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路》 分卷阅读1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1 书名: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文案: 文案:前世被亲情伤害被爱情背叛,心冷情冷的李慕君,胎穿成大夏国皇室三代单传的子嗣。为了宠她如宝的老皇帝,李慕君小心翼翼的在男权世界登基为皇。想要凭一己之力,平衡朝臣,延续皇室血脉。兵营里长大的摄政王季贤达,相信强权相信热血,他想改变大夏重文轻武,他想大夏武运昌隆,他想的很多,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爱上李慕君。他该如何得到自己的爱情,是强取豪夺,还是守护她完成她的使命?皇权之下他们的爱情何去何从?爱情版文案:李慕君:我喜欢你又能怎么样。季贤达:我喜欢你……我妥协。表面俊美内里兵痞子摄政王pk冷清理智李慕君。没错小仙女们没看错,是pk。这是一个相爱相杀的故事,这是男人和女人的较量,到底谁能赢?到底谁的手腕更高杆?来看吧这其实就是一个痞子男人撩拨冷清女人的故事(^_^) ================== ☆、宾天 熙和三十五年的盛夏,和以往似乎没有什么不同。蓝的发白的天空挂着烈日,灼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柳树的枝叶蔫蔫的耷拉着。 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那些脚夫小贩,大多穿着麻葛的两当背心,裤脚一律扎在膝下,扎堆在树下的阴影里等生意。偶尔有几个上衣穿着长袖的,也是袖子高高挽起衣领斜散着,蹲在树下和人闲语。 街道两边的商铺青砖绿瓦,在日头下倒是折射些光彩,可铺子里的伙计店家除了有客人的,也都是无聊的发呆或者打盹。 整个京城显得比别的时候安静几分,不过等到太阳西斜,京城就会热闹喧嚣起来。那时候南来北往的客商,喝酒听曲谈事的人就会熙熙攘攘在街头,酒楼,行院。 京城在烈日下安静着,城北的皇宫里却是肃穆。前几日五十三岁的熙和帝,在宠幸一个下等选侍时突然晕倒,然后身体便垮的不可收拾。 殿外暑热难耐,但高大宽敞的寝殿里却凉意沁人。宫娥们站在四下里手摇扇子,将冰山的凉气缓缓的送到各处。 宣炉里的龙涎香袅袅的发出甘甜的味道,精雕细刻的紫檀家具,泛着幽光静静的搁置在深红色牡丹花纹的地衣上,再往里的龙榻上,黄色的龙纹帷帐被金钩挂在两侧。 李慕君跪在榻前,痴痴的望着龙榻上憔悴的熙和帝。不过五十三岁的人形容枯槁,即便是织金的锦被,也无法给他增添几分神采,反倒衬着灰败的脸色越发难看。 寝殿内寂静无声,半响李慕君轻轻的抬起胳膊,握住熙和帝干瘦的手,有一点凉凉的温度。她伏在榻上,把自己的侧脸挨着熙和帝的手背轻轻的蹭。想到也许以后再也无法感知这样的温度,一滴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流到了熙和帝的手背。 熙和帝再次从迷蒙中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娇儿跪伏在榻前。察觉到手背的湿意,恍惚间在心里叹息:这样无声哭泣的女儿,让他如何安心离去?可他却已经油尽灯枯。 “君儿。” 李慕君蓦然听到熙和帝暗哑的声音惊喜不已,她悄悄在袖角蹭掉眼角脸上的泪痕,笑着抬头:“父皇醒了,可要进些粥饭?” 熙和帝缓缓的摇头开口:“都退下吧。” “是”一众宫人行礼后,依次悄无声息的倒退出去。 一时间大殿里只剩下父女两人,李慕君笑着从脚踏上站起来,轻快的说:“父皇不想吃东西,也喝点茶水润润。”说完不等熙和帝拒绝,径自去桌上端茶。 按理生病的人喝药是不能饮茶,可太医院的院使钱裕丰说,不必再进药了……陛下想吃什么就吃吧。 端起茶盏的手腕稍微抖了一下,李慕君暗暗使劲稳住手腕,钱裕丰说陛下要么醒不过来,要么便是是回光返照。 她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脸上挂上轻快的笑容,端着茶盏走过来:“父皇尝尝新进的绿茶清香宜人。”一边说一边胳膊弯到熙和帝脖子下边,托他微微起来点。 “别忙了。”熙和帝缓缓的应着,到底就着李慕君的手抿了几口才摇头。 李慕君轻轻放下熙和帝,喝了点茶水的他看着似乎有些精神。 “三百里加急的诏令出去几天了?”躺好的熙和帝慢慢问道。 李慕君把茶盏顺手放在旁边,半跪在塌边回话:“今天第四天,再有六天就到了。” 熙和帝浑浊的眼睛,看向榻旁陪自己的女儿。十三岁的孩子穿着绿色圆领团龙袍,腰系白玉革带,纤细的身形像一棵稚嫩的小白杨,头上戴着二龙抢珠的黑色翼善冠,衬得一张小脸玉雕的一般。 多漂亮的孩子,多鲜嫩的生命。可惜自己不能再庇护她,不仅不能再庇护,还给她留下危机重重。时间已经到了,熙和帝收拾好心情,慢慢的做最后的叮嘱。 “朝里的事朕前几日就交托了……” 李慕君不想熙和帝太累,清晰的接口:“儿臣明白,朝里的事暂由杨士诚和皇后、季雍共决。待季贤达归来任摄政王以他为首,杨士诚为辅,皇后垂帘。” “君儿,还记得朕的用意?”熙和帝气虚的开口。 “儿臣记得,杨士诚为官干练老道,乃是内阁首辅。皇后娘家手握南军,只可惜她娘家人并不得力,不足以平衡杨士诚。镇国公季雍虽然可用,但是患有足疾无法上朝。” 当然不止这样,两方平衡如果一方做大,皇帝将很难收拾,唯有三方可相互制约,若一方过强,另外两方可以联手以抗。 熙和帝躺在榻上缓缓点头:“调回季贤达进封摄政王……”熙和帝停下喘息。 李慕君连忙接口:“进封摄政王,是因为他在朝中并无党群,也不熟悉朝中运作。因此封上高位压制杨士诚,以免被架空让杨士诚独大。” 眼看熙和帝还要艰难的开口,李慕君又说:“儿臣都记得,父皇留下三方势力平衡朝政,以张士诚为首的文臣,以南军做靠的皇后,以北军为背景的季贤达。” 李慕君看着熙和帝的表情又说:“封季贤达为摄政王回来主理朝政,既是对季家忠勇的嘉奖,也是消弱他们季家对北军的控制。” 熙和帝露出点笑容微微点头:“为君者……吏治清明……朝政平衡为首要。” “嗯”李慕君认真的点头,希望熙和帝临终的时候不那么累。 “季贤达为人纪律严明,令行禁止……瓦刺人叫他玉面罗刹……”昏沉的熙和帝呢喃到这里,心里又担忧一件事,迸发出最后的生命火花。 “君儿切不能对他动心……”焦急的皇帝情绪激动的想要起来,挣扎了几下却只能躺在榻上喘息。 “父皇不急,儿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2 臣明白”李慕君连忙帮他抚胸“父皇虽然和皇后约定,将来君儿生下兰家子嗣继承皇位。但实际上决不能如此,以免被他们去母留子独霸朝纲。” 看熙和帝喘了几口平息下来,李慕君放缓轻抚的速度,慢慢说道:“兰家的南军比之北军相差太远,都不能生下他们子嗣,更何况有大夏四分之一精兵的季家。如果儿臣为季贤达生下子嗣,怕是死的更快。” 魂魄半离体的熙和帝听着女儿冷静的话语,心里却更是放心不下,他要如何将万里江山交给假作男子的十三岁女儿。 熙和帝心里着急越发的喘不上气:“君儿,君儿……”熙和帝用尽全身力气,睁大眼睛抬起胳膊想要抓住女儿。 李慕君连忙握住熙和帝挣扎的手,熙和帝吐出一口气躺下:“朕尽力了……朕对不住祖宗,对不住小娇娇……” “父皇!”眼看熙和帝随着最后一口气,吐出浓浓的悲痛。李慕君伤心不已,她明白皇帝的意思。 熙和帝终其一生也没能生下儿子,承继血脉皇位。她记得小时候熙和帝还精神,没人时总是高兴的对她说:“父皇终有一日会给娇娇生一个弟弟,让他长大成人庇护父皇的小娇娇。” 为了这个目的,更为了皇室的血脉,李慕君知道她的父皇有多努力。为了能留下男丁,熙和帝每夜都在后宫努力。随着年事渐高他不顾国事的操劳,和身体的颓败,便是用药也不曾歇下一晚,终于才五十余岁就熬干了身体。 枯瘦的熙和帝无法瞑目,脸上定格成浓浓的担忧,嘴唇还保持着唤‘娇娇’的样子。 李慕君伸手想要合上他的眼睛,这个人为帝为父都尽力做到最好,她不愿意别人看到熙和帝死不瞑目的样子。 只是那双眼睛怎么也合不上,李慕君低声说:“父皇已经为君儿安排三方势力平衡,君儿一定能平衡朝局,产下李氏血脉的子嗣,将万里江山传承下去。” 熙和帝的双眼依然无法合上。 想了想李慕君接着说:“不管是钱院使的嫡次子钱益康,还是在禁军中找一人,儿臣都可以生下子嗣,绝不会被寻常女子的所谓贞洁约束。” 李慕君再次伸手,熙和帝却依然无法合眼。 “父皇……”李慕君眼中的泪止不住留下来,他还是担忧她。 怎么能不担心,在这个讲究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年代,她一个女扮男装的太子如何稳住江山,安全的生下子嗣? “父皇,儿臣自小到大假扮男装,可曾让父皇担心过?儿臣一定能领着李氏子孙祭告太庙。” 李慕君这话没错,她说不上是胎穿还是忘了喝孟婆汤,身体里有成人的灵魂。自小在外人眼里便安静稳重,假作男儿从没有人怀疑过。 熙和帝的双眼终于合上。 偏殿的兰皇后,一直安静的为皇帝祈福诵经。这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女人,因为保养得宜看起来四十左右,体态适中神色温和,让人看了便觉得和蔼可亲又不乏庄严。 听内侍来禀告熙和帝宾天,兰皇后心里一松嘴角几不可查的微扬,旋即变成哀痛的神色,领着一班宫女太监匆匆赶往寝殿。这天下终究会落到兰家手里,脚步匆忙的她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那急匆匆的脚步,也不知道是那一念的轻快,还是皇帝宾天的焦急。 衙门里的张士诚听到内监来传懿旨皇帝宾天,手指微微一僵:要辅佐幼主了,这位太子十岁册封,却极少出现在百官面前,只是听说品行沉稳贤德。他心里想着,人却没有停,立刻率六部大员入宫哭临。 熙和帝就在这几日,所以大臣们都有准备,衣服配饰没有什么不合时宜的。这进去哭临最重要的是要请见皇太子,改朝换代,这位久居深宫的太子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些大夏的重臣们心里都在盘算,将来该怎么和这位幼主相处?这几日的葬礼登基便可看出端倪。 当夕阳横在西山的时候,悠长沉重的丧钟从皇宫缓缓传出,京城里熙熙攘攘的百姓们愣了一下,纷纷向着皇宫跪倒。 这是应有的礼节,百姓们却也是真心跪拜。熙和帝虽然不是什么盛世明君,但也是稳重的守成之帝,他庇护了大夏千万百姓生活安宁。就是不知道年幼的太子登基,能否让大夏继续安详下去。 熙和三十五年七月初八,熙和帝驾崩,祥泰纪年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季贤达:君君想生孩子找我啊,长得帅,人聪明,优良基因不要钱(^_^) 摄政王还没出来,就被未来的皇帝拍死啦^-^ 新文开始了,如果喜欢就收藏下(羞涩脸) 本书由(阿琳酱)为您整理制作,更多txt好书敬请登录 ☆、君臣初见 杨士诚领着各部大臣到天顺宫门外,碰到这几日坐镇五军都督府的镇国公季雍,领着都督府几位左右都督也来哭临。 杨士诚虽为正一品的首辅,又是大行皇帝遗命的辅政大臣,但是季雍乃是超品国公,长子季贤达又是遗命的摄政王,因此杨士诚规矩的领着身后重臣行揖礼。 季雍摆摆手,两路人马跪伏天顺宫门外举哀。这里边有真正悲痛的如季雍、杨士诚,他们深受熙和帝看重,君臣相得。也有依礼如礼部尚书韩一燝,接下来他们礼部要忙死了。但不管怎样,十几个大老爷们的叫着先帝的嚎哭声,还是响彻天顺宫内外。 等到嚎哭声小了些,季雍、杨士诚请见皇太子却被告知:太子殿下正亲自为大行皇帝沐浴容颜括发做小敛,请诸位大臣到文华殿等候。 小殓旧例有宫里的掌事太监和女官去做,虽然在民间有子女,会亲自为故去的亲人洗脸梳发,但王公贵戚们却极少人做。 一干重臣跟着领路的太监往文华殿去,心里对未来的幼主有了第一个印象:纯孝且颇有胆量。 天顺宫寝殿内,有太监躬身回禀:“殿下,诸位大臣已经到文华殿等候。” 李慕君淡淡点了点头,依然神态专注继续手里的事情。她拿着象牙梳把熙和帝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乱,然后帮他戴上金丝蟠龙翼善冠。 做好后李慕君起身上下打量:熙和帝依旧躺在织锦的龙榻上,身穿红缂丝十二章福寿如意纹衮服,头戴金冠,双目紧闭神态安详,唯有脸色灰败。 李慕君让伺候的宫娥拿来各色脂粉,轻轻地帮熙和帝遮掩。她的父皇一生为国恪尽职守,待她娇宠异常如珠如宝。这样的人,李慕君要让他以安康的姿态,走完人世的最后一程。 外间的兰皇后虽然等了挺长时间,却依然不骄不躁。后宫几十年岁月的磨砺,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3 她早已修炼的波澜不惊,便是她身边的宫女太监,也纹丝不动的肃然在一旁,整个前厅寂然肃穆。 李慕君出来的时候,皇后恰到好处的露出一点担忧的笑意:“殿下累不累,可要休息一下?” 李慕君脸上带了点恭敬:“为人子女尽孝那里说的上累,大臣们还在文华殿等候,咱们这就过去。” 皇后点头起身:“殿下一向孝顺。” “百善孝为先,孤自当为万民表率。” 兰皇后听得满意,她可是嫡母,李慕君懂得孝顺最好。李慕君这话其实就是给兰皇后安心,她率先走到寝殿门口去迎接她的前路。 将要跨出门槛,李慕君又回头看了眼寝殿内室的方向,那里有熙和帝的遗体。李慕君定定的看了一眼,转身抬脚出门:父皇,女儿一定不会让你魂魄难安。 文华殿里诸位大臣静静的坐等,等他们的幼主前来。 “太子殿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肃穆寂静中殿外传来太监略细悠长的嗓音。 殿里的大臣齐齐站起,整理衣冠拜伏相迎:“臣季雍(杨士诚、韩一燝……)恭迎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殿下千岁,娘娘千岁。” 李慕君进来先扶季雍:“季爱卿有足疾,父皇早已免了国公的大礼。孤这里自然和父皇一样,国公以后也不必如此。” “先皇……”季雍哽咽了一下,熙和帝待他实在不薄。 “季爱卿坐下说话。”说完她又转头对其他人说“诸位大人平身赐坐。” 等李慕君和兰皇后在正面上首坐下,其他人才分左右半坐到下首。韩一燝先拱手启奏:“殿下,先皇大行,不知此次丧礼仪注,是由礼部单独拟定还是会同其他有司?” 李慕君没说话,丧礼仪注一般都是由礼部拟定,丧礼则是其他有司配合协作。韩一燝说这话其实就是在试探自己,对朝臣职能了解多少,也想试试自己如何处事。 李慕君没说话,坐在右边第一的季雍冷冷的开口:“这个注本该是你们礼部拟定,要是韩大人做不好,不如换个人来做。” 季雍的话落下,文华殿里寂然无声。李慕君平静的安坐上位,她现在是储君,即位是天子,犯不着为试探自己的臣子开脱。 殿里一片安静,唯有香炉里的明神香轻轻袅袅的挥散。 杨士诚等了几息,想看看臣下争执幼主如何处理,却没想到座上的幼主是能沉住气的。杨士诚是文官之首他不能再等,否则上边接了季雍的话,文官这边就有麻烦。 “殿下,韩大人任礼部尚书以来兢兢业业……” 李慕君淡淡的打断杨士诚的开脱之言:“众位大人为父皇所依重,人品能力自然不错。”清凉的声音让众臣一怔,就听她继续说。 “韩大人怕是因为父皇大行过度哀痛,一时言语不察……” 李慕君看着韩一燝悄悄坐直,心里冷晒继续说:“然既是朝中二品重臣,又掌管朝廷仪制,韩大人此时更应该拿出才干,方不负父皇的信任。” “是”韩一燝站起来揖手躬身。 “父皇丧仪一应事物,着司礼监同内阁礼部会同钦天监一起协理。众位大人依礼而行,莫要辜负父皇对众位的恩泽。” “是”两边大臣一起站起来躬身领命。 “孤年纪尚幼,朝中诸事天下万民还要仰仗诸位,不知孤今日令旨是否得宜?”说完李慕君用清静的眼神扫过季雍和杨士诚。 季雍见李慕君一番言辞作为,不偏不倚沉稳老练心里感动不已,他躬身启奏:“殿下虽在冲龄,却早有沉稳贤达之名,今日处事大有太宗文皇帝之风。” 季雍说的这位皇帝是大夏第二代皇帝,为君处事气定神闲举重若轻。当初他的庶母弟弟灵郡王深受皇宠,文皇帝太子位岌岌可危,然而他却依旧稳得住。最后太宗皇帝,等灵郡王不可一世满朝跋扈,领当时的镇国公和勇侯埋伏拿下,率文武重臣到御前一一清算。 逼得开国皇帝退位才保住灵郡王一条性命,封在西境偏远之地,无诏不可还朝。 从李慕君进来到现在,处事确实没有不妥的地方,杨士诚也跟着赞誉:“殿下确有太宗之风,实在是皇天庇佑万民之福。” 太宗文皇帝,文武全才上马可安邦下马能治国,开创了大夏盛世,李慕君实在不敢与之相比。 “两位卿家过誉了”说完她转身问旁边一直不语的兰皇后“母后以为如何?” 兰皇后进来便一直端坐不语,这会李慕君问了,倒是微微一笑:“殿下睿质天成,由大行皇帝亲自教导,殿下处事哀家再没有什么不放心。” 这便是全力支持,杨士诚没有料到兰皇后会这样,按理不是亲生的怎样也要压制一二才对。 杨士诚猜不到,李慕君倒是很明白,只要不伤及兰家利益,皇后都会全力支持她,好让她安心生下兰家的孩子。 今天季雍和皇后都全力支持李慕君,而李慕君表现也是进退有度,杨士诚不再迟疑站起来躬身启奏:“先帝大行,国不可一日无君恳请殿下早日即位。” 话音刚落,其他大臣一起站起来躬身齐声启奏:“请殿下早日即位以安民心。” 李慕君脸色平静,她明白杨士诚的用意,自己登基了,他便是名正言顺的辅政大臣,和现在不同。 “父皇驾崩尚未大殓,孤心中悲痛难忍,此事容后再议。” 李慕君要等一等,等到季贤达回来,或者将要回来的时候再登基这样才好平衡。杨士诚听了虽然遗憾却也无法反驳,当年太宗文皇帝明明是逼宫,为了好看也是大臣们再三恳请才登上皇位。 文华殿里的事情忙完,李慕君陪同兰皇后到了坤宁宫用晚膳。 “殿下这些日子太过忧伤辛苦,哀家命熬了人红枣银耳羹。东西虽然普通却最是平和滋补,哀家问了钱太医,殿下正在长身体这个最适宜。” “母后费心”李慕君带了点敬意点点头,旁边的宫女手托金盘呈上碗盏。 金盘里的青花瓷碗并不大,堪堪不过一拳,外壁饰缠枝莲花勾画婉转流畅。大红的枣子熬透的银耳,甜甜的羹汁,在莹白如玉的碗里诱人胃口大开。 李慕君手持细瓷勺慢慢用,每次吃完便可以看见细瓷勺里一朵美丽的青莲。按理她是太子,宫人应该用龙纹的餐具呈上来,她知道太后这里就有一套九龙闹海的瓷碗。 当然宫人用缠枝莲花也不是轻慢她,一则不是正式场合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二则怕是兰皇后知道她喜爱莲花,故意投其所好。 李慕君脸色平静的小口进膳,若她是男子熙和帝留下的朝局,对她而言并不难稳住。可惜她是女孩儿,还有把持后宫的皇后等着她生下兰家子嗣。 兰皇后耐心的等李慕君用完,挥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4 退宫人才开始说:“哀家说过殿下睿质天成,殿下理事哀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兰皇后再一次表明自己全力支持的立场。 “只是哀家既受先皇托付,又是殿下的嫡母,于情于理都该帮持殿下。” “母后有话尽管说。” 不过十三岁就这样沉稳,如果不是自李慕君在襁褓时,便由兰皇后养在坤宁宫,怕是她都没法相信,眼前玉雕般清静的少年是娥眉。 可惜是女孩否则怕是一代明君,不过正好便宜了她们兰家,皇后心里想着,面上神色却有些担忧。 “大行皇帝遗命季贤达为摄政王,哀家知道他一些事提前说给殿下,殿下心里也好有数。” “母后请讲”李慕君面带微笑的看向兰皇后。 “季贤达七岁前都在京城,他的母亲是原翰林院侍读学士黄大人的女儿,四岁为他启蒙。季贤达聪敏无双,六岁能赋诗七岁就读完四书,又因为他长的眉清目秀宛若佛前的金童子,京城里可谓是无人不知。” 这些李慕君听熙和帝说过,但她并不插话,只是神色平和的听兰皇后继续讲下去。 兰皇后脸上露出可惜的表情:“原本能成为玉树临风的世家公子,结果那一年老镇国公因为旧伤复发病逝,季雍从北境回来奔丧。” 这些李慕君也知道,老镇国公因为和瓦刺人的战争,失却一条胳膊心肺也受了损伤只能静养。季雍回来看到斯文知礼的长子,不是欣慰而是吓坏了,这样白净细嫩怎么做武将?于是把七岁的季贤达带去北境丢到兵营里重新改造。 “哎……”兰皇后轻叹“好好一个孩子,愣是在一群老兵油子里养成了兵痞子。”想想季贤达的作为,其实兰皇后更想说,根本就是养成了流氓地痞。 ☆、季贤达 熙和三十五年夏北境边城 春香阁是边城一间普通的花楼,在不知道那个姑娘的香闺里,粉色的纱帐一边松松的垂落,一边还好端端的挂在铜钩上,床铺虽然有些皱褶但也不像被谁滚过的样子。 季贤达坐在圆桌旁,桌上是有些凌乱的盘盏,他身后站着一个精干的女子,面前跪着一个魁梧的汉子。女子名叫紫烟是他另一个手下的妻室,是这跪着大汉妻室原来的女婢,汉子是季贤达手下的百户叫做王富贵。 季贤达不紧不慢的用食指轻叩桌面‘叩叩叩’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特别清晰。王富贵静静的跪着,不一会额头鼻尖就渗出了汗珠。那些汗珠凝结到一块,从额头滚落经过眉毛,黏到眼睫毛上,王富贵忍不住眨了下眼睛,眼眶里顿时酸涩一片。 “将军……”他终于熬不住犹豫的开口“将军,卑职知道将军的好意,当时把那女子配给了我,可是……” 季贤达冷冷的开口:“当初本将冒着大不韪,把发配到边境的罪女强行婚配给你们,是怎么说的?” 这些北军中的下级军官,多是从小兵做起,他们年少来当兵,大部分家里穷没媳妇,眼看着年纪大了整天逛花楼也不是个事,于是季贤达把边境所有发配来,未婚或者年轻的寡妇全部婚配到军里。 当时有些女子不愿意,季贤达强迫她们到军中必须婚配,有聪明的都是自己挑选,也有那孤傲倔强的死活不肯,最后由军官们挑。紫烟便是聪明的提前下手,给自己挑了个称心如意的,她家小姐却不想嫁给莽夫,最后落得被王富贵选中。 “本将跟你们说过,凡在边城有妻室者不得逛花楼纳小妾,否则军法论处” 王富贵听到妻室两个字,连日的冷遇让他连背都弯了下去:“末将待她还不好吗?家里钱财都交给她,就是扫地做饭,她不愿意也雇了个老妈子,可末将每每回去连个笑脸都没。” 不说笑脸,最让王富贵丧气的是床上没点反应,搞得像是他在奸,尸。 季贤达不理会王富贵的抱怨,只是吩咐他:“回去领五十军棍,再有下次,本将让你娘子跟你合离另行婚配。”说完不理会王富贵的大惊失色对紫烟说道: “你回去跟你家小姐说,王富贵本将会处置,也让她收起心思好好过日子,守卫家国的铁汉子哪里配不上她。” 紫烟白了王富贵一眼屈膝走了,季贤达对着跪在地上没精打采的王大富没好气:“你说你这点出息!‘烈女怕缠郎’一个大老爷们,人家几个冷脸你就怂了。” 王富贵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将军,你没尝过女人滋味你不明白。” “本将不明白什么?不就是嫌人家在床上没意思。”季贤达确实没开过荤,不过他自小在军营长大听过的荤段子可不少。 “本将告诉你,有劲回家往自己老婆身上使。拿真心对人,多生几个孩子,女人都心软知道不?”看着手下还是没精打采的,季贤达站起来踢了他一脚“是爷们就硬起来,别磨磨唧唧还不如咱们北境的女人。” 原本季贤达作为正二品的北境总兵,不会管手下一个百户的家里事。可是上次婚配的百十对,是他下的硬手,当时他便承诺那些女子,这些军官若是敢嫖赌,只管来找他一律军法处置,今天就是紫烟告到他那里的。 季贤达拉起垂头丧气的手下:“咱们虽然为了大夏流血拼命,但咱们是当兵的不是强盗,强迫人家婚配已经理亏了,再不能对不起人家。” “卑职明白,卑职就是一时糊涂,将军放心,你的话我们都记着呢,一定把人家捧到手心里让人家不后悔。”王富贵边说边站起来去军营领罚,季贤达的军令是从不改变的。 北境的七月并不因为更北而凉爽些,中午也依旧酷暑难耐,季贤达却依然身穿铠甲。 他一手扶剑站在高台上,脸色严苛的对下边的人怒吼:“女人被瓦刺掳去羞辱,是女人的错吗?” 季贤达确实非常燥怒,前几日城里几十户人家,其中还有些是随军来的。他们赶着中元节,去城外的老战场给那些战死的大夏兵士烧些纸钱,结过却被瓦刺人的小队给劫持了。 季贤达知道后立刻派兵马去追,可是荒野太大,等他们追到,男人被杀尽女人遭了□□,这些女人大约有十多个,有已婚的也有姑娘,虽说救回来后季贤达特意派军师开导过,可依然有几个受不了闲言碎语要自尽。季贤达知道后,特意开了这个全城集会。 “女人被敌人抓去羞辱,不是女人的错,是我们男人没本事, 没把瓦刺打怕了!”季贤达在烈日下高吼。 台下虽然站了近万人,却静悄悄的没人说话,只有刺眼的白日肆无忌惮的直直暴晒下来。 忽然有一个女孩从人群里直直跑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台前哭到:“将军,就算没有闲言碎语,你让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如何活下去?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5 便是一个白眼我也受不了,将军还是让我死了一了百了。” 季贤达稳稳的走下高台,站在女孩面前冷冷的说道:“谁给你白眼,你给我指出来。”然后他看向人群。 “是男人给了白眼,就让他出关去和瓦刺人较量。有种欺凌自家女子,没种去找作恶的算账?是谁?有胆做就有点血性站出来!”季贤达吼道。 人群里静悄悄的鸦雀无声,季贤达又看向跪着啼哭的少女: “命是你自己的,但你要知道咱们是边境人,和关内人不一样,咱们得守住边关。咱们边城的女人比男人还能干,会织布能下地,瓦刺来袭的时候如果必要咱们边城的女人也能拿起刀枪。既然咱们边城的女人比男人还强,何必在乎男人的眼光?” 季贤达停了一下又说:“看到没,那给你白眼的连站出来的血性都没有,这样的软蛋你要在乎他?” 女孩的哭泣变成了抽噎,举着袖子不停地抹泪。季贤达又开口高声道:“如果是女子,就请她离开边城,一来我们边城不需要合着瓦刺糟蹋自己人的边民,二来保不住哪天她被瓦刺虏去,要死要活的……” 季贤达冷笑:“我们是边城的人,不需要那样的所谓烈女。我们边城人要的是活下去,撕烂那些瓦刺人守住边境,保护好我们身后的大好河山。” 这时候从人群里有走出一个姓黄的妇人,她也和这姑娘一起被瓦刺人掳走□□。黄氏走到哪女孩面前拉起她:“妹子,别哭就当被狗咬了。” 看到和自己一起受辱的嫂子,那女孩伏到她怀里哭的更伤心。 黄氏冷静的轻拍他的后背:“嫂子知道你为什么伤心,若那男子变了心最好,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嫁给他有什么好?咱们边城有的是大好男儿,别的不说将军兵营里的任你选。” 女孩哭的呜呜咽咽。 黄氏继续说:“将军也说了不是你的错,何必为难自己?” 女孩知道黄氏,因为她们被救回来都喝了避孕的药,唯有黄氏没喝。因为她家相公这次出去死了,她说万一有了不管是她相公的还是瓦刺人的生到她家就是她相公的孩子,将来总要去替她相公报仇。为这事季贤达特意赠银三十两,为了她的胸襟气度。 “姑娘你爹娘辛辛苦苦养你一场,你真要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好想想命是你自己的,人总得自己立起来才行,难道你要活在那些软蛋和矫情人的舌头底下?” 季贤达淡淡的说完转身走回台上,高声道:“本将再说一遍,这些女子遭受的耻辱不是她们的耻辱,是我们边城男人是我们北军的耻辱,是我们没把瓦刺打怕了打残了!才让她们受辱。若是有血性就来当兵,揍死那些敢欺辱我们女人的王八蛋!” 人群里静了一息,然后群情激昂的高呼“揍死他们,揍死他们!”毕竟这里的人有几个和瓦刺没仇的,被抢走过粮食财物,被杀害得亲人,被欺凌过得妻女姐妹。 熙和帝的遗诏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边城人不分男女振臂高呼,那传旨的太监吓了一跳:这地方的男女竟然就这样混在一处! ☆、登基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尊皇考命嗣登大宝,力疾举行,哀劳交萃,奄至弥留。然皇太子年幼,幸有正二品龙虎将军北境总兵季贤达,护国有功名在当世,宜为摄政王辅佐新皇共理朝政。继任总兵由摄政王任命,见旨即归,钦此。” 宣读完后,传旨的太监将明黄圣旨对折,双手奉给季贤达,笑道:“恭喜王爷。” 季贤达双膝跪地双手向上恭敬的接过圣旨:“臣季贤达领旨”然后站起来笑道“同喜,有劳刘公公一路跋山涉水,请到后堂休息。” 刘公公笑着拱手“为皇上办事不敢称辛苦,还请王爷现在现在定下总兵人选,咱们立即回京复命”三十多岁的刘公公一路快马赶来,确实很累但他却一日都不敢耽误,他记得熙和帝的情形。 季贤达换下笑脸担忧的皱眉沉吟:“陛下……” 这里距京城太远,熙和帝驾崩的消息还没有传来。 刘公公向京城的方向拱手:“陛下是天子,自有上天庇佑,臣子们只管尽忠职守即可。”说完他又对季贤达换上笑脸。 “王爷请定下人选,咱们好即刻启程回京。” “皇命不可违,请刘公公和诸位一起去后堂吃顿饱饭,等本王收拾好随身东西咱们即刻启程。”季贤达说完不等刘公公开口,对厅外吩咐“来人,带诸位天使去后堂用饭。” 一顿饭耽误不了多久,而且出了边城就是荒山野岭只能吃干粮。还有好些天的路要赶,因此刘公公不再拒绝领着一干人去后堂吃饭。 等那些人走了,跟着接旨的大将纷纷围上来恭喜。季贤达却没有喜色,他淡淡的说:“我对朝事并不了解,陛下这一手不过是怕新皇年幼,挟持不住我,明升暗降削弱季家的兵权罢了。” 这一点也并是不没人想到,大厅里安静下来。偏将武元通左右看看一个个沉着脸的大将,不在意的嚷嚷:“什么明呀暗呀的,既然皇上让将军做摄政王,将军就是朝廷里说话管事的,不听话的统统军法处置。” 这话说完大厅里又是沉默,有几个年龄大的心里不认同。朝廷里那些文官净长着一张嘴,国法礼法一大堆,再说将军在朝里认识谁,到时候阳奉阴违光杆将军有什么法子? 季贤达看着手下们脸上的神情,倒是拍了拍武元通的肩膀,开口:“说得对,不听话的是欠收拾。”然后他转身一通命令发下。 “副将张泗水代北境总兵一职” 虽然熙和帝有意削弱季家的军权,倒也没有发昏的随意指派人手来接任,毕竟瓦刺凶悍北军绝不能乱。因此这一任的总兵由熟知北军的季贤达任命,之后等李慕君熟悉朝政朝臣再说。 “参将武元通立刻去虎营,挑选精兵八百人随我回京,其他人等一切照旧。” “是”一干大将手扶佩刀躬身领命。 季贤达叫住转身往外的武元通:“武大哥这下让你从正四品广威将军,变成了正五品的王府护卫长。” “嘿嘿,咱们是什么关系,一块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哥这辈子没别的,能一直跟着你心里踏实,你要不让我回去才是对不住我。”说完武元通豪爽的笑着出去。 “诸位,北境就交给你们了。”季贤达对着剩下的人拱手。 张泗水领着其他人抱拳:“将军只管放心,末将们等着将军功成身退再回北境。” “好!”季贤达应的畅快,他在这儿生活了十一年,他的生命里融进了这些军营汉子的铁血,他喜欢北境的黄沙,喜欢边民的豪迈。 季贤达换上轻松地笑容又说:“等本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6 将到了京城,绝不会让户部的再拖欠咱们当兵的军饷。” “就是,还要让那些文官知道咱们武将的辛苦,凭什么同一品阶咱们就得低人两等。”大厅里吵吵嚷嚷好不热闹,没有一点离别的伤感。 季贤达喜欢这样的氛围:没有无病呻吟,只有积极热血。 刘公公吃完一顿舒心的饭菜,来接季贤达一起归京的时候,吃惊的看见一大队铠甲明亮的士兵,挎着腰刀,气势威严的骑马列在季贤达身后。 “王爷,这是……” 季贤达不在意的回道:“这些都是上过战场留下暗疾的,本王念他们为了大夏不易,索性带回去做个王府护卫,也好有个安身之处。” ……刘公公听完后,无语的看向季贤达身后,那些士兵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他们列队严谨,骑在马上站的纹丝不动……哪里像是有暗疾的? 季贤达是故意的,他在朝中基本没有根基,所以一开始便要让人知道他的强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因此他挑眉看向犹疑的刘公公:“公公可还有什么疑问?” 算了,自己一个正五品的太监,有什么权利去质疑超品的摄政王。再说不过几百精兵,按理摄政王府本来就会有三千护卫,有这几百能怎么样? “咱家能有什么疑问,只请将军立刻启程复命才是。”刘公公恭敬的弯腰。 季贤达翻身上马,一声令下:“开拔!”他双腿一夹马肚疾驰而去,身后一直纹丝不动的队伍忽然如潮水般涌动,霎时扬起尘土黄沙,从刘公公一行人鼻前奔过。 刘公公目瞪口呆的看着过去的尘土,看人家奔腾着远去,才慌忙翻身上马:“快追” 季贤达一骑在前,迎面是狂风烈日,身后的马蹄让大地微微颤抖。他一甩马鞭满腔的热血,刘太监哪里知道这八百人的厉害。 他们是北境精英中的精英,他们身上藏着北境最好的火器,他们是最好的尖刀。季贤达勾起嘴角,王府几千护卫终将会成为他手上的王牌。 “驾!”季贤达心中的宏图,就如这北境的烈日黄沙般炙热广漠。他要改变大夏日益重文轻武的风气,他要让大夏的武将不在对文臣卑躬屈膝。 季贤达在心中暗笑,不管熙和帝出于什么目的,他却有自己的目的。他要大夏武运昌隆,再不受外敌骚扰,不管是谁也不能阻止他……他脸上露出俊美的笑颜心道:就是小皇帝也别想。 熙和三十五年七月二十五日,京城天气晴好。清晨起来的时候,连东方红红的朝阳似乎都在预示今天将是个大吉的日子。 今天确实是个大吉的日子,李慕君在朝中重臣的再三恳请下,终于松口让钦天监挑选日子择日登基。而钦天监算出来的最适合登基的日子便是今天。 天还没亮的时候,李慕君便在奶娘王嬷嬷的伺候下,换上十二章衮服:黻领的素纱中单,上衣为玄色,肩上织着日、月,上臂绣着五爪升龙,背后是星辰山河,袖口上织着火、华虫、宗彝。下裳为纁色,蔽膝两边织着两对藻、粉米、黼、黻,这边是所谓的十二章。 按理皇帝登基这些衣裳,该是宫内有品级的女官一一为皇帝穿戴,但是李慕君自小只让王嬷嬷一人近身伺候。先皇也说过她不宜多见生人,因此寝宫内只有这二人。 李慕君按住裳裙、蔽膝,王嬷嬷用白罗大带给她固定好,然后站直左右查看,笑的很满意:“针线局的活计不错,衬的陛下威仪不凡。”说完她又把大绶拿来,弯着腰小心的配好。 李慕君双臂展平慢慢说道:“希望这威仪,能震慑百官”就要登基了,说她心里没有一点波澜,是不可能的。 王嬷嬷听了没说话,只是有拿来小绶配到李慕君腰间,完了后退几步站着端详,然后满意的点头,她说:“陛下是先皇亲封的太子,贤明沉稳,朝中大臣谁能不服。”说完又给李慕君带上玉佩金钩。 李慕君脸上不由带出些笑容,她自小又奶娘一手带大,可奶娘仿佛不知道她是女孩子,从来对她都是当做皇子、太子、和如今的皇帝。这样很好,要骗人首先得骗过自己。 李慕君吸口气,自己就是大夏的太子、皇帝,只要不昏聩害民平衡朝臣就成功了。 王嬷嬷请来十二旒衮冕,李慕君气度沉稳的坐在雕花紫檀椅上,五色的十二旒挡住她的面容,红缨系在颌下,黄玉的充耳落在耳侧,金簪穿过纽孔稳稳的把衮冕固定在她头上。 她站起来五色的十二旒轻轻的在眼前晃动,王嬷嬷对殿外说道:“都进来伺候吧。” “是”随着声音落下,殿外依次静悄悄的进来两列服色鲜亮的宫女太监。 季贤达二十四日在距京城四百里的县衙,听说李慕君要在二十五日行登基大典,他骑了驿站的快马,要连夜赶去京城。 武元通不放心派了四个人随行,没法再派更多。因为连夜疾驰马不停蹄,会伤了他们的爱马,所以他们用驿站的好马,一路二十里一换。可是驿站不可能提供太多好马,因此只能这么几个人去。 “将军何必太急,反正你是先皇遗命的摄政王,谁也挡不了你的路。”武元通还想再劝。 季贤达勒马在黄昏里看向京城,他神色平静的说:“总要去看看咱们的皇帝如何登基。” 是的新皇帝还不足十四岁,未来要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季贤达总要知道他的品行能力如何。而登基大典,这样几十年一次的隆重典礼,正好看看他可还稳得住。 一夜疾驰,等季贤达凭着腰牌进了皇宫,李慕君已经祭告过奉先殿的各位先祖,叩拜过兰皇后,自文华殿中门出来,领百官出至承天门外准备升宝座。 个子将将到自己肩头身形纤细,气度到很沉稳,这是季贤达对李慕君的第一个影响。 好端端的登基大典,忽然出来一个没有身着朝服的人,李慕君神色平淡:“你是何人?” “臣,先皇遗命摄政王季贤达参见陛下。”季贤达双膝跪地。 ☆、军训 李慕君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问:“刘公公呢?” “刘公公还有两日才能回京,臣听说陛下今日登基,于是连夜快马加鞭赶来恭祝吾皇。” 季贤达说的诚恳,李慕君却不为所动,依然神情淡淡:“怎么证明你是摄政王季贤达?” “有牙牌为证。”他不疾不徐的解下悬在腰间的牙牌双手奉上。 这样隆重的时刻出了意外,前边引路的司仪舍人心里直骂娘,他不想再添乱,连忙上前双手接住奉给站的纹丝不动的皇帝。 这是块一寸多宽,长三寸许厚不过一分,乳黄色长方形象牙牌。顶端弧形雕云纹,一面上边横刻两个字‘兵部’下边是四个竖刻的字‘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7 北境总兵’,侧面刻着‘武字二十一号’另一面刻着‘朝官悬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罪,借者及借与者罪同’。 是官造的牙牌没错,李慕君神色平静的看完开口:“季卿家” “臣在” 虽然有近百人却寂静无声的文华殿外,响起两道声音,李慕君没有看季贤达,而是转头微侧问身后的季雍:“面前之人果然是季卿家长子?” 季雍早就认出了自家儿子,可这会皇帝动问,他还是认真看了又看才说:“正是犬子。” “既然这样,季爱卿便随朕一起行登基大典。” 礼部尚书韩一燝出声阻止:“陛下,季大人形容不整没有朝服,不能参加大典。” “季爱卿连夜飞驰几百里忠心可嘉,‘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无妨。”李慕君神色淡淡声音清凉。 “臣谢主隆恩”季贤达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再行一礼,站起来就往李慕君这边走。 韩一燝有些发急:“可是朝臣们的位置都是事先定好的,这季大人站在哪里?” “季爱卿是先皇遗命的摄政王,位置自然和众位爱卿不同,就站在朕侧后。”李慕君轻轻缓缓的说道。 “陛下……”韩一燝还要再劝,如果季贤达连夜赶来却不能参加登基大典,这以后他说话的分量就要轻上许多,甚至为人耻笑。作为将被季贤达压制的文臣,韩一燝自然想要季贤达出丑。 韩一燝的心思李慕君自然明白,所以刚才再三确认季贤达的身份,让大臣们无话可说,算是拉一把这个光杆的摄政王。 可是韩一燝再三阻拦……李慕君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问:“韩爱卿是要在这里和朕慢慢说这些礼仪吗,错了吉时,韩爱卿可能担当?” 说完李慕君稳稳的迈步向前,司仪舍人连忙转身在前边带路,要真的误了吉时,他是第一个小命不保的。 季贤达面上划过一丝玩味,这小皇帝还真是出人意料。 大夏建国近百年没有什么昏君、大灾,国库充盈,文官们也是为了显示他们的能力,这次大典办的十分隆重,礼节也自然特别繁琐。 色泽鲜艳的旌旗,煌煌而立的上万仪卫,肃穆的司仪舍人,庄严的文武百官。为皇帝开道的净鞭声,鼓瑟齐鸣的韶乐,庆祝登基的火铳声。 祭天地、拜宗庙、午门宣遗诏,入承天门,李慕君全程脸色平静,最后她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看座下的大臣在乐声和唱班声中对自己一拜,再拜三拜…… 这些大臣们叩拜的时候神态恭敬,山呼万岁万万岁,可是李慕君登基后却似乎忘了这个皇帝,一班文臣包括兵部的都围着杨士诚在前朝忙碌。就连应该总揽朝政的季贤达因为不清楚朝政运作,也被隐隐排除在外。 李慕君在后宫重新换上衰服,静静的为熙和帝守孝。天子守孝以日易月,只需要二十七天即可除服,短短不足一月已经过去大半。她并不着急被架空,文臣们这样着急抢先手,也得摄政王和兰太后同意才行,李慕君等着着看谁先来找自己。 前朝这些天忙的都是大行皇帝的谥号庙号,还有太后的的尊号。季贤达对这些没兴趣,他自说自话占了灵郡王的府邸做摄政王府。 灵郡王是开国太、祖皇帝钟爱的小儿子,后来□□失败,被李慕君的曾祖太宗皇帝赶去了荒凉的西野,再也没回过京城。 当年太、祖宁愿让出皇位也要保住小儿子的性命,可见他有多宠爱灵郡王。因此灵郡王府虽然有□□十年没住过人破败不堪,但是占地极广而且距皇城很近。 季贤达不耐烦什么花呀草呀,亭台楼阁九曲石桥,只保留了前院重建修葺,后边让人一律铲平,做成小小的军营。 这些还没忙完,他算计着李慕君该除服,又进宫去找皇帝。前朝那些文臣把持朝政生怕他沾手,岂不知季贤达并不在乎。什么是真正的权利?生杀予夺才是权利,文官手上的那些在季贤达看来,不过是劳心劳力的替人干活。 那一天的登基大典李慕君给季贤达留下很好的印象,他觉得这个小皇帝是心理有数的。因此季贤达决定和小皇帝套近乎,培养小皇帝喜欢武将亲近武将,和他一起开创大夏武运昌隆。 天顺宫内,虽然已经除服但还穿着素服的李慕君,沉吟了一下问道:“季爱卿想做朕的武术师傅?” 季贤达坐在下首,认真的说:“陛下身系大夏安危,更应强身健体稳固国本。” 强身健体什么的李慕君倒不在意,可她正愁没机会把自己晒黑些,身体练得强壮些好更像男子,季贤达就送上门。不过她神色依旧淡然,让人看不出端倪。 季贤达见李慕君脸色平静不说话,又说:“陛下将来要处理朝政,没有好身体怎么行?” 劝说不行又拿皇权诱惑自己,李慕君神色平静的顺水推舟:“季爱卿说的不错,就依爱卿所言。” 季贤达得了准话心情很好,他看了下天色又提议:“陛下这些日子都闷在宫里,不如微臣陪陛下去御马场跑几圈马。” 李慕君想起往日熙和帝陪她,在蓝天绿草间骑马的快乐日子,脸上漾出些笑容。她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玉雕的一样,好看是好看却冷冰冰的,然而笑起来就仿佛春风破冰,一对甜甜的酒窝好似牡丹绽放,美不可言。 季贤达没提防看到,心脏不自主的突突跳了两下:娘哩,这小皇帝笑起来咋这么娘娘腔,这要是个女人还不得让男人发疯。 李慕君不知道季贤达在想什么,她只是换好骑装,和季贤达一起来到御马场。她的骑术是熙和帝亲手教的,熙和帝哪里忍心下狠手教自己的娇女,因此…… “加紧!”季贤达陪着骑了一会终于没忍住,露出北境铁血将军的一面,当然是克制过的:“马在快步时要双腿加紧马肚,陛下看看自己腰腹无力双腿松弛。” 李慕君抿唇使劲加紧双腿随着□□的马起伏。 “抬腰!抬腰会不会?两条腿再用力些!”季贤达骑马跟在李慕君身旁直皱眉,就这样的腰力腿力简直差的太远“抬起来,把腰抬起来!夹紧,坐下去!” 季贤达的呵斥没有什么不对,可是旁边跟着护驾的禁军统领,只觉得满身的火气,今晚一定要找新纳的小妾好好泻火。这俩没经过事的就是不会受影响啊,统领一边感叹,一边对李慕君进言:“陛下练了有些时候,不如休息一下。” 李慕君勒住缰绳:“吁~” 她确实腰酸腿软了,熙和帝教的时候全凭她高兴,她还觉得自己下了苦功骑术不错,却没想到在季贤达眼里简直烂的不行。不过她不会逞强,该休息还是要休息,否则万一从马上摔下来……不说她是女身有诸多不易,她身上还有熙和帝的希望,因此她决不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8 能让自己出事。 季贤达也勒住缰绳,在马上行礼:“微臣刚才莽撞了。”他说这话也是试探新皇,毕竟刚求了武术师傅的职位,他想看看李慕君到底能否吃苦。 李慕君用帕子擦擦额头的汗,清冷的开口:“季爱卿做得很好,日后教习朕体术也要用心才好,朕想要体魄强健,此事就托付爱卿。” “陛下放心,臣绝不辱命。”季贤达心里高兴,看来陛下虽然清冷还是很有男儿血性嘛,他一高兴又提议“微臣看那边有箭靶,不若陛下看看微臣的箭术。” 季贤达七岁到北境,九岁跟随季雍观战,十三岁上战场,为了活命他是流着血练出来的。单看他侧身而立双腿微分站姿如松,目光沉稳神情专注的盯着远处的靶子,左手拿弓右手开弦,双臂没有一丝颤抖,稳稳的把两百斤的弓拉成满月。 李慕君看他松手后箭若流星直奔靶心,忍不住赞叹:“季爱卿好箭法。” “陛下试试?”说完季贤达又稳稳射出一箭,和上一箭挤在靶心。 李慕君哪里会自然推辞,不过季贤达发现陛下喜欢这些武将的东西,正在高兴,愣是让李慕君拿了最轻的弓,站在十几步外射箭玩。 李慕君射了几箭,都没挨着靶子。季贤达不停地纠正,可是李慕君总是调整不到准确的身姿。季贤达一着急说:“陛下应当这样。”他从李慕君身后环住她,一手帮她拿弓一手帮她拉弦。 人一到怀里,季贤达就察觉到不对。 ☆、军训 怀里的人比他看到的身形还要纤细,而且现在是夏末初秋天气还热,可李慕君竟然穿着很厚的内衬。他一晃神松手,箭离弦而去堪堪扎在靶子的边缘,箭羽微微颤抖。 “放肆”李慕君连忙从季贤达怀里扭身出来。 季贤达晃神不过一瞬,见到李慕君脸色惊怒连忙压下心思,躬身揖手:“微臣一时不察冒犯龙体,请陛下赎罪。” 李慕君的心砰砰跳,刚才季贤达环着自己的时候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他一定察觉到自己的里衬。李慕君知道这样热的天气,穿厚实的里衬很奇怪,可她却没有办法。 自己是皇帝没有解释的必要,李慕君暗暗告诫自己。她压下乱跳的心,脸上显出淡然的神色:“朕是幼龙投身,不能和人多有接触,季爱卿谨记。” 皇帝是幼龙投身,大夏的人基本没有不知道的。光她的生日就很神奇,是二月二青龙节那天。还有神奇的是出生后那一晚,熙和帝梦到金甲神人来传天帝旨意。大意是李慕君是没长大的幼龙,伺候的神女不小心,害幼龙入轮回投身皇家。为避免幼龙沾惹太多凡俗之气日后不好登仙,所以不能和凡俗人多接触。因此李慕君五岁前都养在皇后的坤宁宫,除了熙和帝和兰皇后,只有一个奶娘王嬷嬷照料,再旁人也只有大祭的时候,能远远看到被王嬷嬷抱在怀里的小皇子。 也因为这样,李慕君不能在人间有婚配,将来只挑选一二宫女留下李氏血脉。 季贤达不相信鬼神之说,在他看来应该是李慕君身体虚弱 ,或者有暗疾才这样托词。今天看来怕是有不能为人知的暗疾,否则这么热的天气怎么会穿这么厚的内衬,这下他也明白皇帝为什么要练体术,真的是为了强身健体。 不得不说季贤达在某些方面真相了,李慕君真有不能为人知的“暗疾”,她练体术就是为了强身健体。这君臣二人殊途同归的想法一致。 天顺宫后殿有一间汤池,汤池用汉白玉雕成,引了温泉进来。此时夜色四合华灯初上,李慕君站在清澈的池边,缓缓的拉开衣带。她外边穿的是素面青罗袍,里边是雷州细葛的中单。 雷州细葛是天下闻名的葛布,轻薄凉爽细滑坚韧,李慕君面色沉静的想东想西,最终却只能缓缓的再次拉开衣带。素白的衣裳轻轻滑落,纤细的身上还有一间棉厚的两档。 当这件两档褪去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躯体毫无阻碍的暴露出来,纤细的骨架,娇嫩的肌肤,微微隆起的胸部…… 李慕君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上的两档,在它在胸前的位置有两个圆洞。如果以后长得更大,她可以把两档做的更厚些,再用布条缠起来。不会有事的,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慢慢地走入浴池。 温泉的水缓缓在皮肤上流过,李慕君从水里举出自己细白的胳膊查看,不管是纤长如葱白的手指,还是细长的胳膊,都让她皱眉:一定要对自己下狠手,练出强健的肌肉和麦色的皮肤。 第二天季贤达刚到皇城西北的马场不久,就看见皇帝的领着禁军步行而来,季贤达扬起嘴角,单膝跪倒:“臣季贤达见过吾皇万岁。” 李慕君声音清淡:“朕听父皇说过,季爱卿是铁血将军,训练士兵要求极为严格,所以我大夏才能安稳的守住北境。” “是,操练时多流汗,打仗时少流血。” “希望季爱卿能一如既往的铁面无私,公正严明。” 季贤达勾起一边嘴角:有这样的皇帝太好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不过准备的倒很认真,没穿什么名贵衣袍,而是和平民一样的青布裋褐。 操练么很老套先是跑步,季贤达跑在李慕君身侧带她控制速度和吐气。 一千尺李慕君脸色泛红,两千尺李慕君吐气频率过快,被季贤达纠正,三千尺额头见汗,四千尺五千尺李慕君跑出自己的节奏,八千尺九千尺……李慕君觉得自己的肺像是火燎一样疼痛,双腿像是灌了铅重的拉不动,又像是被醋跑过骨头,软软的只想往地上瘫。 季贤达在旁边皱眉,果然是没有锻炼过得身体,双腿都快拉不动了。要是按他本意,就必须跑完剩下的,可是小皇帝有暗疾,万一弄出毛病不好。再说一个金尊玉贵的皇帝,能坚持到这里就不错了。 “要不陛下的跑步到此为止?” 李慕君已经顾不上什么吐气频率,她张嘴大口的吸气吐气,沉重的喘息,让她胸膛的起伏即便是隔着厚厚的棉内衬也能看出来。 不过她依然看着前边拖着沉重的腿跑步,她急速呼吸几口才匀出力气说话:“……带……呼呼……跑” 季贤达有些诧异的看着小皇帝,不放弃? “……呼呼……铁面……”李慕君从艰难的喘息中有说出两个字。 季贤达笑了:好!虽然稚嫩年幼,倒是有点血性。他挺起胸快跑几步,稳稳的斜在李慕君的前方。 一万尺终于跑完,跟来的宫女奉上铜盆棉巾,伺候李慕君洗去脸上的汗迹。季贤达在一旁发现,这位小皇帝真的不和人接触,不过这些和他没关系。按照李慕君的训练计划,她休息两刻钟后,要练习试斩。 还有两刻钟,季贤达看看洗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9 完脸,坐在椅子上慢慢品茶的李慕君一眼,自己开始在马场上练刀。刚才跑的像老太婆上吊,让他血热了却又压下去实在难受。 李慕君缓缓的喝了几口茶,看着马场上季贤达双手握着偃月刀横扫回旋,舞得虎虎生风,不时雪亮的刀刃变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李慕君休息了会,自己在一旁双手握着一把没开刃的大刀。首先双腿于肩齐双手握刀于腹前,然后前弓步,双手后举刀过肩。假设迎面冲来敌方的骑兵,前低头大刀落下自下而上撩砍马腿,然后顺势向后回旋站起,刀从上向下砍马头。 “不错,虽然不标准但是意思到了。”练完一套刀法的在旁边季贤达称赞。 李慕君收起刀势神色淡然:“朕昨日特意看了试斩的丁字回杀。” 季贤达令两个禁卫军手持五分的圆木棍,一前一后站在李慕君身边,一个木棍向下假做马腿,一个木棍向上假做马头。 他手持一根包了棉花的木棍,调节李慕君的动作——这是李慕君赐给他的,因为不能有身体接触只能如此。 “不对起刀的位置再高点,刀刃略向斜上方。”季贤达拿木棍敲敲李慕君的手肘“今天先做五百个丁字回杀,记住尽量砍木棍上标红线的地方。” ‘砰、砰、砰’马场上响起单调的声音,那是李慕君一遍遍的挥刀去砍木棍,然后是练腰力和腿力的蹲马步。 等李慕君坐着步辇回到天顺宫的时候,王嬷嬷已经等了一小会,她远远便看到龙辇上的孩子脸色发红。这么漂亮聪明清静的孩子,本该是千娇万宠的养着。 她收拾好心情换上和蔼的笑容:“老奴恭迎陛下,想着陛下回来怕是要沐浴,老奴自作主张准备好了浴池。” 李慕君神色轻松下来:“嬷嬷做得很好。” 看着解下来的棉两档湿成沉甸甸,王嬷嬷背过身眼里满是泪花花,可怜这没爹没娘的孩子。 她为了掩饰急匆匆凑到外间换了干净的过来笑道:“看到陛下如此勤奋,老奴倒想起句文绉绉的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怎么苦筋骨来着。” 