刻骨的痕迹。 虞楚昭嘴唇咬出了血,强忍着不发出痛呼声。 “我感激过宋义,但是他试图让我成为一个傀儡!这怎么可能我要实权……项梁死了之后,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调动军队戍守彭城,正好也就收回了兵权,项羽那会儿的兵权等于是架空的,若不是答应做先锋军,他也活不到现在!” 虞楚昭身体在药效下变得滚烫,但却只觉得透骨生寒——这个当年的少年郎已经面目全非,变成了一个彻底的阴谋家。 “一切计划都很顺利,项羽刘季远征,楚地的势力在我掌控之中,等到项羽一死,下一步便是刘季,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才是楚王!” 熊心在自己留下的伤口上轻柔的舔舐掉渗出来的血液,语气温柔的叫人毛骨悚然:“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昭昭……为了得到你。” 虞楚昭忍不住冷笑:“你不过是为了你自个儿……莫要说大话。” 熊心单手钳住虞楚昭瘦削的下巴:“我是为了你!你看中项羽什么世家子弟我也是!还有呢位高权重我现在才是王!他的长安侯是我封的!” 虞楚昭不答话,看向熊心的目光中闪过陌生和怜悯——这个人已经疯了。 “说吧,说你是我的……昭昭……”熊心神色在极度自负和哀求中不断变换着,握紧了虞楚昭的肩膀。 虞楚昭嘴唇咬紧着,一言不发。 熊心的眼底透出一抹水色,良久不再言语,就在虞楚昭以为他会放弃的时候,熊心却突然一把将虞楚昭翻过来压在榻上。 “不要用你这双漠然的眼睛看着我!”熊心嘶吼着,猛的撕开虞楚昭的衣裳:“你不知道我为你做过什么!你怎么能这样看着我!” 帐篷外头突然传来一个濒死的声音:“大王快走!” 熊心动作一顿,撑起身子喝骂道:“怎么回事!” ☆、兄弟决裂 熊心的一句喝骂犹如石沉大海,帐外唯有寒风呼啸,雪籽拍打帐篷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又像是外头隐蔽着一头悸动的兽,呼啸着穿越山涧的风是它的鼻息,雪籽拍打的声音是它爪子不甘的抓挠。 熊心和虞楚昭二人被困在屏蔽视觉的帐篷内,外头苍茫的秦岭雪夜带着无法忽视的压迫感逼紧。 虞楚昭微微一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只觉得外头呼啸的风中隐约夹杂着一点缥缈音色,藏在风雪声中丝毫不显。 “何事!”熊心缓缓从虞楚昭身上直起身,眯起的双眼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慌张。 “那边。”虞楚昭哑着嗓子,虚弱的声音微微颤抖,倒是为这句话增加了恐怖感。 一个血手印渗进来,旁边又是许多血色的抓挠痕迹,就像是有人在临死之前在那处拼命抓挠一样。 熊心立时色变,对着帐篷外大叫了几声,但是依旧无人应答。虞楚昭心中稍稍安定下来,淡漠的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怎么可能!”熊心从帐篷门口往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四十七队伏击……怎么可能!” 熊心脸色煞白,脚步在帐篷门口踌躇着。 虞楚昭心中祈祷熊心就赶紧这么着一个人快逃,自己好摸回去,也免得熊心和项羽照面,万一被项羽砍了简直就是找事做! 事与愿违,冰凉的身体再次贴上来,虞楚昭绝对的自己腾空而起,熊心一把将虞楚昭抱起来:“走!我带你回楚地,进了彭城就没事了!任谁来追都没用!” 秦岭大雪封山,千里绵延而去的一片苍白,夜空月隐星藏,唯有积雪的反光照亮一小段前路。血腥味冻结在冰冷的空气中,随着寒风一扫,消失无踪。 项羽脊背弓着,整个人就像是一把紧绷着的弓一般蓄势待发,他伏身藏在压着积雪的荒草里头一动不动,阴鸷的双眸微微眯起,狼一般扫视着眼前浓密黑暗中的一举一动,他的肩上落着积雪已经成了厚厚的一层,显是在此不少时候了。 项羽就如同一只狡诈的孤狼,默默的潜伏在此,声东击西,将敌人分散开来,再一个个猎杀。一切的散着血腥味的行动都隐藏在风雪的“飒飒”声之中。 黑暗之中,一辆马车冲破风雪疾驰而来。 项羽瞳孔清晰的捕捉到黑暗中的轮 分卷阅读140 - 分卷阅读14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41 廓,嘴角勾出一丝冷笑,脊背绷紧,长刀驻地,身体往前倾过去。 虞楚昭被塞在疾驰的马车内,颠簸的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虞楚昭缓了口气,翻过身从靴子中抽出藏着的匕首,费力的撬开马车的底板,双腿反勾住座位,身体探出去。 黑暗之中,虞楚昭的眼睛犹如猫瞳,将一切尽收眼底。 虞楚昭舔舔撕裂的嘴角,闭上一只眼睛,车轮的转速在眼底放缓,渐渐能清楚的看见每一根车轴转过的轨迹。 “嗖”的一声,匕首旋转着飞出,一下切断了一根车轴! 细微的断裂声中,高速奔跑中的马车瞬间倾斜,马匹长声嘶鸣,被后头的重力一坠,骤然倒地! 项羽眉头锁住,扣住长刀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冲势却倏然一顿。 虞楚昭粗喘着气,鼻青脸肿的从侧翻的马车上爬下来,视线在一片黑暗之中和项羽一对,旋即转开。 虞楚昭心中总算安稳下来——项羽平安无事,旋即又嘲笑自己的提心吊胆,今夜这番动作,能做出来的除了项羽还能有谁 熊心摔的狼狈不堪,衣袍散乱,脸上带着擦伤,连滚带爬从马底下爬出来,摸黑大叫:“昭昭!” 虞楚昭的声音从测旁传来:“这里。” 熊心舒了口气,两手哆嗦着去摸虞楚昭,嘴里喃喃自语着:“昭昭,昭昭,还好你没事……” 项羽阴狠的蹙起眉头,握住万鬼朝皇的指节“咔哒”作响。 虞楚昭单手抓下熊心摸到脸上的手,漠然道:“在这。” 熊心反手扣住虞楚昭修长的指节,慌乱的神情总算松懈下来,仿佛得到了安慰一般,将那双冰凉的手放在嘴边呵气:“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虞楚昭眉头动了动,最后也没有抽开手,只是淡漠道:“你走吧。” 熊心一愣,手渐而松开,虞楚昭的手从他冰冷的手掌中滑落下来。 “和我走!”熊心突然暴怒。 虞楚昭不答。 “你还惦记着项羽!是不是”熊心语闭便要来扯虞楚昭的头发。 虞楚昭侧身避让,虞楚昭方才一番动作出了不少汗,药效也随之散去,此时身板如同出鞘的利剑一般笔直:“爷和项羽的关系,轮不到你插嘴!” 熊心动作顿在半空,从未听过虞楚昭如此说话,稍许恼羞成怒一拳扫过虞楚昭颧骨。 虞楚昭单手制住熊心手腕,冷笑:“你和小爷也就半斤八两,真动起手来胜负还要另说!” 熊心面色青白交替,咬牙:“你跟不跟我走!” 虞楚昭撤手,反问:“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 熊心表情挣扎,来回在威胁和恳求之间交替,咬牙嘶声威胁:“如今我占着天下大义,只要一道檄文出去,项羽便是大逆不道,天下共诛的国贼!你还要跟着他!” 虞楚昭嘲讽:“爷为的是项羽行事光明磊落,当世英雄!你当爷跟着项羽是为了荣华富贵!熊心!爷当初真是看错你了!” 熊心眼眶骤然通红,狠戾的表情中隐着一丝委屈:“你就知道项羽光明磊落了?当初你的长安侯可是亲口对我放下的话——这世上,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虞楚昭一愣,随即想到最初迎回熊心的目的,自己也在开始的时候就将他当成一枚好用的棋子,当下心中有愧,语气不禁弱了几分:“但他没暗下杀手。” 熊心却道:“先下手为强!难道我就该洗干净脖子等着他砍!” 虞楚昭心中骤然怒火起,哑着嗓子道:“这就是他和你的区别!为何他如今举兵西进而不是掉头回彭城!他情愿等着和你光明正大的打一场,也干不出这暗中埋伏自己人的事情!” 二人均是声嘶力竭,斗鸡一般气喘吁吁,静默漫散片刻,熊心冷笑了一声。虞楚昭揉揉额角,知道熊心肯定不会相信,因为就连他自己,对现在的项羽,也无法相信。 少顷,虞楚昭小声道:“你走吧……回彭城去。” 熊心呼吸一滞:“你!” 虞楚昭垂着头漠然道:“你走,不然没活路了。” 熊心的表情停滞了一下,惶急的抽出腰侧佩剑,牙齿咬的吱吱作响,继而狂乱的扫视四周密不透风的黑暗。 虞楚昭忍不住道:“不在,你莫看了,快走!” 熊心突然一剑架在虞楚昭脖颈上。 虞楚昭一动不动,唇角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瞪着眼睛望向前方的黑暗。 项羽下颚紧绷,手臂,脖颈上青筋爆出。 熊心喘气,难以置信道:“不……不在……” 虞楚昭冷嘲:“怎么这把相信了你怕爷骗你不成”继而语气冰冷:“我叫你走就是给你条活路!你当我是你这等人!” 熊心粗喘着气,哀求:“和我走吧……山下就有接应……” 虞楚昭垂下眼睛:“你走,爷保你一路平安回彭城。” 熊心手一抖,犹豫:“这荒山野岭……你……” 虞楚昭忍住一把撩开颈动脉处利剑的冲动,咬牙道:“用不着你管!滚!不然有你后悔的!” 熊心额上满是冷汗,挣扎一会,最后猛的推开虞楚昭,转头慌乱的冲进风雪之中。 虞楚昭站在原地未动,风雪之中,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雪地上踏过来,在虞楚昭面前站定。 项羽面无表情的打量虞楚昭一会,继而伸手解开自己衣裳,披在虞楚昭肩上。 虞楚昭抬手紧了紧衣裳,觑着项羽半晌没说话。 项羽沉默不语,面上带着几分尚未消散的戾气,眯着眼睛,缓缓转动手腕,“唰”的一声,万鬼朝皇回鞘,嘴角冷冷的勾了一下,继而转过身去。 虞楚昭忍不住叫道:“项羽!” 项羽不答,却蹲下身子来。 虞楚昭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项羽是要背他。 虞楚昭明知故问:“做什么?” 项羽“啧”了一声:“背你过去,乌骓留后头了。” 虞楚昭树熊一般跳上项羽的背,两只胳膊紧紧的搂住项羽的脖子,项羽脖颈之间带着男子阳刚好闻的气味,还有汗水和鲜血的气息。 虞楚昭埋首在项羽的脖子后头,脸颊贴着项羽滚烫的皮肤,心中却难免忐忑不安。 项羽背着自家昭昭,良久叹息一声:“还好你没事。” 虞楚昭张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他要放走熊心,于公于私都是有理由的,但是这话说出来却不像个样子,难不成只有让熊心暗中伏击项羽,却非要项羽不去追杀熊心的理 项羽背着虞楚昭逆着风雪走往前走,一会儿道:“你都放了话出来,知道你刚才那话是说给爷听的,你放心,爷不会坠了你名头,断不会去追杀怀王。” 虞楚昭讷讷的应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开口详细解释:“楚地是大 分卷阅读141 - 分卷阅读14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42 后方,熊心在,便能使后方安定,楚地是你老窝,断不能乱。当今天下还未厌战,诸侯势力强大不说,恢复王政才是六国起义的名头,如今尚不是改朝换代的时候。” 项羽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漠然的声音顺着风雪传来:“知道了,爷都答应你不杀他了,穷担心个屁!”一会儿又忍不住酸意十足道:“知道你暗地里和他是结义兄弟,若是杀了他,便是陷你于不义。” 虞楚昭沉默一会,知道项羽是未将他刚才的话听进去,憋着气也懒得再开口。 项羽脸上带着倦怠,蚩尤的声音反复在他心底响起:“等天下到手,再接他回来也不迟。” 项羽眯着眼睛望前方的卷起的雪粉,不知做何想法。 虞楚昭疲惫的很,见项羽不在说话,便伏在项羽肩上,熟悉的气息的环绕着他,虞楚昭最后沉沉睡去。 项羽悠悠道:“谢了。” 芦笛声在风雪之中隐去,空中陡转拖长的尾音犹如一声叹息。 黎明时分,乌骓载着项羽和虞楚昭同大军汇合。虞楚昭刚睡醒,又呆又愣,被前方响起一片喧哗声吓的差点掉下来。 项羽蹙眉上前,仰头望着铜墙铁壁的函谷关:“何事” 函谷关上守将大喝:“此处已经被武安侯占了,长安侯请回!” 项羽默不作声的低着头,四十万大军于他身后不敢有半点动静,严阵以待,就等着项羽一声令下,便将踏平函谷关! 项羽却倏然朗声大笑:“那……便要在武安侯关下借地,稍作休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发了两章……日期标错了……导致某人还要赶一章……项目还在加班……要死了…… ☆、被遗弃的信物 黄昏时分,函谷关下风雪渐紧,天地苍茫,宛如鸿蒙未开。 虞楚昭心不在焉,裹紧身上的皮袄快步往自己帐篷中走,总觉得这风雪,这天地,这混沌未开的景象是在是熟悉的紧,连带那无处落脚的寂寞之感也涌上心头,仿佛他自己,就是这天地。 项羽高大挺拔的身形隐在转角一枯树后头,黝黑的瞳孔中一丝金芒闪过,继而消失无踪。 “侯爷,怎么了?”调笑的声音从枯树上头传来,英布两脚一勾树杈,身体倒翻下来,脸堪堪贴在项羽脸边上。 项羽漠然扭头,两张英俊又棱角分明的男人的脸一动不动的望着对方。 英布自己傻眼了,没想到这个距离恰好靠的这么准,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双方的气氛,项羽猛的一低头,脑门“砰”的一声磕在英布的鼻梁上…… 英布顿时鼻血长流,不正经的脸立时纠结在一处,顿时鬼哭狼嚎:“哎呦喂!又做啥子哟!?” 项羽冷着脸转身就走:“莫打昭昭的主意!” 英布翻身骑在枝桠上,眼角上还残留着淤青,悲愤道:“谁打你家昭昭的主意!爷也是有家室的人!” 章邯双手抱臂,颀长的身子斜斜靠在树上,悠悠道:“谁是谁家室?” 英布表情一僵,心道天要亡他了。 最靠近项羽帅帐的帐篷里头,甘罗两手抄在袖子里头,一吸鼻涕,望着榻上歪着的虞楚昭:“被人绑出去一趟,你瞧着精神倒是好些了。” 虞楚昭面色依旧苍白,但是好歹眼底的青黑消去了不少,有点人样了,而且怎么看都是一副懒洋洋,又饱暖思□□的模样。 虞楚昭摸摸鼻子,讪讪的对甘罗笑:“哎,你怎么回来的” 甘罗从鼻孔里面哼出来一声,手从袖子里头抽出来,比划一个两条腿走路的动作:“当然是走回来的!跟着你们的马蹄子印一路走回来的!” 虞楚昭心道外头雪那么大,哪里还找得到马蹄印,但是面上还是惊讶:“哦回来路上没瞧见你……” 甘罗又哼一声,不纠结此事,两脚蹬了鞋子爬到榻上,抬手翻翻虞楚昭的眼皮,盯着那双黝黑的瞳孔望了半晌。 “明明还在啊……你睡着了?” 虞楚昭不明就里的点点头:“项羽背我的时候就睡过去了,后来上马的时候都不带醒的。”说完自己唏嘘一番:“说来也奇怪,昨个倒是睡的安生。” 甘罗问:“没又看见那些冤魂厉鬼没做梦” 虞楚昭嗯了一声,表情有点古怪。他确实是没再梦见冤魂厉鬼,但是这不代表他不做梦。 更要命的是,虞楚昭还做了个让自己脸红心跳的梦,估计睡觉因为有阵子没亲热的原因,虞楚昭竟然梦见自己和项羽以天为盖地为庐的滚在一处做那事。 甘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今后还是搁项羽边上睡去吧。” 虞楚昭一哂:“那也要人同意不是现在小爷可不得宠,这不是被赶出来睡了么?” 甘罗一手指头杵上虞楚昭额头:“阴阳怪气的,人项羽不是怕扰了你休息么?” 虞楚昭半真半假道:“哪里是怕我休息不好,他这是变着法子要疏远我呢。” 甘罗摸摸虞楚昭脑袋,把那头头发□□成一个鸟窝头这才做罢:“你管他想什么,你晚上就和他黏一起就行。”说着嘴里啧啧有声,手脚并用的来扯虞楚昭的衣裳,一边嘴里促狭道:“你晚上就那么着把衣裳一拖,往他被子里一钻,你看他能给你撵出去” 虞楚昭被挠的哈哈大笑,手脚乱蹬的在床榻上翻腾了一阵,转而又气喘吁吁翻个身,落寞的仰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一会儿自己叹口气,赌气一般开口:“不是那么回事儿,你们不懂……项羽现在心里信不过我,打算让我在边上当个摆设。” 甘罗翻了个白眼,气喘吁吁的挨着虞楚昭躺下来:“是啊,你站人家决策对立面上,谁能老忍着还有那熊心……你放人走的时候就没想想项羽的感受” 虞楚昭愁眉苦脸的一脚踢掉被子,翻身起来托着下巴唉声叹气。 都说旁观者清,但是放走伏击项羽的熊心一事,就连甘罗这个旁观者都看不清了,他还能指望项羽明白过来? “是是是,你们都当小爷和熊心有一腿,就差被捅破了!” 帐篷帘子被从外头一挑,虞楚昭和甘罗两人一起闭嘴,转头朝门口望过去,只见那项羽冷着脸在门口站着,双眼危险的眯起来。 虞楚昭赶紧做出一脸无辜状,心下打鼓,不知道项羽听去了多少,干脆岔开话题,咳嗽两声道:“站那处做什么,风直往里头灌。” 甘罗却从榻上起来,准备撤退,嘴里一边道:“无妨无妨,我这就准备走了。” 项羽老实不客气的往边上退一步,让出门口。 甘罗头也不回的奔了,留下虞楚昭和项羽二人大眼瞪小眼。 虞楚昭面瘫状看着项羽一步一步靠近过来: 分卷阅读142 - 分卷阅读14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43 “做什么?不回你帐篷睡去?” 项羽不说话,英俊的脸阴测测的,自顾自往榻上一坐,两脚相互踩着蹬掉靴子,继而动作迅速的宽衣解带。 虞楚昭望着项羽后脖颈处干净的古铜色皮肤,忍不住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嘴上却一字一顿道:“你,要,干,嘛?” 项羽点点头,背向虞楚昭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虞楚昭莫名其妙:“什么?” 项羽转过脸,视线在虞楚昭俊秀的脸上一扫,肯定道:“干!” 虞楚昭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项羽一口咬在脖颈上,当即倒抽一口冷气,眼泪汪汪。等身上的衣服都被项羽一件件扯下来之后,虞楚昭才欲哭无泪的反应过来,可惜为时已晚。 次日清晨,星辰犹挂在天上,帅帐侧旁的帐篷里头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吵,将一众睡眼惺忪的将领从军帐里头吵出来。 “滚!”虞楚昭的怒喝声。 众人一惊,从未听见过虞楚昭如此发火。 帐篷帘子被猛然掀起来,项羽如同狂躁的公牛一般从里头冲出来,背后飞出来一把通体黝黑的五尺长刀。 项羽转身,急促的喘息,脖颈上青筋直跳,背后帘子已经落下来,万鬼朝皇高速旋转着呼啸而来,“唰”的一声钉在项羽身侧的雪地上。 项羽赤膊着瘦削坚实的臂膀,光着脚站在雪地里,双眼通红呆愣的站了片刻,继而如同暴怒的狮子一般在军帐外头疾走几步,接着脚步一顿,转身就走。 “走了就别回来!”虞楚昭暴怒的声音从帐篷里头传出来。 项羽脚步一顿,万鬼超华也不拿,径直从一众围观的将领中间冲出去,翻身跃上凑过来瞧热闹的乌骓背上,一打马,扬长而去。 军帐内无声无息,一会之后传来虞楚昭没有针对性、毫无意义的谩骂声,接着变成了压抑的哭声。 “看看,昨儿还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今儿就吵翻了。”英布一脸幸灾乐祸,转头对木着脸的章邯扬扬眉毛。 章邯面无表情道:“所以?你又有机会了?” 英布茫然:“啊?” 章邯眼梢往上一吊:“你当你在洞庭湖干的好事我不知道!?” “天晚了,还不进去?”虞子期站在枯树下头良久,总算开口说话。 虞楚昭抱着万鬼朝皇坐在横出来的一截粗壮的枝桠上,抬起冻的僵硬的手,揉揉通红的鼻尖:“不了。” 虞子期拍掉肩上的落雪,纵身一跃,在虞楚昭身侧坐下:“你不吃不喝在这守了两天了,身子吃不消的。” 虞楚昭不答话,神情恹恹的:“没事,又不是娘儿们。” 虞子期叹气,一手摸摸虞楚昭冰冷的额头:“昨个儿怎么和项羽闹成那样?那么多将军,你就不能给他留点面子?” 虞楚昭背靠着树干,嗤笑一声,不作答。 虞子期又道:“你在这等项羽回来?” 虞楚昭:“谁等他,小爷不过散散心。” 虞子期笑骂:“死鸭子嘴硬。” 虞楚昭“哼”了一声:“我和他分手了,等他做什么!” 虞子期一惊:“怎么回事?” 虞楚昭:“就是分手了,不合适,没原因。” 虞子期眉头皱起来:“因为你放走熊心那件事?” 虞楚昭道:“或许,反正项羽嫌弃小爷了呗……想着叫我走呢。” 虞子期手指戳戳虞楚昭额头:“你又多心了吧!项羽怎么会叫你走……” 虞楚昭神情木然:“叫我先回楚地去……嫌我干涉军政太多了吧……” 虞子期不再说话,只是听虞楚昭絮絮叨叨的说项羽如何对他说了,又是如何打算叫他离开军队,两人又是怎么吵起来的。 末了,虞楚昭自嘲道:“那不如分手,分手了就不算感情用事了,小爷只是军师,就做军师该做的事情还不成?叫我回去,门儿都没有!” 虞子期却道:“多大的事情,项羽不过就是心疼你,好端端一个纨绔子弟整日和军士一处摸爬滚打的,闹的一身伤、一身病,如今眼看着局势就要定下了,不如早日让你休息去。” 虞楚昭一愣,他自己是断没有想到这番的。 旁人看来,项羽已经是胜券在握,秦国灭亡也就差秦王被杀了,而刘季不过是个手头有点小兵的将领而已,同样是侯爷,项羽威望、兵力不知道强了刘季多少倍去,楚怀王不过是个稍有本事的傀儡,下台也就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但是虞楚昭却知道,天下大局未定,面上臣服的各路诸侯其实蠢蠢欲动,刘季才是项羽最强劲的对手。 想到这里,虞楚昭心思豁然开朗,要是项羽存的是这个心思,那他倒是小题大做了。 虞子期看虞楚昭的神色便知道小弟是想通了,于是笑道:“你就去和项羽服个软,说两声好听的,不就没事了,别成天的吵架。” 虞楚昭从鼻子里头哼了一声:“凭什么!” 虞楚昭虽然嘴上说一套,但实际上心里却已经在估摸着等项羽来了如何说话了。 虞子期无奈的摇摇头,跳下树去:“你也别等着了,项羽回来了去好好说就是。”语罢转身回军帐去了。 子夜时分,飞雪中终于响起马蹄声。 虞楚昭半梦半醒,此时一震,眯起眼睛望去,果然见踢云乌骓飞驰而来。 虞楚昭一激灵,从树上跳下去,抖落一身的雪沫。 乌骓马在虞楚昭面前急刹车,马上高大的骑士面无表情的低头望向虞楚昭,眼底一片漠然。 虞楚昭一对上项羽那眼神,当即心中一痛,一时间酝酿了许久的话说不出来。 项羽从未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乌骓犹自不知主人的心思,望见虞楚昭便下意识的凑上去嗅嗅,却被项羽勒住。 虞楚昭紧咬着牙,忍住就要冒出来的眼泪,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抬头确认项羽的眼神。 但是项羽却侧过头去,风雪之中,男人英俊的侧脸上带着兵器一般锋利而冰冷的锋芒,好像只有离开了虞楚昭,这个男人才恢复了本来应有的锐利。 项羽叱喝一声:“做什么跳到马前面,让开!” 虞楚昭愣在原地,仿佛这冰天雪地的寒风叫他失去了知觉,还有对自己肢体的掌控。 项羽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继而打马从侧旁疾驰而过,马蹄下扬起的雪沫溅了虞楚昭一头一脸。 虞楚昭垂下眼睛,眼泪在寒风中凝在睫毛上,抖着声音:“不过就是来还你刀……” 虞楚昭说不下去了,身体微微发抖。 项羽冷漠的声音自背后传来:“那是你的刀……” 虞楚昭愤然道:“你不要就算!爱要不要!”说罢将万鬼朝皇丢在雪地上,仓皇的掉 分卷阅读143 - 分卷阅读14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44 头飞奔回军帐。 夜深,函谷关下,风雪怒号,除此之外寂寥无声,通体黝黑的万鬼朝皇躺在雪地上,继而被飞雪一层层覆盖,直至消失无踪。 虞楚昭全身发抖,从帐篷门帘的缝隙之中望着那把长刀,曾经蚀骨的疼痛犹如再度重复,一遍一遍撕裂他的身体,但是那血肉换来的、犹如定情信物一般的万鬼朝皇,却被遗弃在冰雪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新晚了 ☆、藕断丝连 第二日,虞楚昭军帐前头的皑皑白雪上,一柄通体黝黑的长刀插在雪地中,宛如一块竖起的墓碑,不知道是在祭奠什么。 虞楚昭可怜兮兮的缩着两条长腿,窝在帐篷的门帘边上目光无神的望着门前的那柄长刀,哀悼他逝去的爱情。 帅帐之中,项羽英俊坚毅的脸上写满了疲惫,青色的胡渣冒出来,一点也不像是那个战场上万夫莫敌、意气风发的长安侯,到像个为情所困的落魄男人。 “见你这副模样,爷心里倒是舒坦……”英布突然开口:“总看见你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也怪没意思的。” 项羽面上有些苦涩,答非所问:“莫叫他知道。” 英布用小手指掏掏耳朵,嘴角带着嘲笑:“至于么?你自个儿将那万鬼朝皇竖起来的,怎么,还不想让虞楚昭知道你碰过那刀?” 虞楚昭自然是不知道,昨个儿夜间,项羽靠在帅帐门口一宿未睡,就等着边上军帐内的呼吸声平静下来,随即便出了帐篷,去雪地中挖那万鬼朝皇。 项羽终究是舍不得那冰冷的兵刃在雪地之中埋着,就像是那万鬼朝皇能感知外界的寒冷似得。对项羽而言,这把陪伴了他三年的长刀就是虞楚昭的化身。 英布看着项羽难看的脸色,忍不住又开口嘲笑:“你看看,你堂堂一个侯爷,抱着兵器睡一晚做什么?” 项羽懒得解释这把万鬼朝皇对于自己和虞楚昭的意义,心思全放在旁边帐篷里头的虞楚昭身上。 项羽昨晚在虞楚昭的军帐前面站了很久,但终究是没有踏进那军帐中,于是也不知道虞楚昭一夜是在哪里睡的,有没有着凉,是不是很伤心…… 只要想到虞楚昭低低的呜咽声,项羽心中就说不出来的难受,只觉得昨晚一定伤了虞楚昭的心,但是他完全没有第二种办法让虞楚昭离开这里。 项羽总有种感觉,这不知名的感觉让他看见了和当前各个将领、谋士看见的局势不一样的天下大局——天下安定似乎还早得很,恶战正在看似平静的空气之中酝酿发酵,鬼谷子的身形还是犹如噩梦一般笼罩在这片神州大陆之上,背后深不可测的势力尚在蠢蠢欲动。 项羽喃喃自语:“昭昭肯定看见了,他知道后头是怎么样的,所以一直都不肯回去。” 英布却在一边自说自话,完全不受项羽的影响:“……那头帐篷里可是温香软玉的,可比抱着这个铁疙瘩睡觉带劲,哦?” 项羽不答话,漠然的侧脸对着英布,视线依旧停留在旁边的帐篷上,心道昭昭怎么还不把万鬼朝皇领回去。 昨晚项羽抱着万鬼朝皇倒在冰冷的床榻上,手指一遍一遍抚摸着万鬼朝皇冰冷的刀身,犹如在抚摸虞楚昭的脊背,项羽只觉得抱在怀中的不是一把兵器,而是他一直放在心头的爱人。 项羽不忍这把虞楚昭送的长刀在风雪之中,仿佛一旦他那样做了,便是真的抛弃了他们之间的爱情。 虞楚昭眼眶里一直打转的泪水终于掉下来。 昨夜在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项羽的怀里,项羽带着薄茧的手指一次次抚摸着他的脊背,就像往常一样温柔,仿佛他们之前的争吵从来没有发生过。 虞楚昭枕着那让他安心的有力的心跳沉睡,迷蒙之中,虞楚昭听见项羽的自言自语,每一句话都在说着他爱他。 但是现在,虞楚昭只看见那柄孤零零的万鬼朝皇竖在门前的雪地上,被它曾经的主人彻底抛弃在风雪之中。 虞楚昭苦涩的笑笑,最终探出身体,将那柄长刀抱回军帐中。 项羽搓了把脸:“叫他死心了好,莫搅和在这处,倒是叫他难做,等到天下安定了,爷再接他回来。” 英布嗤笑一声:“你当到时候你说接回来就接回来了?只怕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看爷和章邯,一直在战场上,也没怎么的,爷就不会说——少荣,你别跟着,不安全,不跟着,哪天就成人家的了。” 项羽阴沉道:“别把昭昭和章邯比,昭昭年纪小……” 英布不屑的打断道:“人都不怕和你出生入死,你自己一大老爷们儿怕屁!” 项羽又不说话了,喘着气瞪英布。 英布一脸瞧不起的样子:“你怕,那是因为你自己没信心,你觉得自个儿保护不了虞楚昭。”罢了,想想又开口:“你怎么不想想看,你家那个虞楚昭是好欺负的?他不玩别人就不错了好么?” 虞楚昭整日浑浑噩噩窝在军帐之中,决口不提离开军营的事情,难得出去外头遇见了项羽,两人也不说话,就像是两个陌生人。 虞楚昭只觉得日子过得飞快,仿佛是一夜之间风雪就小了。 这些日子来,守在函谷关的刘季手下的兵可是担惊受怕,生怕底下的那位长安侯什么时候突然就打进来了。 但是项羽军队却像是当初说的那般,只是在函谷关下驻营,不撤退、不进攻,当真和在这处野营一般。 刘季可是愁容满面,头发都花白了一半,闹不明白项羽这般作为的意思,他就是睡觉都踏实不了,一再找众将军、谋士商议,却至今没有一个确定的结果,但偏偏这种事情,就是怕会夜长梦多。 项羽手下兵力强大,他刘季定然是打不过的,但是要他放弃这已经牢牢在握的“关中王”的名头,他又是在是舍不得。 “侯爷可是要想清楚了,咱们人手不足以灭项羽军啊!”萧何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的,他看得清楚刘季的野心,但是如今时局之下却断不是时候。 曹参连忙在边上附和着,他到不是看清了局势,只不过是习惯性的应和萧何说的话,跟何况,他是一点都不想打仗了,兵马劳碌,不如在这咸阳中安稳过日子来的实在。 张良却不说话,双目低垂着,却闪过一道金光,完全不似当日在大陆泽被卷走了那到手的《符阳经》的模样,倒是成竹在胸。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张良望着门口的那抹倩影,心中止不住的冷笑。 吕雉端着一盏熬好的补汤亲自给刘季送进来,笑容之中带着一丝抚慰:“侯爷,莫要愁了。” 张良站在刘季身侧,望向吕雉的眼神高深莫测,清瘦的面容上浮起一丝 分卷阅读144 - 分卷阅读14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45 嘲笑:“主母一向深谋远虑,可是知道如何对付在函谷关下的长安侯了?” 吕雉明艳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道:“我不过一个妇道人家,哪里就知道如何是好,只道是诸位大人莫愁坏了身子。” 张良拱手作揖,嘴角浮现出一个谦恭的笑容:“主母谦虚了,当初拿下函谷关的布阵还是主母的注意,可见主母乃是巾帼英雄,不让我等须眉啊!” 吕雉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只见刘季似乎想到什么一般,突然抬起头来,面上闪过一丝狐疑,不过终究未问出话来。 张良双手交握,轻轻的活动着指关节,心道就算刘季现在未有所觉,但也是开始起疑了吧?这吕雉也是忒笨,怎么就不想想自己怎么就突然对刘季有了好感,还殚精竭虑的帮着刘季?这吕家老贼倒是会利用人心…… “你整日猫在里头是打算孵小鸡呢?”甘罗端着碗冲进帐篷来找虞楚昭:“都中午了,你这是不吃不喝绝食抗议怎么的?” 虞楚昭从床榻上爬起来,脸色恹恹的,眼底又是青黑,瘦的肩膀骨头都凸出来了,离开了项羽的怀抱,那些冤魂厉鬼又是日日来找,眼看着又是大病一场。 虞子期日日来瞧虞楚昭,倒是有些怀疑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作祟,但是他道行不够,实在是看不出来什么猫腻,只得作罢,暂且给虞楚昭用汤药养着。 虞楚昭鼻子抽了抽,没精打采道:“什么东西,这么香?” 甘罗笑着把碗伸到虞楚昭鼻子底下,一边吸口水一边道:“想吧?快趁热喝了,鹿腿炖的汤,要不是怕你老不吃东西,项羽八成要把整个鹿腿给烤了喂你,我估计渣子都捞不着。” 虞楚昭送到嘴边的动作一顿。 甘罗话音一顿,知道自己这是不小心说错话了。近来虞楚昭可是听不得这个名字,好像是只要和这两字沾边的就半点不碰。 果然,虞楚昭旋即把碗往边上一放,默不作声的往床上一倒,将被子兜头蒙住。 甘罗只得晃晃虞楚昭,小声道:“快点起来喝了,凉了就腥了。” 虞楚昭不动,闷闷道:“小爷不吃了,你自己喝了吧。” 甘罗无奈道:“你和吃的过不去作甚……”想想,骗虞楚昭说:“又不是项羽做的,他不就会烤么,你看这汤也不是他炖的出来的。” 虞楚昭一把掀开被子,眼睛兔子一样红通通的:“那你说,这鹿是哪来的?” 甘罗愣了一下,讪讪道:“你大哥猎回来的,给你补补身子。” 虞楚昭咬牙切齿:“连你也骗我!大哥虽是武将,却从不做这等事情,他学的是道家,不肯随意伤害性命!” 甘罗挠挠头:“你至于么!和吃的过不去干嘛?娘们唧唧的!” 虞楚昭语塞,随即觉得自己这样还真是矫情,项羽既然给自己猎了鹿,必然也是不会假他人人手,八成这汤也是自己炖的。要是这么说,项羽定然还是想着自己的,那他在这矫情个什么劲儿啊! 虞楚昭一把将汤端起来:“小爷喝就是,谁娘们唧唧的!” 甘罗这才道:“我看项羽心里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你,你两折腾个什么劲儿啊!晦气太重了对你不好,近日连连咳血,你也不怕自己挂了!” 虞楚昭一抹嘴唇放下碗,赌气道:“挂了才好,让他项羽一个人孤独终老去!”末了又道:“小爷估摸着是挂不了,平白难受些时候罢了。” 甘罗心道,这山河鼎当真有自知之明,嘴上却道:“你自个儿注意着点吧,就是挂不了,也折损元气的。” 虞楚昭鼻子里头哼一声,当做是知道了。 甘罗那是接了项羽的“任务”来的,无非就是给虞楚昭逗个闷,别叫他家宝贝昭昭无聊了,于是眼珠子一转,道:“喂,你可不知道,最近函谷关下头可劲儿热闹了,项羽天天叫士兵在底下拉练,动不动整个军阵装模作样的冲锋,一到弓箭射程范围内就立马撤退,弄得刘季的兵都要崩溃了。” 虞楚昭心道这不是拿人家寻开心么,但是对于刘季那头吃瘪,他是绝对乐见其成的,于是问:“还有啥?都说说?” 甘罗见虞楚昭有点兴趣了,便又道:“晚上就一帮兵围在函谷关下头唱歌,那叫一个鬼哭狼嚎的,吵的里头的守军没法睡觉,天天晚上都去唱……” 虞楚昭想着那场景也忍不住笑,但是又忍不住心思游离,突然想起初来之日在函谷关下头项羽对那守军说的话,再一想甘罗说的笑话,一联系起来,虞楚昭笑不出来了,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项羽他不会是打算打进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木有人看出来万鬼朝皇和两人之间的联系咩……话说,讨厌的张良君又要出场啦!话说,依旧是尽量日更,若是隔日也请见谅,可以养肥…… ☆、以命相搏 张良阴狠刻毒的笑了笑,望着吕雉离开的背影,转而对一旁神情阴晴不定的刘季开口道:“武安侯不用担忧,函谷关不是那么好打的,纵然他项羽有千军万马,也不定能过得了这道天险。” 刘季眼角耷拉着,望了望张良,突然开口道:“那这件事情……还要交给先生去做了。” 张良嘴角勾起来:“请侯爷放心,但是为求万无一失,还要请夫人帮一帮忙才行。” 刘季沉默半晌,两只细眯眼不住打量张良,并不答话。 旁边的樊哙倒是急了:“有何不可?主母定然是不会推辞的!” 刘季这才点点头:“那,便叫内子助先生一臂之力。” 张良拱手道谢:“那便要请夫人手上的一物相助了。” 张良重新直起腰,抬腿向外走去:“劳烦各位将军随在下——前去函谷关!” 刘季望着张良的背影,恍惚间看见的不再是以往那个只是一心恢复韩国、恢复自己家族低位的男人,而是一个妄图执掌天下、翻云覆雨、操纵王朝的阴谋家。 刘季清楚现在不能表现出对此人的戒备,于是刻意放低姿态,只想取得自己想知道的结果:“先生有几成把握?” 张良回头,面容背光隐藏在阴影之中:“此战必胜!” 侯生蓬头垢面,躲在廊柱后头露出一只眼睛望着从议事厅出来的张良,面孔上闪过极度的恐惧。 两个小侍女匆匆跑过来,看见侯生在此总算松了口气。 “先生莫要闹了,快随奴婢回去吧。” “哎……怎么就叫我们伺候这个疯子呢!叫他先生做什么?他现在能听懂人话么!” “别这么说,本来也是有本事的人,谁知道好端端的就疯掉了……” 侯生哈哈傻笑,嘴角流下一丝唾液,手舞足蹈的往前奔走了。 “若不 分卷阅读145 - 分卷阅读14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46 是老夫装疯卖傻,怕是要被那张良吸干了吧!他现在哪里还是人啊!?”侯生心中嘀咕着,继续扮演他老疯子的形象,只想着什么时候有了机会便溜出去。 虞楚昭在帐篷里头转了半圈,满脸就写着两个字——抓狂。 项羽的这打算进攻简直叫虞楚昭一个头两个大。 按照正常的历史走向,项羽应当是刚到函谷关下便得一心准备进攻,而刘季也不该老神在在的躲在咸阳闭关不出,自己手头兵力不足,理所应当会的应该出来求情,然后才是那场历史上著名的鸿门宴! 但是历史却在这种时候转了个弯。 项羽见刘季率先入关中不怒反笑,就此驻军,显然已经认识到了刘季的野心,但是却并未当即强攻进去,而刘季也不见表示,就这么由着项羽在函谷关外守着。 虞楚昭摸不清楚了,若是按照原来的走向,直接叫项羽在鸿门宴上干掉刘季,省得后头一番折腾。 如今这情况,却还得想个法子骗刘季出来才行,现在两方胶着着,刘季更是犹如缩头乌龟,人都不见一个,如何杀!? 甘罗却摇头晃脑的跟着虞楚昭转圈圈,拉着虞楚昭不让他出去:“你悠着点,好生在帐内歇着就是,项羽打仗你还不放心?那头没你什么事儿!” 虞楚昭脚步猛地一顿,细细估摸一番甘罗的话,觉出不对来。 虞楚昭两只桃花眼微微眯起来,打量扯着自己衣袖的甘罗,甘罗眼珠子往边上一转,不和虞楚昭对视。 虞楚昭突然就明白那碗汤送来的是什么意思了,当即恼火不已,一手扯住甘罗的衣领:“汤里有什么?” 甘罗见被识破了,讪讪的摸了下鼻子,由着虞楚昭拽着自己衣领摇晃。 “你莫问了,等你睡醒了,项羽那头估摸着也就打结束了。” 虞楚昭深呼吸,勉强忍住一拳挥到甘罗脸上的冲动,告诉自己甘罗定然是被项羽逼的。 虞楚昭指甲都掐进了手心里,心中百味陈杂:“项羽!算你狠!” 接到那碗汤的时候,虞楚昭尚且觉得项羽对自己是藕断丝连,心中难免还是带着柔情蜜意的,但是这种种美好的猜测却在这一刻破灭了。 虞楚昭眼睛涩的很,此时只觉得呼吸困难,嗓子里面咸涩一片,仿佛那些强忍住的泪水倒灌进了喉咙里面。 项羽那体贴的举动背后的深意,当真是让虞楚昭心如刀绞。 什么时候这个男人也会用这样的方式去达成自己的目的了?那么自己还是那个他心中独一无二的人么? 虞楚昭表情落寞,自嘲的笑:“敢情这还是嫌我碍事啊……” 甘罗见虞楚昭表情不对,辩解道:“也不能这么说……” 虞楚昭双眼通红,摇摇头,缓缓合上眼睛:“呵……你莫给他说话,不过就是怕小爷不让他打进去罢了。” 甘罗一时无话可说,挠挠头道:“你怎么还不困?” 虞楚昭凄然一笑:“困……怎么不困,他想叫我睡去,那我便去睡……” 甘罗已经不知道虞楚昭到底打算怎么样了,只得问:“那你就赞成攻进去呗?” 虞楚昭肯定道:“不成,函谷关不能打!” 甘罗彻底无语,拉着摇摇欲坠的虞楚昭往榻上坐下来:“你莫操心了,好生睡上一觉,也不看看你自个儿还有点人形没有!” 虞楚昭两眼皮止不住的打架,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知道是药效上来了,八成还是自己之前和甘罗讨来对付项羽的那种蒙汗药,心中难受之余又忍不住感慨——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他尚且记得自己去陈留之前给项羽递过去的那杯水,如今,项羽也算是还给他了一碗汤,他们,算是扯平了。 虞楚昭软绵绵的倒在床上,眼前的甘罗变成了几个重影:“你什么时候投了项羽的,你……” 虞楚昭话未说完,便脖子一歪,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甘罗把虞楚昭放好,拍拍手站起来:“你这么关心他,不进来看看?” 项羽高大的身影从外头转进来,一身战甲衬着他伟岸的身躯,宛如战神。 项羽听见甘罗的话,阴沉的脸颊上咬合肌危险的跳动了两下,面色不好:“昭昭怎么样了?” 甘罗皱眉不说话,神情颇为严肃。 项羽转折的唇线抿成紧绷的直线,大步走进来,宽大的手掌怜惜的拂上虞楚昭的额头,神情专注的替床上睡眠中的人整理凌乱的鬓发。 “你家这位可是天天睡不着,倒是听说——”甘罗尾音拉长,随后便顿住。 项羽视线未从虞楚昭脸上移开:“说!” 甘罗哼了一声,道:“听说被你项羽抱着睡的时候可没有不成眠的情况发生。” 项羽心疼的吻吻虞楚昭的额头,眼底满是愧疚,承诺一般道:“以后,若是爷这次能回来,一定日日抱着你睡。” 虞楚昭在梦中不安的蹙眉,手指不自觉的握紧,抓住项羽的衣袖,宛如能感知到外部一样。 项羽眼眶酸涩,静静的握住虞楚昭的手一会儿,继而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他必须奔赴战场,去用命赌一次。若是无法解决了这件事,他的昭昭便要日日面对着那缠身的恶鬼,还有不知躲藏在哪里的威胁…… 甘罗突然开口:“等等!” 项羽步子一顿,半侧过身体,冰冷锐利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甘罗伸手进虞楚昭的被子里头摸了一通,最后一扬手,将万鬼朝皇抛出去。 项羽单手在空中一捞,稳稳接住长刀,蹙眉:“做什么?” 甘罗笑道:“拿着便是,别问为何,天机不可道也。” 项羽一愣,旋即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你觉得打不赢?” 甘罗神秘的笑笑:“这话要问你,打不赢便不打了?” 项羽浑身一震,愕然转身,眼睁睁看着甘罗的身影在空中散开,幻化做一个白胡子老头! 项羽满目惊愕,忍不住道:“你!” 这一瞬间,三年前洞庭湖太浮山上的和仙人对弈的场景恍如再现! 当年一局对弈,谈及周文一战之时,项羽便说过这么一句——知道打不赢,就不打了吗?只是现在,反问这句话的人变成了当年对弈的人! 老头抬手拂过自己的胡子,厉声道:“你说呢!?打不赢就不打?” 项羽正色,仿佛被这么一句话震醒一般,身心之中疲惫、茫然具是被一扫而空:“不论如何,这场仗必须打!《符阳经》断不能留在那股力量的手中!” 老头冷冷道:“你打不赢。” 项羽咬牙,眼眶红了红,垂头道:“敢问仙师……还能见昭昭一面么?” 老头木然摇头,面上一派飘然于物外的淡薄:“输便是死。” 项羽深吸一口气, 分卷阅读146 - 分卷阅读14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47 双手死死握住,一滴眼泪滴落在身前的地面上。 老头缓缓道:“你还打不打?” 项羽一手撑在鼻梁上,咬牙开口:“打!” 老头道:“为何?” 项羽惨然一笑,抬头直视老头的看透人心一般的双眸:“为了昭昭。” 老头讽刺的笑起来,摇摇头叹道:“单单为了这一人?若是你说为了天下苍生,老朽就是帮你一把也不算什么。” 项羽沉默半晌,直视老头的双眸分毫不动,眼底清澈不带一丝杂念:“骗不了自己,我只是为了昭昭!若换成昭昭,那定然是不为青史留名,但未天下苍生,但我只为了昭昭!” 老头没作声,面容却突然柔和下来,笑道:“勇者无敌。” 项羽单膝跪下,恭恭敬敬的向老头行了个礼:“谢仙师!” 老头点头,目送项羽离开军帐,身形缩小下来,仿佛快速逆向生长,转眼之间再度变成小孩的模样。 甘罗将虞楚昭露在被子外头的手重新塞进被子里,一边忍不住唠唠叨叨:“打不赢你也别心疼啊……总不能打不赢就不打吧?项羽心中有数,若不是为了你梦想中的天下太平,也不会离开你去打函谷关……日后你就明白了。” 军帐之外,大军在凛冽的寒风之中集结,黑压压的犹如天际压顶的乌云。 项羽缓缓呼出带着咸涩的气息,肺泡中重新充盈暴戾风雪的湿冷,这一瞬间,他孤立无援,孑然一身。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发现好少人看新更的章节啦……好伤心……捂脸……遁走……是不是还是隔日更比较好…… ☆、太一之轮 天开函谷壮关中,万古惊尘向此空。朔风暴雪重重环绕,百丈之高的函谷关犹如开天辟地的巨人一般傲然立在涛涛奔流的黄河和茫无边际的秦岭中间,一手执掌山川,一手执掌河流。 关内,张良气定神闲,关外,项羽视死如归。 战鼓一声,沉闷的击打在冻结的大地的胸膛上,函谷关巍峨的身形在大地上投下巨大浓重的阴影。 “杀!”血性的喊杀声刺破雪幕,汇集而成两道尖锐相撞的声浪,一时之间,函谷内外万军涌动,一层层叠压着冲锋。 关隘之上万箭齐发,铺天盖地的箭雨形成又一层笼罩天幕的乌云。 张良阴险的脸在函谷关上的阴影中缓缓显现,接着出现的是他完整的身形。 张良轻轻抖动手指关节,享受着寒风裹挟而来的血腥气息,视线中灰色的流体从数不清的尸体之中腾跃而出,扭曲的灵魂目光呆滞。 冤魂厉鬼木着脸转向张良,如同一个个没有思想的傀儡。 张良满意的望着半空中常人无法看见的场景,带着恶意吩咐:“去,缠着那叫虞楚昭的,莫要叫他安生。” 一道红影在风中一荡,红光聚拢起来,倏然化作一美貌少妇,施施然立在张良身边,声音中带着不知名的惊恐:“望先生归还《符阳经》……” 张良面上带着轻蔑,扬着下巴扫视视过去:“曹氏,你还当真是做了吕雉的走狗。” 曹氏浑身一颤,垂头不敢直视张良:“小女子只是奉命行事,望先生……” 张良冷笑,往前逼近一步:“吕雉当初不也叫那冤魂厉鬼缠着虞楚昭?如今我做的事情也一样。” 曹氏全身僵硬:“但是……” 张良却不再关注曹氏,藏在袖子中的手上紧紧扣着一枚竹简,毒蛇般的目光重新投向战场:“今日便杀了那项羽,我倒要看看他能有三头六臂不成!” 虞楚昭紧闭着双眼,不安的在床榻上翻个身,眉头蹙着,额上满是冷汗。 甘罗伸手在虞楚昭额前一拂:“去,助他一臂之力!” 空中扭曲的魂魄层层叠叠压下来,凝固成一个巨大的骷髅,俯视人间。 虞楚昭两眼一睁,顿时大脑当机,三秒钟后反应过来自己正孤身立在函谷关下,身后是冲锋陷阵的千军万马! 虞楚昭登时惨叫一声,只听见身后滚雷一般的马蹄声紧迫传来! 虞楚昭正欲拔足狂奔,却他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绳索束缚住一般,甚至连转个脖子都不能! “鬼压床!”虞楚昭脑子里头重重的砸下三个大字,翻着白眼望天空,果然,空中是天天见的扭曲的魂魄,但是似乎不止原本纠缠不休的那些面孔。 “完了,还有新人加入!?这是迎新晚会呢!?”虞楚昭苦中作乐的想,只想着快点跑路,下一瞬间,他猛然向前一跃。 虞楚昭兴奋,有戏! “再来再来!快让小爷离开这里!”虞楚昭心道既然是被鬼压了醒不过来,干脆在梦里头离那些玩意儿远点也成。 谁知道动是动了,可惜却是往那万鬼压顶的地方一路直冲而去! 虞楚昭悲叹一声——吾命休矣! 项羽望着兴奋的闪烁着金光的万鬼朝皇,目光中带着一抹眷恋:“昭昭……” 虞楚昭愕然,似乎是听见了项羽的声音:“小爷真得了相思病不成!?做个梦都不得安生!” 项羽领军勇武当道,一人在前冲锋陷阵,硬生生在阵前开出一条血路! 在战场之上,这个男人永远屹立不倒,万夫莫敌! 项羽手中万鬼朝皇拖着无数道虚影,劈开漫天箭雨,直冲函谷关门口! 项羽暴喝,双手持刀,手臂上青筋赫然暴起! 虞楚昭反应不及,视线之中只看见向自己飞扑而来的坚硬城门顿时大声惨叫。 下一刻,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五尺长刀竟是劈开铆钉城门! 函谷关破! 项羽一人冲入敌军之中,宛如虎入羊群,□□西走,一圈杀下来竟是撕开包围。 樊哙虎目圆瞪,协同纪信等一众将领就要上去围攻。 项羽匆匆交手几次却不恋战,视线一扫,双眼危险的眯起来,旋即直奔城楼方向。 张良等待的就是这一时刻,关内布阵,定然叫项羽这厮有来无回! 张良灵活的手指轻轻敲击藏在袖子内的竹简:“去,杀了项羽!” 冻土之下响起擂鼓之声,仿佛大地山脉沉沉的心跳声,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快! 项羽嘴唇紧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动作一顿,继而如同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继续策马飞奔! 下一刻,地动山摇!地底须臾之间喷薄而出的气浪将顶天立地的函谷关隘整个掀出去! 虞楚昭目瞪口呆的被抛向万丈高空,视线之中,函谷关犹如被一铲子挖掘开、翻过的田地,关隘如同塑料泡沫做的模型一般,在半空之中被撕扯得粉碎! 一只尖利带鳞的爪子从变作深渊的函谷关下伸出来,继而挣动着抖去满 分卷阅读147 - 分卷阅读14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48 身岩浆的身体缓缓探出来! 虞楚昭倒抽冷气:“应龙!” 带翼的巨大龙身拖着沉重的锁链从地底深渊中爬出,张良在空中转身,身形化雾,须臾之间又出现在应龙头顶! 项羽驾着乌骓在须臾间化作废墟的函谷关中腾挪辗转,万鬼朝皇打着转由高空下坠,项羽手臂往侧旁一伸,稳稳接住万鬼朝皇。 □□乌骓一声长嘶,后蹄拿桩,人立而起,猛然急刹,停在应龙巨大的身躯之前! 应龙巨大如同马车一般的头颅转动过来,一双渗人的竖瞳盯住面前这个不自量力的、渺小的猎物。 虞楚昭浑身一抖,全身在宛如寒冰一般的视线中宛如被刀剐过一般! 项羽视线在应龙头顶傲然而立的张良身上一转,继而专注的观察着面前巨大的上古生灵,锐利的眸子将它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项羽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知道,只有一击,死或者赢。 应龙突然扬起利爪,与此同时,项羽身形快如闪电,在张良诧异的视线中飞身冲向应龙挥下的利爪中间! 万鬼朝皇破风斩雪,在长空之中留下一道残影,一刀刺入应龙布满鳞甲的利爪中间! 利爪带着横飞的血肉,恼怒的在半空之中漫无目的抓挠,项羽右肩被完全撕裂,肌肉翻卷出来,单手吊在万鬼朝皇之上,借着应龙之力飞身向上跃起,继而长刀抽出! 应龙大怒,仰头对天怒号,天空之中登时电闪雷鸣! 闪电之下,项羽瞳孔迅速收缩,准确的瞄准应龙的双目! “嗤”的一声,五尺长刀完全没入应龙左眼之中,张良表情愤怒而愕然! 项羽身体一坠,单手吊在万鬼朝皇刀柄之上,挟势猛然往南侧一荡! 应龙怒号,宛如被上了嚼头的野马一般,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 轻微的一丝爆裂之声难以分辨,却叫张良面色瞬间煞白! 项羽抬头望向张良,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 万吨积雪崩塌而下,千钧之力当头而下,轰鸣着砸向应龙! 应龙发出临死前的巨大的哀鸣声,龙尾一划,顿时黄河之水猛然倒灌而来,顷刻之间地动山摇,函谷淹没,化作一片黄泉海! 黄泉海下,深渊裂谷之中妖魔鬼怪哭号之声响彻天地。 项羽纵身飞扑向张良,张良袖子中那枚竹简飞出,打着旋坠入不属于这个世间的黄泉海。 竹简在黄泉海的血水中一阵沉浮,继而融化,顷刻之间,日光撕裂厚重的云层,照耀在黄泉血海之上! 大地发出“轰隆隆”的巨大声响,被应龙撕裂的大地裂口急速闭合! 项羽身形从高空坠落,宛如折翼之鸟,骤然落入巨大的地底空间! 乌骓发出绝望的嘶鸣声,被滚滚冲刷而下的雪浪吞没! 巨大的地底黑洞之中,项羽一只手臂连肩撕裂,血肉模糊之中显出白森森的骨骼,万鬼朝皇猛然钉入岩缝之中! 然而岩石须臾之间再度崩塌而下! 大地的裂口之中,被铁索捆绑的妖魔鬼怪面目狰狞的伸手要来撕扯虞楚昭的身体,虞楚昭浑身发抖,望着天际那一道白光越来越小,眼底露出绝望。 项羽咬牙,一滴泪水倒飞而出,落在万鬼朝皇黝黑的刀身之上。 项羽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五尺长刀甩向已闭合成一线天的出口,自己坠入万丈深渊之中。 “昭昭……”项羽望着长刀冲破浓重的黑暗,在日光之下泛出一道金光,终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刺眼的光线倏然刺入虞楚昭的瞳孔,让他当下一愣,旋即适应一会光亮,身体宛如浸入了一桶热水之中,全身舒畅。 雪地依旧,废墟依旧,满目人尸,只是战场之中风雪停滞,日光温婉。 虞楚昭缓缓起身,视线在身侧闭合的大地伤口上停顿,旋即反应过来什么,撕心裂肺大叫:“项羽!” 须臾之间天地万物扭转着化为虚空中悬浮的碎片,万古时光在虞楚昭双瞳之中流转而去…… 九天之上,老君摇头叹息:“太一之轮启动一回,再要下次可就是三年之后了!” 重华摊开的手心中缓缓浮现出一枚竹简:“《符阳经》,啧,这般调动鬼神的东西还是要收好的才是。” 虞楚昭被梦魇了一般蜷缩在床上不住哭泣。 甘罗伸手在虞楚昭额上一拍:“莫哭,人不是回来了!” 虞楚昭大喊一声,猛的从床榻上坐起来,脸上一片冰凉的泪水。 甘罗趴在床榻边上,望见虞楚昭醒来,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醒了?” 虞楚昭心脏犹在狂跳,一会儿之后深呼吸,声音发抖:“项羽呢?他,他在哪?” 甘罗一脸莫名其妙:“好好的提他干嘛?” 虞楚昭艰难的咽下唾沫:“他在哪?” 甘罗伸手一指外头:“中帐里头议事呢。” 虞楚昭浑身微微发抖:“商议何事?” 甘罗道:“不是说要攻打函谷关么?” ☆、苦肉计 项羽猛然睁开双眼,带着泪水的双目空茫的盯着一片白色的帐篷顶,鼻息之间犹是沸腾岩浆的灼热气味,真实的让他恐慌的梦境终于在残留的视觉中分崩离析,眼前重新出现帅帐的内景,本来应该熟悉的一应物件在眼中都像是恍如隔世一般陌生。 一会儿后,项羽单手撑着身体坐起来,两只长腿伸出床畔,缓缓吐出胸腔之中滚烫的让人窒息的空气。 下一刻,侵入进来的是带着寒意的空气,冷热在肺泡内一番交替,项羽捂住嘴猛咳几声,一双浓黑的剑眉蹙起来,面上神色惊疑不定。 一时之间,项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梦中打了一仗,但是又是为何目的? “来人!”项羽一手掀开被子,右肩上依旧残留着强烈的疼痛感,就像是断掉的筋骨在重新生长起来一样。 一张清秀的脸从门帘外头探进来,小兵战战兢兢道:“侯爷?” 项羽大马金刀的坐在床榻边上,面色不明的眯起眼睛打量那小兵:“怎么又是你?” 小兵战战兢兢解释道:“回侯爷,是侯爷叫小的来当亲兵的。” 项羽略一思索,似乎确实是有这么件事情,细细打量过去,那小兵还当真和虞楚昭眉眼有些相似,只不过没有虞楚昭那番飞扬跋扈劲儿。 小兵见项羽不说话,也不敢多嘴,就呆呆站在门边上等着,看那侯爷莫名其妙的笑起来,嘴角的弧度是未曾见过的柔和。 “多大了?” 小兵“啊”了一声,继而赶紧回答:“回侯爷的话,有十七了。” 项羽摇摇头,自言自语:“倒是和昭昭一般大。”话音一收,随即又道:“侯爷问你,今儿大军都做什么了?” 分卷阅读148 - 分卷阅读14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49 小兵道:“回侯爷,和往常一样。” 项羽蹙眉,面色一沉:“侯爷是问你,大军做了什么!” 小兵被那眼神一扫,全身发抖,赶紧道:“回,回侯爷……” 项羽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没办法只得耐下性子听。 小兵磕磕巴巴勉强说了个大概,末了咽了下唾沫,垂着眼睛不敢看那默不作声的长安侯。 项羽其实是在发呆,那小兵自动变成了虞楚昭的模样。 项羽想着虞楚昭哪天在自己面前变成这副怂样会怎么样,想着想着就笑起来——哪天虞楚昭要是这般乖觉,估摸着自己就要把他宠上天去了。 “行了,你下去吧。”项羽回过神,撑着下巴,另一手随意一挥,叫小兵退出去。 项羽脑子里面全是浆糊,就像是被强行塞入了一段陌生的记忆,里头每一个画面都是自己,但是偏偏他就没有这么做过。 项羽一时间搞不清楚为何自己想着一定要在函谷关打一仗,隐约感觉和自家昭昭有关系,但又想不出原因。 项羽两道锋利的眉毛拧在一起,视线在帅帐内来回扫视一番,试图找出什么蛛丝马迹,余光之中,万鬼朝皇金光一闪。 项羽狠狠揉了揉眉心,继而大步出了帅帐。 甘罗两手托着腮帮子望愁眉不展的虞楚昭,逗他:“怎么不能打?” 按说那《符阳经》沉了黄泉海,妖魔鬼怪尽数封印,项羽手中又是大军四十万,如何不能一战!? 况且太一之轮动了的历史,除了虞楚昭这山河鼎和项羽这太一之伦的真身外,其他人都不会记得,攻打函谷关又能如何? 虞楚昭抬手搓了把脸,冰冷的手指盖在犯酸发疼的眼睛上,轻声咕哝,语气坚决:“就是不能打……” 虞楚昭心脏还在“突突”的狂跳着,心中没底的感觉让他没有由来的恐慌——那个梦境真实的可怕,就像一种不详的预兆。 只要想到那噩梦,虞楚昭就是一阵头晕目眩,赶紧扯住甘罗的胳膊才没趴下去:“投降的秦军不少,别看眼下项羽兵强马壮,实则手下人心浮动,实在是不宜开战。” 虞楚昭组织半天语言,找到可靠的理由来支撑自己的说辞,却只字未提梦中项羽坠下万丈深渊一事,深怕自己一语成谶。 甘罗扶住虞楚昭,望着那双清澈的眼睛,一会儿摇头嘲弄:“口不对心……你还说自己不是行的那拂臣一套?人项羽既然有心打,也有这本事打,你就让他打过去便是……你这么着一来,倒是像帮着那刘季了。” 虞楚昭垂着头一声不吭,身体僵着,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 甘罗笑起来:“你向来看的长远……只是项羽能听你的?” 虞楚昭落寞道:“小爷和他分手了,现在我就是一军师,提不提在我,听不听在他。” 甘罗失笑:“你就拿准了项羽不敢把你怎么样呗!” 虞楚昭自嘲:“哪里就敢拿准了?哪个军师有我倒霉?出谋划策还要陪床?” 说着又揉揉眼睛,强打精神。 甘罗笑倒,伸手指着虞楚昭鼻尖:“你就浪吧你!” 虞楚昭摇摇头,面上有一丝苦涩:“不然怎么办?好歹算是夫夫一场,总不能眼看着他……” 甘罗恨铁不成钢,一手指头杵在虞楚昭额头上:“你真傻假傻!?项羽分明就是放不下你,你在这猜来猜去的,娘们唧唧的!” 虞楚昭怒了:“明明就是他先要赶小爷走的!小爷哪点对不住他了?要赶我走!?小爷陪了他三年!三年知道不!?说让走就让走的!还不是第一次了! 以前次次说好了要带着我一起,掉头就翻盘!见过不讲信用的,没他娘的见过这么不讲信用的!小爷什么地方不让人相信了?就觉得一打仗小爷就要自己把自己命丢了? 不好意思,小爷怪爱惜自己这条小命的,就是他项羽自己挂了,小爷也不会随他殉情自杀去,肯定找个好男人一起过日子去!” 甘罗往床榻上一站。 虞楚昭两手叉腰就像个愤怒的茶壶,鼻孔里往外喘气:“干嘛!?你也欺负我!?” 甘罗深呼吸,一手将叽叽歪歪情绪激动的虞楚昭的耳朵拎起来,冲着他耳朵大吼:“你自己作什么作啊!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项羽那是心疼你!你把你刚才的话讲给项羽听去!莫提什么天下苍生,好好顾着你自己,你看项羽还会不会撵你走!” 虞楚昭:“当面说有屁用!怎么着向叫他别想着进攻才行!” 甘罗嘲道:“你不是能么?你不是什么都成么?这叫项羽听话简单啊!也是易如反掌啊!” 虞楚昭猛的一把揪住甘罗衣领,杀气腾腾道:“阴阳怪气的!有办法说!” 子夜时分,军营中帐之中依旧亮着灯,一众将军和谋士聚在一处议事。 项羽面前铺着函谷关一带的地形图,蹙着眉头缓缓一摆手:“秦地南侧秦岭,北侧贺兰山,函谷关在黄河几字形右脚转折出,要是从北绕,那便是要和匈奴借道,南侧越秦岭,要么渡河,不妥……此处只能正面进攻!” 函谷关易守难攻,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地形险要,如何入关取秦地,直叫一众大楚将军谋士一筹莫展。 钟离昧突然道:“小军师呢?” 中帐中刹那间鸦雀无声,烛火跳动两下,映出项羽瘦削的脸颊,他黝黑的双眸藏在眉骨的阴影之中,显得阴郁。 众人均是沉默不语,等着项羽表态。 范增单手负在背后,一手捻着自己的山羊胡,眼睛往项羽方向一瞥,随即开口:“军师抱恙,还是不要劳烦他的好。” 龙且眉头一皱,刚要开口便被虞子期一手按住。 虞子期缓缓摇头,示意等项羽先说。 一会儿后,项羽道:“昭昭身体不大好,让他歇着去,莫要告他准备打仗的事情。” 项羽轻描淡写的一句,便将虞楚昭排除在这场军事会议之外。 中帐之内气氛正压抑,却听得外头一声强调自己存在感一般的咳嗽声。 项羽登时从案几后头站起来:“昭昭!” 中帐门帘被掀开,寒风裹挟着大片的飞雪冲进来,门口虞楚昭衣着单薄,撑着甘罗站着,神情冷漠,脸色苍白,不知将刚才账内的对话听了多少去。 项羽赶紧上前去。 虞楚昭眼眶一红,却侧身避开项羽伸出的手,让甘罗扶着一步步往右手边虞子期下首坐下。 项羽呆立在门口,缓缓吐出一口气,继而转身对虞楚昭,目光躲闪:“既然病了,就好生将养着,又过来做什么?” 少年深呼吸,挺着腰板笔直的坐着,直视着项羽躲闪的眼睛,缓缓开启的唇,色淡如水,声音冷静异常:“将养着?怕是侯爷的军营 分卷阅读149 - 分卷阅读15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50 里不养闲人吧?在其位谋其职,我一个军师不管你打仗还像话么?” 项羽一抖袖子指着虞楚昭:“你!” 项羽心中大震,虞楚昭口中那“侯爷”二字更是如同针一般狠狠扎进项羽心脏上。 中帐内,一众谋士将领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这两个一个惹不起,惹了其中一个,另一个肯定还跟你急! 项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疼痛,凑到虞楚昭面前,两手往案几上一撑,形成一个阴影将虞楚昭笼罩在其中。 项羽低声道:“歇着去!你我什么关系!当真叫你奔走劳碌不成!?” 虞楚昭吊着眼梢望过去,凄然笑道:“我们什么关系?小爷怎么不知道和侯爷您是什么关系!?” 项羽胸口起伏:“莫胡闹,听话!” 虞楚昭抬头的那一瞬间,项羽艰难的咽了下唾液。少年带着一种病态的虚弱的美感,吊着眼睛望过来的时候,就像是以往在替他xx时候的表情。 虞楚昭眼皮耷拉着,就像没看见项羽反应一般,说话声音小而急促,带着悲愤:“我告你项羽,别用这口气和我说话!我们分手了!现在你是君,我是臣,你做你的决定,我提我的意见!” 项羽被堵的气急,心痛难当,小腹偏偏又是一阵灼热,当即一手就要来扯虞楚昭:“是!爷这不养闲人!你走!你给我回楚地去!” 虞楚昭五指并拢一拍项羽手腕,力道极其虚弱,项羽手无力的垂下来。 虞楚昭漠然道:“侯爷莫动气,在下这不是来了,免得被当成闲人赶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侯爷给楚地上头哪位送礼来的呢!” 虞楚昭句句都直刺项羽心脏,项羽本就不善言辞,登时一句话说不出来,望着虞楚昭苍白失色的脸又是一阵心疼。 虞楚昭这最后一句,明里暗里意思就是,他项羽要把自己送给熊心去、他项羽因为那夜放走熊心的事情才排挤自己。 项羽咬牙,暗恨自己伤了虞楚昭的心,却又无从解释。 虞楚昭装着可怜样子嘲讽一通,心情畅快了就不再搭理项羽,转头对诸将军开口道:“在下不过来说一句,函谷关不用打,要取此地,不过放出消息去——便说长安侯要打函谷关,一干战略部署消息通通放出去,这块地方自然就手到擒来。” 众人一懵——打仗哪有这么个打法?不把自己战略部署藏的密密实实就算了,哪里还有往外放消息的说道? 就连虞子期都觉得自家小弟病糊涂了,准备摸摸虞楚昭额头的手都举到了半空,随即想到场合不对,又赶紧把手放下来。 章邯若却是有所思的往虞楚昭望一眼,细长的狐狸眼和水汪汪的桃花眼对上,须臾之后两人目光错开。 ☆、王牌大间谍 英布在案几底下掐章邯,小声道:“可算遇见同类了?” 章邯眼睛横过去,同样小声道:“我是人,他不是!” 英布调笑:“那是啥哟?” 章邯把英布不老实的手从自己衣袍里头扔出来,狭长的眼眸一眯:“天地造化的灵物!” 英布咋咋嘴,难以置信道:“就他那神棍还灵物呢!?感觉你俩就两狐狸变的?” 章邯下巴微微一扬,尖刻的下巴指着对面一干谋士之中一个不起眼的留着三撇小胡子的矮个子:“那个才是狐狸变的。” 英布错愕:“啥?那个分明是老鼠!” 章邯嗤笑一声:“以貌取人!” 撇去这头坐在一众将军中间的一对小两口小声争争吵吵不提。 主位下头左手一排,就差点明自己是“曲高和寡”谋士席位上,满头白发一袭布衣的范增眯着眼睛,面色狐疑的打量虞楚昭,心下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没摸清楚这虞楚昭又是唱的哪一出,要么那是打算—— 范增最后还是出席,撵着自己一部胡子小心翼翼措辞,不想开罪项羽,这么长时间以来,虞楚昭总在他耳朵边上絮絮叨叨的,他算是看明白了,长安侯那是吃软不吃硬的。 范增揣测道:“军师可是打算叫人放出假消息去,以乱敌方视线?” 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对,这么简单的法子不是虞楚昭会用的。 虞楚昭坐着抬起眼皮望一眼这黄土都已经埋到胸口的老头子,虽然于心不忍,但最后还是不得不打击他:“不是。” 范增霎时色变,难以置信:“难道又是军师夜观天象得来的?” 一句话既出来了,就收不回去。 谋士席中立时传来小声的嘀咕,毕竟这种事情有点本事的谋士们都知道里头捣的什么鬼。 范增脸皮僵住,心知一时嘴快又得罪了那位爷了,抬眼一看,果然项羽面色铁青。 虞楚昭倒是大度,一句话说的中规中矩:“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先生莫要本末倒置。” 范增本已经打算坐回去,垂眼认真的思考虞楚昭的话半晌,突然身体一直,又道:“侯爷手上四十万兵马,此战必胜,又可削减敌方军事力量,可是皆大欢喜。” 虞楚昭当即面色寒下来:“一将功成万骨枯!士卒的命便不是命!?劳民伤财,天道人心尽失,胜了又能如何!?” 项羽心知,这话与其说是说给范增听的,不如说是说给他项羽听的,心中百味陈杂,一时欢喜虞楚昭想着为他打天下,一时又觉得虞楚昭是在是殚精竭虑,生怕折了寿数。 范增忍了半晌,仍旧是忍不住评价:“妇人之仁!” 虞楚昭坐着岿然不动,冷冷扫视范增一眼,视线重新落在项羽身上。 甘罗在案几下头掐着虞楚昭大腿,示意他别又和项羽谈天下、谈为王之道——人家惦记的分明就是你这个军师,哪里是天下! 虞楚昭按捺不住,终于还是开口:“若你想要天下,就要能容的下天下人!天下既得,再无敌军,皆是你的子民!你今日手上粘上的每一滴血,皆是来日你江山流下的血泪!” 虞楚昭的声音不大,带着病中的气虚,吐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满堂皆是一震。 宋义愕然,继而意味不明的摇头,重新退回去。 甘罗小声叹气,心道果然是山河鼎,怎么不靠谱都是这性子,改不掉了。 项羽望着这样的虞楚昭,心中半是骄傲半是疼痛,最后转为满满的酸涩,这种感觉冲进了鼻腔里,项羽略微侧过身去,单手握拳撑在自己的鼻梁上。 谋士中间又缓缓站起来一人,此人面皮薄削的一张脸,纵然笑着也看着丧气,留着三撇小胡子,獐头鼠目的,正是刚才被英布说成像老鼠的小矮子。 郦食其本是闭着眼睛盘腿坐着,对军中议事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此时眼皮子一撩,冷哼一声。 虞楚昭眉毛微微往上一抬,示意那 分卷阅读150 - 分卷阅读15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51 人说话。 三撇胡皮笑肉不笑道:“先生以为,比起自己人以后流血,先放放敌人的血如何?” 虞楚昭垂着眼,透过睫毛打量那人,手指在案几上有节奏的敲击着,一会儿辨不出态度的缓慢道:“那——你是赞成攻打函谷关?” 虞楚昭这问句中可没有一点疑问的意思。 三撇胡嘿嘿一笑:“先生不赞同进攻,可是还有何缘故?小的听闻入函谷之前,先生可是何楚怀王相见了?” 三撇胡说着视线便往项羽方向转过去。 虞楚昭敲击案几的手指一顿,眼皮撩起来:“哦?” 一个字带着长音,虞楚昭视线在项羽身上一扫,心道这件事情甘罗知道,虞子期知道也就罢了,敢情还被传得军营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项羽这为了逼他走倒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虞楚昭这回是当真悲愤了,冷笑一声,缩回袖子中的双手握拳捏的死紧,这才不让自己发抖。 虞楚昭视线从沉默的项羽身上移开,重新投在三撇胡身上,目光上下一打量,然后突然就觉得自己估计是误会项羽了——项羽这厮想不到这种传留言的办法来,倒不是说虞楚昭觉得他做不出来,而是因为项羽压根就想不到啊!不然就知道如何制止外头传自己嗜杀的传言了! 想到这,虞楚昭又心情舒畅的笑起来,单指一点三撇胡:“你叫陈平!?” 三撇胡一惊,面色惊疑不定,随即陪笑作揖,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转:“先生如何知道?” 虞楚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抬手刮刮自己的下巴,带笑的眼睛中藏着一丝算计:“你如何知道我和怀王见过的,我就是如何知道你叫陈平的。” 项羽神色骤变,眉头蹙着打量这从来不曾主意过的谋士,眼角闪过一道杀意,身子略微一动。 虞楚昭捕捉到了项羽的神情,当下也顾不得表明两人已经分手的态度,一手从案几侧面探出去悄悄拽住项羽衣袖。 项羽一愣,视线下滑,停在虞楚昭那只拽着自己衣袖的手上。 虞楚昭未注意项羽视线落在哪里了,倒是满意的看见陈平眸子一闪——显然是看清楚了项羽刚才的杀意。 虞楚昭语气之中带着赞许:“这般聪明的耳目,在下还是第一次遇见。既然如此,便请先生将我军的战略部署传出去了。”虞楚昭话音停顿,接着强调道:“记住,一定要传到武安侯刘季的耳朵里……想必以先生之才,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英布小声:“这还不是狐狸?” 章邯摸摸下巴,望着和一众武将坐在一块的虞楚昭,最后还是点了下头:“这会子倒确实像。” 那头军帐正中,陈平脸色数变,强笑道:“先生恐怕高估了小的,这,这在小的真是无能为力啊!” 虞楚昭笑容不变,就像是惦记着肉的狐狸,两眼睛都弯起来了:“先生不用过谦了,在下相信先生的能力,那……” 虞楚昭投给项羽一个征询的眼神,但是也真的就是征询——项羽眼神中透出的分明就是□□裸的杀意。 虞楚昭眸子一转,视而不见,干脆利落道:“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陈平立马如丧考妣,随口应了一声,灰溜溜的溜回自己坐席上,直将虞楚昭恨的牙痒痒。 项羽立马意识到不对劲,自己这是在开作战会议来着,结果虞楚昭一来,分分钟换成了阴谋大会,而且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将事情定下了。 虞楚昭身体一软,拽着项羽袖子的手滑下来,捂住嘴不住的咳嗽,气虚的撑着身子不滑下去,一旁甘罗又是拍背又是捶肩好一通忙活。 项羽瞬间什么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光剩下心疼,手足无措的立在虞楚昭身侧,呆呆的望着虞楚昭指缝间现出的一道红痕。 项羽心痛难当,眼泪差点掉下来:“昭昭!你……” 虞楚昭这会子却起身,依旧是避开项羽伸过来欲扶的手,身子擦过项羽肩膀,被甘罗一路扶着就往帐外走。 等从中帐出来,甘罗怜悯的看了虞楚昭一眼,摇着头用衣袖擦去虞楚昭手心的血渍:“怎么好好的自己又气成这模样,你这心眼也忒小了,你看项羽被你折腾成那德行,不也没玩自残这一套么?” 虞楚昭讪笑两声:“不过就是一时想岔了,小爷可是惜命的很!” 中帐之内,项羽两眼通红,脑子中只剩下虞楚昭咳出血的画面,就像一只无处发泄悲伤的狮子一般团团直转,继而猛的一把掀了案几,中帐之内顿时寂静无声,只能听见项羽急促的喘息和案几上东西翻落碎裂的声响。 一会儿之后,项羽的呼吸渐渐平复。 龙且被虞子期一掐大腿,疼的抽口气,愤怒的望过去,虞子期一脸淡然,就像是什么都没干。 项羽望过来,眉眼间满是不耐:“怎么?” 龙且没办法,只得开口:“函谷关打是不打?” 项羽摆摆手,无所谓道:“按昭昭说的办。” 旋即身形一晃,从中账内奔出去。 项羽一走,登时议事的中帐内人声沸腾,具是在讨论虞楚昭放出的计策,陈平脸上表情莫测,一贯虚伪的笑容从他脸上破裂开。 郦食其又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看侧旁一副苦大仇深脸的陈平。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黎明时分,风吹过荒草发出“瑟瑟”的声响。 甘罗蹲在虞楚昭军帐外头一块玄色犹带着积雪的半人高的不规则石头上,一手拽着枯草玩,顺便守着。 没一会,老远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形披着晨色疾步往这头奔来,甘罗手臂往两侧一伸,拦住来人。 项羽红着眼睛停下步子,本能的觉得面前这小孩儿时个厉害人物,但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产生这种感觉,脑子里糊涂,只得暂且不管,问:“昭昭呢?” 甘罗嘴巴一扁:“开了一宿的会,眼下搁里头歇息了。” 项羽蹙着眉,抬腿就要往里去:“爷进去瞧瞧。”末了又补充:“就看看他,不吵他睡觉。” 甘罗皮笑肉不笑:“免了吧,侯爷请回,莫叫你家昭昭见着你又动气。” 项羽脚步沉重,最后停下来,悻悻的垂着脑袋站着,不进去也不走,就像一头落寞的狗熊。 一会儿甘罗揪光了石头缝里的枯草,两手相互拍拍,经过项羽身边的时候斜了一眼,摇摇头,转身进军帐去了。 项羽讷讷的又站了一会,橙红的朝阳已经探出了地平线,项羽回头走了两步,随后又走回来,往刚才甘罗蹲着的石头上一坐,愣愣的望着面前的帐篷。 荒野南侧一处枯木横生的小树林,虞楚昭跨坐在一根突出来的树干上,百无聊赖的晃动着两条长腿。 “就你还想暗算小爷?小爷 分卷阅读151 - 分卷阅读15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52 再不济,也不是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暗算了的。” 陈平咬牙切齿的从侧旁的树后头转出来,气喘吁吁,显然一路追过来累的不轻:“你,你,你……这家伙不是病了吗?不是咳血了吗?不是快死了吗?” 虞楚昭咋咋嘴:“你什么你!莫要胡说八道,小爷活的好着呢!消息打探错了,仔细回头你主子剥了你的皮!” 陈平借着初露的晨曦的光望虞楚昭,树上头跨坐着的小帅哥哪里有一点方才苍白虚弱的模样! 陈平反应过来,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你丫的装病!?你!” 虞楚昭上下牙咬着舌尖发出“啧啧”的声音,嘲笑道:“又你什么你?说话结巴是跑累了?莫要这个表情对着爷,小爷可是救了你两次了。” 陈平抬头看坐在树上的虞楚昭,看着就丧气的脸皮上露出一副不服气的表情。 虞楚昭仰着下巴睥睨着陈平:“中帐里头你一番话说的不错,能叫长安侯当场打算干掉你;刚才要不是我一路把你引过来,你出了我军帐就能撞见外头守着的长安侯,你信也不信?” 陈平表情堪称精彩,一会儿之后丧气道:“你那一番话等于告了全军我是刘季弄来的细作,哪里还能有我活路?” 虞楚昭竖起一根食指,对着陈平摇摇:“非也非也,你投了爷这边,爷保你平安无事。” 陈平两只三角老鼠眼一翻:“你这话哪里能作准?” 虞楚昭嘲弄道:“现在你除了相信我之外还有别的出路?” 陈平讪讪的闭上嘴。 虞楚昭冷笑:“怕是怀王能见得着我也是你的功劳吧?你记着,长安侯要是想杀人,就是追到天涯海角去,也会割了那人的头。” 虞楚昭在树上一荡,旋即落下地来:“这回的事情你放心,只要让刘季知道这头的战略部署,你不会暴露身份,以后还要劳烦你多两头跑动了。” 虞楚昭负着手迎着初升的朝阳一路往自己军帐方向走,简直得意的不行,陈平啊,这可是楚汉时候的超级大间谍,古代007!这个人的传奇故事一直延续到了汉初,甚至刘季都死了,吕家也倒了之后。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军帐里头,甘罗躺床上翘着二郎腿,拖着长腔。 “滚!”虞楚昭小声笑骂,从军帐后头挖出来的狗洞里头钻进来,衣裳也不脱就往被子里头一滚。 甘罗往里头挪一点让出地儿:“哪里错了?这不就是你干的事情么?忒损了!” 虞楚昭捂着嘴打哈欠,两眼蓄着汪眼泪:“小爷可没约他出来,更没看他笑话,他自个儿在那杵着能怪爷?” 甘罗笑道:“你半夜那会儿演的太过,看把项羽担心的。” 虞楚昭哼哧了两声,突然之间感觉解决了好多事情,心下一松,两眼皮就直打架,一会儿就睡着了。 日头高悬在函谷关上方,迎面而来的风中冷意渐消。 项羽眯着眼睛抬头,只见冬季苍白的阳光中开始带着点暖色,像是强调春天快近了。但项羽心头却没有丝毫暖意,通红着双眼等着军帐中的人睡醒。 “侯爷?”声音从项羽后方十步开外的地方传过来,还是那小心翼翼的声音。 “作甚?”项羽蹙着眉头转过头去,熬夜之后的双眼充血,下巴上带着青色的胡渣。 “小的来给侯爷送干净衣裳的。”小兵站在十步外不靠近,垂着头不敢直视这个长安侯。 项羽莫名其妙,眉头皱着不耐烦道:“军帐里搁着去!” 小兵赶紧解释:“侯爷衣裳上沾血了,小的等着去洗……” 项羽一愣,旋即低头一扫,玄色衣裳本是不显,但依旧还是有些痕迹的。 项羽先是蹙眉,继而一抬手臂将袖子一抖,鼻尖凑上去,随即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好你个虞楚昭!” 虞楚昭是被饿醒过来的,在半梦半醒之间好像都听见了自己的肚子在叫。 虞楚昭之前一阵字那是吃睡难安,加上又和项羽分手,整个人就和程序错乱了一般,竟是好久没有这种饥饿感了。 虞楚昭四仰八叉的瘫在床上,半是难受、半是享受的把手伸进衣裳里头揉揉肚子,翻个身打算再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梦里也不被厉鬼缠了,好容易来的安稳觉,不再享受一会怎么成? 但是偏偏就有人来扰人清梦了。 夕阳的橘色给门口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钩上一层金边,背光而立的男人看不清五官和表情,但是那双狼一般的眸子闪动着一丝狡猾的光亮。 “饿了?”项羽温柔的声音从军帐门口传来。 虞楚昭迷迷瞪瞪的、艰难的将眼睛掀开一道缝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一眼,接着转头猛的伸手摸床边上——旁边位子上连点余温都没有了,果然甘罗已经不在这陪他挺尸了。 没人在外头拦着,项羽便堂而皇之的往里头来了。 项羽在虞楚昭床榻边上坐下来,宽厚的手掌搭在虞楚昭额头上,表情中带着怜惜。 但是虞楚昭偏生就是浑身一寒。 项羽温柔的给虞楚昭拉好被他自己踢的乱七八糟的被子,语气轻柔:“好些了吗?” 虞楚昭莫名的全身发毛,当即往被子里躲躲,露出一双乌溜溜圆滚滚的眼睛,虚弱道:“嗯……” 虞楚昭随即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对——昨晚自己分明表现出来的是一副逞强的样子啊,怎么能转眼画风就变? 虞楚昭赶紧补救:“不用你管!” 语毕还咳嗽两声装个样子。 项羽不阴不阳道:“哦……” 虞楚昭不明白哪不对了,项羽这反应不正常啊,于是赶紧加了句:“死了也不用你管!” 项羽幽幽道:“昨夜看你都咳血了啊……” 虞楚昭一愣,觉得这句话里头的味道似乎不对啊…… 虞楚昭:“不就是咳血么……” 项羽突然阴狠道:“要不是爷发现袖子上沾了血还真不知道你在那装模作样!” 虞楚昭顿时反应过来了,赶紧要避开项羽已经伸过来的爪子,可惜晚了一步,两只手被项羽扣住。 项羽把自己手心里头的两只小爪子翻过来,掰开虞楚昭握成拳头的手,只见掌心里头刺破了皮肤的指甲印。 项羽又心疼又气:“你做什么?玩自残!?” 虞楚昭抽回手掀了被子坐起来:“谁他丫的自残了?被你气的好么!” 项羽低吼:“所以?所以你就装模作样,一副病重的样子耍爷玩!?” 虞楚昭心里委屈的不行,自己之前当真就是快挂了好么?突然就好了,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虞楚昭咬牙,做出嘲讽的语调:“小爷就装了怎么的?叫你看了么?你自个儿凑上 分卷阅读152 - 分卷阅读15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53 来犯的什么贱!” 项羽喘息:“是!爷就是犯贱!天天担心你!” 虞楚昭嘴上不饶人:“你这不是犯贱是什么?小爷求你担心了还是怎么的?” 项羽:“你是没求爷!你哪用得着求?你可是把侯爷捏手心里玩!侯爷心全挂你小子身上了!爷承认!满意了!?” 虞楚昭嗤笑:“要小爷满意做什么?侯爷不是要赶我走么?侯爷满不满意和我有半毛钱关系么?” 项羽气急:“没关系?是,爷和你没关系!”项羽语毕想想不对,又冷笑:“你搞清楚!现在你他妈的是侯爷手下的军师!你就这么对侯爷说话的!?” 虞楚昭单手将项羽推到一边,穿鞋下床:“侯爷这是要吃人呢?小爷是你军师,又不是卖身给你了!凭什么就该对你笑脸相迎?当我这做皮肉生意呢?” 项羽深呼吸,不想在这关系的问题上扯掰:“你装那副病重模样的时候就没想想爷的感受?” 虞楚昭皮笑肉不笑:“侯爷你不是和我没关系了么?那我还考虑什么侯爷的感受?” 项羽怒,跟着虞楚昭的背影在军帐里头打转:“你给爷说清楚了!这话侯爷几时说过?” 虞楚昭脑袋也不转过去:“你不就这个意思么?” 项羽一把搭在虞楚昭肩上把人扳过来面朝着自己:“这话分明就是你自己说的!莫要颠倒黑白!” 虞楚昭打掉项羽的手找外衣:“你之前想赶我走不就这个意思?还要我自己给您翻译翻译?” 项羽伸手给虞楚昭拿衣裳,看着虞楚昭把衣裳套上,瞬间就想给自己两耳刮子,奴性难改这是。 项羽:“莫翻旧账!娘们唧唧的!” 虞楚昭找腰带:“谁他妈的娘们唧唧的!?明明就是你先翻的旧账!” 项羽从被子底下将腰带翻出来翻出来,给虞楚昭系腰带:“爷何时翻旧账了?提什么没关系的人不知道是谁?” 虞楚昭低头看半跪下给自己系腰带的项羽,从鼻子里哼一声:“你这是第几次想赶我走了!?以往说好了的并肩作战被狗吃了!?出尔反尔的明明是你!” 项羽直起身捏虞楚昭下巴:“爷这是心疼你!你是榆木脑袋么?” 虞楚昭只好仰头望项羽:“反正我就是听不出来!” 项羽叹息,语气软下来:“你就不能听话一次,乖觉一点在后方等着爷不好?” 虞楚昭冷笑:“你当爷小爷女人玩呢!有本事你找个女人玩去!看你直不直得起来!?” 项羽被质疑某些方便,不爽了:“爷他娘的就喜欢你一个男人!” 虞楚昭听见这话立马得意洋洋了:“但小爷现在不喜欢你了!不用来告白!” 项羽俊脸一红,放开虞楚昭找水喝:“谁给你告白了!爷是说过去!过去稀罕你!” 虞楚昭冷笑着,背后灵一般跟着项羽:“是啊,那我现在糟践自个儿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项羽水也不喝了,回头一把掐着虞楚昭脖子:“你狠!见爷担心你心疼你,你就乐呵是吧?” 虞楚昭愤然挣脱,两手反扣住项羽手腕:“小爷怎么的你了?你自己爱担心不担心!小爷有叫你担心?而且你那只眼睛看见小爷乐呵了?你和爷现在有关系?我们分手了!” 项羽单手拎着虞楚昭就往床上扔:“你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说的都是人话么?啊?和爷没关系?你能了是吧?会说分手了是吧?” 虞楚昭在床上一滚,站在床上,全身毛炸起来:“不是你叫小爷走的么?不是你说的分手么?我说的不是人话?你那是狗叫!” 项羽悲愤,食指和拇指掐住鼻梁:“当日明明就是你说的分手,你叫我滚的!” 虞楚昭居高临下扯住项羽衣领:“是啊!小爷叫你滚你就滚了!?怎么平时叫你别上床来你就没这么听话!?动作倒是次次麻溜的很,就是全是和指令相反的!” 项羽仰头看虞楚昭,委屈万分:“那能一样么!?” 虞楚昭怒吼:“滚!” 项羽一愣,旋即飞扑上来,一下给虞楚昭压床上了。 虞楚昭被压的奄奄一息:“滚!滚犊子!” 项羽凑在虞楚昭脖子边上又舔又啃:“你刚不是说了么,叫爷滚的时候不能滚!爷听你指令!” ☆、坑人要组团 天际一道蟹壳青,范增摇着扇子从自己帐篷里钻出来,跺脚抖掉靴子上一点灰土,继而踩着荒草朝虞楚昭军帐走。 甘罗搂着驴子在野地里头打转:“春天来啦!” 范增脚步往回收一下,眼角瞄着甘罗,诧异道:“荒草遍野,如何看出来?” 甘罗不看范增,接着搂着驴子蹭:“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怎么就不是春天到了?” 范增一愣,随后嘴里啧啧有声,不赞同的摇头:“成何体统!” 但脚步却到底是转向了。 甘罗从驴子身上抬头了:“奉劝先生一句,这种话先生少说为妙,当心风大闪了舌头。” 范增却正色:“忠言逆耳利于行。” 甘罗眼皮子一翻:“忠言也要人能听进去,最终目的是什么?谁管你如何达到的?” 范增不渝:“那是不择手段。” 甘罗摆摆手示意范增可以滚了:“你想不明白,所以总被虞楚昭压一头,你这把年纪了,也想不明白了。” 天色蒙蒙亮,虞楚昭翻个身,下意识的把自己往项羽怀里一塞,两只脚缠着项羽的长腿,一会儿眼皮子撂开来:“全是毛,扎得慌。” 虞楚昭说着伸过去取暖的脚就往回缩。 项羽两腿一绞,将虞楚昭腿夹在中间不让动,轻声嘲弄:“当爷跟你似的?细皮嫩肉!” 虞楚昭扁扁嘴,又睡死过去。 两人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才起来,项羽自然去巡视士兵训练,虞楚昭吃撑了,踱着方步在军帐之间穿梭着全当运动消化。 一把扇子在虞楚昭眼皮子底下伸出来,离他鼻尖只有堪堪一指距离,虞楚昭眼珠子不由自主往中间对过去,随即认出那扇坠来。 虞楚昭笑着抬手将扇子往下压了压:“就知道先生要来找我。” 范增脸上先是狐疑,当虞楚昭故弄玄虚,却听见虞楚昭下一句—— “刘季这是躲不住,打算出来道歉了吧?” 张良面色铁青的立在富丽堂皇的内屋门口,半晌也不见武安侯露脸,这还是他自来到刘季军中之后的头一回。 张良最近堪称流年不利,先是从吕雉手上好不容易弄来的《符阳经》莫名其妙的凭空消失了,又是刘季突然就变主意了——不打了,亲自上门给项羽解释道歉去。 这直接让张良除了项羽势力的计划落空,也意味着他无法借项羽打击虞楚昭了。 刘季从内室 分卷阅读153 - 分卷阅读15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54 换了衣裳出来,开始苍老下去的脸上犹带着虚幻的满足神情——龙袍可不是谁都能穿的。 刘季一手悄悄将绣了五爪金龙的帕子往袖子里塞塞,看见张良还立在门口,面色变了变,旋即露出一副文雅的笑容:“先生怎么来了也不叫人通报一声?”随即便开口呵斥手下的小厮婢女。 张良冷着脸看刘季怒容满面的作秀,目光闪烁了一下——看来当初自己倒是看走眼了,这个刘季倒是会收买人心的,相对的,自然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张良在这个衰老下去,头发花白的男人身上仿佛看见了始皇帝的影子。 张良心知刘季此番举动无非就是对自己失了信任——吕雉那女人自失了《符阳经》之后便恼羞成怒,没少给刘季吹枕边风。 张良忍着脾气站在门槛外头恭敬行礼:“侯爷,函谷关恪守关中门户,易守难攻,项羽四十万人打不进来,为何不借此地利一战?” 刘季苍白带着皱纹的脸上神色不变,依旧保持着礼贤下士的笑容:“先生考虑的是,但是本侯却不能不考虑关中百姓的身家性命啊!” 张良禁不住在心中冷笑,刘季这番说辞不过就是推脱,之前为了得民心以保证作战时候后方稳定,那“约法三章”还是他给刘季提出来的,不然这贪财好色的老鬼早就进咸阳宫去 刘季三角眼眯着,在张良踏在门槛外头的鞋子上一扫,知道这是在表示不满,眼下还用得到这个人…… 刘季赶紧笑道:“先生一片好心,但是这仗……还是先不打为妙啊!” 虞楚昭盘腿坐在地上,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这处是黄河转弯处,这处便是函谷关,眼下春季将至,黄河汛期也就在这几日,我们军队走蛇阵,后军过长不易冲锋。天下诸侯都知道长安侯奉勇家兵法,历来阵前领军,但是帅旗在这!” 虞楚昭在长蛇中后方点了点:“武安侯此人性格多疑,此图一旦放出去,他绝对不会以为这是掩人耳目的战略图,他会认定这是圈套,就等着他一路往黄河边上追,到时候我们这边放水直接给他淹了。” 虞楚昭自己忍不住笑起来:“说到底,刘季其实开始就觉得自己打不过,但是又放不下到手的关中,这时候给他看一张完美的战略部署图,甭管是不是可能实现,他都得怂。” 范增将白胡子一捋,忍不住赞叹,这玩弄的不是兵法,而是人心。 虞楚昭随手将树枝一扔,嘴角勾着的笑容变冷:“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埋进心里,那便是听不得旁人任何话了。”看看那张良还能得多少信任? 范增犹豫的看虞楚昭:“这若是刘季当真过来赔罪的话……” 虞楚昭打断道:“杀!” 范增都忍不住一抖:“他是……” 虞楚昭脸上闪过罕见的阴郁,话语间带着上位者的杀伐决断:“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表哥,算不上哪门子的亲戚。” 夜半三更,函谷下的军营,守夜士兵靠在拒马桩上打瞌睡。 两道人影趁着星夜悄悄溜进军营,暗自侥幸未被发现。 待得那两人一过,守夜的士兵立马抖擞精神,全神戒备,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这两人是来做什么的?难道是我们这边派出去的探子?” “管这么多做什么?军师吩咐我们招做就是。” 帅帐之中黑灯瞎火,虞楚昭面红耳赤的扯着自己被脱下一半的衣裳,用下摆把自己的敏感部位牢牢遮住。 虞楚昭压低声音:“小爷叫你滚呢!” 项羽漠然,压在虞楚昭身上,手继续和虞楚昭拔河:“知道,不是听你话了?” 虞楚昭气结,终于忍无可忍一脚将压在身上的项羽踹下床去,气喘吁吁的拉拢自己的衣裳,到处找亵裤:“人都快来了!别闹!” 项羽从容的从地上起来,缓慢的规整衣衫,拉直衣领,挡住瘦削强健的古铜色胸膛:“嗯,就在外头呢!” 虞楚昭一惊,项羽悠悠然踱步到案几边上点灯,虞楚昭撅着屁股就往床底下钻。 项羽头也不回道:“底下窄得很,你进不去。” 虞楚昭咬牙切齿爬起来,拽着亵裤冲到案几边上,项羽正好落座,扬着一道锋利的眉毛望虞楚昭。 虞楚昭动作一顿,视线下移,项羽岔开双腿不动,望着虞楚昭,表情别有深意。 虞楚昭顿时老脸一红,气急败坏的从项羽双腿间钻进案几底下,蹬着双腿穿裤子。 项羽喉结在古铜色的皮肤底下滑动了一下,低垂的眼眸中映出一片大好春光。 虞楚昭穿个裤子还被视x,恨恨道:“都是男人,有毛好看!” 项羽咧嘴一笑,笑容意犹未尽。 项羽回味一般的咂咂嘴,旋即抬头,声音一冷:“进来!” 帐篷外头的正是猫悄溜进军营的曹无伤和项伯二人,闻声皆是一惊! 两人刚到帅帐门口,便见里头突然一亮,映出一个端坐的人影,本就是吓得不轻,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又听得里头项羽一声叱喝,当真差点昏过去。 “武安侯是万万不敢挡长安侯的路的,这点请侯爷放心,咸阳城内也是秋毫无犯的,就等着侯爷进咸阳呢。”曹无伤双手拱着,腰背躬着,小声开口的同时,时刻注意着坐在案侧的高大男人的表情。 曹无伤此时心中颇为复杂,上一次见这项羽是在淩县一战那会儿,那时候项羽不过初露头角,虽然盛名在外,却因为过于年轻叫人觉得难副其实;而后一路大战得胜,但项梁的位置在那摆着,不免惹人怀疑是特地提拔;项梁战死,项羽被封长安侯,却是明升暗降,兵权被夺了大半,后援、粮草不济,然而巨鹿一战,项羽以少胜多灭掉秦军主力,从此再无人敢掠其锋芒。 项羽提笔在羊皮纸又加上几个字,面色漠然,看不出心绪如何。 曹无伤背后湿成一片。 项羽一抖羊皮纸,继而搁笔,望了上头字半晌,突然大笑道:“曹大人这话说的有意思,是以为本侯爷爱财如命了?” 曹无伤腰一下子弧度弯的更大了,一抖袖子连连作揖,口中连道“不敢不敢”,少顷,见项羽未有动怒的意思,便话语一转:“武安侯断不敢对您有丝毫不敬,更不敢觊觎关中之地,不过是先替您看着地方而已。” 相伯一副傻了吧唧的样子,见曹无伤朝自己看过来,赶紧点头附和道:“武安侯真不是那样的人!” 项羽沉默着,帐中气氛一片压抑。虞楚昭躲在案几下头忍不住伸手掐项羽——就是自家人也不能轻信啊!难道你自己就不知道刘季是什么鸟? 项羽目光盯着桌上那点如豆的烛火和缓缓流下的烛泪,最后缓缓开口:“哦?你与武安侯尝有故?” 虞楚昭躲在案几 分卷阅读154 - 分卷阅读15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55 下面,听项羽一句话出口心中顿时大赞,这既是给项伯提了个醒,同时也是告诉曹无伤,他们的那些个小动作都在侯爷眼里。 项伯当即一噎,面色青白交替,半晌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虞楚昭简直都能想象出项伯此时的表情来,拼命忍笑忍的蜷着身子不住颤动,项羽抬脚轻轻踢上去,虞楚昭不笑了,立马改成了磨牙。 虞楚昭心道,俗话说男人不能宠,当真不假!他们两这才和好了一天半时间,项羽就敢抬脚踢了! 军帐里头杵着的项伯和曹无伤讷讷无言,只觉得这回怕是要没命了,正是战战兢兢之际,却发现方才还一脸冰冷的长安侯面上神情突然变得颇为怪异,就像是在竭力忍耐什么一样。 此时虞楚昭的手已经摸进了项羽的裤子里,手上那玩意儿瞬间从温顺的小动物变成了狰狞的大怪兽。 虞楚昭顺着滑动两下,继而把着根部甩来甩去,等着项羽的反应。 项羽缓缓嘘了口气,手肘撑在案几面上,一手握拳抵在鼻梁上,另一手随意一挥,示意军帐里头的另外两个闲杂人等退下。 曹无伤和项伯一愣,这多少给个答复啊? 项羽不耐烦回道:“既然是武安侯如此说辞,那便……本侯设宴鸿门,务必请武安侯前来一聚,话当面说开就好。” 等两人一退出去,项羽便一把将案几下头藏着的虞楚昭拎出来,掐住虞楚昭后脖颈将他的头扭过来面对自己。 虞楚昭脸上的坏笑尚未来得及收回去,立马变作一张木然脸对着项羽,眼底满是无辜。 “莫这般撩拨。”项羽俊脸有些泛红,说话说的咬牙切齿。 虞楚昭眼神瞬间茫然。 项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个小混蛋!见天就想着作弄爷!” 虞楚昭终于憋不住了,笑倒在项羽怀里,任项羽搂着自己骂。 一会儿又开口:“你那玩意儿硌得慌,快换个位置。” 说着手就要往项羽裤子里伸。 项羽一把按住那双图谋不轨的爪子,气息不稳道:“莫闹腾,点了火又不知道灭!” 虞楚昭哈哈大笑:“你还记仇呢!?小娘儿们!” 项羽忍无可忍,悲愤道:“莫给爷来这套!” 语毕想想不对,又是一通威胁:“昨晚上连着今儿晚上的事情爷可记着呢!现在帐先欠着,往后给你一点点讨回来。” 虞楚昭没脸没皮的笑着,感受到项羽专注望着自己的黝黑眸子里头绵绵的情意,自己的脸也经不住有些红。 项羽拎着虞楚昭的后脖颈将人抱着跨坐在自己腿上,虞楚昭眉毛微微一动,眼底一丝笑意划过。 两人额头抵在一处,灼热的呼吸声渐渐急促起来,空气中的暧昧不断发酵。 项羽一手扣住虞楚昭两只爪子,一手伸进虞楚昭裤子里面。 虞楚昭眯着眼睛,半是尴尬半是享受的“啊”了一声,两手挣脱出来,也去握项羽。 项羽呼吸一窒,哑着嗓子嘲弄道:“你个小流氓。” 虞楚昭“嘿嘿”的笑,阴阳怪气道:“这不是点了火,来灭火了么!?” 项羽怒道:“就这法子?” 虞楚昭手里把玩着,抬头眯起眼睛看项羽脸上生动的表情:“总比没有强不是?” 项羽最终无奈道:“爷是心疼你……莫要得意洋洋。” 虞楚昭脸有点红,感受着手下那搏动的玩意儿,不由的联想到一些画面,忍不住咽了下唾沫。 春寒料峭,两人依偎在一起,像两头兽在相互取暖,久久的不想动弹,因为彼此都知道,当第二天来临,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好勤奋的感觉…… ☆、陡生变故 鼓声雷响,风扬旌旗,铁蹄撼动大地,远处只听战鼓声一收,遥遥回声往天际淡去,正午时分,四十万大军肃然结集于鸿门下,两道分立,貌为迎宾,实为戒备。 刘季于车内正冠,两侧文臣武将翻身下马,将华盖马车的门帘子一打,刘季躬身,将手搭在车下苍白脸色不住发抖的曹无伤伸出来的手上。 鸿门寂静无声。 刘季抬眼望去,只一眼便认出那两侧大军拱卫之下遥遥而立的项羽。 项羽一身玄色武袍,脊背笔直,高大的身形和非凡的气度宛如睥睨天地的王者。刘季的心猛的一抖,突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自己已经到了该耳顺的年纪,但是长安侯却是正当年! 项羽侧旁唯一一个和他并肩而立的俊朗少年同样做武将打扮,一身淡蓝衣袍,随意的站姿不似项羽那般气势威严,双臂交叉抱着一柄五尺长刀,此时正好微微抬眼像刘季望过来,一双干净清澈的眸子里头凝着寒冰。 双目一对,刘季讶然,那少年郎竟是虞楚昭! 这般一见,刘季竟是不能认出此人来,少年身姿挺拔修长,眉眼飞扬,竟是隐隐透着造化天然、钟敏灵秀之气。 项羽沉默不语,双眼随着刘季一步一步的靠近慢慢眯起来。 刘季明显老了,自从彭城分兵之后,前后不过一年不到的时间,这个善于人前示弱的中年男人好像直接就步入了老年,开始佝偻的身躯完全没有再度跨马征战的力量。 虞楚昭打量着刘季,这人现在双鬓斑白,脸上满是时光刻上的深深的凿痕,仿佛一个随处可见的田间老翁,但虞楚昭却从那双开始泛黄浑浊的眼眸之中看见了枭雄的才有的野心。 虞楚昭忍不住微微侧过脸看自己身边的项羽,视线凝在他转折锋利的唇线上。 项羽还是风华正茂的少年英雄的模样,时光只是将他磨砺的更加凌厉,并没有像大多武将那样,变作一柄包裹在鞘内的锋利兵戈,项羽依旧锋利如同刚开锋的神兵利器,锋芒毕露,锐不可当。 虞楚昭从牙缝中挤出声音提醒边上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开始走神的项羽:“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少顷,项羽朗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项羽声音浑厚,硬朗的声线低沉平稳,叫人辨不出这句话中的情感虚实。 刘季步伐不易察觉的一顿,望向项羽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全场恐怕只有他听出了项羽声音之中的肃杀之气,还有那尾音之中的一丝复杂。 那声音在告诉他,天下之争本就是个不死不休的局。 所以,你不仁,我不义,怨不得谁。 中帐设宴,外头兵戈林立,绝佳的讽刺之意。 虞楚昭仰首饮下杯中残酒,正要抬手再斟,手腕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 项羽面色微红,呼出一口酒气:“身子没大好,莫多饮。” 虞楚昭手微微一抖,险些跌了酒盅 分卷阅读155 - 分卷阅读15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56 ,讪讪放下杯子,心思百转。 项羽这话当真只是字面意思?还是别有深意? 天下未安定,鹿死谁手尚未知,不可轻举妄动…… 虞楚昭抬眼,打探的望身侧大马金刀坐着的项羽,项羽却不转头看虞楚昭,只是淡淡在下手席间一扫,视线在范增那处微不可查的一顿。 虞楚昭心下立马了然了——项羽显是知道了他私下里和范增的计划。 只是现在虞楚昭也看不出项羽的意思,这是赞同还是反对? 若是赞同,为何说出刚才那番别有深意的话?若是反对,为何又不提前制止? 虞楚昭一瞬间茫然了,范增眼角几次瞄过来观察虞楚昭的神色,虞楚昭却未有任何表示。 酒过三巡,在场气氛渐热。 刘季佝偻着背离席,对项羽拱手作揖,态度可是谦恭的十成十:“臣听闻长安侯还未娶亲纳妾,便给侯爷献上几个美人当做礼物,贺喜侯爷击败强秦。” 这一席话与其是对项羽说的,倒像是对虞楚昭说的。 项羽从眼角瞄身侧端坐着的虞楚昭,但是自家军师那张脸上面无表情,不见丝毫不悦。于是项羽气闷了。 刘季话音刚落,楚军在座饮酒的文臣武将动作皆是一顿——恐怕天下都知道他们军师和长安侯是一对,这送女人来是想嘲弄一番?这刘季是不想活了?要么就是听闻之前长安侯和军师闹翻了的消息,赶紧送了美女过来,想就此岔开军师和长安侯? 刘季半弓着身体,嘴里说着话一边一双三角眼却是悄悄的瞄虞楚昭。可惜,不论是虞楚昭还是项羽,两人都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同时面无表情。 刘季只好露出讨好的笑,决口不提那“娶亲纳妾”的话题,只是道:“侯爷军中鲜有娱乐,这些美人倒是各个能歌善舞,不如让她们进来表演歌舞,给各位大人们助个兴?” 虞楚昭眼睛一眯,心道刘季这招就是单纯为了膈应他?还是另有打算?若是其中藏个刺客…… 项羽沉默不答,虞楚昭便抢先一步笑道:“慢,这事情不急。” 项羽往虞楚昭身上瞄一眼,神情高深莫测。 虞楚昭立马回给项羽一个——你滚,小爷是担心有刺客的表情,项羽又不乐意了。 虞楚昭一抖袍摆离席,一边缓缓往身形佝偻、露出老态的刘季身侧走,一边道:“武安侯这礼送的可不对啊,叫我们侯爷如何感收?”继而面对刘季站定,不等刘季开口,又道:“敢问这些个美女可是武安侯您从咸阳选来的?” 刘季试探两人当前关系一计不成,叫美人进帐献舞又不成,只得作罢,苍老的面上有些灰暗,道:“这个……全都因为听闻长安侯……” 虞楚昭潇洒的一摆手示意刘季莫再往下说,似笑非笑的逼近刘季:“敢问如今关中、咸阳是谁的地盘?您挑选美人献礼来,敢情是当咸阳自个儿家了?” 刘季赶紧抬头看项羽,项羽却只是低垂着视线望着自己面前的案几,单手把玩着酒盅,看上去似乎是完全没在意堂中两人的问答。 刘季错开面前拦路的虞楚昭一步,对着上首的项羽躬身作揖,满怀深情唏嘘道:“臣万万不敢如此,当初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不自意先入关……” 虞楚昭冷笑,转身一手搭在刘季肩上,贴近道:“武安侯过谦了,只是这话怎么听起来是来叙旧、换交情?” 刘季赶忙又对虞楚昭作揖,其实是为了甩掉扣在他肩胛上的手,恭敬解释道:“臣和长安侯是一同抗秦的友军,叙旧攀交情那是万万不敢的,臣不过是一直仰慕长安侯勇武善战,功勋盖世,遂不自意。” 虞楚昭心道,这还溜须拍马起来了,两个人同是楚怀王封的侯爷,如何就成了将军与臣的关系了? “哦?怎么就没想到自己能先入关中了?河南好打的很,主力在河北,侯爷就想不到自己能先入关?选路线的时候怕是已经打算好了吧?”虞楚昭嘲讽。 刘季脸皮当真厚的很,一点没有尴尬,褶皱在脸上堆出一个受到了极大冤屈的表情:“这是当真没有想到啊!长安侯威武勇猛,哪里是臣能比得上的?自然想不到啊!” 虞楚昭忍着翻白眼出去的冲动,心说刘季这马屁拍的也是绝了…… 刘季哭喊完毕,直道自己那忠于项羽的心日月可鉴,说的就差赌咒发誓了,末了补充道:“绝对是有小人从中作梗,才叫将军误会了臣啊!” 虞楚昭咬牙切齿——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刘季这番鸿门说辞简直可以用在谈判教科书里头了! 先是勾起往事,套近乎——两人原来是战友,这话放在前面,怎么说也不好意思翻脸了吧?何况项羽还本来就是念旧的人! 然后一通溜须拍马,说的项羽那就是只有天上有的神人!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最后就是化必然成偶然!小人挑拨离间那是个巧合,楚汉对立却是必然事件,这一招便是大事化小,又在政治形势上打马虎眼,生怕项羽认识到两人已经是对立关系! 虞楚昭站在刘季背后,龇牙咧嘴的赶紧给项羽使眼色——别被刘季这厮骗了! 项羽沉默的喝酒,视线在表情怪异的虞楚昭和端着一脸正气的刘季脸上来回转着,看上去像是想笑似得,但是最后他只是漠然道:“欲霸关中之地,这话可是你左司马的曹无伤之言。” 刘季那张本就透着灰败的面色再变。 虞楚昭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项羽这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曹无伤根本没说过刘季要占领关中的事情,确确实实就是一心向着刘季的,项羽一句话却已经是要了那个忠臣的命,正好除去刘季手下的一个谋士。 虞楚昭又感慨——你他娘的为毛不说是张良说的!让刘季和张良开撕去才好! 项羽眼神飘下来——说是张良,刘季也不会相信。 虞楚昭白眼一翻,项羽话已出口,只得作罢,于是眼神向范增飘过去,下巴微微一抬,示意范增——出去说话。 范增下巴上花白的胡子一颤:“既然武安侯觉得席间无趣,老朽便去给席间诸位安排个表演?”语毕便望向不动声色的项羽。 项羽没有任何表示,于是范增颤颤巍巍的起身,旁边站着的侍从连忙给他递上拐杖。 虞楚昭投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您老人家什么时候走路还需要拐杖了!? 范增回给虞楚昭一个眼神——这是叫人放松警惕。 一会儿之后,虞楚昭也借故离开军帐,一眼便瞄见角落里头鬼鬼祟祟的范增和项庄。 虞楚昭凑过去,一手拍在范增肩上,老头一个哆嗦,转头便瞪虞楚昭。 虞楚昭小声道:“舞你妹的剑啊!改计划,派人去 分卷阅读156 - 分卷阅读15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57 鸿门到霸上的路途中埋伏,等刘季开溜的时候在半道上击杀,叫人装成流散的秦军或者流寇,莫叫人知道是我们手上的人!” 范增一愣,旋即道:“这就放人跑了?” 虞楚昭眼角中看见樊哙正大步从刘季留在外头的侍卫中间往设宴地走,赶紧快速道:“快,要来不及了!记着,万万不能叫人知道刘季是我们的人杀的!不然跟着侯爷的各个诸侯怎么想?” 范增被一语惊醒,知道自己和虞楚昭的坑人计划差点把自己坑进去,连忙和项庄离开去布置。 虞楚昭等两人一走这才哭丧着脸想起来——助兴的人呢?这下怎么办? 樊哙准备到嘴边的指责出不了口了,本来说辞是已经想好了的,无非就是再提怀王之约,好提醒项羽武安侯才是真正的关中王,但眼前之景叫他茫然了,项羽没有打算杀刘季的动作。 樊哙正要向刘季征询,外头便传来一阵笛声,芦笛之声高亢,猛然刺入长空,宛如雄鹰冲破云霄,肆意翱翔。 项羽眉头一簇,脸上瞬间沉下来。 虞楚昭吹着芦笛重新入帐,身侧跟着进来的不过是一群小兵,赤手空拳便比划平日训练时的拳法。 席间众人具是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看虞楚昭,就连项羽的表情也在看见虞楚昭的时候松动下来,一时间面上也是哭笑不得。 虞楚昭不管众人如何表情,自顾自的站在中央吹芦笛,指法音色皆是生涩,远远不到可以当众表演的火候。 随着小兵们整齐划一的动作越来越快,芦笛之声浑厚起来,透着一股苍茫和肃杀,宛若战争的号角。 席间人声渐小,最后一片安静,在座之人面上都露出复杂的神色。 芦笛之声陡然一降,变得低沉暗哑,一个个气音在乐曲之中显得嘶哑,合着快速的拳法,一瞬间竟然叫人联想到刀光剑影的沙场,芦笛声是哀歌,是挽歌,是即将逝去的生命最后发出的叹息。 笛声停歇,士兵垂手而立。 满堂寂静,竟是无一人开口。 虞楚昭心道总算完了,自己简直是硬着头皮吹奏完的,见满堂不做声,尴尬的咳嗽一声,两手交握,躬身行礼:“望诸位今日宴饮尽兴。” 项羽眉毛一挑,就知道这个小混蛋理解不了李信曲子中的深意,震彻全场也是瞎猫撞见了死耗子。 虞楚昭磨牙,两眼瞪着项羽,心道莫要嘲笑小爷,有本事你来救场! ☆、人算不如天算 马匹登登,踏破黄尘,小道尽头扬起飞沙。 虞楚昭狐疑的望了半晌,皱眉,突然打了个呼哨,唤来乌骓,抱着万鬼朝皇便翻身上马。 项羽从宴饮的帐篷中跟出来,蹙眉道:“又做什么去?” 虞楚昭来不及解释,草草道:“追人!”语罢双腿一夹乌骓,值往前冲去。 项羽往前追了几步,一刘季手下的谋士就转出来,往项羽前面一跪,“嘿嘿”的笑着,卑躬屈膝道:“小的见过长安侯,武安侯命在下将剩下的礼物呈给侯爷,请侯爷赏光一看。” 项羽神色莫测的打量那跪地之人一眼,旋即点头,又往虞楚昭追出去的方向扫上一眼,转身回帐。 地上的人连滚带爬起来,追着项羽的背影就跑,生怕这个长安侯突然问——你家侯爷哪里去了? 刘季借口尿遁不见人影,虞楚昭自然知道鸿门宴上刘季有此一招,也叫范增做出了相应的布置——在半道截杀。 不料虞楚昭跟出来,却望见刘季带来的一众将军竟然均是策马奔逃离去——这实在不符合刘季这厮的常规做法。 军营边缘,虞楚昭策马飞驰而过,干净利落的声音留在风中:“点八十骑,随爷走一趟!” 项他望着他们军师狂奔而去的背影一愣,旋即跃上战马,点兵追着虞楚昭闪电般的身影冲出军营。 春季黄沙漫天,一队骑兵在斜阳下一路狂奔。 前方山路的岔道口,虞楚昭突然勒住乌骓,皱眉四顾,可以抄近道回霸上的小路上竟然留着杂乱的马蹄印,显然是一路大军从这处碾压而去。 项他总算是赶上了那飞毛腿一样的乌骓,这会儿策马上前和虞楚昭并肩而立:“怎么?不是要追杀刘季那厮?” 虞楚昭抿着嘴角,剑指一点侧旁通往到荒原上的小路:“这条小路到霸上比官道要近。” 项他点头,疑惑道:“你不是之前就叫范老头挑人埋伏在小道那儿了?” 虞楚昭蹙眉,长腿夹着乌骓肚子在原地兜了两圈,一边仔细辨认马蹄印的朝向,一边烦躁道:“万一刘季他不走小路呢?咱们还埋伏个屁!刘季这小人可是惜命的不行,可能带着手下将士一同逃亡?各个将军在他眼里就是身后的防火墙,保命用的,怎么可能叫他们骑马一起跑路?动静那么大!” 项他犹带着几缕稚气的脸上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自顾自推理道:“那这厮肯定是自己骑马狂奔!叫手下樊哙几个步行跟着,就算是遇见了追兵,那手下的将军便别无选择,只得转身作战,自己就可以跑路了!” 虞楚昭坐在马背上不住的兜圈子,眼珠子朝四方到处扫,四方都有马蹄印,但是官道那头的土地平整,虞楚昭头疼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将领都是骑马离开,那刘季这厮人又在何处?” 项他挠挠头,望着地面被马蹄踏的乱七八糟的黄土,觉得这简直就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怕是用手下的人做饵……这近路上留着一众马蹄印,刘季就必然就不可能走这,那就是往大路去了!” 虞楚昭“啧”了一声,觉得项他这头脑简单的也没谁了:“现在这情况最不好办……万一刘季这老贼混在自己部下一众将军里头呢?你都能这么想,刘季那老奸巨猾的能不这么考虑一遍?” 项他已经被绕糊涂了:“刘季要是走小路不是好办?我们的人就在那埋伏着呢!” 虞楚昭已经彻底没话了:“笨啊!刘季混在一众人中间,一遇上伏击往什么野地荒草里头一钻,人那么多,怎么找!?” 项他彻底疯了:“那我们追官道上去?” 虞楚昭仰天长叹:“追你妹啊追!官道上刘季要是一个人,随便往哪一钻,咱们上哪找人去!?大路容易行军,走那刘季会没有个接应?八成驻在霸上的大部队都得开过来!” 虞楚昭望着项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白痴:“而且现在我们一路追来了,手下士兵各个都穿的官服,不能明面上追,还得考虑追上了怎么偷袭!官道上要是遇上了哪个赶过来的诸侯军,那更是说都说不清!” 虞楚昭现在只恨自己早点怎么就没想到这着的,要是原本叫范增安排两路兵马,分开伏击不就没现在的事情了吗!? 项他看着愁 分卷阅读157 - 分卷阅读15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58 眉苦脸恨的牙痒痒的虞楚昭,小心翼翼提议:“那分兵?” 虞楚昭果断摇头:“不行,万一撞见的是大部队,或者是樊哙他们,咱们的人都不够杀的。” 项他无所谓道:“不是有我在么!” 虞楚昭牙一咬,白眼飞过去:“你丫的项家人也忒自信了点吧!人家好赖手上还有四五万兵马!穷寇莫追!你丫的过去是当真找抽呢!” 项他考虑了一下武力值,无话可说了,讪讪的摸摸脑袋,然后反应半天,突然阴测测的瞄向虞楚昭道:“你就是说我傻呗?” 虞楚昭又是一个白眼飞过去:“现在才明白过来,你说呢?” 项他忍住回给虞楚昭一个白眼的冲动,心中告诉自己这是自家小叔的心头好,不可得罪,一边催促道:“眼下如何是好,快点给拿主意!” 虞楚昭思量一番,最后正色道:“你率兵追官道那头,记着小心行踪,看见了就偷袭,我走小路,先和伏击的项庄他们照个面再说。” 项他愣了半晌,最后犹豫道:“你这……不还是分兵?” 虞楚昭权当没听见,一催乌骓马,跑了。 虞楚昭赶到预定的伏击地点的时候,正巧撞见那块厮杀一片。 虞楚昭一眼辨认出那伪装成流寇的人马,赶紧远远的勒住乌骓,翻身下来一滚,躲进草丛里头匍匐前进。 艰难的挪动了一会儿之后,虞楚昭发现自己前面的草被压下去一道,不远处还有荒草有违风向的晃晃悠悠。 虞楚昭趴在原地,两眼眯起来,旋即加速往前爬。 虞楚昭正前方一衣裳染血的老头身形一顿,回头望一眼,旋即一跃而起,急忙逃窜,丝毫不顾被甩在身后战局。 与此同时,虞楚昭猛然跃起来,拔足狂追。 前方逃窜之人回头望过来,三角眼和虞楚昭的相对,那双小眼睛之中立马露出一种穷寇莫追的杀气。 虞楚昭来不及做多想,本能反应的抽刀而上,他知道,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寒光一闪,那一刹,刘季的人头旋转着飞出,然后落地! 滚烫的血液将虞楚昭的衣襟浸的湿透。 虞楚昭缓了口气,转眼再望己方偷袭的队伍,果然是拦不住那些大将,已经是乱成一团,被樊哙等人冲逃出去。 虞楚昭缓步往前走,衣袖将脸上的血一抹,伸手抓住地上人头,心道好在目标已经得手。 下一刻,虞楚昭望着手上人头那快速消融下去的人脸,傻了。 星夜,鸿门之下帅帐之内,一众美人分立在账内两侧,看上去是低眉顺眼的,实际上视线直溜溜盯着案前坐着的冷着脸的项羽身上。 门帘被从外头猛的挑开,虞楚昭从外头进来,面色铁青,简直就是咬牙切齿状,衣裳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项羽眉毛一挑,从案几上铺着的地图上头抬起眼来:“杀人了?” 虞楚昭视线在两排美人身上一转,旋即袖子一甩,血滴飞溅到项羽案前,两侧美人顿时花容失色。 项羽淡淡的扫一眼地上的血渍,旋即道:“累了没有?” 虞楚昭张口就是嘲讽:“累,怎么不累?小爷在外头替你拼命、杀人,你在大后方花前月下……啧,属下来的可不是时候?” 项羽失笑,无奈的摇头:“这是武安侯送来的,尚且没地方处理……” 虞楚昭眉毛一扬:“没地方处理?挖个坑埋了,一并都给处理了不就?” 立时,两侧的美人各个噤若寒蝉,视线全转向不做评论的长安侯,指着这个男人开口说话。 但是项羽一句话未说,倒是嘴角勾起一个坏笑,眯着眼睛打量虞楚昭,就像是从来没见过一样。 虞楚昭拿眼在一溜美人身上一转,随即一手挑起一美人的下巴:“哟,这脸蛋长得还真标志,多大年纪了?家哪儿的?三围多少?可有相好?” 那美人看着也和虞楚昭差不多大年纪,大概是没料到面前这个翩翩公子哥儿模样的少年嘴皮子上下一碰,一会儿是杀人,一会儿又是这不正经的,吓的脸都白了,哆嗦着嘴唇不知道说点什么。 虞楚昭这会儿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怎么?不愿意说?看不起爷还是怎么的?” 美人当即身子一软就给跪下了,在地上不住的发抖。 项羽脸上的坏笑在看见虞楚昭爪子捞上别人的时候就挂不住了,阴测测的开口:“回来,像什么样子!?” 虞楚昭木着脸回头:“在下不知侯爷这是打算照单全收了?一个都不分?” 项羽面色冷着:“放肆!侯爷未先选,哪里轮得到你这军师!?” 虞楚昭怒了:“那劳驾侯爷先选了,给在下留一个两个的!” 项羽咬肌跳动了两下,一摆手:“侯爷就是全要了!轮不到你的份儿!” 虞楚昭一手托着自己下巴,阴阳怪气道:“哟,不怕肾虚?长安侯一个人能消受的起?” 项羽眯着眼睛嘲弄:“这点难道军师自己还不清楚?” 虞楚昭尴尬的咳嗽一声,言语一转,讥讽道:“所以才担忧侯爷您消受不起啊。” 虞楚昭说着就伸手又去调戏另一个美人:“走吧,今儿陪小爷睡,少不了你好处。” 项羽一扬手,酒盅飞出去,一下击在虞楚昭膝盖弯上,虞楚昭腿一麻,当场就给跪下了。 项羽怒:“大胆!侯爷的人也是你一个军师说动就动的?” 虞楚昭跪着嫌累,腿麻着又爬不起来,干脆贴着脚后跟一坐下,光棍道:“就动侯爷东西了,如何?” 项羽喘息,看出来虞楚昭今儿是故意找茬了,八成是事情不顺,有意打趣道:“你说如何?侯爷看你也别做什么军师了,免得欺主,还是来爷身边呆着来的好。” 项羽说着便走下来,单手托着虞楚昭的手臂将人捞起来,看也不看两边的美人:“这就撤了你军师的职务,日后好好陪着侯爷就是。” 虞楚昭被项羽岔的哭笑不得,郁闷也郁闷完了,被项羽拖着往外走,一路仍旧不忘调戏穿着清凉的美人:“怎么着,穿的这般少,春寒料峭的也不冷?”说着手还不忘记伸过去捞一把。 项羽这下真暴怒了,将自家刚被撤了职的军师扛起来走。 虞楚昭终于大笑起来,甫一出了项羽帅帐,又看见门口守着的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兵:“这是谁?” 小兵诺诺的不敢答话,抬眼望项羽。 项羽随意道:“莫仗着侯爷宠你,你就刁难人家,他是爷的亲兵。” 虞楚昭鱼一般弹起来,从项羽肩上跳下来,对那小兵摆摆手驱赶道:“今后侯爷帐中不用你伺候,去后勤里头找个差事,就说小爷叫你去的。” 小兵讷讷的应一声,当即一溜烟跑了。 分卷阅读158 - 分卷阅读15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59 项羽笑着望一眼虞楚昭,摇摇头,一手又将虞楚昭的手腕握住:“爷的亲兵也被你调走了,以后帐中谁伺候?” 虞楚昭盯着项羽带笑的眼睛,酸溜溜道:“小爷这不刚被你卸了官职,侯爷最好莫要赶尽杀绝,给人留个活路呗?” 项羽一手捏住虞楚昭的下巴,锋利的眉毛一扬,口中暧昧不清道:“你要怎么的活路?给爷暖个床都要大呼小叫的,爷怎么留你?” 虞楚昭也抬手去勾项羽的下巴,整个人逼近过去:“侯爷这块不是正好缺个亲兵么?” 项羽失笑,拉着自家新上任的亲兵回边上的军帐去,外头光线落进来,项羽就看见案几上摆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项羽莫名其妙:“你这么个摆法……怎么和祭天上供的猪头什么似的?” 虞楚昭边上去两步,点灯,疲惫道:“你看看?” 项羽一愣:“刘季!?” 虞楚昭苦笑:“你再仔细看看?” 项羽蹙眉,仔细一瞧,却不是刘季,只是一个陌生人,于是疑惑的看虞楚昭。 虞楚昭点点那个人头:“此人叫纪信,武力一般,是刘季麾下的裨将。” 项羽点头表示了解了:“和刘季像的很。” 虞楚昭往自己榻上一坐:“估计小爷追出去那会儿,刘季还在咱们这头猫着呢!官道上项他也没找见人,樊哙几个大将全都护着这人在小道上头跑路,于是爷就给这人头砍下来了。” 项羽在虞楚昭身边坐下来,安慰的揉揉垂头丧气的虞楚昭,无所谓道:“他曾与爷结拜过,这回爷不杀他,算是尽了情分;你们派人出去也未能杀了他,说明天不亡他,时候未到。” 虞楚昭抹了把脸,顿时想开了:“果真是天意如此……”不然刘季死了,又哪来的楚汉? 虞楚昭吁出一口气,将那人头揪下来拿手上看看,继而顺手把手上纪信的人头抛出帅帐外:“骨骼本就有几分相似,加上□□,啧,难怪认错。” 项羽微斥虞楚昭:“死人为大,不可作践尸骨!” 虞楚昭四仰八叉往床榻上一趟:“哦。” 项羽教育道:“不可如此做,就算是敌将,他为其主赴死、赤胆忠心,你也不能如此对其头颅。” 虞楚昭翻了个白眼,心道有本事别杀人,既然杀了,又何必在意如何对待尸骨?不过就是已经不会动的肉。 项羽摇头,知道管不了虞楚昭,便对账外道:“明儿寻了这将军的身体来,拼好了下葬。” ☆、携手入秦都 牛毛细雨漫天飞散,犹如蒸腾而上的雾气散步在空气之中,一宿时间便晕染出水色漫天,将秦地之景变作江南春。 若不是这处有巍峨的城墙,没有弯弯绕绕的小巷,虞楚昭差点就以为自己一朝穿越,又回到了吴中水乡。 “春风得意马蹄疾,哦?”虞楚昭跨坐马上,一手撩起沾着细雨的头发甩到身后,骑马也不老实,一边还伸长了脖子去打趣项羽,脸上还挤眉弄眼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万军皆在后方跟随,不敢有丝毫逾越,单是虞楚昭一人策马和项羽并肩而行。 项羽器宇轩昂,冷着脸望侧旁接连不断调侃自己的小混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眼底露出的却全是笑意和宠溺。 虞楚昭和项羽身后跟着各路诸侯、将军,再往后是林林总总四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进入咸阳。 咸阳古街可供八辆马车并驾齐驱,石板铺就的地面上,金戈铁马的痕迹犹刻在其上,却不见当年秦始皇銮驾。 街道两侧人山人海,百姓分立两侧,神色中畏惧又好奇的望着这一队开进咸阳的军队。 虞楚昭□□的战马瞪着一双和他一样的圆滚滚的眼睛,不时靠过去讨好神色和他主子一样高冷的乌骓。 虞楚昭暗道这个没出息的——没见乌骓拽的二五八万的,和他主子有的一拼了都,还腆着脸往上凑! 于是虞楚昭磨牙,一手揪着马耳朵把战马往边上带,□□战马委委屈屈的,却还是一个劲儿的往乌骓边上凑,虞楚昭算是彻底没辙了。 马上两人的膝盖时不时的蹭在一块,隔着被细密雨水沾湿的衣裳,虞楚昭能清晰的感受到项羽结实的大腿上滚烫的温度。 虞楚昭忍不住咳嗽一声缓解自己的尴尬。 项羽斜眼望过来,嘴角似有似无的勾起一点。 虞楚昭立刻会意到什么,立刻尴尬的转开视线,留给项羽一个通红的耳朵尖。 谁知道耳畔仍旧传来项羽压低的声音:“侯爷之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虞楚昭顿时脸色爆红,心里咬牙切齿这个说话没门把的,立马不甘示弱的回道:“是!侯爷的春宵也就一刻时间!” 于是后头一众诸侯将领具是神色诡异,眼神不时朝虞子期飘过去。 只见虞子期面色淡漠沉着,仿佛上面都没注意到一样,依旧是一派儒将风范,在马背上腰背挺直,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一众人视线再转回虞楚昭身上——简直就是个小流氓的模样! 实际上,虞子期此时恨不得扶额叹息——当真希望自没有这么个小混混一般的小弟,怎么越是到了这种时候就越是不靠谱!?军师的道骨仙风呢!?至少你这时候神棍一把啊! 虞楚昭倒是浑不在意后头诧异的目光,手指垂在身侧冲项羽勾勾,脸上羞恼的神情宛若翻书一样,立马转化成一副谄媚的表情。 项羽凌厉的双眼眯起来,隔着雾一般的飞雨往看自家狡猾还没脸没皮的小军师,这张清俊的脸上此时怎么看都是一副有求于人的表情。 项羽虞楚昭身侧靠近一点,狐疑道:“怎么?” 虞楚昭主动凑过去,小声和项羽咬耳朵:“答应小爷件事呗?” 项羽似笑非笑,心道这个小神棍八成又是想阻止自己做什么事情了,于是故意冷下语气:“说!” 虞楚昭望一眼项羽,继而讪讪的摸摸鼻子,尴尬的组织自己语言:“那个,一会儿挡路的那人,你可不能杀……” 项羽眉毛微微上扬:“谁?” 项羽心道,这神棍本事也是没谁了! 虞楚昭眼见秦宫将近,赶紧小声催促道:“你先答应了。” 项羽嘲弄道:“只要从你这小混蛋嘴里说出来的要求,爷几时不答应过?” 虞楚昭得先讨个承诺,于是眼珠子一转:“大丈夫一言……” 项羽只一眼便能看出虞楚昭心中想法,遂哭笑不得道:“驷马难追,成了吧!?” 虞楚昭点点头,抬眼往前方望去,隐约可见飘荡在春风和细雨之中的白幡,忍不住心下暗骂子婴不会办事。 虽说这边项羽是得胜,你是覆国没错,但也犯不着弄得和葬仪一般的膈应人吧!?难怪历史上项羽会 分卷阅读159 - 分卷阅读16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60 一刀斩了子婴呢! 项羽顺着虞楚昭视线看去,随意猜测:“秦王子婴?” 虞楚昭一愣,继而点头承认。 项羽脸色赫然阴沉下来。 虞楚昭惴惴不安的望着项羽脸上变幻的神色。 最终,项羽呼出一口气,薄薄的雾气腾起来,让他英俊异常的脸显得朦胧。 虞楚昭心中默默准备好理由,就等着项羽问一句——为何? 但是这次,项羽却不问虞楚昭原由,只是淡淡道:“爷答应你。” 虞楚昭松了口气,实在是子婴无过而被杀,往后也会被记在项羽残暴上头。 即使是百年后青史上淡淡的一笔,虞楚昭也不愿叫项羽被留下这样的名声。 更何况,往后诸侯一反总得有个借口吧?攻城略地的时候,理由不外乎就是项羽残暴,所谓的“证据”自然是越多越好。 虞楚昭两眼弯起来,伸手去勾项羽的小手指:“拉勾,不许变卦。” 项羽被虞楚昭孩子气的举动逗乐了,虽然脸依旧冷着,但眼底却是温暖的一片。 两人手指拉钩就没再放开,藏在袖子里头的两根手指暧昧的纠缠在一处,指弯贴着指弯偷偷的磨蹭着,两人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小情侣,在细雨中一同策马走向巍峨屹立的秦王宫。 细雨之中,虞楚昭面无表情的和项羽策马路过宫阙之前笔直的跪着的那个少年,他脸色苍白,嘴角紧抿,但绷紧的脊背却显得不屈不挠。 春夜,秦宫外不远一处不大的宅院,马厩里头简直就是翻了天,万马齐鸣估摸着也就这般了。 “侯爷说什么了!莫要住一块!你非得叫人挤进来!还连马一块带进来!” “难不成按你说的!?一起住进秦宫去!?刚亡的国,你也不嫌晦气!” 南院里头响起争吵,项羽和虞楚昭光溜溜的抱在一处,腿压着腿胳膊撂着胳膊,两人斗鸡似得相互瞪着眼。 一会儿后,项羽起身穿裤子,翻掌点灯,气呼呼的做在桌边上倒一碗隔夜的茶,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喝下去,摸了手背在嘴角一擦,瞪着穿了条短裤奔出去的虞楚昭背影一眼,恨恨的回床边上一坐,老旧的床榻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一声。 虞楚昭奔到马厩,哭丧着脸看同样被吵出来的几个将军,没一个人敢去碰正大发脾气的乌骓,动作一致的望向虞楚昭,等着他去动手。 虞楚昭本来滚烫的身体被春夜的风一激,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垂头搭脑的伸手牵乌骓:“别闹了……再闹下去,你家主子回头就要找小爷算账了……” 英布坏笑着牵走旁边聚在一起瑟瑟发抖的马,好叫它们远离乌骓霸占的这个马厩。 章邯打个哈欠,两眼一翻:“幼稚!” 虞楚昭意识到了什么,扭头阴测测的打量英布:“你故意的!?” 英布暧昧不清的往虞楚昭锁骨上头瞄一眼:“爷这分明就是救你来的!” 虞楚昭顿时牙都磨短了一截,手上缰绳一松,张牙舞爪的飞扑上去:“你丫的欠揍!” 英布脚步一错,侧身让过,手指一刮泛青的下巴:“爷不是长安侯,犯不着让着你啊!” 虞楚昭瞄章邯,章邯又打个哈欠,抬手一把揪住英布的耳朵,转身就将人拖回房去了。 虞子期头疼不已,按着自己太阳穴:“你快回去,这……像什么样!”说着视线也在虞楚昭左边锁骨上一溜,旋即不自在的移开。 虞楚昭顿时哇哇大叫,一溜烟回房间去了。 项羽听见门开,鼻子里头哼出一音来,等着虞楚昭上来暖床,谁知道半天没动静,于是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却看见虞楚昭放大的咬牙切齿的脸。 虞楚昭悲愤:“小爷准你啃了么!给爷啃一溜印子!” 项羽一手掐住虞楚昭后脖颈,将人压到自己身上,让两人鼻尖对着:“侯爷叫你不穿衣裳了!?” 虞楚昭背后汗毛竖起,顿时感觉不妙,一肘下击,被项羽隔住,瞬间跳起来要跑,项羽懒洋洋的长腿一伸,虞楚昭不出意外的“投怀送抱”。 春季特有的潮湿阴冷的气味藏在破旧的棉絮只见,两人在床榻上好一番纠缠。 虞楚昭如同一个被翻过来的乌龟,扯着破锣嗓子大叫:“不行!” 项羽扯住虞楚昭的双腿,汗水从鬓角滴落到坚毅的下巴上,项羽眯着眼睛犹如一头捕猎的狼,脸上露出一副阴狠的表情:“不行?又不行?” 虞楚昭努力翻身,一再坚持:“小爷累了,要睡觉!” 项羽脸上腾起一股杀气:“睡觉!?” 虞楚昭脸色一变,快速变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点头:“睡觉。” 项羽深呼吸,古铜色的皮肤滚烫,脖颈上的青筋跳动了两下,悲愤道:“每次伺候的你爽了就睡觉!?侯爷怎么办!?” 虞楚昭怜悯的望项羽的雄起某处,狠心道:“自己解决,爱莫能助!” 项羽怒吼一声,瞬间将虞楚昭从破旧的被子里头剥出来,虞楚昭没命挣扎。 老旧的床榻终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纠缠不休的两人同时动作一顿,下一秒,床塌了。 ☆、传国玉玺 次日一早,雨过天晴,阳春三月的太阳暖融融的。 英布拖着章邯早早的爬起来蹲在南院的一棵百年银杏上等着瞧热闹。 章邯面无表情的打哈欠,英布给他喂包子,结果得到一个白眼。 英布抓耳挠腮没个停。 章邯不耐烦道:“你个爬床货!就这么等不及看人笑话!?” 英布俊朗的脸上表情一僵,心道难不成少荣就一直当他这么无聊加幼稚不成? 英布故意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控诉道:“爷这是被虫子咬的好么!昨儿唯一一不泛潮的被子被你这位爷卷走了,还不让人一起睡!” 章邯狐狸眼一眯,抬手拍着英布的后脖颈,登时叫英布脖子一凉,有种就要被带去法场杀头的感觉。 “你不折腾,爷能不让你睡一床上?要不下回爷和你换个方向来试试?” 英布立马闭嘴,好像一下子就对树丫上冒头的叶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一会儿之后,“吱呀”一声推门声,南院住着的两人总算从屋里出来了。 英布眼睛一亮,章邯却嘴角一撇。 虞楚昭披着单衣,少年的身材结实修长略显单薄,浑身带着一股懒洋洋的劲儿,拖着两条长腿,一副神清气爽外加嘚瑟的样子,往井边上打水洗漱去。 倒是后头跟着的项羽面无表情,眼底挂着明显的青黑的痕迹,一边走一边还活动僵硬的身体。 英布两眼无神的瞪大,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心道不能吧!虞楚昭那厮怎么就能神清气爽呢!不是该腰酸背痛?最好就是 分卷阅读160 - 分卷阅读16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61 躺床上个睡一天一夜,然后软绵绵的,两腿打颤的飘出来么? 章邯破功,拼命忍笑,银杏树都跟着轻微一晃。 虞楚昭正撅着屁股洗脸呢,地上的树影稍微一晃。 虞楚昭洗脸的动作一顿,旋即特热心讨好的又从井里打了桶水出来,拧了干净帕子转身就给背后走过来的项羽擦脸。 项羽脚步一顿,一侧眉毛微不可见的往上一挑,不动声色的等着后招,觉得这小混蛋又在计划干点什么龌蹉事了。 虞楚昭“嘿嘿”的笑两声,抬着胳膊温柔的给项羽擦脸,一边关切道:“侯爷好些了么?还疼么?” 虞楚昭自己都恶心了一下,声音这叫一个温柔啊,一听就是个忠犬! 项羽神情变化可谓精彩,先是莫名其妙、继而错愕,最后手往前一伸,捏虞楚昭的脸皮一扯,心道这人哪个假扮的?从气质到模样还真的是一模一样! 虞楚昭被扯的龇牙咧嘴,欲哭无泪,只得口齿不清继续装,道:“腰还疼么?昨晚上是辛苦了吧?” 英布蹲在树上,变成了一个有呼吸的雕塑,而且还是下巴都没捡起来的那种。 一会之后,英布又难以置信小声嘀咕:“不能吧这……现在是什么情况?” 章邯一派云淡风轻,意有所指道:“所以甭天天的提什么谁武功好谁在上面,人不可貌相么。” 项羽从虞楚昭那模棱两可的话中找到了端倪,继而依旧不动声色道:“哦?是么?” 虞楚昭丝毫没觉得异常,还在自我膨胀中,顺便在脑子里面过一把瘾。 望着项羽的那张俊脸,又不住打量项羽硬朗修长的身材,yy起来简直满满的都是画面感,虞楚昭忍不住偷偷吸了口口水。 虞楚昭走神的眼睛打量着项羽的时候奇异的发光。 项羽两眼一眯,觉得自己直接就能看见虞楚昭脑子里头的画面了。 项羽手指在自己带着胡茬的下巴上轻轻刮过去,看样子这个小混蛋还是不老实:“怎么?”项羽那“不舒服”三个字含在喉咙里头没吐出来,等着看虞楚昭的反应。 果然,虞楚昭立马腆着脸讨好的笑:“以后我在上头会注意的。” 