李慕君泡在温泉里笑道:“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第一天训练其实不难熬,第二天才难熬,一万尺李慕君拖着灌了酸痛的腿,跟在季贤达后边呼哧呼哧,天地间似乎只有胸中这火燎火燎疼痛,和酸软沉重的双腿。 练试斩的时候,昨天手上的血泡被磨破,鲜血一点点渗出来,不一会刀把便有些黏腻。李慕君咬着牙,更加用力的握紧刀把,向下落向上砍,回旋从上向下砍马头。 李慕君手心好痛,于是她把所有的痛都发泄到大刀上,狠狠向下砍,可是刀刃却被季贤达捏住。 “陛下受伤了?”季贤达皱眉问道,顺着血腥味他看到了刀把上沾染的血迹。这是龙体,就算一点小伤也是大事。 季贤达连忙伸手要查看,李慕君闪身躲过,她忍着痛面色淡然的问:“季爱卿也是从小受训,如果磨出血泡怎么办?” 磨出血泡这种事,季贤达很久没经验了,但是今天李慕君的话,却让他想起自己七八岁的时候。那时候自己双手都是血泡,被针挑了疼的满脸泪,可是能怎么样呢?想从战场上活下来就得苦练。 季贤达放松神情笑道:“大老爷们,几个血泡挑了接着练。”然后他对旁边侍卫说道“换吧干净的刀来。”然后又对一旁的宫女说:“拿针来。” 李慕君双手握拳冷脸拒绝:“朕不需要。” “陛下不是怕疼吧?” 李慕君冷脸不说话。 “陛下,血泡必须挑掉否则会更严重,我们军人虽然严苛的训练自己,但是绝对不糟蹋自己的身体。”季贤达脸色也变得严肃“手给我。” ☆、军训 李慕君到底是个冷静理智的人,她静了一会淡淡的说:“朕自己挑。” 季贤达挑起一边眉毛, 还挺倔强。李慕君拿了针向旁边走了几步背过身。她慢慢地举起手打开拳头,食指中指下边的血泡已经破了,因为受到二次伤害这会血糊糊一片。 她拿起帕子一点点擦掉血迹,然后举针去挑无名指下的血泡,她以为自己很稳,可是针尖戳到血泡时,还是软了一下没戳进去。 看着自己发抖的手李慕君笑了一下,真的变矫情了。她重新平静神色,针尖横到血泡边上稳稳的刺进去。 这里是马场为了防备意外,自然有一些外伤的药。季贤达让人送来白药和布条,走到李慕君身旁:“陛下包扎总得让微臣来吧。” “不必,朕自己可以。”李慕君神色淡然的伸手要东西。 季贤达笑了一下,迅雷不及掩耳的握住李慕君的手:“陛下是幼龙转世,臣也是天上的武曲星君下凡,不会让陛下沾惹上凡俗之气。”季贤达说的轻松。 李慕君虽然是皇帝,季贤达却也是北境总兵,他并不习惯被拒绝。再说他自认为知道了皇帝的秘密,所以李慕君不必忌讳他。 握住的手虽然有些血污却纤细柔软,季贤达想了下又对身后的宫女吩咐:“打水来。” 宫女们看向李慕君。 手已经被人握住了,再拒绝非要自己包扎反倒显得奇怪,于是李慕君脸色平静的点头。洗去血污和汗水尘土双手,纤细素白在阳光下竟然有些通透的感觉。 季贤达挑眉简直比女人的手还女人,他撒上药粉然后用布条缠紧在手背上绑成死结:“陛下不如先练马步。” “不必。”这只手好了,李慕君伸出另一只手,她的手指太纤细要练得骨骼粗壮些才好瞒人。 其实这点小伤,李慕君根本不当一回事,可是肌肉的酸痛无力却让人无法忽视。双手握刀前弓步,砍,回旋,砍。 ‘砰’ ‘砰’ “三百九十一” 收势立定,双腿微分举刀后过肩,前低头弓步挥刀,砍。李慕君觉得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罢工,腿、腰腹、胳膊、肩膀。每一次的动作,不像是肌肉在运动,倒像是一台老旧的机器在沉重的吱呀运作,似乎下一刻就会分离解析。 季贤达在旁边看着李慕君脸上的汗,随着回旋洒落。李慕君又一次做完一个丁字回杀,颤着腿颤着双手握刀收势。 “要不陛下休息下再练?” “休息下重新开始更难。” “陛下的身体……”这小皇帝真没问题? 李慕君终于转过头。面色清冷的对季贤达说:“朕的身体没问题,答应让你做体术师傅,是为了季爱卿铁血铁面的名声,希望季爱卿不要让朕失望。再者朕的这点训练真的过量?” 其实他安排的训练真的很轻,只是小皇帝从未出过力,才会显得这样艰难。 可为什么他看着纤细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10 的身影,拖着大刀几乎要摔倒竟然会心软。这是不对的,没有训练过开始几天谁不难熬?季贤达严肃起面孔。 “陛下请继续。” 这一天中午再回来的时候,李慕君坐着步辇已经没力气自己洗澡,浑身的肌肉不自主的颤抖。王嬷嬷拿着棉巾细细的替她擦拭:“陛下不如叫钱太医过来按摩一下。” 王嬷嬷说的钱太医就是钱院判的儿子钱益康,钱家父子是李慕君的专属医生。 “不必了,叫太医难免惊动太后和朝臣。” 第三天李慕君觉得双腿完全不是自己的,她‘呼呼’的大口喘气,凭着意志力盯着前边带跑的季贤达,往前拉、往前拉,两条腿除了痛和重再没有别的感觉。 “扑通”一声,李慕君沉重的腿迈的不及时,把自己绊倒了她双手撑地,刺痛从掌心传来。可是这痛对她而言已经不算什么,大地仿佛是充满吸力的怀抱诱惑她躺下。 李慕君冷着脸,仿佛身体和疼痛都不是她的,摇摇晃晃站起来继续往前跑。 停下的季贤达见了也继续回头在前边带跑。 休息的时候李慕君的双腿,隔着布料也能看出在发抖,季贤达走过去蹲下伸出双手。 惊急之下李慕君爆发的迅速避开:“你要干什么!” 季贤达收回手抬头平静的说:“微臣帮陛下揉揉会好很多。” 李慕君脸色冷淡:“不必” “陛下何苦,”季贤达说完看了看李慕君不见一点汗迹的上身“就算长了什么多余的东西,也不会妨碍陛下是真龙天子。” 李慕君惊的心都不会跳了,她脸色变得煞白惊恐的盯着季贤达:“你说什么?” 季贤达慢慢地站起来靠近皇帝,低语:“陛下就算是长了瘤子,也没什么了不起。臣在外边见过罗锅,见过大脖子,照样站的正、行得端,人贵在品德。” 李慕君长了瘤子是季贤达这两天得出的结论,因为皇帝并不怕辛苦,可是却一直穿着厚厚的里衬。 李慕君悄悄透口气,原来他想到别处:“朕的事,无需季爱卿挂心” “陛下何必这么倔强,脱了吧难道真的不热?” 太阳已经升到半空,八月的太阳还不肯减弱半分威力,李慕君和汗水出了一层有一层,她不知喝了多少凉茶。 李慕君神色变成淡然:“季爱卿守好为臣的本分,莫要胡乱猜测。” 说完她镇定的站起来,用两条明明还在打颤的,一步一步走到太阳下立定。其实三项训练李慕君最怕这个,但她依然没什么表情的,握拳收于腰间开腿下蹲。 不过一会李慕君的膝盖就开始抽,大腿跟着抖动。额上的汗不知是太阳晒出来的,还是身体太难受流出来的,一颗颗往下滑,滑过太阳穴滑过颊边痒的好难受。 还有的从眉毛上滚下来,黏在睫毛上眨一眨,就到了眼睛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啪”后腰忽然来了一棍子,然后是季贤达的声音:“不要把全身重量压在膝盖上,用胯的力气屁股向后。” 季贤达说完就看见李慕君调整身姿,他也看见她抖得快要站不住,他也看见她脸上的汗珠一颗颗从下巴掉落。 可是谁要小皇帝这么倔强,不就是身上长个瘤子吗?何必用那么厚的里衬遮挡,他倒要看看小皇帝能倔到什么时候。 太阳明晃晃的直射大地,时间仿佛凝固了,身上好热仿佛被放在蒸笼里,全身的肌肉都在疼痛的抖动,汗水从身体上滑下,像是一条小虫子在身上爬过。 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李慕君,不许这么矫情,想想你前世十三四岁干过的活。 前世的李慕君父亲滥赌,母亲在她五岁时离家出走再没有音信。从那时候起,李慕君就学会自己磕磕巴巴的做饭。 父亲赢钱的时候会高兴地买些猪头肉回来,可是李慕君吃的心惊胆战,因为这时候都少不了酒,喝醉酒的时候父亲会打人,李慕君小小的身体会被他踢得在地上翻滚。输得时候就更不用提,还是挨打。 一滴汗又流进李慕君的眼睛里,她强迫自己想前世,忘掉身体的痛苦。 后来她聪明了,只要看见父亲就躲起来让他找不到。为了赚书本费,李慕君很小就知道去镇上捡垃圾卖,大一点十三四的时候在做什么? 身体真的好难受,为什么全身的肌肉抖得这么厉害,稳住!李慕君狠狠的咬住下唇,用更深刻的疼痛保持清醒。 可是真的好难受,这比她前世十三四岁,暑假的时候去村里砖瓦窑下砖还痛苦。 那时候太阳比现在还热,她戴着线手套一摞五块砖的搬运,搬着砖在烈日下走来走去。干裂的大地飞扬的尘土,搬不完的砖走不完的路。 可是那会也比现在好熬,李慕君浑身抖得像筛糠,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叫嚣痛苦。 李慕君现在的感受确实比她上初中时,暑假去砖瓦窑搬砖更痛苦。那活虽然辛苦,却可以抹汗,更何况那具身体从小操劳,是吃过苦的。 可是她现在的这具身体,被熙和帝山珍海味娇养着,连路都没有走过太多。 太阳似乎把所有的热都晒到她身上,额头的汗顺着鼻子滑下来,身上的棉两档倒是吸汗,可是两臂大腿的布料都湿透了。湿透的布料贴在身上,可以明显的看到瘦弱的肌肉在颤抖。 又一滴汗黏在睫毛上,浑身的肌肉快要疼炸了,李慕君终于忍不住身体一晃,摔倒了地上。 “微臣没说错吧!陛下还是脱了内衬舒服些。”站在旁边的季贤达,边说边来扶。 “不许碰朕!” 季贤达的手僵在半空。 李慕君咬牙从地上,一节一节把自己支撑起来继续站桩。她站的是高桩,季贤达说过这是她身体可以承受的。 不远处伺候的宫女太监终于忍不住,彼此看看自作主张举着华盖过来,给李慕君遮阳,还有打扇的。 要是以往季贤达一定会出口阻止,可是小皇帝不知怎么这样的倔强,让他有些于心不忍。算了刚开始几天难熬,就松松手。 “拿走,没有朕的命令,不许擅自做主。”李慕君浑身颤抖的蹲着马步,转过头对季贤达说“季爱卿,朕要的是铁面无私的武术师傅。” 李慕君通红的脸上满是汗珠,可她依然神色平静的说。 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季贤达却从李慕君的眼睛里看出了无助。他明白了小皇帝快要坚持不住,要他作为外力强制。 季贤达第一次对小皇帝有了怜悯和敬意:“微臣明白。” “啪”一棍子敲在腿骨上“站稳” 眼泪和汗水一起滚下来,可是骨头上的疼痛却让李慕君重新聚起精神。 在场的禁卫军和宫人,都动容的看着太阳下,那个纤细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蹲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11 马步。这就是他们的皇帝,虽然年幼却坚韧不拔,是值得他们尊重的帝王。 终于一炷香燃完,太监们连忙把步辇抬到皇帝身边,李慕君强自撑着腿,做到步辇上。旁边的宫人端来热水奉上热茶。 季贤达笑的温和:“陛下,最难熬就是这几天。” 洗过脸喝过茶,李慕君终于觉得自己做回了人,她露出笑容说“与卿共勉。” 是的,再难熬过去就好了,李慕君笑的舒畅。可是这舒畅的笑容却让季贤达晃神:哎哟娘哩,小姑娘都没有笑的这么好看的。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小皇帝,老是脸色平平,主要是笑起来太娘们了。 杨士诚在衙门里处理公务,听手下来说,皇帝天天和摄政王在马场练体术,已经有十来天了。他挥手让人退下,摸着胡子凝眉思索:皇上和摄政王? ☆、伴读 空旷的蓝天下,皇城西北角的马场上传来‘砰砰砰’的声音,李慕君双手持刀一招一式全神贯注,旁边的季贤达则把七十二斤的大刀,舞得仿佛猛虎下山。 远一点的地方鸦雀无声,站着宫女太监和禁军。这里除了李慕君砍木棍的声音,就是季贤达挥舞大刀时的破风声,看起来竟然很有几分和谐的意思。 “陛下~”忽然马场外一个太监骑马飞奔而来。 李慕君听到声音却依然回旋砍马头,做完一套才收势站好。旁边的宫女立刻奉上温热的棉巾,李慕君拿起来擦了脸上的汗,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太监。这个太监她认识,是在文华殿伺候的。 “陛下,太后娘娘和首辅杨大人在文华殿请见陛下。” 旁边的季贤达也收刀过来,就听见李慕君清静的问:“母后怎么会和杨大人在文华殿?” “是杨大人先请见的太后娘娘,然后一起请见陛下。”跪着的太监恭敬的回答。 李慕君听了心里明白,自己和季贤达接触太多杨士诚坐不住了,拉着太后不知达成什么协议。她神色平静的说:“知道了,朕随后就到。” 马场在皇城的西北角,文华殿却在宫城的南边,两者相距七八里。季贤达骑马跟在李慕君的步辇旁边:“杨士诚吃相未免有些难看。” 本来朝政应该由季贤达主理,杨士诚辅助兰太后压阵,李慕君在旁边学习。可是自从先皇龙御归天,杨士诚就领着那些大臣,朝政完全不经过这几个人自己独揽。 “他有他的苦衷和思量。”李慕君神色淡淡“朕听过他处理的一些朝政,还算用心。倒是季爱卿作为父皇遗命的摄政王,却不处理一件朝政,怎么对得起父皇的信任。” 季贤达楞了一下,他没想到李慕君竟然关心过朝政,他也没想到李慕君竟然不讨厌专权的杨士诚。 “朕希望大夏的百姓能吃饱穿暖,至于是谁替朕做到的不重要。”李慕君说完意有所指的看向季贤达。 “他们都是文臣,再怎么样也不会对朕有什么威胁。”李慕君仿若自言自语的轻声“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季贤达的心沉了沉,这些日子他见识到李慕君的清冷坚韧,已经让他赞赏。却没有想到小皇帝不动声色下,竟然了解过朝政,也没有想到原来李慕君不仅性情坚毅,心中还有丘壑。 这样的帝王……季贤达一瞬间就做出决定,他勒马跟上李慕君笑道:“陛下真知灼见,想来只要有京师左右大营在,陛下江山便可长久稳固。” 李慕君勾起嘴角:“每个人都有心中所望,季爱卿呢?”她从来不相信季贤达来教她体术没有所图。 季贤达笑的俊美,小皇帝够坦诚,他也不必藏着掖着:“陛下,微臣所求的是大夏武运昌隆,永不受外敌骚扰。” 文华殿内李慕君神色温和的坐在上首说:“杨爱卿的意思是,让朕开始跟着候太傅读书?” 杨士诚坐在下首诚恳的劝谏:“现在是太平盛世,陛下当以修习治国之术为重。” 李慕君淡淡的点头:“母后的意思呢?” 兰太后笑着说:“陛下要健身的意思哀家明白,可是陛下一国之君,身体健康即可实在不必过多训练。” 李慕君静静的听着她明太后的意思,就算她不锻炼也没事。个子矮可以穿厚底鞋,衣服里边加里衬,那些朝臣谁敢直视龙颜? “刚才杨大人来找哀家,哀家觉得杨大人所言甚是,陛下还是每日读书为主。至于前朝的事……”兰太后看了一眼季贤达,笑道“季大人本该主理,不过季大人不耐烦,少不得本宫垂帘替陛下周全一二。” 李慕君神色不动的思量想:这还真是天上要价,季贤达被排除在外,自己被关到后宫只等着将来长大,给兰家生下孩子。太后果然稳得住狠得起,杨士诚恐怕还以为自己得计呢。 兰太后在心里烦闷,最不喜欢的就是,李慕君永远都一副淡然的样子,让你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不过烦闷归烦闷,她知道这样的人最难探到深浅。 “陛下以为呢,其实哀家和杨大人商量过,陛下只在后宫读书也不行,不如每旬也开一次朝会听大臣们处理政务。” 李慕君不说话季贤达冷着脸,不得已兰太后只能降价。 “哈哈哈”季贤达笑出声“太后娘娘和杨大人,是想要谋朝篡位吗?” 兰太后揪然变色:“大胆放肆!” 杨士诚吃了一惊连忙跪倒:“陛下,微臣便是万死,也不敢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季贤达冷笑:“杨大人没有,为什么要联合太后囚禁陛下驱赶本王,或者其实太后娘娘有此心意?” 兰太后被说中心中最隐秘的想法,气的拍案而起:“季贤达,你太放肆!”说完才想到自己反应过度,连忙转向李慕君。 “陛下,咱们母子十多年,你知道哀家的心思,只想早点含饴弄孙再没有别的。如果陛下不满意哀家和杨大人的安排,只管说陛下的意思。” 李慕君慢慢地站起来神色平静的说:“季爱卿慎言。” “是”季贤达也站起来恭敬的揖手。 李慕君先走到杨士诚的面前扶起他:“父皇龙御归天后,朝政都仰赖大人。爱卿的功绩自有后人评说,杨大人不必为摄政王的无心之语,惶恐。” “陛下!”杨士诚听得几乎落泪,都说他贪权,可是谁能明白他的苦心和忧虑,如今幼主竟然能说出功绩自有后人评说的话来。 “朕都明白,摄政王是武将没有理过朝政,母后又一直身居后宫。杨爱卿是怕他们万一乱了朝政……” 李慕君还没有说完,杨士诚涕泪满面的双膝跪倒嚎啕大哭。自己像是被驾在火上烤一样,既怕不懂的人乱了朝政,忙着霸住朝政,别人都淡然了,又怕自己权力太大被皇帝清算,日日夜夜焦虑难安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12 。 多少人以为他贪权,没想到看透自己苦衷的竟然是年幼的皇帝,杨士诚跪在李慕君脚下:“陛下,老臣心里苦啊……”他像是溺水的人遇到浮木,一把抱住李慕君的脚踝,伏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要不是先皇的嘱托,要不是担心陛下,老臣宁愿去给先皇陪葬,也不想这样日夜不安。” 被人抱住脚踝,李慕君僵硬了一下,她又弯腰去扶杨士诚:“杨大人起来说话。” 自从熙和帝归天,杨士诚看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是内里的煎熬确实说不出口,今天终于有了知音,怎么也要哭个够。 季贤达看不过眼,走过来一把拉起杨士诚:“好歹也是朝中首辅,在陛下面前这样仪容不整算什么?” 被人粗暴的的拽起来,杨士诚也不好再赖在地上,旁边自有宫女送上帕子。 李慕君反身坐回上首,开口说:“杨大人是父皇看重的臣子,朕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可是父皇信重大人,大人却不相信父皇。” 杨士诚一脸急色,想不通他怎么会不相信先皇,先皇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万死难报。 李慕君抬手止住杨士诚要说的话,接着说:“如果杨大人相信父皇,就会放心摄政王和母后一起理政。杨大人是文人首领,可摄政王是武将翘楚,母后治理后宫三十余年可曾出过一点乱子?” “先齐家,然后才能治国,杨大人未免小看了母后的智慧,至于摄政王,他十五岁开始,在北境号令三十万大军……” 看着杨士诚又要说话,李慕君继续抬手止住:“不仅三十万大军,军威赫赫,就是北境的人口也比三年前多了一成,杨大人真以为他只有蛮武不懂治民。” 兰皇后神色温和,就算听到李慕君说她的功劳,也没有什么变化。季贤达挑起一边眉毛:这小皇帝知道的挺多。杨士诚听完神色恍然。 “所以,杨爱卿是没有体会父皇的意思,才让自己劳心劳力还煎熬不堪,朕看着都于心不忍。” 杨士诚眼含热泪:“是老臣愚钝,没能体会到先皇的睿智。” 李慕君神色温和的劝慰:“如今大人明白就好。依朕看,母后和杨大人提议重开上书房挺好,不如朕每日辰巳跟候太傅读书,未申健身炼体。每五日开朝会朕旁听政务,届时母后垂帘,摄政王也会上朝,这样杨大人也不必把万里江山一人扛下来。” “陛下英明,微臣遵旨。”杨士诚跪下领命。 李慕君神色平静的看向兰太后:“母后以为呢?” 兰太后笑的和蔼:“陛下一人读书怕是无趣吧。” “还是母后想的周到,那就麻烦母后找几个伴读。”李慕君淡淡的说道,兰太后时刻不忘给自己拉配种的人。 兰太后继续笑的和蔼:“哀家说过陛下睿质天成,哀家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里的事解决了,季贤达陪着李慕君回马场继续剩下的训练,他骑在马上玩味的问“杨士诚真如陛下所言,才排挤微臣?” 李慕君神色淡然的坐在步辇上没有说话,真真假假重要吗,今天能这么容易让杨士诚让权,其实多亏季贤达一来就蛮横的扣上谋权篡位的帽子。这顶帽子杨士诚怎么敢接,再加上自己怀柔,一软一硬不由他不退步。 步辇走的很平稳,李慕君神色淡然的想,来来回回最麻烦还是兰太后那里,不知道她会选兰家的谁来做配种人。 后宫是兰太后的天下,她不能不虚与委蛇。 ☆、兰靖远 在李慕君八岁以后,兰太后心里就隐隐约约生出希望:如果熙和帝一直生不下皇子,那么她作为握有李慕君秘密的人,是不是可以让李慕君生下兰家子嗣。 随着李慕君一天天健康长大,熙和帝一天天衰老,这愿望越来越强烈。因此在熙和帝还在的时候,兰太后已经暗自选好人选。如今愿望即将实现,兰太后平静了几十年的心竟然火热起来,她当天便给选好的几家下了懿旨。 第二天一早,李慕君走进停了将近三个月的上书房,便碰到三个伴读。看到那三个人,饶是李慕君清冷惯了,也忍不住在心里抽了抽嘴角。 兰太后还真‘贴心’三个人竟然类型各不相同,年纪最长的是兰太后的嫡亲侄子,勇侯嫡幼子兰靖远今年十七岁。 第二个不认识年龄和李慕君相仿,但那长相……不能说是男生女相,但是十分艳丽。 让李慕君抽嘴角的是第三个,一个还不到她肩膀的豆丁,太后到底以为她有多奇怪的嗜好,才能选来这么孩子气的伴读。 因为是几个人第一次一起上课,下学后兰太后特意都接到慈宁宫,给他们彼此介绍。 “靖远就不必说了,自小就和陛下熟识,这个长得俊美的……”兰太后招招手,那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起身走到太后和皇帝面前,微笑弯腰揖手。他不笑的时候只是美,一旦笑了竟然有几分妖媚的气息。 “这是兰家宗族里长相最出色的,叫兰靖铭”兰太后笑着对李慕君说。 连是哪一房都没说,看样子是隔得比较远,李慕君神色淡然的说:“果然好颜色,赏。” “还有这个小子”兰太后对最小的招手,那个有点圆润的小胖墩,‘蹬、蹬、蹬’跑过来,站到李慕君面前像模像样的弯腰揖手,说道“微臣兰靖鸿见过陛下。” 这个孩子脸颊圆圆,因为有些婴儿肥所以微微下坠,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捏一捏他的脸颊。 李慕君依然神色淡然的说:“看着很精神,赏。” 兰太后在一旁和蔼的看着李慕君都赏了,才让兰靖远带着那两个出去,挥退伺候的宫人和李慕君说话:“原本哀家的意思,伴读让靖远一人来就行。” 李慕君明白那意思,太后中意的人选是兰靖远。 “可是陛下贵为天子,就一个伴读未免配不上陛下的身份。” ……李慕君倒不是有什么贞洁烈女的想法,只是她也没有滥交的爱好,兰太后这么奔放一次给三个?然后她就听太后接着说。 “哀家找遍兰氏一族年纪合适的少年,只他们三个各有千秋。靖远不消说,靖铭长相不是哀家夸口,算得上万里挑一。靖鸿则纯真活泼,有他在上书房也不至于陛下太冷清。” 李慕君神色平静的听着,并不插话显得尊敬,可是兰太后却胸闷。一个人自说自话,总有一种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虽然兰太后有李慕君绝对的把柄,可是她也跟李慕君拴在一条绳上,更何况兰太后还有所图谋,因此她只能忍住胸闷,继续笑着说。 “靖鸿的性子和陛下互补,这三个陛下但看哪个合眼缘,好选作天子近臣。”兰太后的‘近’字加了重音。 原来是选一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13 个,李慕君想着,神色略带些恭敬的回道:“劳母后费心。” “咱们母子一场,哀家总要替陛下多考虑些。” 等送走皇帝,兰太后单独招了兰靖远说话,她拉着兰靖远的手满脸慈爱:“姑母选了你们几个做伴读,但是最寄希望的是你,你比皇帝大三岁,平时在一起要让着她爱护她。” 兰靖远听着有些不太好,笑着说:“陛下是一国之君,靖远作为臣下自当侍奉。” 说起来他们三个,倒是只有兰靖铭既没有承袭,也没有获得朝廷封赏,因此没有一官半职。 兰太后不在意兰靖远的说辞,继续慈爱的说:“你们都是年轻人,平日里不要太拘泥于君臣的身份,该拿出年轻人相交的平和。” “姑母,皇上就是皇上臣下怎么能平辈论交,大不敬。” 兰太后欣慰的笑着顺了顺兰靖远的鬓角,这孩子才是真正的好相貌。虽然不是兰靖铭那样的艳丽,却有着明月般的清俊。 “傻孩子,谁都需要朋友,平日里你要多亲近皇帝,姑母盼着你将来能做天子近臣。” 亲近皇帝……兰靖远眉头微皱。 “哀家和陛下说好了,在武英殿给你安排间寝室。平日里下完课,你也可以去天顺宫求见陛下,没事下下棋,聊聊天……” 武英殿和文华殿东西相对都属于前朝,有时候大臣们遇到紧急公务处理不完,就可以歇在武英殿。 兰靖远听着兰太后的打算,衣服下的心脏猛地一缩,然后‘砰、砰、砰’的狂跳起来。他想到一个无法置信,却又合情合理的事情。 “姑母的好意靖远明白。”兰靖远试探的开口,却被兰太后打断。 “你真明白?相处的礼节不能少,但是臣下的卑躬却不要有……” 兰靖远几乎遏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他强自平静脸色:“姑母的意思是让陛下能喜欢侄儿,将来做近臣。”说道‘近臣’二字兰靖远好险舌头没有打结。 “对,就是要让陛下喜欢你,让你做宠臣近臣。” 兰靖远觉得自己头脑充血耳朵轰鸣,他低下头貌似思索的调整呼吸:“既然是给侄儿的机会,那靖铭……” 兰太后冷笑:“他是什么出身,哪有资格。至于靖鸿年岁小,心性和孩子似的……” 兰靖远哑然,兰靖铭是兰家第一代勇侯,兰家高祖的的庶支。这原本也没什么,可那妾氏却是前朝的公主。 兰靖远半低头站起来,恭敬的揖手辞别:“既然要住到武英殿,侄儿这就回家去带行李。”他在内侍的带领下,面色温和的走出皇宫骑马回府。 兰靖远似乎和往日没什么区别,可是到了自己的院子,他挥退所有上来服侍的丫鬟小厮,关上房门后,他一把抓住又开始狂跳的心脏。 竟然是这样的!原来是这样的!兰靖远一手抓着胸口艰难的走到桌边,另一手撑着桌子颤抖的坐下。 兰靖远小时候特别肖似兰皇后,那时候皇宫里十几年没有孩子,兰皇后征得熙和帝同意,便把兰靖远接到坤宁宫抚养,既排解寂寞也给宫里加点热闹。 后来有了李慕君要养在坤宁宫,兰靖远被送回勇侯府。刚出生的李慕君,不哭不闹不吃奶,熙和帝急的上火,兰皇后说会不会是李慕君是兰靖远带来的,所以兰靖远不在就出了岔子? 病急乱投医的熙和帝下旨接兰靖远进宫,然后李慕君开始肯吃奶。没人知道其实是李慕君接受了自己胎穿的命运,只是把兰靖远留在坤宁宫,庇护李慕君没病没灾。 兰靖远一直住在坤宁宫,他知道这里有个小皇子,却只有很偶尔能看见奶娘,或者熙和帝抱出来。他被勒令不能靠近小皇子,可是小孩子都很好奇,大人越不许他越想靠近。 终于在兰靖远五岁的那年夏天有一次午睡时间,他避开人悄悄摸到李慕君住的地方,然后他看见睡着的李慕君…… 女孩子!虽然只有五岁,但兰靖远本能的知道这是不能对人说的秘密,于是这个秘密陪伴他到今天。 兰靖远平静了会心情,提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清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让燥热的身体平静下来。 兰靖远想起去年看到的李慕君,那时她的身姿纤细像春日的嫩柳。她对着熙和帝绽开明媚的笑容,仿若百花齐放,颊边的酒窝甜美的让人沉醉。 兰靖远提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杯水,他慢慢地执杯到嘴边,嘴角漾起一点笑容:原来此生我竟然有一亲芳泽的机会。 ☆、暴露 九月初五,东方的朝阳红彤彤从地平线上升起。虽然看起来似乎升的很慢,但依然一点点褪去没有威力的红色,变得越来越耀眼最终稳稳的照亮大地。 李慕君身穿四团龙明黄常服,头戴黑色二龙戏珠翼善冠,坐在龙椅上听大臣汇报政务的处理。巨大的龙椅后垂着金珠帘,里边坐着兰太后。龙椅右下方的台阶上,站着身穿红缂丝蟒袍的季贤达。 大夏很大,每天有处理不完的琐事,而这些日子最大的一件事是今年的秋收。今年北方夏秋三个月雨水极少,虽然工部已经想办法让各州府开渠引水,但全面减产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情。 好在高粱小米耐旱只是减产,不至于大面积绝收。因此最近户部在根据各州府报上来的粮食预收产量,制定北方各个地方应该减免的税收。 熙和帝选用的官员还算不错,能为百姓筹划,户部尚书张聪文,听着左侍郎一一报告他们这些日子定下的减免比例,心里有些不安。 只是不下雨就要整体裁掉北方近四成的税收,不懂农事的幼主会同意吗?虽然幼主管不了事,但要反对的话,他们也会很麻烦。 李慕君不知道户部尚书的心思,她前世种过庄稼,知道没有水会是什么样。现代农业机械化,基本不存在缺水缺肥和虫灾,可是在这里却是致命的。 “基本各州县的减免就是这样,杨大人也已经签发,如今只剩下把公文送往各地衙门。”左侍郎说完,特意强调这件事已经了结,免得节外生枝。老百姓自己都吃不饱还要强纳税,他们户部和吏部会很难做。 季贤达站在台阶上凝眉,没想到今年北方旱情这么严重,那军饷……他回头看向龙椅上的小皇帝。 论理李慕君还没有亲征,朝政她说了不算,可她毕竟艰难的活过,因此清清静静的开口加了几句:“户部的诸位大人辛苦了,民为国之本,应当体察爱护。” 看见幼主开口,张聪文心都提起到半空,听完这句话放下一半,舒口气结果听到李慕君说“但是”心又揪成一团,只听李慕君慢慢地说。 “但是这些减免的税收,真的能让老百姓们享受到吗?会不会有山高皇帝远的官员,照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14 样收税,然后中饱私囊?” 她不等其他官员说话,径自说下去:“这些各地税收的减免诏令,必须明榜于各地城门一个月,并且加一句‘朕与欺民瞒天者不共戴天。’” 这话说的重了,文武百官没想到,看似冷冷清清还很稚嫩的幼主,竟然说出这样决绝的话来,两班文武大臣一起跪下“陛下息怒。” 额……这就算发怒了?李慕君愣了愣。 季贤达背手问下面的张聪文:“张大人,遇到灾年减免税收是应该的,那冬季的军饷可落到实处?” 皇帝息怒是句话,反正皇帝也没生气,可军饷却是硬头货。张聪文也顾不得‘惶恐’抬头说道:“正要回禀这件事,明年全国的军饷只能按七成给付。” “呵呵,所以敌军攻城的时候,让七分饱的士兵去打仗?”季贤达冷嘲“本王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明年的军饷必须给够。” 季贤达一句话像是犯了众怒,底下的文臣们哪怕是刑部的也能反对几句。看着瞬间热闹起来的朝堂,李慕君脸色平静,这就是季贤达被架空的表现,他说一句话别人十句话堵他。 季贤达背在身后的手慢慢地握起拳头,士兵们拼死拼活,难道一顿饱饭都吃不上!这也是他现在不想上朝的原因,不能制服这些人站在这里有什么用?不过不会很久了,季贤达心想:真以为本王拿你们那张嘴没辙? “太平仓去年余粮四十五万石,马廪仓九十四万石,大余仓七十六万石,新野仓……”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大臣们,在李慕君清冷的声音下安静下来。 李慕君静静的注视着阶下的文物百官:“新野仓一百零九万石,众位爱卿还需要朕一一报出各大粮仓的存量吗?还是这些粮食莫名的没有了?你们要告诉朕这些都被虫蛀了?” 季贤达冷笑:“恐怕是真的遭虫蛀了,可叹陛下刚才说‘于欺民瞒天者不共戴天’。看来本王应该派出巡查,到各地好好去抓抓虫子。” 季贤达这话是要清算官员了,张聪文其实就是想压压季贤达。这也不奇怪对他而言,军饷真的是永远填不满。结果没想到,幼主竟然对全国的各大粮仓了如指掌,现在反倒是怀疑他们户部吞墨。 张聪文硬着头皮出来解释:“粮食都在可是要预算三年,万一有大灾大难也好救急。” 于是好几个大臣又出来帮户部说话,李慕君颜色不动,看来大臣们对自己的敬畏也不够,竟然还想糊弄。 “北皇仓现在的存量中有十五万石,存于熙和三十年……”李慕君清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来。 季贤达听了是真怒了:混蛋,宁愿发霉也不给士兵吃吗?他冷冷的开口:“看来菜市口不见血,为大夏万万百姓抛却性命的兵士,别想吃饱饭。” 张聪文双膝跪地,他真的只是想为难一下季贤达,想着扯几次皮给他们八、九成就好。结果没想到皇帝,竟然对粮仓存储情况了解的这样详尽。 这天下午,季贤达看着还是面无表情训练的小皇帝,起了一丝兴趣。 他想起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心想要不要和小皇帝透点气?可是自己做的,毕竟不像小皇帝那样光明正大,让朝臣不得不服,自己走的算是诡道。 李慕君完成一段训练休息,季贤达还没有拿定主意,这时候一个宫女来请李慕君。原来今天惠太妃生辰,因此请皇帝赏脸过去饮宴。这也没什么,可是这宴席上还有刘太妃的侄孙女。 李慕君虽然不能成亲,可是后宫总得有生下皇嗣的人,因此有些人早早就打主意,送自己闺女进宫做李慕君的宫女。 李慕君神色淡然的打发了宫女,也命自己的大宫女去送上贺礼。季贤达按下自己犹豫的心思调侃:“哎呀,皇帝陛下不去可惜了。” 李慕君没有理会,随着慢慢的接触她发现这位铁血将军,其实真的有点痞气。她自顾自走到太阳下分腿蹲马步,经过近二十天她现在已经基本适应了。 “啧啧美人恩呐。” 李慕君脸色平静呼吸平稳。 看小皇帝稳如钟的身法,季贤达还是满意的,这样下去再过二十来天就可以增加训练量了。不过看着李慕君面无表情,季贤达就想撩一撩。 “也是,关内的女人裹着小脚扭扭捏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在没趣。不如边城的女人,脚大嗓门大,还能自己做生意,能下厨房做饭,也能上城墙拿枪。关内的……”季贤达摇摇头。 李慕君目视前方呼吸平稳的,蹲马步似乎没有听到季贤达的话,季贤达也不是真要打扰小皇帝,说完自然都旁边去练刀。 一炷香过后,李慕君收起架势洗过脸,忽然对季贤达说:“边城的男人无法完全保证能击退瓦刺,需要女人也出一份力,因此那里的女人才能不裹脚。如果边城没有瓦刺威胁,边城的女人也会裹脚,也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李慕君神色清冷:“女人要裹脚,要大度贤惠,要以男人为天,不是女人自愿的。”她看向季贤达。 “如果大夏的女人能打过男人,你觉得会怎么样?” 啊?季贤达有点懵。 李慕君不知看向哪里语音低沉:“不过是女人打不过男人,所以才有了这不公平的处境。你以为六七岁的小孩子,折断足骨生生用布条缠紧是什么感觉?可天下的女子都要经受这样的痛苦。” 李慕君终于低下了头细语呢喃:“不过是女人打不过男人而已。” 季贤达沉默了下,确实是谁拳头硬谁说了算,如果女人的体质不比男人差……所以女人们变成这种样子,其实都是男人们强迫利诱的? 看李慕君似乎有些低落,季贤达笑着说:“不如陛下骑会马吹吹风?” 骑快马确实能让人心情舒畅,李慕君没有拒绝。季贤达骑马跟在皇帝身后,这二十多天的训练有了一点效果,最起码李慕君腰腿力量大了些,可以加紧马肚子,也可以控制自身随着马儿快步一起一坐。 季贤达凝视前方依然身量纤细的小皇帝,想着李慕君刚才说的话。他一直看不上关内女子的种种扭捏,更不喜欢畸形的小脚,却没有想过原来是男人做的孽。 如果顺着李慕君的话往下深想,其实是男人剥夺了女人的权利,不能读书不能独立,只能依附于男人…… 小小年纪这样通透,季贤达决定请李慕君,在下次朝会上帮帮自己,他快马加鞭赶上李慕君。 迎面的风确实让人心旷神怡,随着马儿跃起,李慕君小腿加紧马肚半起身,落下时轻轻坐下,一起一伏和马儿一个频率。 忽然再一次坐下时,李慕君身形一滞,一股热流顺着腿根流下,她连忙拉住□□的马——她的初潮来了。 “陛下怎么停下了?”身后赶来的季贤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15 达轻松地问,然后他闻到一股带着特殊腥味的鲜血味道,这个味道?他看向骑在马上身形僵硬的小皇帝。 “朕忽然想起有点事,先回宫了,季爱卿也早点回府。”说完李慕君驾马直接离开了马场,没有用步辇,或者自己走回去,第一次骑马离开。 空气中遗留的血腥味,在季贤达鼻端萦绕不去:陛下没受伤啊,这味道有点怪…… 忽然季贤达想起这个味道,这是……他五雷轰顶般呆滞的看向李慕君离去的方向,皇帝是个女人!!! ☆、初绽风华 摄政王府门口几个衣着华丽的小厮,看到王爷回来连忙点头哈腰的恭迎季贤达。一进大门的前院已经修葺完毕:合抱的古树、奇丽的假山还有青砖墁道,红柱绿瓦、雕花门窗还有彩绘斗拱,看起来的确是富贵逼人的王府。 季贤达进了书房,便有几个侍女端来热水热茶伺候。不过这些侍女不像别家那样,上来替季贤达更衣散发,而是从头至尾一言不发,放下东西默默的退出书房。 季贤达换了青色家常直身,梳洗过后,端了茶水坐到书桌前。 皇帝竟然是个女人!一直脸色严肃的季贤达,这会才放任震惊的表情到脸上:是个女人!他捏着茶杯缓缓的转,原来如此…… 这样的话所有的奇怪之处就能解释的通,小时候不见人,长大了不让人近身,将来不婚配。 竟然是个女人,季贤达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难怪要每天在日头下训练,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李慕君时,那张玉雕一样的面孔。 原以为自己得逞,可以借机拉近和小皇帝的关系,没想到不过是被人家利用,通过训练让她看起来比较像男人。 季贤达笑着放下茶盏,皇帝是个女人自己的计划是不是该变一变?只要以此要挟,她敢不答应自己的要求?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条路实现自己的愿望更容易。 “将军,末将武元通求见。”书房外传来豪放的声音。 “进” 季贤达话音刚落,门外走进个满脸笑容的魁梧的大汉:“将军怎么没去后院,跟弟兄们一起训练?” “想点事”季贤达笑着指指椅子“武大哥过来有事?” 武元通先提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咕嘟嘟喝了,又倒一杯才捏着杯子到椅子上坐下:“谷子带回来好消息,他查到监察御史马文芳,纠察合州知府贪墨案时收了重贿。” 季贤达点点头又问:“城外那些练得怎么样了?” “那些新兵蛋子不顶事,还哭爹喊娘呢。”又说了几句话,武元便要告辞去后院,后院也有三百新兵,是季贤达从城外三千新兵里挑出来的。 “对了武大哥,你过去跟韶春说,让他明天去宫里指点皇帝训练,我明天出城。”季贤达又吩咐了一句,如果不是为了和李慕君拉近关系,他早就出城练兵去了。 韶春是跟季贤达从北境回来的一个总旗,为人沉稳可靠。 武元通应声走了,季贤达梳理自己要做的事,回来不足一月,朝廷里被他拿住致命把柄的不过三人。新兵训练离能用还差的远,而为了完全把控新兵,他把除了探子外的老兵都分编到新兵里。 眼看秋闱在即,他谋划的武举开科却还不能提上日程。想要大夏的武将有地位,武将能在朝廷说上话,凭那些一代不如一代的世袭纨绔,没指望。 因此季贤达这次回来第一个目标便是武举开科,原本他计划搜罗些文臣的把柄,让他们不得不拥护自己,后来又想笼络皇帝支持自己。却没想到皇帝竟然有这样致命的把柄。 季贤达勾起嘴角,有这个把柄不怕李慕君不拼死支持自己。心里的重担放下,季贤达也有闲心回想和李慕君相处的种种。 可是第一个映入脑海的竟然是训练第三天,李慕君双臂和大腿衣衫湿透,浑身抖得筛糠似,还要坚持扎马。他记得她缠着布条的双拳,记得她满脸汗咬着嘴唇流着泪不肯放弃。 记得她说“朕需要的是铁血将军。”记得自己用棍子敲在她纤细腿骨上的感觉。 那样热的天,穿着棉两档操练得有多难熬,想起那纤弱的双手为了练得粗壮些,明明有血泡还忍着痛,一遍一遍紧握四斤重的大刀挥舞。 季贤达脸上的笑容消失,他神色沉静的坐在椅子上。小皇帝冷静理智坚忍不拔胸有丘壑,这样的人值得尊敬,他怎么能要挟她,这是在折辱她! 季贤达从椅子上起身,准备去后院操练。还是先请她帮下自己,季贤达有一种感觉,这位平静的女子会帮自己的。再说就算她不帮,自己也不是没法子。 摄政王府前后院一门之隔,前边朱门绣户,后边却肃穆铁血,平整的校场青砖青瓦的营房。季贤达先练射箭,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一开弓他就想起那一次,自己把李慕君揽在怀里的感觉。 根据那两档的厚度,她的胸应该很小吧,别说一握,恐怕就够自己一掌心。‘呸、呸、呸’想什么呢?季贤达在心里鄙视自己,一松手箭离弦而去竟然不在靶心。 季贤达又抽了一根箭搭在弦上,穿着里衬腰还是很细,据说细腰女人被握住腰的时候,男人最容易使力气。 季贤达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条白皙莹润的细腰,被自己双手握住的画面……箭彻底脱靶了…… 王八蛋,想什么呢!他放下弓箭,拎起一对百斤重的石锁练起来:让你胡思乱想,看爷怎么操练你。 这天晚上季贤达练了一个多个时辰石锁,只练得衣裳湿透,浑身的燥热都顺着汗水流出来。 “看到没!这才是爷们。”武元通对院子里的新兵蛋子吼道,于是倒霉的新兵们多训了半个时辰。 临走时,季贤达状似无意的到武元通屋子说:“明天我不出城,你跟韶春说不必去皇宫了。”不是自己要出尔反尔,是因为自己要去请皇帝帮忙,季贤达这样认为。 第二天中午季贤达在马场上等来了李慕君,这一次她旁边多跟了位三十余岁的嬷嬷,季贤达猜测应该就是那位奶娘了。等李慕君走进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季贤达微皱了下眉头,他的鼻子非常灵敏最不喜欢香料的味道。 不过他也能明白李慕君的苦衷,季贤达忽然想起来曾经听人说过,女人月事的时候有很多禁忌,这个还能操练吗? “陛下已经连着练了将近一月,要不休息几天再练?”季贤达体贴的问道。 旁边的王嬷嬷眼睛一亮,可是她却听到李慕君清冷的说:“不必。”王嬷嬷眼神暗淡下来,她明白李慕君的苦衷,总不能每月那几天都休息吧。 一万尺跑步,五百个丁字回杀,李慕君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有蹲马步的时候,双腿分开李慕君觉得下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16 身有些不舒服,她忍了一会不得不起身在王嬷嬷的伺候下去官房。 季贤达停下大刀,看着李慕君的背影,不知怎么想起了一个东西——月事带,他的俊脸在阳光下有些泛红。大概是热的,季贤达收回目光继续挥舞手上的大刀。 九月初十的朝会,最重要的是礼部的事。秋闱正在进行礼部和都察院全部打起精神,不过一开始却没有说秋闱的事,而是韩一燝说起李慕君舅舅家的封赏。 李慕君坐在龙椅上神色淡淡的听着,她并没有见过舅舅一家人,不过很不喜欢就是了。她的母妃原是舅舅家的二女儿,为了大舅娶亲,被卖到宫里做粗使宫女。 后来阴差阳错有了她,母妃血崩而亡,不见舅舅家伤心,却慢慢的开始欺凌乡里,为了她熙和帝没少给遮掩。 李慕君听着韩一燝拟定的封赏,完全是按着礼法所定,因此点点头加了一句:“韩大人做的不错,只是正逢灾年,其他不变俸禄先按一半给。” 听这话户部尚书张聪文最高兴,最好都不给让他只进不出,因此他第一个出列:“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微臣职责所在。”韩一燝也跟着谢恩。 李慕君抬抬手继续淡淡的说:“只是减了俸禄,朕心里有些愧对母妃,就多赐他们一块牌匾‘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说完李慕君往下扫了一眼,对刑部尚书程明举说道:“久闻程爱卿一手好字,就由爱卿替朕书写。” “微臣遵旨。”程明举肃杀着一张脸出列躬身揖手。 其实这底下的大臣,凡是有心的都知道皇帝舅家,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他们没想到李慕君会这样不容情,不过这样的才是明君之像。 杨士诚领头,两班文武一起跪倒:“陛下英明” 季贤达趁着这个机会开口:“礼部秋闱忙完,便着手明年的武举开科,先和五军都督府拟出条陈,给本王过目。” 如果季贤达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摄政王,他这样下令没什么不可以,可惜他不是。 韩一燝直接站起来:“臣没听过什么武举,大夏也没有此例,请摄政王收回成命。” “我大夏泱泱大国,当以教化为主。” “穷兵黩武,劳民害民!” “匹夫之勇何须科举!”殿下的群臣愤慨不已,仿佛武人通过科举,和他们站在一起就辱没了他们。 季贤达微微的眯起眼睛,看着蹦跶最欢的那几个,想着回去就让哨兵去掀他们老底。 当然也不是没有一个支持的,前军的左都督就大声驳斥:“文圣有仲尼,武圣有关公,你们能科举,我们为什么不能?” “呵呵,那你知道‘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是善之善也。’”一分文官讽刺回去。 “苏秦张仪,合纵连横何等厉害?也不见你们有什么功劳,整日里游手好闲的白吃俸禄,如今竟然还要开科举,弄些更多吃白饭的。” “王八蛋!”几个都督气的扑上去捶打,嘴皮子厉害的文臣。作为武将他们打个把文臣没问题,可是耐不住文臣多啊,于是朝堂里打成一团——花脸共锦袍一色,乌纱和笏板齐飞。 李慕君眼里露出些好笑,这些年纪够做爷爷的人,一言不合就开打,还说武将不重要。不过她很快掩去笑意,清冷的开口:“够了,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成何体统!” ☆、初绽风华 皇帝虽然发话了,可是朝臣们群殴的正在兴头上,还是乱糟糟一团,你拽我胡子我踢你肚子。季贤达冷笑,喜欢打架?他把袍脚别到玉带里走下台阶,扬手抬脚,打成一团的大臣被他一个个扔到两边。 李慕君慢慢地从龙椅上站起来,清凉的说道:“御前失仪,咆哮朝堂,卿等该当何罪?” “臣等死罪,请陛下宽恕。” 台阶下跪倒一片,这就是法不责众的意思了。李慕君心里明白真要治罪,一个个论起来,肯定是先动手的武将吃亏。倒不是她要偏袒武将,而是摄政王已经够势单力薄,她得扶持一下,要不然杨士诚坐大会不好控制。 “卿等也是为国为民才会一时激动,何至死罪?”李慕君慢慢地坐下说道。 “谢陛下宽仁”大臣们一板一眼的道谢。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否则朝廷威严何在。” 底下的大臣僵了一下,鸦雀无声。按理李慕君是来旁听的,并不能处置朝政,奈何她每次都是依理依法,这些大臣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就罚俸一个月,杨大人以为如何?”说完李慕君看向杨士诚。 季贤达听了心里暗笑:这小女人还挺有心眼,明明是她做的决定却要杨士诚做坏人,而且杨士诚不做还不行,谁让他是首辅呢?当然杨士诚如果有皇帝那么大的心胸甘于让权,也可以来一句‘请摄政王裁决’,或者‘陛下圣明’。 季贤达心里冷笑,杨士诚必定没有那样的心胸。果然杨士诚楞了一下拱手:“臣正有此意。” “刚才本王听有人说‘我大夏泱泱大国,当以教化为主’?”季贤达放下袍脚,站会台阶上开口。 “正是,我们乃是上邦大国,当教化四夷让万国来朝。” 季贤达冷笑:“照你的话,就该先裁撤大理寺、刑部、都察院。” 底下的文臣们听得一愣,心思急转考虑怎么驳斥,结果季贤达的话竟然还没有说完。 “还有各地州府衙门的牢房捕快,包括京城刑部的大牢……” 杨士诚微低头,心里却无奈,季贤达这是抓住错处不肯轻轻放过了。他眼风扫过刑部右侍郎张贞乐,张贞乐也恰好瞄过来,他微微点头。杨士诚安心的重新垂下眼,张贞乐最善辩。 “……还有大夏的律法,也可以废除了,教化即可。” “王爷所言差异,教化为主刑法为辅,文臣为主……” 季贤达懒得跟只会动嘴皮子的人多说废话,直接打断他:“既然文臣这么重要,以后边境就由你们去镇守。” “你” “我怎么?武将领着士兵们冒着生死守卫大夏,结果在你们眼里就是游手好闲吃白食?”季贤达心里压着怒火。 “边境上千万士兵将领,用血肉之躯挡住敌人的铁蹄,结果呢?军饷不是拖欠就是不够,还要被所谓的文人视作莽夫、匹夫……”季贤达冷冷的扫过下边的朝臣“有个成语不知诸位可曾听说过‘忘恩负义’!” “够了”李慕君清冷的声音响起。季贤达说的不错,可是文臣里善辩的多了,争来辩去李慕君可以肯定季贤达会落下风。 “朕记得季爱卿刚才提议武举开科,诸位爱卿全都觉得不好?” “微臣启奏陛下”监察御史马文芳手持笏板出列“‘国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17 之大事在祀与戎’这是先贤的话,可见兵事乃是国家大事,微臣复议摄政王殿下。” 这时候有一个大臣站出来:“我大夏子民尚不能全部教化,更何况蛮夷?需得武力震慑,微臣复议摄政王殿下。” “微臣复议殿下” ……不一会朝堂上有十来个大臣站出来。 “哀家不懂许多大道理,可是这治国如齐家”纷纷嚷嚷之后,一直端坐在金帘后的兰太后温和的开口。 “文臣比如贤妇安定国内,武将比如男子守护家园。家宅不安贤妇所托何处?由此哀家以为武举还是开科取士的好。” “臣等复议。” 瞬间又有好些大臣出列支持,李慕君大概看了下有三分之一。她心里微微叹息,季贤达和兰太后加起来不过这么多,还是得她亲自出面。 李慕君抢在杨士诚之前开口:“朕觉得母后言之有理,又有这许多大臣们复议,想来是不会错的。只是大夏立朝近百年未有此先河,若是能在季爱卿、杨大人手中开始,从此我大夏永世固若金汤。想来后世的子民,都会感念你们的恩泽。” 李慕君给杨士诚送出这顶高帽子,不过杨士诚却不为所动,依旧皱眉想要驳斥,李慕君只好继续开口。 “再者‘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从开国□□皇帝到现在,武将们的勋爵基本都到了最后一代,总不能下一代国中没有武将吧?” 杨士诚愣住了,他竟然把这茬给忘了!而显然朝中忘了此事的大有人在,看他们面面相觑就知道了。 李慕君轻轻抿出一点笑意,这笑意恰好被回头的季贤达看见,原本是想用称赞的目光给予支持的季贤达楞了一下:好美!他连忙回头假装没看到。 李慕君慢悠悠的开口:“若是此事可以,朕倒有个想法,不如明年文举春闱试题由杨大人来出,武举试题由季大人出。” 杨士诚彻底愣住,春闱出题是多大的荣耀,那是只有帝王才有的权利!当然帝王年幼也可以让臣下出,可是这一荣耀多半是太傅才能有的。 不过今年秋闱还是李慕君出的,候太傅为人恬淡,不愿意为此名声所累,更何况他教的学生能力如何他心里清楚。可是杨士诚想要啊,这是多少年都不会碰到的殊荣。 杨士诚心里叹口气苦笑,新帝虽然年幼,厉害却不必先帝差,甚至更上一层楼。先是点明开国武将们的世袭快要到头,必须武举取士,再用这出题来诱惑自己……高。 杨士诚思量已定,手持笏板出列躬身:“武举开科势在必行,不过明年春闱的试题还是由陛下圣裁。” 事情成了,李慕君面上却没有过多喜色,她温和的说:“父皇在时尝言,杨爱卿乃是文臣魁首,学富五车,如果不是因为朝中离不开爱卿,父皇还曾想让杨爱卿做朕的太傅。” 这样的肯定,杨士诚双膝跪地发自肺腑的说道:“先帝对微臣的知遇之恩,微臣唯有报效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把头磕在地上。 “既如此,爱卿就不必推脱,明年春闱就由爱卿出题。”李慕君露出一点浅笑。 没人查觉原本应该只是旁听的新帝,决定了朝中最重要的事。也是从这次开始,李慕君虽然还是旁听为主,但她的意见已经举足轻重,更有一些心思灵敏的朝臣,开始向皇帝效忠。 “今天的事多谢陛下。”训练间隙,季贤达郑重的揖手。 李慕君坐在椅子上,神色不动的喝了一口茶,清冷的开口:“此事关乎国家社稷,朕职责所在,季爱卿言重了。” 其实就算季贤达前几日不请皇帝帮忙,李慕君日后也要提出此事。更何况杨士诚势力过大,季贤达难以平衡,李慕君自然要拉他一把。 当然这道理季贤达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可是连着两次自以为得计,却都是被人家顺水推舟的利用,季贤达有些不爽,他故意靠近李慕君耳边低语。 “一样是朝中大臣,陛下每次对着杨大人就和颜悦色,对着微臣就冷若冰霜……” 他话还没说完,李慕君已经迅速起身,站到一边:“季大人自重。”她神色虽然还是清冷自持,可是被耳朵却悄悄地红了,耳边似乎还有季贤达说话时呵出来的热气。 看着那如玉的耳朵,慢慢的,像是被夕阳染红的晚霞般艳丽起来,季贤达微微一怔。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起来。 “陛下~~~” “陛下~~~”一阵欢快的童音打破了这无言的沉默,李慕君回头,原来是兰靖远骑马带着兰靖鸿过来了。 “陛下!”兰靖鸿欢快的喊着,不等马停稳就朝着要下来。 “微臣参见陛下”小家伙像模像样的弯腰揖手,然后迫不及待的站起来“陛下,听说陛下每天下午都要来操练,作为陛下的伴读,微臣也要来。” 这真的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李慕君没忍住捏捏的肉嘟嘟的脸蛋:“行啊,先去跑三千尺。” “啊……”不但肉肉的脸蛋垮下来,两根乌黑的眉毛也耷拉下来“三哥你骗我,操练一点都不好玩,我要回家。” 被人当众揭穿,兰靖远依然如清风朗月,他微笑的揖手:“微臣参见陛下。” “兰爱卿不必多礼。” “实在是五叔担忧靖鸿有些胖,才托微臣领他到马场来练一练。” “我才不胖!走走走,咱们赶紧走。” 季贤达冷脸,看着笑的像一只开屏公孔雀的兰靖远,一些忽视的东西浮上脑海,他进来插话:“陛下你该练试斩了。” 兰靖远笑着阻止:“陛下天之骄子,不论如何都是万民依靠,朝臣敬仰所在,实在不必如此辛苦。所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季贤达上前一步:“陛下行事自有深意,还不速速退下。” 兰靖远不理季贤达,看向他身后的李慕君,李慕君微微点头。 “微臣告退。” 马场上不一会就响起‘砰、砰、砰’的声音,和季贤达挥舞大刀时的破风声。 下斩、回旋、横扫,季贤达似乎往日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他的脑子里却想起一件事:无缘无故兰太后为什么会帮李慕君? 李慕君的三个伴读都是兰家子弟,兰太后掌握后宫三十多年,后宫里都是她说了算。就算李慕君住在天顺宫,用的都是熙和帝留下的老人,又能怎样? 她一个女孩,竟然是深陷在兰太后掌中!那么禁军呢? ☆、逼迫 这天下午季贤达回到王府,命令武元通:所有探子立刻停止手上的事,先从禁军统领查起直到副千户,彻底的查,看谁和兰家有牵连。 “可是将军”武元通挠头“你不是说要尽快掌握朝臣的把柄,好迫使他们尽快同意武举开科?” 想起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18 今日的成功,季贤达脸上露出笑容:“此事已成。” “啊?” 看着手下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季贤达想起这一切都多亏了那……女子,他严肃神色:“立刻去查,一定要查清他们跟兰家有没有牵连!” “可是将军,禁军四万八千人,从统领到副千户总有两三百人。咱们才几个探子,这样查到什么时候?”武元通有些为难。 “全部彻查,先从宫内的亲卫一万两千人查起,不管费多少时间,必须全部查清。” 天顺宫面阔九间进深五间,重檐庑殿顶黄琉璃瓦。正殿设有宝座,东西暖阁有好几间卧室,此外还有东西耳殿做卧室,有这么多卧室据说是为了防范刺客。 因为熙和帝病重的时候重在东暖阁,那时候李慕君为了方便照顾住在西暖阁,所以李慕君这几个月都住在这里。 钱益康收回搭在李慕君腕上的三根手指,说道:“陛下脉象沉稳有力,圣体康健。” 李慕君收回胳膊:“麻烦钱太医了。” 钱益康收拾好东西,却没有要告退的意思:“陛下每日操练一月有余,不知可否让微臣捏捏陛下胳臂和腿上肌肉,看看效果如何。” 李慕君心里暗自抽嘴角,这个小钱太医明明风华正茂,可脑子里除了医术和研究人体再无其他。对于这样的人李慕君还是很尊重的,她配合的伸出胳膊:“钱太医替朕看看。” 兰靖远提着鸟笼来的时候,就在西暖阁外瞄到年轻的太医,一脸享受的捏着李慕君的腿。 其实钱益康那享受的表情,只不过是在感觉女子肌肉,和男子的不同之处,还有这时的和一月前的有什么不同。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陛下,上骑都尉兰大人求见。”一身绿色宫裙的侍女进来启禀。 “宣”说完后李慕君看着还是忘我境界的钱益康,有些无奈“钱太医,钱太医?钱太医!” 钱益康总算是从肌肉的滑动和柔韧中回过神,他站起来告辞又想起一件事:“陛下可否让微臣入刑部死牢,去给死刑犯治病?” 这件事钱益康求过熙和帝,熙和帝没答应。后来李慕君刚登基钱益康也求过,不过那时候,李慕君在朝堂上没有任何话语权,因此也没答应。 李慕君知道他为什么想去死牢,一则是看病,还有观察人在面临死亡时的精神状态,二则他想买死囚问斩后的尸身用做解剖。 李慕君沉吟了一下,她是愿意帮助钱益康的,再来也可以试试自己的话有没有分量,她转身吩咐:“张来顺,你领钱太医去刑部衙门找张尚书。就说朕让钱太医去给死囚诊治,让他通融一二。” 张来顺是熙和帝身边大太监张德喜的干儿子,二十余岁面目普通性格沉稳,他听了李慕君的话躬身应道:“是”然后起身对满脸惊喜的钱益康说:“钱太医请跟咱家来。” 兰靖远等这些人出去了,才进来躬身问安:“微臣参见陛下。” “陛下、陛下、陛下”忽然屋子里响起了几声怪异鸟声。 “陛下、陛下、明月光” “明月光、明月光” “兰大人不必多礼。”在满屋子欢腾的鸟声中,李慕君的话音不紧不慢。 兰靖远站起来提着鸟笼子,走进几步笑着说:“陛下每日除了学习便是训练,微臣想着有些枯燥,特意寻了这么个小东西给陛下解闷。” 旁边的宫女送上茶水,默默的退到外间,李慕君看见眼神闪了一下,不过神色倒没什么变化,淡淡的说:“兰爱卿有心了。” 说完她看兰靖远提在手上的鹩哥:乌黑的羽毛中泛出暗暗的蓝紫色光芒,眼下肉垂和脑后的肉裾明黄鲜艳,橘色的鸟喙,明亮的小黑眼睛,确实挺不错。 “陛下、陛下、明月光、明月光”小家伙在架子上跳来跳去,精神的不得了。 “微臣在家里特别让一个声音清丽的女孩教的,陛下听它的声音是不是很清细?原本是教它‘床前明月光’结果这小家伙就学会‘明月光’‘陛下’倒是叫的很清晰。”兰靖远神色温和的笑道。 “来人”李慕君神色淡淡对外吩咐。 “陛下”一个宫女进来屈膝。 “把这只鸟挂到昭仁殿”说完她又对兰靖远温和地说“虽然天子守孝以日代月,可是父皇……”熙和帝宾天距现在不过两月多一点。 兰靖远神色一变,连忙跪下请罪:“微臣思虑不周,请陛下降罪。” “兰爱卿不过是替朕考虑罢了,请起。” 王嬷嬷忙完手上的事,回到西暖阁便看到:李慕君坐在靠墙的榻上依着矮几,神色专注的看熙和帝往日批改的奏折,兰靖远神色恬淡的坐在窗边看书。金色的阳光静谧的气氛,偶尔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男的俊俏清朗,女的纤细美丽,如果不是……倒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当晚霞铺满西天的时候,照例是李慕君晚膳后散步的时间。王嬷嬷陪着李慕君在九曲的水榭上走了一会,慈和的开口。 “说起来老奴也是看着兰都尉长大,小时候就漂亮聪明,宫里的娘娘们没有不喜欢的,就是先帝也是赞不绝口。如今长大了越发出落的俊秀文雅体贴温和,不知道是多少闺中少女的梦中良人。” 王嬷嬷的话刚说完,李慕君就忍不住笑了。 王嬷嬷笑嗔:“你这孩子越长越古怪,好端端说话笑什么。” “朕笑什么,嬷嬷真不知道?”李慕君笑着斜睨对面的妇人。 王嬷嬷被李慕君意有所指的眼神看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好好,都是老奴爱多心,让陛下见笑了。” 李慕君笑着转过身,继续在九曲桥上漫步,瑰丽的晚霞,给碧波染上浓彩当真是人在画中游。 王嬷嬷慢慢落后几步,看着眼前的女孩儿,柳条儿似得身姿多好。以前还能跟熙和帝撒娇,现在却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对自己肆意笑。 再想想兰靖远,王嬷嬷心里有些遗憾。那孩子自小就喜欢围着李慕君转悠,就算李慕君不搭理,他也总是兴冲冲围上来。长得好,学识好,脾气好,要是李慕君真的是个公主,嫁给这样的人怕是一辈子都称心如意。 不过因为兰太后的原因,兰靖远指定没可能。想到自己刚才的试探,王嬷嬷暗笑,皇帝还是很清楚的,根本不会喜欢兰靖远。 就怕李慕君一时糊涂的王嬷嬷,刚放下心,又不安起来:可这孩子未免太理智冷情了,这样好的少年郎都不动心,那只知道钻研医术的小钱太医就更不可能了……咋办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慕君读书操练骑马,和兰靖远下棋看书,五天上一次朝,时间转眼就到了新年。 新年的除夕宫宴上,兰太后和李慕君坐在上首,底下全是熙和帝的妃嫔。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19 她看着满眼的歌舞,有些遗憾的说:“宫里还是阴气太重”说完转头看向旁边的李慕君:“陛下还是早日开枝散叶的好,毕竟皇室如今就你一滴骨血。” 兰太后这话并不对,自太、祖到李慕君大夏五任皇帝。太宗文皇帝文武双全一代明君,可惜一生只有李慕君爷爷一个子嗣,倒是有三个女儿。李慕君爷爷就比较艰难,只有熙和帝一个孩子,可熙和帝更惨只有李慕君一个女儿。 有人暗地里传言,本来这天下该是灵郡王一脉,可是太宗文皇帝逼得太、祖退位,贬斥灵郡王不得返京,所以老天罚他们这一支子嗣断绝。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室还有血脉,就是西部荒凉之地的灵郡王一支。不过如果皇位到了他们身上,怕是李慕君这一支的先祖,别说享受皇室祭祀就是陵寝都难保,这中间有血海深仇。 李慕君听了兰太后的话,放下手里的银签子,慢慢的说到:“母后的心思朕都明白,可是父皇走的时候说过……” 熙和帝说过,李慕君满十八才能有孕,这是钱太医推荐的年龄,说是女子此时才算长成。兰太后当然记得,不过她说:“陛下其实不小了,在民间像陛下这般年纪,做爹娘的大有人在。” 殿前的歌舞到了一个高潮,琵琶声嘈嘈切切像兵戈铁马,被多舞女环绕的领舞急速旋转,艳红的裙摆似血般铺开。然后琵琶女四指一收乐声骤停,红裙舞女盘旋于地,收势停住,鲜红的裙摆铺满地面。 “皇帝真的不小了,哀家也是为李氏血脉着想”兰太后说的语重心长。 ☆、心动不自知 “不错,赏”李慕君清凉的对殿下的舞女们说完,才转身看向兰太后:“母后何须着急,总有你含饴弄孙的时候,父皇走的时候,说了必要等到十八岁,母后难道要朕做个不孝的人?” 后宫里自从李慕君初潮,兰太后就有点按耐不住,毕竟对她而言李慕君立刻生下兰家子嗣,她才能安心。 兰靖远虽然隔三差五去找李慕君,但两个人除了偶尔下棋,大半时间就是各自安静的看书,三四个月竟然没有任何进展。 季贤达却每天都陪李慕君操练,就算是今天除夕也没有停止。还有这几个月来朝中势力有了明显变化,不但有朝臣支持季贤达,更有一些朝臣明里暗里效忠皇帝,其中分量最重的是刑部尚书张聪文。 杨士诚的势力慢慢减弱,李慕君和季贤达渐渐变强。兰太后很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无法把控皇帝,因此趁着李慕君还不能摆脱自己,兰太后想迫使她先生下兰家子嗣。 宫殿里高高低低放着许多枝型灯台,灯台上点着好些明亮的红烛,烛光让太妃们头上金饰折射出闪闪的光芒。 兰太后微微眯眼,笑道:“先皇虽然留下话,可是天上的先祖必然会埋怨他,不管怎样子嗣为大,陛下还是不要让李氏先祖为血脉担忧。” 说什么埋怨,说什么子嗣为大,兰太后这是在说熙和帝没有生下男丁呢!尊敬爱戴的父皇被兰太后这样暗讽,李慕君心里恼火不已。好在她上一世经过的挫折太多,因此依旧是面色平静,在不能反控制兰太后前,她都必须对兰太后虚与委蛇。 李慕君清静的说:“父皇把朕托付给了母后,结果父皇归天不足半年,母后就罔顾父皇遗诏。”说完李慕君把目光,从茶盏转到兰太后身上。 “朕和父皇一样依重母后,可母后如今这样不守信诺,让朕如何相信母后?” 在一边支着耳朵听了半天的惠太妃,这时捂嘴呵呵笑:“陛下还是听太后的话才对,早日替皇室开枝散叶才好。”惠太妃就是好几次,想把自己侄女送到天顺宫,做宫女的那个。 这话题在座的太妃们基本都喜欢,宴席很快热闹起来。怎么能不热闹,她们没有生下皇嗣,自然要寄希望于家里的小辈。 李慕君神色淡然的听着底下的太妃们,举荐自家的侄女,有一个为了讨好兰太后,还说什么:“论起来还是太后娘娘雍容大度,不像我们这些姐妹有私心,总想着自家小辈进来作伴。” 兰太后听了微笑不语心里却无奈,李慕君真的太难缠,软硬不吃。她在心里叹口气还是得来软的,毕竟她和季贤打走的那样近,自己也没能力把她圈禁起来。 “好了”兰太后无奈的笑着点点下边的太妃“哀家也是人老糊涂了,看着除夕夜就咱们这些人,觉得膝下空虚,才说了几句胡话。你们不跟着劝解也就罢了,还上杆子凑什么热闹!” 她接着笑嗔:“送什么侄女到天顺宫,皇帝才多大?” “哈哈哈,娘娘贤明了一辈子,如今难得糊涂一次,还不让我们姐妹沾点光。”有聪明的立刻笑嘻嘻的接话,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宴席继续热闹下来。 灯火辉煌的热闹之下兰太后无奈,兰靖远已经十七要是真真再等李慕君四年,就该二十一。这个年龄没通房不结婚,是会被人诟病的,实在不行……兰太后暗暗捏紧手指……实在不行……下药不简单吗。 兰太后忽然换上慈和的笑容,心里暗笑自己迷障了:李慕君就住在后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怕什么,再怎样也不过是个弱女子。 李慕君悄悄地舒口气,看底下的太妃们一句一句逗趣。这些人还真会说话,不过也从侧面说明了,这后宫是兰太后的天下。 李慕君松了口气,季贤达却有点麻烦,他母亲黄夫人看他在朝中慢慢立下脚后,开始给他到处相看姑娘。新年里正是走亲访友的时候,季贤达被黄夫人盛装打扮,领到酒宴上,让一个个贵夫人品头论足。 好在他每天要陪李慕君操练,所以只要早上去挂着笑容应酬下就行。武元通看着季贤达脱掉绿色缂丝的团花锦袍,抽掉金簪解下镶着龙眼大小珍珠的金冠,然后乱没形象的歪到榻上抱怨。 “爷都快成花楼的姑娘了,每天收拾的漂漂亮亮到处对人卖笑。” “你可要笑的漂亮些,指不定哪个看上了,就能混个媳妇过日子”武元通一边笑着调侃,一边倒了杯热茶给季贤达递过去。 季贤达坐起来接过茶一口喝了,想想宴席上见得那些端庄矜持所谓的大家夫人:面皮上一层厚粉,穿金戴银的,连表情都像是庙里的菩萨半天不变。将来他要是有这样一个娘子,季贤达打了个冷颤。 “算了,那样的大家闺秀,泥菩萨似得爷可消受不起。” 武元通接过他手上的空茶杯问他:“还喝不?” 季贤达摇摇头,武元通把杯子放到桌上说他:“京城里的大家闺秀,你嫌人家木讷没趣,边城一枝花红妹那时候喜欢你,你嫌人家太热情。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 听了这话,季贤达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20 脑子里浮现出一张清冷的面孔,总是清清静静,总是用清凉的嗓音叫他‘季爱卿’。季贤达又打了个颤,身体仿佛过电一样。 武元通背对季贤达没发现,他摇着头转身坐到椅子上:“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收收心思,找个差不多能过日子的生上几个娃‘老婆孩子热炕头儿’这辈子就齐活了。” 季贤达按下心思嘲笑武元通:“武大哥年纪比我还大,怎么不见你找个差不多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儿’” 武元通挠挠后脑勺:“在边境不知道哪天就战死了没找,回来倒是想找……”想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木偶似得大家小姐,武元通也是一哆嗦。 “哎,早知道还是在边城找好了,最起码活泼有力。”说到这个武元通来了精神,他神秘兮兮的凑近季贤达。 “说起来那大家闺秀有什么好,又是讲究怎么走路,又是讲究怎么笑,其实管什么用。这女人也得腰腿有力,那夹起来……嘿嘿”好端端一个汉子瞬间变得猥琐不堪。 季贤达想起李慕君扎马步的那两条腿,他的手指下意识搓了搓……好想捏一下看看够不够力道。混蛋!王八羔子!他忽然在心里对自己破口大骂,那丫头才多大,简直禽兽! 可是男人就是这样的贱或者悲哀,明明觉得不对就是忍不住。季贤达在心里鞭笞自己,可还是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那两条腿真的细瘦有力,这要是盘在自己腰上…… “啪”的一声,吓了不知想什么好事的武元通一跳:“好端端的你扇自己耳光干嘛!” 这一巴掌有点重,季贤达摸了摸自己有些痛的脸,说道:“有蚊子。” 武元通用看傻瓜的眼神看他,大冬天有蚊子?然后他回过味来,神情猥琐的用胳膊肘撞撞季贤达:“怎么,想了什么不该想的?跟老哥说说” “没什么”季贤达镇定的推开武元通站起来,问道“探子那边最近没什么消息?” “第一次粗梳完了,没什么大问题都是身家清白。这几天过年各家正是走动的时候,几个兄弟都全力盯着禁军的几个正副统领。” 季贤达点点头:“跟兄弟们说,辛苦了,等有消息我请大家喝酒。” 正事说完武元通又猥琐的凑近季贤达:“跟老哥说说,你想什么了,老哥好好跟你梳理梳理该怎么调弄。” 季贤达嫌弃的推开对自己眨眼的糙汉脸,挑眉说:“在想怎么走你的旱道。” 武元通大惊失色的捂住屁股:“哎!娘哩,小十一你变坏了。” 季贤达当初被丢进兵营,就和武元通在一个班,他年纪最小所以叫小十一。军营里一群全是热血的汉子,说起话来荤素不忌,没有女人的时候开黄腔简直不要太粗,走旱道更是彼此会开的玩笑。 不过季贤达军纪很严,决不允许出现淫□□女的事,否则轻的一百军棍,重的直接斩首示众。什么你问真走旱道算不算违纪?那我告诉你那会被脱裤子打板子的,所以这些军中的汉子也就是嘴上花的很,其实好多都是雏,比如季贤达…… 也不知道是存了心思,还是‘纯情’的处男开窍了,季贤达虽然再三告诫自己不能意淫李慕君,那还是个小丫头呢。可就是忍不住冒出一个个念头,怎么也扑不完。 陪跑时听着李慕君略重的呼吸,忍不住想起听别人说的:女人被弄的狠了,快要到了就会短促的吸气,可美了。 季贤达脑海里瞬间出现,李慕君在在自己身下急促吸气的样子……要死啊!!!找打吗?他拉回自己的思绪,却忍不住瞄瞄李慕君嫣红的脸蛋,微张的双唇…… 那双唇好鲜嫩的样子,不知道亲起来是什么滋味? ☆、行动 季贤达狠狠的掐住自己的念头,他稳住呼吸沉稳的对李慕君说道:“微臣到前边带跑,陛下不用改变速度。”说完季贤达几步跑到前边十几步远,努力不让自己被皇帝的呼吸声打扰。 新年后李慕君的长跑加到一万两千尺,跑到最后还有点不适应,季贤达担心她跟紧自己会被打乱节奏,因此加速前跟李慕君说下。 李慕君不知道季贤达心里的种种,年后增加训练量虽然有点辛苦,可是比去年刚开始的时候轻松太多。 钱益康说她的身体比农家女子都要好,就是富贵人家娇养的小公子也不及她,李慕君还是满意的。跑完一万两千尺,又慢走了一会她才坐到椅子上休息。 往日这个时候季贤达总是喜欢凑到她旁边,说说朝里的事说说街上的事,今天却一反常态加速在马场上快跑。不过这些李慕君不关心,她等自己气息调匀,披上宫女奉上的狐裘慢慢地品茶。 再过几日就该开印了,李慕君想着开印后的种种事情,第一件大事便是祭先农御驾亲耕,而这一天恰好是二月二她的生辰。 万寿节什么的还是算了,熙和帝不在,还有几个人是真心给她过生日,何必劳民伤财。过后的春闱倒是大事,今年的试题是杨士诚出的,殿试按理该由皇帝钦点状元,可她却没有亲政。 李慕君轻轻舒口气,要不要把这个权利争取过来?这几个月季贤达的威望慢慢上来,今年春闱还有武举。虽然一时半会顶不上什么用,但他的位子在那里放着,加上武举后他的声望,此消彼长杨士诚这边…… 李慕君琢磨着还是不要争这个权利,但也不能放任杨士诚在文人中的威望,就让侯太傅和他一起评定…… “微臣参见陛下” 李慕君正在思索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原来是兰靖远。 “免礼” 兰靖远笑着直起身,拿出一个雕花的檀木小盒子递给李慕君:“家里过年时,母亲命人打了很多金银裸子做压岁钱,我看着有趣,便拿来给陛下把玩。” 旁边的宫女接过来打开,双手捧到李慕君面前。 李慕君看了看,红绒盒子里放着些黄白相间的小玩意儿,有金桔、金南瓜,银花生、银豆角还有些小巧的金银生肖,不过最上边却有一只白玉雕成的小白兔。那小白兔比花生大点,它的鼻子和背部有一点翡色,两只眼睛用红宝石镶嵌,做的很漂亮。 兰靖远笑着说:“这个小兔子是微臣偶尔发现的,送给陛下闲暇时把玩。” “陛下乃是一国天子,每日里有无数的事情要做。作为臣下不思量如何为陛下解忧,却拿些奇巧之物迷惑陛下成何体统?” 季贤达看到兰靖远过来,立刻加快脚步跑过来,他强忍着喘息平稳的斥责:“如果兰都尉每日里这样陪陛下读书,依本王看还是不要在上书房耽误陛下。” 兰靖远愣了下,然后像季贤达躬身揖手:“下官上骑都尉兰靖远见过王爷。” 季贤达走到自己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21 的椅子上坐下,旁边伺候的太监奉上布巾,季贤达拿起来斯斯文文的擦汗。李慕君心里奇怪,季贤达不知为什么好像跟兰靖远气场不和,每次见了都没好脸。 把布巾放回太监捧的盘子上,季贤达才对一直保持弯腰姿态的兰靖远开口:“平身”说完转向李慕君露出他最好看的笑容,就是被他娘盛装打扮,领到各个夫人面前时的笑容——既有世家子弟的矜持又合着恭谨。 “陛下休息的差不多,该开始训练了。” 李慕君被季贤达的笑容耀花了眼,好看是好看怎么感觉古古怪怪的。兰靖远看见了微微皱眉,不过他很快放下眉头温和地说:“不如微臣陪陛下一起练。” “兰都尉想练回家练。”季贤达冷着脸说完,对李慕君笑道“陛下请。” 李慕君淡淡点头,转身对兰靖远说:“兰爱卿预备走文职,实在不必陪朕练这些,一会天该冷了,早些回吧。” 说完她脱下狐裘,拿起大刀开始练丁字回杀,双腿微分双手握刀,前弓步低头从下往上撩砍,借势回旋起身从上往下砍。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流畅漂亮,马场上响起‘砰砰’的声音。 兰靖远看了一会,默默的转身离开。季贤达看着兰靖远离去,停下舞得特别花哨的大刀,又看看矫健若游龙的李慕君,心里得意:爷喜欢的女孩,你…… 季贤达呆住了:喜欢的女孩?他有些愣愣的看向双手挥舞大刀的李慕君,腿脚有力,腰肢柔韧,动作干练,长得漂亮。 这样的姑娘京城是没有,可北境有啊,怎么没喜欢呢?季贤达有些想不明白,喜欢是什么?季贤达脑子里一瞬间,不可遏制的涌上很多……‘咳咳’画面。 季贤达连忙回头,喜欢是什么不太好说,但是一瞬间季贤达就知道,他决不能容忍别的男人那样对李慕君,如果有他会杀了那男人。 作为一个杀伐果断的沙场将军,季贤达既然明白了就不会犹豫。李慕君还小他可以等,但是他娘给他说亲的事,必须立刻解决,还有握着李慕君秘密的兰太后…… 季贤达握紧偃月刀开始练臂力,有些事一旦想明白就会很通透。兰太后手握后宫,又派了兰家三个子弟陪伴上书房,原来皇帝的处境这样艰难。季贤达抿起唇角,双手握刀狠狠砍下。 等李慕君练完今天的份额,季贤达笑着拦住她:“陛下,你得帮帮微臣。” 李慕君神色淡然上下打量,一幅真诚笑脸的季贤达,淡淡的说:“不帮。”然后转身就走。 “哎哎”季贤达连忙拉住她的胳膊。 很多年来,除了特定的人,李慕君已经不喜欢被人碰到,她甩开季贤达冷下脸:“季爱卿自重。” 季贤达笑着绕道李慕君前边,半张双臂拦住她:“陛下,你不帮微臣,微臣这个难关过不去。” “陛下?”不远处传来禁军统领的声音。 李慕君看了季贤达一眼,对询问的禁军统领扬声到:“无妨。” “来、来、来陛下,咱们到那边,臣慢慢说。”季贤达殷切的笑道,好在这次忍住没拉李慕君。 怎么样也是先帝遗命的摄政王,李慕君不好不给他脸,再说季贤达身后有北军,她还是希望以怀柔为主。将来等她完全掌握朝政,才放心让季贤达去北境继续镇守,因此这君臣之情还是要有的。 两个人走的远一些,季贤达笑着说:“微臣有了喜欢的人……” 李慕君神色平静,心里却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这一生不能嫁给微臣”季贤达心里还是有点遗憾,他语调慢下来“如果微臣没有喜欢的人,听我娘的随便娶个女子就可以,可是……” 李慕君清凉的声音响起:“季爱卿……” “陛下总是叫微臣爱卿,陛下是不是喜欢微臣?” ……李慕君……帝王不都是这样称呼大臣。 “微臣也喜欢陛下”季贤达笑眯了眼。 李慕君不知道季贤达忽然发什么疯,大概恋爱的人都是傻瓜。想到这里李慕君的心疼一下,自己前世不就是个大傻瓜。 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恢复淡然:“季爱卿喜欢哪个姑娘,莫不是想求朕一道旨意?” 季贤达敏感的察觉到李慕君不高兴了,他收起笑容温和的说:“那姑娘不能嫁人,就算是陛下你也没法让她嫁人。可是微臣喜欢她,所以微臣想请陛下派一位可靠的太医给微臣诊治。” 李慕君听的微微拧眉。 “微臣会说天神托梦,微臣乃是武曲星君下凡,只为守护真龙天子,不得与凡人通婚,因为我娘最近频繁为我相看姑娘,才会骤然病倒。到时陛下派太医过来,只说不知道什么原因确实病重就行。” 李慕君凝眉想了一会:“你这办法行吗?漏洞太多,难道京城就没有好大夫?” 季贤达笑着说:“其它的微臣自会料理好,只是以我的身份真病重,肯定会召太医。” 李慕君淡淡点头:“这样一来,季爱卿难道真的准备孤独终老?朕觉得季爱卿还是再三思量才对,喜欢什么的过些日子也就淡了。” 季贤达淡淡的笑了:“微臣也是才知道自己喜欢她,要是早点知道就不会让我娘替我相看姑娘。甚至到底喜欢什么微臣也没明白,微臣只知道这世上在没有别的女子像她一样,能让微臣动心。” 李慕君神色清冷的紧紧自己披的狐裘:“喜欢什么呢?过些时候,你喜欢的容颜,会觉得腻味;你喜欢的声音,会觉得聒噪;你喜欢的性情,会觉得可憎。这世上有各式各样的女人,总会让季爱卿再动心,朕劝爱卿还是三思而行。” 季贤达慢慢的笑了:“动心容易守心难,微臣明白。”他坏笑的靠近李慕君忽然悄声说“可是微臣活了十九年,见过各式各样的女子,唯有她让微臣……” 因为后几个字季贤达说的特别轻,李慕君下意识的靠近就听到季贤达低沉的声音流入耳朵“唯有她让微臣想要剥光了……” 李慕君迅速站直转身欲走,季贤达一把拉住握紧她的手笑道:“微臣有了心上人,陛下高兴不?”问完还捏捏李慕君的的手。 ☆、行动 你有心上人,朕为什么要高兴?简直莫名其妙。不过大概正处在新鲜的时候,所以才这么激动,李慕君忍住心里的郁闷,抽回自己的手神色冷淡的说:“恭喜季爱卿”。 “同喜同喜,陛下其实没人的时候,你称呼微臣‘爱卿’就好。”季贤达笑眯眯的说。 李慕君懒得理陷入爱河的傻瓜,神色冷淡转身就走。季贤达一点也不在乎,君君就算是冷脸也很漂亮,那小脸蛋光滑的好想捏一捏。 他搓了搓手指,刚才握着人家手的滑腻感还在,季贤达笑笑快走几步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22 追上李慕君,哥两好揽住李慕君的肩膀:“陛下……” “放肆!”李慕君急忙抽身出来“季贤达,亵渎龙体你该当何罪!” 季贤达胳膊还架在半空,看着滑溜跟泥鳅似得躲到一边的李慕君,心里赞叹:这身手练得还凑合,他又走过去想要揽住人家:“陛下,你还是不是大老爷们,我们军营里都这么勾肩搭背。” 李慕君冷笑:“跪下” “啊?”季贤达微微诧异。 “朕,让你跪下”李慕君冷冷的说道。 一时高兴忘了人家的身份,季贤达摸摸鼻子老老实实的双腿跪地。 “看来是朕太过恩宠摄政王,让季大人忘了上下尊卑,你就跪在这里好好思过。”李慕君冷脸训完又说“接下来几日朕要学习扶犁,季大人不必再来宫里陪练。” 李慕君走到伺候的宫人旁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军营里的人确实喜欢勾肩搭背,她沉吟了一下对张来顺说:“你在这里看着,半个时辰后让他出宫。” 张来顺是天顺宫的大总管,是李慕君身边的大太监,他跟着李慕君不到两年。按理他这样的贴身太监应该和李慕君关系极近才对,可是除了王嬷嬷,李慕君从来不让任何人贴身伺候。 张来顺的干爹,也就是原来熙和帝身边的大太监张德喜,曾经私下里跟他说过:太子殿下自出生就不让人近身,以后也不大婚选秀,他的身体一定有什么问题。不过咱们做奴才的还是不要太聪明,记得永远不要试图贴身伺候,反倒是要小心避开,免得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张德喜比了个杀头的手势 能认皇帝的心腹太监做干爹,张来顺自然不笨,所以他一直尽心尽力当好自己的差,却从不靠近皇帝。 摄政王被罚,张来顺看的很明白,就是因为他把皇帝揽住了。可是看皇帝的意思似乎有点后悔,张来顺一琢磨,抱了季贤达的狐裘走过去。 “王爷,这天有些冷不如把裘衣披上。” “张公公费心了。”季贤达笑着应道。 张来顺一边把狐裘给季贤达披上,一边劝他:“王爷心里也别恼,咱们万岁爷性子好着呐。” 心上人被称赞,季贤达脸上又多了两分笑容。 “王爷跟陛下处的时间短不知道,咱们万岁爷是个极重规矩的人,只要按着规矩来,陛下是从来不发火的。” “多谢张公公美意”季贤达嘴里客气心里却想,怎么才能光明正大抱在怀里不被罚呢? 新年的味道还很浓郁,大街小巷的的人们穿金戴银焕然一新,满脸笑容的走亲访友。不过这会的年礼多半都有灯笼,拜年的那一拨已经过了,如今多半是追节的。 大伙来来往往道万福贺新春,顺便聊些京城里最新鲜的八卦,如今京里最大的八卦就是:摄政王忽然重病不起,几天内国公爷招了京城的所有的名医,就是查不出病因,眼看着不行了。 这消息来势凶猛不过三五日,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杨士诚也亲自上门探望。李慕君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正在皇城西边丰顺园的田里练习扶犁。 还没有开春地还是上冻的样子,可春耕祭先农是大事,预兆这一年的农事是否顺当,李慕君怕到时出了意外,因此命人挖开地她早早练起来。 春天的时候,耕牛遍地走,农人们一手持鞭一手扶犁看似轻松惬意,其实自己做起来却很难。用力轻了犁头会扎到深处,牛拉不动;用力重了犁头会翘起来,牛吃力轻就会走快,后边扶不好,犁刃会划破牛腿,地也翻不透。 李慕君两条胳膊都僵硬成一团,犁过的地歪歪扭扭深深浅浅。 “陛下,摄政王忽然重症垂危,镇国公季雍来请太医。”张来顺过来小心的禀报,心里着实感叹,前几天还是生精虎猛的人,几日不见竟然垂危! “吁~~~”李慕君停住牛,把鞭子和犁交给过来伺候的太监,走到田边接过宫女奉上的布巾擦擦汗,想了想换上沉重的表情说道:“着太医院钱院判亲自去看,并且传朕旨意让摄政王好生将养。” 李慕君演完,觉得自己对季贤达算是仁至义尽了,结果跟钱院判一起去传旨慰问的刘喜子回来禀告说:摄政王见了自己激动不已,不小心喷出一口血来,钱院判也束手无策…… 李慕君面无表情的听着,一口血喷出来,鸡血? “王爷说他怕是时日不多,不能长陪陛下左右,想求一件陛下长戴的东西,将来百年之后陪着他留作纪念。” ……李慕君 刘喜子觑觑皇帝没有表情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几天不见,王爷脸色蜡黄蜡黄的躺在炕上,一口血喷出来也顾不上擦,拉着奴才只问陛下好不好,每日里有没有按时用膳。国公爷满脸颓废,国公夫人哭的泪人似得,真的好凄惨,王爷却心心念念都是陛下好不好……” 看着皇帝没有表情的脸,刘喜子声音越来越低。 李慕君抿唇,季贤达要自己的东西想干嘛?明明知道他是假装的,可到这份上她也不能戳破他,还得送他自己的东西…… 静了一会,李慕君还是无奈的从手上褪下沉香木的手串:“这手串是父皇送朕的生辰贺礼,就赐给季爱卿,让他为了江山社稷好生将养。” 李慕君晚膳后,刘喜子又恭敬的回来复命:“王爷非常感动,把他的长命锁送给陛下,说是季家代代相传的可以保佑平安,还说为了陛下他一定好好将养。”刘喜子神色恭敬的说着,其实心里有些想不透,王爷把他家传家宝送给陛下做什么? 李慕君静了静,好吧平常她也总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季贤达这是为了感谢自己,帮他掩饰?还是破罐子破摔,反正传家宝传不下去,索性送人? “呈上来” 刘喜子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木盒,恭敬的弯腰,小碎步上前,放到李慕君身前的桌上,然后躬身倒退出去。 李慕君打开盒子,还以为会看见很华美的纯金锁或者金镶玉锁,没想到就是一个普通的银锁,还是掺了铜的银锁。她愣了一下倒想起来,季家祖上也是贫民,看来还真是他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 那样的话算起来最少有百年历史了,李慕君原本想随便让宫人收起来,这样到不好了。她到底自己收了。 李慕君每日在宫里温书耕地,宫外季贤达的八卦越传越奇怪。 据说摄政王已然只剩魂归离恨天,却在收到陛下手串那一晚做了个梦,梦见金甲神人说他忽然病重的原因。国公夫人不信去安国寺,请方丈化解,结果方丈也说摄政王命中不该有姻缘,如今凡人强求,上天才要召回他。 安国寺方丈是什么样的人,得道高僧!国公夫人没法子,只能在佛前悔过…… “你说神不神,前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23 边国公夫人在佛前悔过,后边府里,王爷就清醒过来要东西吃。等国公夫人回到王府,王爷都能坐起来了。”说话的小哥眉飞色舞。 听话的大叔笑嗤:“这算什么,更神的是第二天王爷就能下地,第三天就入宫谢恩去了。” “所以说这些人呐,都是天神下凡,和咱们老百姓不一样。”旁边的闲人咂嘴感叹。 “说起来咱们万岁爷,真龙转世不能和凡人婚配。咱们王爷是武曲星君下凡,只为护佑天子,他们两还真是天生一对。”一个面生的闲人边想边说。 听话的人咂咂嘴想了一回,大腿一拍:“可不是咋滴,万岁爷和王爷还真跟咱们不一样。” 摄政王府季贤达看着手里的珠子,心情很好:这算是交换定情信物了,君君…… 武元通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季贤达一脸痴汉笑,他先咕咚咕咚喝饱水然后问他:“你这是看中哪家小娘子了,笑的那么恶心,活脱脱一个花孔雀。” 季贤达收起手串,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武元通大咧咧坐到椅子上:“这么点小事有什么难的,现在城里人都知道万岁爷和王爷是一路的。” 季贤达笑笑没说话,走到桌边坐下,倒是武元通又说:“刚刚收到消息,张继元第五房周姓妾氏,是一个叫俞大同的商人送的。” 季贤达放平脸色坐直身体,张继元就是现在的禁军统领,而这个俞大同一定不简单,果然武元通接着说。 “俞大同和勇侯府的大管家,有极少数的秘密来往。”武元通虽然粗狂却不傻,兰家这步棋走的远“周氏是俞大同五年前送给禁军统领,如今虽然不受宠爱,却生下一儿一女,在他们府里地位稳固。” 季贤达慢慢垂目,如果这个周氏抓住张继元致命的把柄,或者伪造出可以要他命的把柄,那么…… ☆、青龙节 张继元是安宁侯的嫡次子,在一众勋贵子弟中算是出挑的,不但通武略还兵马娴熟。十六岁入禁军今年三十四岁,也算得上年轻有为,就是有一个毛病贪花好色。他府里有名分的妾室偏房就有九个,至于通房丫头……他们府上凡是有点姿色的,张继元都经过手。 季贤达垂目想了一会:这事不好跟君君明说,否则会把他私底下的动作牵扯出来。再者君君要料理的话,兰太后肯定不干,要是挑明兰家的小动作,兰太后就和君君撕破脸了,目前还不能端掉兰太后。 不过一会季贤达就拿定主意,低声对武元通吩咐了几句。 正月二十开印也是一件大事,从皇宫到各地州府,举行各种庆典张灯结彩鸣放鞭炮,祥泰元年正式开始了。 李慕君的日子也开始正常,每天早上读书,下午练习骑射。 “张大人,今日气色真好。”季贤达笑着和,护卫李慕君来马场的张继元打招呼。 张继元一身明晃晃的铠甲,黑短的胡子看着是挺精神,他笑着拱手:“下官见过王爷,王爷过誉了。” “张大人客气,本王听说张大人新近纳了第九房如夫人,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想到自己新纳的小妾,张继元忍不住自得。肌肤娇嫩不说,只那双金莲‘小、瘦、尖、弯、香、软、正’真真是极品,不管是于手中把玩,还是嗅闻添咬都妙不可言。 “下官一点微末小事,想不到王爷竟然知晓。”张继元满脸笑容的客套。 季贤达笑笑不在和张继元说话,走到热好身脱了裘衣的李慕君身边开始跑步。一双人影很快一前一后在马场上运动起来。 跑完一万两千尺,李慕君会慢走一会再休息,以往季贤达总是接着再跑一刻钟,今天却陪着李慕君放松。 他看看不远处的张继元,在李慕君耳边低语:“张统领,这好色的毛病真不好。” 李慕君淡然的说:“季爱卿这是在讲朕禁军统领的坏话?”禁军是守卫皇帝日常安全的,统领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诋毁的,尤其季贤达很快就能在朝中举足轻重,不由李慕君不多想。 季贤达就知道李慕君会防备他,因此也不在意继续说:“女人也是人,什么贤良大度妻妾和美,傻了的才会相信。微臣见过瓦刺女人,她们也要忍受丈夫三妻四妾,可她们和咱们大夏的女人不一样。她们骑马奔驰在大地上,可以自己选择意中人,不满意也可以离开另换一个。” 季贤达停下来,微低头定定的看向李慕君:“微臣喜欢那样的性子,喜欢那样的自由。” 李慕君觉得季贤达有些怪异,他喜欢什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觉得自从季贤达情窦初开,整个人都很怪。 “所以季爱卿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慢走一会身上的热气下去,季贤达怕李慕君受凉,因此领着李慕君往宫人那里走去,边走边说:“是微臣把话说偏了,微臣原是想说,张继元这样后院迟早出事。” 李慕君神色淡然:“所以季爱卿还是在说张统领的坏话。” 季贤达不再说话,该说的他说了下面才好操作。他快走几步接过宫女手上的狐裘,殷勤的回来替李慕君披上。 季贤达的动作太快,等李慕君想拒绝,狐裘已经稳稳的披在身上。季贤达笑着开口:“陛下,微臣看到自己喜欢的姑娘了。” 李慕君双手迅速背后,什么毛病?你看到自己喜欢的姑娘,来拉我的手做什么?季贤达有些遗憾的缩回手继续说:“陛下有喜欢的姑娘没?” 李慕君冷着脸绕过季贤达,走到椅子上坐下,那桌椅四周都是屏风,旁边的宫女奉上热茶。受到冷落的季贤达跟着坐到另一边,任由宫女把茶放到桌上。 “一样是朝中重臣,陛下对别人和颜悦色,对微臣爱理不睬,微臣心里苦闷。” 李慕君神色冷淡:“一样是朝中重臣,哪一家没有兢兢业业,也只有季大人每日无所事事,还会说些不成体统的话。” 季贤达心里略一思量,不能提每天来陪训练的事,否则皇帝一句话,他就没这好差事了。 “什么不成体统的话?喜欢的姑娘?”季贤达语重心长的说“陛下眼看十四,有心仪的女孩很正常,微臣是怕陛下没有经验,所以想教教陛下。” 李慕君轻轻抿一口茶,把茶盏放到桌上,发出微微的‘叮’声:“怎么摄政王很有经验?”不是说第一次动心吗? “有”季贤达说的落地有声“首先得收拾打扮的俊美,陛下看微臣今天就特意收拾过,怎么样好看不。” 李慕君这才发现今天的季贤达,一身短打竟然是团花缎面的,再加上他身姿挺拔五官俊美,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好看” 季贤达笑了,接着说:“然后等微臣回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24 去问问武大哥,再来跟陛下说怎么讨姑娘欢心。”他只是想让皇帝注意到自己,可不想让人家以为他真的有经验。 ……这就是所谓的有经验?李慕君站起来去练试斩,季贤达站起来弹弹衣襟开始练刀。 时间一晃就到了二月,先要斋戒两日,初一的时候,李慕君身穿四团龙明黄常服,头戴黑色二龙戏珠翼善冠,先在金殿看了礼部呈上来的祭文,以及谷种农具,然后这些由太常寺官和顺天府伊在仪仗乐队的护卫下,送到先农坛。 初二青龙节这天清晨,李慕君身着礼服乘坐龙辇宫城,午门鸣钟,整个队伍肃穆庄严。她在具服殿洗手后,到先农坛祭祀先农。庄重的乐声中,礼部尚书读祝文,李慕君跪下叩拜。她真的希望能风调雨顺,百姓们都是靠天吃饭不容易。 祭拜之后还要回到具服殿换龙袍,外边的礼部司官三挥红旗,韩一燝看见后跪在具服殿外叩请李慕君出殿。 李慕君要耕种的不过一亩三分地,可是这先农神坛却聚集了好几百人。她神情肃穆的走出具服殿,来到田边,接过户部尚书跪着进献的犁,顺天府伊跪着进献的鞭子。 朝中三四品以上的重臣,列在田地两边恭候天子亲耕。李慕君右手扶犁,左手扬鞭正要开始的时候,季贤达走出来牵住牛缰绳:“微臣受先皇遗命,辅佐陛下这样的大典,微臣愿意为陛下做个牵牛人。” 李慕君虽然练了将近半个月,但她还是担心会出意外,因为这件事会被大夏的百姓们,当做一年农事最重要的兆头。季贤达肯为她牵牛最好,他是武将力气大,之前她练习的时候季贤达也帮她牵过牛。 “驾~”清脆的鞭声响起,健壮的黄牛温驯的顺着季贤达的牵引慢慢向前走,李慕君在后边扶着犁。松软的沃土顺着明亮的犁刃翻到两边,李慕君走过的土地留下整体匀称的沟垄。 她身后的顺天府伊手捧青箱,户部侍郎洒下谷种。还有些寒意的春风拂过大地,但时节毕竟是柳枝吐絮大地回春。过不了多久,大江南北就会是花红柳绿最美人间。 季贤达牵着牛回头,李慕君脸色认真的在他后边扶犁。他满是笑意的回头向前看,将来总有一□□中武将不再低人一等,大夏国富民安不受外敌侵扰。 那时候等他们的孩子长大了,他就带着自己喜欢的人,肆意在山水间或者种几分薄田也不错。 季贤达想的很好,可是那一天还不知要多久,最重要的是先排除异己,让君君跟他生孩子。可惜春耕结束后,季贤达便开始忙的不行,春闱到了,他盼望已久的武举终于要开了。 等他好不容易忙完武举,选出一百二十个武进士,问题又来了。朝廷从未开过武举,这些进士往哪里安排? 兵部叫兵部管全国的调兵遣将,可是兵部的全是文臣,一个萝卜一个坑,他想塞个人进去难上加难。各地兵营里也不缺人,要么是世袭的占着坑,要么是一刀一枪拼上去的。 季贤达只好求李慕君帮忙,先给禁军里边塞几个。按理禁军由皇帝亲命,可是李慕君没有亲政,禁军这一块等于有些放任。 按熙和帝原来的打算,禁军一切都等李慕君亲政后再行裁撤。现在李慕君想动就得征得太后和杨士诚的同意。杨士诚最近忙着春闱后官员的升迁调派,只要李慕君和季贤达不给他使绊子,他倒是乐意开方便之门,可太后这里就有些…… 兰太后也没有为难,只是话里话外说李慕君冷落了几个伴读。确实是冷落了,自从武举开始,季贤达就抓着李慕君全程参与,教她如何考校武艺谋-,如何看人品行。 这些东西对李慕君来说太重要了,她是天子要做的是会用人。熙和帝留下的朝臣暂时能用,可是人心易变,如果她不能知人善任,迟早会出问题。 因此这一段时间,李慕君天天和季贤打在一起,甚至用膳都在一起,讨论这一批武进士的优劣,兰太后自然坐不住了。如今李慕君找到她这里,兰太后正好趁机提出要求。 ☆、季贤达的愿望 李慕君来请太后帮忙季贤达是跟在一起的,自从明白李慕君在后宫的处境,他就没法放心。如今听到太后话里话外,要李慕君多陪陪那三个伴读,季贤达想起兰靖远一副开屏孔雀的样子,心里冷哼,他接着太后的话说到。 “太后娘娘真是费心,不过陛下确实应该和同龄人多处处。这样,本王每天下午都带着陛下操练,不如让他们三个跟着一起练练,也多些时候和陛下相处。” 兰太后皱眉,她不太愿意兰靖远毫无形象的乱跑乱砍。 季贤达看见兰太后的神情微微一笑:“陛下训练有些时日,本王正打算加开射箭课,君子六艺‘射’便在其中。” 兰太后终于缓缓点头。 今科的武进士要先给禁卫军安排十个,朝堂里大小有些波动。前几日还看季贤达的笑话:开武举有什么用,没处安插,这两日倒是彼此小声的交流。 张继元是个会来事的,看出皇帝也支持。因此这十个人,八个分散安排在近卫前后左右营,按照优劣,大大小小给个总旗、小旗。 可别以为管五十或十个兵的官小,天子近卫这样的就有六、七品,说起来比文举官高的多。还有两个最出彩武艺最好的,张继元放到亲卫营——皇帝的贴身护卫,做了两个小旗。 张继元这么给面子,季贤达大方的请他吃了几顿酒席。杯盏交错间谈笑风生,只是张继元不知道这十个人,不,应该说朝中没有人知道。这一科的武进士,有二十个是跟着季贤达从北境回来的,其中十个全安排到了禁军。 另外六个安排到兵部,有四个到京城东西两所会同馆做大使、副使,另两个到司务厅做司务。虽然只有九品甚至从九品,但是季贤达却很高兴。会同馆的的官职虽低,确管着全国各地兵部的来往公文,到时候他想知道哪里的只消……偷偷看。 到四月底五月初的时候,季贤达终于安排完全部的新科武进士。一百二十个人即将分开,奔赴各自的职所,有三十个去了北境,其余的有去西境的有去南境的,也有去各地兵营的。 夏日初阳,照亮这一百二十个人的崭新盔甲。季贤达领着李慕君站在高台之上,他没有穿蟒袍,穿着自己的盔甲,脸色严肃的扫过下边的武将。 “你们是我大夏开国九十二年来,第一科武进士,知道你们能站到这里有多不容易吗?”季贤达沉声说道,他定定的看着台下林立不动的大夏将军。 “你们不知道,你们不知道为了开武举本将付出多少努力。” 虽然不知道也能想得到,大夏开国来第一次开武举有多不容易,底下有人激动地高呼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25 :“末将粉身碎骨战死沙场,以报将军的恩情。” 季贤达淡淡的笑了:“本将虽然想了许多办法,但是这一次就能成功却是陛下的功劳。”季贤达笑着转头看了李慕君一眼,然后又转回去看向下边“有些事你们以后慢慢去品慢慢去想,但你们要知道你们要报效的是陛下,是我大夏千万百姓!” 听了季贤达的话,李慕君略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季贤达并没有发现李慕君的眼光,他继续说道:“为什么要开武举,知道吗?” “保家卫国,报效陛下!”一百二十个人齐齐吼出来。 “对,要用我们的血肉阻挡敌人,让我们的父母妻儿能安居乐业。要让那些蛮夷知道,我们大夏男人不是软蛋。”季贤达高声吼道。 “不是软蛋,不是软蛋!”一百二十个将士吼得地动山摇“以我血肉护我家园!以我血肉护我家园!” 季贤达抬起双臂双手向下压,底下立刻鸦雀无声:“你们是本将选出来的优异者,是我们大夏第一科武进士!将来若是有人违法乱纪,给这第一科武进士丢人,休怪本将手黑。” “头可断血可流,大夏军纪绝不逆。”响亮的声音贯彻天空。 季贤达笑着点头:“你们是前所未有的大夏将军,是凭武举出身有真才实学的人,永远记得你们今日的誓言,让我们大夏武将傲立于天地之间。” 李慕君忍不住又看向季贤达,只见他双眼神采奕奕,身上散发着动人的自信,就那样仿佛屹立在天地之间。 “好好干,不仅给我们大夏男人争光,干得好陛下都会知道到,到时候光宗耀祖方显我大夏男儿铁血本色。” “以我血肉护我家园,报效陛下光宗耀祖!” 山动地摇的吼声中,李慕君上前两步抬手止住下边的声音,她和颜悦色的说道:“今日一别,众位将军天南海北,为了大夏各奔他乡。水酒一杯,朕为各位将军践行,愿诸位一展所学护我大夏子民安康。” 一杯杯水酒被送到将士的手上,季贤达笑道:“陛下说‘一展所学’就是让你们好好干,别到三年后第二科都来了,你们还在原地窝着没动静,丢人不。” 大夏第一批武进士手举酒杯,都笑到:“绝对要让后世的人都知道,大夏第一科武进士各个都是人中龙凤。” 这一批武进士像轻烟般散到大夏各处,他们将会慢慢地和后边的一起,成为大夏军队的脊梁。 忙完心里最重要的事,季贤达又开始每天陪李慕君操练。 “你是摄政王?”李慕君一边热身一边冷悌他“每天无所事事朕都替你害臊。” 季贤达一边欣赏李慕君左右扭腰,抬腿甩臂,一边不在乎的说:“杨士诚喜欢操心爱干活,就随他高兴,本王只要监督就行。” 这小腰扭得真好看,季贤达一边在心里评价,一边说:“陛下放心有微臣在,杨士诚就只能老老实实干活绝对翻不了天。” 李慕君双手叉腰前后转动:“不知道是谁,在朝上说话一点用不顶,次次拉着朕出面。”李慕君停下身形冷笑“朕只听过架空的皇帝,架空的摄政王还是第一次听说。” 季贤达凑近李慕君低语:“微臣真要用手段干掉杨士诚,恐怕陛下就该睡不着了” “季爱卿每次和人说话,都是离这么近?”李慕君冷着脸完往旁边让让。 “微臣也没法子,陛下不宠爱微臣,微臣只好自己厚脸皮凑过来。”季贤达又靠近李慕君,不过不再调笑“放心朝里的事我心里有谱,不会让他们给你添乱。” 李慕君不相信的看向季贤达。 季贤达苦笑:“陛下的心思微臣都明白,放心吧,我只要武举能保证开科,兵部的以后都由武进士任职即可。至于杨士诚看着权利滔天,要他倒台陛下只需一句话,微臣就可以替陛下做到。” 哪有那么容易,杨士诚树大根深真要拔了它,大夏怕是要伤筋动骨。不过季贤达的意思李慕君很明白,杨士诚再怎么样,没兵权都不会有任何危险。 李慕君心里暗叹口气,她一直希望季贤达能分一些杨士诚的权利,可惜季贤达懒得动。罢了,他要开武举将来武将自然会以他为首,那可比杨士诚危险多了。想到季贤达今日特意请她,一起去给武进士送行,李慕君觉得这样也好。 摄政王看着皇帝清冷的表情,又加了句:“微臣此生只有两个愿望,一开武举让大夏武运昌隆,不受外敌侵扰,不受文臣轻视;二……” 他凑到李慕君耳边低语:“永世陪在陛下身边,” 神经病……李慕君绕开季贤达开始跑步。 天气开始热了,穿着棉两档的女孩日子开始难熬,季贤达看着李慕君身上没有一点汗迹,心里替她难过。也许该狭天子以令诸侯,这样君君就不必这么辛苦。只要把所有大权握在手上,君君就可以安稳的住在后宫,就算是穿女装也没事。 不过这个念头刚闪过就被季贤达掐掉了,以皇帝这样的倔强的性格肯定不愿意,他摇摇头快跑几步去给李慕君领跑。 因为新加了射箭,季贤达减轻了前边的运动量,这样李慕君也不会太辛苦,而且他把练试斩和蹲马步的地方换到了树下。 李慕君原本不愿意,可是季贤达笑着调侃她:“微臣是武将都没有陛下黑,难道将来上朝,满朝白净的文武大臣侍奉一个黑脸君王?” 季贤达确实是晒不黑的皮肤,从北境回来还是麦色肌肤,现在也是日头下边来来去去,却变成了浅麦色,和李慕君肤色很像。 兰靖远带着兰靖铭和兰靖鸿来的时候,李慕君还在大树下蹲马步,季贤达则在一边的太阳下练大刀。看到几个伴读过来,季贤达微微一笑。 ☆、事端 兰靖远看到李慕君额上密布的汗珠,眼里闪过一丝心痛。他从腰上挂着的扇袋里拿出扇子展开,只是不等他给李慕君扇凉,季贤达停下大刀走过来。 “兰都尉不要自作聪明,如果可以扇凉有的是宫人伺候。”说完季贤达一把推开兰靖远“别挡着陛下的风。” 兰靖铭看了一眼情形,走到一边靠在树上,从怀里掏出一卷书看,兰靖铭则好奇的围着放武器的架子转悠。 李慕君虽然一动不动的扎马,却把所有地动静看在眼里。说起来三个伴读,那个好看到妖媚的兰靖铭算是真正在读书,而且越来越得侯太傅喜爱。 等到李慕君收势,旁边的宫女立刻送来棉巾,季贤达眼明手快的拿起棉巾给李慕君擦汗:“陛下辛苦了。” ……好端端又发什么神经,李慕君后退几步,兰靖远连忙展开扇子帮她扇凉:“陛下何必如此,您是一国之尊,天下人只有敬仰的。” “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26 陛下,陛下咱们什么时候开始练箭?”兰靖鸿欢快的蹦跶过来,满脸跃跃欲试。 “你们似乎还没有觐见陛下”季贤达在一旁淡淡的提醒。 忙着扇凉的兰靖远动作一滞,收起扇子领着另外两个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无需多礼”李慕君淡淡的说完到椅子上坐下,旁边的宫女送上温茶,她端起来喝了一口才说话“你们也休息一下待会练箭。” 