英布终于回神,全身一抖,怎么也想不出项羽那厮被压的状态是什么样子,只要在脑海里头描绘一下都觉得浑身发寒。 银杏树下,虞楚昭两眼亮着贼光,伸手就要给项羽揉腰。 项羽慵懒的眯着眼睛的享受一番那两只不怀好意的爪子按揉的触感,继而突然翻手,在虞楚昭屁股上一拍。 虞楚昭顿时惨叫一声,脚步不稳的往后头退开两步,两眼睛警惕的盯着项羽。 英布掉下来的下巴总算合上了,脸上的奸笑再度出现,忍不住拉长声音吹了声口哨。 虞楚昭磨着牙抬头,望见的是英布一脸调侃的表情,还有章邯怒其不争的眼神。 项羽淡淡往银杏树上两人扫一眼,随即单手掐住虞楚昭的后脖颈,将这个小混蛋拎到自己面前:“怎么说!?” 虞楚昭身子一扭,从项羽爪子底下挣脱出来,谁料刚转身两团肉上又被项羽袭击,于是哇哇乱叫着从南院里头逃出去了。 英布和章邯笑容一收,齐齐从高大的银杏树枝桠上一跃而下,两步跟上转身回房内的项羽。 虞楚昭无精打采的在咸阳大街上乱转,只觉得流年不利——从昨晚上到今早上,他丢人就差丢到大街上去了。 甘罗拎着一个炸韭菜盒子蹲在路边上啃着,对虞楚昭招招手:“三圈了!你不晕我都晕了……对了听说你昨晚上……” 虞楚昭本来不理甘罗,一听后面这话,立马连滚带爬冲过去捂甘罗的嘴,口中振振有词:“莫瞎说!流言蜚语听不得!” 虞楚昭说着也在甘罗身边蹲下来,看来往行人发呆,心中忧愁幽思,生怕自己今儿晚上要不好过了。 虞楚昭嘀嘀咕咕:“你说这事儿吧,也不用每天都来,还来上几次吧,差不多点是享受,过了就和受罪似的……” 甘罗暧昧的一笑,小手指戳戳虞楚昭的锁骨:“难怪昨晚上你那屋里动静不小。” 虞楚昭悲愤的解释:“那是床塌了!” 甘罗摇摇头,笑:“那可够激烈的!” 虞楚昭呆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立马炸毛:“滚!” 甘罗大笑着去撞身边的虞楚昭。 虞楚昭重心不稳东倒西歪,干脆往石板地上一坐,嘴里哼哼唧唧道:“活该他今儿腰酸背痛的!谁叫他把床整塌了的!” 甘罗伸手就去拧虞楚昭脸:“所以叫人给你当人肉床垫!?你这亲兵当得……啧啧,也没谁了!” 虞楚昭腮帮子一侧被拉变形,正要还手,眼睛突然眯起来:“你怎么知道?” 甘罗脸上一僵,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虞楚昭心下飞转,一会儿突然道:“昨儿其实你们一帮子是想叫项羽出去?你们昨儿晚上到底要做什么?不对,你们和项羽那厮是一起的!你们商量什么了?还不能让小爷知道?” 甘罗讪讪的摸摸鼻子,食指中指把自己嘴唇一夹示意自己现在不能说。 虞楚昭顿时反应过来了,拔腿就往南院跑——怕是今早上蹲银杏树上的那两人也是别有用意! 南院内室之中,坍塌的床铺旁边铺了个窄窄的地铺,上头只印着一个人躺过的痕迹。 项羽望着手边的回信蹙起眉头,脸上隐约有一丝暴戾之气:“没问出来?” 英布耸肩,无奈道:“就算爷本来是秦将,却不是他手底下的将军,没甚感情,爷打仗的时候那厮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头呆着呢!何况爷还是……两张嘴皮子能问出来才是有鬼了!” 章邯在英布停顿的那瞬间脸色变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正常。他本是准备战死沙场的,奈何这秦朝廷却是容不下他。 巨鹿战前,司马欣回咸阳一趟,等他章邯战败退守之时接到了司马欣传信才知道,望夷宫事变之后,赵高被杀,旋即新朝廷肃清余党,他这个在外征战镇压起义的将军也被算在了其中。 司马欣给他的信上不过短短几个字:“秦将名将是何下场?” “会亡国的都是不会用人的,却不一定就是残暴的。”章邯视线落在项羽的背影上。 章邯淡漠的脸上不见悲喜,他不过就是在等着那一天,这个男人来找他报仇——项梁便是死在他章邯手上,如今项羽未动他分毫,还接受他投降,为的不过就是解决了大秦最后的野战军,顺带在降将的名单之中加上了英布。 “传国玉玺不在他手上。”项羽将手上的信纸揉成一团,手背上青筋跳出:“但他肯定知道在哪个地方。” 英布本身并不关注此物:“反正那小子说是不知道。” 章 分卷阅读161 - 分卷阅读16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62 邯缓缓插话:“但是子婴的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假不好分辨。” 英布补充:“范增那老儒生磨了半宿嘴皮子也没问出来……”英布突然嘿嘿一笑:“照龙且那厮的说法,抽一顿说不准突然就知道了呢。” 项羽不表态,视线停留在雕花窗外头的明媚的春光中。 英布掏掏耳朵也斜过去望一眼,嘲笑项羽大惊小怪:“没事,虞楚昭不会这么快回来……你说如今只是软禁着,说不准把他小子和长城军的那王离扔一块去,分分钟就开口了呢?” 项羽思考了一会,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爷答应了昭昭……不动他。”最后一句说的似乎咬牙切齿,还带着几分不甘心。 英布不解的望项羽扭曲的表情,建议道:“打一顿不算动吧?” 项羽又没动静了,一张俊脸沉着,锋利的眉毛簇在一起,像是在认真思考,又像是在走神。 英布已经思维发散出去了,脸上有种贪恋:“要么带人去搜秦宫?里头东西不少……” 章邯略一思量,突然道:“听说那诡异的很,夜夜鬼哭狼嚎的……” 项羽猛然抬头。 英布犹不理解,莫名其妙的望章邯,须臾之后表情变得玩味起来:“说的邪乎的很啊……少荣要不要去看看?怕了有爷在!” 章邯自然不理会英布这厮:“刘季入关之后,子婴便杀了整个秦宫的人殉国,只留亲随五十人,还各个聋哑。” 虞楚昭在南院门口和范增迎面撞,范增挂着两个大眼袋,两人视线相交,范增立马麻溜的掉头就走。 虞楚昭伸长手臂一捞,强行和范增勾肩搭背,带着人就要往小巷子里头走:“子婴在哪呢?别告我和王离扔一块了!” 范增偏离最初的目的地心中着急,但面上还是露出一副说教的表情:“咱们哪里能这般做事情!?人家是投降的,不是俘虏的!自然是要好生对待的!” 虞楚昭眼睛一横:“安排哪里住了?别是跟十几年前秦王待齐王建那般……” “没有没有,就在这西苑里头……”范增话一出口自己傻了。 虞楚昭松手了,边往后退,边从鼻子里哼一声,一副得意洋洋的的痞样,心道老糊涂了吧,被套话了吧! 范增后悔不迭,一把老骨头来不及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虞楚昭兔子一样飞奔了。 ☆、下落不明 一双沾着泥的靴子贴着一扇斑驳的朱漆门前站定,虞楚昭欲推门的手在半空停顿一下,手掌一翻,动作改为敲门——到底是曾经的秦王,不论如何,应该有的尊重还是要给的,断没有推门就进的道理。 偌大的西院之中寂无人声,唯于两声鸟鸣。 正午的阳光下,斑驳的院墙仿佛隔断了时空,一头是往日的大秦江山,一头却是群雄逐鹿的战场。 手指关节扣在朱漆木门上发出“笃笃”的空响声突然叫虞楚昭心头一跳——不会是…… 这个想法只在脑海之中浅浅划过,虞楚昭就立马否定了,同时暗骂自己竟然怀疑项羽,项羽既然答应过他不动子婴,那就定然不会动的。 虞楚昭往边上退开两步,旋即一撸袖子,提气翻身跃上墙头,弓着脊背猫一般凑近一棵鳞皮松,修长的身形掩在茁壮的常青树后面。 虞楚昭脖子伸长些,探头朝院子里面望去。 空旷的院子里没几件像样的东西——缺了一角的汉白玉桌上放着半盏喝剩下的茶,四围垂手站着的下人神色木然,院子中间靠近石桌的位置上摆着一张掉了漆的雕花躺椅,子婴正眯在上头晒太阳。 虞楚昭蹲在墙头上透过针叶的缝隙望了半晌这人寡淡而阴郁的脸,本能的产生了一种说不出味道的反感,有点像第一次看见刘季的时候的感觉,好像这斯文有理的皮囊之下藏着一颗黑色的心脏。 满院子的人都像是静态景观一般一动不动,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也不像刚才听见了敲门声的样子。 虞楚昭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心道这子婴到底摆的什么谱,完全没有一点身为阶下囚的自觉。 “既然来了缘何不现身?” 虞楚昭一惊,眉毛往上扬起来,静静的等着后文,却不见子婴再开口,也没有人出现在院子中。 虞楚昭耐不住性子的挠挠头,蹲在墙上又等了半晌,最后确定那子婴的话就是对他说的,于是单手一撑墙头,轻盈的跃下来,双腿并拢站定,抱着手臂的看躺椅上歪着的一脸病容的少年。 与此同时,子婴的眼皮子撩起来一点,惨白的脸朝虞楚昭的方向转过去一点,日光融化不了他脸上的寒冰,也去不掉他脸上的病态。 “长安侯麾下虞楚昭见过秦王。”虞楚昭眯着两眼,语气恭敬,但却是连腰都没弯一下。 子婴并未起身,依旧靠在椅背上,他的眼底带着青黑,病态的脸上扭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缓缓道:“莫称秦王,在下如今尚不如平头百姓,如何担的起先生秦王称呼?” 虞楚昭狐疑的视线在四周伺候的人身上一转,那些人竟是和听不见虞楚昭和子婴对话一般,依旧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虞楚昭不欲多问,旋即直视子婴,沉声:“王便是王,怎能轻易换了称位?” 子婴终于完全侧过脸来对着虞楚昭,但是双眼之中却全无焦距,颧骨上飞起两道病态的红晕,声音渐急:“先生来的目的就是嘲讽在下是个亡国君主?” 被子婴一提,虞楚昭倒觉出自己这番说辞不妥了,确有落井下石的嫌疑,正要开口辩解一番,便听见子婴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 子婴倒是率先稳住自己的情绪,仰头靠在椅背上,双眼闭起来:“先生莫怪,在下一时失言,还望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虞楚昭差异的动了动眉毛,听子婴这话倒是对他印象有所改观——只道看样子还真不能以貌取人,第一印象看样子也是不靠谱的,于是双手合抱在胸前轻微一摇:“是我失言在先。” 子婴略一点头,算是接受虞楚昭的解释,此时终于缓慢的侧过身来,正面面向虞楚昭,那张没有一点特色的脸上平静一片,不见惶恐,也毫无讨好之嫌,顿时又让虞楚昭对他好感上升一个档次。 虞楚昭提起步子,负手从墙边缓缓踱到子婴身边的石桌旁,随意往桌边上一靠,低头仔细的打量子婴一番,暗道此人当真有气度,不卑不亢,不是有脾气的人却也不会任人欺辱,倒是很有王家风范,只是生的不是时候。 子婴头随着虞楚昭的动作转过来,缓慢开口:“只可惜劳烦先生白跑一趟了,在下是当真不知道……纵使再问一次,结果也不会变。” 虞楚昭单手搓了把脸,牙痒痒的想项羽果然是又背着他干了点什么,继而在缺角的石桌上坐下 分卷阅读162 - 分卷阅读16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63 来打探:“秦王当真不知道什么?” 子婴垂着眼睛自嘲一笑:“昨夜可是问了一宿,在下要是真的知道也就说了。” 虞楚昭急于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项羽……长安侯派人来都问秦王什么了?” 子婴沉默一会,再开口声音陡然抬高:“莫要戏耍在下!”子婴顿了顿,依旧没能忍住,嘲弄道:“先生乃是长安侯麾下军师中郎将,怎会不知?” 虞楚昭完全不知所云,只得掌心向下压:“莫激动,长安侯什么都没告诉我,况且如今我不过就是长安侯手下的亲兵,哪能什么都告诉我?” 子婴面色狐疑,虞楚昭一脸真诚——本来他讲的就是事实啊! 一会儿后,子婴抬手覆在自己的额上,懊恼道:“还望先生海涵,在下尚不知情,以为长安侯凡事必然要和先生商量。” “不知者无罪,况且……也是我事先未说清楚。”虞楚昭说得轻描淡写掩饰自己心中的愧疚感——谁都没他自己清楚,这个亲兵的职位不过也就是两人情趣而已,他要“官复原职”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虞楚昭手指在桌上的茶盏上画圈圈玩,想赶紧打探结束,这个子婴还是让他觉得不舒服,感觉有点神经质:“不谈这个了……我不是长安侯派来打探的人,只是单纯个人来问秦王一句,昨夜长安侯派人来问什么了?” 子婴这回回答的倒是干脆利落:“先生可知道和氏璧?” 虞楚昭一愣,旋即两眼放光:“可是传国玉玺!?” 子婴暗中观察虞楚昭神情,点头:“长安侯问的就是这传国玉玺的下落。” 虞楚昭惊讶:“秦王你不知玉玺下落?” 子婴犹豫:“这……”继而丧气的摇摇头:“罢了,其实在下并非有意欺瞒长安侯,在下心中也只是大概有个猜想,但怕说错了反而有欺骗之嫌,遂未答。” 虞楚昭以拇指食指捏着自己下巴,一字一顿道:“那,就,是,知,道。” 子婴眸子垂着,看不出来表情:“先生也想知道?” 不等虞楚昭作答,子婴便径自道:“若是只是叫先生一人知道但也无妨。” 虞楚昭手指一顿,两眼不错的盯着子婴:“哦?此话怎讲?” 子婴自嘲一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先生想知道,自然该告诉先生。” 虞楚昭略微调整坐姿,实在开不了口说那“救命之恩”不过是为了少给项羽惹麻烦。 面前的少年郎一瞬间和熊心的影子重合起来,虞楚昭觉得心中有一丝痛楚袭过。 “先生自去秦宫内寻吧,应当是在的。”子婴说完便再度靠回椅背上。 虞楚昭立马就起疑了:“这不是秦王的物件?难道还能不确定?” 子婴苦笑:“在下掌政时间才有多久?那时候国已危亡,无心寻找玉玺下落,况且那位子来的也是言不顺名不正的,哪里就能知道玉玺具体在何处?怕是这也就我那糊涂鬼的兄弟知道具体在何处了。” 虞楚昭思考一番,继续道:“那为何昨晚上不告诉来问你玉玺下落的人这事?” 子婴嘴角的弧度意味深长:“在下只想图个安逸,莫走了以往投降的一众王的老路子。” 虞楚昭明白了,子婴因为也说不出玉玺具体在何处,怕被项羽借故杀了,于是干脆不说自己的猜测。 虞楚昭突然又问:“秦王为何要告诉我?若是将玉玺下落抓在手中,当成个筹码岂不是更好?” 子婴叹息,重新睁开眼睛:“先生于我有救命之恩,且先生看在下如今的模样……哪里还有多少时间?不过就是苟延残喘,想着多活些时候罢了。” 虞楚昭双手撑在身后的石桌上,眼珠子在子婴脸上身上划过,未开口说话。 子婴半天不见虞楚昭回话,不由的摇头叹息:“先生若是信不过在下,在下便自戟就是,也不给先生添麻烦。怕也是因着救了在下,才叫长安侯不信先生的。” 虞楚昭连忙道:“我没不信你,莫要如此。”这般病死了还好,若要是现在来个自杀,来日怕还要安在项羽头上。 子婴一手抬起来,像是想揪住虞楚昭的袖子,最后又讪讪的放下手,难堪道:“先生若是找到了玉玺,便求先生不忘在长安侯面前替在下说两句好话;若是没找到,便当今日未和在下见过可好?” 虞楚昭心中突然警惕,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子婴最后这态度实在是变得有些快了。 虞楚昭点头,双手抱拳拱了一下,便从石桌上站起来往院子外头走。 子婴靠在椅子上,敛目轻声道:“那就先谢过先生。” ☆、债,总是要还的 又是人间四月天,春暖花开。 虞楚昭犹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自己在和项羽闹别扭,最后还是项羽扎了只大风筝给他哄好了。 虞楚昭在旧物里头一通翻箱倒柜,也未找到那个纸鸢哪去了,想必这一年来东奔西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什么地方,就像那项羽送他的青虹剑一般,遗失在兵荒马乱之中了。 项羽部队在咸阳已经停留了半月余,算算时间,差不离那楚怀王也已经回到彭城了,咸阳中民众也从最初的惶恐变成了以往一样的该做什么做什么。 这天下午,虞楚昭一路连滚带爬从南院里头奔出来,四周进来找项羽议事的文臣武将纷纷避让,以免被撞的人仰马翻。 英布正巧练完兵回头,和虞楚昭迎面相撞。 虞楚昭眼看着英布脸上出现的坏笑便知道大事不妙,可惜刹车已经为时已晚。 英布强健的胳膊一拐,正巧勒在“自投罗网”的虞楚昭的脖子上。 虞楚昭被巨大的惯性一甩,人跟秋千似的挂在英布身上一荡,瞬间身体翻转一百八十度。 虞楚昭哭丧着脸,直道刚才那通算是白跑了——他两条腿的好不容易跑过了人四条腿的容易么,这下又白搭了。 项羽单脚踩在膝盖高的门槛上,隔着二十来丈的距离恶狠狠的盯着大门口黏在一起的两人,手指关节捏的“嘎巴”作响,另一只脚就要跨出门槛来。 结果一息不到的功夫,一头愤怒的小毛驴从后院直冲出来,全身青灰的毛直直炸开,一副要追杀的样子,蹄子在石板上敲的“哒哒”作响,须臾之间已经到了虞楚昭身后。 项羽欲迈出去的那条腿又放了回去,也不活动手指了,两手一抱,看热闹。 虞楚昭尚且来不及和英布求情,被勒的半死不活,听到那响声,直道吾命休矣。 下一秒,毛驴撂起来蹄子对着虞楚昭的屁股狠狠一下,虞楚昭惨叫着带着英布一起扑进大地的怀抱。 项羽先是一愣,心道自家这个小混蛋怎么连驴子都招惹,一会儿又想着小混蛋怎么连 分卷阅读163 - 分卷阅读16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64 驴子都嫌弃,最后忍不住对着好容易爬起来的虞楚昭嘲弄的一笑,摇摇头,进屋去了。 英布捂着后脑勺撞的拱起来的包,痛苦得一张脸揪在一块,道:“你怎么连驴子都招?不对,怎么连驴子都嫌你?” 虞楚昭鼻梁上磕着英布的牙印,龇牙咧嘴的翻白眼,顺便嫌弃的用袖子擦掉脸上粘到的英布的口水,一甩袖子潇洒走人。 英布在后头气得跳脚加磨牙,想追上去教训这个连累他被摔、当了肉垫子、最后还被嫌弃他的小混蛋,但是又苦于不能离开了这块地儿——否则出了项羽的视线和虞楚昭搁一块儿,回头就该找他比划去了。 英布眼珠子一转:“你就不想知道今儿你家侯爷招爷几个过来做什么吗?” 虞楚昭已经背对着英布走出五六步开外了,两靴子后跟一敲,脚尖转了九十度,侧着脸一副高冷模样:“小爷心里自然有数。”说完拍拍袖子,抬腿又走。 英布立刻抛下了“报仇”的心思,正色:“那你还跑外头去闲逛?当真以为自己就是个亲兵?” 虞楚昭凶恶的瞪眼过去,从鼻子里头哼出一声来:“小爷就要当个亲兵,怎么的!?” 英布哑然,眼睁睁看着虞楚昭扬长而去,背影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后院甘罗见小毛驴总算回来了,便从马厩的栏杆上跳下来:“撵着那山河鼎做什么去?他就那性子,你好意思和他较真?” 小毛驴发出不乐意的响鼻,目露凶光。 甘罗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拉你去找传国玉玺?他怎么就不去和杨戬借小天天呢?” 语毕,便和毛驴靠在一处晒太阳打发时间。 前厅里头,项羽竖着耳朵听虞楚昭和英布对话,听见虞楚昭竟然又出去,当即不淡定了,当着一众文臣武将的面从座椅上弹起来,一撩衣袍又跟出去。 项羽往外走,英布朝里走,两人一个照面,项羽视线在英布身上扫过去。 英布干笑两声,绕个大圈,从项羽身边走过去,一溜小跑进屋里去了。 项羽的声音传进来:“爷去去就回。” 进咸阳半月余时间,虞楚昭几乎全用在猫悄的进被封起来的秦宫里头找东西了。 项羽那头也没消停下来,仍旧在逼问子婴。 对于玉玺在秦宫一事,虞楚昭是只字未提,不是他信不过项羽,而是他信不过同样暂时在咸阳安营扎寨的各路诸侯。 大秦已灭,算算时间,也有将近半年时间未打仗了,修生养息够了,自然心思也该活跃起来了。 于是在搜寻半月未果的情况下,便打起了甘罗毛驴的主意,心道那毛驴应该也是神通广大的,搜个东西必定要比警犬好使,可惜,世界上有件事情叫做xx不成反被x。 虞楚昭在咸阳的小巷子里转来转去,知道自己一直带着个“背后灵”,也没办法去秦宫,只得到处瞎转悠,半天还是没给后头跟着的项羽甩掉。 咸阳国都巷子横平竖直,不像吴中小巷一般弯弯绕绕,虞楚昭心道,这路况,甩掉狼一般的生物确实难度系数太高。 项羽半个月白天见不着虞楚昭影子,晚上捞不到一根毛,一边是自己气血方刚看得见吃不着难受的很,一边是早就怀疑虞楚昭这小滑头又动什么歪脑筋去了,于是决定今天议事,以为虞楚昭会留下来,谁知人家自谓亲兵一个,犯不着留下来凑热闹,又遁了。 项羽终于忍不住了,撇下一众文臣武将不管,跟了出来。 一处僻静小巷,小路延展到尽头就是一堵围墙,虞楚昭眼看也无路可走了,终于忍不住回头,黑着脸道:“你这跟着小爷要做什么?” 项羽跟踪当场被抓一点也不尴尬,眉毛一挑,继续大步往虞楚昭身边走:“爷顺路,正巧看看自己亲兵天天不尽责出来做什么。” 虞楚昭懒洋洋的往墙边上一靠,让路,没骨头似得顺着墙滑溜:“顺路你就顺路走……那头是路?侯爷打算翻墙?” 虞楚昭手指往尽头一点,嘲笑的意味显而易见。 项羽不置可否的“嗯”一声,错身而过的瞬间脚尖一转,将虞楚昭兑在墙上。 虞楚昭立马警惕,一手抵住项羽肩膀:“靠这么近做什么?” 项羽单手捏住虞楚昭的下巴,似笑非笑:“看看你,免得再过几日,侯爷连你模样都忘了。” 虞楚昭干笑两声:“是么?侯爷这是年纪大了?脑子都不好使了?” 项羽竟然点头,漠然道:“脑子不好使了,现在就剩下本能了。” 虞楚昭一时脑子没转过来:“什么?”话没说完,接着就剩下:“呜呜呜!” 项羽如同一头贪婪的狼,两只有力的大手将虞楚昭胳膊按在小巷侧面的墙上,对着虞楚昭那天天喋喋不休、得理不饶人的薄唇就咬上去。 虞楚昭欲哭无泪,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项羽这是赶过来发情的? 唇舌翻搅交缠,两个男人的吻灼热而野蛮,虞楚昭只觉得那舔过敏感上颚的舌头将一团燃烧的火种从他的口腔内送进了胃里,接着一直燃烧到他的小腹。 虞楚昭挣扎着,手背在墙上蹭破了也不知道,项羽顺势松开按住虞楚昭的手,享受虞楚昭拉扯自己衣领的感觉。 虞楚昭呼吸急促,顶着项羽的舌头去舔舐项羽的口腔。 攻击性极强的舌头缓慢而挑逗的刷过项羽的上牙龈,酥麻的感觉瞬间窜起来,项羽一顿,眼睛睁开,正巧撞进虞楚昭挑衅的眼底,浓重的征服欲瞬间将项羽吞没。 虞楚昭尚未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高大的男人按着肩膀重新顶回墙上。 撕扯在一块的两人在接吻的间隙抢夺着双方中间滚烫的空气,小腹贴在一处隔着衣物磨蹭着,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最原始的冲动。 虞楚昭勉强回神,知道这样下去远了,气喘吁吁的别开头,叫项羽吻在脸颊上,手在项羽那处捏着,威胁道:“在巷子里头呢啊!注意点!” 项羽两手撑在墙上,将虞楚昭困在自己和墙壁中间,漠然的凑上去咬虞楚昭的鼻尖:“这处可不会有人……你且看清楚这处靠哪?” 虞楚昭手肘在身后撑着墙,顺着项羽示意的方向望过去,挡在小巷尽头的墙规整高大,正是秦宫外墙。 “你算计小爷!?”虞楚昭脸上犹泛着红晕,哭笑不得,用两根手指掐项羽那东西。 项羽不知口否,在虞楚昭脖子上一口一口咬着那层薄薄的皮肉:“当心些,莫给侯爷玩坏了。” 虞楚昭出了口气,被项羽咬的有些疼,但也未吭声。他知道这阵子估计是把项羽憋坏了,便由着项羽狼一般占领地的举动,单手拽着项羽的头发,低头看项羽一点一点急躁又温柔的扯开自己的衣领,xx的动作让虞楚昭艰难的咽 分卷阅读164 - 分卷阅读16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65 下了一口唾沫。 胸腔中的震动提醒了项羽,他抬头和虞楚昭对视,不需要任何语言,彼此都能看见完整且没有任何遮掩的对方。 虞楚昭被抬起来抵在墙上,在剧烈的撞击之中,嘴里的呜咽声被项羽一口一口吻进自己嘴里。 许久之后,虞楚昭用力拽紧了项羽的头发,仰起脖子拼命喘气,就像被扔到岸上快要断气的鱼。 待得一切平息,虞楚昭全身酸软,搂住项羽的脖子低头去看拱着自己的男人,燃烧的眼底藏着深深的眷恋。 项羽健壮修长的身体犹如一只曲线优美、身形健美的猎豹,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的彰显着力量。 阳光下,项羽古铜色的皮肤上缓缓滑下的汗水泛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让他看上去宛如神袛。 仿佛是感受到虞楚昭灼热的视线,项羽餍足的直起脖子,眼底的深情叫虞楚昭不禁微微发颤。 项羽温柔的笑起来,追着虞楚昭的唇再度咬上去。 这次的亲吻变得缱绻而细致。 两人牵着手,在夕阳下往巷子外头走。 虞楚昭懒洋洋的撂着自己汗湿的头发,拇指越过肩膀朝后一指:“对了,你怎么知道这处无人过来的?” 项羽把虞楚昭修长的手指分开扣在自己五指之间,随意道:“不就是那秦宫闹鬼的传闻。” 虞楚昭心道真鬼他都见过,怎么他自己次次去秦宫就是见不到呢? 项羽见虞楚昭停住步子,以为是累了不想走,便绕到虞楚昭身前弓起身子。 虞楚昭欢呼一声,往项羽背上猛的一蹿,两胳膊搂着项羽脖子,刚冒出头的疑问瞬间宝贝抛到了九霄云外。 夕阳下的街道上映出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大的那个背着小的那个,晃晃悠悠的逛着。 “对了,你不是要议事去?” “不用管,你这军师未到,估计他们自己早散了。” “怎么好端端的传秦宫闹鬼?” “秦王先是杀光了宫中所有人,才出来投降的。” ☆、秦宫夜 次日清晨,天色还未见光,只是深色的夜幕成了蟹壳青,天上犹坠着几颗昏暗的星子。 项羽被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拱醒,一低头,下巴便搁在虞楚昭乱七八糟的头发上。 项羽搁在被子外头的手臂上青筋不由的跳动了两下,拳头渐渐忍耐的捏紧,春季特有的躁动在他搏动的心脏中流淌进身体的每一丝血脉。 虞楚昭整个人简直摞在了项羽身上,自顾自睡的春意萌生,面色泛着潮红,胯/下那玩意直棱棱的抵在项羽大腿根上,还不时轻轻磨蹭两下。 项羽几乎是立马就起了反应,对着那颗塞进自己怀里的脑袋磨了几下牙,直到虞楚昭是个磨人的小混蛋。 虞楚昭睡的正香,四肢全挂在项羽身上而不自知,恍惚之间仿佛被人好生服侍了一番,飘飘然的上了云霄,下一刻但觉得身下一凉。 虞楚昭迷迷糊糊醒了,懒洋洋的揉揉眼睛,被项羽翻身压倒,随后象征性的挣扎两下。 项羽在留满青紫牙印的脖子上一路啃到那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嘲弄道:“哪回不是来这招数?有意思没?” 虞楚昭满脸通红,带着点被一语道中心思的恼羞成怒,一把揪起项羽的耳朵,把项羽脑袋提溜起来。 四目相对,项羽觉出味儿来,一眯眼睛,突然开口:“还是你喜欢被强迫的感觉?带劲儿?”项羽顿了顿,接着开口,话未出口便带着一股往常不见的邪肆:“也好,爷好的就是你这口儿!” 虞楚昭咳嗽一声,特别认真道:“小爷其实是想换个位子来着。” 说着死皮赖脸扯着项羽胳膊,整个人扭股糖一般吊上去,顺便找机会把项羽压下去,翻身骑在项羽腰上缓缓磨蹭:“行不?试一次?舒服着呢!” 项羽蹙着眉缓慢思考着,抬起手指缓缓刮过虞楚昭有点起皮的嘴角。 虞楚昭两眼放光等着项羽答应,谁知下一秒又被掀翻出去。 项羽咬着虞楚昭的耳朵,声音不怀好意:“找事儿是不?看样子你还当真喜欢被强迫啊!” 等到鸡叫三遍,虞楚昭可算是彻底被搅了好眠,打着哈欠缓缓睁开一双泪水迷蒙的眼睛,接着眼珠子定在原处不不动了,狐疑道:“怎么就觉得小爷做春梦了?” 项羽翻身搂紧虞楚昭,将人再次塞回自己怀里:“唔,好梦!再睡会……” 虞楚昭搅着粗陶碗里的粥,一边艰难的咽下一口噎死人的干饼子,最后无精打采的把饼子一块块撕碎了,搅和到鸡粥里头泡软了吃。 英布咬着饼子啧啧称奇:“牛肉饼泡鸡肉粥?还有这种吃法?” 虞楚昭嗤之以鼻:“小爷也没见过整只鸡扔锅里熬鸡粥的!孤陋寡闻!” 虞楚昭现在无比怀念南方的清粥小菜,一边又庆幸昨晚的兔子是烤了吃的,没被那五大三粗的厨娘扔进粥锅里熬粥去,不然还真不知道如何下口。 虞楚昭和一干武将坐在一起吃早饭,放眼望去都是闷头吃饭的,只有他一个人对朝食意见颇大,其余人等都吃的很香,倒是显得他自己娘们唧唧的了。 项羽几口吃完,将碗筷往桌子边上一搁:“不想吃甭吃了,一会儿带你出去吃。” 虞楚昭欣然放下碗筷,看项羽把自己吃剩下的东西端过去,稀里哗啦的吃完,末了袖子一抹嘴,站起来领着虞楚昭出门去了。 咸阳早市早就开了,沿途虽然还带着战时的萧瑟,却也有逐渐繁荣起来的迹象。 “怎么愁眉苦脸的?”项羽排队买了热乎的包子回来接站在路边上等着吃的虞楚昭,一口一口塞给自家的小混蛋吃。 虞楚昭仰头望天,大晴天,没一点阴霾,怎么的自己就是不舒坦了呢? 虞楚昭挠挠脑袋转头对项羽:“不知道,总觉得心里不定……对了,我昨晚好像做个什么梦,心里难受的慌……” 项羽哭笑不得:“你那不是做春梦了?” 虞楚昭翻个白眼:“谁和你说这……”语罢,又垂头丧气:“反正梦见的肯定不是好事,就是记不得了。” 项羽揉揉虞楚昭的头发,单手搂着虞楚昭往回走,混不在意人家说的兆头不兆头的事情:“想不起来便罢,说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等两人回到前厅,一众文臣武将具已到齐,准备继续商讨昨天被虞楚昭和项羽放了鸽子的事情。 范增一如既往的率先出席,负着双手先将目前局势说了一通,罢了抛出话题:“天下也是该定下个制度了。” 以项羽的现在的地位,就必须由他去定下这个制度,无人敢越过他行动。 但是这个“制度”该定哪一种,又改如何定却是个问题。 郦食其坐在位子上抖着脚冷笑道: 分卷阅读165 - 分卷阅读16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66 “怎么定?眼下定什么都不成,一众诸侯王可不是消停的,怎么样都不可能做到各方满意。” 范增不耐烦的摆摆袖子:“诸位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必须要想出个法子来才行。”不然叫你们一众人商议个屁! 虞楚昭头疼,所谓“被历史潮流绑架”估计也就是他们眼前的情况了——不得不做,但是怎么做都是错——如今混战的历史局面之下,冒头越早的死的越快,这道理就和反秦战争开始时候的周文之流一模一样。 虞楚昭开始暗恨为啥要去打那场巨鹿战,但是转头一想,不打也不行,若是赵国不得保,那秦覆灭便成了不可知的时间问题。 到时候起义必定失败,等那会儿,就算项羽能征善战,手下只有区区八千江东子弟兵也撑不起局面。 历史的脚步一圈扣一环,最终将项羽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高处不胜寒。 英布翘着二郎腿,小指头掏着耳朵眼,突然嗤笑一声,打破前厅内的沉默:“制度?眼下的情况定下什么来都没屌用!各个尼玛手上都有兵……” 英布满口脏话的想表达什么,但是一时间自己也说不清楚,于是望章邯,章邯闭口不言,就和没看见似得,于是英布视线转向虞楚昭,等他救场。 虞楚昭翻着白眼接口:“就是说,天下诸侯均是能拥兵自重的,当初反秦起义打着的就是王政复兴的旗号,不过就是想各自称王,回到春秋战国时期去,届时相互吞必定再次发生,定下什么制度都是一纸空文,无人会去遵守。” 项羽蹙眉,下结论:“那便是战事未能歇,天下未太平。” 虞楚昭点头,转而调侃项羽:“侯爷可知道,眼下不过三条路可走。” 虞楚昭收着小指和拇指对众人比划个三。 项羽嘲弄:“这又是军师夜观天象得来的?不能吧?昨个儿……”项羽又不说了,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 虞楚昭青蛙一般眼珠子都鼓出来了,心道这可是小爷的智慧结晶! 范增不耐烦看两人当众打情骂俏,想也知道长安侯是几个意思,于是对着虞楚昭一扬手:“军师请说。” 虞楚昭收回定在项羽身上的视线:“帝业,王业,霸业。” 前厅一众人还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虞楚昭正色道:“所谓帝业,便是仿照秦制,一统天下;王业,便是周制,分封疆土,自己称王;而霸业,就是春秋战国,各自称王,而由一霸主导。” 满堂具静,无人表态,三者各有利弊,却无万全之策。 项羽不置可否的点头,看上去漠不关心。 范增先看项羽,没看出什么来,随后自己低头撸着胡子思考半晌,继而开口:“这,按照改朝换代的趋势来看,似乎还是帝业更有优势?” 虞楚昭眉毛微微一动,没开口,心中却不由的赞叹,这范增当真是个厉害角色,虽然有些迂腐,时不时还会出点馊主意,但是眼光却是老道的,可惜有时候却看不清眼前局势,太过高瞻远瞩也不是好事。 范增望着虞楚昭的表情,依旧没能看出来他是个什么意思,只好开口问虞楚昭:“军师觉得哪一个更好?” 虞楚昭一笑,别有深意的望项羽:“这话你该问侯爷。” 范增好容易拉下面子来问虞楚昭一次,便得了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当下脸色有些不好看,耐着性子又转向项羽:“那,长安侯如何看?” 项羽眉毛皱起来了,他素来不喜秦,连带一干制度也是不喜的,刚才听见范增的注意便已是不悦:“莫问侯爷,看军师如何吧。” 虞楚昭抢先一步开口道:“那便请长安侯称帝吧。” 项羽“啧”了一声,望着虞楚昭的视线意味不明不答。 虞楚昭乐了,立马改口:“那就称霸,可好?” 范增气的胡子都飞起来了:“江山大事,怎能如此开玩笑?” 虞楚昭摇摇头,不也不恼范增的呵斥,笑着开口:“尚且未到一子定局的时候,如何做,做什么,不过一个姿态。老先生可知今日咱们做的事情,百年后是不是一个笑话?” 夜空渺远,闪烁的星子在神州大地上撒下一片柔光。 秦宫深处,万丈摘星楼上,项羽一脚架在雕花栏杆上,凭栏远眺,整个咸阳城尽收眼底,再远,甚至能看见那远方巍峨的函谷关,苍茫的秦岭山脉绰绰的影子。 手边的朱漆栏杆上放着一壶酒,三只酒盅,还有一只被捏在项羽有力的手指间。 “手可摘星辰,恐惊天上人,这感觉如何?”一袭粗布蓝袍的少年郎自项羽身后过来,单手一撑,翻身坐在栏杆上,两条长腿悬着,脚下便是万丈高空。 项羽叹:“高处不胜寒。” 虞楚昭左手绕过项羽架着的腿,手指勾起酒盅,仰头一饮而尽:“小爷以为你会叹——崖岸高峻呢。” 项羽一哂:“文绉绉的,爷有自知之明,成不了古今圣贤,只愿和某些人做人间鸳鸯。” 虞楚昭两颊上泛上酒意,手指对着前方虚空潇洒的划出一个弧线,半开玩笑半感慨道:“看看,大地在你脚下,江山在你手中,你就站在神州的最中心、最高处,比你更高的只有夜空、只有苍天。” 项羽却侧脸看虞楚昭,认真道:“当年修建摘星楼的工匠哪个不是在这之上?难不成这上头的屋顶是嬴政自己搭上的?” 虞楚昭未想到项羽竟能说出这话,一时失笑,方才胸中万丈豪情顿时歇下,视线也从脚下万里河山上转到身侧触手可及的男人身上,用一种从未见过项羽的模样打量项羽。 项羽抬手再给自己斟上一杯,虚虚和虞楚昭一碰,两人同时仰头喝尽。 二人又同时捏着另外两只搁在栏杆上的酒盅,翻手将杯中酒水洒落在夜风之中。 虞楚昭:“李大哥。” 项羽:“小叔……” 流云掩星光,虞楚昭和项羽鬼魅一般在偌大而空寂的秦宫之内游荡着。 虞楚昭调侃:“你丫的不是不想称帝吗?来这找什么玉玺?” 项羽漠然:“爷这是跟着你来的,哪里知道你要找什么。” 虞楚昭坏笑:“那……借侯爷运气用用,该往哪边走?” 项羽掐着虞楚昭后脖颈,莫名其妙:“甘泉宫,找玉玺还能去哪?” 虞楚昭如遭雷劈,他半月时间几乎将秦宫里头隐蔽的角落都找遍了,怎么就没想过玉玺会堂而皇之的放在百官上朝的甘泉宫呢!? ☆、至高之位 流云掩星,幽寂的夜空网住直抵千河、骊山的秦宫那九百八十一宫、七百二十一殿. 荒废的宫阙犹如一座死城,城中的“居民们”一夕之间消失无踪,只有那夹在巍峨宫墙中间的小道上,留下的褐色的污渍在记 分卷阅读166 - 分卷阅读16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67 述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刀光血影。 “中郎令军可不是吃素的,千人武力足以杀光秦宫中人,无不以一当十。”项羽漠然对着唏嘘感慨的虞楚昭道,牵着自家小军师的手一转,将人从一摊早已凝结干涸的血渍边上拉回身边。 “子婴心也够狠的……”虞楚昭不禁蹙眉,怎么也想不到,那日见过的苍白羸弱的少年郎能下这样的命令。 “你当会屠城的只有侯爷一人么?从陈王开始,到章邯、英布再到刘季,哪个领兵的没做过这事?”项羽嘲弄,墨色的眸子望着虞楚昭,里面闪过一丝委屈之意。 虞楚昭哭笑不得的翻个白眼,知道项羽还在介怀自己对于他屠城阳、坑秦军的反应,暗道项羽这个小心眼的,和他那英雄般的外表可是一点都不相符——难不成还指望小爷给他道歉不成? 路在天上——门都没有,劳驾走窗! 项羽站在原地不动,执拗的拧着眉毛,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盯着虞楚昭。 虞楚昭没好气的拉了一把,没拉动。 虞楚昭:“走是不走!?” 项羽:“不走!给侯爷道歉!” 两人黑着脸相互僵持。 一会儿,虞楚昭破功,笑着甩掉项羽的手,自己面对着项羽倒退着往前走,一脸欠揍的了然:“是了,是了,小爷其实知道,屠城不过就是一种手段、一种警告。” 这算是变相道个歉,谁知道项羽钉子一般钉在原地。 虞楚昭和项羽站在夹道中间僵持着,犹如站在一线天底端。 交谈声在两侧宫墙上一撞,形成层层叠叠的回声。和着从夹道穿出的风声,好似无数看不见的透明人在低低私语着。 虞楚昭对这些声音感觉有些不舒服,不打算一个人往黑暗深处走了,停在五米开外的地方等着项羽来牵自个儿。 “屠尽宫人殉国,再命中郎令军自刎……怎么着就没人反抗一下么?” 项羽不出意外的妥协了,往虞楚昭方向过去,自然的拉起虞楚昭有些凉的手,漠然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厌恶道:“打小被这么训练的,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唯一知道的就是听令。” 虞楚昭被牵着一路向南走,惊讶之余问项羽:“有这么忠心?你是不是也该训练这么一批人来?” 项羽嗤笑:“侯爷没把人当狗使的习惯,况且,侯爷可不是他们那手无缚鸡之力的,爷一人就可自保,犯不着行这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甘泉宫建在秦宫南侧直达骊山脚下,外围的自然沟渠形成天然屏障,只是如今沟渠干涸,只留下及膝深的淤泥。 项羽和虞楚昭二人几乎在秦宫内走了大半宿,这才堪堪步入千水对岸,一脚踏在巍峨的甘泉宫朝下笼罩的浓黑的影上子。 二人对视一眼,均是露出一副后悔没给乌骓(小毛驴)牵进来的表情,懒得再绕路走横桥过,否则等进了甘泉宫,八成是天都亮了。 于是,这两人干脆从沟渠中直接蹚过去。 虞楚昭伏在项羽强健的脊背上,胳膊抱着项羽脖子,鼻息间满满的都是项羽身上男人特有的雄性气息,忍不住把冰凉的鼻头蹭到项羽干净的脖颈上。 项羽卷着裤脚,一手提溜着靴子,光脚踩在淤泥中,背着虞楚昭往隐藏在黝黑之中的甘泉宫走,结实的背脊上感觉到自家小军师半石更起来的家伙,嘲讽道:“莫闹侯爷,回去再喂你。” 虞楚昭干笑两声,发现自己竟然有点莫名的小期待。 如今年岁渐长,虞楚昭这个原本半大的少年郎总算是开始有点男人的欲求不满了。 位于中轴线上的御道两侧,石刻的一人半高蹲坐的瑞兽、宫殿顶犄角上蹲守的辟邪、滴水檐上浮雕的四方神兽,在黑暗中一瞬间失却了祥瑞之气,随着陌生人的渐响的脚步声而变得面目狰狞,就像悄悄睁开了眼睛,紧紧盯着那擅自闯入禁地之人。 甘泉宫前殿暗色的门楣隐藏在幽深的阴影之中,虞楚昭一瞬间想到了在函谷关前梦见的那场大战中,大地上被应龙撕开的裂口。 项羽手腕一紧,察觉到虞楚昭脚步一瞬间的停顿,便转身嘲弄的刮刮虞楚昭挺直的鼻梁:“莫怕,侯爷在。” 虞楚昭故意做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滚!小爷才没怕!” 项羽勾着嘴角笑,却也警惕的往前一步,半身挡在虞楚昭身前。 其实虞楚昭浑身说不出的不舒服,找不到由来的慌了一下,潜意识中觉得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穿透黑暗,盯着他和项羽的一举一动。 一个巨大的阴谋已经成型,等待着最后的那块拼图的归位,而此时此刻的他,正向陷阱迈出最后一步,接着的就是万劫不复。 前殿数丈高门上贴着惨白的封条,宛如王朝祭仪,呜咽的风声穿过,是一曲大秦哀歌。 虞楚昭轻呵一声,两手平推出去,随着一声轻微的纸张撕裂的声音,尘封的雕花大门大开,内里幽深的黑暗中透着一股不详的死气,犹如那里面曾经腐朽的东西在低声的诅咒。 虞楚昭再次感受到那种让他无法呼吸的寂寥,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天地混沌、鸿蒙未开,万界沉寂、万古如斯的孤独从未真正离他而去。 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拽住虞楚昭的手腕,一下将他从那订入骨髓中的寂寥感中拉出来。 项羽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响在虞楚昭耳畔,坚定的宛若磐石:“莫怕!爷陪着你!” 虞楚昭未作答,手指却用力回握一下。 项羽和虞楚昭分立甘泉宫前殿两侧,对视一眼,旋即手中燧石同时擦亮。 一道火蛇在大殿内侧旁的青铜凹槽内倏然窜出去,火油瞬间熊熊燃烧,烈焰点燃黄金宫室,满殿皆是炫目的金光。 项羽和虞楚昭具是震惊,呆呆望着尽头空荡荡的帝座——金光乍现的那一瞬间,他们分明看见了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孤身坐在那千古一帝的位子上,睥睨天下。 虞楚昭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响起来:“那是……” 项羽沉声答道:“秦帝,嬴政。” 这一刻,项羽未用“王”这个称号。 然而随着瞳孔适应了光线,老者的身形却消散在金光之中,仿佛刚才那一刻,是两人同时看见了幻象。 大殿尽头高高在上的帝座背后,是延伸至宫殿两侧墙壁的山河社稷图。 一郡一县描绘细致,江山湖海凹凸起伏,大秦一统天下,万里江山一朝收的恢弘气势跃然其上。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虞楚昭抬腿,顺着大殿中间狭窄、只容一人通过的寨桥,走过横亘在殿前和帝位之间的漫长水道,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曾经无人敢驻足的地方。 项羽跟在虞楚昭的身后,用视线描摹着山河社稷图,不免唏 分卷阅读167 - 分卷阅读16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68 嘘:“一寸河山一寸血。” 随着向上的台阶越发靠近尽头,虞楚昭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山河社稷图在大殿跳动的火光之中掩映出血一般的暗红,一瞬间,战场厮杀,屠城,所有被战火点燃的画面一一出现在巨大的版图之上。 “人是爷杀的,昭昭莫怕。”项羽刚硬有力的声音低低的传进虞楚昭的耳朵里。 此时,虞楚昭已经站在那象征着独霸天下的位子旁边,闻声转头。 项羽并未跟着上来,只是立在九九八十一级玄黑鎏金的台阶之下,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仰视角度望着站在帝座之侧的虞楚昭,神情之中满满的都是赞赏、仰慕还有骄傲。 “昭昭,坐上去,那个位置是你的。”项羽突然笑着开口。 虞楚昭万千思绪被一下斩断,差点从台阶上滚下来,哭笑不得道:“免,免了吧,要坐也是你来坐。” 项羽却不上来,只是望着虞楚昭,突然变双膝一曲,登时跪在八十一级台阶之下,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武将礼节,旋即抬头爽朗的笑:“请陛下登基。” 虞楚昭立着不动,单手负在背后,面上神情复杂,只觉得一时间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堵在心中酸涩难当。 原来这个山河天下,项羽竟是为了他在打。 项羽见虞楚昭不动作,剑眉微微一挑,旋即飞身窜上台阶,将虞楚昭打横一抱。 虞楚昭登时抓狂,随口瞎嚷嚷:“当心小爷治你功高盖主!” 项羽使劲把手脚并用要爬出自己怀里的虞楚昭往那帝座上按,面目狰狞道:“臣还要欺君犯上呢!” 虞楚昭望着项羽英俊的面庞,一时间也忘却了身在何处,搂着项羽的脖子便吻上去。 项羽一愣,旋即凶狠的回应,渐而加深了这个本来是蜻蜓点水一般的吻。 末了,唇分,两人之间扯出一道暧昧的银丝。 项羽别有用意的舔舔嘴唇,视线在火光之中带着一种令人口干舌燥的侵略意图。 虞楚昭脸上发烧,为自己一时的情难自禁尴尬,匆忙用衣袖抹了下唇角。 项羽望着虞楚昭,流氓道:“想想有一天爷能把你这天下之主按在身下干就兴奋。” 虞楚昭哭笑不得:“这天下之主是侯爷你好么!” 虞楚昭说着才想到自己还坐在帝位上,慌忙要起身。 项羽摇头,单手按在虞楚昭肩上,使了六成力,认真道:“向来就是你。” 虞楚昭摸不着头脑,被傻傻按在这高位之上,身侧站着他的项羽。 虞楚昭笑起来,视线在这黄金殿中扫视一番:“一寸山河一寸血,小爷要这铺满鲜血的万里江山做甚?” 项羽侧过头:“为了日后不再叫这山河流血。” 虞楚昭一愣,旋即垂下头去:“小爷担不起这责任,背不起这天下苍生……” 虞楚昭话语突然间便断了——传国玉玺沉在火光之中,散着孤高幽寂的光芒,这个稀世珍宝镀着一层诱人的、羊脂的光泽。 半晌,虞楚昭艰难的开口:“就这么放在帝座下面……” 项羽漠然:“坐上了这个位置的人都不会低下自己的头。” 这是个摇摇欲坠的高位,无人有胆量在这个群雄并逐的时候冒着世间大不讳登上这处,更没有胆量就这样坐下来。 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就算偷偷坐了,也生怕旁人看见,必然就是偷偷摸摸的,眼睛时刻在周围、在殿下狂扫,生怕被人看见了说出去。 要么就是枭雄一个。睥睨天下的人,眼光自然不会低垂下来,不会看看自己的脚底到底踩着什么。因为他们永远不会关心,自己走上这样一个位子,脚下踏过的地面,是否会留下一个一个的血脚印。 虞楚昭激动的发抖,手缓缓伸出去,刚想触碰,便被项羽一把捏住手腕。 虞楚昭莫名其妙的抬头:“做什么?” 项羽漠然道:“不用拿。” 虞楚昭奇怪道:“你不是要找这个?” 项羽笑起来:“爷不愿当皇帝,也还不到时候让你登上皇位,爷可不想让你在这个位子上还要战战兢兢。” 虞楚昭:“知道,但是……” 项羽笑道:“放着吧,当今潮流便是王政复兴,这玩意儿放着吧,等天下再到了大一统的时机……” 虞楚昭面色复杂:“你怎知道时机?” 项羽笑着揉揉虞楚昭的头发:“不知,但不是有你?” 虞楚昭试探:“若是到了你百年后了呢?” 项羽随意道:“那更好,爷等着解甲归田的那一天,你就苦着点,陪爷过山野樵夫的日子吧。” 虞楚昭大笑起来。 ☆、阿房劫 晨曦初露,刘季站在军帐前,只见张良披着一身晨色疾步往军营内走来,他身后的骊山脚下,宛如披上了朝阳的火光。 刘季的视线低垂下去,在张良的袍角上一溜,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他知道,此事成了! 项羽即便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不久也就是枯骨一堆! 他刘季唯一要做的,便是等了。 张良抬手一拍衣裳,抖落身上沾着的夜间的露水,和刘季隔着几步站定下来,风裹挟着春意而过,显出张良宽大衣裳之下的清瘦身形。 刘季突然就一揖到地,苍老佝偻的脊背隔着衣裳显出凸起的脊椎骨:“老夫多谢先生相助!” 张良突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个老而弥辣的武安侯仿佛突然之间便对他露出一丝真实的内心——若是这样,辅佐出一个傀儡皇帝,他张良便可以既不忤逆了那位的意思,也真正登上了权利的巅峰,一箭双雕! 张良躬身去搀扶,眼角望见吕雉阴毒的目光:“臣不过是做了该作的事情罢了。” 子婴全身湿凉,感受着东升的旭日的温度,他的身体轻微的发抖,黑色的血渍溢出他的嘴角。 “二十万野战军,数万秦宫人,大秦覆国仇,总算要得报了!” 大早上,虞楚昭撅着屁股拱在被窝里补觉。 项羽轻轻推开半时辰之前被自己小心掩住的房门进来,满身带着来回奔波的气息。 乌骓在外轻声嘶鸣,就像是不满项羽对自己用完就扔——好歹也要把爷送回马厩里头啊! 项羽侧过头,轻声斥道:“走!” 乌骓鄙视的看了项羽一会,眼珠子又往拱在被子里的人身上瞄一眼,瞬间感觉到一种“为女人插兄弟两刀”的悲凉,一甩尾巴自己走了。 项羽脱了衣裳,小心翼翼的躺回床上,伸长手将一破布包住的匣子推进床底下,翻身将哄睡下还没两时辰的虞楚昭抱住,自己刚合上眼就听见外头兵荒马乱的一阵吵。 虞楚昭满头毛躁的翻身拱进项羽怀里,被项羽身上还未暖回来的气息一冰,彻 分卷阅读168 - 分卷阅读16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69 底醒了。 “怎么了?”虞楚昭迷蒙的眼中望进项羽同样茫然的眼底。 下一秒,门外传来英布的大喊:“尼玛!怎么整的,能给阿房宫烧了啊!?” 阿房宫的大火直烧了三天三夜,咸阳满城飞灰,天色终日宛若黄昏,不见天日。 项羽打乱传统势力疆土,分封十八路诸侯;三秦王一定便彻底毁了怀王之约;刘季封在巴蜀,名曰也是关中;项羽自立西楚霸王,割地西楚四郡;楚怀王被一招明升暗降,奉为“义帝”。 天下大局看似已定,实则暗潮汹涌,各路诸侯纷纷拔营而起,往自己封地撤离,免得在咸阳继续呼吸这有毒气体。 这日午间,虞楚昭正在屋子里的摇椅上眯着,懒得出门就看见满城灰烟。 陈平连滚带爬摔进屋来,眼睛先提溜一圈,发现项羽不在,便大着胆子在桌边凳子上坐下来。 虞楚昭眼皮子一撩,身体动也未动,实在是项羽近日突然缠他缠的太紧,简直有种疯狂的感觉,以至于虞楚昭这位陪床的亲兵日日有气无力。 “可是刘季那头又要如何了?” 陈平鼻青脸肿,哭丧着脸,干嚎:“哎呦喂我的小爷爷,您就不问候一声这拼死逃出来给您报信的人呐?” 虞楚昭懒洋洋的一伸手,端着茶盅呷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回敬道:“您老人家若是拼死逃出来,啧,您不用逃,要是真到那份上,您老人家的头,早就在刘季门梁上悬着嘞!” 陈平自己的给自己倒杯水,一口气喝完,还不忘顺手给虞楚昭见底的茶盅里头续上水:“小爷爷喂,那是您不知道,不然小的这脸上的伤哪里来的?” 陈平说着便趴在桌子上往前凑,侧着一张脸,手指指着眼眶底下的一大块乌青。 虞楚昭看也不看,又往后头倒过去,摇椅随着他动作一晃荡,虞楚昭舒服的眯起眼睛:“用说吗您?定然是进来时候撞见谁了?狂生郦食其?还是相他那小子?范增是揍不动你,要是你撞见的是英布几个,就当真是爬进来的了。” 楚将一众人具是没忘记陈平是个细作的事实,就算是现在倒戈了虞楚昭,一样是见一次揍一次,搞得如今陈平来找一次虞楚昭,都是要从鬼门关走一遭。 虞楚昭腰酸背痛,不耐烦道:“有事说。” 陈平袖子一抹嘴,正色道:“张良最近和武安侯莫名其妙的走的甚近,不知道什么原因。今日张良又找项伯,像是想给武安侯再讨些封地……” 虞楚昭淡定:“要汉中。” 陈平一愣,旋即就庆幸自己当真投对了人,看这神机妙算的,什么都知道。 虞楚昭嘴角挂着一丝坏笑,一派老谋深算的狐狸模样:“等的就是这一天,汉中自然要给他,正好将巴蜀收回来,反正这关中是给过了他的,他自个儿不要,怨不得人。” 巴蜀一处看似远在大秦边陲,一去那头,便是形同被流放在了中原大地权利角逐之外,然而虞楚昭却还舍不得把这未开发的天下粮仓封给刘季,要知道,东汉时候刘备、诸葛亮之流可是心心念念的要往蜀中去呢! 虞楚昭淡淡一摆手:“接着说。” 陈平便道:“吕雉和张良现在看起来不是一个阵营的了,这女人眼下似乎拉拢萧何一派,其中还有个不知名的年轻武官。” 这个虞楚昭倒是没料到,眼皮子一跳:“韩信?” 陈平想想,点头:“对,就是这名儿!” 虞楚昭没想到历史上被萧何赏识、一路提携的韩信,而今却是被吕雉先看中了的。 这么一想,虞楚昭才发现,历史其实已经被他改变了不少。 比如说专揍陈平的郦食其,此狂生本应该在陈留投了刘季。 陈留这个粮道中转之地也本该在刘季爪子下头捏着的。 再来,这个陈平这个王牌大间谍本也是从项羽阵营叛到刘季麾下,从此一直完美的掌握了刘季身边的一干情报系统的,如今也为他虞楚昭所用了。 三秦王中,章邯依旧在此列,项羽执意不肯另封,恐怕还是因为项梁战死的缘故,故意找这秦故地膈应他——秦地百姓对章邯的怨念颇多,封在这处,怕是也有的叫他头疼。 打出的旗号还好听,叫以秦制秦。 至于原本的九江王英布,如今也成了三秦王之一,九江只是挂在他名下的属地。 司马欣此人也依旧名列三秦王,不过就是个名头,未有实权。 田氏代齐之后的齐国就没正常过,而今也依旧是乱成一团。 不过虞楚昭他们手上捏着历史上本被一刀砍了的宋义,他儿子宋文就得在齐国乖乖听话,齐地要是一乱,他们必然率先知道。 既然历史上的齐王就能挑起造反,那么还是要密切关注着才好。 陈平犹豫的看了一会虞楚昭,最后开口:“没了就,还有两个就是……” 虞楚昭:“支支吾吾什么呢!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陈平咬牙:“秦王子婴似乎是病的不轻了,估摸着就这两天了,听闻不少大夫都看过了,似乎是中了毒。” 虞楚昭眉毛缓缓扬起来,之前子婴便和他说自己命不久矣,看来还真有这么回事,只不过…… “怎么中毒的?你可知道?又中了什么毒?” 陈平摇头:“大夫出来都说不知道,是种怪毒,无药可医,所以说是差不多了。” 虞楚昭站起来,烦躁的在屋子里头兜了两圈,心道子婴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挂了,现在诸侯军都撤的干干净净的了,要是死了肯定叫人以为是项羽干的好事,要赶快寻个由头给人撵出咸阳才行。 虞楚昭揉揉鼻梁,先将子婴的事情放下不提:“你说有两件,还有什么?” 陈平先不说话,随即又突然试探道:“我说军师中郎将,你还记得当初小的投靠您的时候,您说过的话吗?” 虞楚昭眼睛眯起来:“小爷说过的话自然记得,也不会反悔,今儿就把话再给你说一遍——你投的是小爷我,自然不会叫人动你一根汗毛。” 陈平也眯着眼睛仰视虞楚昭:“包括这长安侯?” 虞楚昭一愣,旋即调侃道:“你可别时惹了长安侯,小爷可打不过他。” 陈平居然笑起来:“小爷爷哟,您这话说的……您这神机妙算的,淩县、陈留,再到巨鹿,哪一场战役是没了您的?您可能不是长安侯的对手么?” 虞楚昭哭笑不得,敢情在他们一众下属眼中,自己还能和项羽做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不成? “小爷可没篡权的打算,要是谁有拥立我的心,还是先省省,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陈平笑着摆摆手:“这您就误会了,小的可没这挑拨离间的心,就是有,也没这胆子。” 虞楚昭心道这 分卷阅读169 - 分卷阅读17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70 陈平当真是个人才,这一通话说的都给他绕进去了。 虞楚昭似笑非笑的抱着手臂往门边上一靠,抬脚在门板上一踢,将门掩上了:“知道了,你不过就是告诉我,你接下来说的话都和你本人意愿无关,叫小爷自个儿掂量着看着办,就是有问题也和你无关呗?” 陈平捻着三缕老鼠须笑道:“小爷爷果然是七巧玲珑心!” 虞楚昭勾着嘴角摇摇头,果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连他自己听了这话都是忍不住得意:“行了,有事说,莫整日溜须拍马。” 陈平失笑,缓缓道:“长安侯部下最近可是有动静……” 虞楚昭正色:“什么!?” 陈平抬手阻止虞楚昭插话:“一队人马目的不明,钟离昧和季布两员猛将带的兵,一路朝东南走了。” 虞楚昭一愣,这事情他还当真没听说过。 不过秦宫失火、项羽分封诸侯王,这一阵子咸阳兵荒马乱的,动静颇大,虞楚昭平日里也不大插手军队调动,就是项羽动了军队,他不知道也是正常。 虞楚昭一想,这几日确实也没见过钟离昧和季布两人…… 虞楚昭脸色微沉:“这话算是什么意思?” 陈平连忙叫冤:“小的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知道了白说一句罢了,小爷爷您就当时白听听。” 虞楚昭心思有些乱,平日这种事情项羽定然是会和他商议的,如此这般……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虞楚昭顿了顿,本还想叫陈平留意钟离昧和季布的动向,最后还是作罢,不然倒是像对项羽不信任一般。 陈平见虞楚昭半天不说话,小心翼翼道:“然后呐?” 虞楚昭重新倒回摇椅上:“你从哪来的还是回哪去,记住多留意吕雉和张良,一有异常立马通报上来。” ☆、归魂散 虞楚昭望着的前厅内项羽的修长挺拔的背影,步子在前厅门口一顿,脚尖转过一百八十度,转身出去了。 虞楚昭牙都磨短了一截,心道反正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自己还是不要凑上去找干的好。 昨夜自然又是一番翻云覆雨,虞楚昭明示暗示的向项羽打探钟离昧和季布的去向,项羽也权当做听不见,只是侵略的节奏更加凶猛,只把虞楚昭干的唉唉直叫,一会儿便连自己想问什么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项羽隔着垂到地上的桌布,漠然的踢了一脚藏进桌子底下的甘罗:“做甚?” 甘罗拍拍身上的灰土爬出来,也不好喝现在的项羽计较,只好解释:“你家虞楚昭什么人?看见我在这处,一转身便能想出上百种可能性来……你确定不叫他知道?” 项羽的侧脸沉默而坚韧。 甘罗叹气,两眼睛在项羽挺拔的身姿上一溜:“你就是那种宁愿站着死,也不跪着活的……” 项羽拳头收紧,吁了口气,转身望向虞楚昭离去的背影,两眼泛红:“爷宁愿昭昭记恨爷一辈子,也不要叫他为了爷掉一滴眼泪。” 甘罗唯有叹气:“这两天归魂散也该送来了,能瞒过一时算一时吧,应该是能撑过三年去。” 项羽用指关节揉了下眼睛:“三年……” 甘罗点点头:“最多也就这么些时候了,你先想着如何安顿自家昭昭吧。” 项羽苦笑一声:“不用想,等到熊心那头的事情传过来,也就是昭昭离开爷的时候了……” 虞楚昭想去找子婴,结果在大街上被咸阳终日不散的烟尘一熏,灰头土脸的犹如灾民,立马心情也沉下去了,不安的感觉总是不断的在心中发酵着。 沿途两侧杨柳挂枝,虞楚昭心中微动,抬手刚攀上一根刚冒绿的杨柳枝子,就听见身侧酒楼的栏杆上一声轻笑传来。 章邯翻身跃下二楼,两根手指一捏虞楚昭的腕骨:“心情不好?折腾这些草木做什么?” 虞楚昭望着章邯,眼底深黑一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章邯一愣,心中登时百感交集,手一下就松了。 虞楚昭自顾自将柳枝折下来,望着那枝头的柳叶唏嘘:“当年还给熊心做了个花冠玩呢……” 章邯闻言苦笑,意味深长道:“当年赵丞相拟旨叫扶苏公子自尽之时,忆过公子孩提时候;后夺胡亥政权之日,感慨过此子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就连我叛国的时候,也记起过当日临危受命、于骊山脚下对大秦发过的誓言。” 虞楚昭望着手中的柳枝失笑:“如此说来,人总在准备做出背弃过去的事情的时候,才会将曾经的那些鸡毛蒜皮一一记起来?” 章邯笑了一声:“军师以前可想起来过,自己曾给义帝编过花冠?” 虞楚昭摇头,长叹一声。 章邯又问:“军师现在想到了什么?” 虞楚昭恍惚:“他曾悄悄送了小爷一筐子的螃蟹,为小爷挨过打……古道送别,叫小爷一路当心……” 章邯喟叹:“军师其实这是已经拿定了主意了吧。” 虞楚昭苦笑一声,摆摆手,示意章邯莫要再说了:“是啊,还是小爷告诉的熊心的,叫他放心,保他一命……没想如今要动这步棋的,也是小爷。” 章邯立在原地,望着虞楚昭沿着街道独自离开的背影,心中突然觉得这小子其实根本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没心没肺,于是,那道形单影只的身影被加上了“落寞”两个字。 虞楚昭径自沿着飞灰的街道往前走,将那柳枝拎在手里甩来甩去发泄心中不渝。 虞楚昭神思恍惚的逛到城门口,一不小心就给迎面来的老翁篮子里头的一个小瓷瓶儿抽下来了。 虞楚昭忙不迭的扔了树枝伸手去捞,结果瓷瓶子滑不溜手的,在虞楚昭两手掌间翻来翻去一通,跟耍杂技似的,最后还是“啪嗒”一声跌地上,碎了。 虞楚昭哭丧着脸准备赔钱,手刚伸进怀里,老翁就已经跑的连影子都每一个了。 虞楚昭四顾一遭,茫然加错愕——难道小爷长得吓人?像土匪?还是像流氓?虞楚昭搓了把脸上的灰,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顶多就是像个难民罢了。 要是这事儿换项羽、英布之流,估计遇见这结果是不意外的,但怎么着,这种情况那也不该发生在他虞楚昭身上啊! 虞楚昭莫名其妙的耸耸肩——得了,人不找他正好。于是蹲下身去捡自己刚折下来玩的柳枝。 视线一触到那节柳树枝上,虞楚昭眼睛愕然瞪大了——那刚还显着绿意的柳枝此时已经完全枯败下去了。 “甘罗!”虞楚昭冲进马厩里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伸手小心翼翼的给甘罗自己手中的树枝。 甘罗心脏一抖,脸上挤着一丝苦笑,心道这虞楚昭当真是七巧玲珑心呐?这么快就看出来项羽不对劲儿了? 分卷阅读170 - 分卷阅读17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71 结果鼻子底下被塞了一根柳树枝。 甘罗先是松口气,继而就莫名其妙:“什么玩意儿这是?” 树枝掉地上。 “你快看!”虞楚昭弓着身子在马厩前头补给水源的接口处猛灌两口水,末了拿袖子一擦嘴角,顺便给脸上的灰抹掉,忽视一众战马鄙视的小眼神,将刚才街上发生的事情详细给甘罗一说。 甘罗一眼看清地上枯黄的柳枝便猜到了个大概——八成粘上的就是那归魂散!甘罗面色顿时铁青,心道哪个办事的这么不小心,还给虞楚昭撞见了! 甘罗没辙,只得装模作样的捡起地上的柳枝,往鼻子前面凑了凑。 虞楚昭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甘罗鼻尖碰上去。 虞楚昭小心翼翼问:“那小瓷瓶里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倒是毒的厉害。” 甘罗心思急转,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只得先捡着无关紧要的说:“百越那头的玩意儿,粘上就要命,不过一般人碰了无事,要有引子方能成毒。” 甘罗说着见虞楚昭满脸发蒙,心中万幸,可见虞楚昭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于是手指便往那沾了细粉的树枝上撸了一把:“看吧,什么事儿没有。” 虞楚昭立马全身毛都炸开了,两步冲过去提起甘罗就是一阵摇:“吓死人啦!” 小毛驴在马厩里头作威作福,拿眼提溜虞楚昭。 虞楚昭头扭过去,干笑两声稳稳当当的把甘罗放回地上。 虞楚昭往马厩栏杆上一靠,摸着下巴:“蛊毒?巫蛊?” 甘罗匆忙点头:“就是那玩意儿。” 虞楚昭突然又狐疑道:“那老翁是什么人?” 甘罗赶紧蹩脚的岔开话题:“兴许他就是弄回去害人的呗。” 虞楚昭不淡定了:“弄回去害人?万一是我们的人呢?” 虞楚昭第一想法便是有人会害项羽,毕竟项羽现在可谓是大权在握…… 甘罗生怕虞楚昭搜项羽身边的东西去,那可就是大事不好了,连忙改口:“又或许是用这救人呢?以毒攻毒听过没?这归魂散用在重了剧毒的人身上就是吊命。” 虞楚昭狐疑的点头:“还有名儿……” 甘罗简直就想抽自己两耳刮子,又说漏嘴了。 虞楚昭突然脑子里头昨日陈平的话就冒了出来——子婴中毒,命不久矣! 甘罗莫名其妙的看着虞楚昭转身就狂奔而去,无奈的摇摇头:“青青,你说着虞楚昭到底知不知道项羽的事情呐?” 小毛驴白眼翻过来:“山河鼎不就那啷个德行,知道了能是现在这反应?” 虞楚昭奔到西苑,扣在铜环上的手指拧紧,微微停顿之后仍旧是象征性的敲了两下,自然也是无人应门。 虞楚昭现在可知道了,那子婴身边伺候的都是聋哑人,自然是听不见敲门声的,而子婴——虞楚昭想到半月前来这处的时候,子婴便未从那张摇椅上起身过,怕是如今更是有心无力了。 虞楚昭照旧翻墙,往下一跃,落在依旧将自己晾在院子里的子婴身边。 子婴面色已然透出灰白,合着眼睛轻声开口:“怎么?难不成,连先生也找不到玉玺在何处吗?” 虞楚昭一愣,望着气息奄奄的子婴,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看子婴的样子,就是用归魂散吊着命,也不过就是一两日的事情了。 虞楚昭来这处的意图就是要开口叫子婴离开咸阳,但人都道是落叶归根,这人眼看着就要不行了,难不成现在撵他走?这不是生生叫人客死异乡吗? 子婴良久未听见虞楚昭开口,便缓缓睁开眼睛:“先生?” 虞楚昭听见那柔和的少年的声音,眼前再次出现熊心的脸,心中一疼,旋即将来意咽进肚子里:“传国玉玺……” 子婴眼底闪着一种难言的光,犹如回光返照:“先生找到了?” 虞楚昭莫名的厌恶这样咄咄逼人的眼神,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开半步:“找到了。” 子婴突然就大笑起来,两行清泪却从又夺眶而出,涕泪横流,状若疯癫,一手指颤抖的指向虞楚昭,又往门口的方向指指:“谁拿的?是你还是长安侯?现在来找本王……哈,为时晚矣!” 虞楚昭望着突然事态的子婴,疑心顿起,旋即意识到了什么,平静道:“找是找到了,但是没有碰。” 子婴所有的表情和动作一瞬间定格,继而面孔抽搐:“什么!?什么!?你们,你们竟然没有拿!?” 虞楚昭嫌恶的退开两步,望着失魂落魄喃喃自语的子婴,脑海中事情始末串联了起来:“传国玉玺上淬了毒,你只告诉我一人,就是要保证只有我,或者是项羽碰那玉玺?你自己中毒,就是在淬毒的时候粘上的吧?” 子婴眼中光芒暗淡下来,他单手托住自己的下巴,仰头望着虞楚昭,平静下来:“继续。” 虞楚昭往缺了一脚的石桌上靠着,两手抱臂,低垂着头:“你投降武安侯,请他入关之前杀尽秦宫人,为的就是不走漏了消息,身边只留下聋哑侍从,也是为了不叫这消息走漏了。” 子婴颔首:“如你所说。” 虞楚昭叹息:“为何不挑刘季?” 子婴在度温文尔雅的笑起来:“武安侯?他向来不在本王眼里,只有长安侯才能叫本王堵上命。” 这一瞬间,虞楚昭仿佛再次看见了在秦岭雪夜中的熊心,一样为王,一样的野心,一样的计谋…… 自婴阴鸷的视线停在虞楚昭露出的干净的手腕上,最后惨然一笑:“可惜本王还是输了。” 虞楚昭又望了子婴一眼,最终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收拾收拾,明早送你离开咸阳。” 子婴等着那一声巨大的摔门声响起之后,禁不住“哇”的吐出一口粘稠的黑血,面目狰狞如同厉鬼:“好你个刘季!当日让你入关的交换条件便是项羽和他军师的命!你竟然烧了阿房宫点掉了引子!若不是今天这小子过来一遭,本王还当真不知道……” 子婴再度吐出黑血,怨毒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本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子婴的手臂无力的垂了下去,被摇椅扶手撩上去的衣袖下面,那截枯骨一般的小臂上,一道黑线从手腕处一直往上延伸,若是掀开他的衣裳,便能看见黑线已经连接到了心脏。 傍晚,虞楚昭被范增叫出屋子嘀嘀咕咕说了一番。 虞楚昭面色冰冷如霜,淡淡一摆手:“死了就死了,拖出去找块地方埋了便是,记着,别烂在咸阳,小爷嫌晦气。” 范增犹豫一下:“这个,不妥吧?” 虞楚昭却已经转身回屋:“他不仁,我不义,谁敢打项羽的主意,爷就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夜雨彭城东 门外的每一个字都清楚的传 分卷阅读171 - 分卷阅读17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72 到耳中,然而,项羽就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巍然正坐着,刚毅的视线只留在那一个人的身上。 项羽的视线中,夕阳下虞楚昭的镀着一层金光的背影竟然带着一种枭雄式的狠毒。 项羽唇绷成一道直线,拧眉沉思,是什么让这个人从一个十四岁的小混蛋一步一步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凌县,樊城,陈留,函谷,鸿门…… “……爷便叫他死无葬身之地!”门外,虞楚昭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摄人的寒气。 阴狠的几个字从虞楚昭嘴唇里蹦出来,叫项羽收回发散出去的思路。他的胸膛里充斥着一种不可名状的疼痛和骄傲,那种按耐不住的冲动让他这一刻无比渴望将虞楚昭困在身边,三年,距离自己离开,那也有三年的时间…… 项羽垂下头,看着就像是依旧专心在案上的军务一般,实际上手指死死扣在案几边缘,就像这样便能抓住虞楚昭一般,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在案几上堆放的军务上,最后手指颓然松开了——终究陪不了他一辈子,那有何苦叫他眼睁睁看着分离? 虞楚昭打发了范增,转身进屋,两脚一蹬就跳起来趴在项羽身上,无尾熊一般挂在项羽背后,微凉的鼻尖贴在项羽古铜色的干净后脖颈上蹭来蹭去。 这一瞬间,似乎只有项羽身上特有的男人味才能安抚虞楚昭心脏中充斥的不安。 挂在身上的人喷在耳边的每一声呼吸,都在诉说着对自己的依恋,项羽鼻子酸涩,但是他却不得不一步一步将昭昭从自己的身边推开,残忍的剥夺他的习惯,他的依恋…… 项羽只要一想到分离将近,心脏就是狠狠抽痛。 项羽沉下情绪,漠然:“莫闹,爷有军务要处理。” 虞楚昭没和往日一样胡搅蛮缠或者张牙舞爪,当然也没走开,只是继续用鼻尖蹭着项羽的脖颈。 项羽呼吸一滞,后背肌肉赫然绷紧,单手去扯虞楚昭手腕,声音又降下来一个调:“莫胡闹!” 虞楚昭贴在项羽后背上那颗搏动的心脏一遍遍诉说着主人此刻劫后余生的庆幸,项羽听着那合拍的心跳声,手上的劲儿不自觉的撤了几分。 虞楚昭手腕上被扯出一道红痕,却执拗的不撒手,一会儿后小声叹息:“还好你没事……” 项羽漠然:“胡扯什么呢!” “谁想动你,小爷便杀他全家,叫他死无葬身之地!”虞楚昭的声音中带着一层冰渣子。 项羽掰开虞楚昭手腕的动作瞬变,“啪”一声将范增递上来折子拍在案几上,转身长臂一带,给趴在自己身上的小混蛋搂进自己怀里,狠狠的,两人中间不留一点空隙的将人搂住。 项羽本来已经收拾好了的情绪完全崩盘,他下巴抵着虞楚昭发顶仰起头,借由通过鼻腔的空气抑制住眼眶中的酸涩。 虞楚昭埋在项羽脖颈中间,贪恋的吸吸鼻子,抬头主动去寻找项羽的嘴唇,小孩似的以自己起皮的嘴唇摩挲项羽转折的嘴角,不时伸出舌头舔上一圈,继而又往下用嘴唇触碰项羽带着胡茬的下巴。 项羽虎躯几不可查的一震,额角上的青筋跳动了两下,在虞楚昭的一声尖叫中,项羽单手卡着虞楚昭的脖子将虞楚昭按倒在案几上,上头堆放的竹简“哗啦啦”摔了一地。 虞楚昭被坚实的案几边缘搁的龇牙咧嘴,直呼自己老腰完蛋了,刚一抬头就望进了那双燃烧起来的眸子,瞬间变明白了项羽的意思,手肘将自己撑起来,一手拄在项羽肩膀上不让他往下压:“等等!” 项羽抬起虞楚昭长腿的动作一顿,掩在长发之中的暗色的眼眸中烧着无法扑灭的渴望,那燃起的热焰中不仅仅是□□,还有刻进了骨子里头的执念。 虞楚昭心中一震,项羽的情感总是藏的很深,从未如今天这般表现于外。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眸子中的爆发的感情这一瞬间便将在他身上也烧起了一把火。 项羽不动作,只是哑着嗓音:“昭昭……” 虞楚昭抵住项羽肩膀上的手颓然失力,自己软绵绵的摊回案几上头,心道吃吧吃吧…… 项羽绷紧了脖子粗喘着,手臂上爆出青筋,粗鲁的一把扯掉虞楚昭的腰带,继而又撕扯下自己的衣裳。他只想和虞楚昭完全贴合在一起,皮肤和皮肤紧紧贴合在一起,让那个小混蛋沾染上自己的气息。 呼吸交缠的热度灼烧着四周的空气,仿佛温度一下子就升高到了炎夏。 项羽宽大的手掌发着抖,急切的探索那温热的躯体,嘴唇追着虞楚昭滑动的喉结一路舔咬,饿狼一般,只觉得嘴边的就是美味珍馐。 虞楚昭头倒仰着,脖子搁在案几边上难堪的喘息,眯起来的双眼中,金红色的夕阳余晖在视线中化作万千金色的丝线。 项羽滚烫火热的唇舌游走在他的皮肤上,宛如这夕阳一般,带着叫人眷恋的温度,而时不时从敏感皮肤上扫过的粗硬的发丝更是撩拨到了他心里,坚硬又温柔的感觉就像是项羽这个人一样。 “昭昭……”项羽伏着头舔吻着虞楚昭敏感的侧腰,舌尖划过圆圆的肚脐,继续往下轻轻撕扯那块嫩肉周围的耻毛,唇下的肌肉顿时绷紧。 虞楚昭手猛的扯住项羽的头发,将他拖离自己的小腹,捧着项羽的脑袋咬牙切齿的粗喘,鼻尖沁着汗滴,眼睛中都带上了水光。 虞楚昭湿润的瞳仁中映着项羽刀刻斧凿一般利落的俊脸,还有那雕塑一般的肌肉线条,完美的躯体显示着力量与美的结合,虞楚昭忍不住咽口水。 项羽帅气又忧伤的笑起来,眼底的欲望盖不住他眼角的宠溺,这个躺在他身下鬓发散乱的小混蛋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没有人能让昭昭露出这副咬牙切齿却又全然放松的神态,除了他自己。 虞楚昭抱着项羽脖子缓了一会突如其来又激烈异常的□□,接着手臂懒洋洋的枕在脑后,望着项羽舔舔唇角,小流氓一般示意项羽继续。 项羽乌黑的眉微微上挑,直起身子,紧紧盯着虞楚昭的表情,手上技巧而缓慢的拨弄那处,粗糙的手指捏开那处,另一手探着虞楚昭柔软的身后。 没一会儿,虞楚昭就被弄的面色潮红,紧绷着身子难耐的低声喘息,双膝夹着项羽的胯骨:“快,快点……” 说着自己便忍不住翻起脚尖去勾项羽健壮的腰。 项羽脖子绷成坚硬的线条,旋即低吼一声,一把将虞楚昭翻过去。 虞楚昭猝不及防,两手朝身前案几上一撑,刚要起身便被项羽掐住了后脖颈狠狠摁在案几上头。 下一秒,熟悉的疼痛和愉悦瞬间将虞楚昭没顶。 入夜,咸阳终于迎来了春季的第一场大雨。 空气之中飘散的令人窒息的尘埃被一扫而空,就像是阿房宫一场大火只是错觉,唯有矗立在焦 分卷阅读172 - 分卷阅读17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73 土上的断壁残垣还记述着一场不为人知的阴谋。 虞楚昭偎在项羽怀里打哈欠,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案几上的烛火,看了没一会儿就开始走神。 项羽漠然抬眼望一眼,旋即抬手将三叉烛台挪一个地儿放着。 虞楚昭嘴巴一撇,随口抱怨:“这么些文书,要看到什么时候?” 项羽蹙眉,右手轻轻一抖,竹简从左边一路滚到左边去,合拢。 项羽有力的手臂托着虞楚昭的屁股往上抱抱,旋即让虞楚昭坐在手臂上,稳稳当当的站起来:“走,回去歇着去,侯爷陪你,不看了。” 虞楚昭鱿鱼触须一般搂着项羽的脖子:“要是你执政,堪比桀纣。” 项羽边往外走边漠然道:“想爱的人不能爱,想崇的人不能宠,那当什么王?” 虞楚昭哭笑不得的扯项羽的耳朵:“那是亡国的事儿!” 项羽用手指搓搓被虞楚昭扯红了的耳朵:“所以侯爷不是当皇帝的料。” 虞楚昭摸摸下巴,又去挠项羽的下巴:“也是,你连那传国的玩意儿都不要,想做什么?” 项羽望着夜雨中的一株海棠发了会儿愣:“衣锦还乡,守着西楚和你过一辈子。” 虞楚昭捏着项羽脸皮:“谁以往说的彼可取而代之?” 项羽摇摇头:“此一时彼一时。” 虞楚昭哑然失笑:“这只是你一个人的想法……” 项羽点头,继续托着虞楚昭走路:“是,刘季就第一个不这么认为。” 虞楚昭心中略微一暗,心道恐怕熊心也不这么认为——各个都觉得项羽想要称霸天下,想想又释然,虞楚昭也想把项羽拱上那个位子。 屋檐上落下的雨水渐急,连成一道水帘。 长廊中,虞楚昭被项羽抱在手臂上坐着也不老实,伸手去够那挑檐上落下的雨水。 虞楚昭大笑着爬到项羽肩上,腿一撇便将自个儿跨坐在项羽的脖子上头:“驾!” 项羽道:“不冷么?” 虞楚昭摇头:“不冷,走不走!?” 项羽眉头都没皱一下,扛着骑在自己脖子上的虞楚昭,两只大手牢牢把住虞楚昭的小腿,一溜冲进大雨之中。 春夏交织连夜雨。 彭城东,水珠串成一串由冰冷的铁盔上滑浇下来,顺着钟离昧冰冷坚毅的脸滑下去,擦亮了他手中的兵器。 熊心手下五十骑誓死追随,全军覆没、血染黄土,再往前,便是滚滚东逝的长江水。 熊心狼狈不堪,乱发贴在遍布伤痕的脸颊上,右臂齐肩被削断,背上插着数枝箭羽,鲜血和着雨水洒了一路。 马蹄之下惊涛拍岸,熊心猛然勒住奔马,再转身,身后五百敌军围拢,最后一丝缝隙堪堪被填拢。 季布些微不忍的扭过头,只听钟离昧一声冷喝:“杀!” 熊心沉吸一口气,颤颤巍巍用左手拔出佩剑,他的眼角之中的夜空上,一只信鸽划过雨水浸透的暗夜,消失在西北方。 ☆、青楼密会九江王 连绵夜雨一宿未停,次日一早,雨到底是小了些,虞楚昭打着油纸伞懒洋洋的出门吃早饭,脚尖刚迈出门口,便被一扎着淡蓝头巾的年轻书生拦下来。 一顿絮絮叨叨下来,虞楚昭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来卖弄一番学识,顺便嘲讽一番虞楚昭这个军师当的不合格的。 自古以来便有句话叫“文人相轻”,如今虞楚昭眼前这位便是自以为看的长远,虞楚昭身为军师中郎将却是短视的,于是炮轰一通,顺带彪炳一下自己才学,其实谋的不过也就是长安侯麾下一个职位,同时证明一下自己超过虞楚昭不止一星半点。 书生激动的头上绑着的头巾都在颤:“关中之地乃是四塞之地,易守难攻,正适定都,为何要舍近求远再回彭城去?” 文人相轻这一套放在虞楚昭身上也同样适用,于是有话也不明说,只道:“楼船夜雪瓜州度,铁马秋风大散关。你可知为何?” 这乃是南宋陆游的词儿,也可理解成“时机”二字。 书生当然不知道,自然也不可能明说,于是眼底闪过一丝怒意,道:“光有文采又有何用?保家卫国贤臣良相难不成就光会拽文了?” 虞楚昭一哂。 这书生自诩目光长远,却不知放眼眼前局势,就连范增这个历来光知道注重“可持续发展观”的,都知道如今大局不稳,定都关中,说的容易,实际上却是犯了其他各路诸侯王的忌讳。 如今封了三秦王,还算说的过去。毕竟将要塞三分,刘、项二人算是谁也捞不着便宜。但若是项羽一人独占了,必定立马变成众矢之的,这效果,估计和称帝也差不离了。 虞楚昭面无表情的耐着性子又听了半晌,也没听见这酸书生对如今局面有个解决办法,光是绕着四塞之地说个没完没了了。 耐心耗尽,虞楚昭也懒得解释,便只懒洋洋的回一句:“衣锦还乡,人之常情么。” 语罢将油纸伞往这书生手上一塞,脚尖一转,淋着细密的雨,自顾自上街去了。他还要去和章邯英布商量事儿。 虞楚昭一走,那书生便觉受了冷落,恨恨的将伞往地上一掷,溅起一摊水花,自己往那大门口石阶上岔着腿一坐,一番唏嘘感慨,最后一句:“当真是沐猴而冠。” 项羽一挑帘笼赶巧出来,听那一个“沐猴而冠”眉心便是一蹙,面色骤然阴沉下来,环顾四周,等人给他解释。 两侧侍从战战兢兢上前,将原因由来这么一说。 项羽浓黑锋利的眉峰往中间狠狠一压,手臂一挥:“烹之!” 一会儿,外头传来凄厉的嚎叫声:“长安侯残暴不仁!必失天下!” 项羽漠然挥手,接着吩咐:“煮熟了扔去喂狗。” 咸阳北侧,花街柳巷地。 虞楚昭小流氓一般吹着口哨往里头钻,实际上全身紧绷紧张的要命,生怕背后有个项羽的人跟着来。 “虞楚昭”在吴中时候便是沾花惹草的料,名节向来不好,要是他来这青楼楚馆的事情被项羽知道了那还得了?晚上回去他还焉有命在? 于是逼不得已,拿不出爷们儿的派头,东张西望的像个拉客的龟奴。 “瞧你那怂样!”英布脑袋从虞楚昭右手边三楼朱漆木栏窗里头探出来,眼里满满的鄙视和嫌弃,但是眼角却还残留着一丝宠溺。 虞楚昭一个白眼翻上去,想也知道,章邯肯定在里头,不然这悍将是露不出这么个宠溺的表情来的。 虞楚昭仰着脑袋讽刺:“要你把章邯搁外头,自己进来,你还能有什么好德行!?” 英布语结,随即眼珠子一转:“我家少荣不放心那是正常,堂堂老爷们儿能和你们这小兔子一个样儿……” 英布的意思是——你 分卷阅读173 - 分卷阅读17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74 们是被压的,来这地儿怎么了?能找女人还是怎么的?爷要是来,这才用得着担心。 话没说完,英布不见了,想也知道是给章邯拖走收拾去了。 虞楚昭张狂大笑两声,这英布怎么这般蠢,居然这么容易就上套了!虞楚昭笑着一拍衣摆,转身进楼。 烟雨楼大白天还算清净,只是沿途一溜儿姐儿哥儿的,均是一副没睡醒、没上妆的模样着实吓人——跟游魂似的。 三楼雅座掩着门,珠帘挂着,席间三五个姑娘弹琴跳舞,就是没一个姐儿往人身上粘的——一看这三爷们也不是玩女人的,一会儿觉得无趣,干脆转身出去了,也没引起商谈的三人的注意。 虞楚昭酌了杯淡酒润润嗓子,接着道:“不过就是找个由头给义帝撵出彭城去,顺便给他软禁起来,长安侯必定是要定都彭城的;不然也在外黄——靠彭城太近。” 英布咬着酒杯摇头,哂笑:“瞧你这样子,龙且说的还当真不假了。” 虞楚昭头一歪,视线从章邯身上转一圈,只见章邯笑的暧昧。 虞楚昭没看出什么来,于是往后一仰,脚架起来了,对英布道:“我说九江王,咱有话直说成不?” 英布咬着杯子一仰脑袋将酒喝了:“这话爷可不能说,说了,你那长安侯不知道怎么整爷呢!” 章邯对虞楚昭笑得狐狸眼全眯起来,悠哉悠哉开口:“刚进了长安侯军中的时候,便听闻——”章邯声音压的低拖的长,直叫虞楚昭急的挠桌子。 虞楚昭沉不住气:“说!” 章邯将酒杯在手中转了一遭,方继续:“这长安侯麾下唯一的军师中郎将,可是和楚怀王熊心有一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薛县出征送别三十里,函谷关下人家千里迢迢赶来和军师幽会一场。” 虞楚昭抓狂:“龙且胡说八道!小爷没有!” 章邯却摸下巴继续:“当日谁折杨柳来着?编花冠,哦?啧啧……爷就看不出了,你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对了,还有楚军军中离开的那蒲将军……就是那总戴半张面具的那个,我瞅着倒是和当初戍边军的李信将军有些像。” 虞楚昭哭笑不得:“莫乱说,小爷找你两是商量给义帝软禁起来的事儿!实在不成就——” 虞楚昭单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英布这下可不乐了,一口酒差点给自个儿呛死:“原来你不是怕长安侯定都了给那小子干掉啊?” 虞楚昭白眼一翻:“准他算计埋伏长安侯,就不准小爷算计他了?函谷关下的事情还没跟他算账呢!” 章邯倒是一点也不意外,食指一点虞楚昭方向:“我那日说什么了?你开始怀旧了,就是下定决心了。” 英布一脚蹬着桌子腿儿,椅子平移出去,离两个坏笑的家伙远着点:“得!你两这一个比一个狠啊这是!自己的男人说杀就杀!” 虞楚昭怒,一砸桌子:“都说了爷和义帝没关系!” 半晌自己又幽幽叹口气:“要有,那也是和当年的那个替我挨拳头的熊心的兄弟情义,不是和后来的楚怀王,也不是和现在的义帝。” 当年的两个少年郎已经在永远回不去的时光中渐行渐远,留下的短暂相处的回忆,更多的却是多年分割的疏离,以及现在的王不见王。 桌上三人各自沉默,想的皆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杯子一碰,仰头又干一杯,谁没有当年的好兄弟? 一会儿,几个眉眼秀丽穿着甚少的男孩儿推门进来,拿眼在喝酒的三人身上一转,旋即黏上来劝酒。 章邯一身儒雅气度,却因为常年带兵,几经征战带出了一股煞气,更渗人的是那骨子里头的妖邪。 英布不用说,煞气犹甚,对外人的时候冷着一张脸,看着吓人。 就剩下一个虞楚昭,眉眼锋利俊挺,但带着一种包容万象的柔和;身量修长挺拔,却不是肌肉纠结的健壮,自然瞬间就变成了一众小美男中的抢手货。 只见进来的小倌儿大半都冲虞楚昭去了,剩下的一小半那是不能冷了客人,才小心翼翼往章邯英布那头挪过去的,就是两眼睛仍旧是不住朝虞楚昭那头溜。 英布翘着脚嘲弄的大笑:“都给爷过来,那头那位和你们一样,不用你们陪。” 众小倌儿具是一愣,旋即看向虞楚昭的目光便和方才不一样了。 虞楚昭大怒,望着九江王的视线跟要吞人似的,单手就将一欲离席的小倌儿扣下来,旋即手指一挑那小倌儿的下巴:“莫听那人胡说,他才是个被压的货!” 英布望着虞楚昭笑的奸猾:“是么?有种你亲一个上去?” 虞楚昭头脑发热,不过幸好还有点理智,便在那小男孩儿侧脸上吻了一下。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窗户口儿传进来:“小弟,你!” 虞楚昭顿时浑身僵硬。 夜凉如水,停了半日的雨又哗哗而下,虞楚昭伞早上就给了那书生,于是落水狗一般半醉半醒的扶着巷子墙壁往回走。英布能搁烟雨楼里睡一宿,他虞楚昭可不成,回头就得给项羽四了。 上午那会儿,虞子期是被章邯叫来的共同商议的,对义帝的事儿一说完,自然就和章邯一同走了,由着英布和虞楚昭在一起拼酒互掐。 一只信鸽冒雨“扑棱棱”的往虞楚昭肩上落下来。 虞楚昭傻笑在脸上缓缓收拢,最后抖着手摸了下鸽子羽毛,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扶着墙弓着身子趴下去就吐了。 虞楚昭踉跄的爬起来,又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一小段,最后一下跪倒在地上的水洼里,脸上冰冷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水。 “熊心……”虞楚昭没有意识的低声呢喃,搂住惊愕不已的信鸽,牙龈咬的渗血,血腥的意味遍布了整个口腔。 虞楚昭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嘴巴,鼻子里顿时淌下血水。 当初要是自己不去出那“奉天子以令诸侯”的计谋,是不是现在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要是他不将熊心找回来,不立他做傀儡王,是不是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计谋历来要够狠心的人才能用得,这话虞楚昭本是不信的,但是如今他却是相信了,可惜,已经晚了。 人难免都是感情动物,相处了便会有感情、便会舍不得。 ☆、隔阂难解 三更天,雨势渐小,夜来风雨,满地残红。 虞楚昭踩着一路水塘浑身湿漉漉的转身钻回巷子里,打算回烟雨楼猫一宿——叫他现在回去南院去面对项羽,这会儿他还真的是做不到——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项羽。 就算是夜夜笙歌的烟雨楼,这个点也早就歇下了。 “死鬼!你兄弟是个什么德行你还能不知道!?借出去的银钱还指望能要回来!?” 分卷阅读174 - 分卷阅读17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75 “哎呦呦!你个婆娘……” 隔壁的弄堂里头传来夫妻两吵架的声音,一会儿油灯亮起来,一会又灭了下去。 虞楚昭搓了把脸上的泥水。 是了,熊心什么德行,函谷关下伏击追杀,难道他还不明白么? 黑灯瞎火的砖瓦小楼静静的立在烟雨之中,和虞楚昭一样孑然一身。 项羽抱臂坐在烟雨楼的屋顶上,高大的身形完美的融入了黑暗和阴影之中,一双燃烧的眸子睥睨一般,静静的看站在楼下发愣的虞楚昭,黝黑的眼底看不出感情,漠然的冷脸包裹着浓浓的心疼。 “侯爷你这一颗心完全的牵在了这小子身上了。”英布玩味的声音带着点醉意,从房内轻飘飘的传到屋顶上项羽的耳朵里。 项羽不答话,强健的肩膀僵硬着,努力克制住跃下烟雨楼、给那混小子抱回去的冲动,抛射下去的视线投在楼下傻站着的小混蛋身上,好好的竟然觉得自己脚底下踩着的房子也是和虞楚昭似得,可怜兮兮的模样。 虞楚昭茫然的自言自语:“难道除了杀掉,就没个其他办法?” 项羽英俊的脸庞扭曲了一下,理智上希望着虞楚昭现在就这么干脆的掉头离开,从此不再相见。 虞楚昭愣愣的站在烟雨楼外半晌,敲门的手还是没能抬得起来,觉得自己这副模样进去忒磕碜了也——万一被英布一误解,他就变成了因为光顾青楼被项羽撵出来的了。 一双靴子在水洼里头蹭来蹭去,虞楚昭的脚步踌躇着,最后站在胡同里头淋雨,未进去。 项羽脚跟一顿,瓦片碎裂的“咔嚓”声微不可闻,随即脚尖轻轻一挑,一块碎裂的瓦片角悄无声息的在夜色隐藏中间转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线,刺破三楼的窗户纸,一下砸在眯着的英布头上。 “吱呀”一声,三楼的木栏窗户被从里头推开,英布硬挺的脸上带着一缕压过的红痕,神情微醺,眯着眼睛对楼下小巷子里徘徊的虞楚昭道:“上来吧。” 虞楚昭仰头望过去,眼睛被飘散的雨水刺痛,两道剑眉便蹙起来,盯着英布藏在阴影里头的那张脸:“你怎没睡?” “上来睡,莫淋雨了。”英布不答话,只是懒洋洋的开口又说了一遍。 虞楚昭微微勾了一下唇角,笑容勉强又僵硬,掩藏不住重重心事,旋即单脚在小巷墙壁上一踹,翻身跃起,双手借力勾住旁边搭着的棚子,双脚上翻,腾身跃起。 英布单手伸出窗外,在虞楚昭够上来的手腕子上一扯,将人从窗户里拉进屋。 项羽心中翻滚的苦涩丝毫没有透出那张冷漠的面孔,他将两条长腿盘起来,兀自守在烟雨楼的屋顶上,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雕像,静静的在夜雨中守护着。 “合着你们各个心里清楚,就小爷一个人不知道钟离昧和季布干嘛去了呗?” 虞楚昭仰身躺进浴桶的热水里,吁出一口气,被雨淋湿的身体在热水中满满舒展,僵硬的经脉舒服的发出□□。 英布晃晃悠悠从屏风后头转出来,将干衣裳一件件挂起来,揉揉虞楚昭湿漉漉的脑袋,就像在安慰一条流浪狗:“谈不上知道,大概心里有点数……长安侯没明说的事情,爷也保不准到底怎么回事。” 虞楚昭把闷了一半的脑袋从水里头伸出来:“什么意思?” 英布脸上困意消退,笑着戳虞楚昭脑袋:“长安侯做出的部署你见他和谁解释过么?所有人都是庞大计划之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小环节,甚至直到最后目标实现了,其他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虞楚昭一瞬间想起的就是在巨鹿战场上项羽指挥变阵,直到最后合围成功,才叫自己看出他之前下达的军令的目的何在。 英布改戳为拍,无奈道:“你以为长安侯就是你看见的那个样子?” 虞楚昭郁闷的重新把自己沉进热水中,吐出两个泡泡。 项羽在他虞楚昭面前和在外头不说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也肯定不会是一个模样。 虞楚昭揉揉被热水熏的发红的眼睛:“义帝权利已经被完全架空了,就算仍旧是个障碍,也不一定就得杀了才行……” 英布断然道:“别想了,这不正好?” 虞楚昭被这话一刺,猛的抬头,语气里头已经带着几分不善了:“什么意思?什么叫正好?” 英布两眼不错的盯着虞楚昭,讥讽道:“正好省得你的麻烦……你还会下不了手。” 虞楚昭声音抬高了:“什么叫省得麻烦?要按小爷这头走,熊心不一定就非得……” 那个“死”字在虞楚昭嘴里呼噜一圈,最后还是说不出来,自己眼眶倒是先红了一圈,他又想到那信鸽送来的染血的绝笔信。 英布气笑了,两步跨过来,单手一把扯住虞楚昭的头发,迫使虞楚昭抬头,冰冷的视线逼视过去:“你今日找爷几个过来烟雨楼目的是什么?自己白天就在这屋子里说过什么话?你忘了?” 虞楚昭被英布一句话呛回去,表情讪讪的,没再开口,就抱着膝盖坐在浴桶里,直到水变得冰冷,舒展开的肢体再次变得僵硬起来。 英布嘴角带着嘲弄,看着虞楚昭缩成一团发呆,渐渐的,嘴角逐渐变成一条紧绷的直线:“这种事情的结果你自己都能料到,那义帝本也不是省油的灯,你最后不杀也得杀!” 虞楚昭还是不说话,倒是直接把脸埋进膝盖里面。 英布撩起袖子两步上去,单手扯住虞楚昭的头发把人拖起来,冰冷的视线直刺虞楚昭躲闪的双眼:“义帝就算长安侯不杀,你自己最后也要派人杀!你这两滴眼泪——” 英布说着用粗糙的指尖划过虞楚昭湿润起来的眼角:“不过就是叫你自个儿心里痛快罢了!显示一下你自己仁义、厚道,把罪责推给长安侯而已,求个自己心里畅快!” 虞楚昭愤然挣动起来,单手掐住英布手指,指甲嵌进皮肉里头,顿时挖下来一块血肉,英布却连手指也未松动一下。 虞楚昭牙齿咬出了血:“小爷推罪责!?小爷宁愿熊心是我自己杀的!你懂什么?” 虞楚昭在英布手背上抓下深深的伤痕,滑到手腕上,猛的将英布的手摔下去,反手一把扯住英布的衣领:“你懂什么!熊心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项羽手上!” 英布身材高大,根本不屑虞楚昭抓自己衣领的动作,狞笑一声:““、既然如此,结果不都一样了!你这幅模样又是装给谁看呢!?” 虞楚昭低声怒吼:“那根本不一样!” 英布沉声,缓缓开口:“你,还是长安侯,谁动手有什么区别?结局都是一样。” 虞楚昭脸上颓然松手,面色瞬间苍白:“项羽答应过的,不杀熊心……” 英布冷声:“政治军事上哪里 分卷阅读175 - 分卷阅读17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76 来的答应一词?项羽应了怀王之约,那他应约了么?” 虞楚昭怒喝:“那是他和刘季的赌注!这是他答应我的!” 屋顶上,项羽一愣,唇角扬起一丝苦笑:“昭昭……” 项羽甩甩头,旋即身影一闪,一路踩着屋顶消失在雨幕之中。 屋内,英布真的是无话可说了:“闹腾半天,你竟然是因为长安侯答应你……” 虞楚昭咬着自己拳头,筋疲力尽,不欲再争辩,于是出口便是谎话:“对。” 实际上,虞楚昭为的,是那日后的一场“十罪项王”。 英布眼底闪过一丝狐疑之色,但见虞楚昭平复下来,也不想再和虞楚昭闹腾,转手抽下挂在屏风上的布巾扔到虞楚昭头上:“娘们唧唧的……天都要亮了,快些出来睡会儿吧。” 虞楚昭木然点头,英布一转身,虞楚昭的眼泪就再次掉下来。 是因为项羽答应了他的事情没做到,亦或是熊心身亡?虞楚昭自己都已经不知道他的眼泪究竟是因为哪一个而流的了。 刚才那一瞬间,虞楚昭自己都不知道,他回到烟雨楼,而不是回南院的原因,实际上就是在将熊心身亡的事情推到项羽头上,那自保的潜意识叫他本能的将愧疚自责的情感推卸到别人头上,人性的自私总是在不知不觉中露出头角。 虞楚昭逃避和项羽见面,就是怕自己一进门便会去斥责那个心中只装着自己的男人,他会去质问、会去责怪,但是实际上项羽只是把他迟早要做的事情做了而已。 虞楚昭疲倦的蜷缩在床上,双眼合着:“小爷真的宁愿杀义帝的是我……” 英布两手枕在脑后,睁着眼睛望床顶上的帷幔:“有完没完了!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你就是没胆子承认自己在推卸责任!” 虞楚昭被英布一番话骂醒,头蒙在被子里嘟嘟嚷嚷:“小爷确实就是没胆子承认也想除去义帝……” 英布嗤笑:“怕千夫指……长安侯都到了那个位子也没怕,你怕个屁!” 虞楚昭不爽的喘息一声,单手拽着被脚一把掀开来,坐起来蹬鞋子。 英布虎着脸:“干嘛?说不得了?爷要是长安侯,就一巴掌扇死你!” 虞楚昭眼眶还有点红,但是脸色却已经缓过来,一个白眼甩过去:“小爷回南院去!” 天色将明,天际一道花丹青减了三分,透着一股清亮的水色。 南院还在睡梦中,虞楚昭套着湿透的衣裳推门而入。 项羽背对着虞楚昭更衣,听见门的“吱吱”声,动作不可觉的一顿,滚金玄服宽大的袖子落下,遮住古铜色的手臂。 项羽右手抬起抹平衣领上的褶皱,声音微微发颤:“回来了。” 项羽在等着虞楚昭大发脾气,因为自己负约,也许下一刻,虞楚昭便会摔门离去。 虞楚昭一愣,旋即以为领会到项羽那丝颤声的原由——项羽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熊心的死讯,这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悍将在害怕,害怕自己会离开他。 心脏被项羽颤抖的尾音刺痛,虞楚昭此时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面上立马换成一张嬉皮笑脸的模样,两步往前一蹿,往项羽背上爬,顺便咬项羽的耳朵。 虞楚昭死皮赖脸的,修长的手指徘徊辗转在项羽精悍的胸肌上:“不回来,长安侯还指着我久宿青楼不成?” 项羽僵硬的脊背骤然放松下来,他身形一颤,似乎是难以置信一般,只是声音中仍旧带着一丝冷凝:“莫闹,下来。” 虞楚昭听出来项羽不是如同平日那般随口一说,当即不知所措的松手,愣愣的看项羽转过身来。 项羽嘴角和眉头均显露出紧绷的弧度,黝黑的眼底藏着一丝不明的阴郁。 虞楚昭讷讷道:“怎么了?” 项羽单手一扯虞楚昭的湿衣裳,眸色一闪,视线并未像往常一般留恋在虞楚昭身上,反而停在手中的湿衣裳上:“把衣裳换了去。” 虞楚昭僵硬的转身往衣橱边上走两步,突然两脚一并,一百八十度转过来,强笑道:“你帮我换。” 项羽习惯性的往前迈步,随即又犹豫的停在距离虞楚昭一步之遥的位置上。 虞楚昭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你帮我换!” 项羽木着脸,举起来的手臂在空中晃了晃,似乎是想把虞楚昭抱进怀里,却最终只是在虞楚昭的脸上掐了一把:“自己换,难不成日后都叫人给你换衣裳?” 虞楚昭莫名其妙,本能的感觉到项羽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项羽的视线躲闪了一下:“自己换!”说完转身就出门去了。 天知道,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不让自己将虞楚昭拥进怀里。 虞楚昭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项羽离开的背影,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两个人的距离是那么遥远,可望而不可即。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回来啦!依旧尽量日更!前两天生病啦,没有更新,求原谅! ☆、天谴 “熊心是个大障碍,他的占有欲太强,同时也不能放下权利。爷本打算留他一命,封个义帝就算,等爷走了之后有他陪着昭昭也好,但是眼下就算是给刘季留了个把柄,也还是是杀了省事。” “李信也不错,但是此人心思太过纯良,若是昭昭登上那位子,李信脾气直,玩不了政治,怕是还要给昭昭留个人。” “所以你想要让范增走?” “范增心思不少,也算毒辣,只是年纪大了,加上郦食其倒是可以,还有陈平办事不计方式,也是好的,后勤和武将,爷倒是属意章邯,刘季不会安心待在汉中,等三秦一败,便叫他找昭昭去。” “武有李信,英布,章邯,文有范增,郦食其,陈平……爷能给昭昭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虞楚昭抓着煎饼果子啃着,心里头想的全是前两日那个叫项羽“烹”了的书生,路过前厅的时候就听见里头传来对话声,于是脚步一顿。 前厅里头说话声顿停。虞楚昭一愣,心道项羽难不成还防着他不成,想着心里便是一片酸疼。 “吱呀”一声,前厅的门从里头被推开,项羽高大的身影在春季暖融融的日光底下投下一片阴影,刚刚好笼罩住虞楚昭的身形。 “谁啊?”甘罗懒洋洋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看见虞楚昭便露出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虞楚昭不管甘罗,只是定定的望着项羽那张瘦削英俊的脸,努力装作一副轻松的模样:“你们聊什么呢?” 项羽手臂抬起来,像是想给虞楚昭整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最后却是无目的的晃悠了两下,最后落在虞楚昭的肩上:“没聊什么,不过就是当今局势而已。” 虞楚昭“ 分卷阅读176 - 分卷阅读17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77 哦”了一声,想想单手拍掉了项羽的手臂:“那你们接着聊。”语罢转身欲走。 项羽的声音有些沙哑:“昭昭……” 虞楚昭站在海棠树下头等了一会儿,项羽也没追上来,于是只好提步继续往卧室方向走。 项羽望着那个落寞的背影,一拳狠狠的砸在门框上头,木质的门框应声碎裂。 虞楚昭的脚步一顿,最后仍旧是没有回头。 虞楚昭进了卧室对着墙壁就是狠狠一拳,白墙上登时擦上了一道血红。 虞楚昭就是气啊,明明自己都已经不计较项羽杀了熊心的事情了,偏生那头的项羽却是一副不依不挠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在纠结个什么劲儿! “现在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同床异梦了。”虞楚昭叹息一声,颓然溜到墙角底下坐着,右手的手指关节擦破,渗出血来。他就像一条舔舐伤口的流浪狗,缓缓的舔舔着自己心底的伤口。 项羽突然的疏离让虞楚昭难以接受,尽管两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相拥而眠,但是这两日来几乎是一句要紧的话都没说过。 更让虞楚昭难安的,是他愈加浓重的不安的感觉——项羽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甘罗走到门边,一脚将门踹上去,单手搭在项羽手腕上,一会之后蹙眉咋舌:“你可知道自己没多少时日了?” 项羽神色痛苦,面上挣扎一阵,最后漠然点头:“也就是因为这样,既然熊心被杀的事情也不能叫昭昭离开,那爷便疏远着他,等他自己离开吧……” 项羽不等甘罗搭话,便自顾自的说下去:“昭昭未因为熊心被杀的事情而负起离开出乎爷的意料。” 这件事情让项羽生出一种窃喜,项羽搓了搓鼻梁,神色间竟然有些许的笑意:“这就证明了爷在虞楚昭心中难以撼动的地位,也证明了爷和昭昭关系的无坚不摧……” 甘□□涩的嗓音响起来:“但是,这也让你不得不一再疏远虞楚昭。” 甘罗的一句话点明了当前难以回避的事实,项羽长出一口气,重新在扶手雕花椅上坐下来,眯起的眼睛中挂着怀念。 “爷本是做好了准备,昭昭会在知道他结义兄弟熊心的消息之后就离开的……那天在烟雨楼,爷就是想再见他最后一面……现在的日子,简直就是和老天爷偷来的。” 甘罗两眼不错的望着项羽:“你这么做会后悔的。” 项羽用漠然的脸包裹着难以言喻的苦涩,坚定道:“爷只能这么做,至少不是让昭昭从现在就开始担心爷的性命。” 甘罗叹气,爬上案几另一侧的座椅:“本来你身上鬼谷子下的蛊毒还在压制范围中,你偏生要去碰那玉玺,那上头是第二味毒,接着你好死不活的烧什么秦宫,这下可好,那烟尘里头的是第一味蛊毒的引子。” 项羽蹙眉,一手摩挲着带着青色胡茬的下巴,摇头道:“阿房宫不是爷放的火,那里头有这回天无力的引子……” 甘罗惊:“难不成……” 项羽倏然冷笑,一瞬间想通了:“张良!为了要爷的性命,倒是设下了好大一个局!” 甘罗撑着下巴叹息:“你现在这个状态,第二味回天无力的引子也已经渗进你体内了。” 项羽点头,神色间有一种认命:“第二味的引子就是义帝送给昭昭的那封绝笔信。” 甘罗下巴掉到地上:“那你知道还拿?” 项羽的侧脸显出锐利的弧线,高高的眉骨,硬挺的鼻梁,转折的唇线,坚毅的下巴组成了一道刀锋似的弧度:“熊心这步棋走的高明,他清楚的很,爷不想让昭昭知道……” 甘罗揣度:“所以给虞楚昭的信是你假冒的?真的那封上头写的什么?” 项羽漠然:“刘季和子婴的交易,回天无力的毒,熊心要的就是扰乱昭昭的心绪。” 甘罗望着面前这个卓越的男人,不免惋惜:“除了叫虞楚昭离开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项羽缓缓合上眼睛,低哑的声线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哀痛:“不然如何?叫他看着爷死?” 甘罗摇摇头,心道痴成这样子的,还真是前无古人了。 项羽快速的平复了情绪,冷静的声线中没有一丝颤抖:“用回魂散压制着,爷还有多长时间?” 甘罗伸出手指:“最多三年。” 项羽的视线落在穿过门缝探进来的阳光上,喃喃自语:“三年啊,够了,爷给这个江山打安稳了,昭昭回来坐就可以了。” 甘罗肯定道:“虞楚昭要的不是这个江山。” 项羽视线凝聚在那缕阳光上,好像在其中就看见了自家昭昭的身影:“但是爷能给他留下的就只有这个了。” 甘罗却道:“他要来何用?” 项羽突然沉声,锐利宛如野狼一般的视线逼视甘罗:“莫以为爷不知道,这个山河便是昭昭的化身!爷能给他的,就只有让他自己掌握自己命运的走向了!” 甘罗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项羽竟然洞破了天机,一时间说话都磕巴了:“你,你怎知道?” 项羽视线变得柔和,再次沉浸在了回忆里:“你说爷怎知道?万鬼朝皇,朝拜的除了天地,还能有谁?当真以为当上个皇帝,万鬼便要来拜你?” 甘罗在项羽肩上一拍,神色间有些异常:“既然是这样,你还担心虞楚昭什么?” 项羽颓然一笑,顿时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就是天地化身,他也是爷的昭昭。” “大事不好啦!”南院的卧室门前一声惊呼,马蹄声从后门冲进来,直叫树上的鸟雀成片惊起来。 范增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冲进虞楚昭和项羽的卧室,身后跟着来的是龙且、虞子期、英布、章邯等一众武将,各个神情严肃,面上忧心忡忡。 虞楚昭还坐在墙角,听见脚步声茫然的抬头,继而蹙眉,知道估计是有麻烦事情了:“怎么了?” 范增清瘦的身形弓着,几日不见更是弓的厉害了,他率先开口:“黄河沿岸生民涂炭,是否开仓放粮救济?” 虞楚昭莫名其妙回望过去:“这事不是先生看着办?还有项羽怎么说?” 范增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此事……怕是一时半会儿救济不完……长安侯那处,不能惊扰……” 虞楚昭站起来,神色冷峻:“怎么会生民涂炭?为何项羽便不能惊扰?” 虞楚昭视线终于投掷在虞子期等武将身上,只见众人面色不佳,灰头土脸,一身风尘仆仆的味道。 虞子期接道虞楚昭视线,略微犹豫,便果断道:“长安侯怕是做了什么逆天而行的事情,忤逆了上苍的意思……” 虞子期也算半道家中人,虽然不是神机妙算,却也能略同天机。 虞楚昭一惊,顿时明白过来,这说的是熊心的事情。 分卷阅读177 - 分卷阅读17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78 龙且眉宇紧蹙,接着道:“这事情现在也只能压着,不敢叫长安侯知道了,哥儿几个刚去黄河边上看了一圈,若是长安侯亲自去了,那才是麻烦。” 虞楚昭拿眼往英布身上一扫,却只见英布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态,头发胡乱支楞着,一副还未缓过神来的状态,似乎是难以将义帝被杀和眼下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去。 虞楚昭视线快速在一众人身上一扫,旋即抬手点章邯:“到底怎么回事?说!” 章邯不愧是文臣将军,说话既不像文士范增这般磨磨唧唧,也不相武将龙且这等表达不清:“黄河水突然自下游开始燃烧,野火随风走,已经烧上了岸,扑不灭、浇不息,粘上了就要等到全部烧成灰烬才作罢,照这个趋势,再两日便到咸阳了。” 虞楚昭呆愣原地,只觉得手脚瞬间冰凉,难以置信:“难道这……当真是天谴?” 杀义帝一事,可不光是背信弃义这么简单,楚国就此,彻底改名换姓。 ☆、诀别诗 子时已过,开阔的天幕被染成半边漆黑半边火红,强烈对比的色调上看不见半点点缀的星子,也不见有月色出行,空气干燥的不像春季,弥漫着火焰和焦灼物的气息。 咸阳宫近旁南院,万籁俱寂,无灯无火,静谧的卧室内,无意识的痛苦的□□声撞在四壁上,被放大,就像是压着被子熟睡的人正在经历着一场难以言喻的酷刑。 “烫!”床上的人梦呓一声,单脚将被子踹到床下,全身大汗淋漓。 被子掉在地上,沥出一摊水渍。 清晰的梦境中是无边无际、无法逃离的滔天热焰,仿佛只要靠近这股热浪,就会将人化为焦炭。 灼热的火焰焚烧完机体的表皮后,便是不将人挫骨扬灰不罢休的纠缠,如蛆附骨。 虞楚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指骨变成脆裂的焦炭,随即散落为飞灰,随着火焰向上而去的冲势飞扬进火红的天空,连惨叫都发不出一声。 熊熊燃烧的黄河水上,烈焰组成巨大的祝融神像面目狰狞,铜铃般凶恶的眼睛直直瞪着灰化的人形,直到那人连带骨骼都化为齑粉,祝融神像才从火焰中淡去。 顿时,黄河滚滚流水倾天而下,以千钧之势奔流袭来,眨眼间扑灭万里大火,淹没焦土,水中沉浮着一柄黝黑的五尺长刀,在裹挟着泥沙的河水。 黄河拖在地平线上的尽头,天空水色透出,天将明。 “啊!”虞楚昭一声惊叫,从床上弹起来,额头上满是密布的汗水,一掀被子,忙不迭的光着脚丫子就要冲去院子里头打水灭火。 手都已经推门板上了,动作才僵硬的停下来,虞楚昭整个人梦魇住了一般愣在当场,半晌反应过来,刚才叫他觉得燥热的发疼的不过就是一场梦。 木雕花门从外头被拉开,泛黄的窗纸一抖,夜风先一步冲走房内的热浪。 项羽的单脚踏进门槛里,一只脚留在门外,和虞楚昭脸贴脸而立。 屋内没有点灯,项羽未想到虞楚昭竟还未睡,一人立在门边不知作何。 项羽漠然的表情下隐藏着一丝错愕,和虞楚昭面对面站着,两人均是一声不吭。 项羽视线从虞楚昭光着的脚上扫过去,不赞同的一蹙眉头,压倒性胜利的理智须臾把他心底的那摸心疼压抑下去,不叫自己立马抱着虞楚昭上床去,继而错开呆立不动的虞楚昭,兀自往床榻方向走。 再一眼望见床下的皱巴巴的棉被,项羽又是不赞同的“啧”了一声。 虞楚昭皮肤上火烧火燎的疼痛在夜风的安抚下稍微缓解些许,但那钉入骨髓的疼痛却迟迟不散,只觉得自己的骨骼已经化成了灰烬。 虞楚昭费力的转头望向对自己反应冷淡的项羽,鼻梁突然一阵酸涩。 项羽弯腰将被子捡起来,像是能感觉到虞楚昭的视线,动作略微生硬的重新铺床:“怎么整成这样?” 虞楚昭不答,艰难的反手撞上房门,忍着浑身剧痛,磕磕绊绊的走向背对着自己的项羽。 近两日来,项羽几乎都是用这样的姿势和态度对着他,就算是面对面的时候,眼神要么是一片空茫,要么便是闪躲。 “这话该小爷问你——最近两日整什么幺蛾子。”虞楚昭声音靠近过来。 项羽不搭理站到床头的虞楚昭,径自踩掉靴子半跪到床榻上换下汗湿的床单,拱起的脊背都在表示一种无言的抗拒:“做什么?莫闹。” 虞楚昭贴在项羽脊背上,手指穿过项羽的腋下,缠绵的绕上项羽坚硬的古铜色胸膛:“干你!” 虞楚昭漠然开口,指尖向下游移,顺着精悍的腹肌往下抚摸男人紧绷的皮肤和杂乱的毛发。 项羽没有回头,手上的动作却停顿下来,脊背崩的笔直,强悍的身躯在虞楚昭的手指的触碰下微微发颤,渐而变得滚烫。 “说了莫胡闹。” “小爷没跟你胡闹。” 项羽颤抖的吁出一口绵长的气息,虞楚昭贴在他后背的部位已经起来了。 “小爷想和侯爷你上x,认真的。” 项羽蹙眉,右手手指张开,快速的一把钳住虞楚昭继续朝裤腰里头摸索的手。 虞楚昭“嘎”的大叫一声,觉得手腕就像被老虎钳子夹住的焦骨一样,就要完全碎裂了。 项羽乍一听虞楚昭惨叫慌忙松手,仓促的呼吸节奏犹显示着被虞楚昭撩拨的心慌意乱,理智上疏远虞楚昭的做派立马就被刻进骨头里的本能冲动压制下去,当即翻身坐下,将虞楚昭抱进怀里,握住那只手腕去揉。 虞楚昭一只手被项羽揉着,不去管那越揉越灼痛的感觉,只顾着懒洋洋的用另一只手继续慢吞吞的撩拨下去,感觉手掌中的生命体灼热的跳动着,诉说着和主人意志相违背的迫不及待。 “侯爷不是不理人的么?”虞楚昭努力调侃着,但是声音干涩,犹如缺水很久的旅人。 项羽冷哼一声,锋利的视线压在高耸的眉骨下头,宛如实质一般抚摸过虞楚昭松开衣领里头的一小节锁骨和光洁的皮肤,又透过领子,还能舔舐再往下的那一截紧致的腰身。 虞楚昭在这样直截了当的目光中忍不住全身颤栗,一把火蔓延开来,游走之处区别于刚才的灼伤感,每过之处便是一阵难耐的麻痒。 “莫这么,这么看小爷!”虞楚昭舔着干裂的嘴唇,声音发抖。 一句话顿时叫项羽眸子的颜色暗了暗,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虞楚昭被汗水浇透了的薄衫严丝合缝的勾勒出那矫健身体形态,透出肌肤的色泽,跪坐在项羽的岔开的双腿之间,自己的笔直贴合在项羽的身体上。 虞楚昭仰头用一双带水色的眸子毫不避讳的直视项羽泛红的俊脸:“如何?” “看你像个什么样 分卷阅读178 - 分卷阅读17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79 !”项羽开始毛躁的目光将眼前人的x样尽收眼底。 两人交融起来的灼热呼吸掩盖了项羽隐忍的吞咽声,四只手相互撕扯衣裳的声音在夜晚的卧房内发酵出燥热的气味。 虞楚昭额上密布的汗水顺着笔直的鼻梁低落下来,浸润了他的的起皮的嘴唇,带来蛰痛感,同时将那薄唇染上水色。 项羽的粗糙的指腹忍不住揉上虞楚昭的嘴唇,嘲弄道:“邀吻一样。” 虞楚昭哑着嗓子反讽回去:“侯爷的手不也烫的紧?” 项羽缓缓以指腹摩挲虞楚昭小臂内侧的嫩皮,莫名其妙道:“烫么?” 虞楚昭垂头在项羽手指上一扫而过,旋即将眼梢吊着看进项羽深邃的眼底,突然抬头对着项羽坚毅的嘴唇咬上去。 这一下宛如在烈火上浇上了滚油,迅速把项羽已经岌岌可危的理智瞬间烧断了。 “这样就够烫了!”虞楚昭用一种狡猾的方式岔开话题。 项羽野兽一般的嘶吼声闷在胸腔中,被虞楚昭咬在嘴里。 这一个吻仿佛用尽了两人全身的力气,手臂紧紧的箍住对方,想要相互融为一体一般。 嘴唇相互撕咬摩擦,稀细碎的痛感传上来,叫虞楚昭湿了眼眶,心中翻滚的哀恸再压抑不住,登时卡不住流泪的冲动了。 项羽舔舐的舌尖尝到了咸涩的味道,接吻的动作顿了顿,旋即放轻动作啃咬虞楚昭的鼻尖。 “昭昭莫哭。”项羽说着就要停下来。 虞楚昭抽咽着,两手使力压着项羽的脖子继续和他接吻:“不,小爷要和你上床……” 出口的话在两唇相交的“啧啧”水声中断断续续,但是并不妨碍项羽听见。 项羽隐约觉察出不对劲,只想就此打住好整理思路,于是两手撑住虞楚昭的肩膀,不顾虞楚昭的挣扎,强硬的将人从自己身上推开。 虞楚昭牙齿在项羽舌头上划开一道口子,唇齿间立刻弥散出血腥味,虞楚昭舌头在牙尖上扫过一周,神色莫测:“和小爷来一次这么为难侯爷?” “昭昭莫闹!”项羽一把将虞楚昭扔到床榻上,啐了一口血水,翻身下床。 虞楚昭两手拖住转身欲离开的项羽的手臂,死都不撒手:“别走!小爷准你走了么!?” 项羽被那带着哭腔的声音震住:“昭昭莫胡闹!” 项羽眉峰拧起来,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虞楚昭:“昭昭……” 虞楚昭双眼通红,说话带着鼻音:“小爷没胡闹!你不该和爷上床?” 虞楚昭不管项羽如何,连拖带拉的就把人往床上扯,借着冲势扑到项羽身上,自己趴在项羽身上,手掌下便是那颗搏动的心脏,如此叫他觉得安心。 项羽冷硬刚毅的脸上透出一股无可奈何:“昭昭……” 虞楚昭闷头在项羽脖颈上连啃带咬的磨牙,双手用力压在项羽钢铁一般坚硬的胸膛上,生怕一不小心项羽又会甩开他离开。 项羽神色接连变换一番,游移在虞楚昭后脖颈上方的大手还是往前移了移,最终狠狠的压着虞楚昭的后肩胛骨将人贴合在了自己身上。 虞楚昭吮吸着项羽的胸膛,冰冷的泪珠洒落在那滚烫的身躯之上。 项羽心疼的摩挲虞楚昭光滑的脊背 “昭昭……你不用这样。” “不……” 虞楚昭固执的吻一路向下,用鼻尖拱着那浓密的毛发,牙齿轻轻的撕扯着,耳边是项羽不时发出的低喘,鼻息间是男人特有的雄性的气味,虞楚昭从未发现这竟然叫他兴奋不已。 一阵猛过一阵的狂暴冲撞中,虞楚昭游离的思绪还在思考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自己一次在上面的机会都没有过,不由的又有点遗憾。 “哎……”虞楚昭叹气。 “在想什么?”项羽加大力道,一手撑在床铺上,一手扯起虞楚昭的头发将人反弯折着往自己面前拎,让那线条紧实的脊背贴合住自己的胸膛。 “没,没想什么……小爷,我在想你……” 虞楚昭眼角湿润,挣扎着扭过头去和项羽接吻,合上眼睛,在一片漆黑中一幕幕闪现过去的都是和项羽在一起的时光——三年时间,他从少年长成青年的全部时光。 “慢,慢点……唔!快!” 滑腻的汗水晕湿了床铺,虞楚昭在剧烈的冲撞下不断往前扑,又被项羽卡着腰拖回来。 “真,真的,啊……在,在想你……轻点……” 几次下来,虞楚昭发散出去的思维最终被全部收回,专注的投入这酣畅淋漓的情/事之中。 虞楚昭被项羽x的连连尖叫着,激烈的碰撞刺激着敏感的甬道,一时忍不住扭腰的同时,手就想往自己下面摸过去。 项羽却一口咬在虞楚昭后脖颈上,在上面留下一个深深的齿痕,单手反缴住虞楚昭的手臂,残忍的命令下达:“忍着!” “唔!不!” 虞楚昭单手撑不住撞击的力道,身体下滑,直接变成了跪/趴的姿势,顿时臊的满脸通红。 项羽气息未乱,只有滚烫的鼻息和被渗着滑腻汗水的古铜色胸膛证明了他的情/动。 虞楚昭一手被项羽反缴在身后,一手又被自己压住,腾不出手,只得光棍的趴伏在床单上借着粗糙的纹理不住摩擦。 项羽嗤笑着扣起虞楚昭紧绷的腰身,顺带绕过虞楚昭未被制住的手臂的手弯。 “够,够不到……”虞楚昭意识模糊的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 “老实点,你自己招惹的!”项羽咬着虞楚昭薄薄的耳垂,舌头钻进虞楚昭的耳廓里头。 虞楚昭全身倏然僵硬,接着大幅度的颤栗起来,腰肢抽搐一阵,接着猜发出压在胸膛中的尖叫。 与此同时,项羽低喘了一声,大力勒住虞楚昭的手臂就像要将怀中的人拦腰截断。 丑事过半,南院卧房内动静终于歇下。 虞楚昭再次眷恋了一番项羽的气息和怀抱,终究起身穿戴整齐。 其间,床榻上躺着的英俊武将好梦酣眠,全然不知。 虞楚昭脚步从门口再度转回床榻边,哀伤又决然的视线描摹着男人,硬挺深邃的五官,那饱满的额头,高耸的眉骨,锋利的眉眼,转折的唇角,高大精悍的身躯……这一切都是属于他虞楚昭的。 轻飘飘的吻落在那双因为闭合起来而显得柔和的眼角上,虞楚昭单手自床下抽出万鬼朝皇,自己一愣,不由的想到当初这把长刀还要双手方能挥动,当真是白驹过隙。 虞楚昭又叹一声,旋即利落的转身出门,他不能再给自己哪怕再多一秒的诀别时间,那样,怕是再没有勇气支撑双腿,踏上这条通往死亡的路。 脉脉诀别诗,妄言南国红豆泪,休说纸上两三行。 ☆、江河恨离人(卷三 完) 咸阳至关 分卷阅读179 - 分卷阅读18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80 山,一百六十多里路,虞楚昭策马飞驰,于寅时三刻攀上逶迤千里难见尽头的关山,黑山白水行来,再无回头的可能。 “关山难跃,谁悲失路之人?”虞楚昭纵马疾驰,迎头而来可以灼伤皮肤的热浪,心头却突然跳出的就是这么一句诗。 关山横亘关中大地,映着滔天火光,山林一片血红,满目肃杀。崖壁上回旋羊肠小道,九九八十一弯盘山而上,九十度急转犹如断路,利剑一般直□□火烧一般赤红的天空。 天险一道守关中咸阳,乱石穿空,陡到半山腰,又被黄河取道横截而过,万丈陡崖悬浮于空中,正是山河表里潼关路。古道劈山开石,犹如被悬悬系在关山之上的一根丝线。 迅疾的马蹄声踏破死一般的沉寂,飞驰在仅容一车通过的悬崖曲径之上,直扑火烧的天际而去,沿途华山松扎根侧旁垂直峭壁,斜里横生,刀锋一般刮破虞楚昭的脸颊。 “吁!”虞楚昭冲出密林,在山道急转处倏然勒住战马,铁蹄踏落的滚石溅出悬崖,须臾无影无踪,视线下一秒转为开阔。 放眼万丈之下的大地,虞楚昭身体止不住的颤栗,握住万鬼朝皇的手臂上跳出青筋,仿佛只有借助这柄堪做定情信物的长刀,才能抑制住心底转身而逃的渴望。 峭壁之下,一条愤怒的火龙露出狰狞的爪牙,蜿蜒蟠扎着神州陆地,死死扼住神州的咽喉,火龙所经之处地崩山摧,万里焦土。 滚滚黄河水犹如火油,河床若火槽,流动蔓延的滔天大火刹那间照亮寂寥的夜空。 万丈关山黄河岸,冲天燃烧的烈焰随着虞楚昭的到来向左右分离,就像直达天际的火墙,迎接一个自投罗网的祭品。 “驾!”虞楚昭沉吸一口气,双膝内压,顶住原地打转的战马的肋骨,就要进入烈焰之中。 铁蹄踏碎焦裂的直道,战马拿桩站起,恐惧的长声嘶鸣,无论虞楚昭催促还是鞭打,都不肯再往前一步。 直通咸阳的直道在关山脚下轻微震动,寂夜之中,四方追来的马蹄声跃上关山,清晰如擂鼓,在沿黄河流动的流火燃烧的“噼啪”声中直冲天际。 项羽带人追上来了。 虞楚昭呆呆的静了一会,听着踢云乌骓难以企及的狂奔的马蹄声,从未想过自己竟然那么容易就辨认出这匹项羽战马的脚步声。 一直以来,虞楚昭都未曾特地留意过项羽这人的点点滴滴,但事到如今却发觉,就连同项羽身边的点点滴滴,都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融进了自己的血肉之中。 不用刻意的记得、不用关注费心,这一切都像本就根植于此骨骼之中一般的自然而然。 虞楚昭惨淡的勾了下嘴角:“身体的记忆从来骗不了人,原来是真的。” 趴伏在马背上,虞楚昭脑海中勾勒出项羽的形貌,最后咬牙用手背抹了把眼睛,眼眶红了一下,凄然的笑起来:“这回追小爷倒是快!” 说罢再顾不得催马,虞楚昭干脆利落的翻身下马,靴子踩上地面的瞬间,灼热便从脚掌心直冲上来。 热风一荡,虞楚昭顿时闻见了自己眉毛和头发被烧焦的气味。 再看战马,铁掌泛出熔铁一般明亮的橘红。 “去!回去!难为你了!”虞楚昭扯被战马嚼进嘴里往回拽的袖子,两方拔河一般。 “噗呲”一声,裂帛声传来,虞楚昭一愣,望着撕开一半的袖子苦笑一声:“断袖分桃啊这是。” 一滴眼泪毫无预兆的砸在手背上。 这一瞬间,虞楚昭想过逃离这场赤帝的复仇之焰,想过回头冲进追来的项羽的怀抱,毕竟那温存感觉尚且残留在他身体之中,刻骨铭心,难以磨灭。 但是,他现在却要亲手断绝掉这一切:“替项羽赴死……不是他就是我……小爷本以为自己没那么煽情呢。” “也好,叫项羽那厮记小爷一辈子。”虞楚昭逆毛摸着战马的鼻梁,望着那半截残缺的衣袖,眼神中的水色又深了几分:“万鬼朝皇被爷带走了,就算是替了他本人来陪小爷赴死吧,这半截衣袖,就算是替小爷陪他了……” 虞楚昭蹙紧了眉头想要压制住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小爷不想让项羽看见我死的样子,梦里就知道不好看……你也别代替那厮看了……” 战马用低垂的头颅蹭着虞楚昭的身体,仿佛在做最后的挽留,然而虞楚昭无动于衷。 “你回吧,找项羽去,把这半截袖子给他带回去……”虞楚昭哽咽了,此时他又觉得自己太自私了,留给项羽自己的半截袖子没的叫人伤心,所谓睹物思人,不如干干净净的什么都不留下的好。 “算是小爷没胸襟没度量吧……还是帮爷给项羽带回去吧,小爷……”虞楚昭失神的望着关山古道,想着山脚下的爱人:“小爷不想就这么被他忘记……” 赶走了依依惜别一般的战马,虞楚昭又转头望向来时的路,关山古道上,项羽的骑军将至。 “要是能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多好。”虞楚昭喃喃自语。 虞楚昭知道,烈火的尽头,上古五帝之一的赤帝,南方祝融正在等他。赤帝祝融乃是大楚皇室的供奉的主神,这会子大楚皇室血脉断绝,自然来找幕后凶手了。 烈焰灼烧皮肤的剧痛早已被忽略,需要更多精力去压制忽略的是心脏深处抓挠不到的痛楚,撕心裂肺,再流不出半滴眼泪。 若不是以万鬼朝皇为支撑,下一秒,虞楚昭可能就要倒下,或者就是回头重新奔向项羽怀里。 “项羽……”虞楚昭掌中的万鬼朝皇变成了那近在眼前却不能一见的爱人的代替,阻止他回头的步伐。 “那就是功亏一篑……”深吸一口气,鼻腔中灼热的气浪一路冲进肺里,虞楚昭扭头冲进滔天大火之中。 “尔等何人!?”声音夹带烈火扑面而来,如同巨钟撞击洞天而起,天地震彻。 在撼天动地的声浪催动下,暴躁的火焰汛期河水一般翻涌上岸。 黄河西岸,八百骑刚堪堪围合,被席卷而来的烈焰扫,匆忙间又是兵荒马乱向后一退。战马具在烈火前驻足不前,狂躁的打转。 “昭昭!”撕心裂肺的呼号荡在火红的夜幕之下,项羽翻身冲下乌骓,赤红着双眸就要往冲天烈火中扑去。 “等下!”英布大喝,和项羽同一时间跃下马,从背后死死卡住项羽,和双眸血红的项羽全无章法的扭打在一起。 “那边有人过来!”龙且加入战团,压住眉头死死扣住项羽的脚腕。 项羽头发被燎去一片,满身满脸的焦黑,像个被活生生剐去了心头肉的普通男人,完全没有了一点灭秦首功、分封十八路诸侯的豪情万丈的长安侯的模样。 眼泪被高温蒸发,项羽趴在滚烫的泥沙之中大口 分卷阅读180 - 分卷阅读18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81 喘息,闻声一愣,满含期待的视线抛射向龙且手指的方向。 一孤零零的战马自威尔凛然的关山之上一溜小跑而来,马上骑士不知所踪。 “究竟是何人杀了楚王后人并不重要,小爷也动过这个脑筋——”虞楚昭大喘气,费力的再次挪动脚步,靴子早已化灰,再一步脚底血肉黏在烧红的地面上,瞬间被生生撕扯下来,露出森森白骨。 万鬼朝皇驻地,虞楚昭咬紧牙关再向百丈高的祝融幻身迈出一步:“杀他不过是小爷迟早要做的。” 祝融火焰幻身双足立于黄河河床之中,巨大狰狞的头颅扭转过来,双眼恰好和关山半腰行来的虞楚昭对视,气势逼人帝威尤甚。 虞楚昭咳出一口鲜血,半空便化为血色雾气,只在残破的嘴角上留下一行血渍,面对上古帝王神明不见丝毫怯弱之意,朗声道:“小爷自己……送上门来了,赤帝好退了吧?” 冰冷的声音和烈火形成鲜明的对比:“为何?” “赤帝不过是,不过是要给供奉已久的楚王先祖一个交代,至于交代的到底是何人……”虞楚昭,痛苦的喘息一阵,嘲讽的咧开血肉模糊的嘴角:“赤帝绝对不会在意。” 祝融不为所动,声音形成狂暴的气浪撞击过来:“孤要的是项羽。” 虞楚昭被压的双膝猛然一弯,却把住万鬼朝皇坚决不跪,牙齿咬下嘴唇上的一块肉,缓了半晌才能开口:“小爷……既然来了,就有把握你会让我代替项羽。” 祝融火焰组成的长发怒张,瞬间袭上关山,林火漫山而起,怒喝一声:“大胆!” 温度骤然上升,瞬间虞楚昭全身皮肤就像摔碎的瓷器,龟裂开来露出内里粉红的肉芽,却一滴血未流出,血液在极度的高温中早已蒸发殆尽。 虞楚昭知觉开始消失,项羽的模样再次出现在眼前,那张俊挺的脸也开始变的模糊、变淡,渐渐走出记忆深处。 虞楚昭视线停留在支撑着自己身体的万鬼朝皇上,艰难的开启嘴唇:“将死之人,有何不敢?” 万鬼朝皇在三界难容的极度烈焰中融化,和虞楚昭紧握的手掌融为一体,森森白骨被镀上一层融化的鎏金。 威严的声音示威一般:“如何?” 虞楚昭重新站直残破的身体,立在悬崖和火焰之中的身体笔直如剑。 这一刻,站在在燃烧的天空和黄河水中间的虞楚昭,仿佛傲然立在天地尚且鸿蒙的时光之内,不惧天地、不畏神明。 “与天地斗,其乐无穷。”讥诮的笑容爬上虞楚昭露出骨骼、焦炭似的脸,显得尤为狰狞:“你不得不接受,这是早已布好的局,小爷不过是来顺水推舟,算是赏你们的。” “小子!莫要狂傲!” 祝融的视线在那柄熟悉的金色上一扫,下一瞬间,烈火呈旋风状席卷而上! 虞楚昭嘴角犹带着一抹凄凉眷恋的笑,胸腔中翻涌的两个字却再出不了口,下一刻,躯干四肢化为焦炭断裂碎裂,瞬间化为齑粉!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关山,大地在巨响中惶然震动。 “怎么回事!?”章邯瞳孔收缩,望向北方河道。 黄河岸地龙出土一般地动山摇,骑军兵荒马乱。 项羽心死如灰,对周遭一切不闻不问,兀自跪倒在那匹孤零零的、被严重烫伤了马蹄的战马脚下,手上死死扯住的半截衣袖盛不住的眼泪打湿了膝下的焦土。 轰鸣声渐响,英布神色骤变,从地上猛的弹起来直扑章邯而去! 下一秒,黄河滚滚流水倾天而下,以千钧之势奔流袭来,眨眼间扑灭万里大火,淹没焦土,倾天水势兜头而下,刹那间淹没八百骑兵,关山瞬间化为大泽! 洪荒的大洪水再现之中,一道霞光冲破浩瀚的水平面攀着天幕而上。 晨光降临,燃烧了四天的大火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黄河泥沙之中,一柄乌黑的五尺长刀沉浮片刻,最终,这带着誓言、记忆的长刀被翻涌的泥沙深深掩埋进了黄河底。 一声悠悠的叹息随水气弥漫在黄河上方,仿佛叹了一句自古江河恨离人。 ——————————————————————————————————卷三鸿蒙山河完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没更……有机会哪天给补上……实在是出去玩的太happy了…… ☆、鬼面生 三年后,汉四年,广武天气阴霾,带着倒春寒的凉意。 汉军军营也是一片愁云惨雾,众将士皆是战战兢兢,除了等待一个号称“鬼面生”的军师归来帮忙之外,别无他法。 二失成敖成了汉王刘季的奇耻大辱和心头之恨,花了一年时间打下来的城池,楚王项羽一夜之间不费吹灰之力又打回去了,是个人估计都忍不下去。 一个月前,六十万大军才在此聚集起来,重新编排成型。 两个月前,汉王刘季形单影只的从成敖败逃而出,三十万军队在敖仓陷入苦战,另外三十万,被鸭子一样从成敖赶出来,甚至来不及寻找自己主公哪里去了。 “岂有此理!乃翁忍不了!”帅帐之内传出一声暴躁的大喝,白瓷茶碗带着刘季翻滚的怒气由主位摔下去。 张良微不可见的往左侧斜了下身子,看上去不过是因为跪地过久而摇晃了一下,却又堪堪避开了迎头砸过来的茶碗。 “哐当”一声,茶碗狠狠砸在张良膝前,溅起的棱角在张良眉角上划上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主公息怒!”张良毕恭毕敬开口,垂着的眼眸藏住了越发明显的不满。 若非是看重了可以在幕后操纵这刘季,日后可以江山共坐,这三年张良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去的。 刘季指着帐门的手指头不住摇晃,急促的喘息几声,一个“滚”字终究还是没吞的下去,从嘴里伴随着唾沫星子迸溅出来。 张良没抬头,却能猜到刘季现在那张紫涨的脸,依旧四平八稳的一句:“主公息怒!” 汉中王刘季终日沉迷酒色,几乎已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刘季却偏偏又指望着手下的一干人替他打江山,遇事则开口骂娘闭口叫爹,流氓本色终于在三年前趁着项羽失意撤军彭城还定三秦之后暴露无遗。 “买定离手。”萧何的话又在张良耳边响起来,张良掩在袖子中的手死捏成拳,爆出青筋,忍耐的继续低眉顺眼的跪着,等着刘季的后续。 楚汉战争已经开始了三年双方新仇旧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另投他人?除了项王,别无去处!但是别人可能可以,唯有他张良是去不了,去了,也是有去无回。 张良寻思着刘季大怒的原因,缓慢开口:“主公既然已经放出话来, 分卷阅读181 - 分卷阅读18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82 要让出了函谷关以东的全部土地,这个条件足够吸引一众亡命之徒为主公效力了。” 刘季大口喘气,一下全身无力一般歪倒在雕花的红木软榻上,但是一双精明细长眼睛精光暴盛,将张良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刘季心底冷笑一声,这个张良,看样子也是个靠不住的。 张良阻封,只道是不能封六国王政党,却也拿不出一个像样的主意来,反倒是那个鬼面生手腕诡谲不少。 