箭靶是季贤达昨天让人竖起来的,就在大树前十五步。李慕君休息一下起身去架子上拿弓,季贤达却笑着挡住她,李慕君觉得那笑似乎不怀好意,可是仔细看又是以往的样子。 “陛下新学箭一定要带护具。”说完变戏法似得手上出现了护指“微臣来替陛下戴上。”季贤达笑着来捉李慕君的手。 李慕君已经对季贤达形成下意识躲避,不等季贤达捉住自己的手,先从他手上拿到护指,自己套上。 季贤达笑:“护指陛下能自己戴,护臂总要微臣帮忙吧。”说完他一把抓住李慕君的胳膊,悄悄捏了下,小肌肉练得不错。 在侍卫的帮助下带护臂的兰靖远,看到季贤达笑吟吟的低头在皇帝耳边低语,他垂下眼睛任由侍卫帮他系上护臂。 李慕君确实没法自己戴护臂,只能冷着脸由季贤达动作,只是她没想除了戴护臂,还有护胸……季贤达一脸笑意的晃着手上的护胸,看冷脸的皇帝。 李慕君悄悄握拳,她忍不住想叫宫女过来帮忙,可是特意这么做会不会被人怀疑? 季贤达不理会李慕君的一瞬迟疑,他绕道皇帝身后,一手从李慕君右肩往下,一手从她左腋向上,把护胸稳稳的包在李慕君左胸上。 “陛下,微臣好歹也是超品的王爵,这样尽心服侍陛下,您不能给个笑脸吗?”季贤达就着绑护胸的姿势,半环着李慕君在她耳边低语。 不过占便宜这种事不能做过,否则皇帝一怒倒霉的是他膝盖。因此话音刚落季贤达就站直身体,在李慕君身后快速帮她系好带子。 “我要先射一箭!”最开心的是兰靖鸿,他绑好护具迫不及待的拿出一支弓箭玩,可想而知箭根本就挨不到靶子。 小家伙生气了,走进几步再试……依然没中:“小爷就不信你中不了!”他气呼呼的拿起一支箭直接插到靶心,旁边跟着的侍卫苦笑着把他拉回来。因为季贤达要专心教皇帝,因此几个伴读另外配了侍卫教导。 兰靖远看了树下摄政王和皇帝一眼,转头左手执弓右手开弦瞄准箭靶。 “你能不能离朕远一点!”李慕君举着弓瞄准箭靶低斥。 季贤达笑:“陛下学箭是这样的,要不然怎么能快速找到感觉?”他一边说一边从身后环住李慕君。 “左臂要伸直伸平”他握住李慕君执弓的左手,脸颊贴近李慕君的耳边,若有似无的碰触。 低沉好听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李慕君有一瞬间的愣神,她没想到季贤达如此大胆。 “右臂匀速往回拉,往回拉”季贤达另一只手,握着李慕君的右手慢慢开弓“一直到弓弦挨到你的嘴唇”季贤达的大拇指滑过李慕君的唇瓣“松手!”箭稳稳的射入靶心。 嘴唇好嫩身材真娇小,想永远抱着,季贤达一边遗憾,一边迅速的放开皇帝站到一旁,假装自己是个正直的射箭师傅。 嘴唇上麻酥酥的感觉,让李慕君有一瞬间放空,她拿着弓呆呆的看着前边的箭靶。季贤达觉得有些好玩:“陛下?” 李慕君回过神便看见,季贤达背着手站在一边笑的温文尔雅,另一边的侍卫也正环着兰靖鸿瞄准校正。 她转过头冷脸垂眼心想,要不别学了。 “君子六艺,咱们大夏的帝皇不说精通都有涉猎。”季贤达看着皇帝的冷脸笑着说。 李慕君吸口气重新一脚前一脚后,季贤达立刻殷勤的上去环着,一点点带她调整。 “来,一定要稳,开弓要慢,瞄准要快……” 低沉的声音,宽阔的胸膛,李慕君心烦意乱;凉凉的耳珠,纤细的肩膀,脖颈间还有一丝少女特有的馨香,季贤达像吃了人参果浑身通泰。 “王爷,这样教陛下射箭不好吧,未免太过亵渎龙体。”忍无可忍的兰靖远走过来说道。 被人打断享受的季贤达,心里闪过一丝不悦,他面色高傲的看向对面的人:“无知不丢人,不懂还要说话,就是你丢人现眼。还有亵渎,本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普天之下还有谁比本王有资格站在陛下身边?” 兰靖远被季贤达嘲讽打量的眼光,弄得满脸通红。 “三哥,我不想练了,没意思咱们回吧。”小胖子兰靖鸿嘟嘟囔囔的过来,射箭好玩练箭却不好玩,太阳底下又热得不行,兰靖鸿不干了。 季贤达嘲讽的看着兰靖远为掩饰尴尬,去劝慰兰靖鸿,他转头对李慕君说:“陛下接着练吧,秋狩如果陛下能亲自射猎,意义是不一样的。” 想到秋狩,李慕君转回身继续开弓。如果秋狩她能出人意料,那么证明她慢慢可以成为一个少年天子,再加上她在朝会上的表现和季贤达的支持,早日亲政也不是没有希望。 这一次季贤达不再吃豆腐,而是以不打扰的姿态教导李慕君,他的君君这样努力,他自然要尽力帮助。 这一个月的日子,兰靖远过得十分痛苦。每一天每一天,他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被别人抱在怀里,他看着别的男人握着女孩的手…… 兰靖远终于决定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他去找兰太后想办法。 兰太后面带微笑听完自己侄子的话,问道:“摄政王待陛下很亲密?”莫不是他察觉李慕君的女孩身份?兰太后心里思量。 亲密吗?兰靖远皱眉沉思,可是除了练箭的时候,季贤达都很规矩,不过老喜欢找陛下。兰靖远能感觉到皇帝对摄政王不一样,就算老是冷着脸,李慕君每天说话最多的人也是季贤达。 兰靖远斟酌的说道:“王爷有空就和陛下闲聊,最爱跟陛下说他的心上人如何如何,陛下似乎不喜欢听那些,总是冷着脸。” 冷脸?难不成皇帝喜欢季贤达,所以知道人家有心上人吃醋?兰太后思量了一下,虽然她觉得自己的侄子是再好没有的,可真要跟季贤达比还是少了点男人味。 皇帝已经十四岁零四个月了,兰太后觉得实在不行就用非常手段,一碗药下去,在这慈宁宫李慕君就得由她摆布。 再沉稳能干又如何,说到底不过是个女孩,就算真把她怎么样了,她也没处诉说。兰太后心思一定,笑着问到:“靖远自幼和陛下相识,姑母记得,你从小就喜欢找陛下玩。” 这话里的隐约试探……兰靖远屏住呼吸沉稳的回答:“陛下是天子骄子,靖远从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27 小就很向往能和陛下亲近。” “好”兰太后笑的志满意得,说的意有所指“姑母自来疼你,你的心愿总会实现。” 兰靖远走后,兰太后叫来贴身嬷嬷,让她想办法弄点东西到宫里来。 李慕君不知道兰太后起了歹意,她这里正在例行请脉,当然她的身体很好没有什么毛病。钱益康收拾好东西,犹豫了下开口:“陛下微臣在刑部死牢为死囚看诊时,遇到一起冤案。” 李慕君有些奇怪的看向钱益康,这个人除了医术再没有什么能让他上心的,如今竟然会说冤案。 “那人叫刘安顺,他说的实在太惨了”钱益康皱眉“他家田产被人霸占,八岁的儿子被恶狗咬死……” 李慕君听着也慢慢的皱起眉头,因为这个件事太容易核查了。说的是京郊万县的刘安顺家里,有十亩上好的水田,被村里的恶霸看中。那恶霸行事极其霸道,把人请到家里写下一百两银子的借据,抓着人强按手印。然后带着家丁强行上门收地,人家自然不允竟然放狗咬人,可怜八岁的孩子被活活咬死。 “陛下,刘安顺身上到处都是被猛兽撕咬的痕迹。”想到那人身上伤疤,钱益康竟然也有了怒气。 ☆、纠纷 李慕君微微皱眉,问道:“那他又是为什么会被打入刑部死牢?” “地被抢走儿子被狗咬死,刘安顺去万县衙门告状。结果知县连审都没审,一顿杀威棍,只说刘安顺是赖账不还的刁民。” “刘安顺的老母看着儿子血肉模糊的后背,想起惨死的孙子哭的一口气没上来……”钱益康停了一下“刘安顺的娘年轻守寡,一个人拉扯儿子不容易。刘安顺很孝顺他娘,老人家没了他受不了,因此养好伤后,拿刀偷偷去杀那恶霸。” “恶霸没杀死,他自己被打入死牢,家里的宅院也被恶霸抢走。他入狱后才知道他娘子怀了身孕,可怜那妇人如今大着肚子没出安身,睡在破庙乞讨为生。” 昏暗的死牢里,枯瘦如柴的刘安顺,穿着血污的囚服满目死寂。钱益康检查他的身体也罢,把脉也罢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听钱益康说,想出十两银子买他死后的尸身,眼睛才有了亮光。 他翻身跪下,把头在地上磕的‘砰砰’响:“大人求你现在就把银子给我娘子,只要大人给我现在就去死。”说完刘安顺猛地向墙上撞去,要不是钱益康眼明手快抓住他,就能血溅当场。 “所以这些都是刘安顺跟你说的?”李慕君问道。 钱益康摇摇头:“刘安顺入了死牢,便和活死人一样。这些事是微臣给刘娘子送银子的时候,她跟微臣说的,她说他们家再没有别的法子,求微臣上达天听替他们家伸冤。” 八个月身孕的妇人瘦的只剩肚子,她跪在破庙的乱草窝里泪流满面:“只要钱大人能把我们的冤情告诉万岁爷,小妇人愿意生下孩子后,立刻吊死把我的尸身送给钱大人。” “万县衙门不行,还有顺天府,还有大理寺,还有都察院,还有刑部,实在不行御史台也可以闯一闯。”作为帝王李慕君不能偏听偏信,因此她接着问“为什么没去?” “刘安顺告官,被知县打了一顿板子,那恶霸上门嘲笑他说,知县是他们家的,就是刘安顺告到京城也没用,因为他姑奶奶是垂帘听政的皇太后。”钱益康躬身回答。 “来人,宣刑部尚书张聪文见驾。”李慕君清冷的对外吩咐,钱益康听了便告退,李慕君犹豫了下让宫女拿了二十两银子给他“不管事情到底如何妇孺总是无辜,钱爱卿把这银子给刘娘子,让她租间屋子安身。” “微臣领旨”钱太医双手捧着银子慢慢退下。 这件事确实很好查,加上来回的功夫,也不过五日就查的清清楚楚,六月十日的朝会张聪文身着朝服,手持笏板禀报了这件事。 “微臣五日前接到万县刘门张秀娘状纸,状告同村恶霸兰文贵讹诈抢田、纵犬杀人,状告万县知县张文俊包庇恶人,不分好歹妄为朝廷命官。” 张聪文顿了顿,想到案子查清后,自己放张秀娘进去探监,两个可怜人抱在一起放声大哭。他眼里不由含了点泪,自己在刑部为官就是想天下再无冤案。 幸亏皇帝虽然年幼却沉稳睿智,连张秀娘告状也是皇帝让自己安排的,而不是皇帝下令自己去查。一切都依国家法度为准,张聪文觉得自己很幸运,能遇到这样的明主,他打起精神继续奏报。 “微臣如今已经查清,一切皆如张秀娘所告。刑部决定依大夏律法,废去张文俊功名,抓捕兰文贵两者一起移交大理寺审讯。” 季贤达听完冷嘲:“如果本王没记错,张文俊是这一科春闱的二甲,本该在六部任职熟悉公务,杨大人倒是惜才竟然早早放出去做了一县父母官。” 杨士诚斜了季贤达一眼回头问:“这是谁派遣出去的?”杨士诚前一阵子,确实在忙全国的官员升迁调动,可是像这样一个不打眼的新科进士,还到不了他面前。 一个吏部文选司的郎中叫程远通,犹豫着出来行礼:“是下官。” “任人唯贤,作为文选司的郎中你应该知道,新科进士当先安排到各部做主事辅职。本官看你还是继续做主事,好好跟同僚学学。” 好端端正五品,杨士诚几句话就变成了六品,程远通纵使不甘也没有法子谁让他倒霉。 杨士诚以为这事就该结束了,毕竟全国那么多官员,谁还能保证谁的品行不成?结果季贤达却揪住不放:“杨大人倒是很会找顶包的。” “王爷这话,下官就不明白了,难不成王爷以为,那张文俊还是下官安排的不成?”杨士诚不温不火的说道。 “自然不是杨大人安排的,只是那张文俊好大的胆子,刚刚走马上任就敢罔顾国法黑白不分,怕是有人给他撑腰吧。”季贤达凉凉的说道。 李慕君坐在龙椅上神色平静的看季贤达发难,满朝的大臣们都微垂着眼睛,听摄政王和首辅斗法。倒不是没人来帮杨士诚,而是还没到那份上。 杨士诚闲闲的整整自己衣袖:“这个下官就不清楚了,王爷想知道将来可以去刑部大牢问问张文俊。” 没人注意到程远通听了这话,额头冷汗涔涔。 张聪文想了想出来躬身启奏:“陛下,那兰文贵被抓获时叫嚣……”他微微抬头,瞟了一眼龙椅后的金珠帘子说道。 “他叫嚣自己乃是当朝太后的侄孙……” 一直安坐在帘子后的兰太后正在看热闹,没想到这热闹牵扯到自己,她倒是有些好笑:“哀家可没有在万县的侄孙。” 张文聪冷静的拱手:“确实是太后的同族侄孙,不过已经到了第五服。” 兰太后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28 端坐微笑:“陛下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哀家这里自然也是国法为重,张大人只管依律办差。” “太后娘娘贤明”张聪文说完拱手退下。 退朝后李慕君回到天顺宫,她想了一会吩咐张来顺:“去请摄政王入宫。” “陛下不用宣召微臣来了。”季贤达笑着走进来躬身揖手“微臣参见陛下。” “你怎么来了?” “微臣知道陛下想念微臣,所以欣然赴约。”季贤达笑着站直“微臣等着陛下赐座呢。” 李慕君清冷地看着季贤达,不说话。 “好吧微臣招认,”季贤达依旧好心情的说“退朝时陛下看了一眼微臣,那一眼欲言又止,有说不完的依恋和不舍,所以微臣来了。” ……李慕君噎了一下,她那时是在犹豫要不要季贤达去办这件事,哪有什么依恋和不舍?李慕君忍了忍,情冷的开口:“若是摄政王,不能好好说话,朕可以派人教教。” “好好,都是微臣孟浪,请陛下恕罪。”季贤达像模像样的躬身。 “……赐座” 季贤达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等皇帝开口。 “刘安顺这个案子里的兰文贵曾说过‘知县是他家的。’”李慕君清凉的声音响起。 季贤达听完笑笑“微臣明白了,陛下放心交给微臣。” 李慕君有点不相信的看向季贤达:“季爱卿明白什么了?” 季贤达笑得自信:“陛下和微臣一样,最恨伤民害民的贪官污吏。既然兰文贵敢这样叫嚣,自然要查一查这话的来历,看是无中生有,还是朝中有人卖官。” 李慕君静了一下垂眼,她确实是想让季贤达去查这件事。 “陛下” 忽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让李慕君一惊,直接往后闪,季贤达伸出胳膊揽住李慕君向后倒的背,调笑道:“陛下有没有觉得微臣特别贴心贴意,特别能体察圣意。” “哼”李慕君冷笑着推开季贤达的胳膊“偷窥圣意的都是一个下场,季爱卿可明白?” 季贤达也不坚持揽着皇帝,他看李慕君坐好了,放下胳膊顺势做到李慕君旁边:“陛下,我的心上人……” “朕知道你的心上人,是这人世间最好看的姑娘,她有一对酒窝笑起来好像百花齐放。”李慕君止住季贤达的话,天天翻来覆去讲有意思吗?每次说起来都没完没了,简直让人头疼。 季贤达看着李慕君,满眼情意:“不仅这样,她还很善良,见到乞讨的人都会施舍。” 李慕君神色清冷的忍耐着听下去,反正不让季贤达说够,他就会一直找机会说。 “她还是非分明,清净如水,微臣实在太喜欢她了。”季贤达说的情意绵绵,李慕君听的只想起鸡皮疙瘩。 “她有纤细的腰肢…”低沉的声音慢慢的靠近皇帝,季贤达慢慢的俯身到皇帝这边,他的身影几乎笼罩住李慕君。 “朕知道”李慕君强忍着不躲闪,身姿端正的坐着说“她有纤细的腰肢,有细长的双腿,揽在怀里刚刚好,让季爱卿一刻也不想放开。” 看着皇帝忍耐快到头了,季贤达重新坐直自己的身体,有点遗憾的说:“可惜她不能嫁给微臣。” 季贤达坐好了,李慕君悄悄舒口气,清冷的说:“既然不能有婚约,季爱卿对人家姑娘品头论足,搂搂抱抱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我和她只差一纸婚约。其它么,微臣知道自己,我喜欢她这一辈子只守着她生儿育女,和夫妻有什么区别。” “人家姑娘愿意?”李慕君上下看季贤达“莫不是季爱卿强抢民女,把人家关在摄政王府?” “没有,微臣的心上人喜欢微臣,每次分开都情意绵绵的看微臣,看得微臣浑身发酥。”说完笑着靠近李慕君,悄声说道“只有一个地方越来越硬。” 又开黄腔,李慕君冷脸:“季爱卿自重。” “陛下”季贤达忽然抓住李慕君的手低声说“咱们试试吧。” ☆、亲一下 李慕君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清静静的看着季贤达凑过来一张俊脸,说道:“朕这里没有其它吩咐了,季爱卿告退吧。” 季贤达微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陛下,你怎么能对微臣用过既丢?” 皇帝清冷的表情微微一凝,什么叫用过既丢? 季贤达趁着心上人分神疑惑,起身绕过炕上的矮几,走到李慕君一边挨着人家坐下:“陛下你这样提上裤子不认人,很伤微臣的心。” 嘴里说着伤心的话,手上却毫不含糊的握住人家的手,瞬间圆满:手也好纤细,握着凉凉的最适合夏天降温。 李慕君回过神,却发现自己被季贤达挤到矮几边,不由得抽手挣扎呵斥:“放肆,退下!” “嘘……陛下,你弄出太大动静,把人招进来就不好了。”季贤达捏捏手掌里的玉手,俯身在皇帝耳边低声提醒。 李慕君这才想起来,因为要吩咐季贤达办隐秘的事情,所以暖阁里的宫人都让她遣退出去。这会她腰身斜依在矮几上,被季贤达从上到下笼罩,要是真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她稳稳心神,神色淡然的开口:“朕知道了,季爱卿退下。” 明明被自己逼到处于劣势,还要这样神色清淡语气平静,季贤达简直爱死了李慕君这幅模样。他故意往下压压身体,果然李慕君被迫再向后仰,整个柔韧的上半身几乎贴到矮几上。 “季贤达,退下!”皇帝终于变了脸色低声呵斥。 “微臣遵旨”季贤达笑着坐直身体“陛下咱们试试吧。” 李慕君站起身,走到房子中间的桌边,整了整自己的衣袍清冷的问:“试什么?” 季贤达脸上刻意露出俊美的笑容,别说季贤达长得是真不错,宽肩细腰身材挺拔浑身没有一丝赘肉。长相更是俊眉修目,最出彩的是他鬓若刀裁,有一个美人尖。他总是在心里嫌弃兰靖远,像只开屏的花孔雀,其实此刻的他笑着的样子,不仅像开屏孔雀,还是不停抖动尾羽的开屏花孔雀。 用武元通的话说,就是笑得恶心死了。 “咱们试试亲嘴吧。”季贤达走到皇帝一臂远的地方,笑着建议。 李慕君一只手刚摸到桌上的茶杯,打算端起来喝点水。听了季贤达的话,她眨眨眼有些疑惑,自己听到什么了? 季贤达觉得‘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趁着李慕君发愣迅速把人揽进怀里,冲着那双肖想了很久的嫩唇,勇敢的亲下去。 不过最终他的双唇还是落在了皇帝的唇角,要是真把李慕君惹怒了,他怕自己就见不到心上人了。 忽然被一阵男性的味道覆盖,一双软软热热的唇印在自己唇角,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29 还轻轻的蹭了蹭。李慕君觉得自己头发根都竖起来了。 “嘘……”一击得手,季贤达迅速后退站直,他用嘘声压住皇帝的惊怒,悄声说“微臣没亲过,怕将来被心上人嫌弃,不如咱两练练。” 李慕君气的胸膛起伏,双手慢慢握成拳头。季贤达仿佛没有看见皇帝的怒气,不过却聪明的站在一臂之外,低声说:“反正陛下也没经验,咱两练练,这样将来就不会被姑娘嫌弃。” 他停了一下好似才发现皇帝身上的怒火,有些奇怪的问:“陛下,你生气了?这有什么,大老爷们又没什么损失。” 李慕君冷视季贤达:“朕没有龙阳之好,季大人对着男人也能亲下去,怕是……” 季贤达急忙解释:“微臣绝没有龙阳之好,微臣有心上人呢,微臣还要和心上人生儿育女。”可不能让君君误会。 谁要亲男人,想想武元通,季贤达觉得自己隔夜饭都能吐出来。不过在这种事上脑子都转的飞快的男人,立马换上担忧的表情,上前一步拉住皇帝的手:“陛下要不你让微臣再亲亲,看看微臣是不是有龙阳之好。”说完季贤达闭上眼睛凑过来。 李慕君抽出手后退几步冷笑:“摄政王要试试,朕自然成全你,外边多得是禁卫军,季爱卿看中哪个,朕让他陪摄政王试试。” 外边那些身穿铠甲的男人?季贤达打了个哆嗦:“那也太粗糙,微臣下不去嘴。” 呵呵,下不去嘴是吧,李慕君慢悠悠的踱步到桌子另一边,清冷的开口:“这也容易,内侍们大多清秀,不若让张来顺陪摄政王试试。他是正四品的司礼太监,也算不辱没摄政王的身份。” 张来顺站在天顺宫外,大热的天打了一个寒战。他一手揣着拂尘一手摸摸鼻子,看看天上明晃晃刺眼的太阳,有些奇怪好端端的中什么邪。 季贤达听着,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微臣想了想,觉得除了陛下……和微臣的心上人,别的不管什么人微臣都下不去嘴。” 下不去嘴?李慕君恢复清冷的神色,她双手背后,淡淡的看着季贤达:“摄政王以下犯上屡教不改,到院子里跪着好好反省反省。” “陛下还是不是男人,要不要这么小气?” “朕让你出去跪着。”皇帝神色清冷。 跪就跪呗,在北境被娘子罚跪不算多稀罕的事,他听有经验的说过:罚跪最舒服是在屋子里,既不会被外人看到丢脸,也不会挨冷受热。 “陛下,微臣就跪在这里反省好吗?”这地面光不会硌着膝盖,还凉快不用晒太阳,季贤达觉得挺好。 “出去” 出去就出去,反正他也不是第一个被自家娘子罚跪的。摄政王殿下拉开屋门,堂堂正正的走到院子里,他四下一瞄,瞅到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 他记得有罚跪经验的说过:如果必须跪在院子里,树下是最好的选择,夏天能遮阳冬天能挡风。 摄政王殿下走到树荫下,算了算太阳射过来的方向,到大树右边找了块地方,这地方就算太阳再挪也有阴凉。他吹干净地上的渣滓免得硌膝盖,然后袍子一撩腰背挺直的跪下。 李慕君站在桌边喝了几口茶,实在想不通季贤达是怎么回事,男人真的会彼此练习亲吻?想想现代女孩手拉手逛街,也有为了好玩碰着嘴唇自拍的。 李慕君上一世,从小就为生计打拼,实在没什么闺蜜,没有这方面经验对比。难道自己反应过度?她皱着眉头思量。 皇帝背着手从西暖阁走到大殿,从殿里往外一看……殿外光溜溜的,只有宫人侍卫站在自己该在的地方,季贤达呢? 李慕君相信季贤达不会抗旨,她略带疑惑的出来一看,顿时冷哼一声:还真会找地方。他跪在院里一角的老油松树下,那棵树有几百年的历史,树干苍劲挺拔枝叶浓绿繁茂,整个树冠像一把巨伞阴凉避日。 “季爱卿跪倒大殿前。”李慕君站在高大凉爽的天顺宫里,淡淡的开口。 ……季贤达有点不舍的离开自己挑选的风水宝地,走到太阳下大殿前撩袍跪下。君君就眼睁睁的看着,季贤达不好意思再吹地上的渣滓,不过跪之前他机智的用脚悄悄扫了下。 季贤达跪好后,抬起头给皇帝一个俊美的笑容,阳光下那笑容似乎也明亮的发光。李慕君噎了一下,转身回到大殿里。 季大人收起没用的美人计咂咂嘴,君君好狠心。不过……他垂下眼睛回味,君君的脸蛋真嫩嘴唇真软,要是能把君君的嘴唇含在嘴里轻品轻咬……季大人心里陶醉的很,最好能把手放进她衣服里…… 摄政王殿下,一本正经的跪在院子里思索人生大事。 天顺宫外走进来一个有品阶的女官,她进了天顺宫屈膝说道:“太后娘娘想请陛下过去一趟,有话要说。” 李慕君神色平淡的放下手里的书,说道:“朕这就过去。”她站起来领着自己的宫人,跟着来启禀的女官往外走。 路过季贤达的时候李慕君顿了顿,她很想让他陪自己一起过去。可是太后找的是她,她不能做的太生分,因此只犹豫了一瞬,李慕君神色淡然的走过去。 看到在自己身边略微停顿的身影,季贤达弯腰揖手,等人走过去若无其事的站起来跟着。 作者有话要说:  瓜瓜:一个亲亲是季王爷的节日礼物。 季贤达背手:本王不介意多点礼物。 皇帝:去跪倒院子里反省。 瓜瓜:祝大家国庆节快乐,要吃好、喝好、玩好哦,爱大家(^ε^) ☆、亡故 兰太后准备了一桌饭菜,笑吟吟的等着李慕君进来,结果竟然看到季贤达也跟进来:“季大人这是?”兰太后皱眉表现出自己的不欢迎。 一旁的兰靖远站起来行礼:“微臣参见陛下,见过王爷。” 季贤达等皇帝免了兰靖远的礼,才笑着开口:“小王和陛下商议国事,原本打算一起用膳,碰巧太后娘娘相约,微臣错了饭点,只好厚颜到太后娘娘这里,有幸尝一尝太后娘娘的小厨房到底何等美味。” 季贤达是摄政王,女官在前边带路没发现,后边的宫人没资格开口阻止,就这么让他跟着皇帝混进来。兰太后并没有说要请李慕君吃饭,可是这会她也不能单独询问去传话的女官,到底怎么说的。只能含糊的笑道: “哀家有些日子没和万岁一起用膳,今儿特意提早准备,请陛下过来。” 李慕君淡笑:“是朕疏忽了,不过有兰爱卿在母后膝下尽孝,朕心甚慰。” “微臣应该的”兰靖远笑着躬身。 为了亲近,兰太后当时选的圆桌,如今几个人撩袍入座。李慕君坐在太后旁边,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30 论身份季贤达自然坐在皇帝身边,兰靖远眉目不动,恭敬的坐在季贤达下首。 “知道太后娘娘今日要请陛下来,老奴特意炖了冬瓜干贝老鸭汤,亲自守着炖锅两个时辰,陛下可一定要赏脸尝尝。” 殿外传来一阵笑语,敢在慈宁宫里这样大胆的只有兰太后的贴身兰嬷嬷。兰嬷嬷托着金盘笑吟吟的进来,却不防看见季贤达,脚下一顿手一斜,整个汤盅摔到地上‘咣当’一声,鸭子汤汁撒了一地。 “老奴死罪”兰嬷嬷的心突突跳,摄政王为什么会来?因为她家主子一直想皇上早点延续血脉,皇上却不肯,所以主子让她在外边弄了点□□进来。 兰嬷嬷一向忠心,再说富贵人家像皇上这么大的哥儿,有些都通了人事。皇家血脉单薄,兰嬷嬷心里是赞成兰太后的,她家主子一心为了江山社稷,她自然要出力,单不知道会便宜慈宁宫哪个宫女。 可是计划的好,如今却遇到季贤达这个意外,兰嬷嬷舒口气,幸亏自己撒了汤盅,否则…… 兰太后微微皱眉温声训斥:“多大年纪了,做事还是这么不稳重,还不快向皇上请罪。” “老奴惊扰圣架,请陛下恕罪。”兰嬷嬷跪着转向李慕君,叩头请罪。 “一时失手罢了,下去收拾下。”李慕君扫了眼兰嬷嬷裙角溅上的一片油污,声音平静的说。 兰嬷嬷退下,旁边的宫女悄无声息的端来水盆布巾,快速安静的收拾好地面。 兰太后温和的笑着,请皇帝举箸,几个人静默的用膳。她心里暗想幸亏自己行事稳重,没有提前告诉靖远今日的打算,看来只能再等段时间了,刚好也看看季贤达到底发现皇帝的秘密没。 几个人在宫女太监的伺候下,慢条斯理的用膳,兰太后几次用眼角余光扫过皇帝和摄政王,她觉得没什么可疑的。 季贤达好似没有发现兰太后一次次窥探的目光,一副世家子弟的做派,身姿端正动作舒缓,咀嚼无声不露齿。 张来顺双手交握,微低头恭敬的在一旁伺候,然后外边静悄悄走进一个太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张来顺就着双手交握的姿势,动动手指,那太监躬身又和来的时候一样静悄悄退下。 张来顺看看皇帝用膳的样子,略一思量上前弯腰启奏:“陛下,张统领在家中忽然亡故。” “什么?”兰太后吃了一惊,失声问道。李慕君也停下筷子看向张来顺,季贤达脸上似乎有过一个不齿的微笑,又似乎没有,只是放下筷子,召旁边的宫女拿帕子过来擦手。 “到底怎么回事?”吃惊过后李慕君略微皱眉问道。 “这……”张来顺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据说是死于脱阳。” “张公公身为正四品司礼太监,应该是熟知礼仪,以后起奏陛下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张公公还是先自己斟酌下比较好。”兰靖远温和的说到,如非必要他不想得罪李慕君身边的人,可这脱阳是能让女孩知道的吗? 兰太后笑着说:“还是靖远有心,时刻替陛下着想。”然后她转向张来顺“死了就死了,以后那些腌臜的事就别说了,皇帝还小不要污了圣听。” 李慕君端着宫女奉上的清茶,浅抿一口神色平静。季贤达笑着开口:“太后娘娘慈母心怀,小王却不敢苟同。陛下是一国之君天下的主宰,自当知道天下事,才能明辨是非。” 说完季贤达又转向李慕君解释:“所谓脱阳指的是男子在房事上不知节制,甚至用药物造成大泄身而……” 李慕君端着茶盏,乌黑的眼睛平静无波的看向季贤达,季贤达心里一悸闭上嘴巴。他忽然明白李慕君平静下的伤痛:煕和帝为了李氏血脉,可以说就是死于慢性脱阳,如果他在,李慕君何至于这般艰难。 “叮”的一声轻响,李慕君放下手里茶盏,声音平静的问张来顺:“张继元正当壮年身强体健,如何会忽然亡故?” 张来顺躬身:“张统领去的蹊跷,大理寺已经派人去侦讯。” 李慕君听了站起来告辞:“多谢母后赐宴,张统领的事不小,朕去前边等消息。” “皇帝自便”兰太后温和的说。 “微臣恭送陛下。”兰靖远站起来躬身揖手。 步辇行至天顺宫外,季贤达看着皇帝平静的神色忽然开口:“陛下再过一个时辰就该下午的操练,不如咱们现在就去马场,微臣陪陛下骑会马。” 李慕君垂目想了一下点点头,季贤达勾勾嘴角,一行人又往马场去。李慕君神色平静端坐在龙辇上,没人发现她的异样,唯有季贤达看出她平静下的痛和累。这痛和累第一次让季贤达清楚的认识到,皇帝不过是个不足十五的女孩。季贤达心想,他也许该握住整个朝中权利,让他的君君可以轻松的处在他的保护之下。 在马场上迎风奔驰,李慕君又想起小时候,煕和帝抱着她骑马奔跑。那时候煕和帝的胡子还是黑色的,他抱着娇女儿一阵快马,把侍卫甩在远处。他把小小的女儿举向天空,笑容爽朗:“总有一天,朕会为娇娇生个弟弟,让他保护朕的小娇娇,让他延续我们李氏的血脉。” 父皇,李慕君心里酸涩,眼里流下一行清澈的泪。父皇你的娇娇想你,父皇……流出的泪被风吹干,父皇你的娇娇一定不会让李氏皇权旁落,一定能平安生下子嗣继承这大好河山。 季贤达看着前边迎风奔驰的人儿,第一次体会到心痛,那样纤细那样艰难。 “陛下”他快马赶上李慕君,假装没有看到她别过去擦泪的动作,假装那些泪痕都是汗迹,只让心中的疼痛蔓延到整个胸腔。 “陛下知道,微臣从北境带回来八百铁骑,微臣想送五十人给陛下做亲卫。” 季贤达不等李慕君开口又说:“陛下大概不知道,这八百人都是上过战场的铁血汉子,他们的忠勇无需质疑。” 李慕君神色清冷:“不必了,如今的亲卫,朕用的尚可。”是忠勇,可是忠勇属于谁?作为皇帝,亲卫乃是重中之重 一个用不好,生死难料。 季贤达勒马靠近李慕君:“陛下,今天那道老鸭汤里有□□的味道。” 李慕君瞬间睁大眼睛看向季贤达。 “微臣在北境时,曾数次去花楼抓违反军纪的手下,这个味道绝不会闻错。”看着皇帝依然清冷的神色,季贤达知道他的君君不相信他。 “跟我来”季贤达抓住李慕君的缰绳,带她小跑到马场边的小树林里,下马闭上眼睛,轻轻的深嗅。 “这里有榆树、桐树、枫树、松树、柏树。” 李慕君刚想嘲笑他,不用闻也能猜到这些树,就见他勾起嘴角笑道:“陛下的荷包里放的是干菊花。” 李慕君神色一变,就见季贤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31 达轻笑着睁开眼睛:“陛下的衣服用的龙脑香薰,陛下的发丝用的青柏香。” 季贤达走到李慕君马下,仰头看她:“陛下让他们进来编到亲卫营里,只有陛下身边时时刻刻有他们保护,微臣才能安心。” 李慕君松松抓着缰绳垂目不语。 “陛下如果不愿意,微臣就住进天顺宫和陛下同吃同住日夜不离。”季贤达仰头看进李慕君的眼睛,他握住她抓着缰绳的双手。 “微臣虽然不在意朝中的权利,却一直留意朝臣的动向,免得他们欺瞒陛下。但这些跟陛下的安危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如果陛下不愿意给亲卫营加人,微臣就进来亲自守护陛下的安危。至于那些朝臣老实干活也就罢了,要不然直接宣京师左右大营进来血洗一遍。” 李慕君……真要这样,大夏怎么也得乱几年。杀了容易,可是要各地的各地官员如何安心。 “陛下,你只需知道在微臣心里,陛下的安危最重要。” 李慕君忽然很想问问:比改变大夏重文轻武的朝风更重要?比提高大夏武将地位更重要?不过她到底不是那样无聊的人。 “你回去选一百人,朕挑五十个人出来安排。” 季贤达笑了,他就知道他的君君最通情达理顾大局:“陛下也不必想太多,五十人分开,不过是每时每刻在陛下身边有四五人而已,和随时护驾的几十人比起来不算什么。” 这天晚上兰太后吩咐兰嬷嬷把剩下的东西处理掉,等宫人们都退出去,她把藏在暗格里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一封信,一封足以要挟张继元的信,是她安排的女人费尽心思弄到的。没用了,兰太后有些嫌弃的凑到烛火边点燃。 敢暗算我的君君,从闻到□□的味道起,一直压抑怒火的季贤达,回到摄政王府,他给武元通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三天后季贤达找到张聪文,问他:“想不想陛下早日手握实权?” ☆、算计 季贤达一进来就挥退伺候的,结果来了这样一句话。张聪文楞了一下,不过也就是一下,他合好手上的公文,从书桌后站起来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季贤达挑了堂前右上手的椅子坐下:“张大人不必多礼,也不必怀疑本王的用意。”他看张聪文站直身体,随意的说道“坐吧” 张聪文挑了左边上手的椅子坐下,正要吩咐人进来伺候茶水,就听见摄政王问道。 “张大人觉得陛下如何?” 说到皇帝,张聪文一脸欣慰的笑容,他对着天顺宫方向拱手称赞:“陛下沉稳睿智,来日毕竟成为盛世名君,乃是我上苍赐予我大夏百姓的福气。” 从让他亲手书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赐给舅家,到北方旱灾减税榜文上的‘朕与欺民瞒天者不共戴天’。李慕君上朝虽然没有亲政,可是她的一举一动都让张聪文感佩不已,因此他是六部尚书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奉李慕君为天子的人。 季贤达冷哼一声:“可就是这样睿智沉稳的皇上,前几日在后宫差点被人暗算。” “什么!”张聪文嚯然起身,带的椅子哐哐当当差点翻到,可是这时候他顾不得自己的官仪,几步走到季贤达面前,脸色惊怒问道“陛下在后宫怎么会遭人暗算?”说完他反应过来自己失仪,也过于心急了陛下此刻定然平安,他放缓脸色等季贤达说话。 “前几日太后请陛下一起用膳,她的贴身嬷嬷特意准备了一盅老鸭汤,那汤里有□□。” “王爷是如何得知?” 季贤达垂目闻了闻说道:“张大人用的墨锭是徽墨,味馨,喝的是黄山毛峰香气清高幽远。张大人在刑部当知道这世间有千奇百怪的人,本王的鼻子不敢说举世无双,却也是极其罕见,天下的味道都逃不出本王轻轻一嗅。” 能闻出墨味不稀奇,可是这茶味……张聪文看看距摄政王好几步远的茶盏,那杯茶他已经喝完了,盖子也盖的好好的。 “张大人你在刑部有些东西很好查,你可以查一查太后的贴身嬷嬷半月前去了哪里。” 张聪文慢慢的坐到季贤达旁边的椅子上:“王爷这么说,想必是查到了。” 季贤达压下心里的怒火,慢慢说:“她去了距此一百五十里的和县,在‘春燕楼’买的□□。” 张聪文皱眉反问“‘春燕楼’?”一般而言上两等妓院以‘院、馆、阁,为名’叫‘楼’的都是下三等的妓院。 季贤达的怒火不再压抑:“无知妇人只为隐蔽,却不知这下三等的场所,用的都是虎狼之药,那天不是本王在场!” 那样重的剂量,那样凶狠的药性。季贤达不能想象,如果君君真的吃下那样凶猛的□□会怎么样,兰太后真以为一个兰靖远能解完?如果解不完他的君君要遭受怎样的痛苦! 张聪文眼睁睁看着摄政王掰断了桌角,他体会出季贤达没说完的意思,脸上浮起怒火:“胡闹,男子二十弱冠,陛下连十五都不足,如果被虎狼之药……”话没说完,他忽然头皮发麻,陛下是大夏唯一血脉,如果有什么闪失,张聪文两臂渗出鸡皮疙瘩。 “她到底想干什么?” 张聪文口里的她,季贤达知道说的是谁:“想干什么?张大人想想如果陛下有血脉后,再出了意外,幼主将由谁抚养?这大夏将会是谁说了算?” 张聪文一瞬间就理清楚了这中间的关系,后宫是兰太后的天下,皇上自然不会被她掌控,可如果是嗷嗷待哺的婴孩。 “她就敢肯定那孩子能养大?”张聪文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季贤达笑了:“张大人身处刑部,为何还如此天真?以兰太后的实力,在后宫秘密养几个同龄孩子,很难吗?” 张聪文不可置信的瞪着季贤达,混淆皇室血脉,这是多大的胆子。 季贤达不理会张聪文的目瞪口呆,他严肃的说“张大人还是尽快派人去查本王说的事,陛下身处危宫,本王要确保陛下安全。如果张大人愿意联手最好,不愿意,本也有法子让陛下早日手握实权。”大不了暗地里处置一部分人。 “下官愿意” 这没什么好犹豫的,虽然熙和帝留下遗言,李慕君十八方可亲政。张聪文却觉李慕君完全可以胜任君王的职责,当然季贤达说的事,他还是会让人核查清楚。 季王爷满意的笑笑:“这事得从张文俊身上开始……” 和张聪文说完下来要办的事情,季贤达马不停蹄的离开刑部衙门,回到天顺宫。说实话兰太后那一手真是吓到他了,因此这几天除了必要安排的事情,他都守着李慕君。 季贤达回到天顺宫的时候,李慕君还没下课。他在窗外看了一眼,他的君君安安稳稳的坐着听课,他心情平顺下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32 来,回到西暖阁这几日他住的卧室。 换了身家常衣服喝了茶,季贤达走出寝宫,手背后站在树下等李慕君下课。 “陛下”下课后,兰靖远笑着叫住想要离开的李慕君。 他躬身揖手做足礼节后笑着开口“微臣听说季大人,这几日和陛下同吃同住。” 李慕君神色平静的看向兰靖远:“前几日张继元突然暴毙,季爱卿担心朕的安全,在新统领上任前,会一直陪伴在朕的左右。” “这皇城自大夏开国以来,有五位帝王安居于此,真龙所在上天庇佑。季大人不过一届臣子,居于天顺宫实在不妥。” “本王要住到哪里,还轮不到兰都尉操心。”季贤达在外边和侯太傅见过礼,进来找皇帝,恰好听到兰靖远的话。 季贤达背着手站在李慕君身侧,稳稳的罩住她:“兰都尉记得陛下是天子最好。”说完对上李慕君变成笑颜“微臣见过陛下。” 李慕君情冷说:“免礼”然后对兰靖远说到“天顺宫内寝室极多,季爱卿即便留宿,也不会和朕同住。想必母后心里清楚,兰爱卿切莫妄言。” “微臣知罪,只是王爷乃先皇遗命的摄政之王。可王爷自北境归来将近一年,基本都陪伴在陛下身边,与朝政没有建树,岂不是辜负先皇信任。”兰靖远再揖手说到“微臣以为王爷当以天下万民和朝政为先。” “黄口小儿懂得什么朝政,就敢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季贤达斜睨兰靖远冷斥“你知道先皇深意何在,你知道作为帝王,陛下需要什么?自以为读了几本书就敢大言不惭。” 兰靖远一向温和的脸变得通红,羞愧难当,其实季贤达不过比他大两岁而已。不过为了自己从小的心意,兰靖远强自开口“再怎么样陛下天子之尊,王爷平日里也该注意自己言行举止。” “注意什么?不要勾肩搭背?”季贤达当着兰靖远的面揽住皇帝纤细的肩膀。 兰靖远见了,一口气堵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李慕君清冷的瞥了季贤达一眼,把他的胳膊拿开:“朕觉得兰爱卿说的有理,季爱卿确实需要反思。” 季贤达露出俊美的笑容:“陛下说的是,微臣一定好好反思。大理寺刘大人过来说张继元身亡一案,已经等了一会,不如咱们现在去听听?” 李慕君淡淡点头,对几位伴读说“诸位随意”说完就在季贤达的簇拥下,往正殿而去。 “恭送陛下”三个伴读一起深深弯腰揖手。兰靖远低下的表情一瞬间闪过痛苦失落,为什么陛下,为什么你的眼里从来看不到我。可是当他直起身时,又是一副温文尔雅的表情。 兰靖鸿蹦过来,喘气吐舌头:“王爷看起来好威严,有点吓人,三哥你都不怕!” 兰靖远温和的说:“君子持身正自然无畏。” 张继元的案子不过三天就查清楚了,原因很简单。他的一个妾侍日益失宠,为了求的一个孩子,不知怎么想到给张继元下药。那妾侍偷偷摸摸在花楼买来药,不知怎么回事给下重了,直接造成张继元脱阳而亡。 大理寺的人启奏完,心下也是可惜,那样年轻有为的人,就这样死于后宅小妇之手。 看出对面人的惋惜,季贤达说道:“玩物丧志,玩人丧德,张继元不过是咎由自取。他要是只有一个妻子,怎么会引来杀身之祸。” 李慕君看了季贤达平静的面孔一眼,却看不透季贤达的言下之意。如果张继元不是那么好色,纳了兰太后安插的人,他怎么会布下这场杀局。 很快又到了朝会之日,朝臣们身穿朝服位列两班。李慕君身着明黄色四团龙常服,腰间白玉带,头上金色二龙抢珠翼善冠,神色淡然端坐龙椅之上。 兰太后身穿黄色凤袍,头戴九凤冠,珍珠霞披,神态温和稳坐金帘之后。 季贤达身穿红色金蟒袍,头戴黑色珍珠斜脚翼善冠,表情似笑非笑站在龙椅前的台阶上。 张聪文低头看自己的笏板,又瞟了一眼金帘后的兰太后,斜了一眼最前方的杨士诚。 希望能如季王爷所言吧,张聪文收敛心思,出列启奏:“关于万县张俊文,兰文贵一案微臣有事启奏。” ☆、起因 张聪文禀报的事情,让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吃了一惊:这个张文俊实在让人无法表述,当官不过三个月,纳了两房娇妾,收了一千五百两贿银,另外还低价强买了万县两间好门面。 张聪文看百官们都摇头皱眉,继续语气平稳的启奏:“微臣在调查的时候,还得知张文俊年幼时家贫,和寡母相依为命。因为他聪慧无比,他们镇上开私塾的刘秀才怜惜他,把他接到家里。” 说到这里刑部尚书微微停顿一下,朝中的官员都看向张聪文,想知道张文俊做了什么。 “张文俊吃穿住都在刘秀才家,从九岁一直到二十八岁,期间刘秀才还把自己的女儿许给他做妻子,还帮他安葬了寡母。张母缠绵病榻三年,张文俊的妻子衣不解带照顾了三年。为了他母亲和他历年应考,刘秀才几乎荡尽家财。” 畜牲不如的东西,张聪文在心里暗骂一句,接着说:“结果张文俊刚刚中举,就休了原配发妻,迎娶本县富绅之女。幸亏刘秀才是豁达之人,否则只怕光被自己妻儿埋怨,就会抑郁致死。即便这样刘秀才一家的日子,现在也着实难过,老迈之人还要领着女儿外孙,靠教几个顽童度日。鉴于此人品行卑劣目无王法,微臣判张文俊从重定刑。” “呵呵,这样的人才,竟然会被任命为一县父母。”季贤达冷笑着看向杨士诚“杨大人,本王很想知道你任命的官员是怎么考核品行的?” 季贤达问的官员,是之前吏部文选司的郎中程远通,这个张文俊是他选派的。 “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杨大人的手下也能给通过考评委任官职。如果本王没有记错,那个程远通还是杨大人的门生。” 杨士诚脸色不太好看,他冷冰冰的说:“蒙先皇恩遇,老臣曾两次做春闱主考,这朝堂内外门生不知多少,王爷以此讥讽未免强人所难。” “是啊,杨大人受先皇遗命为辅政大臣却统管全局,未免顾此失彼。依本王看杨大人还是先顾好自己的事,交出朝政的好。” “王爷所言差矣,龙生九子尚且各有不同,程远通自己行为不端,跟杨大人有什么关系?”礼部尚书韩一燝最先挺身而出。 “咋没关系,谁不知道这朝堂里是杨士诚一个人说了算,他安排的官员出了岔子不找他找谁?”五军都督中,和季雍关系好的前军右都督毫不客气的驳斥。 张聪文启奏完自己的事情,对着皇帝一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朝堂里不一会就吵成一片。 “好了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33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陛下!”季贤达大声呵斥,底下的吵成一团的朝臣安静下来,一起跪倒:“微臣御前失仪,请陛下恕罪。” “又是恕罪”季贤达冷笑“本王看你们眼里是只有杨首辅,忘了大夏还有天子。” “臣等惶恐。” “惶恐?你们惶恐什么?反正陛下也不能贬斥你们,你们只要对着杨首辅惶恐就足够了。”季贤达背着手,居高临下的嘲讽。 杨士诚站不住了,他手持笏板出列躬身启奏:“陛下,微臣……” “怎么被本王说中心思心虚了?” 杨士诚站直身体怒视季贤达:“王爷何必借题发挥,给本官按上莫须有的罪名。” “本王借题发挥?可笑,你看看这朝堂但凡说你点什么,就跟茅坑里扔石头似得激起一片公粪(愤)满朝都是你的门生故旧,结党营私杨士诚你想干什么?” “季贤达,你欺人太甚。”有性子直的文官怒了“杨大人为官清廉,为国鞠躬尽瘁,难道由着你血口喷人,还不许我等分辨一二。” “正是,我们文官为了江山社稷,日夜辛劳……” “哦,那是说我们武将都游手好闲了?老子天天累得跟狗似得操练,你们坐在公房里喝茶闲聊。老子浴血战场差点回不来的时候,你们诗词歌赋高谈阔论。就不该保你们这群王八羔子。” “你怎么骂人呢,粗鄙!” 季贤达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故意找杨士诚的茬?李慕君眉目清冷的看着阶下,吵臣一团的群臣。 “够了”季贤达忽然吼道,他那嗓子是对着上万人练出来的,这一声直接吼得底下安安静静,然后他换上清澈的嗓音“都是朝中重臣,动不动就吵成一片成何体统。杨大人这就是你统辖的朝臣?依本王看你还是交出朝政,由本王总摄你一旁辅助吧。” 阶下的众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季贤达竟然要主政。 “够了”李慕君清凉的声音,在因为震惊而安静下来的朝堂响起来“自父皇归天,朝政多出于杨爱卿之手,其中艰辛季爱卿怕是不能体会。程远通一事,只是瑕不掩瑜的一件小事,季爱卿切莫以偏概全。” “陛下”杨士诚感激的双膝跪地“都是老臣一时不察,酿下错事。” 季贤达冷笑:“你真当你是什么千古能臣,还不是得陛下替你圆。” “季大人”李慕君语带凉意。 季贤达回身弯腰揖手,然后站直面向朝臣不在开口。 李慕君从龙椅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双手扶起羞愧的杨士诚:“杨爱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偌大的国家都等着爱卿操劳,爱卿于大夏的功劳朕铭记于心,大夏的百姓也不会忘记。” “陛下……”杨士诚眼眶红成一片。 李慕君抬起胳膊拍拍杨士诚的肩膀,虽然一个十四五的少年,拍四五十岁的老者有些怪,可她是皇帝:“杨爱卿勉力即可,不必过于苛责自己。” “陛下,一样是臣子你太偏心了,对着杨士诚那样的半老头子,又是安慰又是体贴,对着微臣这样年轻俊美需要关心的臣子,从来都是冷冰冰爱理不理。” 下朝回到天顺宫,季贤达跟在李慕君身后抱怨。 “你今天为什么找杨士诚的茬?”李慕君不理会季贤达的问题,只问了自己想知道的。 季贤达换上笑脸:“陛下看看上朝前微臣给陛下的纸条。” 即将进金銮殿的时候,季贤达确实突然给她塞了一个小纸条,那个时候太监已经宣唱“陛下驾到”她没时间看就顺手塞进袖袋。 李慕君从袖袋拿出小纸条,上边一行洒脱刚劲的小字:陛下,今天会拉杨士诚一把。 皇帝面无表情的将纸条还给季贤达,问道:“为什么?” 季贤达接过纸条看了看,一点点撕碎招呼内侍拿出去扔了,然后对李慕君说:“陛下坐了一早上,不如微臣陪陛下到外边走走?” 两个人没要随从,慢慢走在天顺宫的小花园里。 “兰慧贞敢伸手暗算陛下,就要有被我剁手的准备。”季贤达走在李慕君身后侧,声音平静。 兰慧贞是兰太后的闺名,只不过季贤达找杨士诚的茬和兰太后有什么关系?李慕君正在思量,就听季贤达解释到。 “张文俊中进士后在春华阁召妓庆贺,认识了同去寻欢的兰庭芳,两千两银子送给兰庭芳买前程。”季贤达停下来笑着说“陛下明白了吧” 李慕君淡淡颌首,杨士诚最爱名声,今天被季贤达当众讥讽,更是扬言要收回朝政。他一定非常气恼,肯定要收拾程远通,到时候程远通顶不住就会招出兰庭芳。 “兰家这一年小动作不断,杨士诚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陛下”季贤达几步走到李慕君前边挡住她的路“微臣知道,你今天不会眼睁睁看着微臣和杨士诚翻脸,也不会任由微臣把他踩下去,那样你就难以压制微臣。” 李慕君神色清冷,不置可否。 “陛下,你看咱们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季贤达忽然展开一个明亮的笑容,晃得李慕君眼花:神经病。她绕开季贤达想要继续走,却被季贤达拦住。 “陛下,兰庭芳虽然是兰慧贞的小叔,却因两人年纪相近,小时候常常一起玩,感情非常好。兰慧贞不会善罢甘休,等他们斗起来陛下好坐收渔利。” “陛下,你可以防备我,却要相信我,相信我会一生都会守护在你的身边。” 李慕君最恨这样的誓言,上一辈子就是因为这样的话,落得身心皆失,钱财全无。她冷冷地开口:“你不守着你的心上人?” 季贤达眼睛亮了:“陛下,你吃醋了!” ……神经病,李慕君绕过他走了。 杨士诚自从为官以来,先是得煕和帝看重,紧接着李慕君也是十分敬重,从未如此当众丢人。 回到前衙难得火大的说:“去给本官到吏部,把程远通革了乌纱压上来。” ☆、较量 当皇后的时候后宫治理的平稳和顺,当太后也从不奢靡铺张。因此就算她的弟弟兰侯爷在朝中没有什么建树,兰太后在朝中民间也有极高的声望,连带着兰家在一众勋贵中地位超然,甚至隐隐压了有实权的季家一头。 除了让皇帝早日生下兰氏血脉的子嗣,兰太后如今再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不过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反正李慕君就住在皇宫里跑不掉,兰太后也不是十分在意。更何况兰靖远就住在外廷的武英殿,几乎日日进来陪她一起用膳散步闲聊,她的日子比以前更顺心舒服。 兰太后日子顺心了,人越发显得年轻精神,明明过了五十肤色却白皙红润,看起来不过三十六七的样子。 “奴婢看这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34 个金箔红宝九尾凤钗更称娘娘。”慈宁宫里,一个清秀的年轻宫娥,纤纤素手托着一支金灿灿的九尾凤钗给兰太后看。 兰太后坐在紫檀木雕荷花的绣墩上,前边是梳妆台,上边嵌着一大块极其罕见的水银玻璃镜,有多半人高。这镜子照人纤毫必显,乃是前两年,数万里之外的夷人特意进献给大夏皇帝的,整个大夏只此一面。 兰太后满意的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笑,说道:“哀家老了,那样金灿灿的还是留给年轻人戴,还是用点翠那支。” 托着凤钗的宫娥却没有换,反倒是笑着劝到:“娘娘哪里老了,这满宫里的主子,就数娘娘的发丝浓密乌黑” “没错”手持象牙梳,站在兰太后身后的宫娥也笑着劝到“娘娘肌肤莹润,站出去比三十妇人更加光彩照人,唯有金凤才能衬托娘娘姿容。” 兰太后看着镜子里神采奕奕的人影,嘴角的笑容更大。 另一边的宫娥不甘落后,笑道:“娘娘,别听她们的要奴婢说,娘娘凤姿天成,戴什么都能相得益彰。或者什么也不戴,就凭青丝如云肤若羊脂,走出去也是旁人比不了的。” “好了,”兰太后笑嗔“也是哀家往日里太惯着你们,什么没大没小的话都敢拿出来说,哀家是一国太后,岂能和人比容貌。” 最后开口的宫娥似乎特别灵巧,她笑着接到:“娘娘的贤德不消奴婢们多嘴,就只比容貌,娘娘也当得起一国太后,一般年纪的内外命妇有哪个及娘娘青春。” 兰太后笑着轻拍了那灵巧的宫娥一下:“越说越没大小,哀家看你该好好学学规矩。” “娘娘,兰上轻车都尉的夫人,林淑人递了牌子在宫门外立等召见。”在轻松地气氛中,一个太监进来弯腰启禀。 上轻车都尉是正三品的武勋,兰家只有一人有此勋爵,就是兰太后的小叔兰庭芳。算起来兰家人,除了在南境接任总兵的嫡长子兰靖康,只有兰庭芳拿得出手。他自己发奋读书得了熙和帝的赏识,当然也有兰太后的缘由,被放在吏部做了一个主事。这十多年也算用心,一点点升到考功清吏司的正五品郎中。 可别小瞧这正五品的郎中,全国文官三年一考是升是降,都得从考功司过。评上来优良的,若是得罪了郎中,鸡蛋里也能给你挑出骨头。若是得了郎中眼缘,差等的也能给你找出亮点。 有了兰庭芳在考功司,兰家的官员功绩没差过,甚至有好些官员投到兰家门下,背靠大树好乘凉。 而林淑人是原先吏部侍郎的女儿,读书人家的姑娘,也算是贤良淑德识大体。兰庭芳虽然喜欢逛秦楼楚馆,却从不置办妾氏通房。这夫妻两人不说在勋贵间,就是文武百官中也算的上是相敬如宾、夫妻恩爱的典范,兰太后对他们一向十分满意。 林淑人一向懂得轻重进退,如今竟然递了牌子就立等在宫门。兰太后脸上的笑意收敛,刚才还活泼灵动的宫娥,都如雕塑般低头垂目,再没有一分声音。 “宣”兰太后说完点了点梳妆台上的如意簪,一边的宫女迅速轻巧的捻起来,戴到兰太后的发间。 “太后娘娘,快救救臣妇的夫君吧。”林淑人四十余岁的年纪,穿的还算得体,只是一进来就像是找到主心骨般,一把眼泪软踏踏的跪在地上。 兰太后听得眉头直皱:“到底怎么回事,慢慢说。”她向旁边的宫娥示意,立刻有两个宫女过来扶起林淑人,坐到下首的绣墩上,另有宫女奉上帕子给她擦脸。 坐在平稳的慈宁宫里,林淑人总算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兰家有太后坐镇总不会反了天。她收拾好自己,才抽抽噎噎的说道:“臣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跟着老爷去衙门的小厮回来说,老爷忽然被大理寺人带走,最后下了大牢。” 大理寺?那就是还没有定罪。兰太后满又急又怒吩咐到:“来人,摆驾文华殿,宣大理寺卿唐明铖来见。” “陛下,兰太后在文华殿召见大理寺卿呢。”季贤达看热闹般的跟皇帝闲聊,李慕君从熙和帝批过的奏折上,抬头看了摄政王一眼,冷淡的说:“季爱卿有这闲工夫,不如去前庭的各个衙门转转看看,再者如今亲卫军一如季爱卿所愿,季爱卿是不是该回自己的王府了。” “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爱卿,却动不动就赶人家走,微臣一点也体会不到陛下的爱意。”季贤达用李慕君能听得的声音小声反驳,然后不等皇帝说话又高兴地问:“大理寺卿唐大人是个聪明人,太后拿他没法子,陛下猜太后会找陛下说情,还是会找杨士诚?” 李慕君把心神重新放到奏折上,熙和帝交给她的治国之术并不多,她要通过过去的奏折了解大夏,了解帝王处理政务的艺术。至于季贤达的问题,还用问吗?她不过是没有亲政的皇帝,一举一动都有很多规矩压着,兰太后自然会去找能管事的。 大理寺卿唐大人确实是聪明人,几句话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原文选司郎中程远通爱喝点小酒,有一次发调派文书的时候微醉的他,把应当升迁的定州知县万华,和考绩不过‘平’的登州知县万华,弄错了。这件事被考功司的兰庭芳知道,成了把柄。今年春兰庭芳想给金玉阁的小香云□□,银子不凑手,张文俊恰好在场,就送他两千两银子买官。兰庭芳就用两个万华的事威胁程远通,于是就有了张文俊的万县知县一职。 “太后娘娘,事情就是这样。如今程远通被革去功名,他心里不忿就状告兰大人收受贿赂胁迫同僚。因为张文俊就在刑部大牢,他也已经对行贿之事供认不悔。” “唐爱卿……” “太后娘娘也知道,微臣通明律法才能任职大理寺,微臣办事一向都是依照国法规矩,从不敢越矩。” 大理寺卿恭敬的深弯腰揖手,意思却很明白,兰太后不管有什么想法,只要合规矩国法,他都可以照办,否则找他没用。 这件事已经被告到大理寺,甚至有人证物证,就算找程远通撤诉也没用,那就只能特批。特批的话如果李慕君亲政一句话的事,可惜朝臣们只认杨士诚的官文批条。 兰太后自己觉得和杨士诚没有什么过节,这点小事不算什么,谁知道传出去的话被杨士诚一口回绝:“兰庭芳身为朝廷命官包庇在前,受贿卖官胁迫同僚在后,致使朝廷风气败坏,百姓蒙冤身亡流离失所,因此决不能姑息。更何况太后娘娘也在朝堂上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老臣更不敢徇私枉法毁了太后娘娘清誉。” 这一番话不卑不亢,直接把兰太后噎死。更要紧的是不等兰太后再想办法,不过两日功夫兰庭芳被革去官职,撸去勋爵,下了刑部大狱,判处流放五年两千里的的徒刑。 不正常的紧锣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35 密鼓间,兰太后才回过味来,想必杨士诚对于这个勋贵子弟,占着吏部的实缺早就心生不满了。兰太后怒火之下摔碎了自己最喜欢的玉如意:谁家还没有点龌蹉事,杨士诚你等着。 一年最热不过六七月,可是再热老百姓们也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大江南北的农人们,顶着烈日将自己的税粮,扛着、挑着、用车推着,送往衙门或者皇仓。各地州府衙门的官吏们也打起精神不敢出岔子,这个关系到他们的前程身家。于是大树下屋檐下,或者打着伞的各级官吏,即便是满脸汗扯着嗓子没有官仪也不敢怠慢。 相对于百姓和地方官,朝廷里的官员就舒服许多。即便是上朝,金銮殿既有重檐又高大朗阔还是挺凉爽的,他们神态也多为舒适,毕竟今年没有什么灾害是个好年景。 “陛下、太后、王爷微臣要参首辅杨大人,纵容他的堂弟杨士忠违反大夏国法,占有民田一千五百亩。”都察院一个七品的监察御史出来参奏,当朝第一人杨士诚。 杨士诚自幼便是孤儿,由他二叔二婶抚养成人,和他堂弟如亲兄弟一般。兰太后就是要让杨士诚也疼一疼。 大夏律,民人家田不得过五百亩。 ☆、较量 杨士诚沉沉的看了一眼那个小小御史,手持笏板出列启奏:“微臣二叔本是富甲一方的儒商,他怜惜微臣家资浅薄,于是让微臣堂弟替微臣置下千亩良田。不过微臣向来兢兢业业忙于朝政无暇经营,就托二弟代为经营。” “代为经营说得过去,可是据下官所知,杨大人在万县还有八百亩良田。根据我朝律法杨大人为从一品辅政大臣,可以拥有良田一千五百亩,免税八百亩。”那个御史神色得意“敢问大人那一千亩可曾交税?大人名下总共一千八百亩,大人认还是不认?” 杨士诚脸色沉的能滴出水,这满朝文武有几个没超过律法规定?他敢说依他的身份算是最少的,几乎可以忽略。可是被人拿到明面上,杨士诚自然要当堂请罪。 按理他应该向摄政王季贤达请罪,可是前段时间的朝会季贤达就想夺他的权力,自然不行。兰太后更不用考虑,倒是皇帝对他一直尊敬抚慰。 “陛下,老臣有罪。万县八百亩田地,是老臣夫人用她带来的嫁妆置办。老臣一心为公竟然疏于这些钱财小事,以至违反国法请陛下治罪。”杨士诚双手抱着笏板,弯腰请罪。 季贤达背手站在台阶上,心里冷笑:倚老卖老。 李慕君坐在高大的龙椅上,面色温和:“杨爱卿为朝廷为百姓,夙兴夜寐废寝忘食,疏于家事情有可原。” “哀家倒是觉得,杨大人乃是先帝看重的臣子,委以辅政重责,更应该以身作则。如今这样倒是把责任都推到朝政上……”兰太后不紧不慢的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再开口声音是一贯的温和“既然这样不如杨大人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先把自家的事情理清楚,再来说国事如何。” 这是说自家都管不好,还好意思做一朝首辅呢。杨士诚心里冷哼一声,声音清晰的开口。 “先帝把陛下和朝政托付给老臣,陛下没有亲政之前,除非老臣身亡否则绝不敢耽误一日,以免日后无颜去见先帝。”杨士诚话音一落,撩袍跪倒在台阶下:“陛下体恤,老臣感激涕零,然而老臣是百官之首敢不以身作则?请陛下责罚老臣绝无怨言。” 季贤达面目严肃,但是背在身后的手指轻松地动了动:老狐狸,拿先帝压兰慧贞呢。 “杨大人真要请罪,也该是向摄政王季大人请罪才对,毕竟皇帝还没有亲征。”兰太后坐在金帘后慢悠悠的说道,她相信,贤达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收拾杨士诚的机会。 “请陛下治罪”杨士诚提高声音。 “既如此……”李慕君顿了一下说道“那就没收多出来的三百亩田地,另外罚俸三个月,杨爱卿服不服?” 这处罚实在不算重,杨士诚自然愿意:“陛下圣明。” “刚才御史还曾问过交税问题,朕想杨爱卿应该都交了吧。“李慕君随意的问道,她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想…… 杨士诚为官其实真心不错,除了恋权好名声喜欢结党外,处事还算公平,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可偏偏…… 家里多几百亩地不算什么,一则真是他疏忽,二则朝中好多这样的,可是没交税就太丢人了。 杨士诚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半天才说:“微臣不曾管家中庶务……” 那个七品御史又站出来:“启禀陛下、太后、摄政王,杨大人万县的不曾交税,他堂弟处也只交了两百亩地的。”言下之意有八百亩漏税。 韩一燝抱着笏板垂目,他都替杨士诚难堪。想杨士诚自从金榜题名,二十多年来风光无限,被先皇赞誉看重被新皇敬重,从未有过今日之耻。韩一燝知道杨士诚不是故意要赖掉粮税,那点东西跟清名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兰太后这一招太狠了。 这个杨士诚一生中最耻辱的朝会,最后以他双倍补交所有税粮结束。 天顺宫西暖阁内,李慕君梳洗过后换上便服,坐到自己寝室外的明间炕上,依着炕桌继续看以往的奏折。 季贤达同样梳洗过换上半旧的家常衣服,过来找皇帝。看到安静依坐在炕上的人儿,他的眼里是明净的笑意。 “陛下,你太无趣了”季贤达抽走李慕君的折子。 李慕君已经懒得说他放肆,反正越说他越来劲,因此她连看都没看,另外拿了一本折子来看。 “陛下看这些有什么意思,等不到三年后陛下十八岁,就会有折子等陛下批阅,这会能偷懒还是多偷懒。” 连着两本奏折被抽走,李慕君冷淡的斜了一眼季贤达,自己走去桌边倒水喝。季贤达跟过来,从果盘边上拿起银叉子,扎了块西瓜递到皇帝唇边:“陛下吃这个可甜了。” 说完用西瓜碰碰皇帝的嘴唇,李慕君瞪他。 “来,吃啊。”季贤达好似没发现皇帝生气,举着叉子把西瓜在李慕君的唇间蹭了蹭,还试图轻轻的塞进去“来,啊~”摄政王自己张嘴示范,希望皇帝能轻启檀口。 李慕君气结,抿紧嘴唇怒视季贤达,可是人家一副君子坦荡的样子,眼神清澈明亮,神情没有一丝轻佻猥琐。 兰靖远还在殿外,就看到面向他的摄政王,手里拿着什么要喂皇帝,而皇帝大半个身子背对着他看不清神情。 季贤达眼角余光自然看到了,殿门外的兰靖远。他忽然收回叉子把西瓜喂到自己嘴里,笑眯眯的对李慕君说:“真甜,或者因为沾了陛下的龙泽才能……” 李慕君告诉自己忍耐,自己是男人不能如被调戏的女人般羞愤,其实她是矫正过往,那个男人彼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36 此间会这样。说穿了,她还是心虚,才会被季贤达一而再再而三的吃豆腐。 不说李慕君心里的忍耐,只说外边的兰靖远实在看的心疼,他扬声打断季贤达轻佻的话语:“微臣兰靖远参见陛下。” 李慕君又瞪了一眼季贤达,转过身神色平静的开口:“兰爱卿不必多礼,不知卿家觐见所为何事?” 兰靖远直起身,笑的风清月朗:“京城新来个捏泥人的,手艺特别好,微臣买了些送给家里的弟、妹,想着陛下在宫里难的见到这些野趣的东西,因此给陛下送一些。” 李慕君这才注意到,兰靖远手里抱着一个楠木盒子:“兰爱卿有心了。” “哼,本王还真是没说错,兰都尉常常寻些这样的玩意儿给陛下,是想陛下荒废学业吗?”季贤达一副长者嘴脸教训兰靖远。 “兰爱卿有心了。”李慕君又说了一遍,示意张来顺过去接住。 兰靖远带点期盼问道:“陛下现在看吗?这些泥人色彩艳丽憨态可掬,家里的弟、妹都很喜欢,不管是把玩还是当摆件都很有趣。” 这些泥人确切说是女孩子都很喜欢,闺中少女闲来无事,喜欢把它们摆弄成一个个心中的故事。 “陛下还要随本王学习如何处理军国大事,兰都尉无事就退下,以后也莫要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耽误陛下。”季贤达一脸严肃冷凝。 “陛下”兰靖远看向李慕君。 李慕君神色平静:“兰爱卿告退吧。” 看着兰靖远慢慢出了天顺宫,季贤达冷嗤“毛头小子,还不知道他们兰家要不太平了。”说完换上殷勤的神色,跟着李慕君走到炕边“陛下觉得杨士诚会怎样报复兰家?” 杨士诚敢跟兰太后较量,是因为皇帝并不是兰太后的孩子。在他看来兰家等兰太后没了,就没什么值得人注意的地方。 李慕君不理会季贤达,实际上大多时间李慕君都不理会他,不过他说的话,问的问题都会想一想。杨士诚这个人爱名声得很,当然官做到杨士诚这一步,也只有千古流芳,被史书记载才是他看重的。如今在这样一个浅浅的水沟湿了鞋,杨士诚的怒火可想而知,这报复只怕兰太后不会想到的。 “其实杨士诚应该感谢你。”李慕君淡淡的说完,继续看奏折。 季贤达勾起嘴角笑了,他的君君真的和他心意相通,就比如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季贤达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杨士诚算得上能干,可是若果没有自己压制,他最后慢慢会发展成什么样就很难说。 如今这样杨士诚大权在握,却没有兵权,只能兢兢业业替李氏卖命,最终留下一代贤臣的名声,而到最终也会因为他没有翻天的权利,会被皇帝嘉奖能够善始善终。 所以说杨士诚应该感谢他,只不过杨士诚自己恐怕都不明白,还整天怕自己□□。 季贤达最初回来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如果不能如愿就‘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自小跟老兵油子长大,都是刀口上添血的人,没那么多忠君思想。可是如今君君愿意实现他的愿望,他也愿意做君君手中的刀。杨士诚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既然他要保君君就不能有太大权利,否则第一个容不下他的就是皇帝。 季贤达笑着说:“可惜杨士诚不明白。”说完他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自己的兵书坐在炕桌另一边静静翻看。 屋子里静谧一片,唯有偶尔的翻书声。 ☆、较量 李慕君没有想错,杨士诚确实大动作报复回去。一个多月后他忽然发难,直接重罚了好些个兰家一系的官员,其中把兰候的女婿正四品的扬州知府罢官,罪名是纵容父母霸占良田五千亩。这也是杨士诚当初多了三百亩不觉得丢人的原因,实在是他那点不算什么。也许是嫌上次丢人,杨士诚给兰家一系找的毛病都是多占田产。 兰太后看侄女哭的泪人似得,心里恨得不行。她这侄女当初嫁给二甲第一的传胪算是低嫁,但是侄女婿家富甲一方,本身也年轻有为,小小年纪就做到扬州知府,也没少孝敬宫里的她和兰候。兰太后还是很满意的,如今却落得家财散尽功名被夺。如果是贪污也就罢了,可那些田产是人家自己有钱买的。 “姑母,人家娶妻还沾岳家的光,可是相公他……”年轻的少妇哭的双眼红肿“他娶了太后侄女侯门贵女,却落得……姑母你让我如何面对公婆相公啊……” 年轻的传胪并不傻,他把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故事告诉了自己的妻子。 兰太后恼火不已,杨士诚太把自己当回事,眼里还有没有天家威严?于是兰氏一系开始报复,也巧了兰氏出手还是大半拿田地做文章。 原本还是派系之斗,后来有点私仇的也互相检举,朝中的官员几乎有一半被牵扯进去,到最后连好些地方官员也被牵连。 祥泰元年的下半年,大夏官场最流行的问候是:你家被没收多少田?因为被处罚的官员太多,大家没心思,以至于十月秋狩也被取消。一直到十一月这股风气才慢慢减缓,可能双方气消的差不多了,发现这样子斗来斗去除了自己损失,再没有好处吧。 从七月开始到十一月,李慕君听了太多被罚没田产的事,最夸张有一家竟然有两万三千亩地。当然也有只多几亩的,但是多出千亩以上的大有人在。 “陛下,他们斗来斗去,最后好处都落在陛下这里了。”季贤达摸摸皇帝的手还算热乎,从桌上递了一杯蜂蜜红枣茶给她。 咳咳,那啥这两日李慕君那啥来了。季贤达后来特意找大夫问过,这几日女子都畏寒,最好喝些热乎的生姜红糖大枣茶。可是这样做太明显了,红枣蜂蜜倒是应季不打眼,因此季贤达这几日都盯着李慕君喝这个补身。 李慕君轻抿一口热茶,顿时肚腹里一阵热流缓缓散开。她听了季贤达的话却没有半分喜意,反倒是难得皱眉一脸凝重:开国百年,虽然有律法控制却依然土地兼并严重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季贤达关切的问道。 李慕君又抿了一口热茶,把杯子递给季贤达才开口:“民以食为天”说完他对外间伺候的张来顺吩咐“宣刑部尚书张聪文见驾。” 季贤达把茶杯放到桌上,换自己的茶水缓缓喝了一口,心里明白了李慕君的意思。大夏律法不同以往的多了田地控制,就是不想耕者无田,防止老百姓活不下去,以至于民不聊生国发动乱。可是如今……他抿紧唇走到炕边。 “不管陛下想怎么做,微臣都会支持你,别忘了微臣还有三千王府侍卫。” 李慕君无力的扯了扯嘴角,这是要动士绅整个阶层的利益,谈何容易。 “哼,怕什么,这天下是老百姓的天下,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37 只要他们乐意谁都得低头听陛下的。否则……”季贤达不在意的勾勾嘴角。 就知道杀杀杀,李慕君对季贤达的想法非常清楚,不过这一次大夏的朝堂怕是要见血了。可是激化士绅和皇室的矛盾是不行的,还是要想法子尽量平稳的达成目的。 “微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召微臣来有什么吩咐?”听到皇帝 宣召,张聪文放下手头的事情,立刻前来见驾。 “张爱卿不必多礼坐下说话。”李慕君声音和缓,随手指了指堂下的椅子,继续说“朕如果没记错当年张爱卿也是状元及第,只是当庭跪请父皇希望能入刑部,哪怕做个八品照磨也愿意。” “当时先皇还好笑的问微臣,放着翰林院从六品的修撰不做,为何要去做八品照磨。”说起当年的事,如今年近五十的张聪文满脸留恋的笑容“微臣那时候还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当庭斩钉截铁的说‘学生终身只一愿:愿天下人贤者安居,恶者伏法’。” 李慕君忍不住露出笑容:“如今呢?” 如今?张聪文的笑容淡了些沉重了些,不过依然笑道:“微臣不敢说手上过去的的案子,量刑都合国法,但微臣敢说手上过去的没有冤案错案。” 人都要像现实低头,张聪文这样已经是极其难得。李慕君赞道:“所以百姓们都知道刑部有个青天张老爷。” “微臣惭愧,着实惭愧不敢当”张聪文脸上露出羞色“都是先皇圣明,才让微臣能有今天。” 李慕君吩咐宫人上茶,然后才另开了一个话题:“朕今日召张爱卿来是想问一件事。” “陛下请问”张聪文连忙站起来弯腰揖手。 李慕君笑笑:“张爱卿坐着说话” 张聪文又行了一礼,才半坐到桌旁,凝神听皇帝问话。 “朕想知道张爱卿可否知道从开国到现在,每年全国有多少案子,能否画一张数量图来。”李慕君大概说了下时间为横轴,数量为纵轴的画法。 张聪文不亏是热爱自己工作的刑部尚书,明白皇帝的意思后当场就画出来了。李慕君也是尤为佩服:“张爱卿竟然把九十三年的案件数量都牢记在心里。” “微臣是管这个的,只是……”看着画出来一目了然的图,张聪文有些难过“只是明明是太平盛世,君明臣贤,为什么犯案的人越来越多。” 是的虽然不明显,但是能看出来,从三十多年前那条线随着时间的增加,在慢慢上扬。 季贤达用食指敲敲那张图:“想想最近朝上什么事最热闹,张大人自然就明白了。” 最近最热闹的是罚没官员多余田产,这不归刑部管,自然算不到刑部的案件里,再说从三十多年前就开始上扬,和现在也没有什么关系。 李慕君慢慢的开口:“土地兼并,穷人无地可耕。” “可是地总在哪里,他们可以租种。” “现在的情况还不算严重,大部分百姓还多少有些田地。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就算可以租种可是双重征收下,百姓家无余粮一旦天灾人祸,张爱卿以为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哗变、民乱?张聪文有些不明白,这样的太平盛世,皇上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千里之提,溃于蚁穴。聚沙成塔,聚水成涓。真到出事才发现就晚了。” 居安思危,张聪文终于回过神:“陛下圣明” “说起来这次朝堂之乱,似乎没有波及到刑部?”李慕君问道。 张聪文笑的自得:“微臣最恨不守国法之人,因此能在刑部挂上名号的,都是微臣一一查验过得……说起来这多占田地的事现在都没人在意了。” 说完他苦笑一下:“幸亏微臣老古板,这次刑部才能全身而退。” “别看微臣,微臣家从来奉公守法。”发现皇帝看自己,季贤达连忙表现清白。 张聪文笑道:“正是,镇国公府是京城勋贵中最干净的。” “如果朕要天下重新丈量土地,核对户户田产,两位爱卿以为如何?”李慕君神色平静的问道。 皇帝话音刚落,季贤达就拱手说道:“这是稳固国本长治久安的好事,微臣身为摄政王一定全力支持。”说完他看向张聪文,这不是小事如果能拉来整个刑部支持最好。 张聪文坐着拱手苦笑:“遇到陛下这样睿智天成的少年天子,是微臣的幸事。可是陛下此事谈何容易,且不说这圣旨能不能发出去。就算发出去,陛下知道这天下有多少富户豪绅。微臣知道山西有一家姓刘的,人称刘山西,他祖上有做过户部尚书的,据说他家的良田有十几万亩。” 季贤达弹弹衣袖:“犯了国法还不服,当大夏养的衙役捕快士兵都是好玩的?” “陛下还是要三思,这事不但满朝文武反对,天下的富户豪绅更是不会同意。”张聪文皱紧了眉头,这件事太大,搞不好会激起民变。 ☆、较量 李慕君瞥了一眼张聪文,淡淡的说:“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只要百姓安稳天下便安稳。此事乃是大夏之疾,必须趁着还不严重把病根拔了。” “张爱卿在刑部审过多少案子,难道遇到阻碍便是退却?”李慕君平静的问。 那些压力怎么能和这件事相比,那些事大不了他一个人丢官送命,可这事搞不好会动摇国本。张聪文满脸难色。 “这天下不是朕的,也不是那些富户豪绅的,这天下是老百姓的天下。想要大夏再得百年盛世,这件事必须做。”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件事不管张大人怎么看,本王都会为陛下做成。”季贤达没什么表情的说“北境的三十万大军,随时等候陛下调派。” 张聪文看着皇帝平静的神色,知道此事再无回旋余地,其实皇帝说的没错,再加上摄政王全力支持。他不能犹豫让摄政王胡来:“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 李慕君开口:“朕明白,虽然他们违反国法,但是凭白没收,恐怕难以服众……” 几个人就如何行事仔细计划一番,张聪文便回刑部一一安排,这件事不能一蹴而就,他们打算安排好,明年开春再动手。 真下了决心张聪文也很激动,这件事虽然会造成大夏动荡,但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他更没有想到皇上和摄政王那样有默契,他们互相补充,硬是让这件大事,可以基本不伤国本的进行。为皇帝和王爷默契感动的刑部尚书,不知道天顺宫里皇帝又在赶王爷了。 “季爱卿,你是不是该搬回自己的王府了?” “王府就微臣一个人冷冷清清,微臣不回去。” “你可以住镇国公府。”李慕君眉眼清冷。 “把陛下一人丢在孤寂的宫里,微臣于心不忍。”季贤达走近皇帝,握住人家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38 的手。 “天顺宫是天子所居,季爱卿不方便住在这里。”李慕君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往暖阁去。 季贤达跟着:“那陛下就让微臣沾沾这真龙居所的福气。”说完他想到一个占便宜的点子。 李慕君刚进暖阁,忽然被身后的人一把抱起来,转了一圈。 “陛下也让微臣沾点陛下的真龙神气”说完还不要脸的拿自己脸颊去蹭皇帝的:好光好嫩。 “季贤达你放肆!”皇帝怒了“放下朕,给朕跪倒外边去反思。” “陛下,外边冷微臣跪屋里反思如何?”季贤达抱着人商量。 李慕君一个反肘逼开季贤达:“跪去外边。” “微臣领旨”很会拿捏尺度的摄政王,走到炕边拿起一个坐垫潇洒的往外走。 李慕君忍了忍对走过去的人说:“那是朕的坐垫。” 季贤达停下回身笑道:“陛下的意思另一边的坐垫是微臣的?” ……当然都是自己的,这样说岂不是自己潜意识里默认了季贤达的入住,李慕君冷着脸:“出去反省。” 心里美滋滋的摄政王,把坐垫铺的正正对着宫门——今儿个没风倒是不必去树旁躲着——撩袍跪下吩咐:“张来顺帮你家王爷把狐裘拿来。” 张来顺抽抽嘴角:我什么时候成你家伺候的了?我家的那是皇上。心里想着,他倒是动作麻利的去摄政王的寝室拿了狐裘出来,给摄政王披上。也没啥可说的,主要是皇帝喜欢罚,摄政王喜欢跪,这正是一个‘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跟旁人没啥关系。 冬天的日子总是寒冷,或者是呼啸的北风刮过枯干的树枝,或者是沉甸甸的阴霾压向大地。新年的时候,一层一层的雪花覆盖了北方大地,称着火红的窗花对联,加上噼啪的爆竹声和孩子们灿漫的笑语倒是很喜气。 当春风吹破河冰的时候,清澈的河水欢快的在晶莹的冰间流过。陌上柳枝泛緑,田野里渐渐有了孩童和农人的身影,祥泰二年开始了。 正月二十五第一次朝会,朝臣们穿着崭新的朝服,三三两两满脸喜色的相互问候新年最后的喜悦。张聪文也笑着和人点头互相问候,只是他心道:你们且最后笑一笑。 山呼万岁过后,身穿蟒袍的摄政王,站在御阶之上开口:“本王在年后收到阳高百姓的万民请愿书,他们说一县百姓家里田地不足十亩者超过九成,不足五亩者超过五成,甚至有两成人家里没有一亩田地。” 季贤达背着手面色严肃的看阶下的众臣:“这么多百姓没有田地,田地去了哪里?” 张聪文抱着笏板微垂双目,阳高县的田地,大部分都被刘山西和其他地主瓜分。这个地方是他选出来,至于万民书则是季贤达派人去组织的。 台阶上的季贤达背着手,继续说道:“我大夏律,民户耕地不得多于五百亩。可是阳高的士绅富豪家里田地过万者竟然有八家,这是置国法于何地?” 满朝文武静悄悄的垂目没人吭声,季贤达看向户部尚书:“程大人,本王命你派人即刻前往阳高,丈量田地,凡是多占的一律没收,然后按每人三亩派给田地不足的农户。” 这高阳确实有些过了,程明举倒是愿意接这个差事,可是……他出列启奏:“王爷,那些多占的也是花过银子买的,不如朝廷定价收回后,由农人自行出钱购买。” “花钱买来又如何?他们做的本就是违法的事情,不把他们下大牢就是本王仁慈。”季贤达冷笑“不仅如此,你们户部即刻安排人手,丈量全国田地,核查每户数目,多的一律没收按每人三亩分到各户。” 全国?!!满堂文武震惊了,不等他们反应又听摄政王继续说:“我大夏律每户民田不过五百亩,有些人自作聪明一家人,一人开一户,以致十来口之家就由数千亩田地。” 季贤达嘲讽的勾起嘴角,看着阶下的文武百官:“本王敢说,朝中这样的就大有人在。” 这倒是真的,去年满朝的你咬我我咬你,很多官员便聪明的用了这个法子。别的不说就兰候家,用这个法子占了上万亩田地。 “因此我大夏律从今往后需再加一条‘每丁有田不得过百亩’。年满十二男女可算一‘丁’,卖身奴仆不得算‘丁’,民户纳一妾可算‘丁’二妾不算。” 能站在金銮殿上的没有傻子,季贤达话音刚落,底下的群臣心里就晃了一晃。这是把取巧的路子堵完了。他们不知道这一条条约束,是刑部尚书提出来的,皇帝和王爷首肯的。 “王爷,户部掌管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已经忙不过来,请王爷书恕下官无能无力。”程明举说的还算客气。 也有不客气的:“大夏律乃是太宗文皇帝定修完善,季王爷未免把自己太当回事,说改就改。” 季贤达笑笑:“本王也觉得程大人不堪户部尚书一职,来人摘去乌纱。至于当面嘲讽本王的,张聪文何在?” 刑部尚书手持笏板出列:“下官听命” “蔑视朝廷讽刺王爵该当何罪?” 张聪文语气平平:“重责鞭笞流放,轻则罢免官职。” “既如此就一并革去官职。”季贤达说的云淡风轻,宫殿里的禁卫军立刻上来摘乌纱拉人。 突然的状况,让满朝文武愣住了。当程明举被两个禁卫军摘掉乌纱,从前往后拖着走的时候,大臣们反应过来,大夏的朝堂乱了。 ☆、较量 户部右侍郎把笏板给腰力一别,撸着袖子上去想把程明举拉回来。一个带头户部另几个郎中也撸着袖子来抢人。还有和户部尚书交好的官员也跟着动手,另外被拉走的也有同僚和好友,也上去一边抢人,一边大吼。 “朝廷命官,没有过错王爷说罢免就罢免,行事未免太过霸道。” 来拉人的禁卫军只有两个,这会十几个人来拉,兵士们顾虑着不能伤人,和那些官员扯成一团,不小心就摔成一堆。 季贤达对朝堂里其他禁卫军挥手示意,那些士兵虎狼般涌上来把人丢到一边,枪横握、刀出鞘明晃晃镇住了乱成一团的朝堂。 程明举终于反应过来,他往回走跪倒堂下质问:“下官不才,也是先帝所命的正二品大员。一言不合王爷便要罢免下官,王爷让下官如何心服口服,让满朝文武如何心服。” “就是大夏开国五代君王,也没有如此独断的,何况王爷!”朝臣纷纷声讨,杨士诚则皱紧眉头,有不祥的预感。 季贤达挥挥手,禁卫军各归各位,他手背后开口:“程明举,本王问你户部的职责是什么?”不等程明举回答,他又接着说:“不要说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响。招抚安置流民,移民开荒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39 是不是户部职责?” 季贤达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绕着跪地的程明举转了一圈,在他面前立定:“本王只问你,北境大片荒野,你户部这些年安排多少流民过去开垦,以实边塞?” 程明举嗫嗫嘴唇没有说话:谁愿意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本王知道,要让百姓落户边塞苦寒之地,需要朝廷奖励政策和补助,短时间内不但没有收益,朝廷还要贴钱。可是你知不知道,百姓们一旦在边境安家落户,就是北境军队最好的粮草兵源后备,甚而可以慢慢侵蚀瓦刺。” 季贤达冷笑:“你没有这样的远见,好,这件事本王算你庸才不为错。但是抑制豪民兼并,来限田裁异端之民是不是户部的职责?” “不说民间现在情形如何,本王问你,去年朝堂上那么多被罚没田产的大臣,你是如何有脸一直站在朝堂之上?民间的你看不到,朝廷上的你也不知道?陛下要你何用?” “呵,本王没记错的话,你户部就有多家被查没的。”季贤达一字一句的问他“程明举,你真有脸继续站在这朝堂之上?” 季贤达弯下腰低声问:“你儿子给你三个孙子单独立户,每个名下都有五百亩地,你最大的孙子有十岁没?” 随着季贤达的话,程明举的挺直的腰一点点弯下去,最后跪伏在地面:“……罪臣愧对陛下,愧对先帝信任。”他哆嗦的说完,起身往外走。满朝的大臣惊讶不已,这就认了? 程明举认了,另一个可不认,那是文人里少有的暴脾气,他跳着怒吼:“下官就是言官,言者无罪,季贤达你凭什么……呜呜呜”他被身后的禁卫军捂住嘴说不出话了。 “凭什么?凭本王一心为大夏。言官,察群臣、谏天子,以使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本王问你如今大夏律法被如此践踏,你们几百御史、给事中都是瞎子吗?拉下去。” 伴随着‘呜呜’的声音,那个御史被禁卫军一路拖走,朝堂里安静极了。 “季大人好威风”金帘后响起兰太后慢悠悠的声音,“太宗皇帝制定的国法,也说改就改,怎么季大人觉得,自己比太宗皇帝还英明神武?” “小王怎敢比太宗皇帝”季贤达回身弯腰拱手“只是时过境迁人心不古,有那些小人钻空子想方设法多占田地。小王为先帝所托暂摄朝政,自当尽忠职守,安天下百姓稳大夏江山。” “季大人”杨士诚出列“大人要丈量全国土地,核查户户田产。大人可知这一项政令下去,足以让大夏民反,谈何安百姓稳江山。” “正是,再者天下人有勤快能干的,自然会为子孙考量,那一起子懒馋奸赌之徒败坏家业,断送田产能怨何人?”兰太后坐在金帘后应和杨士诚的话。 “刘安顺可是懒馋奸赌之徒?”季贤达背手而立“刑部尚书出列。” “下官在”张聪文抱着笏板出来揖手。 “你来说说近十年,各地州府因为土地纠纷有多少案子?” 这些数据张聪文早就铭记在心,便是不看笏板上的提示,也不会答错:“截止去年底因田产纠纷,产生的案件八万八千六百二十七件,其中治人身残的……致人身亡的九千四百五十六件,牵扯人命两万零四十三人。” 季贤达背着手站在台阶上,冷眼扫视阶下众人:“听到没有,如果真的尊文皇帝制定的大夏律法,会出现这么多案子吗,会死这么多人吗?欲壑难填,越是占得多越想占,阳高县的今日便是大夏的明日。真要等到百姓流离失所活不下去造反吗?” “季大人既是如此,阳高县派人去核查便是,何至全国丈量核查。”杨士诚慢慢的说道。 “本王不知道便罢了,如今既然知道自然要全国都查一查。” 季贤达话音落下,便有支持的附和,不用说刑部是没人反对的,他们都是经过张聪文核查过的,最是奉公守法。可是这朝堂毕竟是以杨士诚为首,朝堂上辩论的虽然没完没了,却解决不了季贤达的提议。 李慕君静静的坐在龙椅上看群臣争辩,直到一个须发皆白的礼部郎中扑倒在杨士诚面前:“首辅大人,季王爷这是要坏我大夏百年根基啊!我大夏承平日久,自勤奋良善的百姓攒下家私,他如此莽撞必然激起民愤大夏危矣,老臣宁死也不能答应啊!” 朝臣见状纷纷跪地请命“身为命官,臣等宁死也不能认可季大人所说之事” 季贤达冷笑:“好啊,‘武战死、文谏死’不知诸位是要鸠酒还是白绫,抑或有血性的碰死在柱子上。”他背起双手冷酷的看着朝堂里的众臣。 “也或者本王让禁卫军给你们个痛快。”他一挥手,两边的禁军几步走到跪地的朝臣面前‘唰’的一声钢刀出鞘。 “季贤达你反了!”兰太后惊叫。 “小王既然是先帝遗命的摄政王,自然可以摄理朝政,官员无视王命本王自可料理。”季贤达说的风轻云淡,这便是有军权的好处,这些士兵杨士诚和兰太后可命令不了。 “死便死,便是死我也不改初衷,先皇微臣来了。”不知是哪一科的一个给事中,拉着兵士的手直接抹脖子,一腔鲜血溅到明亮的铠甲和金砖上。那个士兵面色平静等他倒下,拿着染血的刀站到另一个朝臣面前。这些士兵可不是普通禁军,这是季贤达从北境领回来的精英假扮的,这些人都是见过血的。 “杨大人,季贼所说之事绝不可行,为了大夏百年安稳,下官先走一步。”又一个朝臣血染金殿。 李慕君面色平静心里却并不好受,这些人其实是真的想为国家好,只是他们目光短浅只管苟安一时。 “不错,有血性”季贤达笑道,“剩下的还有吗?不如本王送你们一程。”他慢慢的抬起手,那些士兵双手握刀高高举起。 顿时有吓哭的,有瘫软的,也有高声怒骂的。 “够了!”杨士诚高喝一声,这便是文臣的悲哀,他心里有些凄凉“陛下,你就看着季王爷如此般把重臣性命当儿戏?” 李慕君缓缓开口:“杨爱卿忘了吗,朕没有亲政只是听政。” 杨士诚心里一凉,这件事绝对是皇帝和摄政王还有张聪文提前商量好的,难道皇上想要亲政,所以借季贤达的手清除自己的羽翼? 何苦来哉,自己一心为大夏……杨士诚心冷不已,他萧索的开口:“季大人所说之事,老臣不能答应,季大人若是要杀人便先从老臣开始。”说完杨士诚‘噗通’一声跪倒。 这一次李慕君反应很快,她不等兰太后发话先说到:“杨爱卿快快请起。”随着她的话,张来顺下来吧杨士诚扶起来。 “其实这件事季爱卿提前跟朕说过,朕以为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却没想到诸位爱卿如此反对。”她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40 抬手制止想要说话的群臣。 “百姓安则天下安,朕知道这一动,便要动天下两成人的利益,大夏恐有不安。可是只要天下八成人安居乐业,大夏才能长治久安。”她顿了顿“罢了,这是国之大事,总要辩个是非明白才好。今日新春第一次朝会,想来各部都积攒了诸多公务,各位爱卿先去处理公务吧。” 季贤达挥挥手士兵们‘咣’的一声,兵刃入鞘。 回到天顺宫,季贤达不等李慕君梳洗,一把将人揽到怀里,低声安慰她:“不怕,没事有我在呢。”第一次见血,对于一个才将要十五的女孩是何等残忍。 这一次李慕君没有拒绝,她真的很内疚:“是我逼死他们的。” “嘘……和你没关系,是我要让他们先害怕,才能用后招。”季贤达把人环在怀里轻轻抚慰“和天下极寒交迫的贫民比起来,他们几个人不算什么。” 想到那溅起来的热血,李慕君忍不住抓住季贤达的衣襟,她还是害怕,怕到忍不住流下眼泪。 感觉到怀里人微微颤抖的肩膀,季贤达心里好疼,他在心上人的耳边低语:“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我会永远守护着你。” 这一天明明是新春第一天,朝臣们下衙的时候却都疲累无比面色惨淡。一群人三三两两的走出皇城,却被黑黑压压一片百姓挡住去路。那些百姓举着大大的横幅‘核查田产,人人有地’ ☆、较量 满脸疲惫的朝臣们楞了一下,那显眼的横幅刺激了一些人的神经:“禁卫军呢,为什么不把这些人轰走,聚在皇城外是要造反吗!” 值班的禁军头目出来答话:“这些百姓既没有靠近皇城,也没有手持凶器,末将没有理由驱赶。” “大人们,王爷说开春第一次朝会,就会说重新核查田产的事,说万岁爷也觉得好,只等诸位大人上朝就能办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满是期待的站在最前边问道“什么时候开始重新核查,眼看着开春,正是要耕作的时候。” “一群刁民自己没有田产,怪谁?就是因为你们撺掇,害得几位大人今日血染金殿。” 北方的汉子脾气直,也或许是人多势众,听到辱骂当下便有要扑过来揍人的,好歹被同行的拉住,一个不足三十,看着便是文人的青年男子走出来,拱手到:“大夏律:民户田产不得过五百,这些百姓,只是要求肃清国内罔顾国法的奸佞小人,当不起大人一声‘刁民’。” “就是,我等不过是要肃清违法之人,请诸位大人早日开始,还大夏律法威严。”后边有一个高声说道,然后一些人大声高呼“还律法威严!”一人呼百人应密密麻麻的人群振臂高呼。 “还律法威严!” 浩大的声势震的高大的城墙微微颤抖。 杨士诚的手轻轻哆嗦,这么多百姓,明显是有组织的。禁卫军他调不动,五城兵马司平日里抓个毛贼灭个火,就是做些杂物,根本奈何不了这些人。 礼部尚书韩一燝站出来说道:“诸位乡老,此事乃是国之大事,须得好好商议。不如诸位先让开一条道,让我等先各自回府,待朝会时再做商讨。” 先前说话的青年笑道:“此事何须商议?我等就算不是为天下无田的百姓请命,就算来告御状,告天下那些多占田地的富户乡绅,依大夏律可需要商讨?” “就是我们都是来告御状的!”上万人齐声高吼,其中有一个身手特别矫健的,忽然冲到登闻鼓前,拿起鼓槌‘咚咚咚’敲响大鼓。 一声声沉重浑厚的鼓声响彻皇城,凡是听到的人都震惊不已,整个京城在这一刻凝滞下来:登闻鼓响,天子问详。 可这登闻鼓不是随便敲的,凡是敲鼓者先五十大板,直接打死也不奇怪。那敲鼓人毫不畏惧,回身大声说:“等皇上出来,后事就交给你们了!”然后他义无反顾的爬到地上,等守鼓士兵行刑。 季贤达摸摸李慕君的手,又给她拿来狐皮手筒:“走吧” 李慕君淡淡的把手筒放到桌上:“那么多百姓都忍着饥寒,朕只不过是露出一双手。” 静鞭三响,张来顺高唱“陛下驾到~”。皇城门口的文武百官分两边跪伏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铠甲闪闪的禁军之后,显出明黄龙辇。这些百姓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生还能看见真龙天子,他们纷纷跪倒,刚才还黑压压的一片人如落潮般矮了半截:“皇上万岁。” 李慕君被这浩大的声音震的耳朵嗡嗡回响,一抬手,龙辇落下,她声音清澈的问道:“是何人敲响登闻鼓,有何冤屈?” “是草民”五十杖下,那个人竟然还能踉跄起身,他蹒跚的走到李慕君面前,摇晃着跪下说道:“草民带这里所有的百姓,状告天下多占田地的不法之徒。” “就是万岁爷,我们告那些多占田地的人。”下跪的百姓们,纷纷高呼。 刑部尚书起身走到万民之前,双膝跪倒拱手到:“微臣请陛下受理此国家大案,命户部重新核查田产。” “臣等复议”支持的官员纷纷走到张聪文身后跪倒请求。 李慕君转头看杨士诚,杨士诚别过头,户部右侍郎启奏:“天下也有很多省吃俭用,勤勤恳恳几代人攒下家产的。如今就凭这些人,就要那些人的辛苦付诸流水,微臣绝不奉此召。” 户部的绝大多数官员纷纷复议,杨士诚慢慢的说:“季王爷总不能逼得户部没有朝臣吧?” 对面的百姓分开人群,走出一个布衣的花甲老者,他一步步走到龙辇前双膝跪倒:“已致仕原户部侍郎刘庆参见陛下,若陛下能允万民之情,老臣愿将衰朽残年奉于大夏。” 韩一燝说道:“原来是刘老,可是就算你肯拼命,户部也不是以一个人就能运作的。刘老一生清名,何必晚节不保。”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看看,人群里走出三五十人包括先前的年青文士,都静静的跪下。刘庆转身启奏:“陛下,这些不才都是老臣的学生,他们钱粮算数无一不精,对于户部的运作十分熟悉。其中有功名者三十四人,都愿为陛下驱驰。” 这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杨士诚黯下神色启奏:“陛下这一动,便要动天下三成百姓的利益,大夏国本必将不稳,微臣决不能答应。若摄政王一意孤行,老臣今日愿血溅宫门。” “下官誓死追随杨大人”一大批朝臣跪倒杨士诚身后,百姓们被震住了,宫门前静悄悄没有声音。 “传太后娘娘懿旨:天色已晚,请杨首辅及各位大人回千步廊,太后娘娘请各位大人共进晚膳。”凝滞间一个慈宁宫四品太监出来宣旨。 呼啦啦一大批朝臣跟着宣旨太监回了皇城,剩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41 下的都有些楞,李慕君缓了缓开口:“命京师右营统领周厚德率兵两万进京,给各位父老送棉被吃食,其他大人随朕回宫。” 原本被两万军吓住,这会听说是给送吃的盖的,百姓们激动的很,把头磕的砰砰响:“万岁爷,你是好人呐,是咱们百姓的好皇上。” “好皇上!”百姓们一片沸腾。 季贤达抬手压下:“好皇帝是好皇帝,可惜没亲政,否则各位乡老的请求,陛下挥挥手就能办好。” 李慕君勾勾嘴角,她不知道季贤达是什么意思,纯粹是为了让她能早日亲政? 天顺宫里聚集了不少朝臣,有武将,也有刑部的还有效忠皇帝的,也有那位年过花甲的刘庆。他摸摸花白的胡子说道:“老臣接到张大人手信,就即刻召集学生赶往京城,陛下这是稳固大夏国本的好事,陛下切莫疑虑。” 张聪文笑道:“此事本来就是陛下提起的,又有摄政王全力支持,才能召集万民聚于宫前。” “老臣来的时候,给昔日好几位致仕同僚发了信件,他们在招揽些人,陛下就不怕被朝臣罢官威胁了。” 李慕君温和的说:“现在的大臣基本都不错,他们反对也是怕大夏江山不稳,朕并不打算全部罢免。尤其是杨大人为官多年兢兢业业,一心为江山社稷,朝廷还要靠他呢。” 大殿里的朝臣一时五味杂陈,皇帝小小年纪就能不以顺逆定忠臣,记得过往的付出,真的是值得他们尽忠追随。 张聪文说道:“杨大人一生为国,确实值得我等敬佩,只是其他人可不一定没私心。”是的,按照季贤达改过的律法,朝中很多人又要损失了,加上他们的三族亲戚损失的多了。 “杨大人,陛下受季贤达蛊惑,你我当联手以抗,决不能让他动摇大夏国本。”兰太后温和的说道“实在不行,就清君侧。” “清君侧谈何容易,太后娘娘可能调动禁军,或者京师左右营?”杨士诚摇摇头“南军太远,再者真到那一步,季家能善罢甘休?那还不如顺了他们的意思。” 第二天杨士诚心思沉沉的,到了千步廊衙门办公,却发现朝臣们分为截然两派。人少的精神奕奕,人多的倒都是脸色沉重,他心里喟叹:果然皇命不好逆。 “各位同僚早,快开始到各自衙门办公吧,新春伊始大家打起精神。” “杨大人,办什么公,那些百姓守住了所有出口根本没法和外边联络。” “就是,也别想着他们会散去,左营的周将军领了两万兵士给他们供吃喝。” 杨士诚沉沉的坐到椅子上,看着桌上的公文发呆。张聪文走过来揖手为礼:“大人何必如此沮丧,下官不相信大人看不出这是一件好事。” “强夺别人田产,是好事?”杨士诚怒了“本官宁可身亡也不能允许。” “大人千万别激动,陛下说大人一生为国兢兢业业,是大夏朝堂绝句不能缺的栋梁之臣。”张聪文连忙劝道。 又拿好话哄人,杨士诚冷哼。 “正是,昨日刘老说他还约了好些故友,让他们找致仕的同僚前来京城助陛下。结果陛下说如今的朝臣基本都算能干,尤其是首辅大人决不能缺。” “陛下真这么说?”杨士诚有些惊讶,其实他和皇帝并没有多少君臣之情,皇上竟然会说他是决不能缺的大臣! “不信大人去问,我们都听到了。” 杨士诚想了一下,嚯然起身往天顺宫去。 “陛下昨日说,微臣是大夏朝堂决不能缺的朝臣?”杨士诚双目直直看向李慕君。 ☆、较量 李慕君微微一笑:“朕说过多次,父皇去后朝政全赖杨大人,爱卿兢兢业业一心为国为民。就如这次杨爱卿反对摄政王的政令,别的朝臣反对或许有私心,可是于卿家能有什么损失?杨爱卿不惜一死也要反对,还是为了大夏江山社稷。” 杨士诚听得心头巨震,陛下……真乃知音。 “杨爱卿以后切莫轻言生死,这万里江山还要卿家担待,再者朕不爱听。” 杨士诚双目射出亮人的光芒,他急切的说道:“陛下既然如此信重老臣,就劝摄政王放弃现在的政令。”说着他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季贤达。 “季王爷一定肯听陛下劝说。” 季贤达微微一笑:“本王自然都听陛下的。”说完就转眼看皇帝,那浓稠的眼神,看的李慕君浑身起了一小层鸡皮疙瘩。 神经病,皇帝一边腹诽一边对杨士诚温和的说道:“其实核查田产是朕的注意,季爱卿不过是替朕做事罢了。杨爱卿不要疑惑朕信重爱卿的心思,没有提前告诉爱卿,是知道为了大夏的安稳爱卿一定会拼死反对。” 所以你们就内里朝堂立威,外里聚集百姓逼迫?杨士诚这一刻不知道该怎么想,皇上不是一向沉稳吗,怎么这样任性妄为!他瞪了一眼季贤达:都是你带坏的。 “微臣不会同意的,陛下自己看着办吧。”就你们会任性?杨士诚也撂挑子。 李慕君闲闲的转着桌上的茶盏,不在意的说道:“宫里的吃食顶多三天就没了,杨爱卿不同意咱们就一起饿肚子。再不行就由着季爱卿办理此事,反正他是个武将就知道打打杀杀,到时候就是大夏乱些,应当也能办成吧?” 皇帝询问的看向辅政大臣,杨士诚气的胡子抖动,一甩袖别过头不理皇上。 “反正舍不得这大好河山的是杨爱卿,不忍心百姓流离失所的是杨爱卿,总是战战兢兢怕愧对父皇的是杨爱卿。” 所以你就吃定我了?杨士诚又给气的转过头来。发现皇上竟然给了他一个无赖的笑容,皇上说:“大不了将来父皇问朕,江山可还好。朕就说杨士诚不好好干撂挑子,所以江山动荡,百姓遭灾。” 明明是你们做的好事,为什么算我头上!杨士诚眼睛瞪圆了,还有这无赖的笑容,绝对是近墨者黑! 季贤达在一旁,并不关心这一对君臣斗智斗勇,他只是心里美滋滋的,把自家君君的一颦一笑都记在脑海里。君君耍起赖皮真可爱,要是能对自己耍赖该有多好,自己一定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李慕君收起无赖的笑容,正色说:“杨爱卿你是辅国的栋梁之臣,朕不相信你没有远见卓识。” 看到皇帝正色,杨士诚双手放在膝上脸色也严肃起来。 “你心里知道这件事是好事,只是朕是幼主本身就‘主少国疑’,更何况上边还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幺蛾子的摄政王。你小心翼翼维持朝廷运转,只希望在朕长大之前,让这万里江山继续繁华安详。这样你才对得起天下万民,对得起父皇的嘱托。” 杨士诚不说话,只是胡子微微颤抖,眼圈慢慢红了。 “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42 杨爱卿朕告诉你,这件事朕是一定要做的,趁着还不严重把这个隐患拔掉。” 杨士诚悄悄抹掉眼泪,嗓子嘶哑:“大夏多占田地的有近三成人,更有些豪民名下田地过万,家丁佣农无数。王爷要强行没收他们田地,一定会官逼民反。一旦他们聚集起来,就算是不会颠覆大夏也会让大夏损失惨重,更何况北边的瓦刺,西边的花刺都对我大夏虎视眈眈。” 杨士诚叹口气:“到时候就算平定内乱,钱粮却难以收上来,没有钱粮何以养兵,如何抵御外族。”他看向李慕君忧心的问:“到时候内忧外患大夏危矣,陛下还要坚持吗?” “虽说那些人违反国法在前,可是法不责众,真要白收怕是要民乱,所以还是让没地的人出钱买吧。” “天下七成人田地不足,有些甚至没有寸土,陛下觉得他们买的起?” 李慕君笑笑:“自然大多数是买不起的,所以可以让他们分几年还完。” 杨士诚皱眉思索,李慕君索性一次说完:“朕想着可以由官府统一为田地定价,由农人赊账购买。可是大夏东西南北万里江山,良田贫地怎样才能价格公平,还有赊账的话三年利息如何算,五年呢,十年呢?” 这是一项很大的工程,杨士诚脑子飞速的转起来:“这样一来虽然能减少动乱,可是对富人来说地都变成了银子,却没什么用处。到时候银子不值钱,引得朝廷货币紊乱。” 李慕君神色平静的扔出一个□□:“等这项政策平稳,三五年内朕希望能重开海运和边关。” 杨士诚愕然惊道:“商人最是唯利是图,一旦全国贸易流通起来,怕民心不古风气败坏,我大夏将礼崩乐坏!” 李慕君笑道:“这是韩一燝要发愁的事,杨爱卿何必替他操心。” 杨士诚听了,竟然也有一瞬的幸灾乐祸:是啊,这是礼部的事情,到时让韩一燝着急去,难道一个朝堂就让自己整天忧虑? “杨爱卿羡慕上上一朝鼎盛时的八方朝贺吗?想不想让我大夏成为万国推崇向往之地?让我大夏百姓食有肉,富裕兴盛?” “杨爱卿,刚才朕很感动,朕明说朝廷离不开你,你却不以罢官要挟,便是身死也绝不抛下万里江山和父皇对你的嘱托。朕便是知道爱卿的品行,才敢这样逼迫爱卿,朕知道你最终会辨明利弊如朕所愿。” 杨士诚谢绝了帝王赐辇,他一步一步走回千步廊,脑子里是年少的天子调皮的笑容“杨爱卿,可要快点拿出具体的法子,要不然三天后咱们就得饿肚子,再说周将军哪里的粮食也会告急。” 真是胡闹,弄一个烂摊子让自己来收拾,杨士诚没有发现自己嘴角有一丝轻松的笑容。 “大人,陛下怎么说?”杨士诚刚到千步廊就被一群朝臣围住,他板起脸严肃的斥责:“一个年节压下多少公务,诸位不去操办,守在这里全无朝廷重臣的风度。” “可是……”可是外边围了那么多人,公文无法往来。 “可是什么?‘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才是我等应有的气量,好了都回自己的衙门办公。”杨士诚放平自己的脸色。 他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公房,暗自叹口气:小皇帝好厉害的手段,不过……想想李慕君描述的宏大未来,他也忍不住热血沸腾。 虽然没有答应皇帝,但是杨士诚知道自己会同意的,既然如此说干就干。别的不说就光养着皇城外的上万百姓,多一天都得好些粮食。他扬声对外边的胥吏吩咐:“去请户部十三清吏司的各位郎中主事过来,再去天顺宫请刘老过来。” “是” “等等”杨士诚沉吟了一下“天顺宫那里本官亲自去。” 他刚走出公房,慈宁宫的大太监笑脸相请:“太后娘娘请杨大人去议事。” 杨士诚略微怔了一下,笑着拱手:“实在不巧,下官要去天顺宫。请公公上复太后娘娘,下官有空就去请娘娘赐教。” 季贤达陪着皇帝在小花园散步,他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君君:真聪明,轻轻松松几句话瓦解了杨士诚和太后的联盟,那样的老狐狸也给□□的乖乖的。 “陛下觉得杨大人,什么时候会开始动作?” 李慕君神色清冷:“杨爱卿是实干家,他不会迟于今天。别的不说光养着皇城外那些百姓,就够让杨大人心疼朝廷粮食。” 季贤达有些酸溜溜:“陛下倒是很了解杨大人,微臣整天守着陛下,也不见陛下……” 李慕君停下冷笑:“朕当然了解,杨大人稳妥踏实是少有的能臣,满朝文武朕第一个放心的便是他……” 季贤达心想,要不是我帮你压制着,看你还敢这样说不,他不屑的撇嘴。虽然心里明白,季王爷心里却酸的很。 而来找皇帝给答复的杨士诚,被震到当地:皇上最放心的是自己?! “他一心为国辛苦操劳,朕不放心他难道要放心你?