刘季冷笑一声,二郎腿翘起来:“你爹我就这么一说,那也不是让他们各个赶上来找爷爷我给他们封王的!” 张良抬头望半靠在软榻上的刘季,心中闪过鄙夷——乌青的眼底显是因为纵欲过度,身材较之三年前明显肥胖起来,须发花白杂乱,宛如一滩烂泥。 “主公只要先应下就是。”张良收回视线,懒得多说。 本来函谷关以东就是局势尚未分明,大片地盘还在项王手里捏着,这“封王”不过就是个空头承诺,也能叫刘季小气成这样。 “你倒是说说看,三十万兵马啊!守不住一个成敖!都是他妈的是吃什么干的!爷爷我怎么就养了这么批废物!” “主公莫急,等鬼面生回来再说不迟。” 刘季赤红着双眼,闭上了嘴巴。 张良那么多句话抵不过口中出来的三个字“鬼面生”。 军营前哨,几个小兵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其中一个耳朵好使的突然一顿,打了个手势:“这动静……是鬼面生回来了?” “哪里呢?这趟回来怕也是立了大功了……天下就没这人搞不定是事!” 说话间,几个小兵眼前一花,一骑掠出军营,飞奔而去。 “快看!灌婴将军迎出去了!肯定是鬼面生把大将军韩信请来了!” “也难怪主公对鬼面生恩宠有加,说句实话,咱主公什么样的人咱们还不知道么?”这句话压的声音极低,说话的人还顺势贼眉鼠眼的四下张望一通,见无外乎也就弟兄几个,才小声继续。 “好大喜功不说,现在还是个诸侯呢,就恨不得摆出皇帝的谱儿来,就连张良先生也要行跪拜的礼,唯有这鬼面生不用。” “哎,你知道什么!这是人家习惯!你没听说,三年前甫一来,这鬼面生便放出话——不跪天地,不跪神明,当然不会跪凡人诸侯,哪怕你是天皇老子,一样没门儿!” 新入伍的小兵诧异了,凑上来:“那主公怎么还能容得下他?” 老兵乐呵了,一脚踢在新兵屁股上,面上得意洋洋:“一看你就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三年前老子跟着打还定三秦的时候,你估计毛还没长全呢!” 另外一个老兵也插话进来了:“就是!环定三秦那一场,也是鬼面先生出的主意,这叫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张良军师那么聪明的人当时都想不出来如何从汉中取道关中三秦,人家鬼面生一来就说——汉中进三秦走大撒关,打了三秦王一个措手不及!” “这算什么,后头的更玄乎呢!你看彭城一战不就是没听鬼面先生的主意么?结果如何?咱们这头五十六万打不过那项王带军过来的三万兵马,敖仓也是,成敖也是,丢了都是因为没听那鬼面生的。” “幸好项王那头的军师三年前失踪了,不然咱们这干脆不用打了,干脆投降算了。” “怎么就失踪了?” “失踪是好听点的说法呗,这兵荒马乱的,失踪三年没个人影,不就是死了么!” “倒是听说项王钟情那小军师,真的假的?” “你们两个别跑偏话题了,项王那军事中郎将关咱们什么事情?倒是告诉你们,这鬼面生可是诡异的紧!” “哎,你别说,这也真的是怪了!怎么听了鬼面生的话就赢,不听就输呢?” “人家是神仙教导出来的,自然神机妙算。”说话的兵得意洋洋的,等着众人围上来。 “这话怎么说?之前名士里头从未听说过这等人呐?” “名士?”话头被截住,众人回头一看,开口的是个刚好路过伙头兵。 伙头兵嗤笑一声:“名士算什么?这鬼面生听说是从火焰里头爬出来的!当年,就是黄河水突然就烧起来的那年,听说鬼面生就是在火里遇见的神仙!一般人进了火里不就得被烧死了?这鬼面可见本来就不是寻常人!” 汉军前哨的兵卒不住窃窃私语,伸长了脖子朝外头道路上一溜扬起的残雪望过去,都想一睹那位鬼面生的真容。 “大将军,这位便是鬼面生,主公的座上宾。”灌婴策马从军营之中迎上来,旋即勒转缰绳和韩信并驾而行,小声开口,顺便用眼光示意韩信看侧前方负刀策马而行的挺拔背影,目光中满是敬畏。 韩信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这人……” 灌婴闻言立马意会,声音压的更低了:“不然如何叫鬼面生?” 韩信侧目望那带着斗笠的人半晌,自己眉头紧紧压在一处。 侧前方那人斗笠的黑纱下,只能看见焦炭一般的下巴,上半张脸遮盖在黑色的恶鬼面具之内。 “老子都难以想象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扭曲的一张脸!要我说,不用戴那劳什子的带角的鬼面的面具,那长相也和恶鬼没差啦!脸和蜡捏的一样,都没个人样!”樊哙跟在灌婴身后,这会儿大大咧咧的开口,直言不讳。 灌婴恨不得给那屠户的嘴给撕了,韩信也不赞同的摇头:“樊哙将军不可如此!” 樊哙无所谓的一撩猪鬃似的头发:“无妨,鬼面生向来不在意的!” 大丈夫本就不在意身疾,何况是此鬼面生文韬武略手腕眼光样样不缺,这点,三年来就算征战在外,韩信也是听闻了的。 更何况,这次他韩信本打算急流勇退,却还是被这鬼面生派遣来的使节说动,就能看出来这鬼面生的手腕。 “又不是女人家,何必在意这鬼面生的外貌?”这个想法在韩信脑子里头一转,旋即又被抛进了爪哇国。 韩信望着鬼面先生的视线复杂了几分,总觉得如此惊才绝艳之人和这张鬼面完全不协调,而那负刀的潇洒背影又总叫他觉得不明的熟悉和亲近。 鬼面生并不扭头,只是开口,那声音犹如烈火中爆裂的碳一般嘶哑难听,刮着人的耳朵:“大将军可是对齐假王这一封号不满?” 韩信骤然回神,视线从鬼面生左肩上透出血色的绷带上一扫而过,思忖着回答:“本是在下自己向主公提出的邀封,哪里还会有不满之处?” 鬼面生淡淡的应了一声:“放心,主公断不会委屈了大将军的。” 韩信一催战马,字灌婴、樊哙二人身边跃出,赶到鬼面生身侧:“先生受伤了?” 鬼面生话语依旧淡漠,听不出情绪:“路过外 分卷阅读182 - 分卷阅读18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83 黄的时候被项王射了一箭。” 韩信哑然,但见那精铁箭簇尚在鬼面生肩膀那层薄薄的肌肉下头,又开口:“先生怎么不处理伤口?” 鬼面生斗笠下的黑纱在风中扬起一角,狰狞的脸转过来,即使隔着恶鬼面具,还是给了韩信不小的冲击。 “怎么?” 嘶哑的声音传来,韩信方觉不妥,连忙道:“无事,只是先生为何不处理伤口?” 鬼面生似乎自己也在奇怪,歪着头思考半晌,最后估计是自己也无法解释,遂敷衍韩信道:“形势紧急,先赶回来再说,一时半会伤势也不要紧。” 韩信把脑海中一个少年郎整日无病□□的身影拍飞出去,这个鬼面生倒是条汉子。 “且问一句,三年前还定三秦一战,敢问先生为何不将章邯交出来领赏?”这个疑问一直在韩信心底藏了三年。 定三秦一战,九江王英布恰好出行九江,三秦其实只有章邯一个守将,在加上章邯身为秦将却投降楚军,导致他在秦故地的关中也吃不开,这才导致了他的战败。 鬼面生简单道:“不想要那人死,就这样。” 韩信怀疑过鬼面生是故意的,但是如今乍一听之下,仍旧忍不住怀疑对方深层的用意,但是韩信望进的双黑亮的眼睛中,却坦荡荡,没有一丝欺骗之意。 韩信自嘲的摇摇头,倒是他多想了,若是鬼面生是项王派来的细作,那三年时间来看,可是楚军的重大损失了。 鬼面生此时的思绪却飘飘摇摇不知飞向了何处。 心底有个声音不断的提醒着他历史结局的不可逆,刘季必然是汉高祖,跟随刘季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什么又是历史结局?鬼面生突然就想不明白了,但是既然是那个将他从万古洪荒的孤寂之中拉出来的人,那么,他的话还是要听的吧? 鬼面的身形在马背上晃了一晃,潜意识里一个声音在嘶吼挣扎,但到底是在表达什么? ☆、恰似故人归 距离荥阳三百里荒地,残雪枯草,残阳斜照楚军军营。 “昭昭,你在哪?回来吧昭昭……爷不叫你走了,再也,再也不叫你离开了……” 项羽头发被荒野上扫过的风吹乱,落下的发丝中掺杂着几抹白雪的颜色,高大的男人对着望不见尽头的荒草海洋喃喃自语,落寞的声音中隐藏着刻骨的哀恸。 项羽晃出军营,在门口处的一块巨石上曲腿坐着,空荡荡的视线从荒原上略过,再不见那个俊朗的少年跳出藏身睡觉躲懒的草堆。 “昭昭,你到底是想看见爷装逼还是不想看见爷装逼呢?你不回来告诉爷,爷怎么知道呢?”项羽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难得的说出一大串的话,但是等他说完,还是没有头发上插着乱草的少年郎回答他。 项羽并不明白虞楚昭每次看见自己冷着脸的时候冒出来的那个“装逼”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不妨碍他再次回忆在吴中军营里头的日子。 那时候乱世刚刚开始…… “一切都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的时候……” 项羽又等了半晌,最后明白过来不会有人出现了,于是将失望的目光投向漫天软弱无力的落霞,孤寂的背影萧瑟异常。 虞子期将战马拴好,抬头一看,项羽依旧是半个时辰前的动作,没有分毫改变,忍不住叹息一声。 按说,三年前自家小弟出事,虞子期是最有权责怪项羽的人——毕竟若非项羽失察,也不会叫虞楚昭跑去关山黄河道。 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人死不能复生,责怪没有任何意义。 更何况,虞子期纵然心中有怨,三年来项羽越发消瘦下去的身形和眼底浓重的青黑也都叫虞子期无法开口。 虞霜也曾哭天抢地的来找过项羽,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但最终虞霜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回吴中之前说了一句话:“项王在用自己的命爱着昭昭。” 这个用生命在爱着一个人的男人,此时还活着的原因,怕是当真和楚军众将猜测的一般——项王至今都不承认虞楚昭死了。 于是三年前开始,这个在战场上轻而易见的词,在和某个名字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楚军军中的禁忌。 甘罗两腿蹬了一下,爬上石头在项羽身边坐下来。 三年过去了,甘罗依旧是小孩的模样。 “你莫要这样,看着就和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一样。”甘罗侧头仔细观察项羽的面容——眼窝深陷,眼底青黑,满脸胡茬。 昔日精悍的身形早已瘦的脱形,若不是那份悍然的风度不改,谁能相信这个男人就是那横扫千军、令人闻风丧胆的项王? “本来就是最后一口气,三年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项羽漠然开口,紧绷的唇角上和眉宇之间刻上了细纹,满脸风霜,鬓发花白。 甘罗伸手在袖子中摸索一番,掏出一个小瓷瓶给项羽递过去:“莫说丧气话。” “不是丧气话,只是遗憾昭昭再不回来,就不能见昭昭最后一面了。”仍旧是漠然的语气。 项羽仰头将回魂散倒入口中,辛辣的粉末呛出眼底的一层薄泪:“三年前……要是爷知道昭昭是要去关山的话……爷以为他是想要离开了的……” 甘罗盘起双腿,望着广袤的平原尽头坠入滚滚黄河水中的落日,想起三年前将项羽从水中捞起来的时候…… “那匹战马如何?”甘罗问的是当日捞起项羽的时候,项羽还拖着救出来的那匹四蹄残废了的战马。 “年前死了,本来和乌骓放在一处养着的时候精神就不大好。”项羽说的是那叼回来虞楚昭半截袖子的战马。 “就说有一阵没见了……”甘罗折了根长在石头缝里的干草咬在嘴里:“四蹄都被烤熟了,也难为它回头来找你。” “爷本来还想着昭昭若是放不下那匹战马,也会回来看看的,如今……”项羽出神的望着消失在黄汤上的落日,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甘罗说。 甘罗沉吟:“这话你说了无数遍了。” 项羽不为所动:“你也这么回答过爷无数遍了。” 甘罗艰难的开口:“你不相信虞楚昭……” 项羽利落的打断甘罗未说出来的话:“昭昭还活着,爷感觉得到。” 甘罗知道这几乎就是项羽继续顽强活下去的动力了:“所以……” 项羽落寞道:“所以爷在打江山,等他来拿这万里河山的时候,兴许还能再见上一面。” 夜色染上天际,甘罗打了小个哈欠,跳下石头,背对着项羽一摆手:“走了。” 不用回头,甘罗也知道项羽根本不在意。 项羽一如既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夜夜守在军营门口,等着那个没有可能再出现的归人。 寒夜孤星,霜寒 分卷阅读183 - 分卷阅读18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84 露冷,原野镀上一层粗糙的银白。 项羽粗糙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半截早已褪色的衣袖,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化为白雾:“昭昭……我能感觉得到你……” 三年来,虞楚昭的痕迹仿佛无处不在,但是偏偏又无迹可寻。 项羽仰头望向升到正天的星辰,突然就想到准备屠外黄的时候斜地里飞出来的箭矢。 流箭上钉着一封密信,不是虞楚昭的字迹,但那计策却叫项羽倍感熟悉。 “安抚外黄,往东传信。”项羽回忆着这干脆利落的八个字。 就这八个字,让东部十七城望风而降。 环环相扣的诡谲计谋,实在是太像虞楚昭的手法,由不得项羽不去等待虞楚昭的归来。 但是,更多的类似的高明计谋却是出自刘季手下——先是政治口水仗,借为义帝发丧十罪项王,为还定三秦铺平道路;接着汉中走关中,暗度陈仓;旋即又是成敖会战,一年时间也要拿下此地,因为是粮仓;再后来又说降英布;利用楚齐纠葛平齐王…… 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的快之又快,叫人根本不及反应,简直就是阴狠的拿住了每个人的弱点,对天下局势更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掌控力,战争可以输,战略方向不可错,这就是刘季的现状,不然,也不会到如今和刘季平分天下的局面。 “到底是何人……”项羽清楚,以刘季不是如此雄才大略之人,不然早早就得意忘形了。 项羽眼前划过汉王刘季手下的几大谋士的脸——刘季手下谋士不少,张良、萧何最为著名,但是也不是走这种道道的。 “张良善离间、善利用人,特别是项伯,萧何识人才,能礼贤下士,但善于的是后勤处理……”项羽思忖着,手指划过胡茬。 “这确实就是昭昭的手段……”项羽确定了,但是虞楚昭不可能去帮刘季,难道是另有隐情? 但是项羽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结论:“昭昭是个容易感情用事的人,就算是另有隐情,也会想方设法的通知过来。” 想到那夜在外黄松弦射出去的那根利箭,项羽的眼睛眯了起来。 当时手腕不知为何的一抖,箭偏移的些许,只是扎进了那一闪即逝的身影的肩上。 “那带着恶鬼面具的到底是谁?”项羽习惯性的摩挲着半截衣袖,眉头蹙在一起。 一个绰号般的名字在项羽心底略过,冷笑爬上项羽的嘴角:“近年风头大盛的鬼面生!且让爷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项羽眼底闪过一丝杀意,竟敢用昭昭的手腕戏耍于他,这鬼面生怕是活的不耐烦了! 项羽高大的身形掩在夜色之中,宛如和北方荒野上的巨石融为一体,姿态随意而放松,但眼底却和荒原上的残雪一般冰寒,若此时有人不小心看进那荒芜冰冷的眼底,必定立马被冻成冰雕。 “唯有昭昭……谁敢用他做铒,爷便叫他死无葬身之地!”断裂的那截袖子被项羽掩在高挺的鼻梁上,熟悉的气息充盈进鼻腔内,安抚了项羽那颗急欲杀戮的心脏。 这一刻,项羽只觉得那个嬉皮笑脸没个正行的小子还在自己身边,和他并肩而立,睥睨天下。 广武汉军帅帐之内大摆宴席。 虽说敖仓被项王打下一半,但汉王刘季此时是半点不会小气的。 申时过半,宴席分毫未动,满帐人具在等一未到之人。 “他爷爷的,怎么还不来!老子等着有事商量!”刘季从军帐门口溜了一圈回来,甩着袖子大步跨到主位上坐下,二郎腿一敲:“谁去给那厮唤过来的?” 众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知道主公这是又耍浑了,若是鬼面生真的在面前,汉王可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 张良心底嗤笑一声,不接汉王抛射过来的视线,低头盯着自己的酒杯,眼底闪过一道怨毒,心道自己素来和鬼面生不和,那鬼面不知为何三天两头找自己岔子…… “主公这是脑子被驴踢了,竟然想叫张良去喊人。”席间一众谋士均是如是想道。 刘季眯着眼睛望着张良,想了半晌,觉得这人比鬼面生更适合做相国,还是先留着才好,于是赶紧又说了两句好话,这才将张良的情绪安抚下来。 鬼面生此人深不可测,刘季断然不敢全信,何况让刘季顺利活到现在的第六感让他多少能感觉到鬼面生对自己莫名的厌恶,这和手下的人对自己的那种无可奈何不一样、和普通的讨厌也不一样,那是一种刻进骨子里头的、如临大敌一般的戒备和厌恶。 “爷爷我什么时候和这种人敌对过?”刘季玩着陪酒女人柔软的手,心中念叨一番,觉得应该是不可能,不然这种人自己心里肯定记得清清楚楚,比如说那个死了的虞楚昭。 这种厌恶和鬼面生的对刘季的忠心耿耿放在一起是如此的对立和诡异,但是刘季多番试探都没有结果,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就和他出的计谋一样,诡谲难辨。 “但是现在这个鬼面生还有用,至少目前看来每次的计划都得要这厮帮忙才成,还是先不要惹恼了的好……”刘季算计一番,最后在心中得出结论。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个人不会出谋划策叫老子失了天下。”想到这,刘季笑起来了:“诸位谁去请请鬼面生?” “今日在路上看见鬼面生肩上带伤,箭簇尚未取出便连夜赶回大营,现在怕是在处理伤势。”韩信离席,不卑不亢说完,等着刘季发话。 “那就大将军去请人过来吧,这么看来,大将军和鬼面生关系还是不错的么,连你老子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大将军又知道了?”刘季狐疑的视线扫到了韩信身上。 韩信拱手行礼,镇定自若:“不过欣赏鬼面生机智过人而已。” 刘季盯着韩信的视线犹如毒蛇,摸着胡子缓缓道:“那,就劳烦大将军将人带过来了。” 不知道为何,刘季望着韩信退出帅帐的身影的时候,想到的却是这人曾在项羽帐前做侍卫的事情。 “那……韩信估计是认识虞楚昭的吧?”刘季苍老褶皱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杀意,对虞楚昭,地那个已经死了三年的人,他为何就是心生恐惧呢? 这一刻,身在广武的刘季和身在荥阳的项羽,两人默契的在思考同一个问题,鬼面生行事方式为何同虞楚昭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名字和封面,封面做完了好高兴啊!终于有个像样的皮了! ☆、万古如斯 鬼面生肩膀处被一箭洞穿,箭簇卡在肩胛骨中,左右取不出来。 被临时抓来的郎中额上密布着汗珠,拿着匕首欲割下去的手直颤,却犹豫不决,不敢下手。 “换人!”军帐外一声低喝。 郎 分卷阅读184 - 分卷阅读18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85 中手一抖,匕首落地,回首一眼就扫见面色冷寒的武将立在帐门口,一时间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换人,本将军来!”门口武将又是一声低喝,这次剑眉蹙起,显得很不耐烦,好像要是敢叫他再说一遍,就要拔剑相向了一样。 郎中被那不耐又狠厉的目光刺中,顿时浑身一抖,慌不迭对鬼面生告罪几声,压低身形就溜出帐去。 毕竟不是谁都能忽视那鬼面生一身的焦灼伤疤的,大部分人都会觉得烧成了这样的,都不是活人了。 韩信本来在账外等着鬼面生处理伤口,并未有入内插手的打算,然而看那箭簇在血肉中拖磨,坐在条凳上的那道身影始终闲适异常,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只有那曲起放置在膝盖上的手出卖了这人的疼痛,那只手上青筋爆出,纵然是焦炭一般的皮肉,也能看出那握拳的力度。 于是,韩信终于忍不住大步进来了。 鬼面生身上的薄衫被汗水浸透,透出的身体和脸面一样狰狞可怖,此时侧目望韩信一眼,不耐道:“郎中走了,这箭簇怎么办?” 韩信并未像常人一般立刻转开眼,就和未看见那身伤疤一般,直接走近鬼面生:“换我来给先生处理伤口,那郎中……不提也罢。” 对于有本事的人,韩信此人向来是尊敬的,只是区区伤疤,自然不会叫韩信皱眉。。 “大将军……”这次鬼面生转头直直望向来人了,只见韩信利落的打发人换热水,那一系列的动作似曾相识。 鬼面生有些恍惚:“大将军,来此是有何事?”他自然不会觉得韩信是特地来给自己处理箭伤的。 叫一个堂堂大将军屈尊做这等事情,他鬼面生还没这么大的脸面,况且是在刘季明显有求于这个大将军的时候。 漠然注视着韩信在眼皮子底下一通忙碌,鬼面生的神色之中突然就带着一点狐疑。 “这个感觉熟悉的很。”鬼面生眉心出现了一道褶皱。 这种熟悉不是面貌上的熟悉,而是那种气质,那种万夫莫敌的悍然之气,哪怕未带兵戈,未着战甲,一样难损的武将气息。 “为什么?以前有人为我这样做过?”鬼面生心神游离在眼前之景外,望着韩信的目光却丝毫不显,仿佛依旧是在沉默的注意着韩信的一举一动。 韩信重新展开一截绷带,躬身捡起郎中掉在匕首擦净,随意开口回答鬼面生的问题:“主公帅帐设宴,我是来请先生入席的。” 鬼面生点点头未开口作答,兀自望着韩信将匕首放在火上烧灼。 “三年前似乎并未有这样的症状……”鬼面生不着痕迹的晃掉脑海中突然出现的画面,“年前却越来越明显,总能看见不相干的情景……” 鬼面生眼前经常滑过陌生又熟悉的画面、人或者事,就像是这具残破的身体内还居住着另一个灵魂、另一段记忆。 “先生?”韩信将手浸入滚烫的水中,拧干布巾重新擦拭伤口周围。 韩信开口本意是提醒鬼面生准备即将到来的疼痛,但鬼面生却只是面有郁色,身子动都未动一番。 鬼面生不动声色的拉回思绪,眉头蹙起:“这种时候宴请?军粮告急本不该……” “项王劫了敖仓,樊哙劫了陈留,等于互相换了粮,不至于拿不出设宴的东西来……忍着!”韩信手稳,手中烧红的刀锋快速划开鬼面生的肩膀。 瞬间鲜血和焦灼皮肤的气味传出来,鬼面生又是一阵恍惚——这种气温,异常的熟悉,却叫他觉得心生恐惧。 “该请主公先开席便是……”鬼面生牙龈咬出血,沉吸一口气:“不用等在下。” 韩信淡漠的“嗯”了一声,下一瞬间血肉裂开,玄铁箭簇被倏然抽出。 鬼面生头晕目眩,眼前的军帐瞬间远去,雕花房屋显出形状。 幻境之内,房间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各处摆件价值连城,鬼面生自己正伏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上,这个胸膛让他感到莫名的安心和眷恋。 “这人是谁?”心头刚袭上疑惑,下一刻,一样是撕扯血肉的疼痛,一样是取箭…… 鬼面生费力的从那依着的胸膛前抬头,只见那个肩膀的主人面目模糊,唯有那双黝黑的眸子,和眸子中溢出来的心疼被鬼面生看的分明。 “是这个人!”鬼面生在接触到那目光的瞬间,便认出了那双眸子,这个无数次在他的幻觉之中出现的眸子。 “昭昭……”那人在耳边低语着,声音中是满满的心疼和自责。 一双大手按住鬼面生的脊背,安抚的手在颤抖着,那双黝黑的眼睛从鬼面生的视线中移开来,像是不忍看见拔箭的过程。 “他,他是……”鬼面生无意识的开口,一个答案已经到了喉咙口,却说不出来。 鬼面生意识到自己心底一直存在的巨大缺口被填满了,冰冷的心脏开始重新跳动,鲜活的生命力重新注入了他体内一般的充盈感让他几乎想要落泪。 那颗三年来一直悬在半空的心,在看见这个人黝黑的双眸的瞬间便落回了胸腔里头。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鬼面生觉得,就连那个带着他远离寂寞洪荒的那位,也无法带给他这样的感觉。 “这个名字到底是什么?”鬼面生头痛欲裂,想不出半点有关这人的记忆,但是那所有的感官都在叫嚣着熟悉和依恋,答案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是却生生被卡在了喉头,半个字冒不出来。 身体本能的记忆不可违背,鬼面生难以抑制的本能快速为他做出了判断,心底疯狂追寻的答案似乎触手可及,但是又却摸不到的焦虑感让他难以维持自己一贯的冷静。 眼前的画面忽而一暗,房间的色彩迅速变灰,最后绝对的黑暗之中没有半点光。 “啊!”鬼面生冲出喉咙的一声惊叫被骤然迎面而来的狂风撕碎。 这个黑暗又无边无际,荒凉的天地尚且还在混沌之中。 鬼面生是知道就是这里——在他未曾被带出来、来到这个人世间的时候,他一直独自待在这片鸿蒙之地,没有人,或者说没有活物,也没有声音。 寂寥和孤独感万古如斯,曾经持久的缠绕着鬼面生的身躯,他的心灵,从来都不肯淡去,但是那个微弱的,一直在呼喊着“昭昭”的声音,却从未离去。 在那里呆着,时间一久,鬼面生的思维也开始停滞,他开始不时的昏睡,直到有一天,混沌的空间震动,突然之间出现了光…… 命令的声音出现在那道光之中:“帮汉王刘季打天下……” 一遍一遍重复着这个名字:“记住,你要辅佐的人是刘季……” 顶天立地的巨人立在洞穿混沌的光之中:“助刘季登基便是你的使命……” 混沌之中的鬼面生似 分卷阅读185 - 分卷阅读18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86 乎还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他的嘴唇宛如被融化之后粘合在一起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主观的意识在逐步消融,耳边只有那巨人一遍一遍重复的话语,在不断告诫他要忠诚于那个陌生的名字,不管是为了报恩还是什么,直到这个名字变成了鬼面生潜意识里的一部分,变成了思维定式,不可变动。 “历史不可逆,你心里清楚这最后是谁家天下……” 鬼面生艰难的呼吸,不知名的心痛就像是在对那被植入的潜意识的对抗。 “不是这样,我想辅佐的不是刘季!”鬼面生在心底烦躁的嘶吼,但是他无能为力,自己的意识像是不再属于自己。 “不是这样,历史可以不走那一步!”鬼面生心底被活生生剐走了一块什么。 但是随着巨人的身体迅速融化坍塌下去,天地形成! 鬼面生最后一丝自我意识终于消散开来,巨人的意志充斥进了鬼面生的血肉之中。 “先生,先生!?”焦急又低沉的声音打断鬼面生记忆中的窃窃私语声。 天地初始的画面一抖,倏然间犹如碎瓷一般轰然崩塌。 鬼面生赫然睁眼,额头上细密的汗水早已冰凉,眼前便是韩信宽阔健壮的肩膀,武将肩上坚硬的肌肉隔疼了鬼面生的鼻子,于是再次吸入一口充满阳刚意味的气息之后,鬼面生离开了这个陌生的肩膀。 韩信半抱着鬼面生的手终于松开,担忧的望向面前的人:“先生,你还好么?” 鬼面生单手擦过汗湿的鬓发又掠过额头,平复了心中莫名的情绪,站起来:“无事,走了,别叫汉王久等了。” 说话间,鬼面生已经行至军帐门口,半侧过身似乎是在等韩信跟上来。 韩信甩了甩头,将项羽身边那个嬉皮笑脸的小子的身形从脑子里头甩出去——那人可不会有这般礼貌的举动,再加上那满身的伤疤——韩信刚近距离观察过,并非假装出来的,于是韩信心底的怀疑减了几分,但是这并不能让他的警惕减少,毕竟那个人可是个厉害角色。 鬼面生望了韩信半晌,一会儿之后嘴角勾出一个不起眼的冷笑。 “这个刘季,手底下的人都不是什么单纯货色。”鬼面生心里判断着,嘴上却不见停顿:“大将军请。” 刘季此次派他去请韩信的原因那是一目了然,不过就是为了和项王继续开战,这简直就可以作为百折不挠的典范了。不过,这个韩信也并非是没有野心的人,但是他的野心也就仅仅止步在裂土封王上头。 “就是不知道刘季这厮舍不舍得给一个王的名号了。” 鬼面生负手蹚过荒草,走在韩信前头,随即脚步在帅帐前头一顿。 “封王?封他奶奶的王!老子我给他兵马给他粮饷,他给他爹打仗还要讲什么条件!?” 帅帐之内突然传出来破口大骂声。不用说,开口闭口自己儿孙遍地的,不是汉王刘季又还有谁? 鬼面生似笑非笑的望着帅帐一眼:“刘季这个把戏,耍的可不高明,说不得还得罪了自己手下的大将军。” ☆、争锋 “我说鬼面生……”刘季拖长了声音开口说话,骑在马上故意拖拉一番,装成一副不经意的样子,从中间位置落在急行军队的后方,缰绳一勒,原地等着队尾的鬼面生路过。 韩信眼睛斜着一望,旋即接着向前,一刻不停,就像是没看见自家主公的动作一般。倒是他身边的曹参一腆满是肥油的肚子,耐不住性子了。 曹参纳闷:“哎……” 韩信目不斜视,从牙缝间中挤出两个字:“莫管!” 曹参顿时一个激灵,斜眼往萧何望过去,只见萧何一张干瘦的脸皮挤着,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和张良并驾齐驱,而张良,此时嘴角藏着一丝隐晦的冷笑。 曹参明白了,这是主公想着法子要去找鬼面生的麻烦了。毕竟三天前的宴席上,这个近年来颇有“后来居上”势头的鬼面生,可是顺着主公的话一绕,叫主公不得不给韩信封了王的。 汉王手下一众谋士具是视而不见,谁叫这个鬼面生乍一出现就进入了汉军的核心阵营?所谓的“嫡系”都快要被排挤出去了。 倒是韩信愁眉不展,生怕这个流氓主公刁难鬼面生。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韩信不由的心惊,自己这才认识那鬼面生多久?竟然都会为此人忧心了? “这个鬼面生倒是把各个人的人性摸的透彻的很,怕是那些看不惯此人的谋士不过是没被这鬼面生看上的。”韩信在心底快速做出分析,暗道这人手段高明。 但是有些时候,人的理性压制不住感性,于是才有所谓的“情非得已”一说。 萧何催马追上韩信,小声道:“大将军莫要担心,主公若是要刻意刁难鬼面生,就不会故意落在后面了。” 韩信默默一点头,知道萧何说的不错,何况,以萧何和汉王的交情,必然了解的更多。 月明星稀,残雪犹冬,鬼面生策马和刘季擦肩而过,视线停留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漫不经心道:“主公有事请说。” 刘季果然不是光来寻晦气的,面上讪讪一笑,调转马头和鬼面生并肩而行:“三日前你说的主意当真不错,只不过……” 刘季话未说完,便开始唉声叹气起来,这是他面对要用之人表达不满的一种独特的方式。 鬼面生心中闪过一丝鄙夷,男子汉大丈夫,又是高坐王位之人,这般机关算尽简直有损风度,和某些人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鬼面生太阳穴抽痛一下:“和谁比起来?”鬼面生又想不出来了。 三日前,刘季在广武军营的帅帐之内破口大骂,无非是故意骂给大将军韩信听的。刘季就是要告诉自己麾下的大将军,人呐,莫要贪心了,不然老子整死你! 鬼面生知道刘季是不愿意让出地盘去,何况还要封王?那不是坐视对方做大吗? 刘季仰天长叹,眼角余光却暗中观察着鬼面生的一举一动:“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呐!” 确实,刘季生怕自己一时不察各地就反了,要是步入了项羽的后尘,对已快迈入迟暮之年的刘季而言,绝对是玩不起的事情。 鬼面生也用余光捕捉汉王刘季脸上的细微表情,当即明白过来刘季句话的意思了——他汉王不是项王,没有那个武力也没有那个精力继续打下去。 “难不成享受不到肥环燕瘦、金杯玉盏,要戎马一生?那是英雄做的事情,不是帝王过的日子。”鬼面生在心底为刘季的想法配词,同时忍不住猜测——更重要的是,他刘季没有项王年轻,差了两轮有余,这才是刘季拼死也想和项王尽快决战的真正原因。 三天前的宴席,鬼面生一脚步入帅帐便施施然开口,一句 分卷阅读186 - 分卷阅读18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87 :“大丈夫为钟鸣鼎食,哪里能屈居假王之位?要请封,那就该是齐王!” 于是刘季脸当场涨成猪肝色,肥胖的身体骤然起伏两下,差点背过气去,刚要开口反驳,便被鬼面生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鬼面生的那个眼神里头的意思分明——要这个位子还是要天下,自己选。 刘季明智的沉默了,鬼面生这时候才一转话锋,轻松带过了刘季骂人的这个话题,顺便又给将彭越的王位给定了。 这下,刘季是彻底蒙了。 但是当时的妥协不代表刘季脑子转开之后寻时机再来询问,而现在,正是那个时机——没有文臣武将在,帝王心术只是让这个自己迟早要除掉的鬼面生知道,也未尝不可。 鬼面生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这个阴险小人的真实嘴脸早就在他心底一一勾画完整了。 刘季松弛的脸皮上堆出一个假笑:“当真叫韩信当齐王?还有那彭越……封出去的地太多了也不好啊!“ 鬼面生漠然直视前方,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过去,声音沉下来“如今夺回成敖才是正事,封出去的王自然越多越好……” 话未说完,便被刘季打断。 刘季眼眸中是藏不住的不信任:“但是张良曾阻止过裂土封王……” 鬼面生嗤笑一声,知道这刘季压根就没明白张良的顾虑,懒得解释。 但想到当初在洪荒之地答应过的事情,还是不得不耐住性子开口,但是声音中隐约还是含着一缕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不屑:“张良阻封的是王政,也就是说,主公不应当再封六国诸侯,项王已经证明了此路不通。” 说到这,鬼面生脸上露出一个嘲讽一般的表情——那些反王,包括这个汉王刘季在内,哪个不是受过项王恩惠的?却又不满足于项王按功分封的策略,觊觎着更大的利益。 “当真是为人不仁,为臣不义。”鬼面生心道,难免对这个作为敌人的项王多了一丝敬佩和景仰。 可能也是这种感情才让鬼面生不由自主的在外黄射出了那一封密信,告诉项王如何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一次冲动行事,已经完全出乎了鬼面生的意料。 “所以……”鬼面生心中想着,嘴里却没有丝毫停顿的接下去:“封的王无非就是主公手下可用的武将功臣,这样才能叫他们为主公卖命,同时也是变相的告诉其他将领,若是为主公效劳,就有封王的可能性,这样他们打仗的时候才能拼命。” 刘季恍然大悟:“所以才是越多越好……” 鬼面生嘲讽的摇摇头:“这只是其一,所谓一石四鸟,眼下汉军拿下成敖才是第一要务,此处是山城,易守难攻,东西相连山地和平原,是战略要地,在又是扼守敖仓之地,只要有粮食,才能和项王耗着,这是其二。” 鬼面生眉头皱着,像是在规划布局,实际上他只是在心中犹豫,要不要把第三点也给刘季点出来——前面两点不过是一时的战术,然而第三、第四点却是战略上的。 若是这一点用得好了,那汉王立不过就是时间问题——只要刘季再多活几年。 “等到大汉立国,你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到时候,你自然就是自由的。” “历史不可逆,若是改变了历史,你又因何存在?” “记住你知道的历史,记住这一点!” “这才是历史正确的发展方向!” 半哄诱半威胁的声音在鬼面生心底响起来,是那位的声音!这是在那洪荒之地听见的话语,如今也向诅咒一样围绕着鬼面生,阴魂不散。 “那……第三点呢?第四点呢?”刘季喜上眉梢,一张蜡黄的脸瞬间激动的通红,手指不断揉搓着缰绳,依旧没能忍住,催促皱眉的鬼面生道。 “主公许下的承诺是分封函谷关以东的土地,僧多粥少这个道理谁都清楚的很。” 刘季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两眼迸出精光。 鬼面生并不管刘季做何反应,不急不缓的继续:“这样就无形中削弱了各个诸侯王的势力,主公不是担心家贼吗?” 鬼面生停住了,话说到这个份上,要是刘季再不明白,他也就没有资格去和那个勇武善战的项王争天下了。 等平了项王之后,若是一众诸侯王是窝里斗,那就正好;若是起兵造反,必定有人想要先有探路石扔出去,那样这些探路石必定势单力薄,消灭起来也相当容易。 “最后……”鬼面生这时候是当真不继续说了,但是只要想到那心底纠缠不休的声音,也只好开口继续下去:“主公不是奇怪为何要拿下成敖,前日却又让刚封了梁王的彭越离开大军么?” 鬼面生不等刘季说话,径自继续:“裂土封王的目的最后就在这里,给他们地,也让他们自己去守这块地,和商周时候的诸侯一个作用,巩固疆界,这就让他们不得不去和项王纠缠,牵制住项王的兵力,有利于整体的军事行动。” 虽说陈留和历史上不一样,被楚军给占了,但是陈留地处敌阵之中,东有齐难有魏,动一下就难逃各方眼线,只能捡空补给。 这么一来,楚军的主要后勤补给便来自遥远的彭城,补给线一长,就难免夜长梦多。 项王为此不得不几次来回奔袭,衔接上被断掉的补给线。 这是没必要的军事力量的损失,更何况,这样下来损失的不仅仅是兵力,还有战场上最宝贵的时间。 鬼面生不由的疑惑,项王这样一个军事奇才缘何在后勤上如此忽略?鬼面生想不通了,但是这项弱点,却是汉王刘季唯一的可乘之机。 “分兵而走,拖长战线……这是想叫爷分兵出击好一举拿下成敖。”项羽冷笑一声,深陷下去的眼窝中两颗冰冷的眼珠宛若利剑,洞穿着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敌人。 陈平弓着背站着,大气都不敢出。 只想着把消息给项羽送到就好,其他的,就不关他陈平的事情了,具体是怎么分析彭越离军南下的原因,还是交给项王去吧,这个他一个细作是当真打听不到了。 “这个鬼面生倒是猜的透原因……”项羽声音中透着要将人挫骨扬灰一般的阴狠:“彭越前天出发,至少还有五日才能到粮道,且看看汉王有没本事五日之内拿下成敖!” 楚军之中,谁都知道项王为何将后勤定在彭城,这当然和军中的那个禁忌的话题相关。 三年前,项羽便说要衣锦还乡,定都彭城。现今天下兵荒马乱,项羽生怕虞楚昭想回来的时候,却找不到一处可以安心等自己回来的地方。 彭城,西楚的都城,他和他的都城。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计谋的全过程,也解释了一下某人一直想不通的原因——为何项 分卷阅读187 - 分卷阅读18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88 羽粮道老被断,但是还是不挪地方,长途奔袭是想显示自己体力好什么的吗?顿时脑补了…… ☆、纵使相逢应不识 楚汉相争三年多近四年的时间,成皋几经易手,城内百姓皆是人心惶惶。 这个又称虎牢的军事重地已是几若空城,只有严加戒备的千把楚军在此驻军,以防汉军突袭。 “只留千人守军……并非是项王自负,成敖这处又名虎牢,绝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要想拿下此处……”鬼面生语气一顿,眉头蹙了起来,继续往前背着手踱步,心中想着若是项羽突然回防又该如何是好? “恐怕这场输赢难定,纵然是项王当真不回防,那要打下来恐怕也是伤筋动骨。”鬼面生咽下了这个想法,知道此时说出来便有动摇军心之嫌。 “先生可是觉得这场难办?”韩信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过来,话里话外都不是一个简单的问句。 鬼面生顺着这片崖下的荒原一路溜达,看似漫无目的,实则在探查此处敌情,韩信在后一步跟着,两人一道远离了悬崖下驻扎的汉军军营,向幽深的山涧内走。 鬼面生转着角度仰视从春秋时代就屹立在此的虎牢巍峨的城楼——简直铁桶一般,一会而后方落回荒原遍布的杂草上,不置可否的飘出一句:“不能轻敌。” 话一出口,鬼面生就突然想到什么一般,顿时停下脚步又抬头望一眼面前耸立的山涧,继而再次低头,慢悠悠往前溜达。 韩信莫名其妙的看鬼面生手腕一转,由背后抽出长刀对着挡在身前足有大半人高的荒草砍劈,一边继续往前,仿佛是已经将刚才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两面黄河两面山,陡崖鸟道只容一人过,别说冲锋,就连骑马上去都难。” 韩信顺着鬼面生刚才的视线仰头望去,见鬼面生没有搭话的意思,只得接下了自己刚才出口的话头,唏嘘感慨:“真不知道项王是如何率先冲锋上去一举攻城的。” 鬼面生闻得韩信之言诧异,一侧眉毛藏在面具下动了动,却未回头看一眼,只是背对着韩信试探般开口:“你……对项王?” 韩信的话不论怎么听,里面都是满满的仰慕之意。 这可有点意思,鬼面生舌头缓缓划过锋利的牙尖,感到莫名的兴奋,好像这样就能把韩信给项王骗过去一般,旋即又被自己的理智一桶凉水泼下来,他可是在汉王的阵营里头! 韩信在鬼面生背后露出一个复杂的神色,盯着那从背后望去越发熟悉的背影:“项王乃是世间英雄,伟丈夫,当今世上无人能出其右。” 鬼面生的脚步终于一顿,悠悠转过身来面对韩信,双手交握刀柄,长刀驻地,悬崖下的风一扬,顿时将斗笠下缀着的黑纱扬起来,露出里面的那张恶鬼面具和小半截焦黑的下巴:“看样子大将军对项王评价颇高,这也是自然,我听闻将军曾拜在项王手下?” 韩信哂笑一声:“项王看不惯我,我在项王军中人微言轻……” 鬼面生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只是定定的看着高大的武将,或者说,那张恶鬼面具足以隐藏他现在脸上突然出现的厌恶神色,只有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留在旁人的视线之中。 突然间心头就转过一个念头——这样的人,幸好当初没留下他来。鬼面生又愣了,这又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当初没留他下来? 韩信觉得被鬼面生看透了心底的那丝不可告人的欲望,讪讪的摸摸鼻子:“在下就是个俗人,追的也就是个功名利禄,不然也不会一直不出兵,等着汉王给在下封王了。” 鬼面生点头,浑不在意一般继续迈步在荒草上跋涉:“士为知己者死,不是知己,自然呆不住,也无必要呆着。” 言辞间竟是忽略了韩信后一句的自嘲,韩信心中顿时大呼这个鬼面生当真是会做人,立马又对这人感觉亲近了几分。 鬼面生却是在走神,荒原万里,乱草丛生,又是莫名的熟悉感。 眼前画面闪过,似乎曾经有两人从一众繁琐事物出逃,策马在荒废的官道上狂奔,肆意的笑声和飞扬的青春年少皆碎在了往后出现的战火之中…… 韩信自然不知鬼面生所想,见前头人动作越来越慢,以为鬼面生是肩上有伤体力不支,于是就好心的从后头超到前方去,代替鬼面生拔剑砍荒草。 “等等!”鬼面生突然小声急呼。 韩信在鬼面生出声的同时便已经停住动作,躬身戒备,长剑驻地。 午后,这年春季终于露出头的阳光正缓慢融化着荒原上的残雪,留下一缕一缕湿漉漉的水痕,鬼面生的视线却像凌厉冰冷的冰锥,直射向距离他们二人不远处的高大男人。 项羽高坐于踢云乌骓之上,身后空无一人,显也是信马由缰而来,未曾做出部署。 “幸好不是个圈套……”鬼面生被那一身洗的发白布衣的悍将身形震的头皮发麻,竟然生出一种草食性动物遇见肉食性动物的恐慌感来,此时理智被吓的飞离,剩下的竟然是满满的庆幸。 高大的武将腰背笔直宛若出鞘利刃,冷厉的双眸睥睨着荒草间隐匿的两道人影,锋利的视线犹如利刃。 “来此何事?”双方三人同时开口,继而又同时沉默下去,均是知道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这里不是项家的,也不是刘家的,不过就一片荒地而已。 敌对双方相距不足五十米,敌不动我不动的僵持着,似乎是要拼耐力一般。 乌骓嘶鸣一声,烦躁的刨了下蹄子,旋即被项羽制止。 鬼面生不由自主的望向项王胯/下的那著名的踢云乌骓,心中难免眼馋一番,身体不能动,那他动动嘴皮子还不成? 于是韩信就听见鬼面生难得说了句不阴不阳的话来:“果然是英雄配宝马。” 项羽自然听出这句话里的嘲弄之意——自古英雄无帝王,登时双目狼一般眯起来,牙缝中蹦出两个字:“过奖。” 韩信这人项羽自然是认识的,现在,这个悍将的视线终于被那阴阳怪调的声音吸引过去了,落在那个带着黑纱斗笠的身影上。 下一刻,“昭昭”二字差点便脱口而出。 项羽心跳如同擂鼓,感官被无限放大,血液鼓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来,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在第一眼看见的瞬间就袭上项羽心头。 一股冲动在心底突生,项羽甚至想要冲上去将挡住那人脸面的碍事的黑纱揭下来,但旋即这种冲动便被打断了。 那笔直而立身形和记忆中的分毫未差,只不过,记忆中的那小子绝不会带着浓重的戒备和恶意。 黑纱虽遮住了面容,却遮挡不住从里面飞射而出的视线的冰凉。 与此同时,鬼面生望见那悍将一张俊脸上一闪而逝的怀念的神情也是 分卷阅读188 - 分卷阅读18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89 一愣——这个冷面杀神竟也会有如此生动的表情?要是没看错,那恢复漠然的脸皮下面分明就藏着哀恸。 楚汉争霸三年多来,这是鬼面生第一次看清楚这个传奇武将的模样——上次在外黄时适逢黑夜,只能堪堪看见项王的身形,而今却是将伟男子英俊沧桑的面容看的一清二楚。 “这人……”鬼面生甚至能感受到那刚才抛射而来的灼热视线,熟悉感油然而生。 但是,鬼面生却清楚的知道自己从未和这个悍将打过交道,毕竟,这样一个传奇人物、这样一张英俊的面容,只要见过一次,那必然是终生难忘的。 “这就是项王……”韩信从嘴角发出声音,视线一刻不离战马上的悍将:“莫要轻举妄动,此人以一敌万绝非虚言。” 鬼面生甩掉本能涌动出来的苦涩,抑制住再次注视那双黝黑眼眸的冲动,专注放眼当前形式——五十米的距离很不好,攻则来不及,退则被追上。 鬼面生咬了下下唇,小声问韩信:“二对一,可有赢面?” 韩信全身绷紧宛若一张紧绷的弓弦,像是再加一丝力就会崩断。 鬼面生辨认出韩信微不可见的摇头。 韩信:“正面交锋,若是手下有千军万马尚有一敌之力。” 鬼面生忍不住小抽了口凉气,千军万马尚能一敌…… 虽然一直知道项王堪称从战国到秦末年中武力值的巅峰,但这话从另一员勇猛无敌的悍将嘴里说出来,给鬼面生带来的直观感受却是截然不同的。 韩信的话明确的告诉了鬼面生——正面迎敌,必死无疑。 历史上同一时期内,仗和项王打的一样漂亮的,只有远在迦太基的汉尼拔将军,但是论单人武力而言,历史上无人可与项羽比肩而立,他是真正的战神。 “大军在后,肯定来不及过来……”鬼面生缓缓横过长刀,做出殊死一搏的准备,但是身体却在难以抑制的微微发抖。 这全身的战栗不知道是源自刚才韩信的一番话,还是源自最初出现的悸动,鬼面生死死咬牙:“进退不得,不如赌一把……” 韩信单臂挡住鬼面生往前的脚步,声音压的极低,却无恐惧,这个手握万军的大将军在这时候显示出了惊人的镇定:“莫急,且看看项王准备做什么。” 项羽却驻马不前,望见韩信的动作当即嗤笑一声,明显是对韩信小心翼翼的举动的不屑。 那硬朗的嘴角在鬼面生的视线中逐渐绷紧,鬼面生瞳孔迅速收缩。 项羽在看见鬼面生拔刀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就算是看上去身形一样,但那戒备的动作却是不同的,何况,若是昭昭,那握在手中的必定是那柄万鬼朝皇,哪里能是不相干的长刀?这人不是他一直在等的昭昭。 杀意已经满涨,项羽肩膀往前倾了一下。 就在这时,鬼面生突然负手将长刀回鞘,上下嘴皮子一碰,急声道:“两军尚未交战,不如各退一步,免得换了打仗的规矩,项王您看如何?” 项羽重新直起身体,垂着眼睛摸索手中的半截衣袖——这讲话的方式倒是和虞楚昭一样狡猾的很,旋即朗声道:“阁下可是鬼面生?” 一语出,韩信便是一惊,一是因为项羽竟然称鬼面生阁下,二是因为战场上那句著名的叫战——手下不斩无名之将。 不等韩信想明白项羽到底是哪一个意思,鬼面生便干脆一点头:“正是在下。” 项羽抬手,拇指危险的刮过下巴上铁青的胡茬,阴鸷的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本王便在战场上等着你!” 鬼面生大笑应答:“项王之邀,必然赴约!” 项羽左手一抬马鞭,摇摇一指五十米开外的鬼面生,下巴傲慢的扬起,嘴角扯出一个嗜血冷硬的笑:“有种!” 鬼面生背后的衣裳完全湿透,冷汗从鬓角滑落,肩上的箭伤伤口崩裂。 刚才项羽那两个字说的可不是针对鬼面生应约的一事,而那一下马鞭也不是白抬起来的。 “谁说项王光明磊落的!”鬼面生心底狂怒的大骂:“这下偷袭算谁的!?” 项羽的抬起马鞭的动作看似缓慢,实际上那一下抽飞了枯草上的一小节,那脆弱的草干逆风飞射而出,撞击在鬼面生肩上的伤处却有一记重击的力量。 不过鬼面生死扛着,硬是一步未退、一声未吭,这才换得了项羽那一句“有种”。 鬼面生简单的打了个手势:“那……退吧……项王请。” 双方均开始缓慢后退,当然,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后退——脸对脸倒着往后走,戒备丝毫没有消失,都在堤防这对方放冷箭。 及至千米开外,漫漫荒草隐住双方行踪,这才转身。 项羽冷笑:“后会有期!” 鬼面生皮笑肉不笑:“后会有期!” 两人的声音在山谷幽涧内碰撞回荡,两道声音最终化为回声,前呼后应,最后融合成同一道。 ☆、写在红桦内的情书 月色藏流云,天际靛青,残冬初春。 成敖下荒野,汉军军营,一小兵轻悄悄掀开一处军帐门帘,小心翼翼对里头轻声道:“先生,时候到了。” 鬼面生一下从床榻上弹起来,坐在榻上努力平复灼热的喘息,昔日淡定从容的面不改色的脸扭曲一下,一脑门的汗水,长长吁出一口气之后,方淡淡摆手。 “知道了。”鬼面生觉得自己的声音肯定颤抖了一下,因为小兵藏在暗夜之中的脸上出现了转瞬即逝的错愕。 鬼面生眼睛危险的眯起来,想着是不是应该对这个明显就是刘季派来的小兵做点什么,就在这时候,萧何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先生放心,一切都会照您的关照去办,主公会亲自领兵上阵。”萧何苍老的声音顺着夜风钻进军帐之内。 鬼面生面色阴郁下来,抬手缓缓擦拭从鬓角滑落到下巴上的汗珠,心中明了:“这算是在警告爷莫要打什么主意?”鬼面生突然无声的笑起来。 “刘季真以为用萧何这个算是后勤官的人就能管制的了爷了?若不是他答应了那一位,哪里轮得到刘季这样一个瘪三来利用爷?” 鬼面生心中对刘季的不满转移了一些到那位身上,一丝冰凉从他的眼底射出,站在视线范围内的小兵立马打了个寒颤,慌忙往军帐外退去。 鬼面生这时候才慢悠悠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萧何的话。 等小兵出去了,萧何的脚步声也在外头远去,鬼面生才掀开被子,心神不宁的从床上爬下来。 匆忙换掉粘上一摊水色的亵裤的同时,鬼面生不禁在内心感叹:“还好叫小兵提前一刻过来叫爷,不然要么就睡觉耽误了发兵,要么就就是穿着这条湿漉漉粘唧唧的亵裤去备战,两个不论哪个 分卷阅读189 - 分卷阅读19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90 听起来都不是好主意。” 鬼面生小声咕哝:“所谓没有最馊,只有更馊。” 并未点灯,借着营地中的火光简单梳洗完毕,鬼面生却仍旧心神恍惚,等着发兵的时间干脆一屁股坐回床上重新思考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故”。 “不对,这简直就是事故……”鬼面生快速的转换了刚才的定义。 梦境向来是纷乱而有没有逻辑的,鬼面生梦境中的画面自然是香艳异常。 一路从卧室到草垛、到马背,再到无人的小巷,这个梦可谓是花样百出。 鬼面生单手撑住额头,牙齿咬的“嘎巴”作响,后槽牙简直要磨短一截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梦x了! 更可怕的是,这个春梦的另外一个将他搞x的是个男人!更可怕的是,这个男人是项王! “哎……”鬼面生双手将棉被绞成一团,指关节暴突出来,这才硬生生将一声响亮的哀嚎变成一声低叹,不然估计早就惊起了大半军营的人了。 抑制住抱头翻到床上打滚的欲望,鬼面生难以想象,自己竟然会有如此情绪化的想法。 随即鬼面生又想到,似乎自从五日前遭遇了项王,他就一直处于一种情绪化的状态下……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鬼面生左手狠狠掐了一把右手的手臂,恶狠狠的警告自己一番。 但是只要一想到梦境中宛如真实的感觉和人物,鬼面生建设好的心理防线又全面崩溃,立马就是一阵别扭,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回味还是忧虑。 “好你个项羽!”鬼面生咬牙切齿,之前几次对项王英雄气概的那点仰慕全,被这一场春梦搅散了,剩下的不是别扭就是偏见——谁叫你项王入得哪家女人的梦不好,非得进了爷的梦来? “都说是枕戈待旦,山河入梦,怎么到爷这就变了味?”鬼面生瞄了一眼烛火下的沙漏,起身将长刀负在身后,左手潇洒的一打门帘,同时右手将恶鬼面具扣在脸上。 三更天,小队人马悄悄的从汉军军营后方溜出,向西南一路冲进茫茫秦岭之中。 秦岭横亘中原西南,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横亘在神州大陆,大地增生的疤痕一般割裂巴蜀和汉中。 项羽将天龙破城半插在泥土之中,利刃破土,犹如切入豆腐之中,一双大手小心翼翼的有些发抖,半晌才堪堪合拢。 甘罗望着项羽的动作知道八成要遭:“又是触了这男人的伤口了……” 项羽搓搓手心中质感粗糙的树皮,绝对的黑暗中,项羽的视线却依旧清晰的分辨出上头凌厉的刻横,一笔一划,却又是狗爬的字迹。 甘罗讪笑两声,眯着眼睛勉强辨别出项羽紧蹙起的眉心、冰冷的脸庞,语气中立马就带上了一丝不确定和小心翼翼:“这个,是三年前我去打捞你的时候看见发现的,应该是虞楚昭留下的没错。” 项羽脸色铁青,即使是身处秦岭幽深黑暗的内部,也不妨碍甘罗看清那张冰冷的脸上脸色的变化。 茂盛的植被隐天蔽日,除却风过树叶的“沙沙”声,寂静的只剩空山宿鸟寂寞的一两声啼鸣,以及项羽不和谐的磨牙声。 甘罗艰难的咽了下口水:“那个,你看上头的留言,确实是让我在三年后刘季二攻成敖的时候再交给你的啊,不关我的事啊!” 甘罗看着项羽的脸色又差了点,慌忙摆手澄清,同时往后退开一步,免得被项羽的台风扫到。 项羽不答话,或者说,他全部的精力根本就没有集中在甘罗的话上头,只是仿佛的摩挲着的是一张红桦树皮。 红桦树皮内里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无非说的就是叫项羽等三年后汉王刘季二攻成敖之时便横穿秦岭,从西路折回彭城,固守彭城不再北上,和汉王刘季南北割地,等待时机等等。 项羽一遍又一遍的望着那树皮内侧刻上的字,怀念自家昭昭之时,难免又有点心生怨愤:“具是政治战事,他连只言片语都不给爷留下……” 甘罗恍然大悟,总算知道项羽脸色一变再变的原因了,自己松口气的同时,却也难免觉得项羽这般落寞样子着实可怜。 “莫想太多,至少证明虞楚昭确实是想着你的……那会儿是什么时候了,他还不忘给你留个信儿……”甘罗小声安慰。 项羽却只是垂头不语,仿佛一个沉默的雕像,呆愣愣的盯着手中带着虞楚昭字迹的红桦树皮,想着当日的虞楚昭是怎么样一笔一划在树皮上刻下这些字迹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就去触摸那些虞楚昭可能触碰过的部位。 这是虞楚昭三年前在关山一颗千年红桦皮内侧留下的,其中没有一句话是单独对项羽说的,也没有只言片语在寄托思念,说的均是国家政治。 “昭昭……你就一点都不想爷么?” 秦岭内树木参天,鬼面生视线在一棵十几人合抱粗细的红桦上停留了一瞬,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想到一个浪漫事情。 “相传恋人们会在红桦树树皮内侧刻字传信,因为红桦象征的便是火热的爱情。”一个小兵见鬼面生盯着西南那棵巨大的红桦看,赶紧上前小声开口,希望能落个好。 可惜鬼面生未搭理这句话,视线朝预计的行军路上斜里庞生的枝桠扫过去,嘴里立马就“啧”了一声:“那头的树和厉鬼爪子似得。” 鬼面生话一说完,自己倒是乐了——他自己的模样才像厉鬼。 “那边,那边是……牛脊梁。”一个当地出生的小兵顺着鬼面生的视线一望过去,立马战战兢兢的冲鬼面生开口,声音压的极低,里头难掩恐惧。 鬼面生头都不用回,就从那小兵的声音中听出来不对劲:“怎么?” 小兵显然是两股战战,生死场上拼杀出来的,绝不会就这么点胆子。 “先,先生呐,这个,这个地方不能上啊!”小兵结结巴巴的劝阻鬼面生。 鬼面生眉头一蹙,嫌恶的表情全掩藏在恶鬼面具之下:“说!” “这处是山神的地方,进去了……”小兵“咕咚”一声吞了下口水:“进去了,那就是去当祭品的!” 鬼面生“嗯”了一声,对那小兵的话不置可否,往前踏出一步,骤然警觉:“什么声……” 鬼面生话音未落,便听见地滚雷一般的一声巨大轰鸣声从眼前的瘦骨嶙峋的峭壁上一路闯下来! 与此同时,牛脊梁的另一侧,项羽一拍乌骓,踢云乌骓警惕而敏捷的往侧旁一跃而去,然而本来在乌骓侧旁的那匹战马却没有如此反应和好运,瞬间被突袭而来的强光烧焦,顿时化为一具枯骨! 隔着牛脊梁,两侧游击偷袭队伍均是一阵兵荒马乱,与此同时,滚滚山石居然从百丈之高的牛脊梁上裹挟着万顷泥沙滚滚而下! “跑! 分卷阅读190 - 分卷阅读19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91 ”两侧领军人物具是发出一声大叫,此时此刻,顾不得偷袭游击,保命要紧! 山体的震荡许久才歇,鬼面生又过了半晌才尚且恢复了意识,缓缓将自己从沙土里头往外挖,突然眼泪就砸进了面前的泥土里头,他的身边倒着那棵被拦腰压断的巨大红桦树。 “项羽……”鬼面生视线朦胧,他犹记得自己一笔一划在那红桦树皮上刻写下的字迹,本是道不尽的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好通通不提,只写下三年后的今天,这重要的政治战事。 往事一幕幕回笼,但如今,他却身不由己…… 项羽灰头土脸想从地上爬起来,一会之后在意识到,自己被一棵巨大的红桦树压在底下了。项羽手臂使力,想将那被砸断的树抬起来。 结果刚抬起小腿那么点高,便听见另一头传来一声嘹亮的惨叫。 “喂喂喂!那头的注意点行不?别关顾着自己爽啊!” 项羽听着那传来的熟悉的语气和那熟悉的说话方式,当即全身一震,旋即所有动作完全定格当场。 “昭昭?”项羽小心翼翼试探的开口,心脏疯狂的跳动着,他在等着下一声回答,但是那头却不再有任何声音。 鬼面生全身僵硬,急切的渴望和三年相逢不相识的痛楚噎住了他的喉咙,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什么都不能去做。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这章某人纠结了很久到底该放在什么地方,本来觉得应该在后面,但是突然觉得某个小混蛋也可以虐一虐,不然每次好像都是他完好无损的说…… ☆、秦楼月 秦岭深处,不见天日,亦不分朝夕。 五日后,秦岭北侧,一狼狈落魄的人影摇摇欲坠,勉励再挪动几下步伐,垂死一般倒进一处山涧溪流之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项羽……对不起……”躺在溪流中的人无意识的呢喃着,反反复复叫着的一个人的名字。 但是至始至终,都无人应答。最后,那个声音找不到依托一般,渐渐沉下去。 与此同时,秦岭另一面,天际残阳如血,荒原血红,大军洪流般汇集,旌旗猎猎,迎风飞扬,千军万马却压雀无声,静静等待他们的王者归来。 下一刻,项羽孤身一人自茫茫秦岭中冲出,恰压在万军阵前! 这道宛如不倒战神一般的身形瞬间给集结在秦岭南侧的兵马打上了一针鸡血! 军队山呼海啸一般炸开,气势顿时激昂。 万军沸腾,楚军将士们心头顿时滚热,他们知道,只要有这个人在,楚军便在! 退了又如何?哪怕是败了,那又如何? 项王便是战神,有他在,楚军就有支柱,便能撑起这个王朝的天空! 甘罗列在阵前,嘘了口气,全身放松下来,这才发现鬓发散乱,却也无心打理,只是抬手拍拍身下的小毛驴:“青青,怎么样?我就说这个项王不会那么容易挂了的。” 小毛驴一个白眼飞上去:“反正也过不了今年四月。” 甘罗一噎,顿时哑口无言。 项羽眯着眼睛扫视一圈手下虎贲之师,眼底一闪即逝的是不常见的愧疚,项羽将多余的情绪一收,旋即大步流星冲营地最中间的大帐走去。 随着这个悍将的踏过荒原的步伐,铿锵有力的声音传进每一个在场将领谋士耳朵里:“速来中帐议事!” 项羽错搓了把脸,将飘散出去的思绪拉回眼前,目光旋即一凝。他清楚的知道,这回要面对的,必定是手下各大战将的联合反对。 五日前,秦岭中,两个三年未见的人隔着一颗断裂的红桦,彼此心中均是溢满的思念和哀伤,却始终谁也未见着谁。 好像上苍在告诉他们,什么叫做有缘无分。 那时项羽慌慌张张爬起来找过去,早已不见说话人的踪影,只看见泥土上残留下来的斑驳血迹,还有一张不知何时落下的恶鬼面具,那面具潮湿的眼眶狠狠揪疼了项羽全身唯一柔软的心脏。 残冬渐退,然而秦岭的高海拔上积雪犹存。劈开山涧的溪流犹带薄碎寒冰,水温刺骨。 鬼面生仰面在带着碎冰的溪水中沉沉浮浮,他身上、脸上覆盖闪着半透明的细碎光亮,让那张没有生气的脸生动起来。 感知已经被屏蔽在思维之外,躯壳被一波一波的水流冲荡着,落叶一般顺着或急或缓的水流飘荡。 凌乱的画面宛如被放映机直接投放在了鬼面生的眼皮子里面,随着内部毛细血管弯弯折折的延伸着的,是剪不断的回忆。 吴中的悠闲岁月;藏在房间内的那抹□□;万里平原官道策马纵横;八百里洞庭湖一战;黄河滔天大水瞬间冻结;凌县、巨鹿生死相随…… 记忆永不褪色,一幕幕甚至比起原本视觉中存在的更加清晰。 鬼面生,或者说,这时候应该叫做虞楚昭,猛的呛了出一口水,赫然睁眼。 “项羽!”虞楚昭大叫一声,声响在暗林间荡出去,顿时惊起林中宿鸟。 “项羽……”虞楚昭仰望着缓缓再视线中滑过的枝丫,艰难的开启嘴唇。 相较于之前那声呼唤不自觉的激烈和坚定,这回嗓子眼里冒出来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浓重的哀婉气息。 “小爷想你!”虞楚昭的声音中带着点哭腔,又有点疯狂和竭嘶底里。 静谧的森林喊出的话激起悠悠的回声,一遍一遍重复着无法当面说出的思念。 “那位可是失败的很,就连那样都不能叫小爷忘了你这厮。”虞楚昭对着幽寂的森林诉说了一会自己想对项羽说、却没法说的话,就像是自己正在和项羽对话,只不过另一个人永远不会知道而已。 “别怪小爷一声招呼都没打,自己把自己挖出来就走了……”虞楚昭嘴角勾起的笑容温暖而又忧伤。 恢复记忆之后的第一次相聚居然就只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虞楚昭叹息一声,四肢麻木,觉得继续在冰水里头泡着估计就也再爬不出来了,于是果断收拾了情绪,手掌撑在水底光滑的鹅软石上用力,总算在水中站起来。 “落水狗似得……”虞楚昭自嘲的甩甩头。 虞楚昭边剧烈的咳嗽边蹚着及膝深的水流往岸边艰难的走,水草淤泥缠着双腿,让他绵软的脚步一再受阻,每一步都在挣扎、都在犹豫,但他还是踏上了溪流的北侧。 “还是得回汉军中去……”虞楚昭无奈的想,心头那叫一个后悔。 “做什么要给刘季出那么个引火烧山的计谋,否则汉军肯定占不了成敖!”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木已成舟。 在浅滩上停下脚步,虞楚昭指尖颤抖了一下,最后拨开挡住眉眼 分卷阅读191 - 分卷阅读19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92 、黏在脸上的碎发,颤颤巍巍的低头望向水面——水中映出一张坑洼不平,满是增生伤疤的脸。 “呵……这么一张脸……”虞楚昭只用眼角余光瞄了一下就瞬间别开脸:“估计也只有眼神还有几分相似了……”但是就连这一点,虞楚昭也难确认。 “项羽要是看见了……”虞楚昭不敢想象下去,觉得结果肯定不是自己愿意看见的。 三界不灭的烈火烧灼的剧痛再次袭上来,接着又是被浸入冰水之中的刺痛感,不给他哪怕稍微喘息一小会的时间,又是错骨分筋一般的疼痛。 记忆回笼。 虞楚昭灵魂出窍一般浮在万古不变的混沌洪荒之中,看着顶天立地的巨人用粗糙的手掌捧起一培土,动作不深灵活的随意捏塑几下,鲜血渗出指尖,虞楚昭的魂魄瞬间从高空坠下,和泥塑混为一体。 “就不能给小爷捏个好看的模样……”虞楚昭嘲讽的勾勾嘴角。 原本不知道尚且无所谓,现在知道了真相,又回忆起自己深爱的人,难免还是嫌弃自己的容貌,对那位的怨念又深了一层。 “但是还是要帮刘季……”虞楚昭一路艰难跋涉翻出苍茫秦岭,终于透过茂盛的树木看见汉军的营地。 子夜已过,火光照亮汉军连营,守备森严,人影寥寥,隐隐绰绰间,已能分辨出战过一时的迹象。 虞楚昭眯起眼睛,脚步未动,不得不先将儿女私情放在一旁,专心思考那位的意思。 良久,虞楚昭双眉紧蹙的揉眉心:“汉必须得立,否则小爷就得被那位拴着一辈子也不能喝项羽相聚……” 此时此刻,虞楚昭心中终于冒出了那句著名的诗句——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什么人!?”汉军军营内一人正来回巡夜,突然就顿住脚步,隔着百十来丈的距离一声暴喝,利刃一般的视线竟是直直朝虞楚昭的藏身处飞射过来。 “是我!”虞楚昭朗声,旋即缓步踱出藏身树丛。 巡夜的武将乃是一虬髯大汉,目光暴涨,不待虞楚昭近前,便是扬鞭催马飞驰而来:“给我拿下!” 虞楚昭不及反应,一息间便被四围冲上来的兵卒将士团团围住! “做什么!”虞楚昭大怒,一声喝退欲近身捆绑他的小兵,视线直射在那粗壮的马上武将身上。 “樊哙,你要做何!?” 樊哙嘴角冷笑犹在,一脸横肉颇为狰狞:“卖国通敌,主公要容后再审已经是给足了你鬼面生的面子!” 虞楚昭脑袋顿时一蒙:“何人敢给爷按上莫须有的罪名!?” 樊哙只答:“劝你一句,莫要挣扎,明日主公自有分辨!” 虞楚昭视线在四周人被火光照亮的脸上一一划过,一张张脸上均是愤怒和不解。 “不对,人数不对……”虞楚昭心思电转:“韩信未在此,张良呢?” “拿下!”樊哙一声令下。 虞楚昭不再挣扎,军帐一角的阴影处,他看见一抹一闪而逝的袍脚,灰白颜色,并不具有标示性…… “这次阻截项王一战,损兵折将临阵脱逃,光是这两项,就足够要了你的脑袋!”樊哙亲手将他推入囚车之内,离开前给虞楚昭丢下这么一句话。 秦岭南,楚军军营。 中帐之中火光已亮,一场会议从傍晚开到子夜,仍旧没有结果。 龙记双目圆瞪,一拍案几,难以置信起身大声:“什么!?项王你竟然打算放弃成敖?” 底下具是一片窃窃私语声,各方部将大多不满项羽的这个决策。 虞子期沉吟:“如今成敖形式不差,虽然后方补给线有些麻烦,但是若是叫曹咎撤兵回彭城,却是完全无必要的。” 众人这回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就算是战略收缩,也要一步一步来,不然就不是战略撤离,那叫兵败如山倒! 项羽任由底下反对一片,兀自是八风不动,一甩衣袖抽出一道冷冽的风,烛火一晃,映在帐篷上的影子扭曲如同厉鬼。 项羽决断道:“撤兵!” 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项羽做出这个决定,和虞楚昭相比,一场败仗而已,算不得什么。 午时,阳光猛烈,严寒终于全面退散。 虞楚昭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跪在碎石中间,膝盖上被一路拖拽出来的血色染红一地苍白的石子。 张良油滑的声音斜地里传来:“鬼面生此次临阵脱逃,站前成敖指挥也是失当的,主公可要仔细分辨,别被楚军那头的细作蒙蔽了眼睛。” 韩信昂然跪在虞楚昭身侧,眯着眼睛在一片烈日金辉中盯住张良的身影:“此次攻打成敖,非兵不利,敌将坚守不出,吾等奈之何?” 脚步声传近,一双纤尘不染的靴子并足,立在虞楚昭低垂的视线中:“哦?那又是谁当初断言,只要放火烧山,必然能逼得敌军外出一战的?” 韩信目光如箭一般刺入张良眸子中,咬牙啐道:“鬼面生让砍出隔离道来再放火,樊哙将军一把火烧起来,风向不对,哪里逼得出敌军!?” 这次,刘季沉默的让人恐惧,一直以来他都是大骂开场大骂收尾,但偏生这回,却是一声不吭。 虞楚昭缓慢的抬头,视线从张良身上掠过,投向汉王刘季:“主意是爷出的,天时地利人和,主公以为缺了哪一块?” 张良面色骤变,千算万算都未算到鬼面生这一问! 天时、地利、人和三样取胜法宝缺一不可,然而,若说是天时,那便是承认他汉王刘季并非命定之人;若说人和,那便是说自己不会用人,不得民心;但是一扯到地利上头,那便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的,虎牢之所以为虎牢并非二字虚言。 这么一来,虞楚昭便将这个皮球踢给了刘季——您看着办吧,要是以此责罪,那日后再无人帮你打天下! 刘季垂着眼睑望着虞楚昭,沉吟一声,忽然开口:“鬼面生……那在外黄,你给项羽送去的信又是为何!?” 虞楚昭顿时心头一跳,眼角余光中张良也是眼神一闪,显然事先未曾知晓。 “原来是陈平!”虞楚昭明白过来昨夜在军帐阴影中看见的袍脚属于谁了,但是现在除了无奈外,他也别无他法——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当初他埋下的一颗暗棋,现在动了一下,把他自己给坑了! 接下来刘季又是一句:“章邯未死,现在在何处!?” 虞楚昭额上冷汗滑下,知道今日之事怕是不得善了了。 刘季眯着眼睛盯着鬼面生看了半晌,骤然扬手暴喝:“斩!” 刀刃反射出一抹灿金色的流光,映在虞楚昭黝黑的眼眸之中,宛若荒原上的一点星光。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新的好少 分卷阅读192 - 分卷阅读19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93 啊……某人工作忙疯了……会继续加油,感激不弃之情! ☆、多情自古伤离别 “吁!”战马长声嘶鸣,扬起的沙尘中,曹参滚鞍落马,大喝一声:“且慢!” “呛”的一声,流光一闪,挨至虞楚昭脖颈的刀刃被突然暴起的韩信一脚踢断。 “大胆!”樊哙暴喝出声,重锤赫然甩出,直奔韩信门面。 “快——”刘季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中没喊出来,登时捂住胸口歪倒在萧何身上。 一时间汉军军营大乱,呼号声,咒骂声响交织着冲向山巅,混杂在成敖中急奔出城的马蹄声中。 虞楚昭披头散发冲出占成一团的两个武将的领地,随着风声耳朵一动,旋即大喊:“楚军退兵了!” 话音落下,全场俱静。 虞楚昭往刘季靠近两步,沾满沙土血渍的脸上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松绑!” 待得韩信、虞楚昭二人打理完毕,再出军帐,却只见得大军已去。 西下的日轮挂在天际,形成万道金光,远去的马蹄声尚在,但是汉军却不见了踪影。 被染色成金红色的营地上徒留下韩信和虞楚昭二人的军帐,像两块怪异的石头一般伫立在山麓。 “光听过兵败如山倒,倒是没见过攻城略地也能走这么干净的。”虞楚昭双手负在背后,眯着眼睛追随马蹄扬起的烟尘,一抹冰冷的笑意从他的唇角渗出来。 韩信一边将剑负到背后,视线不期然的在虞楚昭身上一扫,旋即蹙了下眉:“先生这话说的……” 虞楚昭一哂,拂过嘴角的拇指挡住了绷紧嘴角露出的不屑。 韩信紧紧盯着虞楚昭,继续开口:“先生刚才那话说的,在下倒是觉得耳熟了……” 虞楚昭故作惊讶的“哦”了一声,不作答也不解释,只是似笑非笑的望着韩信的侧脸。 刚才的虞楚昭出口的话中满是嘲讽意味,被这个忠于汉王的大将军听了去必定要起疑心。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如干脆不解释,就当时他心眼小,被汉王误会了之后心中有气才这么说话,也是人之常情。 “你说的是何人?” “项王麾下曾有位名叫虞楚昭的军事中郎将……”韩信的语速放的很慢,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身边人的神情,毕竟对于还定三秦一战放走章邯的事情他还是心存疑虑的。 韩信接了一个问句:“不知道先生听说过没有?” 虞楚昭眉头轻轻朝上一挑,嘴唇咧开一个轻微的弧度:“这个倒是不曾听闻。” 这次换做韩信挑眉追问:“先生一点耳闻都没有?” “没有不也正常?难不成各个都像是主公用人……呵……”虞楚昭巧妙的转移话题:“譬如张良之辈。” 韩信面色瞬间一沉,这次攻打成敖不利一部分原因确实也是出在张良身上,文人相轻、同僚碾压本也是常事,军中知道鬼面生和张良不和的也不在少数。 “这么一来倒也说的通。”韩信暗自揣度一番。 虞楚昭皮下肉不笑的咧嘴,嘲讽身边那个完全没有意识到思路已经被自己绕进去了的武将:“不知道大将军这次打败仗是不是也和主公用的这人有关系?” “主公他……”韩信面露犹豫,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汉王刘季,最后索性不再说这,转移话题:“今天的事情,怕确实是自己人中有人从中作梗……” 虞楚昭嗤笑一声,随手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漫不经心的视线紧逼着韩信:“大将军心中其实明白的很,只怕是不愿说出来是何人吧?” 韩信避开身边人利刃一般可以剖开人表皮直看进心脏里头的视线,不再作答。 鬼面生的意思韩信自然清楚的很,只是,一旦“张良”这两个字从他自己嘴里吐出来,就必然成了鬼面生这个派系的人! 这不是他韩信愿意做的,也不是他希望发生的——他不过就是想当个能裂土封王的罢了,打仗,他擅长,但政治上,他却是一窍不通。 对自己的这点认知韩信还是有的,望着鬼面生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韩信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但是韩信到底还是想错了。 若是这话来自任何一个汉军军师,甚至是之前的那个鬼面生,那便就是这么一个站队的意思。 但,现在这话来自虞楚昭,一个只心系项羽的虞楚昭,一个只为他一人出谋划策的军事中郎将。 虞楚昭此时最终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顺带能给张良数敌就给张良树敌,于是得知韩信的答案,也只是不在意的一笑,视线重新投向荒野。 “如此看来,项羽那头是计划有变了。”虞楚昭负手远眺,锐利的双眸微微一眯,望向前方不断放大的黑点上——那是一个形单影只冲过来的骑兵。 “报——”一穿着汉军衣裳的小兵飞马自山涧中冲上荒原,不等马停便跳马下跪:“主公请军师和大将军城内一叙!” 虞楚昭一哂,侧头朝向身侧的韩信道:“走吧,成敖已占,估计今日就是在下和大将军分别的时日了。” 天色擦黑,偌大的帅帐空空荡荡。 项羽并未点灯,兀自一人大马金刀的坐在一片昏暗之中,平架在案几上的宽大的手掌把玩着一副恶鬼面具,面上神色倏然犹豫倏然怀疑,一时间琢磨不定。 “昭昭……”项羽无意识的自言自语:“你到底在哪里?” 思绪在半空中飘荡着,组成一幕幕似真似幻的画面,仿佛那个金红色火焰组成的魔神幻身在度在虚空中出现,再次对项羽喃喃低语——等到天下太平,再接虞楚昭回来。 蚩尤的身影从三年前虞楚昭失踪的那天起便再未出现,这个是他心魔产生的幻象说过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项羽拳头渐渐收紧,他曾犹豫过,相信过,但是现在,不管是谁说出的话,都难以抵挡他想要见虞楚昭一面的强烈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渴望。 “昭昭,你现在怎么样?过得可好?”项羽心中的声音在反复问着同一个问题,尽管他知道什么才是答案。 想到当日在外黄射出的那一箭,项羽的心就是一阵揪疼,幸好偏差了那么一点…… 项羽垂着眼睛,视线在恶鬼面具上勾画着,不敢想象自家的昭昭三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收拢心思一点点揣摩蚩尤话中的意思,那些隐晦的提示和虞楚昭到底有何关联? 甘罗撩起帐门的时候愣了一下,他似乎看见半空中一道金色的太极图一闪,但是待得他定睛望去,却不再见任何踪迹。 “虞楚昭那小子和项羽是伴生?”甘罗心中一动,“难怪项羽这个太一之轮没半点神力,原来是叫虞楚昭这小子吸走了。” 甘罗边想着边上前将一个封口的小瓷瓶放在 分卷阅读193 - 分卷阅读19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94 项羽面前的案几上,开口:“这个月的还魂散。” 项羽望了一眼小瓷瓶,似乎在心中给自己倒计时,深陷在眼眶中的眼睛在一片昏暗中闪过一道水光。 甘罗不忍看项羽那张瘦削憔悴却依旧强撑着强硬的面容,微微别开眼,轻声开口:“何必呢?有些东西强求不得……” 后头的话,甘罗未说出口——就算是九天之上的一众人决议不叫神州迈上原本的老路,但那位残存的控制的意识却是难以打破的,历史转弯不是那么容易的。 项羽沉默半晌,突然开口道:“就按昭昭留下的吩咐办……全军撤离函谷关东,和汉王鸿沟为界,议和。” 甘罗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这话不是和自己说的,而是对军帐外头的某人说的。 帅帐之外,星斗已升,虞子期和龙且二人不解的对视一眼,又看面色铁青的范增,最后还是应了项王的要求。 “大王!”军帐外头苍老的声音朗声开口。 军帐内,项羽长叹一声,粗糙的拇指和食指捏住高挺的鼻梁:“范老先生有何要说?” 甘罗望着疲惫的项羽,不忍告诉他,现在历史一步已经踏上了归途——范增请辞。 “大王执意要和汉王议和的话,就请容在下辞行了!”外头的声音字字带血泣泪:“大王这是生生将万里江山往敌人手中送啊!” 帐中,甘罗嘴唇开合一下:“你……莫要这样,现在楚军先机未失……” 项羽摩挲着掌心的恶鬼面具,最终沙哑着嗓音回:“那先生一路好走!” 外头传来一声沉重的跪地声,接着便是三个响头扣在地上。 甘罗震惊的回头望向帐门上投出的那道佝偻的身形上:“这……” 历史上范增乃是负气出走,又怎会叩首!? 项羽却未抬头:“老先生不必如此。你对项家的恩情我项羽一辈子铭记在心!若是来世,必当做牛做马为报!只是,这辈子,我项羽已经许了昭昭一世,江山可抛,负了老先生辅佐之情。” 军帐外一声长叹,帐帘上映出的那道身影最后起身,影子淡去。 项羽紧绷的唇线就像是一柄伤人伤己的利刃,黝黑的眼底一时间刻上了浓烈的渴望和深不见底的绝望,无人看见他眼角的泪光。 帅帐外,八千将士一众武将沉默的站在火光之中,视线的终点落在那未上灯火的帅帐上。如今,项王的意思他们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压抑的寂静中,范增蹒跚的步伐踏着地面上摇曳的火光,在春寒之中,一步一步劈开围聚的大军,向远方行去。 项羽的声音倏然扬起在夜风中:“送范先生!” 除了这句话,项羽别无他言。 他许不了范增江山万里,裂土分侯,许不了他日后的万世功名,因为他的生命也在踏上终点。 万军瞬间的沉默后,一片兵戈鳞甲碰撞声响起,数万人跪地:“送范先生!” 范增脚步一顿,夜风将他一部花白的胡子吹的蓬乱,最后他还是未回头。 漫无边际的荒原将他覆盖,直至夜色彻底吞没了他的佝偻的背影。 军师做到这个份上,有大军为他送别,也算是位极人臣了一回。 眼泪顺着范增沟壑遍布的脸皮落下来,流进了他那部雪白的胡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啊……对不起大家,太久没更新了……好吧,每次快完结的时候就得了拖延症…… ☆、欲加之罪 虎牢关最高处的屋瓦上,一个须发尽白的老人耷拉着眼皮注视着夜幕下的要塞,挥出的袖子中,一片轻飘飘的黄纸变作一只纸鹤,翅膀一掀,旋即在天际滑翔而过。 老人攥紧的枯瘦的双手藏在滚金边的袖子里,阴骘的视线抛射向漫无边际的深紫色苍穹,星辰流转,紫薇星行踪三年来再度漂移。 “吕雉,莫叫老生失望!” 几十里外,卧房中正酣睡的女人赫然惊醒,散乱的鬓发湿透,黏在秀丽饱满的额角上。 吕雉大口喘息,瞪得过圆的眼睛让这张年轻的脸显出一种不和年纪的怨毒和狰狞。 “怎么……了?”刘季翻了个身不耐烦的语气中尚带着睡意,梦呓似的咕哝出声。 “没事,大王且安歇吧。”吕雉柔声对身侧躺着的男人道,但隐藏在阴影中的面色却是一紧,十根修剪的尖锐的指甲狠狠扎进了手掌心里。 吕雉借着透过窗纸的星光紧紧盯着刘季的脸又看了半晌,最终确认身边的男人已经彻底进入了梦中,这才轻声下床。 “家主说那话的意思……”吕雉眉头向中间蹙起来,艳丽的脸闪过的怨毒让她的脸变得恐怖:“莫非是说那山河鼎还在?” 绕过重重叠得的帷幔和屏风,吕雉轻手轻脚的将一口不大的箱子打开,箱子里面堆满了零碎的杂物,看上去并未有什么稀奇的东西。 吕雉却在度小心的确认了周围无人,这才从一堆杂物中间取出一把颜色鲜艳的诡异的红色油纸伞来。 “去,盯着那鬼面生……我知道你进不了他身,你就悄悄跟着就是,要是有什么东西送来,你就藏起来带回来。” 吕雉话音刚落,就听见窗外突然传来响起一声悠长的猫头鹰的叫。 “谁!?”吕雉手臂融化般赫然抽长,瞬间长出四丈开外,直接抓在雕花木窗上! 就在尖利的指甲抓碎木窗的前一秒,一个声音悠悠从窗外飘进来。 “不如再合作一次?” 吕雉吊梢眼眯起来:“凭什么再相信你?” “就凭你也知道那个虞楚昭未死。” 虞楚昭从心悸的噩梦中赫然惊醒,眼底蓄着的泪水快速滑落,湮进鬓角的发丝中。 夜色未退,黎明尚远。 终于,旭日东升,成敖浸在一片金红的霞光之中。 久经战火的城池再度戒备,铁桶般的城防中满是雀跃又迷茫的汉军士卒。 这些人和他们的主子刘季一样,不明白为何驻守在虎牢关的楚军缘何不战而退,但白捡的便宜不要白不要这个道理却还是清楚的很的。 要塞之地,你不要我要! 日光透过纸糊的窗子照进虞楚昭简陋的房间,金色的光线映出一张呆愣的脸、动也不动的眸子,就像是蜡像做成的一般僵硬。 梦魇尚在思维中纠缠着,没有离开的迹象。 汗湿黏腻的后背贴在床单上,虞楚昭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宛如陷入了一片沼泽,冰冷又窒息。 虞楚昭长出一口气后,望着屋顶上一道横梁发了会呆。 “一切尚在计划之内。”虞楚昭着魔一般喃喃自语,不断用这句话安慰自己不堪重负的心脏。 疲惫的搓了把脸,虞楚昭赶走心底涌上来的不安。 分卷阅读194 - 分卷阅读19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95 “只要和汉王刘季平分天下,就不会再发生。”后头的“自刎乌江”四个字虞楚昭想都不敢想,鼻息间如同还留着梦中乌江翻滚而上的水汽的气味,还有那止不住的、喷涌而出的血腥气息。 一连几日,项羽夜夜入梦。 但是那张虞楚昭终于才想起来的脸却不复三年前年轻,憔悴的容貌和两鬓的霜白都让他心惊不已,更是心疼难耐。 日思夜想的那道高大伟岸的身影在梦中变得模糊不清,隔着乌江拍碎在岸边的巨浪行成的水汽,项羽就像一层稀薄的雾气组成的一个幻影,碰不到摸不着。 无论虞楚昭怎么呼喊,都无法阻止那锋利的剑芒吻上项王的咽喉。 只要这个场景一闪现,虞楚昭就觉得心脏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捏住,那只手缓缓使力,不知道下一秒是不是就会被捏碎。 只要想到再也见不到那张脸、那个人,无法再触碰那温暖的身躯,虞楚昭心头的万般滋味便无从道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翻腾。 “不会的!青虹剑丢在了城阳,万鬼朝皇丢在了黄河……”虞楚昭望着泛黄的帐幔顶,心底将项羽手上的兵器一个一个筛选过。 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就算不是青虹、不是万鬼朝皇,那也有可能是别的剑、别的刀。 “先生!大王召集议事!”门板被猛力敲响,显然门外人激动的情绪。 “这便来。”虞楚昭淡漠的应了一声,思绪终于从项羽身上转回到眼下的情况上。 虞楚昭两眼眯起,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 “亲兵这么激动,刘季那头发生的定然就不是坏事。”虞楚昭仰面躺倒在床上一动未动,丝毫没有应了“这便来”三个字的意思。 “若是坏事的话,那厮手下的亲兵都是大气不敢出的货。”虞楚昭慢条斯理的分析一遭,两手搓热,贴在脸上,平缓了情绪,直到那双黝黑的眼眸中平淡的什么都不剩下,这才翻身下床。 推开门,风在天井中打个转,两片羽毛悠悠然从虞楚昭鼻子前头划过,惹的他鼻子一痒就打了个喷嚏。 虞楚昭一边揉鼻子一边抬头看对面,果然那屋子已经搬空。 在这间韩信休息过几天的房子上转过一圈,虞楚昭随即收回视线,四平八稳的迈开步子,往刘季所在的正堂走去。 “韩信八成是已经被刘季打发回齐地去了,这里已经用不着他,一个带军的将领,放在眼前显然在眼下已经是个威胁,但是要除掉,时候却又还未到。” 虞楚昭转过后花园的山石向后门望过去,果然是一队人马正快速整装,显然是等不到明天,当即就要离开。 “这就走了。”韩信在马上对鬼面生露出一个苦笑。 虞楚昭嘴角弯起,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 “项王遣使来求和……” 虞楚昭听见门内张良得意洋洋的声音,欲敲门的手在搬空停顿一刻,双眼眯起来。 “这件事情按理来说应该是刘季这孙子提出来才对,项羽那头明显是形势不到要议和的地步。”虞楚昭心思转了一圈,手这才落下去,在雕花木门上轻轻扣响三声。 “哟!这时候才来的肯定是鬼面生了,快请进!”刘季的声音有点意味深长。 虞楚昭抬步跨进被从两侧拉开的门,只见刘季越加肥硕的身材挤在红木雕花椅中,宛若一块巨大的、皱巴巴的肥肉。 双手抱拳略施一礼,虞楚昭心思却全然不在汉王跟前,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哪里在意刘季这孙子现在在打什么主意。 张良立在刘季右手下侧,神色倨傲却不显在表面,唯有那半步越出的微妙距离在告诉别人,他在刘季身边的地位如何。 “主公找在下前来有何事?”虞楚昭心不在焉的开口,心下琢磨的还是项羽为何会比历史上提前议和。 “但这也不是坏事,至少现在不是处于劣势,等于是休战养生。”虞楚昭一边想着,一边留神坐在刘季左手边位子上的女人——吕雉。 “她怎么会在这儿?”疑问浮上虞楚昭心头。 与此同时,张良时候缓缓开口:“鬼面生啊鬼面生,敢问你为何吃里扒外,通敌卖国啊?” 虞楚昭一愣,抬头望去,只见张良一双精明的眼睛耷拉着,视线不知道藏在何处。 吕雉以丝帕轻掩住口鼻,发出一声似惊非惊的“啊”,这一声那叫一个起承转合。 一个单字里头倒是叫人听出了惊讶,难以置信的意味,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还能叫人在其中听出一点意味深长来,摆明了是对这事情早已有所预料。 虞楚昭优哉游哉的抬头,视线在吕雉和张良身上一晃,一个念头顿时抑制不住的升腾而起——这两人又再度联手起来了。 “不知道先生这话又是从何说起?”虞楚昭慢条斯理,面上不显一丝情绪。 “和项王通信不算是通敌卖国?那外黄那封信……”张良挥手唤上侍从,从托盘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虞楚昭还真未想到这自己埋下的线——陈平,都能做的这么尽心尽力,什么离间汉军阵营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原来那日在成敖下军营的事情还不算完,只是刘季当时被那不战而胜的膨胀感冲昏了头脑,一时间觉得这楚军退兵还是鬼面生的功劳。但是被张良和吕雉二人反复提醒一通,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来,于是这“秋后算账”的戏码便出来了。 虞楚昭不慌不忙的一哂:“就这?” 张良面色一冷,知道这鬼面生不好对付,却未想到这人竟能淡定如此,证据已在面前,还能纹丝不动。 虞楚昭嘲讽的笑笑:“若是真有此物,那项王为何留着?何不一把火烧了干净?” 这信确实就是虞楚昭当日写的,项羽也确实没烧,原因无他,就是为了寻找和虞楚昭相关的蛛丝马迹。 只不过现在拿这出来作为证据,却是不怎么站得住脚的。 张良只是借此发挥,也没指望靠这个定了鬼面生的罪。 “哦?鬼面生你倒是好大的胆子!你有没有给项王递过私信暂且不提,但你说……这好好的,楚军军中为何要给你递来信件!?” 张良这番话一落下,刘季的本来垮塌的坐姿就挺直了。 虞楚昭这回倒是真的一愣,心中奇道:“昨日的信件?小爷什么时候收到信件了?” 一个画面从虞楚昭眼前划过——天井地面上残留的几根羽毛…… 接着,一个显而易见的名字出现在虞楚昭的心底。 ☆、赌心机 “不知道先生是如何知道在下收了楚军的信件了?”虞楚昭语速依旧不紧不慢,但实际上背后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要是有人从小爷门口截下了信鸽,小爷怎么会不知道?” 分卷阅读195 - 分卷阅读19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96 虞楚昭暗自心惊。 这拦截信鸽的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到哪去,他虞楚昭昨夜几乎又是一夜未睡,如何能这样一点动静都听不见? 张良见鬼面生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当即冷笑一声:“自然是有证据的!” 吕雉的半垂着的眼睛抬起来,和张良的视线在半空中一交。 “他们彼此并不信任。”就在两人视线交叉的都没有一秒的时间中,虞楚昭飞快的捕捉到这个隐秘的信息。 “慢!”虞楚昭在张良鞋尖转向吕雉的电光火石之间骤然开口。 张良却是脚步未停。 “主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情急之下,虞楚昭直接对刘季开口。 “慢……”刘季干扁的薄唇开启,带着下巴上稀疏的几缕胡子微微一晃荡。 张良脚步顿时一停,阴冷的视线落在鬼面生脸上,旋即仍旧是应了一声“是”,便视线放空,落回地面上。 一把红伞侧立在吕雉手边,要说是下雨天,这倒也不奇怪,偏偏吕雉这大晴天的还将伞过来,这倒是一件稀奇事情了。 虞楚昭抿了下干涩的嘴唇,上下眼皮子一夹,突然开口道:“主母是何人伺候的?居然还让主母自己动手将伞带进来?” 虞楚昭话音未落,便看见高位上头刘季的眼珠子往吕雉身边转过去,显然是被虞楚昭的话勾起了心底的狐疑。 “现在可是在问你鬼面生的话!”张良冰冷的声线中藏着一丝懊恼,只恨自己动作没能再快一拍。 张良一开口,便叫本来也只是怀疑的虞楚昭彻底落实了自己的猜测。 “在下也并非在问先生你。”虞楚昭语气恭恭敬敬,一点讥嘲藏在心底。 于是,众人只见被责问的鬼面生施施然上前,躬身先对吕雉行了一礼,接着双手将那柄红色的油纸伞取下,倒退两步,两手一收,将伞转而背在自己身后。 虞楚昭退回原本站着的位置,接着慢条斯理的开口:“至于主公之前所提及的楚将章邯一事,在下本就不知,又从何说起他人在何处?” 刘季不置可否,似乎是在走神。 于是,虞楚昭停了一会儿,见刘季不表态,便接着往下说:“再则和楚军通信一事,怕是楚军那头的反间计,外黄一事做不得数。若是真的如同先生所说,楚军还给在下寄来信件……” 刘季眼皮子往上一撩:“继续。” “现在……”虞楚昭朝着面目扭曲的张良一笑:“还请先生出示证据?” 张良这情况下倒是处变不惊了,连刚开始捏的嘎巴作响的指关节也都松开了,望着虞楚昭甚至露出一个笑容来。 “这厮倒是会借坡下驴。”虞楚昭内心骂了一声,面上却也露出一个微笑。 “这不过就是试探先生一场罢了,哪里就有什么通敌卖国的证物了?”张良大笑,打趣一般遥遥伸手点过鬼面生。 虞楚昭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一派从容:“哦!?果然如此!幸好在下和先生熟悉,了解先生你的为人,不然,不知道的人估计还以为先生是在为刚才的栽赃陷害找推词呢。” 张良笑的脸上都要起褶子了,拱手一句:“先生过虑。” 反而是吕雉面色铁青,刻毒的眸子在鬼面生那张伤疤纵横交错的脸上一扫而过,旋即默不作声的低下头避开刘季重新投射过来的目光。 虞楚昭默不作声的笑起来,知道这回吕雉和张良的结盟又算是败了。 结党营私历来是上位者的大忌,同时,他们乐得看手下各个派系相互倾轧,一派势力大了,自然需要另外一派压制,也方便随时敲打,这就是帝王心术。 刘季自然也不例外,于是乐得看鬼面生和张良相互较劲,要是挖出什么来,便给越加势大的鬼面生做掉,要是挖不出什么来,他也不会轻易给鬼面生定罪,要是那样,便是太给张良面子了。 虞楚昭对张良裂开嘴角,露出一个别有用意的笑容,也没抓住这点不放,反而颇有风度的转移话题。 “眼下主公找在下过来,怕是有事相商吧?” 刘季浑浊却闪着精光的眼睛从吕雉身上重新移回到鬼面生身上。 虞楚昭挺直站立,凛然的目光和刘季相交,没有半点闪避。 刘季咂了一下嘴,不提要商量的事情,却是慢悠悠开口:“先生前些日子受苦了,如今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虞楚昭知道刘季说出这句话来,便是表示事情到此为止,不再提。但是他现在也不宜摆出全然不在意的神态来,这样反倒是容易叫刘季这个多疑的老东西起疑。 于是虞楚昭微微颔首,面上依旧僵硬着,没有展颜的意思,只是开口岔过话题:“大王找在下前来,想必是要提一提项王议和的事情吧?” 刘季又仔细观察了一番鬼面生脸上的神色,实在看不出什么来,这才点头:“这就是要听听先生的意思。” 虞楚昭一直觉得这个时候议和奇怪,再加上之前主动从成敖撤兵一事,项羽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历史上项羽和刘季的议和,那是在战略上已经处于不利地位的时候才发生的,如今两头充其量算是和局,却在这会儿要议和? 虞楚昭思维飞转,眼角在吕雉张良二人身上扫过,嘴上却没丝毫停顿:“议和怕也是假,无非就是想借此机会修生养息吧?” 刘季把玩着手中的瓷杯饶有兴味的盯着鬼面生看,面上辨不出喜怒。 虞楚昭一一给刘季列出不议和的理由,心中却清楚,张良、樊哙一众是断不可能答应议和的,尤其是张良,他要的是天下幕后操纵者的位子,岂是半个天下就能满足的? 等到话音一落,刘季突然变朗声大笑,伸着食指一一点过底下一众人:“你们这是商量好了的?各个给老子的都是一样的答案!” 虞楚昭面色如常,心里冷笑——可惜了张良并猜不透刘季的心思,这仗刘季眼下是不想接着打的,或者说,刘季也想借机修生养息,由项羽提出来,自己也不至于跌了面子,何乐而不为? 这点从虞楚昭推开门看见韩信人去楼空的房间的时候便已猜到了,不然刘季何必将韩信遣回齐地去? 果然,下一秒,刘季的笑在脸上倏然一收:“一直进攻、打天下有何用!?损兵折将,老子的汉军就不要休整!?你们这是穷兵黩武!” 刘季的大笑到大怒中间连个过度都没有,扬手就将案上的杯子摔了。 当即一众文臣武将皆是战战兢兢状,唯有虞楚昭一人纹丝不动。 刘季眼皮子撩起来,布满褶皱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鬼面生啊鬼面生,老子看你现在也糊涂的很啊!” 虞楚昭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和刘季相似的笑容:“大王其实早就想 分卷阅读196 - 分卷阅读19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97 好了,又作何来问在下的意见?在下觉得和或者不和,现在都没有太大差别,修生养息一事也可,穷兵黩武接着打也可,没有分别,全看大王您自己的意思。” 虞楚昭一段话点出现在的焦灼的局势,无非就是指,你打,局面也就这样了,成敖都拿下了还不偷着乐趣?不打,也就是现在的局面,没分别。 刘季抬起架在案几上的腿放回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鬼面生半晌,最后“呼哧呼哧”的喘两口气:“那,事情就这么定了,后日午时,在鸿沟和项羽那厮议和!“ 虞楚昭嘴角勾起来一点:“顺便大王可以要求交换人质。” 刘季这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娘老子还有几个美貌的小妾和儿女还在项羽手上压着呢! 虞楚昭心里想的却是——项羽没必要替你白养个人,还是根本对你刘季而言都是不重要的人,浪费粮食浪费钱啊! 阳春天气,日光明媚中开始铺上一层燥热,各色的飞虫蛰伏了一整个冬天,终于开始在草丛出没,“吧嗒”的蹦跳声夹杂着小虫“嗡嗡”扇动翅膀的声音,乱世之中却是一派春意盎然。 “可惜眼下却是城春草木深……”虞楚昭眼角一斜,从生着荒草的假山石后面收回目光,浅浅一声叹息,惆怅的却并非国破山河在,不过是烽火乱世罢了。 “沙沙”的蝉鸣声突然从假山后响起来。 虞楚昭脚下一顿,不是仲夏,哪来的蝉鸣 那“蝉”又叫了两声,刻意彰显自己的存在。 虞楚昭双眼一眯,脚尖转向,刻意放重了脚步往假山后走。 假山后一蓬头垢面的人盘膝席地而坐,嘴里不断地发出蝉鸣声。 虞楚昭在那人面前停下,一言不发的打量这人一番。 那人却是头也不抬,身体还随着嘴里发出的“沙沙”声左右摇晃一番。 “侯生,找我何事?”虞楚昭低声开口。 那疯癫之人,正是那装疯卖傻的侯生是也。 作者有话要说:  哦~某人终于出现了~ ☆、忆舞阳 侯生的视线从眼皮子底下的那双洗的发白的布鞋往上移,最后眯起眼睛望刺目阳光下的那张残破的脸。 “呵,这双眼睛倒是一点未变。”侯生嘶哑的嗓音仿佛吞了碳火,语调生涩,显是很久未开口说话了。 “你……认识我?”虞楚昭犹豫的开口。 毕竟,凭他虞楚昭现在这张就像是完全融化又重捏起来的脸,任谁贴着这脸看上去,都不可能认出来他到底是谁。 谁知道这疯疯癫癫对的侯生却是了然的点点头,手指一指天空:“它告诉老夫的,你就是那——” 侯生的尾音拖的颇长,也一点点悬起虞楚昭的心,同时也一点点激出虞楚昭眼底的杀气。 “莫紧张。”侯生懒洋洋的在蓬乱花白的头发里抓虱子,放在牙齿间一咬,发出“嘎嘣”一声。 虞楚昭顿时头皮发麻,望着眯着眼睛自顾自嚼的正欢的侯生,恶心之余又有点同情这人了——当年出现在吴中的侯生是什么模样?现在这个已经步入晚年的侯生又是如何的? “想干什么,你就直说好了。”虞楚昭别开眼,不去看侯生的那张咀嚼的嘴。 顿了顿,眼珠子一转,又补充一句:“你这装疯卖傻,就不怕我告诉张良?” 侯生眯着眼睛倒抽一口凉气,胸口急速的起伏几下:“你这妖孽!” 虞楚昭淡定的回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慢悠悠的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若是都不知道对方把柄在哪,你敢这么和曾经的仇敌见面?” 侯生听罢,仰天大笑,继而长叹一声:“今非昔比啊!” 虞楚昭一哂,垂下视线定定的望着侯生:“确实今非昔比。” 一句话,说的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别人,倒是最后的尾音融在侯生的叹息之中,道出的是两个人“求不得”的无可奈何。 “所以,你拖住吕雉和张良,小爷保你今后性命无忧,如何?”虞楚昭手指在油纸伞上弹动两下,两眼紧紧盯住脚边坐着的侯生,道出这个落魄之人现今最渴求的条件。 “凭什么?” “凭你现在只能相信我。” 虞楚昭负着双手收着吕雉的伞,在有点刺目的正午的阳光下慢悠悠的逛回自己简陋的居所。 一路上,虞楚昭手上的这把娘们唧唧的鲜红色油纸伞简直让他出尽了风头,回头率高达百分之百。 关上房门,摆脱了众人目光的虞楚昭总算舒了口气,蹙着眉头将一路夹着带回来的油纸伞小心翼翼的放到案几上,随后自己一屁股坐到边上的板凳上。 单手提起粗陶茶壶,虞楚昭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上一杯隔夜的凉茶,听着注入杯子中的水声,虞楚昭一边分神思揣着自己从吕雉手里弄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有什么用处。 “阴气倒是重的很。”虞楚昭一口将茶水喝尽,杯子重重的往桌上一顿,继而伸出烧伤变形的手指轻轻在红伞上头一敲,视线定格在这把红的诡异的伞上。 虞楚昭和吕雉三年来也没有太多接触,并不知道现在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鲜红的油纸伞是吕雉何时得来的。 “信件难道收在这伞里头?”这个简直可以称之为荒诞的想法涌进虞楚昭的心头。 之前在堂屋里头,张良对他虞楚昭通敌的事实可是确认无疑,也就是说,确实就是有这么一封楚军送来的信件的存在的。 “但是之后又矢口否认……”虞楚昭眼睛眯起来,目光放空,开始飞速的回忆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虞楚昭手指在下巴上搓了搓,确定那时间是在自己拿走了吕雉带来的这把伞之后。视线一转,虞楚昭再次将目光凝在原木色桌面上横放着的红伞上。 两秒钟后,虞楚昭白痴一样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将伞“刷”的撑起来,瞪大了眼睛等着一封信从天而降。 但是旋即虞楚昭自己就笑起来:“小爷什么时候和白痴成一路人了……” 虞楚昭手腕一抖,利落的将伞一收,岔着腿倒做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腮帮子开始发呆。 “就是这信在油纸伞里头,也不是小爷能拿出来的。”虞楚昭嘀嘀咕咕,眼神漂移在撒着灿金色阳光的院落中,心情却阴霾的像堆积着乌云的天空。 “莫不是项羽知道了什么?”虞楚昭狐疑的敲击着下巴,一时间难以将接二连三而来的事件联系起来:“不然为什么好好的给小爷寄信过来?难道真的是想离间计?” 虞楚昭百思不得其解,又担心楚军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思维在午后暖洋洋的阳光下逐渐变得迟钝缓慢,最终,虞楚昭头往下一点,彻底进入了睡眠状态 分卷阅读197 - 分卷阅读19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98 。 百里开外颍川郡,舞阳,一处废弃的宅院内跃进一条高大瘦削的人影。 项羽脚跟在疯长的杂草上一搓,拂去一层沙土,只见浅浅半掩在地下的牌匾上剥落的朱漆,隐约可见两字——良品。 项羽往旁边让开一步,蹲下身去,两手在粗糙的牌匾下一托,将那牌匾从沙土中翻出来。 “良品布庄”四个斑驳的大字终于完全显现出来。 项羽蹙眉想了一会儿什么,旋即便将牌匾往肩上一扛,大步朝外头走。 等到傍晚时候,全城的人都知道这儿出了这么一件怪事儿——几年前就已经关门了的良品布庄居然重又挂上了牌匾,居然还是一模一样的那块老招牌! 但这荒了好多年,都成了野猫野狗后花园的地方是半个人都没有的! 于是,不怪乎舞阳城里人纷纷绕道而行,能离这布庄多远就多远,谁知道那里头是有山精还是有野怪? 项羽在高悬的朱漆横梁上盘腿坐着,视线忙无目的地抛射在脚下翻倒蒙尘的柜台上,游离的思绪反复勾勒着一个念念不忘的人影。 “昭昭,你为什么还不来……” 信件也寄出去了,地方都在信上头写的一清二楚,但是那个人却终究未来。 项羽在这处从清晨守到日落,却不见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眼底的光微微黯下去,但是他却没办法放弃,总有那么一个“万一”出现在几乎空白的思维里。 虞楚昭在春季温柔的阳光中伏在椅背上浅眠着,等他再睁开眼,眼前却是黄昏的街道。 一个大写的问号瞬间跳进了虞楚昭睡的迷糊了的脑子里。 夕阳下匆匆的人群窃窃私语,一边往家赶,似乎生怕在日落之后还站在这条街上一样。 “擦……什么鬼!?小爷这是在哪里!?”这一瞬间,无数个可能性从虞楚昭不甚灵活的脑瓜中呼啸而过。 虞楚昭脸上出现了一个裂开一眼的表情,就像是被千万头草泥马践踏而过一样。 最后,吕雉的那把红色的油纸伞缓缓再虞楚昭脑海中浮现出来。 “难不成……小爷被什么妖术吸到了伞里的世界?”虞楚昭迎着阳光眯起眼睛看来来往往的行人,旋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这明显就是看不见小爷的节奏好么!?”虞楚昭登时毛骨悚然,觉得又是三年前楚人坑的事件的再版。 再看一眼街道,虞楚昭全身毛都要炸开了——虽然窄街两侧商铺早已物是人非,但虞楚昭却是一眼便认出了这里。 “小爷一觉睡醒就到了舞阳!?”虞楚昭被从天而降的震惊砸了个七零八落,两手撑着满是灰土的石板路姿态不雅的爬起来,一时间高深莫测的文士风度丢的一干二净。 这地头虞楚昭绝对记得一清二楚,理由无外乎—— “这简直就是小爷人生中的一大败笔!”虞楚昭两手在衣摆上一蹭,旋即两手蒙眼,一副不想多看的模样。 正是在这街上,当年的虞楚昭被迫换上了一身水蓝的女装,为了和项羽蒙混过关,进那戒备森严的襄城去寻那陈王留下的遗诏…… 想着那些和项羽在一起的时日,虞楚昭脸上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神情:“求不得啊求不得……” 当年可从未想过会一别三年,生死无期。 金色的余晖在春季的沙尘中渐渐变成了有气无力的橘,虞楚昭脚下青石板路延伸到一处破败不堪的店铺前头。 虞楚昭脚步有些绵软,只觉得这家店铺熟悉的紧。 斑驳的漆包裹着散发出腐朽气味的门窗,蒙灰的蜘蛛网攀附在其上,荒芜的店铺无人,无声无息。 虞楚昭左脚靠上右脚,立定站在端端正正的牌匾下面,抬头想辨认牌匾上的字迹,瞬间惊的往后踏开一步! 牌匾下的门楣上照当地的习俗嵌着一枚窄窄的黄铜镜。 被铜绿覆盖的镜面上照出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形,而那个镜子里的人也抬头望过去。 两道目光在镜面中相撞,虞楚昭顿时头皮炸开。 “我……这到底是……” 窄面半弧的斑驳镜面上,那道人影同样张了下嘴,只是未能成功的发出声音来。 那镜面中的人赫然就是虞楚昭! 或者说,这个人是原本虞楚昭的模样! 乌黑的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桃花眼暗藏锋芒,却清澈如赤子,活脱脱就是三年前的虞楚昭! 鬼面生那残破的身体在这具堪称完美的身躯上没有一丝余痕,岁月光阴也没在这具身体上留下凿痕,这副皮囊依旧华贵如初,风流倜傥,锦衣少年郎的模样。 “良品布庄”四个斑驳的大字旋即撞进瞳孔,虞楚昭瞬间思维短路,半张着嘴像一尊傻乎乎的雕像一般立在牌匾下面。 时光飞速倒转——依旧是这么一条街道,依旧是在这家良品布庄前头,破旧的马车,横在车下的两柄绝世神兵,英俊的车夫嘴角带着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 ☆、归故人 “昭昭!” 虞楚昭全身猛的一颤,目光从斑驳镜面中的人身上下滑。 他的眼神茫无焦距的落入夕照触摸不到的黑暗里——那熟悉的口吻和低沉的声线仿佛穿过了三年的时间,从昏沉无知的时光中缓缓走来,却利箭一般射入柔软的心脏中。 “项……项羽!?”虞楚昭的瞳孔倏然紧缩,溜出嘴唇的声音都在发颤。 标志端正的脸上,那双黝黑的瞳孔定格在夕阳下更显得幽深黑暗的店铺内。 轻不可闻的落地声,虞楚昭下意识往前踏出的步子突然就顿住了,惶然后退,一时间想找什么遮住自己的脸。 “昭昭……做什么!?”这会子荒芜店铺内的声音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似乎是在觉得好端端的这么一个重逢被面前这人不着东西的举动弄得多了几分诙谐。 虞楚昭先是一愣,旋即又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恢复了当年公子哥儿的那张帅脸,如此一动反倒是和有意遮掩什么一般,显得多此一举。 “项羽……”虞楚昭梦呓般的喃喃自语,接着就和被人拎起来又放回地上的猫一般突然就停止了动作,好像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项羽!”虞楚昭大叫一身,两腿一蹬就往那黑暗蹩脚的店铺内纵身扑过去。 一直到那熟悉的气息充盈了彼此的鼻腔,项羽一直高悬半空的心脏才回落到胸腔里。 “昭昭……”这么一声熟悉的呼唤竟然带着哭腔。 一个简单的拥抱却恍如隔世,纷乱的时光在两人之间划下的沟壑在这个镶嵌一般的拥抱中填平,似乎,分别从未有过。 “你瘦了。”虞楚昭鼻尖蹭过项羽下巴上的青茬,这 分卷阅读198 - 分卷阅读19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199 般耳鬓厮磨的感觉并不好,甚至让虞楚昭脸颊的皮肤感到疼痛,但是却不愿离开。 项羽紧紧扣住虞楚昭后肩胛骨的手指用力的发颤,却又竭力抑制住自己的力气,生怕弄疼了这个好不容易再见上一面的人弄疼了。 “怎么了”虞楚昭率先开口,似乎是察觉了项羽动作的犹豫。 于是,这双大手终于还是握成拳头,死死的捏紧,修剪整齐的指甲嵌进了掌心中,刺破皮肤的疼痛才勉强让项羽找回了一丝快要崩断的理智。 “三年了……”项羽干涩,浓的化不开的思念在短短三个字里头尽显无疑。 “你瘦了。”虞楚昭也是三个字的回答,他未理睬项羽的那一句感慨——因为他无从作答,也无法作答。 虞楚昭高挺单薄的鼻梁压在项羽的下巴骨上,分明的棱角抵着鼻梁,一股的酸涩直冲额头。 他无法回答项羽的感叹,三年,这一千多个日夜对于分别的二人来说并非是公平的.。 就如同爱情这种东西向来不会有平等的时候,也没有平衡的说法。 就如同江东八千子弟兵把项羽当做不死的战神依靠着,各个将领愿同项羽生死与共,把命交付与他。 那他虞楚昭呢?他也把项羽的怀抱当成是汲取温暖的地方,当成最后的退路。 但项羽呢?谁又能是他的依靠,他的退路呢? 想到这里,虞楚昭不禁悲从中来,对项羽的愧疚感前所未有的强烈,瞬间讲他没顶。 “我不是个东西,是我对不住你。”虞楚昭埋首在项羽脖颈间,声音瓮瓮的。 “不怪你,是爷的错。”项羽顺着手下剥削的脊椎骨往下抚摸着,安抚颤抖的身体。 项羽的日思夜想,挂念难舍,还有那对于失去爱人的恐惧,以及绝望中希望能再见虞楚昭一面的复杂心绪是失去记忆的虞楚昭所无法切身体会的。 对于虞楚昭而言,三年几乎只是一场迷糊的梦境,这场梦中,没有项羽,唯一叫他有所挂念的,不过是梦中梦之中,那个叫人无法释怀的温暖,虚幻构架中和自己度过年少时光的男人始终面目模糊,和自私的汲取一份人间的温暖别无他样。 这一刻,虞楚昭才正真明白,什么感同身受都是在扯淡,没人能完整的复制出另一个人的心绪,悲伤和绝望无法分享,无从分担。 “你怎么瘦的这般厉害……”虞楚昭抽抽鼻子,抑制不住的酸涩倒灌进喉咙里,宛如倒流的泪水,瞬间将心脏浸泡在其中。 一句话叫项羽顿时一愣。 面前人还有终究无法摆脱的三年分别带来的陌生感,毕竟每个人都在无时无刻的变化着。 所以,就如同项羽的一声叹息引不来虞楚昭的回答一样,此时的项羽也沉默了。 项羽垂下视线,眷恋又疑惑看面前的人。 和项羽预想中出现的那道身影不同,这是活生生的虞楚昭,并非是预料中的那个外黄城中被自己一箭射中的鬼面生…… 一时之间,项羽一向莫测的面容上出现了迷茫了的神色——那在茫茫秦岭之中留下了恶鬼面具的人又是谁到底谁才是那个陪他征战四方,攻城略池的,他的昭昭 “发生了什么事你瘦了。”虞楚昭觉察到项羽的不安,于是用尖尖的鼻头磨蹭着项羽的胡茬,感受这久违的微小的刺痛感。 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拼命渴求着面前的人,一点间隙都会让自己早已战栗的身体叫嚣着不快,恨不得能就此融为一体才好。 沉默中,项羽游移的视线不敢在落在心上人脸上,只得忙无目的逗留在一片彻底的黑暗中,试图在这空虚中找到视线的落脚点,好让自己面上的神经放松下来。 有件事情,那是项羽绝口不提的,关于那毒,关于那粘上了就甩不掉 虞楚昭黑暗中依旧能准确视物的瞳孔捕捉到面前人两鬓的白发,胸口顿时犹如被压上了千斤重的石块,几乎难以呼吸。 “项羽,到底怎么了?”手指心疼的去抚摸那两鬓的白发,但却被爱人猛的扭头让开了。 “不用担心,昭昭听话,很快,很快就没事了。”项羽躲开虞楚昭的视线,同时试图安抚怀中明显已经开始不安的小爱人。 “你说话。” 虞楚昭的声音在空寂的室内带出一层回声,但是依旧没有得到抱着自己的黑衣男人的任何回应。 那双鬓的银丝化作一种触摸不到的疼痛,深深的扎根在每一个骨缝里头,拔除不掉,肆意滋生。就连三年前关山上大火焚烧的疼痛和此时相比,仍旧是那么不值一提。 虞楚昭尚在自顾自的感伤着,却不知道那个紧紧搂住他的黑衣男人却想,这个从十四岁开始便腻在他身边的皮小子长大了,不再是那副一个不如意便大吵大闹甩脸子的少年公子哥儿了。 他的昭昭会关心人了,会说出以往说不出口的话了,这份坦率却又是怎么磨砺出来的 项羽收回一只手,粗糙的带茧的指腹缓缓摩挲着那张在梦中千百万次出现的脸。 昭昭还是当年的模样,项羽有点落寞的想着,但是人却是变了心性了。 这些虞楚昭翻来覆去出口的话,是当年那个嬉皮笑脸的小混蛋无论如何都无法启口道出的言语。 确实,实际上纵然这番话其实总会在虞楚昭唇舌间翻滚不知道多少遍,但当事人当年却是绝对开不了口的。 黑暗中,虞楚昭的手指蜷缩在项羽瘦削的脊背上,不敢张开手指去抚摸那条明显突出的脊梁,生怕那样的触感会刺痛已经因为这一次意外的相聚而不堪重负的心脏。 “没有。”项羽否认虞楚昭的话,同时重新把鼻梁埋进虞楚昭的发丝中间,努力汲取这身体上熟悉的气味。 “哪怕就是这最后一次也好,让爷记着这味道,这温度,带着这段最后的触碰的记忆走向死亡吧……”项羽这么想着,滚烫的泪水从他深陷在眼眶中的眸子里渗出来,砸落在鼻梁下的发丝间。 虞楚昭猛然战栗,挣扎着试图脱离项羽的怀抱,想抬首看狠狠抱住自己的男人怎么了。但是项羽的怀抱如此的坚固,宛如一道道铁链将他的所有动作完全禁锢。 “说!你怎么了!”虞楚昭出口的话是在项羽面前的时候前所未有的强硬,但是陡然沙哑下去的声线却出卖了他内心难以抑制的不安。 项羽的气息一滞:“无事。”一息的停顿后,又加了句:“想你想的紧。” 一句话震落了虞楚昭眼眶中噙着的泪,挣扎的动作瞬间绵软下来。 这样一句话项羽说过不知道多少遍,但没有一次能用三年时光诠释的如此完整又哀伤的。 项羽宽厚的手掌扣住虞楚昭的后脑勺,怀中人温暖的躯体中跳动的心跳和他胸腔中搏动的频率完全 分卷阅读199 - 分卷阅读20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00 一致,就像两颗心脏在用同样的旋律谱写着生命。 “只是爷没法陪他走一辈子……”项羽想着,低头去搜寻怀里人的嘴唇。 一个吻的到来是那么不期然又顺理成章。 虞楚昭顺从的扬起头回应项羽的吻,带泪模糊的视线中,映出一双藏住了所有感受的黝黑的眸子。 双唇先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相互触碰了一下,一道电流登时从触碰的位置传达到四肢百骸,两人均是不约而同的一震,嘴唇在短暂的分开之后,便是更加热烈狂野的纠缠。 “唔……”虞楚昭的舌头被项羽用力吮吸着,又疼又爽的感觉让他难耐的发出压制在唇舌间的呜呜声。 这种似是求饶又似乎是祈求的声音直接让虞楚昭自己红了脸,合上的双眼睫毛不住的扑闪着,觑着眼睛看上方专心接吻的项羽。 “专心。”项羽一直不曾合上眼睛,视线舍不得离开的描摹着雨虞楚昭的模样,黑亮的瞳孔中映出那张叫他魂牵梦萦的脸。 面前的那张俊脸连带着怀中熟悉的温度在这一刻彻底将项羽心中的疑惑也好,愤懑也罢,全部都弥散无踪了。 “也罢,是人是鬼,到底是为何离开三年,爷都不管不问了……”项羽凶狠的□□着凑上来的那对薄唇,突然觉得一切疑惑,一切不满,一切痛彻心扉的诉说都不过是在矫情。 他项羽想见的不过就是虞楚昭这个人,想临死前再看上一眼就好,管他是人是鬼,是敌是友。 火热滚烫的鼻息交融间藏匿着咸涩的泪水的味道,在两人的口腔内翻滚着,和彼此熟悉的气味糅杂在一处,苦涩又甜美。 就像是在用全部的生命的热度绽开的湿吻将两个本应该毫无关联的生命紧紧牵绊在一起,已经不是一生一世的生死相依就能诠释的干净的了。 夜色笼罩舞阳,破败的良品布庄中一点火光透过风化剥落的纸糊窗传递到青石板的街道上,沾染上一层橘色的,温暖的光。 落灰的地面上铺着两人褪下的衣裳,潮湿的水渍晕湿了交缠在一起的衣裳,暗示着不久前发生的,酣畅淋漓的□□。 赤身裸体的二人四肢纠缠,像两头相互取暖的兽。 虞楚昭小孩儿一般蜷缩在项羽古铜色的胸膛之中,一会儿后悄悄抽身而出,支着胳膊撑着脑袋,借着跳动的烛光看男人倦极熟睡中的英俊面容。 一滴苍白的烛泪和虞楚昭眼角的泪水一起缓缓滑下,只不过一滴落在了蒙尘的地板上,一滴被虞楚昭平摊的手掌接住。 那修竹般的腕子堪堪悬在项羽紧蹙起的眉头上方,虞楚昭继而抬手擦过自己的薄唇。 “嘴唇薄的人,薄情。” 情到浓时项羽脱口而出的话回声一样再次回响在虞楚昭耳畔。 “就和你希望小爷薄情似得。”虞楚昭小声咕哝着,在项羽高挺的鼻梁上轻轻咬了一口。 但是本该警醒的男人似是在三年的等待中耗尽了警觉的气力,又或者对身边人的熟悉感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警惕的天性。 项羽未有任何反应,起伏的胸膛依旧保持着原本的节奏。 “你也不告诉小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爷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虞楚昭咕哝着,“啧”了一声。 “得……这三年的事儿说不清了……” 虞楚昭手指轻柔的划过项羽左臂上从手腕延伸至胸口的黑线。 “这又是什么”虞楚昭倏然蹙眉。 然而就在这时,晴朗的夜空中一声炸雷轰响,虞楚昭愕然的看见自己的指尖融化了一般变得透明起来! “昭昭——”项羽惊醒,翻身而起。 雷声笼罩大地,将虞楚昭出口的话尽数掩盖。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 ps:谢谢黑色十月的评论~确实发现这章少了一段……不知道复制的时候出了什么味道难题了~已经修改~ ☆、叛逃 闪电撕裂三川郡一息前尚且清朗的夜空,炸雷平地而起,大地在苍白的光线中狠狠一颤。 “刘季立汉……莫和他……”虞楚昭的话被轰鸣的雷声切割成无意义的片段。 “昭昭!?”项羽瞳孔紧缩,大吼着单手将半撑起身的虞楚昭护在怀中。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巨响,突如其来的狂风裹挟着舞阳春季散落的灰沙和空气中骤然分布开来的液滴,猛的撞开良品布庄早已破败不堪的雕花木门,将那厚重的门板直掀开起来,飞转着砸向两人。 电光火石间,虞楚昭双手扣紧项羽瘦削的腰身,以面对面的姿势发力,动作将两人带着往侧旁一滚,堪堪让过那一下没死也能去掉半条命的撞击。 两人劫后余生一般庆幸的对视一眼,但是下一秒—— “昭昭!”项羽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吼,血气瞬间顺着胸腔翻涌而上,左手上的黑线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之下犹如蜿蜒的黑蛇一般吐着信子想触碰左胸处那柔软的心脏。 “你!?”虞楚昭惊愕的瞪大双眼,瞳孔中映出项羽绝望又麻木神情。 项羽眼睁睁的望着怀中的虞楚昭泡沫一般消失在一道随后冲入房间的电光之中! 千里之外,成敖一宅院简陋的房间内。 “喝!”睡梦中的人猛地一惊,带着放置在磨得发亮的石板地上的凳子一晃。 虞楚昭两眼圆瞪,赫然惊醒。 密布的冷汗沾湿了贴身的衣物,额头到鼻尖上均是油亮的一层,虞楚昭整个人仿佛是被屋内这沉闷焦灼的湿热空气所晕染的一般。 虞楚昭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身在何处——只见自己倒坐趴伏在靠背椅上,手边是一把掉落的油纸伞。 “原来不过是南柯一梦……”虞楚昭苍白的手掌压在低垂的眼睑上,嘴角向上扬起,露出的却是一个苦涩的笑容。 指缝间倏然间砸下当然水珠落在桌面上发出响亮的“啪”的一声,泪水在破旧掉漆的桌面上摔了个粉碎。 与此同时,一声炸雷在天际炸裂,闪电撕裂长空,那地动山摇的一声须臾间便盖过虞楚昭眼角滑落、又摔碎在桌面上的那一滴无足轻重的眼泪。 空荡简陋的室内,虞楚昭倏然惊醒,和项羽虚幻的短暂重逢的温暖刹那间被周身的空洞挤兑的荡然无存。 撕裂长空的电光霎时擦亮的铜镜中,映出的人影,依旧是那鬼面生不人不鬼的模样。 “这算是在提醒小爷一句天命难违!?”指尖在镜面上映出的残破的脸上划过,指甲和镜面摩擦出刺耳的“吱”的一声。 虞楚昭嘲讽的笑起来,只是不知道是在笑话自己,还是在笑话那所谓的天道。 “天道面前,你自是无足轻重!”浑厚的声音隐在炸雷声 分卷阅读200 - 分卷阅读20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01 中,随着从门缝中冲进来的风落入室内。 这声音竟是和项羽像极,雄浑低沉。 虞楚昭却是浑身一颤,瞳孔骤然收缩,本能反应告诉他,这不是项羽。 随风潜入的声音中是掩不去的正气,对天下苍生、亦是对天地鬼神的绝对的刚正不阿,和项羽时不时就会显现出来的轻慢和阴郁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味道。 但是,却正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将他虞楚昭的肉体重塑成现在这副模样! 虞楚昭眼珠在眼眶中疯狂转动着扫视四周,但是空荡又简陋的房间内除了他自己,和脚底攀爬出来的影子外,再没有任何一个能称之为活物的东西。 最后,虞楚昭近乎绝望的视线抛射到们的缝隙处,最终定格——那正是声音传来的方向。 虞楚昭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候像现在一样清楚的认识到,那个始终在冥冥之中掌控着神州大陆的走向、提线木偶一般操纵着天地间万物生命的力量从未远离,一直鬼魅一般,如影随形、如蛆附骨。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虞楚昭艰难而不自觉的吞咽,只觉得不寒而栗,身体、动作,乃至心理活动,仿佛都统统被笼罩在一束冰冷的视线中,避无可避、无所遁形。 窗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耳畔的不知名的声音终于淡去。 虞楚昭犹如被滂沱大雨浇了个透一般,浑身无一干处,最后一撸袖子抹把脸,长出一口气,但是眼角余光中,却看见窗户纸上的若隐若现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虞楚昭动作一顿,却只是停在原地一动未动,他知道外头的人是谁,也知道这人来究竟是做什么的,无非此时就是两个字——叛逃。 但是,在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中,他虞楚昭真的能不叫刘季立汉么?那项羽又该如何?那几十万的江东子弟兵又该如何? “自古有话,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过了今天午时,楚汉议和,哪里还有先生的活路?” 门外油滑的声音在滚雷声中开始不耐烦的劝说。 虞楚昭敛下心头翻滚的愁绪,搓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已不是三年前一直被项羽护着的那个锦衣少年郎了。 “没人护着小爷了,好自为之。”虞楚昭自言自语,现在他不会再凭自己的小聪明和知道的历史来推论这个时代、这个时代的人。 理智告诉他,要改变这个时代最终的命运,他能依靠的不能再是高超的本能反应。 “刘季既然对先生已经起疑,那便是会找着法子来折腾,昨天是张良,明个儿又会是何人?”门外的声音继续开口:“先生还请快下决定,如今是没有退路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虞楚昭终于明白为何项羽总是那张漠然的面容——因为知道从无退路,只能打起精神,十二万分小心的做出每一个决定。 “先生的决定可是关系着楚汉局势,也关系着两家手下士兵的身家性命!”门外的声音催促。 虞楚昭浑身一震,瞬间对项羽一直以来的心情感同身受:“自己手上牵连着数十万人的身家性命,还背负不起、却依旧要背负的期望,不能停止、一路向前,这是一条通往帝位的路,却是难攀的天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项羽,你就是这样一步步走来的么……”虞楚昭在心底长叹一声。 项羽漠然的面容再度出现在虞楚昭眼前,那个没有退路的男人坚忍着,一步一步向前,用漠然的表情掩藏住心底的恐惧,掩盖住内心的彷徨。 这就是项羽,那个战神般令人仰望的西楚霸王。 漠然的神情在度笼罩上虞楚昭那张狰狞的面庞,他知道,自己也不再有退路。 那双无处不在,窥视人间的眼睛不会放过他,但若是就如此一直呆在汉军之中,等待大汉立、项王亡! 捏紧的双拳骤然松下,虞楚昭深吸口气,他从没像现在这一刻一样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虞楚昭不知道,这一刻,他决绝的表情和项羽是如此相似。 “陈平,你来了。”虞楚昭活动僵硬的身躯,最后抬腿走向门口,双掌平推,雕花门开。 呼啸的狂风奔涌进房内,将落在桌脚边上的红色油纸伞布吹的“猎猎”作响。 “先生这是……”陈平面色难辨,奸滑的五官凑成一团,稻草一样的头发被吹的和胡须连在一处,但那张脸上试探的神情却是虞楚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了。 虞楚昭手指在被吹的飞扬的发上一绕,脸上神色带着了然,剑指轻轻一点陈平,无奈般摇头,继而张口就对侧旁走廊上的黑暗处开口:“既然来了,怎么就不现身?” 侯生双手交叉搭在鹤头松纹铜拐上,一袭布满补丁、却干净的长衫,从角落中缓缓而出:“年轻人莫急,老人家动作慢,这不就出来了。” “侯生告诉你的?”风雨交杂中,虞楚昭的声音合在天际的炸雷中间,隐成一声轻叹。 若非侯生相告,陈平也决计没有这个胆子前来试探,所以这定然是提前知晓了的,但是陈平此人疑心颇重,少不得又要来打听一番。 陈平面上依旧是一副不下于刘季的猥琐样子:“自然是这老货说的,不然我这也猜不出爷爷的身份来啊……” 尴尬的搓搓手,陈平就赶紧向虞楚昭解释自己之前所作所为:“借小的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和爷爷你作对啊!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虞楚昭一笑置之,转回桌前,脚尖将那红色的油纸伞一勾,单手接住负在身后,看也未看身后的屋子:“走吧……小爷是早没退路了,早些时间就当是做梦、痴心妄想去了。” 百里之外,同样风雨交加的舞阳城外,电光撕裂夜空,映出绵延百里的林立的兵戈铁甲。 为首的骑士却并未着片甲,只一身湿透的玄黑武袍,大雨冲刷下,武袍紧紧贴在他高大瘦削的身躯上,勾勒出那一道道分明的肌肉纹理。 “杀!”万军骤然爆发出一声愤然的怒吼,楚军上下,无人能接受战无不胜的项王和汉王刘季议和。 “昭昭,等着爷。”项羽眯着眼睛,拇指在锋利的戟尖上轻轻擦过,长戟顿时咬上一抹血痕。 高大的骑士双目赤红,反手将天龙破城一抡负在背后:“杀!” 长空劈下一道火焰般的闪电,刹那间点着了关中的又一场战火! “报!楚军破舞阳!” “报!楚军破城阳!” “报!三川郡陷落!” 一连串的战报在夜雨中炸破了成敖的宁静。 刘季惊的从床上弹起来,赤足散发狂奔而出,惶急张望:“鬼面生何在!?张良何在!?” 张良从侧旁屋檐下冲至刘季身边,雨水浇湿了他身上的单衣。 吕雉苍白着脸色从长廊上狂奔而来 分卷阅读201 - 分卷阅读20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02 ,衣角上犹存被雨水晕开的血迹:“鬼面生叛逃!带着陈平、侯生二人!” 刘季虚胖的身躯猛的一晃,面色瞬间煞白,勉强扶住张良的手臂站稳,一口气喘上来就带出满嘴血腥:“派人……杀!” “樊哙已去!”吕雉指甲死死陷进掌心,一口银牙咬的死紧,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最后的颤音中是刻骨的仇恨和无法排解的慌张。 一向注重仪容的女人此时披头散发,一袭单衣被雨水浸透,哪里还有一点平日中华贵妇人的形象,只留下通身的狼狈。 若是摄魂丢了,那她不止会失了吕家的信任而且将会成为一颗废棋。没有了利用价值,除非那刘季能不借他力一朝成龙,否则,她的路,也就走到了尽头。 瓢泼大雨中,张良眯起眼睛看吕雉,狼狈的女人却叫他一时间恍惚,仿佛看见了当年沛县战火中独立的吕雉,含苞待放,艳冠天下。 张良心中长谈一声,只是可惜了,他爱江山、就再难爱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尽量快点更新啊~快不了不是偶的错~ ☆、子夜歌 子夜刚过,滂沱大雨疯狂的拍打关中平原大地,在无数个水洼中溅起一片泥浆,应和着坠落天际的暴雨,形成一片浩瀚的水幕。 大军追随,铁马金戈,映着飘摇的火光和铠甲上的鲜血,在黑暗中的唯一亮色中,项羽倒提天龙破城,在一地飞溅的泥泞之中猛然勒马,胯下乌骓长声嘶鸣,知道自己的主人要重新回到曾经放弃的领地一般。 雨水擦过锋利的眉峰,从项羽高挺的鼻梁上低落下来,隐在刀刃般的唇线中。 眼前起伏的山峦在昏暗的夜中褪成水墨画上的一笔浅墨,唯有傲立的孤峰一座,犹如绝地天通前的天柱,被一道裂开苍穹的闪电染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成敖……”项羽开启的嘴唇无声的吐出两字,带者血光的视线狼一般锁定孤峰上若隐若现的城池,他的昭昭想必就在汉军营中。 暗夜加暴雨,天地间不见颜色,充斥着压抑的黑灰。 突然间血光一线,刀锋犹如剖开黑暗的一道薄削的光线,最后收于一柄四尺长刀之下。两名巡夜的汉军士卒被一刀齐刷刷割断了喉咙,头部失去支撑,软趴趴的歪斜成一个扭曲的角度。 陡然伸出的手臂将此两人悄无声息的放平,苍白、被雨水浇湿的脸在黑暗中缓缓露出形貌。 虞楚昭手中长刀拖在地上,划开泥泞的地面,刀锋上的鲜血被雨水冲刷,滑落下来,土地犹如被切开的人腹。 从九天之上俯视人间界,只见关中大地、成敖东,暴雨孤峰下楚军的金戈铁马蚁群般蜂拥聚集,铜墙铁壁的孤峰上城门轰然大开,刹那间一道黑线顺着九十九折的山道俯冲而下,正是汉军铁骑! “本侯为诸君破阵!”一声低沉阴郁的断喝腾空穿过水幕,血色洪流般的楚军顿时山呼海应,浪潮般侧向分离。 项羽携苍龙破城划开一片赤色,乌骓风驰电掣化作一道残影剖开横亘天地的水幕,一人一马,犹如一道切开人腹的利刃,直冲关隘而去! “刘季倒是小心,处处都是巡夜打更的兵。”侯生眼中放出恶毒的光,纸符从袖中滑出,在雨中无火自燃,飘落在两具尸体上,瞬间将其烧成一捧灰烬。 虞楚昭没搭腔,刀刃翻转,架在肘弯处狠狠一抹,血色擦净,旋即翻身上马。 “好悬,还好爷爷您这让开了成敖东侧,那头动静可不小。”陈平心有余悸的压了下头上的斗笠,在马背上俯视在突然间火光绵延的成敖山脚东侧。 虞楚昭眉心往中间一隆,勒马回头一望,只见水幕之中映出被扭曲了的一片火光,目测是不下五万人的军队。 困惑顿时在虞楚昭心中升腾,但是眼下却不是细思的时候。 “莫再废话,走就是!”虞楚昭说着一打马,便率先冲上崎岖的山路。 雨的“刷刷”声混杂着“轰隆隆”的雷声,构筑出荒山野岭中静谧又嘈杂的环境音。 北山子午岭中,三人策马狂奔,马蹄下泥浆飞溅,正是虞楚昭、陈平、侯生三人。 “何不取路关中,直下广武和项王汇合!?”炸雷声和陈平的疑问夹在一起,没人给个答案。 陈平无奈,只得扯着嗓子又嚎了一遍,这次,只有暴雨冲刷山林草木带来的“刷刷”声和其相应和。 陈平侧前方,虞楚昭上身几乎完全伏于马背之上纵马飞驰,心中所念皆是如何在明日午时之前阻止项羽和刘季议和,对身后追上来声音反应甚慢。 侯生老骨头一把,耳朵不好使,也不作答,于是,半晌方闻虞楚昭朗声回应:“取北路而上,出了关中绕道往南,再和项羽汇合。” 侯生和陈平并驾,风烛残年的老头被颠簸的差点散了架,此时方明白过来陈平打算,气急败坏对陈平开口:“刘季又不是傻子,还有个张良在边上,最迟明天早上,追兵就要来了!关中不能走!” 关中如今几乎全落在刘季手中,只有一处要塞广武掐在项羽手上,还三天两头的烧他粮草,如何能不戒备?走关中到广武虽近,却是重兵把守,他们叛逃,又只有三个人,保不准出什么问题。 陈平讪讪闭嘴,知道自己不懂战略又闹笑话了,刚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却见前方虞楚昭骤然勒马,雕塑一般立在山道上一动不动。 一时间,子午岭的山道上,除了雨点砸落和雷声外,只剩下马匹“咴咴”的出气声,有种在预示着什么一般的味道。 “怎么了?”陈平轻声开口。 虞楚昭单手抬起,朝后方做了个简单的手势,同时眉头紧紧蹙起:“拦截的来了!” “这么快!?”侯生浑浊的眼中闪过错愕。 “必定是刘季军中出事了。”虞楚昭手指轻轻敲击两下红色的油纸伞,眼前闪过半时辰前俯视成敖东所见之景,心中不安陡然放大。 暴雨砸着两丈来宽的山道,单向山道别无出处,要么进、要么撤,进则狭路相逢,撤则前功尽弃,保不准依旧是丢了身家性命。 溅起的污泥中火光一荡,擦亮的刀锋扎进虞楚昭黝黑的眸子里。 “杀!”断喝声惊醒侯生和陈平,两人飞快跟进前方骤然加速的虞楚昭。 虞楚昭负刀出刃,“呛”的一声刀锋相错,快马奔过偷袭之人,与此同时刀锋一转,对方登时人头落地。 “走!”滚雷惊起,合着一声大喝,虞楚昭再催战马,冲入山道转弯处的另一端,近乎直角的转弯后方,埋伏妥当的刀斧手一拥而上,瞬间将急速奔来的人影吞没。 成敖十九道横断栈道、斜跨峭壁的城门也守不住猛 分卷阅读202 - 分卷阅读20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03 将冲阵,半个时辰之前尚且完好的十九道城门而今只剩最后一道尚且支撑。 汉军长蛇阵七零八落,鲜血晕进岩缝内,被大雨冲刷,宛若血色飞瀑直冲峭壁下而去。 项羽携一柄天龙破城孤身冲杀,所遇皆成一合之将。 “刘季!”城门下,马上悍将一声暴喝,生生将汉军吓退三步,“给爷滚出来!” “项羽如此反常的举动,必定所为一人……”再度理清思路,张良在召开紧急军事会议的前庭中踱步,突然脚下一顿,再回望刘季,他苍白的脸上终于再次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 张良眼看着吕雉从心神不宁到重新安定下来的转变,知道八成是吕家那头的那位大人已经将事态控制住了,便缓缓吐出刘季怎么也没能出口的名字:“项羽所为的定然是虞楚昭!” “三年前……”主位上,刘季苍白的胡须抖了两抖,附在茶碗上的盖子“咔吧”一响,被他盖的严丝合缝。 “鬼面生三年前投了你爷爷我,老子就说那厮为何如此了解项羽行军摆阵,还定三秦一战那贼人章邯又不知去向……好你个虞楚昭!”茶碗最后还是在刘季的盛怒下被一把摔碎:“项羽现在来和老子要人!?要你奶奶的人!这就是借口要把老子赶尽杀绝啊!” 只要看见项羽,刘季这心头是真的发怂,试问,面对面一打就从来没赢过,刘季这能不怂么!? 于是乎,刘季这发完了火,便朝几次带着自己落跑的夏侯婴递颜色——准备收拾收拾东西赶紧的走人。 张良一个错步拦在刘季身前:“主公莫慌,没到非走不可的时候!”张良边说边看纹丝不动坐着的吕雉。 两人都知道,要说打,面对项羽,几乎无人能战,但这人却已经是活不了多久了,他们要做的,就是确保刘季能活到项羽死后。 “不走怎么办!?你倒是说说现在不走怎么办!?”要不是觉得张良可能有主意,刘季就差要指着面前人鼻子骂了。 “赌一把……”吕雉半个身子隐在阴影中,目光利箭般直射刘季而去:“既然是为虞楚昭,那便诈以虞楚昭为质,逼项羽退兵议和……” 刘季缓缓转过脸看吕雉,下垂的眼皮遮掩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他在思考。 吕雉后面的话没说完——三年,项羽的时候差不多该到了,届时只要对其一人穷追猛打,趁他病要他命!至于虞楚昭……那就交给吕家的那位就好,能不能活过这个雨夜都尚且未知。 “随老子……”刘季深吸一口带着潮味的空气,别有深意的视线在终于从吕雉身下移开,推门而出,面对聚集在手下的文臣武将,刘季的表情再度恢复成镇定自若:“上城楼!” 项羽赤红的双眼紧紧锁定城楼上一众弓箭手围拢中的三人,最后,带着冰冷和血腥味的眸子定格在其中须发尽白的人身上。 苍龙破城斜斜拖拽在城楼下的地面上,随着乌骓的前进在大地上刻上深深的裂隙,项羽骤然抬手,锋寒的光骤然撕裂长空,戟尖映亮刘季浑浊的双眼。 “交出虞楚昭,侯爷便给你函谷关以西的土地。”项羽神色漠然,咽下一口喉头翻滚的血气,驻马箭阵射程之内,悍然直视刘季的双眸没有一丝颤抖。 “虞楚昭!”一声暴喝在刀斧手中炸响:“前来受死!” 两马相错,虞楚昭瞳孔收缩,骤然下仰躲过擦着鼻尖掠过的刀锋。 “樊哙!”回马瞬间两刀相格,虞楚昭牙缝间迸出对方悍将名字。 ☆、杀机暗涌 距离被火焰和鲜血染红的成敖东不足五十里的子午岭依旧披着一层黑夜的保护色,但重重黑暗之中掩藏的却是杀机暗涌。 “好你个虞楚昭!”樊哙咬牙切齿,立时一声又是大喝,双刀两面夹击,势走龙蛇斩断雨幕,一记竟是想要将虞楚昭拦腰切断! 虞楚昭以手中凡兵接那双刀,“噌”的一声错开后,手中长刀又是和樊哙连对三刀。 “若小爷手中的是青虹或者万鬼朝皇……”虞楚昭接这五大三粗的屠户的招式力气尚不及,也是面目狰狞:“马上便取了你的狗头!” “你找死!”樊哙本以为虞楚昭这个充其量不过是三流武将的小子在自己手下走不过一回合,哪里料到当前的情况,面上当即便是恼羞成怒之色。 一拧身,两把金环大刀兜头向已经错身半个马身的虞楚昭劈去! 虞楚昭策马回身,全凭腰腿力量夹住马腹,双手拧刀横挥,以刀背架上樊哙双刀,嘴角露出一丝冷嘲:“你当小爷还是项羽军中的军师呢!?” 说话间虞楚昭却是心思电转,只觉得樊哙双刀压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立马决定不和此等武将拼力气。 于是,一语毕,也不管樊哙面上青筋暴突,便将手上力道恰到好处的往后一撤,同时脚跟在胯下马匹的三叉骨上一敲。 顿时战马嘶鸣一声,后腿拿桩人立而起,叫反应不及的樊哙狠狠往前一栽。 虞楚昭嘴角冷笑未退,长刀刀柄在掌心中翻转个个儿,顿时变作刀锋向下,直劈樊哙后脖颈而去! “小爷打过三秦,平过齐地,你还当小爷是帐中军师呢!” 然,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打斜里一杆利箭飞射而来,一箭的力道竟是生生将虞楚昭劈下的刀刃“呛”的一声顶回半寸! 说时迟那时快,樊哙在这短短的一息间弓背而退,拼着背后被刀锋割破,一下撤离了虞楚昭的刀刃范围,继而长声倒抽一口冷气,想不到自己竟是差点折在了这黄口小儿手里。 “果然是你!虞楚昭!” 随着一声冷峻到让人胆寒的吒喝,山道上火光骤亮,大雨冲刷下,十几铁骑直冲子午岭山道上胶着的战场而来。 雨砸在铁甲上炸裂的瞬间,破碎的水珠映出一张遮挡在长弓背后的木然的脸,影像随着裂开的水珠赫然刺进虞楚昭的瞳孔之中。 那人将手中长弓下压,继而重新负于身后,不知何故,竟是未射杀地处低位的虞楚昭。 骑士收弓的同时,虞楚昭也倏然收手,眼睫一压,将那水滴挤出眼睛,同时袖子一掩被那一箭震的发麻的虎口,视线快速在樊哙和冲进来战局中的人身上一扫,蹙眉出声:“韩信!?” 与此同时,在虞楚昭背后勉强作战的陈平暗器放尽,借着侯生袖中放出的式神纸鹤飞天之势一跃而起,掠过潮水般的刀斧手,直奔虞楚昭所在地而去。 一息之后,术法演化而出的纸鹤在大雨中凭空燃烧化为飞灰,陈平和侯生同时由半空飘飘荡荡的下落,背靠背围拢在虞楚昭身后,三人各面一方。 侯生面色狐疑,小声对虞楚昭道:“齐王不是已离了成敖!?” 这突然杀出的铁骑正是刚刚封王 分卷阅读203 - 分卷阅读20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04 领军离开的韩信! 一身铁甲的高大男人挺直腰杆高坐在战马背上,单手撑着腰间佩的一柄秀丽长剑,一张脸仿佛死人般僵硬,没有丝毫人类该有的波动。 “本王就是料到你们来这一招,才和主公商议暂时做撤离状……”木偶一般的嘴唇开合,韩信对虞楚昭开口。 虞楚昭闻得韩信此言眉头先是一蹙,旋即敛目,低垂的视线不着痕迹的在韩信身上转过一周,只觉得韩信此时无论是动作神态还是说话语气都和以往大相径庭。 手指在刀柄上摩挲两下,虞楚昭心道:“韩信虽是孤傲性格,但不论对是当年的小爷还是后来的小爷变成的鬼面生,都不会自称本王……” 此时虞楚昭的余光中,两侧刀斧手只是往内围拢,却未开战杀人,显然是在统归齐王韩信调动。 虞楚昭眯起眼睛在这个“韩信”身上找破绽,一边心想:“这倒是有意思,樊哙不是吕雉的人么?怎么就听了韩信的调遣?” “所以?”虞楚昭直视韩信,等他的后文,顺带研究这人叫他感觉怪异的原因。 韩信剑指一点虞楚昭:“果然正是你放走章邯,外黄不得杀俘一事,怕也是你传给项羽的吧!你倒是厉害,扮作鬼面生在汉军军营一呆就是半年,细作都没你藏的深!” 手指擦着腰间剑柄,韩信策马缓缓靠近被围住的虞楚昭:“……于是便和主公商议好,布下这一局,等着你自投罗网!” 虞楚昭安静的听韩信说完,电光火石间分析出不妥来:“若是料到,还岂有追的道理!?以刘季的性子,怕是当初仍旧是一刀将我砍了才能放心……” 长长的呼吸声压在话语中,又被暴雨的的冲刷声掩盖,一时间包围和被包围的两方具是一片寂静。 虞楚昭状似漫不经心的伸手往背后一摸,果然,那从吕雉手里顺来的油纸伞不见踪影! 韩信掩饰一般语带轻嘲:“那是主公仁厚……” 然,韩信话未说完,便听见虞楚昭大笑出声:“你能说话的时候不是一张死人脸么!” 韩信木然的脸上只有两只挣扎的瞳孔带着点人色,其他的,都犹如蜡制的似的僵硬。 “吕雉?不是……”虞楚昭双眼眯起,透过挂在睫毛上的雨水,一双黝黑的眸子紧紧盯住韩信的双眼:“吕家人!?” 韩信蜡像般的脸上依旧纹丝不动,但那眼睛中的挣扎却是越发明显,就像是一个有自主意识的灵魂在那双眼睛中间伏藏着,伺机重新掌控这具躯壳。 虞楚昭顿时一片清明,这韩信定是被那吕雉的油纸伞控制了心神! 此时韩信的一举一动皆非出自韩信本人的意愿,他现在不过就是被提线的傀儡! 在和韩信隔着雨幕对视的瞬间,虞楚昭敏锐的意识到,有什么人在透过韩信的眼睛观察着他! 一瞬间,天地雨幕在虞楚昭瞳仁中倏然一顿,瞬间化作万点破碎星光直刺对面铁甲战将双目而去! 韩信眼眸中的黑色玻璃一般碎裂,雨水形成巨大的弧面,将里头的影像尽数折射进虞楚昭的眸子里头。 虞楚昭浑身汗毛顿时炸开,只见韩信眸子里头是一个须发尽白,一身华服的老头,此时正神色阴郁的和他对视! 那一刹那,虞楚昭简直以为自己看见了复活的鬼谷子! “啪”的一声,一滴雨水砸落在泥泞的地面,时间再次流转。 韩信眼眸中挣扎散去,黑色尽数淹没了他的眼眸! “杀!”韩信断喝一声,长剑在剖开雨幕直刺而来。 虞楚昭被那顶尖武将的气势一骇,顿时一阵慌乱,连战连退,终究是和背后的陈平、侯生退到了山崖边缘。 “祭术法——”虞楚昭断喝一声,和韩信逼来的利刃擦身而过:“走!” 侯生铜拐在断崖边狠狠一敲,飞溅的泥浆合着侯生落下的血滴洒向其袖子中飞射出来的一张黄纸,黄纸无火自燃,灰烬被雨水一打,沉下山崖! “杀!”韩信又是一声暴喝,身形暴涨,跃下马背飞扑而至,长剑由上而下直劈虞楚昭而来! 虞楚昭正格挡樊哙近身攻击,正是避无可避,直觉背后恶风突起,心中直道天要亡他。 与此同时,侯生手臂在马背上猛的一按,顿时翻身从断崖上笔直坠落下去。 “喝!”韩信大喝,剑锋已至。 虞楚昭瞳孔骤然紧缩,只觉整个人被从中一劈为二,剧痛瞬间将他没顶! “军师!”背后突闻陈平大叫。 白色的式神纸鹤从万丈悬崖之下凌空而起! 接着,虞楚昭只觉得后衣领被猛的一扯,双脚腾空的瞬间,虞楚昭反射性的抡臂画圆,长刀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从虞楚昭手中脱出! 说时迟那时快,瞬息之间,打转的长刀刀尖“嗤”的一声顶入肉体,顿时血色飞溅,长刀笔直的插入了樊哙左侧的胸膛中,没柄而入! 与此同时,白色的纸鹤骤然泼溅上大片腥红,携着侯生、陈平还有重伤昏迷的虞楚昭直冲天幕而去。 “退兵,可以,议和也可以。”项羽瘦削的面庞上逐渐归于平静,但是那重瞳却依旧恶狼一般盯住城楼上的刘季:“明日午时鸿沟,且放昭昭离开。” 刘季仰天大笑,飞扬的白发隐藏了他眼底的狠厉:“那便一言为定!” 距离关中千里之外的濮阳,迷月笼着一方林间废墟,断壁颓垣拼凑出一个或许曾经盛极一时的贵族庭院。 “可惜如今却是没落了……没落了。” 须发尽白的老者缓步从黑暗的林间踱步而出,在斑驳折断的朱漆柱前停步,一手撑着紅漆剥落的柱子,凝视着雕刻精美的柱墩走了会神。 一会儿之后,老人自嘲的笑笑,继续抬步向前走,单手轻轻一摆,掉落在地上的蒙尘的牌匾瞬间光洁如新。 只见上头一个巨大的“吕”字,在月华下泛着诡异的金光。 ☆、傀儡戏 八月艳阳烤灼大地,猎猎风卷战旗,血色城郭,空气中遍布了尘土和死亡的味道。 倏然而至的马蹄声惊起一众正忙着吸血蚀骨的蝇虻,登时闹嗡嗡的从死尸中飞出来铺天盖地的一群。 “啊呸!都什么鬼东西……到处都是,还长这么大!” “吃死人肉长的,肯定不比别处!” “去去!战场上吃死人肉的东西多了去了,也没这么大个儿的!” “要这么说,那就是异象,岂不是说可能项王就在此处?” “你别说,还真是,项王还真是个狠角色……这都三月了,集齐兵马连追带打的,也没能给人揪出来。” “而且还是咱们主公先设计分了项王的兵马,这几十万人打楚军五千……啧啧,不过现在项王手上应该也没多少兵马了。” 分卷阅读204 - 分卷阅读20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05 两个探路的汉军小兵小声的骂骂咧咧着,间或遇见逃荒的百姓便上前搜刮一番,可惜,“收成”实在有限——饥荒瘟疫肆虐之处,实在榨不出什么值钱物什来。 被烈日灼烧的滚烫的铁甲穿在身上宛如炮烙,韩信健壮的古铜色胳膊曝在灿金色的阳光下,带着晒伤的痕迹。 此时韩信策马带军一路进了高阳,正眯起眼睛望向远处拦住灾民索要贿赂的小兵。 “将军!?”策马位于韩信身侧半步位置的裨将周勃小心的开口唤眯着眼睛、面露不善的韩信——韩信显然是对那两个探路的小兵起了杀意。 虽说韩信已封齐王,但是部队中一直追随的老将领们还是习惯称韩信将军。 这倒不为其他,只为这披甲上阵之人,终究并非那世袭的王公子孙,舞刀弄棒之人,到底还是“将军”一职叫起来妥当也更贴合身份些,也不至于落人口舌。 至于那个“人”谓谁,那也就是见仁见智了。 韩信忍耐又压抑的深呼吸,手在剑柄上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之后,视线方才从小兵那两个小兵身上移开,移向开口的裨将周勃:“说!” 周勃犹豫的低着头望了半晌地面上的浮土,马蹄下似乎踏过一具幼小的尸骸,蛆虫正在里头翻搅着腐烂的内脏。 这具八九岁大的幼童的尸骨叫周勃呼吸一滞,但是最后,周勃只是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液,移开眼睛。 毕竟逝者已逝,但他和将军现在却还是活着的,乱世之中活到现在实属不易,那便不要轻易给人一个由头送了性命。 “将军……我知道这话说了您必定得跟我生气,”周勃抬头直视韩信赤红的眼眸中的杀机:“但是这些是吕雉刘季的兵,不是您的嫡系啊!” 周勃这话说的意思就是叫韩信不看僧面看佛面,别逞一时痛快将那刘季、吕雉得罪了,毕竟再怎么说,这声主公都不是白叫的。 世人向来重义,若是传出反叛的名声,那可是为将者的大忌。 韩信眼底闪过一丝不满:“若非先前主公荥阳一再败北,又何尝夺我兵权,害我手下三十万弟兄性命!?若是当初听了鬼面生的建议……” “将军!”周勃大骇,赫然提高声音,阻止自家将军将那个名字后面的话接下去说出口去。 韩信被这么着一声骤然拔高的声音一唤,顿时神情一凛,视线看似随意的在背后跟从的士兵身上一扫,意识到什么一般讪讪闭嘴。 一会儿之后,韩信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别有深意的对周勃开口:“三月前北山子午岭,鬼面生到底是哪里去了!?” 周勃先是不解其意,但却只见韩信边说着,眼底边爆出摄人的精光,似乎是在责问一般。 笼罩在视线范围内的周勃不由的全身一寒,顿时明白韩信这是信不过自己,把自己当成刘季派来监视的人了,吓的滚鞍落马。 “将军!我等真的不知道!当初真的是将军您说突然接到主公命令前去北上子午岭捉拿叛贼鬼面生等三人……” 韩信不置可否,面色淡漠的望着马腿边上跪着的周勃,实际上只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三月前北山子午岭拦截一事,韩信自觉颇为蹊跷——只知道是有接到了密诏这么一出,但整个过程却又是浑浑噩噩,只记得自己将那鬼面生唤作虞楚昭来着。 周勃双手抱拳:“是役也,樊哙将军遭鬼面生那贼人偷袭阵亡,而那贼人被其同伴——那个阴阳家的救走了,但虽是如此,那贼人怕是也命不久矣。” 韩信心头顿时一跳,再望向腰际凌霄剑的眼神倏然就变了。 这柄凌霄虽为兵戈利器,却始终不沾杀气、光华内敛。 但是近三月来,韩信却能在其上闻见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韩信嘴唇无声的开合,手指在凌霄剑上拂过:“虞楚昭,你究竟是何人,竟能叫凌霄染血……” 然而,更加叫韩信无法接受和忘却的,却又是自己斩下的那一剑,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能无动于衷的一剑斩向虞楚昭呢!? 至少应该有一点犹豫,有一丝挣扎,即使最后那一剑依旧砍下了,韩信也更加能接受一些。 至少在此时此刻,韩信不会怀疑自己当日的所作所为,不会觉得自己仿佛经历了一场梦,梦里,他不过是一个提线傀儡。 韩信自知对于与虞楚昭、或者说是鬼面生的情感复杂的很。 视线流落在灼热却空茫的阳光上,韩信微微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将虞楚昭的身形从眼前驱逐一般。 韩信对于虞楚昭的感情并非男女之情,更多的是韩信感觉到的一种英雄惜英雄之意。 “虽说奇怪的很……”韩信自嘲的扯扯嘴角,示意身边依旧跪地的周勃起身:“当年我在项王手下不够一个郎中,那小子当时已经是军事中郎将,却有事没事就爱和我亲近,往后我投了主公,他遇见了还总归不忘想叫我回去。” 这虞楚昭仿佛在第一天认识韩信的时候便认定了他是个做大事的人,但是那会子,韩信却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能力。 虽说是萧何将他韩信领到了如今的位子,但人却永远不会忘记第一个赏识自己的人,而那个人便是虞楚昭。 古怪的情绪在韩信心头翻腾起来,这样一个人,他是如何能不做思考的下手的呢? 周勃安静的听着,知道这话说的就是虞楚昭,但是他此刻却无从作答,毕竟这是属于韩信一个人的回忆。 “据说有阵子我和主母家那头关系甚好?”韩信眯着眼睛,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 周勃一愣,继而开口:“是这么着没错,那会儿应该是将军未曾得主公青眼的时候……” 韩信摸着胡茬笑了笑,眼底闪过一片阴影。 周勃一惊,哆嗦了一下,只觉得将军一瞬间有什么地方突然就变了,似乎在度变成了三个月前接到密诏的那个样子了。 “今日傍晚,便在高阳西伏击项王军!”韩信的嘴角裂出一个死人被揉搓出来的微笑,太阳心里平白的叫人心底发寒。 “将军……将军如何知道?”周勃小心翼翼的询问。 韩信这时候却已经策马背过身去:“不该你知道的,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妙!” “擦……韩信这表情忒叫人瘆得慌了……”甘罗两手将眼睛一捂,隔绝了百里之外的景象,手指头划了划没到了脚底板的水:“喂喂,搭把手舀水出去,不然这船可过不了黄河。” 身边沉默的剑客压了压头上的斗笠,继而卷起袖子往船外舀水。 “这对了么……好歹我也是陪你过来的,就是不知道项羽那个呆子现在在哪里,那归魂散还是尽早交给他才行……” 在甘罗的絮絮叨叨声中,破船 分卷阅读205 - 分卷阅读20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06 在激流翻涌的黄河之中劈风破浪,横穿黄河向北而去。 “当年项王也是这样北渡,巨鹿一战成名的。” “嗯……” “将军你呢?就真的不回来了?” “嗯……” 颍川郡三月未下一滴雨,土地焦灼干旱,赤地千里,遍染血色,瘟疫扫荡过之处,没有一丝生机。 高阳中迁徙的瘦弱百姓和颗粒无收的田边饿死的皮包骨的僵硬尸体将整个颍川郡化为人间地狱。 低声吠叫的野狗龇牙咧嘴的啃食人类的尸体,血红浑浊的双目在燃烧了天际的夕阳的余晖下越发显得凶神恶煞。 自秦灭楚汉开战,至今已有四年余;自双方突然议和一事,也已过去三月余。 然,暴秦已灭,百姓依旧无处安身,楚汉议和,却只是刘季的一个斩草除根的圈套。 项羽长臂灵活的一转,单手勒马扬起沙尘一片,最后一名偷袭的汉军被长戟刺穿,钉入地面,抽搐两下,继而断气。 项羽嘘出一口滚烫的热气,将滚烫的铠甲抛落在地,旋即翻身下马。 满地汉军先锋营的尸骨被踩在这个悍将脚下,项羽紧握苍龙破城的手臂爆出青筋,显然是力战之后尚未能放松下来。 在这被血染的赤红的土地上,项羽的双眼也一样是赤红色的,那是敌人迸溅出的鲜血,也有他自己飞溅出的热血。 眼前再度出现三月前在成敖之外和刘季约定的场景,项羽嘴角勾勒出一丝苦笑。 “却是爷轻信了。”项羽孤狼一般舔舐着伤口心想,一边望着天际残阳,等待他未归的部队。 “一百,两百……五百……一千,一千五……两千”项羽喘了口气,依在劈进大地岩缝中的长戟上:“还好,一个都没少。” “侯爷,这些汉军不敌您一战!”归来的士卒沙哑着嗓音。 高涨的气势犹如这些楚军不是在被人一路追着打,而是在攻城略池。 “不可轻敌……为时,为时尚早……”项羽一人单挑万名汉军骑兵,从日出直到日落,此时手臂轻微发抖,战的脱力。 “侯爷!”项羽侧旁肩上带伤的小兵惊呼一声,连滚带爬上前来按住项羽再度迸裂的伤口。 就在这时,只听远方枯树林中骤然传来奔马之声,其势浩大,排山倒海一般! 项羽单手甩开小兵,摇摇晃晃的勉强站稳,旋即翻身上马,喉头的血腥从鼻子里乍然涌出,项羽的嘴角却勾出一个冷笑:“看吧……这才是来真的!” ☆、天各一方 夏季黄昏反常的万籁俱寂,灼热的空气中没有一点叫人倍感聒噪的“沙沙”的蝉鸣声,好像这里被装进了一个真空的玻璃罩中。 “韩信。”项羽赤膊着瘦削的上身跨坐于乌骓马上,遥遥望着对面树林中突如其来的军队,薄唇间吐出两字,不带怒意,亦不动感情。 金红色的光线蒸发掉漠然肃立的将士身上的最后一丝血与汗,发出“滋滋”的焦灼声。被炫目光线扭曲了的空间中,刚结束鏖战的战场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但是这里,却依旧不得不迎接另一场战役。 傍晚,高阳西,兵戈林立。 仓皇的数十流民拖家带口的呆立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惊恐的视线中,是宛如凌空而降的汉军。 “韩”字帅旗半压在“汉”字军旗之下,“猎猎”的飘荡在血色的晚风中。 大军身后,铺天盖地的火烧云在苍穹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周边漂流而过的流云被瞬间裹挟在其中,千丝万缕犹如被撕扯开来的棉絮,瞬间被裹挟进那深不可测的暴风眼之中。 万里苍穹翻滚着鎏金,仿佛被裂开了一只窥伺人间的眼睛,密切注视着高阳西的楚汉战场。 弓已拉满弦,满月状的弦中只见一轮西坠的乌金,汉军弓箭手早已准备就绪,战火一触即发。 “走吧……快走!”项羽对穿过对垒两军中间阵地的流民轻斥一声,难得低头仔细的注视了一遍匆匆而过的人群。 “一张张拼死求活的脸……”马背上高坐的赤膊武将拖着长戟心想:“原来……竟然是这样的脸孔。” 项羽仿佛第一次发现一样,在这样的求生的面孔看见的是惶恐、是脆弱。 这些蝼蚁一般求活命的人拼尽全力抓紧了生命捉摸不定的尾巴,被死亡追逐的无路可逃,还妄图继续留存在这个腥风血雨的人世间。 却不知道,掌握着他们生死的人正高高在上的玩味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在他们每一次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咧开嘴唇冷笑,不为别的,只为了这不过是时候未到。 项羽看着左手手臂上毒蛇一般攀爬上左胸口的黑色长线,只有一寸、就一寸距离就将缠绕上心脏。 “那爷的时候在什么时候会到呢?”项羽漠然的想着,只觉得毒液在四肢百骸中猛烈翻滚,好像血管内被灌进了流动的火焰,身躯犹如燃烧起来的一把木柴,随时都可能被烧灼得变成一把随风飘散的灰烬。 “可能也不远了。”项羽将视线从那诡异的花纹上挪开,只可惜终究未能在大限到达之际找到虞楚昭。 昔日荥阳乱军中甘罗不知所踪,一连三月没有归魂散压制,项羽手臂上的这道黑线便犹如同春雨后的藤蔓一般放肆生长,吸食着这具身体中残余的生命力。 项羽恍惚间发觉自项氏起兵到现在,兜兜转转这么久,他和那些蝼蚁般过活的人相比较而言其实也并无区。 “爷现在的脸和他们的脸又有什么区别?一样的表情……卑微的活着,多一天是一天……”项羽想着。 那么又是谁在天穹中俯视着他项羽呢?谁在操纵他的命运,让他历经悲欢离合呢?项羽的视线投向天际那无休止翻滚的巨大空洞,那到底是谁的眼睛在看? 项羽感觉晚风将他纠结的头发和胡须扬起来,浮动在染尘的风中,皮肤都能感觉到的粗粝纹理一定不是他的昭昭会喜欢的。 最终,流民散尽,项羽的视线也从泛蓝紫色的天穹上滑落到汉军帅旗下的高大武将身上。 项羽漠然横戟,嘴角干涸的血渍再度被顺着脸颊滑落的冷汗晕开,这一刻,他骤然明白了一种说辞——那是曾经让他不屑一顾、当做是弱者借故逃脱是非责任的词汇——叫做“天命难违”。 虞楚昭额际骤然滑落冷汗,“啊!”的大叫一声,掉落岸上濒死的鱼一样大张着嘴巴喘息着。 散落在地面上潮湿发霉的稻草泛着一股骚味,盖着深埋在地下的锁链,而那锁链正紧紧扣住虞楚昭的四肢,将他呈跪姿钉在地上。 惊恐的神色在他瘦削的不成人形的脸上一闪,时光一瞬间仿佛就回到了函谷关前项羽决意一战的时分! 想当年,飞雪中天翻地覆,黄泉倒流,虞 分卷阅读206 - 分卷阅读20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07 楚昭就是那样眼睁睁看着项羽骤然坠落进万丈深渊,那时候,他尚且稚嫩的面容上也是如出一辙的惊惧之色。 “先生!你怎么了!?”一个声音跨过坚铁栏杆,在四壁上撞出回声,但是显然并未传进虞楚昭的耳中。 紧闭的眼皮眼珠疯狂的转动着,似乎是想要将刚才的残留的噩梦的画面从眼前驱逐出去。 烽火狼烟高阳西,荒城一座。 楚军零零散散残兵败卒统共不过千余人,而楚军视线范围外,则是潮水一般疯狂涌入的汉军。 千人对战几十万,敌暗我明,这战局的开端便已言明了结局。 虞楚昭继续闭着眼睛,无力的往身后冰冷的石柱靠过去,眼角温润的感觉缓慢向侧面攀爬,延伸至湿冷的鬓角,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滑下来。 就在叛离汉军之时,虞楚昭便已经预料到了必死的结局,只是,他曾希望能和项羽同生共死,只要这样,那便已经足够。 但是现在,两人天各一方,还谈何同生共死? 怕最后只是沙场战报一封,马革裹尸,衣冠青冢。 艰难的活动了一下手指,僵硬的指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虞楚昭透过这一丁点微弱的声响去努力感受生命尚存的气息。 在最开始醒来的几天,虞楚昭的双腿尚且还能感觉到锥心刺骨的疼痛——那是侯生用铜拐生生敲断的。 在那时候,虞楚昭曾渴求着片刻的安宁,无论是昏迷还是死亡。但是如今,在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的现在,他却需要什么东西来刺激麻木的神经,告诉自己——你他妈还活着! 贯穿后背的剑被伤草率的裹在肮脏的布条中,虞楚昭自己都能闻见伤口腐烂的恶臭,但是他却看不见自己的伤口,同样可怕的是,那里的知觉也在缓慢的消失。 虞楚昭只觉得自己背后背着一块沉重的龟壳,无知无觉却又妨碍行动。 但,就算是这样,他居然还活着,除了异常对的虚弱之外,他竟然还有呼吸,这让虞楚昭自己都惊讶。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墙之隔的牢房内传来另一个虚弱的声音。 虞楚昭疲倦的合着双眼,单单只凭那声音便轻易辨认出那嘶哑的声音的主人就是陈平。 “侯生那老狗……怕是早早就投靠了吕家!不然张良不能放他一个老疯子活这么久。”陈平愤慨的低声诅咒。 虞楚昭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分析眼前的状况,于是闭目养神,心思却飞转起来。 自他在这牢房中醒来已半月有余,听隔壁被关着的陈平说来,那日北山子午岭上他挨了韩信一剑后被救上了侯生的式神。 当日,陈平本以为已经安全,谁知道再落到地面上,却是被一众神秘的吕家人重重包围,接着就被关进了这处。 接连不断的酷刑便轮番上演,问的不过就是一句——万鬼朝皇在何处。 陈平自是不知道万鬼朝皇所在何处,于是日日被揍得哭爹喊娘,却不敢直截了当的说一句不知道——等待无用棋子的命运便是灭亡。 而虞楚昭,纵使知道万鬼朝皇今在何处也是断不会说的。 万鬼朝皇对他而言意义是非同凡响,甚至是可以配赔上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的物件。 想到侯生那张气急败坏的嘴脸,虞楚昭撕裂的嘴角就扯出一抹冷笑。 万鬼朝皇早在三年前便消失在世人的视野里头,怕不是被祝融的烈焰烧融了,就是被掉落进了滚滚黄河了。 虞楚昭缓慢的呼吸声犹如一个破风箱,拖沓的尾音沉杂,在难分天日的牢笼中扬起一小片灰尘。过去和项羽在一起的种种回忆悉数在微小的尘埃中放映过去。 “听说人死之前能看见自己一生所有的回忆……”虞楚昭侧躺着,呆滞的视线停留在那些悬浮在光路中的灰尘上面,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紧接着,虞楚昭看见被自己的呼吸声扬起的灰尘在火光中飘落回地上,接着又轻轻的往上一弹——有人来了! “相传,吕家发源濮阳,所以我猜测虞楚昭应当是被带到了这里来了,你和侯生曾经同朝为官,应当熟悉他的数路。”甘罗将嘴里的稻草“呸”的一声吐到地上,两眼往身侧的剑客身上一扫。 星光之下,剑客眉心微蹙:“侯生是瑕疵必报之人,而且心肠狠毒……” “往那处走!”甘罗将时灵时不灵的罗盘狠狠一敲,单手一揪驴耳朵就往东边走。 剑客步子顿了顿,最后还是选择转方向跟上甘罗。 星光温柔的撒向大地,在万里河山上洒下一层银辉。 高阳战场在星光下血肉横飞。 汉军以绝对压倒性的优势合围而来,冲锋的项王不知何故战到一半突然摔下马去,瞬间楚军四散败逃。 千里之外濮阳,地牢之中,虞楚昭犹如一块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不远处的树林中,甘罗懊恼的敲敲手上的罗盘:“你丫的,要用的时候就犯病了!” ☆、酷刑 三月前,项羽自知时日无多,临死前再见到虞楚昭的欲望超出了一切,烧毁了他全部的理智。 于是,为表诚意,楚军大军撤出鸿沟外百里,只身一人,率五千楚军并带交换的人质——刘季老父儿女,前去和刘季议和,结果陷入汉军圈套。 月上中天,濮阳外树林中,一大一小两道人影正兜兜转转。 “你是说,虞楚昭根本不知道项羽他……”剑客的眉头蹙着,踩着自己的影子行走。 “你这说的是废话!”甘罗侧坐在毛驴青青背上,一个白眼飞过去:“若是虞楚昭知道项羽中毒,哪里还有这三年的事情?” 剑客苦涩的笑起来,眼眸倏然一暗:“是……虞楚昭他若是知道了,定是愿和项羽同生共死……” 阴暗的牢房内却是月色照不进的。 被捆缚的囚徒紧闭着双眼,低垂着头。 血液从他的口鼻中溢出来,一滴滴溅在地面上,和原本干涸的暗色的血渍融合在一起。 耳边是候生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 囚徒不用细想,也能知道那不可一世的项王会做出这样轻率战术决定的原因。 心脏犹如被一只尖利的爪子捏住了一般,又是狠狠一痛,这是一种超出了肉体的疼痛。 “你说说看,项羽怎么就这么傻!?”侯生睥睨着被铁链穿过脚踝捆绑住的囚徒,苍老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 “不过,你也傻……”侯生咋咋嘴,嘲弄的踢踢这阶下囚折断的双腿,却同往常一般,没能换得一声闷哼。 “你大爷的!侯生你不得好死!”一墙之隔的牢房内传来一阵怒骂,夹杂着皮肉被烙铁灼烧的“滋滋”声,令人作呕的烧焦肉味瞬间在狭小的空间内翻滚起来。 “顾好你 分卷阅读207 - 分卷阅读20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08 自个儿吧,陈先生!”那厢看守的吕家人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 侯生也咧开嘴狠厉而短促的笑了一声,铜拐狠狠砸向脚下陡然喘息的囚徒的肩胛骨,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这回换得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叫。 那厢牢房里的声音停止了,随即便是陈平的一声哭喊:“先生!” “我无事……咳咳……”囚徒喘息着咳落鲜血,咬紧的牙缝中迸出一句不成调的话。 湿冷的牢房地面上湮着一层殷红的血,侯生脚下的囚徒正是虞楚昭! 虞楚昭赤裸的身躯上遍布血渍和冷汗,急促的喘息中难以抑制的从肺泡中挤压出来。 侯生刚刚的那一击不偏不倚,正落在当日在外黄被项羽一箭射中的地方,这疼痛瞬间绞进了虞楚昭的心脏——那样一个人物,当真为了他袖手天下…… 虞楚昭还清楚的记得项羽在咸阳秦宫那九九八十一级台阶下望向帝座侧旁站着的自己的眼神,连那细微的面部肌肉运动的痕迹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是现在,虞楚昭却不知项羽如何了,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再见项羽一面。 侯生带着别样但是快意仔细观察此时奄奄一息对的虞楚昭。 有些人总是惯于将自己不幸的原因加到他人的头上,侯生便是如此。他把自己遇见张良后的遭遇通通归咎在了面前的虞楚昭身上。 “你也有今天——当年在吴中的时候你可是风光,你和项羽……”侯生不急不缓的脚步围绕着这个囚徒兜着圈子,欣赏着眼前人痛苦的神情和扭曲的肢体。 侯生期待看见这人求饶、看见这人放弃求生的希望。 但是他失望了——蓬乱的头发下,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却丝毫没有失色。 “项羽如何了?”虞楚昭苍白失色的嘴唇开合,虚弱而急切的主动对侯生说出三个月酷刑下的第一句话。 “死了!还能如何!?”侯生三角眼中满是恶意,靴子尖挑起虞楚昭的下巴,逼视那双干净的让人不悦的眼眸。 “呸!”虚弱刹那间荡然无存,虞楚昭面上显出一丝狠厉,一口带着滚烫热血的吐沫啐在侯生脸上:“胡言乱语!” 侯生登时气急败坏,未曾想这虞楚昭被折磨成这般模样却依旧傲骨不折,手中铜拐再度高高抬起,下一刻就要落在虞楚昭后脑勺上! “慢!” 就在这时,一个嘶哑而苍老的声音在牢房外陡然响起。 侯生手头动作一顿,恨恨的剐了虞楚昭一眼,隐去面上不满的表情,这才恭恭敬敬的转身拱手作揖:“大人,您怎么来了?” 虞楚昭咳嗽一声,艰难的撩起眼皮,顺着那双踱入门内的锦缎靴子往上望去。 来人是个一身华服的老者,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藏在垂到耳畔的长眉后面,但精瘦的身材和猴精似的面孔叫人丝毫无法和“慈祥”二字相联系。 “吕不韦……”虞楚昭口中缓缓道出来人的名字,这也不是两人头一回见面了。 侯生投靠的,就是这个曾经将千古一帝秦始皇当做提线木偶的吕相吕不韦! 这诈死遁逃过王室纠纷的老头子,正是虞楚昭那个雨夜中在韩信眼中看见的人——也就是吕家背后真正的大家长! “你来了……”虞楚昭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这人的手段他已经见过太多回,条件反射已经形成。 “和你说了多少回,他留着还有用,不能杀。”吕不韦语气轻慢的对侯生开口,并不搭理虞楚昭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垫着脚尖在一片血污中挑拣干净的地方落脚。 “你那位小朋友可是和老夫有过节,老夫连这都不追究了……”吕不韦大度似的摆摆手。 虞楚昭嗤笑一声,带出喉咙中翻滚的血沫,斜挑着眼眸看那老头,生怕被吕不韦看清自己心底的惧意。 这个人的形貌动作、乃至语气都叫虞楚昭联想到那个万圣之师鬼谷子,想到那个他至今未解开的、笼罩神州大地、贯穿战国秦末的迷局。 “你倒是告诉老夫那万鬼朝皇在哪里。”吕不韦一撩衣袍,在虞楚昭身前蹲下来,和被打断双腿绑在地上呈跪姿的虞楚昭对视。 “甘罗?”虞楚昭一侧的眉毛微微抬起。 吕不韦笑起来,干枯的双手搭在虞楚昭的肩膀上:“其实老夫后面一句话才是重点——”吕不韦脸色骤变,两指陡然刺进旧日的箭创中,撕裂皮肉:“万鬼朝皇在哪!” 虞楚昭额上冷汗骤然雨落,声音早已不成调:“不知道……” 嘶哑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气声,显然已是疼到了极致,虞楚昭别开脸,不去看在自己血肉之中穿梭的手指。 “这话已经说了太多遍了……”吕不韦尖利的手指在血肉中翻搅着,声音就像是从牙缝中恨恨的挤出来,那表情显然是没打算虞楚昭还能说出点什么来。 但这时候,气若游丝的囚徒竟然开口了—— “等等!”虞楚昭出声,骤然扭过头,视线和吕不韦相交,声音又大了一些:“等等……” 高挺的鼻梁压在吕不韦鹰勾鼻上,虞楚昭鼻尖滑腻的冷汗擦在吕不韦逼近的脸上,吹出的鼻息毛茸茸的挠在那部白胡子上:“你真想知道?” 虞楚昭眯着双眼,用模糊的视觉捕捉吕不韦的身形:“过来……” 目光步步紧逼,嘶哑的声音压在胸腔底下,带着气声的话语阴测测的,又带着半邀请半诱惑般的,惨白的面上唯有一双眼睛诡异的亮的异常。 那是过近的距离导致的失焦不可能出现的光亮,就像是黑暗中的狼的眼睛。 吕不韦突然感到一股寒气直冲脑门,他的鼻子已经紧紧压在了虞楚昭的鼻子上,但是他犹豫了,他没有侧过头倾听。 “你过来……”虞楚昭齿缝间发出“嘶嘶”的声音,神色晦暗不明,朦胧的视线落在近在眼前的、跳动的颈动脉上。 “过来……过来,我告诉你……”虞楚昭低声的继续要求,唇角甚至开始出现了一丝笑意。 他永远不会忘记记忆中,巨鹿城之战的黎明中晕开的那抹艳红,也就在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鬼谷子也是有血的,他的血也是红色的。 “所以,吕不韦也是有血有肉的……”虞楚昭恍惚的想着,挣脱出去寻找项羽的渴望已经完全淹没了他的理智。 虞楚昭甚至觉得自己已经闻见了那种特殊的铁锈味,鼓动耳膜的是放大的心跳声,那声音和他自己的逐渐跳动到同一频率上。 吕不韦的呼吸和虞楚昭的相互交错,两双眼睛均是冷锐而不怀好意,彼此间似乎蔓延着某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动脉靠近了,虞楚昭闻见吕不韦身体上老朽的气息,就像是什么陈年老货,但是那跳动的动脉却依旧紧紧抓住了他的视线。 虞楚昭 分卷阅读208 - 分卷阅读20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09 已经开始想象,当自己的牙齿撕裂那条跃动的动脉的时候,吕不韦是否还能有一线生机? “然后呢?然后小爷该怎么办?”虞楚昭心思急转:“难不成拖着两条残废的腿爬出去!?旁边还有一个侯生呢……我快还是他快……”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虞楚昭眼前一一具象化,就像是无数长相诡异的脑袋在看着他,旋即哈哈大笑的嘲讽他逃跑的想法。 “在……”虞楚昭缓慢的开口,孤注一掷:“大撒关下的黄河……” 话音刚落便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往前一扑,牙齿瞬间嵌进了韧性的皮肤内,口腔内瞬间充盈了血腥味。 “你找死!”吕不韦大喝一声,倏然拉开两人的距离,手指猛地掐在了虞楚昭的断骨上,包裹在皮肉内的“咔嚓”一声,断骨错位! 虞楚昭一声闷哼,神志顿时清醒——凭他现在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撕裂吕不韦的动脉! 鲜血顺着吕不韦的手腕不断滑落,同样的,他自己的脖颈处的伤口也在不断涌出鲜血,但是他丝毫没有在意,只是狰狞道:“老夫派人找了整整三年!不在黄河!说!万鬼朝皇在何处!?” 虞楚昭艰难的抬起头,嘴里咳出的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吕不韦的。 在和吕不韦对视的瞬间,虞楚昭骤然捕捉到老头眼底隐藏的焦虑。 ☆、命数 九天之上,黄金殿中。 老君擦过愁眉苦脸的重华身边,慢悠悠从桌上顺走一只汉白玉酒杯,惬意的呷上一口,视线投向王座后方帘子外头的一片虚无之界。 只见那一片黑灰色的混沌之中半悬浮着一点忽明忽灭的金光,虽然微弱,却不被周围吞噬一切的虚无吞噬,顽强的照亮一小片空间,犹如黑夜中的指明灯。 重华顺着老君的视线望过去一眼,又转而望向自己手中再度被怨气笼罩的梳妆匣。 “又是三年离乱……”重华叹息一声,求助一般望着老君。 老君淡定的一挥手,手中的浮尘瞬间暴涨,在梳妆匣上轻飘飘的一扫,顿时恢复了上头的一片清明。 “莫急莫急。”老君老神在在的一笑:“再过些时日,就是太一之轮苏醒的时候了。” 女英收了玩了半晌的色子,嗤笑一声:“你等得及,那位可不一定等得及!” 老君闻言也不由蹙眉:“就看那山河鼎的造化了。” 女英又是嗤笑:“还得看那太一之轮的真身能熬得到熬不到呢!” 重华默默的瞧了一眼梳妆匣内的镜子:“吕家人好像也知道了……” 女英啐了一口:“若不是当初那魔神蚩尤多事,将那万鬼朝皇扔下去,也不至于叫那吕家知道……” 老君的脸顿时就皱成了一团。 朗月隐没西坠的星辰,折射着铺天盖地的火光,顿时犹如血月当空。 细看之下,原来那大地上的火光正是大队的搜寻人马,而所搜之人,就是在战场上坠马失踪的项王。 “侯爷……这……”一个支撑着项羽的小兵透过树林间的荒草往外头看一眼,顿时觉得插翅难飞,视线求助的投向项羽。 项羽刚熬过一次剧烈的毒发,此时面色苍白,嘴唇乌青,加之身披数十伤,又一路被这小兵从尸山血海中拖出来,此时样貌看上去颇为吓人,于是那小兵吓的又是一抖。 “无妨,且就在这处藏着。”项羽咳嗽一声,嘴角血渍发黑,顿了顿稍作喘息,又道:“待得黎明再往南,寻到龙且等人的部队在做打算。” 小兵强自镇定,点点头,将项羽扶着钻进一处乱石遮掩的土洞里头,又扶着项羽靠在壁上坐下,这才擦擦满脸脏污,露出一张清俊的脸庞来。 项羽借着洞壁上透进来的光亮狐疑的打量小兵些许时候,突然哑声道:“侯爷可是见过你?” 小兵诚惶诚恐:“这……小的曾在帐内服侍过侯爷。” 项羽这会子想起来了,倏然一笑,末了自己又摇摇头:“是了,虞楚昭那小混蛋不是将你调去做火头军了?怎又上了战场?” 这小兵正是原本项羽调上来用的亲兵,后来在函谷关下被虞楚昭一句话撵走了的小孩。 小兵腼腆的笑笑:“小的就是想和侯爷一起打仗。” 项羽望着那双望过来的水汪汪的、带着仰慕的眼睛,想着要是何时能见虞楚昭这般模样,那便是死不足惜了。 想到虞楚昭那小混蛋,项羽忍不住暗自神伤:“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小兵木头木脑的,捡了干草给项羽垫在身下,好奇道:“侯爷?” 项羽这才发觉自己竟然说出了声,于是淡淡道:“无事。”遂望着地面的泥土发呆。 濮阳吕家废墟的暗牢内,满地血污。 虞楚昭昏死过去三次,又被盐水泼醒过来。 “真的,真的在黄河下……项羽如何了?”虞楚昭琢磨不透吕不韦的心思,于是改变方针,勉强撑着清醒的神志想知道项羽的消息。 吕不韦阴毒的盯着虞楚昭又看了半晌,由着脖颈上的鲜血不断滑落,血肉之躯终究是乏了。 “项羽……哼,不过也就苟延残喘这么一会儿罢了……”吕不韦站直身子,将衣袍从虞楚昭紧拽的手心中拖出来。 抛出话后,吕不韦终于满意的欣赏到了虞楚昭面上瞬间的哀痛欲绝:“老夫说的可全是真话。” 侯生抱臂在旁欣赏了大半夜的酷刑,此时嗤笑一声:“若不是相国大人要留着你的命……” 吕不韦抬起被血染红的袖子阻止侯生继续往下说,又警告的看了侯生一眼。他可不想虞楚昭知道留着他的命绝非因为万鬼朝皇。 虞楚昭深呼吸中甚至能听见骨骼移位的声音,还有肺腔中血液滑动的声响,但是他的视线依旧紧紧抓着吕不韦,他希望在那老头的眼中看见谎言的痕迹。 但是没有,吕不韦笔直的站在自己面前,一身华服被血迹染红,却没有一丝对项羽的顾忌,有的只是满满的幸灾乐祸,好像在坚定着项羽将死这件事。 瞬间胸口气血翻涌,虞楚昭终于“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视线顿时一黑,睁开的双眸中一片空茫,再印不出周围的景象。 带吕不韦着恶意的微笑缓步往外走去:“你不说出万鬼朝皇的下楼也无妨,我们慢慢耗着便是。” 对着隔壁牢房中凑过来看热闹的手下人一摆手,吕不韦的身影雾气一般消失在阴暗的牢房内。 “项羽将死,回天无力!这就是命数!”斩钉截铁的一句似乎预示了不可更改的结局。 那最后的话语声在空荡阴森的牢房内回荡着,成为压垮虞楚昭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会的……”虞楚昭在吕不韦离去的步伐声中咬牙抽泣起来:“他一定不会有事……” 分卷阅读209 - 分卷阅读21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10 虞楚昭机械的一遍遍否定吕不韦的话,好像这样便可以否定那个历史结局。 但是项羽左手上蔓延上胸口的黑线又突然撞进了心头,加之之前梦境中围城的数十万汉军,无一不是在暗示着唯一的结局。 更何况,无人能比虞楚昭更加了解项羽的命数、项羽的回天无力……那最后自刎乌江的结局…… “项羽……”虞楚昭开合的嘴唇间已经发不出声音,空洞的眼睛再不复曾经的清亮,里面是一片不见天日的混沌。 侯生望着失魂落魄的虞楚终于露出快意的表情,单手扯起虞楚昭的头发逼迫手下的人将头抬起来和自己对视,更加满意的看见那双眸子变成了一片寂静的黑暗。 吕宅废墟外的小树林中,蹲守多时的一大一小两人眼看着自己的影子变短又边长,这才看见一团雾气从废墟中冲出来。 剑客身体紧绷,骤然一动。 “再等等!吕不韦那老狗还未走远!”甘罗一手扯住身边剑客的衣袖,阻止这人冲进去的举动,一边颇为惊恐的注视着南方突然变得火红的夜空。 剑客牙关咬紧,面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最后恨恨的松开捏在剑柄上的手。 “再一刻时间。”甘罗保证道,又同情的摇摇头:“虞楚昭心不在你。” 剑客愤然:“而今莫提当年事!” 在距离甘罗二人组十余里的树林外围,两道人影沉默的对视了半晌。 “作何而来!?”两人同时开口,旋即一愣,均是听出对方乃是故意变了声音。 然后又是半晌沉默。 “寻吕家人而来!”又是同时开口。 这回两人都在心底暗道:“能默契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最后,更加高大的那个人率先一把扯下了蒙脸的黑布,激动得难以自已:“少荣!?” 章邯隔着蒙脸的黑布一声冷笑:“九江王英布……你居然还敢出现!?” 英布飞扑的动作顿时一顿,面上瞬间讪讪:“这……爷这不是以为战你死了……” 章邯瞬间长剑出鞘:“所以你就投了那害死我的汉军!?” 英布谨慎的往后退开一步:“不是这样的……你听爷给你解释啊!” 就在这时,第三道人影隐在阴影中掠上树梢,抱着双臂望两人。 章邯和英布同时警惕,一致兵戈对外,一时间仿佛再度回到昔年并肩作战的时光中。 血月悬在那人身后,勾勒出一道劲瘦挺拔的身形,此人背负长剑,沙哑的嗓音显示着风尘仆仆:“项家军军师中郎将虞楚昭尝有令,三年后若是天下未平,需寻得你们二人,一起前去巴蜀,你们走是不走!?” 英布和章邯霎时大惊:“李信!” 时间倒转三年前…… 巨鹿城外野旷天低树,飞雪塑造出一个晶莹剔透的世界,将烽火硝烟藏在了这个假象之下。 李信又在虞楚昭身侧站了一会,最终抬脚往飞雪里走去。 虞楚昭望着地面上留下的脚印,最终也没再追上去,他都为自己找的理由羞愧,毕竟坑杀二十万秦军降将的事情,项羽做了就是做了。 虞楚昭呆呆的坐在枯树之下,直到李信留下的那行孤独的脚印被漫天的飞雪一点点重新填平。 苍白的日轮在东方缓缓露出一点,映亮积雪的旷野。 “李大哥!求你件事!”虞楚昭突然大喊,声音在旷野中回荡半晌,却不闻回信。 “真走啦……”虞楚昭落寞万分的低声自语,又想给自己两嘴巴子。 他对李信的感情不会有回应,项羽政治理念又和项羽相悖…… “你丫的凭什么要人家帮忙?”虞楚昭自嘲的咧嘴,感觉自己就是个贪得无厌的废物。 “三年后,若是天下未平,你便去寻章邯和英布二人,将他们二人带去巴蜀……”虞楚昭闭着眼睛接着往下说:“一来那儿易守难攻,粮草充足,算是留个要塞,二来,若是……若是最后不成,那儿山高皇帝远,让他们自去做对野鸳鸯。” 虞楚昭说着自己又笑起来:“若是小爷,小爷也选那处养老去。” 旷野中静谧一片,唯有飞雪落的“沙沙”声。 虞楚昭叹了口气,李信,是当真走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有亲会觉得最近的情节有些拖沓(虽然某人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还是要这么安排~)可以间隔个两三天一起看~这样比较爽~谢谢不弃的亲~虽然看文的一直很少~但是某人不会弃的~放心~ ☆、譬如朝露 牢房中,侯生待得亲眼见得虞楚昭意志消沉彻底瘫软下去,这才得意洋洋的哼着小曲儿往走出牢房,脚步在隔壁间外头一顿,旋即捂着鼻子摆摆手:“你们快收拾了……” 但是他嘴边的话未说完,脸上神色瞬变,最后映入瞳孔的便是那牢房内几个浑身是血,正抽搐着的吕家人。 侯生的头僵硬的转过一个很小的幅度,眼珠拼命往眼眶边沿移动,恨不得直接跳出眼眶去! 但是他注定看不见背后发生了什么了。 一柄利剑透胸而出,又是狠狠一拧,将侯生的心脏搅的粉碎。 侯生血葫芦一样脸朝下栽下去,老朽的身躯沉重的砸在地面上,血流水一般从他的身体下淌出来。 “甘罗?”虞楚昭双眼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空洞的眼眸朝牢房外转了转,凭借那脚步声推测来人身份。 “是……还有……” “昭昭……是我……”这个带着酸涩的声音极速靠近。 虞楚昭一愣,嘴唇颤抖了一下。 接着,只听见金铁交错的“铛”的一声,手足上的铁链被斩断,虞楚昭顿时没骨头一般往下滑,但在下一秒,便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你……”虞楚昭嘴唇打着哆嗦,虚弱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未死”两个字便未能吐的出口。 剑客满脸心疼,以袖子擦去虞楚昭开口间顺着嘴角淌出的鲜血。 “是我……我带你走!”剑客说着便要将虞楚昭打横抱起,方才察觉虞楚昭拖着的双腿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道,当下又是一阵酸涩直冲心头而去。 “怎么了?”虞楚昭靠在那健壮的臂弯之间,想着的却是快点离开好去找项羽。 “无事。”剑客断敢不提虞楚昭残废的双腿,只得一言避过,抱着虞楚昭便准备和甘罗离开此处,免得留在此处夜长梦多。 却又听得虞楚昭咳嗽道:“等……等等……陈平他……” 虞楚昭开口却不得答案,只能听见三人压抑的呼吸声在牢房内回荡。 “罢了……”虞楚昭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口腔里已经辨不出血腥味了,伏在剑客胸膛间的身体发着抖,他隐 分卷阅读210 - 分卷阅读21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11 约已经知道了结果。 隔壁的牢房内,陈平睁大眼睛瞪着墙壁,脖颈折断,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甘罗站在侯生的尸体旁,脚下踩着那摊血,轻声开口:“侯生已经死了,算是,算是报仇了吧。” “走……走吧。”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的虞楚昭虚弱的开口,愧疚瞬间袭上心头。 “若非我……也不至于害他丧命……” “罢了……这都是命……” 剑客安抚的蹭蹭虞楚昭的额头,动作却突然僵硬的停住。 “熊心……你……你……”虞楚昭愕然,抬手欲拂过刚才触碰到的凹凸不平的脸颊。 然而力气耗尽,加之重伤之下两度遭受打击,便连声音也再发不出,喉头只听见“咯咯”两声痰咳之声,继而便悄无声息。 “昭昭!”熊心大吼一声,一行清泪从他扭曲歪斜的眼角中滑落下来。 甘罗望着那曾经的怀王,忍不住别开眼去。 黯淡的光线中,怀抱着容貌尽失的虞楚昭的,是一个半边脸颊尽毁的男人,这正是曾经相貌清俊的熊心! 原来当年在江畔,怀王在最后千钧一发之际启用了当初张良所赠的替身符,为此逃过一劫。 然熊心跌入江中,身负重伤加之不谙水性,被巨浪一路裹挟着冲出千余里,最后被重重的拍在长江出海口的浅滩之上,虽是未死,却半边脸颊被尽数磨平只剩纠结的肌肉,从此只剩半张脸可以示人。 甘罗又望着虞楚昭那都能被称为鬼面生的脸,上头疤痕交错,哪里还有当年公子哥儿的模样! 虽说男子汉大丈夫不重仪表,却终究是俊朗长相来的讨巧些,不然也不会有道骨仙风或者面目可憎之词出现了。 “当真是项羽造孽,虞楚昭在还债……”甘未看着边上的两人心道,免愤愤不平。 但转念一想,又思及项羽乃是那本身太一之轮的真身,难免任性;加之又被万鬼朝皇的厉气浸染日久,难免暴戾冲动,又唯有叹息。 这厢甘罗正长吁短叹,却不想熊心就和完全没看见虞楚昭那张丑陋的面容一般,此时正俯身压在虞楚昭嘴唇上,帮他吸出卡在喉头的血痰,一口一口往边上吐出来。 “昭昭……”熊心绝望的摇晃那没有反应的身体,最后终于放弃了努力。 却不想,虞楚昭赫然一口淤血喷出来,吐了熊心一头一脸。 “昭昭!”熊心大喜过望,秉着呼吸感受虞楚昭渐而起伏的胸膛。 “快走!”甘罗这时候出声提醒。 纵然在甘罗看来,虞楚昭根本就是不死之身,但这时候也不由的松了口气。 毕竟老是重置系统,保不准哪天程序错乱了那可就糟糕了。 熊心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瘫软的虞楚昭搂抱在怀中,一会儿后方将人负在背上,随着甘罗的步伐离开阴暗的牢房。 此时外头血月已隐去,满天繁星均已经掉落到了地平线处。 “侯爷……走!”小兵吃力的撑起项羽的身躯,离开窝藏了半宿的洞窟,继续逃亡之旅。 黎明时分,不管是折腾了一夜的搜寻军队还是逃亡的人,都陷入了最为艰难对的时刻。 鏖战之后精疲力尽的身躯,活跃过度以至于陷入混沌中的大脑都在叫嚣着要休息,但是两方人马却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韩信在闷热的军帐内望着刚堆好的沙盘走神,汗水布满了他古铜色的躯体,仿佛被抹上了一层诱人的蜜。 “爷又是怎么了?”韩信莫名其妙的想。 他挠挠头,怎么想不出一个自己要将项羽赶尽杀绝的理由。 所谓鸟尽弓藏,这个道理韩信还是明白的。 虽然刘季确实带他不薄,却也是疑心甚重,甚至有时候会不留心的露出杀意。 而那借刀杀人的戏码韩信也看的清楚——譬如将他的嫡系部队调离,留下一众老弱病残命他攻齐,还对上了项羽麾下大将龙且,这不是要他的命又是什么? 背水一战虽说成就了韩信绝代武将的名头,却战的辛苦异常——若非彭越在前骚扰游击扰乱了项羽的视线,切断了楚军的战略补给线,现在他韩信的脑袋就在城门上挂着呢! 而后刘季又发觉要借自己之手彻底平定和楚国接壤的齐地,这才留下了自己一个齐王的名头。 若是项羽这个刘季总也打不赢的对手消失了,那他韩信的命估计也就到头了。 既然看的如此清楚,他又为何要咬着项羽不放? 韩信是想不明白了——好像在高阳设下埋伏拦截项羽的一刹那,他的肢体、思维就和不听使唤了一样…… “报!西南方圆十里未搜到人!”外头的声音冲进帅帐内,传讯兵跪地等候下一步的指示。 韩信想着心事,被报告声打算了颇为不耐烦。 “项羽若是想和被冲散了的楚军汇合——这是肯定的……”一个声音在韩信心底分析道。 “南下追!”韩信干脆利落的抬手比划。 小兵扣头行礼,赶紧低着头退出帐外传达军令。 若是他抬起头,便会看见齐王此时的不对劲来。 韩信下达军令抬起的手还定格在半空,眼珠僵硬的转动一遭,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做出的动作,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下达了追杀项羽的命令! 那句话、那个分析,根本就非他韩信自主做出的! 在小兵前来汇报之前,他尚在走神思虑,怎有空揣度项羽动向!?更何况,他是不想项羽死的,至少也不是现在的局面下! 刹那间,韩信如坠寒潭,彻骨冰寒沿着脊椎往上蔓延,最终将他一个激灵冻醒。 既然再次知晓追杀项羽对他百害无一利,那尽可以放缓搜捕,等项羽和他的大军汇集,自己自己再回刘季处,就说未搜捕到人。 等到那时候,大敌当前,刘季就是再怎么想给自己治罪也是无可奈何了——毕竟樊哙已亡,刘季定还想用自己这把利剑。 韩信两手狠狠往沙盘上一拍,顿时将那刚堆完的沙盘拍的四散。 恐惧在此刻尽数化作暴怒——他韩信一向清高孤傲,如今竟如同提线木偶,被人肆意操纵着! 这档口儿,外头又进来一人,正是裨将周勃。 周勃入帐时动作放轻,待见得内里只有韩信一人独坐之时舒了口气。 “将军,外头有项羽来使,想拜谒将军,您是见也不见!?” 东方渐红,映出一片血色的天空。 “侯爷……” “莫……废话!”剧烈的喘息就像胸口被压上了千斤大石的人在说话:“找马……侯爷,侯爷要回彭城去……” “不是找到几位将军就行……” “不……来不及了……回彭城……昭昭知,知道的。” “人生苦短,譬如朝露……”项 分卷阅读211 - 分卷阅读21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12 羽眯着眼睛望着那跳跃出地平线的朝阳的时候这么想着,而他这颗露珠,也就要被蒸发了…… 荒郊野岭中,项羽双手支撑着膝盖,血液从他的鼻子里一点一点的渗出来,滴落在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的土地上。 最后,这个高大的身形如同一截沉重的木桩一般,轰然倒地。 仰躺在鲜血浸染的土地上,耳畔掠过林间的熏风逐渐带走项羽身上的最后一丝热量,那双重瞳中映着喷薄而出的日轮,紫薇星的在东方耀眼的光芒中黯淡无光。 项羽的记忆中掠过很多人,最后,依旧定格在那张熟悉的面容上,背景尽数化作虚无,只有那张脸,那双眼,在虚无的黑暗中定格成了永恒。 ☆、交汇 同一时间,千里外,火红的流云缠绕在苍穹东极。 伏在熊心背上的虞楚昭莫名的悲从中来,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 虞楚昭的眼泪骤然下坠,沾湿了背着他的熊心的衣领。 熊心脚步微微乱了一下:“怎么了?” 半晌,熊心也没等到虞楚昭的回答,只得在心底叹了口气,调整了步伐的速度,往前追骑着小毛驴的甘罗去。 虞楚昭无力的靠在熊心肩头,甘罗远远的叹息声最终隐成黑暗中的一点余声,消退的不见踪影。 “他晕过去了。”熊心冷硬的侧脸对着身侧的甘罗。 虞楚昭就像一个僵硬的木偶一样,歪着头,紧闭的双眼朝着初露的朝霞的方向。仿佛视线穿透遮蔽了眼睛的黑暗、穿透燃烧东方苍穹的金红的光芒,看见了被朝阳光线遮蔽了的浩瀚星河。 一瞬间,虞楚昭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吸上了天穹,和那灿烂的星辉相融在一起,从至高的空中俯视着整个神州大地。 一抹忽明忽暗的金光在流动不止的星河中岿然不动,温柔而灿烂的光线始终停留在虞楚昭的身上,宛如一道包裹上来的目光。 虞楚昭讶然转头,在万顷星河中看见那旋转着的金色八卦光盘,下一秒,失重感骤然来袭,虞楚昭大叫一声,在度落回到地面。 那双失明的双眸中骤然出现了光亮——晨辉的天空、朝阳下的土地,还有不远处仰躺在地上的高大男人。 “项羽……”虞楚昭嘶哑着嗓子愕然开口,难以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那个他以为再也看不见的人,现在近在咫尺。 这一瞬间,虞楚昭懒得去想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只知道为了再见这一眼,哪怕是在阴曹地府、碧落黄泉,也在所不惜。 此时,虞楚昭肉体和灵魂完全分离,心中强烈的所念所求将他带到了项羽身边。 高阳城外荒野,金红的朝霞落在两道人影上,东方的日轮终于喷薄而出。 “项羽……”虞楚昭跪趴在泥沙尘土中间,突然间无可抑制的泪流满面,拖着依旧是满身伤痛的身躯往前挪动半步,脸被眼泪和黄土脏污,就像一只惨遭虐待又被抛弃的杂毛瘦猫。 他的声音哽咽,在三个月的折磨、提心吊胆中伪装出的强硬和坚强,在见到这个男人的瞬间土崩瓦解,化作了浓浓的委屈,就像一个无所依靠的流浪已久的小孩,突然又找到了熟悉的肩膀。 但是,那个一向将虞楚昭宠进了骨子里的男人却未吱声,更别说像往常一样听见虞楚昭的声音,便能条件反射一般做出反应。 “项羽?”虞楚昭愣了片刻,迟疑的又喊了一声,眼泪收在眼眶里,一瞬间的惊惧让他忘记了哭泣。 …… “死了……” “项羽将死,回天无力!这就是命数!” …… 侯生和吕不韦的话炸雷般在虞楚昭一片空白的脑袋里响起来,倏然间唤醒了虞楚昭的神智! 这时,虞楚昭才恍然项羽身下那一片比旁处都生一号的红褐色泥土是如何来的——那分明是这个男人身下渗出的鲜血染成了的! “项羽!你听见了么!?”虞楚昭难以置信的哭喊出声,手指抠进泥土中,拖动着断腿艰难的往不远处的人身边爬去。 地面上拖出一道血红的轨迹,每一寸的靠近都在土地上留下血和泪, “项羽,是我……我来了……” “听见我的声音么!?” “你醒醒,我爬不动了……你起来啊……” “项羽……” 昏迷不醒的男人仰躺在地面上,极度瘦削的脸颊上蓬乱的胡子遮挡住遍布的血痕淤青,花白的头发凌乱的覆盖在他曾经俊美无铸的面上。 若非身边掉落的那柄徐夫人所铸的苍龙破城,无人能再辨认出这个男人就是西楚霸王项羽。 虞楚昭满身血迹灰尘,无法抑制的抽噎着,嗓音早已沙哑,在紧靠未受伤的手拖行着残破不堪的身躯爬出三十来丈之后,终于力竭,摊倒在项羽身边不到一丈的地方。 此时,虞楚昭尚有知觉的胸腹早已拖在坚硬的地上磨破,勉强遮身的衣裳血迹斑斑,手指甲翻出皮肉,伤口中嵌着沙土。 然,虞楚昭就像什么都感觉都没有一般,视线中只剩下项羽一人。 他奋力伸手去够前方不远处的男人,只想着能再次触碰一下那具熟悉的身躯,哪怕只有一下也好,至少让他确定那具身躯还有残余的、熟悉的温度。 “你碰不到他的。”一个冷硬淡漠的声音凭空响起,回荡在虞楚昭的脑海中。 但仿佛那又是天地本身的回音,震得天地悍然一抖。 虞楚昭被这带着威势的声音一震,顿时五脏六腑移位,身体骤然痉挛抽搐,一口血不受控制的喷出来,带着被震碎的内脏的碎屑。 “你!”虞楚昭目呲欲裂,咬牙寻觅那个声音的主人的影子:“又是……又是你!” 出现的又是那个从来不见实体的声音,每次都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评判虞楚昭的一举一动,将全部生灵当做提线木偶操纵。 “你现在和他根本不在一重空间内,莫妄想救助此人!” 那声音又是一声大喝,虞楚昭眼前的世界瞬间翻滚颠倒,天地混杂成一片灰暗的混沌。 “项羽!”虞楚昭嘶声惊叫,视线混乱成一团,再寻不见前方项羽的身影。 “莫在痴心妄想!天地间早已无他容身之处!”那声音渐而淡去。 “项羽!”虞楚昭艰难的开合嘴唇,虚弱的声音能发出的只是丝丝的气音,无论如何都无法唤醒昏迷的男人。 虞楚昭视线中只剩一片混沌,他茫然无助又惶急的伸手四处乱摸,希望能触碰刚刚在自己前方不到一丈远的躯体。 但是他所触碰的却是一片虚无。 项羽就躺在距离虞楚昭不到一丈的位置上。 虞楚昭无助的指尖无数次在他身侧拂过,却终究只是错过。 两人身下沁出的血浇湿了泥土, 分卷阅读212 - 分卷阅读21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13 最终在彼此无知无觉的情况下交融在一起,彼此缠绕,彼此汇集。 “你到底要做什么!?”虞楚昭眼前只剩下一片混沌,他悲愤的冲天地间的声音呐喊,破碎的声音裹挟在带着血腥气息的风中,散开在这片荒野上。 在距离虞楚昭手臂竭力伸直就差一寸的地方,他的项羽正安静的躺着,陷入似乎永恒的黑暗中。 此时,项羽的灵魂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飘荡着,完全不知他的昭昭近在眼前。 “睡吧,你终究不是这片神州大陆的王,你只是天道循环中的一个异类,回到你该属于的地方去吧……”低沉浑厚得声音中有着超然于物外的清明和平静。 项羽在黑暗中听见声音响起,虞楚昭的脸在往黑暗深处淡去。 “不!”项羽大吼,血腥的视线扫视周身的黑暗。 “他从来不属于你!”那个声音叱喝。 项羽猛然捏紧了拳头,野兽一般喷着鼻息:“他是爷的!” “你能陪他一辈子?”那个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轻嘲的口气。 项羽沉默了,颓然的垂下头——他大限将至,怎能陪他的昭昭一辈子? “众生不过过客,你自然该去你应该去的地方。”那声音在度恢复了淡漠。 这语气,和项羽曾听见过的蚩尤的语气如出一辙——高高在上,俯视众生,项羽嘲讽的想。 “你负了天下,天下自然于你无缘,你陪不了那个人,那个人自然也与你无缘,何苦求不得,恨离别?” “那爷……又该到何处去?”项羽迟疑的在心底想着,他确实动摇了,支撑得再久,就算再见虞楚昭一面,那最后的结局却依旧是天人永隔。 昭昭本就非凡人,纵使他不死,又能陪着他度过多久呢?生离死别终将到来,只是时候不同罢了。项羽悲哀的想着,相守白头在他身上终究就是个笑话。 他的轻信和自负害死了追随他征战四方的楚军士卒,这身下的土地,每一寸都染着楚军的鲜血,每一寸都收纳着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 他的那么多不得让他无法陪伴昭昭度过更多的岁月,却依旧希望自己能留在那个人的记忆里…… 他,项羽,作为一个将领,他没有尽到一个将领的责任,他叫手下的弟兄送了命;作为一个情人,他不能陪伴他的昭昭走到生命的尽头……他简直一败涂地。 “浩渺星河,天地之大,自然有你容身之处,只是并非人间而已。”那个声音理所当然道,仿佛万物于他眼中再平等不过了。 黑暗中,灿烂的星河幻化而成,万顷星光收拢在项羽眼中,在其中,他仿佛看见了永恒的安宁。 “离开此处。”那个声音指引一般开口。 银河的光路在项羽脚下铺成开来,在虚空中构筑出一条路。 项羽犹豫的抬起脚,对啊,若是见上一面,自己终究还是要走上死亡,留下孤独的昭昭,那何必要他见识到最后最不堪的自己呢? 扬起的发丝间明显的苍白,原本健壮的身躯变的骨瘦嶙峋…… “这里的天地容不得你,这里的苍生中不该有你,神州大陆的命运决不能偏移!离开!”那个声音变得强硬。 项羽自失的笑笑,原来他一向自以为是的无所不能,只是“容不得”、“不应该”和“决不能”。 同时,身处混沌中的虞楚昭眼前赫然闪过一道星光,那个叫他厌恶的声音正在虚空中回荡。 而万顷银河的尽头,那个熟悉的高大男人迷茫的站着,只一步,便将和身后残存的一丝人间景色永远隔绝。 “放弃吧……离开你,他会过的更好,一代名相,万户侯,如何?”声音重新抛出诱惑。 “莫要再废话!天地如何、苍生如何、神州命运如何,也非你定了算!不然,何必要众生有思想,又何必要造苍生!” 项羽顿时浑身一颤,倏然抬头,只见天极中,紫微星光骤然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光亮,仿佛要将这片空间燃烧殆尽! “你冲我来!莫找项羽!”声嘶力竭的声音震荡着这片空间。 “这是他的命!”那个声音冷酷的回答虞楚昭,没有一丝悲悯。 “去他妈的天命!”虞楚昭终于忍不住爆粗口。 一声熟悉的吒喝陡然在项羽耳边炸响,须臾间繁星隐退,灼热的阳光刺痛了皮肤,尘土的气息冲进肺泡。 项羽顿时猛咳一阵,未及气息喘匀,便是大叫:“昭昭!” 冰凉得身躯旁紧紧贴着一具温热的躯体,此时听见项羽大叫,那身体不安的动了动,最后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项羽耳边开口:“侯爷!?” ☆、同为尘里客 四日后,盛夏的暴雨不期然袭击了淮水流域,降水接连不歇,河道中穿行而过的水流犹如暴怒的巨龙,在陆地的低洼处张牙舞爪的肆虐。 鸿沟一线水量暴涨,咆哮奔腾的河水裹挟着从上游冲下来断木、残骸,隐约已经有洪流的迹象。 “雨天水路难行,虞楚昭带伤,不走水路跑不了多快,从陆路往南搜!”吕不韦站在那荒废宅院的屋顶上,漫天大雨冲刷中,唯独他脚下的那片地方是干的。 “要活口!若是遇见了项羽,那便杀无赦!” 废墟外围聚集的吕家众人得令,须臾间散去。 吕不韦打了个响指,将手里的纸符点燃。 纸灰飘散开来的瞬间,天色再暗上了一个灰度,九天之上,一道炸雷震动神州大地,雨势在度增大。 同一时间,张良负着手臂站在吕雉房间门口,待得内里的激烈的娇喘声平定,又等了一刻钟的时间,这才施施然走进屋去。 吕雉已起身梳妆。 而那白日宣淫的刘季,正死猪一般躺平在榻上酣睡,对于自己房间内的动静竟是不知不晓,显然是被吕雉的法术控制住了。 “真以为自己是年轻小伙子呢!”吕雉透过铜镜嘲讽的斜了一眼陷入睡梦中的刘季,面色中毫无恩爱夫妻的模样。 张良一晒,自去梳妆台上取了簪子,从后方捞起吕雉的一头乌发,在掌心间摩挲半晌,最后将那簪子别上。 铜镜中,美人如云的鬓发散在如雪的香腮两侧,乌发间闪着一抹晃荡的金黄,眼波流转间美的不可方物。 两人在铜镜中对视一眼,吕雉率先笑开了。 “怎么?这是看我将事情搞的一团糟,却还承蒙家主不弃,就来套近乎了?”吕雉嘲弄的拉住张良的衣襟,气吐如兰。 “哪里哪里……”道骨仙风的中年文士抬手,在镜中对吕雉拱手作揖:“只是发觉你颇有先见之明,将那韩信先一步捏在了家族手里。” 张良说着,便往吕雉梳妆台边失而复得的红色油纸伞望去一眼。 吕雉失笑,摇摇头:“那韩信又能如何? 分卷阅读213 - 分卷阅读21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14 前日率领了万把人,还不是被项羽带着八十骑打的落花流水?况且如今这人是指数家主控制了,哪里还有我的份儿!?” 张良不甚在意,径自挽起袖子来替吕雉画眉:“那怕也是韩信此人还有事要做。” 吕雉不明所以:“何事能超过追杀项羽?” 张良眼睛一眯,端详着镜中化成了半面妆的美人开口:“杀虞楚昭!” 吕雉一愣:“但这厢已没了人手……” 张良笑着又替吕雉化好了另外半边的眉:“不是还有匈奴人么?” 砀郡新阳外,大批汉军阻道,在暴雨中严密排查着每一个进出城门的人,但是从他们的脸上看不见任何可能拿到那一千金奖赏的希望——毕竟无人认为项王会有那么傻,走城内进出。 “往东,走垓下,渡江去彭城。”异常瘦弱的高大男人往城门方向觑了一眼,旋即压低了头上的斗笠。 汉军死守了每一个城池,不给他丝毫机会转去彭城。 冲进斗笠笼罩范围内的雨水顺着那张刀刻斧凿般的脸滑落,那张瘦削至极的脸看上去面容憔悴,只有狼一般的眼睛尚能找到昔日项王的风采。 但是在他身后,那隐藏在树林间的八十骑眼中,这个男人依旧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项王,他们誓死追随的战神,愿意交付生命的西楚霸王。 四日前,跟着项羽的小兵前去找马,结果遇见了也在四处寻找项羽的散骑,于是又收拢沿途遇见的楚军,统共八十余人。 沿途遇上追兵或拦截汉军不下数十次,然次次均是有惊无险。这有更加叫那追随项羽而来的八十人坚信,项王乃是战无不胜之人。 暴雨中,项羽强打起精神,那噬心之毒每时每刻不在折磨着他,但是只要想到那日在虚空中听见的虞楚昭的话,他便奇迹一般的没有倒下。 “昭昭,爷这就去彭城等着你!”项羽在心底默念,双腿一夹马腹,调转方向。 这天黄昏,砀郡内近固陵的鸿沟河道上颠簸着冲下一只乌篷小船,在浩瀚激荡的水面上,犹如一片旋转着的竹叶般随波逐流。 “慢些走也罢,还是走陆路吧,稳妥些。”甘罗的声音隔着封了油纸的帘子从船舱里传出来。 熊心带着斗笠正在暴雨中凝神撑船,“嗯”了一声,抬手将脸上遮蔽脸孔的面具扶正,勉强将小船靠岸,抛出缆绳勾住岸边的树桩子,收绳子的时候犹自觉得脚下的小船颠簸的厉害,随时可能倾覆。 “到……何处了?”虞楚昭昏昏沉沉,在颠簸中咳嗽了半晌,才艰难的开口问身边坐着的甘罗。 他双目不能视物,兼之四日来昏睡不止,根本不知道究竟是到了何处。 “固陵了,我们转陆路上走。”甘罗替虞楚昭整理散乱的头发,轻声说话,知道虞楚昭此时不舒服,生怕声音大了惊扰了他。 那天灵魂离体,为保全项羽,虞楚昭一声暴喝,竟然将那高高在上的声音斥退,但那似也耗尽了虞楚昭的全部气力。 于是,接连四日,虞楚昭都是昏昏沉沉,时睡时醒,却意志混沌,不辩身在何处。 此时终于勉强能撑开沉重的眼皮,刚刚回复的听觉中,便听得甘罗的话。 “往南走?”虞楚昭喘了半天气,这才缓过劲儿来,又问一句。 “是。”甘罗又替虞楚昭掖了掖被角。 帘子被小心的打起来,一线的缺口立时冲进狂风骤雨。 虞楚昭此时体虚,受了风又是一阵猛咳,熊心赶紧转身,复又掩上帘子,这才拖着一身湿透的衣裳转身进仓。 “怎么样了?”熊心一边快速的将身上的湿衣服脱去,一边问甘罗虞楚昭的情况,赤裸的身体上的伤疤纵横交错。 “还能怎么样……就这样……”甘罗给虞楚昭顺着气,一边砸吧两下嘴:“你快些,不然船都给冲跑了,还上什么岸!?” 熊心穿了一半的蓑衣,赶紧上前来,用封了好几层油纸的毯子将虞楚昭裹起来,接着小心的将虞楚昭抱进怀中。 熊心在一旁不满的小声嘀咕:“各个都把你当宝贝,就你自个儿不爱惜自个儿!” 一行三人弃舟登岸,为防追兵寻到踪迹,便又将船凿沉,这才冒着暴雨继续往南行。 虞楚昭被熊心抱着紧紧护在胸口,挡住了袭来的狂风骤雨。 熊心的胸膛滚烫的就像一个火炉,暖融融的将热量不断传递给重伤的虞楚昭,不一会儿,暴雨声便在虞楚昭的耳朵中渐行渐远,退成了渺远的背景声。 虞楚昭觉得自己再度陷入了一个接一个的梦境中,梦里,他自己像星辰一样在浩渺的星河中闪着微光。 只是他的光线虚弱而黯淡,就像一颗快要走向死亡的恒星,减弱和衰退的光线甚至不能照亮他周身的黑暗。 “好冷……”虞楚昭心中念叨着,期望能在什么地方汲取一些温暖。 浩瀚的星河中投下一道温暖的金色光束,堪堪笼罩住感到寒冷的虞楚昭。 虞楚昭抬头望去,只见是一轮停留在无尽虚空中的八卦轮盘在一明一暗的闪烁着金辉,就像是另一个太阳。 “昭昭,爷在彭城等你……”项羽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午夜时分,三人终于赶到了新阳外。 “进城,弄辆车来,昭昭经不起这么着赶路。”熊心在停住脚步,眉头不自觉的皱着。 甘罗耸肩,表示没有异议,由着熊心将虞楚昭安置在毛驴青青背上,自己牵起小毛驴青青往城门处走。 城门处汉军集结,点起的火把照亮狭小的城门,幸而,他们只着力盘查年轻力壮的武人模样的,未曾刁难甘罗一个小孩带着个不知是生是死的瘦猫。 “进去!”守门的小兵也不乐意半夜三更的值班,大概看了一眼甘罗和驴背上的人,便摆摆手放人进去。 甘罗牵着毛驴继续在昏暗的城内小巷中寻找避雨的地方,一边想着是不是装装可怜,敲一户人家的门求个住宿。 一会儿之后,熊心从小巷侧面的屋顶上翻身跃下来,气喘吁吁犹如经过了一场剧烈运动。 熊心未和甘罗一道进城,单独一人自城墙上翻进城内,免得人高马大的拖累另外两个被盘查——况且另两个没人怀疑的,身份还真的是逃犯。 “往西一段,那边有个客栈,里面刚落脚的应该是商贾,马厩里停着马车呢。”熊心小声又急切的说,一边去看虞楚昭的情况。 “成,两个时辰后便走……”甘罗回答的干脆利落,黎明时分人最是困倦,也最是放松警惕。 于是,三人又是鸠占鹊巢,钻进了那商贾的马车内度夜。 雨水敲打着马车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马车内,熊心和甘罗商议着一会儿后的行程。 “……那便走灵 分卷阅读214 - 分卷阅读21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15 璧,从那处东渡乌江,直接回彭城……”熊心蹙眉开口。 彭城,这个地方有他太多的回忆,太多的经历,熊心并不愿再去那处——甚至还有那些巴不得自己死了的楚军将领在。 “不!走垓下!”虞楚昭赫然从梦中惊醒,话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说完又是一阵猛咳。 直惊的熊心将人放平了,抱进怀中不住顺气。 虞楚昭窝在熊心怀中疲惫的合上眼睛,不忘复又重复道:“去垓下,晚了,就来不及了。” ☆、雕栏玉砌应犹在 甘罗和熊心皆不知虞楚昭为何在四日前好端端的又平添了不少伤口,更是比刚从牢房中救出来的时候虚弱。 于是,甘罗面色迟疑:“你这一身伤……难不成你腿真不要了!?” 熊心更是心疼不已的将怀中人搂紧:“昭昭,快回彭城找大夫医治才是正理。” 虞楚昭双腿折断,碎骨已经刺穿了皮肉,加之侯生铜拐敲碎了的肩胛骨又被吕不韦捏的错位,真正是个残废人士,却仍旧不愿直接回去彭城。 而今,只有故楚尚未沦陷,江北大片土地皆在一片反叛大流之中要么归属汉军,要么摇摆不定,亦或者作壁上观,皆非长留之地。 “项羽……”虞楚昭一出声又忍不住咳嗽半晌,嘴角溢出血沫:“在垓下!” 一语出,熊心脸色瞬变,望向虞楚昭的神色苦涩中带着哀求。 虞楚昭撇开脸,不去看熊心。 而今,他再无多余心力关注这个死里逃脱的故人的心情如何——他已经将都有的心绪,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了那个能叫他生死与共的男人身上。 而旁边的甘罗,则紧紧的蹙起了眉头。 项羽身中剧毒,唯有归魂散尚能再替他撑个一时半刻,而那玩意儿却在他手里——毕竟一直是他弄来给项羽的。 “这样,我去垓下,你还是回彭城去。”甘罗果断道,说着就要下车去。 甘罗本就是在寻项羽,只是路遇熊心,便陪同熊心先一步寻到了虞楚昭。 “不,我要见他!”虞楚昭在熊心怀里奋力一挣,倔强道,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垓下一面,必将是他和项羽所见但是最后一面了。 想到这里,虞楚昭难免暗自伤心,眼底泛出一道水光。 熊心按住不住挣扎的虞楚昭,求助一般的望向甘罗。 就在这时候,暴雨瓢泼拍打车顶的声音中又多了另一种敲击声。 那是有人在车外敲击着紧闭的车门! “什么人!”熊心半跪在虞楚昭身侧,单手脱去剑鞘,长剑出鞘。 一声清喝声在骤雨声中响起:“在下便是这车的主人,敢问车中又是何人!?” 此时,距离天亮尚有一个时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雨幕遮天蔽地,悬挂在铅灰的苍穹和泥泞的大地之间。 急促的马蹄声狂奔在黑暗中,践踏过暴雨的声音,带出泥泞飞溅的声响,显然没有丝毫隐藏行踪的意思,十分狂妄。 雨夜中转而向东的八十骑正转出山林,却被为首的骑士拦住。 “在下路过而已,敢问前方何人!?”低沉沙哑的男声在暴雨声中响起,长戟倒拖,项羽勒住战马,隐约只觉得来者不善。 “虞楚昭,在何处?” 前方雨幕中拦截着一队黑衣人,各个黑衣黑面罩,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时辰还生怕被人看见了长相一般。 那黑衣人中为首的那个扛着一条弯刀,吊儿郎当的坐在马背上,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开口,语气中带着轻笑,混不吝的模样显然未将对面的项羽等人当成对手。 项羽的双眼危险对的眯起来:“你,说什么!?” 这话,项羽是一字一顿的从嘴里蹦出来的,他由不得那个名字被这么轻佻的语气说出来。 “侯爷……他们知道……” 项羽身侧后方半步位置的小兵在马背上戒备的绷直了身子,拇指将战刀推出鞘。 这队人马既然能直接报出虞楚昭的名字来相问,那就必然是知道了项羽的身份! 这时候,能用这般语气问出这般话的,只能是追兵。 “来者不善。”苍龙破城斜斜打地面上拖过,直指前方那队人马。 八十骑顿时爆出一阵剽悍的战吼声,分成两道直扑那队黑衣人而去! 项羽长戟乍一现便瞬间将奔马冲杀而来的三个黑衣人捅成对穿,带起的劲风扬起一片泥浆! 泥点尚在半空定格,热血便已经喷薄而出,泥泞的色彩瞬间混杂在泼溅而出的鲜血之中,刹那间回落,又将土地染成腥红。 项羽闷哼一声,手臂发力,直挑顶着苍龙破城上挂着的三人继续往前冲。 到得敌阵正中,距离拉至最近,项羽这才看清了那些黑衣人的长相,顿时蹙眉:“匈奴人!?” 汉人不用弯刀,这些人汉话又生涩,必定是匈奴人无疑! “居然能联合匈奴……”项羽咬牙暗骂,他想也知道这究竟是何人所为。 向来有道是张良此人用计毒辣,兼之其又能弟死而不葬做根据,可见其心狠手辣,不问后果——这分明就是引狼入室,置万民于水火而不顾! “为了私仇,竟是能弃民族情义亦不顾……”项羽想,心中说不出是悲哀多一些还是愤恨多一些。 项羽手腕一挑再一抖,长戟瞬间将串在苍龙破城上的三人绞成碎片,余势不停,顺势横劈而过,瞬间再将一人斩落马下! 战场之中,铁蹄奔腾践踏而过,顿时将落地之人悉数践踏成肉酱! 项羽虽勇猛过人,然,匈奴自古便是马上民族,翘勇善战,加之这批追杀的人马足有三百余人,一时间战局竟是陷入胶着。 “侯爷先走!我等断后!”不知何处传来楚军声音,继而便是连成一条声。 这喊声架在在暴雨的冲刷声和雷鸣之中,生生揪痛了项羽的心脏。 “侯爷与诸君共生死!”这一瞬间,项羽眼眶发红,第一次,眼泪沾湿了这个铁血战将的眼眶,却非为了他心爱的昭昭。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成长只需要一瞬间,但是却常常为时已晚。 项羽忍着挖心凿骨般的毒液腐蚀的剧痛四面冲杀支援,重伤未愈,手臂不住颤抖。 “这回,必不敢辜负属下交付性命的信任!”项羽咬牙,心底反反复复重复的都是这句话。 这一刻,这个向来自负的男人终于明白为何虞楚昭自始至终,都做不到远走高飞,浪迹天涯。 眸子中柔情过后,闪过一道狠厉,铁血悍将暴喝一声,策马冲阵,硬是杀出一条血肉横飞的通路! 项羽身后紧随集合的八十骑纵声喝彩,喝彩声中杀气肆意。 匈奴人见势不好,慌忙向夜空中射出一枝响箭,金红的火焰在夜空中炸 分卷阅读215 - 分卷阅读21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16 开,紧接着,便是四面八方呼啸着冲上天宇的金红焰火! “快走!他们有支援!”项羽牙齿咬的出血,带头冲出官道,复又一头扎进山林郊野之中。 “侯爷,去何处?” “走垓下!” 新阳城内客栈,房内灯火复又点燃,昏黄的摇曳的火光映出房内众人阴沉的脸。 “我……不回彭城!去垓下!”虞楚昭被安置在温暖的床铺上,空洞的双眼没有焦距的盯着桌子的方向。 那处围坐着六人,除去甘罗、熊心二人,另外四个便是扮作商贾前来寻项羽的虞子期、龙且、钟离昧和桓楚。 “倔的跟头驴似得……”龙且失笑,拍拍虞子期的肩膀:“从你刚才把人从马车上抱下来,可是一直重复这句话?” 桓楚嗤笑一声,显然是觉得虞楚昭不顾大局。 虞子期面色罕见的冰寒,对龙且拍到肩上的手头一次没哟做出任何反应。 “老子就不明白了,事情怎么就被你们几个搞这么复杂……”钟离昧一张黑脸都要被急红了,单手比划了一个在脖颈上敲一记的动作:“这不就结了么!” 熊心此时却是一声不吭,幸而有张面具遮挡着,不然真怕被这几个武将认出来,再杀一回。 “项羽在垓下。”虞楚昭虚弱的在度开口:“带我去找他。” “大哥和钟离昧还有甘罗去垓下找项王,龙且、桓楚,还有这位壮士——”虞子期向熊心示意:“带着你先一步回彭城……” “不!”虞楚昭激烈的反对:“不,让我去……我要见他……”他想到项羽手臂上的黑线,那就是生命的倒计时,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项羽一面。 自从恢复了记忆,虞楚昭总是步步为营,一直抑制着自己回到项羽军中的欲望,又生怕鬼面生的这张脸讨了项羽厌恶,总之,便是觉得来日方长,却不知他们见面的次数已经是倒数。 “你去也帮不上忙,回去养好身子才是。”虞子期揉揉额头,劝解自己犯浑的弟弟。 “带我去……我便是与项羽同生共死……” “啪!”的一声,虞子期赫然顿下手上的杯子,水泼溅在桌面上,顿时满屋静音——数人何曾见过书生样的虞子期发火? 虞楚昭目不能视,却知道虞子期是动了真格,铁了心要送自己回去彭城。 灯芯在漫长的静默中爆出“噼啪”一声,不好的预感袭来,虞楚昭来不及叫出声,后脖颈便挨了一记重击,顿时昏迷过去。 “老子早告诉你这么着便是……”钟离昧掏掏耳朵,示意边上呆愣了的龙且别发呆了,赶紧把人打包打包带走才是正经。 虞子期伸手小心的触碰了一下小弟疤痕遍布的脸,心疼的神色袭上面容,最后长叹一声:“带他回彭城去。” “至于这位壮士……”虞子期转眼望向熊心。 “咳咳,这是我故交,故交。”甘罗咳嗽两声,尴尬的打断。 虞子期别有深意的望了熊心半晌,直叫熊心面具下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在下相信你不会害小弟……但是,如今天下烽火硝烟,小弟得罪的人颇多,请壮士多包涵一二,劳烦还是将小弟送回安全的地方才是。”虞子期说罢郑重对熊心一礼。 熊心心中大震,这虞子期说话前后不搭但是套在他身上却又在合适不过了! 瞬间,熊心确信虞子期定是认出了自己,但是却又不杀他,还将虞楚昭托付给他,虽然是还有龙且、桓楚在侧……但依旧是一种信任。 “必不负足下所托!”熊心也郑重还礼,不管虞子期说话的目的是出于警告还是真心,这份信任,他熊心都不会辜负了。 铅灰的云层依旧压着大地,雨势不见减缓,但透过厚重的云层,却依旧可见一辆马车从新阳飞驰向灵璧,码头上一叶扁舟早已在波滚浪涌的睢水水面上等候多时了。 马车上匆匆下来三人,其中一人手中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一行四人上船,船工一个呼唿哨,撑槁开船。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纠正一个错误…此处未在乌江,乃是睢水…这支流现在已经没有了…另外,灵璧和现在的灵璧也不是一处,大家不要误会。 ☆、亡国 平原上方,流云快镜头一般的在苍穹中急速流转着,从一层层抽离、露出天顶上传来的些微的光线,再到重新铺叠起来,遮挡住投向神州大陆的光亮,一派风起云涌之象。 夜晚须臾间再度光临人间,睢水两侧,半壁暴雨半壁晴。 彭城,不过一水之隔之地,却是朗月高悬,夜空中干净的没有一丝流云,像个夏季三伏天该有的样子,“沙沙”的蝉鸣声不绝于耳,更是显得满城幽静。 彭城城墙上岗哨严备,城门紧闭,显是已经进入了战时状态,全城戒严。 月光在巡城士兵的兵刃上擦出银白的反光,随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晃动,偶然低落在利刃上的汗水又将苍白色染湿一层。 “笃笃”两声,打破一片规律性的声音。 城楼下西北处的一侧角门被有节奏的扣了几扣,对着暗号。 不一会儿,角门内,里面也有人以某种节奏扣了几扣。 这么三番五次来回一番,角门可算被从里头打开了。 “将军们可是等候多时了。”来开门的并非兵卒,而是个留着胡子腆着肚子,衣冠不整的老人家。 “快,先回楚王宫去,叫大夫一起进去。”龙且一边抱着虞楚昭急冲过老人身边,一边开口,语毕两步踏上早早等候在此的马车。 车外,一个武将一个文臣倒是对上了—— “倒是让你个说客来做看门人。”桓楚讥道。 那开门的人正是当初在陈留被虞楚昭说降了的郦食其。 此人本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说客,但是由于直接被虞楚昭说服加入了楚军阵营,因此也不曾落得像历史上那般的结局——在替刘季说服了齐王投降,又在韩信举兵攻齐之时被齐王烹了。 龙且刚将昏迷的虞楚昭安置妥当,便听得下头桓楚这般说辞,当即瞪了一眼说话带刺的桓楚,冷声道:“上车,莫废话。” 龙且虽赞赏项羽主张的勇战派,却不是不知道政治手段重要性的人,因而对一干文臣谋士乃至说客,都恭敬三分,倒也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不被这些人捏住了小辫子往死里喷。 “莫得罪文人!”龙且对桓楚比了个唇语。 这点,他是过来人,曾经一度是深受其害,其中喷子最典型的代表便是现在在他身侧躺着的虞楚昭,一张嘴皮子颠倒黑白不说,还能叫你跟着他设好的圈套团团转进去。 狂生郦食其听得桓楚这番冷嘲热讽也不回 分卷阅读216 - 分卷阅读21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17 嘴,眼珠子滴溜溜得直转,在后头跟着一言不发的熊心上车,便在虞楚昭脚边坐下来,觑着眼睛望后上来的桓楚。 车内静默的诡异,外头充当赶车车夫的小兵当即冷汗直冒,头也不敢回,急急忙忙便挥了鞭子把车往楚王宫赶。 车上,四个神智清醒的人大眼瞪小眼。 龙且面无表情;熊心神色恍惚;桓楚面露讥嘲;郦食其一派狡诈。 “老夫虽说不才,未能说动韩信反汉,却也不至于动都不动一下不是?”郦食其果然不出龙且所料,慢条斯理的开口了,蓬乱稻草一般的头发下面,露出一对狐狸般狡猾的眼睛。 原来,那日前去劝反韩信的楚军使者便是这郦食其,可惜,依旧和历史上一样,韩信对三分天下一事不为所动。 偏离了轨道定位历史体现在个人身上那便是犹如脱缰的野狗——郦食其归楚后,不曾有太大建树,因此才会有桓楚的这句嘲弄。 然而郦食其这句,嘲的却是楚未建功立业也罢,竟是不曾出战过,在彭城呆着和养老一般。 桓楚被郦食其一损,竟是无话可对。 虽然是因为当年在吴中射了虞楚昭一箭,导致项羽根本不曾重用过他,但这话却不能再现在说——边上还坐着人家亲姐夫龙且呢! 于是,桓楚小心翼翼往边上转眼珠,生怕发现龙且是一副想到什么一样的表情。 还好,龙且神经粗,未曾发现其中猫腻,用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对着桓楚。 桓楚自然只能吃了这个闷亏,坐在边上不吭声了。 车内人各怀心思,不约而同的望向车窗外飞逝而过的夜景,马蹄“咯噔咯噔”声敲击着石板路面,回声宣告着满城空寂。 曾经繁荣熙攘过一时的西楚京都寥寥无人,夜色中一片暴风雨来临前的肃杀。 车辚辚,一路压过干燥起尘的石板路面,楚王宫朱色的宫墙便在月色下掩映出来了。 银白月光给宫殿群的朱红晕上惨白,人烟寂寥的宫门在夜色下露出的不再是肃穆威严,而是一种说不出的荒凉。 熊心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楚王宫,突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之感。 昨日,仿佛他还在王座之上,接受百官朝拜,今日,便是客人身份再次造访。 正所谓是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预兆一事,向来不言而喻。 睢水以西,暴雨如注,只是雨水也冲不去空气中漫散的血腥气。 项羽跨坐在战马之上,单手扯掉早已颇得不成样子的上衣,顺手擦过苍龙破城锋利的兵刃,锋芒藏在深陷下去的眼窝中。 没有了衣裳遮蔽的项羽看上去极瘦,被大雨拍打的身躯瘦可见骨,却反更衬出他此时的彪悍。 雨夜中静默向项羽围拢过来的八十骑难忍心中沸腾的热血,浴血奋战一天一夜的疲惫一扫而空。 日落时分,追兵自今晨起的三万瞬间增加到了十万之众,汉军连同被张良弄来的匈奴人排山倒海一般冲来,誓要斩杀项羽。 项羽主持分兵,游击于山林间,已定子夜时分垓下护城河外十里荒原处汇集,共入垓下城,旋即孤身一人带走大批追兵,并放话——为诸君斩人头二百。 如今,众人铁蹄之下便是码放整齐的两百颗人头! 这些人头皆是颈椎骨断裂处平滑,显是一下斩断! “侯爷说为诸君奉上敌军二百人头,如何?”项羽漠然开口,盯住兵刃的视线缓缓移到刚游击撤军回头的骑兵身上。 顿时,八十铁骑被那雪亮的锋芒激起胸膛中的血性。 “誓死追从侯爷!” 正如同韩信封王,却依旧叫将军一样,项羽为王,却除去极少数的将领称他为项王外,众人更习惯于叫一声侯爷。 不为别个,只因为那是那才是项羽挂在嘴边的自称,好像这么一叫,就能和自己的偶像来的更近些。 “秋后的蚂蚱……”张良下马,看着满地血污和汉军的尸首愤恨的啐了一口。 吕雉从马车上下来,惊讶的看了一眼这惨烈的战场:“这项羽倒是好生厉害。” 刘季则是当场面无人色,对于亲征再一次后悔起来。本来以为按照张良的意思,项羽是活不了多久了,但是看看眼下这番情景,这项羽哪里有一点中毒的迹象!? 但是,到了这里,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是成是败,在此一搏了!想到这,刘季咬咬牙,发令十万大军继续往前追。 “主公不必担忧,灌婴等将军已经前来,率军三十万。”张良耳朵微微一动,听见西南方向传来奔马的声音。 刘季喘出一口气:“那么便……一路杀过去!” “报!韩信兵至!”楚王宫外一声战报,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郦食其手上一抖,端着的药碗顿时在地上摔成碎片,深褐色的药汁顿时浸染了白色的床幔。 “韩信军三十万围城!” 虞楚昭昏睡中宛如听见了一般蹙起眉头。 熊心和龙且对视一眼,反手拔剑,就要冲出去率军抵抗。 下一秒便又是一道战报:“报!城门已破!将军快走!” 韩信骑军天将突袭彭城,以三十万数攻只有五万守城军的西楚都城,宛如探囊取物,须臾间破城而入! 火光,铁蹄,鲜血,溃散的军队,攻入的敌军,顷刻间将西楚京都化为阿鼻地狱! 京都既破,国,亡。 此时,攻入城池的韩信神智昏沉,另一重意识在操纵着他的一举一动。 吕不韦疯狂的声音从韩信口中发出:“虞楚昭!我知道他就在楚王宫!活捉他!天下就是老夫手中之物!” 于是,局面混乱成一团,韩信在吕不韦的直接操纵下攻入彭城,以待活捉虞楚昭。 另一头,张良诈吕雉,叫她以为吕不韦要杀虞楚昭,便借吕家之势找来匈奴人,并以为虞楚昭必定和项羽在一处,于是玩命追杀项羽一队人。 另外,刘季也在张良的劝说下亲自率军追杀而来,并调动汉军所有势力举兵,势要斩杀项、虞二人,永绝后患。 垓下城外,马蹄声突起,大地震动不休。 项羽目光猛然紧缩,回首望去,只见身后是排山倒海而来的汉军,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阵足有十数万之众! “侯爷!”侧旁士兵大叫,勒马回身。 大雨中,项羽悲哀的望向己方部队——区区八十余人,各个带伤。 再望向十里外紧闭的城门和已能看见前排骑兵模样的汉军军阵,项羽沉默了。 “侯爷!”这回,八十骑异口同声大喝。 八十人均是誓死如归模样,仿佛只要项羽一声令下,便是刀山火海,共赴黄泉,他们也在所不辞! 项羽倏然笑起来,一如既往的英俊潇洒,这是他头一次 分卷阅读217 - 分卷阅读21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18 在众部面前展开紧绷的唇线:“那么便……杀!”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大家~这边有设定弄错了~已经更改结束,一般不妨碍大家正常阅读~若是仔细推敲的亲们可以大概扫一眼~地理没学好~抱歉~ ☆、军魂 “杀!”呐喊声在震动雨夜中的平原。 就在项羽率八十骑就要和汉军短兵相接的那一瞬间,周围再度爆发出震彻大地的战吼声! 倏然之间,十万楚军自平原两侧洪流般汇入项羽手下! 这些正是之前被打散的部队,他们自发的寻找项王,在途中终于汇集成十万军队。 这些誓死效忠的士卒在他们的王最需要他们的时刻,终于也找到了他们的归宿! 项羽杀气肆意、透出赴死意味的眼眸在那熟悉的杀喊声响起的瞬间赫然清明。 这一瞬间,他横扫千军的视线乍然间温软下来——他看见了千万系于他身上的希望,沉重的,却又是决然的,是可以为他生,为他死的,并非孤身一人。 项羽沉吸一口带着湿气的空气,脏乱染血的长发在暴雨中紧紧的黏贴在他□□、伤痕交错的背脊上。 在震天动地的战吼声、兵戈交错声,还有肆意飞溅而出的滚烫鲜血中,项羽扬戈纵马。生死又如何?不过就是负甲再走一场! 与此同时,虞子期,钟离昧正冒雨急行。 二人一天一夜马不停蹄,还要顺带避开大队汉军人马以及莫名其妙出现的匈奴人,两个大将精神高度紧张,也是疲惫不堪。 “匈奴人……” “不用想,肯定是那狗娘养的刘季那头弄出来的。” “怎么觉得在找人?” “不是项王便是你小弟,还用说嘛?” 两人交谈着,眉头越皱越紧,雨水顺着压低的斗笠落成一线水流。 “报!”背后突然追上一个惶急的声音。 虞子期须臾间戒备的回头,剑已出鞘半截,又被侧旁的钟离昧推着手归鞘。 虞子期眯起眼睛透过雨幕打量过去,只见是穿着楚军服的小兵,此时,这小兵浑身浴血带伤,显然带来的并非好消息。 “报告将军,汉军三十万围京都!” 二将一听之下如遭雷击,一愣之后当机立断,奔马赶往彭城。 信息在传递其中损失的必然是及时性。 于是,在虞子期和钟离昧第二天傍晚赶到彭城之时,望见对的不过是空落落的都城,和血战之后的一片狼藉。 彭城之中,韩信也已撤军,三十万大军不知去向。 二将又是一天奔波,总算在百里之外遇见撤离的流散兵勇。 “将军!龙将军昨夜带小队人马突围出城,一路南下而去,本欲往西南去垓下,谁知半道杀出一队匈奴人,我军人少不敌,我们就是那时候和龙将军失散的,眼下也不知龙将军去向!” 流散的八百人马均是战后的狼狈,但大丈夫骁勇之气不改,虞子期和钟离昧阅人无数,自然一看便知这些非逃兵,于是并不发难。 “他娘的韩信,偷袭的功夫倒是一等一……”钟离昧坐在马上狠狠啐了一口:“你们自去寻龙将军……” “慢……”虞子期一抬手,阻了钟离昧的滑头,眉头紧拧道:“你们也遇见了匈奴人?” “是!”回话的是个百夫长。 钟离昧这会儿反应过来,对虞子期:“你觉得这也是追杀军师中郎将来的?” 虞子期沉吟不答话,思考着计策的可行性。 底下百夫长听的云里雾里,他们的军师中郎将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虞楚昭。军师中郎将的名头似乎就是给他一个人准备的。 但是,这人不是三年前就死了么?百夫长满头问号。突然一道身影在他心头闪现,百夫长顿时一愣。 昨夜突围之时,龙且策马冲阵,怀中犹护着一个昏睡不醒的人。 那会儿他一瞥过去,当即下了一跳,只见那被毯子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脸上伤疤纵横交错,形同恶鬼。 想到这,百夫长心头便是一跳——难不成这就是三年前那个眉眼飞扬,俊秀明媚的少年郎!? 再想到三年前沿着黄河一路烧到咸阳外的大火,还有那夜他们侯爷的失态,百夫长仿佛知道了什么。 “放出消息,”虞子期最后果断道:“彭城失守,虞楚昭陷入乱军,战死。” 钟离昧眯着眼睛,单手握拳,拇指缓缓擦过男人味十足的唇角,露出饶有兴味的表情:“呵,没发现啊,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阴险了?” 所以说,果然这才是虞楚昭大哥该有的样子么? 虞子期面色铁青,不答钟离昧的腔,手腕一抖缰绳,再次往回路狂奔而去。 “不知项王那处如何了……”钟离昧策马追上。 “甘罗已经先一步过去了,应当无事。”虞子期心脏跳动的飞快,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底不断发酵。 这天入夜,垓下外,鏖战一宿的楚汉两军均是人困马乏,暂且休战,拉开十数里地各自扎营。 汉军军营帅帐之中,刘季犹如被外头的大雨拍傻了一般,呆愣愣对的面前刚点上的蜡烛发呆,觉得自己所做的选择压根就是个极大的错误! 他在战场后方小心翼翼的打量那据说是应该快死了的项羽,却始终没有在那剽悍杀戮的武将身上看见丝毫命不久矣的味道,这让他不自觉的开始怀疑张良,吕雉的话。 “再战……能有赢面?”刘季心道,忧心忡忡小二的听着外头连夜雨声。 “主公……”夏侯婴打着帘子进来,一抹刚毅的脸上的的雨水:“刚派探子查过,眼下楚军十万,明日还打不打?” 此时,楚军十万,汉军四十万,但夏侯婴出口的请示并非一个笑话,而正是刘季的忧心的问题。 打战不是打群架,不是谁的人多谁就一定能胜的,更何况,汉军面对的是楚军这支狼虎之师。 “你老子我现在该如何?”刘季长叹一声,身形颓然的靠在椅子背上,习惯性的把问题抛出去,眼睛别有用意对的在帐篷帘的缝隙处扫过一眼。 帅帐外头寂寥无声,只有雨水冲刷大地的“哗哗”声。 刘季眯起的眼睛里荡过一丝暴戾,真的要人出谋划策的时候偏生就是无人吱声,眼下那就只有一条路好走了。 “明日……老子就勉强放项羽那厮一条生路!” 刘季话音一落,夏侯婴就知道他的意思了——这是打算议和了,说白了,就是自家主公打算投降了。 注意到夏侯婴隐晦的神色,刘季一怒,破口大骂:“你小子以为老子愿意么!?这时为了天下苍生考虑!怒看看,这仗都打了四年了……” 刘季骂着骂着,便露 分卷阅读218 - 分卷阅读21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19 出一副痛心疾首状:“这是不忍天下再受战乱之苦啊!” 夏侯婴嘴角抽搐,只得勉强一句:“主公仁厚。” 张良立在帅帐外的阴影中沉默不语,他明白刚才刘季的那句话问的便是自己,但是这问题,他还真的不好说。 在张良的身后,随军而来的吕雉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冷笑:“真会说话。”说的不知道是夏侯婴还是刘季。 张良轻声开口:“那便先行议和……反正项羽那厮活不过今夏,到时候再战不迟!” 这话,张良也是咬在牙齿缝里说出来的,放眼寂寥无声的汉军军营,残兵败卒一片,寂寥的营地中无声无息,仿佛没有活人。 四十万面对十万,再次被打的丢盔弃甲,这已经不是丢人的问题了,而是—— “项羽不死,楚军军魂便在,那汉军便无赢面。”声音犹如和雨水一起从天际飘来。 吕雉瞬间恭敬跪地:“家主!” 张良霎时色变。 只见夜色之中一个缓缓晕开一块浓重的黑色,接着,一个一身华,脚蹬朝底靴的老者显出形体。 “项羽不死,那汉军必败。”吕不韦拂过长长的胡须,视线定格在张良身上:“如此,先生想幕后操纵天下,便是不可能。” 张良的失态只是一时的,瞬间便已经调整心绪,对吕不韦执晚辈礼,只是口气却不见丝毫恭敬:“为何?” “因为,若除去大敌的并非先生,等到项羽毒发身亡,哪里还有你的功劳?”吕不韦面上笑着,单手将执礼的张良扶起,宛如一个慈祥的长辈。 吕雉难以相信的望着吕不韦——明明是敌对的两方,争夺的都是新朝代的幕后操纵权,没道理吕不韦居然来替张良出点子。 “此一时彼一时……老夫并非小气之人,若先生愿和老夫合作,那便借你体内鬼谷子留下的力量一用!” 吕不韦对张良借吕雉之手想杀虞楚昭之事心知肚明,虽然这险些坏了他的大计,但现在却尚且没有造成任何损失,那不提也罢。 吕雉难以置信的“啊!”了一声。 张良愕然,惊的倒退一步,双眸警惕的打量依旧保持笑容的吕不韦。 鬼谷子身体内的力量在他死时,便冲出肉体,本能的寻找周围最合适的寄存体,而张良便在那范围内! 只是,张良道行不够,那股力量纵使寄存在他体内,也发挥不了多少作用,这就犹如茶壶里煮饺子,倒不出来。 “如何?一个你根本无用的东西,换你日后万户侯的地位,老夫日后江山亦可与你共坐。” 张良嘴唇无声的开合着,面色死灰。吕不韦就在他眼前,这个老头的道行远高于他,若是拒绝,他觉得自己的结局简直可想而知。 “若是我答应……如何?”张良听见自己如此开口。 “那等明日刘季投降之时,老夫自有计较!” 吕不韦的唇边闪过阴险的笑意,既然有那位大人作为后盾,又有了足以控制虞楚昭的力量,那天下,便是他囊中之物。 吕家,终究该拿回他曾经苦心经营的一切,这一切,便是脚下的万里河山! 对面的军营中,帅帐内空无一人。 项羽仰面躺在泥泞中,望着黑压压的天幕,他看不见夜空中曾经闪动的星辰。 “这归魂散……还能帮你撑一会……最多三天。”甘罗的声音在项羽耳边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求鞭打啊~~~某人懒病又犯了~~ ☆、五侯军围垓下 江心一只小船飘荡着,驶向暂且尚在太平中的吴中。 “项羽!”虞楚昭梦中尖叫,赫然惊醒,乍一开口便喷了龙且一头一脸的鲜血。 龙且的身体随着身下摇晃的船只东摇西晃,满身带伤的男人抱着怀中的虞楚昭不撒手,被这么着一惊,也从难得的睡梦中清醒过来。 “怎么了?”不用撑船的郦食其横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胳膊从船外凑进来,他胳膊在彭城失守之时坠马折断,本以为老命休矣,却侥幸逃生。 虞楚昭昏迷几日,总算再度恢复意识,只觉得身下摇摇晃晃,又是一阵头昏:“这是在何处?” 龙且神色晦涩,良久方开口道:“乌江。” 虞楚昭哑然,心头砰砰直跳,睁着空茫的眼睛,一手捏着龙且的胳膊:“乌江!?项羽如何?彭城的兵马呢?不是说回彭城!?快调军去垓下!” 郦食其和龙且皆是沉默。 虞楚昭冷静一点下来,似有所觉,嘶声道:“彭城如何?” 龙且将空洞的目光移开,不与虞楚昭再印不出倒影的眸子对视:“彭城失守,楚军战败,眼下……无人,无兵。” 不过一夜之间,已是回天无力。 无人,无兵,这四个字,断出的便是项羽的英雄末路,便是那同生共死的笑谈。 虞楚昭眼眶中霎时涌出两行热泪,上齿咬穿了下唇,勉强道:“那便去垓下……爷等项羽……等项羽……” 虞楚昭哽咽着,再说不下去,“替他收尸”四个字吐不出口。 “回吴中再议。”龙且两道剑眉拧做一团,眼眶中似有泪光闪动,但是虞楚昭看不见,只能听见那铁石般的声音。 心刹那间坠落谷底,哭声都不再,只有洒落的泪水在逐渐干涸。 虞楚昭连悲哀的感到了项羽的众叛亲离。 所谓的总叛亲离,有时候并非是感情不再,而是理智终究压倒了感性,将某个人当做了不得不舍弃的棋子。 “回吴中,那里尚有根基。”龙且冷静异常的声音在虞楚昭耳边响起来。 “到了。”桓楚的声音在夜幕中响起来。 船,终究还是靠岸了。 黎明,雨歇。 浩瀚的天幕中隐约露出光线的影子,百鸟啼鸣声终于重现天地间。 吕不韦站在垓下城楼高墙之上,黄纸符在他手掌中一晃,天色放晴,雾霭犹绕。 一时间,大地犹如一幅半铺半卷的水墨写意画,轻轻笼罩在似舒还卷的薄纱之中,却依旧可见突兀的暗红血系般蔓延,此处,正是垓下战场。 望着平原上对峙的军阵排布,吕不韦细细一估量,顿时只觉得汉军四十万乌压压的一片,竟是不及项羽围城之列来得巧妙。 就连历经战国的吕不韦也免不了在心中感慨一声,此等排兵布阵非兵书所教,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霸道,又隐有合天地万象之意。 不怪乎当初刘季见得只学了项羽一点皮毛的英布排出的阵列,便是大惊失色。 此时,吕不韦只觉得若那位大人看中的是项羽此人,那如今脚下的路定然要好走许多。 “可惜,必定要立的,只有汉。”吕不韦望着楚军阵前骁勇的战将一眼,难免感慨一声自古英雄无帝王。 最后再望一眼 分卷阅读219 - 分卷阅读22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20 两方兵马,吕不韦的身体在空气中化去,宛如这一隅城楼上从来未有人驻足过。 刘季整理好哭丧着的脸,恢复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排开万军,往阵前策马而去。 “项王,别来无恙!” 满身的盔甲将那一身肥肉掩盖的结结实实,对比着对面军阵前赤膊上身的项羽,他就像一个狼牙棒。 项羽干结着血痂的薄唇扯开一丝嘲弄的冷笑——既然侯爷应了你使者的求和,自不会同反复无常的小人一般。 “自然别来无恙。”项羽缓慢开口。 随着距离拉进,刘季冷汗在盔甲内湿透衣裳,如同面对洪水猛兽,就连胯下的战马也是焦躁惶恐的喷着响鼻,不肯再往前一步,仿佛是感受到了前方弥散的血腥。 项羽也未再上前,他在等刘季先开口。 “这样吧……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大哥我也不将你赶尽杀绝,如此,我们可以乌江为界,你自回吴中楚地,如何?” 刘季这话说的可谓是欺人太甚! 不说这仗赢面在项羽而非刘季,单谈这议和一事便是他刘季提出来的,如何退让,那自然就应该是汉军的事情。 项羽冷睿的眼神定在刘季身上,不做应答,漠然的脸上亦没有丝毫受辱的表情,完全置身事外一般的态度叫刘季当场噎了一下,不知如何往下说。 立在项王的左右难免诧异对视一眼,不知他们这自尊心比天高的项王如何忍得汉王这般羞辱之词。 要知道,当年在咸阳,一不长眼的书生不过一句“沐猴而冠”,便被项羽生生烹了!但是刘季如此当面言辞,却不见项羽提戟开战。 其实,项羽早已做好和汉军决一死战的准备,做好再不能见虞楚昭一面的打算,但昨夜却又收到汉王来使议和提议,这对于此时的项羽而言,简直是莫大的惊喜。 因此,现在不管刘季说什么,项羽都是必定会答应的。 “那么……便请项王东渡乌江,自此楚汉互不侵犯,如何?”刘季语气收敛一点,摸不准项羽此时是何用意,因而也不敢再做多言,只想着尽早打发了人走才好。 “如此……”项羽冷漠的视线从刘季脸上划过,正欲调转马头,却一眼望见藏在刘季身后半步的张良。 这时候,张良的的嘴角正露出隐晦的笑意。 项羽倏然蹙眉:“你诈降!?” 一声断喝,楚军瞬间集军,蜂拥向前军围拢而上,直压刘季前军! 刘季胯下战马被项羽一喝顿时受惊,撩起前蹄往后直退出去,刘季顿时铁球一般往后仰倒,嘴里犹大骂:“这他妈的怎么回事!?” “撤退!”项羽目眦欲裂,暴喝声中,金戈铁马声骤响。 垓下平原延伸出去的地平线上瞬间涌出一片黑压压的影子,须臾之间八面围拢! 太阳终于跃出云层,耀眼的赤红色光线将一片风驰电掣而至的铁骑拖出暗红的残影。 “进城!”项羽又是暴喝一声,手中长戟连挑起数十敌兵,拦截潮水般涌上来的汉军。 “大将军领兵来了!”汉军山呼海啸。 “韩信领军三十万。”张良从后方撑住坠马的刘季,唇角带着一缕笑容:“灌婴将军、孔将军领军后方包抄,柴将军和费将军也来了。” 刘季先是一愣,旋即仰天大笑:“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 乱军之中,项羽血战,一举冲破韩信大军防线,尖刀一般破阵而出,退入垓下。 这日,五侯军百万之数集结,对阵楚军十万。 这日,项羽紧急撤军,退入城中,坚守不出。 这日,匆忙的脚步声在吴中的艳阳中敲打过烤灼的发烫的石板路,转过小桥和垂柳,便是一片重新修缮好的院落,但依旧可见曾经焦土的痕迹掩埋其下。 虞霜匆忙的步伐一顿,万没想到,居然会兜兜转换这么多年,再次回到这处院落来。 抬头望去,只见高悬的牌匾上,便是一个龙蛇之态的“虞”字,笔锋凌厉,霸气非常。 无人不知,这牌匾上的字便是当今的项王亲手题上的。 “吴中虽小,尚可立。” “便以虞楚昭为相,王位虚悬,日后……” “另立项家人为王……” “不可!” “无妨,等项王归来,再还给他就是……” “那也该等子期和钟离昧归来再做商议……” “要我说,那便直接立虞楚昭为王。” “名门之后,起义军头一波,未尝不可。” “那也要他现在的身体好了才是……” 雕花木门从外被一下退开,虞霜脸色煞白的站在门外,嘴唇不住的哆嗦着。 龙且猛的站起来,冲到门口扶住摇摇欲坠的虞霜:“你……你怎么来了?” “昭昭人呢!?人呢!?”虞霜不回答,魔愣了一般不断重复着。 多年来,生生死死的消息在她耳边进进出出,本以为已经麻木,如今却完全不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虞霜本来以为三年前便是和自家小弟的永别,不想,今日又听说龙且等众将军带了一重伤之人回来。 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就是小弟虞楚昭。 龙且视线躲闪了一下,无人愿意叫虞霜看见虞楚昭变成现在的模样,何况,怕是不得好了的。 “我弟弟呢!?昭昭是我弟弟!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是我弟弟!”虞霜两手扯住龙且的衣领不住摇晃,咬牙切齿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最后,两滴泪水从那双美目中渗出来。 龙且安抚不下,最后只得硬着道:“就在里屋……” 话未说完,龙且怀里便是一空,虞霜挣脱出去,踉跄着往里屋冲去。 “吱呀”的开门声响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虞楚昭正扒在床沿上艰难的拖动残废的身体,奋力开口,嘶哑的声音中带着绝望。。 他挣扎的动作将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撕裂,血从绷带中渗出来,在床单上拖出大片的血红。 “你们他妈的在说什么!?什么另立!?”虞楚昭忍不住破口大骂,眼泪顺着眼角一路滑落下来,凄厉异常。 虞楚昭目不能视,不知这时候进来的又是何人,只以为是龙且等将军,便开口质问刚才听得不清不楚的交谈。 那些隐约听见的内容让虞楚昭心生不安——乌江上龙且说的话犹在耳畔,再一听见那“王位”一类的词,便更是提心吊胆。 于是,虞楚昭便挣扎拖动着身体想爬下床去,只恨自己有心无力,连行动都无法,更是连想去和项羽一同赴死,都由不得他自个儿,强烈的无力感瞬间让他支离破碎。 虞霜站在门口,当场愣住,扣进了门框的手指甲中溢出血丝,这才勉力压制住就要脱口而出的惊呼。 床 分卷阅读220 - 分卷阅读22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21 上拖着残废双腿、瞳孔无光、形同恶鬼的人,便是她曾经俊朗健康的弟弟,虞楚昭。 “昭昭……”虞霜轻声开口,旋即大步冲向床边,一把将那听见声音顿时呆愣的人搂进怀里。 ☆、金戈铁马 “报!汉王……在城外骂战。”一个守城的传讯兵披着滚热的骄阳匆匆赶来,未至项羽身前,便“噗通”一声跪倒。 夏季正午的太阳正明艳,逐渐蒸发掉前些日子连日暴雨积攒下的水分,垓下的破败的街道上蒸笼一般,蝉鸣声不绝于耳。 早在两军在垓下城外开战时,这小城的百姓便连夜逃离了这座城池,常年深陷战乱中的人总有敏锐的第六感,动物的本能告诉他们,这里即将迎来一场恶战。 传讯兵额上湿淋淋的,却不是被这天气捂的,而是被自己汇报出来的这句话吓出的冷汗。 项羽正叉着腿坐在路沿上,一头乱发扎在脑后,露出刀刻斧凿般强硬的面孔,充耳不闻,动也不动,宛若一尊定在了地面上的雕塑。 苍龙破城被搁在膝上,项王的表情空茫又阴郁,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眶和两颊显露出他不甚良好的身体状况。 但是,不管如何伤痕累累,项羽骨子里带来的坚毅都给人一种坚不可摧之感。 传讯兵小心的抬头去看着自己的王,对城外那黑压压的百万雄师突然就少了点畏惧。 “第一日正午了么。”喃喃自语声从项羽口中叹出,冷硬的侧脸辨不出这句话的语调。 还有两天时间。项羽这么想着,觉得眼睛被空中的日轮灼伤了一般,有些刺痛。 不知道昭昭现在如何了,到了何处。 项羽忧心的闭了闭眼,思绪复杂。 一会又想虞楚昭前来垓下,好见上最后一面,一方面又希望不要见这一面,倒是好叫自家昭昭少些伤情。 “若是见了,就再舍不得分开了。”项羽在脑海中勾画记忆中的人的模样。 “侯爷?”小兵琢磨不透项王此时反应,小心翼翼的开口提醒一声。 项羽回神,视线缓缓聚焦,继而从地上起身,单脚挑起长戟握住,负手背在身后,漠然道:“那侯爷便去会他一会。” 项羽撤军垓下城,火速安排下的兵防部守将这座城池围护的固若金汤,纵使是韩信领军,汉军百万,亦不敢强行进攻。 于是,张良便向刘季说了个老套、又不是办法的办法——城外骂战。 “料想项王之自负,是听不得一丁点不好的,只要项王出城会战,那便是一举剿灭的机会!”张良说的斩钉截铁。 黎明时分汉军百万之数却奈何不得项羽丝毫,叫他撤军进了垓下城,张良心中自是不爽——这可等于是用他体内鬼谷子的力量换来的兵,却拦不住项羽带军冲阵,于是,便鼓动刘季引项羽出来。 刘季一听张良这话便嘴角一咧,乐了——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啊! 要知道,他刘季文比不上萧何,张良,武比不上韩信项羽,但这嘴皮子和政治觉悟那是高的不行不行的。 于是刘季一口答应,亲自在士兵的拱卫下来到垓下城楼箭矢射程之外的空地上,上下嘴皮子一碰,便将虞楚昭先前还在他麾下时候琢磨出的政治套路再来一遍。 “巨鹿前杀宋义,那可是楚怀王手下的主将!你这厮那时可就有了反心!?” 项羽一脚正踏上城楼的第一节台阶,不耐烦的心道:“爷未杀他,那老小子现在在吴中活的好好的呢!少不了他吃穿,不过就是不叫他个迂书生来搅局而已!” “巨鹿坑杀二十万降卒,枉顾苍生性命!还有比你小子更没人性的东西么?” 项羽步子一顿,继而接着板着脸上台阶板,为这事,虞楚昭可是和他翻脸了。 城墙外头犹是不够,接着来:“然后杀降王子婴……” 项羽不耐烦,心想:“子婴怎么死的爷都不知道……” 这么腹诽着,项羽心头却又突然掠过当年在咸阳时候,虞楚昭咬牙切齿道:“……小爷便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盗窃秦始皇陵,私吞财宝罔顾天下!” 项羽一步踏上烽火台,刚毅的眉锋一蹙:“爷可没挖死人骨头的癖好……但是东西哪去了?” 将这疑问从脑海中剔除,项羽并足站在翻飞在熏风中的旌旗的阴影中朝下打量汉军阵地。 韩信军在前锋,分三路军,刘季军在中军坐镇,左右两翼为费孔二人,压阵的则是及绛侯柴将军,灌婴正领军猫在压阵军中,似乎蠢蠢欲动。 项羽冷笑一声,心道:“和灭齐时候的军阵排布可是差了一大截,韩信这厮……” “身为臣子,你却弑君以代,无耻之徒!”刘季余光似乎捕捉到了项羽的影子,又是一声大骂。 项羽眼神从汉军军阵上倏然聚焦在城楼下一身铠甲的刘季身上。 “若非当年怀王伺机劫走军师中郎将,还在中途埋军偷袭就也不会……”城楼上拉开弓弦的弓箭手愤愤不平小声开口。 项羽脸色明显一暗,拳头捏的作响,显是想到了当年当日山道上的情形。 “为臣不忠,杀卿子冠军;为将不义,害怀王;为君不清,用奸臣!” 项羽嘴唇紧抿犹如刀锋,阴狠的视线刀子一般剐向刘季,将苍龙破城往墙角一斜,单手扣住弓箭手手中的弓箭,一把抢到自己手中。 “奸臣”一词意有所指,不用想也知道说的是谁。 刘季袖子酣畅淋漓的一挥,为这段所谓的十罪项王做了个总结:“如今我汉军便要为这天下、为楚国被你谋害的国君讨回个公道!” 道项羽从阴影中缓步踱出,嘲弄到:“那便休战,岂不是更对得起天下苍生!?” 一语既出,楚汉两军皆是一片哗然。 任谁都想不到为何素来沉默寡言的项羽会出得此言。 “为苍生?你为何连同诸侯以赏赐不公为由一再开战!?”项羽冷声道。 夏季的温度被项羽冰冷的声音生生拉低,只叫人觉察出彻骨的杀意,弓已成满月。 刘季胯下马匹感受什么一般惊惧的退开半步,又被刘季勉力稳住。 项羽修长有力的手指轻巧的一送,长弓碎裂,与此同时,城楼上一支利箭拖着长长的虚影刺破蝉鸣声呼啸而来! 刘季惊慌的面容一瞬间定格,箭羽锋利的箭头在刺眼的阳光反射出寒光,在刘季紧缩的瞳孔里放大。 围在刘季周遭的士兵均是大惊失色:“主公!” 那只利箭以肉眼难以捕捉到的速度飞射而来,穿过城楼前的空地,直奔被围在一众士兵之中、远超出强弓劲弩射程外的刘季而去! 当胸一箭直将刘季射得瞬间翻下马背,当即“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只见精铁铠甲被 分卷阅读221 - 分卷阅读22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22 生生刺穿,箭矢已然刺入! “主公!”周围慌乱大叫,一时间汉军人仰马翻。 刘季仰面落地,咬牙痛呼一声:“射中老子的脚趾了!” 汉军这才稍定,张良蹙眉,暂时松口气,只道刘季这装疯卖傻的本事一等一,不论如何,算是稳住了局面。 下一秒,却听得城门“吱呀”吊起之音。 刘季在夏侯婴的搀扶下站起,摇摇晃晃只想回中军去,见张良不动,便顺着视线望过去。 大开的城门中,一队铁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出,一息间已刺入汉军前锋! “集军!反攻!”韩信抽剑指向长空,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落而下。 “杀!杀!杀!”三军爆发出呐喊,金戈铁马声再起。 楚军在项羽手下犹如臂使,须臾间掀翻汉军先锋,两翼被楚军截断在外围,主帅项羽则直奔刘季而去,手中苍龙破城每一动作便是一片腥风血雨。 乱军杀喊声中,夏侯婴扶着刘季奔逃,张良不知所踪。 “快走!”刘季披头散发仓皇奔逃,一动便咳出血沫,左胸出鲜处,血从他铠甲中渗出来。 “夏侯婴!找车!快走!”刘季声嘶力竭,背后一片扬起的血肉告诉他杀神已近! “吁!” 一辆马车颠簸着从侧旁冲上来! “啊!”刘季狂叫一声,拼死上窜。 然背后破风声骤响,项羽长戟已至! “项王!”韩信由马车座驾前一跃而起,跨坐鞍上,长剑相隔,整个人横在马车和项羽之间,手臂上青筋暴突。 “请指教!”韩信开口。 “莫废话!”项羽嘲弄。 没了韩信控制的马车继续往前一路狂奔,横冲直撞,冲向战阵之外。 项羽策马飞驰撵上,漠视韩信连连刺来的长剑,侧身抢过一招。 车内刘季大惊,不顾形象往前一扑,攀在车沿上,项羽戟尖连刺,直叫刘季在车上连滚带爬,并以长柄格挡韩信招数,叫他无暇他顾。 “轰”的一声,顶棚顶不住项羽一再穿刺,加之颠簸,终于坍塌,压的车内的刘季又是连连惨叫。 “主公!”兵荒马乱之中一声大喊,后头奔马声又至,追上来的人正是陈婴! “换!”韩信计上心来,扭头大喝。 项羽充耳不闻,双眸眯起,冷锐的视线定在狼狈不堪的刘季身上,二人视线相交便纠缠着不死不休。 另一厢,夏侯婴和韩信同时跃起,交换位置——韩信跨上战马,夏侯婴驾车。 一时间,项羽被韩信拖住,纠缠交战。 夏侯婴正好趁此机会狠命抽动鞭子,把马车赶得飞起来一般。 忽然一个声音追上项羽,仓皇来报:“侯爷!传前夜彭城失守,军师中郎将战死!” 吴中,宋义掀着扇子走过前厅聚集着的一干武将,目不斜视直奔内室,脚步却又在门口停了。 屋内,虞楚昭在虞霜的哭声中沉闷了许久。 听见虞霜的哭泣声虞楚昭也是心痛,又不知如何安慰,却终究喏动嘴唇开口:“姐……我想去找项羽……” 虞霜的哭声猛的一顿,接着抽噎道:“你小子傻了不成,好生养着先。” 虞楚昭一听之下顿时心凉了半截——虞霜明显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唯一的亲人却绝对不会帮他一把。 “姐!” “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 “项羽他……” “莫胡闹!” “姐,我想……” “莫要胡说,在这里好好呆着……” “姐!”虞楚昭大声打断,明显感觉到身边的虞霜瞬间的愕然。 “姐……就是项羽他……我也愿与他生死与共。” 虞霜讶然,又觉得早在预料之中,眼泪噙在眼眶里直打转。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门被从外一脚踹开。 ☆、负心 风起云涌的沙场上,项羽闻言愕然转头,苍龙破城倒提手中,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划痕。 “什么!?”赤红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瞪大,震惊和愕然在这双眸子中混杂交错,最后定格成死水一般的平静。 “走!”韩信一声暴喝,唤回听见消息同样呆愣的夏侯婴的神智。 “驾!”夏侯婴一甩长鞭,驾车狂奔。 颠簸的车内,灰头土脸的刘季趴着半晌为起身,倏然仰面翻倒,捂住尚在流血的胸口仰天大笑。 “主公?”夏侯婴问一声。 “终于死了!”刘季狂笑,带出嗓子里的血丝,随口啐出去:“他娘的那小子可算死了!” 夏侯婴恐惧的往后瞥了眼状若疯癫的刘季,最后选择一言不发。 另一头,韩信戒备的守住绝尘而去的马车的通路,面上困惑的神情一闪而过。 韩信的手臂在刚才的交战中战的脱力,此时正微微发抖,望着项羽的神色莫测——在彭城,他不曾杀死虞楚昭,更无人找到虞楚昭尸首…… 在彭城时,韩信虽说依旧是做了那提线木偶,却还是有记忆的。 项羽血红的眼眸转过来,望向韩信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动。 “让开。”苍龙破城在地面上拖出金铁交错的刺耳声响,仿佛将大地割开一般。 项羽迸裂的伤口中渗出的鲜血顺着长戟一滴一滴落在尘土上,周身翻滚着宛若实质的血腥杀气。 “项王不必多言。”韩信咬牙,横马挡住项羽前路。 “昭昭……既然是汉军……那爷便先斩了刘季……”项羽想着,纵马杀向韩信。 苍龙破城和凌霄两柄绝世神兵相碰,立时擦出迸溅的火花。 “喝!”电光火石间两人同时暴喝出声。 “让开!”项羽神色狰狞大吼,长戟连挑,直刺韩信要害。 韩信勉强接招,顿时虎口发麻,只觉得面前的悍将已是豁出生死,难免心惊。 项羽招式大开大合,长戟在他手中幻出无数道虚影,蛟龙出水般。 韩信集中精神也只能抓住长戟走势,觑不出那破解之法,只得被动的一退再退,却终究不曾让出背后的通路。 “不想死就让开!”项羽一戟刺中韩信肩甲,直将那精铁盔甲震得碎裂,顺带割开韩信肩膀。 “你不是爷的对手,莫找死!”项羽神色漠然,没有起伏但是语调也仿佛是在嘲弄。 “项王莫要废话!”韩信策马后退,闻得此言瞬间暴怒,然额上却是冷汗密布,肩上伤口血流如注,他只觉得死亡从未有过的接近。 项羽驰马跃进,长戟再出,快如闪电。 “着!”一声断喝,苍龙破城敲向韩信头顶! 韩信慌忙抬剑格挡,千钧之力立时压上凌霄侧锋。 胯下战马痛苦的嘶鸣声骤起,承接了过大的力道,马前蹄双双折断,须臾间往前俯冲,将马 分卷阅读222 - 分卷阅读22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23 背上人甩落! 韩信瞳孔蓦然紧缩,果断撤力,跃下战马,却中途被项羽长戟追上! 项羽反手一抡,戟杆横过,狠狠敲在韩信腰腹处。 韩信一声闷哼卡在嗓子里,顿时被抽得倒飞出去! 就这么瞬息之间,项羽已纵马掠过倒地的韩信,直奔刘季所在的马车行驶的方向追去。 半晌,韩信吐着血跌跌爬爬的重新站起来,望向项羽离开的方向,眼神中闪过嫉妒、仰慕一系列的复杂的情绪,最后长叹一口气。 这一瞬间,刚刚受到猛烈冲击的凌霄剑,在韩信手中化为齑粉,曾经锋利的剑刃犹如散落的星辰碎屑,混合在了灰尘与血污之间。 韩信发颤的手握住孤零零的剑柄,双眼瞪大,难以置信的望着祖传的凌霄剑在自己手中化作无法修复的粉末,终于双膝一曲,跪倒在地,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韩信为人孤傲,自视颇高,年纪又长于项羽,一心想要建功立业,却发现即使被封齐王,却依旧不是项羽的对手。 另一厢,吴中虞家大宅。 被那踹门的声音一惊,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虞楚昭呆愣的抬起头,空洞的眼睛对向门口。 压抑着怒气的粗传声传来,虞楚昭一愣——敏锐的感官告诉他,门口站着的人是他的姐夫,龙且。 “怎么”虞楚昭嘴唇抖了抖,终于发出声音,他能感觉到龙且拼命压抑住的愤怒。 “你就一心想见项王!”龙且的声音由远及近。 “是。”虞楚昭抿紧了嘴唇,随着声音变化的方向转动头部。 “你可曾想过会有去无回!”龙且面色冷硬的在一众武将的簇拥下坐到椅子上,端起杯子得手气的直打颤。 “我本欲和项羽同生共死。”虞楚昭话音一落,便听见身边虞霜抑制不住的一声低泣。 虞楚昭咬咬牙,接着道:“你们想另立楚王也好,偏安也罢,小爷都不管,让小爷再见项羽一次。” 这下,龙且的手是真的气的不住发抖了,茶水从杯子里溅出来,索性将杯子重重一放:“你可知道现在情况如何!彭城失守,汉军举全军之力围该下!项王凶多吉少!你还要去垓下送死!” 虞楚昭一听项王凶多吉少便难以抑制胸中悲愤,当即嚷嚷道:“既然如此,你们这为人将领的不去营救却袖手旁观!为将本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项羽我大哥尚且知道要去垓下寻人,你们却窝在吴中……” “非也!”龙且气急,狠狠一拍桌子。 虞楚昭也激动起来,双眼赤红:“为人将领却苟且偷生!你们可能对得起项羽交付身家性命的信任!巨鹿之后跟着沾光的人是你们,现在项羽有难,你们却退缩,还妄图另立,你们……” 一众带伤的武将寂然,眼神在龙且和虞楚昭之间来回着,一时间均是不知所措。 “啪!”的一声,虞楚昭只觉得脸颊上挨了一记耳光,顿时半张脸火辣辣的疼。 “霜儿!”龙且急道,怕虞楚昭和虞霜闹不愉快,又怕虞霜动了肝火,还怕虞楚昭这般模样经不得打,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虞霜的手尚且抬在半空中,眼眶中噙着泪花,嘴唇哆嗦半天,发出的却全是单音:“你,你……” 虞楚昭正被虞霜一耳光抽的发蒙,呆愣愣的模样煞是可怜:“大姐……” “咳咳,诸位有话慢说,有话慢说。”门外一直冷眼旁观的宋义踱进门来,老头怜悯的看了虞楚昭一眼:“为了大局着想,还是应该……” 虞霜望着自家小弟这般模样,心中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感,猛然打断宋义,声音中带着哭腔和责备:“昭昭!你可知龙且和诸位将领为何在吴中!那是为了保全西楚最后的一点根基,不让项王之前的复国的努力付之流水!你却在此责怪诸位退守将领!就连你的命,也是这些人从乱军中抢回来的!” 虞楚昭被虞霜骂的回神,其实他心中自然是知道事实如此,却依旧愤懑难平,口不择言道:“谁要他们救的!不如死了干净,小爷自去地下等着项羽!” “昭昭!”虞霜斥喝,抡手又要抽上去。 “嫂子!”旁边的武将经不住出声相阻,生怕虞楚昭再挨一记。 