顶着摄政王的名头,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摄政王做成你这样的,也是千古一绝。” “陛下,你竟然这样看微臣?”季贤达做出伤心的样子“对微臣来说守护好陛下才是第一要务,微臣天天守着陛下,在陛下心里竟然不及那个古板严肃的胡子老头。” 谁是古板严肃的胡子老头?杨士诚抽抽嘴角,然后就听到皇上清冷的声音“是” “陛下!”季贤达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活该,整天缠着陛下媚上有什么用,杨士诚心里舒爽。想了想自己要回禀的话,他转身走了。 听到隐隐的脚步声离去,季贤达笑笑低声在李慕君耳边说道:“刚才杨士诚来过,听到咱们的话,微臣估计从此后,他必定会死心塌地为陛下所用。” 李慕君停了一下,淡淡点头。 指出一个方向很容易,但是要做起来却千难万难:收集全国的地价,制定合适的政策,调遣军队防民变。事情并不是很顺利,暴民杀了几拨,菜市口朝臣的血也流了一层又一层,但基本没有大碍。 杨士诚一改往日作风,朝会过后总是会留下来,教导李慕君朝政为什么要这样处理,或者那样处理。 感叹于皇上的聪慧,杨士诚也曾痛下决心问李慕君要不要亲政。 当时李慕君笑道:“杨爱卿要是怕核查土地的事情失败,朕就亲政亲自承担结果,要是别的就算了,朕还是年幼,难以稳住朝臣和万民的心,还是需要杨爱卿震一震。” 从那以后杨士诚率领朝中所有文臣,成了皇帝死忠一党。而这正是季贤达想要的,只有李慕君实权掌的越多,他才有可能让皇帝放下戒心接受他。 祥泰二年匆匆过去,兰靖远看着皇帝和摄政王,天天同吃同住,终于忍不住问她:“陛下是打算让季王爷,这一生都住在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43 天顺宫吗?” 李慕君蓦然发现不知不觉中,季贤达竟然在自己的宫中住了一年半。自己竟没有发现生活中处处有他的影子,这绝对不行。 ☆、揭开 李慕君从上书房回到天顺宫,自己的寝室。现在已经进了到了冬月底,眼看就要腊月,惜薪司已经开始烧起地龙,房子里温暖如春。将柔软丰厚的狐皮斗篷解下来,递给上来伺候的宫女。 张来顺殷勤的跟在旁边说道:“王爷今天和手下几个将军,在城外的庄子上陪他的护卫一起吃饺子,让陛下千万等他回来,晚上一起吃饺子。王爷说虽然明天是冬至,可是到时候要祭天,还要接受百官朝贺,说是今天提前和陛下过节” 李慕君心里缩了一下,为什么没发现他在天顺宫竟然如同自己家一般?看张来顺熟稔平常的语气,想一想这么长时间,他不在的时候都会给张来顺留下话,去哪了?干什么,多久回来。 李慕君抿起嘴唇,她穿过明间向北到另一边的卧室。这里是季贤达的住处,他们之间一南一北在一起住了一年半了。 她还是第一次到季贤达的住处,虽然都是一样的寝室,可是这里却偏偏感觉不一样。墙上挂着宝剑,架子上一套明亮威武的铠甲,桌前的墙上悬着他自己写的一副斗大狂草‘龙’。 李慕君还记得这幅字是有一天晚上,她在书房写完候太傅布置的作业,一直在旁边看兵书的季贤达,忽然兴致勃勃的拉着她写大字,说是写大字可以活动筋骨。最后又嫌她没臂力,自己写了好几副字,最喜欢这一副,还兴冲冲拉她一起装裱。 她记得那时候她心里是很嫌弃的,说是一起装裱,其实就是她随便选颜色选材料,季贤达自己开心的动手。 “把这字摘下来,还有把屋里摄政王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李慕君顿了一下,声音平静的继续说“还有他用惯的东西都收拾起来,送到摄政王府去。” “皇上?”张来顺吓来了一跳。 听到皇上回宫,过来伺候的王嬷嬷眼神黯了一下,又笑着说:“奴婢这就命人收拾,说起来季王爷在宫里长年累月的住着,是不合适。” 张来顺也很快反应过来:“奴才这就让人收拾。”他挥挥手,后边伺候的宫女立刻静悄悄的进来收拾打包。 李慕君神色平静的看着那字被小心的往下取,转身回到自己的寝室。王嬷嬷挥退要跟着的内侍,自己端了茶孤身进去。 “陛下喝口热茶祛祛寒气。”她温和的开口。 李慕君勾勾嘴角接过来:“有劳嬷嬷” 王嬷嬷等着皇上喝了一口,把茶盏放到桌上才又开口:“季王爷论相貌体贴那真是万中挑一” 李慕君微笑的听着心里却想,论才干心计也是万里挑一,只不过他在朝中不作为,旁人才不知道他的本事。 “可是真要论起来能让人安心踏实,还是小钱太医,人沉稳话不多,长得端正……” 李慕君知道奶娘为什么要说这些,可是她真的……没……喜欢季贤达,她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季家的势力。静静的听王嬷嬷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不想说话。 虽然天很冷,可是季贤达却热乎的很,跟三千士兵们一起比武吃饺子。他对眼下这批士兵挺满意,算得上精兵还都配了火器,指挥得当轻松破万军。 “将军这就回去了?看你整天守在皇宫里,不知道的当你媳妇在那呢。”武元通说的豪放。 我媳妇可不就在那呢,季贤达心里回答,嘴上却说:“本将要陪陛下用膳,这里就有劳武大哥。”季贤达一路快马加鞭回到皇宫,却迎来一个晴天霹雳。 “季爱卿在朕这里住的时间太长了,今日朕命人收拾了爱卿的东西,送回摄政王府。” 季贤达掏掏耳朵,他有些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 李慕君理解错了,温和的说:“爱卿用惯的东西,朕也让人给爱卿收拾了。” 出去了一趟发生了什么?季贤达慢慢走到炕边坐下:“为什么?” “朕说过好些次,这里是天顺宫,是天子所居,季爱卿经年住在这里实在不便。” 季贤达冷静得问:“太后那里?” “季爱卿放心,朕自有理会” 太后那里李慕君已经想好了,就说三个都不喜欢,而且到那时候,边关海运都将开放,可以让一些利益给兰家,再许诺下一代的皇后继续出自兰家,就足矣。论起来若不是兰太后握有她的把柄,哪有兰家这样的好事。 季贤达慢慢的向炕里边坐稳:“微臣不放心陛下安危,还是守候在陛下身边为好。” 李慕君垂目看自己的手指,淡淡的说:“季爱卿不必忧心,现在就回去吧免得宫门落匙。” “微臣不走。” 李慕君神色平静的抬头对外吩咐:“张来顺送摄政王出宫。” 张来顺轻手轻脚的摸进来,谄媚的笑:“王爷,请。” 季贤达也眉目平静,他看向李慕君不语。一时间屋子里静的很,张来顺没法子只能苦笑:“王爷?” …… “爱卿是要让朕唤禁卫军来请?”静默之后,李慕君清凉的声音响起来。 季贤达慢慢的握起拳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君君赶我?他很快放开拳头笑道:“陛下的旨意,微臣怎敢不遵?” 季贤达随后就从张来顺哪里得知,是因为兰靖远的一句话,导致皇帝回来就命人把他的东西送去王府。小王八羔子吃醋了,季贤达心里冷嗤,不过君君竟然下了决心让自己离开,是不是姑娘大了知道害羞了? 季贤达俊美的脸上浮起猥琐的笑容,说起来君君过年就十六了,长大了…… 第二天冬至祭天,浩浩荡荡的卤薄,浑厚庄严的祭乐。李慕君头戴五色玉珠九梁皮弁,身穿绛纱袍,神情肃穆的举步打算去祭坛前叩拜祷告。 季贤达笑着往前一步启奏:“微臣奉先皇遗命为摄政王,愿引导陛下前往祭坛。”说完他伸出一只有力的手掌,满眼笑意的看着皇帝:君君严肃的样子真好看。 李慕君顿了一下,看着季贤达骨节分明的手没有动,百官都悄悄看向这里,除了钟鼓之声,在没有别的动静。 旁边的司仪舍人悄悄提醒:“陛下?”吉时不能耽误。 李慕君慢慢的把自己的手,放到季贤达的手上。司仪舍人在前边引路,季贤达领着李慕君,在百官的跪伏中,在隆重的钟鼓声中缓缓走向祭台。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走在前边的季贤达忽然低声说道。君君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然后再让我住回去,季贤达严肃的面容下心里很满足。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出自《诗经?邶风?击鼓》,大部分认为是相爱男女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44 终生不渝的誓言,但也有人认为是士兵相互协助鼓励,同生共死的誓言。考虑到季贤达行伍出身,所以他这是表明永远和自己共进退? 好不容易等到祭祀结束,文武百官朝贺之后,季贤达终于抓到机会和皇帝独处。他深情的走到李慕君身边:“我喜欢你,很久了。” ……李慕君听了浑身汗毛竖起,冷淡的走到一边开口:“朕说过,朕没有龙阳之好” 季贤达跟过去把人圈在怀里,低头在人耳边深情低语:“君君,我知道你是女儿家,我喜欢你很久了。” ☆、离开 怀里的人儿僵硬不动,季贤达心里有些疼惜,被吓到了,他用低沉和缓的声音慢慢地说:“君君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心上人吗,就是你啊……” 温温的热气呵到耳边脖颈,李慕君反应过来推开季贤达,冷脸站到一边:“季卿家不知何处来的妄想,还是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君君别怕”季贤达走到皇帝身边低声说“我知道很久了,还记得前年我送你的银锁吗?那把锁子是我们季家男人送给自己妻子的信物。” 那不是应该在你娘那里,李慕君心里想着,又冷脸往旁边几步。季贤达似乎看出了李慕君的疑惑,跟进几步低声解释。 “那把银锁是第一代国公夫人,我的高祖奶奶送给我高祖爷爷的,他们是一个村的。高祖爷爷父亲被抓了壮丁、母亲穷病交加没了,是高祖奶奶常常接济他。后来兵荒马乱高祖奶奶家长辈也没了,他们两个相依为命,高祖奶奶装成男子和高祖爷爷一起,参军上战场生死相随……” 在那兵火纷飞的年代,季金瓶得知十六岁的刘康,从小到大没有得过一次像样的生日礼物,她把自己积攒的准备将来买地的所有饷银,拿去换一把银锁。家里受宠的孩子都有,哪怕是铜的。可惜卖命也没有多少银子,又掺了铜才打出一把看着不很单薄的银锁。 当年刘康得到银锁,并不开心而是生气:你不是说将来太平了买地,招一个人把季家的性氏传下去? 季金瓶包容的笑:“不知道哪天就死了,还是趁活着圆你一个心愿。” 季贤达深情的看着皇帝:“那银锁不仅是给妻子的,更重要的是季家长子相伴一生的心上人才能拥有。” 季家祖上姓刘?李慕君心里疑惑,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先赶走季贤达最要紧。 “那银锁既然如此重要,有空朕还给你。朕堂堂男子,季爱卿不必疑惑。”说完李慕君对外高声吩咐“来人,送摄政王出宫。” “君君?”你不喜欢我?不可能! 李慕君神色清冷:“季爱卿慎言,朕的名讳不是季爱卿能叫的。” 张来顺讨好的笑着进来,最近咋回事,皇上怎么真的恼了王爷? “王爷,请吧。” 季贤达站着不动,君君怎么回事?都说开了还赶我走? “王爷请吧”张来顺使劲的谄笑,千万别阎王打架,他这小鬼遭殃。 也许是君君有些转不过弯,再说女孩子都脸皮薄,还是给点时间让君君慢慢想。季贤达想清楚后,笑着说:“微臣遵旨” 第二天下午季贤达换上精干的短打,披上狐皮斗篷,收拾的精精神神,去跑马场陪心上人锻炼。过了这么长时间,君君应该想清楚了,这么久不见自己应该很想念自己。 他笑容满面的来到跑马场,却发现李慕君今天比以往来得早,正巧碰到一起。 “季爱卿身为摄政王,却每日陪朕做些简单操练,实在可惜。朕在禁军里另找了一位师傅叫邵春,是去年的武进士,教朕足够,季爱卿以后不必来了。”李慕君温和的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叠起来的锦帕“这里是季爱卿的银锁……” 季贤达的脸越来越阴,他不等李慕君说完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往远处走去。站在旁边的邵春摸摸鼻子:阻止将军犯上?想了想他让禁军固守原地,自己远远的跟上。 张来顺摸摸拂尘柄,还是觉得让皇上和摄政王有话说开好,反正皇帝也没吩咐,自己不长眼的跟过去,有什么火烧到自己身上就不好了。因此这一大堆人就眼睁睁看着皇帝被人拉走。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神经病!李慕君心里也有火气,不过她还是面色平静的说:“朕说的很清楚,这银锁……” “我说过我会一生守着你,你没反对,为什么现在赶我走?” 朕以为你说的是君臣相守好吗! “你别想我会放弃,咱们在一起这么久,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会让你喜欢的! 李慕君垂下拿银锁的手冷脸说道:“朕觉得你还是回家好好歇歇。” 季贤达两手抓住李慕君的胳膊:“咱们在一起明明很开心,咱们一起住在宫里,将来有了孩子我会好好教他。我知道你担心父党势力太大会反噬,所以我在朝中几乎没有朋党……” 那北军呢?你的弟弟今年去了北军,李慕君差点脱口问道,不过到底忍住了。 看到皇帝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摄政王简直绝望:“季家不能放弃北军,是因为瓦刺是大夏最大的敌人……你不相信我。”季贤达冷静下来脸色阴沉。 是不相信,怎么样?李慕君心里给他怼回去,她甩开胳膊,大声说:“来人!” 远远跟着的邵春看着情形不对,硬着头皮走过来弯腰拱手:“陛下请吩咐。” “送摄政王出宫。”说完李慕君转身就走,季贤达脸色沉静的看着。将军生气了,邵春摸摸鼻子:“王爷请” 自从季贤达住进天顺宫,兰太后心里就堵了一块石头,尤其是核查田产后,兰家损失了八万多亩良田。就算李慕君再三保证将来开放边关海运,可以让兰家一些优惠仍然很不舒服,谁知道将来成不成?要不是知道季贤达并没有和李慕君同房,兰太后早就翻脸了。 不过这段日子,轻松祥和的笑容又回到兰太后的脸上:季贤达被赶出了天顺宫,而且每一次求见除非真有政务,否则绝对见不到李慕君,就算见到也不像以前,可以两个人单独相处,周围总是一堆宫女太监。 因此逢着李慕君隔三差五来问安,兰太后的话里少了钉子,笑容也真诚许多:“陛下尝尝,这是靖远在京里淘的茶叶,虽不及贡品,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兰靖远对李慕君笑笑:“虽是野趣,却也新奇。” 李慕君淡淡点头,端着茶杯沾唇后就放下,想起一件事问兰太后:“母后可知道第一代镇国公似乎姓刘?” 难道皇帝是阴为这个厌弃季贤达?想来也是,赘婿最没骨头,连科考的资格都没有,季家祖上算是丢尽人。兰太后一边思索一边温和的笑道。 “这件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45 事上些年纪的人都知道,第一代镇国公姓刘,因为宠爱夫人硬是让独子姓季,为此连爵位都没了……” 李慕君默默的摸着茶杯听,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兰太后又加把火:“后来还是太宗皇帝登基后,宽宏大量恢复了他的爵位,所以说这季家的男人都有些不着调。季贤达的爷爷在北境喜欢上一个姑娘,那姑娘的母亲曾被瓦刺人虏羞辱,如此失节那女人不寻死反倒生下姑娘抚养长大。” “就这样一个父不详的女人,季贤达的爷爷爱若珍宝……” 兰太后觉得太宗皇帝对季家也太宽容,她有些鄙夷的说:“也是文皇帝心胸宽广,才容下那样的人,照样册封国公夫人。”当年礼部和御史可是拼死反对的。 兰太后笑笑:“陛下仔细回想,季王爷是不是有点异域人的长相。” 难怪季贤达五官特别俊美肤色如玉,原来是有一点异族血脉。李慕君回想季贤达,不料印入脑海的第一个画面,是他明亮的眼睛和嘴角浅浅的笑意,那眼神里是浓浓的深情……现在她才明白。 她只知道季贤达的奶奶难产去世,留下季雍,然后老国公再没有娶过妻子,却原来是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季家的男人为了喜欢的女人,可以不要祖宗姓氏,可以罔顾贞洁血统……真是……”兰太后语气里是浓浓的鄙视。 李慕君神色淡然的起身:“朕下午约了杨士诚,就不陪母后了。” 兰靖远连忙跟着站起来:“微臣送陛下。” 兰太后笑着附和:“刚好靖远该回武英殿,和陛下一路。” 天越来越冷,眼看年关的时候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即便是有宫人一遍遍勤劳的清扫,还是挡不住白皑皑一片。 季贤达潜藏在天顺宫后边,皇帝沐浴的屋子里数着更漏,过了子时错开巡逻的禁军,披上白色斗篷一路走一路掩藏脚印,偷偷来到李慕君的寝室。 悄悄解下斗篷放在角落,等自己身上的寒气散了,走到炕边看睡得脸庞红润的心上人:真没良心!他想亲一下粉嫩的脸蛋,又担心吓到心上人。 “君君,君君醒醒。”最终他轻轻的摇醒心上人。 李慕君睁开眼睛,看到昏黄的灯光下季贤达的面孔,她急忙起身后退涌被后退:“你怎么进来的?” 季贤达看着穿着寝衣,发丝顺滑如水般披散的心上人:真好看。 “陛下不是说自己是男子吗,喉结呢?” ……没有穿高领内衣,莹润细腻的脖子一览无余,李慕君欲盖弥彰的把被子往上拉:“季爱卿半夜不睡觉,跑到朕的寝宫做什么?” “睡觉”季贤达回答的特别理所当然,一边说还一边伸手脱衣裳。 ☆、王爷追皇帝 李慕君气的胸脯起伏:“季贤达,你放肆!” 季贤达脱掉自己的靴子坐到炕上:“陛下可别大声,否则招来人……”说完他迅速的拉下被子,李慕君单薄的寝衣下,隆起的胸脯无所遁形。 “啧啧”季贤达摇头“比我猜的大多了”说完他把被子给人围好,又说“陛下放心咱们等你十六岁再圆房,当然要是陛下等不及,现在也行。” 说完他掀起被子一角,准备躺下:“来睡吧。” 睡你妈的头,泥人也有三分性子,更何况上辈子独自打拼的李慕君。她合身向前扑,用被子压住季贤达的头和胸膛,翻身骑到季贤达身上想要揍他,却发现两手占着,脚也给不上力。于是皇帝一不做二不休抬腰起身,狠狠坐到季贤达的肚子上。 哎呦,季贤达觉得肚子吃痛两头往上翘,啧啧,还是够味的小辣椒。李慕君抿紧唇憋着气,腰腿使劲给季贤达来了几下狠的。 季王爷终于忍不住掀开被子,悄声说:“陛下你再这样微臣就忍不住了。”说完他双手抓住李慕君的腰往后挪挪,他自己下半身向前蹭蹭。 后腰被一个硬硬的东西蹭了蹭,李慕君浑身肌肉自然绷紧:“季贤达,你想死!” 季贤达不在意的说:“放心微臣的命硬着呐,不会轻易让陛下守寡。”然后他把李慕君从自己身上抱下来放倒“虽然屋里暖和,也要小心着凉赶紧盖好。” 李慕君在夜里愈发明亮的眼睛,略有所思的打量枕边人:“季贤达,你到底想要怎样?” 季贤达半起身把李慕君身后的被子掖好,不在意的说:“反正这辈子我认定你了,你别想甩开我,实在不行生上几个孩子,咱两就恩恩爱爱的过活了。” 李慕君不期然想起兰太后第一评价季贤达:老兵油子养成的兵痞子。 心上人终于乖巧的睡到旁边,季贤达满足的叹息:“乖乖睡别想太多,出什么事我都能给你兜住。” “听说你在北境,把发配的罪女都强行配给兵营的人了?” ‘啊~~~欠’季贤达半合眼打了一个哈欠,睡意浓浓的说“恩,这男人女人生几个孩子就安稳了,睡吧,将来你想生几个我都给你。” 哼,装相!李慕君心里冷笑:刚才还一柱擎天,这会就瞌睡死了,骗鬼啊?她悄悄伸出手一把抓住还很精神的某物,季贤达立马睁开眼精神奕奕:“陛下,你真想啊?” 欣喜浮现在季贤达的脸上:“不过陛下还是有点小,我听人说第一次会疼,再说万一有了,年龄小对大人不好。” 说完季贤达又急忙补充:“不过君君放心我已经找人配了药,男子吃了后,一段时间就不能让女子受孕。哎~没想到君君想要,今天没吃。”季王爷满脸可惜。 哼~李慕君心里冷笑手上一使劲。 “哎~哎~哎~”季贤达急忙压低声音痛呼“君君小点力气,男人这东西很娇贵的,玩坏了君君就没法生孩子了。” 李慕君拽着不放手冷笑着半起身正要说话,却被季贤达一胳膊按回被窝:“老起来张风,着凉就不好了。” “你要玩就捏着玩,只是别使劲,也别起来小心着凉” 明明是个铁血将军却这般啰里啰嗦,小心翼翼的照顾自己,李慕君想起季贤达以前说起自己心上人时的幸福样子。心上人?李慕君慢慢的笑了,她放开手里的东西不顾季贤达阻止坐了起来。 季贤达也跟着坐起来,把被子拥到李慕君身上:“怎么了,要起夜?等我给你拿棉袄过来披上,小心冻着。” 李慕君毫不领情的把被子扔到一边,任自己衣领半开姣好的曲线暴露在空中,季贤达眼睛不受控制的往心上人的衣领里钻:啧啧,这白嫩,这绵软挺翘。季将军其实也是实干家,不光眼睛不规矩一只手直接上去捏了捏:哎哟天哪,感觉不要太好。 李慕君勾起嘴角,忽然说:“你再不滚,朕就喊人了。” “然后大家都知道陛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46 下是女人。”季贤达意有说指的看着李慕君胸前,他不相信皇帝会喊人。 “来……”李慕君刚喊了开头,就被季贤达捂住嘴塞到被窝里。 “你还真喊!”季贤达悄声说。 原来你真的喜欢我怕我被人发现,虽然被捂着嘴李慕君却想笑,谁动心谁输,季贤达你输了。 外边传来宫女低低的声音:“陛下?” “陛下刚才可曾唤人伺候?” 季贤达在被窝里小声说:“别乱说,真被发现了,不是闹着玩的,乖啊。” 李慕君被捂着嘴没法说话,于是乖乖点头。 “一定要乖啊,你知道这不是闹着玩的。”季王爷不放心的再三叮嘱,皇帝难的乖巧的点头。 等被放开李慕君清亮的对外边说:“无事,做了噩梦,退下。” “是”宫女温顺的答完便合着轻轻的脚步声走远了。 “季贤达,你现在就走,要不然我还喊人。”等人走远了,李慕君起身坐到靠墙的地方离季贤达远一些。 “君君别闹” “你不信?”李慕君拉开要大喊的架势,只是没等她喊,就被矫捷如电的季贤达扑过来捂住嘴。 “别闹了好不好,再不听话小心老子现在就做了你!”季贤达拿出凶恶的样子低声吓唬。 呵~这又是跟哪儿学的话,李慕君看到了一只纸老虎。她神情轻松的伸出胳膊,把炕边架子上的一个摆件轻轻推下去。 ‘咣当’一声在夜里特别清晰,不一会屋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看样子连禁军也惊动了。 季贤达终于认输,他放下手:“微臣走就是,陛下何必把自己置于险境。” “陛下!发生了什么,可要末将进来?”房外传来守夜禁军的问话。 “没有什么,朕刚才做了噩梦,一时睡不着想起来喝水,不小心碰翻东西,你们都退下吧。”李慕君声音平淡。 禁军和宫娥都退下了季贤达也走了,李慕君却睡不着,她坐起来穿好衣裳摆御驾到奉先殿。 奉先殿不像天顺宫,烧了火墙地龙温暖如春,虽然陛下驾临内侍们很快点起火盆,这里依旧冷飕飕的。李慕君裹紧温暖的狐皮斗篷,找了一个蒲团斜斜的跪坐,她仰头看向供案上熙和帝的画像。 父皇,有一个人喜欢你的娇娇……想到季贤达的俊美和体贴,李慕君脸上露出甜甜的酒窝。他很帅也很聪明对娇娇也很好…… 耳边似乎响起熙和帝慈爱的声音:“谁呀,是谁这么有眼光。” 这个人不是她能碰的,李慕君笑意慢慢凝结,酒窝慢慢浅淡,。扪心自问确实如季贤达所言,她不信他。可是她凭什么要信他? 上一辈子那个渣男,在他们共同打拼出一个小有规模的公司时,为了得到公司,让她怀孕在家然后转移资产,留下一屁股债务和她离婚。不足千万的资产就可以让男人变心,何况这万里江山。 父皇,你的话娇娇都记得,娇娇知道不能是季贤达…… 供案上的烛火昏沉沉,偌大的奉先殿冷凄凄,李木槿身旁的火盆孤零零。 父皇……李慕君痴痴的看着画像上熙和帝慈爱的笑容,一滴清泪从她眼中滑落,掉到青砖墁成的地面。 除夕晚上夜宴,等李慕君从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的大殿回到天顺宫寝室,一个人准备入眠的时候,季贤达忽然出现。 “君君,去年就是我陪你过的除夕,今年我还来陪你。” 他不说李慕君不觉得有什么,他一说李慕君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她按下自己的情绪淡淡的说:“季卿家还是回去陪国公夫妻一家团圆。” 季贤达皱眉:“君君只有咱们两个,你不要这样逼自己好吗?”他走过去慢慢的把人圈到怀里“我心疼” “季贤达不要在做任何妄想,立刻离开这里,否则朕就喊人。”李慕君推开季贤达,冷冷的说。 “君君……” “你走不走?”李慕君后退一步,眉眼平静。 季贤达慢慢的握起双拳,可是又很快放开。今天是除夕夜,他不想君君不开心。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总共不过四寸的匕首:“这把小刀,是我融了我的大刀做的,轻便且锋利,你带着防身。” 他走近李慕君握起她的手,把匕首给她,像是在宣誓:“君君你是我的,终归只能是我的,新年大吉。” 屋子里又只剩李慕君一个人,她看自己手里的匕首,很普通没有任何装饰的皮鞘,抽出来也很普通。可是李慕君知道,季贤达那把大刀有多厉害,砍翻过好些凶猛的瓦刺大将。最神奇的传言,他曾一刀下去砍断拦截的狼牙棒,砍掉号称瓦刺第一勇士的头颅。 慢慢的合起刀鞘,李慕君把它放到枕头下和衣而眠。京城里的鞭炮声慢慢停歇,新的一年来了。 日子似乎无波无澜的往前走,正月二十开印,二月二御驾亲耕,五日一次的朝会。因为核查田产而带来的动荡,还有余波。 去年的动作让户部少了两成的收入,不过今年应该就会好起来,去年还算老天爷赏脸没有旱涝地动,希望今年也能风调雨顺。 没人知道季贤达曾经多少次堵截李慕君,没人知道看似平静的站在御阶上的摄政王,正在谋划怎么囚禁天子。 季贤达是真的打算这么干,他都想好了,反正禁军里有他的亲信,他手下还有三千铁蹄。只是不等他动手,一匹风尘仆仆的马匹驮着一个憔悴的人,摔倒在摄政王府面前:“王爷,天大的冤屈……”话没有说完人便晕了过去。 ☆、畜牲 四月十五春夏交接,京城绿树红柱色彩明亮,便是一向端方的金銮殿,似乎也多了些明媚的气息,兵部尚书满脸喜色的出列启奏: “南境兰总兵发回战报,南楚王正月二十觊觎我大夏物宝天华,忽然发兵犯境不过已被击退。兰总兵率南军共杀敌一千五百九十六人,他列下有功将士应得赏赐请陛下封赏。” 一向很少开口的兰太后,在金帘后笑吟吟的说:“靖明那份赏赐就算了,他身为勇侯传人为国尽忠应该的,还是多赏赐那些奋勇杀敌的将士。” “太后娘娘贤明,但兰将军驻守南境五年不得骨肉团聚,如今又击退宵小实在应该重赏才对。”立刻有兰氏一系的官员出列讨好。 “正是古人云‘举贤不避亲’太后娘娘虽然高义,但也不能让朝廷英才受委屈。” 南军打了胜仗是好事,抬两句不算什么,一时间朝堂上纷纷都是给太后道喜的声音,一片喜气洋洋。 李慕君神色冷淡的看着朝堂里喜气洋洋的人,清冷的开口:“杀敌一千五百九十六人?”这清凉的声音让欢闹的朝堂冷下来,朝臣们疑惑的彼此用眼神询问:听陛下这口气难道有什么隐情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47 ?谎报战功?可是李慕君接下来的话,让大夏朝堂沉默了。 “正月十五南楚小公主跟她小王叔,假借商人之名到大夏境内赏花灯游玩,被兰靖明看到强虏。那小王叔再三说是那是南楚尊贵的小公主,兰靖明喝醉酒竟然说正好尝尝公主的味道,和花娘有什么不同。” 兰太后如遭雷击,坐在金帘后晃了晃,这好色的毛病! “南楚区区弹丸之国为何敢挥兵犯境?”李慕君语调平静,但是御阶上的季贤达知道她有多么愤怒,他想起将近一个月前的情形。 那风尘仆仆摔倒在王府前的人,是三年前被分到南境的武进士,他日夜赶路给季贤达送回南境的消息,季贤达听了连忙进宫告诉李慕君。 皇帝听完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问:“消息几成把握?” “……应该没有作假,这种事只要派出钦差即可查明。”当时季贤达是满心的厌恶,因此他没想到李慕君静了片刻,竟然面无表情的起来把屋子里的东西全砸了,季贤达忽然想起来她是个女孩,可能更加感同身受。 最后他只记得自己把气的浑身颤抖的人儿,紧紧固定在怀里安慰:没事了没事,你放心让你不开心的我统统杀了。 礼部尚书韩一燝皱眉出列:“既如此就把南楚公主赐给兰总兵为妻,也算一桩良缘。”其实他并不想管这种事,可是这事分属外交归礼部管辖。 “哼!”李慕君第一次在朝臣面前冷笑“当时事情无法挽回,南楚小王爷就想到了这个法子。可是兰靖明兴致高昂,只当人家胡说。” 南境某家酒楼,兰靖明喝的醉醺醺嘲笑:“爷玩就玩了还想讹人?”他忽然恶劣的一笑,对传话的店小二说“你去告诉那位小王爷,想要做我的妻子也行啊。让我手下的将领也试试这‘南楚公主'一身细皮够不够资格。” 那位花季的小公主惨遭□□,好在南楚民风开化倒不至于想不开,只想赶紧回国忘掉这噩梦。可是当南楚王室来要人的时候,兰靖明才知道捅了大篓子。他不思补偿反倒‘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那可怜的少女,声称从未见过南楚公主。 满朝文武静默不语,这简直匪夷所思。 “不可能!”兰太后惊叫“靖明是有好色的毛病,但绝不至于如此荒淫跋扈。” “太后娘娘”季贤达凉凉的称呼完,说道“胆子都是一点点大的,兰靖明初到南境,不过是不花钱玩遍了南境名妓,第二年不过是偶尔抢抢民间美貌的少女,第三年……” 兰太后皱眉喃喃:“不至于如此……不至于”她忽然大声说“陛下这定是有人污蔑他。” 李慕君凉凉的声音慢慢响起:“朕已经派了三拨暗探,消息确实无误。” 说完李慕君看向御阶下,如同木雕般的朝臣,说道:“南楚不堪其辱,哪怕被大夏灭族也要报仇。” 台阶下的朝臣垂目不语,估计有点血性的都会赞同南楚王的做法。 “他们迅速集结兵力进攻,可笑兰靖明对付女人和良善的百姓英勇过人,南楚能有多少兵力,他竟然不战而逃。” 立刻有人反映到:“那我南境百姓岂不遭殃?” “呵!”李慕君胸中燃气熊熊怒火“那南楚王倒是位明理的君王,并没有动大夏百姓分毫,只是找到女儿的尸身后返回南楚。” 毕竟真打起来,大夏一旦派援兵,南楚将会损失无数的子民。李慕君其实挺佩服那位明智而仁慈的君王。 话说到这里,朝堂里的气氛就有些凝固,既然南楚王退兵,兰靖明的杀敌数从哪里来?难道先前撤兵是诱敌之术,等南楚后退开始攻打?这样的话也还算凑合。可惜朝臣们高估了兰靖明。 “南楚退兵兰靖明重新回南境,要求寨子里的人夹道欢迎。” 可是寨子里的人们怎么会对这位,敌人来时抛弃他们的禁军有好感,于是在入城仪式上起了冲突。兰靖明当日便杀了几十名闹事的,后来查到他们的寨子,又悄悄派心腹去伪装屠村。 当年派到南境的武进士也不少,他们没法和兰靖明同流合污,基本都不得志。只有两个在不违背自己的良心下附会兰靖明,只希望能为朝廷和南境百姓做点事。 就是这两个人在和兰靖明心腹喝酒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第一批武进士确实同心,他们立刻商量出对策:其中两个人假装意外身亡,然后出来报信,可惜一个受不了日夜奔波之苦病倒在路上。那两个附会的则想办法阻止兰靖明。 “所以所谓的杀敌一千五百九十六人,根本就是我大夏无辜百姓。”李慕君觉得自己心里流出的不是血,全是怒火,不过她依然保持平静问道“各位大人,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初这篇文叫《憋屈的皇帝》是皇帝被俊美强大的摄政王‘欺负’扑倒,然后小皇帝整天伸出奶爪子挠男主的萌宠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动笔前我琢磨了一下,就变成一副比较比较(心虚)贴近史实的故事。土地兼并是每一个封建王朝不可避免的毒瘤,还有兰靖明这一段也是历史上真有其事的故事。结果绝大部分小仙女都不喜欢,剩下的极少的,瓜瓜总觉得是为了同情没人看的瓜瓜才留下的t_t 谢谢大家。 ☆、搬回来 李慕君的问话,让杨士诚心里掀起阵阵涟漪。平日皇上临朝,大半是安静的听朝臣汇报,然后由自己处理。今日这件事明显会开罪太后,皇上却没有让自己处理而是问群臣,这便是对自己的爱护之意。皇上既有爱护之心,自己岂能不全力以报,杨士诚刚想出列,却不防听到摄政王开口。 “此事便以刑部右侍郎张文鹏为钦差,大理寺少卿郑万里,御史田康安为辅,即日前往南境调查取证,并押解兰靖明回京。” 张文鹏听完即刻出列揖手:“下官领命。”另外两个瞄了瞄杨士诚,见杨士诚微微颔首也跟着出列:“下官领命” 兰太后沉下脸开口:“朝廷还未定罪,季王爷便是要三司会审吗?” 这一次不等季贤达回话,杨士诚直接出列躬身揖手:“太后娘娘,王爷这样安排合乎朝廷法度。” 这一场朝会以喜庆开头,以肃穆结尾,便是殿外初夏明媚的阳光,也不能溶解兰太后脸上的寒冰。退朝时李慕君有一瞬的犹豫,她看了一眼御阶上季贤达的背影,最终没有说什么随宫女太监回了天顺宫。 不过刚刚洗了手,便有慈宁宫的太监来传话,说是太后请皇上一见。 李慕君滞了滞,接过宫女奉上的布巾搽干净手,又喝了茶才开口:“朕这就去见母后。”她神色平静的坐在龙辇上出了天顺宫,却看见季贤达依旧穿着上朝的大红蟒袍,嘴里斜叼了一根狗尾巴草,闲闲的抱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48 臂倚在宫墙上。 等龙辇过来季贤达站直身体,扔掉狗尾巴草弹弹肩上的白灰,跟着龙辇一起走。李慕君坐在高高的龙辇上向下瞄,却正好季贤达向上看。 两人目光相遇,季贤达挑起一边眉毛嘲笑:没我你行吗? 那神情太明显,李慕君回他一个冷嗤:没你朕一直都行,稀罕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然后两个人都目视前方往慈宁宫去。只是神色淡然的皇帝,没有发现她身上凝滞的气息消散,嘴角自己抿起一个小小的花朵。 兰太后略有些焦虑的等待,等着李慕君进来的时候刚扬起笑容,却发现季贤达也跟着进来,顿时脸色变得不好看:“哀家请陛下有事相商,季卿家退下。” 李慕君淡淡的开口:“朕有事找摄政王,碰巧母后相约便领他一道过来。” 季贤达揖手笑道:“小王见过太后娘娘,娘娘金安。”说完不等兰太后说话又笑着站起来:“借陛下的光,小王也尝尝太后娘娘宫里的好茶。” 接着季贤达露出玩味的笑容:“听说有兰都尉在京里淘的有野趣的茶,不知道小王有没有口福。” 兰太后很想说没有,可是多年的后宫生涯让她忍了下来,她温和的开口:“我和陛下说些家事,季卿家在此多有不便。” 季贤达随着皇帝落座正色道:“皇家无私事,陛下的家事便是国事。小王身为陛下的摄政王,自然要旁听替陛下分忧。” “母后有话只管吩咐,朕想信母后乃是坦荡之人,话无不可对人言。”李慕君淡淡的开口,旁边的宫女奉上茶水。 季贤达揭开盖子深深嗅了一下:“上好的大白菊平肝明目,还能散发冬日体内积下的寒邪,最适宜如今饮用。”说完尝了一口赞道“清香甘甜,好茶!” 兰太后气的恨不能一盏茶砸到季贤达头上。 李慕君也端起茶盏浅浅品尝了一口:“果然好茶” 兰太后挂上笑颜:“也是陛下一片孝心,宫里的好茶都先紧着慈宁宫。” 李慕君神色淡然:“为人子女自然孝顺第一” “陛下一贯是孝顺的,堪为天下典范,”兰太后说着眼角竟然沁出一点泪水“哀家一向知道陛下聪慧有心,因此朝堂之事虽然先帝有遗命让哀家监管,但哀家作为一个妇道人家,都是以陛下为先。” 这话里有话呢,在座的三个人心知肚明,这是既表功又威胁:李慕君也是‘妇道人家’。 “陛下知道哀家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希望早日抱到皇孙,但先帝遗命说要陛下长大十八岁,哀家便是再心焦也不曾催过陛下。” 哼!前年那一蛊□□怎么算?季贤达面上不显,心里却厌烦兰太后惺惺作态。 “哀家在后宫颐养千年,所希望的不过是含饴弄孙家宅安宁,如今你表哥……” 忍不住的季贤达笑着开口:“太后娘娘慎言,虽说按民间的算法,兰世子是陛下的表哥,但天子说起来都是孤家寡人,只有君臣哪来亲戚?” 李慕君垂目看桌上的茶盏,神色淡然却一言不发,她知道季贤达是不齿兰靖明的下作,不愿意称他为兰总兵。 季贤达的话让兰太后暗自咬牙,却无可奈何。虽说俗话‘朝廷还有三门穷亲戚’可那只是俗话,认真说起来皇上是一国之君,所有人都是臣下。 她忍了忍改口道:“靖明的事情怕是有什么隐情……” “既有隐情刚好有钦差前去调查,太后娘娘大可安居慈宁宫,等钦差带回来的消息。”说完季贤达对兰太后笑的诚恳“小王特意多派了几位大臣,断不会冤枉兰世子。” 兰太后听得心头一堵,看向李慕君正欲开口,李慕君却先说话: “母后一向都支持朕,朕十分感激。当日兰家远族兰文贵犯事,母后在朝堂上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尤为感动。朕也明白兰家表兄是母后的嫡亲侄子,可是朕想信母后深明大义,断不会罔顾国法。更何况母后和父皇鹣鲽情深,定然不会做出日后无法面见父皇的事情。” 兰太后暗自气恼,季贤达蛮横无理,李慕君倒是委婉,可是不仅用自己的话堵自己,还拿自己嫁入李家说事。嫁了李家又如何?没有儿子到底是兰家更亲。 这一次见面兰太后一无所获,季贤达倒是开心的跟着心上人回到了天顺宫。 “陛下,微臣如何?” 李慕君自己梳洗不理会季贤达,梳洗完坐到桌旁喝水。季贤达绕着皇帝转了几圈,忽然对门外的张来顺吩咐:“去王府把你家王爷的换洗衣裳,日常东西搬来。” 张来顺握着拂尘,双手搭在肚子上弯腰进来,看季王爷满脸喜色,皇帝低头喝茶一言不发,略等了等回道:“奴才这带人就去。” 皇上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哎~要他说还是季王爷住在这里好,热闹,皇上看着也多些人气,张来顺乐呵呵的领着人去摄政王府。 不一会明间里只剩下李慕君和季贤达,摄政王不用人客气,自己坐到皇帝身边悄声问:“君君想我没?我不在的时候怕不怕?” 李慕君确实默认季贤达住进来,兰靖明她要收拾,可她也担心兰太后使出下作手段。因此虽然不情愿,但季贤达还是陪在她左右她才安心,不过这不代表她默许季贤达什么事情。 “季贤达,你最好老实些……” 李慕君话没说完,季贤达就在佳人脸上亲了一口:“我天天都想君君,君君真薄情。” 又轻薄!以前住在天顺宫,就整天借着机会搂搂抱抱……李慕君想起那个试一试落在唇角的吻! 张来顺乐呵呵的领着大队人进来时,看见季贤达腰背挺直的跪在庭院中间。这一定是惹陛下生大气了,要不然季王爷都是跪在树下。张来顺楞了一下,忽然感慨还是王爷在的时候有趣。 “季王爷,奴才把上次搬走的都搬回来了。”张来顺路过时特意停下说了句。 “干的不错”季贤达心情很好的,从荷包里摸了个银裸子抛给他。 张来顺满脸笑容接住:“谢王爷赏”走了几步他有绕回来“王爷这太阳挺大的,要不奴才拿个斗笠给王爷?” 季贤达心情舒畅的笑了:“有眼力!”其实这点子太阳真不算什么,可是老话说‘鸨儿爱钞,姐儿爱俏’,他得俊俏些才能勾引心上人不是。 午膳的时候不用人吩咐,季王爷自己起来拍拍土,步履稳健的走到膳桌旁坐下。李慕君拿起筷子自己吃自己的,好像桌子上还是自己一个。张来顺冲旁边的宫女努努嘴,立刻有人送来碗筷放到季贤达面前。 下午的操练,季王爷当仁不让的继续陪同,日子一下就回到了过去。 兰靖远心内十分煎熬,可他也知道太后为将要回来的大哥发愁,没空理会这些。要他说兰靖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49 明根本就死不足惜,可惜那是兰家长子长孙,太后和他父亲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护。 很快到了六月初,兰靖明被押解回京,南境最详细的消息也随之回来。 ☆、兰靖明 兰靖明被押回来的时候正是伏天,兰太后听了消息立刻命人将兰靖明带到慈宁宫。看到蓬头垢面身穿囚衣佝偻身躯的侄子,兰太后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下来。 “姑母靖明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姑母救救侄儿。”一个月的囚车生涯,本就被酒色掏的有些虚空的兰靖明,狼狈的跪倒在兰太后面前。 “我的儿……”兰太后满眼的泪水哆嗦着伸手,却没法抚摸面前人的头发。发丝干枯凝结成污块不说,以兰太后的眼力竟然还看到有虱子爬出爬进“来人带世子下去沐浴更衣。” “姑母先赐侄儿一顿有肉的饱饭吧。”一个月的干粮吃的兰靖明想肉想疯了。 刚才激动不觉得,现在兰太后闻着侄儿身上越来越臭的味道,几乎想捂鼻子,她抬头吩咐:“来人伺候世子梳洗,传膳。” “要肉,最好红烧肉、红烧蹄髈、葫芦鸡。”兰靖明说着口水差点没留下来。 传膳的宫女看向兰太后,兰太后挥挥手心痛的不行。虽然她最喜欢兰靖远,可是兰靖明是兰家的长子长孙顶梁柱,她也是打小疼到大。 兰靖明下去梳洗,兰太后沉下来说:“把押解的差役叫进来。” “下官叩见太后娘娘”进来的不是普通差役,而是两个身穿绿色官袍的小官。 “朝廷还未定罪,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虐待兰世子!”太后娘娘坐在大堂内沉声质问。 也许是早就料到太后的怒火,一个绿袍小官不急不忙的跪地启奏:“微臣身为刑部官员,万不敢知法犯法。兰世子身有品级,下官奉旨押解一路均是按规定:细面饼,咸菜,清水,囚车内戴锁不戴枷。从不曾半分苛待。” 洗完手脸出来的兰靖明,听了怒道:“还没苛待?那饼子咬着磕牙,咸菜没有半点油腥。”想想那些难以下咽的东西,兰靖明过来一脚踢在绿衣官员身上。 绿衣官员还没有说话,兰太后高声道:“靖明跪下,随意侮辱朝廷命官,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兰太后一边喝斥一边心想:这孩子怎么出去几年,脾气如此暴躁不知遮掩。 绿衣小官也不打算追究这点子小事,跟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计较的。他弹弹身上的脚印。平静的说:“南方比京城还要酷热,一路荒山野岭,就是钦差大人也是如此将就。兵士们吃的更糟,咸菜都没有多的,这些兰世子也是看到的。” 兰太后原本是打算敲打敲打这些人,好让兰靖明在刑部大牢好过些,结果没想到兰靖明出去几年变得不分轻重缓急,先落下话柄。恰巧膳食摆上来,她挥挥手让两个小官退下。 浓郁的肉香刺激着兰靖明的味蕾,他等不及的扑过去,抓着筷子先撕下一大块带皮带油的肥肘子塞到嘴里。 兰太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侄儿,连坐下都顾不得上半身弯在桌子上,嘴里塞得太多合不拢,以至于油水又掉到碟子里。 这还是当年那个世家贵公子吗?兰太后终于有些看不下去,她问旁边的宫女:“为什么没有替世子梳头通发?” 一个宫女屈膝应道:“世子爷的头发需些时候才能梳洗通顺,可世子爷许久没吃过饱饭,等不及……” 兰太后回过眼看兰靖明,这会有几口肉垫肚子,终于舍得坐在板凳上。可是他上半身依然牢牢的斜在桌子上,一口等不及一口的给嘴里塞肉,因为咀嚼油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一桌子鸡鸭鱼肉,被风卷残云的塞到肚子里,兰靖明才放下筷子觉得他活过来。浴池早已备好热水,内侍们一次次的换水,直换了七八次,出来的兰靖明才被兰太后拉着手心疼:瘦了。 “太后娘娘,下官需得在宫门落匙前,送兰世子回刑部大牢。”两个绿衣官员进来启禀。 兰靖明大惊失色,拉紧兰太后的手:“姑母侄儿知错了,你是垂帘的太后,赦免侄儿吧。” 这孩子吓的没有分寸了,别说她是太后,就是皇上也不可能为所欲为。兰太后拍拍他的手,转头对下跪的官员说:“兰世子不管如何有正三品世子品阶,你们回去告诉张聪文,找最好的囚房切莫轻慢。” “是,下官谨遵懿旨。”两个官员冷静的行礼。 兰靖明却失去方寸:“姑母侄儿不去牢房,侄儿就待在慈宁宫,侄儿以后再也不敢了……”他跪在地上,抱着兰太后的腿不撒手。 “好了,靖明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现在是犯官,自然要待在刑部大牢,不过你放心姑母和你爹一定会保下你。” 兰靖明依依不舍的走了,临走还带走几碟子点心水果,他真是被贱民的吃食恶心够了,兰太后也答应每天派人去给他送御膳。 炎炎的烈日中,大夏又一次逢五逢十的朝会开了,以刑部侍郎张文鹏为首的钦差,将南境的情况一一道来。兰靖明羞辱邻国公主,引来南楚入侵;屠戮大夏百姓,导致南境一片混乱。有些百姓宁愿迁往南楚,有些被迫住进满是毒雾瘴气的深山,总之民生艰难潦倒户数锐减,山匪成灾。 虽然兰太后和兰氏一系再三努力,却没有任何作用,在季贤达和杨士诚的合作下,兰靖明被判斩首秋后执行。不仅如此勇侯教子不严,被降爵一等变成勇伯,就这还是念在太后的面上从轻发落。 兰太后几次请李慕君过去讲情,现在的朝局很明显,虽然看起来还是杨士诚一手遮天,但其实李慕君已经有了帝王的权利,只要她肯点头,兰靖明就一定可以特赦。 可是兰太后几次相请,季贤达都紧跟左右。兰太后暗恨不已,若是兰家长子长孙被处决,兰家在京城在朝堂还有什么脸面? 可惜就算她软硬兼施,李慕君也巍然不变,就在她心力憔悴的时候,另一项事情被提上朝堂。 “我大夏乃是礼仪之邦,如今南楚公主无辜身亡,南楚皇室遭受如此羞辱该如何补偿?”礼部尚书韩一燝出列启奏。 如今只要提起南楚二字,兰太后就心烦不已,她在金帘后开口:“好好的皇室千金不守闺阁清静,花枝招展到别国游玩,谁知他们是不是有意勾引守边大将” “太后娘娘,南楚习俗和我大夏不一样……”这次前去南境的钦差张文鹏出列,刚刚开口就别兰太后打断。 “两国相邻,既然来我国玩,就该知道入乡随俗,自己轻浮怪谁?” 李慕君神色平静下,心里的怒火慢慢燃烧起来,就在她准备出口反击时,季贤达扭过身笑道:“太后娘娘一向深明大义,怎么此番说话如此匪夷所思。照太后的意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50 思,走在街上被小偷偷了,是因为不该带钱上街了?明知街上有小偷,为什么带钱?” 季贤达冷笑:“如此强盗的逻辑,出自堂堂礼仪之邦的垂帘太后之口。小王看,太后还是退居深宫颐养千年,莫要再垂帘的好。” 季贤达话落,大夏的朝堂安静一片,可是这安静下似乎有狂风暴雨将要袭来。 ☆、谋划 兰太后气的目瞪口呆,几十年来还不曾有人敢如此顶撞羞辱于她,一时间只觉得脑子轰轰响。底下兰氏一系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季王爷如此狂妄,眼里还有没有上下尊卑?” 季贤达悠闲的转过身,面对质问的人缓慢说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是为不孝,做人臣子的也是一样的道理。看你品级不高,就只想着阿谀奉承,”说完季贤达慢慢的上下打量那人“德行堪忧” “够了”李慕君清淡的开口“这里是朝会,不是季爱卿训人的地方。刚才说到哪里了?”说完她看向礼部尚书韩一燝。 兰太后气的胸脯起伏,就算华贵的装饰,也不能掩盖她气的发青的脸色。以为本宫是杨士诚吗,你们两个一个黑脸一个白脸,就想踩下本宫?做梦! “娘娘、娘娘,你怎么样了。”忽然金帘后的宫女乱作一团“娘娘、娘娘!娘娘被季王爷气坏了”兰太后捂着胸口慢慢斜靠到宫女身上。 李慕君站起来走到帘后,看了眼闭目只嚷着胸口痛的兰太后吩咐:“传步辇进来送太后回宫,传太医院众位太医,入慈宁宫为太后请脉。” 步辇来了,季贤达跟着李慕君想要一起去慈宁宫,却被一个五品女官拦住:“太后娘娘是因为季王爷的无礼才气的胸口疼,季王爷实在不方便……” “让季贤达离哀家远些,哀家再也不想看到他!”捂着胸口□□的兰太后忽然说话。 李慕君回头用眼神止住季贤达,开口说:“朝会尚在继续,季爱卿和杨爱卿当以国事为重,太后这里自有众位太医伺候。” 清亮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季贤达,季贤达明白意思是:会一直有太医在,不会给太后什么独处算计的机会。可是太后曾经有过那样下作的手段,如今又是这样的时候季贤达怎么能放心,他宁可…… 看着季贤达豁出去的神色,李慕君眼神变得冷凝:绝不许你去慈宁宫跪地请罪,到时候太后借故提出什么条件就完全被动了。 季贤达抿紧嘴唇:我不在乎。 “哎呦,哀家的心口疼啊,这要是先帝在,哀家也不至于如此无依无靠。” 李慕君神色一瞬变成平静:“母后身体不适,朝政就有劳众位卿家,退朝后杨爱卿来慈宁宫汇报今日朝政。” “臣等遵旨”一众大臣跪下领旨。 李慕君站在高高的御阶之上,目光扫过地上的大臣,最后看了一眼季贤达。季贤达微微颔首,他忽然明白李慕君的意思了。步辇匆匆而来,宫女们扶着兰太后坐上去,李慕君步行跟在一侧。 “恭送陛下,恭送太后娘娘。”季贤达弯腰揖手领着朝臣行礼,等圣驾离开金銮殿,季贤达立刻起身开始朝会。他要趁着太后不在,把君君的意思安排下去,然后让杨士诚去慈宁宫带出他的君君。 慈宁宫里太监宫女来来往往无声的忙碌,帮太后除去发冠换下朝服,梳洗过后扶太后躺倒榻上,李慕君全程无声的站在一旁。 太医们匆匆而来,以钱院判为首研究了半天,最后又询问了情形,才开出一幅解暑热的温补药方。会诊完一众太医便要退下,李慕君淡淡的开口:“母后身体一向康健,如今忽然有疾朕实在不放心,钱太医你留下以备不时之需。” 其他太医在钱院判的带领下告退,留下钱益康有些奇怪:太后根本就没病,为什么要让自己留下?他正要开口,就听皇帝接着说:“朕为人子女,母后生病当亲奉汤药,钱太医来教朕熬药。” 吩咐完钱益康,李慕君转身对榻上的兰太后拱手:“母后先清静歇歇,朕一会就送来汤药。” “陛下?”钱益康看着张来顺扇着小火炉,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慈宁宫不要离开朕身边。”李慕君看着火炉里红红的火苗嘴唇微动,钱益康这才了然的点头:“微臣明白了”他记得皇上说过,兰太后下药的事情。 熬药是个费工夫的事情,李慕君又是个‘孝顺’的皇帝,自然慢火细熬,这一折腾将近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等李慕君领着端药的张来顺,和钱益康再进来的时候,听到消息的兰靖远过来看望兰太后。 “参见陛下”兰靖远起身行礼。 “兰爱卿不必多礼”李慕君一边说一边端过药碗“朕亲自来喂母后用药。” 哼!兰太后心里冷哼,这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本宫不是杨士诚那软蛋,让你软软硬硬的调理。 “皇上何必这样作态,真要有孝心就该知道哀家的心思。” 李慕君眉目不动的将药碗递给兰靖远,然后坐到踏旁的绣墩上说道:“母后的心思,朕当然知道,可是朕要是迫于孝道赦免兰家表兄,让天下人如何看母后?再者……” 李慕君看向端着药,一勺一勺认真喂的兰靖远,说道:“兰家最优秀的就在母后身边,淡泊明志、宁静致远。” 兰太后抬头看自己的侄子:“靖远确实是难得的好孩子。” 兰靖远朗然一笑:“陛下过奖。” “朕没有过奖,靖远的确是心思澄澈的君子。”说着她在睡榻旁坐下,看向兰太后“若真是兰靖明继承爵位,就算咱们护着他,可是他能教好孩子?兰家基业迟早因他败落。” 李慕君这话说的不错,也说到了兰太后的心里可是……她推开兰靖远手上的勺子,坐起来说道:“立靖远做世子也好,可是兰家祖上跟着太宗皇帝一起打天下,生里死里才得了一个侯爵如今……”说着兰太后的眼泪就流下来,如今变成了伯爵。 兰太后的话让兰靖远有些脸红,就凭他大哥做下的事,没有夺爵毁劵已经是格外恩遇。他又舀了一勺药,喂到兰太后嘴边,说道:“姑母你身体不好,不要操心家里的事,先喝药养好身体最重要。” 这傻孩子,此时不夺回侯爵之位,还等什么时候?兰太后又推开兰靖远的手,捏着帕子擦泪:“祖宗传下来的的家业,哀家看着败了,让哀家死后怎么去见老父……” 兰太后期期艾艾的哭,兰靖远有些尴尬:“姑母” “哀家好歹是一国太后,养大皇帝却保不住祖宗基业,将来死了可怎么见人……” 李慕君无奈:“母后何必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她沉吟了一下“朕命礼部重新发还兰家的侯爵之位罢了。” 兰靖远连忙站起来:“没有寸功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51 ,兰氏不敢受陛下如此皇恩。” “行了”兰靖远是君子,可就是太君子了也让人头疼,兰太后止住他的话,说道“靖远去隔壁休息一下,我和陛下母子说说话。” “姑母!”兰靖远暗自皱眉,这还不够难道还要赦免大哥不成?屠村多么残暴,上千条的人命。 “好了,你退下。”兰太后脸色不愉。 李慕君神色淡然的对兰靖远说:“兰爱卿听太后的懿旨,退下吧。” 兰靖远无可奈何退下,兰太后抓住李慕君的手,拉她坐到榻边:“皇上如此厚遇,哀家再没什么说的,只是你表兄……”兰太后的眼泪又流下来,她用帕子擦擦“哀家年纪大了,怎么也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你……” “母后,他犯的事太重了,朕真的无法赦免。”李慕君一副为难的样子。 “陛下,咱们是知心知肺的母子……”兰太后握紧李慕君的手“你真忍心母后伤心欲绝?” 知心知肺?李慕君在心里玩味这几个字,像是终于明白了,无奈的重舒一口气:“……朕,自然不忍母后伤心欲绝,明日便让杨士诚去办这件事。” 兰太后破涕为笑:“哀家就知道皇上最是明理孝顺,既如此哀家也没什么说得,下次朝会哀家便提议陛下亲政。这以后啊,哀家只等着抱孙子就好。” 兰太后不知想到什么,抿嘴笑:“陛下眼光不错,靖远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君子。” 得了好处,还想着拉拢李慕君的兰太后,也许诺了自己的交换条件:提议亲政。李慕君忍下心里的恶心,神色淡然任由兰太后高兴,如果季贤达还能如往日般了解她,那么…… 杨士诚忙完朝会前来回禀朝政,结果让兰太后差点没吐血:“你说什么?靖明午时问斩?还要把头颅送往南境向南楚王谢罪?” 李慕君皱起眉毛:“为何如此?” “原本商议送些美女和金银珠宝,以安抚南楚。可是去年户部欠收,今年的兵饷,还有工部的拨银,天下官员的俸禄……最后季王爷说‘冤有头债有主,既然兰靖明是死罪,就用他的头颅安抚南楚’。” 兰太后气的浑身哆嗦,李慕君立刻起身叫钱益康号脉。兰太后抽回手,焦急的对李慕君说:“陛下特赦,特赦!” “好好好,母后不要着急,朕这就发旨意。” 可是这地方没有写圣旨的东西,再者李慕君也没有亲政,所以:“朕这就带杨爱卿去前朝,让他下特赦诏令。” 只可惜季贤达算准了时间,根本不可能来得急,诏令不到兰靖明头颅落地。 ☆、计中计 兰靖明不但没有救回来,连人头都被季贤达命人用石灰裹了,五百里加急送往南楚追都追不上。兰太后这下羞怒交加,是真的不舒服了。 李慕君每天带着一帮太医守在慈宁宫,熬药端汤从不假他人之手。 “皇上,季贤达还住在天顺宫?”兰太后躺在榻上看起来有气无力。 李慕君慢慢的替她打扇,语调平稳:“安国寺的高僧说季卿家命犯太岁,最好有龙气庇佑方能平安。” 哼,李慕君算什么真龙天子,完全是胡说。可是她却和李慕君绑在一条绳上,如今李慕君愿意这样伏低做小,也算表明态度,兰太后一时也不好翻脸。 “皇上”兰太后话没落,眼泪先流下来“可怜你表兄尸身不全……” 李慕君神色淡淡的摇着扇子,她这些年风雨无阻的锻炼,这会体现出来了,这扇子便是摇上一个时辰她也顶得住。 听到兰太后又说起这个话题,她不紧不慢的说:“母后放心,朕已经派人去追了,就是慢几天追到南楚,总也能追回来。” 八百里加急是用于兵祸,几天下来不说驿站里累死的马匹,便是信差也有累死的,所以轻易不能用的。至于五百里也是国有大事才能用,兰靖明这件事只能算私事,因此用三百里加急,已经是格外恩遇。 兰太后心里恨得不行,她觉得这整件事就是李慕君和季贤达联手做的。只是那一日突然装病是她心血来潮,找不到两人联手的证据。她觉得自己握有李慕君的致命把柄,却进退两难拿她没有办法。总好在李慕君对季贤达没意思,他们两人也没有同寝,兰太后觉得为了将来她还能忍一忍。 “陛下回来了,累不累?”季贤达热情的迎出来。 李慕君神色淡淡的绕过他:“还好” 一排宫女端着金盆、澡豆、棉巾、香脂伺候皇帝洗手,另一排宫女换上新鲜的果子、点心、茶水,等她们忙完都在张来顺的带领下退出明间。 外边正是中伏七月的时候暴热无比,李慕君没什么胃口,坐到桌边只端了清茶来喝。 季贤达坐到皇帝身旁,一边替她摇扇一边低声问“那老太婆今天又怎么为难陛下了?” 李慕君神色淡然的喝茶,似乎没有听到。 “陛下,这个人留着迟早是祸害,不如趁她病……”要她命。 李慕君放下茶盏,对于季贤达要谋害一国太后的事,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开口说了另一件事:“季爱卿年纪不小了,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朕看季爱卿还是早日放下心思,娶一个好姑娘才是上策。” 季贤达摇着扇子的手慢下来,君君你怎么能这么忍心? 李慕君起身回到自己的寝室,她知道自己对不住季贤达,让他背负了兰氏一系的全部怒火。她也知道现在赶季贤达走,是真的用过既丢,可是她能怎么样? 兰氏一系元气大伤,南军的总兵也换了自己的人,和兰氏再无瓜葛。她现在必须稳住兰太后,一来免得后院起火,二来在自己不能全面掌控朝政之前,就得保持多方制衡,只能对不起季贤达。 兰氏现在只剩下一个兰太后,地位尊贵把持后宫。李慕君想要绕过兰靖远,在兰太后眼皮下安稳生下子嗣,那么这个孩子的父亲注定不能是季贤达,否则兰太后不定会怎么样。 为了朝政平衡,只能对不起季贤达,李慕君希望季贤达能明白自己,早日放手。 君君你还真是天生的帝王,冷心冷肺不相信任何人。季贤达没有回头去看李慕君离开的方向,他坐在桌边,端起李慕君刚才喝过的茶杯,把里边的余茶一口喝尽。 君君……你必定是我的,季贤达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仔细看和李慕君神色淡然时的笑容非常相似。 季贤达思索了一会,笑了,君君你想要稳住兰慧贞?我就让你稳不住。他心里算计了一回,忽然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咣当’的声音传进李慕君的寝室,她微微怔了一下:他……生气了?这想法不过转了一圈,便被她压下,继续查看杨士诚最近处理的折子。 ‘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52 咣当’清脆的碎瓷声惊得殿外的太监宫女急忙进来,季贤达满脸怒色的起身回到自己的卧室,‘哐当’合上屋门。进了屋子,季贤达神色变得轻松,慈宁宫眼线好像叫青玉的宫女果然当值。 很快兰太后就知道,季贤达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和李慕君置气。他虽然还住在天顺宫,但是下午操练也不陪了,平日里也不像以前总是围着皇帝打转,一张冷脸好像皇帝欠了他什么似得。 其实偷偷传话的宫女觉得,皇上和王爷就好像两口子闹别扭,季王爷就是那个闹别扭的小媳妇,可惜皇上不肯哄。 季贤达再不主动和自己说话逗趣,每天冷冰冰的一起吃饭看书,李慕君倒不好意思赶他走。就这么一天天拖着,朝廷里重新给兰府升为侯爵,兰靖远也成了世子。 兰靖明的人头也从南楚讨回来安葬,就是时间有些久光剩了头骨,还有打开棺木的时候,一股冲鼻的腐臭,身上的皮肉烂成脓浆。 除此之外,随着李慕君照旧隔三差五去给兰太后请安,后宫又开始一片祥和。 青玉这天又是晚上的值,因为季王爷总是住在天顺宫,太后娘娘很担心陛下有龙阳之好,所以叮嘱青玉一定要弄清。青玉也觉得季王爷待皇上不像君臣,常常亲自动手伺候皇上茶水更衣,神色间的殷勤更是亲昵。 即便如此青玉觉得皇上对季王爷,没有什么情谊。话说回来皇上长得真好看!青玉捧心回想皇上神色淡然的脸,要是皇上能看中自己就好了,真好看…… 咯吱……深夜里忽然响起开门的声音,青玉惊醒起身去明间查看。她看见季王爷夹着一堆东西,伸手掩住皇上寝室的房门,然后转头左右看。青玉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闪到柱子后边躲起来。 季贤达腋下夹着一团床单,站着李慕君寝室前做出掩门的动作,看到柱子后的裙角假做不知偷偷溜回自己的寝室。他把床单大略铺到炕上,忽然坏坏一笑:君君…… ☆、计中计 用过早膳皇帝去上书房,季贤达也会离开皇宫回王府忙他的事情。往日里青玉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自从季王爷摔了茶杯到现在,她蓦然察觉隔上三五日,季王爷出宫的时候,前腹那里似乎微微鼓出一块。 青玉趁着大伙都在伺候两位主子早膳,偷摸进季贤达的卧室。一眼看过去干净整齐,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青玉掩好门走到柜子边,迅速轻巧的打开柜子,里边衣服叠的整整齐齐。 房子就这么大,季王爷昨晚偷偷摸摸夹的包袱呢?青玉皱眉,她放弃衣柜摸了一遍叠平整的被子,忽然她在薄薄的被子里摸出一块软软的布料。 吃完早膳季贤达回到卧室,闻着屋里的味道挑眉笑了一下。他似乎没有发现别人动过自己的被子,只是把那块叠的整齐的布料揣到怀里,然后冷着脸离开皇宫。 青玉白着脸嘴唇哆嗦的,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兰嬷嬷,然后失魂落魄的回到皇城自己的住所:知道这样的秘密,自己大概活不久了吧。 兰太后听完兰嬷嬷的耳语肃然变色,兰嬷嬷也是一脸忧心:皇上怎么会和季王爷……哎想都不能想,造孽啊…… “娘娘,要不然老奴再出去一次……”再弄些药回来,总得让陛下宠幸宫女生下子嗣吧。兰嬷嬷觉得自己进宫几十年,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情。 兰太后一张脸难看到极点,她低声问:“果然有那东西?” 兰嬷嬷忧心忡忡的说:“青玉是特意教导过的,知道那东西过后的样子,绝对是……男人的精水干涸后的痕迹。”哎呦,天神爷!两个男人……不能想,不能想……也不知道皇上和季王爷谁在上边?皇上压王爷?有点矮吧,王爷压皇上!天哪大不敬。 兰嬷嬷被这惊雷般的消息震的七荤八素,整个人都混乱一团,脑子里一堆有的没的。没注意到兰太后一张脸都气白了。 兰慧贞狠狠捏着玉如意,控制自己的颤抖。只有精水没有落红,那就不是第一次了,而且照青玉的说法,是自从摔茶盏后,季贤达便开始隔三差五偷偷摸摸运床单出去。 兰太后终于没忍住,手里的玉如意狠狠砸向地面,可惜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摔的稀烂。只是兰太后犹不解气,他们瞒她好苦,这一刻兰慧贞深深的恨李慕君和季贤达。 算起来那就是一个月前的事了,那时候兰靖明被问斩头颅被送往南楚,可是李慕君却一面对自己示好,一面夺了兰家兵权,还和季贤达翻雨覆雨! 哼!你们可真会做戏啊,兰太后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去外边买药性最强的药回来。” “是”兰嬷嬷一边行礼一边往外退,确实得买点狠药,要不然李氏皇族不得绝嗣!只是不等她走到门外有听到兰太后叫到:“等等” 兰慧贞皱眉寻思,这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就算用药放倒李慕君,谁知道怀的是不是靖远的孩子?不行:“你先下去歇着,让哀家一个人好好想想。” “娘娘?”兰嬷嬷忧心的轻声问道。 兰太后挥挥手:“你下去吧,兹事体大你明白的,决不能走漏风声。” “老奴明白,老奴这就去办。” 季贤达第二天没看见青玉,后来听说青玉不知怎么失足落水没了。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兰太后一个人坐在桌旁,思索该怎么办,怎么才能保证李慕君生下兰氏的子嗣。 至于李慕君清白不在,兰太后觉得为了那龙椅,也只能让兰靖远受点委屈,反正将来多得是温柔贤淑的好姑娘,让自己的侄子随意挑选。 事情过去没几天便到八月十五,这一次兰太后说中秋佳节,她忽然想念自己的弟弟勇侯。这也不奇怪虽说兰慧贞贵为太后,可是勇侯是外男并不能轻易进宫,更何况兰靖明没了勇侯要服孝不好进宫。 兰太后看到自己的弟弟,脸浮虚肉胡子里夹杂了几根白须,一身素服心痛的不行。他们兰家痛失南境兵权,没了承重子孙,始作俑者却瞒天过海巫山云雨好不快活,兰太后觉得自己绝不能手软。 勇侯进宫季贤达自然知道,只是两个人说了什么他却无从得知。虽然现在的禁军布满他的眼线,可是人家有防备身边没一个伺候的。 兰太后要动手了,季贤达在宫里不动声色的跟紧李慕君,在宫外派出了几个最好的斥候,跟紧勇侯,绝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知道季同学昨晚对着床单做啥好事了吧,哈哈哈。 ☆、计中计 上林苑和太仆寺很久都没有这么忙了。前些年熙和帝在的时候,身体不大好最后两年没有秋狩。后来新皇即位,第一年朝中杨士诚和兰太后争斗,引的朝中到地方咬成一片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53 没能秋狩。第二年全国核查田产,朝里杀了一波,地方上好几处民乱,谁有心思来秋狩。 终于祥泰三年该顺的都顺了,户部钱粮收的盆满钵满。杨士诚私下商量皇帝,这次秋狩皇帝拿出文治武功来,明年的春闱由李慕君做主,他在一旁辅助。 首辅的意思是慢慢过渡下,到后年皇帝亲政水到渠成。那时候也差不多可以着手开放,边关海运的事情。眼看大夏腾飞在望,杨士诚激动不已,对这时隔五年的秋狩特别重视,因此上林苑和太仆寺忙的人仰马翻。 从夏天到秋天,季贤达都是一副木板脸,李慕君每每看的无言以对。平心而论她能这么轻易收服杨士诚,去除大夏毒瘤,斩了兰靖明,避过太后暗算都要多亏季贤达。 可是越了解他,李慕君就越明白那个人有多强。在朝中没有势力的情况下都能翻手云覆手雨,这样的本事让她如何安心。 李慕君每日里神色淡然,季贤达每天板着脸,两个人一起吃饭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只当彼此不存在。这就苦了张来顺和天顺宫一干宫人,都小心翼翼唯恐出了什么岔子。 时间很快到了十月初,李慕君领着朝臣贵戚在上万禁军的护卫下,浩浩汤汤到了城北六百余里的皇家猎场。太宗皇帝特别喜欢围猎,所以这猎场很大有草场有山林,行宫也建的不错。 猎场上芳草东西看一望无际,似绿毯随着明净蜿蜒的河流通向天边。再往北是绵延的青山,不过这季节山上除了常年不落的青松翠柏,还有一团团金黄秋色,火红的枫叶,在净蓝的高远的天空下,绚烂无比。 到了这里不说文武大臣,便是一向淡然的皇帝,也觉得眼界开阔心情愉悦。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季贤达脸上露出了多日不见的笑容,又开始围着皇帝打转。 看着摄政王恢复正常,张来顺总算舒了口气,这两口子闹矛盾下人最难做。哎?为啥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张来顺打了一个哆嗦收敛心思,领着人去收拾皇上下榻之处。 “陛下练了两年箭法,秋狩便可以大展身手。”季贤达骑在马上笑的客气而俊美。 想到他悉心教导自己三年,李慕君便不忍心当众赶他走:“这几年辛苦季爱卿……” 季贤达不等李慕君继续说下去,笑着开口:“坐了四五天的马车,不如微臣陪陛下驭马奔驰舒缓一下疲乏?” 旁边的杨士诚笑道:“还是年轻好,老臣便是想要快马也做不到了。” “就是啊,岁月不饶人呐。” 这些重臣年轻的真没有几个,基本都是五十左右,这会放下朝政党系之争随意围在一起闲聊。 李慕君到底要在众人面前给季贤达脸面,也是浑身肌肉僵硬,因此淡淡点头。一踢马镫,两个人离开众人慢慢在草场上开始快跑。 蓝天白云青草地,明净的秋水像玉带蜿蜒在天地间,两个人策马而行确实很舒畅。可是看在兰太后眼里,就只有恼怒:双宿双飞,你们休想这么容易。 第二天围猎开始的时候,上千禁军身穿大红甲胄骑着骏马吹着号角,从四下里把猎物赶到草地中央。 受惊的兔子,慌张的麋鹿,惶恐的黄羊,惊飞的野鸡……李慕君作为皇帝,骑在马上第一个举起弓箭。八十斤的弓被她缓缓拉开,稳稳的坐在马上,周围的文武大臣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这是他们帝王秋狩第一次开弓。 瞄准一只矫捷的梅花鹿,李慕君没有多做停留,箭离弦而去直直射在梅花鹿的脖子上。周围静了一息,文臣武将们不可置信的看着倒下的猎物。要知道野物们虽然被赶了出来,可是它们受了惊吓,一刻不停的东奔西跑,并不容易射到,可是李慕君第一次射猎却能一箭毙命。 “威武!”季贤达率先举起手里的弓箭挥舞。 “威武!” “威武!”上千禁军跟着摇臂呐喊。 年轻的皇帝身穿软甲,神色淡然的高坐在骏马之上,清澈的秋阳之下竟然隐隐泛着光彩。杨士诚看的热泪盈眶,这便是大夏的天子:少年稳重,文武双全,睿质天成。 “天佑大夏,吾皇万岁!”杨士诚忽然振臂高喝。 “天佑大夏,吾皇万岁!”朝臣们忘了自己的年龄的往日的沉稳,激动地胡子乱抖。 季贤达看着激动地朝臣笑了,他又一次举起弓箭高呼:“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吾皇万岁!”整个草场上只回应这一个地动山摇的高呼声。 兰太后坐在高台上看着文武大臣、禁军宫人上千人在皇帝周围振臂高呼。她慢慢的捏起手指:这样的李慕君,就算她现在当众说她是个姑娘,恐怕也没人相信,整个大夏哪有这样的女子。 草场围猎是秋狩的开始,这个时候不管文臣武将都会放开,文臣有文臣的玩法:下棋、联诗、行酒令;武将有武将的玩法:射猎、赛马、比酒量。京师左右营的年轻校尉们,更是借着这难的的机会,在皇帝面前展现他们矫健的身姿,娴熟的弓马。 季贤看着又一个年轻的校尉,快马从皇帝面前略过,身后的马背上挂着好些猎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有什么好神气的,要不是为了保护我的君君……本王比你能耐多了,切! “陛下,这样看着没意思,陛下不喜欢射猎,咱们去钓鱼吧。”绿色的草地,清澈的河水,和君君一起垂钓……季贤达笑的很美。 李慕君看了季贤达一眼,转头对兰太后说:“母后枯坐没有意思,不如朕陪母后去钓鱼。” 季贤达…… 兰太后听得直犯恶心,你们私底下恩恩爱爱,却来哄本宫?她面上扯开合宜的笑容:“哀家年纪大了,喜欢看这些热闹的,陛下不必特意陪着哀家,只管自己去玩。陛下有孝心,等过几日去山里行猎时,帮哀家打张狐狸皮做围脖就好。” 想要打到真正的好皮子,还是要到深山里。因此秋狩最好玩的是草场围猎,白天纵马狂欢,晚上篝火烤肉。但是最精彩刺激的却是入山行猎,看谁能打到好东西。 因为皇帝也要进山,所以这片山岭已经被封查过没有凶兽,并且陪着皇帝的有一百多禁军。说是皇帝进山行猎,照李慕君看不如说是深山野营。 可偏偏他们进山第二天遇到了野猪,不是一头是三四头一起。一熊二猪三虎,野猪发起凶来,老虎也要退避三舍,更何况是好几只。 也不知道这些野猪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面对一百多禁军也敢冲过来。二三十禁军围起来,其他人护着皇帝在旁边看着。 或许是这地方有什么稀奇,不一会竟然又来了两头熊,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一半人留下断后,另一半人护着皇帝离开。 李慕君从来不相信巧合,她看似面无表情的勒马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54 前行,其实另一只手已经扣住了季贤达送她的匕首。 接下来的路越来越难走,最奇怪是后边的人迟迟没有追上来。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射来暗箭,登时十几个禁军见血封喉,尤其是季贤达似乎特别受关照。 不一会箭停下,李慕君神色平静的看着带路的禁军百夫长:“你想做什么,弑君吗?” “不,末将只是奉太后之名清君侧。” 那百夫长的话刚说完,丛林里走出十来个黑衣人,和着剩下的十多个禁军一起围住季贤达:“季王爷的本事,末将早有耳闻,今日正好见识见识。” “陛下救我”季贤达毫不犹豫的看向李慕君。 ……皇帝 ……众人 ☆、争执 李慕君冷着脸看了一会季贤达,从马上下来牵着马离他远一些,靠着一颗大树站好:“你们动手吧,朕在一边看着。” ……季贤达:完了,君君生气了。 “陛下原谅微臣,微臣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季贤达态度很诚恳。 哼,明知道太后有伏击竟然不事先吐露,很好玩么?李慕君为什么不慌张?看季贤达不是想法突围,而是向她求救就能猜出来。若真没有任何准备,遇到这种事季贤达一定会把她护在身后,让她想法逃跑。 “众位动手吧,朕正好看看季卿家到底是不是名不虚传。” 埋伏在外的武元通听着皇帝清冷的声音,打了一个哆嗦:皇上好狠心,将军陪了那么久竟然一点都不在乎。 君君好聪明,站在圈外一面背靠大树,一面把马横在前边,最大限度保证了自己的安全。我的心上人永远这么聪明冷静,简直太可爱了,季贤达心里很喜欢。 “既然陛下想看看微臣的能耐,微臣今日就献丑了。”季贤达掂了掂手上的垮刀,向着头领猛冲过去。 领头的连忙举刀相迎,除了几个监视皇帝的,旁边的人都扑向季贤达。树林里不知什么时候射出几只羽箭,然后一些矫健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李慕君身旁。 “陛下不要惊慌,末将王府正五品侍卫长武元通,前来护驾。” 李慕君看了眼身材魁梧的武元通,这些不过是听命行事的,她倒不好为难,因此淡淡的点点头。不过一会叛乱的人和黑衣刺客便被活捉。 “陛下微臣果然料事如神,名不虚传吧。”季贤达笑着走到皇帝身边。 刚才和人厮杀,季贤达脸上手上都溅的有血,他过来时怕吓到心上人,特意都洗干净了。可是身上却依然有血迹,一过来便有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李慕君脸色沉静问他:“是因为兰靖明的原因,所以太后要你的命?” 季贤达笑了笑在李慕君身边坐下:“兰慧贞在天顺宫安插了三四个眼线,微臣将计就计让她以为……”季贤达靠近李慕君在她耳边悄悄吐出几个字。 李慕君听了,第一次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瞪向季贤达: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翻云覆雨了? “陛下,以你为兰太后只是想杀我?”季贤达冷笑“她要这些人把你迷晕弄成重伤的样子,然后软禁在后宫,你一个……只要……”你一个女儿家,只要有孕还能怎么样? 季贤达未尽的话语,李慕君完全明白了,可是她也不能如季贤达的意思。可恨的男人,她辛辛苦苦维持的平衡,被他打破了。 李慕君相信,如果不是季贤达非要横插一杠,她完全可以稳住兰太后,如今……皇帝垂目思索了一会,站起身走到那群俘虏面前淡淡的说道: “太后娘娘恨季卿家斩了兰家嫡长子,所以买凶报仇。你们为了钱财胆敢谋刺当朝摄政王,罪不容赦。”李慕君清冷的说完对旁边的武元通吩咐道“就地处斩一个不留。” 那个百夫长似乎料到只有死路一条,倒是没什么反应,可是别人就不一定了。 “陛下饶命啊,太后娘娘不仅吩咐小的们斩杀王爷,还命小的们……” “闭嘴,你这软骨头!”百夫长怒目而视。 都要死了,这些为钱卖命的谁还在乎骨头软硬,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小的可以作证,太后意图对陛下不轨,还命小的们把皇上弄成……” “闭嘴!临死还敢挑拨朕和太后的关系。武元通,朕命你立刻将这些人斩首,为何不动手?难道你只听季贤达的命令不成?” “末将不敢”武元通连忙跪地请罪。 真是滑头说着不敢,老实的请罪,就是不执行命令。李慕君脸色冷淡转身就走,却被沉着脸的季贤达挡住:“你还要替兰慧贞遮掩?”还要拒我千里之外? 李慕君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 “你信不信!”信不信我能办了你?季贤达眼里是冰山下的火。 有种你试试,咱们鱼死网破!我李慕君要是被你季贤达胁迫,我就不姓李。 明明都冷着脸,可是武元通却觉得,这块地仿佛兵戈铁马战火纷飞,他悄悄地往远处挪了点。 季贤达抿着嘴胸膛沉沉的起伏:明明喜欢我,为什么不肯信我? 就凭你今天的行为让我怎么信你?李慕君抿紧嘴唇,神色好似坚冰。 难道没有今天,你就会信我? 不会! 你! 两个人分明都纹丝不动,可是武元通却觉得似乎电闪雷鸣,噼里啪啦有些吓人,他又往远处挪了挪。 季贤达脸色铁青胸脯一起一伏,可是面前的人寸步不让。 “把这些王八蛋统统砍了!”最后让步的还是摄政王,把这些人砍了,李慕君还可以想法子继续稳住兰太后。他拉起皇帝的手:“你跟我来。” “饶命啊,王爷饶命。”一时间被俘的二三十人连爬带滚,想要过来求饶。 李慕君被拉得踉踉跄跄,依然冷笑嘲讽:“看来他们也知道这里谁做主,都知道向季王爷求情。” 被讽刺的季贤达嚯然停下转身,满脸冷色:“让他们闭嘴,立马砍了。你们待在原地不许动,如果有人不守命令军法处置。” “是”随着应声落地,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 季贤达拉着李慕君继续在密林里穿行,李慕君冷着脸就算走的跌跌拌拌也开开口。到底是季王爷不忍心:这死倔的女人。他只能走的慢一些好让心上人行走不那么困难。两个人走了大约一刻钟,确保武元通他们绝不会听到一点动静,季贤达才停下来。 “君君”季贤达声音缠绵,单独和心上人在一起,季王爷总是忍不住心思摇曳“我一直希望能这样光明正大的叫你。” 李慕君甩开手,冷着脸往旁边走了几步。 季贤达跟进几步:“君君,你信我好不好,我们季家男人对心上人,从来没有三心二意的。” 信你?没有外人李慕君也不再忍自己的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55 性子:“信你什么?不说今天你瞒我的事,往日里你装模作样占了我多少便宜?” 季贤达有些心虚,想想借着教箭法把人抱在怀里,还有亲亲什么的,还有借着看书困了枕在人家腿上。当然只是略微感受了一下君君的大腿…… 季贤达再靠近些有点不好意思:“你是我心上人,我自然想要亲近嘛。” 李慕君再往旁边让一些:“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你自重。” 季贤达才不相信,他又靠近自己的心上人,深情的低语:“君君,你是骗我,还是骗你自己?你要真的不喜欢我,能忍着我在你身边一待两年多日夜相伴?” 李慕君心里一紧慢慢捏起拳头,然后又一根根放松手指,她神色平静的开口:“我从没有喜欢过你,请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受伤 又一次被认真清晰的决绝,季贤达冷起脸,他沉默不语的看向李慕君。 北境时在操练场上,每当季贤达不喜不怒,面色沉静的时候,下边数万士兵就静的鸦雀无声。就是长和季贤达笑闹的武元通等将领,也是小心翼翼全神贯注,生怕哪里没做好。 可是这张让千军万马敬畏的冷脸,对李慕君没有半分作用,她知道季贤达拿她没法子。该说的都说了李慕君对冷脸没什么偏爱,往旁边几步绕过季贤达想往回走。气结的季王爷一把拉住心上人的胳膊: “话没说清不许走!” 哪里没说清,明明说的清清楚楚,非得按你想要的才算说清?李慕君甩胳膊,可是季贤达抓得很紧。皇帝也是憋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去掰摄政王的手。 两个人拉拉扯扯,忽然李慕君脚下一空“啊”的一声惊叫,天旋地转两个人掉到半空。电光火石之间季贤达反应迅速的抱紧李慕君,自己垫在下边。 “砰”的一声,两个人狠狠落到地面,垫在下边的季贤达因为迅猛的冲击,一口热血喷到被他护在上方的李慕君脸上。 惊魂一刻,李慕君脑子慢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她连忙轻轻的想要从季贤达身上起来,可是却被季贤达胳膊用力困住:“危……险,别……动……”一开口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 李慕君维持身体僵硬不动,抬头四周看看,这里阴暗潮湿,地上是厚厚的腐朽枯败的枝叶,鼻尖是泥土腐湿的霉味。 季贤达的心肺似乎被剧烈的冲出体外,随之来的剧痛让他有一息恍惚,不过他很快察觉到皇帝的动作,艰难的开口制止。随后他也缓慢地左右转动眼珠查探。 上边是被藤蔓野草盖住的洞口,一些阳光顺着他们破开的洞口洒进来,这里是个四丈左右的天然坑洞,洞壁是湿滑的苔藓,下边还有唰唰的水声。 “这里有底下暗河,咱们落在坑的半中央的一个小平台上。”李慕君声音清冷缓慢“你的手下大概多久会找来。” 这个平台的洞壁直上直下,没有办法爬上去,更何况季贤达绝对是伤了内脏才会吐血,没事决不能乱动的。 “军令如山,不到深夜他们不会……找来”季贤达忍了忍,没忍住侧头吐出一口血“君君不怕,虽然会晚一些……但是要找到咱们对他们……而言,”季贤达喘口气,新鲜的血液不停的从他口中溢出。 “别说了朕明白,咱们只要静等就行,你松开胳膊我慢慢起身,这地方不算小。”李慕君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季贤达笑笑,君君永远这样冷静可爱,让他爱的不能自拔。他却不知道虽然他很好的护住了李慕君的上半身,但是李慕君的腿却没法护住,这会正如骨裂般巨疼。 李慕君面色平静的忍下巨疼,想要撑着胳膊起身,但是却被季贤达微微用力止住。虽然季贤达脸上还是笑容,但是他唇边再一次溢出的鲜血,暴露了用力的后果。 李慕君见了皱眉不语。 “君君,我喜欢上的人别想我会放手……”又是血“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弄死我……”鲜血随着他沉重的喘息说话,一次次溢出唇角。 李慕君冷着脸帮他一点点擦掉,仿佛没有听到季贤达的话。 “我不死就一定会想办法……和你在一起……”寂静的暗坑里,季贤达的呼吸声仿佛漏气的破风箱‘呼哧、呼哧’“你想稳住兰慧贞……我让你稳不住……” 李慕君不再劝说季贤达不要说话,她只是静静的一次次擦掉溢出的鲜血。 “君君,弄死我……否则我会干掉杨士诚……收拾周厚德……”季贤达似乎没有觉察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虽然他身上越来越冷还是坚持说话。 周厚德是京师左营的统领,是李慕君手下最大的依仗。听到季贤达要收拾周厚德,李慕君的手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用帕子帮他擦血,只是那帕子已经血漉漉湿淋淋,即便是在昏暗的洞穴里,李慕君也可以看到季贤达半张脸全是血迹。 “君君……你唯一的机会……”季贤达眼里的亮光慢慢暗淡,他的君君不劝他休息,是想他这样失血而亡吧“……弄死我……你就自由了……” 李慕君脸色平静,眼里却慢慢聚起泪水,真的要这样让季贤达死掉?可是明明已经痛苦的难以支撑,还要说话免得她还怕。 “君君……你不说话……好无趣……”鲜血似乎总也流不完,可季贤达明显的身上的热气在消失,人也变得轻飘飘的似乎要离体而去,君君我不能陪你了。 “……你不说话,算了……我睡觉了……你也别来烦我……”季贤达的瞳孔慢慢放大,他闭上眼睛,放松胳膊任它们自己从最爱的君君身上滑落。 ……山洞里陷入死寂,只有下边的暗河唰唰的流淌,李慕君一动不动的撑在季贤达上边。半晌一滴泪从李慕君眼中掉下来,砸到季贤达脸上,然后又是一滴。 那两滴泪端端落在季贤达的脸上,倒像是季贤达哭了,明明陷入昏迷的人,竟似乎察觉到心上人的伤心:“……君君……不怕……不怕……不怕……” 一声声缥缈含糊的低音,就算是李慕君近在咫尺也听不清楚,她俯下身把耳朵放在季贤达嘴边,终于听清了那含混的声音“君君……不怕……我在呢……” 李慕君心头剧痛,眼泪像开闸的河水,哗哗的往下流:“季贤达,你要是活下来,我就跟你在一起。”什么平衡,什么防备,这个男人生死关头念着她,她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次? “季贤达是个男人,就挺住,挺过去咱们就在一起。” ☆、受伤 李慕君清冷坚定的话音落地,暗坑里一片寂静,她的眼里只有季贤达微弱的胸口呼吸,耳便是唰唰的水声。 没有任何反应,李慕君感觉到一阵阵湿寒的气息,顺着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56 她的胳膊渗入肌肤,身上冒出一个个鸡皮疙瘩。她有俯下身把耳朵放到季贤达嘴边,那微微噏合的嘴唇里似乎还有似散未散的话音“……君君……不怕……” 李慕君的心缩成一团眼眶酸涩,季贤达了解她,她又何尝不了解季贤达。现在不过巳初时刻,他说军令如山,不到深夜武元通他们都不会找来。 季贤达内脏受损就算他身强体健,可是在这样阴暗潮湿的地方躺五六个时辰,便是正常人也受不了。再等人回去请太医,一个来回还得两天。 季贤达怕是难以支撑到那个时候,所以他把自己的生命交到李慕君手中,可是交了是不是该做出承若,付出利益?可他偏偏不,昏迷前还在信誓旦旦的威胁皇帝。如果李慕君不和他在一起,他要废了杨士诚收拾周厚德,斩掉皇帝的左膀右臂。这目的就很明显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和李慕君在一起。 李慕君一动不动的伏在季贤达上方,听着那喃喃飘散地噫语,眼里的泪落下来。季贤达的意思她明白,如果不和他在一起就不要救他,否则只要他活着,他们势必会在一起。 明明都是无法把握自己生死的人,意识里还记得安慰自己。李慕君握起季贤达冰凉的手:“我会救你的。” 李慕君脱下外衣盖在季贤达身上,握着他的手四处观察。这地方太陡峭,想要爬上去并不容易,更何况出去就是密林,她不确定自己能找到回去的路不。 剩下的声音,离这么远不用考虑。双手握住的手越来越凉,凉意顺着李慕君的手从胳膊一直延伸到心里。 李慕君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她从荷包里掏出火镰火石。这东西是临出发前季贤达给她装在荷包里的,说是人不论什么时候,靠自己是最保险的,万一在外边遇危险点一堆火,总会把危险降低。 季贤达虽然是个武将却很细心,不仅有小巧的火镰火石还有火绒,总算李慕君不用为难再者潮湿的地方怎么找火引子。 ‘刺啦’一声微弱的火星在暗洞里闪烁,可惜李慕君并不熟练,那点子火星并不能点燃火绒,反倒是她自己没把握好,一根手指蹭过火镰,划破皮火辣辣的疼。 李慕君面无表情的把手指放在嘴里吸允一下继续努力,‘刺啦’‘刺啦’一声又一声,微弱的火星明明灭灭。不是火石打到手上,就是火镰滑过皮肤,这都算了,可恨火星不能如愿的打在火绒上。 李慕君不知道自己手上有几道伤口,只是她平静的面色下越来越焦急,为什么这么难用?为什么还不着?她倔强的瞪大眼眶,强忍着泪意全神贯注的打着火星‘刺啦’‘刺啦’ 小小的火绒终于点燃了明明的火星,李慕君小心的捧住,把刚才捡的枯死苔藓一点点架在上边,鼓起嘴轻轻的吹气。幸亏她前世是乡下女孩,很小就会做饭烧火,否则这样潮湿的环境怎么能点着火。 不过李慕君也并不是要点火,大白天的有在洞底下,就算是点火那边也看不到。她小心翼翼的把手里捧得火绒和苔藓,放到之前做好的小草窝里,这个小草窝大概能放下一个鸡蛋大小。 李慕君把所有心思放在那微弱的红光之上,这里太潮湿了,基本找不到干燥的枝叶。一片枯叶,一片枯叶的放上去,那点火堆终于不是随时要灭的样子。 树林里原来被俘虏的那些人,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武元通他们呆坐在原地闲聊,忽然一个兵士说道:“武大哥,将军去的方向似乎有烟?” 武元通转身抬头看,似乎是有些不太明显的烟气:“将军这是自己和皇上野营呢?” “那咱们呢?要不咱们也打些野物烤来吃。” 武元通哈哈笑:“你要是不怕将军的军法你就去。” 听话的人一哆嗦,那还是算了,于是留守的三四十人纷纷掏出干粮水囊,边吃边喝。 “将军走的时候没带水……”有一个发现了问题“要不咱们送些水去?” 武元通咬一口干粮喝一口水,明朗的秋阳下很是惬意:“算了,将军的事情自己有把握,他既然下了命令咱们遵守就成。” 李慕君又把一些潮湿的枝叶,盖在慢慢露出火苗的火堆上,顿时红红的火光没了,整个暗坑里都是腐朽的枝叶被烘烤的臭味和烟气。她看了一眼季贤达脸上盖着的白色细绸布,那是她用匕首划下来的里衬,给他当口罩用。 她握了握季贤达的手沁凉沁凉的,便是脸和脖子也是和石头一样的冰凉。 “季贤达,你说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呢?”清亮的声音在烟雾里响起,李慕君记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对于昏迷的人,和他说话似乎有好处。 可是昏暗的洞里到处弥漫着烟气,李慕君一开口便被呛得只咳嗽:“咳咳,你说他们多久能来呢,很快吧?” 洞外边朗朗乾坤,几十个人还在吃喝玩笑:“将军生火水平也太差了,这么半天过去烟还没下去。”生火的时候有烟,等火旺了自然就没烟了。 武元通忽然头皮发麻忽的一下站起来:“不对!将军出事了。” 几十个人愣愣的看向武元通,有的拿着水囊,有的正往嘴里塞干粮,可是全都忘了动作。 “将军是生气和皇上一起走的,怎么会忽然有心思野营?就算将军野营,怎么可能不会生火!”武元通语气里全是紧张,剩下的几十个人全部站起来。 “你们十个和我三路包围去查探,其他人原地埋伏。” “是”顷刻间训练有素的士兵们,收拾好一切开始行动, 当武元通小心靠近,然后发现那个暗坑的时候就知道出什么事了,他连忙扑过去:“将军、将军、陛下?” 李慕君精神一振命令脱口而出:“武元通立刻命人骑朕的御马去行宫,请钱益康小钱太医过来,就说摄政王摔落暗洞内脏受损昏迷不醒。第二立刻把营地的铺盖拿来,季爱卿不能受冷。” “将军受伤了!”武元通大惊之下就想下来查看。 “快、去、请、小、钱、太、医!”发现武元通的意图,李慕君一字一句森冷的命令。 将军一定是受了重伤,武元通反应过来立刻回头高吼:“命陆万元、张兴、周逢巳、陈永贵、马三金,即刻去请小钱太医。” “别忘了骑朕的御马去,是朕宣召不是请。”李慕君在暗坑下补充。 兰慧贞捏着佛珠端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念经,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宫人,就算是她多年的贴身心腹兰嬷嬷也不在。倒不是这些人敢偷懒,而是这时候她不想任何人打扰自己。 ‘吱呀’一声,紧闭的殿门被打开,同时进来的还有兰嬷嬷惊慌的声音:“娘娘,出事了!” 李慕君被抓到了?兰慧贞睁开眼睛,掩住心里的喜悦,声音沉稳的说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57 道:“慌什么,这么大年纪还是没有规矩,出什么事了慢慢说来。”说完她放下手里的佛珠,端起桌上的凉茶慢慢的品了一口。 兰嬷嬷受到太后沉稳的影响,敛下慌张屈膝回报:“季王爷摔落悬崖,陛下命人骑着御马回来宣召小钱太医。” “什么?”已经准备好要装作焦急的样子,去迎接受伤皇帝的兰太后呆住了。 ☆、请太医 李慕君没事,季贤达摔成重伤?兰太后的心‘砰砰’乱跳,为什么会摔伤,是意外还是自己的派的人失手了,如果失手他们有没有供出什么? 兰太后身上一阵阵发凉,特意从南境请来会驱使凶兽的异人,而且跟去的禁军有一半是自己的人,另外又派出三十人埋伏怎么可能失手? “娘娘,要不要去问问情况?”兰太后煞白的脸色惊恐的深情,让兰嬷嬷有些奇怪,她小心的建议。 兰太后从惊恐中回过神,她定定心神说道:“随哀家一起去看看。”当她急匆匆赶过去,小钱太医已经骑在马上准备出宫,周围五个劲装打扮的精瘦汉子。这些汉子看着便是军旅出身,身形板正,只是形容有些狼狈,衣服满是灰尘皱褶有些凌乱不说,还有被树枝划烂的痕迹,一看就匆忙赶来的。 “站住!”不等太监通禀,坐在步辇上的兰太后大声喝止。 “太后娘娘驾到~”慢一拍的太监连忙拉长声调。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钱益康又从马上下来行跪拜礼,其他人也都跟着跪下“参见太后娘娘。” 兰太后抬手落下步辇,慢慢的打量眼前几个狼狈的人:“你们是何人,竟敢混入行宫诓骗太医?”惊恐的兰太后在来的路上已经冷静下来,如果真的是季贤达出意外也好,她拦住太医拖死季贤达,李慕君在宫里就少了一道强有力的保护。后边的事慢慢较量,反正李慕君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启禀太后娘娘,小的们是摄政王府的侍卫,王爷在山里不小心摔落暗洞身受重伤,陛下命小的们起御马回来,请钱太医去诊治。”几个人中最沉稳的万元跪着回禀。 兰太后坐在步辇上,慢悠悠的转了转手腕上,一汪碧色的玉镯,看着它在阳光下漾出润泽的光芒,好似那美丽的光泽吸引了她全部的心思,把面前的人都给忘了。 性急的马三金抬头道:“太后娘娘,王爷命在旦夕小的们奉旨宣太医,请娘娘莫要耽误。” “大胆,太后娘娘的凤仪也是你等可以亵观的?”身旁的太监上前斥责“来人拖下去重责二十。” 周围的禁军立刻来拖马三金,马三金急了:“小的冒犯,太后娘娘要责罚绝无怨言,只是王爷还等着太医救命,请娘娘……” 兰太后慢悠悠的开口:“陛下去山里行猎,陪伴的除了摄政王就只有禁军。你们来历不明,还骑着皇上的御马,哀家觉得你们行为可疑。”说完她转头向旁边的太监吩咐“去传大理寺卿过来,把这几个人好好审一审,看他们是否暗中和人勾结谋害皇上。” 场面静了下来,回来的几个人浑身冰冷。马三金不可置信的瞪着兰太后,这时候他忽然想起来,那批冲着王爷和皇上去的刺客。不管如何太后要置王爷于死地是假不了的,他怎么一着急把这茬给忘了,如今老妖婆知道王爷命在旦夕,还不得故意拖…… 想清楚的马三金立刻高呼:“你派人在林中刺杀将军……呜呜……” 马三金才想起来,是因为他脑子简单做什么事都是一根筋,说请太医,脑子里就这一件事。不过他脑子简单不代表别人都简单,万元处事沉稳,在抓到刺客的时候,就知道这是太后和王爷的较量。 兰太后想控制皇上,所以刺杀王爷。王爷想要握住皇上,因此对兰太后的计划秘而不宣,想让皇上舍弃兰氏一系。不过皇上当时命令杀了刺客,就是不想和兰太后闹翻。刺杀这件事,在皇上和将军没有给统一口径的时候,并不好抖露出来。可是马三金这直肠子,要不是他最善引路,根本就不会派他回来,结果一回来就嚷嚷的人尽皆知。 万元一边心中暗自生气,一边捂住马三金的嘴说道:“太后娘娘赎罪,我们是随王爷一起来猎场的王府侍卫。王爷军旅出身一向谨慎,怕在林中遇到意外,又担心派太多禁军跟着影响陛下行猎的兴致,因此命小的们在暗中保护。至于刺客已经全部斩杀,我家王爷并不相信那些歹人的挑唆之语。” 听了马三金的话,兰太后仿佛一桶冰雪从头浇下,虽然猜到可能失败了,但是真的面对才发现是这么可怕。寒意过后,兰太后更是坚定心思不能让钱太医去诊治。 “你们在说什么哀家全然听不明白,但是愈发肯定你们有问题,来人把他们全部看押起来。” 几个人都急了,这是想要王爷的命?就连一向沉稳的万元也急的满头大汗,这时候一旁的禁军头目说话了。 “这几个人确实行为可疑,但是说的话也并不是全无道理,更何况他们骑着陛下的御马回来,决不能等闲视之。” 沉稳的声音让几个人安下心来,还好邵春在禁军做副千户。没错,说话的正是季贤达从北境领回来的八百精英之一邵春,他也是祥泰元年的第一批武进士,早早被季贤达安插到禁军里,如今已经做到正四品的副千户。 邵春单膝跪下:“末将愿意带兵随这几个人去山里接回陛下,要是他们所言属实自然是奉旨行事,否则末将定将他们几个压回来好生审问。” 说完不等兰太后反应,站起来回身一挥手:“出发。” 兰太后目瞪口呆的看着院子内外的禁军列队,以挟持之势拥着小钱太医迅速出宫而去,仿佛谁敢阻拦就能立马刀枪相见。 “这次多亏……韶将军”万元满脸感慨,忍住‘兄弟’一词。 马三金记得自己闯的祸,使劲忍着性子没有喊一声‘多亏兄弟你在禁军’。 邵春却脸色沉重:“季王爷他?” “我们不知道,我们守在林子里,武将军传的是十万火急的命令。”万元也是一副沉重的模样,他们都是跟将军出生入死的情分。 十万火急……邵春的心里狠狠缩了一下,立刻命令回来的五人中留下两人带路,再派出两个骑兵和另三个人带着太医火速前去救治。 兰嬷嬷呆呆的看着霎时间就没有一个禁军的院子:“娘娘他们都走了谁来守卫?” 兰太后这才发现,原来禁军中季贤达竟有这样的势力,这里只是行宫的一个院子,就碰巧遇到他的人,那么其他禁军中季贤达还有多少势力? 派去的人真的都被灭口了?兰太后不信,怎么办?当初做的时候原以为万无一失,并没有做后续打算。 “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58 起驾,回宫。”兰太后沉沉的说了一句。 兰嬷嬷不敢问,太后真的派人刺杀季王爷了? 步辇行走的非常平稳,兰太后有些头痛的揉揉太阳穴,她不怕李慕君和她翻脸,但是季贤达就不一样了,她手里没有季贤达的把柄。 回到自己的宫里,兰太后慢慢地喝了三杯热茶,终于拿定主意,她对身边的大太监吩咐:“立刻去请勇侯进宫,就说哀家有事找他。” 李慕君,这天下并不是非你不可,季贤达没了李慕君,本宫看你还如何嚣张。本宫侄儿的性命,终要你的人头来祭奠,兰太后慢慢的拿起佛珠,开始闭目诵经。 ☆、获救 昏迷的将军让武元通乱了方寸,他想命人做担架把季贤达先用绳子吊出去,却被李慕君制止。 “季爱卿他摔下来时伤了内脏,在太医来之前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 武元通蹲在季贤达身旁,抬头看了看四丈多高的坑面有些疑惑:“这高度就算将军没有准备,也不会摔得这么严重。” 武元通确实想不通,就这高度以季贤达的身手,该是毫发无损才对。武元通想不通李慕君却明白,危难的时候季贤达是打算用他的一条命,来救自己。 “季爱卿危急关头抱住朕,自己垫在下边。” 武元通惊愕后是庆幸:“那多亏这下边是厚厚一层枯枝败叶,否则……”否则季贤达定然性命不保。 李慕君脸色清冷的说道:“小钱太医医术高超,他一定可以救回季爱卿,但是在他来之前决不能挪动季爱卿。你命人到营地取来朕和将军的被褥,免得寒气渗到将军。” 武元通连忙向上大声吩咐:“去取陛下和将军的被褥来……” “等等,你们可有随身带些固本培元的药丸?” “有、有、有,补天丹”李慕君清冷和缓的声音,让武元通心里慢慢冷静下来。 营地扎到了坑洞上边,季贤达的脚旁燃气一堆不大的篝火。李慕君和他真的是命大,竟然那么巧摔在这个铺满枯枝落叶的小小平台上。 现在的季贤达睡在两层毛皮褥子上,身上盖着皇帝的蚕丝被,李慕君静静的跪坐在他的身旁,看着他的脸色终于不是那么煞白。 “陛下吃点吧。” 这块地方实在不大,除了必要只有武元通上上下下,也是怕人多把这平台踩到塌陷,这会他正举着烤肉水囊递到皇帝面前。 李慕君转头看了看武元通手上的东西,接过水囊拔开塞子试了试水温。 “陛下放心,这是烧开晾了一会的水,现在喝刚好。”武元通看到皇上只是挨唇试试,连忙出声说道。 李慕君点点头没有说话,她一手轻轻按着季贤达的下颌,一手把水囊凑到他唇边,想了想又停下对武元通说:“你来轻轻掰开将军的嘴。” “哦”武元通凑近李慕君。 “这样喝水容易呛着,而将军经不起呛水,万一呛水咳嗽……”李慕君慢慢的说不下去,内脏受损,一旦咳嗽起来恐怕季贤达的一条命没的更快。 武元通小心翼翼的掰开季贤达的嘴,却不见皇帝动手:“陛下?” “……你上去,用朕的奶糕给将军熬点稀饭下来。”停了一会李慕君淡淡的吩咐。 “那不喝水了?”武元通问完,又接着说“末将不用上去,吩咐他们是一样的。” “你上去,这里有朕在就可以,这是圣旨。” “……”武元通搞不懂皇帝什么意思,但是既然是圣旨,他自然不能违背。 上边的人垂下绳子,悉悉索索之后洞里又安静下来,李慕君看着手里的水囊抿起嘴唇,没想到这么恶俗的事情会落在自己身上。可是他肯舍命相救,如今再恶俗又怎么样?李慕君含了一口水到嘴里,慢慢的慢慢的俯下身,碰到一个冰凉柔软的唇。 等武元通再一次下来的时候,发现皇帝依然静静的跪坐在将军身旁,水囊放在一边,烤肉不见踪影。 “陛下给将军的稀饭熬好了。” 李慕君动了动酸麻的双腿,接过碗:“你上去吧。” 皇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清,武元通很想看着将军吃下稀饭,可是他不敢违背皇帝的旨意。当然在武元通心里季贤达排在第一,不过他感觉得罪将军还有救,要是得罪皇帝,等将军醒来知道了……武元通麻利的顺着绳子有爬上去。 钱益康从来没在密林里骑过马,草下看不见的树根,空中横出来的树枝让人很难行进。其实他不知道,这已经是马三金带的最好走的路线。 万元看着钱益康在马上歪歪扭扭,严重拖慢速度心里焦急,忍不住皱起眉头。他也不知道皇帝之所以点名让钱益康来,是因为一则钱益康时常解剖人体,对这种伤更有经验,二则钱益康是太医院最年轻的太医,他的速度快些。 可即便如此,想到不是生死的将军,万元还是忍不住商量:“钱太医,不如你和小的共骑还快些。”原本万元还怕太医嫌弃他冒失不敬,结果小钱太医完全不在意。 “人命关天,那就麻烦这位将士了。” 李慕君他们进来走了一天半,万元五个人去宣太医一来回,只用了不到十二个时辰,这比李慕君估计的快多了。事后她才知道,为了赶时间这五个人昼夜不歇连饭都没吃,给季贤达争取了最快的救助。 钱益康被捆在绳子上放下来,第一件事不是解绳子,不是见圣驾,而是立刻扑到季贤达旁边号脉。借着昏暗的火光,李慕君看着钱益康脸上越来越凝重的神情,慢慢的握紧有些颤抖的手指。不过便是再怎样焦急忧虑,李慕君也没有打断钱益康问东问西。 “把我的药箱放下来!”钱益康抬头喊完,立刻换了季贤达另一边手号脉,紧皱着眉头忽视了周围的一切。 ‘嗤嗤拉拉’四方的大药箱顺着坑壁放下来,李慕君静静的起身,双腿忍着酸痛走过去解下药箱放到钱益康旁边。 “银针!” 银针?李慕君略一思索好像在药箱第二格。她拉开抽屉,像她见过的药童那样,从里边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递到钱益康手边。 钱太医揭开被子,解开摄政王的衣襟,几根粗长的银针扎在季贤达胸口,他一边换针一边说:“季王爷肺部受损出血,好在救治得当又吃了补天丹才能拖到此刻。” “那是有救了?”李慕君没有发现她的心口忽然开始‘砰砰砰’的跳。 “不一定,但是可能性很大,要是在晚上半日就不一定了。”钱益康说完又是几根银针扎下去,然后他迅速的把季贤达的侧倒一边,就见季贤达的嘴里又开始出血,这一次的血有些黑稠。 “不用担心,这是把体内的淤血吐出来了,下来我才好开药熬药。”钱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59 益康一边说,一边把几粒药丸塞到季贤达嘴里。 “季爱卿什么时候可以醒来挪动?” 听到季爱卿,钱益康才意识到自己半天在和谁说话,他连忙放下手里的事情就地行礼:“微臣失礼请陛下赎罪。” “钱爱卿不必惶恐,医者若都如钱爱卿这般,才是天下人的福分。” 李慕君这话也没错,世上的医者要都像钱益康一样一心钻研医术,眼里只有病患,那当真是天下人的福分。 “季王爷这样醒不来,多养两天也挺好,要挪出这里最少三五天,要抬回行宫……”钱益康想了想来时的颠簸“最少二十天。” 这么长时间?