虞霜抽噎一声,最后还是未能下得去手,声音放软道:“你和项王……我们都知道,但现在不是由着性子来的时候……” 虞楚昭通红着眼睛狠狠一锤床板——原来项羽现在的众叛亲离却是现在所谓的理性思考,若是众人中有个能感性思考的人,那项羽的结局未必如同历史所书! “你们为了江山社稷,便能抛弃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怕这人曾是你们心甘情愿追随征战的王,你们曾经一起冲锋陷阵的兄弟手足!你们……”虞楚昭将脸埋在双手中间,声音哽咽。 满座武将皆是动容。 “莫要再说!”龙且怒喝,眼前却划过的皆是当年和项王一同征战沙场、策马扬戈的生死与共,对酒当歌的婆娑岁月中,兄弟二字沉重的压在他心头上。 “你们还记得当初和项王一起起兵江东的时日么……”虞楚昭说的黯然,声音沙哑。 “莫要再说了……”龙且打断虞楚昭,低垂下来的眼眸中闪过泪光,心头的重量压的他难以喘息。 虞楚昭拳头捏得死紧,嘴唇也被咬开一个豁口,终于知道这些人是绝不会回垓下帮助项羽的:“你们贪生怕死,便在此便是,我一人去找项羽!” “胡说八道!”龙且从椅子猛的弹起来,抬手就要去将趴在床板边沿的虞楚昭扯起来,但是伸手瞬间想到虞楚昭有伤在身,只得作罢,愤怒的公牛一样不住喘息。 “大局出发,要么另立,要么便是扶你上位!国不可一日无君!”龙且神色狰狞:“现在的局面我心中也是难受,但是绝不能放你去送死!” 龙且一席话所说皆是在理,但是却暗含了另一个信息——项羽必死无疑。 “这些可能里面没有项羽回来……”指甲将掌心刺破,布满血丝的双眸中承载的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嘲讽。 龙且偏过头,不愿看见虞楚昭的眼睛,无论是对这个小舅子还是对项王,他做出这个决定都是有愧的。 “但,这是必要的……”龙且在心底对自己说,坚定自己的决定。 “暂且偏安江东,发令集军,派人去将子期和钟离昧二位将军寻回来……至于垓下……听天由命吧……”龙且叹息着说完,捏紧了拳头转身离开房间,身后,虞楚昭终于大哭出声。 “小军师他还不知道项王的事情”郦食其匆匆打发欲上来攀谈的宋义,追着龙且下了台阶。 庭院中夕阳偏坠,金红的晚霞将院内染成一片异常亮丽、几乎不真实的色彩。 “昭昭他心中大概时 分卷阅读223 - 分卷阅读22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24 有数的,只是不敢承认罢了。”龙且眯起眼睛看西坠的乌金,语气沉重,他感觉,失去了项王的西楚,便如同这沉没下去的太阳。 郦食其愣了愣,最后也只能长叹一声。 项王身中奇毒命不久矣的事情龙且、虞子期等几个大将大抵是知道一些的,这也是为何龙且坚持守住吴中,拒不出战垓下的原因——项王的结局只有死亡。 就连出去寻找项羽下落的虞子期和钟离昧二人,也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去的,只想着能带回项王的尸体,不落汉王刘季之手,便已是足矣。 然,谁也不清楚虞楚昭究竟是否知情,但这已经不重要,对虞楚昭而言,要的不过就是和项羽同生共死。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消失一周~加班原因~恕罪恕罪~ ☆、世间安得两全法 烟沙弥散的地平线上,残阳只剩一线,残照笼着千军万马厮杀的战场,暗红色铺天盖地。 楚汉双方主帅皆是不见踪影,冷兵器相撞刺耳的交错声混杂着嘶哑的杀喊声,士卒皆是杀红了双眼。 “找你半天!刘季呢!”吕雉提着裙摆从小土坡下一路狂奔上来,一路上佩环丁当,冲靠着一裸露出地表的岩石站着的张良嚷嚷。 吕雉发现自己在张良面前永远难控制自己的脾气,完全没有在刘季身边时候的游刃有余和睿智。 每件不顺心的事情到了张良面前,便成了成堆的委屈。吕雉清楚自己对张良早已经深埋的感情终究还是放不下的。 渐晚的天色下,张良清瘦的脸被打上明显的阴影,他抱着手臂抬眼往吕雉身上扫一眼:“一会便去救他。” 张良说的不疾不徐,他知道,要想重新赢回刘季的信任——毕竟之前劝说刘季出兵攻项羽,却没想到项羽身中剧毒却依旧是勇猛善战,这一事情显然是叫刘季不满了,再加上中午时分出了城外溺战的主意,谁知道又是引来这番局面…… 不在关键时刻出场相救,那他这么些年的苦心经营可算是白费了。 吕雉欣赏的望着张良绝对有别于刘季的潇洒和深沉,心中难免有点哀怨,毕竟被嫁给一个老头子,吕雉心中是不愿的。 “不着急。”张良移开投掷在吕雉身上的目光,面前这个朝夕相处了将近八年的女人在想什么,他自然心中清楚。 “你可是早有打算”吕雉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张良心中所想,反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任刘季被项羽杀了。 “我可是听说那虞楚昭死了……”知道张良有办法救她那便宜相公,吕雉放松下来,提起另一话题。 “八成也是吕相国干的。”张良眯起了眼睛,暗道这吕不韦算的精明,将那虞楚昭弄死了之后,将项羽这边的烂摊子全抛给了自己,这个临时盟友倒是厚道的很。 张良和吕雉二人倒是当真不知道吕不韦到底要对虞楚昭做什么,于是理所当然的认定了吕不韦要走了鬼谷子的法力之后,必定是要去找虞楚昭麻烦的。 “莫要担心,家主他不过是想要当个幕后人,至于王侯将相的位置,那刘季当了皇帝,必定是要有你一份的。”吕雉请声慢语。 这么些年来,她也算是看透了张良,这人算计太多,汲汲于名利,从未有过一颗真心,她想祈求一份爱情,最后不过也是落得被利用的下场,倒不如保持着这份盟友关系来的好,这点上来说,吕雉是个聪明女人。 张良未答吕雉的话,视线停留在残照中的战场上。 吕雉知道此人心中所图远不只那王侯将相,但是,那幕后操纵者的位置却必定不可能是他的,那是吕相国要的。 一辆垮塌了顶棚的马车剧烈颠簸着,急速绕着垓下城外错综复杂的水道兜着圈子,正试图安全的避开厮杀军队,重新回到汉军后军范围内。 “快回阵地!回去了就安全了!”车上人对着前方驾车的车夫大喊。 这人一边忧心着速度难加上去,一边仍旧不住回头望向身后的路,深怕后头会出现什么似的。 那马车上,正载着的人正是刘季。 此时刘季神色惊惶,第三次将被夏侯婴拉上车的一对儿女踹下车去。 车下,一对孩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渐远,夏侯婴手抖了一下,终究是没像前两次一般将两个幼童抱上车来。 “莫要害你老子!”车上,刘季双眼充血,发须沾着血污纠结成一团,眉眼倒竖,愤怒之色跃然脸上。 前两次便是因着马车载重增加,车速变慢,这才叫项羽瞧见了自己踪迹,害他陷入了现在危险的境地! 夏侯婴隐忍住不满,加快抽了一鞭子,将马车赶得飞也似的,一边在心底狠狠告诉自己,这个是自己的主公,吕雉的丈夫,一定要护得他周全。 “快!韩信那不中用的!项羽就快追上来了!”刘季回首望后方,面色惊惶万分,出口的话也是不成句。 “主公!”夏侯婴也禁不住回头去望,却未见项羽身影,忍不住抬高声音向刘季嚷道。 在夏侯婴眼中,刘季已是被项羽吓破了胆,杯弓蛇影说的正是现在的情况! “他要追上来了……虞楚昭……因为虞楚昭……”刘季自言自语,干涩的声音到了最后,重复的都是虞楚昭这一名字。 刘季惶惶不安,总算意识到一点——虞楚昭一死,项羽便再无顾忌! 可笑他三刻钟前还未那虞楚昭的死狂喜过一阵! 夏侯婴心中炸开锅,觉得刘季已开始丧失理智,抬眼望过去,只见刘季眼眶瞪大,眼球充血暴突出来,面色惨败,老态龙钟之像瞬间出现在刘季身上。 “快走!”刘季猛的扭头瞪向夏侯婴,大喝一声,仿佛在滚滚烟沙中看见了项羽策马而来的身影。 “吁!”夏侯婴再次目视前方,却猛的拉扯缰绳! “做什么!”刘季大喝声走调。 夏侯婴急扯缰绳的瞬间,本已摇摇欲坠的马车急刹侧翻,顿时砸在地上,被尚且狂奔中的战马拖出去老远,最后拉着战马停下来。 这一下直摔的刘季头破血流,连滚带爬起来,尚且浑噩的神智在听见靠近的马蹄声时顿时一片清明。 “要遭!”刘季心中发紧,眼珠子在眼眶中打转,希望能找到一个藏身之处。 “跑什么” 没有语调和情绪的三个字荡在刘季耳边,却顿时叫他如坠地狱,遍体生寒。 刘季踉跄这后退一步,稳住视线往摔得破碎的马车板上方望过去,只见马上悍将裹挟着背后的残阳踱过来,背光的高大身影形成密不透风定位黑暗,将他兜头笼罩。 “跑什么”项羽斜斜拖着苍龙破城,视线胶着在刘季身上,阴狠的声音中都染着血腥味。 分卷阅读224 - 分卷阅读22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25 刘季深吸一口气,将眼底的恐慌压抑下来,抬头正视项羽。 “该用晚膳了。”虞霜叹息,将托盘搁在床头上,轻轻拍拍僵坐在床榻上的虞楚昭的肩膀。 夏季天色暗的晚,这时候早已过了用晚膳的时候了。 屋内空气闷热,不一会儿,虞霜的鼻尖上便沁出了细密的汗水,但是虞楚昭却是瞬间手脚冰冷。 虞楚昭开合了下干裂的嘴唇,像个僵硬的木头人偶:“姐,我不饿。” 虞霜缓缓提着裙摆在床侧坐下,斟酌半晌,终于还是开口:“你……总要给虞家留下一点血骨才是。” 虞楚昭木偶一样的神态终于消失,嘲讽的笑起来:“血骨小爷断袖断到了现在了,还提什么血骨况且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不是还有大哥找我……” 说着说着,虞楚昭突然意识到不对,思维在短暂的空白之后运转起来——既然曾经不提这事,想来虞霜便是把这传宗接代的事打算到虞子期身上去了,为何现在这时候却又提起来了? 虞霜在压抑的氛围中沉默一会,才再次开口:“你大哥为人向来重义。” 这一句让虞楚昭愣了良久,干涩的声音挤出嗓子:“你是说……” “既然是兄弟,又是王,身为兄弟,身为将领,虞子期绝不可能独活。”虞霜这话出口的干脆利落。 虞楚昭也隐隐猜到了结果,却依旧是被虞霜的话弄的心中难受不已,张嘴却说不出话,只是发出一个没有意义的单音节。 此时虽说礼崩乐坏,义这一字却依旧是刻在这些将领心头的。 虞楚昭就像被人在心头狠狠敲了一锤般,整个儿心脏都在震颤,舍身取义绝非嘴里说的一般简单。 “龙且他们怕也是恨不得一起去的吧……”虞楚昭声音低沉道。 想到下午时候对龙且说的话,心中愧疚,却又因着他们这般人阻着自己去垓下,怨恨之情又压抑不住,心中百味呈杂。 “钟离昧敬佩项王为人,必定也是……”虞霜未答虞楚昭的话,只是满面愁容自顾自道:“这一个个的……西楚将领……” 虞霜愁绪的是西楚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担忧的事楚国失去了重要的武将之后,能否和汉军继续抗衡。 “昭昭,你向来是懂事的……”虞霜带着忧色开口试探一般:“姐知道你对项王的感情,但此时不是一时忠义或者儿女情长的时候。” 此时的局势虞霜看的明白,她不是深居简出的深宅妇人,刘季此人的野心她看得一清二楚,西楚此时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刘季不可能只占据了江西便善罢甘休,他要的是效仿那秦始皇,一统江山,绝不会给他们修生养息的时间。 但是,虞楚昭却沉默以对,虞霜只得长叹。 这些都曾经是虞楚昭会去思虑的事情,曾经他将天下,苍生看的多重是谁都知道的,他甚至比项羽本人更加看中这个江山。 但是,无人知道,虞楚昭所做的一切,并非当真为了夺这江山,亦无慈悲到能说出“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的话,他所有行为只有一个理由——要项羽的命运在这乱世,在这宿命的历史之中高些改写。 ☆、儿女情长 此时此刻,虞楚昭思绪却早就离开了国家大义,心中装着的满满都是那些儿女情长之事。 虞霜所言他自然知道,但是现在却早已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 “将领犹能与他共生死。”虞楚昭酸楚的想,他不知道若是项羽看见了虞子期,看见了钟离昧,却没有看见自己的时候,会如何想? 那个冷峻的爷们是会失望还是会欣慰? 又或许二者皆有吧,失望最终没能相见,不能生死相随,又欣慰爱人没来送死,能继续活下去,替他守着曾经的江山。 “爷不是缩头乌龟……”虞楚昭呆愣的坐在床头,浑浑噩噩的想着,好像在对项羽解释自己没法去垓下陪他共生死的原因。 虞楚昭拳头缓缓握紧,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可恨他现在这样子,却是连自己下床走动都是不可能的,更别前往垓下…… “即使去了垓下,又能如何?项王命数早已定……”虞霜咬咬牙,红着眼眶扔下最后一句,旋即起身,欲离去。 项羽异常瘦削的身材和他两鬓花白的身影骤然跳入虞楚昭心中——一个迟暮的英雄。 “昭昭……听话。”项羽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带着浓浓的哀愁。 虞楚昭不知道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只觉得项羽的身影就在他已盲的眼前,说着还是往常的话,项羽的身影变幻着,他的疲惫、衰老的痕迹在被一只看不见的手重新抚平,他重新变得英姿勃发,模样甚至再度恢复成会稽初遇时候的模样,不见丝毫岁月的痕迹。 “好……”虞楚昭默默的答应着项羽,头一次如此乖顺的给这个男人一个肯定的答案,头一次如此的听话,但是,他的指甲却是已经将手心刺破。 “我想去祭拜爹爹。”虞楚昭突然对离开的虞霜的背影开口。 虞霜脚步在门槛处停下,回头望向走神了半天的虞楚昭,半晌开口:“明日吧……” “就今晚吧。”虞楚昭打断虞霜:“一会儿就去,估计这吴中也呆不得几日了。” 虞霜犹豫了一会,最后简单道:“好。” 虞楚昭听见虞霜关上门,一会儿后又有轻轻的脚步声进来。虞楚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其实他心中清楚,那份他一动未动的晚饭被撤换了。 虞楚昭这才松了口气。 晚饭中必然被虞霜下了药,若是他吃了必定会陷入昏睡,再醒过来,怕是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乱世惊澜,风起云散,一切都转瞬即逝,由不得半点迟疑。 虞楚昭默默的咬紧牙关,心想:“事到如今,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爹,大姐,对不起了!” “不急。”张良面色沉着,骑在战马上遥遥望向侧前方高头大马上的悍将提戟,锋芒在擦黑的天际掠出一道刺眼的寒光。 吕雉侧坐在张良身后,伏在那瘦削的脊背上,心中感性的那面希翼着这一刻就这么长久的停留下去,再让她多靠一会儿。 “不急……”吕雉小声的附和着张良的话,纤长的手指收紧,抓紧了张良的衣裳,多么希望就此离开权利烽烟,策马扬鞭浪迹天涯而去。 “需借你摄魂一用。”张良说着将负在身后的长条包裹解下来,头也不回道。 吕雉无声又苦涩的笑了起来,居然是已经将这法宝带上,此时带了她来一遭,怕也是要自己使这摄魂吧…… 明明知道是痴心妄想,却仍旧会心怀希望,求而不得的爱情…… 吕雉自以为和铁石一般的心脏再次抽痛了一下…… 吕雉离开了张良的 分卷阅读225 - 分卷阅读22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26 后背,手指不自觉的松开张良的衣裳,翻身下马。 风将她一头墨黑的头发一扬,须臾之间,摄魂再度回到吕雉手中。 “怕是家主离开前将它交给你的吧?”吕雉的神色晦明不定,自失落寞都藏在随风飞扬的发丝之间。 原来,她终究不过是男人权利斗争中的一枚棋子,不论再怎么自以为受到主家的重视,也终究不过一枚棋子,男人的天下里,她又算什么? 夕阳正沉入地平线,这一瞬间,背光而站,裙裾翻飞的女人身上显出一种别样的凄艳,巨大的绝望似乎就像那蔓延天际的黑暗一般将她迅速笼罩。 “这不过也就是个渴望爱情的普通的女人……”张良心头转过一圈怜惜,但旋即再度被他抛弃:“相国离开前曾授我一种操纵摄魂的秘法,要我在必要的时候告诉于你。” 吕雉微微侧脸,眼眸中闪过一丝贪婪,她似乎又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什么?” 张良淡淡对吕雉一挥手:“过来,我告诉你。” “死者为尘,原来这摄魂还有这等用处……”吕雉听完了张良所说,一双白嫩的小手轻柔的抚过那红色油纸伞的伞柄,满脸惊叹的自言自语。 张良点头,却心道这逆转生死路途的玩意儿用了必定要遭反噬的,哪里就是想用就能用的? “主母,动手吧。”张良开口,不知道是否是在提醒吕雉注意自己的身份,又或者是在告诉自己,这个女人的身份。 就算长年相伴至今,又能如何? “既然昭昭已死,便叫你这个汉王陪葬便是!”项羽沉声,一戟劈断刘季用来遮挡的车轴。 霎时间碎木飞射,将刘季裸露在外的皮肤擦伤。 “不是我杀的!不是我!”刘季披头散发,惊恐的眼珠就差掉到眼眶外去了。 “侯爷时间不多,是谁?”项羽面目狰狞赤红双目,古铜色的胸膛起伏着压抑下杀意,堪堪止了手中落下的苍龙破城。 “是……”刘季此时只顾保命,正想着胡乱攀咬出一人来。 “主公!”夏侯婴悲愤大吼,他也是头破血流,肋骨折断一根,开口便是一口血沫。 刘季刚要吐出的“韩信”二字便被夏侯婴的吼声打断,刚想开口骂人,便听得身后一声响动,地面剧烈一震! “怎么回事!?”刘季惊怒大叫。 夏侯婴和刘季对视一眼,表情茫然而惊恐。 “主公!让开!”就在这时,韩信的大喝声从侧面追上。 马上铠甲破损的武将在数十丈外扭腰,手臂幅度极大的一挥,“噌”的一声将一柄长枪飞射向项羽长戟必经的路径! 刘季立即脸朝下往土中一趴,直庆幸自己刚才没随口乱点名韩信。 “莫找死!”项羽额上青筋暴起,暴喝一声,勒着战马人立而起,迎头撞上那杆破风而来的长枪。 “着!”一声轻啸,项羽长戟由下至上那么一挑,带起的气浪瞬间将冲至眉心的长枪纵向斩为两截! 韩信之前被项羽一击受伤,尚未来得及休息片刻便急速赶来,此时口鼻出血,他“呸”的一声将血沫啐在地上,策马拦截在项羽和刘季之间,犹如一道屏障。 “想动主公,便从我韩信的尸体上踏过去。”韩信的声音平稳。 “你,为何!?”项羽眉毛微微一挑,沉气,缓缓收势将苍龙破城负在背后,目光冷锐如刀,面色森然,绝对放松的肢体看不出任何戒备,就像对面前的悍将毫无防备一般。 但夏侯婴却浑身发颤——他不是第一次见过项羽和战将正面交锋,所以他清楚的知道,这具完全放松的身体能瞬间被调动起来,变成一柄攻无不破的利刃,这瞬间不可思议的爆发力和急速的反应能力才是真正可怕而致命的。 韩信显然知道这点,他拿着凡兵的手在发颤,但是依旧缓慢答道:“知遇之恩,纵死亦无以为报。” 面前的男人给他的压迫感过于强烈,好像他面对的是一个铜皮铁骨的战神,而不是一个凡间的血肉之躯。 项羽先是思考一般的蹙眉,略一点头,正视韩信的目光中带着欣赏:“忠义,但那便怪不得爷取你性命。” 韩信头一次被项羽用这样的目光注视,心中猛的一震,若是当年也能得到项王一个这样的目光,那现在……还会有现在的场景么? 但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两匹战马对阵,下一秒,马上悍将同时暴喝,策马相撞! 地面又是一震! 瞬息间,过招的两名将领顿时被受惊的战马甩下马去! “怎么回事!”刘季灰头土脸的从地里抬头大喊,双手死死扣进身下的土地里头,想稳住身子,只觉得震颤的大地犹如翻地龙一般。 黑夜完全笼罩住大地的瞬间,沙土凭空而起,迅速凝结在一起,组成成千上万的身手矫健的沙土兵勇,好像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将瞬间朝项羽合围而去! 项羽却是不管不顾,完全视这些无痛无乏的兵勇于无物,仍旧拼死往刘季的方向冲阵:“爷要你给昭昭陪葬!” 战场之外观战的吕雉尚且不知,一缕白发正悄悄出现在她的鬓角。 油纸伞上,一抹艳红悄悄滑落,于是,一身红衣的厉鬼曹氏静静的站在了吕雉的身后等候命令,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望向那沙土兵勇,神情中带着怜悯。 此战一过,这些战死沙场的魂,便再进不了轮回。 “你去寻虞楚昭,在家主之前找到他!那厮必定在吴中!”吕雉嘴唇微不可见的开合,声音中透着阴冷,又激动的微微发颤:“带他来垓下,带他来见项羽的尸体!” 得不到爱情的女人内心已经扭曲,这不过是吕雉一时的冲动——她想叫那虞楚昭亲眼看见爱人的死亡,看看这曾经被人夸耀、海誓山盟的爱情在生离死别面前会不会脆弱的不堪一击,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看见那恋人间的诀别。 曹氏望向吕雉的眼中深不见底,淡淡应了一声,便在消失不见。 鬼不见地,日行百里,须臾之间便能到吴中去。 张良的视线停留在前方血肉横飞的战场,未施舍过来一个眼神。 ☆、折戟沉沙铁未销 夜色铺陈,大地却在兵戈声中未得安眠。 “保护主公!撤!”韩信大声对夏侯婴大喝。 韩信联合着莫名冒出的沙土兵勇也难以抵挡项羽愈发猛烈的进攻,有道是穷寇莫追,眼下,当务之急便是保护刘季安全,那便只有边战边撤一条路可行! 项羽全身伤口迸裂,鲜血奔流,整个人和血葫芦一般。 那杀不尽的沙土兵勇前赴后继的挡在刘季和项羽之间,形成一道沙尘暴一般的屏障。 无痛感的兵勇亦无体力消耗之说,只有当项羽长戟扫过咽喉 分卷阅读226 - 分卷阅读22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27 ,割下了头颅的时候,才会再度化为沙土轰然坍塌。 一时间,以一敌万的战场上风沙云涌,飞沙走石生生将垓下九十九绕的水道旁化作荒漠战场。 夏侯婴踉跄自扑面而来对的沙尘中爬起来,着抽剑砍断马车绳索,扑向刘季:“主公!上马!” 刘季毕竟年老,又是当胸中箭,加之身上那副沉重的铠甲,行动缓慢,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眸中透着对生的狂热渴望:“夏侯婴!” 夏侯婴发力将刘季拱上马去,旋即翻身上马坐于马后,猛的一甩马鞭,战马嘶鸣一声,撒开蹄子狂奔开来。 此时,项羽也正好冲开兵勇战阵,扬戈纵马而来。 刘季恰逢其时的回头一望,乍一看过去以为见了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当即只觉得裤裆里湿热一片。 张良偕同吕雉站在高处观战,到得此时唇角紧紧抿起来,咬牙切齿中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几丝钦佩:“项羽……” 吕雉却已然慌张起来:“这如何是好!?”显是不曾想项羽竟是如此彪悍。 张良一言不发,突然抖动缰绳。 战马人立而起,下一秒在吕雉压抑不住的惊呼声中冲进战场! 吕雉不受控制的追出几步,只见前方张良袖袍迎风抖动,黄色的符纸随风沙飘散开来,在半空便无风自燃! 顷刻之间散落的黄沙漫天而起,狂风呼啸,舞动黄稠布一般操纵着,那遮天蔽地的沙尘宛如有了生命一般扑向项羽,瞬息之间便将那马背上的悍将裹挟住! 项羽在压抑的沙尘暴中屏住呼吸,眯起双眼狼一般扫视,奋力捕捉刘季的身形。 “先生救我!”刘季眼见张良加入战局,顷刻间将那紧咬不放的项羽困在沙尘迷局之中,便看见了存活的希望。 张良策马追上刘季、夏侯婴的战马,沉声道:“主公放心!” 旋即便将那袖子再度一挥,只见那裹挟了项羽的沙尘暴瞬间旋转加速,化为一道锋利如刀刃的龙卷风! 与此同时,阵中,项羽瞬息之间嗅到了危机,单手一撑战马,鱼跃而起,巧妙的借着风势腾挪而起,灰鹰一般滑翔向风眼所在! 几乎在项羽腾身而起的瞬间,那战马来不及发出一声嘶鸣,便被锋利的锋刃绞成肉泥! 项羽曲膝在风眼中落地,古铜色的脊背上无数伤口犹如丝线般密布,这时候方渗出血来。 一双浓黑的剑眉紧紧拧住,盯着快速飞旋的风壁,项羽知道必定还有后招! 一时间,项羽脖颈、手臂上青筋暴突,反手将苍龙破城倒提,项羽神情宛如一条凶狠的恶狼。 项羽听见自己迅疾的心跳声,剧烈的交战让他体温升高,那黑线便在左胸口失控般的蔓延着,好像下一瞬就会束缚住那强力跳动的心脏,然后将它彻底扼杀。 此时项羽却管不了再多,只要想到虞楚昭的死,所有的疼痛都在瞬息间消失无踪,只剩下倾覆天地也在所不惜的恨意,那急于寻出刘季杀之而后快的心情急切的甚至无法控制。 这一刻,天地万物在项羽的瞳孔中收缩,放慢,视线中环绕的沙墙变成了亿万分离的沙砾,层层叠叠的密布、飞转着,却依旧可寻着空当。 长戟缓缓被提起,项羽沉声低喝,长戟游龙一般劈开高速旋转的风墙! “不好!快走!”护送着刘季的张良面色突变,大喝一声。 身为施法者,张良自然感受到了阵中突变,本在阵法吸了血液的时候便已打算收法,但张良难免忌讳项羽,便打算再咬牙坚持一会——毕竟用这天地之力他也艰难,谁想到那吸收了的血肉却只是项羽的战马! 此时,张良感受到阵中突变骤起,慌忙一鞭子狠狠抽在马股上,加快了行速。 夏侯婴见势也拍马带着刘季狂奔。 逃亡中的三人面色一片死灰。 刘季被颠簸的一路咳血,直将项羽恨的牙痒痒:“他项羽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老子断气!” 张良只得寄希望于项羽身上不可解的剧毒:“出不了今日,他便是再厉害,也是那毒药下的亡魂!” 阵中,项羽动作看似不紧不慢,然苍龙破城幻化成道道虚影,将中间的项羽严密的包裹起来,犹如一件坚不可摧的铠甲,保护着这悍将冲阵而出! 但是,待得他冲出沙尘风眼之时,却再寻不见刘季身影,连同那些兵勇,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项羽茫然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听见身后巨大的轰鸣声炸响,回头,只见那冲天而起的沙尘龙卷哄然坍塌! “刘季!”半晌之后,顷刻间变作荒漠的垓下城外,响起了项羽暴怒又裹挟着杀气的怒吼声。 这时候,已经安然回到战地大后方帅帐中的刘季隐隐感到一阵恶寒,浑身倏然一抖,未喝完的半碗药汁洒在地上,晕开一片黑色。 “围城!项羽如今残兵败卒,不信困不死他们!只要过了今晚,一切便尘埃落定!”张良发丝间皆是沙土,脸色煞白暴怒的一掀案几,竟是越过刘季直接下达了命令。 “主公!”萧何惊呼一声,再望向张良的眼神明显不善。 但刘季此时却竟然是一声未吭,眯着眼睛等着身边的大夫包扎伤口。 不是他刘季大方放权,而是实在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撤退,他不敢保证疯狗一样的项羽会不会拼死反扑,进攻,则按照现在的这个打法就是损兵折将,唯有围城,等那项羽毒发了。 吴中在夜色中万籁俱寂,好像知道那对岸的烽火即将蔓延过来,每个生命都在小心翼翼的呼吸,生怕这就将是最后一口气。 城头上悄无声息的落上了一个瘦高穿着华服的身形,吕不韦将身影藏在城楼旗帜的阴影中。 再次活动了一番手指,吕不韦表示,对刚接手的鬼谷子的力量稍有些不习惯。 这就像是一个茶碗大的容器中偏生要容纳一桶水,多少都叫吕不韦感到有些吃力。 “但是无所谓……老夫背后可是有那位在撑腰。”吕不韦心想,指甲瞬间暴涨,将五个巡城士兵从眉心刺成对穿。 肉眼不可见的魂魄瞬间扭曲着腾起,被吕不韦伸手一抓,化成了支持自己法力运转的力量。 他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阴阳家又如何?道家所谓名门正派又有何用!” 吕不韦耸动着鼻翼,仿佛能闻见虞楚昭的气味一般:“山河鼎……等老夫将你做成傀儡,便可与天地同寿,掌天下江山了!” “不用了陪,小爷和老爷子说会儿话。”虞楚昭蒙着双眼抚摸着面前的墓碑,虚弱的坐倒在墓碑旁,语气中带着刻板的僵硬。 随行的小厮垂手站立,没有半点后退的迹象。 “怎么?”虞楚昭眉头微微拧起来,语气中嘲弄的意味明显:“你们还怕 分卷阅读227 - 分卷阅读22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28 小爷拖着着残废的身体自个儿爬去垓下?” 两侧临时被虞霜调来看守虞楚昭的小厮皆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听闻这少爷脾气不好,都怕一不小心说错话便是触了这少爷的霉头。 “还不退下!虞家的祖坟也是你们进来得的!?”虞楚昭怒斥。 小厮见得虞楚昭发怒,赶紧快手快脚的将一干供奉放下码好,战战兢兢的退出去了。 失去了视觉的人其他感官便变得更加灵敏起来,虞楚昭此时便觉得如此。 “老头子……儿子来看看你,这么多年了……” “也不知道当初应了你的事情还能不能做到,你看我现在这样子……” “过几日估计是要迁走了,不知道能不能带上你一起……” 他一边对着老爷子的坟头絮絮叨叨,借着自己说话声音的掩饰悄悄用早前藏起来的破碗碎片挖泥土,一边竖起耳朵听外头小厮们的动静。 虞楚昭心中对着老爹不住作揖:“对不住了,真心不是要来挖您老人家的坟,儿子我就是借地方躲躲……” 或许是因为知道机会就此一次,虞楚昭拖着伤残的身子竟是挖的极快,不多时就将那坟头向下挖出不少来。 虞楚昭伸手进去探了探,觉着差不多了,便缩着身子往里钻,旋即用手将两侧刨开的土往身上胡乱回填,一小会儿就将自己埋起来,只朝天露出两个鼻孔呼吸。 吕不韦寻着气息一路从吴中城内寻过来,原想着虞楚昭重伤,必定会在老宅中修养,却在老宅中兜了半晌也未找出人来,这才寻着味儿来到虞家祖坟。 外头守着的几个小厮听着听着便不闻虞楚昭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了,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便一起回头张望。 却不见了虞楚昭的身影,只见那虞老的坟头上定定的立着吕不韦! ☆、青史留名 此时朔月晦明,吕不韦身处阴影之中,加之本就似鬼非人的一身阴气,真的如同魂魄显灵! 小厮们顿时惊声尖叫,哪里还顾得上找那虞楚昭,当即连滚带爬往城内奔逃而去——虞霜虽然可怕,却绝对比不过那不是人间呆着的家伙! 虞楚昭在吕不韦落地的瞬间便意识到大事不好,赶紧屏住呼吸。 吕不韦的动静、气息,带来的恐惧感,早在被折磨的三个月中就被利刃刻进了虞楚昭心底,此时不用费劲便知道是那老头来了。 接着下一秒又听见了小厮们的尖叫声,虞楚昭便知道自己所猜无误。 吕不韦仔细辨认空气中残留的气息,但是虞楚昭先前供奉的香烛纸钱燃烧的气味混淆了他的判断。 “就在此处!”吕不韦心中有数,四下打量,知道虞楚昭定就是藏身在这附近,但是偏生就是找不到那小子的踪影。 吕不韦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正踏在虞楚昭身上! 任谁都想不到虞楚昭会将自个儿往地里一埋了事。 虞楚昭胸口被吕不韦踩的生疼,他感觉自己的肋骨已经折断了,但是他强忍着硬是没哼出一声,长时间的屏住呼吸已经让他意识朦胧,但是他却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呼吸,否则便是前功尽弃! 血液溢出喉咙,虞楚昭强行吞咽下去,头晕目眩中,却感到胸口猛的一松,吕不韦离开了这处! 虞楚昭难以抑制身体的本能需求,丝丝缕缕对的空气重新钻进发疼的胸口。 吕不韦登时鼻翼张开,全身动作一顿,视线就往坟茔上扫去! 虞楚昭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大事不好,心中绝望升腾而起,眼见就要功亏一篑! 但就在这时候—— “什么人!?”吕不韦乍然暴喝一声,眼珠疯狂转动,试图捕捉到刚刚听见的声音的来源。 “吕相国,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苍老又油滑的声音响起来。 吕不韦眯起眼睛望向来人,面上诧异一闪而逝。 虞楚昭心头顿时一震!那分明就是宋义的声音! “宋义这是要做什么?”虞楚昭茫然心道,拿不准这突发状况是好是坏。 虞楚昭心中忐忑难安,犹如被架在了火刑柱上,点火的时候天却好巧开始下雨。 宋义身为故楚令尹,和吕相国地位相当,两人也算是旧识,只不过是新仇旧恨撤掰不清的旧识。 “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吕不韦笑道,出口的话却不像他脸上的笑容一般和善。 吕不韦也确实像众人一般,以为这宋义在巨鹿开战前便被项羽做掉了,无人知道这宋义居然还好好的活在吴中。 如今再见,吕不韦登时心思转过数圈,掂量着这人是如何死里逃生。 “吕相国这就说笑了,那黄口小儿如何就能要了老夫的命?”宋义轻飘飘的开口,话答的模棱两可,神色高深莫测。 吕不韦缓慢的捋过雪白的胡须,眼珠子一转,思及宋义儿子投了齐,再一联想韩信灭齐,宋文却安然无恙,当即觉得这宋义也是叛了楚投了汉的,自以为想通了这个关节,便不在这处纠结。 “你怎在此处?虞楚昭在哪!?”吕不韦本以为这一趟该逮着虞楚昭了,结果出来的却是个宋义,是以,不耐烦道。 宋义一派悠然,背着手缓缓往吕不韦身前踱去,一边开口轻蔑道:“他?一个废物值得老夫费心留意他的去向不成!?” 吕不韦冷笑:“那你为何有到此来” 宋义踩在虞楚昭身上站定,下脚正好将一撮土踢在虞楚昭露在外头的鼻梁上。 虞楚昭本被踩的龇牙咧嘴,被那撮土一扫鼻梁,当即一僵,心道好险,旋即明白了宋义的来意,竖起耳朵来。 只听宋义悠悠然道:“碰巧路过而已,顺便一提,虞楚昭这会子可是和那一干将领闹翻了,你估计他会去何处?” 吕不韦自然对宋义那“正巧路过”一说怀疑的很,只是他眼下关注的是后头那一句,于是,精光四射的双眼缓缓眯起,上下将宋义一打量:“你是说……那虞楚昭自投罗网去了垓下?” 吕不韦这话出口便是满满的诧异,他这样人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虞楚昭会在项羽必死无疑的情况下去垓下的。 宋义肯定的点头,嘲讽道:“也是个痴儿。” 吕不韦料想宋义这贪生怕死、贪慕权贵的,这般说辞怕也是想借自己之手除了虞楚昭,免留后患,对于这样的人,这时候说出口的话反而可信。 蹙眉沉吟半晌,吕不韦开口:“那就当老夫白跑一趟。” 说着,吕不韦便烟雾一般缓缓将身形散去。 虞楚昭只觉得危险消退,方将高悬的心放回肚子里。 “宋令尹……”吕不韦的声音突然再现,接着才又缓缓消失。 宋义全身猛的一颤,佝偻的身躯瞬间倒地。 虞楚昭被身上重量 分卷阅读228 - 分卷阅读22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29 猛的一压,险些一口气就这么背过去,一时间并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一动不敢动,只感觉到什么温热的液体正渗透土层一点一点低落在他身体上。 又一会儿后,才听得宋义吃力的声音艰难道:“虞楚昭……好,好出来了……” 虞楚昭一愣,这才明白过来,宋义这是知道自己在下头地里藏着的,算是赶来救了自己一命,连忙爬出来,顺手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宋义。 “宋……”虞楚昭犹豫的去摸宋义,一时间不知道该直接称呼此人名字还是叫一声“宋令尹”。 下一秒,虞楚昭的手被一只湿漉漉的手碰着了。 那手上灼热的温度较虞楚昭眼眶顿时红了,他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吕不韦最后那句话出口的时候,也就是对宋义下杀手的时候。 那渗透土层的温热液体,也是这老头的血液。 “老夫……也是楚国人……”宋义半睁着眼睛看面前这个面目全非的少年,断断续续的声音带着嘲讽,像是知道虞楚昭心中所想何事。 确实,虞楚昭心中,宋义那就是贪生怕死、空谈清议之辈,试想,能在巨鹿战前将自己儿子送去齐国当使者的人,又谈何忠诚? “老夫……是个父亲……却亦是为人臣者、为国民者……呵……”宋义咳嗽着感叹一声,嘴角露出一点自失的笑来。 虞楚昭不知道宋义这声嘲笑是为何,面上一片茫然。 宋义未出口,却心头明白——自己居然是到死也想着澄清自己先前的败笔,想着能名垂青史。 为父亲,则希望子女平安顺遂;为人臣,则忠君;为国民者,则报国。 只可惜,宋义莫得兼顾,便一招行错,就不得不背上叛国之名。 虞楚昭难受的想,宋义定猜到自己会借祭拜的借口想法子离开,于是赶来抓自己回去,却不想遇见了吕不韦,来不及细想便救了自己一命,却也搭上了命。 虞楚昭握住那只手,最后还是道:“宋令尹?” 宋义呼吸急促,只余下气音嘲讽道:“不是为你……为楚国……” 虞楚昭呆愣愣的点头,心知这老头从未喜欢过自己,但此时心中却也不是滋味。 宋义说着回气半晌,接着道:“项王回天无力……日后便靠你……万不可,不可,冒险行事……记得……给老夫记上,记上一笔……” 虞楚昭感到掌心握住的那只苍老的手瞬间沉重了。 宋义死了。 虞楚昭缓缓放开那只手,摸索到宋义胸口插着的匕首,一把将其拔出,反手插进腰带中。 “对不住。”虞楚昭抹了把脸,将不慎流出的眼泪胡乱擦了:“宋令尹……”虞楚昭真心实意的叫了一声令尹。 “小爷得去找项羽。”虞楚昭咬紧了牙根。 虞楚昭对着宋义的尸体磕了三个响头,又对被自己刨过了的祖坟磕了三个响头。 “我不忠不孝……对不起了。” 虞楚昭用胳膊支撑着自己往侧面的小树林爬行过去,记忆中的方向并没有错。 但是,在背靠上一颗乔木的时候,虞楚昭却再度茫然了。 “小爷怎么才能去垓下?”虞楚昭绝望的想。 什么东西碰了碰虞楚昭,潮湿的呼吸喷在虞楚昭脸上,伴随着“咻咻”的声音。 虞楚昭难以置信的伸手摸摸,毛茸茸的一片。 “乌骓!?” 黑色的大马应答一般轻轻嘶鸣一声,跪下前蹄,用嘴去叼虞楚昭的衣领。 虞楚昭心中一动,挣扎着拖着残腿爬上马背:“找项羽去!去垓下!” 厉鬼曹氏沉默的望着那挣扎着爬上马背的少年奔马离去,想着吕雉的那道命令,心中百感交集,最后长叹一声,消失在小树林中。 这么些年了,作为一只被操纵的厉鬼活着,倒不如消散的一干二净来的舒坦。 此时,垓下鏖战方歇,楚汉两家鸣金收军,楚军再度退入垓下城内,汉军倾举国之力,五侯军围合,将城池包裹的严丝合缝。 垓下城内一片愁云惨雾。 “侯爷不知所踪……”一千夫长恭敬回报,眼底满是哀戚,话语间已带上了哽咽。 钟离昧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动作一顿,抬眼去望虞子期。 虞子期眼眶瞬间红了,嘴唇哆嗦了一下,最后却一句话没说出来。 虞子期一头乱发散在肩上,衣着染尘,再无丁点儒将风雅,他狠狠将脸埋在了双掌之间。 钟离昧同虞子期二人赶到垓下之时正值项羽拼死追杀刘季之时,于是不见项羽的二人加入战局,统帅大军。 汉军退兵围守,二将便率军一鼓作气冲回城内,誓要与项羽共存亡,哪里料到主帅说失踪就失踪,再一想项王身上的毒,便必定是战死沙场了。 “本就是来赴死,侯爷不过早走一步……”钟离昧缓缓起身,胸口的绷带被血水染红,面上却带着洒脱的笑意,一手搭上虞子期的肩。 虞子期抬眼,眼神哀恸至极:“我们……对不起项王……” 闻言,底下的士兵均是红了眼。 “那便和老子一起杀出去……不过就是殉国!”钟离昧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底一片通红。 “史书上少不了哥儿几个的一笔!” ☆、楚歌围城 “爷还在……” 钟离昧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声音传来。 朱漆木门被从外一脚蹬开,项羽浑身带伤的跌进来。 “侯爷!” 院内众人均是一声惊呼,连忙冲上前七手八脚的将项羽抬进来搁在长条石凳上,背后往树上靠着,又有几个兵合力将那撂在门外的苍龙破城扛进来。 项羽灰头土脸,□□的身躯上伤痕遍布,唯有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待得项羽刚喘匀一口气,旁边的亲兵立马端着热水绷带等物什小跑上来给他包扎伤口。 “就知道你这厮没那容易挂。”甘罗抱着手臂蹲在门廊立柱的阴影后面小声嘀咕,但面上依旧带着愁容。 项羽草草将凌乱的发丝扎在脑后,眯着眼睛打量面色惊喜的虞子期,面上依旧是一派漠然,看不出什么来。 喝了一大碗凉水之后,项羽缓了口气,对着虞子期开口便是肯定句:“昭昭没死” 项羽乍一见虞子期便做出了精准的判断,瞬间理智完全回笼,先前接连种种事情串起来一想,立马就清楚了。 虞子期被项羽说的先一愣,旋即重重点头,将那来龙去脉和项羽说了,最后想想,又开口补充了一句道:“不是昭昭不来,是在下叫龙且龙将军押回去的。” 项羽沉默了一会儿,视线停留在手上缺口的海碗上,那碎瓷的缺口带着不甚明显的裂痕蜿蜒向下,这一刻,项羽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这裂瓷一般,碎开了一个口子, 分卷阅读229 - 分卷阅读23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30 便整个儿裂开了,就算表面看不出来,却脆弱易碎,再也填补不了了。 “爷到死都不能再见昭昭一面了……怎么填补的起来?”项羽难受的想,只要一舒口气,脑海中便满满的都是虞楚昭的身影。 项羽将剩余的水大口喝了,冰冷的水流顺着食道往下,让他重新平静下来。 “是爷贪心了。”项羽心想,将对钟离昧和虞子期的那点怨愤擦去:“这明明就是早已经预料到了的结局……纵使昭昭来了,爷也要想办法给他送回去的。” 两个将领兼侧旁亲兵沉默的看着项羽的动作,具不知他们的项王到底在想些什么。 夜风吹动项羽两鬓的白发,高大瘦削的男人曲着腿坐在石条凳上,眉心的褶皱让这个被奉为军神的男人一时间显出落寞和疲态,暖色的火光中更显凄凉。 钟离昧在侧旁望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对项羽:“小军师可是想侯爷的紧,是属下们分析了当前局势之后做的决定。” 虞子期和钟离昧二人不约而同的对项羽隐瞒了虞楚昭身受重伤的事情,生怕乱了项羽心神。 还好,项羽并未多问,只是点头,沙哑着嗓子道:“你们没做错。” 虞子期靠在背后的石桌上,一手撑着额头,宽阔的手掌半遮着眼睛:“终究是在下对不起侯爷。” 虞子期指的是吴中未打算派兵前来驰援的事情,那是西楚政权最后的根基,却也是这个冷酷的政权放弃了他们的王,无论从什么意义上来说,都是如此,无法装饰美化。 项羽心头清楚,却并不在意,只是一个人喃喃自语:“爷……也不愿看见昭昭来,只愿他平平安安……” 虞子期听到项羽那“平平安安”四个字心中又是被狠狠一揪,他又想到自家小弟那满身的伤,心中难受,此时此地,却只能对项羽“嗯”了一声。 “眼下该如何?”钟离昧故意懒洋洋的开口,岔开话题,在项羽身边的地上盘腿坐下,接着给自己包扎伤口。 “等……”项羽疲惫的合上眼睛:“亥时,你和虞子期带大军往西面出城……” 虞子期目光顿时深了下去:“侯爷!” 钟离昧动作停下来,莫名其妙的看了项羽一眼,打断道:“侯爷你呢?侯爷不一起走?” 项羽垂下眼睛,不去看自己的两位将领:“侯爷带十二骑从东门出……” “侯爷,西楚江山该如何!?”虞子期终于忍不住急道。 “爷就为了西楚江山……”项羽垂下的视线缱绻的摩挲搁置在枯死的老树根上的苍龙破城。 屋顶上悬着一轮满月已将中天,银灰从万丈之高的苍穹上洒落人间。 城外黑压压的百万兵团和阵地上撕裂黑夜的火光,将垓下困成古城、围成了大海中的一尾小船。 殒声呜咽萧瑟,沙场荒原天高地广,歌声渐响。 “肃肃兔罝,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旋律激昂又哀伤。 满月浸透了遍地的血色,格外凄凉。 项羽躺在后院的屋内休息片刻,便从吱呀作响的床板上起身。 出了门外,听得歌声心中难免思绪万千,项羽最终反身在屋墙上一蹬,整个人腾空上翻,足尖在瓦楞上一勾,上了屋顶。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项羽站定,轻声和歌:“肃肃兔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项羽苦笑一下,干裂的嘴唇上渗出血丝。 不用分辨,项羽便能唱出那熟悉的调子——楚歌。 他和刘季同为楚人,曾经也兄弟相相称,可是到如今,一切都恍如隔世般。 “天意高难问。”项羽突然就想到虞楚昭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但记忆中,那少年郎面上的神色却看不真切,以至于现在项羽想来,却分辨不出那时候虞楚昭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项羽,等着我……”虚空中突然传来虞楚昭的哽咽的声音,犹如就在项羽耳畔一般。 项羽一听虞楚昭的哽咽便是心如刀绞,瞳孔骤然收缩,视线急切的四周扫射过去:“昭昭!?” 甘罗坐在屋檐的滴水兽上,叼着一根草杆望过来:“侯爷这是安排好了?” 项羽一愣,长叹一声,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产生幻觉了,居然觉得昭昭会出现在垓下。 “自然。”项羽微微颔首,答了甘罗的问题,依旧是冷峻的脸,漠然的神情中却带了点落寞。 “昭昭应该在吴中才好……”项羽理智不断的告诉他,但是按耐不住的思念依旧牵扯着他,绞痛了他的心脏。 “虞楚昭不在,你莫担心他……今天晚上时间便到了。”甘罗的声音里带了点惋惜,但是也未有更多的伤心在,好像是一个看惯了生老病死的老人,在问一个老友身后事可还有要嘱咐的。 项羽点头,最后不堪重负一般的咳嗽一声,拇指横着擦过嘴角,将溢出来的血渍抹去。 “你回去了吴中就立昭昭为帝,龙且几个不会有二心,当辅佐新帝,只是宋义此人……”项羽踩着屋瓦走近甘罗,在他身边的屋檐上盘腿坐下,一边冷静的分析。 甘罗视线扫过项羽,只觉得他的面色已被死亡的灰色笼罩,唯有那双阴翳的眸子里依旧闪烁过让人胆战心惊的光亮,在那里面看不见一点垂死之人的惶恐,唯有一丝牵挂。 “宋义啊……”甘罗挠挠脸颊,收回视线,仰头望向朗月的夜空:“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星辰已落……” 项羽“啧”了一声,蹙起眉头,不懂甘罗神神叨叨究竟说什么,却也不再多问,接着方才的话题开口:“虞子期知人善用、可辅弼内政,钟离昧为人莽撞不拘礼数,却是猛将……” “等等,这二人可是想和你同生共死的。”甘罗咂咂嘴,眉头往上挑起来:“你这是想叫他们自己走?” 项羽不看甘罗,将视线停留在滴水兽上:“他们带大军走……谁又能和谁同生共死呢?” 甘罗轻叹一声,撩起眼皮看项羽沉默冷锐的侧脸:“有这二人能保你西楚江山?” 项羽抬头望上天高悬的月,想象虞楚昭是否也在望着这轮月,面上的神色却是漠然:“能保昭昭这一世无忧。” 公元前203年,汉军围垓下,四面楚歌起。 汉军军营中帐,萧何勃然大怒,剑指点着沙盘上两军布阵道:“一人何以成军!?自然围剿西门而出的大军!” 张良转身欲出中帐的脚步一停,嘲笑:“楚军十万军挡我汉军百万?楚军眼下不足为惧!项羽死则楚军楚国灭!” 此时,光是韩信手中直属兵马便有三百万之多,再加上其他将领、诸侯的军队,如此之多的兵马居然只是为了去围困项羽。 萧何隐约感到不妥,两道稀疏的 分卷阅读230 - 分卷阅读23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31 眉毛紧紧皱着,征询的往刘季望过去。 刘季半卧在榻上,胸口缠着的绷带上渗出血迹来,他见到萧何望过来,咳嗽两声,咬牙切齿道:“杀项羽!” 韩信持剑立在中帐门口,沉着脸,心道这事情不好办,下一秒,果然见萧何的视线又飘到了自己这头来——毕竟,刘季受伤卧床,他韩信才是这垓下战役的主帅。 “这……”韩信头一次犹豫了,此战换做任何一个人来看,都是必胜无疑的,但是不知道为何,韩信却心头狂跳,没有由来的不安。 军事部署上而言,定然分兵而行才是最佳策略,但是看张良和刘季的态度,韩信估摸着,他们是想直取项羽人头了…… “分兵!属下率军围项羽;灌婴等将军并其他各王侯率军拦截楚军大军。”韩信最后还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部署。 毕竟项羽要杀,楚军队伍也要灭,两方权衡,依旧还是分兵的老路子。 刘季咳嗽两声,卧在榻上深深的望了韩信一眼。 汉王在油灯的光亮中显出一种异乎寻常的老态,眼眸浑浊,但出口的话却依旧精明多疑:“你和项王之间……” 韩信深吸一口气,猛然跪地,以头杵地道:“汉王恩惠毕生难报!” “唯死才可报答了。”韩信在心中想,他知道项羽一死,他自的死期便也就到了。 只为汉王的收留、提拔,他韩信不得不如此,这点,他无怨无悔,但韩信的胸腔中依旧燃烧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他为汉王征战沙场,不曾有过一点保留,到而今,却依旧被汉王怀疑。 刘季晾着韩信兀自跪了半晌,这才缓缓点头道:“那便按照齐王的法子来。” ☆、咫尺天涯 高耸伫立在平原与交错河道之间的城墙,隔开垓下城外百万汉军连营的灯火和城内的一片具寂。 一双重瞳在黑暗中清楚的辨别出垓下城巷道中悄无声息行进的身影,那正是他调动的楚军人马。 水流般的黑影在城中聚集,继而无声无息的四散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 项羽就像一只藏在黑暗中的黑色大雕,静默的伫立在墙头,眼看着各路兵马一点点离开他的视线。 “诸位……侯爷对不起你们,往后是生是死都听天由命了。”项羽在心中说,继而翻身跃上垓下最高处的屋檐,遥望汉军动向。 圆月裂开天穹一线,却在流云之中朦胧无力,那腥红的色泽藏在满月苍白的表层之下,映在项羽深邃的瞳仁中,犹如两柄沾血的利刃。 项羽盘腿坐在屋檐上,瘦削的下颚抵在高高凸起的锁骨上,弓着背缓慢的擦拭手中的长戟。 少顷,城池正中一枚响箭窜上夜空,“嘭”的一声炸开,突围的信号起,四方城门同时大开,楚军由各路杀出,拼死冲进汉军铁桶般的军阵之中。 一时间,垓下城外再度掀起一阵杀喊声。 项羽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的掠下屋顶,落在房屋夹道中。 一匹战马早已在此等候,项羽单手在马背上一撑,翻身上马,打马冲向城东。 战马飞驰过古旧的街道,“咯噔咯噔”的马蹄声淹没在穿透城墙而来的厮杀声中。 少顷,两侧民房的阴影中陆续冲出几道黑影,尾随项羽而去。 最后,十二道黑影集合,静默的追着他们的王一路奔驰过垓下的街道,冲出城门。 “追!”韩信骤然暴喝一声,马鞭猛地一抽,纵马腾跃而出,直奔城东门而去。 汉军军旗一变,登时三百万韩信亲兵山呼海应,往垓下城东那战场中微不可见的小队碾压而去! 韩信此前一直在中军未动,觑着眼睛观察垓下战势,焦灼的等待项羽现身,待得见一小队犹如凌厉的刀锋剖开汉军战阵,从陷落的东门厮杀而出,立时判断此队中必然有项羽。 “人生在世,哪个不是贪生怕死?”刘季在帐中闻得项羽孤身脱逃,不由的感慨一声,叫吕雉侧旁扶着往帅帐外头去观战。 张良眼见垓下外一团乱战,正想着楚军这下是没了主帅指挥,必定是要全军覆没,便见那火光中赫然立起的钟、虞两面将旗,顿时感到大事不妙。 正欲去寻韩信身影,然而却发现,此时韩信却是已追着项羽跑个无影无踪。 刘季也是惊呼一声:“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张良也有些摸不清项羽心思,只得干巴巴道:“主公莫急,项羽一死,楚国便是您的地盘。” 按照张良、韩信所想,那项羽此时率小部队突围而出是理所应当,毕竟此时走投无路,用大军做诱饵,独自逃脱这是战事之中的家常便饭——至少对于汉王刘季而言是如此。 常理来说,大军保护中的必定是主帅,但张良、韩信都知道项羽武力绝冠,断不是需人马保护的,于是反其道而行,推论项羽必定是单骑杀出,如此一来,见得东门战局便判断此间必有项羽。 但是叫张良觉得大事不好的,却是此时竖起的两面战旗,项羽突围逃亡,若是身边有这虞、钟二人来的更好?为何却叫此二将带大军? 张良心思电转,半晌却终究难解项羽意图。 此等自私之人,当然是如何也想不出项羽本意便不是逃亡,而是用自己引开韩信兵马,给这十万大军一条生路。 杀出了被重军包围的东门,项羽率十二骑冲出,一路杀向乌江之侧,背后紧追不舍的,便是韩信的三百万大军。 汉军在项羽身后呈合围之态,势要将这西楚霸王斩于阵下! “侯爷!?”一个亲兵眼见项羽身子在马背上一歪,立马大惊失色。 “侯爷无事。”项羽漠然开口,旋即一抖缰绳,将那跑的口鼻溢血的战马勒转方向,继续往前奔驰。 十二个亲兵担忧的望着项王的背影,最后也只得无可奈何的追去。 项王身体如何,一干人等皆可看见,只是无人提及这个话题罢了——项羽便是他们的战神,无人相信,神也会有陨落的一天。 追兵渐被甩在身后,项羽只能听着声音辨别此时情况。 力战之后,剧毒随着快速循环的血液在体内飞速扩散,项羽只觉得四肢渐而麻木,沉重的几乎难以犹如往常一般控制那苍龙破城,并且,他的视觉在缓慢消失,世界在他眼前朦胧起来,最后变成了一片压抑的漆黑,甚至看不见一丁点落下的月光。 项羽心中长叹一口气,却未在面无表情的脸上表露出来分毫,就和往常一般继续策马往前去。 他不能,也不忍心告诉追随的亲兵真相——他们就是在走向死亡,一个早已经预定好了的死亡。 九天之上,黄金殿中,老君手一抖,一颗白子便歪了格子。 “那小子太狠了……”重华也无心下期,眼见 分卷阅读231 - 分卷阅读23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32 那下了个把时辰的棋子乱成一团,便抬手将棋子收了,随口一句感慨。 老君点头:“可不是!他这是用自己的命赌楚国日后东山再起的机会……” 千古帝王,不论明君昏君,做的事情不是为自己的基业便是为自己的享乐,说白了,为的不过就是自己而已,谁会用自己的命去换江山? 命都没了,保全江山对他们而言又有何用? 但是项羽所为,却是用自己的命做诱饵,换十万大军一个渺茫的生存机会,为西楚留一个有生力量。 “他啊,为的可也就是虞楚昭罢了!”女英嗤笑一声,将那梳妆镜转了转,又看看乌江岸边的虞楚昭那头,最后还是甩着帕子感慨一句:“真实人生自古有情痴。” 老君却淡然道:“自然是为了虞楚昭,但那江山不也是虞楚昭的化身?倘若是那位要将轨迹回归原位,那山河鼎可不就要被消融了意识重铸了?项羽搏一个天下,便是想叫山河鼎自己为自己做主,便在无后顾之忧。” 女英被这话一噎,只得翻个白眼反讽:“这太一之轮也忒精明了,这都能知道?” 重华摇摇头:“太一之轮必定能感觉到什么的,想想他那心魔是谁化成的?这小子聪明的很,只是一直不说而已,怕那山河鼎知道了自己跑了,自己择主去了,到时候他上哪里追回来去?不如这乱世叫着懵懵懂懂的山河鼎以为只能靠着自己,这样才算将人拴住了。” 这三人正争论着,便听见娥皇急急忙忙的声音传来:“不好了!那太一之轮的法器不见了!” “掉头,杀!”项羽听得一声惊马,又觉得马蹄下滞懈之感,知道这是陷进了淤泥地中。 前番一通拼杀与策马狂奔抢出来的时间爬是白搭了,不得不掉头去面对蜂涌而至的汉军兵马了。 项羽调转马头,想到昏迷时候,身在万顷星河中的时候听见的那个声音说出的话,心中只叹天命难违。 “看来爷当真等不到毒发身亡,必定是战死沙场,死无全尸的了。”项羽落寞的想。 “不知能否给昭昭一个纪念。”项羽策马扬鞭,眼前是黑暗一片,只能靠听觉来分辨情况,他知道应该用全力去注意一切风吹草动,却仍旧忍不住心中却走神。 “也许没有纪念更好,叫昭昭忘了爷也好,继续开开心心的……”项羽听见不远处的马蹄声,他知道,汉军来了。 乌骓风驰电挚,终于在月上中天之时冲到乌江畔。 马蹄声打破晚间平原宁静。 “到了?”虞楚昭一路昏昏沉沉,此时听得那水流冲刷两侧岩岸的奔腾咆哮之声尚且唤回了一丝神智。 月色下,大江自高处冲入平原滩涂,咆哮着奔流而去,两侧江岸碎石遍布,断崖夹着中间怒吼奔腾的江水,其险不亚于当年关山断崖直入黄河之势。 阴影中瘦削险峻的岩石宛如一具具集聚起来的枯骨堆叠成一般,洋溢着不祥的气息。 虞楚昭拍拍乌骓的脖子,战马通人性的跪下前蹄,叫虞楚昭连滚带爬的下了马背。 “有人么?”虞楚昭冲水流的轰鸣声的方向大喊,希望能叫来一只渡江的小船。 “有船家么?”虞楚昭又叫了一声,乌骓在旁轻声嘶鸣,好像在回答虞楚昭的问题。 “有船家能去对岸么?”虞楚昭不死心的又喊一声。 但是天地间只有轰响的水流声在呼应,天地自然之声荡起无数音漩,不断提示着此时的渺无人烟。 虞楚昭又喊了几声,最后终于绝望的跪倒在江边。 天尽头传来的水流的咆哮声,自然在眼前变成了最后的障碍。 虞楚昭无能为力,没有任何办法能度过这天堑,前去垓下寻到项羽。 “你也是个痴儿。”一声轻叹在虞楚昭耳畔响起,似有似无,好像融进了江畔怒号的风中,却又那么清楚的绕在耳边。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日更……另外,评论消失了的亲……真的不是某人干的……某人也只能看见表示被删评了……《木腿》那边尤其严重……只能再此说明一下,不是某人的错……可能大家的评论里面有链接或者是屏蔽词……不是指污的,就是有时候会不小心连在一起变成了屏蔽词……最后,情人节快乐……某人单身狗就路过了…… ☆、烽火乌江畔 “谁!?”虞楚昭闻声猛的抬头戒备道,手顺势便往腰间去摸那匕首。 “你为何执意要去找项羽?” 那个声音在虞楚昭听来带着疑惑。 “你是谁!?”虞楚昭又问一遍,反手握紧匕首。 此时,虞楚昭全身的知觉最大限度的打开,接收着一切外界传达的信号,警戒着一丝一毫的动态。 那个声音的主人没有回答,虞楚昭感到一个陌生的气息在缓缓靠近过来。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那缥缈的声音让虞楚昭不由自主的想到鬼谷子,想到吕不韦,想到张良,但是这却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女声,他的记忆中对这个声音一片空白,完全对不上号。 “小女子姓曹。”声音在度出现,已是在虞楚昭耳边。 此时,一点艳红在这乌江畔的灰黑天地间中异常显眼,犹如一滴化进水中的墨一般扩散着,最终化成了曹氏袅娜的形体。 虞楚昭状态却是眼不见为净,若是眼睁睁看见了这眼前的情况,估计又是另外一种动作了,但是此时,虞楚昭却是身形一动不动,只是心思急转。 一个曹字联系上自己的推测和熟悉的历史,瞬间想到的便是那历史上那刘季结婚前的姘头,便将这声音的主人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 “可是汉王之妻曹氏?”虞楚昭强自冷静下来开口。 虞楚昭此时并不知道面前这人早已化为厉鬼,只当是刘季派来的,瞬间防备升级,怕这女人要耍什么花样,于是一句话先发治人,顺道言语上捧上一把,把曹氏一个和刘季相好的寡妇称为妻。 不过,虞楚昭这一问倒是叫曹氏讶然,不由的上前一步靠近虞楚昭,却又猛然往后退开。 曹氏细细将面前的这个虞楚昭打量一番,心中畏惧感竟是不断上升。 鬼不同于人,感知力甚至是远超张良这样道行的人的。曹氏之前从未有过近距离接触虞楚昭,此时下心中登时一惊。 曹氏定神,细细望过去,只见虞楚昭身上笼罩着一层金光,犹如自身就是一颗发光的星辰! 这不似她见过的项羽那般霸道而锋芒毕露,这金光就和它笼罩的人一般柔和,却又有包容万象之态,星河犹如流淌在其中。 只可惜,如今这磅礴大气之气中正参杂着灰色的死气,并且正不断的蔓延而上。 “你这是作何去? 分卷阅读232 - 分卷阅读23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33 ”曹氏勉强压下逃离的冲动,明知故问道。 虞楚昭不知如何答话才好,正思揣着,却不想又听曹氏道:“项羽已被围垓下,加之身中剧毒,怕是命不久矣,你还是快些离开……别回吴中,汉军很快便会拔军南下。” 曹氏本就无意于用这厉鬼形态继续存在、继续受人控制,她违抗了吕雉的命令,便只有彻底消散这一条道可走,此时也是无惧了,便将想说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夫人你……”虞楚昭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可不会以为这女人会傻到因为自己捧她的那句刘季之妻就对自己说这话。 虞楚昭不由的露出犹豫之色,他拿捏不准这曹氏所言几分真几分假,怕这不过就是一个圈套。 “你自己都这样了,纵使是对我那夫君也无威胁,我作何还需骗你?”曹氏垂着眼眸望着跪坐在地的虞楚昭,忍不住长叹一声:“况且,汉王如此……非良人,只是我看走了眼……” 曹氏想到刘季那几次三番将自己那双儿女推下马车的情景,深深的爱过,也提不起恨意,却也只愿从此是路人了。 此时,她仿佛看见了为了刘季可以豁出命去的自己,想到此人想去送死,不由的劝慰道:“莫想着那些前尘往事,过好了日后的才好……纠结着过往不放,便是我现在这样子。” 曹氏声音渐低,这话与其是说给虞楚昭听的,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虞楚昭想到自己现在这幅模样,不过烂命一条,横竖都是一死…… “夫人,我想渡乌江!”虞楚昭咬咬牙,心一横,干脆抛出自己的目的,天地间既然无活路,那便和项羽死在一块也是好的。 曹氏望着虞楚昭的眼眸颜色深了些:“你……可知道,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无人可与你同生共死,不过都是人走茶凉,你还要渡江去寻项羽?” 曹氏这是想到自己的处境,有感而发,只可惜,作为鬼,她再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无怨无悔。”虞楚昭斩钉截铁。 曹氏身形淡了些,违背了吕雉命令的她开始缓慢的消散。 “保住你自己的命吧。”曹氏长叹一声,倒退着峭壁下咆哮的江水行去。 “不要!夫人!”虞楚昭敏锐的感到气息远去,条件反射的往前一扑,伸手去抓摸,手指间感觉到滑落下去的衣料便死死抓住:“夫人不要!” 曹氏诧异抬头,鬼本可凭空行走,她只是同情虞楚昭和项羽的情感,想着一句忠告换这虞楚昭一命,却不想准备离去之时却被虞楚昭扯住了衣裳。 下一秒,曹氏才明白过来,虞楚昭这小子是以为自己要跳江自杀…… “心慈手软……”曹氏心想,一时间竟感到了些许久违的人间温情。 “夫人……上来!别想不开……你既然,既然说刘季非良人,那就不值得……” 虞楚昭不敢松手,又没力气将曹氏拖上来,便拽着衣角不放手,一边不住絮絮叨叨,奈何体虚,一句话说了个七零八落。 其实虞楚昭远没有像曹氏以为的那般心慈手软,他不过就是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里也只有曹氏一人可帮他渡江了。 但是下一秒,虞楚昭手中重量倏然一轻。 “不要!”虞楚昭绝望的大吼。 对岸百余里外,汉军犹如发疯的蝗虫一般,杀完一波又一波,杀完一重又是一重。 冲出汉军军阵的项羽全身染血,厮杀中竟是面无表情,仿佛那收割的不是千万人的性命。 韩信在万军围拢之中望向战阵之中的项羽,一时间背后汗毛完全竖起来。 他从未见过项王如此拼死搏杀的模样——就像是阿鼻地狱中爬出来收割人命的嗜血修罗。 韩信在马背上不自禁的微微发抖,那蔓延到他胯下战马马蹄上的血色让他看见了尸山血海,好像这一个人,便要生生将这垓下,这乌江,变成忘川黄泉。 “得项王首级者,赏万金!”韩信咬咬牙,最后抛出这个悬赏,这本是刘季提出,但他并不想说出口的承诺。 在场的汉军本是畏惧项羽强悍战斗力的,但是此时听得此言,立马便是士气一振,山呼海啸一般向项羽所在地蜂拥而去。 既然不是死在项羽长戟之下便可得那赏赐,提头效命的小兵们立马觉得不如拼一场——反正也就是一条在世间活不下去的贱命而已。 韩信拳头死死的捏住,他深知刘季不夺了他兵权,不杀了他的原因便是项羽还活着,这也是他韩信在刘季心中唯一的价值! 项羽一死,天下即初定,那会子,该死的就是他齐王韩信! 但是,若项羽不死,他韩信终其一辈子,也要被这比他年轻的项羽压上一辈子! 项羽必须死,也必须是这个时候,死在他韩信的兵马手里! “大丈夫当钟鸣鼎食!”韩信心想。 这一刻,裂土封王,证明自己的欲望将他燃烧起来,杀死项羽已不再是吕不韦暗中控制心神的结果,而成了他内心燃烧起来的渴望。 滔天水流截断了通行船只,将乌江掐断成绝路。 虞楚昭呜咽着,一拳砸在地面上,只恨自己如今的无可奈何。 波涛汹涌的乌江江心乍然出现一只小小的乌篷船,在怒吼的江水上一路乘风破浪而来。 船头撑船的是个一身艳红衣裳的女子,好像下篙轻轻一点,便将那小船在水中撑出十数丈去,转瞬间便靠上了乌江东岸。 曹氏看着虞楚昭的眼底藏着些悲悯,她仿佛看见了这个少年的结局。 随即,曹氏又自嘲的笑笑,她的身体已经消散了大半,显出半透明的形态。 等渡了江,那怕也就烟消云散了,曹氏心想,自己哪里还能看见人家的结局如何?就当替这想着救自己一命的少年实现最后的愿望吧。 “上船吧。” 虞楚昭呼吸顿时一滞,迟钝的大脑完全无法反应过来这曹氏的声音又是为何出现。 曹氏看虞楚昭这幅模样摇摇头,上来将无法动弹的虞楚昭扶上船。 全程虞楚昭皆是呆愣状。 等到船开,虞楚昭方觉出不对来,不论是曹氏坠江或者是方才扶自己上船的力气,都透着丝丝诡异。 但虞楚昭也不知如何开口询问,不管是人是鬼,现在都是他虞楚昭的恩人,于是讷讷道了声谢。 曹氏未答,驾着一叶扁舟在风起浪涌的乌江上飞梭般驰往对岸。 乌江上,水流声轰鸣,掩盖了对岸的拼死搏杀之声。 乌江对岸,韩信大军紧咬项羽不放,终于直冲往乌江畔。 绝地之处,再无退路!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真的更新了一章……好勤劳…… ☆、天意 分卷阅读233 - 分卷阅读23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34 高难问 巨浪狠狠拍碎在崖畔巨石上,飞溅起的水雾笼罩大片江岸,一时间乌江畔犹如沉进了迷雾之中。 天地间除却黑白灰,便只剩怒张的鲜红,但是这样的浓墨重彩的颜色随着干涸、冷却,也笼上了死亡的灰蒙。 项羽坠着身后大军冲进这片水雾中,猛的一勒缰绳,战马堪堪停在江畔。马背上的男人腰背挺直,长叹一声,旋即调转马头,利落的翻身下马。 项羽的面前是重重围上来的汉军,身后是险峻的江岸、飞卷的浪花。 乌江随着午夜时分的临近,正逐渐变得狂躁不安。 横亘的天堑就像是一头蛰伏的兽,正随着圆月缓慢登上苍穹巅峰的步伐而逐渐苏醒过来。 项羽手下十二名亲兵已在方才突围中战死,此时项羽孤身一人,面对的却是排山倒海般的汉军。 风势渐大,将这将领一头乱发吹的飞散开来,遮住了他浓黑的眉眼,他岿然不动,单手立戟,好像眼前百万汉军皆是无物。 韩信身在中军,遥遥坐在马上,没半点打算亲自上阵一战的样子,显是已经打算好用人海战术将这屹立不倒的军神绞杀。 一身铠甲的韩信沉默不语的看着通身狼狈的项羽,想找到一点可以讥讽他的地方,却最终发现,自己看见的只是一个沉稳大气的铁血将领,这样的对比,反倒是自己狼狈更多。 无论怎么有天赋,怎么努力,却……仍旧要被压一头么? “项王已到绝路!杀!”韩信骤然暴喝。 瞬时间,大军水流般一拥而上! 项羽单手持戟,一人战八方,不过转眼功夫面前便堆上了一层积尸! 汉军具是胆寒,被重金诱惑的发烫的脑子重新冷静下来,理智回笼的同时带来了深深的恐惧。 他们眼中,好像那个站在乌江畔的,不是一个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人,而是一个收割人命的神祗。 刹那间,项羽身前便被清出一片无人区。 项羽视觉尽失,仅凭耳畔风声变化作战,全身大小伤口无数,加上毒液侵蚀,现今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但,他面上依旧漠然一片,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就像他依旧是那个胜券在握的将军,战无不胜的侯爷,无人可当的项王,万人敬仰的战神! 韩信望了半晌,倏然就被嫉妒烧红了眼。 每每看见项羽这般,便就像在特意对比他韩信的卑微! 这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将韩信所有的骄傲践踏在脚下! 项羽,就像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横亘在韩信身前,若想成为神话,就必须跨过项羽! “得项羽尸者赏万金!”韩信咬牙切齿,加重赏金。 汉军本裹挟着韩信不住后退的步伐缓慢的停住了。 “得项羽尸块者赏万金!” “得项羽首级者封万户侯!” 赏赐不断上攀,项羽闻言只是冷笑。 英雄末路,大抵如此。 终于,汉军中一人发出拼死的嚎叫,往前冲去! 一人动则万人动! 然,不过须臾,眼见冲在前方的同袍不断死亡,尸体越堆越高,汉军再次踌躇不前了。 “吕马童!”项羽突然断喝一声,他在万人之声中准确的辨别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来。 立时,汉军“哗啦啦”散开一片,单将中间一骑马校尉让出来,生怕项王长戟舞错了地方。 那校尉正是项羽旧识吕马童! 只是此时完全谈不上“他乡遇故知”,吕马童面色死灰,浑身筛子一般瑟瑟发抖着,正不知要往何处逃窜。 项羽突然仰天大笑,笑自己现在的穷途末路、人心向背,正欲开口,便听得身后奔涌的水流声中传来一声音大叫—— “项羽!走!” 项羽愕然回首,那乌江畔响起的,分明就是虞楚昭的声音! “你……”项羽愕然,来不及反应,便听得虞楚昭又是一声叫嚷—— “走!你不走,小爷就跳江里去!” 岸边火光冲天而起,反应过来的汉军集结过来,长弓拉成满月,然江畔风大,弓箭根本射不出去多远。 韩信飞马追至江畔,却只见风气浪涌间,乌篷船轻轻一荡,船头调转。 “放箭!”韩信断喝,理智全无,他双眸血红,如同被人捅了两刀子。 箭雨飞射,却在狂风中尽数没入江中,没有一枝能咬上目标。 虞楚昭将篙狠狠在崖岸上一撞,不管那岸上如何,也顾不得将自己送来此处的曹氏又如何就凭空消失了,他现在只想将项羽从这历史上的陨落点带走——纵然无法改变最后注定的结局,也要给宿命狠狠一击! “住手!”凭空一声暴喝震颤大地,话音伴随着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落下。 瞬间,地面上蝼蚁一般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种骤然降临的低气压——仿佛山河在暴怒。 肉体凡胎听不见那声音,但是,船头上,虞楚昭猛然一震,顿时手脚冰凉。 那个声音他可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这正是那个如影随形的声音、那个操纵天地宿命的声音! 项羽也听见了那声音:“昭昭?” 虞楚昭一声未吭,死命撑着船篙不叫那风浪将船重新掀回乌江畔。 “就是死……小爷也不要项羽死在那处……被汉军一拥而上分了尸体……”虞楚昭手臂脱力,鼻梁中的酸涩直冲脑门。 项羽又低声唤了一声,他摸索着,判断了虞楚昭的方向伸手过去:“昭昭……莫怕。” 将颤抖的虞楚昭搂进怀中,项羽嘴唇压在虞楚昭的额头上:“停手吧……再见你一次爷就知足了……再说,爷就是现在走了也没用……” 虞楚昭咬牙,眼眶通红,挣脱项羽的怀抱,发狠道:“你莫和小爷说这诀别的话……小爷偏就要带你走!”说着将船篙往水下狠狠一杵。 天命如何又怎样?天意如何又怎样? 乌篷船在波涛翻涌的江面上又荡开丈许,终于冲进了奔流的水道之中! “找死!”天际的声音冷然,话音落下,顷刻间乌江犹如沸腾起来一般,直要搅得底朝天。 小船在江面上毫无抵抗力的剧烈颠簸,被抛上浪头又狠狠撞进谷底! “昭昭!”项羽扣住船沿稳住身形,一手搂紧了虞楚昭,大喝:“莫冲动!” 项羽知道那九天上传来的声音必定是什么上古神明,便想叫虞楚昭不要与天斗,他愿用命换他的昭昭一世无忧。 四面而起的激流组成了巨大的漩涡,水幕形成了遮天蔽地的穹顶。 虞楚昭拼命摇头:“别留下我一个人!” 此时,虞楚昭心中一片茫然,既然项羽上了东渡的船,既然不是自刎乌江畔,那天地宿命也算是是改写了,那他的生死呢? “至少小 分卷阅读234 - 分卷阅读23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35 爷拼尽全力了……”虞楚昭怅然的想。 “要死就一起死!”吞噬一切的巨大漩涡之中的乌篷船上,虞楚昭的话语突然就带上了释然。 纵然早已知道了结局,却依旧前行,便是终点通往死亡又能如何? 肉眼无法望见的云层之上,一直徘徊在神州大陆上空的金光,在这一刻突然找到目标一般,迅速移动,转眼之间就跨越千山万水,循着乌江宽广浩荡的水域一路寻到垓下这处。 然而此时,天际乌云骤然聚集,瞬间将那蠢蠢欲动的金光隔离在乌江上空,不得靠近半分。 “昭昭……”项羽被虞楚昭脱口而出的话震住,终究放弃了劝说,双手紧紧搂着虞楚昭,就像要将两人融为一体一般。 虞楚昭却在这个熟悉的怀抱中骤然落泪:“小爷帮不了你……对不起。” 松开一直紧握的船篙,虞楚昭双手不自觉的环上项羽的腰身。 水组成的天穹、撞击散开的水雾中,两人紧拥着,在被漩涡飞速饶转的小船上等待最后时间的到来。 “莫说这话……爷现在还能抱着你就够了……”项羽灼热的吻吻干虞楚昭眼角的泪水,追寻那双冰冷的唇。 一个吻,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虞楚昭呜咽着,拥紧项羽瘦削见骨的脊背:“能认识你……我……三生有幸。” 千丈深的乌江之底,淤泥骤然翻滚,一柄掩盖在淤泥中死气沉沉的长刃就像在缓慢的苏醒,轻轻的震动起来,上面堆积黏附物缓缓剥离下去。 金光在九天之上徘徊许久,此时就像感受到呼唤一般,随着爆闪的闪电扎破乌江汹涌的水面,飞射进万丈深渊。 天地震怒般剧烈颠簸起来,须臾之间便将山倒河倾。 “撤军!”韩信瞳孔收缩,好像看见了垓下城的毁灭之兆。 漩涡瞬间被打散,滔天巨浪携万钧之势狠狠砸下,就要将那柳叶般轻飘飘的小船当头覆灭! 项羽和虞楚昭紧紧相拥,在一个巨大的颠簸中一同摔倒在船板上。 “怎么回事?”虞楚昭话未说完,便觉得下沉之势猛然一止! 船身下仿佛有什么猛的一托,小船登时借力迎着拍下的巨浪而上! 天际雷电交加,倏然间豆大的雨点狠狠砸下,突然间,一艘小船刺穿水面,再度从深渊中冲回水面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勤劳…… 无责任小剧场: 某年某月某日 穿越过去的司马迁(这时候还是风度翩翩小帅哥一枚) 司马迁:请问大王在垓下的时候是怎么想的?然后……丞相呢? 虞楚昭:(连忙摇手示意甭说话)不要问他失败这种问题……(快问吧~看你小样不男不女的,是来勾引小爷人的吧~) 项羽:(耳朵可疑的泛红)闭嘴!(要能再打一炮多好……) 虞楚昭:(悄声耳语)当心这人给你抹黑,史书上找你不痛快! 边上一众人等:看啊……奸臣啊!佞臣啊!王这是被蛊惑了啊! 项羽:阉了!(有这时间……丞相不如和我滚床单……) 虞楚昭:(咬小手绢)不可~~~~!(你丫的想看人家!你居然想看人家!)!@#¥%……&*(省略八千字) 项羽:(眼角一撇虞楚昭那做作的大义凛然、忠言逆耳模样)烹之! ☆、命理劫 (卷四 完) 乌江夜雨,冤魂呜咽,天地在一息间怨气横生,就像是知道神州大陆将漂向遥不可知的未来,将他们留在无从追溯的过去了一样。 雨水兜头砸下,刚冒出头的虞楚昭乍吸一口气便被雨水猛的一呛,顿时窒息感袭来——那雨点带来万千往生者临死的叫喊。 若是从九天上俯瞰,乌江畔此时正笼罩在层层叠叠的灰黑烟雾之中,细看,便能发现那组成烟雾的,正是无数灵魂扭曲交错的躯体。 “项羽……”虞楚昭身体前倾,趴在项羽的胸口,充斥耳膜的凄厉的叫喊声叫他脑海中不自觉的勾勒了战死的军人、被屠杀的百姓…… 一时间万千愁绪涌上心头,悲从中来。 “若无你,那便没有这天下战乱!”斥责的声音在虞楚昭脑海中响起来。 “无我……天下依旧……”虞楚昭犹豫的反驳那个声音。 “逆子!你答应过我什么!就是楚人坑!?”一个苍老又严厉的声音叱喝。 “父……”虞楚昭艰难的开口,而今这生灵涂炭…… 画面又瞬间转到熊心半张被毁的脸、宋义临死的嘱咐…… “爷在……莫要,莫要被扰了心神。” 什么声音在呼唤自己,这个声音狠熟悉,虞楚昭心想,下一秒,那声音骤然在耳边放大! 项羽大喊,拼命摇晃虞楚昭的衣领,感受到手下的身躯不再挣扎着想投入江中去,这才小心翼翼的放松些。 项羽虽听不见那声响,却能感受到虞楚昭刚才你强烈的不安和自责。 那双属于项羽的大手温柔的拂过虞楚昭的脸颊,虞楚昭脑海中的混乱的画面顿时散去了。 “生灵涂炭并非有我和项羽一手造成……莫利用小爷心软。”虞楚昭抿紧了嘴唇心想。 “的确是爷想改了这历史循环……刘季纵使有天命在身,却枉顾议和再起天下争端,怎可为天下君!”虞楚昭心中嗤笑。 乌江深处,一道激烈的水波从江底震荡开去,须臾间,两岸的江水犹如壁障一般刷的一声冲天而起,和那倾盆大雨融在一处,天地浩荡之气排山倒海而来,将那怨厉之气尽数冲散! “莫想逆天而为!”九天上,愤怒的声音淡去,隐约可以辨出其中的不甘心。 下一瞬间,夜空中集聚的乌云退去,朗月当照,天地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重新捏塑,江河归位。 乌江西岸上,韩信面如死灰;汉军哗然,无人知道刚才瞬间地动山摇间竟是发生了何事。 江面上,小船荡漾着,随着水波飘入江心。 另一厢,正忙于在废墟般的垓下城中寻找虞楚昭踪迹的吕不韦,突然就接到那位大人的命令,只得急急离开从战火焚烧的垓下城,暂时放弃了寻找山河鼎的打算。 “可是哪里出了变故?”吕不韦心中惊疑不定。 其实,吕不韦已经猜出定然是关乎神州未来命运的事情,只是想不明白:“还有什么是神不能做,而人能做的?” 吕不韦身形一晃,青烟般在乌江畔落下,倏然间便寻到了虞楚昭的气息! 视线放远,吕不韦阴狠的眯起眼睛,直直盯着你快要离开视线范围的小船:“原以为只是个项羽,不想竟还逮到了那小子!” 吕不韦兴奋起来,长生不老,掌控江山的梦想近在眼前! 然而,刚想踏入江面,吕不韦的动作便 分卷阅读235 - 分卷阅读23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36 是一顿,只见他那踏出的脚的鞋底,竟是被瞬间烧成灰烬,乌江面上,肉眼不可见的金光荡漾在水中,竟是不容他踏出一步! “江中究竟有何物!?”吕不韦暗自心惊,只得将腿收回来。 眼见那江心小舟已经远在天边,吕不韦心中焦急,知道失去这次机会再要等下次,怕是遥遥无期。 “为何要命老夫来……那位做不到的事情……”吕不韦心思电转,突然间灵光一闪,知道了原因。 于是,这老头的眼珠子飞快在眼眶中轮过一圈,便将视线落在了刘季军营中那尚未来得及用完的箭羽上。 “你……”韩信在兵荒马乱中正巧和吕不韦对视,不明的厌恶感瞬间袭上心头。 况且,这老头是怎么突然就出现在军队中间的? “杀了他!”韩信当即惊的大吼一声。 吕不韦却是不理韩信,目光轻蔑,将那袖袍轻飘飘的一挥,一拥而上的汉军瞬间尸首分离! 接着袖中狂风顿时倾泻而出,将汉军万千箭羽收于风中! 小船上,项羽耳朵微微一动,掠过耳畔的风声骤然一窒! “昭昭!”项羽大喊,拼尽最后的力气一把搂过虞楚昭,将虞楚昭扑倒,翻身将人护在自己身下。 虞楚昭来不及反应,木偶一般呆愣着。 下一瞬间,便听见那血肉被刺穿的声音,还有项羽压抑的闷哼声,温暖的血液低落下来。 小船继续飘荡,驶入了月光深处,吕不韦再寻不见影子,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只得恨恨罢手。 吕不韦身形散去,想着去聚集吕家人,沿岸去捞这两人。 船中,虞楚昭呆愣了半天,缓慢的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悲恸的难以抑制,终究痛哭出声。 “项羽!”虞楚昭失声的嘶吼着,手指触摸项羽在风中迅速冰冷下来脸部的皮肤,却抖着手不敢去搂住项羽——他不知道那到底扎了多少根箭羽。 “不要睡了!醒醒啊!” “我们才刚见面!你不要睡了!” “我们分别了三年啊!你就不睁开眼睛看看我么项羽!” “项羽……” 虞楚昭声音嘶哑,眼泪流干了,再从眼角落下的,便是血泪,他剧烈的咳嗽起来,感到喉头的腥甜,最后血沫从嘴角溢出来。 一直宠着他,让着他,无限包容着他的男人却无动于衷的紧闭着双眼,爱人撕心裂肺的哭泣却不能再换取他一个眼神, 虞楚昭觉得,他的爱人沉入永无尽头的梦境中,但是梦中,却不再有自己。 项羽高大的身躯蜷缩在狭窄的乌篷船内,就像被装进了不合适的棺木中。 虞楚昭大哭着去吻那双唇,吸掉里面凝结的血块,往里面渡氧气进去,呼出的气体中带着血腥,分不清是他的还是项羽的。 “项羽……”虞楚昭最终放弃了,哭喊着轻轻摇摇那压在自己身体上方的躯体,突然觉得手下的胸膛起伏了一下。 “项羽!?”虞楚昭慌忙停手,侧脸附在那胸膛上,好像听见微弱的心跳。 项羽缓慢的睁开无神的双眼眼:“昭昭……爷……爷还在……陪你……” 小船拖拽着的自己的倒映,扯着满江的星辉月光,天际万顷光辉洒落,印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照亮小船上相依着的两个人。 船内空间不大,虞楚昭和项羽胳膊挨着胳膊,大腿挤着大腿的躺倒着,艰涩的呼吸在他们中间狭窄的空隙中纠缠着。 “昭昭……”缓过一会儿后项羽酸涩道,犹是不敢相信身边是个活生生的人。 项羽奋力抬起手臂,在星光的余晖中抚摸身边人的脸颊。 “丑吧。”虞楚昭费劲的开口,声音平静的不可思议,就像没有一点在意,他微微将脸侧过去,第一次在项羽面前好无遮挡的露出这张被毁容的脸。 “爷多想好好看看你……”项羽遗憾的喘息着叹气:“很疼吧……这些伤疤……” “你……”虞楚昭愕然,一会儿又笑笑说:“还好你看不见了……小爷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带着这么张脸来找你。” “看过的……爷……爷不嫌弃。”项羽笑了:“你不嫌弃爷,就好。” 虞楚昭沉闷的“嗯”了一声,没告诉项羽,自己也看不见了。 “两个瞎子……正好……谁不用嫌弃谁。”虞楚昭混乱的想着,一会儿又觉得这样真他妈的伤感,岂不是连所谓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老天真会开玩笑…… “自我起兵八年有余……”项羽微弱的声音在虞楚昭耳边响起来。 虞楚昭咳出一口血,侧过脸去感受项羽微弱的呼吸,他身下的血,和项羽身下墨黑的血迹融合在一起。 “嗯,未尝有败绩?”虞楚昭费力的侧过身,手指勾勒项羽瘦削的脸庞,抚摸那高挺的鼻梁,念着史记中的经典句子,笑容再次在虞楚昭脸上绽放。 “不。”项羽默契的听出了虞楚昭的嘲讽,于是勾着唇角,抬手试图握住虞楚昭的手,但是他的双臂已然抬不起来,甚至不能再去拥抱身边的人,最后只得颓然落下。 “是可惜这八年太短,和你相处的时间太少。” 虞楚昭想笑一笑,但是眼泪猝不及防的留下来:“小爷……也这么觉得。” “爷陪你的时间太少……”项羽的声音低沉下去。 “你……还在么?”虞楚昭声音发抖,他感觉身边项羽的体温越来越低。 “在。”良久,在艰难的喘息声之后,项羽对的声音再次响起来:“爷要是能多陪陪你……该多好。” “无妨……”虞楚昭再次咳嗽起来,他感觉生命在流逝:“同生共死便……也好。” 项羽笑起来,墨黑的血从他的七窍中溢出来:“爷对不起你……要是你还在当你的锦衣纨绔,那该多好。” “能认识你是我的幸运。”虞楚昭缓缓否决项羽的话,手指再次眷恋对的勾画项羽的脸颊,最后落下来。 “若是当年浪迹天涯去……”项羽手指寻到虞楚昭的手,两人五指相扣,手指纠缠在一起,同时回忆起多少个曾经。 “那你……不见得还能和我在一起。”虞楚昭感慨。 “爷不会的。”项羽赌咒发誓一般,恍若在许下一个誓言:“爷今生今世都不会和你分离。” “那我也不会和你分离。”虞楚昭拇指缓缓擦过项羽的手背,用麻木的肌肤感觉项羽的存在。 “将军拔剑南天起……我愿,愿随风绕战旗。” “随风绕……战旗。”项羽低沉的声音合着虞楚昭嘶哑的嗓音悠悠飘荡在乌江上,久久的,持续不断的回荡着。 满月终于爬上中天,午夜降临,天地间万籁俱寂。 ------------------------------ 分卷阅读236 - 分卷阅读23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37 --------------------------------卷四烈火长天(完) ☆、浮生半日 乌江浩渺,月色在天穹正中洒下千丝万缕的银辉,将荡漾的水波笼罩,泛起泠泠波光。 两岸厮杀声渐渐远去,烽火硝烟的味道也在带着湿润水汽的空气中消散开去,水鸟轻声的呢喃,留下拍打翅膀略过江面的风声。 水中一点金光蔓延开来,有生命一般逆着乌江水疾驰而上,追赶那随波逐流而去的小船,渐而化为一条金色的巨龙跃出水面。 只见那巍峨的龙首正中间流转着金色太一之轮的纹路,和虞楚昭额前的交相辉映。 金色巨龙低下头,威严的双目温柔的注视着船上相拥的两人。 须臾间,金光扩散开来,将那没了呼吸的两人重重包裹成金色的光茧,光茧中,时间飞速回转,形成实质的时光河水般泛起波澜,如同温柔的手一般拂过两人的身体。 虞楚昭全身的伤口开始迅速的愈合,陈年伤疤重新被平复下去,被毁的容颜渐渐恢复,他正在逐渐重新变作当初那副锦衣少年郎的模样。 最后,巨龙低吟一声,虞楚昭额上那流转的太一之轮的八卦图印记暗淡下去,而龙首上,那闪着金光的纹路开始变得立体起来。 最后,那龙首上的太一之轮高速旋转着脱出龙首,幻化成一道金光,迅速没入项羽体内。 巨龙在江风中燃烧起来,灰烬漫天飘散开,一柄通体黝黑的五尺长刃在灰烬中出现,无声无息的落在那小船内。 乌江风止浪息,平静辽远的江面上,一轮朝阳露出半张脸,将金红的霞填充暗色的天空。 乌篷船晃晃悠悠,拽着倒映进水中的霞光随波逐流。 船中,两道身躯相交叠相拥着,仿佛进入了一个共同的睡梦中。 青山晃在碧水中,将此景印成一张灵秀的风景画。 少顷,水波轻轻一荡,一尾银鱼跃出水面,在霞光中泛着泠泠波光的流线型身体带出晶莹的水浪,“啪”的一声拍在船上的俊朗少年脸上。 少年不自觉的蹙了下英挺的眉毛,在眼睑下投上阴影的长睫沾了点水珠,借着这点光亮可以看出那白皙漂亮的面庞上曾经可怖的伤痕的痕迹。 那些伤疤现在只剩下丝线般细微的肉红色,并且在不断的消退,变成原本皮肤的颜色,很快,这张脸就将变得年轻而英俊。 少年动了动,听觉中出现了鱼吐泡泡的声音,他迷糊的睁开眼睛,世界在本该失明的眼中从模糊逐渐清晰。 虞楚昭一愣,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死是活。 喘息了一下,虞楚昭将身体的控制权重新拿回来,一能爬起来,便伸长手去摸身边的项羽,待得发觉那湿漉漉的衣裳下头有着温热的体温,这才舒了口气。 虞楚昭小狗一样翻身,把脸搁在项羽胸前,仰着下巴看项羽。 项羽两鬓的白发正在逐渐被重新染黑,饱经风霜的面容又重新恢复了年轻和英俊,他瘦削见骨的身材重新变得强壮起来…… 项羽再度恢复成当年英姿勃发的模样,唯有那紧蹙的眉心依旧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仿佛在梦境中依旧不得安宁。 虞楚昭一放松下来,便神经调节成了正常的“和项羽在一起的时候”的状态,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咳咳……”项羽咳嗽两声,缓缓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哭的和花猫似得虞楚昭。 “昭昭!”项羽嘶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项羽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先是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生怕眼前之景不过是一个一触即碎的幻象,继而感到虞楚昭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脖颈,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将虞楚昭搂紧。 虞楚昭像猫一般伸着爪子不住抓挠项羽赤裸的脊背,确认了没有伤痕,接着又忍不住张嘴去咬项羽的左胸口,直到确定了那左臂蔓延缠绕而上的黑线消失的彻底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项羽混不在意虞楚昭的抓挠啃咬,只顾着埋头汲取虞楚昭脖颈间温暖的气息。 “昭昭……幸好……”千言万语这时候却卡在喉头,项羽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项羽只是吁出一口气,全身绷紧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感受着手臂间的温暖,项羽仰头望向朝霞初露的天际,眼角渐渐晕湿一小块。 江水荡漾,簇着船上相拥无言的二人。 “眼下怎么办?”虞楚昭靠着项羽的胸膛懒洋洋的开口,艳阳照的他睁不开眼睛。 项羽像一头心不在焉的狮子,反复摸索虞楚昭光洁的脊背:“走一步算一步,上了岸再说。” 虞楚昭意思不明的“哼”了声,翻过身仰躺在船上翘着二郎腿看头顶上滑翔而过的水鸟,随即龇牙咧嘴:“什么东西!?” 项羽连忙把一脸扭曲的虞楚昭重新搂回来,抬手去摸虞楚昭刚躺过的地方:“!?” 虞楚昭扳着项羽强健的手臂坐起来,伸长脖子去看什么叫项羽一脸目瞪口呆。 “万鬼朝皇!?”虞楚昭惊呼一声。 “嗯。”项羽将万鬼朝皇拿起来,在绚烂的阳光下看那沉黑的长刀,锋利的侧脸年轻又英俊,一如曾经在吴中初次拿到这柄刀时候的模样,只是那深邃的目光中更多了些什么。 近四年的分别后,他再次抱住了他的昭昭,再次拿回了本该丢失在关山下黄河中的长刀。 “这是什么意思?”项羽不自觉的有点想多:“是不是……这也是天意?”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虞楚昭轻声的低语传进了项羽的耳中。 “小爷都不挑剔……你这么挑干嘛?”虞楚昭盘腿坐着东摇西晃,不满的嘀嘀咕咕,一边挑衅一般的对项羽挑眉。 旁边同样盘腿坐着的项羽姿势也是随意,只是那挺拔的腰背和撑在膝头上的手让他的动作看起来威严霸气。 “爷何时挑剔过……”项羽又点无奈的回答,知道这混小子是缓过来了,开始挑事儿了。 虞楚昭斜着眼睛看项羽,心中有点吃味,身为男人,他有点嫉妒项羽。 “好歹小爷也是带过兵上过战场的将军……怎就差这么多呢……”虞楚昭心中有点不爽、又有点自豪的想,视线舔舐了一番项羽瘦削的肌肉线条,不甘心的别过眼睛。 少年赤着的上身被艳阳烤的微微泛红,略微地拱起的脊背和漂亮的腰线大大咧咧的呈现在项羽的视线中。 虞楚昭自己看项羽看的口干舌燥,又被项羽撇过来的视线中的别有用意弄得羞臊,喉结滚动了一圈,最后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干甚?”项羽坐着不动如山,眉梢微微动了动。 “没……”虞楚昭嗓子有点哑,自己不爽的趴到小船边上去 分卷阅读237 - 分卷阅读23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38 ,架着船沿埋头去够江水,将脸和头发胡乱打湿了算是吸收点凉气降降温。 等再坐回来,腰线上落下的水珠将单裤浸湿了一圈,项羽侧脸过来略微看了一眼,口干舌燥的移开目光。 虞楚昭立马得意洋洋了,觉得找回了场子,别有用意的调侃:“做甚?” 项羽干咳一声,哭笑不得的伸手去揉虞楚昭的头,眼底带着宠溺。 “你吃是不吃?”虞楚昭两手抵抗着项羽的大手,一把抓下来,又问项羽。 “你吃就是……爷不饿。”项羽尴尬回道。 小船被八月艳阳烤的发白的木甲板上摊着两条横死的鱼,大的也就只有手掌那点大小,是项羽徒手捞上来的。 “不就是生的么……怎么就不能吃了。”虞楚昭饿的肚子咕咕叫,醒来时候是清晨,现在已经是大中午的了。 虞楚昭搔搔湿漉漉的头发,用肩膀去撞边上盯着水面的项羽:“喂,你就不饿么?” 项羽转头看了虞楚昭一眼,万鬼朝皇在腕间潇洒的耍了个花,鱼被剖开,片好的肉成条的放在甲板上。 “爷不吃鱼。”项羽坚定的说,一边利落的收刀,一点也没觉得用这绝世神兵处理鱼有什么问题。 自打收了那不吃鱼的钟离昧,项羽也不再吃这东西,不为旁的,就是想到那一众葬身水中、江底的兵卒,就咽不下去了。 虞楚昭不动,塌着肩膀等项羽动作,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个一定要对方吃,一个打死不从。 秉承着“有难同当”的心理,虞楚昭不想一个人吃着生鱼,但又饿的不行,便想拖项羽下水,哪里知道项羽偏生不从。 虞楚昭最后被饥饿打败,头昏眼花顾不得太多,捻起一条鱼肉塞进嘴里,嚼嚼。 项羽饶有兴味的看过来,虞楚昭憋了半天没吐出来,愁眉苦脸的:“有点腥……” 项羽心疼了,捏着虞楚昭的下巴把那嚼烂的鱼肉弄出来:“腥气就莫吃了,一会儿上岸了给你烤兔子。” 虞楚昭又忍不住往项羽怀里缩过去,打量两侧地形判断道:“快到吴中了。” 项羽“嗯”了一声,心不在焉一般摆弄手中的长刀,时不时蹙起的眉宇间闪过些许戾气。 虞楚昭不吃鱼了,反应过来一般定定的望着项羽:“吴中……” 他终于意识到,这随波逐流的小船上的安逸,方才的嬉笑怒骂,都不过是这乱世之中偷来的一缕时光,他们并没有真正远离这神州的烽火硝烟,一切皆在,而他们,又即将去面对。 ☆、白云映水摇空城 昨夜的暴雨将平原淹成一片汪洋,临近的水道的官路上被水淹着,时不时有鱼从道路这头游到那头去。 山道两侧鸟儿的啼鸣声在幽静的林子中间传出好远,一会儿又听见一声相通的声音从山脚下传来。 “莫在爷耳边上叫唤,你又不是鸟。” “怎么的,不就是逗逗鸟儿么,还不让小爷吹口哨怎么的?” 远远的声音传来,林中终于染上了人声。 只见山道上过来一大一小两道人影,大的那个背着小的那个,两人正斗嘴。 这一大一小两个,正是弃了可能遇上大军的官道的项羽和虞楚昭二人。 项羽光着上身卷着裤腿,将虞楚昭背着,在泥泞中淌水前行,往两侧的山丘上走。 虞楚昭将兔腿上的肉叼在嘴里,一会想想,又撕下一块来塞进项羽嘴里。 “你吃,莫管爷。”项羽叼着肉含糊不清的开口,辨认了一下方向,接着往前走。 虞楚昭鼻子有点酸,觉得是被这没调料的兔子肉噎的,于是鼓着腮帮子赌气一般将整个兔子腿往项羽嘴里一塞。 “没味儿!”说着在项羽汗淋淋涂了蜜一般的肩上擦擦油腻腻的手。 项羽咬着兔子腿,眼角上带着笑。 两人长久分别,又是彼此生死不知,此番再度相依偎,难免均是想着狎昵一番,奈何如今情势紧迫,只得打住,但却止不住亲昵的动作,仿佛分别的时光没有在二人之中留下一点间隙。 虞楚昭和项羽正调笑着,奔马溅起泥水的声响突然从山道下传来,那声响不像是单枪匹马的人。 虞楚昭一惊,拍拍项羽肩膀示意。 项羽会意,背着虞楚昭躲进侧面齐腰深的草丛里头,两人扒开荒草朝外望。 一会儿就见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军从山道上飞驰而过,那队人马约摸百余人,各个身形骁勇。 “看上去像是一路往西去的。”等那队人连背影都瞧不见了,虞楚昭方开口,一面重新爬上项羽的背。 项羽浓黑的眉毛蹙着,望着那队人马消失的方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虞楚昭的话。 “不知道什么来路……不是楚军也非汉军……难不成是彭越手底下打游击的那群人?”虞楚昭搂着项羽的脖子说话。 项羽重新上路,皱眉思索着,未答虞楚昭的话。 “喂,问你话呢……”虞楚昭半天等不到项羽回答,便用拇指食指去揪项羽的耳朵,要把男人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来。 项羽犹豫:“不是……” 虞楚昭横着眼睛又揪项羽头发:“不是就不是呗……有话说话……这什么意思?” 项羽无可奈何了:“不是彭越的人手,擅长山地游击的断不会弄出方才的动静来,其次,打游击的兵勇一般身材短小精悍,动作灵活,方才那些人各个人高马大,善于马背战,是正面沙场的好手,却不是干扰后方的游击战士。” 虞楚昭听得蚊香眼:“那就是正规军?不能啊……” 当今天下楚汉两立,除却楚汉军队,外就是那些已经成不了气候的诸侯国,一队没有任何标识的骑军又是何方势力的? 虞楚昭将心中所想和项羽说了,又是半天没等到项羽回答。 项羽沉默的赶路,他心中有种古怪的念头一闪而过。 从在乌江上睁开眼睛开始,他便觉得的感知力就像是被放大了数倍,好像天地间一丝一毫的气息、变化,都被收纳进了五感之中,就像是方才的那队人马,连虞楚昭都未看清那些人的形貌,但是他却看清楚了。 此时,吴中已在山脚下露出形貌,蒸腾上半空的水汽随着海拔降低渐渐消散,那城池湮没在交合贯穿的水道中间,白墙黑瓦。 虞楚昭的心神被分散了,一时想着回到吴中之后该如何,项羽必然会整军打回江对岸去,一时又想着自己大哥虞子期现在是如何情境,项羽命他们自垓下西面突围,要是没战死,那现在该到了何处?他们是走西面去了还是北上了? “那队人马不对劲。”项羽突然开口。 “啊?”虞楚昭先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明白项羽说了什么。 “搂好了。”项羽提醒一声 分卷阅读238 - 分卷阅读23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39 ,开始离了山道飞跑下山:“爷说的是刚遇见的兵马。” “知道……这怎么说?”虞楚昭身体随着项羽的步子摇摇晃晃,一边开口问这个刚才一不小心就被自己扔掉了的话题。 “气息不对,身形骁勇却双目无神,没有点武人的样子。”项羽把虞楚昭的臀往上托托,让他趴的更舒服点。 “然后呢?”虞楚昭依旧一脸茫然。 他发现从项羽醒过来开始,自己的智商就开始不够用了,完全的依赖着这个背着他的男人,身体和脑子都在退化。 “不知道。”项羽却摇摇头,没给答案,只是推测道:“明显是去执行任务的,像是一批死士,要是这样说,也算说的通。” 说归这么说,项羽的眉头却始终蹙着,显然自己都怀疑自己的这个说法。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城外树林外缘,透过开始稀疏的林木枝桠看过去,吴中巍峨的城楼如同往昔所见的一般,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却又无端的让人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回事?”虞楚昭惊疑不定,眉头一簇,拍拍项羽肩膀。 项羽将虞楚昭放下来,往后退了半步,和虞楚昭肩并肩站立,一同打量树林外头的城墙。 “小爷知道哪里不对了……”虞楚昭说。 项羽点头,扯住虞楚昭的袖子,轻轻一翻身,带着虞楚昭跃上旁边的一颗参天古木。 两人鸟一样蛰伏在树梢上望那城楼——城楼上本该来往巡逻的士兵不见踪迹。 “发生了什么事?”虞楚昭抬手挡住夕阳的余晖。 不过距离他离开这处只有一夜,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项羽摇头表示不知道,又牵着虞楚昭跃出几棵树的距离,轻巧的在城墙外落地。 “进去看看?”虞楚昭手指挠挠项羽的掌心。 项羽点头,于是两人绕去一处隐蔽的角门,项羽挑起万鬼朝皇,对那门上的大铁锁轻轻一挑,将锁挑断,一手牵着虞楚昭,一手握着万鬼朝皇进了城中。 城中寂静一片,两人小心翼翼的顺着进城的路一路走到城中集市,一路上家家户户紧闭门扉,鬼影都没一个。 集市中翻到在路边的推车和来不及收拾打烊的杂货铺都透着一股不详。 “有火油味……”项羽道,小心的用长刀将散落在地上的一片草席挑起来。 虞楚昭鼻子小狗一样耸动了一下,点头:“泼了火油,不超过一天时间……” 正说着,虞楚昭突然想到大姐虞霜和龙且的话:“龙且带吴中百姓撤离了……之前他们说若是你……那汉军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吴中,昨夜在乌江边遇见的那个古怪的曹氏也是这么说的。” 项羽点头,拉起虞楚昭就往城外跑。 “怎么……”虞楚昭气喘吁吁的,刚想开口问项羽,就感到脚下地面地面倏然震动起来。 “汉军围城……攻城……然后……”虞楚昭意识到大事不好。 虞楚昭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项羽没一点反应,将人拉着靠近角门处,两人猫着腰往外头看。 透过角门的缝隙,虞楚昭看见汉军的骑兵正围拢上来。 项羽不爽的“啧”了一声,拽着虞楚昭便转换方向,往正大门跑。 “这回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虞楚昭顿时哭丧着脸,这回声音倒是小了很多,跑的气息不够了。 “莫说话,岔气。”项羽拽着虞楚昭的手,轻斥一声。 虞楚昭闭嘴了。 恰逢此时,汉军渡江而来,一路未遇见一点楚军人马,顺利围至垓下城外。 “龙且定然是想想唱一出反向的空城计……”虞楚昭终于再次站定下来,没形状的靠在项羽身上,两颊上多了抹缺氧造成的绯红。 两人面对着一道紧闭的城门,均是无可奈何。 项羽靠近那城门,手指轻轻摩挲着,动作顿下,莫名其妙的转头对虞楚昭:“什么是空城计?” 虞楚昭尴尬的咳嗽一声,此时孔明他老人家还未出生呢。 “龙且是想用这空城镇住汉军……刘季多疑,要是围城而不入,那便是拖延了汉军时间;韩信勇猛,破城而入则会……” 项羽倏然收手,退开两不眯着眼睛将面前对的城门一打量,瞬间将那机括收入眼底。 “则会……嘭……”虞楚昭也看见了那丝丝缕缕的引线,配合声音对的做出一个爆炸的手势。 项羽拖着虞楚昭的后衣领把人往反方向拽,再次往吴中城后门处狂奔。 “要是张良……张良……”虞楚昭猛喘,感觉在跑马拉松。 项羽一把将虞楚昭揪起来扔到背上:“张良一步看百步,小心是一码事,但是又不会放过一点可能性,他不会浪费世间围城等结果……” 虞楚昭八爪鱼一般黏在项羽背上,这会儿喘息顺畅了,接口道:“也不会直接部署进攻,最好的办法就是放火箭进来烧城……于是依旧是……嘭!” 项羽点点头,见后门依旧一样布置,不知道想做什么,拔腿开始往巷子里钻:“所以,汉军若是攻城,便是爆炸,不攻城就是浪费世间,运气好,这布置能埋葬汉军不少人,运气不好,也没辎重能留给汉军使用。” “所以这一出其实还是空城计……”虞楚昭嘴角抽搐两下:“但是现在我们怎么办?” “跑……龙且家的宅子……当年吴中起兵的时候,你可记得你大姐是怎么出的城外?”项羽淡定。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 从汤锅里爬出来的司马迁:大王,敢问你和丞相分别三年都是如何……咳咳……解决的? 虞楚昭炸毛:(怎么不问小爷呢!?小爷也是男人!) 项羽:(暗地里将虞楚昭一打量)太史公……怎么不问丞相? 虞楚昭:(期待的小眼神)咳咳……这个还用说咩~小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自然有万千…… 项羽:(阴测测)哦~是么? 虞楚昭:(面条泪)没……你想多了……(司马迁……这次算你狠……) 司马迁:(……我真的只是个写书的……没有丝毫其他意思……) ☆、一路向西 乌金西坠,赤霞烧灼了西侧的半片天空,东侧,月像晦明的水银灯,卡在遥远的山峦和天空的交界上。 “不是……这处小爷刚看见了的,就是这个桂花糕的铺子……” “刚走过?” “嗯……一模一样的招牌:三文钱……” “甭念了!爷识字!” 吴中错综复杂的巷子里,项羽没头没脑的乱窜着,想抄近路,背后粘着的虞楚昭后悔不迭——还不如不走巷子! “抱紧了!”项羽额上青筋跳动了两下,自己面上挂不住,终于两步窜上墙头,开始在墙头上飞奔 分卷阅读239 - 分卷阅读24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40 起来。 与此同时,城楼外、万军阵前。 韩信跨坐马上,几次将手中的长剑举起半分,却最后依旧落回了身侧,他阴沉着脸望侧面战车上高坐着的张良,面色犹豫不决,最后将话语权直接交给了张良。 “先生看眼下这情况该如何?”韩信语调平稳,抬起的双眼因为夕阳斜照的原因微微眯起来。 表面看起来,给他依旧是那个敢背水布阵、用散兵灭齐的大将军韩信,但是实际上他自己经开始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对项羽接二连三战败,最后三百万大军乌江畔围项羽于绝路,居然依旧叫人从眼皮底下离开了! 不论项羽如今是生是死,他韩信都不是杀他的那个人! 张良深深的看了韩信一眼,他觉得好像看见了自己,摸着面上擦伤的血痕踌躇一会,最后视线投向大军后方。 刘季坐在被挡的密密实实的马车里面,没有半点动静。 张良眉头蹙起来,但是只得一挥手:“放火箭!” “前面那……小爷认出来了……就那是龙且宅子!”虞楚昭一手扯缰绳一般扯着项羽耳朵嚷嚷,一边将被自己“骑”着的人调转个方向。 项羽耳朵微微一动,两道锋利的剑眉倏然一蹙,骤然提速往虞楚昭比划的方向狂奔而去。 下一秒,“嗖嗖嗖”的破空声不断自远处传来,虞楚昭暗道不好,战战兢兢的在项羽背上扭头。 只见远处的城楼上空,一排染着火焰的箭羽铺天盖地的飞射进来,跨过吴中傍晚金红的天空,将第一重埋下的火油点燃! “嗷!”虞楚昭惨叫一声。 “闭嘴!”项羽呵斥。 爆炸声须臾间从背后传来,震耳欲聋! 火光登时冲天而起,气浪汹涌的飞撞过来! 灼热的气浪到达的瞬间,项羽从墙上抢步跃下,落地瞬间双膝弓起,身体顺势下扑消去冲力,同时两臂一卷,将虞楚昭抱进怀中,翻身滚动的刹那间,将虞楚昭牢牢护在了身下。 虞楚昭被压的又是一声“嗷!”,一边不忘抬手抱住项羽的脑袋,生怕后面什么砸下来。 几乎是同时,他们背后刚刚站立的那堵墙瞬间被从底部掀翻上去,砖瓦碎屑像水面扬起的、没有丝毫重量的泡沫般飞射向半空。 项羽手掌折起虞楚昭的耳朵,两人身体交叠在一处,趴在不断震颤的地面上的两人在这一瞬间相互凝视着,在巨大爆炸翻滚的气流的布景中,他们情不自禁的接了个吻。 “走!” 唇分,项羽翻身而起,一把将虞楚昭从地上拖起来。 两人飞冲向龙且家宅,背后的巷道被底朝天的掀开,青石的碎片利箭一般爆射,接连不断的爆炸将他们背后的路途尽数斩断。 “这边!”冲进龙且宅邸几进几出的院子,虞楚昭眼角瞄到大姐闺房,拽着项羽的袖子将人拉过九十度。 项羽一脚踹翻雕花木门,两人直奔卧室内的大衣柜而去,冲进密道的瞬间,背后的房屋在剧烈爆炸下化作一片废墟。 月一轮,照着青紫透彻的夜空,吴中外荒郊野岭,一处和侧面丘陵交界的地方藏在老槐树的阴影里头,茅草丛生的地表还浸着泥浆。 一会儿,那泥浆“咕噜噜”翻了几个泡泡,一半浸在泥浆里的花岗岩晃动了一下。 “小爷不先上……你先上去。”虞楚昭在地下的黑暗中到处摸索一番,果断道。 项羽被先前近距离的爆炸震的短暂失聪,也听不见虞楚昭说话,捏着虞楚昭的后脖颈半天,也没将人脖子拧回来,只得作罢,按着虞楚昭的手拍拍四壁示意虞楚昭小心塌方,快上去。 他们在这密道里头兜兜转转了好久,一是因为绕出吴中的密道要避开那错综复杂的河道本就绕路良多,再就是不时有前方路段被塌方的土石掩埋了,要清理了才能过去。 “少说两句不吉利的话成呗?”虞楚昭磨牙,伸手将万鬼朝皇接过来自己抱着,压根不管项羽根本没开口说话。 项羽听不见虞楚昭的话,见虞楚昭不动,便弓起身体去顶出口处压着的石头。 虞楚昭又摸摸四壁,往后又退开一步。 “哗啦!”一声水声从“天”而降,项羽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被淋了一头一身的泥浆水。 一会儿,密道的黑暗中响起来了虞楚昭抽疯般的狂笑声。 灰色的黄岗岩被彻底推开,满身泥水的项羽率先翻身跳上来,接着将手往下一伸,“钓”上来一只虞楚昭。 两人泥猴子一样坐在地上休息片刻,项羽不住的甩头,像一只刚从水里上岸的狼。 虞楚昭眯着眼睛适应眼前的光线,听见远方兵荒马乱的声音,嗤笑一声:“看样子刘季那头现在够呛。” 项羽没出声,茫然的看了下虞楚昭,接着甩头。 虞楚昭顿时想到了什么,赶紧一副装出满脸问号的样子回看项羽。 项羽突然就明白了虞楚昭脸上那无辜加迷茫的表情,恨的咬牙切齿,张口吐出发音古怪的话:“爆炸那会,你怎么不捂住爷耳朵!?” 虞楚昭呆呆望着项羽片刻,长大了嘴巴,半晌,捂住肚子笑趴在边上的大石头上。 项羽眯着眼睛望虞楚昭,最后也忍俊不禁。 原来,之前的爆炸中,虞楚昭没想到捂住项羽的耳朵,这直接导致项羽暂时性的失聪。 虞楚昭无声的狂笑着砸地,一会儿两眼含泪的起来,看见项羽脸上扭曲的表情,便忍着笑上去亲一口。 项羽眼睛又眯起来一点,虞楚昭又歪着身子上去亲一口,谁知道下一秒便被项羽一下制住了双手,加深了这个吻。 虞楚昭被亲的透不过气,呜呜直叫唤,谁料到项羽逮住了虞楚昭的舌头便猛力吮吸,叫虞楚昭舌根发疼,又全身绵软,好像就要被压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吞进肚子里去一样。 虞楚昭不爽了,加倍回击,叼着项羽的舌头不放,又不小心被项羽咬了下嘴唇。 两人一通胡闹,在泥浆中滚了一圈又一圈,这才作罢。 “先宅大蒜肿么办?”虞楚昭龇牙咧嘴的往项羽肩上一靠,话都说不清楚。 项羽听觉恢复了,但依旧一脸茫然的看虞楚昭。 虞楚昭愤恨的盯着项羽,舌尖舔舔自己舌根,上面被硬是吸出来一个血泡,心道:“装!你特么的再装无辜!” 项羽绷不住笑起来,将虞楚昭搂回来顺毛,一会儿自己收了笑容,神色茫然又落寞:“不知道……吴中也夷为平地了……底下人散的散逃的逃……爷也不知道……” 虞楚昭沉默的摸摸项羽棱角分明的下巴,心中替项羽难受。 历史上,项羽自刎乌江,楚汉战争就此结束,后事词人也只是一句: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分卷阅读240 - 分卷阅读24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41 首先便是“未可知”,再来便是“江东子弟”。 若是今日回了吴中,龙且和朝廷班子尚在,相依尚可立马组织打回去,再不济,也可以带病守住江东这一亩三分地。 然而,残酷的现实确实汉军兵至,已经占领了江东,吴中兵马连同城内百姓尽数撤离。 吴中这个起兵地点尚且如此,其他郡县如何可想而知。 项羽虽未死,却算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项羽扯起一抹笑,坚硬转折的唇线勾勒出一个性感的弧度:“爷有你在,已经知足了。” 虞楚昭被这情话说的耳垂发红,嘴里咕哝了两句没意义的话,便挨着项羽打了个哈欠。 “眯会吧,看汉军现在的样子还有的折腾一会,等他们歇下了,爷去弄匹马,带你远走高飞……” 剩下的话虞楚昭听不全了,挨着项羽,疲倦便涌上来,就像是认床的人瞌睡了很久,终于找到了自己丢失很久的床。 虞楚昭是在颠簸中醒来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是刺眼的光线,耳畔是呼呼的风声,带着热气的风刮过脸颊,却并没有那般炎热,毕竟仲夏已过,初秋已降临了。 项羽坚挺的腰背垫在虞楚昭身后,骑着马带着虞楚昭一路往西面。 “去何处?”虞楚昭揉揉眼睛,茫然道。 “往西走吧,不知道……山高皇帝远,走哪算哪……爷带你浪迹天涯可好?”项羽侧着脸垂眸看虞楚昭,眼眸深处写着认真。 虞楚昭软绵绵的在项羽怀中调整了下姿势,将耳朵贴在项羽跳动的心脏上面,安稳的打个哈欠:“小爷无妨,和你在一块就行。” 项羽安静的等着后文,指望虞楚昭说出想去的地方,半天却没等到,再一看,那虞楚昭竟是又睡着了。 项羽失笑的摇摇头,将虞楚昭又搂紧一些。 前方天地辽阔,道路直通往未知的远方,夏季的最后一拨蝉在沙哑的鸣叫,吵吵嚷嚷,热热闹闹。 骏马在旷野上奔跑,带着马上二人冲向未来的未来。 ☆、鸠占鹊巢 虞楚昭沉在梦境中,隐约间想到了什么,却又未能抓住。 “啊……”虞楚昭想到什么似的哼唧了一声,从梦境中猛然睁眼。 “莫出声!”项羽声音在虞楚昭耳边响起来。 项羽的声音压的极低,带着丝丝的气声,一手捂住虞楚昭嘴巴。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缺了一角的月亮被厚重的云层藏在后面,星光为此显得格外明亮。 虞楚昭放松下来,靠着项羽的肩膀对他一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让他把手松开。 项羽松开手:“莫乱动。” 虞楚昭这才注意到他们此时正处于大片荒草和灌木中间,一点动作便会引起“沙沙”的声响。 这点声音对平常人而言不过就是风吹过荒草的动静,但若是在练家子耳中,可就直接暴露了自身的行踪。 虞楚昭拽着项羽膀子探头去看,只见前方不远处正路过一大队人马,各个皆是全副武装。 稀奇的是,这么一大队的人马竟是未点火把照明,夜间也没有丝毫露宿休息的打算,就这么策马急行,领头的人不时东嗅嗅西闻闻的。 “敢情这位是把自个儿当狗使唤。”虞楚昭压低声音打趣道。 谁知道话音刚落,那人的脑袋便向虞楚昭藏身的方向转过来。 虞楚昭惊的一跳,项羽一把捂住虞楚昭口鼻,狐疑的望向那领头的人,同时手臂上肌肉绷紧,握住万鬼朝皇的手已然将刀刃倒转,朝向那队人的方向。 只要那边稍有异动,项羽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在瞬息之间先摘了那人的脑袋。 一会儿后,马蹄声渐而远去,那大队人马很快消失在夜色荒野之中。 “他看见小爷了。”虞楚昭狐疑的咕哝,没骨头一样等着项羽拉自己站起来。 项羽两手撑着虞楚昭腋下将人扶起来,在自己结实的胸膛前靠着,同样面露狐疑。 “是看见了……但是没有动作……” “是敌是友?”这才是虞楚昭关心的问题。 相依摇摇头表示不知:“这队人就是我们昨个儿傍晚遇见的。” 虞楚昭扣扣腮帮子,帮项羽处理准备做晚餐的兔子:“不能吧……” 随即仰着下巴一回忆:“衣裳确实差不多……但没个官号也说不准,况且比咱们俩早出发一天,论时间不会是同一伙儿人吧……” 项羽却摇头,肯定道:“爷不会记错,就是那伙人。” 虞楚昭停下手里活儿,讶然的看项羽一眼:“这么确定?” 项羽点头,接过兔子,利落的生火:“确定。” 虞楚昭沉吟一声,算是选择相信项羽的判断:“那他们可能在沿途搜寻什么,所以脚程便慢,我们两次和这伙人照面,第一次是面对面遇上,现在这回是他们从我们后面赶上来的,那也就是这伙人也是往西走的?” 项羽点点头,又摇摇头:“找东西没错,但不一定就是往西走……找东西的话,这样一路寻找感觉也不大靠谱。” 虞楚昭盯着上上了烤架的兔子,心不在焉的挠挠纠结着泥巴的头发:“那要是找人” 项羽也想不通:“或许,那领头的奇怪,就像在空气中闻什么味道一样,必过,反正未来找咱们麻烦,不管就好,路上小心,别在和人撞上了。” 虞楚昭唔了一声,不知道是为什么,又有点狐疑的往项羽身上瞄一眼。 项羽沉默的翻着烤架上的兔子,一会又抽手擦刀,就是不和虞楚昭对视。 虞楚昭:“啧啧~” 项羽仔细观察万鬼朝皇的刀刃。 虞楚昭:“叽叽~” 项羽又去翻烤架上的兔子。 虞楚昭:“喵喵~” 项羽无奈抬头,一手伸过来将虞楚昭从头到脚揉了一遍:“想问什么问就是了。” 虞楚昭咳嗽一声,将被揉的散乱的衣裳拢拢,正色道:“你刚才为什么说不要撞上了?那队人马明显不是冲咱们来的……先不论这伙人是哪边手下势力的,反正刚才看见了小爷也没动静不是?” 项羽将兔子腿撕下来递给虞楚昭:“但愿是爷想多了……” 虞楚昭不吃,两眼眯着继续看项羽。 项羽盘腿坐着,夜风晃动着项羽周围的荒草,又将他的发丝扬起来一点点,他冷峻的侧脸上看着有点忧愁。 “是冲我们来的?”虞楚昭从项羽的脸上读出了这样的信息:“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刚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身份,所以离开了?” 项羽叹口气,点头:“八成就是冲我们来的,你不觉得这些人的举动……”项羽咋咋嘴,想着用什么形容词。 “怪异……”虞楚昭仔细回忆了一番,接口道:“感觉很怪异,不说第 分卷阅读241 - 分卷阅读24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42 一次遇见的时候就觉得动作僵硬,就刚才,那领头的像狗一样的……” 虞楚昭声音小下去,似乎有个人也是像狗一样到处嗅的?那是谁来着? 项羽点头:“他们靠的是嗅觉辨别的,也就是说,这些人根本不知道我们的长相,但是靠嗅觉辨别出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气息……”虞楚昭手捏了下返潮的泥土,又伸手碰碰身上结块的泥浆:“潮气和我们身上的泥浆混淆了气味……” 虞楚昭恍然大悟:“小爷知道是谁的人手了!吕不韦!” 项羽讶然:“什么!” 在众人的认知中,吕不韦是个早就作古的老头,哪里知道这个吕相国不过是诈死躲起来了。 虞楚昭便将遇见吕不韦的事情和项羽大致一说,只是省略了自己被捉、被重伤的事情。 “所以说,小爷对那老头子是有用的,他还想要万鬼朝皇,所以,这批人必定是吕不韦弄来的,或者可能本身就是吕家养的人!小爷就说那狗一样的动作是和谁学的!那吸气的声音和小爷在祖坟里遇见吕不韦的时候一模一样!” “乌江上放箭的看样子也是他没错了。”虞楚昭总结:“他想要幕后操纵天下、还想长生不死,所以刘季对他来说就是个傀儡,现在的情况看来,韩信和张良也都不自觉的做了这老头子的傀儡。” 项羽听完后一阵后怕,沉默一会儿之后嘘了口气,将被虞楚昭抓在手上乱舞一气的兔子腿塞进虞楚昭嘴里。 “这事情眼下就是知道也解决不了,先吃东西,等到了边陲地区,便不用担心了。”项羽简单道,其实心中仍旧存着不安——那吕不韦身后怕是还有人在。 虞楚昭嘴里嚼兔子肉的动作停下来,含糊不清道:“边陲地区?” 项羽点头,顺手帮虞楚昭擦擦嘴边的油渍:“嗯,爷只要你就好。” 虞楚昭却两眼放光:“边陲……” 他瞬间抓住了之前模糊想到了却又不清晰的想法。 “怎么?”项羽微微蹙眉,棱角分明的五官看上去有点冰冷:“爷就想守着你,不想再冒一点风险。” 虞楚昭挠挠头:“不冒险的……” 项羽不赞同的蹙眉。 虞楚昭却已经叼着兔子腿开始在地上用手指头划拉来划拉去了。 “在垓下的时候光韩信军队就三百万,外加刘季的全部部队,各诸侯的部队……汉军都有的兵力眼下都在东南部。” 项羽望着那双亮晶晶望着自己的眸子,最后妥协了,多次经验告诉他,这时候最好顺着虞楚昭做,不然最可能的结果就是一转眼虞楚昭人都没了。 伸手点点虞楚昭那地上画的地图上那荥阳的位置,项羽分析:“若是顺利,钟离昧和你大哥应当是带兵去这里了。” 虞楚昭点头,将手指在西南方向一道线划到关中:“蜀中地区现在有英布和章邯,还有范增几个……” 项羽莫名其妙抬头:“什么” 虞楚昭咳嗽两声,最后将三年前布下的局对项羽说了:“当时未想太多,只想着给楚军留个后路,蜀中刘季不要小爷可要,山高皇帝远,又是天险,不想着争霸的话,那儿可是安全的大后方。” 项羽纠结的却不是虞楚昭三年前便觉得楚汉相争、自己会成丧家狗,而是:“范增就算了,李信又是什么鬼!” 虞楚昭本还是思路清晰,但是这会子却被项羽一句话炸乱了:“不不……爷就是托他照顾下章邯而已……” 项羽危险的眯着眼睛,盯着虞楚昭怎么看都是一副吃味了的表情,慢吞吞的:“是么……” 虞楚昭哭笑不得,赶紧指天立誓自己和李信之间是清白的。 项羽嗤了一声,又问:“那就是说熊心也活着” 虞楚昭讪讪点头:“嗯……你……” 项羽嗤笑:“爷没那么小气,杀过一次,没死,那便是他运气。” 虞楚昭闻言放下心来,生怕届时一见面便是内讧。 “别岔话题,你究竟想作甚!?”项羽单手将虞楚昭后脖颈一掐,直叫虞楚昭“嗷嗷”叫唤。 虞楚昭满脸怨念:“谁先岔开的话题!?” 项羽把眼一横,虞楚昭只得举手做投降状:“好吧……说正事。” 虞楚昭正色:“现在刘季举国出动,咱们打这个时间差,先把关中给他占了!让他就在东南呆着!” 这想法就是——你不是想占地盘么?那行,现在你占了我的地盘,那我就去掏了你的老巢。 项羽蹙眉:“关中……哪里来的兵马?” 虞楚昭“嘿嘿”一笑:“小爷向来神机妙算!” 项羽无奈:“就你聪明。” “蜀中兵马不多也有十万左右,攻一个空守的关中绝对不是问题。”虞楚昭开始盘算。 “三年前我只是想着刘季不要这边陲,正好就空着,留着当成后方,若是……” 虞楚昭略过了本来就预知项羽兵败垓下的事情:“然后就可以将兵马迁过去,威慑关中……” 按照虞楚昭开始的打算,确实就是占着这天府之国做储备基地,败了逃过去休养生息,天高皇帝远,加之道路险峻,刘季就是有心来打,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打上来的。 现在这更好,直接调兵出关中!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不要急…… ☆、三江事多往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陈仓道也不是就他刘季一个人的兵能走得的。”虞楚昭得意洋洋,下颚仰着,一副求夸奖、求崇拜的贱样。 “看样子你小子背着爷倒是收了不少人。”项羽嘲弄道,迅速翻身跃起,一把将虞楚昭往地上摁着,将这小子笼在自己自己身下。 “怎么?收人还不让了?”虞楚昭瞬间炸毛,手舞足蹈的,像个被翻过身的王八使劲折腾。 “怎么?还想起兵造反不成?”项羽恶狠狠的笑着,伸手将虞楚昭胡乱扑棱的两只手抓在一处,按在他头顶上。 虞楚昭挣扎不过,气喘吁吁的个白眼飞过去:“怎么的?小爷就不能有点私藏?万一哪天你不要小爷了,小爷也好割地称王不是?” 随着话语声的尾音消失,虞楚昭猛的将那膝盖一曲起,就往项羽下腹顶过去,一副要废了男人的架势。 项羽身体快速一弓,避开了虞楚昭的“撩阴腿”,同时腿往虞楚昭腿弯下头一伸,膝头便将虞楚昭的腿顶住了。 “怎么着?现在让爷骑还不乐意了?”项羽嘲弄的将膝盖顺着虞楚昭的腿弯儿划下去,最后在他的当部恰到好处的一番磨蹭。 “擦……给小爷放开!你骑什么呢打算!?”虞楚昭被那不重不轻又每每骚到痒处的磨蹭弄得起了反应,嘴里胡乱 分卷阅读242 - 分卷阅读24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43 骂着,满脸通红的被项羽用一个两腿分开的姿势固定在地上 “你说骑甚?”项羽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的将身下压着的虞楚昭一打量,膝盖又顶弄了一番,慢慢滑到下面一些,去摩擦那中间。 虞楚昭忍不住难堪的叫唤了一声,耳朵脖颈都一片潮红,眼眶发热,强撑着反击:“怎么就不是小爷骑你!?” 项羽两道剑眉挑起来一点,睥睨着虞楚昭,咂摸一番,缓慢开口:“难不成你还真想造反不成?” “小爷造反了怎么的!?江山美人二选一,逃不掉的选择题,侯爷选呗?” 虞楚昭挣了半天也没能逃出项羽的桎梏,索性破罐子破摔全身卸了力气摊地上,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贱样,也挑着眉毛挑衅的看项羽。 项羽古铜色的皮肤下面,性感的喉结滑动上下滑动着,望着虞楚昭的眼眸深邃起来:“江山美人?谁是美人?倒是有癞皮狗一只,爷上哪去做选择题?” 虞楚昭舔舔下牙齿,反唇相讥:“谁想上癞皮狗谁自个儿知道……况且,美人配英雄,癞皮狗配狗熊,你倒是说说,是癞皮狗还是美人?” 项羽最是见不得虞楚昭这副没脸没皮的模样,犯贱的叫人每每想去抽他,却又忍不住想揉进怀里狠狠疼爱一番。 “还用选?爷要美人,这个天下就是给你的聘礼。”项羽捏着虞楚昭的下巴吻上来。 虞楚昭心满意足,两眼微微合上,被按着接受项羽灼热的吻,有种被温柔的强迫的感觉。 待得两人再次分开,虞楚昭气喘吁吁,满脸绯红,眼角带着泪花,一副被激吻的荡漾失神的样子。 “不做么?”虞楚昭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项羽有接下来的动作,便按耐不住的勾着腰去磨蹭项羽。 项羽粗喘着气避让开一点:“莫乱动,荒郊野岭的,蚊虫多。” “哦……”虞楚昭失望的塌下腰,死狗一般摊在地上不动了,没好意思继续求欢。 “看你浪的。”项羽平复了呼吸,一手搂着虞楚昭翻过身,让这皮小子爬在自己胸膛上,一面伸手去摸摸虞楚昭的两腿之间。 虞楚昭“哇哇”叫着跳起来,两眼盯着项羽雄起的部位舔舔舌头:“十步笑百步……侯爷你倒以为自己是柳下惠不成?” 项羽茫然:“什么人?” 虞楚昭懒得解释,复又被项羽拉着坐下来:“现在要想办法通知李信他们,战机不得延误……” “然后要想办法汇合龙且还有虞子期。”项羽点头,伸手将一根黏上虞楚昭头发的草摘下来。 “要想办法快速去蜀郡,然后才能想办法联系龙且和大哥。”虞楚昭快速决定。 项羽却不急,手指在地面上比划一下:“明日先北上进城去,打听打听消息,龙且若是带着吴中百姓朝西撤了,就没道理九江城里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此时,项羽和虞楚昭二人正是刚入得九江郡界内,项羽这是打算弃了乡野小道,直奔那九江城去打探消息了。 九江此地乃是“吴头楚尾”、江湖汇集的战略要地,历来为兵家所争,原本是项羽封给英布的地盘,地域最为广大的郡。 英布虽说是叛楚归汉汉,却本也不是要反项羽,只是当初被那刘季派来的说客何随架了上去。 如今,英布溜去了蜀中,这地儿就同无主的地界一般,所以,现在这九江郡到底是什么从属还真不好说。 星河万顷,在遥远的地平线上直坠而下。 虞楚昭明亮的瞳孔中倒映着璀璨的星光:“哪一颗是紫微星?” 项羽的视线从漫天星光上移到虞楚昭身上:“最亮的那一颗。” 天高地广,风将从生的荒草吹的“沙沙”作响。 两人依偎着在荒郊野岭中度过相逢后第一个安稳的夜晚。 第二日一早,趁着城门刚开,野外乡间的贩子要进城去买卖货物最是嘈杂的时候,项羽和虞楚昭两个便拎着两串草串起来的鱼蒙混过关。 九江市集上依旧是熙熙攘攘,丝毫没有战时的破败。 此处粮草充足,外加上交通四通八达,作为中部江南的物资的集散地,九江繁荣一时。 “现在怎么办?一股子的腥味……也进不去酒楼,怎么打探?”虞楚昭大大咧咧的叉着腿往集市墙角蹲着,一顶捡来的草帽压在乱七八糟的头发上,咬着一根草杆子,看着像个俊朗的渔家少年。 项羽则是光着脚在虞楚昭身边蹲着,钢硬散乱的头发随意拢在脑后,古铜色的脖颈和胸膛露在外面,在阳光下能清楚的看见刚硬瘦削分肌肉线条,像个英俊异常的水贼。 两人面前一样是串着草绳的鱼,但是根本无人问津。 项羽揉揉边上毛躁的虞楚昭:“不急。” 虞楚昭就像闲不住的猫,眼珠子滴溜溜直转,盯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小伙子,这鱼怎么卖啊?”一个提着竹篮买菜的大婶停住脚步。 虞楚昭先是一脸茫然,旋即脸上扯出一个亲切的微笑:“您看呢?您说个价吧?” 大婶掏了五个铜板出来,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虞楚昭,弯腰将一串鱼提溜走了。 虞楚昭傻愣愣的盯着被扔在脚边的铜板,突然将铜板一捡,撒腿就跑,一路追过去:“大婶,这钱还你……这鱼,鱼,我,我不卖了!” 大婶转头,朝虞楚昭翻个白眼:“我说一好好的小伙子怎么脑子有问题啊!哪有卖出去又要回去的说法!?” 周围人闻言均是哈哈大笑,看神经病一样看虞楚昭,议论声不断传进虞楚昭耳朵里:“看这小伙子长得怪俊俏的,怎么就是个脑子不好的。” 虞楚昭面红耳赤,捏着五个铜板哭丧着脸回来,在项羽身边蹲下来:“你花了一早上捉的鱼就值五个铜板。” 项羽漠然:“十个。” 虞楚昭:“啊?” 项羽修长的手指点点地上剩下的一串鱼:“这边还有五个。” 虞楚昭:“出息的你……” 一会儿一队穿着官皮的打眼前过去了。 虞楚昭用肩膀撞撞项羽:“那边的?” 项羽微微颔首,眼睛正盯着那队过去的兵卒,单手将虞楚昭头上的破草帽一摘扣在自己头上:“在这儿等爷,莫乱跑。” 旋即有力的手指将万鬼朝皇握住,转瞬间人就蹿上了墙头。 虞楚昭茫然的眨眨眼,再抬头,墙头上项羽早就没影儿了。 这下子,虞楚昭才明白过来项羽昨晚的那个“打探”是个什么意思。 “擦……敢情就是混进来抓个官家的来问问……”虞楚昭咕哝一声。 虞楚昭又在原地蹲了一会儿,半天不见项羽回来,便站起来伸伸手脚,眼角就看见一片灰影子打墙头上掠过去。 “大哥?”虞楚昭一惊 分卷阅读243 - 分卷阅读24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44 ,提起剩下的那串鱼就顺着墙头追出去。 等到七绕八拐的一圈转悠完,虞楚昭蒙了,他发现自己陷在一片乱七八糟的巷道里头,周遭一眼望过去就没一个正常点的人。 “这是进了丐帮的地盘?”虞楚昭一脸懵逼。 一个疯疯癫癫的跛腿老头凑到虞楚昭身边来:“老人家我命苦啊……” 虞楚昭眼睛一横:“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 老头一噎,随即又嚎:“那你至少给点东西吧……” 虞楚昭抱着手臂往背后墙上一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老头吹胡子瞪眼:“年轻人不要太……” 虞楚昭不耐烦的把手上的那串鱼往老头手里一塞:“给你给你!往哪边走是出去的路?” 老头颤颤巍巍的拎着鱼,一脸就要老泪纵横的样子:“现在的年轻人啊,你没听过一句话叫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你身上不是有五个铜板?给点钱让老头子我去买个鱼竿也好啊!” 虞楚昭心道什么情况,连自己有五个铜板都知道……两眼一瞪:“会抓鱼有毛用,给快饿死的人鱼有用还是鱼竿有用?你这也老大不小的了,是叫你去抓鱼还是你那八十老母?还是你那三岁小儿?” 老头张目结舌,一脸错愕加之无言以对。 “快点,从哪里出去啊?”虞楚昭着急离开这处,单手将老头的衣领一拎摇来晃去。 老头被晃得头晕眼花的,了,两手直摆:“莫摇莫摇……给你,给你个东西喂……” 虞楚昭停手,一脸狐疑的盯着老头的动作,只见老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泥人来。 虞楚昭横着眼睛:“这什么……” 老头神秘兮兮:“给你的,这东西可助你日行百里,算是换你的鱼。”老头说着,见虞楚昭不为所动,便抬手将那半截手指长的泥人往虞楚昭衣襟里头塞。 虞楚昭瞬间大叫:“……救命啊……非礼了……痒……” 虞楚昭奋力挣扎一通,也不管方向,脚下生风一般一溜烟跑了。 老头望着虞楚昭快速消失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浔阳夜宿客 项羽冷着脸牵着马,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看着虞楚昭一溜烟从错综复杂的巷子里钻出来,刚才他回到那市集上,没摸到虞楚昭半根毛,只得出来找人。 实际上,虞楚昭才堪堪跑出那跛腿老头不远的距离,眼前便豁然开朗,一时间竟然发现自己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 虞楚昭心中不免纳罕——毕竟之前可是在里头兜兜转转了良久都没出得来。 路边上一个卖饼的在吆喝,虞楚昭鼻子皱了皱,肚子叫起来。他两天吃的都没主食吃,现在闻见粮食的香味艰难的咽了下口水。 “怎么卖啊这饼?”虞楚昭捏着五文钱飘到那卖饼的面前。 “八文钱一块,您来几块?” 虞楚昭郁闷道:“鱼才五文一串……” 卖饼的上下将虞楚昭一打量,冷笑:“这年头地里长得出庄稼么?八文钱这都是保本价了!不买让开,别挡道儿!” 虞楚昭:“别别别……我买半块成不?” 买饼的不耐烦道:“哪来的小混混!别妨碍我做生意!”说着就将虞楚昭往边上推推。 虞楚昭死乞白赖的缠着不放:“正常买半块啊,半块卖了你又不亏!剩下的你再卖就是!” 这话到了换谁都没法和虞楚昭一样说的底气十足了,卖饼的最后委实无奈,还真的就卖了半块。 虞楚昭用油纸包着半块饼,袖子擦擦口水,忍不住凑上去“啊呜”咬一口,然后就把饼包的严严实实的不吃了。 耳朵一下被拽住,虞楚昭顿时哇哇大叫着被扯到路边上,侧脸望过去,虞楚昭胆战心惊的看见项羽面无表情的脸。 “爷走的时候和你说什么了?” “忘记了……”虞楚昭自知做错事了,心虚道。 “嗯?”威慑力十足的一声。 “呆原地等……”虞楚昭声音越来越小。 项羽深呼吸,正想着怎么教训这小子,便听见虞楚昭又叫唤道:“对了,给你留的,先趁热吃了再说呗?” 虞楚昭两只脏兮兮的爪子捧着油纸包着的饼,讨好的举着,抬头望着项羽。 项羽鼻子突然一酸,明知道这混账小子就是在岔开话题——卖乖装可怜,但是偏偏他项羽就是上钩了。 就这么一句话,项羽是气也消了,外带还心疼了。 “你吃。”项羽将那饼撕下来一个角,将剩下的重新递给虞楚昭。 虞楚昭艰难的咽下口水,没要。 项羽不管虞楚昭,自己吃完,便将剩下的撕成小块,一块一块往虞楚昭嘴里塞。 “过两天就好了,辛苦你和爷受累了。”项羽抬手给虞楚昭擦擦嘴角的碎屑,心疼道。 “怎么样了?”虞楚昭嘴里塞的满满的,略过项羽的话,直接含糊不清的问打探到的消息。 “龙且两日前走的长沙郡,不是渡江往北就是往西入蜀中去,百姓迁去了东越;至于你大哥他们,听说前日进了齐地山林。” 虞楚昭点点头,随即意识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大哥他们往辽东方向走……那我刚才看见的是谁!?” 项羽蹙眉:“什么?” 虞楚昭便将方才项羽走后发生了事情原原本本和项羽说了一遍:“小爷就是看见了大哥才追出去的。”末了舔舔嘴唇,再为自己辩解一句:“所以,真不是不听你话。” 项羽“嗯”了一声,将最后一块饼往虞楚昭嘴里塞了,便牵着虞楚昭脏兮兮的手往旁边客栈走:“兴许是看错了也不一定。” 虞楚昭茫然的“啊”了一声,莫名其妙的被项羽牵进客栈,看项羽要了间上房。 “爷,马给您牵前头马厩了。”小二折回来打个招呼,将两人往楼上引。 “马厩怎不在后院?”虞楚昭心中奇怪。 小二看出了虞楚昭的疑问:“爷这不是本地人吧?这儿的习惯……本来我们店里也不这样,但是眼下连年征战的……” “干你的活!别胡说八道!”下头掌柜抬头朝楼梯上呵骂一声。 小二赶紧闭嘴,快速将项羽和虞楚昭带到房门口:“二位爷还有什么需要的么?” 虞楚昭:“没……” 项羽:“打两桶洗澡水上来,另外捡你们这儿特色好吃的吃食送上来一份。” 等泡进了干净的热水里,虞楚昭才回过神,两手搭在浴桶边缘上仰头望赤着上身帮自己擦背的项羽,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全眯起来了。 项羽漠然:“干嘛?” 虞楚昭大笑起来:“原来你也会打劫!” 两 分卷阅读244 - 分卷阅读24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45 人是身无分文进的九江,结果项羽去打探消息回来居然还带了银子回来。 项羽失笑,一会道:“不只是打劫,爷还杀人。” 虞楚昭不笑了:“真的?” 项羽认真的点头:“刚才那队小兵商量着想投汉去,爷就把他们杀了。” 虞楚昭蹙眉:“投汉?那岂不是九江这儿……” 项羽接话:“对,不安全,不知道这处有无汉军的势力渗透进来。” 虞楚昭“哗啦”一下带着满身水站起来,水珠顺着项羽瘦削结实的胸肌往下淌。 “那,那你还……还在这住?” 项羽不由分说的伸手将虞楚昭重新按进浴桶里:“不妨事,就一晚,让你好生休息休息。” 外头小二敲敲门:“二位爷,吃食送来了。” 项羽应了一声去开门。 虞楚昭只得暂且打住话题,细细想来,今日距离垓下一夜不过才两天时间,他们却已经从垓下辗转吴中,又进了九江。 项羽重新进了屏风后头,将被泡的软绵绵的虞楚昭抱出来擦干了放去床铺上,再将吃的连带托盘放在被子上。 虞楚昭其他心思瞬间抛去了九霄云外,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吃的,和盯住了鱼的猫一个德行。 项羽揉揉虞楚昭湿漉漉的脑袋:“快吃,吃完睡觉。” 是夜,没有蚊虫干扰、又吃饱喝足的虞楚昭总算是睡舒服了,懒洋洋的在项羽怀里翻个身,不老实的将一条长腿往项羽肚子上敲。 项羽睁开眼,不管,又闭上眼睛。 一会儿,虞楚昭咕哝着继续动弹,身子司南指针一样在床上划过半圈,腿直接放在了项羽胸口。 项羽将那不老实的爪子握住,接着睡。 下一秒,项羽瞬间清醒,睁开眼睛,与此同时,虞楚昭猛的起身,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一眼。 项羽是因为敏锐的感官听见了声音,虞楚昭则是因为面对危险时候强烈的第六感。 项羽手指竖起压在嘴唇上,一双冷漠戒备的眸子像是郊野的战狼,旋即影子一般掠下床去,悄无声息的将后窗推开一道缝隙。 虞楚昭小心翼翼的下床,凑近项羽身边,趴在项羽肩上和他一起往外看。 只见这夜月色朦胧,一会儿之后,空荡荡的大街尽头出现了一队人马的身影。 “吕不韦的人?”虞楚昭用口型问项羽。 项羽肯定的一点头,伸手将虞楚昭往回拽:“穿衣服!他们这是又折回来的!” 昨夜便在郊外见到这队人马,夜间也并未见他们歇息,但是此时又在九江城中看见,显然是来者不善。 虞楚昭胡乱将晾的半干的衣裳套上,衣裳里头裹夹着的一个什么东西掉下来。 项羽飞快的伸手一捞:“什么东西?” 虞楚昭茫然接回来又塞进怀里:“不知道……走!” 两人飞快的下楼往后院门口跑,这时候门外马蹄声渐近。 两人皆是一愣:“这么快!” 后院的门被轻轻敲响。 虞楚昭眼珠子飞快转过乱七八糟的后院,只见角落里搭了个凉棚,里头一堆不知道什么东西上面还盖着块挡雨布,这挡雨布长的直拖到地上。 虞楚昭拉项羽,示意躲进去。 项羽不动,准备抽刀。 虞楚昭奋力将项羽往角落拖拽,不想现在起正面冲突,毕竟眼下要务是想办法汇合大部队,趁汉中、关中兵力空虚之时占领关中。 项羽坚持了不到一秒便妥协了。 两人猫着腰往那防水布里头藏起来。 “应当无用。”项羽小声道。 “试试先,不成再打。”虞楚昭同样小声回答。 两人屏住呼吸,听见外头刀刃出鞘的声响,后院门被从外头挑开了。 “做什么做什么?”客栈楼上突然响起一个半梦半醒的少年声音,伴随着窗户被“吱呀”推开的动静。 虞楚昭竖着耳朵,怎么听这声音怎么熟悉,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这声音是在哪里听过。 后院里头倏然就没了动静,一会儿之后,楼上传来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后院的门又重新被关上了。 “真是的……哪里来的这晦气东西……要不是师傅给的符,今晚上说不准就交代在这儿了。” 那个没睡醒一样的声音靠近过来。 项羽拇指扣上万鬼朝皇刀柄,虞楚昭伸手搭在项羽手腕上,示意他等等再说。 “活人在里头就劳烦出来一下……怎么不对呢……卦象上出来的也不是活人啊……不是死人……师傅干嘛叫我今晚一定要来这住宿……”那个声音停在五步开外的位置,自说自话的嘟嘟嚷嚷。 虞楚昭露出点同情的表情——这人脑子不大好。 项羽思索了一下,单手将防雨布揭开。 下一秒,虞楚昭的抽气声响起来。 原来,他们刚才躲藏的防雨布下面是一排僵硬的尸体! “你……你是……虞楚昭!?”少年惊愕的声音突然出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中~ ☆、断因果 夜半三更,街道上更夫打着哈欠:“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会儿,前方本来什么都没有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行人,更夫狐疑的望过去,只见那前方开道的是个歪戴着兜里摇着铃铛的人,后头一队同样戴着斗笠的动作僵硬,一蹦一跳的跟着。 更夫又打了个哈欠,认出来是赶尸的,见惯不怪的接着走自己的。 那摇铃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在空中荡着,更夫有点奇怪的抬眼望过去,这一看,才发现那对人居然在这一秒不到的时间内到了眼前! 更夫慌张往边上让,心中直道晦气,知道是让不过,至少是要和那些玩意儿擦个肩什么的了,结果却什么都未碰到! 一惊之下更夫抬头去看,却发现那赶尸的不见了踪影! “妈呀!”更夫一声惊叫,手上的灯笼跌在地上。 “别慌慌张张,全当没看见就是。”跛足老头慢吞吞的从旁边的一条巷子里钻出来,顺手给那更夫一张符:“若是不放心,便在家门上贴着就好。” 更夫刚要道谢,就将眼前又是一花,那跛足老头又没了,唯有声音在空落落的街上回荡着:“今日所见莫要对旁人提起。” “啊!”更夫吓的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往家里奔去了。 却说那飘忽的一队人此时却是已到了江边。 “这赶尸……”虞楚昭也带着斗笠,混在一行尸体中间。 “和一般的不一样,这速度快的很。”项羽在旁边小声回答。 两人均是发现这赶尸和一般意义上的不大一样,但是估计着是法术不同,也不好多问。 浔阳码头上,一艘绿 分卷阅读245 - 分卷阅读24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46 眉毛扬帆而去,逆着滚滚长江东流水行劈风斩浪驶向蜀郡方向。 绿眉毛船舱内,三人对酌,万鬼朝皇靠着虞楚昭的凳子斜斜立着,角落里一排僵硬的尸体依旧被防水布罩着。 “赶尸的买卖就是半夜走的,眼下正巧我也去巴蜀一带,带上你们且当做个伴。”单独坐在桌子一侧的少年伸手将角落里的尸体点数了一遍,对虞楚昭和项羽说道。 虞楚昭唏嘘一声,抬手斟酒。 项羽沉默着,转手将虞楚昭面前的杯子拿边上去,不让虞楚昭喝。 对面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少年眉毛高高挑起来,面上掩藏许久的敌意终于流露出来:“怎么?我和我哥喝一杯还要你同意?” 项羽锋利的视线剐着对面的少年,手指微微弹动两下。 一会后,少年颓然的避开项羽锐利的视线:“酒里没毒。” 少年说着就要举杯先喝。 虞楚昭却率先一步,单手将项羽拿走的杯子截过来,扬起脖子是一饮而尽,末了擦一把嘴角:“我喝,我信你。” 对面的少年看着虞楚昭,叹息一声:“看,我叫你叫哥都习惯了……你现在看着倒是比我还小些,还是当年吴中时候的模样,刚在客栈里头,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说话的少年虽说看年纪不大,却比虞楚昭看着年岁还要长一些,叫虞楚昭叫哥实在有些不伦不类的。 虞楚昭有些内疚的望着对面说话的人,半晌终于开口:“殷五,这些年……你还好么” 原来,那赶尸的少年正是秦时会稽郡守殷通的幼子,当年和虞楚昭一干纨绔子弟混闹的时候绰号“殷五”,那时候年岁还小,和虞楚昭最为亲厚。 然而吴中兵变,项氏起兵,率先干掉的就是殷通这一家子,唯有老大殷夏和幼子殷五幸存。 “啧……怎么说呢……后来陈武,就是你们的李信,那个号称是蒲将军的,他找到了我,告诉我老子要告我的话。”殷五将杯中酒一口喝干,接着斟酒。 项羽捏着酒杯,这时候突然道:“你老子骗你的,杀他的就是爷。” 殷五对项羽点点头:“我知道……师傅也告诉我,若是遇见了项王,项王定然这般告诉我。” 项羽沉默了一会,接着道:“你可找我报仇。” 殷五眼睛通红的盯着项羽,半晌缓慢而坚定的摇头:“我信我老子的话,他告我,他的死和项家无关,我作何还要找你报仇?” 项羽点了下头,抬起杯子和殷五碰了一下,仰头喝尽。 殷五通红着眼睛,未喝项羽敬的这杯酒:“我这也是为了我哥……不是殷夏……为了你的虞楚昭。” 虞楚昭眼睛发酸,当年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的小孩现在成了这般模样——他本至少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怎么样也不该沦落到现在这下九流的行当中去。 “你……你师傅?”虞楚昭问。 殷五点点头:“对,那件事情之后我一路流浪到了九江这儿。” 虞楚昭点头,将酒杯重新斟满。 殷五举杯又喝,接着道:“然后,我在九江这遇见了个老头,怪里怪气,疯疯癫癫的,教了我这门营生……师傅平日也没个影子,教会了我就不见了,今日却是又出现了,叫我晚上赶尸的时候住那家客栈去,要是夜里听见有活死人的动静就把他给的符打出去,还说,这是叫我自己去了结一段因果……我总觉得他老人家什么都知道。” 虞楚昭心下纳罕,知道这殷五的师傅定然是个高人,这算的太清楚了。 殷五重新倒了杯酒,自己喝了,继续道:“师傅还说,若是遇见了项王,项王定然会告诉我父亲是被他杀的,然后接下来的……便让我自己……自己想……若是想明白了,去巴蜀就带上你们两个,这船走的快,可助你们一臂之力。” 虞楚昭半张脸藏在油灯晦暗的光线阴影中,手指摩挲着万鬼朝皇冰凉的刀身,神情看不清楚,问:“你真不打算报仇?” 殷五苦笑了一下,食指点点项羽的方向:“我拿什么去报仇?打的过他?能暗算他?” 虞楚昭垂着头不看对面的少年 :“你师傅那般厉害,法术什么的也……你看你的这绿眉毛,不靠风不靠水走的也这般快。” 殷五摇摇头,笑笑:“哥,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会的这些个,都是漕运要用的,便是赶尸,也不过是些伤不得人的法术,哪里就能杀的了项王?” 虞楚昭被殷五这话说得面红耳赤——自己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扣在斜靠着凳子放着的万鬼朝皇上的手松开了。 殷五缓缓闭上眼睛:“我这漂泊着赶了这么久的尸,看惯了生死,也算是悟出了点东西,若是带着遗憾走的,必然要回来找的,若是走的干净的,那便是烟消云散了的。” 虞楚昭沉默的喝酒,知道这话还没完。 殷五打了个酒嗝:“我老子走了那么久,我梦里一次也没见过……” 虞楚昭看着面前的殷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得继续喝酒。 “你师父是个高人……”虞楚昭半晌开口胡乱说话。 “不知道,我记忆里头就是那么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还一条腿跛着……” “跛着……跛腿的老头子!?”虞楚昭本涌上来的三分醉意瞬间又被压回去。 殷五心中难受,未免喝的积在了心上,此时倒真的醉了:“没错……” 虞楚昭惊愕万分,慌忙伸手摸怀里,掏出一个小泥人出来。 项羽瞥过来一眼,满脸问号。 殷五趴倒在桌上,含混不清的说话:“项王是当世英雄,若无他,便无法灭暴秦……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我心中还是不舒服啊……哥……我心里头不舒服啊!再怎么样,他也是我老子啊……” 说着,殷五眼角便落下泪来。 项羽沉默的起身,将酒坛拎着出了船舱。 虞楚昭望着项羽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最后抬手给趴在桌上自言自语的殷五披上自己的外套,便追着项羽出了船舱。 甲板笼罩在月光星辉之中,江风扑面而来,带着冰冷水汽的风驱逐了夏末的灼热,叫只穿了单衣的虞楚昭打了个寒颤,一时间竟是觉得秋天来了。 “是爷对不住他。”项羽盘坐在船舷上,仰头望着夜空,犹如对月孤望的独狼。 “怪不得谁……”虞楚昭说着走到项羽身后,吹着冷风,酒彻底醒了。 项羽沉闷的应了一声,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末了抬起手背将嘴角一抹:“爷宁愿他找爷报仇。” 虞楚昭撑着船舷侧身坐上来,转过身,和项羽一样面对波光粼粼的江面:“这是殷五的选择……况且,这事儿还真扯不上报仇……当年吴中兵变的事情,那是不 分卷阅读246 - 分卷阅读24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47 是你死就是我亡。” 项羽道:“但这并不妨碍那小子找爷来报仇。” 虞楚昭挠挠头:“许是他想通了……” 项羽却摇头:“他只是无能为力罢了。” 虞楚昭却不这么认为,争辩道:“莫要这么说,下毒什么的还是可以做到的,要么就是今晚上他不帮我们……” 项羽打断:“那是他不知道藏在尸体堆里的是咱们。” 虞楚昭反驳:“那他大可以不带我们上船,不必捎我们去巴蜀。” 项羽又摇头:“这不过是为了他师傅告诉他的。” 虞楚昭眉头挑起来一点,讽刺道:“侯爷说这些,不过就是自个儿不觉得自个儿是被原谅的那个……或者,换句话说来,就是侯爷你自己觉得被人原谅是丢人的事儿。” 项羽这下不说话了。 虞楚昭缓了缓口气,认真的看项羽:“小爷知道其实你心中也不舒坦,总还是觉得对不住殷五的,但是你想,兵变那情况,谁生谁死,全是天意。” 项羽这下回道:“天意便是叫爷死……在垓下。” 虞楚昭倏然抬手掩住项羽的嘴唇,怒道:“莫胡说,小爷要你活,你便得活,小爷就是天意!” 项羽嘴唇动了动。 虞楚昭这回炸毛了,前头反复安慰的耐心没了:“你别说话!一说话小爷就来气!小爷就是天意怎么的!?叫你干嘛你就干嘛!” 项羽沉默的望着江面,一会儿后终于笑起来,单手搭着虞楚昭的肩膀将人搂到怀里来:“是……爷都听你的……” “余一叹,怎生了断,因果来生换。”虞楚昭靠在项羽胸前,缓缓道:“什么因果报应……通通来生再说。” 月涌大江流,二人在甲板上相拥着枕着涛涛水声,直到晨曦初露,将江面染成万丈火红。 ☆、千仞山 等到朝阳从江面上跃出来,殷五打船舱内出来,便看见项羽和虞楚昭立在船舷上看远方缓缓升上天穹的日轮,显是一晚未睡。 两道修长的身影在朝阳下拖出的影子融合在一处,仿佛在携手共看万里江山。 殷五一声不吭的将绿眉毛的帆收了,用那长篙短篙拄在礁石上,撑着船转进水流越发湍急的江道。 巨浪狂扑,船舷敧侧,生死在毫发间。 擦了把眉毛上的汗,殷五抬眼去看,只见那船舷上立着的两人依旧一动未动,在不足一足宽的船舷上生了根似的,仿佛那颠簸摇晃对他们未能造成一丝影响。 殷五心道:幸好昨夜听了师傅的话,没有打着复仇的心思…… 项羽这时候突然微微侧过脸来,意味不明的视线在殷五身上扫过,后者狠狠打了个寒颤,赶紧移开了视线。 虞楚昭偎着项羽看着那两岸逐渐收敛,变作窄窄的一条,知道这是真正进了三峡了。 三峡自古鬼门关,波涛倾注叠成烟。 中午时分,绿眉毛寻了处浅滩,终于成功靠岸。 “后面江滩不好走,就送你们到这儿了。”殷五脱了上衣露出精瘦的身材,长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皮肤上带着江水的潮气。 虞楚昭点点头,知道这处已经是极限,再往后走水路,那便是走在阎王殿里头了。 项羽和虞楚昭登岸,相互间未尝道别也未同行——赶尸的从不走白天的路。 有言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于是,一时辰之后,虞楚昭就像要被激流冲刷过了的鱼一样摊在崎岖的山道上,项羽默不作声的将他背起来继续往前走。 “你累不累……歇会……”虞楚昭面上被晒出一道跨过鼻梁的红痕,有气无力的开口。 “无妨。” 项羽说话都不带喘气,如履平地一般,坚实的脊背和肩膀将虞楚昭稳稳的扛着。 虞楚昭望着项羽古铜色的皮肤,那上头浸着一层汗渍,阳光下泛着诱人的色泽。 “体力这么好……” 虞楚昭小声咕哝着,搂着项羽的脖子,伸长了舌头在项羽后脖颈上舔舔,又顺着那上头清晰的肌肉线条往上舔到耳根。 项羽浑身一抖,嘘出一口气:“莫胡闹,到了蜀中再收拾你。” 虞楚昭把舌头缩回去,面色通红。 一会儿后,山道消失,变作险绝的栈道。 “小爷自己走。”虞楚昭从项羽背上爬下来。 “当心些。”项羽不放心的叮嘱。 侧头望过去,重峦叠嶂相连七百余里,江水自中间狭长的缝隙间咆哮着奔流而去,其间礁石嶙峋,崖壁上,枯瘦的鲮皮松挂在半空中,犹如悬在人头顶上的利剑。 “这里……在这里……” 低沉的吟诵声音从江水中翻滚着渐而放大,在虞楚昭耳边变成了一种古怪的诵经一样的声音。 “当心!”项羽一手拎住虞楚昭的后衣领,又搂住虞楚昭的腰身将人往前头拱拱。 虞楚昭乍然回神,顿时一身冷汗,只见脚底碎石跌落深涧,瞬间不见踪影!只差一步,他就要一脚跨入深涧! “想什么呢?”项羽蹙眉叱喝,单手扯住虞楚昭的腰带,将其解下来,和自己的绑在一起,打了个死结。 “没什么。”虞楚昭扭着脖子看着项羽的动作,不经意的蹙眉,又往崖涧中望一眼。 三峡犹如一道大地的裂口横亘在大地上,将巴蜀和内陆的关联斩断。 “慢些走!看路!”项羽顺着虞楚昭的视线往下望去,眉头也蹙起来。 湍急的水流中一艘船正飞速的逆流而上。 从栈道上望过去,船还不及一片芦苇叶大,看不清有无拉纤或者撑船的。 “活死人……”虞楚昭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昨夜喝酒时殷五无意间说出的一个词。 “还记得昨夜出现的吕不韦的手下,殷五怎么叫他们的么?”虞楚昭全身犹如被浇了一桶冰水。 “嗯。”项羽点头:“无妨,爷不是没杀过这种东西。” 虞楚昭心中却依旧不安:“不是……小爷担心的是他们是不是会向吕不韦汇报情况,然后,吕不韦定然能猜到我们到蜀中的目的,只要再提点张良一声……” 项羽揉揉虞楚昭被风吹的凌乱的头发:“不怕,就是告诉了,他们出兵的速度也赶不上。” “快些走,我担心下头这船……之前一直未看见过。”虞楚昭抿了下嘴唇,觉得这下头的船便来的诡异。 项羽又往下瞄了一眼:“水路绕了,再快也快不过咱们。” 虞楚昭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往前迈步:“那也还是快点的好,发兵之事宜早不宜迟,从蜀中往关中天堑多的很……” 项羽漠然,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小心走,不急。” 李信站在山巅往下俯视,视线被飘飘悠悠荡着的云雾遮蔽,看不见下头栈道。 “你怎么就过来了 分卷阅读247 - 分卷阅读24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48 ?”李信伸手要去摸身边的鹰嘴尖耳的大黑马。 黑马打了个响鼻,往边上避让一步,不让李信近身。 “真是成精了。”李信失笑,又想起那少年郎来:“他不也不是你主子,怎就那般知道讨好?” 黑马不鸟李信,定定的往山下望。 “怎么?”李信也意识到什么。 下一秒,身边的乌骓骤然发出一嘶鸣。 “将军!有一队人马突然出现,见人就砍,兄弟们拦不住!”一人满身是血的冲上来向李信回报。 李信眉头一下蹙紧,当机立断:“带爷过去!” “前面什么声音?”虞楚昭狐疑的眯起眼睛,抬头望着百丈外栈道。 一路上来山势走高,前方的栈道彻底湮没在蒸腾的水汽之中,叫人分不清这是山中雾气还是山腰云层。 “到这边来。”项羽说着把虞楚昭拥着,转个身,将虞楚昭让在自己背后,万鬼朝皇“刷”的一声出鞘,将两人间打成死结的腰带斩断。 项羽手腕一转,大手卡住长刀刀背,将刀柄一面朝向虞楚昭,迅速道:“拿着。” 虞楚昭果断接刀,旋即蹙眉看项羽:“又是小爷在原地呆着?” 项羽随手在侧面山崖上折了一截树枝下来,无奈的揉一把虞楚昭的头发,对他比划一个简单的手势:“对,在原地呆着。” 虞楚昭长刀驻地,愤懑道:“你妹的!” 项羽失笑,旋即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便犹如一只大鸟一般瞬间腾空而起,在几近九十度的崖壁上借力,须臾间悄无声息的掠出了百丈。 “你妹的……”虞楚昭望着那背影又骂了一声,往旁边山壁上一靠。 下一秒,山壁骤然翻转,虞楚昭人瞬间就不见了。 李信酣畅淋漓的一挥刀,将面前一人纵向斩为两段,见那东西终于不动了,总算松口气,扬声道:“砍掉头颅!” 项羽苍鹰一般立在山崖侧壁上一处旁伸侧出松枝上,听出是李信的声音,便从那枝桠上飞身跃下。 破空声传来,往前猛冲的敌军头颅瞬间下了十几个之多,算是解了李信之困。 “多谢!”浓雾中李信并看不见项羽身影,便冲浓雾中喊了一声。 “是爷。”项羽漠然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 李信疑惑:“项王!?” 下一秒,雾气被染上血色,项羽的身影从这抹血色中出现,隔着十来个敌军出印在李信视线中。 “侯爷!”作战的小兵看见项羽身影,顿时士气大振。 项羽手中摆弄着的树枝犹如利刃,快速收割敌军人头,接着猛的跃出栈道旁低矮的栏杆,迅雷不及掩耳的半空折身在上头一踹,转眼间越过隔在中间的自己人,落到了李信身边。 就在李信刀落下的最后一秒,力气被抵住了。 “项王?”李信淡淡收手,声调中透着不解。 “留个活的。”项羽道。 “问不出什么的,这些人古怪的很。”李信蹙眉,刀背狠狠敲上那敌军的后脖颈,一下将人敲的昏死过去。 小兵们立刻上前踢掉那敌兵的兵器,将人粽子一般的绑住。 “知道……就是以防万一。”项羽将那当做剑用的树枝扔下,转头望李信:“还是叫项羽吧,你这么叫爷,爷不习惯。” 李信沉默了一下,最后朗声笑起来,伸手拍怕项羽的肩膀,点着那被项羽扔下的树枝:“后生可畏。” 栈道上的遭遇战因为项羽的出现而结束的出乎意料的快。 李信叫小兵先一步将那唯一的俘虏押送回去,一边将挡住了路的尸体踢下山涧去。 “小军师呢?”李信再度开口,虽说还是有些生疏,却不至于像先前那般尴尬了:“方才在山顶上遇见了你的乌骓,估计你们也快到这了。” “昭昭在后头等着……乌骓……你们知道爷要来?”项羽蹙着眉领着李信往回走。 “三年前小军师说的,让今年夏天这会子在巴蜀等着你看看,果然,等到了。”李信唏嘘:“虞楚昭当真是……” 李信后面的话未说出来,“天命所归”不是个好说出来的词。 “人呢!?”项羽猛的停住步子,后头的李信急刹车才好险没撞上。 “怎么了?”李信开口。 “昭昭应该在这里……但是人呢!?”项羽茫然的看这单行的栈道,想不出除了掉下去了还有什么办法能把一个大活人变没了的。 ☆、山月半秋 “救命……”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山涧下传来。 项羽一愣:“昭昭!?”旋即飞快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调转方向。 李信也赶紧往山涧下望过去。 只见虞楚昭两只手紧紧吊在插进了岩壁中的万鬼朝皇上,整个人在半空中悬着瞎扑棱,一张小俊脸吓的惨白惨白的,看上去在上头挂了有些时候了。 “救命……看你们妹啊看……”虞楚昭咬牙切齿的翻白眼,两眼珠瞪着上头探出来的两个脑袋。 两名武将赶紧七手八脚的将不知道为什么掉进了山涧的小军师拖上来,一行人继续沿着山道往蜀中行进。 月色染着青天,在江水中流淌,群山万壑绵延而去,猿声不住,声声悲凉。 寒气从江面上翻滚上来,秋天终于在这个夜晚降临了人间。 三峡侧栈道上走着三人,其中的少年郎一路不住的嘀嘀咕咕。 “小爷刚才掉洞里去了……”虞楚昭垂头丧气,郁闷的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希望一前一后两个武将别像押送犯人一样压着自己走路。 “洞呢?”项羽在虞楚昭后方漠然开口,一句将虞楚昭的话堵死了。 “没了……”虞楚昭干巴巴道。 被拖上来之后,虞楚昭就没再看见那活动的崖壁,找死了也未找到。 更惨的是,虞楚昭还没法解释为什么掉进洞里之后找出口会找到山涧下面去,还被吊在了半空中。 “我说的是真的……那洞里还有点光照进来的,我还看了石壁,上头真的刻了字的,就是看不懂……” 这下,彻底没人搭理虞楚昭了——你小子掉下去到爷过来拉你上来这才多久功夫?都够你研究山洞里头什么样子,还要一边找出来的路了!? “过了前面一个山头就好下山了。”李信在前方开口:“章邯、英布前日便翻过了大巴山,现在应该已经兵至汉中了。” “这么快!?”虞楚昭诧异。 项羽冷哼一声:“章邯这是因为之前的三秦一战怀恨在心,时刻想着要报复回去,英布这孙子……呵,章邯就是他的命。” 李信侧过头往项羽身上瞄一眼,终于打趣的话还是出口了:“好像你前头走的那个就不是你的命一样。” 虞楚昭“嗷”的一声惊叫,指着李信的后背难以置 分卷阅读248 - 分卷阅读24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49 信的嚷嚷:“你到底是谁!?你还是小爷认识的那个李大哥么!?” 项羽倒是难得的勾起了嘴角,知道李信这算是彻底断了对虞楚昭的念想了。 翌日清晨,蜀中军营,乱成一片,信鸽飞进飞出,羽毛乱飞。 “成何体统!?那小子一来就到处乱套!”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头挽着袖子,气的面红耳赤,脑袋上犹顶着两根鸽子毛,一半脸上留着半个红印。 “虞楚昭!老夫这是又招你还是又惹你了!”老头扯着嗓子喊。 “消消气,又不是第一次见识……何况吧,您老人家不过就是被乱窜的鸽子撞了下而已,又不是被城楼上扑下来的人砸了。” 一身短打的年轻人拖着一筐衣裳,头也不回的从老头身边经过,接着往河边走。 老头在后头喊:“你当谁都是你!?那么倒霉!” “我干活呢!您老人家要是看不惯,自去找那虞楚昭去!” “你小子当老夫不敢!?” “范军师,您自去,甭想拉我去!” 军营帅帐中…… “啊…嚏…”虞楚昭揉揉鼻子,两眼失焦,木愣愣的直视前方:“小爷觉得背后被人骂了。” 项羽将衣裳一抖,披在虞楚昭身上:“入秋了,当心着凉了。” 虞楚昭把站在背后的项羽赶去榻上坐着,自己闷头继续做事:“没觉着冷,就是有人在骂小爷!” 项羽无可奈何的望虞楚昭,自己寻件事情做。 “给大哥和姐夫都发了信,小爷叫姐夫带兵进荥阳,再争取直接占了成皋,那里头的粮仓应该还没被刘季那厮搬空了;大哥那头冲阵出来估计全是伤兵,先叫他们歇着……”虞楚昭盘腿坐着奋笔疾书。 只是那狗爬的字依旧是狗爬的字,惨不忍睹。 虞楚昭喝口水,接着趴在案几上写信:“齐地本来就不稳,就是韩信占着也没用,田氏不是省油的灯……对了……” 项羽靠在榻上漫不经心的擦刀,一边透过乌黑的万鬼朝皇的反光瞧虞楚昭,这时候开口恰到好处的接了句:“怎么了?” 虞楚昭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没什么,就是打算让大哥他们去打政治牌。” 项羽撩起眼皮看傻乐起来的虞楚昭:“嗯?” 虞楚昭将笔一搁,拿手将那砚台当做惊堂木往案几上一拍,学那评书里头的讲风流段子口气道:“话说,原先齐王田广宫中有个女人名唤薄姬,那可是个大美女,那叫一个前凸后翘,那话怎么说来着……对,就是丰乳肥臀,身材火辣……” 范增刚走到帅帐门口准备进来,便听见里头虞楚昭那不正经的腔调说那不正经的话,当即气的脸色发白,一撩帅帐门帘就进来了。 “你……这么些年不见……”范增气没喘匀,本想说“都没点长进”,但是没来得及出口,就被虞楚昭抢走了话头。 “哟,范军师,确实好久不见……”虞楚昭正说到兴头上,于是往范增那瞄一眼,便接着胡说八道:“长腿细腰,一双腿可以玩一年!就是所谓的腿玩年!” 范增大喘气,抖着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项羽歉意的望范增一眼,决定还是听虞楚昭胡诌:“然后呢?” 虞楚昭猥琐的嘿嘿一笑:“那所谓的君王不早朝知道不?田广就是因为她荒废了朝政的!” 范增终于听不下去了,气愤的甩着袖子走了。 虞楚昭莫名其妙:“范军师慢走……”等范增走了,虞楚昭正色:“但是那薄姬却也是个厉害角色,擅长以柔克刚,此人要是能用起来,便可叫齐地自己反了。” 项羽单手架在膝盖上,摩挲着略微带着胡渣的下巴:“齐王宫中的女人你都知道!?” 虞楚昭噎了一下,白眼飞出去:“重点不是这个,是有算命的说她可生出个真龙天子来,这个由头用好了,那便能叫田氏再度觉得自己是天命所归,可以再度掌权,那便能起兵反汉。” 说着虞楚昭便又想笑。 原因无他,而是历史上的薄姬最后确实是生出了真龙天子,那就是汉文帝刘恒,只不过那算命的少说了一句——那真龙天子的爹不是你齐王啊! 项羽摇头道:“不妥,天下哪里来得两个真龙天子?” 虞楚昭毛躁的抓抓头发,往案几上一摊:“也是。” 项羽蹙眉思索,一会儿道:“宋义之子宋文,倒是在齐地混的不错。” 虞楚昭顿时眼前一亮:“你说这事儿小爷倒是想起来了……既然宋义是被吕不韦杀了的,那吕不韦现在帮的又是刘季,那岂不是算得上杀父之仇?” 说着,虞楚昭便又在给虞子期的信上添油加醋的加上这条。 项羽眉毛蹙着:“委实不光明磊落……” 虞楚昭头也不抬反驳道:“兵不厌诈。” 项羽哑口无言,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只得由他去。 虞楚昭将给虞子期的信封好,逮住一只信鸽,将信拴在鸽腿上,走到帐门边将鸽子放了,一边小声嘀嘀咕咕:“去撞方增光那老头一下,肯定是他刚才骂小爷的!” 账内,项羽把虞楚昭那嘀嘀咕咕听得一清二楚,再将虞楚昭刚才前后的行为连起来一细想,就明白过来,原来这小子是怀疑范增在背后骂了自己,于是这就是故意报复! 项羽不由得哑然失笑,朗声道:“你这是记仇怎么的?娘们唧唧的,这般小心眼。” 虞楚昭尴尬,在外头站了一会儿方重新进去,也不看项羽,径自走到案几前重新坐下,又一只信鸽“扑棱棱”的飞进来,往案几上落下,虞楚昭抬手抓住信鸽,拆信,顿时兴奋的大叫一声。 “一惊一乍……”项羽拿眼角去瞄虞楚昭,见这小子还是没一点休息的意思。 “章邯、英布已经打下汉中了!这倒是快的很!”虞楚昭终于等来了一个好消息。 项羽嘲讽的笑笑:“汉中本就没人,空防,自然好打。” 虞楚昭瞥项羽:“一会儿便休息,莫说风凉话。” 项羽不满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虞楚昭没搭理他,继续处理信件。 等到满桌子的战报,信件被分门别类的整理好,顺带做了回复之后,虞楚昭懒洋洋的捂着嘴打个哈欠:“那便先这样……咱们明日出发,和章邯他们会和,再攻进关中去。” 项羽又“嗯”了一声,大马金刀的坐在榻上,将万鬼朝皇往边上一靠,望虞楚昭。 虞楚昭晃晃悠悠起身,拉伸一下僵硬的筋骨。 项羽眼睛眯起来,盯着虞楚昭衣领里头露出来的一截脖子。 虞楚昭斜着眼睛望项羽,不动了。 项羽拍拍床榻:“过来。” 虞楚昭“嗷”的狼嚎一声,也不困了,飞身往项羽身上扑过去。 项羽性感的唇 分卷阅读249 - 分卷阅读25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50 角勾着,单手接住虞楚昭,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虞楚昭圈着项羽的脖颈往下拉,鼻息间满满的都是男人身上汗水和鲜血交融的气息。 这种仿佛在彰显男儿力量和血性的味道在项羽身上尤为明显,叫虞楚昭着迷,对他来说,这种悍然的气息就像是一剂强效的催情剂。 虞楚昭忍不住抬头去寻项羽刚硬的唇,灵活的舌头勾着项羽转折的唇角,吻过那冒出头来的胡茬,虞楚昭的舌头舔上项羽脖颈上滑动的喉结,项羽未动,虞楚昭却已经意乱情迷的“呜呜”叫唤起来。 项羽低沉带着磁性的笑声传进虞楚昭耳朵里,勉强将他神智唤回来。 “怎么?”虞楚昭眼角带泪的蹭项羽。 “睡觉!”项羽单手将虞楚昭可怜兮兮的小眼神覆盖在了手掌下头。 ☆、巴山楚水 中午时分,堪堪眯了一小会儿的虞楚昭打着哈欠在项羽臂弯里醒过来。 项羽蹙着的眉头解开,冷硬的面部线条柔和了一下,低头在怀里人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虞楚昭在床上乱拱着,终于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对着项羽翻白眼:“禽兽……” 项羽顿时哭笑不得,修长的中食二指曲起来,用指关节揪住虞楚昭的鼻子:“莫要恶人先告状,爷不是叫你睡觉了?谁早上缠着爷不放的?” 虞楚昭鼻子被捏住了,刚醒来又全身无力,只得瓮声瓮气岔开话题道:“那小爷早上说的事情,你考虑怎么样了?” 项羽闻言眉头立马蹙起来了,一贯的冷漠重新回到他身上:“你一定要启用王离那孙子” 虞楚昭拍开项羽的手,软着腰身爬起来,不耐烦道:“谁在你眼里不是孙子了?” 项羽坚毅的嘴抿着,“啧”了一声,高挺的鼻梁在面部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神,看不出感情。 “你自行定夺就是。”项羽言简意赅。 虞楚昭扭头去看,只见项羽仰躺着,架着腿,两道锋利的眉微拧着,但是那刀刻斧凿一般的深邃五官分毫不动。 项羽身上冷硬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叫虞楚昭分辨不出项羽刚才那话的意思。 这才是项羽应该有的表情,虞楚昭无奈的想。 久别重逢,这几日的相处中项羽显得顺从而柔和,都叫虞楚昭忘记了项羽是如何的说一不二了。 但是纵然知道项羽现在倔脾气上来了,虞楚昭还是想再和这长安侯谈谈这启用王离的事情。 “侯爷,别这样咩……”虞楚昭软绵绵的对着英俊的男人的耳朵吹气,迅速从刚才的不耐烦转变成了撒娇状。 项羽不理,俊美的脸上看不见表情,他翻身起床,扯起衣裳将光溜溜的虞楚昭裹起来,自己光着身子去案几上拿杯子。 虞楚昭又跟着从榻上爬起来:“小爷也渴了。” 项羽依旧不搭理虞楚昭,自己扬起脖子灌下大半杯凉水。 “要喝自己倒,还要爷送过去不成?”项羽头也不回道。 “你!”虞楚昭尴尬的把伸出去一半的手收回来,恨恨的盯着项羽。 项羽又将壶里的热水兑进去,复又回到床榻边上,将杯子递给虞楚昭。 虞楚昭刚才嗓子叫的有点哑,此时正觉得喉咙里痒痒的,但是偏就僵着不接。 项羽立在床边,抬着手等了一会儿,仍不见虞楚昭反应,抬手将温水喝了,随即一手将虞楚昭掐着后脖颈提过来,嘴唇就压了上去。 虞楚昭茫然的瞪大了眼睛,感觉温热的水流细细的滋润了干涩的口腔,立马两只耳朵就红了。 “你这没羞没臊的也会不好意思?”项羽眉毛动了动,嘲弄道。 虞楚昭愤愤的擦了下嘴角的水渍,刚才装出来的那副谄媚的皮囊全不见了,抬头睨着项羽道:“启用王离这事儿,你倒是谈不谈!?” 项羽微叹了口气,蜷着长腿在榻上坐下,唇角紧绷:“爷不愿用王离。当初没杀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何况,他当初便不降,从无归顺之心,现在你又谈何启用这人?” 虞楚昭却道:“这么些年过去了,人会变的,没准现在他又想带兵打仗了呢?当初巨鹿一战后秦还未灭呢。” 项羽依旧摇头:“王离戾气太重,为人残暴,用不得。” 虞楚昭接着道:“今天凌晨进军营的时候小爷瞧见他了,看着和从前不一样了,身上的戾气都淡些了。” 项羽绷着脸:“不一样?你和他王离能有多熟!?” 虞楚昭悠悠然:“战场上几次都撞见了,那会子老是盯着小爷不放。” 项羽仍旧摇头:“王离性子如何?莽莽撞撞,刚愎自用,胜了那是他运气,败了那是正常,当个将军不过是祖上庇佑。” 虞楚昭却道:“不能这么说,将门无犬子这话小爷还是信的,他老子、他老子的老子都不是吃素的,秦末的时候不过是年纪尚小,没甚经验。” 项羽坚决:“爷瞧不上他。” 虞楚昭无奈:“当年王离年少气盛,难免说话做事有失稳,但是人总归会变的……其实就是你自己不想用王离这个人。” 项羽点头,面上一片漠然:“侯爷就是不愿用这个人,爷信不过他。” 虞楚昭茫然,旋即反应过来:“王翦忠的是秦又不是汉,何况,王翦都是他王离的爷爷了。” “而且……”虞楚昭顿了顿,犹豫道:“你们两家的世仇说白了,到了秦灭也就该结了。” 项羽不语,不为所动。 虞楚昭只好又道:“你想,你都没杀王离了,还差启用他么?” “军中无闲差。”项羽道。 虞楚昭讲道理:“你看,我们眼下大将不多,龙且他们现在又都是在东南,蜀中这块不算要地,但是也要有人守吧?不然这头你和李信明个儿去了汉中,这巴蜀怎么办?难不成和刘季一般留下几个二三流的将领,遇见大军来袭,等于是直接空防?” 项羽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汉中到蜀郡距离不远,只是天堑相隔,道路险阻罢了,若是轻装简行从汉中到蜀中也不过……” “别!”虞楚昭打断项羽,嘲讽道:“又来奔袭战!?从彭城一战开始,然后成皋,荥阳,侯爷这是打了多少场了?还未打够了?” 项羽闭嘴,又不说话了。 不断回头救城,救粮道,这是项羽战略上唯一的,也是致命的失误。 当然了,这也是当初虞楚昭失忆、变成鬼面生的时候发现的弱点。 若是换旁人,遇见了项羽这种每战必胜的打法,估计是早就吓破了胆,哪里还会敢去算计这点失误带来的战机。 虞楚昭清清嗓子,换个说法:“你不觉得疲于奔命,也想想那些追随你的弟兄们,这打下来又丢了,再去打,这不是做重复工作么?不是白白 分卷阅读250 - 分卷阅读25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51 送命么?” 项羽垂着头,面上一片漠然。 “别纠结过去了的仇恨了,你看殷五……你想要天下,那便要有容纳天下的心。”这话不是虞楚昭第一次说了。 “若是你说的动王离……那便照你的意思吧。”项羽最终松了口,这一刻,他想到为他战死在垓下的亲兵,战场上为他而战的江东子弟。 虞楚昭本来以为至少要磨到明天,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这时候听项羽这么说顿时惊讶的话都说不连贯了:“那……那留他在蜀中?还是怎么说?” 项羽望着虞楚昭这傻样有点想笑:“王离用兵善施敌以弱,诱敌深入,计不在守城,蜀中另派将军把守,王离……便同侯爷上前线吧。” 王离一脸生无可恋的趴在江边洗衣舀水做饭,一头乱发间还留着几根稻草,和他俊秀白净的脸丝毫不般配。 “哟,将军,好久不见了。”一个声音打背后传来。 王离一愣,然后接着干手头千篇一律的活计。 这几年来,哪里还听见过有人唤自己一声将军的?他不过就是李信手下一个干杂活的小徒弟罢了。 当年手下千军万马,叱咤疆场,而今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如今就是他有心要重归行伍,李信也只是回他一句“时候未到”,但是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 虞楚昭背着手,顶着两巨大的熊猫眼往王离背后一站,嘴里“啧啧”两声。 王离顿了顿手上动作,继续干活。 虞楚昭伸出一根手指戳戳王离后背:“项羽封你做将军,随他打回关中去,这令牌你接不接?” 王离讶然回头,难以置信:“找爷?他找爷?” 虞楚昭不耐烦道:“成不成给句话,别磨磨唧唧的。” 王离抖着手,手上洗了一半的衣裳掉回江水里:“真的?” 虞楚昭点头。 王离来不及管那江水卷走了衣裳,激动的单膝下跪,拱手道行礼:“谢项王!王某人誓死相随!” 李信站在半山坡的一颗红松上,远远看着,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个笑。 范增在李信不远处开阔地的岩石上,拄着拐杖的手略微抖了下:“将军您也觉得王离可用?” 帅帐中,项羽眯着眼睛缓缓擦刀,锋芒印在那双重瞳中,杀人不见血。 江边,虞楚昭对王离微笑。 秋高气爽,终于将手头积压的军务处理完,虞楚昭从帅帐中出来,赫然发现江边枫树都红了一半,浸透在江水之中。 岷江倒映着漫天繁星和连绵而去的军营中星星点点的灯火,间或掺杂着篝火飞洒在风中的火星,江面犹如上元节时候的渭水畔,像是托着满满当当的花灯,虞楚昭走在其中,一时间竟是难分天地。 虞楚昭一排篝火一排篝火的望过去,半天后终于找到坐在一团篝火下喝酒的长安侯。 “你们几个忒不够意思……”虞楚昭处理军务处理的腰酸背痛,结果这一圈人——不论文臣还是武将,居然躲起来喝酒了。 “侯爷和武将们就算了,你们几个文臣什么意思!?”虞楚昭存心找茬,点着几个谋士,其实主要是想给范增那老头灌酒。 一众谋士纷纷笑着告罪,仰头就把酒喝了,偏就是范增眯着眼睛看篝火,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装着,权当没听见。 虞楚昭坐在项羽身边啃羊腿:“范老先生?” 待得喊到第三声,范增知道是逃不过了,便一口将酒喝了,气鼓鼓道:“就知道你小子要来找老夫岔子,不就是因为今早上说你那信鸽弄得军营鸡飞狗跳么,这一天还就没完没了了!” 项羽失笑,望边上目瞪口呆的虞楚昭,示意他莫要再胡闹。 虞楚昭哂笑,摸摸后脑勺,抬手将自己杯子里的酒喝了,又抬手给自己满上:“这杯小爷干了,老先生随意。” 说罢又抬头饮尽。 范增笑骂了两句,陪着又喝了一杯,便觉年岁已大,禁不住江风,先行回去休息了。 一行人散的散,醉倒的醉倒,最后便只剩项羽同虞楚昭尚且清明,两人离了篝火堆,在江滩上仰躺着看夜空。 “少不入川,老不出蜀……这次便叫范增这老头子在蜀中呆着吧。”虞楚昭枕在项羽手臂上说。 “嗯。”项羽答应:“是该叫他养老了。”末了又问:“昭昭喜欢这处?” “嗯。”虞楚昭侧过头望浸在星光中的江滩。 耳边尽是浅江流水的潺潺声,不时还有鱼儿浮上水面的“啵”的轻响,一切都静谧而美好。 “世外桃源。”虞楚昭道。 两人静默一会儿,项羽道:“来年秋天……侯爷定会带你来此,故地重游。” ☆、乱山横 次日,蜀中大军拔营,走大巴山向汉中进发。 大军由项羽直接领兵,一如既往是轻装简行,三日后入汉中和章邯、英布军会和。 至此,蜀中楚军终于全面汇合,由此正式拉开了后楚汉时代。 是夜,秦岭下,楚军军营已经熄下了灯火,唯有前哨处还有几点明灭的火光映衬着幽寂的深山老林。 飘过的雾气笼罩着这片山坳处,遮挡了三日前鏖战的战场,只不过,风中的血腥气味犹在,只不过残存的杀气叫茫茫林海中的野兽却步。 “小爷出去看看。”虞楚昭翻身起床,满身是汗,将散乱在地上的衣裳捡起来披在身上。 项羽撑着胳膊看着虞楚昭的动作,觉得又开始口干舌燥,但是冷峻的面容分毫未变。 少年雪白的单衣半敞着,露出的胸膛不算太结实却也漂亮匀称,往下是漂亮紧实的腰线,那处光滑的皮肤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红痕。 注意到项羽往下扫视的目光,虞楚昭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尖发红,将衣裳拢了拢:“走了。” 项羽一把扯住虞楚昭手腕,蹙眉:“睡觉,莫管这些。” 虞楚昭勾着唇角嘲弄:“你这侯爷倒是好当,往后小爷当了皇帝,给你封个安乐侯倒是相称了。” 项羽揉着虞楚昭的手指,故意顺着带着薄茧的指间摸进柔软细嫩的指缝里,声音沙哑:“他们都吵完快半时辰了,倒是你,白天打瞌睡差点掉山崖下头又忘记了。” 虞楚昭被这心猿意马的揉捻弄的身子发软,于是抽手,也捏捏项羽骨节分明的大手:“英布和章邯刚吵完,铁定没睡。” 项羽心中火烧的正旺,此时也没了睡意,干脆也翻身起来,光着上身找靴子套上:“罢了,爷出去瞧瞧他们两,你睡你的。” 虞楚昭将项羽拦着:“这两吵完了肯定是天各一方……罢了,侯爷还是莫去了,你去不合适。” 项羽蹙着眉头想想,抬手给虞楚昭添衣裳:“爷去找李信商议进攻武关之事,你去吧,甭太晚了,山里冷, 分卷阅读251 - 分卷阅读25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52 当心着凉。” 英布脸上犹带着血气,在河边烤火,弓着脊背像个心情欠佳的老鹰,望见虞楚昭过来,脸上挤出一个阴沉的笑。 “不想笑就别笑……”虞楚昭在英布身边坐下。 山风涌动万顷林海的“沙沙”声,宛如冤魂夜啼。 “你说,你们这些被压的是不是都一个德行?都是一副老子要普度众生的小样儿?”英布拨弄一下篝火,往里头加了根木柴。 虞楚昭沉默了一下,后槽牙磨短一截才按捺下回吼“你们这些个压人的是不是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拽样儿”的冲动。 “那谈不上是普度众生……小爷也说不上来……”虞楚昭挠挠头,想到巨鹿之后知道项羽坑杀俘虏的时候,估计反应估计比章邯还激烈。 火光明暗,微湿的木材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杀俘……”虞楚昭望着火光出了会神,一会儿又道:“便是你不杀……项羽也一样会杀。” 英布点头,看起来愤懑不平:“守汉中的都是原来的秦兵,这些人恨少荣不是一天两天了,留不得。” 虞楚昭也点头,唏嘘一声:“却是这么个理儿。” 放眼望去,远处一片新翻开的土地,有半边坑还未来得及填上,巨坑边还堆积着成片未埋进去的尸体,皆是双手反绑,身首分离。 不知何处传来悠悠的芦笛声,秦岭寂夜之中,回荡在风中的哀婉腔调似在祭祀亡魂。 “少荣现在根本不理我。”英布将烤干了的衣裳抖抖鼻子凑上去嗅嗅:“你来帮爷闻闻,还有血腥味么?爷都已经闻不出来了。” 虞楚昭动都不动:“不用,在这儿都能闻见血气儿了。” 英布塌邋着肩膀爬起来,将衣裳拎着有往水边走,准备再去洗一遍。 “没用的,粘上了的血腥味永远消不掉。”虞楚昭对着英布的背影道。 英布未答话,仍旧去河边洗衣裳去了。 “血腥味永远都洗不掉。”虞楚昭喃喃自语,拍拍屁股站起来,又朝那积血的万人坑看一眼,转身走了。 风中的血腥味浓烈的叫人难以呼息,虞楚昭却没有察觉一般。 “既然是逐鹿中原,何人又能独善其身?谁都不是无辜的……”路过章邯军帐的时候,虞楚昭轻声说。 “我知道……只是,他杀的人已经够多的了,我不想他身上再背血债。”章邯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虞楚昭顺着章邯的视线看过去,是英布在月色笼罩的河边洗衣裳的背影。 “不是谁都那么幸运能等到归人。” 芦笛声悠悠荡在山风之中,合着蝈蝈“蟋蟋”的叫声,将静谧的秋夜衬托得格外萧瑟。 “你做甚?”项羽蹙着眉,从一棵高大的白皮松上跃下,落地声轻不可闻。 “无事,吹吹笛子罢了。”李信早就知道项羽在附近,此时正好一曲终了,便将芦笛放下。 项羽漠然:“敷衍。” 李信一哂,转头看那高大的黑衣男人:“那你以为?” 项羽脚尖将地面上的酒坛子一勾,抬手稳稳接住:“爷不知,你不说,那喝酒就是。” 两个武将沉默的喝酒,良久,李信长叹一声:“就是秦岭……他就葬在这里,乱山一片,也寻不到,更无人祭奠。” “你以前的那个裨将?那个蒲将军?”项羽靠在白皮松上,撩起眼皮打量李信。 “是啊,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爷甚至来不及道别一声就……”李信幽深的目光望着前方笼罩在黑暗和雾气中的森林。 项羽仰头将酒喝干:“莫多想,不是谁都能等得到归人。” 等到项羽再回到帐中,只见虞楚昭衣裳未脱便横在榻上睡了,沉睡的脸尚且稚气未脱,梦中不知道遇见了什么,此时正手舞足蹈。 “昭昭……来,翻个身。”项羽将自己带着寒气的衣裳脱了,去给虞楚昭解外衣。 然而虞楚昭并不配合,一个劲儿乱动。 “项羽……不要留着我一个人……”虞楚昭梦呓着,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项羽一愣,不知道这又是梦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弯下腰去吻干虞楚昭眼角的泪珠,项羽连哄带骗的将虞楚昭的外衣脱了,将滑溜溜的人搂进怀里,用体温温暖怀中冰凉的身躯。 梦中,虞楚昭看见项羽的身影在浓雾中消失不见,他怎么拼命的去寻找也未找得到。 这时候宋义的鬼魂飘出来,骂他不守着吴中,害故地遭兵燹,百姓流离失所;又骂他算计宋文,让他说反齐地,身处险境。 刚刚摆脱了宋义的纠缠,来的又是陈平,陈平骂虞楚昭害死了自己,不然他能游刃有余的在刘季身边呆着,往后还有望封侯。 虞楚昭在浓雾中跑的满头大汗,不小心被一个东西绊倒了,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满手是血,低头一看,又是殷通血淋淋的人头。 殷通的人头又变成了纪信的,纪信告诉他,若不是他虞楚昭的存在,那自己便是这天下之主。 虞楚昭茫然,半天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纪信,而就是刘季本人。 这时候曹氏飘出来,哭诉自己帮他完成了心愿,他却杀死了她的夫君。 子婴也出来了,满脸种了剧毒的黑色,厉声质问为何不把他葬进祖坟里。 最后,虞楚昭看见了腐烂了一般多的鬼谷子,老头的身边站着冷笑着的吕不韦,他们背后浓重的黑暗一眼望不到尽头。 “你莫要妄想改变神州走向!”鬼谷子和吕不韦的声音合在了一起,变成一种刺耳的钢铁相互摩擦的声响。 虞楚昭不住后退,想呼救,这时候项羽出现了。 “救命……”虞楚昭朝项羽身边退去,却发现项羽面色冷漠,如同虞楚昭只是个陌生人。 “项羽?”虞楚昭又朝后退开两步,他在项羽从重瞳中看见了另外一个影子,那是魔神蚩尤的样子! 虞楚昭惊恐万分,回头望过去,却看见吕不韦和鬼谷子身后站着一双巨大的脚! 抬头望过去,虞楚昭居然看不见那双脚的主人究竟是何模样! “昭昭!”项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虞楚昭回头,只见项羽疑惑的望着自己,而他重瞳中魔神的影子消失无踪。 “昭昭……过来。”项羽向往常一样朝他招手。 虞楚昭茫然的靠近过去,倏然间胸口一疼,他低头,只见项羽手中的万鬼朝皇穿透了他的胸腔。 “项羽……为何……”虞楚昭茫然又呆愣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对不起。”项羽说完,抽刀。 虞楚昭赫然惊醒,脸上一片潮湿,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眼泪,他发现自己躺在项羽温暖的怀抱中,抱着他的男人尚在睡梦中。 虞楚昭轻手轻脚的爬起来,出了军帐。 分卷阅读252 - 分卷阅读25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53 汗水在秋天凌晨的山风中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冷。 虞楚昭搓搓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深呼吸一口山涧冰冷的空气,最后打算转身回军帐。 “嗯!?”虞楚昭捂住自己的鼻子倒退两步。 他一回头就撞上了项羽坚硬的胸膛,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跟在了身后。 “怎么不睡?一个人偷偷爬起来是准备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项羽抱着手臂嘲弄道。 虞楚昭捂着酸痛的鼻子,一边忍不住望项羽的眼睛一边道:“哪有……整天瞎想……” “天凉,出来也不知道加件衣裳。”项羽将虞楚昭搂进怀里,避开虞楚昭的视线。 “再睡会去,一会儿该整军了。”项羽打横将虞楚昭抱起来,大步走向军帐。 七日后,项羽带兵犹如从天而降,倏然间出现在武关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勤劳的小蜜蜂~【请用唱的~】 ☆、咸阳万家灯 刘季接到武关求援的同时,才知道汉中的老窝已经被掏了。 烈火后的吴中故地早就面目全非,刘季只得退回秦淮一线,在广陵寻了一处大宅子暂且安置。 韩信兵锋之下,东南大片土地尽收囊中,更有望风而逃,不战而降的。 刘季此人本身就是好逸恶劳酒色贪杯之人,见东南基本安定,又料想纵使项羽没死在垓下,也活不了了,于是心中大安,只觉得天下已经唾手可得,身在那秦淮温柔乡中,自然就是沉湎进了声色犬马中。 谁知,正是安乐享受的时候,却乍然接到这样的战报! 三更漏声,满堂寂静,只有冗长的呼吸声充斥在夜间寒凉的空气中。 “一帮废物!老子养着你们做什么!?一帮废物!”刘季拍着桌子,勃然大怒。 立在堂下的众部将面上统一化的震惊在刘季的暴怒下迅速变成了战战兢兢。 “主公!田氏起兵,齐地反了!”传讯兵破门而入,面色慌张。 “回兵,先平齐地再往西进平关中。”韩信瞬间面色铁青,单膝跪地请命道。 彭越刚从齐地匆匆赶回来,身上盔甲尚未来得及卸下,又从前线带回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主公!杀进武关的楚军是由项羽亲自带的兵!” 刘季两眼瞪的滚圆,发怒时候涌上脸面的血色尽数褪下,瞬间变的煞白,噎住了一般喉咙里不断发出“咯咯”的痰声,一句话未说的出来,便一口鲜血喷出来。 “主公!” 在众将一片慌乱之中,唯有张良和吕雉不着声色的对视一眼。 武关下,黎明缓缓揭开序幕,鏖战一夜的战场上积尸漫野,鲜血浮木。 破晓时分,伴随着汉军最后拼死抵抗的杀喊声,楚军像一柄沉默的利刃,扎进武关内,破开了汉中通往关中的大门! 大军前方,项羽和虞楚昭并骑入关,身后马蹄声声踏过武关下的夯土。 “武关一破,关中平原一马平川,入咸阳再无阻碍。”虞楚昭骑在战马上,勒住缰绳遥望咸阳高耸的城楼。 项羽侧目望去,只见喷薄而出的朝阳下,负着长刀、剑眉星目的少年身影幻化成一片虚影,宛如站在了天地初始的那一天,劈开了混沌,造就了光和影。 少年将军战袍染血,背负五尺长刀,罕见的锐利出现在虞楚昭身上,这时候,才真正让项羽意识到在,面前的这个不再只是当年那个擅长“纸上谈兵”的军师中郎将,这是一个在刘季麾下征过三秦,伐过齐地的将领——“鬼面生”。 朝阳遍染崇山峻岭,苍茫秦岭在并肩而行的两人身后淡出成一道灰蒙蒙的影子。 时隔多年,他们终于再次站在了关中的土地上。 “收编散兵,打乱部队番号,不可坑杀!” “汉军进攻便由他们去,坚守不出便是,不管他们骂战!” “劝降,这个不用小爷再教了!” “领军将领,降的收编,不降的拖出去杀了!” “惊扰百姓者,杀!践踏农田者,杀!” “眼下不宜征兵,莫误了农时。” “各百夫长领兵帮鳏寡孤独者收粮……” “无田者放粮救济,先过了这个冬天再说,来年重新分田,荒田,山地等处皆可屯兵,开春种粮,秋来收割,平日操练,交给各将军自行安排。” 项羽撑着脑袋看虞楚昭,见他将一切军务安排的仅仅有条,心中难免生出些感慨。 虞楚昭停下来,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感受到项羽复杂的目光,便转头望过去。 “长大了。”良久,项羽道。 项羽冷峻的面容英俊的让人窒息,通身带着男儿的阳刚和果决,深邃的眉眼暗藏兵锋。 “真他妈帅……”虞楚昭瞬间就走神了,“吸溜”一声吸掉极速分泌出来的口水:“过来让小爷亲口~” 项羽心中安定了——他的昭昭不管在外是何模样,在自己面前永远是个小无赖。 “侯爷?”虞楚昭开始做作的捏着嗓音喊。 “无赖样。”项羽嘲弄道,两步跨到虞楚昭身边,捏着虞楚昭冰凉的手弯腰去吻虞楚昭干燥的嘴唇。 良久,唇分,虞楚昭意犹未尽的舔嘴唇,眯着眼睛看项羽。 项羽嗤笑:“莫一脸勾人的样子,今儿早上还没给你收拾服帖了?” 虞楚昭没脸没皮的跳起来往项羽身上扑,两手勾着项羽脖子,两脚环着项羽的健腰,整个人猴儿一般挂在项羽身上对着项羽耳朵吹气:“你那是伺候,小爷才是收拾你。” 项羽失笑,将虞楚昭搂着往军帐外头走。 军帐外头天高云淡,月摇疏林。 项羽在悬崖边停步:“抓紧了。” 虞楚昭反应不及,下一秒“哇哇”大叫起来。 身侧景色飞速后退,化成一片虚影,强大的气流吹的他睁不开眼睛,只得闭着眼睛搂紧项羽脖子,耳畔只有“呼呼”略过的风声,连自己的叫声都听不见了。 项羽抱着虞楚昭跃下万丈深渊,踏着垂直的侧壁几个跳跃,最后在悬崖陡壁上块凸出呈鹤嘴状的岩石上落下来。 “睁眼。”项羽捏着虞楚昭的下巴将他的脸扳起来,嘲笑道:“胆子这么小。” 虞楚昭闭着眼睛扯项羽的耳朵:“要死了你这是!” 项羽大笑起来,揉着虞楚昭:“睁眼瞧瞧,爷前几天发现的地方,视野好得很。” 虞楚昭睁开眼,放眼望去忍不住惊叹:“倒是个好地方!” 他们脚下下便是咸阳城中万家灯火,从这处望去,咸阳巍峨壮阔的城池只有一盏油灯般大小。 虞楚昭叉着腿在的岩石上坐下,两只脚悬在半空中晃啊晃的,用手 分卷阅读253 - 分卷阅读25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54 肘敲敲项羽坚硬的小腿:“进关中快一个月了?” 项羽站在虞楚昭身后当人肉靠垫,淡淡的“嗯”了一声:“总住在军帐中也不是办法,秦地冬天严寒,爷怕你挨不住。” 虞楚昭点点头:“是要找个宅子住着,众将军找一处打宅子,大伙儿一起住着便是,一来省地方,二来,也方便商议事情。” 项羽道:“是了,不扰民便可。” 虞楚昭有点担忧:“要快些把关中百姓的心赢回来,以前诸侯联军进关中留下的印象可不好。” 项羽想到秦宫的一把火,蹙着锋利浓黑的眉毛开口解释:“当年那把火不是爷放的,爷没烧秦宫。” 虞楚昭莞尔:“小爷信你,现在问题是咸阳百姓未必信。” 两人静静的靠在一处呆着,一会儿,虞楚昭问:“姐夫……龙且那边怎么说?” 项羽想想:“现在不是时候,若是把龙且从荥阳前线调回来,那荥阳成皋异地便无适合的守将……” 虞楚昭简单做了个手势,站起来活动僵硬的脖子:“那便罢了,无妨,大哥那边现在和田家一块儿守着齐地,也是前线……” 说着,虞楚昭便发觉自己和项羽一个多月来原来是在后方,是不是有些太闲了? “坐镇后方也不易,莫瞎想。”项羽将自己外袍脱了披在虞楚昭身上:“他们都是知道的。” 虞楚昭手指在东南方向划过:“眼下要入冬了,估计刘季那头也不会有心思动兵……” 这么想着,虞楚昭又冷笑一声:“相必张良眼下也没辙,蜀中有天堑,道路险阻易守难攻,况且路途遥远……齐地反了,压在他们现在的边界线上,不攻只守,关中平原在我们手上,看他再有本事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项羽笑起来:“刘季那老东西,听说被气得吐血,半月都是卧床不起。” 虞楚昭挠挠头:“毕竟是老头子了,和那崩了的始皇帝也算是一代人了……对了,明个儿小爷去趟咸阳,找处空宅子,叫人去收拾了,明儿便好搬了去。” 深秋咸阳,落叶飘零,夕阳残照。 虞楚昭在寂寥的街头走着,想着花了一天功夫寻着的宅院,不由得感慨命运的巧合——居然最后还是找的以前在咸阳住过的地儿。 再次走过子婴住过的院落的外墙,依旧还是那堵虞楚昭曾经攀过的墙,色彩却已经斑驳起来,岁月在它上面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虞楚昭乱七八糟的晃着,想减轻心头莫名的烦闷,然而转进一个巷子步子不由的就停住了。 寂静巷道内,虞楚昭望着一间半掩着门的成衣店铺愣神,嘴巴一张一合的,就像一条受到惊吓的鱼。 只见那店铺高高悬着的牌匾上书几个大字“良品布庄”,店铺半旧,显然是在这里开了有一阵子了。 虞楚昭错愕,忍不住抬腿就走进去。 店铺里头空无一人,柜台上蒙着点灰尘,倒是铺在地上的青石板干净的很,像是刚打扫过不久的模样。 “哟,这位爷,要买点什么?”跑腿的从内院里头跑出来。 “你们掌柜的在嘛?”虞楚昭站在大堂中间四处打量,只觉得这店铺的格局熟悉的很。 “在,在,爷是要买东西还是怎么着?”跑腿的问道。 “是……”虞楚昭想掏钱随便买点什么照顾一下生意,但是一摸索,却发现身上一点银钱,只得暂且作罢。 “我和你们老板算是旧识,来见见。”虞楚昭改口道。 “老板在后堂休息里头呢,爷请进。”跑腿的躬身引路。 进了后堂,跑腿的便退出去了。 “爷自己进去就是,小的去前头看店。” 虞楚昭点头,跨了门槛进去,隔着垂帘往里头望过去,那眯在椅子上的正是当年那个良品布庄的老板。 战乱经年,在咸阳城中再见到昔年故人,虞楚昭心中难免感慨。 “原来是逃进咸阳来避难来了。”虞楚昭想,心里头舒服了一点。 “砰”一声从背后传来,屋内光线猛的沉下去。 “什么人?”虞楚昭讶然转身,只见大门关闭。 ☆、杯酒故人 “喂喂!”虞楚昭叫着,莫名其妙往门边挪过去两步,旋即全身汗毛炸开来,转身重又向屋内扑过去。 冰冷的危险感从每个毛孔中钻进骨头缝里,虞楚昭听见自己心脏超速的跳动声。 外头一声断喝:“放箭!” 虞楚昭扑过去摇那眯在椅子上无知无觉的胖老板:“喂喂!快跑!” 那胖老板被虞楚昭一扯,直挺挺的从椅子上摔下来,虞楚昭顿时目瞪口呆,一时间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嗖嗖”的声音骤然响起,利箭从窗户外头射穿了窗户纸飞窜进来。 虞楚昭一抬头,紧缩的瞳孔中映出密密麻麻的乱箭,登时大叫一声,一把将那胖老板拽起来挡在自己身前,一边往椅子后头让。 尸体成了个盾牌,被利箭扎成对穿,立时间就成了个刺猬,虞楚昭听着那箭刺进肉身的声音,心道:“兄弟对不住了。” 虞楚昭心中有点遗憾这良品布庄的人还是没活到乱世结束。 “开门!”箭雨一停,虞楚昭便听见门外人的声音响起来,就是方才叫放箭的那人。 虞楚昭藏身在胖老板的尸体后头,伸手从尸体上拔下一根箭羽悄悄背在自己身后,觑着眼睛往门口望过去。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虞楚昭,出来吧,知道你没死。”那个声音开口道。 虞楚昭犹豫了一下,推开沉重的尸体站起来,胖老板的尸体犹如一截沉重的木桩一般倒下了。 “殷夏。”虞楚昭心底略过往昔的许多光阴,最后开口叫出一个名字。 那门口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又黑又瘦,穿着一身灰布袍子,饱经风霜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浑浊的眼睛,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全然看不出殷夏当年的风雅,唯有那点阴郁的气质未变,但是又更加深了一层。 殷夏讶然,旋即扭曲了一下嘴唇:“亏你还能认得出来,倒是你,一点未变,还是那纨绔子弟的模样。” 话语中有点唏嘘感叹,又带着点嫉恨。 “你这话说的,不知道是损我还是夸我呢,要是早些时候遇上,你怕是说不出这等话来了。”虞楚昭自嘲的短促的笑了一声,想想,终于把手里的箭扔下了。 看见殷夏这个模样,虞楚昭心中到底是有些酸楚的——毕竟是从前一同混闹过的弟兄。 现今殷夏不过才三十出头的岁数,看着却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人了。 殷夏望着虞楚昭的表情变化,眼神有些复杂,失笑道:“这话也就你小子能说的出来……你这模样,充其量也就是二十 分卷阅读254 - 分卷阅读25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55 郎当岁的样子,这么着看着还要小些。” 虞楚昭摇摇头,没提起他作为“鬼面生”时候的模样,就连项羽,看见了也未必能认得出来。 “不提这些了,你这是要做什么?”虞楚昭问殷夏。 殷夏感叹道:“你还是那般会装傻充愣,和从前一模一样。”末了对外头一挥手:“压下去。” 天色渐暗,地窖里半扇窗子外的地面从橙黄变成了灰黑色,秋风扫进来几片落叶,上头的翻转门被打开,殷夏托着食盘从外头进来。 “吃完饭给项羽写封信吧。”殷夏盘腿在地上的稻草上坐下来,正视盘腿坐着、靠在土墙上的虞楚昭。 虞楚昭抱着手臂看殷夏:“你就是要找项羽报仇?” 殷夏抬手将两个酒杯斟满,末了反问:“你道灭门之仇能放下?” 虞楚昭认真道:“讲真的,你杀不了项羽。” 殷夏冷笑:“不试试如何知道?” 虞楚昭缓慢道:“你知道你老子最后交代的话是什么?”不等殷夏回答,虞楚昭便道:“项羽告诉我的,你老子说,若是遇见了殷五,就说他的死和项氏无关,若要是遇见了你,就叫你报仇。” 殷夏沉默一会儿,怅然道:“我老子一直都偏心。” 虞楚昭:“那你还想报仇?” 殷夏垂着眼睛:“这么些年都这么过来了,不报仇……不报仇我为什么要样子活这么些年?” 虞楚昭叹息:“小爷不知道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前阵子小爷遇见了殷五,他最后什么都没做。” 殷夏眼眶有些红,牙关咬得死紧:“当年……我丢下了我弟弟和我老子,自己带人逃了,我想,终有一日要给他们报仇……你知道这么些年我是怎么过的么……你们身在楚军军营中,纵然知道你们再何处,我也无处下手,直到四年前在良品布庄里头又看见了你……” 虞楚昭沉默了下来,后头的事情他大概可以猜的出来了:“倒是我害死了这家店的老板。” 殷夏自己将杯中的酒喝了,稍微平静一点下来:“不是你,是我做的,还有就是刚才压你下来的那些江湖流寇。” 虞楚昭道:“他们知道你要对付的是谁?” 殷夏摇头:“自然是不知道的。” 虞楚昭:“那你叫我写信给项羽有什么用?就凭这些人……” “这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虞楚昭,念在我们曾经算是兄弟一场的份上,我不会杀你,要是我杀不了项羽,便是我死,也是无所谓的。”殷夏平静的打断虞楚昭后面的话:“咱们哥两再喝一杯吧。” 虞楚昭摇头:“小爷向来酒量不行,酒品也不行。” 殷夏的脸立刻沉下来:“就这么不给面子?你是怕我下毒不成!?” 虞楚昭失笑:“这倒是真没有,是怕一会儿写信,不知道写出什么来,到时候小爷又喝醉了,岂不是麻烦?” 殷夏将酒杯磕在食盘上头:“你就对项羽这么有信心?” 虞楚昭摇摇头,抬手将酒杯取了,单手往面前放着的杯子上碰了碰,抬手将酒干了:“喝就是了。” 殷夏望着虞楚昭半晌,最后拿起杯子,将酒喝了。 下一秒,殷夏的口鼻之中赫然流出黑血。 殷夏瞬间栽到在地,眼珠犹往虞楚昭的方向转动着:“你……你……” 虞楚昭盘腿坐着,不动如山,一张脸上不带一点表情,就这么静静的望着殷夏在地面扭曲挣扎。 殷夏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耳朵里也渗出鲜血,死不瞑目的瞪视着虞楚昭。 虞楚昭翻身,拼命伸手扣自己的喉咙,剧烈猛吐一阵,直到吐出了胆汁方气喘吁吁的摊下来作罢。 “别以为小爷不知道,酒杯上涂了毒……”良久,虞楚昭缓慢爬起来,用袖子一擦嘴角:“若是你不要我喝这毒酒,我也不会给你下毒。” 虞楚昭蹲下来,抬手将殷夏的眼睛合上:“这剧毒你可知道是哪里来的么?不是你涂在我杯子上的毒,这剧毒是那夜在你弟弟殷五船上找到的……但是他最后没下毒,不然,他现在已经在下面等你了。” “你说要找项羽报仇小爷信,但是你这人,要说光明正大的将项羽找来决斗,小爷可是当真不信,所以你最好的办法就是毒死小爷……你想叫项羽也尝尝生无可恋的滋味是不是?” “你也就敢用毒了……刀剑怕是露了马脚,可惜……” 虞楚昭弯下腰,将殷夏腰间的佩剑解下来,望着那熟悉的锋芒感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跟了多少年?连这丢在了沙场上的青虹剑你也能捡着……” 将剩下的酒倒出来洒在地上,算是祭奠,虞楚昭提着青虹转身往外走。 “这么晚才回来……去哪里浪了?”王离坐在拒马桩上,看见虞楚昭远远的走过来便随口嘲弄。 虞楚昭不答,径自穿过王离身侧。 秋风起,漫散的血腥味飘荡开来,和秋雨之后泥土特有的腥气混合在一起,在虞楚昭周身形成一层肃杀的外衣。 王离眉头一皱,转头去看,只见虞楚昭腰间挂着一长剑,打眼望去,也知道并非凡兵。 “白天出去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带不是?”王离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心道。 军帐沉在夜色之中,虞楚昭悄然潜入帅帐。 “你杀人了?”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的虞楚昭差点蹦起来。 项羽从背后将猛的一激灵的虞楚昭搂住,伸手抽出他腰间的长剑,眉头一挑:“青虹?你做什么去了?” 虞楚昭在项羽滚烫的怀抱里平静下来,一直起伏不平的内心终于重新安宁下来,一会儿唏嘘道:“只是在咸阳遇见了一个故人罢了。” 项羽眯起眼睛沉默的看了会儿虞楚昭,问:“然后呢?” 虞楚昭仰着头,视野中是项羽藏在阴影中的脸:“未做什么,不过一同喝了杯水酒罢了。” 项羽沉默着,将青虹剑抽出来斜靠在自己榻边上,就在万鬼朝皇旁边,两把利刃交叠在一处,好像依偎在一起一样。 “那便去泡个热水澡散散酒气,然后早些睡。”项羽将虞楚昭抱起来,抬步往屏风后头走,一边唤亲兵去打热水。 虞楚昭搂着项羽的脖子,自己凑上去亲亲项羽的嘴唇。 项羽的嘴唇灼热,渐渐将虞楚昭冰冷的嘴唇温暖起来。 当天晚上,虞楚昭被泡的全身酥软,随后被项羽抱回榻上塞进被子里。 “睡觉。”项羽让虞楚昭趴在自己胸膛上,抚摸虞楚昭光洁的脊背。 虞楚昭从鼻子里头轻轻“哼”了一声,不到半秒钟时间,便跌进了睡梦中。 第二天一早,山间晨雾缭绕,一夜之间,地上赫然凝结了一层白霜。 项羽光着上身卷着裤脚站在冰彻 分卷阅读255 - 分卷阅读25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56 的溪水中捞着水擦洗身体。 英布顶着一只乌青的眼睛从章邯军帐中直奔出来,面色不甘又怨愤,一头扎进溪流里头,半天吐了两个泡泡冒出头来看项羽:“你又是做啥了?小军师那么乖,你还欲求不满啊?” 项羽睨了英布一眼,将湿漉漉的头发往脑后一耙,转身上岸,顺手抄上了放在溪边石头上的万鬼朝皇。 英布摸摸下巴又咂咂嘴:“你大清早的不睡觉进咸阳去了?” 项羽未答,一路往帅帐去了。 ☆、经年秋冬月 五日后,虞楚昭并一众将领正式搬进了曾经在咸阳的宅院中。 “要当心咸阳的望族……这些人世代经营于此,没有绝对把握莫要动这些人。”李信不放心的交代虞楚昭一句,便策马赶回军营去。 “啧,望族,这倒确实是个麻烦,要是能联合还好,要是侵犯了这些人的利益就不好说了。”虞楚昭搔搔脸颊,想着要怎么把这些人给整顿了。 “着急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小子居然还能发愁?”王离拖着箱子从虞楚昭身边路过去自己的院子,顺便回头嘲笑一句。 “最近不见汉军有动静了,除却荥阳那边的兵马还未彻底撤回去,齐地和函谷关外的兵马都已经回去南方准备过冬了。”章邯帮虞楚昭拎着箱子往他选好的院子里头走。 项羽几乎没有东西,此时已经搬好,先一步赶去军营,便将虞楚昭托付给了章邯。 虞楚昭闷闷不乐的,随口道:“都知道这时候打仗太艰难,弄不好就是明年粮草不济,那就更不用打了。” 章邯帮虞楚昭铺床,抬头见虞楚昭还是你张苦瓜脸:“怎么了?” 虞楚昭往全是积灰的凳子上一坐,被扬起的灰尘呛的打个喷嚏,揉揉鼻子道:“没什么……其实小爷一个人可以搬的,你去忙的就是。” 章邯登时知道虞楚昭想什么了,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侯爷这是不放心你,你倒是还和他置气。” 虞楚昭往着桌上一趴:“是了,就是什么都不放心……别以为小爷不知道,前几日他大清早奔进咸阳来,就是为了看看那帮子殷夏带着来的流寇有没被杀干净,顺便处理尸首来着。” 章邯摇头,替虞楚昭铺完床,乐得不被使唤:“那你自己弄就是,爷出去溜达着。” 虞楚昭露出看笑话的表情:“成,你出去就是,最好去大街上逛游。” 院墙上立时跳下来一个身影,横在门口拦着章邯去路:“不许去!外头多危险……” 章邯面目扭曲一下,当做没听见背后虞楚昭的狂笑声,打开英布拦着的手就往外头走。 背后虞楚昭生怕别的将领听不见一般大声嚷嚷:“外头危险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秦地人对你有积怨……” 习武之人本就比旁人耳目聪明,何况虞楚昭这嚷嚷的声音是换做了常人也能听见了的,于是,一时间就听见整个宅子里头骤然响起了众部将豪放的笑声。 一只靴子直接从外头飞进来,一下砸在狂笑不止的虞楚昭脑袋上,虞楚昭顿时讷讷闭嘴,心道这还是第一次看章邯如此失态。 “笑什么笑!小爷说好笑了么!?”虞楚昭对着外头又是一声大喊,外头笑声登时消失了。 军营帅帐中,项羽望着面前人,抿着嘴唇没开口说话,眉头不悦的蹙起来。 站在项羽面前的是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此时这人见项羽蹙眉,赶紧道:“项王莫生气,主家当真没旁的意思,就是单纯请侯爷赏光吃个饭,往后互相关照,在这关中好歹还是要有个照应的。” 项羽想了一下,最后道:“这事儿,爷应了。” 那管家模样的走了之后,李信撩起军帐门进来,往那离开的人的背影望一眼,问项羽:“怎么了?” 项羽将一摞处理好的军务文件码放到一边,站起来道:“关中望族来请客吃酒,爷答应了。” 李信点头:“却是去了好,毕竟是关中望族,去了也好用这些人管理关中,这里的百姓其实也更易听从这些人的。” 项羽从鼻腔里头“哼”了一声:“你可知道刚才来的那管家是谁家里的?” 李信淡然道:“想必是阎乐府上的。” 项羽深深的望了李信一眼,摩挲下巴上的胡茬:“是了,这人……望夷宫之变?” 李信肯定道:“就是那个赵高的女婿。” 夜色笼罩咸阳,虞楚昭在屋里摆弄完沙盘便百无聊赖的靠在椅背上托着腮帮子发呆,一会儿,一只信鸽扑棱棱的飞进来。 摘了信鸽腿上的信,虞楚昭打发走了“咕咕”叫唤的鸟便展信看。 信是虞子期寄来的,大抵上就那么几句话。 还是往日一般,说是一切安好,莫念。 虞楚昭松口气,接着往下看。 原来韩信大军在齐地东征西讨,却得了这地失了那地,齐军用了虞楚昭提到的游击战术,和彭越当初用的如出一辙有点引人怀疑,如今韩信已经撤军会南方过冬,应该今年战事到此结束。 信末尾顺带提了句遇见一女子,熟读诗书,温婉可人。 虞楚昭傻笑两声,起身将信收进大箱子里头,那箱子里满满的都是信件,都带着细密的折痕,明显就是信鸽送来的战报和家书。 想到虞子期信件末提到的女人,虞楚昭摸摸下巴,觉得自己大哥估摸着是有那么点意思,就是不知道人家如何看了。 虞楚昭重新趴回桌子上,又有点担心自己这个君子的不行的大哥的感情路线。 夜漏三更,虞楚昭冻得打了个激灵,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是趴在桌上睡过去了。 虞楚昭揉揉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在室内迷糊的扫视过一圈,这才意识到项羽还为回来,于是打了个哈欠又趴下睡觉去了。 这倒不是因为为了等项羽,而是虞楚昭实在是懒的动弹 。 天色将明,项羽身上带着酒气回来,轻手轻脚的推开门,便看见趴在桌上睡着的虞楚昭,于是将虞楚昭抱回床上掖好被子,自己径直去洗澡。 次日,虞楚昭在“瑟瑟”的雨声中醒来,身侧还留着温度,却不见项羽的身影。 “人都看不见……”虞楚昭有点失落,嘴里骂了两句。 推开房门,深秋的凉意冲进来,虞楚昭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只见满院落叶之中,项羽正在习武,于是心情瞬间好转。 项羽用的是青虹,并非往常一般用那万鬼朝皇,于是,那往常大开大合的招式也收敛了起来,变成了暗藏的锋芒。 虞楚昭看的眼花,眼前满是青虹拖出来的虚影,只觉得项羽每一动作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却偏生看不见那长剑的走势。 “好!”周围一片叫好声,虞楚 分卷阅读256 - 分卷阅读25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57 昭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子墙头、门边,一众武将尽数到齐了。 青虹流光潋滟,长剑呈君子之态,一招一式虽依旧凌厉却无煞气,和项羽的悍然之气相悖,却也不违和。 最后一招斜刺而出,瞬间破开秋风寒雨。 “漂亮!”周围武将又是爆出一声喝彩。 虞楚昭双眼眯起,一时间居然看见被凝在半空中的雨滴! 下一秒,项羽收势,雨水被拦腰切断才继续下坠。 众人都在等着那青石板凹陷处的水洼被砸出一道雨滴的痕迹,但是却什么都没有。 于此同时,雨幕中赫然出现一道丝线般的断裂,随风飘扬的落叶在空中一凝,瞬间化作齑粉。 满院子的武将顿时压雀无声,虞楚昭则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项羽将被水打湿的头发随意的像后一耙,两步跃进抄手游廊内,明显就是往虞楚昭面前去了。 众武将感慨叹息一阵,识趣的纷纷散去。 项羽反手握住剑刃,将剑柄朝向虞楚昭:“来试试,爷以往未教你武艺,才叫你这上阵了都是三脚猫的功夫。” 虞楚昭登时毛全炸开了,张牙舞爪的扑过去:“谁特么说小爷是三脚猫的功夫了!?好歹也是上阵带兵杀过敌的!” 项羽笑起来,一把将扑过来的人带进怀里:“下盘放稳,腰挺直了,别往前……以往那是侥幸,未叫你遇上能打的将领。” 虞楚昭恼道:“谁说的!王离和小爷正面遇过几回!” 王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那是你只管溜了。” 虞楚昭瞪门口抱着手臂的王离一眼,接着道:“那樊哙呢!?那可是小爷杀了的!” 项羽帮着虞楚昭调整动作:“爷都说了,那是你运气好。” 一重秋雨一重寒,深秋的雨一下,转眼便入冬。 项羽好像突然间就忙碌起来,虞楚昭半天都摸不着项羽一根毛。 往往项羽晨起教虞楚昭两招便匆匆去了军营,等回来的时候,虞楚昭往往都已经睡下了。 随着天气渐凉,咸阳落下了第一场雪,虞楚昭更是抱着被子赖床,项羽也不忍心拖他起来,于是,连这早上的相处也没了。 “这些封给荥阳的战士做年礼,顺便问你们龙将军好。”虞楚昭对着押送货物的小兵笑眯眯道。 小兵应了声,冲虞楚昭行礼,随后翻身上马,后头数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的跟着走了。 一会儿,英布提着酒壶醉醺醺的从院子里出来,便看见虞楚昭和雪人似的在门口站着。 “你大哥那头自然有佳人照顾,没了你这个小弟也无妨,莫这张苦瓜脸。”英布嘲弄笑着,趁虞楚昭不备,一把将雪球塞进虞楚昭衣领里头。 虞楚昭被冰的“哇哇”直叫,追着英布冲出院子门,一路奔到了咸阳大街上去了。 “今儿还去阎乐府上?”李信把视线从跑远的虞楚昭身上收回来,抬头问墙头上的项羽。 项羽“嗯”了一声,从墙头上跃下来:“爷倒是要看看他阎乐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李信望着虞楚昭留在雪地上的一溜脚印:“今儿年夜,你让他一个人过?你这不是叫他炸毛么?” 项羽蹙着眉:“阎乐手上功夫不弱……爷不能带他去冒险。” ☆、寒夜空院 虞楚昭和英布在咸阳大街上疯玩了一天,傍晚回到院子里,却只见空落落的院子。 虞楚昭一愣,只见满街皆是年时热闹,唯独这处冷冷清清,罩在漫天飞雪之中,苍白一片,毫无年味儿。 英布猛的一拍脑门,仰头望天:“对了,今儿早上忘了告你,今儿各个将领回城外军营里头陪将士过节去了。” 虞楚昭脸上还带着一下午疯跑之后的红晕,立马道:“那咱们也过去吧。”说着转身就要出去。 英布又伸手将虞楚昭拦住:“别介,军营里头不过就是喝酒烤火,外加扯些黄段子,无甚意思,不如爷陪你逛街守岁,等敲钟……” 虞楚昭打断道:“往年不都这般过,都是一样。” 英布往前跟着又拦着虞楚昭牵马:“往年是往年,这不是没在咸阳守过岁么” 虞楚昭停下动作,转头看着英布,两手往胸前一抱,冷笑一声:“过年你不去陪着章邯,倒是跟着小爷做甚” 英布缓慢的眯起眼睛,虞楚昭却飞快的退开两步,望着英布冷冷道:“莫想把小爷敲晕了了事,说吧,你们这几个又是做了什么小爷不知道的事情了?” 英布瞧着虞楚昭,心中掂量着是得罪项羽还是得罪虞楚昭,最后还是觉得得罪了项羽也别得罪虞楚昭,于是道:“前些日子你家侯爷在城内发现了点可疑人的踪迹,于是暗中去查探去了。” 虞楚昭琢磨着这“前些日子”是多前,又想到吕不韦派出来的那些所谓的“活死人”,估摸着就是项羽那天大清早来咸阳处理殷夏事情的那会,于是开口问道:“是小爷带回来青虹的那会子” 英布点头称是。 虞楚昭又问:“那项羽这大年夜的,又是哪里去了?” 英布心中已经将面前这个精的不行的虞楚昭揍得扁扁的贴墙上了,口里还只能勉强道:“今儿不也是去查探了么。” 虞楚昭眯着眼睛,一副不上当的样子:“说吧,项羽这是去哪家了?” 英布只得道:“项羽同李信去阎乐府上了。” 虞楚昭抬手拍拍英布的肩膀,翻身上马,一边拉着缰绳一边调转马头冲着院子外头:“小爷自己去看看,你且回军营去陪着章邯吧。” 说着,虞楚昭一拍马屁股,冲去了院子。 英布仰天长叹,直道是一个个都是人精,他一个人根本搞不定。 阎乐府前张灯结彩,一派喜庆。 虞楚昭在前门口停了下,旋即拍马钻进了旁边的弄堂。 翻过了院墙,虞楚昭悄无声息的落在一片茅草顶上,虞楚昭估摸着应该是马厩,再屏息一听,并无人声,也无一点马匹的动静,虞楚昭心中疑惑,于是顺着柱子溜下来。 这马厩占地颇大,雪地的反光照不进里头,虞楚昭摸索一番,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上,只见后头马厩里头一匹马没有,里头角落中一块巨大的油布蒙,整整笼罩了半个马厩。 虞楚昭将火折子吹灭,他大概知道这处有什么了。 这油布看上去眼熟的很,可不就是赶尸的用来蒙尸体的么。 但是叫虞楚昭觉得奇怪的却是,这阎乐的府中怎么就会有这么不吉利的东西。 黑暗中,油布下头蒙着的东西叫虞楚昭突然有点发寒,让他不自觉的退了出来。 等到了后院,虞楚昭看见的依旧是一片黑灯瞎火的,唯有一处窗口亮着,摇曳的烛光显示这是有人进了屋。 虞楚昭轻 分卷阅读257 - 分卷阅读25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58 身一跃,轻飘飘翻上那后窗口的常青树,腿弯勾住一粗壮的枝丫整个人悬下来,倒吊着望里头动静。 一会儿,那窗户纸上映出一个绝美的女子剪影,只见那影子在灯下缓缓落座。 虞楚昭眯着眼睛望了一会儿,不见还有第二人,放心的落地,潜进了那屋子中。 那女人正对着镜子描眉,却只觉烛光一晃,铜镜中映出半袭青袍,一声惊叫尚未来得及出口,一柄长剑已然出鞘,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女人硬生生将喉咙里卡住的尖叫咽下去,只见绣床上靠着一个英俊的少年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究竟怎么回事。 “莫出声,爷问你什么你答什么。”虞楚昭小小的被那妖娆又清纯的长相惊艳了一把,暗道“国色天香”这四个字放在这女人身上虽说太大气,但是那所谓的妖娆狐媚却是分毫不差,要知道,男人难免好的是这一口。 虞楚昭眯着眼睛打量面前只穿着一身单衣的女人,暗道可惜,自己不好女人这一口,不然这岂不是艳福? 女人刚想点头表示明白了,又意识到自己脖子上架着的长剑,识趣的小声道:“知道知道。” 虞楚昭心中将女人身段评论一番,长剑往边上偏了偏:“你是什么人?” 女人犹豫一下道:“阎乐养女。” 虞楚昭嗤笑,心道几百年后那貂蝉还是王允的养女呢,手上长剑侧锋靠上那颈部细嫩的皮肤:“说实话。” 女人吓得面色苍白,赶紧道:“是,是府上的乐婢。” 虞楚昭心道这阎乐是想搞什么鬼,一边问:“后院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 女人回道:“夫人带众婢女去后厅宴饮去了,今儿还有别家的夫人来一同宴饮的。” 虞楚昭又问:“府上男人们在前院大堂参加宴会了?既然是乐婢,怎么现在回来这里?” 女人解释道:“奴婢是回来换衣裳的。” 虞楚昭眉头一簇,当即心思直转,心道这女人若是还要回去那可不好办,开口道:“你这是还要回前厅去?” 女人“嗯”了一声,楚楚可怜的望着虞楚昭,身子微微发抖:“可容奴婢先将衣裳穿上?” 虞楚昭思量着如何混去前厅打探情况,听女人说话,不耐烦的将长剑往边上一指,示意她自便。 女人哆嗦着往边上退,一边偷偷打量虞楚昭的神色,见他蹙着眉在思度,便将手悄悄摸进床头的一摞衣裳里头。 匕首陡然从侧旁袭来,电光火石间,虞楚昭侧过头去,长剑赫然上挑,一剑砍断床榻上挂着的帷幔。 滑落的轻纱之中,虞楚昭只见对面的女人那张美艳惊人的脸和脖子连接处有一道丝线般的阴影。 下一秒,虞楚昭单手抬起,将那半空中的薄纱一扯一拉,薄纱宛如游蛇一般,瞬间缠上了女人的脖子,虞楚昭手再将那薄纱绕过一圈,用力一勒。 “噗”的一声闷响,匕首落在了榻上,女人软绵绵的倒下去,在被勒死之前,她的颈椎骨就已经被勒断了。 虞楚昭冷笑一声:“自寻死路。” 接着走到尸体身边,抬手从女人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小爷正愁着怎么去前厅探消息呢,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没有了人皮面具遮挡的女人虽不及这带着面具的来得美艳,却还算是个美人。 虞楚昭毫无诚意的心道:“可惜了。”一边走到刚才女人描眉画眼的梳妆台前头。 果然,在一通翻找之后,虞楚昭找到了一个小瓶子,将那瓶子里头的液体倒出来细细抹在脖子上,接着,虞楚昭抬手将那人皮面具贴合在自己的脸上。 于是,铜镜之中,在度出现了一个一顾倾城二顾倾国的妖娆美人。 “你好了没有?不就是换个衣裳!”门外突然有人敲门,一个女声在外压低的声音说话。 虞楚昭慌忙捏着嗓子回:“这就好……” “不用穿那件,换上这身就行。”这是另一个低沉一点的女人的声音,接着便是“吱呀”一声推门声。 这时候,虞楚昭已经将那尸体拖进了床底,顺带将自己衣裳脱了一半,赶紧闪进屏风后头。 进来的女人见那屏风后头一个人影,显然是在换衣裳,也未打量,便将手中的衣裳放在梳妆台上:“你直接穿这身去就行,刚才那项羽已经答应纳你为妾,别穿乐婢的衣裳折了项羽的了面子,那可就进不了侯府了。” 虞楚昭在屏风后头听得一愣,一会儿是项羽,一会是乐婢,一会儿又是纳妾,牙都磨短了一截,心道这算是个美人计,那项羽估计也还是中计了,不然怎么最近就摸不到人了?今儿是连年夜也不陪自己了! 但现在虞楚昭还是不得不捏着嗓子回:“知道了。” 那低沉的女人的声音又道:“从项王那处得来的消息你先收着,等阎乐这头来找你,到时候告诉他便可。” 一会儿是离开的脚步声,接着,临出门前又道:“少司命可是对你寄了很大的希望的,莫让人失望了。” 虞楚昭又捏着嗓子应了一声,直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来,着才冲出来将衣裳草草换上。 套上了那送来的衣裳,虞楚昭心中又是“我擦”的一声,这身上的分明就是一件嫁衣,虽然式样不算正式,颜色也只是绯红,但是这个规格纳回去的妾室,也绝对是个受宠的了。 虞楚昭眼睛都绿了,暗道:“项羽,你这哪里是纳妾!你这就差明媒正娶了!” 现在虞楚昭的理智已经所剩无几了,仅剩的思维告诉他去处理床下的尸体。 “不过就张这样而已……”虞楚昭拽着尸体的脚把尸体拖出床下:“靠的一张人皮面具,实际上也并不多好看。” 一边这么疯狂腹诽着一边嫌弃的打量尸体的脸,随即就是一愣,接着理智回笼了。 “这特么的长得……”虞楚昭仔细辨认一番:“怎么就和吕雉一个德行!?” ☆、少年学剑术 这女人看着要比吕雉要年轻的多,虞楚昭看来,最多也就是十六七的年纪,但是那眉眼之间和吕雉、吕媭却是有七分相似。 虞楚昭顿时明白过来,这女人怕是也是吕家人。 再一联系刚才那声音偏低沉的女人说的话,虞楚昭算是明白了阎乐的打算了。 “呵,早该想到的,这些个望族之间哪里就能没有联系呢!”虞楚昭冷笑一声,接着把那尸体拖进院子里,绑了石头沉进水井里头。 虞楚昭重新回到房内,将青虹剑藏进裙子里头,接着稍微将衣裳一整,那铜镜里头映出的就是个小美人,不过脸部骨骼的原因,这美人看着倒是比原版的多了点英气。 虞楚昭咳嗽两声,捏着嗓子发出声音试了试,便出门往前厅过去了。 “快 分卷阅读258 - 分卷阅读25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59 些,侯爷等你有一会儿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在抄手游廊里头撞见虞楚昭,一把便将人往垂花门内扯,一边道:“那长安侯一直都没表现出来不要你,要是顺利,今儿你便要同他回府了。” 虞楚昭后槽牙摩擦了一下,被管家推进了前厅。 前厅里头灯火辉煌,将这院子照的亮如白昼,小厮仆役并各丫头进进出出忙碌着上酒菜,筵席从厅堂中直接摆到院子里头来,足足有百八十桌,中间场地上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虞楚昭一天都在外头疯,也没正经吃饭,这时候闻见肉香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赶紧悄悄的擦擦嘴角,心道真就该和这些人家来征税。 “云儿,怎么换个衣裳这么久?还不快上来陪着侯爷?”一个带笑的声音从上座传来。 虞楚昭一愣,旋即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连忙加紧两步上前去。 上座上坐着七八个人,一身半旧黑衣的高大男人是项羽无疑,而另一个叫虞楚昭注意到的是一个一身水蓝色绸缎衣裳的,也就是那个刚才喊虞楚昭的男人。 虞楚昭偷偷撩起眼皮望项羽边上坐着的那个蓝衣裳。 只见这人骨架高大,身材瘦削,尖削的面上生着一双吊梢眼,鼻子狭窄,一双笑唇,白净的像个书生文人,但是手指尖上却又带着薄茧,明显是个武人。 虞楚昭知道这定然就是阎乐,于是福了福身,垂着头道:“见过长安侯,见过老爷,云儿失礼了。” 阎乐招手,示意虞楚昭去项羽身边伺候着。 虞楚昭只得往项羽身边去,接替了本来在那儿布菜倒酒的婢女,跪坐下来,随后又像模像样的柔柔弯腰给项羽行礼。 项羽眯着眼睛看过来,神色莫测:“美人不必多礼。” 虞楚昭勾着嘴角媚笑:“谢侯爷。”其实心中已经把项羽往死里骂了。 一边阎乐对项羽笑道:“侯爷,云儿年纪尚小,并不懂男女之事,刚才惹了侯爷不快还请恕罪。” 虞楚昭一头雾水,僵硬拿两眼珠子看项羽,心道刚才那项羽莫不是对那丫头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一时间,虞楚昭脑袋中充满了各种“给爷亲一个”“爷,不要啊!”这种的镜头。 这时候,项羽又望过来,虞楚昭脑补顿时结束,幽怨的望项羽,但是项羽幽深的眼眸中漠然一片,什么都没有。 “爷自然不会和美人计较。”项羽转头和阎乐碰杯,仰头喝干杯中酒,将酒盅往案几上一顿:“何况,爷也不急在一时。” 项羽这话说额可谓是别有深意,随着最后一句的音调压低,更是显出一种别样的暧昧。 虞楚昭眼珠子快绿了,但是这时候又不好发作,只得故作羞涩的垂下头,掩盖飞出去的白眼。 阎乐听了项羽的话大笑起来:“自古英雄美人都是佳话……云儿,快去给侯爷倒酒,侯爷这话只得再喝三杯!” 虞楚昭木着脸往杯子里倒上酒,一边疯狂腹诽:英雄美人个屁,小爷特么还喘气呢!别特么装出一副不知道项羽身边有个军师虞楚昭一样! 这么想着,虞楚昭心中又给阎乐记上一笔,心道有机会小爷不整的你倾家荡产,小爷就特么不姓虞! 虞楚昭身边的项羽唇角冷冷的勾起,抬手和阎乐又碰一下杯,转头看虞楚昭:“美人今天可没献艺。” 阎乐面色一变,显然是没想到项羽对云儿的意思表现的那般明显,却仍叫云儿当众表演,一时间有些摸不清项羽对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犹豫道:“这……” 项羽漠然道:“美人陪酒助兴,人之常情。” 虞楚昭听这话心中一喜,心道看样子项羽对那云儿是没什么意思,旋即又意识到自己要倒霉了。 一旁,阎乐听得项羽如此说,只得道:“那便叫云儿如往常一般弹奏一曲……” 项羽打断道:“日日都是弹琴,今儿美人不如换起舞助兴如何?” 虞楚昭顿时如遭雷劈,先不提他会不会跳舞,就是他会跳,这裙子里头藏着一把青虹剑,怎么跳!? 那阎乐却是不知云儿已被人掉包,只想着虽说云儿的舞不如琴法来的上乘,却也是精通的,于是便转向虞楚昭。 虞楚昭脑子飞转,知道阎乐那头不能暴露了,赶紧对项羽笑道:“侯爷想必是见惯了莺歌燕舞,奴家不如给侯爷表演个旁的如何?” 项羽挑眉:“美人这是想表演什么?爷瞧着姑娘的身子软的很,应当适合跳舞才是。”说着手上一使力,便将虞楚昭扳进自己怀里,手便顺着虞楚昭的腿往下滑。 虞楚昭面色通红,不知道是恼的还是羞的,挣扎两下之后突然就将身子放软了,眼珠子一转:“奴家给侯爷表演舞剑如何?” 项羽动作停下来:“美人要舞剑?” 虞楚昭坐直身子,肯定道:“是了,奴家就表演舞剑。” 项羽饶有兴味的打量虞楚昭一番:“美人打算配何乐?” 虞楚昭刚站起来,被问的一愣,步子顿了下,随后迅速道:“奴家,奴家不用配乐……这……先去准备。” 阎乐这时候好死不死道:“拿木剑上来。” 虞楚昭本就是为了将裙子里头的青虹剑找个合适的时候拿出来,好提醒项羽莫要再拆台,听阎乐这么说赶紧笑道:“奴家还要做些准备才是。” 阎乐望项羽,项羽不甚在意的挥挥手:“美人快去快回便是。” 等到虞楚昭再回到席上的时候,满堂皆是一静,接着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声。 虞楚昭仍旧是那身女儿装扮,不过一头长发全部束起,手中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看着算是干净利落,只是这绯红绸衣加上那笼在身上的狐裘满满的都是贵气,外加那张妖娆的脸,怎么看都没点能舞剑助兴的本事。 阎乐见虞楚昭手中拿着的居然是把真剑,脸色大变:“云儿!你这是做什么!?” 项羽却眯着眼睛将酒盅放下,抢在虞楚昭开口前对阎乐道:“无妨,让她表演便是。” 虞楚昭随意打了个剑花我,心道项羽这究竟算不算认出自己来了? “且慢!”大厅中陡然响起一个声音,就这两个字还带着点嘲弄和嗤笑。 虞楚昭停下动作,往下阎乐身边望去,就见那席上站起来一个一身素白文衫的老头,于是礼貌道:“老先生有何赐教?” 那老头冲项羽稍一拱手:“本以为以长安侯的身份,是应当以自身安危为重的,想不到竟是……哎!” 一句话说的连嘲带讽,暗骂项羽被美色迷了眼。 阎乐面上闪过不悦,却未说话。 虞楚昭暗道这老头估计是来头不小。 项羽面色如常:“兵锋既在美人手中……纵使在将领手中,爷也不会担心。”这话说的, 分卷阅读259 - 分卷阅读26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60 不知道是料定自己武艺卓绝还是对这云儿的信任。 老头见项羽无动于衷,只得嘲弄一笑,转向虞楚昭:“姑娘……你这就算舞剑?” 虞楚昭负手将长剑一收,无所谓的笑道:“既然是舞剑,那便是‘舞’和‘剑’,不能光看剑术如何来定舞剑表演的好坏。” 老头嘲笑:“倒是伶牙俐齿。”末了不依不饶道:“剑术不精,如何谈舞剑” 虞楚昭笑,知道这老头八成是看自己魅惑了项羽心中不爽刻意刁难,便道:“便听奴家一拙作当做解释如何?” 老头不屑:“哦?那便请吧。” 虞楚昭正色,缓慢道:“紫燕黄金瞳,啾啾摇绿鬃。平明相驰逐,结客洛门东。” 老头嘲弄:“锦衣玉带,少年纨绔。” 虞楚昭手中青虹挽了个剑花:“少年学剑术,凌轹白猿公。珠袍曳锦带,匕首插吴鸿。” 老头眼睛一亮,暂且听着。 虞楚昭收剑,笑道:“由来万夫勇,挟此生雄风。托交从剧孟,买醉入新丰。” 老头叹:“少年意气。” 虞楚昭踱步到项羽案几前,自斟一杯酒仰头饮尽:“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羞道易水寒,从令日贯虹。” 老头摸摸胡子不说话了。 虞楚昭转身正视老头:“燕丹事不立,虚没秦帝宫。舞阳死灰人,安可与成功。” 老头拍案叫绝,赞道:“好诗!” 虞楚昭这时候却反问:“所以,以荆轲之勇猛,刺秦却失败了,这又是何故?剑术再好,与舞剑这表演,又能有多大干系?” ☆、虞美人 老头一哂,摇摇头坐回去:“罢了,老夫还是等着看姑娘舞剑吧,也不知姑娘准备配什么来表演呐!可别比不上刚才的那首拙作!” 虞楚昭知道老头这算是认输了,却又面子上下不来,于是等着看自己舞剑闹笑话——能压下李太白的诗的,却是寥寥无几。 “那奴家便献丑了。”虞楚昭装模作样福了福身子,脑子里迅速将那唐诗宋词掠过一遍,然后停在可以作曲唱的词上。 提起剑,虞楚昭脑海中回放的是项羽在深秋清晨雨中的招式,虽然知道定然比不上项羽,但是照猫画虎还是可以蒙蒙行外人的。 若说后头项羽拆分了教的,虞楚昭肯定是扎实一些的,可惜,那些动作绝对没有项羽的那套来的有观赏性。 况且,那边上还有个懂行的阎乐在,若是自己这个“云儿”突然之间便有了扎实的功夫,那岂不是遭人怀疑? 虞楚昭一边舞剑一边开口唱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叹,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项羽拿着杯子的手不自觉一颤。 在座众人也是心头一震,一时间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虞楚昭五音不全,说是唱,其实和半念出来相差无几,但是那词里头透出的壮志难酬,战火烽烟却震颤了众人的心脏。 项羽抬眼望去,仿佛看见了荒原雪漠中的一抹艳红,唯一的亮眼颜色,悲凉壮阔。 “……待重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虞楚昭收势,背后微微汗湿,心中感叹,自己到底是比不上项羽。 “好词!”众人分分唏嘘感叹,一边不错眼的打量中间站着的虞楚昭。 项羽笑起来:“过来给侯爷斟酒。” 阎乐面上顿时笑开了花,直道今儿这将云儿送出去的事情是成了,项羽此前可是从未有过直接的表示的。 虞楚昭提着剑对项羽示意:“侯爷?” 项羽沉声:“过来便是,爷还能顾忌云儿姑娘你不成?” 阎乐亮眼瞪大,喜出望外,连忙招呼:“云儿,还不快过来。” 虞楚昭迈着小碎步回到项羽身边,将青虹单手搁在案几侧面,重新跪坐下来。 “云儿姑娘倒是好才情,比不旁的女子只会悲春伤秋,有那么几分洒脱之气。”项羽嘴角勾起一点,抬手将虞楚昭搂住:“怕是今儿就要叫阁下割爱了。” 虞楚昭见项羽神色中没有一点认出自己的模样,顿时又磨牙了。 那青虹就在项羽眼皮子下头,也没见项羽望一眼,却是忙着和阎乐讨人了。 项羽带着薄茧的手揉搓着虞楚昭柔软的耳垂,一边和阎乐及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继续看堂下的莺歌燕舞。 虞楚昭舔了下嘴唇,给项羽布菜,一边偷偷的吃一口,抬眼就看见那刚才发难的老头正盯着自己瞧。 那老头面上全是唏嘘感叹,一会儿又转向旁边一个胖乎乎的老头,两人一起唏嘘感叹。 虞楚昭一头雾水,举着筷子,一会儿变成了四个老头一起唏嘘感叹。 待得酒过三巡,外头烟花爆竹“噼里啪啦”的响了一片,咸阳陷入一片欢腾喧闹的海洋。 项羽带着醉意的俊脸在烛火光中有些泛红,单手将虞楚昭往怀里一带,踉跄着站起来:“爷这就告辞了,诸位……慢用。” 阎乐半醉半醒状靠在椅背上:“侯爷不必拘礼……”说着打了个酒嗝,又顺着椅子滑下去几寸:“自便就是。” 项羽搂着虞楚昭摇摇晃晃出了阎府,透红的灯笼在风中摇曳着,照亮了咸阳街上潮涌动的人潮。 伴随着鞭炮的炸裂声,火红的纸屑雨水般从天上落下,落在两人身上,倒是像一场热闹的婚礼。 浩荡的颂歌声铺天盖地传来,遍布华夏大陆的盛大祭祖仪式在新一年的子夜拉开序幕。 虞楚昭仰头望向被灯火映的火红的天际,稀碎的雪花从合着爆竹的碎屑在风中飘飘扬扬飞落,礼花轰鸣着,呼啸着在夜空中炸开,空气中带着硫磺和冰雪的味道。 顺着被来来往往的行人踩踏的坚实的雪地,虞楚昭只觉得自己在往天际滑翔。 身体倏然腾空,虞楚昭反应不及大叫一声,手臂往下一撑,发现是项羽坚硬的胸膛。 “怎么了美人?”项羽嘴角勾起来,深邃的眼眸注视着臂弯中的虞楚昭。 虞楚昭望一眼项羽一片清明、不带半点醉意的脸,不说话了,牙齿咬着口腔内侧的软肉,恨的牙痒痒。 显然项羽方才是在装醉以便离开阎府。 这是着急抱得美人归呢! 项羽带着虞楚昭一路轻巧的跃过盛着绵软落雪的屋顶,顶着天际的一轮新月,几个起落,跃出老远。 这算是玩浪漫?虞楚昭在心里吐槽。 一想到自己现在是顶着这么一张妖娆女人脸和项羽做这风花雪月的事情,虞楚昭心里就不舒坦了。 于是,虞楚昭借着搂住项羽脖子的劲儿死命的挠项羽的后脖颈。 项羽不为所动,不知道是没感觉还是怜惜这怀里的美人。 虞楚 分卷阅读260 - 分卷阅读26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61 昭心里更难受了。 一会儿,项羽在屋脊上落下,将虞楚昭放下,扶着他坐下:“冷么?” 虞楚昭赌气的摇头。 项羽便道:“在这处等着,爷去去就回。”说着人已经掠下屋顶。 虞楚昭望着满街高悬的灯笼出神,倏然又想到之前在武关上和项羽一道看这咸阳万家灯火的情景,心里更是翻江倒海。 一会儿项羽回来,将手上的糖葫芦递给虞楚昭:“拿着。” 虞楚昭眼泪差点飙出来,心道那个“云儿”也不知道和项羽好了多久了,项羽对她居然如此,于是咬着糖葫芦权当在咬项羽。 等回了一片寂静的侯府,项羽在一处后院落下,抬脚踹开门。 虞楚昭见里头床单被褥一应俱全,当即心凉了半截,看样子项羽却是将那“云儿”当回事了,还早早将东西都准备了,可笑他还无知无觉,以为项羽绝对不会移情别恋。 项羽转身将虞楚昭放在榻上,低头捏捏床上坐着的美人的脸。 虞楚昭不吱声,等项羽下步动作,想着要是项羽当真娶了个妾回来,那他……那他好像也没办法——毕竟他也是个男人,总做不出争风吃醋的事儿来,而且还是对一个女人。 项羽挑起虞楚昭下巴,嘲弄道:“莫板着一张脸,跟着爷回来,开心了?” 虞楚昭勉强笑道:“能跟着侯爷是奴家三生有幸。” 项羽咂摸了一会儿:“洞房花烛夜,笑的这般勉强?” 虞楚昭有心试探项羽究竟对这云儿是何意思,收势了小情绪,露出一个娇羞的笑容:“奴家这是害羞呢。” 项羽单手将虞楚昭放平在榻上,一手摸进狐裘里头,呼出的热气全喷在虞楚昭耳朵上:“不是害怕就好。” 虞楚昭故作媚态的抬脚勾住项羽的健腰:“侯爷这是要做什么?” 项羽咬着虞楚昭耳朵道:“看看你身上可是又藏了兵器。” 虞楚昭一惊,知道项羽这是说在席上是看出自己将长剑藏在裙子里面了,于是干笑:“侯爷说笑了。” 项羽粗糙的手指摸着虞楚昭的胸膛:“美人胸怎这般平?” 虞楚昭翻着白眼:“胸不平何以平天下?” 项羽勾着唇角笑一声:“美人刚才还那般媚态,怎么就变脸了?这是狗脸无毛?或者,爷是该叫你虞美人!?”说着一把将那□□揭下来:“还装!” 虞楚昭翻身跳起来,踩在榻上张牙舞爪:“你特么什么时候和那云儿好上的!” 项羽嘲弄:“你几时看见爷和那云儿好了?今儿晚上你一出来爷就知道是你小子!” 虞楚昭狼狗一样蹲下来,眯着眼睛看项羽:“那什么英雄美人……” 项羽冷笑:“阎乐说什么是什么?” 虞楚昭挠挠头,前后一想,差不多想通了项羽的打算,自己这么一出虽然出人意料,但大体上和原计划出入不大,于是继续横着眼:“你可是占那女人便宜了?” 项羽不耐烦,伸手将虞楚昭脚脖子一抓,再一扯,翻身便将重心不稳的虞楚昭压在身下:“爷作何要占那女人的便宜?” 虞楚昭抱着项羽脑袋不让他亲:“那么一张脸皮,小爷都不敢说不动心。” 项羽嗤笑:“哪有你好看。”末了又道:“你可是心动了?” 虞楚昭连忙否认,讪笑两声,忽觉现在的姿势有点危险:“哪能呢!” 项羽掐住虞楚昭的脖子将人翻过来:“没有?那女人下去换衣裳换了那么久?你倒是什么都没做?爷可要好好检查检查。” 虞楚昭被压着,上半身难堪的趴在榻上,腰下高高抬起,两手直扑棱:“别……这姿势……” 项羽漠然道:“刚刚不是媚的很?还显摆到阎府去了?”说着单手一扯腰带,将虞楚昭的两手反绑了。 虞楚昭顿时一声惨叫,背后进的太深,项羽向来是动作凶的很,并且那东西又大,他一贯受不住:“莫用这动作!小爷一会就不成了!” 项羽慢条斯理的将虞楚昭栓在两侧床柱上,一边嘲笑道:“阎乐府你都敢摸进去,这倒是怕了?” 虞楚昭悲凉道:“咱说的是一回事儿么?” 项羽赤脚下床,将屋里暖炉烧上,回来摸一把虞楚昭,眸色染着火光:“爷什么都未做,这就湿了?” 虞楚昭满脸通红,这姿势刺激的厉害,心中有点怕又有点期待,被绑住又动不了,不由的产生了些被虐的快感,声音抖着:“有本事你来啊!” 项羽笑了一声,未将虞楚昭衣裳脱了,就这么让他穿着一身绯红的女装,将那衣裳下摆撩起来盖在虞楚昭头上。 虞楚昭眼前一片黑暗,其他感觉却更敏感了,忍不住全身瑟缩一下,然后感到湿滑的液体顺着腿根儿滑下去,晕在床单上。 项羽抬手“啪”的一巴掌抽在虞楚昭高高翘起的股上,哂道:“看你浪的。” 虞楚昭难堪的呜咽一声,眼角都是泪花,感觉项羽的长指进去了,又是一声叫唤。 更漏声声,黎明尚远。 半时辰后,虞楚昭哑着嗓子:“侯爷威武。” 两时辰之后,虞楚昭愤恨:“小爷明儿还得演戏呢!” 三个时辰后,虞楚昭哼哼唧唧:“天要亮了……真……真不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作者君肿么这么勤劳~~ ☆、翩然一只云中鹤 新年第一天,咸阳城中便炸开了锅。 项羽纳了关中望族阎乐的养女为妾,军师虞楚昭出走去前线荥阳。 满大街皆是议论纷纷,传出各种版本,一时间,说项羽薄情的有之,觉得这事儿是正常的也有之。 “侯爷到底想做什么?虞楚昭那么好不要,要个狐媚女人回来,换做是爷,这事儿绝对做不出来。”英布肩上扛着长刀,两胳膊挂在上头晃悠,跟着前头的章邯。 章邯似笑非笑的回头看一眼英布,那眼神明显就是嘲弄,英布只得讪讪闭嘴。 “其实这也是必然的事儿,那军师中郎将就是再好,也生不出后代来,万一长安侯真登上了那个位子,难不成没个继承人?”一个干瘦的老头对旁边胖乎乎的老头道。 英布抬眼一扫,四个老头凑在一块,高矮胖瘦凑了个齐全,正和他们一路,看那目的地,还就是项羽的侯府。 后院里头,虞楚昭才刚刚从墙头上跃下来,一不小心动作大了些,当即“嗷嗷”直叫:“小爷容易么!进个自己家还和做贼似得要翻墙。” 项羽抱着手臂立在光秃秃的合欢树下头冷眼看虞楚昭在那装模作样。 虞楚昭叫唤半天,见项羽没反应,气呼呼的自己进房间去了。 项羽冷着脸跟进屋,就看见虞楚 分卷阅读261 - 分卷阅读26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62 昭愣着站在垂帘外头,盯着里面桌上的早饭发呆。 “怎么?”项羽掐住虞楚昭的后脖颈,将人转过来面对自己。 虞楚昭脸虎着,哼了一声,转身打了帘子进去,将衣裳下摆一撂,叉着腿大大咧咧的坐着下,张着嘴等着项羽投喂早饭。 项羽看着虞楚昭那样子,就和嗷嗷待哺的小鸭子一样,着实招人疼,面上稍微缓和一点:“爷都说找人扮成你出城去,你偏要自己大清早出城去兜一圈。” 虞楚昭吃一口项羽吹温了的粥,含糊不清道:“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等小爷反应呢,找人假扮不妥。” “外头人都道你这军师是个爱吃醋的。”项羽嘲弄道,顺手掐一把虞楚昭的脸。 “小爷这样才是正常反应,若是还好端端的在咸阳城呆着,那阎乐和吕家,肯定要怀疑了。”虞楚昭又吃一口,咕哝着解释:“现在就等那阎乐先来联系小爷,到时候递出去假消息。” 两人正在房中商量着,便听得外头小兵报:“外头有四位老先生来拜谒侯爷。” 项羽想也不想道:“不见……” 虞楚昭眼珠子一转,手在项羽大腿上一掐,于是项羽只得道:“请进来。” “什么人?”项羽莫名其妙,将空了的粥碗往桌上一放,将虞楚昭衣摆拉好。 虞楚昭蹙眉,摇摇头,一瞬间想到的是昨夜在阎乐席间看见的那四个高矮胖瘦不一的老头子,一时间想不出究竟谁,但是瞧着阎乐的态度,估计这四个是有本事的。 “先见了再说,莫无礼。”虞楚昭叮嘱一句,项羽不耐烦的应了。 谁知道还没等项羽离开这屋子,便听见院子外头喧哗声传来。 “老夫是来见侯爷的没错,但却也是来见那个云儿的!” 虞楚昭顿时一惊,和项羽对视一眼,连忙手忙脚乱的冲进屏风后头换衣裳。 等那四个老头进了正厅,便见项羽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满脸不爽。 “这厮,薄情呐!”胖老头夸张的叹息一声,丝毫没把瘦子在路上发表的看法听进去。 “侯爷你宝贝云儿呢?怎么都不能见?”高个子老头上下将项羽一打量。 “其实云儿姑娘比起那楚军中出了名的混账军师好。”瘦子摸摸胡子评价至少没传言说云儿朝三暮四的。 项羽脸一抽。 “什么云儿雨儿的,要是老夫,两个都要了,哪里能纳个妾还这么憋屈。” 项羽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下,看见一个只有桌子高的老头…… “见过四位老人家。”虞楚昭捏着嗓子问好,从侧门进来:“不知诸位来访有何贵干?” 按理,若是找项羽,便绝不会进来这院子,怕是打着拜谒项羽的幌子,十则2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项羽眼皮子一抽,只见虞楚昭面上遮了块面纱,穿着昨夜被揉的皱巴巴的女装从侧门进来。 “怎么回事?”项羽用眼神示意虞楚昭。 “来不及用那□□。”虞楚昭也用眼神回答项羽。 虞楚昭这模样可是叫那四个老头并项羽“惊艳”了一把。 好在,虞楚昭虽说长相俊挺,但那眉眼却是十足的画中人。 面纱将脸一遮,鼻子往下若隐若现,唯露出的那双桃花眼眼睛顾盼神飞,加上一头长发散着,大体看过去倒是个美人模样。 项羽咳嗽一声:“美人,过来坐。” 虞楚昭装模作样谢座,偎在项羽脚榻边上坐了。 那瘦子老头,也就是昨夜发难的那个,这下瞧虞楚昭更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姑娘可知道因着你到来走了个军师中郎将?” 虞楚昭就知道要来这,于是一副无辜样,拿出早就想好的话来堵人:“奴家只是深宅妇人,管不得侯爷军中之事。” 老头果然被噎的够呛,半天未能想出说辞来。 他总不能对个妇道人家说人家断袖断的好好的,你插进来给人拆散了吧。 于是炮口转向项羽,将项羽说成了负心人,末了补充一句:“侯爷以为边上之人就当真是个妇道人家?当心着了别人的道儿!” 矮子老头也帮腔:“结发之妻不可弃啊!妾室不论如何也只是妾室,可不会为你着想!” 胖子也道:“就是不能生养,那也是军中支柱,怎能为一个女人叫军师中郎将离开呢?不妥不妥。” 高个子则道:“侯爷应当不是被美色迷惑之人,怎可如此作为” 项羽漠然,不为所动,一副随你们怎么说,爷自有打算的模样,面上高深莫测。 虞楚昭听着四老说话,种种皆是为项羽考虑,瘦子说的又有暗中提点的意思,心道这四个向着项羽的的样子,不像是阎乐那头来打探情况的。 阎乐若是派人前来探听咸阳流言虚实,那必定不会说出这“着了别人道儿”的话来——这话说的,就差给那云儿的老底翻出来了。 虞楚昭眉头稍蹙,暗中思量。 这年头,在各个府上吃白饭的门客不少,但是能叫主人家有所顾忌的,却不可能是门客,倒是更有可能…… 外加上这四人又是一同行动…… 心思一转,虞楚昭打断四老对项羽的狂喷,一副狐狸精的笑,道:“商山四皓不是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么?怎么还来管我们侯爷的家务事了?” 这回,四个老头具是一愣,一时间无人答话,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一番。 一会儿,那胖子慢悠悠道:“纵然是凡夫俗子亦有看不惯的事情。”这就是将身份撇清了。 虞楚昭却是嗤笑一声:“凡夫俗子?若是凡夫俗子怕是不会来看不惯绣户侯门里的事儿,怕四位这是‘翩然一只云中鹤,飞来飞去宰相衙’吧?” 四个老头面色顿时通红,知道这是讽刺他们在阎乐府上吃白食的行为,又暗指他们四个便是那所谓的“商山四皓”,隐士是假,暗中窥伺楚汉双方那边势力大才是真。 虞楚昭一哂,不管老头们的反应又道:“所谓良禽择木而栖……” 结果,虞楚昭话音刚落,四个老头异口同声道:“老夫突然想到有事,先走一步!”说着忙不迭的开溜。 “老先生留步!且听奴家说完!”虞楚昭在后头继续捏着嗓子叫唤,面上坏笑。 矮子腿短动作慢,脚下在门槛上一拌,一个咕噜摔出去,扯着嗓子叫:“哎呦呦!你们三个等等我!” 说完等不及旁边小兵来搀,自己就爬起来接着跑,跑的那叫一个脚底生风,完全没一点老人的样子。 项羽失笑的摇摇头,看那四人迅速缩小的背影怎么看都是落荒而逃。 虞楚昭捂着肚子笑歪在椅子上,项羽一脸莫名其妙。 “怎么了?”项羽将笑的肚子疼的虞楚昭抱过来给他揉肚子 分卷阅读262 - 分卷阅读26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63 。 虞楚昭喘着气缓了一会儿才开口:“这四个老头是隐士,避这乱世,不想搅合进你和刘季的浑水里头,所以我一提这择主之事,他们便溜了。” 项羽男人味十足的刮过带着青色胡茬的下巴:“爷方才听他们四个说话,倒是颇有为你这军事中郎将打抱不平的意思,倒是适合当言官……” 虞楚昭打断道:“是这么回事,楚汉之争中,这四个老头心中是偏向你这边的。” 项羽一哂:“但是他们又想在乱世明哲保身,怕自己被你小子一通言辞说服了,留在了爷的阵营里头,那对他们来说可不合算。” 虞楚昭点头:“商山四皓想要的是辅佐君主,不是选主公,况且他们的才能也不在战场,而在治国……” 项羽接道:“所以现在还不是拉拢的时候。” 末了一琢磨,又哭笑不得捏着虞楚昭鼻子道:“你不过是嫌他们絮絮叨叨的烦,说多了又怕被发现你不是云儿,干脆先一步将人吓跑了?” 虞楚昭又想到刚才那四个老头落跑的样子,画面实在是生动形象,忍不住又爆发出一阵狂笑。 项羽唇角微微勾着,瘦削的面上带着点不明的意味,手顺着虞楚昭劲瘦的腰线往下滑。 虞楚昭笑的眼角带着泪珠,面色发红,身上还穿着昨夜的那件女装,有些像刚被干过了的样子,看的项羽百爪挠心的。 “又做什么?小爷想睡觉来着。”虞楚昭斜着眼睛挑衅的望项羽,语气里头带着点欲拒还迎。 项羽喉结滚动了一下,一把将虞楚昭扛起来:“白天够你睡的!” “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虞楚昭哼哼唧唧的趴在床上,脊背上留着青紫的吻痕。 项羽将滚烫的毛巾抖开,铺在虞楚昭背上,虞楚昭舒服又满意的喟叹一声。 “哼哼唧唧又胡说八道什么呢。” 虞楚昭趴在手臂上,扭头看项羽,一脸认真:“小爷可没胡说八道。” 项羽嗤笑:“谈何早朝?已经晚上了。” 不提还好,一提这时间,虞楚昭就悲愤道:“哪个兔崽子说今儿白天给小爷睡觉的!?” ☆、黛眉重描 三更天,虞楚昭蜷在暖融融的被窝里休养生息。 项羽去军营处理白日积攒下来的军务,顺便安抚将士情绪——军中无人知晓虞楚昭还在咸阳,这也是项羽同虞楚昭商量好了的,以防军中有细作走漏了消息。 “笃笃”两声敲在窗上。 虞楚昭懒洋洋的从榻上起身,彻撑着手臂伸个懒腰:“终于来了。” 窗上映着一个剪影,被外头雪地映出的月光拉长,变成一个胖嘟嘟的球状,还带着两只翅膀。 虞楚昭将窗户打开,结果外头进来的不是一般的飞奴,而是一只金眼黑雕。 那雕尖利的目光狐疑的将虞楚昭上下打量一番,像是判定了这人没有危害,这才将枯瘦的爪子伸出来,上头绑着一个小纸卷。 信明显是阎乐写来的,上面之字未提万鬼朝皇,或者是虞楚昭之类的,只问一句项羽可有传国玉玺。 虞楚昭摸摸下巴,心道哪里来的传国玉玺?四年前咸阳秦宫夜,他和项羽并未碰那放在帝座下的传国玉玺,第二天秦宫便付之一炬,这阎乐怎么上项羽这儿来问那传国玉玺? 金眼黑雕在案几上来回踱步,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冰冷的眼睛盯着虞楚昭。 虞楚昭已经拿着信思度了半天了,再不回信恐怕就要遭阎乐那方怀疑了,于是沉吟着提起笔来,笔尖悬在纸上半晌,旋即意识到不对。 一来,这笔迹会泄露身份,二来,这样相互递消息绝对谈不上安全,要是飞奴被截获或者中途信件被掉包都会造成麻烦。 虞楚昭心中惊疑不定,越想越觉得这是一场试探,于是咬咬牙将笔一搁,干脆一个字都不写了,和金眼黑雕大眼瞪小眼的对望半晌。 金眼黑雕等了半天,不见虞楚昭动作,自己展开翅膀从窗户中飞走了。 虞楚昭冷笑一声,知道自己是赌对了,不然这递这种信的飞奴定然是要等到回信才会离开。 盘着腿在地上又坐了一会儿,虞楚昭心中将四年前在咸阳发生的一众事情梳理一通,然后上床,盖被子,睡觉。 次日,项羽蹙着眉看又戴上了□□一身女装的虞楚昭。 “这么出去做什么?” 虞楚昭将狼毫笔往项羽手里一塞,一个媚眼抛过去:“夫君~不为奴家描眉么?” 项羽看面前一张女人脸,开口又是虞楚昭那特有的贱兮兮的声音顿时哭笑不得,接了笔过来替虞楚昭画那半天没画好的眉毛。 末了,虞楚昭道:“今儿出去晃晃,估摸着有人要找我这个‘云儿’呢。” 项羽眉头又蹙起来:“爷陪你去。” 虞楚昭不同意:“别介,我估计是来递消息的,昨夜那来的飞奴,要么是试探云儿是否还活着,要么就是暗号,等着云儿第二天去接洽呢。” 项羽一手捏着虞楚昭下巴,看进那双狡黠的桃花眼,知道这小子心里又开始打小算盘了:“莫逞能,你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 虞楚昭勾着嘴角笑:“去会会才知道对方是妖怪是神仙。” 项羽却捏着虞楚昭的下巴不放:“妖怪神仙?爷倒是觉得你这是出去会情郎呢?出个门还不让夫君跟着去?” 虞楚昭这是打算着套话去——想也知道昨夜那飞奴带来的信上,关于传国玉玺一说不会是空穴来风,于是脸拉下来了,强嘴道:“反正不要你跟着。” 项羽只好让开门口,看虞楚昭一个人逛出去了。 虞楚昭在咸阳街上、集市里晃悠了一上午也不见有人来和自己搭话,偶尔路过的人多他看两眼,还都是登徒子。 远远的,英布扛着长刀晃悠过来,虞楚昭嘴角一抽,心道这英布今儿是脑子抽了不成?这一上午前前后后遇见不下十几次了。 虞楚昭没再让开,迎着英布过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英布转身,单手将虞楚昭下巴一挑,流氓气十足的开口:“哟!小娘子长得可真俊!给爷笑一个!” 虞楚昭嘴角一抽,单手将英布刚毅的下巴一挑:“哟,爷长得可真俊,给老娘笑一个!” 英布帅气的脸瞬间扭曲,忙不迭的让开虞楚昭跑了。 虞楚昭翻个白眼,心里头嘀咕难道是自己猜错了,昨夜那金眼黑雕带来信真的是等回复,不是试探来的? 耐着性子逛到下午,虞楚昭再一次路过上回看见良品布庄的巷子,便看见一白发老翁袖着手蹲在巷子的墙角,面前一个破碗,里头放了一铜板。 虞楚昭觉得奇怪,多看了一眼。 这良品布庄的位置不在闹市,人流本来就少,上回他将里头血 分卷阅读263 - 分卷阅读26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64 洗了一回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阴气太重的原因,这儿的人流更少了。 没半个月,周围人也陆续搬走了,这儿就成了个空巷子,哪有乞丐选在这种地方乞讨的? 虞楚昭本能的觉得有异,不自觉的往巷子里头走两步,眼睛盯着那老翁。 老翁见虞楚昭进来,便起身,端着破碗接着往里头绕。 虞楚昭不远不近的更在后头,直到七转八弯的到了幽深巷子的尽头,老翁才停下来。 老翁抬眼对上虞楚昭的视线,道:“给个铜板凑个数吧,算是祝姑娘早生贵子。” 两个铜板,谐音“儿”字。 虞楚昭眉头一挑,上去扔下一铜板:“主家有何吩咐?” 老翁声音不再沙哑,恢复成了年夜那会儿虞楚昭听见的那个低沉的女人声音,显然现在这模样是易容的:“主家吩咐了,叫你注意荥阳那头动静,看项羽是不是暗中去了荥阳。” 虞楚昭心想这倒是不傻,一边道:“主家怀疑?” 老翁点头:“主家怀疑项羽是借你进门的名头派虞楚昭去荥阳暗中调动兵马,或者暗中为来春交战做准备。” 虞楚昭心想,可惜这却是你们想多了,便一并放烟雾弹道:“项羽昨夜未在府中。” 老翁点头:“他去了城外军营,未去荥阳。” 虞楚昭见对方知道具体情况,心想回去可是该叫项羽注意隐藏行踪了,然后又觉得多此一举,咸阳里头百姓都会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老翁接着说:“主家让你想办法把项羽手中的那万鬼朝皇弄来。” 虞楚昭有心打探这主家究竟是“吕”是“阎”,便问道:“要那劳什子何用?” 老翁不耐烦道:“唯有此长刀能剖开山河鼎,却偏偏落进了项羽手里……” 虞楚昭知道这是姓“吕”了,便道:“这不好办,项羽日日带在身上。” 老翁咂摸一声,蹙眉想想,最后只得道:“那便作罢,往后再想办法。” 虞楚昭点头,又突然道:“那传国玉玺可真的在项羽手中?” 老翁面露犹豫:“这……估计要问汉王那头的张良才知道。” 虞楚昭眯着眼睛,不动声色问:“为何?” 老翁道:“四年前秦宫一把火是他烧的,最后进秦宫的也就是他。” 老翁狐疑的抬头望虞楚昭:“你问这些做什么?” 虞楚昭眼珠子一转,接着套话:“那主家可是要这传国玉玺?” 老翁莫名其妙道:“要这劳什子作何?又不当明面上的皇帝……” 虞楚昭一愣,后知后觉——原来昨夜来的飞奴是阎乐弄出来的,看样子阎乐和吕家、刘季还不是一条心的。 老翁接着道:“况且那传国玉玺上淬了毒引子,咸阳一把火中是藏了毒,谁碰了那传国玉玺,必死无疑。这是张良和子婴的交易,子婴让刘季进函谷关,张良替他毒杀项羽,但是谁料到……” 虞楚昭恍然大悟,总算知道了项羽那毒是如何中的,心里头将张良凌迟了不知道多少遍,再一想,那传国玉玺还真的是在项羽手上。 “你在项羽密切注意着就是,若是有任何异动便和主家汇报。”老翁说着从身后的褡裢里头掏出一柄鲜红色的油纸伞来。 虞楚昭一惊,心道,这特么不是吕雉手里的那个什么鬼玩意儿么!? 老翁将伞给虞楚昭递过来:“这个本在吕雉那小蹄子手里,这回少司命让给你用着,任何异动都叫这里头的来报告。” 虞楚昭道:“这……怎么用?”话一出口,虞楚昭便知道要糟,心思急转,想着如何岔过话去。 “滴一滴你手指的血在上头,要……”老翁话说到一半,陡然意识到不对:“你不是吕家人!” 说时慢那时快,就在老翁站起来的瞬间,一道寒光横过了那老翁的脖颈,下一秒,老翁的身躯沉重的倒在地上,飞出去的头颅嘴唇犹在开阖。 虞楚昭尚处在反应阶段,欲逃跑的步子顿在那儿。 项羽从虞楚昭后方屋顶上跃下来,万鬼朝皇的刀柄将虞楚昭下巴一挑:“不是不要爷跟着?” 虞楚昭牙痒痒,最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重回到府内院落,虞楚昭将□□卸了,又换回自己衣裳,抱着那红色的油纸伞蹲在凳子上前后摇晃,眯着眼睛出神,一副狡猾狡猾的样子。 院子外头英布的声音远远的传进来:“问云儿姑娘好!要是日日君王不早朝,那在下就此谢过了!” 章邯幸灾乐祸的声音又传进来:“侯爷在你背后……” 然后便是每天早上军营里头都能瞧见的戏码——项羽揍英布,其实原本只是比试来着,但是项羽次次对着英布都不留手。 英布鬼哭狼嚎:“侯爷你找李信去!莫见天的欺负爷!” 项羽冷笑声响起来:“今儿要你跟着昭昭你跟的什么!?” 英布难以置信的叫起来:“虞楚昭!你居然学会告状了!” 虞楚昭实在忍不住了,大笑,捏着嗓子怪腔怪调道:“奴家只是将今儿上午的事儿连同八年前在洞庭湖发生的事儿和侯爷说了说。” 英布凄厉的嚎叫声戛然而止:“虞楚昭!算你狠!你个小人,记仇记八年!” 虞楚昭哼哼唧唧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还!” ☆、蓦然回首 正月十五,后厨里头,虞楚昭终于因为把米粉扬的漫天都是被项羽赶出了厨房。 “做什么!有本事你来!”虞楚昭气的眼睛都往外鼓出来了,两手叉腰,像个生气的茶壶。 项羽从后厨探出半个身子,满头满脸的白米粉,看着像是老了几十岁:“莫糟践东西,外头歇着去!” 虞楚昭抱着手臂,靠在合欢树下头,也是一头一脸的米粉。 项羽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去把你那张猫脸洗了,瞧着和老头一样子!” 虞楚昭“噗嗤”一声笑起来,走去井边上摇桶打水上来,瞧着水里头映出来自己的模样,想着往后过个几十年,他和项羽便是这般模样,心里头有点酸酸的,又有点暖暖的。 或许那时候他和项羽一起再去武关的悬崖下看咸阳灯火,又或许是在洞庭平原策马看斜阳,然后,虞楚昭想到项羽答应自己的话,也许那时候他们会在蜀中的江滩上躺着看夜空,听阵阵江潮声…… “来吃元宵,吃完了爷带你看灯去。”项羽的声音打断了虞楚昭的想象。 虞楚昭一听见能出去玩,当即嚎叫一声,随便撸了把脸便往厅堂里蹦跶,沿途踢翻烘着茶的暖炉子,幸好地上雪厚,未烫着,虞楚昭也不管,蹦跶着冲进屋里头。 项羽急躁的大骂:“你小子当心点!” 实际上,这将近半个月来,除了初一初二虞楚昭借故出去了, 分卷阅读264 - 分卷阅读26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65 其余的时候都在院子里头猫着。 按按照项羽和虞楚昭之前计划好的,虞楚昭现在人应该在荥阳了,这侯府中的人应当是那个“云儿”,于是,虞楚昭只得栽院子里窝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免得出去还要贴上□□扮女人。 屋子里头,虞楚昭趴在桌上笑,心道项羽越来越像是个老头子了,等视线瞄到靠在案几上的那柄红色的油纸伞之后,又笑不出来了。 “这些天貌似是有点懒……”虞楚昭自我批评了一下。 刚将这油纸伞拿回来的几天,虞楚昭是提高了警惕的,生怕吕家那边发现那传消息来的人不见了会对自己这个“云儿”起疑心。 但是等了四五天之后,咸阳风平浪静,连阎乐那边都没动静,项羽猜测那递来消息的是个弃子,虞楚昭便彻底将这事儿抛到脑后了。 虞楚昭心底倒是一直再盘算怎么用这物给吕家传假消息过去,但却就是没动手试过。 隐隐约约的,虞楚昭有那么点想法,但是还没来得及确认,时间就滑到了上元佳节。 吃过了项羽做的元宵,虞楚昭办成“云儿”的样子跟着项羽出门看灯。 咸阳人山灯海,街头挤得水泄不通,远远望去,一片灯火辉煌,虞楚昭和项羽挤在人群里头,就像一对儿出门来看灯的小情侣。 “小爷想到首诗。”虞楚昭牵着项羽给他买的兔子灯,笑眯眯的看灯上那两长耳朵一步一晃。 项羽牵着虞楚昭的手,看虞楚昭后脑勺上的头发一步一晃:“说来听听……莫小爷小爷的,当心露馅。” 虞楚昭咳嗽一声:“奴家知道了。” 项羽哭笑不得:“诗呢?莫作怪。” 虞楚昭望着满街灯火,诗兴大发:“东风夜放花千树……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说着,便作势回首,往背后那灯火寂寥之处望去。 “后头呢?”项羽莫名其妙看虞楚昭。 虞楚昭满脸惊愕过度变成惊吓的表情:“那人,那人……” 项羽调戏一般掐住虞楚昭后脖颈,扭过来亲一口:“那人什么?” 虞楚昭结结巴巴道:“却在灯火阑珊处……处,出,出人命啦!”最后一句声音压低,但是却像是被卡住了喉咙的鸭子,充满了惊恐。 项羽未反应过来:“这算什么结尾?” 虞楚昭来不及细说,拖起项羽就想跑,却听见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嘲讽道:“莫急着走!老娘今儿就是要来看看你这狐媚子是哪神仙座下的!” 项羽全身汗毛顿时竖起来,僵着脖子不肯回头,好像不回头后头人就不在那儿似的。 屋子里头,那项羽买的兔子灯歪了,烧没了,剩个竹子骨架。 虞楚昭哭丧着脸对着兔子灯,一句话不说。 虞霜冷笑一声:“怎么?你心里还委屈不成!?” 虞楚昭心道自然是委屈的,但是没敢吱声。 虞霜接着骂:“你可知道你这掉包计设计的……”虞霜倏然一顿,没接下去说这个,换个方面训斥:“谁让你顶着一张狐狸精的脸?还和你那侯爷一起看花灯,招摇过市的!” 虞楚昭被骂的蔫头耷脑的,心想项羽不在屋内,连个帮自己说句话的人都没有。 项羽刚回院子就一众不过节的单身汉将领叫出去,这时候才回来,眉头紧紧蹙着,面色不佳。 “怎么了?”项羽将面部调整一下,推门而入,和往常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表情。 虞楚昭眼睛红红的,一句话不说,一看就是才被训斥过的模样。 项羽叹口气,将虞楚昭拉回椅子上坐了:“好了,莫闹脾气了,你大姐一个妇道人家千里迢迢过来,不还是为了你的事儿。” 虞霜坐在主位上,抱着碳炉烘手喝茶,一听项羽这话,眼圈顿时就红了,骂道:“你小子还没侯爷来的贴心,白和你做了这么些年的姐弟。” 虞楚昭转过脸对着虞霜,脸上带着一左一右两个通红的巴掌印,悲愤道:“是小弟我从未真正意识到大姐你威武霸气!当街给人两嘴巴!” 虞霜看着虞楚昭这怂样忍不住笑了笑,但是旋即又摇摇头,面露忧愁,道:“你自己想这计也不知通知一声,至少也该让其他将军有所准备……” 话到这里,虞霜不自觉的停了,眉间掠过一缕阴霾,咬了下嘴唇,看项羽。 项羽微微点头,示意虞霜自己知道了。 虞霜叹气,强自笑道:“我还以为真的出来个云儿,特特的寻来咸阳想瞧瞧那狐狸是个什么模样。” 虞楚昭瞧着大姐和项羽的互动一脸茫然,半天才想到回话:“姐夫和大哥都是知道的……姐夫没告诉你么?” 虞霜望项羽一眼,又看虞楚昭,就低下头不说话了。 虞楚昭神经瞬间紧绷,意识到有问题:“怎么回事?” 屋内无人回话,一片寂静中,只能听见三人的呼吸声,还有炭火跳动的“噼啪”声。 虞楚昭征询的望项羽,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但是,项羽不说话也不看虞楚昭,蹲在火炉边上,拆了兔子灯的骨架拨弄碳火,像是想要将火生的更旺些。 “到底怎么回事?”虞楚昭干涩的声音再次打破室内沉寂的气氛。 “告诉他便是,好歹是军师中郎将,没理由就他一人不知道。”李信的声音从屋外传进来。 门被“吱呀”一声被推开来,李信刚毅果决的上冻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肩上落着雪花,靛青的衣料有点晕湿,显是在外头听了有一阵子了。 寒风在院落的天井里头转过一圈,夹着残雪倒灌进来,将满室灯火吹得摇曳,晃动的屋内映出的影子像不详的噩梦,张牙舞爪的。 虞楚昭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李大哥?” 听得李信“军师”二字,虞楚昭便觉要遭,而且还必定是军中之事。 李信跨过门槛,背风站着,望着虞楚昭的神色莫测,像是有那么点怜悯又带了点责怪。 项羽突然开口道:“关门。” 李信愣了一下,旋即叹息着摇摇头,转身将门关上:“长安候莫要岔开话题。” 项羽“啧”了一声,面露不渝:“李将军,你多事了!” 李信却强硬道:“本将军多事与否,长安候还是问军师的好。” “姐夫发生了何事?”虞楚昭视线从李信身上转开,移到项羽身上。 “军师想听侯爷你说。”李信抬手一点项羽,道:“侯爷还是莫要瞒着他,他不是小孩子,该承担的责任,他自然不会逃避。” 虞楚昭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声音有点发抖,强自冷静道:“小爷早不是小孩子了,你说。” 项羽沉默着,看了一眼虞霜。 虞霜咬住自己的嘴唇,半晌开口道:“侯 分卷阅读265 - 分卷阅读26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66 爷说就是了,小弟他……本也是弱冠之年的人了,该长大了。” 虞楚昭心中不安更甚,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指甲掐进了手掌却没有感觉。 项羽垂着手站起来,神色漠然而冷峻,这一刻,他不再是往日虞楚昭熟悉的那个项羽,而是杀伐果断万军将领、叫各路诸侯膝行而拜的长安候。 这会子,虞楚昭方觉出点怕来,咬咬牙硬撑着开口:“侯爷请说。” 项羽望了虞楚昭一会儿,像是想要将面前人和军事中郎将的军职分开,但最后还是避开虞楚昭的视线,道:“荥阳、成皋今日确认是爆发了瘟疫,已全城封锁,不得出入,关中前线瘫痪,此事军师有责。” 虞楚昭一愣,脑袋里一片空白,尚不明白项羽话中的意思:“那姐夫他……” ☆、军杖 项羽两眼空茫而冷漠:“接到消息时,龙且将军无碍。” 思维重新回到虞楚昭大脑里头,虞楚昭喘了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忘记了呼吸,此时冰冷的空气冲进肺泡里,刺的有点发痛。 虞楚昭勉强定了定心神,对虞霜宽慰道:“姐夫不会有事的,大姐你放心。”旋即又不解道:“爆发瘟疫,可是与我有关?” 项羽冷着脸,深邃的五官刀锋一般锐利,也看向李信,话却是对虞楚昭说的:“与你无关。” 李信嗤笑一声,摇头道:“侯爷这般维护,如何有理由责罚荥阳、成皋一线守城的将士?” 虞楚昭抿着嘴唇看李信:“李将军这是何意?” 李信面色冰冷,对虞楚昭道:“军师中郎将还是问长安候来得好。” 虞楚昭重新盯着项羽,一句话不说,隐约间觉察出来了点什么。 想到刚才项羽的那句“此事军师有责”,加上虞霜两次将话题转走,虞楚昭明白过来,这瘟疫爆发恐怕不简单,应当和自己之前临时想出的掉包计有关。 两人沉默的耗着。 项羽侧脸带着男儿的硬朗,跳动的咬合肌证明他心中并非像表面一般平静。 半晌,虞楚昭先开口,缓缓道:“这瘟疫爆发的突然了……现在是冬天,不是疫情会爆发的时期……所以,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项羽刚硬的唇部线条的转折的更加明显了:“是。” “是不是我人在荥阳的消息……”虞楚昭顿了顿,轻声开口:“所以,才将灾祸引去了前线?” 项羽点头,面上阴郁。 虞楚昭感觉喉咙里被什么噎着,心里也有点发堵,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只觉得这瘟疫是因着自己产生的,要是龙且那头有个什么不好,全都是因为自己想出的这掉包的招数。 项羽阴郁道:“龙且今日排查了,你到荥阳的消息传出去的第二天,荥阳城进来了一队赶尸的队伍。” 虞楚昭抿了下发干的嘴唇:“然后疫情就突然爆发了?” 一个画面倏然间从虞楚昭眼前划过去,他想到在阎乐府后院马厩里看见的盖着油纸布的东西——那八成就是尸体! 虞楚昭心道还是太掉以轻心了,当时只是觉得阎乐是想巩固自己在关中的地位,却未曾想他可能和汉军、吕不韦勾结在一处。 项羽“嗯”了一声:“应该是冲你来的,要是爆发疫情,以你的性子难免……” 虞楚昭接道:“控制瘟疫的最好办法就是将染病而死的人的尸体烧掉,甚至是连房屋一起……” 项羽点点头:“但是百姓不这么认为,他们会觉得你……残暴?或者就是本能的产生排斥,总之,就是会让城中军民二心。” 虞楚昭往椅背上靠着,眯着眼睛:“然后荥阳、成皋这两处要塞便会人心不定,说不准还会想着直接投了汉。” 项羽沉声:“所以这事情要处理不好,必定出问题。” 虞楚昭示意知道:“这事情不好办,要是药石可医的到也罢了,怕就怕……” 后头的话虞楚昭未接着说下去,怕就怕那借着尸体传播的是不是郎中大夫可以医的好的,届时,关中面对东南而上的汉军将毫无抵抗之力。 李信面色冰冷,陡然道:“那此事若论追责,军师擅自闯入阎府,才不得不施以掉包计,这才形成如今局面!” 项羽暴喝:“李信!” 李信面沉如霜,不为所动:“按责,军杖八十!” 项羽暴怒:“降职便可,谈何军杖!?” 李信怒道:“长安候罚了咸阳、荥阳、成皋守城将士,又罚了英布,如何就罚不得军师中郎将!?往后如何治军服众!?” 项羽争辩:“此事完全算事意外,怎能责军师之罪!?” 李信冷冷道:“若非军师未经商议便擅闯阎府、若非军师施此计之前未先告知守城将领提高警惕,如何有现在之事?况且,军中之事谈何意外?那便是沙场胜败也是意外!” 项羽面色狰狞:“若非昭昭的主意,如何能套出阎乐乃至关中望族和吕家、和汉军有勾结!?” 李信却道:“赏罚分明便可,长安候不可应功抵消军师之罪!” 项羽眼眸中瞬间爆出血丝:“赏罚分明!?爷从未赏过昭昭东西!当初垓下乌江,若非昭昭冒死相救,何来有如今南北分立之势!?” 李信沉默一下,仍旧坚持道:“日后长安候自可封军师中郎将万户侯、乃至江山共坐,眼下却必须责罚!滋事影响重大,还请长安候下令!” 虞楚昭合上眼睛仰头靠在椅背上,早就知道结果必定如此,并且自己也觉得这是他罪有应得。 “军事中郎将虞楚昭协军不力,理当受罚。”虞楚昭起身,单膝跪在项羽脚下请罪。 “昭昭!你!”项羽面色瞬间煞白,两道剑眉紧紧蹙着,从牙根里挤出话:“军杖八十不是闹着玩的!你受不住!” 虞楚昭以首扣地:“请侯爷责罚!” 李信别开望着虞楚昭的眼睛:“侯爷日后……还怕亏待了军师不成?” 虞楚昭全身一僵,倏然间明白了李信的意思,旋即紧紧的咬住嘴唇,起身,腰板挺直:“在下自去军营领罚!” 项羽拳头狠狠捏紧。 李信顿时急道:“侯爷!” 若是现在罚了,那还是在府中,好歹可以抱回房中修养;若是在军营,挨了军杖之后不好移动,军营条件又艰苦,眼下天寒地冻的,那伤还不知道何时能养好。 项羽抢步上前,一脚踹开门:“来人!军师中郎将虞楚昭协军不力,拖下出去!责八十军杖!” 虞霜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门外,落雪的院中的站满了静默的将士,打头便是章邯和英布二人,英布灰色的布袍上还粘着血。 “侯爷,这事儿起因是在下未看好军师……”英布难得的抱拳下跪,对项羽道。 分卷阅读266 - 分卷阅读26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67 项羽脸上闪过痛苦之色,闭上眼睛打断英布的话,道:“来人!” 立时,一队兵卒上来,两人压着肩膀,两人拖着脚,将虞楚昭压趴在冰冷的雪地上。 “侯爷!”众部将一齐下跪。 “莫再多说!”虞楚昭闷声道。 “打!”项羽刚毅的声音中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虞霜在门口站着,抬手掩上了门,门缝间只见沉重的铁杖抡起。 虞楚昭埋着的侧脸瞬间扭曲,手指赫然扣进了冻的坚硬的雪地里,一丝殷红顺着嘴角落在一片苍白上。 项羽站在抄手游廊台阶上,满院雪中下跪的将领不入他眼底,只是紧紧盯着虞楚昭,将那场景尽数收入眼底,削肉剐骨的刻进颤动的灵魂里头,那双幽深的眼眸里满满的心痛和不甘。 明明就是想将这小子宠得为所欲为、无法无天,看他意气风发、看他睥睨天下,但是现在,他却无能为力,连保护这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都做不到……这是多少次了? 巨大的悲哀和痛苦将项羽兜头淹没,身不由己、无能为力…… 军杖落在血肉上的闷击声中,虞楚昭嘶声叫道:“侯爷!” 两人眼神交汇,虞楚昭扯着流血的嘴角,对项羽露出一个桀骜的笑,无声道:“江山共坐。” 项羽顿时浑身一凛,那双眼睛中,他看见的不是那“江山共坐”,看见的只有四个字——心甘情愿。 握紧的拳头抵住鼻梁,项羽将一口热泪咽进了喉咙里。 深夜,咸阳大街小巷的花灯终究撤尽,各方院落重新陷入安睡。 “你莫怪李大哥……”虞楚昭面色苍白,脸上密密的都是了冷汗,奄奄一息的趴在床上,喘息一会儿,又咬咬牙道:“你是要去当天下之主的人,当赏罚分明……” 项羽“嗯”了一声:“莫说话,好生歇着。” 虞楚昭没力气说话,勉强点了下头,身后火烧火燎的疼痛让他神智昏沉起来。 小心翼翼的将虞楚昭沾满血的衣裳从背后剪开,项羽眼眶一下子就热了,只见虞楚昭后背、臀部、大腿上看不见一块好肉。 项羽心疼的难以复加,咬紧牙齿挤出声音来:“忍着些昭昭……对不起……” 虞楚昭未及反应,整个人还处于一种呆愣的状态。 项羽却说着将手中的金疮药洒在虞楚昭血肉模糊的伤口处。 虞楚昭一下咬住了被子,半天才觉出嘴里满是血腥味,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昭昭,松口,莫咬了……” 虞楚昭听见项羽的声音,一会儿觉得下巴被捏开。 项羽将拇指伸进虞楚昭嘴里,鼻梁酸涩:“昭昭……再忍一下……” 虞楚昭意识模糊之际只觉得伤痕累累的后背像一下被按在在了烧红的烙铁上,登时惨叫一声,上岸的鱼一般挺起来,旋即就被项羽压着肩膀按下去。 “莫动……听话……”项羽眼神哀伤沉痛,但是压压制着虞楚昭肩膀的大手却力道不减,怕虞楚昭这时候乱动伤了筋骨。 “疼……”虞楚昭嗓子顿时哑了,含着项羽的拇指含糊道,发出的声音全是“嘶嘶”的气音,已经完全是无意识的呢喃。 项羽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砸在虞楚昭头发间。 一会儿,虞楚昭蹙着眉趴在床上不再说胡话,显是晕过去了。 项羽这才将豁开口的拇指从虞楚昭嘴里撤出来,换手轻轻将蚕丝被给虞楚昭罩上,接着在床侧坐下来,抬手将虞楚昭汗湿的发丝拨到一边,紧紧的看昏死过去的虞楚昭,一会儿在那发丝间印下一个吻。 ☆、雪散残凉 二月中旬,绵延了漫长冬季的飞雪消散无踪。 横亘千里的秦岭上空的那一轮圆月,终于从褪去了寒霜般的苍白,稍显出一抹鹅黄的暖色来。 然而,冬天的气息还未完全消散,整个关中依旧只有人声,无半点飞鸟走兽的动静,天地之间依旧是死寂一片。 但是,函谷关、大撒关、武关,并骊山、成敖、荥阳军事防备进一步升级,一众将领近日突然间便忙碌起来。 “项羽!?”虞楚昭从持续了数月的噩梦中惊醒,自己还躺在床上,没有灰色的雾霭,没有腐烂的鬼谷子、没有吕不韦,没有他们身后站着的巨人,自己也没被项羽用万鬼朝皇肢解…… 虞楚昭埋头在被子上擦擦脸上的汗水,缓慢的嘘了口气,将呼吸放缓,试图叫狂跳的心脏平静下来。 房中漆黑一片,夜半三更,项羽未归。 虞楚昭睡不着了,艰难又缓慢的爬一点起来,将床头的油灯点上,打算处理下手头积压的军务。 项羽没法再同前些时候一样成天的守着虞楚昭,最近频频往军营里头跑,常常天不亮人就已经去了军营,但是必定每晚回来一趟,有时候就只是看一眼虞楚昭的睡颜,便再度匆匆赶回。 虽然项羽只字未提,虞楚昭却是知道,开了春,战事便将近了。 咸阳城中,被冰雪覆盖了许久的气温开始缓慢而艰难的回升,城中道路变得湿滑泥泞,无人愿意这种天气外出。 身上棒伤未全好的虞楚昭,本来心心念念想着去外头转悠,但出去了一次之后,便懒得出门了,月余时间光是趴在床榻上挺尸,时不时处理几件军务,全当消遣。 虞楚昭横在榻上,借着床头上油灯的光亮将白天时候龙且那飞鸽传来的信件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未提到疫情有扩大化的趋势,心中松了口气。 但一会儿,虞楚昭的眉头又皱起来,等到开春后,气温回升了,又不知道会是什么局面了。 至于因为纵火烧屋等一干控制疫情的方法引来的非议和不满,虞楚昭暂且没有更多办法,只能叫龙且以自己这个军师中郎将的名义行事,一个人背了那些骂名,免得驻军和百姓起冲突。 一时间,虞楚昭的名声在关中一片简直变得臭不可闻。 就连同那本偏向这个军师中郎将的商山四皓,都将他比作赵高之流,甚至想要去荥阳将虞楚昭挖出来,倒是无人知道虞楚昭现在人还在咸阳,还窝着养伤。 军中人也只知道虞楚昭受罚,却并不知道虞楚昭究竟在何处,于是,那掉包计依旧在暗中进行着。 索性,这一切都未有损楚军在关中的威望。 虞楚昭叹了口气,名声什么的他倒是不在意,只希望项羽也莫要在意这事儿。 “前日又把什么人煮了……真是……”虞楚昭皱皱眉,自言自语。 撅着屁股将上半身缓慢挪开一点,虞楚昭顿时觉得背后又疼又痒,龇牙咧嘴的保持这个尴尬的跪趴姿势,等着这感觉缓解了,才将手里的信压到枕头下面。 又着手将征收粮草并军饷的相关事宜重新调整,按照年收成不同、 分卷阅读267 - 分卷阅读26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68 家中人口数量等制定了权重,并一一分级,最后在阎乐这个名字上头画了个圈。 虞楚昭两眼眯起来,打算好好剥削一下此人,现在,就差个名头了。 “莫担心,好好养着,甘罗已经赶回荥阳了,说是在四季山中找到草药了,加上符咒就可以防止春季疫情扩散了。”李信的声音突然从窗外传来。 “李大哥?”虞楚昭抬头望窗外,看见窗户纸上映出李信挺拔的身形:“这么晚才回来?” 李信应了一声,又道:“本想明日再告诉你,刚路过见你这处灯还亮着,便来和你说一声。” 虞楚昭习惯了李信日日给自己报告情况了,“嗯”了一声,想想李信和项羽现在紧张的关系,道:“李大哥进来坐会儿吧。” 李信犹豫一下,透过窗户缝隙瞧房间里头,只见虞楚昭趴在床上,面色叫之先前多了几分血色,心中稍安,最后还是道:“不了,一会儿你男人回来瞧见了心烦。” 虞楚昭缓慢的转个向趴,活动僵硬的脖子,背着良心道:“李大哥的心思项羽其实都是知道的,李大哥倒是多心了。” 李信闻言失笑:“项羽他没那么小心眼,但也不算大度,得找个法子叫他泄了这口气,这事儿才算完。” 虞楚昭玩笑道:“难不成也要寻个由头自己给自己一顿军杖才算完?” 李信哭笑不得:“你小子也是个记仇的。” 虞楚昭大笑:“本来小爷就是会记仇的,不信你去问英布。” 李信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对着窗户点了点,叫里头的虞楚昭看见自己的动作:“还跟小孩子似的。” 虞楚昭笑笑:“罢了,李大哥且去吧,荥阳成皋一线的事情还要劳烦李大哥你多费心了。” 李信答应了,便转身往自己院子走,谁料到半途上依旧和项羽撞了个迎面。 项羽和李信皆是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着,谁都没有开口打破。 一会儿,二人相互轻轻点了下头,便各走各的。 “项羽,比试一场?” 擦肩而过的瞬间,李信抬手拦在了项羽胸前。 项羽蹙了下眉,沉锐的视线扫进李信眼底:“罢了,金疮药的事,爷还要谢谢你。”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往自己和虞楚昭居住的院子里头走了。 李信望着项羽远去消失在月色下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会儿,最后也离开了。 第二天晚上,虞楚昭再度被扒光了上药,一边龇牙咧嘴:“都好的差不多了,不用上药了……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 “伤没好透,再忍半月便好。”项羽心疼的帮虞楚昭吹伤口:“今儿军中无事,早些回来看着你。” 那金疮药效果好,但与此成正比的是强烈的刺激性,每次都将虞楚昭疼的眼泪汪汪。 自从疮面收了口,虞楚昭便不肯再用,只等着那伤自己好,于是,项羽不在的时候小厮就从未能成功的给虞楚昭上过药。 “好的快些的药自然疼的厉害,听话。”项羽看虞楚昭背后的结着的血痂,又是揪心的疼,低头吻吻虞楚昭的脖子。 这才一个月,伤口便长出了肉芽来,这几天痒得厉害,虞楚昭忍不住伸手挠,又抓破了几处,于是刚才被项羽绑了手脚,压在床上上药。 虞楚昭望着项羽撑在自己脑袋边上的手发了会儿愣,等着刺痛消失,一会儿满头冷汗道:“你拇指怎么了?那么深的伤口,小爷上次都瞧见骨头了。” 项羽默不作声的将手收回来,帮着虞楚昭趴好,又拿干布巾替虞楚昭掖掖额上的汗,轻描淡写道:“无甚,不小心划伤了而已。” 虞楚昭不疑有他,“唔”了一声,扭头看项羽尚未愈合的手指:“你也涂涂那金疮药,挺管用的,就是疼了些。” 项羽知道那李信给的药不易得,便哄骗着:“爷一会儿自己涂,不早了,快睡吧,爷瞧着你睡。” 虞楚昭乖乖应了一声,又可怜兮兮的哀求道:“莫绑着了,晚上睡不好。” 项羽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把虞楚昭两爪子松开,又叮嘱道:“晚上不许挠。” 虞楚昭频频点头,软绵绵的睡下了。 因着虞楚昭身上的伤,二人已经分开睡月余了,每次都是项羽守着虞楚昭先睡下了,自己才往边上架上的板床上睡下。 月渐西坠,虞楚昭将眼皮子撩开,眯成一条缝的大眼珠在眼眶里咕噜噜的转一圈,见项羽熟睡,这才放心的将眼睛完全睁开。 虞楚昭半趴在床上等了会儿,见项羽没有动静,便小心的再爬起来一点,周而复始的几次,终于完全的脱离了床铺。 项羽平稳的呼吸声中,虞楚昭缓慢的将身体转个向,光着的脚在地上搜寻一会儿靴子,半天没找到,干脆光着脚丫子下床,惦着脚开门,一溜烟往书房奔。 那把原来属于吕雉的红色油纸伞——摄魂,可是在书房里头放着呢。 一月份的时候因为伤得太重,虞楚昭一直昏昏沉沉,也没想这个的心思,项羽就更不用提了,根本不会去想这方面的事情。 那会儿虞楚昭一天十二个时辰,倒是有八九个时辰都是在睡。 等现在伤好些了、疼的不厉害了,虞楚昭便又精神起来,睡不着了,估计是之前的睡眠超额了。 于是这些几天,虞楚昭便开始暗中盘算那吕家的油纸伞要怎么用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然而项羽却是恨不得虞楚昭什么时候都不做的在床上挺尸,用项羽的话说,就是想这些费神,伤不容易养好。 蹑手蹑脚的溜进了书房,虞楚昭将那油纸伞找出来放在书桌上,自己则往凳子上蹲着,手上拿了把细长的匕首比比划划,半天不确定究竟要切哪儿。 他倒是想找根针什么的来,可惜虞霜早就在虞楚昭神智清醒了的时候便去了荥阳和她夫君共生死去了,全府皆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兵器,那是有的是。但是绣花针?别开玩笑了。 虞楚昭挠挠头,依稀记得那易容成乞讨老翁的吕家人说的,这“摄魂”要靠他的手指的血来开启。 “十根手指,那又是哪根手指的血?”虞楚昭刚准备割手指就想到这个问题,顿时心里头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怀疑上一章肯定会被骂的、被害妄想症的作者顶着锅盖飘过…… ☆、情分似纸张张薄 虞楚昭用手指戳戳那油纸伞,心道难怪自己还是“鬼面生”的时候也从吕雉那处弄来过这柄“摄魂”,但是却完全不知道这邪门的东西怎么用,原来还是要拿血祭一下的。 看看五根修长的手指,手指就和知道自己将要遭受厄运了一样不自觉的抖抖,虞楚昭将眼睛别开来, 分卷阅读268 - 分卷阅读26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69 心道,为了千秋万代一统江湖,只好对不起自己这五指兄弟了。 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去试的办法简直就是蠢透了,但是虞楚昭眼下却又没有别的选择。 虞楚昭只得咬咬牙,眼泪汪汪的抖着手开始自残,一边心里不着边际的想,果然手足相残是件残忍的事。 等到中指上的血落到油纸伞上,那在夜晚显得暗沉的伞面倏然亮了一下。 虞楚昭轻呼一声,知道这次算是试对了,便将三根割破了的手指往嘴里含着。 赤着的双足挪动一下,虞楚昭往凳子边上蹲了些,身体往前倾斜一些,收敛了发散的思维仔细望过去,只见那横在书桌上的油纸伞瞬间由暗红变作了血红! 那血红色正翻腾一般层层涌动,潮水一样叠着,往上撑着伞面,就像是伞里头藏着血海,浪潮正试图突破那阻挡在人间和地狱之间的隔膜,冲出来一样。 虞楚昭直道坑爹,简直怀疑吕家人是故意这么设定这摄魂伞的认主模式的。 五根手指,不管是从拇指开始还是从小指开始,都得割破两根手指才能到中指。 “是不是还要庆幸小爷不是左撇子……”虞楚昭哭丧着脸,含着手指嘀嘀咕咕:“左手的中指……要是小爷还是左撇子的话……” “谁会那么无聊!”伞里头突然响起一个女声。 虞楚昭吓的差点蹦起来,谨慎的望那油纸伞,果然,那声音就是从伞里头传来的。 这么一瞬间,虞楚昭觉得和玩什么碟仙、笔仙一样,就想着是不是要提问。 “本还以为你会是个厉害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左手中指血最有灵性,这都不知道。”那声音接着嘲讽,语气里头满满的都是鄙夷。 虞楚昭掏掏耳朵,无赖道:“小爷厉害与否都不重要,反正你现在都要听小爷的吩咐。” 那伞里头没动静了,半天憋屈道:“确实如此,未想会和你这小子再见面。” 虞楚昭一愣,好奇的把头一歪:“你这话说的,倒像是小爷故人似得,你是谁?露个脸来给爷瞧瞧?” 伞中便往外凸出一张浮动的死人脸来,活脱脱就是一张被剥下来的皮,五官都是黑洞! 虞楚昭这回吓到了,“啊!”的轻呼一声,身子不小心往后一仰,顿时连人带凳子摔了个四脚朝天,半天没能爬起来。 一会儿,虞楚昭跪起来,趴着桌沿一脸惊悚的和人脸大眼瞪小眼。 那人脸又朝外浮动寸许,鼻尖和虞楚昭的鼻尖对上,嘲笑道:“你小子看过的死人也不少了,杀的人也不少了,怎么吓成这样!?” 虞楚昭伸手捂眼,留两道缝望那人脸,惊魂未定道:“莫靠小爷这么近,吓人。” 人脸张开血盆大口:“你自己不会往后退!?” 虞楚昭“哦”了一声,撑着桌沿往后退开些,接着抬手把眼睛捂着留条缝,又问:“你怎这副模样?” 人脸叹息:“死的时候什么模样,在摄魂里头看就是什么模样,除非离开摄魂出来。” 虞楚昭犹豫:“那……要么还是……” “算了”两字还没从虞楚昭嘴里出来,那人脸就开始往外凸起! 伞面破裂开来,里头出现一个一头长发的头颅,苍白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扭曲着往外爬! 虞楚昭这回什么都顾不得了,顿时发出一声凄惨至极的惨叫。 项羽睡梦中听见虞楚昭惨叫,当即一个鲤鱼打挺起来,视线在床榻上一扫,没有人,再一联系声音传来的方向,靴子都来不及穿,便往书房奔去。 “昭昭!”项羽一脚踹开书房门,便看见虞楚昭正坐在地上,书桌后头站着的一个红衣女人。 项羽眉头登时一蹙,大步冲到虞楚昭身边,一把将人抱进怀里,戒备的望那红衣美人,面上满是杀意。 黑暗的房内,项羽依旧能准确的辨认出那红衣女人的长相:“吕媭,你怎在此?” 这个一袭血红衣裳的女人正是吕雉的亲妹妹吕媭! 等虞楚昭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个清楚,书房外的天穹已经变成了淡墨色。 其间项羽一边听,一边沉着脸的将书房中备着的被子抱出来将虞楚昭裹紧,周身都是低气压。 等虞楚昭说道割破手指滴血认主的时候,项羽蹙着眉将油灯点上,抱着虞楚昭挪到灯下,细细查看一番虞楚昭手指上的伤口。 见那三个手指都割的深了,项羽面色顿时就黑下来。 虞楚昭眼珠子一转,可怜兮兮的解释道:“这不是没找到针么,小爷没自残的经验,知道是割深了。” 项羽见虞楚昭态度这么乖顺,便先作罢,打算回去再收拾。 一会儿有想到虞楚昭从凳子上摔下来,项羽面色再度阴郁了几分,就想去看虞楚昭背上的伤。 “有女人在这儿呢!”虞楚昭尴尬的满脸通红,一顿挣扎。 项羽怕虞楚昭扯到背后到底伤口,不敢用力压制,被虞楚昭闹的凶了,终于狠狠一锤桌子,像暴躁的狮子一样低吼:“你!” 虞楚昭知道项羽算是放弃了,就痞兮兮凑上去,在项羽唇上亲一口,顺便解释:“真的就今晚一次,没睡着才来书房的,以前都没有的。” 项羽愤怒的喘息,最后只得作罢。 吕媭依旧靠着书桌站着,冷眼看项羽一番动作,心中五分嘲笑五分唏嘘。 她这嘲笑的是项羽婆婆妈妈的;唏嘘的是这样一个英雄人物,居然能将一个人如此放在心尖上头。 项羽在知道了吕媭对虞楚昭没有威胁后,便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虞楚昭身上,没再分出半点来给站在书桌后头的吕媭,甚至对着摄魂都没有半点好奇,就像守护神一般在虞楚昭旁边站着。 天际的亮色从过窗户纸中透进来,晨色将书房内扬起的灰尘照的纤毫分明。 “你怎么变成了……”虞楚昭一边艰难的选择形容词,一边把边上的油灯吹灭,像是没事找事做。 “厉鬼?”吕媭俯视着坐在书桌对面的虞楚昭,将他嘴里未吐出来的两个字说出来。 虞楚昭颇为尴尬的抠抠腮帮子,然后点点头:“可以算是吧?总觉得这么称呼有点冒犯。” 吕媭嘲讽的笑了一声,脸上现出明显的怨愤和仇恨,怨毒的视线紧紧盯着虞楚昭:“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项羽乍然抬眼望向吕媭,阴郁的眼底煞气瞬间翻腾的四溢开来:“你找死!” 吕媭面上扭曲狰狞起来,要被这煞气撕成碎片的恐惧将她笼罩住了。 “这要从何说起?”虞楚昭安抚的将手搭在项羽的手背上,同时疑惑的问吕媭。 压迫感从来未出现过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吕媭惊疑不定,再看项羽,那男人却是已经被虞 分卷阅读269 - 分卷阅读27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70 楚昭安抚下去,全无方才的戾气。 吕媭定定神,既然是被虞楚昭这个控制者问了,只能继续道:“你将我那屠狗出身的相公樊哙杀了,我就没了牵制将领的意义,吕雉向来瞧不惯我,我自然就是这个下场。” “吕雉……”虞楚昭惊道:“她不是你姐姐!?” 虞楚昭不由得同情的看了吕媭一眼,从刚才浮现在摄魂表面上的人皮的样子来看,吕媭死的应该是相当惨的,但是现在却还要听从自己这个相当于是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人的命令…… 吕媭眼底掠过怨毒的光,面上扭曲:“正是我的亲姐姐,我的好姐姐活生生剥了我的脸皮……” 虞楚昭被那语气中的怨毒惊的一跳,他从未听过如此怨毒的语调,项羽抬手将虞楚昭搂紧,面上一片漠然。 此时,虞楚昭面前的不再是保持着生前娇俏美人模样的吕媭了,她完全变成了厉鬼的模样,眼白消失,瞳仁中满满的怨毒,即使在清晨的光线中,她周身依旧是浓郁的阴气。 吕媭的嘴唇没有开合,声音就像是直接在虞楚昭耳朵边响起来的一样:“然后,我的姐姐用我其他的皮肤把我的脸修饰了一番,缝制成了一张国色天香的□□……” 虞楚昭狠狠打了个寒颤,脑子里顿时描绘出的就是自己戴过的那张□□,背后汗毛全部竖起来,磕磕巴巴道:“面……面具什么的……” 吕媭冷笑:“就是你用过的那张!” 虞楚昭惨叫着猛的跳起来,就要去翻那张□□:“小爷这就给你找,这就把皮还给你!” “莫乱动!”项羽蹙着眉头,一把将蹿起来的虞楚昭抱住,不让他活蹦乱跳动了伤口。 项羽瘦削的脸上阴沉一片,抬手将怀中虞楚昭的眼睛遮住,不叫他面对吕媭的那扭曲的脸,开口对吕媭说了第一句话:“你说这什么意思?” 吕媭顿时一愣,茫然间戾气散去,于是,那张脸又缓缓恢复成生前的模样:“罢了……离了人间本也就不再有什么念想,既然现在这摄魂归了虞楚昭,我就听他的命令便是。” 虞楚昭扒开项羽捂住自己眼睛的手指,问吕媭道:“纵然是让你害你姐姐,背弃吕家?” 吕媭嗤笑一声,望向虞楚昭的眸子里面变得清冷一片,好像刚才出现的激烈情感都消失不见了:“只要能叫我那好姐姐不得好死,叫张良这负心人千刀万剐,叫吕家彻底从世上消失,我就是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虞楚昭眼神顿时变得复杂。 “你好歹是楚军的军师中郎将,怎么这般心软?”吕媭须臾间换了个笑脸,软绵绵的身体没有骨头一般趴到桌上去,伸手去够虞楚昭,却在下一秒惊叫一声,猛的往后退回去。 “你……”吕媭惊魂未定,看看虞楚昭身侧站着的项羽,又看一脸茫然的虞楚昭,最后摇摇头:“一个两个都是天地造化的灵物,可惜活人看不见,死人不能说……” 虞楚昭未听得明白吕媭究竟在说什么,倒是项羽狐疑的望了一眼吕媭。 夜间,虞楚昭盘腿坐在榻上,手肘撑着膝盖,托着腮帮子望着床头上靠着的红色油纸伞发呆。 项羽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进来,将炭炉拨旺一些:“想什么?” 虞楚昭挠挠头:“想一条毒计。” ☆、诈 月色三分,凝云正寒。 房间门被“砰”的一把打开,里头“嗖”的一声飞出来一把血红的油纸伞,接着门又“砰”的一声关上。 虞楚昭不甘不愿的声音响起来:“不就是把伞么?放在枕头边上睡觉怎么了?” 项羽声音则强硬又无奈:“伞里头住了个女人,你和爷说要放在枕头边上睡?” 宿鸦被这动静惊的乌拉拉飞起来一群,在月光下滑翔出去。 英布叉着腿蹲在屋脊上,险些被那群鸟撞个正着,幸好稳住了身子才没掉下去。 李信看都没看一眼,依旧沉默的抱着手臂望那院子。 英布只得伸手捅捅,唤李信,道:“你肯定项羽会称帝?四年前入关中咸阳,他明明不肯来着,不是说不喜秦朝制度的?” 李信用看白痴的眼光看英布,对边上的章邯道:“真是难为你跟他这么多年。” 章邯无奈的耸肩,拎着英布耳朵解释:“四年前是四年前,那会儿,时候未到。” 这会儿,项羽不耐烦的声音从那屋内传出来:“你们三还有完没完?个个大晚上不去睡觉来爷这儿听墙角!?” 屋脊上三人瞬间作鸟兽散了。 次日,项羽宴请咸阳城内各方势力,席上不见了那个曾经传闻宠极一时的云儿,取而代之的是坐在项羽下手的军师中郎将。 虞楚昭的出现仿佛在宣告自己不论是在军中还是在长安候身边悍然不动的地位。 三日后,一众本来态度暧昧的望族于一个料峭的清晨聚集在长安侯侯府外跪地请命,请项羽登基称帝,由此方可结束战乱,使得国泰民安。 虞楚昭这回未露面,一人在书房中对着沙盘写写画画,身侧的案几旁立着一把血红色的油纸伞。 “你变去告诉吕不韦那老贼,那传国玉玺就在韩国故地,现被项羽藏在颍川郡中。” 吕媭的身影在虚空中浮现出来,道:“再通知家主长安侯要在咸阳登基” 虞楚昭视线从沙盘上的塞北萧关滑到吕媭脸上:“要的,顺便告诉他,项羽要小爷去取回玉玺。” 吕須点头,身影在空气中消散了。 项羽推门进来,便看见虞楚昭插在沙盘上的数个小竹签,重点落在了北方的萧关上。 “这是做何?”项羽从后方将虞楚昭拥进怀里,挑着虞楚昭的下巴心疼的看他的黑眼圈。 虞楚昭仰着头看项羽棱角分明的脸,特别是坚毅性感的下巴,没脸没皮的主动亲一口上去,含糊不清道:“不过开春时候的军事部署,小爷还未想完全……你这黄袍加身的感觉如何?” 项羽缓慢的加深这个吻:“不过是你用那摄魂控制了这些名门望族的思想,爷能有什么感觉?” 虞楚昭一哂,转身搂着项羽的腰,舌头舔舔自己嘴唇:“忘了,侯爷这可是曾让各路诸侯膝行入辕门的,这点小打小闹哪能叫侯爷有感觉?” 项羽眯着眼睛瞧虞楚昭那张不断冷嘲热讽的嘴,那嘴皮子上下一碰,粉色的小舌尖就在里头软绵绵的动弹一下,忍不住又亲上去。 末了带着虞楚昭的手往下摸过去,将那碍事的腰带解开,戏弄道:“这么着急做什么?” 虞楚昭毕竟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猴急的时候,月余时间就那么在床上躺着,伤口疼得时候是没甚念想,但是如今伤好了大半,心里头难免就开始痒痒了。 “你说小爷做什么……好久没做了 分卷阅读270 - 分卷阅读27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71 。”虞楚昭双眼迷离起来,没羞没臊的往相依身上蹭,想要项羽给自己下下火。 项羽却不为所动的望着虞楚昭泛起红晕的脸,手指在虞楚昭细嫩的大腿内侧爬着,却始终不碰那昂扬起来吐着泪珠的重点地方。 “给……摸摸……”虞楚昭抓住项羽的手,带着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摸那位置,自己激动的浑身发颤,也伸手去摸项羽胯/下。 项羽虽然面上八风不动,下面那物件却已经是一/柱/擎/天,威武的很了。 虞楚昭咽了下唾沫,忍不住低头去看,顿时心中荡漾起来,只想着要那东西进来,想被狠狠挖掘一番。 “浪成这样。”项羽一把捏起虞楚昭的下巴,吻那虞楚昭干净的脖颈,一手往后头摸进去。 虞楚昭大声叫起来,挺着腰配合项羽手指的进攻,每每被戳到一点又是浪/叫。 项羽嗤笑:“大白天的,莫叫这么大声,爷还未开始上你呢。” 虞楚昭顿时满脸通红,被项羽一番话羞臊的更是有点激动,哆嗦着道:“你来呗……” 项羽英俊的脸有点发红,舔咬着虞楚昭的耳垂:“莫着急,慢慢来。” 虞楚昭双腿发软,不住打颤,一手勾在项羽脖子上,又享受又痛苦的接受项羽在脖子,锁骨处细密的啃咬,一手扣着项羽坚/挺饱满的那处,发现那处竟又涨大了几分,本已经握不住的手指又被顶开了几分。 项羽漠然命令道:“手上别停,给侯爷好生伺候着。” 虞楚昭眼角噙着泪水,感觉到项羽手指增加了一根,又在内曲起来摩擦,腰上一软,差点就要站不住,头晕目眩的喘息着,手上动作不自觉就停了。 项羽使劲一顶,睥睨着满脸□□的虞楚昭:“爷刚刚说什么了?” 虞楚昭全身发软,哀求着:“莫折腾了,快些。” 项羽不为所动,虞楚昭只得继续伺候着,一面无法抑制的叫出声来。 一会儿,虞楚昭身子倏然一僵,旋即满脸潮红的想把头埋起来。 项羽却是不让,一手抵着虞楚昭的下颚,一手在自己衣裳上摸一把,抬手叫虞楚昭看:“这是什么?”说着竟是缓缓在手指上舔过去。 虞楚昭顿时羞愤欲绝,但又被这动作带起来了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项羽一把将装鸵鸟的虞楚昭抱起来,自己大马金刀的往后头的椅子上一坐,将虞楚昭放在腿上:“想要,自己上来。” 虞楚昭咬着牙,哆嗦着跨上来,两手撑着项羽精悍的胸膛,斜着眼睛往下瞧,吓得又是一哆嗦,但是心中又想要,犹豫不决的定在那处不动。 项羽邪性的勾着嘴角欣赏虞楚昭现在窘迫的模样,声音沙哑:“怎么?自己扶着,还要爷教你?” 虞楚昭对这命令一般的口气又爱又恨,最后还是服从了。 项羽将虞楚昭前倾的肩膀撑着,命令:“坐直了,腰挺起来。” 虞楚昭被刺激的胡乱大叫,不断想要往项羽身前靠,项羽却迫使他坐的笔直。 这么个姿势简直要了虞楚昭的命,还没动两下,又缴械投降了。 项羽没出来,就这么按着哇哇乱叫的虞楚昭,等他不叫唤了,猛的抬腰往上一顶,虞楚昭顿时浑身僵直,半天才叫出声来。 项羽亲亲虞楚昭眼角的泪水:“莫急,慢慢来,还未进正题呢。” 下午时候,虞楚昭被项羽抱进书房屏风后头的暖阁里安置着午睡。 半梦半醒间听见外头有人报,说是项伯来访。 虞楚昭顿时一个激灵,醒过来了。 项羽伸手捂住虞楚昭的嘴,用口型道:“你猜对了。” 虞楚昭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的狂跳声,这一局成了! 二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聊天。 项羽道:“纵然未有玉玺,爷一样可以登基为帝。” 虞楚昭立刻反对道:“不妥,侯爷还是要有那传国玉玺再称帝才算是名正言顺。” 项羽不悦道:“纵然不用拿劳什子又如何?何人敢阻拦!?” 虞楚昭一时无言以对般的一噎,旋即道:“小爷知道那玩意儿在何处,侯爷不去取,小爷替你拿回来便是。” 随后,两人皆是一言不发,等着外头动静。 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来了。 二月末,秦淮一处吴越故地开始回暖,柳枝已然抽芽,而关中却依旧停留在雪刚消融的荒芜时节。 刘季一众兵马此时地处南方,这处冬季早逝,气温怡人,各路诸侯、将军更是加紧时日练兵、囤物,准备开战。 眼下,汉军足足千万兵马,粮草物资在江南一带更是囤积的充足,只欲抢占战略先机,一步将分散各地的楚军一举歼灭。 席上,刘季拍着桌子大笑:“项籍啊项籍,还要多谢你让出了这么个好地方!这才叫老子现在兵强马壮,粮草充足!” 下手坐着的韩信淡淡一笑,虽然没像刘季这般喜形于色,却也面露喜色。 无论是哪个将领带兵,这样去打,也是赢面颇多的,毕竟汉军的准备要比楚军来得充分。 眼下师姐,正是适合汉军发兵的时候——等到关中的冬季结束了,兵强马壮的汉军都已经杀到城外了。 张良站在垂花门后,望着开始发枝抽条的柳枝,等着里头的莺歌燕舞消停,没半点打算进去一同赏乐的样子,负手站着,颇有冷眼旁观之意。 一会儿之后,吕雉从里头快步出来,脸上颜色有几分憔悴,再不复昔年容颜。 长期担惊受怕和阴谋算计的生活清楚的写在了这张曾经花容月貌的脸上,让吕雉看起来多了分刻毒。 “军师不用等了,你主公又喝醉了。”吕雉对张良道,面上带着点怨愤。 刘季毕竟是他吕雉的相公,却在席间不住和那低贱的舞姬调情,还喝得大醉,丝毫没有一点将自己这个正妻放在眼里,但是碍于面子,她还不能发作,免得被人称作善妒。 张良沉着脸问:“主公眼下……晚间睡得可好?” 吕雉别有深意的看张良:“不好,一直咳嗽,看他现在的脸色……”说着挑起垂花门叫张良看。 只见刘季面色苍白,两颊带着病态的红晕,须发尽白,身材臃肿,不知道是胖的还是浮肿。 “酒色二字,迟早要了他的命。”吕雉冷冷的说,便将门帘子悄无声息的放下来,内里吃酒听歌舞的将领没一个觉察出来的。 张良沉吟一声,问吕雉:“听闻昨日项伯来找了主公?” 吕雉冷笑:“就知道你是来问这事儿的。” 张良耐着性子对吕雉道:“现在在下和吕家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而咱们现在都和汉军绑在一起,哪里还有你我之分?” 吕雉打量张良片刻,蹙眉道:“刘盈 分卷阅读271 - 分卷阅读27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72 现在年幼,那个刘肥现在却已经大了,若是你主公他……” 张良立刻道:“嫡长子是刘盈。” 吕雉却露出忧愁的神色,道:“幼主可欺,我娘家那头在乎的也不会是这区区一个帝位,只要是姓刘的,对他们来说可是没差……看看主家连本给我的摄魂都收回去了……” 张良眯起眼睛望吕雉,半晌保证道:“只要我张良在一天,必定会保你儿子的位置。” 吕雉深深的看了张良一眼:“我听见项伯说,项羽可是有称帝的打算。” 张良“嗯”了一声,接着道:“传国玉玺也在他手上。” 吕雉缓缓道:“我听主家那边说,那传国玉玺眼下被藏在了颍川郡。” 张良当机立断道:“我去和主公请命,带回传国玉玺。” 吕雉复杂的看张良:“此事……他准备交给萧何做。” 张良表情瞬间僵硬了。 ☆、春雨夜寒 是夜,寒星寥寥,雨声淅沥。 “轰”的一声,城门打开,一列骑军自城门内冲进来,踏过水洼的马蹄声顿时敲碎了寂静的春夜。 沿街上灯火三三两两亮起来,里头人扒着窗户往外瞧上一眼,旋即又灭了灯去睡觉,最多嘀咕一声:“是军营里头回来的。”便再度进入梦中。 为首的骑士冷峻的面容一抽,微微侧脸看那飞速掠过的门户,一时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怎么就感觉怪怪的……”英布咋咋嘴,挑着英挺的眉看两侧街道上的人家。 虞楚昭安抚民众的措施执行起来效果显然不错,现在,咸阳乃至关中的百姓,再无仇视、害怕楚军的了,纵使是在街上遇见了英布、章邯等人,也不过就是擦肩而过。 再加上那些被摄魂控制了心神的关中望族的示好,以项羽为首的楚军在关中这处的声望一时高涨,项羽的名头更是一时无两。 和英布并驾的王离听得英布的自言自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这是习惯被百姓看成土匪了。” 英布嗤笑一声:“爷就是土匪出身!怎么的吧?难不成将军你这个名门出生的就有老子打的仗多?” 王离反唇相讥:“打仗多?怕是靠着章少府才上的了战场吧?不然,你还不知道是不是成了那兵马俑!” 英布呲出一口白牙:“你想抱大腿还抱不上呢!少荣瞧不上你!你个小白脸!” 王离顿时被带偏题:“都得和你一样长一张糙老爷们的脸不成!?你那章邯不是一样一张白净脸!?” 英布洋洋得意:“那情况不同!少荣在爷这儿可是和小军师在侯爷那儿一个位置!”说着还对王离挤眉弄眼。 项羽颇为同意的从眼角看一眼英布。 章邯听着那话越来越不入耳,面色铁青,狠狠催马,一路从这两人身边越过去,到了项羽身边,道:“属下先走一步,到侯府候着侯爷。” 项羽淡淡一颔首,算是同意了。 “莫吵了。”李信在项羽身后回头,冲两个快要吵起来的武将道,刚毅的面上带着些无奈。 两人见李信发话,只好闭嘴了。 王离和英布这两人向来相互看不顺眼,一个出生名门世家,一个出生草莽,从面子到里子都不合。 此时,距离城门三十多里路的长安候府沉在雨夜之中,黑灯瞎火,唯有雨声潇潇,无半点人声。 虞楚昭从那个熟悉的梦中醒来,骨缝中还残留着疼痛的余感,梦中的结局一直不曾改变,还是被项羽一刀穿透了身体。 寒夜的凉气从门缝窗底透进来,虞楚昭喘着粗气打了个寒颤,从梦中缓过神来。 光着脚下床,虞楚昭大口灌下杯子里残留的凉水,将那反复出现、似乎别有用意的梦甩出脑袋,但是这一闹,也没了睡意,索性就不睡了。 虞楚昭回到榻上,盘着腿坐着,心里头盘算着这汉军怎么还不见动静,心里头不由的有点着急起来。 但是一会儿,虞楚昭又觉得是自己心急了,谷雨还未到,播种都尚早了些,汉军就是尽早准备,也不会有这么快开战。 “看样子……还要加点猛料……”虞楚昭嘴角勾起一缕坏笑,就像是在算计邻居家里鸡的狐狸。 项羽打军营里头冒着冻雨从军营回到咸阳侯府,身后跟着李信等一众将领。 虞楚昭听见外头动静,停下手中的军务,眼睛眯起来,知道大概是要开战了,心道自己刚才是白着急了。 “怎么样了?”虞楚昭鞋子也不穿,一路踩着廊间积水往外奔,见到项羽便开口问。 项羽蹙眉道:“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汉军那头动了,韩信领军,走彭城西,不知道是准备来关中,还是打算走齐地。” 虞楚昭点头:“那便选个黄道吉日,你便登基为帝,站着天下大义发檄文讨汉军。” 项羽一愣,瞬间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就像是想笑又强忍着没笑出来一样。 但是,项羽背后一众将领却是忍不住了,皆是哗然大笑,瞬间那严肃的气氛就被冲了个一干二净。 唯独李信未笑,在一般东倒西歪的将领中间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他知道虞楚昭是认真的,他心中其实也觉得这样是最好的。 虞楚昭开始时候也跟着笑两声,但是一会儿众将还是不停,虞楚昭就被笑得炸毛了:“小爷说真的呢,你们笑毛啊!?” 虞楚昭伸手就去掐笑得最凶的英布的脖子,抬手勾着他作势要将人往后翻过去。 英布配合的惨叫,顺着虞楚昭的力道往后摔出去,末了又满身泥浆的去拉章邯的手,被章邯嫌弃的一把甩开,顺势就往虞楚昭身边扑过去。 虞楚昭飞腿去踹,两只脚丫子便露出来了。 “又不穿鞋!”项羽大喝声立时将虞楚昭定在原地。 “这不是没来得及么……”虞楚昭说着人就没了影。 英布咳嗽两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仰头望天,眼角瞄着虞楚昭,一副报了仇的嘴脸。 一会儿,虞楚昭套上鞋子回来,犹不忘记道:“记得挑个好时候,叫甘罗;来,不行小爷来卜卦也成。” 项羽无奈的摇摇头,敛容道:“本就是叫关中望族做出个样子,咸阳这边放出消息去便可,还当真称帝?” 李信锐利的视线扫向项羽,他没看见他以为能看见的隐晦的欲望,那些他在吕不韦、胡亥还有无数人身上看见的东西,项羽没有。 “爷是替你打的天下。”项羽认真道,抬手将虞楚昭鼻尖上的水滴抹掉。 虞楚昭不知道是未听懂项羽话中的意思,还是装作听不懂,认真的对项羽点头:“那就更应该称帝了,不称帝,谈何天下?” 项羽失笑,未来的及说话,便听得虞楚昭继续。 “所以,你只有 分卷阅读272 - 分卷阅读27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73 称帝了,才能给汉军随意安些名头。”虞楚昭笑的奸诈。 “咱们这边先行一步,便可以将天下大义握在手里,到时候,咱们这头说什么是什么,况且,有些事情虚虚实实,谁知道究竟是真是假?纵然是胡编乱造的,那也不定就套上了。” 项羽略微垂了下眼睛,表情仍旧有点犹豫。 但是虞楚昭的话确是将那众以为在开玩笑的将领说服了。 毕竟这些年汉军套在他们身上的罪名可为是罄竹难书,光是那么听着,都觉得这楚军就是一堆土匪强盗,人到哪儿就杀到哪儿。 “侯爷,这确是个好法子。”章邯对项羽开口。 项羽伸手将虞楚昭搂着,带着身后一众将领进了书房,蹙着眉:“那照你说的吧。” 虞楚昭总觉得这姿势不对,挠挠头也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暂且作罢。 书房内,油灯被一溜点燃,将室内照的灯火通明。 一众楚军将领在书房里头站着,等着商议开春战事。 虞楚昭和往常一样,往主位上坐下。 项羽却叫小兵将碳炉拿上来搁在虞楚昭脚边上,自己蹲下来点火。 虞楚昭习以为常的抱着手臂翘着腿,一边口里道:“荥阳成皋一线的疫情现在已经缓解了,估计不出这个月,也就彻底好了……” 想着,一会儿继续:“到时候正好换防,叫前线的将士们回来歇歇,前些日子征的小兵也带出去见识见识。” 说话间,虞楚昭便看见英布,章邯等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翘起来的脚上,于是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 英布掏掏耳朵,两眼望天状,嘴里自言自语一般的嘀嘀咕咕,说话声音却是一点不小:“啧啧,这长安侯做的有甚意思,和个亲兵做一样的事儿,这主位上坐着的这位可是厉害。” 虞楚昭顿时明白过来了,眼睛望章邯身上一扫。 只见章邯一脸“我不认识身边这人”的表情,于是便放心回击:“这话说的,像是什么人在什么人面前不是这样子似得,谁特么洗衣裳洗了大半和晚上?” 英布尴尬,不知道如何去接虞楚昭这话,便往边上看,找那昨日才赶过来的郦食其求救。 谁想到,郦食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英布。 英布没辙,只得望自己的死对头王离。 王离这回不和英布掐了,他向来看不惯虞楚昭没大没小的做派道:“这么着下去,也不怕日后侯爷登基了就去娶个三五十个的温柔贤惠的回来?” 项羽权当听不见,熟稔的将炭塞进炉子里。 虞楚昭脚尖抖了抖,旋即溜下去,跪着帮着一起生火。 两人一道,半晌也没见点起来,近来天气泛潮,碳火难烧起来。 一众将领站在等着,又是无聊又是尴尬,干脆一溜一齐蹲下来,免得比自己侯爷位置高。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万一哪天项羽突然想起来了,早上找过来过招,光明正大的公报私仇。 李信嘴角一抽,没办法也跟着蹲下来。 王离蹲了半天,有点累了,开口道:“侯爷,这也不算凉,生不起来火便算了吧。” 诸将又本是习武之人,也不怕冷,便干脆不生火,项羽在军营内更是如此,一个冬天都不见他穿件带棉的。 整个书房里头,也就只有虞楚昭一人被项羽裹着夹棉袍子,外头还被罩上了狐裘的,跟个团子似得。 王离话音刚落,便对上项羽冰冷的眼睛,顿时知道说错话了,赶紧闭嘴。 虞楚昭扇风扇的都要出汗了,听王离这么说,便也道:“那就不生火了,还能省点碳。” 项羽却漠然道:“爷就这一件衣裳,湿了要烤。” 李信这会儿也插话进来:“春季容易伤风,大家还是一起将衣裳烤烤的好。” 项羽顿时浑身僵硬,狠狠的剐一眼李信。 李信就和什么话没说一般,抬头望天。 ☆、骊山金翠灭 第二天,一篇洋洋洒洒的檄文初稿被一众将领杜撰出来,将那刘季为首的汉军描述的简直就十恶不赦。 一大早,虞楚昭就抱着肚子笑趴在桌上,半天抹一把眼泪:“你手底下这么些将军不去做文臣简直就是可惜了,口诛笔伐的……”末了,又爆发出一声大笑,直接就岔气了。 项羽头发散着落在健硕的肩头上,精悍强健的上半身赤裸着,只单穿了条亵裤,敞着被子,像一头健壮的猎豹。 虞楚昭往项羽望一眼,眼角泛红,带着笑出来的眼泪:“真是可惜了,瞧瞧这章邯写的,看不出来啊,他绝对比英布还要闷骚!” 项羽“嗯”了一声,其实什么都没听见,倒是觉得虞楚昭这衣裳不整的样子挺骚的。 虞楚昭丝毫不知道自己这模样落在项羽眼里有多招人,还一边往下看一边笑,衣裳都从肩膀上滑下来了。 项羽面上不显,冷眼看着,喉结滚动了一圈,依旧是慵懒模样,靠在床头上看虞楚昭笑的双颊飞红的小模样,嘴角的弧度不由的就上扬了些。 “外头不冷?快进来!”项羽拍拍床铺,对在外头又赤脚晾着的虞楚昭道。 虞楚昭应了一声,爬上床,打算睡个回笼觉。 只不过,这回笼觉到底是没睡成。 郦食其睡醒了,准备去虞楚昭这儿拿那众将领一晚上的成果去润色,结果半天也没能把门给敲开。 “报!骊山脚下屯田之处突然塌陷!” 虞楚昭筷子停下来,看着面前的一桌饭食,觉得今儿这顿迟来的早饭是吃不成了,一手抓了两块饼,嘴里塞了个汤包就往门外跑。 外头还下着雨,水汽中国带着寒意,明显的倒春寒。 虞楚昭想想,又回头冲进屋去,一把将外袍抓着,再掉头往院子外头冲。 项羽和一众夜间在此留宿的将领已经聚在那儿了,项羽更是已经翻身上了乌骓,一副准备冒雨前去的模样。 “怎么回事?具体说说。”虞楚昭瞧着那小兵一脸泥水,直觉的不妙,一手把着马鞍往乌骓身上爬。 项羽单手将虞楚昭的后衣领拎起来,让他侧身在马前头坐了:“骊山脚下一片田地突然塌陷下去,有兵卒被困,爷去看看。”接着反应过来,蹙眉:“这么大雨,你跟着做什么!?” 虞楚昭往项羽身上一靠,抬腿走前面乌骓脑袋上跃过,从侧坐改成跨坐:“小爷同你一块去。” 项羽无奈,事情紧急,只得一勒缰绳,带着虞楚昭朝城外骊山狂奔而去。 虞楚昭一路就着雨水把两干饼子咽了,噎的直翻白眼。 等到了骊山脚下,虞楚昭才发现情况比他以为的严重的多,这不是单纯的塌方,而是混杂了泥石流。 “应该是连日降雨的原因。”虞楚昭 分卷阅读273 - 分卷阅读27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74 和上马时候一样,跨回来改成侧坐,旋即从马背上跃下来,直接踩进及膝深的烂泥里头:“还有多少人在下头?” 救援已经开始了不少时候,在此屯田的士兵伤亡不少,尸体被堆放在一边,尸体上裹满了泥浆。 伤兵则被聚在临时搭起来的挡雨棚里,大夫也被喊来了,此时正在救治,也算是井然有序。 “回军师,下头还有十九人,兵勇十一人,还有八个是当地百姓,目前失踪的人数估计有百十人。”一个负责的校尉从救援人员中间站出来报告道。 项羽眉头蹙着,翻身下马:“加紧将搜索附近一片……” 虞楚昭打断:“不用搜了,这么久时间,泥石流下来,失踪的就……没活的。” 项羽颔首,道:“听军师的,那就加紧救援。” 虞楚昭命令道:“加紧救援,能转移的现在立刻转移,此地不宜久留,同时命各处山地、山坡上负责屯田的士兵全部撤离,回咸阳前大营,找各自部队藩属,等候各将军安排。” 校尉应了,立马传达命令下去。 虞楚昭沉默的握紧项羽的手:“天灾人祸的,免不了。” 项羽点点头:“天灾人祸……天天谴什么的,都是一个样。” 虞楚昭苦笑不得,知道项羽这是想歪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科学问题,只得道:“小爷说的是天灾,不是天谴。” 项羽理解无能,看虞楚昭半晌,叹道:“莫不是警告爷?昨夜刚答应做皇帝……” 虞楚昭无语:“不是这个……这么和你说,春秋两季都容易发生这种事情,就和地震一样……” 项羽两眼茫然:“什么地震?” 虞楚昭绞尽脑汁:“就是……那个地龙翻身,这不是天谴,就是自然因素影响的……” 科普结束,项羽不说话了,像是在思考。 虞楚昭说的口干舌燥,抬头仰脸接天上的雨水,只听项羽突然道:“那怎么就今年这雨下成这样?爷就不是做皇帝的命。” 虞楚昭水从鼻子里呛出去,又和项羽解释大气循环、气流、厄尔尼诺。 项羽却道:“你不知道,爷昨夜梦境你了” 虞楚昭一脑袋问号:“梦见小爷怎么了?” 项羽却摇头不答了。 半个时辰后,雨越发大起来,好在救援完成,士卒尽数撤离,躲开了可能发生的二次灾害。 天灾过后的骊山脚下一片狼藉,泥水和凹陷下去的地坑,还有被泥石流摧毁的树木,将这变作了废墟。 虞楚昭被项羽从泥地里头拔萝卜一般拔出来,扔上马,犹自扒着项羽的胳膊继续强行科普,道:“地下若是空的,地表层被水一冲就容易塌陷下去……真的是自然灾害,不是什么天谴。” 项羽陡然蹙眉,示意虞楚昭莫说话。 虞楚昭一愣,闭上嘴瞧项羽,看那样子,像是听见了什么动静。 “有小孩?”一会儿,虞楚昭也听见了动静,问还站在泥地里的项羽。 两人都听见了小孩的哭声从方才塌方的坑洞里头传出来。 项羽将万鬼朝皇卸下来递给马上的虞楚昭:“爷下去瞧瞧。” 虞楚昭一把将项羽拉住:“等等,刚才没听见里头有小孩的声音……” 项羽道:“或许是刚才没听见。” 虞楚昭想想有理,便又从乌骓上下来:“小爷在外头等你。” 项羽点头,翻身进了洞窟。 一会儿,项羽的声音打下头传来:“昭昭,下来。” 虞楚昭莫名其妙:“怎么了?” 里头的声音又没了,只有虞楚昭的声音在洞窟里头荡成了回音。 虞楚昭抓抓被雨淋湿的头发,心下有点狐疑,挠挠乌骓尖长的耳朵:“小爷下去找你主子,你瞧着要是再半时辰我们没上来,你便回去找李信、英布他们几个,将他们带过来。” 乌骓轻声嘶鸣一声,用鼻子靠靠虞楚昭的脸颊,像是答应了。 虞楚昭踩着方才援救用的绳梯下去,只见里头被岩石骨架撑出来一片穹顶模样,但是这密闭的空间里头一人没有。 “项羽?”虞楚昭觉得事态不对,将万鬼朝皇抽出来。 下一秒,虞楚昭突然脚下一空,直直掉下去,接着,地面再度翻转,一下恢复原样。 “啊啊啊!”虞楚昭叫声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后衣领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将拽住了,像个风铃一样悬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虞楚昭低头看脚下,一片竖立的长矛,在四壁燃烧起来的火焰中泛着寒光,忍不住“啊!”的叫一声,再抬头看项羽,项羽冷着一张脸,又是:“啊……” 项羽横着眼睛,一手掉在侧面突出的岩石上,一手拽着虞楚昭的衣领,也不把虞楚昭提上来,道:“啊什么啊!” 虞楚昭无辜脸:“掉下来这不是习惯性的会叫么?” 项羽将虞楚昭提上来,面对面拎着:“你下来干嘛!?” 虞楚昭莫名其妙:“不是你叫小爷下来的么?” 项羽眉宇瞬间蹙起来:“先下去再说。” 虞楚昭这时候也意识到可能这事情不简单了,点点头。 项羽单手将虞楚昭托着,一跃而出,灵活的在凸起的岩石上借力,几个起落,在一处突出的平台上落下。 “爷刚下来就掉进来了,上一层你可看见小孩了?”项羽将虞楚昭稳稳的放下来,借着火光检视周围。 虞楚昭嗓子开始发干:“小爷……没见有小孩……还听见你叫小爷下来。” 项羽“嗯”了一声,不做多言,将虞楚昭朝自己身边拉近一些。 虞楚昭打了个寒颤:“这是闹鬼么?” 无数恐怖的画面从虞楚昭眼前飞逝而过,他也不是没见过鬼谷子操纵的那些个冤魂厉鬼,这些虞楚昭其实是不怕的。 但是,现在的问题出在,在这黑暗密闭的空间中,不知道将会出来什么的东西,这种未知让虞楚昭开始哆嗦。 项羽自然不会回答虞楚昭的问题,一会儿望上头翻盖的穹顶道:“先想办法出去。” 虞楚昭却指指平台尽头黝黑的通道,小声附在项羽耳边道:“小爷怎么觉得那边的想要我们跟上……” 项羽眯起眼睛顺着虞楚昭视线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处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看模样,大概是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身上穿着干净的红棉袄,正歪着头对着他们二人笑呢。 虞楚昭挠挠头,突然道:“不对……这丫头小爷见过……” ☆、长生 虞楚昭背后的汗毛竖起来了。 “什么意思?”项羽随口问,戒备的盯着那通道口的小女孩,侧身挡在虞楚昭身前。 项羽结实坚硬的肩部肌肉线条在单薄的衣裳下面依旧分明,强悍的像一头随时准备 分卷阅读274 - 分卷阅读27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75 出击的猎豹。 “四年前巨鹿战之后……”虞楚昭有点心不在焉,视线留在那小女孩身上,一边还压低声音,生怕那小鬼能听见一般,言简意赅的将自己四年前莫名其妙魂飘到咸阳走了一遭的事情对项羽说了。 末了想想,又补充道:“我记得,这小女孩最后是被秦军杀了的,还有她奶奶,也一起被杀了的。” 项羽面上漠然,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一边思考眼下的情况,一边分心听虞楚昭说话。 “这下知道了,当真是鬼。”项羽英俊瘦削的脸在火光中显得更加立体,藏在眉骨下阴影中的眸子中闪过隐晦的杀意,提着万鬼朝皇的手紧了紧,冷硬道:“那先将这个解决了,再想法子出去。” 虞楚昭“啊”了一声,嘴巴张大,瞬间就犹豫了,露出不忍的表情。 “我觉着这丫头算是被咱两间接害死了的,现在变成了鬼,难不成还要再叫她灰飞烟灭不成?”虞楚昭眉头拧起来,也在挣扎着。 项羽视线分毫未动,坚硬的下颚棱角分明,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那只能算是爷对不住她。” “要么咱们还是想办法出去?这小鬼先不管了吧?”虞楚昭挠挠头提议。 项羽却冷冷拒绝道:“不妥。” 在他看来,就是这小鬼诱使他和虞楚昭进这鬼地方的,若非他及时将虞楚昭拉住,虞楚昭怕是要跌进下头的长矛林里头了,这明显就是来索命的厉鬼。 虞楚昭抓耳挠腮,矛盾的不行,一方面,他也不觉得这小鬼安了什么好心,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良心不安,便道:“一个鬼,你能把她怎么样?” 项羽将万鬼朝皇微微抬起一点,黝黑的刀刃居然在火光中泛着金色:“这刀,没少杀过这些玩意儿。” 虞楚昭被项羽的话一噎,无话可说,只得由着项羽去。 两人一齐猫腰往那小鬼处走。 只见那冲着他们笑的小鬼在他们接近的时候往通道里头退进去,一副要他们进去的样子。 项羽犹豫了,拉着虞楚昭离开那处通道,退回平台上,谁知道那小鬼一会儿又出来了,依旧那样子站在通道口,示意他们进去。 几次一来,项羽没辙了,便想不管这小鬼,先上去再说。 虞楚昭却扯住项羽衣袖,面上露出忧色:“过去看看,不然估计也出不去。” 原来,就刚才那么一会儿功夫,原本能看见的穹顶已经不见了踪影,满满的被坚硬的泥土覆盖住了。 虞楚昭仰着脑袋眯着眼睛望了半天,突然间恍然大悟:“这……是封土……” 项羽正盯着那通道口小鬼的动静,冷不防听虞楚昭这么说,一时间未反应过来:“什么封土?” 虞楚昭道:“墓穴的封土。” 随即两人异口同声道:“秦皇陵!” 项羽:“过去看看那小鬼想搞什么。” 虞楚昭:“挖出来充军饷。” 这两丝毫没有见了鬼的恐惧的人相互对视一眼,颇有种一拍即合的感觉,一齐往那黑黝黝的通道走过去。 项羽和虞楚昭沿着通道走了好一阵,那小鬼始终在前方离着两人不远不近的,和引路一般。 通道坡度一路往下,直叫虞楚昭觉得他们已经走进了骊山腹地。 “这路……”虞楚昭一路都觉得古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但是旁边的项羽立马捂住了虞楚昭的嘴,压低声音附在虞楚昭耳边压低声音:“别吱声。” 虞楚昭会意的点头,收回四处张望的视线,盯着前头领路的小鬼。 开始的时候还好,那通道四面都是带着人工痕迹的石壁,但是走着走着,那些砖石便不见了踪影。 四围不知道何时飘散起了浓厚的灰色雾气,墙壁好像消失不见了,唯有脚下踏过的路面是坚实的。 但是,身后走过的地方却是又被雾气掩埋了。 虞楚昭似乎能看见那些翻滚的雾气的组成,又似乎看见的事其中藏着什么东西,但是却无法确切的形容出来,这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感觉,而非视觉上呈现出来的。 垓下渡了乌江之后,虞楚昭双眼再辨不出这些东西了。 但是这些灰色的雾霭印刻在项羽的重瞳中确是变了味儿的。 项羽看见的是无数扭曲狰狞的脸,成千上万的组成了这四周的灰雾,又像是在其中藏身,不时出来露个面。 若是虞楚昭能看清楚,必定会大叫:“鬼谷子!” 因为这雾气就像是他在巨鹿战时候看见的一样。 当时,那些鬼魂是被鬼谷子操纵的,现在这些,却仿佛是产生了自己的意识,自发的在周围游荡着。 项羽一直全神戒备,只要那些玩意儿不来招惹他,他也不会去碰那些应该是亡灵的东西。 好在,一路相安无事,一路上,项羽和虞楚昭二人甚至连个墓室中一贯有的机关都未遇见。 这让虞楚昭产生了一种诡异觉,好像他们走的并不是一条墓道,而是一条根本就不存在在这个时空中的通道,比如说:黄泉路。 “这边。”项羽一把将走神的虞楚昭拉回身边,面色冰寒,眉头紧紧蹙着,万鬼朝皇已经被拇指顶开半寸。 刀刃闪着的寒光晃进了虞楚昭的眼眸中,唤回了他的神智。 刚才虞楚昭就像是被什么操纵了一样,直直的往那些灰雾走过去,和那次在三峡时候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是……”虞楚昭恍然间看见了他在三峡悬崖上掉进去的那个洞窟,但是被项羽一拉,眼前的本就不清晰的景物倏然就消失了。 “我好像看见……”虞楚昭犹豫的开口。 “什么?”项羽将视线转移到虞楚昭脸上,看那双黝黑的眼睛,抬手覆在虞楚昭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上,一会儿后才将视线重新移回到前面的小鬼身上。 “不,没什么。”虞楚昭觉得自己可能是长期视觉疲劳产生了错觉。 项羽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空间中渐渐响起一种奇特的轰鸣声,就像是站在空谷中听见的飞瀑撞击上水面的声音,恢弘的气势中带着一点诡异的静谧。 项羽和虞楚昭对视一眼,又接着往前走了一段,灰雾倏然散开,两人眼前豁然开朗。 虞楚昭忍不住惊叹一声,就连项羽,也一时间未能出声。 只见这处空间放眼望去几乎看不见边界在何处,无数的夜明珠镶嵌在高耸的穹顶上,星辰般将这个巨大的空间照亮。 亮银色的液体从巨大空旷的地下空间万尺高的四壁上奔腾咆哮着飞泻而下,宛如从山崖上飞流直下的瀑布。 巨龙般的九条瀑布冲下瘦骨嶙峋的石壁,汇集到中央的一片汪洋之中,掀起一片的银白蒸汽中,可以隐约看见象征着天下的九个青铜鼎。 “三川 分卷阅读275 - 分卷阅读27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76 五岳……这处应该是秦始皇的主墓。”项羽道。 虞楚昭点头:“水银池。” 小鬼上踩上那水银池上漂浮的小船,示意项羽和虞楚昭上船。 虞楚昭和项羽犹豫一会儿就上了那浮在水银池中的小舢板,小鬼便往前头走着,就像直接走在那水银面上一样。 项羽将船篙轻轻一点,舢板便随着前头带路的小鬼滑动起来。 小鬼将他们直接带到水银池中间的突起的青铜台前面,那雕饰繁复的青铜台上放置着一具打开棺椁,但是这棺椁已经被打开了。 “被谁盗过了……”虞楚昭踏上青铜台,往那棺椁里探头一瞧,只见里面空空如也,除了枯骨一具,什么陪葬品都没有了。 那秦始皇的尸体早已经腐烂,只剩下泡在了尸水里的白骨,空空的套着一件玄黑色的衮服,冠冕歪在一旁,和这周围浩瀚又虚妄的江山河流形成了一种讽刺的对比。 虞楚昭忍不住唏嘘。 项羽神色古怪,似乎是想笑,但是又觉得这时候笑出来不合适,于是眉毛微微上挑着:“还真被你们一众人蒙对了,十罪汉王……倒秦始皇陵什么的。” 虞楚昭却蹙着眉摇了下头:“刘季的胆子,八成也就挖了外头围着的陪葬陵,得了珍宝就好,没必要动这棺椁。” 项羽嘲讽道:“刘季那厮,确实没这个胆子。”一会儿又道:“吕不韦?” 虞楚昭眯着眼睛沉吟一声,想了想,最后点头:“应当就是他。” 项羽只是随便一猜,没料到虞楚昭居然也这么认为,惊讶道:“为何这么肯定?” 虞楚昭这才想到,那秦始皇炼制寻找长生丹的事情在这时候并不为人知晓,只在各个方士中间流传,于是简单解释道:“秦始皇想找长生不老的办法,吕不韦也一样。” 项羽沉默一会儿,嗤笑一声:“显然,这秦始皇没找到,不然也不会躺在这里头……” 虞楚昭感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项羽虽觉虞楚昭随口说的诗有些奇怪,却能感觉到那里头沧海桑田的意思在:“千秋功绩也不过一时,终究还是难逃生老病死。” 虞楚昭转眼看身边的项羽:“那你呢?长生不老,多诱人。” 项羽却笑握住虞楚昭的手,道:“要活那么久做什么?人生在世,不过把酒纵歌,守着爱的人一生一世便已是快哉,否则,孤身一人,活着不过煎熬。” 虞楚昭听着,不自觉的眼睛有些红,好像已经想到了几十年后。 项羽将虞楚昭转过来,面对面的抱着,下巴搁在虞楚昭头顶的发旋上,认真道:“等到老了……要是你先死了,我便守着和你这些年的回忆等着和你再次相见,若是我先死了,便望你找个继续照顾你的人……” “不知道……小爷不要死在你后头……”虞楚昭一脸茫然,觉得脑子不太够用,便从项羽怀里挣脱出来,看那小鬼。 却见那小鬼正爬进那秦始皇的鎏金棺椁中。 虞楚昭赶紧道:“喂,你……” 未等虞楚昭话音落下,便看见那枯骨的手指微微一动。 项羽身形如风一般迅捷,手中长刃已至小鬼身后,但是已经晚了! 虞楚昭只见那小鬼嘴角扬起来,那枯骨又是一动,好像不甘一样。 什么东西从那枯骨中升起来,在小鬼手中凝聚起来,小鬼抬手将什么东西向虞楚昭抛过来,虞楚昭不明所以,抬手一接。 于此同时,青铜台狠狠一震,水银池瞬间翻腾起来,迅雷不及掩耳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青铜台在这个漩涡中间急速旋转,被往水银池深处吸下去! “项羽!”虞楚昭只来得及大叫一声,便被甩出了青铜台! ☆、山重水复 翌日清晨,虞楚昭四仰八叉的倒在项羽怀里头睡着,突然伸手就往项羽胯下摸。 项羽一个激灵就醒了。 睁眼蹙眉,望着虞楚昭的那对眸子暗了暗,只见那小子睡的春意盎然的,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丝毫没有扰人清梦的自觉,项羽顿时就牙痒痒了。 项羽深邃的目光描摹着虞楚昭的一张美人脸。 少年清朗,眉眼如画,墨眉斜飞,长卷的睫毛密密实实的投下阴影,笔直的鼻梁下头,那见天说浑话的嘴老实了,没再嘀嘀咕咕个不停的胡说八道。 项羽的心忽然一软,舍不得把人弄醒直接扑到了。 伸手一轻轻推,项羽将虞楚昭翻过去。 虞楚昭犹自不知,咂咂嘴,将流下来对的口水“呲溜”一声吸回去,头往被子里一埋,抓住项羽的那东西,继续睡。 项羽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咬牙忍着,退开一点,让虞楚昭再睡会儿。 谁知道虞楚昭又黏上来,两只不老实的爪子到处乱摸一通,嘴里胡乱道如意哪里去了,爪子又去摸项羽那儿。 在虞楚昭的梦里头,他被埋在骊山冲出来的金银财宝里头,正心满意足的捡了个玉如意把玩,谁知道下一秒手里就空了。 于是,虞楚昭不乐意了,撅着屁股去找,好不容易找回来,却突然发现大了一圈,心道:乖乖,原来把玩一下还有这功效,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往嘴里含进去。 项羽漠然的表情缓慢迸裂,额上青筋狠狠跳动了一下,一把将虞楚昭翻下去压着,将那话儿亮出来,开吃。 虞楚昭梦中便被一巨大的玉如意狠狠戳了菊花,瞬间一个激灵醒了,蹬腿挣扎一番,依旧被镇压了。 一个时辰后,虞楚昭衣衫不整,一瘸一拐的打房里逃出来,龇牙咧嘴:“哪里是玉如意……这都赶上如意金箍棒了!” 入眼处满地潮湿,显然早上时候还下了雨,刚刚才停。 王离打军营里头回来,进门,拿眼望下虞楚昭,当即大笑。 李信刚到门口,一眼瞧见了,面色发青,转身又出去了。 虞楚昭木着脸不动声色的看王离,旋即脑子一转,一把拎住王离衣领:“带兵去骊山一趟,瞧瞧那泥石流里头冲出来什么没有。” 王离一脸茫然,虞楚昭不解释,直接连撵带骗的将人哄去军营整军了。 项羽单穿了条亵裤,打后头一把掐住虞楚昭的后脖颈,上下将人打量,手指点上虞楚昭的腰:“怎么?梦还未做够?” 虞楚昭全身毛炸开,故作一脸高深的讥嘲道:“庄周梦蝶,你怎知道何是虚,何为实?” 项羽满脸瞧不上的颜色:“虚即实,实即虚,你刚不体验过?” 虞楚昭顿时面红耳赤,从鼻孔里“哼”一声,掉头回房间,项羽自去军营不提。 两日之后,虞楚昭蹲一装着金银玉器的箱子上头,愁眉苦脸:“这凑军饷怎么凑?何人会买?” 放眼望去,侯府的后院里头 分卷阅读276 - 分卷阅读27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77 满满当当的放着一片这模样的箱子。 项羽抱着手臂靠在廊柱上,一脸看好戏:“就是梦成真了又如何?你说这年头何处去换军饷?” 虞楚昭挠挠头,突然眼前一亮:“北上萧关,和匈奴换马,这可换得?” 项羽摩挲下巴上的胡茬,缓缓点头道:“正缺战马。” 虞楚昭顿时眉飞色舞,颇为扬眉吐气:“瞧瞧,怎么就没用了?他们的王乐意和汉人换这些,粮食没有,马确是不少,在加上牛羊一类,也能充军饷,牛拉回来还能耕地——谁刚说了不能换了?” 项羽沉默的看一眼虞楚昭,权当自己方才一句话没说。 虞楚昭大笑,跳起来两步冲上前去,往项羽背上一跳,猴儿似的挂在上头,拽着项羽两耳朵晃来晃去,一边嘴里不停:“谁说不能当军饷?你说刚才是谁说的?” 项羽面色漠然,由着虞楚昭闹,背后挂着个大活人就往外头走,一路吩咐将那些物什抗去萧关外头换了。 虞楚昭扒在项羽背上,一面嘲笑项羽一面不忘补充:“光把金银珠宝带走,玉器,瓷器,青铜器都留着不动,那冲出来的九个青铜大鼎往侯府这儿抬进来,一定要从咸阳正门抬进来,挑人最多、街上最热闹的时候。” 他可是记得清楚,连那皇陵水银池里头的青铜鼎都被冲出来了,之所以虞楚昭记得这般清楚,这估计要归功于其中一个鼎上头缺了个四四方方的角。 开始的时候都以为是被撞坏了,后来一众人研究一番,发现缺口平滑,估计是铸造的时候就是这么设计的。 郦食其这时候也上来凑趣:“然后找人在市井传些流言,前几日的灾祸不是天谴之兆,是上天赐下九鼎,寓意大楚将问鼎中原、一统天下。” 虞楚昭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望郦食其,对他竖起大拇指:“知我者狂生也!” 项羽背过手,一巴掌拍在虞楚昭屁股上。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日方长,虞楚昭记恨着项羽两日前的一巴掌,于是这中帐里正开着的军事会议也听的心不在焉。 一只信鸽被外头的风雨吹的毛发凌乱的掉到虞楚昭桌上,虞楚昭大大咧咧的将这飞奴安慰一番,一众将领皆转头望过来。 虞楚昭嘴角一抽,赶紧将信件取下来,刚准备拆开看,便想到这么做有损项羽威严,便抬手抛给项羽。 自从上回被王离明嘲暗讽一番之后,这样一众文臣谋士皆在的情况下,虞楚昭都开始注意起来,不然威望不足或者表现的过于宠幸某一人,那登基便如同一个笑话。 虞楚昭眼角觑着项羽表情,焦急的等待信件的内容被公布出来——这是他大哥虞子期寄来的。 项羽面色莫测,但是眉间不自觉的出现了两道浅浅的褶皱,虞楚昭心中“咯噔”一声。 一众文臣武将也是一言不发,在军中混迹这么久,从战场上活到现在的,都不会是老实到哪儿去的,都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韩信领兵三百万围齐地!”项羽将信纸“啪”的一声拍在案几上,抬眼望帐中众人。 这并非之前所料的出军关中! 虞楚昭错愕:“刘季这厮转性了” 一众将领还低头琢磨着战报消息,就听见虞楚昭一声大叫,差点被吓出心脏病。 项羽觑着眼睛,果断道:“传信荥阳,劳钟离将军替爷往齐地走一趟。” 帐外小兵听得项羽一声令下,赶紧进来,带着项羽的军令飞奔出去。 项羽令钟离昧率五万轻骑速去齐地,不可正面交战,试探一二,将韩信军引来关中决战。 外头马蹄声飞奔而去,中帐内一众文臣武将犹在商议,有提议直接去齐地决战的,有提议这会子先按兵不动的,一时间吵成一锅粥。 此番汉军举动将楚军早先安排妥当的计划全盘打乱——若照虞楚昭早先的计划,那汉军进军关中,关中楚军便和齐地楚军前后夹击,一举消灭汉军主力。 但是现在汉军主力围齐地,楚军瞬间便陷入被动。 项羽沉着脸,一会儿便被吵的有点不耐烦,一副想立刻出兵去平了韩信大军的冷锐。 虞楚昭两眼发直,脑浆搅成一团,各路意见建议在在耳朵里轰鸣,顿时觉得头要炸了,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堵住耳朵眼儿都能听见这一群鸭子的声音,虞楚昭仰着脑袋竭力思考,不明白哪里出问题了 怎么样刘季都应当出兵关中才对。 “都给小爷闭嘴!”虞楚昭“啪”的一拍案几,一声断喝,顿时满堂具静,一众文臣武将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道这军师不知道又发什么神经了。 一和虞楚昭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抬起头来,视线在上座的虞楚昭和项羽身上一个来回,面色有点犹豫。 项羽不耐烦打量这人,倒是望虞楚昭:“说。” 那年轻人当即不忿,将头一埋。 虞楚昭眼角余光扫到那年轻人,本来张开嘴又闭上,舌尖“啧”了一声,抬手一点那年轻人,冷冷道:“你说。” 那年轻人见虞楚昭这般举动点自己,仍旧坐着不动,面色更是不佳。 虞楚昭不过也就是个军师中郎将,同为项王帐下谋臣,二人年岁相当,从军时间也不相上下,虞楚昭按理没有资格点人的。 项羽厌烦,呵斥:“军师点你未听见!” 那年轻人被项羽一声断喝吓的一个激灵,手忙脚乱起身,身子一倾撞在身前案几上,顿时打了面前茶碗。 项羽蹙眉,虞楚昭一抖袖子,翻手一托案几上的茶盅,呷一口茶水,慢悠悠道:“坐着说,不碍事。” 那年轻人登时满脸通红,嘴唇蠕动两下,撩开袍子愤然往回一坐,盯着虞楚昭的视线不善。 这回,不等虞楚昭再说话,便自己开口:“汉王刘季得知侯爷有意登基为帝,必定忍不了,早该谋划着打进关中来,怎么会发兵齐地?这不合乎汉王刘季的性子。” 虞楚昭看这人刚才一番举动本就不爽,此时见他只是将自己的意思换了个说法,心中更是不屑,嗤笑一声:“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何?” 那年轻人也嗤笑一声:“这就要问军师中郎将你自己了。” ☆、千古命盘 这话,年轻谋士是问的虞楚昭,视线却落在项羽脸上,一直瞧着项羽表情。 谁知道,项羽全程神色漠然,一张脸纹丝不动。 虞楚昭眯起眼睛:“此话怎讲” 年轻人道:“肯定汉军开春出兵关中的就是军师中郎将你,既然敢如此肯定,怕是你这军师中郎将是暗地里使了什么计,所以……” 这人停下来,虞楚昭却不正眼瞧他,只是示意他有话快说。 项羽这回却是将视线移过去了,单手在下巴上摩挲一圈,似乎觉 分卷阅读277 - 分卷阅读27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78 得这人有些意思。 那年轻人不搭理虞楚昭,却是去瞧项羽颜色,虞楚昭也斜着眼睛望过去。 项羽对那年轻人微一点头:“武涉继续。” 那年轻谋士,也就是武涉见得了项羽的注意力简直喜上眉梢:“所以,照着汉王刘季的性子,军师中郎将便料定了汉军将进军关中,可惜……”说着还略一摇头,像是觉得遗憾一般。 虞楚昭的眼睛眯起来一点,知道这人就是故意来显摆自己本事,顺便想将自己的地位压下去来的。 武涉对着虞楚昭的面上却带着三分笑:“但是,眼下的进军路线却不是汉王刘季设定的,军师中郎将这可是失算了?” 虞楚昭一哂,面上无所谓道:“自然是我失算了。” 听这武涉的意思,虞楚昭便猜测到,这进军的路线应该是张良出的主意了,方才他是钻了牛角尖,一时间竟是未想出来原因。 虞楚昭未想到,张良和刘季居然还没闹翻。 照计划,张良会因为刘季未将寻找玉玺的事情交给他而心生怨愤,未料到张良竟会忍了,这说明这件事还不够叫张良弃了刘季而去。 那武涉见虞楚昭不得已承认自己失算,面露得意:“军师中郎将是认定了自己的离间计就能叫汉王和张良翻脸?敢问军师中郎将可知,有人是可以为主公肝脑涂地的!” 虞楚昭嗤笑一声,正眼也未看武涉一眼,心道:“未有策反不了的人,只是价码不够罢了。” 只是这话不得在此处说,否则会寒了这一众文臣武将的心,于是只得作罢,暂且看此人耀武扬威,一面便开始盘算如何再将现在的这个局势扭转过来。 被武涉关于张良和刘季未反目的话提醒了,虞楚昭瞬息之间便想明白了自己计谋出的问题在何处——不过就是出在价码不够上头。 项羽蹙着眉看虞楚昭,见他不说话,就转头眯着眼睛那武涉打量一番,道:“如今,你可是有其他方法?” 武涉这回稳稳当当的站起来,得意的用眼角瞄了默不作声的虞楚昭一眼,侃侃而谈。 “如今汉军围齐地已是不可逆转,依照在下之见,汉军兵力强大,如今我们可通过游说其他诸侯中立或倒戈来削弱汉军势力,同时发兵齐地,再和虞子期将军等里应外合,将汉军消灭在齐地!” 虞楚昭从鼻子里头轻轻“哼”了一声,心道讲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不过都是下策,最好,也不过就是中策。 耐着性子听武涉讲完,虞楚昭拱手对项羽告罪一声,起身出了中帐。 项羽眉头蹙了一下,却并未对虞楚昭的离席多说什么。 虞楚昭想着如何挽回现在局面,急匆匆的便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去思考,无心去管帐中诸位是如何想的。 关中此时尚且春寒料峭,若是出兵,一来一回,便错过了春耕时候,万一没能一举解决了汉军,那入夏时候就还得打,那时候就是军粮不济,就算是有蜀中撑着,却是粮道过长,运输也困难。 这武涉的计谋,明显就是想当然。 待得月上中天,项羽散了会,末了对那武涉点点头:“武卿此番计策甚好,只是出兵一事要再商议,如此,便命你出使南方诸侯领地,游说一二。” 武涉对项羽延缓出兵一事虽有不满,却也算是得了项羽重用,于是下跪接令,颇有有嘚瑟之态。 郦食其摸着胡子不语,嘴角往下撇了撇。 是夜,武涉连夜出了咸阳,往南方去了。 项羽出了中帐,一路直奔那武关后头的悬崖:“昭昭?” 虞楚昭坐在悬崖倒钩下头突出的石头上看咸阳夜景,不耐烦的应一声。 项羽不管虞楚昭那一声“嗯”,又接着叫。 虞楚昭便不耐道:“侯爷还是请回找那武涉去,在下可没什么妙计可呈。” 项羽咂摸一会儿,嘲道:“怎么?小军师还嫉妒了不成?” 虞楚昭气乐了,没好气道:“是了,你帐下军师中郎将就是善妒贤才之人!” 项羽哭笑不得:“这次算是你算计漏了张良未和刘季那厮翻脸,还不许旁人说不成?” 虞楚昭咬牙切齿:“你还真当我是忌讳旁人说着不成!?” 项羽笑:“侯爷开玩笑的,莫当真,快上来吧,崖下头凉。” 一会儿,虞楚昭从悬崖下头爬上来:“晚上就在军营里头睡吧,回去都要天亮了。” 翌日,虞楚昭早早就出了军帐,也未和项羽说一声,便拍马离开,未说明究竟去向何处。 黄河近九原,南岸,飞雪铺天盖地,千里冰川纹丝不动,未有一点冰消雪融的意思。 虞楚昭策马顶着着风雪踏着冰川往河中心走了一段,见这冰算厚实,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要消融怕是还有月余时间。”虞楚昭心中想道。 虞楚昭正欲沿黄河往东再去查看一段,却眼前飞雪一散,一个身着铠甲的人兀自立在冰川上,虽是一身将军打扮,却瞧着不算壮硕,凭白有几分孱弱。 那人的视线正对上虞楚昭:“小兄弟,带我回去咸阳可好?” 马匹瞬间长声嘶鸣起来,不住往后退,虞楚昭一愣,勒马道:“你往南方走就行……” 那人却道:“在下不认识路,你可送我回去?” 虞楚昭心中顿时“咯噔”一声,拉着缰绳往后边退边道:“你是何人?” 那人却是须臾之间便掠到了虞楚昭眼前:“在下是何人并不重要,但是在下却可以告诉你一个可以彻底改变这江山命盘的办法,如此,你可送在下回咸阳?” 虞楚昭本已经调转马头,闻言又转回来,震惊道:“你说什么!?” 那人面容瘦削,眉宇间带着一抹忧色,没有丝毫戾气,瞧着倒是个文弱书生,又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最后对着虞楚昭深深作了一揖:“还求这位小兄弟帮助一二。” 虞楚昭舌头舔舔干涩的嘴唇:“那……你先说来听听。” 战马在虞楚昭胯/下不安的打着响鼻,虞楚昭只得揉着马耳朵安抚,他已经隐约猜测出来这人的身份。 那人道:“此事……却不得叫你那心上人干涉。” 虞楚昭蹙眉:“为何?若是有此法……你却是未能将自己的名盘,连带那大秦的名盘一并改写了?” “因为,他是这命盘中的人……在这里,不在那命盘中的,唯有你一人。” 三日后,凌晨时分,一匹战马奔向疏属山顶。 马上少年只穿着一件单衣,身后负着外衣卷成的包裹。 虞楚昭翻身下马,将那外衣卷成的包裹铺在地上打开,只见里头的是一具完整的白骨。 “照你所想,这处便是可眺望大理河……既然你不愿回皇陵,那这处也是个不错的地方……”虞楚昭嘀嘀 分卷阅读278 - 分卷阅读27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79 咕咕,一边浅浅的挖个坑,将白骨埋了。 末了,虞楚昭想想,转身朝那土堆躬了下身,算是行了一礼。 “来日要是小爷还活着,便来帮你重新葬一次,若是未有机会,你的身份也在这里头一并埋了的,日后有人发现了,也可将你厚葬。” 一进武关,虞楚昭便瞧见郦食其在门口等着,一副就知道他这个时候要回来了的样子。 “这是做什么?”虞楚昭勒马,也不下来,兜在郦食其身边转悠,就这么故意居高临下的望郦食其。 郦食其笑眯眯道:“无事,不过告诉军师一声,那九个鼎按照你的法子抬进来了,关中震动。” 虞楚昭道:“注意着汉军那头的动向,特别是彭越。” 郦食其点头,又说:“长安候在帅帐里头等你回来呢。” 虞楚昭简单道:“知道了。”便策马越过郦食其往军营去了。 等进了帐中,便瞧见项羽一张脸板着,撩着眼皮将虞楚昭打量一番:“做什么去了?” 虞楚昭风尘仆仆,一副累的半死的模样,不理项羽,先去拿水喝,一会儿用袖子将嘴边水渍一抹,不冷不热道:“查看地形去了。” 项羽一拍案几,桌上的一应物什受惊一样跳起来:“你现在是进出都不知道说一声了!” 虞楚昭抱着手臂笑:“这还不是侯爷惯出来的?哪天侯爷见我恃宠而骄了,便将我发派出去便是。” 项羽盯着虞楚昭半天,幽幽道:“你这是还气那天我听武涉的话?” 虞楚昭却摇头:“当然没有,不过就是说笑而已。” 项羽摸不准虞楚昭这是搞什么,只得站起来去拉虞楚昭:“做什么?你不开心的很。” 虞楚昭先是没说话,一会儿叹息一声,盯着项羽的衣领:“无事,就是突然觉得有些乏了。” 项羽知道虞楚昭这是不想谈,只得道:“累了便先去歇着……” 虞楚昭应了一声,便错开项羽往屏风后头去了。 项羽见着了虞楚昭才算放心下来,三天来总算是出去练兵了。 午时,项羽回帐中歇息,半天不见虞楚昭出来吃饭,想想依旧不对味儿,便对着屏风道:“爷……并无要听武涉的计谋出兵的意思。” 虞楚昭点点头:“知道你没那么没脑子,只是将这个擅长打政治牌的人支出去,一来是免得郦食其和武涉两方结党,一面也是免得这小心眼的人心生不满……” 项羽哭笑不得:“你这不是都知道?那这模样又是做什么!?” 虞楚昭忍不住翻白眼,不搭理项羽的问题,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再来,便是想叫这人顺道放出去假消息,告诉各路诸侯,你不日便将出兵齐地,以此搅乱刘季的判断,我们这边才可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项羽转进来,一把捏住虞楚昭的下巴:“你既然是都知道了,这几日是做什么去了?” 虞楚昭扭头,将项羽的手一把拍开:“都说了是考察地形去了。” ☆、人不寐 这日夜晚,钟离昧战报传来,汉军任其骚扰,纹丝不动,顺道还将彭城再次占回去,一下扼住了齐地的南部的粮道。 项羽将信放在油灯上化掉,望着飞灰淡淡道:“你猜如何?” 虞楚昭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挽着袖子侧身给项羽案几上的油灯添油,一副贤惠的红袖添香的模样,宛如一幅美人画。 但是,虞楚昭的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儿,此时眯着眼睛看那扬起来的灰,轻轻一吹,神棍模样:“小爷这是看见了,汉军不理钟离昧,围城不战。” 项羽扭头,就像知道虞楚昭回这般说一样:“你又知道。” 虞楚昭一哂,往案几上一坐,撸起袖子将地图铺开来,对项羽分析道:“汉军不会动,不管又没有军令,韩信都不会动,他是想在齐地将自己的场子找回来,毕竟自己这个齐王现在是名头空悬。” 项羽想想,觉得确是这样,又道:“这张良倒是个厉害角色,这算是看穿了爷这头的计划?” 虞楚昭却摇头,嘲讽的笑道:“不是,你们都以为小爷算计错了,其实不然,张良这计谋只是碰巧压了小爷的局。 项羽挑眉:“碰巧?” 虞楚昭重新站起来,正色:“实际上,以张良的性子来看,现在他只是耗着汉军主力,以便自己行事。” 项羽讶然,思度一番,望着地图,一会儿猜测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张良是想将汉军主力牵扯在齐地,不进关中,因为先前放出的颍川郡有传国玉玺的消息?” 虞楚昭老神在在:“这么一来,刘季最信任的萧何便被庞大的后勤牵扯在齐地,不再能去找传国玉玺……” 项羽接道:“那刘季这厮便会将此事交给张良……”旋即侧目望虞楚昭:“那前几日你怎不反驳武涉?” 虞楚昭不屑道:“小爷不和他一般见识,他还算是有点才华,放出去用用也不错。” 项羽先是点头,旋即大笑着将准备开溜的虞楚昭后脖颈一掐,将人提到面前来:“这是你什么时候想明白的?” 照项羽对自家昭昭的理解,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当做算了的?还不和人一般见识? 虞楚昭见被戳穿,只得老实交代:“在悬崖下头吹风想明白过来的。” 项羽又是大笑,将虞楚昭掐来掐去:“好你小子,原来是真是个假神棍!” 虞楚昭“嗷嗷”叫唤着:“说正事,说正事!” 项羽又揉了好一会儿才将虞楚昭放了,罚这个故弄玄虚的小子去将李信、英布、章邯、郦食其并刚从齐地赶过来的周殷、蜀中过来的陈婴一并请过来,帐中议事。 出了帐门,虞楚昭叹了口气,觉得要是项羽一直将自己看成个故弄玄虚的小混蛋也算不错, 众人到齐,帅帐门帘打下,外头只留了两个项羽麾下的亲兵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守着。 “按照小军师的意思,那就是说张良其实和刘季嫌隙已生,只是还差一步,便可以叫张良彻底弃刘季于不顾?” 李信听完虞楚昭的分析,总结道。 虞楚昭点头:“就是这样,现在,张良缺一个向刘季主动请缨,去找传国玉玺的机会。” 郦食其却犹豫:“小军师怎知张良执着于那传国玉玺?那传国玉玺照你说的,是被张良藏在那秦宫的龙椅下头的,那会子张良为何不将其据为己有?” 虞楚昭道:“张良此人是阴阳家,算是道教的分支,修道人讲究命,传国玉玺代表的王权,他自知无这命格,这才会想要去辅佐刘季,自己去做幕后的操纵者。” 一众人具是点头,那周殷不愧是统管军政内务的,对这种事情的敏感性甚高:“所以,在张良那处,这传国玉玺不仅仅 分卷阅读279 - 分卷阅读28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80 是王权的代表,还有更深的用处,并且,这用处是他进来才知道的。” 虞楚昭两眼一突,诧异登时就在脸上写出来了,心说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项羽单手握拳掩在嘴边,重重咳嗽一声,都不想去看虞楚昭。 虞楚昭一愣,只见那周殷正眯着小眼睛盯着自己,赶紧尴尬的将视线收回来。 周殷这个一身肥膘的地中海秃子居然是这一群人精里头最聪明的一个。 “咳咳,却是如此,那玉玺对张良来说不是个象征意义,而是有实质上作用的。”虞楚昭干咳两声,附和了周殷的推测,眼珠子还是一不小心就往这人那儿转,总觉得那周殷像个什么动物。 章邯搓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那上头好容易留起来的小胡子被英布偷偷剪了:“我怎么就想到那抬进咸阳来的铜鼎呢?” 虞楚昭笑着去勾搭章邯的肩膀,两人都是一张狐狸脸:“英雄所见略同!” 章邯忙不迭的往边上挪挪,不肯和这个小流氓扯上半点关系,不然,他就不是英雄,是狗熊了。 全场一静,英布下一刻就爆出好不给面子的狂笑声。 虞楚昭却不管这些,眼皮子翻着英布,将手臂收回来:“照小爷的猜测,那传国玉玺其实也是那秦皇陵的开启钥匙。” 周殷奇怪了:“谁给自己墓穴还按个钥匙?不是直进直出,还带回头再进去一遭的?” 虞楚昭知道这周殷像什么动物了,一面打量一面道:“谁知道老头儿怎么想的照扶苏的说道,秦始皇以为自己千秋万代,传国玉玺也自然是留给自己儿孙的。” 周殷又问:“那这是钥匙,锁又在哪出处?” 郦食其是亲自主持抬铜鼎的,了解的再清楚不过,这下反应过来:“就是那个方的缺口!” 虞楚昭点头:“不管那始皇帝如何想的,反正这传国玉玺就是个钥匙,张良这是突然想进秦皇墓了。” 英布望章邯,突然道:“少荣,那老头子可是将那什么劳什子的长生丹带进去了?” 虞楚昭赞许的对英布一挑拇指,大叫:“聪明!” 项羽咳嗽一声,虞楚昭闭嘴。 众人只听章邯谨慎道:“传闻炼出来的长生丹是陪葬,先不说到底有没有用,就是有没有一同陪葬也不知道,又或许是被别人盗了也不一定。” 虞楚昭无所谓:“但是这些不是他张良知道的,他手里的消息只有一条,就是玉玺便是秦皇陵的钥匙,那长生丹在秦皇陵中,这才说得通为何他如今这般执着要取回玉玺。” 郦食其疑道:“那他又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 虞楚昭其实猜测此人是吕不韦,垓下乌江上那利箭横飞的,满满都是他幕后操纵的影子。 但是这人现在提出来未免着扰乱军心,虞楚昭便一句含糊带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定会去找玉玺,而他却不能是刘季主动派过去的。” 帅张中众人皆是点头,只有让刘季不理张良去找玉玺的要求,才能逼张良私自行动,叫刘季识破他围齐的目的,这时候,才是引刘季派汉军主力前来关中决战的时机。 “张良不在固然要好打些,但是依旧是要打的。”章邯考虑到关中百姓,仍旧是忧虑万分。 “小爷眼下能考虑的,就只有楚军安危了。”虞楚昭 别无他法,现如今唯有速战速决方是良计,否则春天一过,这仗又不知道要打到何时,那时候便又将是生灵涂炭。 “但是,这么个时机不好掌控啊……谁知道张良会和刘季提起要自己去寻玉玺的事情?”周殷表示怀疑。 虞楚昭眼睛眯着,一副老谋深算的脸:“这就要咱们给他的时机。” 周殷眼珠子一转:“小军师的意思是,从那九鼎上做的文章再来个后续?” 虞楚昭心中忍不住大赞这周殷不愧是管政治的,这方面的觉悟性高啊! 一不留神就顺口把话说出来了:“就是长的像海象也不妨碍你脑子不怪利索!” 周殷的脸顿时就黑了。 帐中静默片刻,旋即爆发出一阵爆笑声。 虞楚昭仰躺在榻上,突然道:“侯爷,借你手上五千兵马,就借十天。” 项羽转头望虞楚昭投在屏风上的剪影,一会儿道:“允了。” 虞楚昭在榻上翻腾一会儿,转身侧躺着,望着项羽投在屏风上的背影,突然道:“小爷在你心中是怎么个样子?” 项羽笑起来,道:“你就是个混小子,天天不着调,有时候就是个小流氓的德行,喜欢公报私仇,假公济私的。” 虞楚昭听得只翻白眼:“小爷在你长安侯眼里就是这么个样子!” 项羽失笑:“怎么?还不满意了?非得说的你和那战国四公子似的不成?” 虞楚昭二郎腿翘着一抖一抖的,大言不惭道:“不不不,小爷只要能被比作孙膑便得了。” 项羽嘲弄:“孙膑没脚,你可是有的。”意思是虞楚昭这完人便要脑筋上输了孙膑的。 虞楚昭翻着白眼自我夸耀:“小爷这叫完美,你懂什么!” 一会儿,虞楚昭翻身起来,往军帐外头冲出去:“小爷回咸阳去一趟。” 项羽“嗯”了一声,望着虞楚昭出军帐的背影,神色莫测。 虞楚昭一出军营,便瞧见那周殷,瞧那样子就和是特地等着自己一样。 周殷笑:“小军师,好巧啊。” 虞楚昭只得干笑两声,坐在乌骓背上并不下来,也笑:“是啊,今儿夜景不错,出来瞧瞧。” 周殷仰头望天,感叹一声:“是啊,夜色不错,乌云罩顶的。” 虞楚昭一噎,真的被勾的抬头去瞧。 只见星河万顷,银河西坠。 虞楚昭心道糟糕,果然,再看周殷,那海象正对着他笑呢。 ☆、不问苍生问鬼神 虞楚昭两眼珠子一转,知道这个人精是知道自己打算了,干脆直白道:“听闻你管军政在行,不如帮小爷花个十天时间管管?” 周殷眯着眼睛,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笑道:“可以可以,包您满意,只是不知道这是多少人,又是去何处?再有就是,做什么?” 虞楚昭嘴角往两边一咧,龇牙道:“一万人,去九原黄河边上,至于做什么——” 虞楚昭两眼望天,特地拖了个长腔。 待得那奸猾的海象被勾起了兴趣,才悠悠然道:“小爷自然有锦囊妙计给你,出发前来军帐中取,到了九原方可拆开!” 周殷知道虞楚昭故弄玄虚,却也无法,只得哭笑不得的先应下,不和这痞子少年郎一般计较。 虞楚昭别了周殷,策马一路奔进咸阳城内。 马蹄声将深夜宁静打破,一会儿街道两侧的灯便接二连三一路亮起来,有人将头 分卷阅读280 - 分卷阅读28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81 从窗户里探出来,一见是个深夜纵马的少年郎,当即骂骂咧咧的将窗子“啪”的一声摔上:“大半夜的不睡觉!” 虞楚昭嘴角一抽,抬头看星星。 侯府依旧是老样子,只不过少了人气,深更半夜的看起来有那么点荒野狐祀的味道。 “哟,我还当你这是不打算回来了呢,都多久没想起我来了?”女人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丝妖媚。 虞楚昭慌忙勒住就要撂蹄子的乌骓,顺便自己迅速远离围墙,抬头对那围墙上吊死鬼一般半挂着的红衣女人翻白眼。 “小爷这不是想着你呢么!没见这大晚上的扔下家里头的黄脸婆来会你这小美人?”虞楚昭嘴里没个正经的调戏着,身子却违背主人意识一样,随着女人往前倾斜的动作不住后退。 最后避无可避,再后退,虞楚昭都要出侯府去了。 虞楚昭只得一脚脚后跟卡在门槛内侧,身体柔韧的往后弯了个一百三十五度,单手平推出去,竭力保持和女人之间的距离。 “喂喂,美人你倒是有点自觉可好?披着皮囊也没用,莫要忘了你就是一厉鬼,离这么近当真不好!” 话一出口,虞楚昭就知道要遭,心道吾命休矣,两眼一闭,以防被活活吓死了! 果然,吕媭面色倏然一沉,有点要变成青面獠牙模样的趋势。 虞楚昭吓的一哆嗦,结巴:“这这……”突然灵机一动道:“这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道是不是?” 吕媭又变回美人样,“噗嗤”一声就笑出来,将自己和虞楚昭的距离重新拉开。 一边引着虞楚昭往里头走,吕媭一边转头道:“你这甜言蜜语的,怕也是少不了混迹在那温柔乡里头,和那汉王一个模样。” 虞楚昭跟在后头,赶两步往前和吕媭并排,他走,吕媭飘,正同往屋里去,一听得这话脸色都变了。 “没有没有,当真没有,在下虽不敢称正人君子,却也不是酒色之徒啊……” “不就是个玩笑,这般当真做什么!?纵然是有,我也不会告诉项王去。”吕媭不耐烦的将虞楚昭打断了。 虞楚昭只得“嘿嘿”一笑:“那便不提这,先说说汉王那头如何?听你意思是醉倒在温柔乡里头了?” 吕媭坐在主位上,收着双腿,两手叠着在膝盖上放着,坐的规矩,话却不规矩,轻佻道:“一三五上老母,二四六喝花酒。” 虞楚昭懵里懵懂的,一脸茫然:“老母!?” 吕媭面色讥嘲:“可不是,亲耳听见刘季这厮说的,发妻老矣,如奉养老母,不如花酒的吃着舒坦,于是乎将天数错开,还算是天天都能有个盼头。” 虞楚昭恍然大悟,笑的直打跌:“原是说吕雉啊……他刘季岂不是更老?” 吕媭却嘲道:“男人总也不会觉着自个儿老,再老,不还是喜欢十几岁的小姑娘。” 虞楚昭揣摩着这话里头带了怨愤,生怕就被吕媭把话题带歪了,连忙正色说出自己的来意:“问你个儿事儿呗?” 吕媭当即冷笑:“就知道你们这些男人各个都是有事有人无事无人的货,要问什么就快问。” 虞楚昭尴尬,抓抓披散着的头发:“哦……等小爷先想想这话该怎么说。” 虞楚昭转头看着外头长廊屋檐上不断滴落的雨水突然间就沉默下来。 “你……死是什么感觉?死后又是什么样的?”半晌,虞楚昭轻轻开口。 吕媭一愣,困惑道:“你问这做甚?” 虞楚昭转过脸来认真的看吕媭:“你就告诉我吧,当真想知道。” 吕須嗤笑:“莫问鬼神事,你也算读书人,这都不知道” 虞楚昭垂下眼皮,一哂:“是了,小爷居然连这都忘了。” “罢了,算是小爷想多咯……”虞楚昭起身,轻叹一声:“今儿这事做的……啧,当真是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吕媭琢磨着那“苍生”“鬼神”二词一会儿,觉得别有深意:“诗倒是作的不错。” “不是小爷作的,小爷不会那什么劳什子的诗词歌赋,只知道柴米油盐。” 说着,虞楚昭便从屋内出来,一路走进雨里:“小爷已经管不得苍生了,所以才想着要来问鬼神了……” 虞楚昭心下落寞,想着自己将要做的事情,便是置天下苍生于不顾,这般,又和始皇帝、刘季之徒有何分别? 要败汉军、要改神州历史,那他要放弃的就是苍生;鬼神高高在上,倒是遥遥看着,一句笑谈作罢。 吕媭好奇的在后头跟了一会,便听虞楚昭道:“莫跟了,去操纵下关中的那些望族,是时候好好准备准备了。拥项羽登基之事,少了他们可不成。” 吕媭对着前头那孤零零的身影应了一声。 虞楚昭回头,又不放心的交代道:“记得别把阎乐那头的人手算上,他们家和你家族关系太近,容易露马脚。” 吕媭嘲弄道:“我都成鬼了,哪里还是他们吕家的人?” 虞楚昭自嘲:“年纪大了,忘了。” 吕媭听出来虞楚昭是在打趣她之前的话,先是不忿,旋即就忍不住笑了:“你小子真真是个活宝!” 等吕媭身形在夜色中散去了,虞楚昭便抬头看了会儿雨。 此时气温骤降,冻雨再临,整个咸阳都和要被冻住了一般。 虞楚昭翻身跃上屋檐,跨着往滴水兽上背上一坐,托着下巴淋着雨望黑暗的城池,他还不想回去军营里头,不想看见项羽,深怕在他脸上看见失望的表情。 虞楚昭想,周殷应该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了,郦食其也应该是知道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告诉项羽。 “要是项羽知道小爷打算凿黄河冰川直接把下游给淹了会怎么想?”虞楚昭有点难过。 虞楚昭怕项羽自此对他改变了看法,对他疏离,又觉得自己愧对下游那些地方的百姓,不知道这些人要是死了,会不会来找他。 若是要选,他宁愿项羽一直觉得他是个小流氓、小混蛋、假神棍,无能也行不靠谱也罢,就不想叫项羽觉得他阴狠毒辣。 雨势小了点,虞楚昭重新站起来,那个消失了好一阵的云儿也该有个结果了,不然到时候项羽登基,云儿也该册封,那才是麻烦事儿。 “啧,到时候小爷都不在咸阳了,哪里去找出个‘云儿’来?”虞楚昭嘀嘀咕咕的踩着房梁下来,突然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莫出声!城里突然多出来一队人,现就在侯府外头,瞧着样子不大对!”李信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虞楚昭神经瞬间绷紧,示意李信松手,轻声道:“就是冬天在三峡遇见的那些!” 李信知道个大概,想想道:“大哥去引开他们,你快回军营去!” 虞楚昭 分卷阅读281 - 分卷阅读28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82 摇头:“没用,你引不开这些人,他们是冲着小爷来的。” 李信蹙眉,单手将腰间长剑抽出递给虞楚昭,自己留着剑鞘:“走,一道出去。” 虞楚昭点头,反手握住李信递来的剑:“杀一个是一个,不能叫那些东西回去他们主子那儿!” 但是,等两人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冲出侯府,却发现街道上已是空落落的了。 显然,那些吕家派来的追兵是发现了什么,匆忙回去禀报了。 虞楚昭跨骑在马背上,一手揪着乌骓的耳朵,面色阴晴不定,一下手上使劲儿大了,差点被乌骓掀下去。 李信当即哭笑不得,帮虞楚昭稳住身形:“罢了,你也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虞楚昭只得同意,咬牙切齿的揪乌骓的毛:“特么的怕什么来什么!” 李信无奈的看着好好一匹宝马被虞楚昭气的原地直转。 一会儿,虞楚昭可算是放过了项羽的坐骑,认真道:“得尽快让项羽登基为帝……免得夜长梦多。” 李信也赞同虞楚昭的打算:“郦食其说了,半月后便有吉日。” 眼见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李信和虞楚昭二人也暂且打消了现在赶回军营的打算,在侯府先歇息着,等天亮再回。 作者有话要说:  这边来强行说明一下~1、秦朝岁末是在十月份,但是在正常的冬天过年的时候也是过的,但是不是过年,是祭祖仪式;2、关于纸张的问题,其实并不是东汉的时候才发明的,但是确实是那时候开始广泛使用的,因为制造方便了,产量高了,质量好了,所以,准确来说,可考的是西汉初年发现了纸张,但是这只是现代的发现,于是推测一下,楚汉这个时候应该也是有的,但是估计非常罕见和不常用。 ☆、弃身刀锋端 李信和虞楚昭头对头躺着,两人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虞楚昭声音突然一顿,接着狐疑道:“李大哥怎么会在咸阳城?” 李信顿时失笑:“这会子才想起来问?大哥还以为你早猜到了呢。” 虞楚昭嘟嘟嚷嚷着睁开眼睛:“这我怎么知道?话说……这腿又不长我身上。” 这话有点插科打诨的意思,李信便知道虞楚昭必定是猜到原因了。 李信眼睛微微眯起来,反问:“你能不知道大哥为何跟了你一路到咸阳来?” 虞楚昭确实隐隐猜出了,却故作不知状:“小爷当真不知道……” 李信叹气,翻个身:“那便当做不知道吧。” 一会儿后,在李信都觉得虞楚昭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却听见虞楚昭的声音响起来。 “你在军营里头听见我和周殷说的话了,也猜到小爷的计划是什么了。” 李信肃然,爬起来盯着虞楚昭又闭上的双眼:“那你可是想好了” 虞楚昭不回答,岔开话题:“周殷也猜到小爷想做什么了,他问那三点,不过就是想推卸责任,叫全军上下知道,这歹毒的计谋是我出的,和他没有半点干系。” 李信摇头唏嘘一番,,一会儿又道:“这不比你上阵杀敌,输赢一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算不上造孽,最后充其量也就是杀俘,那死的也都是当兵的。” 虞楚昭道:“所以,李大哥你是来劝阻的?” 李信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自嘲道:“算不上,大哥知道,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你就当大哥是白问一句。” 虞楚昭点点头,侧过身看窗户纸外头隐隐透进的光亮:“你能理解就好……本来怕你们觉得我歹毒。” 李信抬手摸了摸虞楚昭柔软的头发:“莫多想,睡会儿吧。” 天光大亮,虞楚昭冒着雨,策马回营的时候,大军已经拉练结束,正吵吵嚷嚷的开饭。 英布蹲在一树桩子上,单手拖着碗,就着雨水啃里头的小菜,时不时咬一口杂面馒头,见到虞楚昭回来便龇牙一笑,末了继续低头吃饭。 虞楚昭心里有点酸,想到刘季手下的将领士兵待在江南吃香的喝辣的,自己这头的将校却吃的这个。 “他们不在意。”李信策马赶上来,视线扫过在雨中用朝食的将士:“他们心中,项羽就是战神,战无不胜,他就是他们的信仰。” 虞楚昭点点头,叹息:“一将功成万骨枯。” 李信侧目望身边策马的少年郎,在他身上看见了一种神性的悲悯,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得道:“你自去帅帐吧,大哥先回帐去。” 帅帐内,项羽一动不动的坐着,和虞楚昭离开的时候一样。 魔神的金色的幻身立在项羽身后,全身不断迸溅着火苗,不断的将灰烬扬起来,整个帅帐中闷热的叫人窒息。 “你可知道你手中的是什么?”魔神的声音中带着金属的质感:“你心中清楚,只是你不想承认而已,把它吃下去,你便可与天地同寿。” 项羽缓缓的摊开手心,重瞳中倒映出一颗圆滚滚的珠子,不及他的指甲盖大,黝黑的色泽中时不时闪过翠绿。 这正是虞楚昭那日从帝陵中带出来的那珠子。在骊山的时候被项羽一掌拍掉了,虞楚昭也没放心上,只以为是丢了。 项羽动作快,虞楚昭根本没注意到,这珠子其实被项羽转手收进了袖子里。 “这是做什么的?”项羽心中大致已经猜测到了。 魔神道:“你已经知道了,问孤做什么。” 项羽将珠子重新收进一匣子里:“爷用不着。” 魔神却冷笑:“你不想陪你那心上人天长地久?” 项羽沉默一会儿,道:“爷只要陪他这一辈子就足够,再多,不敢奢望。” “项羽?你和谁说话?” 魔神的幻身倏然消散。 军帐外头响起虞楚昭的声音,然后,一只修长的手将军帐帘掀开,虞楚昭湿漉漉的脑袋钻进来,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子将帅帐中扫视一番,面露疑色。 风从帐帘的缝隙中透进来,将屋内的闷热吹散。 项羽对虞楚昭招招手:“来让爷抱会儿。” 虞楚昭心情倏然就好了起来,又笑眯眯了,拖长腔故意羞怯道:“侯爷莫着急,先叫小爷洗个澡先!” 项羽剑指虚虚一点虞楚昭的鼻尖,笑骂:“你个小流氓!” 虞楚昭对项羽做个鬼脸,扭头出去自拎了桶水进来,哼着小调儿转去屏风后头洗澡,不多时里头就传来聒噪的声音:“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噢噢噢噢~” 项羽被吵得思考无能,绕去后头替虞楚昭搓背,手一碰到水就蹙眉:“这么冷的天用凉水?” 虞楚昭无所谓:“又不泡着,涮一涮就出来。” 项羽毫不犹豫的将人提提溜出来:“好了,熟了。” 分卷阅读282 - 分卷阅读28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83 虞楚昭埋在项羽结实的胸膛上笑的直打颤,整个人没骨头一样往下溜。 “凉水怎么熟?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啊你?” 项羽无奈,喝道:“站好!” 虞楚昭静默一秒,接着大笑:“恼羞成怒了你?” 项羽抿着嘴唇不答话,将人擦干了才道:“爷没你伶牙俐齿。” 虞楚昭哼哼唧唧的,光溜溜的被项羽抱回榻上用被子蒙住。 项羽隔着被子搂着虞楚昭,一会儿,便听见怀里人轻微的鼾声,显然是累急了。 梦中,虞楚昭再次来到了那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雾霭中,这里仍旧是死寂一片,没有半个人影。 “轰隆隆”水声从虞楚昭的头顶上传来,虞楚昭一愣,抬头的瞬间便被铺天盖地的水流席卷而去。 无数张牙舞爪的尸体在水流中死死的瞪着一双泛白的眼睛瞪着虞楚昭,腐烂的手撕扯着他的身体…… 虞楚昭惊醒,帅帐中昏暗一片,显然已经是到了傍晚时分。 呆呆的在榻上坐了一会儿,虞楚昭觉得梦境中那些死尸便是将要被牺牲掉了的下游的百姓。 强烈的内疚在心脏中翻腾,抽动了胃部,虞楚昭难受的趴在榻边干呕了一阵,末了起来喝水。 项羽不在帐中,虞楚昭料想他是去了中帐,便套上衣裳往外走。 中帐内突然传来一声掀桌子的声响,虞楚昭脚步一停,下一秒就听见了项羽暴怒的声音。 “一个个都知道凿冰放水的计谋好,又一个两个的装作不知道,或者就是去问虞楚昭能不能确定要这么做!你们以为自己是在干什么!?啊!?” 虞楚昭愣在原地:“他……什么都知道……” 里头不知道又说什么了,只听见项羽又是大骂:“劝戒?你们不过就是想将自己这些责任推卸给他!你们谁能替他分担这罪责!?千万性命谁来背!?你们谁又肯背这骂名!?” “此事莫要再提!谁再多说一句,侯爷就取谁的命!” 虞楚昭摇摇头,默不作声的又往回走,世间有人如此对他,此生足矣。 等到项羽回了帅帐,只见虞楚昭仍旧窝在被子里头,一副睡的迷迷瞪瞪的小样儿,见项羽进来,便软绵绵的将手一招,接着往被子里头一钻,蒙头继续睡。 目光在案几上扫过,笔墨还在原来的位置上,但墨色却新了点。 项羽心中有数,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径自去洗漱,末了回来抱着虞楚昭睡觉。 这夜,武关中一万大军悄然离营,直奔黄河岸边而去。 周殷坐在马车里,捏着手中的锦囊,想到项羽今儿说的那番话,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滋味。 半道上,只见一小孩牵着个毛驴打山脚下上来,周殷便将帘子挑开:“小孩儿!大半夜做什么呢!?快下山去!上头不能走!” 甘罗仰头就看见一张海象脸从马车窗里伸出来,吓一跳,一会儿方认出个人脸来。 “海象莫乱说话!你走得,我就走不得?你打山上下来,我却上不得山去?” 周殷嘴角一抽,这说话和虞楚昭有的一拼:“你……” 甘罗不耐烦道:“虞楚昭是不是也觉得你像海象?让开吧,不叫你亲自凿冰去就不赶时间是呗?” 周殷立马知道是自己人了,讪讪的叫车夫将路让开了,再转眼,却平地不见了甘罗的影子。 周殷惶恐,知道这是遇见了不知道哪路的仙家,又想到虞楚昭和这仙家认识,拿着锦囊的手就有点打哆嗦了。 “快……快走吧,办正事要紧。”周殷催促着,一会儿又问:“我长得真像那什么海象?” 赶车的差点给车赶到悬崖下头去,头也不回道:“属下……属下未见过海象……” 这天夜里,虞楚昭又沉进了那个熟悉的梦中,只是这次,那站在鬼谷子和吕不韦身后的巨人更加清晰起来,并且更加面目狰狞。 灰色的流动的雾气死寂一般笼罩着,一时间,虞楚昭觉得自己再度进入了虚无之中,没有光影,没有声音,万古不变的混沌之中,只有他一人。 梦的结尾,依旧是项羽冷漠的脸,依旧是那柄万鬼朝皇,依旧是痛彻心扉的疼痛,依旧是被长刀分割的身躯。 虞楚昭已经做好准备从这个真实的不像是梦境的梦中醒来,但是这次,梦境并没有在这里结束。 灰雾散开,虞楚昭宛若在九天之上俯视人间,只见山峦崩塌、江河倒灌,神州大陆瞬息间分崩离析,沉入了一片灰色的混沌之中。 ☆、黑云翻墨未遮山 “醒醒哎,这么能睡……等你两时辰了。”甘罗推推埋在被子里不肯出来的虞楚昭:“你那侯爷可是撒丫子跑去巴蜀了。” 虞楚昭一个激灵,慌忙坐起来,便看见甘罗小狗似得在榻边蹲着,一脸哀怨的望着自己。 “项羽去做什么了?”虞楚昭来不及惊讶一觉睡醒就看见甘罗,揪着人领子便问自家爷们儿做什么去了。 甘罗被晃得头晕目眩,心中直道这个虞楚昭是个重色轻友的胚子,不满道:“你甭紧张,不过是巴蜀一带有人见着彭越手下的兵了,项羽就正好赶过去瞧瞧,顺便重新布防,不出五日就回来了。” 虞楚昭松口气,扒着鸟巢似的乱发:“彭越擅游击骚扰,此法人少松散,奈何不了项羽,有本事就将千军万马一同从那栈道上拉过来再说。” 甘罗嘲笑:“是,是……谁能奈何得了你家长安侯,他多牛啊!” 虞楚昭尴尬的咳嗽一声,揪住甘罗衣领继续晃:“小爷说什么了?小爷怎么不记得了?” 甘罗抢救了自己的衣领,冲虞楚昭白眼直翻:“那你刚才穷紧张的?一时辰前还听见你嚎嚎的,就跟不想要那长安侯了似得。” 虞楚昭登时满脸通红,伸手去掐甘罗脖子:“你怎么能学会听墙角了呢!?” 甘罗被掐住脖子不忘大笑,模仿虞楚昭声音:“啊!不要!太狠了,慢点来,不成了,不要动了……” 虞楚昭从脸红到了胸口,从没想过自己会叫成这德行,瞬间脑补了一下,觉得浪的他自己都受不了,一下跟虾子似的打榻上弹起来,“嗷嗷”叫着冲出去洗漱了。 甘罗笑倒在床榻上,捂着肚子直“哎呦”。 末了,虞楚昭回来,除了耳朵尖儿还有点红,看上去已经恢复了正常。 甘罗盘腿在床榻上坐着,嘲弄道:“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刚才那叫声,啧啧,半个军营都听见了!” 虞楚昭又和熟了似得直冒烟,恼羞成怒的将甘罗从榻上赶下来:“叫你上小爷的床了么!?莫说了!?问你正经事呢!” 甘罗白眼一翻:“你姐夫那头夫妇和谐……” 虞楚昭哭笑不得:“关这什么事儿, 分卷阅读283 - 分卷阅读28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84 真是……” 甘罗不理虞楚昭,接着道:“城中疫情现已完全解除,你姐夫将调守函谷关,季布调回来守荥阳,成皋粮仓不日将交由项庄、项他。” 虞楚昭惊讶:“项庄和项他不是随吴中百姓一起迁往南越了?这是项家人一同 ” 甘罗不耐烦:“你听是不听?不听拉倒!”说着就要起身。 虞楚昭忙一把将人拽住,道:“听!怎么不听!” 甘罗翻着白眼,背书一般:“龙且、章邯二人刚刚已经带军进了咸阳城,全面接管咸阳全部布防和管理,顺道准备修缮甘泉宫,范增管理巴蜀后勤,运粮接济关中,南越那头,萧公角那些个武将会组织游击,北上骚扰汉军后方,另外,从萧关回来的将士已经着手处理战马和牛羊,牛将分给百姓准备春耕。” 虞楚昭听得直晕乎:“等等等等,后头那些……” 甘罗看白痴一样看虞楚昭:“后头都是你侯爷交代我告你一声的。” 虞楚昭“哦”了一声,反应不过来这么大面积的人员调动怎么这么一夕间就全部完成了:“之前一点影子都没有,全军除了练兵就是练兵,没有一点快要全面开战的表示。” 甘罗道:“你侯爷今早上你还睡着的时候就把所有调动敲定下来了。” 虞楚昭懵懂:“这么快!?” 甘罗翻白眼,将椅背上挂着的衣裳,往虞楚昭头上一扔:“可见人家这些时候其实一颗刻没闲着,早早就想好了。”末了又补充一句:“你道谁都跟你似得,一点聪明全写脸上了。” 虞楚昭登时羞愧万分,一直只道项羽闲着就剩下练兵了,谁知道居然将这么多错综复杂的事物都打算好了。 虞楚昭唏嘘:“也难怪楚军皆信服项羽,不光全是为那勇冠三军的武力啊……” 甘罗抖着腿:“那是,不然项家那么多人呢,各个如狼似虎的,轮得到低辈分的项羽不成?” 缓了半天,虞楚昭才恢复正常,单手将甘罗的脖子勾过来,一副亲热样藏着眼底的狡黠:“事儿都叫项羽办了,你来做什么了” 甘罗眼珠子咕噜一转,岔开话题道:“这是什么玩意儿?”说着就把手心里的珠子给虞楚昭看。 虞楚昭一眼就认出来那珠子是什么了——这就是他从秦皇陵带出来的。 “你哪儿找到了的?”虞楚昭好奇。 甘罗指指屏风边上的一个匣子:“刚不小心撞翻了,里头掉出来的。” 虞楚昭立马明白了,是项羽做的手脚,但也不在意,随口道:“你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说着起来,将珠子放进自己匣子里头的布袋子里,想想,又将里头的小泥人拿出来抛给甘罗:“帮我放项羽那儿去呗,算是小爷和他交换的。” 甘罗应了,起身去放好,以为这茬就此揭过去了,谁知道虞楚昭眼一眯,又问:“你上这儿来干嘛?” 甘罗无奈,只得道:“之前捡到了项羽的苍龙破城戟,这会儿赶巧有空,给送回来了,顺道来瞧瞧你。” 虞楚昭点点头,不大相信的“哦”了一声,穿好衣裳拉着甘罗出帅帐。 只见外头军营空空荡荡,武关这处,现在只留了守军,剩下的将士皆已经撤的精光。 “走,咱们也回咸阳去!” 乌骓跟项羽走了,估计也是因为记恨虞楚昭揪它耳朵扯它毛的事情。 虞楚昭只得随便挑了匹战马,和骑着小毛驴的甘罗下山去。 山道上,风刮得和冬天似的凛冽,时不时一场冻雨下来,倒春寒冷的厉害。 “春天这天气也是……”甘罗蹙着眉头,视线不住的往身后的苍茫秦岭上扫视:“前几年也未见这般模样。” “今年这边好冷噻……”虞楚昭抱怨着将自己裹裹紧,可怜兮兮的看甘罗:“你也冷呗?快点回去烤火就好。”说着打马直往侯府冲去了。 虞楚昭在地上蹲着生火,一张脸被炭火熏得黧黑,眼泪鼻涕直流,一边听下头将校禀报从匈奴那处换来的物什及分配种种。 一会儿,甘罗这会儿从内室出来,看虞楚昭一眼。 “你们自己看就成,侯爷既然信的过你们,那小爷自然也信得过你们。” 虞楚昭说着用袖子一抹脸,转头对着门口单膝跪着的将校突然笑出一口白牙,道:“这事儿虽是侯爷亲自监管的,但是眼下他也不在咸阳,估计一会儿我也还得和英布将军说一声才是。” 那禀报的将校身子微不可见的抖了抖,连声称是,便退下了。 甘罗笑着上来用肩膀撞撞虞楚昭:“你小子现在行啊!敲山震虎这招使得怪溜儿啊!” 虞楚昭腰酸背疼吗,眼见火起来一点,一边不忘对甘罗翻个白眼:“敢情你们都觉得小爷是个没手腕的软蛋?” 甘罗笑:“你瞧着就不是那会手腕的。郦食其他们几个的模样,谁会在他们面前耍花样?他们这是瞧着你年纪小好欺负。” 虞楚昭却无所谓道:“郦食其倒是好点,其他几个有点太正了。” 甘罗“哟”了一声,打趣:“什么叫太正了?行事作风正还不好了?” 虞楚昭摇头:“不是一个意思,小爷觉得吧,人有点权了多少都会有点贪,小爷也不是不允许他们贪,差不多点爷就睁只眼闭只眼,够忠心就成,不过该敲打的时候就该敲打着,免得他们把爷睁只眼闭只眼当成了睁眼瞎……特么的怎么又给爷灭了!” 甘罗大笑,连忙接着帮虞楚昭扇风。 虞楚昭满脸黑灰,倒是一双眸子灿若星辰,映着一点点亮起来的火光。 “你倒是对权衡之术了解的很。”甘罗手臂左右一摇晃,扇了虞楚昭一脸灰。 虞楚昭咳嗽着跳起来,作势去踹:“故意的吧你!” 甘罗大笑着逃回里屋去了,虞楚昭只得出去打水洗脸,再进内间,便看见甘罗点着油灯,对着沙盘神神叨叨的。 “这做什么?沙盘怎么被你从书房里弄进来了?” 甘罗见虞楚昭进来便忙不迭的将纸符收起来,擦一把额上的汗:“没啥,对了,你可是见过一个大龟壳?” 虞楚昭一头雾水:“什么王八壳?” 甘罗哭笑不得:“罢了,睡觉吧你还是,什么王八不王八的。” 虞楚昭两脚相互踩着蹬掉靴子爬上床:“不知道怎么回事,近来容易困的很,今儿倒是还成。” 甘罗也爬上床,伸手去撑虞楚昭的眼皮,看一会儿便把手抚上虞楚昭的额头,道:“无事,相克的力量远了而已,睡吧。” 虞楚昭又听了通听不懂的话,白眼翻了一半,就合上了眼睛。 甘罗重新下床,在沙盘上苍茫秦岭中定下一符咒,忧心的看看已经进入了睡眠中的虞楚昭:“那老贼倒是动作快… 分卷阅读284 - 分卷阅读28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85 …” ☆、梦里不知身是客 虞楚昭在黑暗的森林中跋涉了半天,完全辨不出方向,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做梦,却偏偏怎么都醒不过来,只得到处乱转,当做消遣。 “这回怎的这么真实……”虞楚昭奇怪的嘀嘀咕咕,连脚下踩过的湿泥都有着完全真实的触感。 虞楚昭接着在密林中兜兜转转,脑子一片糊涂,就和什么片段被剪掉了一样,一会儿就将这是梦境的事情给忘了,也没一点奇怪自己为何在这森林腹地。 深山老林中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声音,虞楚昭有点害怕,这么一想,虞楚昭觉得背上倏然一重。 “这弓……”虞楚昭反手将长弓取下来抓着,发现居然是徐夫人给项羽铸造的那把,怎么都不明白这弓是怎么到他背上来的。 前方突然传来惊马声,虞楚昭一听那声音便知道那是乌骓,也就意味着项羽就在前头! 虞楚昭拔腿就跑,半道却身形一转,又往树上蹿去,这一连串的动作居然轻盈灵活的很,和项羽比起来竟也差不了太多。 虞楚昭只是想着要上树去——乌骓极少这般嘶鸣,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未曾料到等他回神,就已经在数丈高的树丫上了! “小爷这是任督二脉被打开了?”虞楚昭蹲在树丫上惊疑不定,甚至觉得自己现在的身手都可以去和龙且等人一较高下了。 剥开树叶的遮挡,虞楚昭立马捂住嘴,一双眼睛猛的瞪圆。 只见朦胧的月色照亮一片林间空地,一骑和一人正对峙着,双方拉开十几丈的距离,都未先动。 那一骑正是项羽没错,但是另外一边的人却是出乎虞楚昭意料,竟然是吕不韦! 吕不韦看上去老了很多,面部沟壑纵横,脊背也躬了起来。 这二人身上都不算干净,血迹和泥污遍布,显然之前已经是经过了一场恶战了。 虞楚昭被项羽身上的血渍刺痛了眼睛,一时间竟是思考无能,赶紧移开放在项羽身上的视线,盯着吕不韦。 心思电转,虞楚昭扣住弓弦的手定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虞楚昭料定周围必定还有埋伏,于是暂且藏身在树上暗兵不动,怕一会儿失了先机。 果然,一息之后,老树之中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大队人马呈包围之势围拢上来。 虞楚昭打眼一看,那些包围的兵马胸膛毫无起伏,显然就是活死人。 项羽开口,声音犹如寒冰:“吕相国。” 吕不韦冷笑:“这话就说错了,如今可不是相国了。” 项羽不管吕不韦如何,接着开口:“不知吕相国这是何意”说话间竟是瞧都不瞧四周兵马一眼,虞楚昭不禁暗自为项羽捏了把冷汗。 吕不韦嘲讽:“这不过是想借你小子的命一用。” 虞楚昭正是纳闷,底下项羽已然嘲讽的开口:“吕相国一直深藏幕后,怎么,也有被当枪使的时候?” 吕不韦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讽刺:“这你本不必知道,不过,既然到了今天这份上,那便告诉你也无妨。” 虞楚昭牙痒痒,手上的弓弦差点就松了,心说原来坏人废话多也是有原因的——延迟自己的死期! “你小子命太大,该你死的时候不死!眼下汉军能耐有限,于是便叫老夫来送你一程!” 未等吕不韦借这最后一句发难,项羽便抓住了吕不韦话中的线索,迅速问道:“所以,吕相国也是奉命行事?” 吕不韦一噎,觑着眼睛道:“你小子倒是聪明的很……确实如此。” 项羽漠然:“何人这么大面子?” 吕不韦冷笑:“那位大人启是尔等可以知晓的!?莫要想套话!” 虞楚昭手中弓弦倏然一松,弓弦高频率震动,发出“铮”的一声破鸣声,利箭旋转着飞射向吕不韦! 吕不韦慌忙扑倒避开,大叫:“何人!?” 项羽手中万鬼朝皇倏然袭向吕不韦! 虞楚昭背手再抽出一支箭,长弓架在树枝上方向一转,瞄向冲上来的活死人,当机立断松弦放箭,一人应声而倒。 “出来!”吕不韦怒喝,眼中精光暴涨,丢下被拖来挡住项羽长刀的活死人,身形虚化,瞬间往后掠出十余丈再度凝成型,十指弹动,须臾间操纵着无数落叶化作刀刃袭向虞楚昭的藏身之处。 项羽面上闪过慌张,视线追过去,却发现目光所及空无一人! “虞楚昭!”吕不韦抓住了项羽面上的慌张,顿时明白了那藏身暗处的是何人! 虞楚昭正是大惊失色无处可避,却发现自己竟是毫发无伤! 吕不韦亦是大惊,手中操纵的丝线倏然收回,上面没有一丝血迹。 项羽悄悄松了口气,足尖在马镫上一点,飞身掠出,万鬼朝皇直逼吕不韦而去。 虞楚昭敛神,接连放箭为项羽掠阵,竟是弹无虚发,只见下头围拢的活死人砍瓜切菜一般倒下一串。 吕不韦指尖丝线在半空回旋一阵,惶急之下却找不到可控之物,只得将巨大的山石操纵着飞射出去以抵挡项羽的正面攻击,一边暗中催动法术。 项羽一刀劈开迎面砸来的巨石,刀锋所及掀起气浪排山倒海而去,直将四面围拢的活死人吹的人仰马翻,掠到刀锋的更是直接被拦腰削断! 虞楚昭瞬间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得自己身处风暴中心。 项羽刀势霸道强横,带着横扫千军之势,硬是将这处林间空地化作了修罗战场! 虞楚昭本已做好了转换地方偷袭的打算,却发现视线所及,唯有自己所在的这棵树是完好的,由此可见项羽对刀势的掌控已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吕不韦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嘴角一出血渍,但那张苍老的脸上却荡出一丝冷笑——项羽的动作掩去了他施法的动静。 倏然间,乌云蔽月,硬生生往茫茫秦岭下压下来! 虞楚昭心中登时怒骂,知道又是那鬼谷子用过的法术! 长弓拉成满月倏然指向天际,虞楚昭泄愤似得一箭射出,金光突然在秦岭中一荡,天际不住变幻的风云骤然一滞! 虞楚昭一愣,心道有戏,赶紧又是一箭追出,金光又盛了一些。 吕不韦大骂:“虞楚昭!滚出来受死!” “受死的是你!”项羽一刀划上吕不韦的脖颈,血顿时喷涌而出! 这一瞬间,时间停滞了一般,虞楚昭缓缓放下长弓,莫名其妙,心道,这就结束了? 哪里知道,下一秒,吕不韦的头颅雾化散开,转瞬间在度合拢,除却脖子上的伤痕外,竟还是活着,厉鬼一般伸手转像项羽的眼睛,项羽侧头避开,眉上顿时被锋利得刀刃似的指甲割开,血流如注。 虞楚昭暴怒:“滚你丫的!” 天际黑云翻滚压下,比 分卷阅读285 - 分卷阅读28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86 之上一刻更加来势汹汹,虞楚昭被这突然起来的千钧之力压的一口血喷出来,直落在架着的箭羽上。 虞楚昭愤然一抹嘴角的血,对着天穹又是一箭。 吕不韦倏然抬头望向天际,目眦欲裂:“虞楚昭!” 秦岭大地骤然震动,金光从大地深处腾飞而出,追着虞楚昭的那箭直飞天际而去,将那普通的箭羽无限增长、镀上一层金光,宛若一道逆向破空而去的流星! 吕不韦左手掐诀指向天际,似乎还有后招。 但是万鬼朝皇带出的风刃直追上来,下一秒,吕不韦发出尖利的惨叫,一只枯朽的手臂飞出去,挂在虞楚昭藏身的树上。 天际乌云不住震荡,像是在进行殊死搏斗一般,厚重的云层中不断传来震彻天地的咆哮声。 与此同时,虞楚昭长弓拉开,再搭上一箭追着吕不韦的后心而去看,而项羽的万鬼朝皇已至吕不韦的咽喉! 吕不韦用仅剩的右手愤然一抓,活死人尽数灰化,瞬间被吸过来缠上他周身,将他整个儿变成一个巨大扭曲的怪物! “老贼!”项羽暴喝一声,刀势不减半分,坚定的朝原本瞄准的位置斜劈而去! 但是怪物眨眼间消失,无数骨灰扬起,最后落在一摊殷红的血泊中。 月色再临,项羽的刀刃上低落下鲜血,虞楚昭射出的那枝箭羽亦是不知所踪。 卧室中,沙盘上贴着的纸符倏然间灰化,被透过窗户缝隙的风一吹,散落的无影无踪。 “报——” 虞楚昭正撅着屁股洗脸,被外头小兵一嗓子嚎的差点栽进脸盆里头淹死,忙不迭的扣住盆边站稳了。 “清大老早的,嚎什么呢你!”虞楚昭赤着的胸前晕着一摊水渍,冲着小兵不爽道。 小兵冲进院子瞧见虞楚昭赤条条的站着,眼神都不敢从地面上移开,听言赶紧下跪道:“禀报军师,秦岭昨夜山洪暴发,冲下来一黑一白两条小山大的怪鱼。” 虞楚昭心道秦岭上头哪里来的鱼,一边随口道:“这有什么,不就是鱼么?捡回来剁碎了炖了吃就是。” 甘罗躲着偷听,听小兵说冲下来两条鱼的时候可算松了口气,又听虞楚昭那句“炖了吃”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一下从门里头撞出来:“吃什么吃!你就知道吃!” 虞楚昭狐疑的望一眼面色蜡黄的甘罗,又莫名想到昨夜隐约有点印象的梦,突然道:“你要去有用” 甘罗翻着白眼往外走:“我去瞧瞧,顺道处理了,反正不能吃,吃了要出事的。” 虞楚昭盯着甘罗的背影瞧了半天,最后还是打发了小兵回去。 “修缮甘泉宫……那玉玺到底放哪儿了?要弄个假的来钓张良才行……没了吕不韦,张良该彻底和刘季闹翻了吧?”虞楚昭嘀嘀咕咕的,转身回屋穿衣裳去了。 ☆、三道眉 五日后,项羽归来。 同时咸阳一纸公告贴出,十罪汉王。 一时间,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就变成了这个。 有人相信,有人不信,也有人对此半信半疑。 “混账!”刘季一把摔了酒杯,酒水将被撕得粉碎的文书晕湿开来。 “十罪项王”的翻版原封不动的套用在了汉王刘季身上,宛若一个巨大的讽刺。 张良在门外听了个大概,眉头不由的皱起来。 他已经几天未再受到吕不韦的消息了,吕雉那头也是一样。他本就料想吕不韦去关中不会顺利,但是未料到居然就这么失去了消息。 “这对你也未尝不是好事。”吕雉望着张良面上不断变化的神色冷冷道。 张良抬眼看一会吕雉:“此话何解?” 吕雉冷笑:“家主告诉你了吧?你想要的那东西可是要用玉玺?” 张良不说话,算是默认。 吕雉叹道:“是啊……与天地同寿……”接着突然话锋一转:“你怎么知道的?” 张良道:“吕相国说的。” 吕雉想想,下巴朝垂花门里头一抬:“那你去和里头那位请命去吧,眼下萧何一众都忙,是抽不开身的。” “臣,请前去颍川郡寻找被项羽藏起来的传国玉玺,以阻项羽登基。”张良自垂花门外走进来,单膝跪地请命道。 这是来到广陵之后,张良第一次走进这间宴会厅。 “军师请起,这件事另有人选,还是不劳军师了。”刘季沉默一会儿,最后道。 自从垓下一战失利后,刘季对张良的信任已经大打折扣了,连带着对韩信一派的将领也是一样,只不过,现在的刘季还要依仗韩信、彭越等来打天下,由此面上不显罢了。 “属下……遵命。” 刘季没有看见,张良低垂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满。 冻雨堪停,关中浸在清晨朦胧的光线中。 虞楚昭策马等在此处,见到那朝阳下策马而来的英伟男子,脸上便露出一副要笑不笑的神情。 “怎么?”项羽撩起眼皮漠然看身侧骑着马围着自己团团瞎转的少年。 虞楚昭眯着一双桃花眼,摸着下巴端详着项羽的俊脸,不答话,一会儿将缰绳一扯,调转马头和项羽并驾而行。 项羽见虞楚昭不说话,也不搭理他,径自催马奔上山道。 清晨的山风扬起黑马上高大的骑士散在肩上的发丝,将它们拉成一道直线,项羽背负着的暗黑长刀被镀上一层锐利的金色。 虞楚昭忍不住驻马。 一时间,项羽冲锋阵前的身影和此时的重合起来,好像马蹄下踏过的不再是武关的山道,而是中原风起云涌的沙场。 鲜血的气味在山风中飘扬,金戈铁马之声响起,前方的男人就是纵横沙场、扬戈纵马的铁血将领。 及至山道顶峰,项羽倏然驻马回首,眯起眼睛望着虞楚昭,对他招了招。 瞬间,烽火硝烟的味道好像远去了,森严戒备的武关也淡化成一道虚影。 虞楚昭看见的只有个肆意纵马的英俊游侠,刚毅英俊的面容上,那双星辰般的眼眸中映出苍茫群山,其中还有点他熟悉的宠溺。 虞楚昭笑起来,打马冲上前去,到了项羽身侧就紧紧挨上去,贱兮兮的用大腿蹭项羽。 两人腿贴着腿走一阵,项羽侧过脸嘲弄:“浪的你,才五日未上你,又想要了?” 虞楚昭没脸没皮的笑:“可不是!?今儿一见面就更想了。” 项羽眉毛往上微微一挑,戏谑:“为何?” 虞楚昭对着项羽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过来说。 项羽身子倾过去一些:“莫见天的耍花招!” 虞楚昭笑着伸手去摸项羽眉上新落下的伤疤:“这下可成了三条眉毛了。” 项羽左侧锋利浓黑的眉毛被一道斜斜切过的伤口斩成两段,这伤口颇深,直抵眉骨,想来就是日 分卷阅读286 - 分卷阅读28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87 后好了,也必定是要留下伤疤了。 “男儿何以如此在乎相貌?”项羽抬手捏住虞楚昭来不及缩回去的下巴。 手指触到虞楚昭唇上柔软的绒毛,不由的喟叹,昭昭还是少年相貌,不知何时才会长大些,然后项羽又不由的想到魔神蚩尤那日的话。 “怎么就不在乎了?小爷可不就是好你这张俊脸?”虞楚昭舌头湿漉漉的从项羽修长的手指上扫过去:“长得太特么爷们儿气概了!” 虞楚昭不管项羽现在是如何想的,自顾自开口,有点插科打诨的意思,一半却也说的真心话。 “你原本就帅,现在多道小伤疤,更爷们儿了。”虞楚昭由衷道:“原来虽然是俊的很,但小爷总觉得和包了个小白脸一样……” 虞楚昭话说到一半,就被项羽一手拎小鸡一样拎到了乌骓背上。 “你说谁小白脸!?嗯?”项羽臂弯卡在虞楚昭脖子上,叫他被迫往后仰头。 虞楚昭瞪着项羽棱角分明的下颚,往上挣了挣,没够着那转折的嘴唇:“侯爷,让亲个呗?” 项羽又往后让了让,继续卡着虞楚昭的脖子:“再说一遍,谁是小白脸!?” 虞楚昭靠着项羽坚实的胸膛,舔舔嘴唇,认输道:“小爷是!小爷是侯爷养着的兔子!?成了吧!?” 虞楚昭又死皮赖脸道:“这下给亲个了呗?” 项羽嘲弄:“你还兔子?那些个小兔子可乖的很,你就小流氓一个!”说着,便由着虞楚昭亲上来。 下一刻,虞楚昭被一把按在乌骓背上,立马“哇哇”大叫起来,本来蛮期待的,结果突然想到什么,倏然就没感觉了,对项羽道:“等等!等等!” 项羽正摸着虞楚昭细滑的脖子:“又怎么!?” 虞楚昭禁不住笑起来,不知道想到怎么,笑的浑身发颤:“小爷想到一笑话。” 项羽就知道没什么正经事,手上劲儿使得又大些:“莫废话!”边说手就摸进虞楚昭的衣领里头。 虞楚昭扭动着:“不不不!等等先!” 项羽哪容得虞楚昭这时候分心,几下又将人撩拨起来,声音沙哑道:“有话一会儿再说!” “就是这样子的,四条眉毛的不只是陆小凤,还可能是哈士奇!哈哈哈哈!”虞楚昭爆笑,捂着肚子瘫在椅子上。 旁边坐着的章邯等人具是一张莫名其妙的脸,不知道这小军师又是抽的哪门子的疯。 直到项羽洗漱了进了门,英布方大笑起来,指着项羽半天又指指虞楚昭:“这还少一条眉毛呢!” 章邯莫名其妙:“那陆小凤是谁?哈士奇又是什么?” 虞楚昭干笑两声,突然觉得自己是曲高和寡,没人知道他的笑点在哪里,于是干巴巴道:“哈士奇是二货。” 李信摸摸下巴,笃定道:“嗯,跟你比较像。” 虞楚昭哀怨的看甘罗,却只见甘罗一副没脸看的表情对着自己。 “什么?” “脖子上那点也不知道藏好了……” 那厢,一众文臣武将却已经商讨开来。 “……不用顾忌吕不韦那头的人,引汉军西进,届时一举消灭韩信诸军。”项羽一锤定音。 甘罗大张着嘴,视线在满屋子的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虞楚昭身上,满脸的不可置信。 满堂具静,良久,甘罗的声音响起来:“叫周殷去黄河边真是干那事儿?谁的主意?” 虞楚昭点点自己的鼻尖:“小爷的主意。” 李信倏然笑起来,望着甘罗的眼眸中却没半点笑意:“长安候可是放了话,谁再提这事儿,就要谁的命。” 三月中旬,江南已春暖花开,关中却依旧停留在冻雨时节。 咸阳城冰雕玉琢,从武关悬崖上远远望去,好像一盆水晶景观。 虞楚昭随手折下一根冻着冰的树枝,拿在手上把玩一番,。 放眼望去,只见茫茫秦岭都透着一层朦胧的光晕。 少年冷峻的侧脸也像这冻雨时节的景观一般,晶莹剔透却冰寒透骨。 “你可是真想好了?不走萧关进军,破冰的话,那黄河下游的黎明百姓可是……”甘罗坐在悬崖上半架空的岩石上,望着虞楚昭的眼神有点复杂,好像从没真正认识过虞楚昭一样。 甘罗这是想就虞楚昭的出兵路线再做商讨,但是,虞楚昭显然是心意已决。 虞楚昭本意确实是走萧关,绕道匈奴人,等汉军进入北方,便两面夹击,一举消灭汉军主力部队,但是此举不可避免的会和匈奴人发生冲突,成本太大。 况且,众人都能猜到,吕不韦只是重伤逃跑并未身死,眼下时间紧迫,各方势力已经层层交叠起来,只有快刀斩乱麻。 虞楚昭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道:“无毒不丈夫。” 甘罗叹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虞楚昭手指的温度融化了树枝上的冻冰,变得湿凉:“小爷从前是什么样的?小爷不记得了。” 甘罗仰着头看虞楚昭,却只看见少年下的弧线,那处的弧度已经不像从前一般圆润了,变得锋利起来,就像已经出鞘的刀锋。 “小爷知道凿冰破河,届时再利用凌汛放水淹了黄河沿线缺德……”虞楚昭望着脚下的咸阳城:“但是这是最快速解决汉军的办法。” 若是所料不错,此番北上进关中的,必定会是韩信率领的主力部队。 刘季也必定上阵亲征,这关乎了汉军的声望。 况且,在一众汉军看来,这不过就是一场必胜无疑的战争,刘季亲征不过是去白捡名声。 “罢了,兵燹一过,都是一个样子,不如早些结束了战争,再谈休养生息之事吧……”甘罗长叹,望崖下的城池,那处已经开始亮起灯光,夜晚在不知不觉中到来。 虞楚昭点头,望着脚下的咸阳,承诺一般道:“那时候再还苍生一个太平盛世。” ☆、离骚 项羽回来后,虞楚昭便将军政一干事物统统交给项羽,自己专注和郦食其等一干老谋深算的一同着手筹划项羽登基之事。 四月初,韩信率军围齐地月余,两军都开始没什么耐心了。 这时候,周殷那头的消息和南下的武涉的消息一同传来。 “黔中、南阳并南郡表示不助汉军……”虞楚昭瞧着武涉的传来的书信。 心道武涉到这小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么。 毕竟现在形势上来看汉军的赢面要比楚军来的大——无论是从兵力上还是从所占的地头眼下的后勤来看。 十罪汉王也不过就是个舆论之势,对全局暂时并不能造成什么影响。 楚军所有的依仗,不过是项羽在外的战神的名头。 虞楚昭刚想夸两句,却见项羽点头,显是赞许之意,嘴里话便转了弯:“这几个地方 分卷阅读287 - 分卷阅读28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88 本就没插进来的打算,武涉不过是讨了个嘴上说法。” 项羽转头,似笑非笑瞧虞楚昭一眼。 虞楚昭咳嗽一声,接着看周殷的,面色就沉下来:“差不多要成了。” 大厅里,本来议论商讨的文臣武将都不约而同的静默下来,望着虞楚昭。 李信开口道:“正好后天就是甘罗算出的时候了。” 一切打点妥当,已经是第二天夜晚,弯弯的月亮在天上挂着,明儿应该会是今春难得的好天气。 甘罗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背着手小老头一般在院子里转悠一圈,未能找到虞楚昭的影子。 “让他静静。”李信靠在合欢树下头把玩着芦笛,身上是下午时候虞楚昭软磨硬泡叫他套上的崭新的铠甲。 甘罗看了一眼,上前扯扯那鳞甲战裙,咕哝道:“他现在倒是怪会收买人心的。” 李信笑笑:“明儿就是登基大典,无论如何都要撑个场面不是?” 甘罗也笑:“是了,明儿一过,长安侯的称呼可就要改口叫了。” 李信点头:“现在不是都在后院里头喝酒划拳呢么,也算是最后称兄道弟一次,日后就不能了……可惜龙且他们几个未能赶回来。” 甘罗摆摆手往外走:“我瞧瞧虞楚昭那厮去。” 李信在甘罗身后叫道:“你知道去何处找人?” 甘罗不答话,身形迅速在黑暗中隐没了。 甘泉宫在点燃的万家灯火中影影绰绰照出一个形迹,那巍峨的宫殿的背后,却是曾经千里秦宫化作的焦土。 虞楚昭坐在武关悬崖下凸起石头上,两条腿在空中晃悠着,手上提着一坛未开封的酒。 “项羽正在后院和那些个五大三粗的喝酒呢,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甘罗掉在藤蔓上缓缓荡下来。 虞楚昭头也不回的抬手晃晃酒坛:“来喝酒。” 甘罗失笑,站住脚后道:“你这是在等项羽?” 虞楚昭蹙着眉想想:“不知道,也许是想和他喝酒吧。” 甘罗摇摇头,一会儿道:“你上次叫仿制的那个玉玺,商山四皓里头那个矮子总算是赶制出来了,搁在你那匣子里头了。” 一会儿,甘罗又说:“你当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扶苏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但是几分假我也料不准。” 虞楚昭拍开泥封,仰头灌上一口冰凉的酒液:“姑且试试……这也不急,至少是等小爷解决了张良之后。” 甘罗又问:“那你是打算解决了张良也不回咸阳来一趟?” 虞楚昭脸上带着点酒意,笑:“回来就走不掉了!项羽是过一天是一天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张良死了,汉军灭了,若是吕不韦不找来,他难不成会去找那老贼?” 甘罗摇头,虞楚昭笑道:“那就是了,总归他活着小爷就不安心。” 甘罗小声嘀咕:“他活着我也不安心。” 虞楚昭赞同:“那不就成了。况且扶苏也说了,这命盘中,只有小爷是局外人。” 甘罗将酒坛抱过来,自己也仰头喝了一口:“确实,唯有你是局外人……” 一会儿,虞楚昭有点沉闷:“范增的事情,你告诉项羽了?” 甘罗摇摇头:“李信也没说,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是时候。” 虞楚昭叹气:“是啊,不是时候……” 日前范增来信,却已经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封信。 范增日前在蜀中路遇一老者,替他用龟甲卜了一卦,卦象解出来便是他命不久矣。范增便问如何化解,老者反问他是否有愧于心。 范增答曰没有,于是老者便问楚怀王三字,范增惊,旋即又笑,直道对方是个神棍。 老者却笑问当初项王所做与今日楚军那唯一的军师中郎将所做的,罪孽孰轻孰重? 范增大惊失色,老者道想活命,便去改了这军师中郎将的计策,范增思虑良久,终究未说一言,交代手下,等他哪天暴毙,便将这记录的书信交与虞楚昭。 今日清晨,虞楚昭接到了这封记录详细的信,最后,范增写道:心不盲便可,但行欲行之事,天道苍茫,因果终报,然心中笃定之事,虽九死亦犹未悔。 虞楚昭知道,这是变相的在告诫他,不忘初心,天道轮回都在看着,似乎是句警告,但是后面又用了屈原的《离骚》,其实是告诉他,该做、想做、必须做的事情,那纵然是死,也要做下去。 “范增这老头子自己就是这么做的,和当年屈大夫差不离了。”虞楚昭当时这么对李信说的。 李信当时深深的看着虞楚昭,道:“他觉得你九原那头的事情并未做错。” “范增是替我偿命的。”虞楚昭黯然,将酒坛抱过来又喝一口,打了个酒嗝。 甘罗却没半点醉意:“他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他不后悔。” 虞楚昭点点头:“我知道,宋义那老头走了,他这老头也走了,项梁走了好些年了……” 甘罗简单道:“也好,老家伙的想法和你们总是不一样的,在军中阻力也大,军务推行不易,战略战术也是不同。” 虞楚昭知道,从此往后,楚军阵营,便都是真正的少壮派了。 甘罗和虞楚昭分酒喝完,又吹了会儿凉风,项羽还是未来。 最后,甘罗站起来:“你当真要一个人去?张良也不是省油的灯……” 虞楚昭瞧着醉醺醺的,但一双眼睛却是清明:“一个人去……有的事情只能我去做,你们谁搭上了都是那因果里头说不清的事儿。” 甘罗只得点头,顺手从怀中掏出一物来抛给虞楚昭:“这个还你。” 虞楚昭单手接住,发现居然是那日叫甘罗放项羽匣子里去的那小泥人,怒道:“甘罗!” 甘罗的身影迅速消失,一边自己嘴里嘀嘀咕咕:“为了那吕不韦都贡献了师傅给我留的符了,本想把你这东西拿来当个念想的……哎!” 虞楚昭晃晃悠悠回了侯府,里头灯火通明,进到后院一看,里头一干武将喝的东倒西歪叠在一处,文臣倒是文雅些,尚且自己寻个角落窝着睡觉。 虞楚昭将项羽从英布低下挖出来,却发现章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自己。 “敢情你是真能喝。”虞楚昭打趣一句,搭起项羽胳膊将人往回带。 身后章邯的声音传来:“莫跑!英布你个死人脸!我小时候就认识你!你特么的都忘了不成!?” 章邯的骂声渐渐远去,虞楚昭失笑,心道原来又是个醉鬼,和当没当过正儿八经的少府没甚关系。 虞楚昭拖着项羽往自己院子里走,一会儿想到宋义,一会儿又想到范增,这些个老头子一个个开始都是对他瞧不上眼的,却两个都是为了他死的。 芦笛声飘飘扬扬的传来,忽远忽近,虞楚昭 分卷阅读288 - 分卷阅读28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89 觉得自己沉重的心情被化解开一些来。 虞楚昭抬头叫道:“李大哥?” 笛声一顿,显然是听见了,但是却又接着往下吹,未见李信出来。 虞楚昭又叫几声,却仍旧不见李信露面。 虞楚昭觉得没劲儿,耷拉着脑袋接着走,心道这些人最后也不和他见一面,院中满满的文臣武将,也没个人问一声军师中郎将去了何处,又想到项羽一夜也没去寻自己,心中更是落寞,脚下一歪,差点给项羽扔地下。 李信从院墙上跃下来:“我帮你。” 虞楚昭点点头,揉着发酸的肩膀:“你终于出来啦。” 李信笑着揉一把虞楚昭的头,打趣道:“不是大哥不出来,是怕你扶着的这个一会儿突然醒了又要找你大哥我的麻烦。” 更漏三声,虞楚昭打梦中惊醒,又是和往常一模一样的噩梦。 虞楚昭心中开始惶恐不安,觉得自己说不准会死。 “怎么了?”项羽的声音从枕边传来,还带着未睡醒的沙哑。 “无事。”虞楚昭知道项羽感觉敏锐,便随口道:“明儿小爷不和你一道进甘泉宫。” “和爷一道进甘泉宫怎么了?”项羽彻底醒了,将怀里头扭着身子的虞楚昭转过来面向自己,锋利的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 “小爷不去。”虞楚昭闷着头,把自己使劲儿往被子里头缩缩,不让项羽看见自己的表情。 “莫胡闹,这事儿由不得你,今儿你是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项羽掐住虞楚昭的后脖颈,恶狠狠道。 虞楚昭不为所动:“登基是你这要做皇帝的去,关小爷什么事儿!?” 项羽莫名其妙,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这是怎么了?就算是爷登基,你这个做军师、日后做丞相的,去一一趟登基仪式怎么了?” 虞楚昭抬头细细的看项羽,忧郁道:“这不是怕被人说成是妖妃么。” 项羽顿时失笑:“莫胡说八道,就算是,爷也不在乎。” 虞楚昭笑笑岔开话题:“去去去,再睡会儿呗,四更天你就要去甘泉宫登基了。” 等项羽醒来,却不见身侧虞楚昭的身影,寻了半天,却被告知这军师中郎将先一步往甘泉宫去了。 项羽无奈,时间已到,只得被一群武将并关中名门望族簇拥着,往甘泉宫去了。 ☆、黄袍加身 公元前201年,孟夏。 一道消息自咸阳传出,立时震动神州大陆。 西楚霸王项羽于咸阳甘泉宫登基称帝,一纸檄文公告天下,声讨以刘季为首的汉军阵营,天下惊惶。 这日,淡墨色尚未褪去,西天边依旧挂着一弯月牙,东方点点光线正自地平线上透出来,甘泉宫战将云集,全场静默无声。 甘泉宫这是黎明晨色中唯一的矗立的建筑,它的背后,曾经巍峨耸立的秦宫,而今,却是大片被付之一炬的焦土。 项羽孤身一人站在甘泉宫前的九十九节台阶之上,一身玄色衮服在骤起的风中翻滚,腰际,是乌黑的万鬼朝皇。 放眼望去,乌压压的人群中,所有将领都在,唯独没有那个叫虞楚昭的军师中郎将。 金色大殿顶上,翻滚的乌云黑压压的往下沉下来,一时间难分昼夜。 项羽仰头看乌云密布的天穹,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线。 这日,虞楚昭负手站在长安候府院落的抄手游廊内,抬头看滴水兽嘴里挂出来的长长的冰凌,突然间便觉得一阵寒意透骨而来。 这天下,还要多少性命才能换来? 虞楚昭透过不规则的冰凌看去,压在甘泉宫金色穹顶上的、翻卷的乌云就像是张牙舞爪的昨夜梦中出现的梦魇——是那个站在鬼谷子和吕不韦身后的、顶天立地的巨人。 这日,汉军惶然,未料到项羽竟是如此迫不及待的登基称帝,一纸檄文直将他们打成叛军。 刘季眯着眼睛望那檄文,怒色在脸上翻过些许时候,众部将皆等着他发飙,谁知道刘季居然仰天大笑。 檄文上唯一的问题,便是缺了那“奉天承运,既寿永昌”的印章。 众人皆惊,心道这汉王莫不是被气出了个好歹来了? “项羽啊项羽!少了那传国玉玺的印章,你这檄文就是一张废纸!”刘季得意洋洋:“荥阳瘟疫,齐地遭围 ,想是你这厮手下的小军师也是无暇□□,还未将那传国玉玺拿回去吧!” 刘季眼睛笑容一敛,拍案而起,面上是满满的得意:“给老子打到关中去!” 一道令出,汉军集结,庞大的军事机器迅速运转起来。 张良月前强行告病离军,军中再无可阻拦刘季做出决定的人,刘季调围齐地日久的韩信军,兵锋直指关中。 令出即达,这一瞬间,刘季觉得是当真舒爽。 是啊,他要做人上人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叫自己活的更快活、更自在么? 刘季沉浸在一呼百应带来的欢愉中,满脑子想象的都是他日登上帝座的时刻。 酝酿了一个清晨的雨水终于铺天盖地的倾倒下来,咸阳城被狠狠淋湿,旋即又被地面的低温冻结。 “关中的气温回升一向来得晚些。”李信打门口进来,身上是未换下的战甲,上头凝结着细碎的冰晶,显然是刚从甘泉宫赶回来。 “是啊……温度回升的晚些,也是未必不是好事,至少九原黄河的冰没化。”虞楚昭眯着眼睛看冰凌中透出的对面的景观,光怪陆离的画面随着再一次冻结上去的水汽消失无踪。 李信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看样子,你是决定了?” 虞楚昭回头,依旧是那嬉皮笑脸的模样,但是李信却在其中看见了一丝阴郁。 “就这么办吧,有了一纸檄文的刺激,汉军,怕是要动一动了。” 李信点点头,又道:“你不去甘泉宫?” 虞楚昭一哂:“去做什么?” 李信咂摸着虞楚昭话里头的意思,道:“项羽其实是希望你去的,要么你搬进宫去住?” 虞楚昭摇摇头:“莫提这个,小爷不乐意。” 登基大典一结束,项羽便奔回府中,面对的却是空落落的庭院。 里头诸人皆已搬离,唯有书房中一盏热茶还在袅袅冒着热气。 项羽冲出府去,跃上乌骓一路追到咸阳城城门,却依旧未看见虞楚昭的身影,项羽只得再回去。 书房中,茶水已凉,杯盏下头多了封压着的信。 展开信的手抖了抖,项羽蹙着眉头看那明显是虞楚昭留下的信。 “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出咸阳了,可能小爷还在半道儿和你擦肩而过了。小爷要去颍川郡解决张良,要是可能的话,应当会顺道把引出来的吕不韦解决了。只有他们这些个开挂了的东西都挂了, 分卷阅读289 - 分卷阅读29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90 这仗才能算打结束了。” 项羽看着那前言不搭后语的的话,忍不住扯了下嘴角:“真是本事了,还想着能自己解决吕不韦……”说着,又继续往下看。 “知道侯爷你肯定骂小爷不自量力了,小爷知道,估计现在还打喷嚏了。” 项羽失笑,接着往下看。 “侯爷还是安心准备和汉军干仗吧,莫去找小爷,说不准没等你打完仗,小爷就已经回来了。另外,青虹被我带走了,但愿你别想它。” 信到此便结束了,寥寥几句话,没有抬头落款,与其说是信,倒说是一张便条来得更贴切。 项羽仰头,长嘘一口气,这一贯是虞楚昭消失的套路。 项羽有点彷徨,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是去颍川郡找虞楚昭,还是在咸阳备战。 一会儿,项羽一跃而起,一把将书房门推开。 他要去找虞楚昭。 甘罗就抱着手臂站在转角处,看见项羽出来,漠然道:“你最好别想着去找你家昭昭,安心备战来的重要。” 项羽停下脚步,眯着眼睛上下将甘罗一打量:“你不是甘罗!你是谁!?” 说话间,腰间万鬼朝皇已然出鞘! “甘罗”身形骤然拔高,倏然间变作那魔神的幻身,声音中一片漠然:“你不去找虞楚昭,倒是能给他留条活路。” 项羽双眼倏然间变得血红,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魔神的幻身漠然道:“字面意思,不用孤教你。” 魔神手在空气中轻轻一挥,便将虞楚昭梦境中最后的场景再现出来:“你若是去找他,便是这样的结局。” 项羽呆愣了半晌,突然抬手将万鬼朝皇狠狠的掷出去,锋利的刀刃穿过了魔神已经虚化的身体。 “你还要用这刀,莫冲动。”魔神特有的淡漠的声音小下去,最后和他的身影一起彻底消散。 项羽就像一头无处发泄的狮子,懊恼的在原地转了两圈,一拳砸在了廊柱上,朱漆丝丝裂开。 万鬼朝皇孤零零的落在日趋荒芜的游廊外头,被浸湿在冻雨之中。 两日后,颍川郡正因韩信大军兵锋所掠而陷入一片兵荒马乱之中。 张良在一片荒凉的街上走着,最后停步在一早已荒废的店面前头,用眼角余光警惕的扫视了一番之后,他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 门内黑魆魆的一片,张良不作丝毫停留,直奔后院而去,同时双手掐着指诀,以防万一。 后院中唯有一处枯井,张良将那吊在枯井中的水桶拎上来,只见里头一块撕开的绸缎裹着一四四方方的物件,入手沉重。 张良欣喜若狂,知道这必定正是他不惜和刘季翻脸,整整找了半月的传国玉玺。 张良颤抖着双手捧起这四四方方的包裹,突然仰天狂笑起来,是了,长生触手可及,那些莫须有的名声,什么幕后操纵者的权利,统统都见鬼去吧,吕不韦要是还有命在,那便拿去吧,统统拿去吧。 但是紧接着,张良的表情倏然僵硬了:“吕……吕須!” 他眼睁睁看着吕須站在屋子门口,刚才那里分明没有任何人! 下一秒,剑尖从张良的左胸胸膛中刺出,接着抽出,飞快的又是一下刺穿,接着,在张良尚且未能反应过来之前,在那胸腔中狠狠的扭转一记。 痛觉终于袭上了张良的神经,他认出了穿刺在他胸口的长剑,那正是青虹! 背对着张良站着的女人缓缓回头,出现在张良视网膜最后的成像中的,是吕須那张妖媚的脸瞬间变成了的青面獠牙的厉鬼。 虞楚昭从枯井里头翻身出来,在张良倒下的尸体的衣服上擦干青红上沾染的血渍。 “快变回来,不带这么吓人的。”虞楚昭用剑将张良手中的包裹挑起来,绸缎被锋利的剑锋划断,里头掉出来一个被切的四四方方的萝卜。 虞楚昭瞬间抓狂:“说好的赝品呢!要是张良刚才打开看了怎么办!我道怎么这么快!半个月!找玉都不一定找得到!难怪那矮子死活不让我在完事前看!” 萝卜在地上滚一圈,那上头的奉天承运既寿永昌八个大字被摔的稀烂,里头滚出来一黑一白两块圆溜溜的石头,虞楚昭明白了,甘罗也参合进去了,这是他上回炼的那两条大鱼,感敢情是嵌进去增加重量的。 虞楚昭摇头唏嘘,蹲下将石头揣进怀里,顺道将张良的尸体扔进枯井里头。 “真不敢想象就这么把张良杀了……”虞楚昭还有点难以相信,纵然原本就是这么个冒险的计划,却未真的以为能这么简单搞定了张良。 “欲望会让一个人变得愚蠢。”吕須恢复了相貌,飘到枯井边上,望着黑峻峻的井,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虞楚昭的问题,最后,她嘲讽的笑了下。 虞楚昭却依旧不明白她是在笑张良还是在笑她自己。 “走吧。”虞楚昭将青虹入鞘,对吕須招手。 吕須却道:“走了去何处” 虞楚昭莫名:“那……不走又做什么” 吕須指指那口枯井:“我便在这儿守着了。” 虞楚昭愣了片刻,最后叹息一声:“那你好自为之,莫害人命。”说着便离开了后院。 从正门出去,再踏上兵荒马乱的集市街道,虞楚昭忍不住转身抬眼又往上头的牌匾望一眼,只见上头斑驳剥落的几个大字“良品布庄”。 ☆、开战时分 三日后,韩信兵至,项羽挂帅亲征。 汉楚双方数百万人厮杀于三川郡,十数日未休,所经之处徒留断壁颓垣,废池乔木,焦土千里。 烽火硝烟、兵戈交鸣的喊杀声中,幡旗摇动,摇万千性命与股掌之间,战场化作巨大的绞肉机,瞬间收割百万人命。 虚无中战鬼呼号化成厉风之声,黄土上流血漂橹,积尸遍野,一时间天怒人怨。 是夜,炸雷震荡平原战场,汉军援兵尽数到齐。 三声鸣金,两军暂且收兵,沿着黄河东西方向重新列阵,正面对垒。 乌云翻滚低垂,压在血染的平原上空,侧畔,千丈黄河在黑暗中滔滔涌动,狂风冲击盔甲,发出令人胆寒的冷硬声响,一时间苍茫天地间不闻人声。 “陛下为何不命周殷行动?”亲兵悄声询问。 项羽漠然:“待得黎明,便是汉军死期!” 一滴雨水从万丈高空中狠狠砸下,顺着项羽的戟尖下滑,晕开上面的斑斑血迹变作血红,掉落在地面的积血上,涟漪泛开。 项羽单手横戟,锋利反光的戟尖斜斜指向前方,一丝锋芒擦亮那双狼一般眸子里的戾:“儿郎们!随我——杀!” 又是一道炸雷,闪电贯穿长空,大雨瞬间倾盆而下。 “杀!”倏然间万军涌动,鼓声震天,杀喊声盖过天地间咆哮 分卷阅读290 - 分卷阅读29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91 般的声响催人肝胆,楚汉两军激浪般正面冲撞在一处! 项羽单骑冲锋阵前,暴雨冲刷着玄黑的铠甲、瘦削的脸。 狂风暴雨之中,利剑般直刺汉军大阵。 汉军前锋不敌项羽一招之力,齐刷刷倒下一片。 韩信身在中军,眯起眼睛看那策马厮杀之人,握着兵刃的手不自觉的发抖,下一秒,终究是暴喝一声,纵马迎上:“项籍!” 兵戈相撞,韩信和项羽身形相错而过,须臾间复又缠上,犹如两道虚影,两侧兵卒纷乱避让,躲闪不及便是身首异处。 兵刃相抵,两道雪亮的目光擦出迸溅的火花。 “项籍!”后方一声暴喝,灌婴杀到。 项羽勾起唇角一哂,撤力,转身会灌婴。 “今日便是你死期!”侧方又是一悍将率兵冲至,是彭越。 少顷,垓下之战围城将领竟是悉数到齐,将项羽团团围拢,誓要将其就地格杀。 “不自量力!”项羽怒喝,招式一变,戟尖连挑犹如蛟龙出水,长戟挥出,撞开周身兵戈,激起的气浪排山倒海的扬起地面积血雨水。 五名悍将皆是不约而同的勒马骤退,肝胆俱裂,虎口中溢出丝丝鲜血。 苍龙破城剖开大雨悍然拖出千百万道虚影,雨水竟是在那虚影的的包裹中瞬间定格,映射出无数挺长戟,叫人难辨虚实。 一时间五个汉军战将再无法近项羽身前,只得继续在其周围绕圈,以伺战机。 项羽大笑:“敢一战!?” 韩信飞马撵在项羽身后,将牙咬得“咯吱”作响,手臂上青筋暴起,却无近身之机。 暴雨冲刷着钢铠的声响丝丝入耳,叫他更觉暴躁,大喝:“变阵!” 汉军十数倍于楚军人马,两翼趁汉军冲阵之势向前包抄围拢,眼见大军杀阵已成,刘季躲在后方战车上,脸上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抖抖袖袍站起来。 “撤!”节骨眼上,项羽大喝。 楚军令旗在暴雨中挥扬起来,洒出漫天水珠,战鼓声铺天盖地,杀盘逆转,汉军就要围拢的包围圈须臾间被从中间重新撕裂,楚军排山倒海,往西北方向迅速撤离。 刘季目呲欲裂,已顾不得许多,愤然大吼:“拿下项籍!” 汉军立时漩涡般席卷向项羽所在。 项羽抬眼,阴狠的目光利剑般直刺入刘季眼眸中,里头的杀意惊的刘季大叫一声,脚下一软竟是摔下战车,滚在鲜血泥污之中! “主公!”韩信大吼,当即逆流奔去,去救那一下掉进了乱军中的刘季。 项羽突然勒马,乌骓长声嘶鸣,瞬间调转马头,飞溅而起的泥浆之中,项羽长戟抡过,抽飞了灌婴兵刃,趁着韩信冲向刘季的档口,瞬间撕开包围,追着撤离的楚军往西北方的白鹿原而去。 “追!”韩信面目狰狞起来,终于发出了一声压抑已久的怒吼。 “楚军和汉军在三川郡已经交锋了十数日……” “齐地田氏联合虞子期出兵彭城,和汉军余部打上了……” “巴蜀的楚军也出兵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巴蜀出军……难不成项羽还打算借此再把会稽郡占回来?”虞楚昭蜷缩在潮湿冰冷的地面上,闭着眼睛猜测项羽此番调动的用意何在。 大雨冲刷着荒草树木,发出“沙沙”的声响,荒原上一处山洞掩在逢春的枯木后头,里头微明的火光中,可见弥散的水汽。 有关战事的消息不间断的从暂且安歇下来的流民中传出来,落进假寐的虞楚昭耳朵里。 虞楚昭翻个身,裹紧衣裳御寒,睁眼望向山洞外头的大雨。 最终,窃窃私语声渐低,疲惫的呼噜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来,逃难的人群终于陷入了睡梦中,即便如此,依旧保留着面上的惊慌颜色。 这些日子以来,虞楚昭混杂在南下的流民中,跟着那些拖家带口或悲恸,或麻木的人走了一路,心中终究像被压着似的难受,每每夜间也不得安睡。 虞楚昭想到那些因着种种原因终究未撤离出来的百姓,等待他们的是灭顶之灾。 这些人好不容易在频繁的战乱中侥幸留得一命,却终究逃不过这次的劫难。 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是他虞楚昭要制造出来的人祸! 虞楚昭茫然的睁着眼睛,心中不知是何感想,直到半夜时分,终于悄声爬起来,大步冲进雨中,翻身上马,掉头复又往北狂奔而去。 “喂!小伙子!莫回头去!汉军和楚军还在三川郡打着,保不准就去动颍川郡去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追到山洞口,对着虞楚昭背影狂喊。 这苍老的声音被外头的狂风骤雨稀释了,虞楚昭调转马头,回头道:“谢了!记得一直往南下去,莫回北方来!”说完继续往北奔去。 大雨铺天盖地,将这策马的少年狠狠淋湿。 “再快一些……时间不多了。”虞楚昭咬咬牙,身上的冷汗和雨水混杂在一起,叫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愿还来得及……”虞楚昭心想,他后悔了,后悔几天前随民众南下,因着怕暴露了自己的踪迹,又怕被汉军察觉到楚军暗地里的动作,未通知一声当地百姓。 行到半途,虞楚昭前方又是一批连夜冒雨逃亡出来的民众。 流亡者的火把在雨中艰难的喘息,蜿蜒在山涧,犹如一条奄奄一息的龙,一路向着东边行去——那方向,仍旧在黄河沿岸。 虞楚昭犹豫一下,旋即朝着火光狂奔而去,耳畔唯有风雨之声。 山道上满满都是拖家带口的逃亡的人,但实际上这些人又能逃到哪里去?中原战火纷飞,早已没有可供他们容身之处。 “往南走,东边逃不掉!”虞楚昭一路越过人群大喊,由着其他人把他当做神经病。 虞楚昭一身泥污,又瘦,像个流亡在外的小乞丐,若不是他骑着的战马看上去膘肥体壮,必定是无人相信他。 “你是谁?为何往南……”终于,一人狐疑的对着虞楚昭的背影大喊。 继而便是人声嘈杂,疑问分沓而至。 “不想死就走!”虞楚昭头也不回,声音冷硬,青虹出鞘半尺。 终于,人群静默,长长的队伍转向了。 虞楚昭松口气,挥剑入鞘,擦了把糊住了眼睛的雨水,越过山道继续北上。 “快走!一会儿黄河就要决堤了!”黎明时分,虞楚昭再度冲进满目疮痍的颍川郡,挨家挨户的敲门。 有人闭门不出,也有人慌乱的打开门,却只看见瘦削的少年继续往前狂奔的身影。 雨水铺天盖地,滚雷,闪电的骤然擦亮天穹,虞楚昭浑身湿透,发丝凌乱的贴在脸颊和衣裳上,此番瞧来,倒是和流民没甚区别了。 “快走!往南走!”虞楚昭在一众慌 分卷阅读291 - 分卷阅读29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92 张出逃的流民中大吼,将慌不择路的人群聚集起来。 城门口纷乱的人群中,虞楚昭腰际悬着青虹剑,骑着枣红的大马,通身狼狈,逆着人流而上主持秩序。 “远离黄河,南下,莫走彭城,可往巴蜀去!” 街道上的人群被逐渐驱散开来,露出一个独臂老头的身影。 暴雨之中,遥遥站着的老人和虞楚昭对视。 两人目光相交,具是满满的杀意。 “你不走?”掉在队尾的一个小孩突然回头看马背上的少年,黑亮的眼睛中带着不谙世事的单纯,一抹担忧悄悄的袭上了这双眼睛。 “你快走吧,我一会儿便离开。”虞楚昭扭头,视线倏然柔和下来,对那小孩摆摆手。 小孩被慌乱赶回来的家人一把抱起来,带走了。 临走时,那家人望向虞楚昭的视线恐惧又感激,最后又看了一眼虞楚昭后方的老头。 虞楚昭死死握住青虹剑的手稍稍一松,掌心满是潮湿的汗水,握在剑柄上一劲儿打滑。 虞楚昭转过头来,□□战马轻声嘶鸣。 日出前最黑暗的时刻,空城街的道上,吕不韦一动不动的站在雨中,宛如盯上了猎物的毒蛇。 “你来了。”虞楚昭自知是走不掉了,一抹脸上的雨水,干脆抱着手臂,高高坐在马上睥睨那独臂老头。 吕不韦更加苍老了,一身华服早已脏污不堪,头发纠结在一处,看来就像个街边的老乞丐,唯有一双眼睛更加阴毒了。 虞楚昭总算知道他是如何逃脱楚军铺天盖地的搜索的了。 “虞楚昭……”吕不韦嘶哑的声音宛如金属相互摩擦一般刺耳难听。 “做什么?”虞楚昭紧紧盯着吕不韦,面色警惕。 他知道就算吕不韦现在看上去又老又残,却依旧是不容小觑的。 虞楚昭现在能做的,就是拖着时间,期望拖到黄河决堤的时候……纵然自己也活不了,也要和这老头同归于尽。 ☆、千里冰塞川 一道闪电刺穿苍穹,撕裂开的天际投下光线,照亮荒废街道两头对峙的两人。 “老夫知道你手上有长生,交出来,老夫和你们楚军之间便就此作罢,如何?” 吕不韦的话音透过炸雷声传进虞楚昭的耳朵里。 “开什么玩笑?”虞楚昭笑,笑意不进眼底。 吕不韦眯着眼睛,倏然间就收敛了里面的杀意。 “老夫从不开玩笑,老夫要的不过是长生而已。” 虞楚昭一愣,须臾间猜出吕不韦所谓的“长生”是什么——恐怕就是秦皇陵中小鬼交给自己的那颗珠子。 “原来是试探……”电光火石间虞楚昭瞄到了吕不韦话中的伏笔,定然那高调抬进咸阳的山河九鼎叫吕不韦猜到秦始皇陵被扒了。 “哪有什么长生?”虞楚昭嘲道:“那秦皇陵你不是进去了?棺材里头就是一具枯骨。” 吕不韦却冷笑:“你果然进了皇陵!把长生交出来,楚汉之争,老夫便不再插手。” 虞楚昭不心下不解:“这老东西为何如此笃定自己找不到的东西是真的存在?” 除了他和项羽、甘罗三人知道有这么一颗珠子,全军便再无人知晓。 “如何?”半晌不见虞楚昭开口,吕不韦不耐道,眼中闪过贪婪的光,不自觉的往虞楚昭方向走两步。 虞楚昭瞬间勒马后退,暂且将心中狐疑放下,做出一副惶恐状,嘴里胡乱道:“你别动,你一动小爷就紧张,一紧张就容易思考不能。” 吕不韦只得站住,眼眸中杀意再现,却终究被他强行收敛下来,冷声强调:“这可是划算买卖。” 虞楚昭揣度着吕不韦突然这般急切,恐怕是自觉时日无多,想着用这去续命才是。 想到这里,虞楚昭恍然大悟,思及那两条被冲出秦岭的大鱼 ,也明白了吕不韦为何迟迟未动手——八成是实力有损! 眯起眼睛细细一看,果然,只见吕不韦面上透着一层死灰色,而被雨水打湿的胸膛出隐隐可见血迹,显然是和项羽在秦岭交战后伤的不轻,看着术法修为也折了大半。 虞楚昭心中有数了,道:“让我想想先。” “说的倒是好听,恐怕是拿了东西就翻脸不认人了吧!”虞楚昭心中嗤道,面上却露出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只要能吊住吕不韦,再一刻的时间便足矣! 虞楚昭又做出狐疑状:“你说话能算数?你背后的人恐怕不会同意吧?” 吕不韦冷笑:“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 虞楚昭坐在马上一副有恃无恐的慕言,嗤笑一声:“不然,小爷毁了那长生,如何?小爷可不求长生不死!” 吕不韦面色骤变,勉强保持平静,道:“老夫答应之事说到做到!” 虞楚昭却继续嘲弄:“你有把握眼下能对付得了小爷?”说着,面色便沉下来,青虹铮然出鞘。 吕不韦浑浊的眼睛倏然眯起,身形句想散去,却不及虞楚昭飞马而来的速度快,转瞬之间已被马上少年缠住。 骤然拔长的丝线死死缠上神兵剑刃,虞楚昭抽剑,瞬间火花四溅。 “小爷要看看,这只有五个手指的傀儡戏是怎么个唱法!”虞楚昭暴喝一声,借着战马的冲力往前压去。 雷声平地炸响,战马长声嘶鸣,受惊人立而起,同一时间,虞楚昭翻身跃下马去,就地一滚,躲开吕不韦手中丝线的攻击,身后战马瞬间被丝线搅成碎片! 虞楚昭借吕不韦不及收手之机,翻身而起青虹乍然刺向吕不韦胸口! “找死!”一声暴喝骤然在虞楚昭背后炸开。 虞楚昭汗毛直竖,弃了攻击慌忙往侧面闪躲,背后瞬间传来被灼伤的痛感,再回头,只见刚才站立的青石板路已被劈出一道裂缝。 “你……”虞楚昭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排山倒海的轰响声淹没了虞楚昭的声音,吕不韦慌张的大叫声也被掩盖。 地动山摇,黄河决堤! 奔腾而下的水流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直扑下来,由不得人做出反应,瞬间将颍川淹成茫茫大海! 百万汉军眼睁睁看着托着冰川的水流瞬间决堤而出,却是逃无可逃,一时间战马嘶鸣声,兵卒的惨叫声混杂做一片。 “撤!”韩信大喝,一边扯着缰绳,却不知逃往何方,只见得四面八方皆是滔天巨浪。 楚军高居白鹿原上,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下方咆哮奔腾而去的水流。 “陛下呢?”终于有人轻轻问出声,全军鸦雀无声。 黄河之水急速奔腾,间或夹杂着上游一路冲下来的巨型冰塞,所经之处墙倒房塌,树木尽数折断。 一急速漂流而去的浮冰上,一骑居然平地一跃十数丈,旋风一般跃上一不住起伏旋转的巨大的 分卷阅读292 - 分卷阅读29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93 冰塞,冲击力将那冰塞压的狠狠向下一沉。 白鹿原上,楚军顿时山呼海啸般的一阵沸腾,战鼓震星辰。 冰塞边缘,一只不住打滑却依旧死死吊着的手倏然僵硬。 项羽策马在浮动不定的冰塞上如履平地,驻马站了一会儿,倏然翻身下马,将那苍龙破城往下伸过去:“韩信,你我正经打一场,不带兵马,只我二人。” 那只手不动,一会儿狠狠握住长戟,下头之人借力往上一跃,踏上冰层,抬眼望项羽:“望长安侯赐教!” 刘季抱着一根冰塞侧缘的冰柱,被拖在湍急的水流中,听着上头那兵刃交鸣的声音胆战心惊,头一阵阵发昏,一会儿便觉得裤裆一热。 终于,上头的声音停下来,韩信的仰面栽倒进了奔腾的洪流之中,须臾间便被浑浊的水流吞没。 刘季这会倒是不发抖了,恐惧到了极致,便只剩下麻木。他最锋利的武器没有了,韩信终究还是败了,或者说,韩信死了,被那个所谓的项王杀了。 刚才韩信落下的瞬间,刘季昏花的眼睛竟然尤为清晰的捕捉到了韩信脖子上的伤口,一刀毙命。 “汉王,出来吧。”项羽冷漠的声音在刘季头顶上响起来。 白鹿原一战汉军主力败亡,死的死,不死的收编,楚军进一步壮大。同时,刘季被俘,韩信、灌婴战死,彭越出逃,萧何殉国。 次日,项羽朝,立国号大楚,昭告天下,同时一纸檄文出咸阳,绞杀汉军余部,得彭越等诸将领及刘季家人人头者赏千金。 一时间,各路牛鬼蛇神纷纷涌动。 一个月后,汉军残部兵败如山倒,楚军瞬息之间收复会稽郡等处,九江、辽东等闻风纷纷归附,天下大统指日可待。 一袭黑色衮服随风滚动,头顶上,星河万顷。 “还是未有昭昭的消息么?”项羽站在甘泉宫的至高点上,像一只孤独又阴郁的雕。 李信忧虑的看了屋顶上立着的项羽一眼,摇头,旋即转身离去。 项羽看着那一身禁卫军统领的服饰的男人消失在逐渐修缮起来的宫殿群落中,自嘲的摇摇头,将另一坛酒拍开,狠狠灌上一口。 是了,他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帝王了,哪里还有人会共他屋瓦之上把酒消愁呢? 唯独会不管他是布衣百姓、起兵诸侯、败军将领还是开国帝王,都会嬉皮笑脸陪他共饮的那人却是不知所踪。 这天,夜色笼罩甘泉宫,孤灯一盏未眠人。 高处不甚寒,帝座旁空无一人,仲夏之夜,犹觉寒冷。 外头三声敲门声越过空荡荡的大殿,掠过那高耸在室内的九十九节台阶,最后落入皇位上孤独的帝王耳内。 侍从的声音带起一片回声,回声相互重叠、撞击,就像是无数幽灵在窃窃私语。 最后,那尾音清晰起来:“陛下,刘季死了。” 孤独的帝王心中紧绷的弦倏然一松,面色再度恢复漠然,喃喃自语:“不是昭昭……” 又过半晌,方心不在焉道:“知道了。” 这并不奇怪,刘季本已年老体衰,被项羽俘虏之后郁郁寡欢,汉军已灭,心如死灰,加上每每遭酷刑伺候着,死了也是正常。 项羽端坐在油灯下,细细的摩挲着薄薄的一张纸。 那纸张被抚平了褶皱,显然一直被平平整整的压着小心翼翼的存放了好久的,那上头满是狗爬似的字,项羽却如视珍宝。 “昭昭,不是说最迟打完仗你就回来了的么?怎么还不回来?” 一个月来,各路兵马被悄悄派出,搜寻虞楚昭的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虞楚昭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犹如八年前突然消失了一整年,次年再次回到吴中,便突然带回了万鬼朝皇…… “万鬼朝皇……”项羽暗藏兵锋的双眼倏然眯起,一丝狐疑从中掠过。 那通体黝黑的长刃自虞楚昭离开的那天起,便被封项羽存起来,甚至未参加那最后楚汉对决的白鹿原一战。 那日起,项羽便再摸不准那万鬼朝皇的秉性。 月上中天,项羽摩挲着唇角的胡茬,突然道:“蚩尤!?” 空寂的大殿内,唯有烛火跳动的“噼啪”声,一瞬间,大殿内静的可怕。一向喜好突显自己存在的魔神不见踪影。 项羽冷峻的脸一片阴郁,勉强深呼吸平复心绪,又叫一声魔神,仍旧无人回应。 一瞬间,昔日被忽略的细节缓缓在脑海中复现,北上时看见的水中倒影,城阳屠城…… ☆、盘古王表 “蚩尤!?”帝王震怒,拍案而起。 项羽起身,黑色的衮服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真相浮出水面,居然是那个成为了自己心魔的魔神蚩尤! 项羽脚步加快,冲进寝宫中,一把打开箱子。 只见那箱子中一应物品皆在,唯独不见了那柄被他弃用的万鬼朝皇! 一时间,项羽又惊又怒又惧,知道虞楚昭的失踪和那蚩尤定脱不了干系,但自己却是无可奈何,根本找不到虞楚昭人在何处! 项羽额头青筋直跳,一把掀了箱子,又不解恨的一脚踹上去。 “陛下?”外头传来战战兢兢的声音,显然是听见了里头的动静,又害怕,不敢进来。 项羽回神,粗喘几口气,抬手掐住鼻梁,强自定下心神:“无事,你下去。” 外头轻轻的脚步声远去。 项羽颓然,心中勉强告诫自己,他不能乱,他的昭昭还在等他…… 一片狼藉的寝宫内,项羽绷着嘴角坐在唯一完好的椅子上,盯着烛光照不到的浓重黑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个小匣子从被撞得七零八落的桌子上“扑通”一声掉下来,落在项羽脚边。 项羽蹙眉,弯腰捡起来,打开,里头一个小小的拨浪鼓,早就脱色了,拨浪鼓旁边还多了个小泥人,正龇着牙笑的一脸没心没肺。 项羽错愕,进宫前夜整理东西的时候还未曾看见,显是虞楚昭离开前放在这里的。 项羽想着,不禁屏住呼吸,手有点发抖,将那小泥人捏起来,小心翼翼的托在宽大的手掌心上。 “这是土行孙,你想去何处,它都能带你去。”甘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虞楚昭身心俱疲,呆呆的像个木偶,眼眸中没有一丝光,眼睑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瘦弱不堪,几乎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虞楚昭觉得自己在这里已经度过了很久的时间,又似乎是刚刚从冰冷彻骨的寒流中醒来,总之就是没有任何时间感。 这片天地间,只有亘古不变的灰蒙,没有朝夕,没有日升月落,只有和一直困扰他的梦境中相同的灰雾在虚无中不断翻卷。 虞楚昭头点下去,睡意再度袭来。 诵经 分卷阅读293 - 分卷阅读29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94 般的吟唱声在耳畔不间断回荡,这片空间中唯一的声响渐渐放大。 那声音催人入睡,细细听一会儿,便觉得心神不受控制。 “过来,过来……”声音无悲无喜,单纯的重复着同样的词句,在虞楚昭耳畔逐渐清晰起来。 “倒是和在三峡边上听见的声音一样……”虞楚昭朦胧的想。 虞楚昭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被一点点被抽离出来,他记不得当年虞府的样子,也不记得自己当初是如何和项羽认识的,甚至他已经开始记不住项羽的模样…… 虞楚昭恐慌的发现身体再不断的消融,他正被这充斥空间的灰雾同化!赶紧狠狠在大腿上掐一把,勉强调回不住散去的神智。 少年苍白的脸上冷汗淋淋,胳膊、大腿上青青紫紫的一片,已经不知道用了多少次这样的方法叫自己清醒过来。 虞楚昭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支撑多久,他总觉得下一刻,自己也会被这些灰雾吞噬,变成其中的一部分。 但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忘记项羽,不甘心就这么被这天道吞噬。 诵经声倏然远去,变成一丝缥缈的背景音。 虞楚昭长长吁出一口气,重新感觉到身体的存在,思路重新清晰起来,他尽量让自己保持思考,这样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和三峡听见的声音一样!?”一想到到三峡上听见的声音,虞楚昭突然就是一个激灵。 虞楚昭恍然记起三峡上那个奇怪的洞窟,又想到甘罗不经意的提起什么龟甲,那四周低中间高的形状可不就是个龟甲么! 远古洪荒的记忆分沓而至,虞楚昭就像是看电影一般看着这天地一步步形成,最后变作神州大陆现在的模样,这也叫他知道了现在自己身在何处。 “盘古王表”四个大字瞬间砸下来。 眼前的一片灰雾顿时也有了解释,这处正是盘古开天辟地后遗留下的一团混沌,是循环天道的节点,也就是天道本身! “所以……那盘古王表就是这里,这里也是天道本身……”虞楚昭失神的喃喃自语,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该笑。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自己想要去找的、扶苏提起的能改天命的盘古王表就是这里。 “贼老天真会开玩笑……”虞楚昭一哂:“根本就是个死循环。” 这定下历代帝王姓名的盘古王表就是天命,却又在这天道中间,谈何用这盘古王表去改写天道? 虞楚昭颓然:“用天道本身去改天道……呵……” 没一会儿,一人的疲倦不堪的挪动着步子走过来。 虞楚昭撩起眼皮,强打着精神嘲弄道:“都叫你别白费力气了,这儿根本出不去,这已经是你第三十次从小爷眼前头晃过去了。” 嘲笑这老头几乎成了虞楚昭唯一的乐趣,同时也是让他保持神智的办法之一。 独臂老头怨毒的看着虞楚昭,一会儿抬腿又想接着走,但是他失去了平衡颓然倒地。 一丝绝望顺着那布满血丝的眼球中透出来。 吕不韦仅剩下的一只胳膊已经消融进了灰色的雾霭之中了,只剩下白骨,而现在他的腿也开始消融了。 虞楚昭嘲道:“这片混沌就是天道本身,天道循环往复,你要如何出去?” 吕不韦喘息一阵,怨毒道:“既然死混沌,那即便是你也休想出去!” 虞楚昭大笑:“小爷总是还有个健全的四肢,比你消散得慢些,原因小爷刚想出来。” 吕不韦倒在地上嗤笑:“总归结果一样!不要以为你是那什么劳什子的山河鼎就有用!” 虞楚昭却不管吕不韦如何,径自说下去,想看这老头会是个什么表情。 “其实,若不是你吞下了那所谓的长生,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原来,吕不韦在那巨浪拍下来之际仍不忘虞楚昭手中的那长生,两人被水流裹挟而去之时竟然还能将那长生抢来,囫囵吞下。 下一秒,便是山河倒转,就在被混沌卷入之际,吕不韦伸手拖住虞楚昭,想借力把自己拉出去,谁知道却是无用。 于是,两人便被一同裹挟了进来。 虞楚昭顿了顿,接着道:“其实所谓的长生就是归入混沌中,这才是真正的与天地同寿。” 吕不韦瞬间露出惊恐的表情,若是无知无觉的变成那一团灰雾中的一部分,那和死也无甚区别了! 虞楚昭欣赏了片刻吕不韦的表情,接着笑道:“不对,说不得还能比天地寿命更长些,莫忘了天地出于混沌中……所以你莫这般看着小爷,这也算是圆了你的心愿不是?” 吕不韦瞬间双眼暴突,怒吼:“你闭嘴!闭嘴!” 虞楚昭摇摇头,看着吕不韦状若癫狂,但是手脚具无,却是做不得任何动作,只得一点点看着自己消散开来的模样,心中不知何感,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你道你那嬴政是傻么……真有长生,还不吃,留着带进墓穴里头不成?” 其实,虞楚昭想到的却是那小鬼将长生从那墓中枯骨身上剥离下来的过程,心道:“未必那秦始皇就没吃……” 虞楚昭漠然的看着面前的老头苟延残喘,少顷便化为一堆枯骨,再一会儿,那枯骨也缓缓被围绕上来的混沌吞噬了。 虞楚昭呆了呆,这个空间中唯一能和他说两句话的活物也化作混沌了。一时间,虞楚昭有点茫然,哪怕吕不韦一直和他不死不休,但是好歹是个能出声的。 诵经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那天又是怎么回事?”虞楚昭努力集中注意力,又狠狠掐自己一把,让自己再次开始思考。 虞楚昭回忆起来,在被混沌卷进来之前,阻止了自己对吕不韦那一记杀招的好像是一个通身燃烧起烈焰的人像。 所有的怀疑和线索都被串联起来,亦正亦邪额万鬼朝皇、项羽有时候反常的行为,直到—— “吕不韦知道小爷这处有长生……” 虞楚昭全身一震,倏然弹起来:“万鬼朝皇……蚩尤!” 魔神的声音大笑声倏然炸响,铺天盖地的,从四面八方的涌来,在这片混沌中不断回荡:“山河被分割之后你就一直愚钝,怎么今儿却又聪明起来了?” “你一直藏在项羽身边,有何居心?”虞楚昭勉力保持镇静,边问边警惕四顾,却未能在这一片混沌中找到蚩尤的身影。 蚩尤冷嘲:“你倒当真想着他,不过,孤为的是你,而非项羽。” 虞楚昭讶然:“为什么!?” 蚩尤冷冷道:“刚还道你难得聪明,这般又犯蠢了。” 虞楚昭简直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蚩尤的声音却瞬间远去:“哼!正好又来一个!” 下一瞬,项羽的声音突然在虞楚昭耳边响起:“昭 分卷阅读294 - 分卷阅读29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95 昭!” 虞楚昭愕然,缓慢的扭过头去,只见一身玄黑衮服的项羽平托着小泥人出现在灰雾之中,随着项羽的话音落下,那小泥人倏然碎裂,化为齑粉。 ☆、六合沙土 “项羽!?”虞楚昭难以置信,抬脚就往项羽身边走:“你怎么……” 虞楚昭话音未落,却见前方项羽面色突变,心中暗道不妙。 “当心!”项羽大喝。 虞楚昭赶紧往前飞扑,同时项羽飞身而上,一下拦在虞楚昭身前,“刷”的一声,顺势抽出腰际的青虹剑。 “师傅……”项羽惊愕。 虞楚昭更是被项羽这声师傅叫的心惊胆战,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一扭头,瞬间三魂去了两魂半。 只见梦中的场景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本已连骨架都没了的吕不韦正好端端的在前头站着,而吕不韦的身后站着的,正是已经腐烂了的鬼谷子! 这两个不人不鬼的东西一动不动,阴测测的盯着虞楚昭和项羽二人,伺机而动。 “这处是在天道内。”虞楚昭小声在项羽耳畔道。 项羽微一颔首,身为万圣之师鬼谷子的徒弟,他显然明白的虞楚昭的意思。 天道循环往复,阴阳周转不息,是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矣。 这混沌内出现的一切皆是投影,既是实又是虚,可以说是这两个死去的人残留的意识,也可以说,这两个便是天道凭空创造出来的力量的载体。 而这一切的目的,便是要消灭这两个闯进了天道之内,却不为天道所消融同化的人——因为他们存在自我的意识,会扰乱这天道的轮回。 想到这,虞楚昭倏然明白过来。 “小爷好像知道那始终在背后操纵全盘的是谁了。”虞楚昭戒备的盯着面前的吕不韦和鬼谷子,一边小声的开口。 项羽漠然点头,同样轻声道:“盘古的意识。” “小子!莫要以为老夫已死!”吕不韦阴狠道。 虞楚昭躲在项羽背后大笑:“你现在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用了那么久的活死人,你还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 吕不韦冷笑不语,也不见动作,和鬼谷子一道似是在等待什么时机。 虞楚昭他们在等待着那顶天立地的盘古幻身的出现,背后顿时冒出冷汗。 项羽轻声道:“师父。” 鬼谷子腐烂了一半的脸上想露出一个冷笑,却最终依旧是那副狰狞的面貌:“莫叫师父,老夫从未教过你这么个徒儿!” 项羽握住青虹的手臂颤了一下。 虞楚昭嘲弄道:“是了,他也没有你这么个师父!师父为父,虎毒不食子,你哪里担得起师父二字。” 项羽头也不回,淡淡呵斥一声:“闭嘴。” 虞楚昭翻个白眼闭上嘴,反正该说的、想说的他都已经说完了。 项羽道:“徒儿最后称你一声师父。” 说着,手中的青虹剑微微抬起,剑锋直指向前方的两个老头。 鬼谷子发出怪笑:“不自量力!” 项羽漠然:“这四个字爷也经常这么说。” 虞楚昭对项羽使个眼色,握住青虹剑鞘,倏然向鬼谷子袭去。 二人擦身而过之际,项羽手中的青虹剑和虞楚昭手中的剑鞘相交换。 下一秒,项羽紧贴虞楚昭而上,袭向吕不韦。 鬼谷子和吕不韦手中那诡异的丝线倏然绷直,相互缠绕间,转眼就化作遮天蔽地的大网,向前方两人兜头罩下! 熟料,项羽和虞楚昭半道倏然掉头,居然往完全相反的方向奔逃而去。 “你们能逃去何处!”鬼谷子嘶哑的嗓音倏然间又出现在虞楚昭和项羽前方,身形从混沌中现出。 虞楚昭大惊,猛的停下脚步,扭头,背后却又是吕不韦散开的锋利网线! 项羽眯起眼睛,和虞楚昭背对背站立,两人十指紧扣,瞳孔中映出的是遮天蔽地的、闪着寒光的丝网! 天罗地网,逃无可逃。 虞楚昭转头,项羽低头,两人缠绵的接了个吻,视线缠绕。 “你可后悔?”虞楚昭轻声开口。 项羽笑起来,抬手将虞楚昭搂在胸口,伸手握住虞楚昭拿着的青虹的手腕:“莫怕,相信爷。” 虞楚昭点头,眼底有点茫然。 下一瞬,眼见那锋利的丝线就要将二人切成碎片,项羽突然暴起,搂着虞楚昭,青虹拖出数不清的虚影,迎面撞上那锋利的网。 虞楚昭犹被项羽抱在胸前,目瞪口呆的看着项羽握着自己的手使出的招式,剑气肆虐,撞出磅礴的气浪,犹如万龙出海,将那混沌之气激荡散开。 剑锋所掠,丝线寸寸截断!吕不韦和鬼谷子的身形瞬间在混沌中淡去。 “盘古!出来!”项羽收势,暴喝一声。 怀中并的虞楚昭抬眼望去,只见项羽通身煞气,重瞳中现出一丝金色。 项羽话音刚落,混沌疯狂滚动起来,空间剧烈震动,时空倏然扭转,星辰碎片落雨般呼啸而下。 “擦!还有完没完!”虞楚昭大骂,说话间就是一个踉跄,被项羽稳稳接住。 倏然之间狂风大作,风声灌入耳中,顿时叫虞楚昭感到耳膜被疯狂挤压,只能看见项羽开阖嘴唇对自己说什么,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虞楚昭身形不稳,疯狂大叫,眼见混沌散开,三峡在脚下合拢,江水翻卷倒退而去,只觉得自己便要往下坠入那万丈深渊之中。 “莫怕!”项羽冷然的声音附在虞楚昭耳边道。 项羽的发丝被狂风掠起,紧紧抿着的唇弯折出锋利的弧线,抬手将虞楚昭的眼睛蒙住,一手将人紧紧搂在胸前护着。 万古洪荒涌来,当年的开天辟地再度在这混沌之中重演! 项羽冷笑声荡在狂风中,被裹挟着直冲苍穹:“爷到要看看那盘古要搞什么鬼!” “结束了么?”许久之后,虞楚昭讷讷出声,单手搭在项羽蒙住他眼睛的手上。 项羽松开手,虞楚昭抬眼便看见项羽蹙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虞楚昭转过脸,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却□□热的风呛出眼泪来。 天空中没有一丝云,静止不动的宛如一片琥珀,裹挟着黄昏的颜色。但是狂风却不停歇,飞沙走石的,猎猎的飞扬着二人的衣袍。 一望无际的荒漠上,间或有道道万丈沟壑,其中沸腾的岩浆奔流而去,又或者无数千仞山壁利剑般笔直的插入大地之中, 虞楚昭又望一眼,腿有点打哆嗦,不由的往项羽身上贴,此时,他和项羽正脸贴脸的紧紧挨着,立在万丈崖壁中段,脚下万丈,便是炙热的翻滚的岩浆。 “看你们还能往哪里跑!”一声暴喝自头顶传来。 虞楚昭身形瞬间僵硬,难以置信的仰起脖子 分卷阅读295 - 分卷阅读29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96 。 只见头顶的陡崖之上,鬼谷子和吕不韦二人正冷笑垂眼看过来,手指正牵引着看不见的丝线滑动着,不知意欲何为。 “怎么办?”虞楚昭小声道。 项羽紧紧注视着虞楚昭,呼吸喷在虞楚昭脸上:“信不信爷?” 虞楚昭想也没想就点头:“当然信……” 虞楚昭话未说完,便见项羽反手抽出青虹,暴喝一声,长剑掠出一道闪电似的光影! “咔擦”一声,虞楚昭背后汗毛陡然竖立,嘴唇一个哆嗦:“这个……” 项羽干脆利落的握住剑柄,又是一声暴喝,狠狠一撬! 山壁震颤,裂隙闪电般往上窜去! 项羽手腕又是一震,瞬时间,碎石利箭般飞出,直射向崖顶二人。 虞楚昭反应过来项羽意图,顿惨叫:“会塌的!” “抱紧了!”项羽看也不看,断喝一声,单手将虞楚昭的领子一拎,就飞身朝万丈深渊中跃出。 与此同时,只听得地崩山摧的轰响声,千仞山壁赫然崩塌! “你这是要同归于尽!?”虞楚昭的惨叫声被狂风吹的四散而去。 吕不韦和鬼谷子忙不迭的后退,却是已经避之不及,大叫着、被那断裂的崖壁裹挟着往沸腾着岩浆的万丈深渊坠落! 同时,项羽也携着虞楚昭在坍塌而下的巨石之间直坠而下。 虞楚昭没命大叫:“有毛用!他们两个死不掉啊!” 项羽眯着眼睛在狂风之中快速分辨地形,一边将哇哇乱叫的虞楚昭往怀中塞了塞:“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死的掉!” 狂风碎石铺天盖地而来,岩石接二连三的崩塌声将虞楚昭的大叫声掩盖的一干二净。 项羽反手握剑,青虹下一秒狠狠刺入山壁之中,剑锋一路劈开崖壁,瞬间擦出一条横亘而下的火龙。 青虹赫然倒转,由纵向变作横向卡住,硬生生止住二人下坠势。 鬼谷子壁虎一般吸附在崖壁上,阴沉沉的盯着挂住了的两人。 “快!”项羽示意虞楚昭边上的突出的一块断崖,头顶上整块断裂的崖壁正倾斜下来! “三、二、一!”虞楚昭大喝。 项羽单手吊在剑柄上,奋力一晃,虞楚昭搂紧项羽的腰,借力一晃,扑向旁边的突出的平台。 吕不韦身在半空,操纵着丝线挂上岩壁,飞身上到那平台上,另一只手上的丝线就像虞楚昭卷来! 项羽拔出青虹,一剑格开袭向虞楚昭的丝线,单手将往下坠的虞楚昭再度一拎,猛的扔出去。 虞楚昭大叫着,眼见吕不韦的身形越来越近,飞过的半途便将青虹剑鞘往前一伸。 吕不韦瞳孔瞬间收缩,被急速飞来的虞楚昭手上的剑鞘顶在胸口,整个人瞬间脱力飞出下去。 虞楚昭踉跄两步站稳,转头望项羽。 此时,项羽脚在崖壁上一蹬,整个人宛如一只巨大的苍鹰,在不断砸下来的碎石间灵活的腾挪借力,一息间已凭空滑过数十丈的距离。 鬼谷子丝线瞬间挥出,直取项羽! 虞楚昭登时瞄准,扔回旋镖一般,青一掷,鞘脱手飞出,在那丝线上狠狠一撞,火光四溅,登时撞偏了那丝线的方向,旋即回弹。 项羽抬手接住剑鞘,翻身在一块掉落的碎石上一蹬,凌空跃起,落在虞楚昭身边。 两人并肩,同时转头戒备的望向鬼谷子。 鬼谷子扭曲的挂在崖壁上,折断的脖颈转向两人,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在这处,你们死了可就是彻底消散了!” ☆、浩浩洪荒 虞楚昭背后汗毛炸起,天地间倏然一震,瞬间峭壁完全化作碎石,陷下沸腾的岩浆之中! 项羽将虞楚昭衣领一扯,纵身一跃,跳上一砸下的巨石上,两人顺着接连断裂的石块飞速下滑。 “上来!”项羽在天地间轰鸣的巨响中对虞楚昭大叫,单手持剑,一招劈山斩断飞落下来的山石。 虞楚昭翻身跳上项羽后背,两手紧紧搂住项羽脖子,大喊:“又要跳!?” 项羽回道:“不然如何?”说话间,人已跃出数丈。 虞楚昭心惊胆战的伏在项羽背上:“你慢点!” 项羽嘲弄:“现在可来得及慢点!?” 说话间,项羽一时顺着飞下的巨石冲浪一般滑行,一时在碎石间腾跃,空气越发灼热,他们已经顺着崩塌的峭壁坠进了大地的裂口之中! 再往下,便是灼热的岩浆! “啊啊啊!”虞楚昭狂叫。 项羽发力,在飞速下坠的碎石上借力飞身跃出,飞扑向对面崖壁,瞬间挂在深渊裂口垂直的石壁上。 半晌,伏在项羽背后的虞楚昭方小心翼翼的呼出一口气:“你看那边……” 项羽眼角余光一瞥,便看见鬼谷子正落在他们不远处,此时正阴测测的盯着两人。 项羽耳朵微微一动,突然小声道:“莫动,且等等。” 虞楚昭不解,但还是听话的一动不动,一边不忘小声吐槽:“等他自己掉下去不成?” 没一小会儿,两人便被那翻滚的热浪闷的一头一脸的汗,衣裳湿透了贴在身上。 “温度高了不少……”虞楚昭心觉怪异,忍不住小声开口道。 虞楚昭话音未落,沸腾的岩浆陡然间形成一个巨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鬼谷子! 虞楚昭看着顿时消融下去的山崖,表情僵硬在惊恐又愕然上:“我擦……” 鬼谷子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被消融在了滚滚的岩浆之中! “所以……你刚说等一下……”虞楚昭眼珠子定在了项羽汗湿的古铜色脖颈上,开口。 项羽已开始向上攀援,手臂上绷紧的肌肉下凸起青筋,一边从牙缝中挤出声音:“是蚩尤!” 虞楚昭不说话了,他刚才也在岩浆中看见了。 “现在怎么办?”又过一会儿,虞楚昭犹豫的出声,视线胶着在下面翻腾的岩浆中,他依稀在里面又看见了魔神的灿金色的双眼。 项羽顺着虞楚昭的视线往下望一眼,手指发力,将两人的重量往上吊:“先不管这个,上去再说。” 虞楚昭点头,想到项羽看不见,又“嗯”了一声,努力忽略心中升腾起来的强烈的不安感,他感到危险正在悄无声息的逼近。 “这应当是众生意识尚未觉醒之前的大陆。”项羽蹙着眉头,一边猜测着一边托着虞楚昭的腰,将人先放到平地上。 “天地初始的时候……蛮荒六合。”虞楚昭转过身,便看见项羽已经利落的翻身上来。 “怎么?”项羽眯起眼,上前搭着虞楚昭的肩膀,又用袖子替虞楚昭擦把脸。 “小爷觉得这里有点熟悉。”虞楚昭一边轻声开口,一边率先沿着岩石上发育的裂隙往前走。 眯起眼睛看这狂风 分卷阅读296 - 分卷阅读29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97 肆虐的大陆,虞楚昭满眼都是同一种不详的赭红,刺的人心底发慌。 项羽沉默而戒备的和虞楚昭并肩而行,眼角瞄着虞楚昭,他身边的少年的面上带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 “小爷来过这里,或者就是梦见过这里。”虞楚昭说。 “嗯。”项羽应和着,一边牵住虞楚昭的手,十指相扣,一本正经道:“又神棍了。” 虞楚昭大笑起来,被项羽牵着往平地上走:“小爷说不得真的来过这里。” 虞楚昭打趣一般道:“梦里头还有人陪着呢,可惜不是你。” 项羽哼了一声,不以为意。 洪荒苍茫,两人一边胡乱猜测盘古的用意,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风更大了,天地间血色遍布,说不出的压抑。 风卷红沙,蠢动着的沙尘有意无意的卷绕在一起,好像在酝酿着更大的危机。 虞楚昭放眼望去只觉得万古红尘皆聚于此,心中突然一动,狐疑道:“盘古要人间按照他定下的王表的轨迹运行,方才有借鬼谷子之口说的……” 项羽深深看虞楚昭一眼,最后长吁出一口气:“你应当是在天地初始之时形成的,莫否认,只是你自己忘的一干二净罢了。” 虞楚昭其实是明白项羽意思的,再加上自己在混沌中不断听见的声音、还有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便已然猜到了盘古意志究竟是何用意。 但是这话,却是现在的二人决计说不出口的。 虞楚昭想:“怕是自己这个所谓的局外人,便是在这混沌中产生的意识。若是要除掉小爷身为人所拥有的意识,便只有在这处天地初始的时候动手才行。” “那蚩尤又是怎么回事?”虞楚昭垂着头自言自语,想不通蚩尤为何又是冲着自己而来的,再联想到方才那蚩尤的举动:“魔神刚才是不是在帮我们?” “魔神的心思谁能知道?”项羽轻嗤一声。 虞楚昭却道:“啧,不是这么个说法……那蚩尤在混沌中就冲小爷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照我看,魔神既不是盘古那边的,也不是咱们这边的,如此一来,定是另有所图。” 项羽意味不明的摇摇头,似乎另有所想,面色阴郁:“魔神是什么产生的意识?你可知道?” 虞楚昭不解:“盘古心头血所化……照理,不也该是盘古一路的?” 项羽侧过脸来望着虞楚昭,揉了把他乱七八糟的头发:“想不通就莫想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言语。 天地万物皆为盘古所化,世间便没有一物可脱离他早已书写好了的命盘而动,而这盘古是这个天地间唯一的、也是初始的大神,原本对这片神州大陆有着绝对的操纵权。 开天辟地之后,他虽然消散在天地间,但是却从未死亡,他的意志便是这世间的王朝更替、星辰变幻。 虞楚昭感到一阵透心的绝望,一直以来他的敌人不是汉军、不是刘季、不是张良,甚至不是吕不韦和鬼谷子!这些人不过就是天道的傀儡,他们真正的敌人是盘古代表的天道本身! “莫想太多……爷……不会让你有事的。”项羽紧了紧握住虞楚昭的手,就像是在许下一个誓言。 虞楚昭望着项羽认真的侧脸,笑笑:“小爷只希望你万事无忧。”玩笑般的一句话,说的却是他毕生所求。 项羽突然停步,只见前方天际颜色骤变,沙土正波浪一般冲他们二人的方向不住涌动翻滚,就像是有什么正在地底快速袭来! 二人惶然后退,正是不知发生了何事,就在这时异象突生! 席卷而来的狂风中藏着慑人的低吼,虞楚昭瞬间脸色一变。 “山河鼎!你自取灭亡!” 虞楚昭忍不住倒退一步,被震的咳出一口血来。 “昭昭!”项羽大惊,心疼的一把将虞楚昭抱住,转脸阴沉的望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混沌的灰雾从遮天辟地沙土中露出行迹,紧接着又再度隐没在沙尘之中,但是风沙迅速云集,集聚的沙尘之中更是电闪雷鸣。 项羽瞳孔骤然紧缩,只见那团带着雷暴的风沙极速变换,就像是天地间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将这沙土捏拢成一个顶天立地的金铠巨人! “离开山河鼎!吾便放你一条生路!” “项羽!快走!”虞楚昭又咳出一口血,奋力将项羽往反方向推,一时间被那遮天蔽地的压力所袭,只觉得全身血液逆流,沸腾的快要蒸发离体。 “莫胡说!”项羽搂住虞楚昭退后两步,死死盯住巨人的视线藏着兵锋,却又顾及虞楚昭不敢贸然上前。 “找死!”巨人怒吼声宛如雷暴,瞬间炸响,天地为之一震! “不好!”虞楚昭大叫一声,和项羽双双往前飞扑。 排山倒海的一声巨响,后路被截断,板块断裂成万千碎屑,掉下无底深渊! 刚才二人站立之处,已化做危崖!其下可见灰雾翻滚,只听得万鬼哭嚎之声摄人心魂。 项羽的重瞳中,那涌动上来的雾霭化作数不清的扭曲人形! 魂魄扭曲着从深渊之中爬出,顺着巨大的风势越过长空,纷纷围拢到巨人脚边,一支幽冥军队瞬间成型!为首的,便是那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的吕不韦和鬼谷子! 虞楚昭被项羽拖着爬起来,满脸绝望,梦境中的景象终于和此时完全重合! “项羽……你快走……”虞楚昭看那深渊张着黑魆魆的巨口,又转头望向项羽,眼眸中透着哀求。 “求你快走!”虞楚昭声音哽咽了一下,眼中的泛出的泪水迅速在干热的风中蒸发。 “莫废话!”项羽大喝,眼珠充血,却盯着前方的顶天立地的金铠巨人,死死握住了虞楚昭的手上青筋爆出,让虞楚昭有种手腕就要被捏断的错觉。 “你若想跳下去,爷陪你!”项羽暴喝,转眼狠狠的剐了虞楚昭一眼。 虞楚昭愣住了,他从未在项羽眼中看见如此巨大的悲怆。 项羽脚边地面倏然碎裂,万鬼朝皇横亘在其中,黝黑的刀刃反射着锋利的光,擦亮了项羽血色的双眸。 “蚩尤!”盘古暴喝,顿时又是一阵狂风袭来,飞沙走石! “拿上万鬼朝皇,你别无选择!”魔神的声音回荡在狂风之中,语气中那种蔑视天地的漠然终于消失了。 虞楚昭口鼻溢血,反手死死握住项羽手腕:“不要!蚩尤他没安好心!” 项羽犹豫的看了虞楚昭一眼,将青虹交到了虞楚昭手中。 “不要!”虞楚昭大喊,他确定在蚩尤的声音中听见了一丝迫不及待。 项羽脚尖一勾,五尺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寒光,项羽单手握住刀柄,转身对虞楚昭:“相信爷!” 说完,便提刀头也不回的直奔向天地 分卷阅读297 - 分卷阅读29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98 间屹立的巨人! 虞楚昭狠狠闭了下眼睛,旋即提剑紧追项羽而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正文就正式完结啦~再往后就是番外了~ ☆、君天下(全剧终) 不知何处响起助战的战鼓声,轰响随狂风一路扶摇直上,震荡六合,摧人肝胆。 虞楚昭抬眼望去,握剑的手微微发颤。 只见项羽孤身一人力敌万军,狂风呼号,撕扯万鬼阵中那抹玄黑,猎猎翻飞的玄服鼓动成腾飞的黑翼。 高大男人变幻的招式间,隐约可见万鬼朝皇透着不祥的狰狞血色。 恢弘的鼓声骤然拔高,猛的撞击向耳膜,合着虞楚昭心脏狂跳的节奏,鼓点声愈发急促,宛如大地起伏的脉搏,又似天神逼近的脚步。 “杀!”万鬼山呼海啸。 六合中万物崩毁,人神对决拉开序幕。 项羽暴喝,万鬼朝皇须臾间化成虚影,剖开狂风,瞬间点燃了空气擦出一道灿金色的火焰。 刀锋所掠处万鬼皆惊,纵使吕不韦、鬼谷子亦不敢掠其锋芒,纷纷退却,一时间万鬼阵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招式接连变换,一招胜过一招狠厉,长刀翻转流过周身的狂风,项羽沉声:“去!” 凝聚风沙被劈成成千上万的利刃,飞旋着杀向盘古。 盘古冷笑:“不自量力!”手中战斧何赫然下劈。 神兵和无数风刃相撞,撞散成锋利的气旋,四溢而出,砍翻一众厉鬼。 地表层在席卷而来的狂风劲浪中极速风化,眨眼间碎成沙土。 虞楚昭眯着双眼抵挡风沙,心惊胆战的看着那开天辟地的战斧狠狠敲击而下,赶紧将青虹扎进地面中,死死握住保持平衡。 飞沙走石中,地面被撞击的若巨浪头上的一叶小舟。 “吾本意非要你死!你却自寻死路!”巨人洪钟般的声音回荡在天际。 项羽漠然,借着刚才风刃的掩护飞跃向前,此时已逼近盘古:“莫再废话!” 巨人怒喝,战斧裹挟着惊天动地的气浪狠狠砍下,在地面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虞楚昭瞬间冷汗直下:“当心!” 项羽一斜长刀,手臂上爆出青筋,一声大喝,竟是生生格开盘古战斧。 两道劲力相撞,大地尽数碎裂,地动山崩,岩浆从地底喷薄而出。 “项羽!”虞楚昭躲开吕不韦和鬼谷子的联合攻击,抢步上前,却再不得前进一步! 上一刻盘古和项羽所在的地面已然化作碎片,消融在奔流的熔岩中,虞楚昭脚下便是万丈陡崖。 “山河鼎!”盘古的声音响起,向着虞楚昭的方向。 虞楚昭惶然四顾,却见巨人身形在一片火光中虚浮而起,项羽不知所踪。 “盘古……” 虞楚昭独立之处若一方孤岛,四面千刃垂直峭壁,下方具是滚滚岩浆。 四方红沙沸腾,血海般在半空中潮涌不歇。 项羽隐没在其中的身形一晃,借着风势连跃而起:“爷在这处!莫找昭昭!” 虞楚昭见到项羽骤然吁出一口气,飞速扭身,大开大合的一剑,直直撞上鬼谷子射来的丝线:“老头!来战!” 半空中万鬼朝皇和盘古战斧接连相撞发出的巨响震动六合。 漫天四溅的火星之中,项羽犹如一只黑色的苍鹰,每每落脚具是踏在盘古战斧之上,再借力掠出去,追着盘古斧的每一收势动作向高空追去。 没一会儿,虞楚昭眼角的余光就再追不到项羽身影。 “去死吧!”虞楚昭大喝,手上虚晃一剑,抬脚踹上鬼谷子变形的脸,将其踹进深渊之中。 “小子!莫张狂!”吕不韦手中丝线凝成一股,从背后袭上虞楚昭脖颈,眼看就要将其人头绞下。 下一秒,万鬼朝皇突然爆发出照亮洪荒的盛大金光,凌厉的刀势凌空幻化出千万的燃烧的金龙。 项羽的暴喝声穿透漫天飞沙:“接招!” 燃烧的巨龙穿过巨斧的数番拦截,盘古接连后退,目呲欲裂大喝:“蚩尤!” 游龙露出狰狞的面貌,转眼间将巨人身躯穿出数不清的孔洞。 天地间静默了短短的一瞬,继而万鬼齐哭声炸响,它们嚎叫着化作浓雾,被不知何方涌动的力量吸上半空。 虞楚昭呆愣:“这……结束了?” 青虹剑从手中落下,虞楚昭激烈喘息,勉强保持直立,抬眼望向天际。 那金铠巨人发出震彻天地的怒号,山岳般的身躯正寸寸崩塌化作沙土,眨眼间被卷进狂风之中再无踪迹可寻。 虞楚昭反应不及:“盘古……死了?” 话音未落,大地震颤,山崩地坼,天穹骤然下塌,一息之间洪荒倒转。 虞楚昭登时大叫,下一瞬,却发现自己立足虚空中。 低头俯视,但见脚下神州犹如摔碎的沙盘,山岳崩毁灭,江河湖海沸腾般翻滚,咆哮着淹没大地,大陆转瞬间分崩离析。 “不……不!”虞楚昭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眼前之景。 神州倾覆,苍生无一幸免,天地之间再无活物。 虞楚昭身后,项羽踏着虚空缓步而下,负在身后的万鬼朝皇洗去通体黝黑的色泽,泛着一层妖异血光。 “盘古意识既已消亡,天地便将重回混沌,如今孤便是王。”项羽傲然开口,随着他的话语,混沌倾泻而下,顿时将一切化为虚无。 虞楚昭脊背瞬间僵硬:“项羽?” 背后之人颇为嘲弄的轻笑一声。 虞楚昭浑身剧颤,一把操起掉落的青虹,转身,瞳孔骤然紧缩:“你……” 项羽冷笑,双眸中乍然燃起灿金色的火焰,一步步向虞楚昭走来。 虞楚昭后退一步,手臂紧绷,青虹在剑锋笔直指向对面之人,那步步逼近的人看起来那么陌生。 “你是蚩尤!?项羽在哪!?” ‘项羽’踱步往前靠近虞楚昭,并不否认他的猜测,淡淡一句:“聪明。”末了又冷声道:“项羽借用了孤的力量对付盘古,他自愿让孤附身在他身上。” 虞楚昭眯起眼睛,轻轻舔了下嘴唇:“附身?你控制了项羽的身体?” 蚩尤伸手将抵住自己咽喉的青虹拨到旁边,冷嘲道:“你可是想杀了项羽不成!” 虞楚昭心中焦灼,一面又是迷茫,犹豫半晌将长剑回鞘,望了着面前的蚩尤,颓然道:“你上回未说完的话说了吧,如今这混沌中也就唯有你我了。” 蚩尤漫不经心的擦拭着万鬼朝皇:“既然是你想知道,那告诉你也无妨。” 虞楚昭点头,悲哀的看着项羽的脸上露出这般陌生的神情:“你说。” 蚩尤躬身,用万鬼朝皇刀柄挑起虞楚昭下颚,眼眸中闪烁着灿金 分卷阅读298 - 分卷阅读299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299 色的火焰。 “盘古开天辟地之后,意志传闻中便是与天地共存。但是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盘古的意识也并未消亡。” “但是他一直在操纵天地万物的兴衰……”虞楚昭却道。 “那并非盘古本身,而是他残存的意识,也可以说是他的执念。”蚩尤嗤笑。 “他不允许自己推演出的未来有一丝偏差,要能保自己幻化的神州大陆永世流传在自己的意志下行事,也就是所谓的盘古王表。”虞楚昭接口,心中不断呼喊着项羽的名字。 “其实他保护的不过是自己的肉身而已。神死形灭,他残留的不过是一丝执念!”蚩尤几乎是在咆哮,声音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愤怒。 这一丝愤怒让他的眼眸出现了一道裂隙。 虞楚昭偏开头,脱离万鬼朝皇冰冷的刀柄,视线却依旧紧紧抓着魔神的双眼不放:“王表之中可没有你魔□□字。” 蚩尤重新直起身,冷冷一笑:“是了,于是孤便被命定败给黄帝……” “你不甘心自己的命运是被定好了的。”虞楚昭缓缓道,一边揣度着,如此一来自己和蚩尤应该是同盟,为何会出现现在的情形? “你是如何产生的?天地初始之时,你便已经存在了。”虞楚昭突然产生了怀疑。 蚩尤冷笑:“现在才想到要问,当真蠢笨!” 虞楚昭不管蚩尤如何嘲讽,依稀记得四年前投身火海之后被重铸的事情,于是胡编乱造道:“小爷是在洪荒时期开始逐渐苏醒了的,还记得荒芜没有人声的日子,孤独的很。” 魔神就像被虞楚昭的话勾起了回忆,居然当真接话:“那时候天地间还有逃逸出来的混沌,时不时将天地笼罩起来,想吞噬掉大陆……” 虞楚昭一惊:“你和我之间究竟是何关系?” 蚩尤道:“你未发现自己和万鬼朝皇融合的异乎寻常的好么?有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就是这柄长刃。” 虞楚昭点点头,眯着眼睛思绪飞转。 “其实这柄刀便是孤的真身,你和孤……”蚩尤突然一顿,凌厉的视线乍然逼进虞楚昭眼底:“本都是盘古身躯幻化而成的一部分!” 虞楚昭面色瞬间一白,嘴唇猛烈的哆嗦一下:“什么!?”刚刚要溜走的怀疑清晰起来。 蚩尤燃烧着火焰的眼眸紧紧盯住虞楚昭:“孤是盘古心头血所化,你是盘古肉身,也就是说,你便是神州大陆的万里江山演化的精魄。” 虞楚昭诧异,心道,难怪那盘古称自己为山河鼎! “大禹劈开三峡治水,混沌被盘古的意识压制进了三峡洞窟,大禹又将你的意识融进了九鼎之内,自此,你便脱离了盘古,成为了一个全新的、独立的个体。”蚩尤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嫉妒。 虞楚昭眼见着话题下去要遭,赶紧道:“你设计好了叫项羽和盘古的意识厮杀,然后控制项羽身体,现在山河已经崩塌,神州再度被拖进混沌中,就是你想要的?” 虞楚昭竭力想让自己保持平静去套盘古的话。 盘古意志像个没有情感的机器,只知道不断推动历史的巨轮在轨道上运转,而蚩尤却是干脆将这轨道切断,将这巨轮掀翻。 “当然不是。”蚩尤嗤笑:“项羽是太一之轮的化身。” 虞楚昭倏然想到垓下乌江那夜:“扭转时空!?” 一时间,所有的纠结在一处的思绪全部疏通。 虞楚昭盯着蚩尤的眼眸:“你本意便不是叫项羽死,因为唯有融合了太一之轮,你才能扭转时空,扭转你在涿鹿之战中的败亡结局。” 蚩尤道:“盘古意识被毁,便是天地崩塌、大陆重塑的时候。” 虞楚昭顿时明白了蚩尤的想法,嗤笑:“你不过也就是想当创世神而已,和盘古无甚区别。” 蚩尤淡淡道:“孤是想重回战场,和那黄帝较一较,谁才是王。” 虞楚昭心道这魔神已然是想这想魔障了,摇摇头放松下来:“罢了,这事不提,小爷先猜猜看,你现在是不敢杀我?” 虞楚昭说着自己就笑起来,倏然笑容又是一收,冷冷道:“怕是现在你不敢动手吧!” 蚩尤面色骤变,握住万鬼朝皇的手关节暴突出来:“你!” 虞楚昭冷笑:“盘古既死,神州重归混沌。” 虞楚昭说着,缓缓向蚩尤逼近:“你可是本想在六合间杀了我,然后再重置天地,但是在这混沌中,小爷死了便会重新化作天地,你还是没有办法去扭转结局!” 话音落,虞楚昭倏然拔剑,一招直取蚩尤咽喉。 蚩尤条件反射的侧身退开,手中万鬼朝皇快于他思维,猛然往前一送。 岂料虞楚昭不闪不避,长刃立时贯穿了胸膛。 “你!”蚩尤大惊失色,只见鲜血顺着万鬼朝皇水流般滑落,滚烫的液体沾湿了他的手指。 “不!”魔神暴喝,但是灵魂深处剧烈的翻腾让他痛不欲生,项羽的意识苏醒,在争夺身躯的控制权。 “项羽!”虞楚昭嘴里不断涌出鲜血,竭力大喝。 魔神眼中的火焰颤颤巍巍的一晃,犹如风中残烛。 单手握在刀刃上,虞楚昭嘴角犹挂着笑,血从唇角溢出:“项羽,小爷想见你最后一面!” “昭昭!” 蚩尤的眼中灿金色的火焰骤然熄灭,项羽重新取得了身体的控制权,魔神虚影一般迅速冲出,瞬间藏身进了混沌之中。 虞楚昭气力不继,骤然倒地,虚弱的抬手指向魔神的方向。 项羽却一把将倒下的虞楚昭抱住,触摸着渐渐冰冷下来脸庞,悲痛欲绝:“昭昭……” 项羽的声音在发颤,抖着手不敢去碰贯穿了虞楚昭身体的长刃,只得颤抖着去擦拭他嘴角不断涌除的血:“莫怕昭昭……” 虞楚昭瞳孔涣散,嘴唇颤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爷知道的,你莫说话了。”项羽俯身亲吻虞楚昭带着血腥味的嘴唇。 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虞楚昭脸上,晕开血渍:“爷答应你的还未做到……昭昭,别睡。” 虞楚昭动了动手指,似乎想触摸项羽的脸颊,但是那手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了,眼中的光消失了。 “不……昭昭!昭昭!”项羽嘶吼着,将虞楚昭搂紧在胸前,熨帖着自己滚烫的心脏,但是虞楚昭胸膛中涌出的血却已然冰凉。 “昭昭……”项羽眼睁睁看着怀中人逐渐虚化却无可奈何,眼泪哭干,他的眼角落下了一丝血红。 项羽怀中的人一点点消失了重量,最后被不知何处吹来的风一带,终是化作无数星辰般的砂砾,在混沌之中悉数散开。 混沌逃逸而去,天地重现。 那些半透明的砂砾温柔的重置神州大陆,一点点铺就出幅员辽阔的版图 分卷阅读299 - 分卷阅读300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300 ,星辰再次高悬夜空,黎民苍生宛如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一般在夜晚沉睡…… 项羽缓缓起身,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狼藉的寝宫之中,甘罗的脚步声正从门口远去,夜漏三更,一切宛如大梦一场。 项羽嘘出一口气,下一秒却凌空翻身,单手操起地面上的长剑,倾注全身之力的直劈向下。 宛如瓷器乍然碎裂的一声,项羽眼前虚浮在半空中的万鬼朝皇断成两截,掉落在地面上的瞬间,锈色便爬上的曾经锐不可当的刀身。 “昭昭……”项羽合上双眼,一滴血泪渗出了眼角。 侧旁,烛泪正融。 楚元年,夏,帝王行于三峡,月余归,无所得;秋,帝王宿巴楚江畔,彻夜饮酒,似候归人。往后,年复年,具是循环往复,文武奇之,问则无解,或曰:“盖不立相尔。” 这日早朝,项羽坐在高高的帝座之上,俯看众臣:“何人给孤的名册,要孤立相,还连人都挑好了!?” 底下无人应声,具是战战兢兢,一众人皆知此事不可提,那是帝王的逆鳞。 良久,郦食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上前:“是臣的门生……” 项羽甩出折子:“给孤把人拖出去……” 项羽话音未落,便听得大殿门被“砰”的一声踹开,外头响起侍卫的高叫:“有刺客!”朝堂皆惊。 “拖出去干嘛?又是烹了!?怎么!?这连被推荐的相国人还未见,就知道不是你要的人了?”一个带笑的声音倏然越过大殿。 项羽大惊,眯起眼睛望去,只见一人背光走来,眉眼如画。 少年下跪行礼,朗声道:“臣,虞楚昭参见皇上。” 九天上,老君莫名其妙的拎着一只二十一世纪的赝品鼎,不明白刚修好了的山河鼎怎么就被替换了 娥皇:“难不成长腿跑了?” 女英笑:“估计真是长腿跑了。” -----------------------------------------------------------------------------全剧终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撒花庆祝~感谢看文至今的大家,当然还有后续跳坑的同志以及完结后关顾的伙伴们~希望大家喜欢~此文已经陆续写了一年的时间,真的是辛苦一路追来的小伙伴~感谢彼岸奏杀、黑色十九的评论,以及专爱反派一百年还有johnnycco的支持~鞠躬~国庆开始上番外,预计三篇。 ☆、番外 秋季,关中天高云阔。 飒飒秋风卷起武关上枫树掉落的红叶,一路飘摇,越过咸阳上空,落进甘泉宫的寝殿的院落。 甘罗两手抄在袖子里头,靠在春天刚移栽过来的海棠树上打了会盹,被一片飘过来的红叶骚到了鼻尖,打了个喷嚏,醒了。 “山河鼎被掉包了?”甘罗捡起红叶扫一眼上头的字,一看便知道是老君写的:“反应这么慢,那山河鼎都跑下来了三个月多月了。” 甘罗咕哝一声,随手将红叶一抛,最后决定还是回去丞相府等着算了,估计一时半会儿那虞楚昭是出不来了。 此时,寝殿之内正是干柴烈火、活色生香。 虞楚昭大汗淋漓的趴伏在床上,鬓发湿透贴在光滑细嫩的脊背上 大楚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两条腿被那唯一的“一人”打开,美好的景色一览无遗。 项羽眯着眼睛欣赏眼前之景,古铜色的胸膛上布满了热汗。 修长手指缓慢的捻动,便见得虞楚昭不由自主的收缩着。 “怎么?这样也不成?”项羽漠然道:“你倒是难伺候。” 虞楚昭登时大感羞耻,偏生腰部以下又被项羽拘着动弹不得,只得可怜兮兮的哀求:“莫看了喂!” 项羽嘲弄的笑,俯身上去,将虞楚昭柔软的耳垂卷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臊着虞楚昭,道:“怎么?被爷看着也有感觉?” 虞楚昭面红耳赤,身体不住扭动着想挣脱那牢固的手臂,不想却是更被人看得清楚了。 项羽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视线宛如实质。 虞楚昭顿时全身一僵,感觉到那液体溢出来,顺着缓缓下滑,濡湿了一片,又想到项羽此时正盯着看,当即羞愤欲死,把头一埋,充当鸵鸟。 项羽嘲弄:“刚扭的那么浪,继续。” 说着便将手指猛的抵入虞楚昭刚被狠狠开发过的地方,一下抵住了内里的一点,又反复摩擦。 虞楚昭大叫一声,欲生欲死的,疯狂的甩着头,声音都变了调:“不不……不要……” 项羽却是不理,再度揉搓,欣赏虞楚昭的反应。 虞楚昭声音顿时一卡,完全没法发出声音,只觉得那处一股滑腻的热流缓慢的顺着项羽x在里头的手指流出来。 “怎么样?感觉还不错?”项羽的声音低下去一度,喉结上下滑动。 虞楚昭全身一劲儿发颤,好一会儿之后才能出声,哑着嗓子哆嗦道:“救命啊……” 项羽一巴掌扇在虞楚昭股上,留下个红通通的巴掌印:“莫见天的给爷装可怜!” 虞楚昭鱼一样在床榻上扑棱两下,声嘶力竭:“小爷就是想爽爽,没想一直折腾!” 项羽嗤笑一声:“是,所以大白天跑爷的寝宫里头来□□。” 虞楚昭极力辩驳:“没有!” 但是项羽却已经一手按着虞楚昭的腰,一手扯着他的脚踝,挺进去。 虞楚昭半真半假的惨叫一声,自己都不知道是舒服还是不舒服,小腹顿时一阵痉挛:“呃……” 项羽伸手摸一把,嘲弄:“这不是又精神了?” 虞楚昭被摸的满脸通红,又不自觉的在项羽带着茧的手掌中磨蹭,连带着那处也不自觉的紧缩。 项羽停了停,深吸一口气,俊脸有点发红,声音沙哑:“莫乱动。” 虞楚昭却是来了劲儿,腰扭了扭,声音都得意起来:“怎么的?不成了?快缴械投降吧!” 项羽嗤笑:“找死!”接着按住虞楚昭的脖子把人压着,便是一阵狂风暴雨般。 虞楚昭上半身完全压在床上动弹不得,主动权完全被项羽掌控了,无能为力的哇哇大叫。 “要死人了!” “你!?还早!” 项羽大开大合的撞击,又不时抚慰一下虞楚昭,没一会儿,就觉得身下的人激烈的颤抖起来。 “不要……啊!救命!”虞楚昭大叫。 项羽却狠狠一顶:“谁来救你!?外头那小子早撤了!” “呃……啊!不要啊!”虞楚昭剧烈喘息,胡乱大叫,但是膝盖被卡住了,并不拢腿,只得任人鱼肉。 “就这么出来。”项羽不 分卷阅读300 - 分卷阅读301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301 再碰虞楚昭,只是大力顶撞。 虞楚昭呜咽两声,终于难堪的保持着被进入的姿势缓慢的出来了。 良久之后,项羽攻势再度加快,虞楚昭顿时又是一阵声嘶力竭的大叫,等他终于把嗓子叫哑了,项羽才舒服的喟叹一声。 虞楚昭死鱼一样翻着白眼,已经什么都出不来了,全身不时的抽搐一下,身下的锦被已经濡湿了一大片。 项羽喘息了一会儿,瘦削强悍的身躯上遍布了热汗,随意的耙了下湿透了的头发,又在虞楚昭后肩上烙下一个吻痕,这才慢慢退出来。 虞楚昭又抽搐一下,缓了半天,盯着项羽愤愤道:“你怎么还不下去!?” 项羽失笑,一把将人搂紧了,把虞楚昭从湿漉漉的被子上抱起来,摸着那溜光水滑的皮嘲弄:“不是你想爽来着?这下不是正好?” 虞楚昭软绵绵的摊在项羽怀里,靠着那强健结实的躯体,鼻息间满是男儿热血阳刚的气息,虞楚昭又有点情动。 但是考虑到自己的小命和后头那处可怜的地方,还是没好气道:“那也就是一次而已……” 项羽咬着虞楚昭的耳垂,漫不经心道:“你是天天想爽一下,又就想就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怎么可能?” 虞楚昭一劲儿哼哼,一会儿勉强挤了两滴眼泪出来:“你可以让小爷爽完就结束的。” 项羽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出来,眯着眼睛老奸巨猾的:“谁让你整日在宫外头住着?不然习惯了就不会这般受不住了。” 虞楚昭也哼了一声,不理项羽的谬论,翻个身趴回床上,脸朝外侧躺着,闭眼小憩。 项羽翻身起来,跨过装死的虞楚昭。 虞楚昭偷偷撩起眼皮看项羽赤脚下床往桌边走,昏暗的光线中,那具身体犹如天神雕刻出来的杰作,忍不住又咽了下口水。 项羽眉头拧着,拿起杯子灌下两口凉水:“还不如不当这什么劳什子的皇帝,日日陪着你多好。” 虞楚昭懒洋洋的瞥一眼项羽:“小爷这不是在这儿么。” 项羽抬手将杯子续上热水,嘴唇贴着杯沿试了试温度,这才拿着杯子走回床边递给虞楚昭。 虞楚昭将项羽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心中热乎乎的。 项羽的眉头依旧拧着,还是不放过一直纠结的问题:“你天天都回去宰相府睡,又不肯留在宫里。” 项羽这话说的颇为怨愤,显是这些时日来憋的狠了,毕竟五年了,好不容易等到了人,却还是晚上抱不到。 自从虞楚昭回朝,封了相、赐了府邸,项羽便未曾能像从前那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想什么时候折腾就什么时候折腾了。 所以,项羽说话的时候还带了几分后悔——早知道就把面前这小子绑了,往宫中一藏,便可日复一日,哪里会落得如今这番地步?想抱一下还要找着借口把这丞相召进宫来。 虞楚昭笑嘻嘻的抬手戳项羽的腰眼:“小爷身为丞相,在宫里住着像什么样?” 项羽一脸凶悍:“也就李信敢这么谏言!爷给他调去守边关!” 虞楚昭大笑锤床:“谁昨儿才在朝堂上说当李大哥做亲兄弟的?刚给封了亲王的,这就要给人扔去守边关了?说好的君无戏言呢!?” 项羽面色铁青,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一脸不爽:“爷看他就是对你不死心!不让你住宫里还不是因为……” 虞楚昭擦擦笑出的眼泪,戏谑的打断道:“是是是,你眼里头,除了甘罗那长不大的,谁对小爷都没安好心。” 项羽叉着腿往床上重重一坐,鼻子往外喷气:“不然呢!?熊心那厮怎么说!” 虞楚昭哭笑不得:“你不是都给人留在会稽郡了?这山高路远的,还能怎么着?” 项羽嘴唇抿着,瘦削的侧脸一片阴郁,道:“爷就是小心眼!谁知道你在丞相府里头夜夜同谁一块厮混!?” 虞楚昭不说话了,板着脸横着眼睛看项羽,知道这厮八成是从哪里打听来了什么信儿。 项羽斜着眼睛偷瞄虞楚昭面上的表情,见他脸僵着,心头一突,犹豫着是不是该说点好话了,刚才他也是一时嘴快,不留意就把这吃醋的话说出来了。 谁知道虞楚昭下一会儿又爆发出一阵狂笑。 项羽面色变了几番,最后一把将然人按回床上。 这天,咸阳那最靠近甘泉宫的御赐府邸里头灯一夜未亮。 翌日早朝,帝王携丞相姗姗来迟,众人便看见新封的亲王一张脸都是黑的。 虞楚昭位列文官之首,和对面武官之首的李信面对面,便用口型道:“怎么了?” 李信黑着脸全然不搭理,虞楚昭只得讪讪的摸摸鼻子,当做什么都没做。 英布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倒是他身边的章邯一脸忧虑。 帝座边的近卫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项羽已经半起身了,想好了一会儿再给虞楚昭抓回去,却听见李信声音响起来:“臣,有本奏!” ☆、番外 项羽只好又坐回去,面色不渝:“说。” 李信看了眼虞楚昭,见他一脸懵懂简直恨铁不成钢,只得对项羽道:“新上任的匈奴王野心勃勃,屡次犯我边境,边疆百姓民不聊生。” 项羽眉头蹙起来,听李信之意,像是有出兵之意,但是眼下战乱刚平息,再起兵戈易惹民愤。 想到这里,项羽又是一阵烦躁,只想着不当这皇帝,带着虞楚昭浪迹天涯才好。 “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李信还欲开口,却见帝王不耐烦的一挥袖子:“退朝!” 虞楚昭追在李信后头跑了半晌,李信却跟没瞧见一般疾步往前。 虞楚昭没辙,知道李信这是不满自己昨夜留宿宫中,不合礼数。 “李大哥……”虞楚昭灵机一动,突然叫一声,接着就假摔,闭着眼睛等撞上大地。 果然下一秒就被一双坚硬的手臂搂住了。 虞楚昭心知计谋得逞,得意道:“李大哥!” 谁知道一睁眼睛就看见项羽放大在眼前的脸。 虞楚昭讪讪的扣扣腮帮子:“呃……” 项羽冷哼一声,甩了袖子大步离去。 虞楚昭傻愣愣的又去追项羽。 “你李大哥在后头!方向反了!”项羽头也不回,身影在错综复杂的宫墙之间转眼就不见了。 “你说这两人怎么这样!”虞楚昭狠狠一拍石桌,酒碗里的月光碎成一片。 甘罗叼着月饼哈哈大笑,末了一抹眼泪:“对不住,一听还是想笑。” 这三天来,虞楚昭两头讨好,却是两头都不落好,频频受气,每天都抓着甘罗诉苦。 虞楚昭磨牙,愤愤的原地转了两圈,最后一屁股坐下来:“之前小爷天天和李大哥在一块也就是商 分卷阅读301 - 分卷阅读302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302 讨对付匈奴的法子而已。” 甘罗抹一把嘴上的月饼渣子,含糊不清道:“要我是项羽,我也急,怎么不找你姐夫呢避嫌的话,也有章邯,英布,钟离昧。” 虞楚昭挠头:“这不是因为李大哥秦朝的时候守过边疆么。” 甘罗无奈的摇摇头:“你这丞相当的,操心劳神,还要□□……” 虞楚昭本还没想,被甘罗一说立时悲愤了:“李大哥还不理我!” 甘罗道:“李信这人死心眼,认准了礼法,项羽不称帝,你们的事儿就干不着他的事儿,你不为相,也没关系。你和项羽那样子,快被传成昏君奸臣了。” 虞楚昭悲愤:“咋不说小爷篡权算了!” 甘罗笑着用筷子敲敲酒碗:“差不离了,你道匈奴怎有胆子进犯边疆?那是他们以为你有这个心,那便将是一场后宫,我呸,不是,是朝廷之争,中原又将是一场大乱,那便是他们可乘之机。” 虞楚昭听着点点头,深以为然。 一会儿,虞楚昭眼睛缓缓眯起来,突然露出一个狡诈的笑。 当晚,项羽和李信在丞相府门口面对面撞个正着。 李信犹豫一下,退后半步:“陛下。” 项羽漠然道:“不在朝堂,你我不必拘礼。” 李信垂眼:“礼不可废。” 项羽一哂,作罢,率先进门。 小厮一见帝王临驾,当即吓的一个激灵,慌慌张张便要行礼,被项羽喝住了:“不用通报,孤问你,你家主子呢!?” 小厮颤颤巍巍道:“回陛下,后院里头赏月呢。” 项羽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同时听见李信不满的“啧”了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错开视线,往后院走。 一路上项羽心中都涌动着悲愤,心道这小子居然还有闲情赏月! 理想之中,虞楚昭应该茶饭不思,可怜兮兮的想着解释,最不济,也该是天天被挤兑的暴跳如雷。 总之就是日子不好过。 这般想着,便又于心不忍,想着借中秋节来瞧瞧某个小混蛋,也算将这次的事情了结了。 但是,现实却是骨感的。 李信差不多也是存着这么个想法的,但是等到了后院,两人却都傻眼了。 后院里头只有醉醺醺的甘罗一只,虞楚昭不知所踪。 “不是说赏月么?人呢!”帝王的怒吼声响彻在丞相府。 一张纸从残酒下头飘出来,上头歪七扭八几个大字:“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咸阳城中赏月未睡的百姓凑在一处闲聊:“这又怎么了?刚才还见那丞相拎着虎符出城了呢!” 此时,城外军营突然接到一纸调令,紧急集合五千精锐骑兵,随丞相往北出关。 马匹蹬蹬,踏破黄尘。 翌日傍晚,虞楚昭便已经出了长城,虎符在手,一路无人敢拦。 关外,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虞楚昭对随后而来的众兵马一一部署,随后孤身上路,越过乌鞘岭,单骑前往漠北。 “你不是觉得小爷要篡位么,小爷就给你看看要怎么篡!”虞楚昭阴险的笑着,龇出一口白牙。 深夜,雁门关外狂风呼啸,漫山遍野回旋而去,宛若狼歌。 漠北,满地白毛风,积雪没马蹄,前路难辨。 军事力量和版图登顶的匈奴,军营连绵千里。 牙帐内,冒顿单于手指摩挲着刮的铁青的下巴,凶狠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说,有个汉人孤身进了漠北!?” 地下跪着的右大当户肯定的点头:“是属下亲眼所见。” 冒顿单于思踱着:“现今此人在何处?” 右大当户回道:“正在雁门外,不慌不忙的,不像是落难逃来漠北的,难不成是那中原人派来的奸细?要么直接杀了!” 单于道:“不可,先看看他今夜有何动作,盯紧了,若是有问题,便将此人就地格杀!” 雁门外,虞楚昭坐在一方巨石之下避雪,并不生火,倒是望着漫天大雪兀自出神。 漠北飞雪遮天蔽地,一片银白之中,只见一人一身雪白单衣,遗世独立。 众匈奴兵心中难免纳罕,不知此人是何来头。 虞楚昭开始的时候确实是一派潇洒,可惜没一会儿之后就冻得瑟瑟发抖,想念项羽滚烫的身躯。 但是为了撑起架子给那些匈奴兵看,虞楚昭便死扛着。 夜渐深,风寒雪重,虞楚昭终于撑不住了,于是,发挥神棍做派,拍拍衣裳站起来,走进漫天飞雪之中,边走边朗声道:“你们单于可是夜不成寐?” 此话一出,一众埋伏在暗处的匈奴兵皆是大惊。 这些人手皆是单于的亲信,自然知道自己主子什么个情况,正是犹豫,却听虞楚昭又道:“大楚丞相虞楚昭,前来拜谒冒顿单于。” 冒顿单于坐在低矮的案几前,望着牙帐正中跳动的篝火,神色阴晴不定。 一会儿,牙帐门帘被从外头挑起来。 冒顿单于抬眼,只见跃动的火光照亮帐门口一眉眼如画之人。 那人长发披散着,一袭单衣,垂眼而立,静若处子,长长的睫毛在高挺的鼻梁两侧投下浓黑的阴影。 冒顿单于一愣,半晌方才缓过神来,知道这就是那大楚的丞相,心中不由的唏嘘,难怪那大楚的帝王能偏信一人之言。 “冒顿单于,在下虞楚昭。”虞楚昭未行礼参拜,只是浅浅一点头,便往单于面前走,丝毫没有对这残暴狠戾的匈奴王应有的畏惧。 冒顿单于又是一愣,眼见那漂亮的少年直接在自己对面盘膝坐下,自己居然生不出一点气。 冒顿单于示意虞楚昭自便,一边猜测虞楚昭此番来意,却不能从这少年郎身上看出分毫。 虞楚昭实际上困得要死,于是那平日里时不时流露出来的痞子本性不自觉的就收了不少,倒是真有了几分道骨仙风。 而冒顿单于,却是因着眼前人这番美人脸,硬是敛住了本身的暴戾和惯常的老奸巨猾,于是,落进虞楚昭眼里,他就是个英俊粗狂的美大叔罢了。 有时候,误会便是这么产生的。 冒顿单于见虞楚昭坐下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瞧着自己,便咳嗽一声,率先开口。 “听本王手下人说,你说本王夜不成寐?”冒顿单于试探道:“此话怎讲?”边说着边给虞楚昭斟上西域的葡萄酒。 虞楚昭望了一眼杯子,又观赏着注入的剔透的酒液,一边慢悠悠道:“夜观天象。” 冒顿对于中原人这些法术是听说过一些的,但是始终都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这回不知怎么的,这话从这么一个不食人间烟火模样的少年嘴里说出来,却是叫冒顿先信了三分。 “漠北何来天象?”冒顿又问,将杯子 分卷阅读302 - 分卷阅读303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303 往虞楚昭面前推过去。 虞楚昭并不接,懒洋洋道:“肉眼凡胎,未免一时被人间物迷了眼。”意思是,你们看不见夜空,不代表小爷看不见。 冒顿犹豫:“那……你可知本王为何夜不成寐?” 虞楚昭悄悄将冰冷的手夹在腿中间取暖,一边道:“老单于为何而死?你兄弟为何而亡?” 冒顿一愣,这些事情当真是天知地知,然后就只有他自己知道的。 老单于死亡对外都称作打猎中途出了意外,而他弟弟之死,也是他精心谋划出来的。 虞楚昭一哂:“自然是夜不成寐了。” 冒顿双眼迷成一条缝:“你从何处听说的?”这么说着,手却已经悄悄的摸向弯刀。 虞楚昭不冷不热的看一眼冒顿摸向刀柄的手,却居然神色嘲讽的酒杯拿起来抿了一口:“一直跟着你呢,你看不见罢了。” 虞楚昭说着便笑着往冒顿背后望了一眼。 冒顿顿时背后凉气直冒,眼珠子往侧旁微微转动,但是却不敢转头,既是怕背后当真有什么,又是怕虞楚昭趁机发难。 虞楚昭笑着将杯中酒喝完:“若是不信,明日便给你瞧瞧。”这回,不等冒顿说话,虞楚昭便接着道:“夜间阴气太重,恐怕此时叫你看不妥。” 冒顿神色莫测,半天后大笑:“那便明日再做分晓。” ☆、番外 夜深,虞楚昭正在账内熟睡。 帐正中间是熊熊燃烧的碳火,将里头的烤的暖融融的。 冒顿给虞楚昭安排了牙帐边上的独立帐篷,此处在整个匈奴大军军营的最中心。 冒顿之所以做出这番安排,一是怕虞楚昭捣鬼,二是怕虞楚昭逃跑。 虞楚昭倒是不介意在哪睡,当时他已经困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静谧的帐篷内只有炭火燃烧所出的轻微的“噼啪”声,床榻上,虞楚昭翻个身,习惯性的寻地方钻。 然后,他当真找到了一个舒适的怀抱。 依照着本能和习惯,虞楚昭便往那温暖源靠近,一边手上不干不净的在那人形床垫身上胡乱摸着。 几秒钟后,虞楚昭意识到不对,立刻一个激灵醒了——这个气味不对!另外,他已经出了咸阳,怎么可能被项羽搂着睡!? 虞楚昭眼皮小心翼翼的撩起来一条缝,火光中映入瞳孔的是一片□□的古铜色的健硕胸膛。 虞楚昭掂量一番,觉得和项羽的比起来还差点,没有项羽的肌肉来的结实。 冒顿低沉的笑声响起来:“怎么?你瞧着本王可还满意?” 虞楚昭顿时浑身一僵,装死不动。 冒顿道:“你留在大楚也不过是靠着这副皮囊受宠,跟着本王其实也是一样。” 虞楚昭被冒顿轻慢的语气气乐了,不装死了:“大楚好歹水土丰饶,你这疆土上有什么能叫留小爷下来的?” 冒顿单手搂住虞楚昭的腰:“本王不是叫你留这处……你本就想要那大楚的王位,不如本王出兵助你上了那王座,然后你和本王凑做一对如何?” 虞楚昭心道,这冒顿的心也够大的了,这种话也能说的出口,这不就是摆明了要大楚归附于他匈奴? 虞楚昭也不动弹,只是由着冒顿搂着自己,脸扬起来,对着冒顿吹了口气,懒洋洋道:“不好,若要篡权夺位,也用不上单于你帮忙。” 冒顿也不气恼,接着火光看自己怀里搂着的英俊少年,笑道:“你口气倒是不小,这么有底气?” 虞楚昭打个哈欠,一脚将冒顿从床上踹下去,翻身趴在榻上,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 冒顿单于的面色顿时阴下来,翻身起来,但是还未等得及他发难,便听见虞楚昭道:“小爷到底怎么来的底气,单于明日便知晓了。还请单于回牙帐歇息,莫在小爷这处招惹了更不干净的东西。” 冒顿单于一愣,这回是当真惊疑不定了。 本来对虞楚昭的能耐半信半疑,觉得其不过是个以色侍人之辈,于是对虞楚昭所谓的那“明日见分晓”也不以为意,但是虞楚昭刚刚几句话却真的叫他心里犯毛了。 冒顿桩子似得站在床榻边上不动,阴狠的盯着虞楚昭,但是一会儿后竟然看见那床榻上的人就这么睡着了,似乎毫不在意自己是否在此处,只得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虞楚昭靠自己的神棍本事混得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又忍痛拒绝了一个送上门来的肥美的烤羊腿,原因无他,不过是为了保持自己道骨仙风的模样。 在来之前,虞楚昭便已经做好了打算,一切糊弄人的事物均已准备妥当,不选择昨夜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小爷实在困的不行。 晨光初露,牙帐两侧匈奴兵卒被要求退开几到十丈之外,这些冒顿单于的亲信均是云里雾里,不知单于在帐中和那年轻的中原少年在一起做何事,反正就是神神秘秘的。 “镜花水月,要不要看看?”虞楚昭一副神棍的模样:“那些在你身边的东西,都能被看见。” 虞楚昭负着手站在牙冒顿单于面前,眼眸清亮,神色中带着几分傲然、几分透彻,依旧是一袭单衣。 冒顿见虞楚昭这模样,实在拿捏不准这人到底是何来头,将信将疑:“怎么个看法?” 虞楚昭将一张薄薄的白纸展示给冒顿单于过目,道:“你想看,便将这白纸放进水里去,再拿出来,你便能瞧见了。” 冒顿将白纸从虞楚昭手中抽出来,瞧虞楚昭没半点要反对的意思,心中又是一阵打鼓,难不成自己身边当真跟着自己父亲和兄弟的怨灵不成!? 虞楚昭在这个匈奴首领的目光中没有一丝胆怯的样子:“单于若是想看,便请照做。” 冒顿垂下眼睛,狐疑的打量手中的白纸,想在其上找到一丝一毫的蹊跷,但是却是徒劳。 “若是单于不想被人看见,那小爷先退避也无妨。”虞楚昭大度的一挥袖子,站起身来,转身便往牙帐外面走。 冒顿却突然道:“慢……” 虞楚昭步子停顿一下,扭头,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毕竟是单于您的私事……若是看见了什么,切记不要轻举妄动。” 虞楚昭这么信誓旦旦的一说,冒顿顿时就有点慌了。 他冒顿是一统西域的霸主,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功绩堪比那中原的秦始皇,但是有些事情总归是在他控制范围之外的,比如说鬼神之事。 其实虞楚昭心中有数,鬼神之事实际上是谁心中都存着忌讳的,这不光是中原人如此。 于是,话虽是这么说,其实就是等着冒顿自己开口叫他留步。 果然,冒顿面上一阵白一阵黑的,但是最后还是如虞楚昭所料,开口道:“无妨,你留下便是。” 虞楚昭脚尖一转,转身重新 分卷阅读303 - 分卷阅读304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304 走回冒顿单于身边,面上却不显得意,依旧保持一副淡然模样,不让自己昨夜出场设定的人物走形。 “单于若是心存顾虑,大可不必看,这种事情,有时间知道了未必就比不知道的好。” 此话一出,冒顿心中更是没底。 实际上,他既怕虞楚昭当真有几分本事,那对他扩张而言绝对不利,但是他又怕虞楚昭没本事——那他夜夜被亡灵困扰之事便是无法解决了。 于是,出于极端矛盾状态下的冒顿咬咬牙:“本王看看就是。” 虞楚昭对着身边早已准备好了的一铜盆的水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单于放心,若是当真有问题,那小爷也能帮您将问题解决了。” 单于手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定定神,将那白纸浸透到铜盆里头,顿时头皮炸开了,吓的倒退一步。 虞楚昭却是原地站着,面上纹丝不动:“单于可是瞧见了一青面獠牙的厉鬼,还有一白面无五官的恶鬼?” 冒顿单于惊愕:“你,你如何知道?” 虞楚昭心中狂笑,他当然知道那被冒顿浸透在水里的白纸上出现的是什么——那上头的全都是他画出来的,至于那无脸男,不过是他实在没时间画,干脆涂了个大白脸。 但是面上,虞楚昭却是分毫不显,对着冒顿淡淡一笑:“那青面獠牙的便是老单于,至于那没有脸的,就是你的弟弟。” 冒顿惶急道:“那现在如何是好!?” 虞楚昭下巴往那铜盆方向抬了抬,轻描淡写道:“现在他们已经被小爷锁进了这张纸上,你将那盆里的纸捡出来,交给小爷便是。” 冒顿单于不禁又往退开一步,脸不断的在铜盆和虞楚昭只见来回转动着,似乎那铜盆变成了最为恐怖的存在,硬是让这个驰骋沙场的匈奴王迈不动脚步。 虞楚昭知道必定是这样的结果,便自己上前一步,背对着冒顿伸手从铜盆里将那白纸拎出来。 冒顿吓的又是一退,面色骤然惨白:“不要!” 虞楚昭却不管冒顿如何,手下极快速的将藏在袖子里头的白纸抖出来,同时将那浸湿在铜盆里的纸往袖子里一塞,再用藏好的火折子轻轻一划。 冒顿单于后头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来,便看见一团火在虞楚昭从手中骤然腾跃出来,立马又是一惊,完全不知这火是怎么生起来的——更何况,湿的纸又如何能点燃起来!? 虞楚昭却是指间燃着火,风轻云淡的的对冒顿单于笑:“单于不必紧张,这样可就结束了。” 随着虞楚昭话音落下,白纸已经燃尽,须臾间被吹进牙帐内的风一扫,不留分毫。 冒顿长长嘘出一口气,好似那团火真的将他的心头大患烧没了一般,擦一把额上细密的汗水,中原人一般对虞楚昭一拱手:“多谢。” 虞楚昭心中得意洋洋,面上却装出一副谦虚模样,拱手行礼:“举手之劳。” 冒顿眯着眼睛打量虞楚昭,意味不明。 虞楚昭也侧着头打量冒顿表情,不知道冒顿究竟是何意,便想等他先开口。 冒顿摩挲着一圈性感的胡茬,声音放软:“留在这处,本王管你好吃好喝,不用你花心思想着讨好,如何?” 虞楚昭嘴角顿时一抽,他本意是叫冒顿知道自己的本事,好叫他收了骚扰大楚边境、进攻大楚的想法,未料到这人居然会想叫自己这个大楚相国留下来。 虞楚昭正是哭笑不得,却又听冒顿下一句:“中原人最是喜好相互攻讦,你就算非为以色侍人之徒,也定然被污蔑为妖邪。” 冒顿老神在在,伸手将虞楚昭搂过来,指关节挑起少年俊挺的脸:“考虑考虑,如何?” 虞楚昭心道这匈奴王到底是心有多大,刚解决了心头之患,就已经开始打起了自己的主意,就不怕自己再将那两个“厉鬼”放出来? 虞楚昭干笑两声:“单于说笑……依小爷的本事,自然不怕遭人攻讦。” 冒顿却不将虞楚昭的回复当回事,只是简单道:“这事儿,你先考虑考虑再说……若非遭人排挤,又如何来这漠北散心?” 冒顿说着就露出一丝笑来,自以为是拿捏准了虞楚昭。 虞楚昭后槽牙相互摩了下,心道反正“主菜”还未上,便陪着这自大的冒顿玩两日再说。 这日,关外集市上出现了一高大的黑衣男子,并非匈奴人的长相,却也是高鼻深目,此人一脸冷峻,纵然未负兵戈,也一眼就能叫人认出来是个练家子。 而此时,虞楚昭正披着一袭洁白的狐裘,周身满满当当的围着一众匈奴武士,大摇大摆的在集市上晃悠,一副就要准备横行霸道的模样。 ☆、番外 塞北荒漠飞雪连天,却见集市角落中的黑衣男人衣裳单薄,却无半点畏寒之色,通身有股大漠男儿特有的血性豪情,却又暗藏着大漠武士身上没有的威严霸气。 这样的男人惹得热情的匈奴女人也忍不住频频侧目,心中猜测这英俊的中原人为何来到漠北。 顺着那黑衣男人的视线望过去,便看见熙熙攘攘的集市中心晃荡的那一眉眼如画、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只见那少年所过之处,街道上的匈奴人均是忙不迭的避让开,在其身后议论不停。 众人皆知这被一干匈奴王护卫围拢在中间的,便是眼下正得宠的中原少年。这半月来,那冒顿单于对这个少年可以说是恩宠有加,看看那一干亲卫兵,便能知晓一二。 “那便是冒顿单于的新宠?怎么是个男的?这连大月氏上供给阙氏的裘皮都给这中原人做衣裳了?” “可不是,听说冒顿单于想拉拢这人……” “依我看,这哪里是拉拢,分明就是摆明了要宠幸……” 集市上众人议论纷纷,高大的黑衣男人脸色越来越差,视线寒刃一般刺在那大摇大摆的少年身上,依稀间,他又看见了那吴中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 虞楚昭正享受着做恶霸的感觉,想着要在这匈奴的地头上做做那什么为非作歹的事儿,譬如说调戏调戏良家妇男什么的,突然背后就起毛了。 虞楚昭登时浑身一寒,打了个寒颤,心虚的扭头去看,但是却只看见背后拥堵的的异族人。 “大白天的……”虞楚昭心中咕哝,危机感瞬间飙升,几秒之后又猛的回头,还是没有异常,这才将颤颤巍巍的小心脏重新放回去胸腔里头。 但是此后的行程中,虞楚昭却是心不在焉了,总有种被人盯梢的诡异感,于是整个人都蔫吧了,再提不起那为非作歹的心思来了。 “怎么回事?”虞楚昭心中暗想,一边装作不经意的四处瞄,但是理所当然的未找到那视线的之主人,于是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只想着要早些结束了漠北的事情赶紧回 分卷阅读304 - 分卷阅读305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305 咸阳去才好。 直到晚间,被冒顿单于请到了牙帐里头,虞楚昭这才明白白日间的巨大的不安是怎么来的。 适时,虞楚昭一副就要被狠狠干了的表情,一张脸皱着,只觉得自己菊花狠狠一抽,瞬间觉得路都不会走了。 虞楚昭战战兢兢再抬头,希望自己是产生了幻觉,但是现实却毫不留情的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只见牙帐内上首坐着一满脸阴沉的男人,一身玄色衣袍,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儿的不是项羽又是何人!? 项羽一脸阴霾,视线上移到虞楚昭的脸,那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来一点,危险十足的紧紧盯着不放。 虞楚昭披着一身雪白的裘皮斗篷呆立在牙帐门口,活似一只被鹰盯住了的兔子,一动不敢动的,眼珠子却在眼眶里滴溜溜的直转,项羽一看就知道这厮是想找借口、找理由开溜了。 可惜,冒顿去是没给虞楚昭这个机会。 冒顿见虞楚昭出现,立马男人味十足的勾起嘴角,摩挲着下巴对虞楚昭道:“本王等你等的可心焦。” 虞楚昭只得将准备开溜的脚步定住,配合的露出一抹熟稔的微笑:“不敢不敢,有事耽搁了。”心中却抓狂的呐喊:“小爷和你不熟!莫要这个表情!” 项羽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漠然道:“单于和这人关系倒是要好的很。” 虞楚昭刚想否认,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听见上首的冒顿单于大笑:“是了,本王素来喜好美人,这位美人可是本王的座上宾!” 虞楚昭顿时如遭雷劈,一脸绝望,对着项羽嘴唇开合几番,绞尽脑汁想要做出解释。 但是为时已晚,冒顿显然和虞楚昭没一点默契,这时候几步下来,一手搭上了虞楚昭的肩膀,丝毫没有感觉到虞楚昭的僵硬一般,搂着虞楚昭往项羽身前带。 虞楚昭看着项羽离得越来越近,恨不得脚底生根,一脸的生无可恋。 项羽微微仰头盯住虞楚昭慌张的脸,嘴角一扯,无声的嗤笑,虞楚昭立马就蔫儿吧唧的了,被冒顿搂着,一脸倒霉相对着项羽。 “这位便是大楚的丞相虞楚昭。”冒顿深沉的目光从鹰钩鼻子上方投射下来,瞧着项羽,一边将怀里的虞楚昭往项羽身边推过去。 项羽没抬手接人,由着虞楚昭一个踉跄扒进自己怀里,旋即反手将人轻轻一推,眉头拧起来:“单于这是何意?” 冒顿却只是摆手自己重新回去座位上坐下,长出一口气,单手撑着额头,一副酒意上涌的模样:“不过一时手滑而已。” 项羽“嗯”了一声,不知何意,单手持酒杯遥遥一举,算是敬酒,自己率先仰头一口饮尽,旋即,视线又重新扫向虞楚昭。 “如坊间传闻,却是眉眼如画,漂亮的紧。” 冒顿拍案大笑:“英雄所见略同,英雄所见略同呐!” 虞楚昭心中火大,却又没法发泄,只得自己在项羽身边站好,讪笑两声,对着项羽抓耳挠腮。 项羽则一脸冷峻,带着种叫虞楚昭胆战心惊的狠戾,只是不知道这狠厉对着上首坐着的冒顿单于还是对着虞楚昭。 冒顿给虞楚昭赐座,好死不死的就在项羽身边。 虞楚昭怨念的盯着冒冒顿,僵着脖子,同手同脚的落座,然后就盯着面前案几上的盘子不动,不敢看旁边的项羽。 冒顿嘴角勾着,瘦削的脸颊上带出几道刀刻般的痕迹,对项羽举杯:“这大楚丞相可是了不起的人物,文有他,武有你,本王一统中原指日可待!” 项羽不动声色的开口道:“爷知道他的厉害,这丞相可是大楚朝廷里头的名人。” 冒顿不知有没有听出项羽的言外之意,又将虞楚昭大肆夸奖一番,言语间全然是和虞楚昭的亲厚。 项羽倏然笑道:“如此,看来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视线从冒顿身上转回虞楚昭身上,眼神高深莫测:“有幸在此近距离接触这大楚丞相,还当真是三生有幸。” 虞楚昭几乎是哀求的看着项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想也知道,项羽不可能用了本来的身份来会冒顿单于,只得从嗓子里头费力的憋出一句:“嗨……” 项羽嘴角抽搐,迅速抬手喝酒,不理虞楚昭的招呼。 冒顿眯着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本就知道这两人相互认识,但却不知两人关系如何,见眼前状况也不以为意,反而笑道:“这位是大楚悍将英布,想来二位都是熟识的,英布这次前来,便是投了我匈奴。” 虞楚昭暗地里白眼直翻,心道:这可不是来投你匈奴的,倒是来要你小命的! 嘴上却只得道:“知道知道,本来就是故交。”一边恭恭敬敬对项羽抬手行礼。 项羽却只是将下颚冲着虞楚昭的方向一扬:“却是故交。”一个“故”字念的咬牙切齿。 虞楚昭头晕眼花,只看见项羽那一排白牙,觉得跟要吃人似得。 冒顿单于此番设宴,算是给“英布”这新来的大将接风洗尘。项羽全程一张面瘫脸,对被扔在身边作陪的虞楚昭视而不见。 虞楚昭则是一顿饭吃的心惊胆战,食不知味,频频给项羽敬酒,真真和赔罪一般。只可惜项羽酒是照常喝,但是依旧是不理虞楚昭。 等到席散,虞楚昭装作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自顾自便要开溜回自己帐中,却听得项羽道:“爷今夜和那相国住一起就好,单于不必特地准备营帐。” 虞楚昭一个“不要”差点就脱口而出,但是一眼瞄见了项羽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的面色,这两个字就出不了口了。 冒顿眼神在虞楚昭身上一瞄,见其面无表情,便笑着吩下去做出安排,一边颇为暧昧的对项羽点点头:“自古英雄爱美人,本王也是如此,理解理解!” 虞楚昭差点一头栽倒,心说这话说的简直了,一边小心翼翼的转着眼珠子瞄项羽。 只见项羽两眼刀子似的在冒顿身上剐过去,末了又给了虞楚昭一个阴测测的眼神。 虞楚昭两腿发抖,几乎要站不住,刚艰难的咽了下口水,便听见项羽道:“可惜有时候美人却不见得爱英雄,有的美人阿猫阿狗都要去招惹。” 虞楚昭登时两眼一黑,心道:吾命休矣! “爷怎么不知道,冒顿好你这口?”项羽微阖着双眼冷嘲,瘦削强壮的身躯泡在蒸汽缭绕的浴桶里头,背对着隔断的屏风。 虞楚昭脑袋迅速撤回屏风后头,心惊肉跳的往门口溜,想着要么今晚干脆找个能露宿的地方凑合凑合。 可惜,脚尖还没出的了门口,就听见项羽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来:“又要哪里去?想去找那个匈奴王睡不成!?” 虞楚昭忙道不敢,一边就床上爬,忙不迭的把自己卷进被子里,一片黑暗中,光听见自 分卷阅读305 - 分卷阅读306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306 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声。 项羽冷哼了一声,低沉的声音穿透了被子:“你倒是荤素不忌,哪哪儿都有你。” 虞楚昭闷在被子里头,忙不迭的否认道:“其实不是……” 项羽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一会儿,虞楚昭便听见了出水的声音,立马心跳又是加速,和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似得,两只耳朵竖得比兔子还长,专心听项羽的动静。 项羽就要过来了,虞楚昭当机立断,觉得还是装可怜来的管用,于是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将被子一掀:“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小爷这是忍辱负重来着,好保大楚几十年平安啊!” 项羽单手将虞楚昭扔回床榻上,眼珠子都是红的:“卖身来换?” 虞楚昭抖了抖,知道这事儿是没完了,咬咬牙两眼一闭,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绝对没有!不信你检查就是!” ☆、番外 冒顿耐着性子等了三天,却只见到了项羽从营帐里头出来。 “虞楚昭呢?”冒顿终于忍不住问。 项羽漠然:“听闻单于乃是匈奴最勇猛的武士,打一场,爷便告诉你。” 冒顿眯着双眼,转身往校场走:“正好叫本王瞧瞧中原武艺。”言语间轻慢的意思明显。 项羽无声的哂笑,大步走在冒顿单于后方,跟着往校场中去了。 另一厢,虞楚昭趴在床榻上抱着枕头蔫儿吧唧的,腰部往下就和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虞楚昭抱着枕头艰难的将自己翻个面,牙缝里嘶嘶的抽凉气,哭丧着一张脸,心中悔不迭。 三日前,那所谓的检查差点就要了他的小命,这深切的教会了他一个道理——吃醋的男人惹不得,更不能给他“检查”的机会。 门帘被挑起来,于阙氏拢着貂皮披风进来,望着床上趴着的少年似笑非笑的。 虞楚昭僵着脖子对上于阙氏的眼,干巴巴道:“夫人来做什么” 这于阙氏便是冒顿单于身边最为得宠的姬妾。 于阙氏往床榻边上的椅子上坐了,笑道:“被单于送人的感觉如何?” 虞楚昭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女人说的是什么,当即哭笑不得:“你不是也被冒顿单于送过的问小爷这做什么?” 于阙氏面色变了三变,最后克制了脾气,依旧笑着说:“不过是来问问你,先前你可是得宠的很,如今被送给曾经的同僚作礼物……”说着装模作样的唏嘘一声。 虞楚昭翻个白眼,心道,若是来人当真是英布,那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彻底的把自己“检查”一遍。 虞楚昭道:“小爷得宠可不是光靠这皮囊,夫人怕是误会了。” 于阙氏冷笑一声:“不过就是借那坑蒙拐骗的法子解了冒顿单于的心魔罢了。” 虞楚昭心头一凛,摸不清于阙氏知道了多少,便出言试探:“说小爷是坑蒙拐骗,夫人可能复现” 于阙氏不出声了,两眼怨愤的盯着虞楚昭。 虞楚昭心中稍安,接着道:“再说,小爷此番前来可不是为了和你争宠。” 于阙氏急忙问:“那你好端端的大楚相国不作,来这漠北为何?” 虞楚昭笑,反问:“你也知道小爷在大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说小爷凭什么到你们匈奴来和你一个女人家争宠” 于阙氏秀眉微簇,想不通了:“那又是为何?” 虞楚昭正色道:“不过是想叫冒顿单于和大楚修好,免得边界生灵涂炭。” 于阙氏不信道:“那可以叫使臣往来,干你这一国丞相何事” 虞楚昭当然不可能承认是自己一时赌气,将自己弄到这不尴不尬的境地,咳嗽一声道:“若是大楚派遣使者前来你匈奴,冒顿单于就会同意不再骚扰边界地区” 于阙氏摇头:“单于想一统中原。” 虞楚昭换个舒服的姿势趴好,慢条斯理道:“这不就结了,这事儿项羽……大楚皇帝当然不会作罢,到时候兵锋再起就是不可避免之事,届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说到底,这是无必要的牺牲,这场战争开始不过是个人野心罢了。” 于阙氏叹道:“确实是如此……” 虞楚昭见于阙氏陷入沉默,便继续说:“所以,小爷不过是来想法子叫冒顿单于死心罢了,大楚并非无力开战,而是想要为百姓求个安稳。” 于阙氏点点头,突然又道:“那日前来的那个将军” 虞楚昭冷笑一声:“等小爷完事了,带回去有他好看。” 于阙氏却忙道:“别!那将军相貌甚伟……”说着竟是不由的红了脸,顿了顿又道:“单于的胞妹可是对他一见倾心呢。” 虞楚昭磨牙,脱口而出:“这事儿不成!” 于阙氏疑道:“怎么不成这可以联姻,避免战争,不是正好” 虞楚昭心中酸的冒泡,嘴里却义正言辞:“你看他那乘人之危的,对小爷做了什么这种人启是良人况且,此番看来他好的是龙阳,如何能联姻” 于阙氏看见虞楚昭现在的惨状,又听他这么一说,也开始犹豫起来,最后道:“那这事儿还是要从长计议。” 虞楚昭稳住了于阙氏,小心思再度活泛起来,眼珠子一转,便试探起来:“听闻匈奴入冬前必将外出狩猎,连单于也不例外” 于阙氏本已起身欲离去,听得虞楚昭问,便转头随口回道:“却是如此,届时要祭天,和中原的祭祖差不多。” 虞楚昭点点头,知道差不多是时候施行计谋了,那个冒顿太会装疯卖傻,藏着的心思太多,不快点解决了怕是夜长梦多。 那被虞楚昭看穿了老奸巨猾芯子的冒顿单于此时却气喘吁吁的将□□猛的杵进坚冰之中,借此稳住身形,眯着一双阴狠的眼睛盯着当头劈下的陌刀。 下一秒,项羽却突然撤去力道,陌刀的锋芒刺进冒顿的眼瞳之中,划出一道雪亮的竖线。 项羽在冒顿单于面前稳稳下落,收势负刀,略一点头,旋即转身扬长而去。 冒顿唇线扭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项羽后背突袭而去,一刀直取项羽后心。 项羽头也不回,瞬间走背后横刀。 兵戈相撞之声随大漠风雪散去,冒顿愣神的看着胸口被刺穿了一层的皮衣,露出了黝黑的结实的胸膛,再下去一分,便要取了他的心脏。 “爷不好女色,要的是你想留着的那小子。”项羽高大的身形已掩在了风雪之中,声音却透过来,传进冒顿耳中。 冒顿咽了下口水,眼神越发狠戾,哑着嗓子道:“项王究竟来此何意” 项羽漠然回应:“把家里不听话的孩子拎回去,顺道陪单于你打场猎罢了。” 项羽回到帐中,只见虞楚昭一脸怨念的盯着自己不放,想了想倒:“又怎么了?爷昨 分卷阅读306 - 分卷阅读307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307 晚可没折腾你。” 虞楚昭磨牙:“你何时见了那冒顿的胞妹” 项羽一愣,心说虞楚昭这消息来的倒是快,昨儿冒顿才对他暗示了和亲,今儿虞楚昭却已经知道了,当下心中有了计较。 “那女人长得如何?”项羽漠然道,一边将壶里的热水倒进盆里,把手伸进去捞水擦了把脸。 虞楚昭看项羽,茫然:“什么女人……”说话间明白过来,哭笑不得:“于阙氏匈奴女人差不多都那模样,小爷是看不出……” 项羽应了一声,用手搓虞楚昭白净的面皮:“是了,抖一个样,等狩猎结束便同爷回咸阳去,莫见天的装神棍。” 虞楚昭尴尬道:“你又知道” 项羽替虞楚昭揉着腰,一边漫不经心开口:“就你小子那些花花肠子爷还能不知道” 漠北深秋,降雪倏然变少,大漠顿时陷入干冷之中,积雪渗入荒漠之中,转眼消失不见,余下冰寒的黄沙被大风卷起,遮蔽天日。 号角声响,匈奴人这年的最后一场狩猎拉开序幕。 虞楚昭策马疾驰在冒顿单于身边,笑道:“单于莫跑得这般快。” 冒顿侧脸,手中拉满弦的弓箭直指向虞楚昭的脸:“作何” 虞楚昭侧头避开箭尖,冒顿哂笑,一扯缰绳驻马:“你不去狩猎跟着本王做什么” 虞楚昭揉捏着马耳朵,心不在焉道:“小爷是想问你,你把那英布留着,又日日叫小爷作陪,怕是知道他究竟是何人了吧?” 冒顿策马靠近,抬手扯起虞楚昭的衣领:“你小子和那大楚皇帝之间的事儿,本王可管不了……”末了暧昧的曲着手指摩挲虞楚昭的唇角:“你不会是躲那皇帝躲到爷这儿来的吧?” 虞楚昭露出一副被拆穿了的神情,讪讪道:“是了,不然今儿怎么跟着你跑”说着又转变成哀求的神情:“今儿要是和你离的远了,那皇帝肯定要把小爷捉回去的。” 冒顿眯着眼睛:“你不是能驱使鬼神么?还怕那皇帝” 虞楚昭却摇头,道:“你可知什么才叫真命天子小爷那些可动不了他的。” 冒顿捏着虞楚昭下巴:“那你找本王又有何用你不是开始说用不着本王相助么?” 虞楚昭胡说八道:“小爷只是说要篡位用不着你帮忙,小爷只想找处容身之所……那大楚皇帝霸道的很……前些时日你又不是没看见。” 虞楚昭可怜兮兮的说,眨巴着眼睛求同情:“小爷喜欢的是女人,但是却要委身那皇帝……” 冒顿犹豫不决,他见识了项羽强横的武力之后,便将直接杀掉此人的想法收了,只一心想等着项羽离开了自己的地界,再想法进攻河西地区,总之,就是不能和项羽正面交锋。 而那大楚皇帝在这儿不走的原因,其实不过是为了面前这细皮嫩肉的小子。 虞楚昭知道冒顿已经落进了自己一步步设下的圈套里头,现在正面临着两难的选择。 冒顿确实在为难。 一方面来说,等狩猎结束,项羽带着虞楚昭回咸阳,他继续伺机而动,和原来的情况一样。 唯一的不同是,冒顿见识到了项羽的武力,这无疑将他心中对战争结果的天平倾斜了不少。 另一方面,大漠男人的性格叫冒顿想要去赌一场,这赌的,便是虞楚昭和项羽何人更厉害。 在冒顿看来,面前的漂亮小子在鬼神一事上是个厉害角色,应该是可以和项羽的武力相抗衡的。 至于为何选择求助自己,原因有点耐人寻味,却并非说不通。 若是能叫虞楚昭和项羽对战一场,说不得他冒顿就可以坐等渔翁之利了。 但是虞楚昭却由不得冒顿慢慢思考两方得失了,只听虞楚昭惊呼一声:“皇帝来了!” 冒顿一惊,只见远远的一骑已经追来。 冒顿还来不及说话,便听虞楚昭道:“罢了,小爷今天就拼一拼了!” 话音落下,虞楚昭咬破了舌尖,一口血喷出来,双手捏指诀合于胸前。 冒顿顿时色变,两眼瞪的铜铃一般,只见天际风起云涌,万千天兵天将现身半空之中! 虞楚昭慌乱策马往反向奔逃而去,冒顿慌忙赶上,一边大声问:“既有天兵天将相助,还逃什么” 虞楚昭继续加速:“你没见皇帝迎头而上了么?天兵天将又能如何?怕是也只能挡这一时半会的。” 冒顿心跳加速,难以置信:“什么!” 虞楚昭头也不回,伸出拇指指向身后:“你自己看就是!” 冒顿扭头,只见那天兵天将身影已经开始变淡,项羽一身暴戾之气,视那道防线于无物。 虞楚昭大喊:“你出兵吧!小爷往后留下来辅佐你便是!” 冒顿已经被项羽那神挡杀神的气势完全碾压,哪里会答应虞楚昭,只想着自己保住小命要紧。 下一刻,项羽的声音追上来:“丞相还请莫要不自量力!” 冒顿一个寒颤,再回头,就看见项羽奔马追到,他的身后,风烟具散,天际长空绵延,天兵天将尽数消散。 项羽追上来,三骑平行奔驰。 冒顿慌忙驻马,只想着让开项羽才好,眼角余光中,项羽阴沉的视线从他身上一扫而过,冒顿立刻又是一个寒颤。 前方虞楚昭被项羽逮住,拎上了项羽马背,犹不老实的冲冒顿大叫:“出兵啊!救小爷一次,日后小爷就是你的人!” 项羽猛的一扯缰绳,调转马头往冒顿逼近:“你和这小子究竟什么关系!” 冒顿慌忙退后,一边道:“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本王什么都未答应过他!” 虞楚昭刚要再说话,便被项羽堵上了嘴,一副饱受欺凌的可怜相对着冒顿呜呜叫唤。 冒顿却再无心欣赏美人这般姿态,对着项羽说好话,只想着快把这座大神送回中原去,有生之年不要栽相见。 项羽听了半晌,终于收起了面上的狐疑,一拍□□战马,掉头离去。 “莫叫爷再听说爷的丞相跑到你这地头上来!” 直到这两人的背影消失不见,冒顿也没安下心,直到晚间回营,知道项羽和虞楚昭已经离开了漠北,才定下神来。 冒顿单于连夜撤离大楚边境驻扎的军队一事在大楚掀起了轩然大波,各种猜测频频爆出,却无人知道真相,包括了被虞楚昭带出关的大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去做什么的。 半月后,咸阳入冬,飞雪漫天。 李信瞧着面前的调令半晌,终究收拾了行囊,再看一眼巍峨的城墙,李信策马奔向边关。 他向皇帝上书请求外调,前往边关驻守,这天终于等到了项羽的首肯。 飞雪之中,英布搂着章邯立在城楼上,看李信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本就不应该是活在这世的人,离开 分卷阅读307 - 分卷阅读308 山河泪 作者:歌德斯尔摩 分卷阅读308 咸阳也有好处,至少又回去他曾经驻守的地方了。”章邯唏嘘。 英布掏掏耳朵:“想这么多做什么老子只要知道这次你没死在三秦就好。” 甘泉宫寝殿内,虞楚昭爆笑,一会儿擦擦眼泪,伸手去夺项羽手中的书信:“冒顿当真这么说了?” 项羽嗤笑:“你抢去也没用,你能看懂这些官话!” 虞楚昭果真对着信纸抓耳挠腮:“冒顿当真说要朝我大楚还顺带劝小爷安心在大楚呆着” 项羽一把将虞楚昭扑倒:“管这些做什么反正今后你就在甘泉宫里头住着,白天陪爷处理朝政,晚上给爷暖床!” 又是一年秋,虞楚昭躺在项羽怀中听江水潮起潮落,感慨巴蜀正是养老的好地方。 项羽笑道:“等选个新皇帝出来,爷便带着你来这儿安营扎寨。” 几天后,虞楚昭再度不见踪影,项羽无奈,只得自己回宫。 虞楚昭和李信喝完一回酒,便接着策马往漠北跑。 “小爷回来瞧瞧你,怎么样?你那胞妹可嫁出去了没?” 冒顿单于顿时浑身僵硬,回头便看见那小祖宗醉醺醺的坐在马上对着自己笑。 (终) 分卷阅读3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