李慕君皱眉,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他们回去宣你来可有遇见母后?” “遇到了”钱益康略一犹豫又说“有一个说太后派人在山里刺杀季王爷,然后话没说完被另一个捂住嘴。” 欲盖弥彰……李慕君心里闪过四个字,这样的话兰太后会怎么想? “太医,我家将军怎么样了?”暗洞上边传来武元通焦虑的声音。李慕君抬头发现暗洞边上趴了一圈人往下看。 ☆、喂药 “幸亏及时,不出意外是可以救回。”钱益康抬头应了一句,又说道“现在拉我上去给将军熬药。”说完钱益康走到一边,好在他身上的绳子没有解开,不一会便悉悉索索的拉上去,然后是他的药箱。 钱益康一上去便被一伙当兵的团团围住,七嘴八舌问东问西。这些血战过沙场的汉子,为了自己的将军,态度谄媚有眼色,只消钱益康一个眼神就知道让道点炉子。 上边七七八八的声音,传下来的便有些模糊,李慕君跪坐在季贤达身旁,用干净的帕子把他脸上沾染的血迹擦干净。 阴暗潮湿的坑洞,虽然有篝火,比起外边的明亮依然是昏暗一片,李慕君神情专注的做着手上的事情,直到季贤达的脸干干净净才停手。 兰太后会怎么处理,自己要怎么应对?李慕君神色平静,心里却在慢慢思考。陷入沉思的皇帝,直到鼻端传来浓浓的药味才回过神。 “陛下微臣为将军熬好药了。”钱益康端着药碗身上依然绑着绳子。李慕君接过药碗,发现里边有一个长柄细勺。 “这个勺子是专门为昏迷的病人准备的,用这个不容易呛。”看到皇帝注意勺子,钱益康解释道。 “不容易呛,就是还有可能呛到?”李慕君转了转勺子慢慢问道。 “是的,季王爷伤了肺,决不能呛到否则……”钱益康顿了顿“要不然还是微臣来吧。” “你有经验?这勺子这样细小,什么时候可以喂完?” 钱益康皱眉,他哪有什么经验,不过就是对人体比较了解罢了,不过他忽然想到一点:“季王爷昏迷的时候谁给喂得水?要不让他继续来。要快点,药晾了效果不好。” 李慕君垂目慢慢的取出勺子递给钱益康,不等钱益康要碗,自己喝了一口热乎乎浓苦的药汁俯下身。 随着皇帝慢慢俯身,钱益康的眼睛越瞪越大。他呆愣的看着皇帝,整个人化成雕像。 李慕君慢慢喂完一口,起身却发现愣愣看着自己的钱太医,她神色平静,语音清冷:“钱爱卿回避。”说完又含了一口去喂季贤达。 化石样的钱益康僵硬的转身回避,原来还可以这样喂药,他以前怎么没想到,这法子太好了!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昏迷病人的呛咳。 激动完自己的新发现,钱益康才想起一个小细节。他第一次下来的时候,皇帝握着季王爷的手,上去的时候皇上依然握着王爷的手,再下来皇上依然握着王爷的手。可以说皇上一直握着王爷的手……看样子皇上用不着自己了。 对于先帝曾经让他侍奉皇帝,好让皇帝有孕这件事,钱益康其实没什么感觉,不过现在皇上看中季王爷,钱太医还是松了一口气。皇上啊,那是容易那啥的?就算钱益康不在乎世俗,也还是有压力的。怪不得摄政王一直住在天顺宫…… “钱爱卿跟朕说说你们遇到太后的所有细节。”因为冲击太大正在胡思乱想的钱益康,忽然听到皇上的声音。 钱益康收拢心思,转过身把自己所见一一详细启禀。李慕君静静的听着,听完她问了一句:“韶将军自己主动请缨前来,没给太后说话的机会,几乎是挟持你们前来?” “是” 李慕君垂目想了一会,抬头:“你上去,换武元通下来。” “微臣领旨” 一阵悉悉索索武元通粗狂的脸出现在皇帝面前:“陛下,有什么吩咐?” “你跟邵春认识多少年了?”李慕君神色淡然。 “啊?”武元通楞了一下,这说了不久暴露了王爷的布置。 “欺君是死罪。”皇帝声音平淡。 不知道为什么武元通忽然有点鸿门宴的感觉,他瞄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将军。皇帝和将军的关系绝不是表面这样简单,绝不止将军说的要随时保护皇帝所以住在皇宫里。 武元通有一种直觉,那就是他们听将军的,将军一定听皇帝的,所以……有什么锅还是让将军背比较安全。 “陛下,不是末将不肯说,是将军不让说。”武元通毫不犹豫的卖了季贤达。 那就是认识很久了,李慕君没什么表情的继续问:“和邵春一样从北境回来,最后到禁军当差的有多少?” 武元通头低的更厉害:“陛下等将军醒来问他吧。” ……呵呵,李慕君看了一眼季贤达说道:“你派人立刻传邵春前来,随行禁军不必过来,返回行宫等邵春命令。” “微臣领旨”武元通应完如蒙大赦般,顺着绳子爬上去安排。 李慕君微微眯眼看向季贤达,竟然把自己的亲信渗入禁军,邵春是武进士出身,那第一批武进士有多少是北境的?你可真能耐。 因为邵春担心季贤达,所以一路都在急行军。听到皇帝的命令二话不说,让步行的禁军原路返回,自己快马前来。 李慕君对邵春倒没有什么脸色,毕竟他也只是听命行事,她淡淡一通命令:“回去集合你信的过的禁军,全面封锁行宫,不能走路任何风声。” 邵春疑虑了一下,什么叫‘我信得过的’?禁军拉帮结派,皇上岂能容下? “陛下放心,韶将军一定能做好。”邵春没有回答,一旁的武元通热心的替他应了。 邵春看了武元通一眼,见他笑嘻嘻的没有一点提防,脑子里转了一圈抱拳道:“末将领旨。” “有刺客说奉了太后的懿旨刺杀王爷,替兰靖明报仇。朕自然不信,只是为了预防再有刺客刺杀太后栽赃季王爷,引得太后和王爷敌对,所以太后所在的宫室要严密保护,决不能有任何可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60 疑的人或东西出入。”李慕君说完淡淡叹口气“如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武元通吧。” “末将领旨。” 其实现在最好的是李慕君自己亲自回宫,稳住兰太后,可是看看人事不知的季贤达,她狠不下心回去,再说她回去季贤达要怎样用药? 季贤达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是迷迷糊糊的时候,发现嘴里有些苦涩,然后有一双软软的唇忽然挨到自己。灵巧的舌尖分开自己的双唇探入口中,然后又热有苦的药汁缓缓流进口腔。 作为一个军人,哪怕才从昏迷中醒来,季贤达也立刻脑中一片清明。他不动声色的感觉自己所在的环境,回想最后的记忆,然后先前的人又一次靠近,一点熟悉的味道萦绕鼻端:君君! 那柔软的双唇又一次挨到自己,灵巧的舌尖探入自己口中,季贤达听到了心中花开的声音:我的君君。 于是等皇帝喂完一口药想要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搂住了后背,自己的舌尖被人逮住吮吸。 ☆、不信 季贤达醒了,李慕君冷静的抬手捏住他的下颌,然后向后仰头清冷的开口:“松手” “君君,你救了我。”季贤达脸色虽然苍白,却笑的春暖花开。 ……一旁的钱益康:“季王爷请把手给下官,还有王爷伤在肺部不要乱动需要静养。” 季贤达心里正在绽放的花朵,被钱益康‘煞风景’的声音全部制止定格。他微微转过头,还保持着环抱皇帝的姿势,开口:“这里不需要太医,你退下吧。” 李慕君冷笑:“既然季爱卿连太医都不需要,朕便放心了。”说完她缓缓用力推开季贤达的胳膊,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再这小小的平台上呆了三四天,她浑身肌肉难受。 季贤达自然看出心上人不舒服,他任由钱益康给自己号脉,对李慕君说:“这里潮湿污浊,陛下请上去” “放绳子下来”李慕君没有等钱益康的诊治结果,抬头对上边说道,钱益康说过季贤达情况稳定,醒来就没有危险。 不知道季贤达是怎么嗅出皇帝的味道,李慕君自觉身上全是异味,既有血腥味又有霉腐味。可惜她在这里没法子沐浴,只能在自己的帐篷里洗了头发和手脚。等她梳洗好换了身衣服出来,才开始安排。 “季爱卿醒了,武元通下去照顾……” 只是不等李慕君安排完,下边的武元通就开始向上喊:“去做担架,将军要回去了。” 站在皇帝面前听令的士兵为难的左右看看,李慕君站起来走到坑边静静的向下看,躺在坑下边的季贤达向上看,然后他转头低声对旁边的武元通说了几句什么。 “陛下,将军说这里不好调养,还是行宫好调养,他想回去。”武元通听完季贤达的话向上喊道,是了,季贤达伤了肺没法子大声说话。 钱益康不赞成:“季王爷内脏有伤,最好三五日内不要移动,长一长才好上去,想要回宫最起码要二十天,否则不是有生命危险,便是留下终生隐患。” 李慕君背手面无表情的向下看,季贤达露出笑容示意自己没关系。李慕君明白季贤达是怕皇太后狗急跳墙,所以不肯让她涉险。 “除了邵春,你还在禁军安排了多少亲信?”李慕君淡淡的问。 季贤达一滞,在他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转头看向武元通,武元通避过季将军的眼光:“末将什么也没说。” 李慕君不给季贤达提问的时间,继续清冷的说道:“把你安插在禁军中的亲信都说出来,朕要用。” 季贤达吸吸鼻子对着武元通说出一个个名字,武元通再高声喊出去,喊着喊着武元通心里吃惊,这里边有一些竟然连他都不知道。 李慕君听的冷冷点头:不错,皇城的禁军一小半是季贤达的,宫城的基本都是。混账东西,这是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武元通领旨”李慕君清凉的开口。 “微臣接旨”武元通跪伏在坑下,心道将军你完了。 “朕命你看守季贤达在坑下四日,然后在此地留二十日后回行宫,如若违旨定斩不饶。”说完李慕君神色淡淡的看向季贤达“你放心,斩他朕不会心痛。” ……我招谁惹谁了,武元通内心简直崩溃,不过不用思索武元通就知道,听将军的不如听皇上的。这两个人虽然看起来似乎矛盾重重,但其实他们彼此十分信任。武元通很明白这次意外皇帝毫发无伤,是将军舍命相护,将军能有惊无险的撑过来,是皇上衣不解带的照顾。 “末将领旨”武元通回答的毫不犹豫,甚至谄媚的表忠心“末将一定会看守好将军,绝不辱命。”李慕君听了打算转身就走,又担心季贤达没法安心,到底对他说:“你放心养伤,那么多禁军守着不会有事……”皇帝抿了下唇,慢慢说“……不要让朕挂心。” 皇帝起驾回行宫,季贤达闭上眼睛好好静养,为了君君他要养的不留一点隐患。收敛所有的心思,他是几十万将士的铁血将军。 皇帝回宫第一件事,先召集杨士诚询问最近的朝政,然后去太后处请安,几日不见兰太后似乎清减了一些。 “哀家听闻摄政王在山林遇刺,十分担忧,更是忧心陛下安危。”兰太后神色不忿“哀家让禁军进山去护卫皇上,结果这些禁军竟然不听哀家的懿旨,陛下一定要重罚才是。” “让母后担心都是朕的不是。”李慕君神色平静的回答,却不接口罚禁军的事情。兰太后能假装遇刺和她无关,李慕君自然也可以。 兰太后暗自咬牙,自己不提刺客是怕提了显得自己心虚,李慕君竟然也不接话茬! “陛下可算平安归来,自从王府护卫前来找太医,娘娘就担心陛下安危寝食难安。”旁边的兰嬷嬷不知就里,在皇上面前替兰太后卖好,只是她不知道这话让她家主子如坐针毡,“对了那些人怎么说,刺客是娘娘派遣的,陛下可千万中歹人奸计,伤了娘娘的心。” “朕自然不信,当时就把所有刺客斩首。”李慕君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一片平静声音和缓。 “哎呀,陛下应当留下他们严加拷问,还娘娘清白才是。”兰嬷嬷说的大为可惜。 看样子兰太后做的相当隐秘,连贴身嬷嬷都不知情,李慕君一边想一边神色平静的说:“几个歹人开口就污蔑母后,若是拷问谁知道还会攀扯谁。” 李慕君不打算让不知情的兰嬷嬷继续说下去,她对兰太后说:“感觉好些日子没有和母后说说母子间的贴心话……” 来了……兰慧贞神色温和的对宫里人挥挥手,对李慕君笑道:“可不是,咱们母子很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 宫人们静默的行礼鱼贯退下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61 ,出了殿门才发现跟着皇帝的禁军似乎有些不一样,可要说哪里不一样有说不出来,后来他们才反应过来是精气神不一样。 随着最后一个宫人退下去,屋子里冷寂下来,李慕君转了转桌子上的茶杯,慢慢开口:“兰爱卿十八了吧,等他举行冠礼朕送他一份礼物。” 兰太后微微笑:“陛下有心了,靖远十八有余”说到这里兰太后犹不死心的试探“说起来陛下也年过十六了。” 李慕君知道兰太后的意思,女子十六便可以准备婚嫁,兰太后这是问她什么时候选人呢:“十八的男子多数便可以婚娶了,虽说兰爱卿君子如玉,不怕找不到好姑娘,可也还是早日定下的好。” 虽说有心理准备,兰太后依然冷下脸。 李慕君似乎没有觉察,只是慢慢的说道:“兰爱卿文雅秀美,将来的女儿定然聪慧美丽,母后觉让兰爱卿的女儿做朕的儿媳妇如何?” 兰太后愣了下没有反应过来,李慕君接着慢慢的说道:“兰爱卿人品学识都是一等好,想来教出的女儿便是皇后也做的。” 兰太后恍然,原来准备用这个让自己替她保守秘密,可是这能一样吗?如果是李慕君替兰靖远生下孩子,那天下等于姓兰。 “父皇不在了,朕只有母后可以依靠。朕总记得在慈宁宫住到五岁,总记得小时候母后抱朕去看花,总记得朕能有今天是母后一力支持。” 兰太后听着李慕君平静的话,心里终于软化了些,看来李慕君还记得,当初是自己劝说熙和帝将她做皇子养。原本兰太后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熙和帝一生竟然真的只生了这一个女儿。 “母后的心思朕都明白,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兰家却总归养了母后一场。母后放心等明年开放边关海运,朕可以替兰家安排一二。” “皇上知道哀家的心思就好。”兰太后叹口气。 “朕自然知道母后的心思,”李慕君神色平静的说道“朕总要替母后报答兰家的养育之恩,将来母后才能安心去见父皇。” 李慕君这次说完不在说话,殿里顿时静了下来。日头到了西山堪堪将是掌灯时分,殿里便有些昏暗。兰太后的脸在阴影里静了半天,才慢悠悠的开口:“正是呢,皇上总叫哀家一声母后,正该替哀家尽孝,将来哀家才能了无牵挂的见先皇。” 事情到了这里,双方似乎达成了协议。李慕君走后兰太后想起自己前几日的安排,凝神数了一会佛珠,决定随他去吧,反正那人来了,对自己也没损失。 皇帝平安归来,浮躁的臣子们终于安心。这一次杨士诚也忍不住,劝李慕君早日宠幸后宫留下子嗣,皇室血脉只有一人实在是危险。 李慕君应付过去,却一天天心焦起来。数着日子她回来十日了,季贤达会不会把坑下的五日也算到二十天里,甚至把他昏迷的日子也算进去,然后早点回来? 会的,季贤达肯定会。李慕君思来想去,还是得自己亲自去押着他多休养些日子。 兰太后看着李慕君回来,堪堪十日又进山去找季贤达,皱起眉头:李慕君的一切会不会都是为了稳住自己,先收服禁军,最后……要了自己的命?就算她没有,季贤达能容下握有皇帝秘密的自己吗? ☆、乱起 想想现在宫里现在越来越严密的禁军,兰太后恍然发现里边竟然没有一个自己人,而这一切都是季贤达捣的鬼,李慕君却和季贤达这样一刻也不能分开。 自己有李慕君的把柄,可是有几十万军队的季贤达,怎么会在乎自己?兰太后额头冷汗一滴滴的滚落,她捏紧佛珠定下心思,左思右想对殿外伺候的兰嬷嬷吩咐道:“速速去请勇侯过来。” 兰太后自己返回内室,提笔写下一封信。李慕君的许诺自然诱人,可是谁能保证真假?她还和兰家有深仇大恨的季贤达在一起。 兰太后冷眉写完信放在桌上晾,她心焦的向屋外打量等勇侯前来,好在勇侯就住隔壁院子,很快就过来。 “微臣参见太后。”中年发福的勇侯,没有一点武将的影子,看起来面目有点虚浮没什么精神。兰太后在外室接待了他。 “平身,你们都退下吧。” “是”宫人们齐齐应声屈膝退下。 兰太后指了指炕桌另一边的位子说道:“坐近些咱们说说话。” 勇侯一边应是一边撩袍坐下。 “哀家这里有一封信,你命绝对可靠地人送到灵郡王手里。” 勇侯有些为难:“上次娘娘就命下官给灵郡王送去一封信,这才多久……” 兰太后态度和缓:“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哀家要请灵郡王领兵来京做皇帝。” 什么!如果不是坐着,勇侯一定能吓的摔倒:“娘娘!” “好了,这也没什么,哀家有李慕君的把柄,保证灵郡王来了就能继任皇帝。”兰太后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娘娘,这是谋反呐!”勇侯吓的身上一层层冷汗。 “谋什么反?”兰太后冷笑“有些事你不知道为好,哀家走到这一步也是无奈,季贤达守着皇帝,为了那个秘密总有一天会收拾我们兰家。” “什么秘密?” 兰太后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勇侯,真有万一不知道才能保平安:“秘密我已经写在信里,你只管让人送去灵郡王处即可。” “娘娘……”勇侯还是犹豫不决。 兰太后叹了一口气:“阿弟,姊姊一心都是为了你为了兰家,皇帝和咱们不是一心,纵容季贤达坏了靖明的性命。姊姊握的那个秘密迟早会被人容不下,只有把这个秘密卖给灵郡王请他即位,咱们兰家才能平安,才能有从龙之功。” 李慕君再一次回到山林深处,她原本打算悄悄看看自己不在的时候,季贤达领兵是什么样子的。结果他们离营地还有一段距离,就被隐藏的哨兵发现。 好在这个哨兵之前见过皇帝,才没有偷溜回去报信。因为兰太后的刺杀,这个营地在季贤达醒来后有了很大的变化。 明里暗里跟季贤达前来猎场的王府护卫,已经全部集合在这片密林里。营地周围许多暗哨,营地里短短十日便挖了陷阱布下防御,站岗的护卫配着明晃晃的火铳。 武元通看到皇帝来了,简直如同看到救星:“末将参见陛下,陛下可算来了。” 看着粗狂的汉子脸上遮挡不住的惊喜,李慕君神色平静,语气平淡:“季贤达想要连昏迷的日子一起算够二十天,早点回行宫?” “知将军者,陛下也。”武元通笑的一脸谄媚。 “起来吧”李慕君对武元通的讨好不置可否“平日里他还好?” 武元通一边起身,一边领皇帝往将军的营帐里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62 去,他半躬身说道:“将军平日里倒是都听钱太医的,好吃好睡的静养,就是下令三日后回宫。” 说着话一行人就到了季贤达账外,李慕君挥退随从自己一个人掀帘进去。这座帐篷原是李慕君的,虽然是野外却也不简陋,厚实的地衣,浓密的毛皮褥子。 季贤达静静的躺在床铺上,盖着织锦的龙被。他神色安详睫毛轻合呼吸轻缓,李慕君看了一会季贤达睡着的样子,悄悄转身准备出去。 “水……水……” 身后传来喃喃的噫语,李慕君楞了一下慢慢转身,床铺上的季贤达还在低低的噫语“水……水……” 李慕君看了一会噫语不断地季贤达冷笑‘哼’,她转身就走,只是刚刚掀开帘子,就听到身后传来摄政王的声音:“陛下好狠心。” 李慕君放下掀开的帘子,神色平静的走过来,淡淡的开口:“季爱卿要水,朕去叫武元通进来伺候。” 季贤达笑着看向心上人:“陛下明知道微臣想要什么,陛下。” 这一声‘陛下’叫的婉转缠绵,李慕君一向清冷的脸庞有点发热,她避开季贤达情深的双眸清冷的开口:“朕不想知道季卿家想要什么。” “陛下,来。”季贤达面带笑容,自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李慕君静了静走到他旁边在床边坐下。 季贤达主动握住心上人的手,在手心里细细摩挲:“陛下,微臣如今重伤在身,望陛下垂怜一二喂点水喝。” 李慕君站起来倒杯温水过来,递到季贤达嘴边,季贤达偏过头:“微臣晕过去了。”说完就闭上眼睛,等着心上人像那些日子一样喂他。 李慕君冷笑,听到他噫语的时候就知道季贤达是什么注意,明知道自己拒绝,还来?她伸出两根手指,紧紧捏住季贤达的鼻子,等他张嘴。 被人捏着鼻子,季贤达却慢慢的笑出来,他张开眼睛笑着看向不肯就范的心上人:“陛下。” “喝不喝?” “陛下‘周公吐哺,天下归心’陛下口哺微臣,微臣绝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混蛋,‘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是这样用的吗?李慕君懒得理他的花腔:“不喝,朕就放下了。” 皇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凉,季贤达也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不能口哺,就着心上人的手也是一样享受。 他笑着开口:“微臣三生有幸。”三生有幸,能和你结百年之好,这句话压在了季贤达的心底。 帐篷还是那个帐篷,不过多了一个躺着不能动的季贤达,李慕君就觉得帐篷里似乎流淌着浓密的情谊,仿佛空气都有甜蜜的味道。 她敛下小儿女的情思,开口:“朕看外边的护卫都有火铳。” “是,微臣从北境带回来八百精锐,三年时间又练出三千精兵。这三千都是骑兵配有火器,便是上万步兵也奈何不了。陛下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 “你那里有那么多钱养兵?” 不是李慕君多心而是按制,三千王府护卫并不是骑兵。季贤达养那么多马匹,还要配火器,这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季贤达正要说话,外边传来武元通的声音:“陛下,兰都尉和韶将军来了,说是有军国急事要单独面见陛下。” 李慕君和季贤达相视一眼,李慕君沉吟了一下对外说道:“告诉兰都尉,朕这就来了。”说完转向季贤达“你不必担心,兰靖远算的上君子。” 单独面见,季贤达自然心里不舒服,可是军国大事,李慕君才是皇帝。他微微笑道:“兰靖远那细胳膊细腿,根本不是陛下对手,微臣自然不担心,不过微臣会在远处埋伏弓箭手以防万一。” 秋日的山林有绚烂的红叶,有灿烂的金叶,也有浓绿的松柏,地上更是铺了一层色彩斑斓的落叶。兰靖远双手背后,脚下踩着软绵绵的落叶,仰头从明净的黄叶中看向高远澄碧的蓝天,真美啊。 随着一阵落叶被踩下的声音,皇帝李慕君来了:“兰爱卿找朕有什么事?” 兰靖远这时才从美景中回神,看向来人:修长的身姿,如玉的容颜,清冷的深情,仿佛天边的神人可望而不可及。 他没有行参拜大礼,只是弯腰揖手:“陛下” 李慕君没有计较兰靖远的礼节,她能觉察到兰靖远不同以往的态度:“兰爱卿不必多礼,有什么事慢慢说来。” 兰靖远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交给李慕君:“兰氏叛国重罪,罪无可赦,请陛下速速处置,以免天下大乱。” 李慕君接过信快速浏览,这是兰太后的手书写给灵郡王,信上说自己是女子,请灵郡王发兵即位,以正李氏皇族血脉。 她哑然抬头看向兰靖远,兰靖远笑的风轻云淡:“我很小就知道。我更知道天下安稳,才是百姓之福,社稷之福。” “作为大夏臣民,微臣没有做错,但是作为父母疼爱的儿子,姑母心爱的侄子,我害死了他们。求陛下给他们一个全尸,给他们一个葬身之处,就当是对微臣的奖赏吧。” 兰靖远微微苦涩的说完,一直掩在袖子里的手忽然翻出来,明光一闪深深刺向自己的喉咙。 ☆、帝王 李慕君发现兰靖远动作不对,抬腿踢向他的胳膊。匕首被带歪了方向,却依然从一侧的脖根下狠狠刺过,顿时皮开肉绽鲜血如注。李慕君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扔掉匕首,一手扶着他一手使劲按住伤口。 “有红伤危及性命,速传钱太医!”从没有大声过的李慕君第一次高声呼喊,她知道远处有季贤达埋伏的弓箭手。 “领旨”随着远处的声音响起又落下,林子里又寂静下来。 滚热的鲜血从李慕君的指缝流出来,她的眉头深深皱起。血液的流失,让兰靖远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他软绵绵的随着皇帝的扶持坐到地上,喜欢的人第一次靠的这样近,兰靖远很想告诉她: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可是最终都化作嘴角苦涩的笑容,自己的喜欢对她有什么用呢。 “陛下不该救微臣,微臣死了才能对得起长辈,才能让陛下的秘密更安全。” “朕……”李慕君很想说那个秘密,将来或许有机会大白于天下,可是那机会实在渺茫,更何况她还有别的考量。 舌尖的话咽下喉咙,李慕君转说别的:“兰靖远,你觉得是你让兰氏有灭族之祸,所以以死谢罪?” “微臣是兰氏罪人,但微臣对得起天下百姓,微臣死而无憾。” “你错了,兰氏的罪人不是你,是兰太后。她如果把自己当作一国太后,眼里有江山社稷有千万黎民,怎么会为私利做下这样的事?” 李慕君声音恢复清冷和缓:“是她给兰氏一族带来灭族之祸,而你为兰氏留下一条生路。”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63 “陛下?”兰靖远听了挣扎着想要起来“陛下,这件事据微臣所知兰氏族内无人知晓。” 李慕君手上用力按住兰靖远:“你明白的……”一旦要收拾兰太后自然要将兰氏拔根而起,否则谁知道兰太后有什么后手。兰靖远刚才是太过惊喜,现在明白过来,虽然失望却依旧眼含希翼的看向皇帝。 “兰氏革除爵位灭三族,但三岁以下孩童可以留下性命,你可以留下照顾他们,虽然没有爵位但是却可以科考……” 兰靖远眼里流下泪水,三族比他想的五族甚至九族好太多了,可其实还是死了更轻松。他大哥的孩子保不住,靖铭那个小胖子必死无疑,还有靖鸿那样美那样勤奋恐怕也难逃一死,他嫁人的姐姐,姐夫、侄子…… 李慕君看着兰靖远闭上双眼,看着他脸庞的泪水,继续清冷的说:“你死了兰氏嫡系覆灭,那时你才是对不起兰氏先祖。” 皇帝的话音落下,钱益康终于在兵士的带领下快速跑来。他接替皇帝的位置,看到皮肉外翻的伤口:“这伤口要缝合。” 一个人身上不知有多少血液,李慕君的手被鲜血染透,胳膊、袍脚也全是血色。她微微皱眉看着闭眼躺在地上的兰靖远,血还在流。钱益康快速又不慌乱的给他撒止血药,从药箱里拿出针线:“有点疼,兰大人切要忍耐。” 李慕君蹲下握住兰靖远的手:“想一想兰氏荣光的先祖,他们在天有灵,定然以你为荣,他们还等着你领着兰氏后人祭奠。” 一针扎穿娇嫩的皮肉,兰靖远被兵士压着的身躯蓦然绷紧绷直,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痉挛,李慕君更用力的握回去:“朕知道,兰氏的忠勇都在你的骨子里,你一定行。” 兰靖远疼的浑身绷紧,绷紧的肌肉微微颤抖,冷汗一层一层流。可是手上的力量让他不孤独,耳边的话语让他有勇气咬紧牙关,兰氏荣光的先祖为了天下百姓,将性命放在刀尖上,他们定不会责怪他。 被人用担架抬来的季贤达,听着皇帝握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安慰,心里酸的冒泡。可是自己的心上人是一国之君,有国君的责任和使命,他忍下冒泡的心让人再把自己抬回去。 兰靖远的伤口缝合好了,性命却很难说是否能保住。季贤达内脏受损,只要用药静养不会有危险,但兰靖远不一样。虽然钱益康说了一堆,但是李慕君明白这时代没有无菌一说,兰靖远最怕的是感染。 兰靖远的问题没解决,先下最着急的却是兰太后。尽管李慕君不愿意在这时候去问兰靖远,事情的细节,但她却不能不问。 兰靖远躺在帐篷里,慢慢的体会脖子上的疼痛,想着亲人将要面临的屠杀心如刀绞,这疼痛倒是来的正好。忽然帐篷的门帘一撩,皇帝先走进来,躺在担架上的摄政王随后被抬进来。皇帝挥挥手,四个抬担架的兵士,轻轻放下担架退出去。 “朕问过钱太医,你食管未伤可以进食,要不要喝点水?” “有劳陛下。” 兰靖远躺着并不方便起来,用茶杯不好喝水,李慕君直接把茶壶放在他脸侧倒是容易些。 “多谢陛下”兰靖远喝完水,又问道“不知陛下和王爷驾临所为何事?” 君君喂别人喝水,季贤达心里的酸水差点没淹死自己,他很想呛兰靖远几句:给一封信,话不说头尾就寻死,你死了容易,让别人怎么处理?可是这小子到底对得起君君,又勉强算得上心怀万民,因此季贤达忍了再忍。 “朕需要知道这件事的头尾,麻烦靖远了。” 兰靖远知道皇帝的来意,几句话就说清了过程。原来是勇侯得了这样一封信,又知道为了什么事,一向没注意的他,被兰靖远看出神色不对,几句话套出事情。兰靖远说服勇侯让自己看了信,然后他模仿兰太后笔迹另写了一封信偷梁换柱,之后以军国大事为由让邵春派人送他到这里。 皇帝的帐篷内摄政王虽然躺在床铺上,气势却一点不弱:“这件事微臣让武元通速回京城,领王府护卫从勇侯府开始灭口,把京城兰氏一系五代内全灭,然后是姻亲。至于兰太后和勇侯还有跟来的兰氏族人,让邵春全部灭口伺候的宫人一个不留。” 说完他看向皇帝:“陛下放心,微臣不会让陛下受半点伤害,就算泄露出去,微臣也能保陛下为帝。” 李慕君走到床铺边坐下,她把被子给季贤达向上拉一点,淡淡的说道:“季爱卿记得朕才是天子……”她不是不明白季贤达的好意“生杀予夺是天子的权利,朕并不怕见血。”只是不喜欢罢了。 “你的王府护卫交给朕。” “好” “你还需在此地静养八日,然后才可回宫。” “陛下……”这样的时刻他怎么放心,让君君一个人去面对满目血腥。 李慕君站起来神色清冷:“这是圣旨,永远不要忘记朕首先是你的君王。” 那其次呢?季贤达心里又开花了,开完又难受,他一点也不想君君一个人去面对杀戮,他知道她不忍心。 “朕是一国之君,朕是帝王。”清冷的声音飘落在地,帐篷里的佳人已经不见踪影。 ☆、兰氏灭亡 要收拾兰太后,最要紧的是不能让她临死把皇帝的秘密抖出来。李慕君还没有回宫的时候,就想到了办法。她命几个王府护卫假做刺客,和行宫的邵春商量好,演一场刺杀兰太后的戏码。 当皇帝回宫的时候戏码已经演完,兰太后当然毫发无损。宫里有些私密的议论,说是摄政王报复兰太后在山林里的刺杀。 李慕君神色清冷的领着一队特别的禁军,进了兰太后所在的宫苑。因为‘刺客’并没有抓住,所以邵春命令各个宫苑的宫人不得随意走动,要互相查证以免刺客混在宫人之中。 皇帝到的时候,伺候太后的所有宫人,都被看管在院子里由禁军慢慢查实。 “母后受惊了”李慕君向斜靠在榻上的兰太后问安。 兰太后神色厌厌,有气无力的说道:“哀家好歹也是一国太后,皇上的嫡母,如今好端端的坐在宫里却祸从天降……”兰太后苦笑一下,似乎不愿再说什么“罢了,陛下总归是长大了。‘儿大不由娘’何况陛下也不是哀家亲生的。” “娘娘这样说,未免寒了陛下的心。”兰嬷嬷听着太后的话不大好,连忙打圆场“陛下自来都是孝顺的。” 孝顺?兰太后心里暗哼一声,孝顺就只想着季贤达,把本宫的话当耳旁风!兰太后对兰嬷嬷的话不屑一顾,李慕君则是垂目不语。 “罢了,哀家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皇上从山里回来也累了,去歇着吧。” “娘娘!”兰嬷嬷连忙讨好的对李慕君屈膝“陛下,娘娘她……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64 ” 皇帝抬起头神色平静,她对这位熟悉的老妇人说道:“看来母后和朕有些误会,兰嬷嬷带宫人们退下,朕和母后说些私话。” 兰太后并不想和李慕君再说什么,可也不好太驳皇帝的面子。兰嬷嬷看看太后不大情愿的脸色,到底还是希望这对天家母子能关系融洽。她犹豫了一下,带着大殿里所有伺候的人行过礼,悄然退下。 “朕这里有点东西给母后,母后请随朕来。”李慕君没有等兰太后答应,自己起身往内室去了。 兰慧贞阴狠的在李慕君背后瞪了一眼,慢慢起来也到内室去了。 “朕有封信给母后”李慕君把染满血迹的信纸递向兰太后。 兰太后看着那被鲜血染了大半的信纸,忽然心脏突突的跳,她盯着信迟疑不动。李慕君一手背后,一手递信,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半天兰太后迟疑缓慢的把手抬起,快要挨着信的时候却又停下来,她的脸色变得煞白,呼吸也变得困难。皇帝并不催促,只是维持静止的动作。 内室并不很小,兰慧贞却觉得这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不动,她强自稳住身心接过信纸。粘着血迹的信纸并不好展开,不过只展露了一角,兰太后就知道这是自己的亲笔信。 灾祸落地她反倒镇定下来,兰慧贞冷笑:“看字迹倒像是哀家的,不过这天下会模仿字迹的人很多,想来是有人想要陷害哀家什么。” 李慕君一双眼睛深深的看着兰太后不说话。 “哀家知道皇上的魂都被季王爷勾走了,随他又是刺杀又是陷害,一封信罢了,皇上大可请大理寺的人来问讯。” 兰太后笃定李慕君不敢,不敢让大理寺的人来问案,她老神在在的走到书桌后坐下:“皇上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哀家累了。” 李慕君神色清冷,她捡起被兰太后随手扔到地上的信纸淡淡的开口:“这信上的血迹是兰靖远的。” “你说什么,靖远怎么了,他受伤了,是不是又是季贤达?”兰太后焦急的站起来,对侄子的关心超过其他。 “母后这封信是兰靖远给朕的,他自觉对不起你和勇侯,所以自裁。” 兰太后听了皇帝的话,脑海里一阵阵闪白,她失魂落魄的跌坐到椅子上。 “母后你不信朕,你不信朕的承若。” “信你?”兰太后回过神,露出自己对皇帝的不满“信你靖明怎么会死?” 李慕君走到书桌对面,从上往下俯视兰太后:“他作为一方守将淫辱邻国公主,不仅不能守护国土保一方平安,敌军来时弃百姓与不顾。屠村、抢劫、奸、淫,母后觉得他不该死?” “不过巴掌大的地方也好意思称国,什么公主,比得过我大夏贵女尊贵?我兰家都愿意娶那不守妇道的女子为阴妻,还不够?屠村是做的过了,你可以撤了他的军职,我们兰家给那些村民一些补偿也就罢了。” 听着这样的话,李慕君似乎第一次认识兰太后,一向看起来还得宜的人,原来是这样子的。她忽然没了和兰太后再说下去的想法,只是站开一点清冷的说:“母后上路吧。” “哀家如果说不呢”兰太后恶狠狠的瞪着李慕君。 李慕君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淡淡的说:“朕答应兰靖远给你和勇侯夫妻留全尸,如果母后不愿意自己上路,朕可以送你一程。” “你敢,来人呐!来人!”兰太后向后退去。 李慕君一步步逼近:“这个院子所有的宫人被集中到外院,统一斩首,太后不必再挣扎。” “你!你好狠毒。”兰太后靠着墙颤抖。 狠毒吗?李慕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是因为知道和兰太后决裂会这样,她才一再扶持兰氏,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兰氏除爵灭三族,太后你知道这要死多少人吗?”而且不止这些,兰氏虽然势微可也是百年亲贵,朝中还有一些势力,这些都是要清除的。 “如果你不和季贤达亲近,哀家怎么会出此下策。” 李慕君脚步顿了一下,问她:“太后知道什么叫欲壑难填?你错了,为了你的贪心毁了兰家百年基业,忠勇的名声,太后还是想想到地下怎么和老侯爷交代吧。” 兰太后终于知道害怕,兰氏三族只兰家人就有好几百口,再加上奴仆好几千人…… “皇上你不能……” “朕没有什么不能的。” “皇上……”兰慧贞眼泪和冷汗一起流下来。 “母后应当知道谋逆是诛九族的罪,朕只牵连三族已经是看在兰靖远的面子上。” “皇上信哀家,你的事兰家只有哀家知道,你放过他们。” 李慕君静静的看着兰太后不说话,杀戮已经开始。这里的、宫里的、京城的、朝堂的,兰太后既然会以谋逆定罪,兰家必然留不住。 “皇上哀家和你父皇结发几十载,你叫哀家母后十多年,求你。” 李慕君看着兰太后痛苦的深情,很想问问她,你现在能体会那些被屠村百姓的伤痛了吗?不过她没有问,只是淡淡的说:“你是我父皇的妻子……” 她最终叹了口气:“如果你愿意自己上路,朕就放过兰氏三岁以下孩童的性命,交由兰靖远抚养。准许他们保留祭田参加科考,给兰氏留下一线生机。” “你肯留下靖远性命?” “当然,家国,国在前,兰靖远骨子里有兰氏对百姓的慈悲和忠勇。” 兰太后似悲似喜:“你相信他。” “其实朕之前也相信,母后能得了利益保守秘密。” 李慕君一步一步从内室走出来,兰太后的脚晃在她身后的空中。最终兰太后选择自缢,给兰氏留下一线生机,只是她永远也无法知道,这些条件是皇帝早就应允兰靖远的。 李慕君拉开殿门,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只是打开屋门血腥味便随风飘来。这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结果,却不得不面对。 “让开!你们要么让开要么杀了老夫!” 清冷的院外忽然传来杨士诚暴怒的声音,然后是一个禁军百户的无奈声音:“老大人,末将怎么敢?只是陛下有旨‘兰氏谋逆’……” “谋逆也当三司会审,哪有直接满宫里杀人的?”李慕君听出来这是张聪文的声音,就听他继续说:“陛下一向以国法为先,我等不信这般草菅人命是陛下的旨意。” “诸位大人真的不能再向前,否则末将只有冒犯了。” 殿门前的皇帝听到院外刀出鞘的声音。 “有种你就杀了老夫!”院子外的杨士诚不为所动,挺着胸膛往刀刃上撞,不是他不惜命,而是行宫现在简直就是修罗场,到处杀戮不断。 “住手”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李君清冷的声音传来。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65 ☆、乱起 皇帝清冷的声音让几位重臣有了主心骨,他们横眉推开禁军走到院前撩袍跪地:“臣等请见陛下。”听到院外的声音,李慕君背手慢慢走过院子,拉开虚掩的院门。 因为是出来秋猎,朝臣们并没有穿朝服大多是直裰,他们跪伏在地上的身躯虽然恭敬,但是骨子里却都有点文臣的傲气。 “众位爱卿免礼平身。”李慕君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是大臣们却忍不住了,杨士诚来不及道谢,直接站起来焦急的说:“陛下到底怎么了?” 这是一句问话而不是责备,李慕君心里有几分安慰,自己的作为到底赢得了大臣们的信任。不过她没有回答杨士诚的问题,而是问旁边的禁军小头领:“你负责的是什么?” “回陛下,末将随上官负责朝中文臣的保护。”百夫长单膝跪地行了武将礼“可是这几位老大人拼死也要见陛下。” “这位将军真会说话,不过我怎么觉得是看押?”礼部尚书韩一燝整整袖子,慢条斯理的说。 张聪文却心急别的,他对李慕君拱手启奏:“陛下!为什么没有任何程序,就直接斩首所有跟来的兰氏子弟?甚至许多宫人也无辜惨死?” 李慕君双手背后,对单膝跪地的小头领吩咐:“既如此,你和手下守着这座院子,不许任何人进入。” “是” 杨士诚这时候才发现,皇帝身边没有一个伺候的,也没有禁军跟随。他心里一沉,神情肃穆的问道:“太后娘娘呢?” “兰氏已经伏法。” 皇帝清冷的声音让前来的众位大臣心里一突,三年来李慕君一直都是稳重和蔼,就算前年核查田产也是多方谋划平稳处理。这一次却是雷霆手段,也让他们第一次认识到眼前的人是帝王。 “陛下一直以国法为先,就算太后谋逆也需有三司会审,宗人府夺金印。”张聪文因为皇帝重视律法而成为天子嫡系,他不敢相信皇帝会如此视国法为无物。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众位爱卿随朕到凝秋宫。”凝秋宫是皇帝的下榻之处,这些重臣们忧心忡忡的跟着皇帝。 一路上都是肃杀的禁军站岗抓人,看着往日尊贵的兰氏子弟,连哭带闹的被抓走,几位大臣都心事重重的垂下头。 凝秋宫里也有禁军抓了几个宫女内侍要拖出去,一个宫女看见皇帝回来,高声喊冤:“陛下,奴婢自被选到天顺宫,一直恪尽职守,陛下明鉴啊……” “陛下饶命啊”另几个被抓住的也跟着大喊。 李慕君停下脚步,对那喊冤的宫女说道:“你是父皇再世的时候赐给朕的,伺候朕五年有余,却给慈宁宫的大宫女春熙传朕的日常。” 那宫女吓住了,自己明明做的很隐蔽。李慕君不理会那个宫女对其他几个说到:“你们身在天顺宫,却做了慈宁宫的眼线。不要想抵赖,没有明证朕不会让人抓你们。” 说完李慕君在其他宫人的屈膝相迎下走进殿门,被抓的宫人知道大祸临头,被拖着走的时候还在大叫:“陛下奴才知错了,陛下饶命啊……” 那声音很快便没了,可能是被捂住嘴了吧,李慕君神色平静的慢慢走到主位坐下,立刻有宫女奉上热茶。 “诸位爱卿坐下说话” 随着帝王的话音,跟来的几个重臣揖手后坐到堂前的椅子上,陆续有宫女奉上热茶点心。李慕君看差不多了,再一次清冷的开口“你们都退下,没有传唤不得靠近。” “是”宫女们齐齐屈膝,鱼贯而出离屋子远远的。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大夏的天子,和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这会倒没什么可着急得了,皇上好端端的,不是他们以为的被摄政王挟持,或者忽然失心疯。 这一次李慕君不等大臣发问,自己从怀里掏出那份染血的信纸:“朕前几日收到兰都尉的密报,太后以此信相约灵郡王,让他带兵前来京城,他们里应外合代替朕成为大夏天子。” “灵郡王一系远在贫瘠的西部边塞,他们凭什么能得大夏皇位?”张聪文首先质疑,灵郡王没有这个实力。 “灵郡王自然没有实力,可是太后在这封信上写了李氏皇族血脉的秘密,只要有了这个秘密,灵郡王就可以让朕退位。” 灵郡王一系虽然也是李氏血脉,却和李慕君这一系有不共戴天之仇。先说封号,‘灵’可不是灵敏的意思,乱而不损曰‘灵’,冥顽不化曰‘灵’,这封号是羞辱。 再说血仇,当年第一代灵郡王得意时,曾以文宗皇帝子嗣零落当朝讽刺攻讦,此外明里暗里当面背地,没少嘲笑文宗皇帝没儿子。灵郡王失败后,被封到西部荒远之地,离京不足百里三个嫡子,忽然同时身患疾病药石罔效。灵郡王妃恳求当时说是护送,其实是押解的将军请太医前来诊治,或者停留数日让孩子们得以调养。 可惜那将军以皇命在身为由全部否决,灵郡王夫妻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个儿子,先是虚弱后是吐血一个一个死在半路上,只是不等灵郡王妃伤心,一直身体健康的灵郡王也开始身染疾病,不到封地也吐血身亡。 这件事要说没有文宗皇帝的手笔,天下怕是没人信。李慕君则知道的更清楚,这件事就是文宗皇帝做的,她还知道文宗皇帝当年面对太、祖的质问,说过‘朕如果一生没有子嗣,宁愿皇位让与他人也不留给灵郡王一系。’ 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灵郡王妃却怀有遗腹子,而且是男丁。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后,那时候文宗皇帝刚刚得了一个儿子,就当是老天爷不灭灵郡王一系,放过了灵郡王的遗腹子。 可是杀夫灭子之仇,灵郡王妃怎么会忘记。所以李氏皇朝虽然在西部边塞有子嗣很繁荣的一支,却和朝廷这一支老死不相往来。 什么血脉秘密可以让皇上退位?能坐到这里的大臣没有傻子,他们心里有各种揣测,包括现在李氏其实是借种而来。 “哪位大人如果想知道是什么秘密,信就在这里。”李慕君把信放到桌上“诸位爱卿可以随意看,不过看了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天下姓什么其实没那么重要,只要皇上圣明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就足够了。杨士诚很快想通了,他起身揖手:“那么此信便是物证,兰都尉便是人证?” “正是” 张聪文想了想也起身启奏:“既然人证物证齐全,又牵扯皇室秘闻,微臣不便审理,只是不知陛下要如何定兰氏刑罚?” “革爵、查抄、灭三族,三岁以下孩童赦免,由兰靖远抚养。” “那兰靖远……”张聪文有些弄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兰靖远不是也知道吗? “他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忠贞,众位爱卿不知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66 道,他报信后是准备自裁的是朕救了他。他把自己的性命,家人的性命放在了天下百姓之后。” 朝臣们最后一个个离去,李慕君面无表情的走到院子里,闻着空气中飘荡的血腥气味。祥泰三年的秋狩,轰轰烈烈的开始,结尾却是小心翼翼和满眼血腥。 行宫里再没有了喝酒谈诗的文人,草场上没有了身姿矫健竟相射猎的少年郎,李慕君每天神色淡然的听京城传来的消息,慈宁宫所有宫人全部斩杀,和太后交好的几位太妃全部处死,宫人也一律处斩。 京城勇侯府上下三千余口人全部就地斩杀,勇侯三族…… 每每这个时候,杨士诚看着皇帝不动的神色,心里总有些发虚,果然能当皇上的都不是普通人。 日复一日,李慕君用膳睡觉,听禁军的消息:今天又处斩了那些人……直到八日后季贤达被人抬回来。 “君君不怕”季贤达小心的半坐起来,把让他快要心疼死的女孩抱进怀里“君君不怕,不怕,我回来了。” 一直神色不动的帝王眼眶开始酸涩,泪水刹那间充满眼睛。 “不怕,我回来了,君君不怕。” 只杀过鸡鱼的女孩,在这还有些虚弱的怀抱里痛哭出声,哭的浑身颤抖。 ☆、伤心 纤细的肩膀颤抖的身躯,让季贤达心疼成一团,他轻轻的抚摸李慕君的后背,由着她发泄,把她的痛苦发泄到自己的心上。 “三岁以上七岁以下总共二十三个,十二以下七岁以上十八个……”清冷终于不再,变得抽抽噎噎。 季贤达淡淡的听着,把人搂在怀里安抚:“你把所有的名单都看了一遍?” ……李慕君眼里又涌出泪水,每一个名字后边都是一条人命,那么多密密麻麻。 季贤达闭了下眼睛,睁开后慢慢的说道:“我十二岁跟随我爹上了战场,十五岁亲自上阵杀敌。说是敌人,可哪一个人没有父母妻儿,他们也不过是听令的士兵” “刀砍在人身上一定要利落,否则你会感受到肉的柔韧,骨头的坚硬。” 李慕君停止哭泣,从季贤达的怀里抬头看他,看到的是一副平静的面孔。 “战场上不能犹豫,否则便是更多战友的死伤,更甚至是身后百姓性命不保。打仗是最没人性的一件事,明明彼此不认识,没有任何仇恨却要手持大刀砍得你死我活。” 季贤达低头看怀里的女孩:“说来说去不过是瓦刺的头人们,想要掠夺我大夏丰富的物产,想要奴役我们的百姓,可是那些能下命令的人,哪一个不是生活富足奴仆成群?” 季贤达抬起一只手,把心上人眼角的泪珠抹去:“为了自己的私利驱使无辜的国民进行战争,君君你没有目睹过打仗的场面,那才是真的惨。一场战争就会有成千上万的父母失去儿子,年轻的女子失去支撑,幼小的孩子失去庇护。” “兰太后虽然不是瓦刺人,但她也是为了私利勾结灵郡王,到时候你的身份暴露,天下必然有些心思活络的人揭竿而起。那时候大夏千万的百姓置身水火,才是真的糟糕。这些被斩首的兰家人,你就当他们是战场上的敌人。” “都是你的错,天下有那么多姑娘为什么你非要缠着我,如果不是你兰慧贞怎么会出此下策。”几千人的性命,让李慕君崩溃,她终于在季贤达面前软弱下来,舍去了自己的清冷理智。 “君君你以为没有我,你真能稳住兰慧贞。她握着在她看来对你有绝对威胁的秘密,你许她将来皇后之位,你许她边关海运的利润,只能一点点养肥她的欲、望。有什么能比得上让大夏姓兰更打动她?”季贤达扶助李慕君的双肩,定定的看着她说道。 李慕君嘴唇哆嗦,红红的眼眶里还有没干的泪水,她呆呆的望着季贤达没法思考。 “君君,你永远填不满兰慧贞的欲、望,你许的越多,她想要的就更多。君君,你不是说你是一国之君吗,你肩上挑的是大夏千千万万的子民,这里边有更多的孩童,有更朴实的百姓,有更多的老人。” 是啊,我是一国之君……李慕君双唇抖得更厉害,眼里涌出滚珠般的泪水。她把头靠进季贤达的怀里,慢慢的低语:“朕是一国之君,朕是大夏的君王,大夏安宁是朕的责任。”虽然是低语,但却越来越清晰。 “是的,陛下你将会是一位伟大的君王,带给千万百姓安宁祥和。”季贤达下巴摩挲着李慕君的头顶,说的非常肯定。 李慕君情绪失控也就这一次,随着季贤达的归来,秋狩的队伍开始整装回京。回到京城依然有兰氏的一些势力需要清除,李慕君在百官面前还是清冷理智的样子,可是杨士诚不再独断。虽然皇帝没有亲政,但是所有的奏折都开始御览。 兰靖远也回到京城,因为勇侯府被查抄,还是住在武英殿。他的伤口恢复的并不顺利,反复几次感染高烧,皇帝命人把兰氏那些没满三岁的孩子也送到武英殿,兰靖远才有了些活下去的欲、望。 两个伴读被杀别人没什么,却伤透了侯太傅的心,索性皇帝也开始天天上朝,侯太傅干脆告老还乡。李慕君赏下金银珠宝,和‘为人师表’的牌匾,对着临别的太傅却却难以开口说什么。 “陛下,不必犹疑。老臣教导陛下十余载,陛下是什么品行老臣最是了解。陛下有一颗仁慈的心,有长远的目光,老臣相信陛下所作所为都是取舍下最合适的。” “太傅”李慕君眼里带了点不舍。 “陛下圣明了,老臣才敢矫情。”候太傅顿了下说道“山长水远陛下珍重。”胡子花白的老人深深揖手,告辞而去。 季贤达的伤势慢慢好起来,兰靖远也开始准备搬出去,因为他的特殊性,皇帝为他准备了摄政王隔壁的府邸,并且派了禁军把守。 年关将至的时候,李慕君招了几位大臣,想要给兰靖远说一门好亲,她最希望的是把杨士诚的长孙女嫁给兰靖远。 ☆、新年 少年时的愿望注定化为泡影,而为了兰氏嫡系的血脉,兰靖远并不排斥皇帝的好意。至于找来的几位重臣也都认识兰靖远,对于他的人品才学心里也都有数。 如果兰太后还在兰氏还是朝中贵戚,杨士诚自然不愿意结这门亲,现在兰靖远没了父族、母族,却深得帝王信任,杨士诚倒是很想结这门亲,可惜他的长孙女刚定下人家。 李慕君看重的这几个朝中大员,庶女合适的有不少,可是嫡女年龄合适的竟然没有一个。 下午李慕君摆驾到武英殿,还没进院子就听到孩童快乐无忧的‘咯咯’笑声。李慕君下了步辇,阻止通禀自己慢慢的走到院门。 院子里三个穿的像棉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67 球的孩子,正围着一个伶俐的宫女看她玩风车。宫女对着风车吹一口气,彩色风车吱吱吱的转起来,她拿着风车靠近一个小棉球,转动的风车带来一点微风,让那孩子喜的惊叫连连。 “我也要,我也要”另外两个孩子激动地扯着宫女的衣裳,粉嫩的脸庞喜悦的神情,而兰靖远则在廊下做一把木头刀,他做的很慢经常看着孩子们微笑。只是那微笑里,含着一些空灵幽远的怀念。 皇帝走到院子里,有眼尖的内侍发现一边唱:“陛下驾到~”一边跪下接驾。 兰靖远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快走几步迎驾:“草民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慕君原本不打算夺了兰靖远的三品都尉,可是他却不能接受自己享受兰家的遗惠。如果是因为检举兰太后被封赏,他更不愿意,所以成了一个白身。 “靖远不必多礼”李慕君伸出一只手示意,旁边几个孩子年幼不知愁,纷纷过来像模像样的跪倒 :“皇上万岁” 李慕君微笑着蹲下,把他们一个个扶起来:“乖” “皇上真漂亮”唯一的小女孩歪着脑袋,眼睛睁的大大的全是好奇“比二叔还好看。” 李慕君笑了笑,摸摸孩子肉呼呼的小手很热乎,她起身对服侍的宫女说:“小心伺候。”说完领着兰靖远到屋里说话。 兰靖远听皇帝说没有合适的女子,倒也不在意:“陛下想给草民找一个强有力的岳家,是怕草民将来没有扶持被人欺负,草民谢过皇上的厚爱,只是草民身有……重孝……” 勇侯夫妻虽然以谋逆被就地处斩,但他们是兰靖远的爹娘,确实是三年重孝。李慕君沉吟下说道:“这样的话倒是韩一燝的嫡幼女合适,她今年十二岁。韩爱卿还说可惜了,要不然很想要靖远这样的一个女婿。” 韩一燝的原话是“微臣幼女年龄不配,否则倒想要一个靖远这样心怀天下,先国后家至死不悔的好女婿。”李慕君没有转原话,是因为一句‘先国后家至死不悔’,是兰靖远一生的伤痛,他不后悔不代表他不痛。 韩一燝的幼女叫韩爱雪虽是幼女,却被韩夫人教导的小小年纪温婉得体。当她知道自己被皇帝指给兰靖远时,小姑娘卸下头花钗环,换上素衣替兰氏守孝。 因着兰靖远单身带着三个孩子,韩爱雪竟然说服爹娘,隔三差五带着些小孩们的玩物零食,去宫里探望孩子们。大半人高的小姑娘,自己还是还孩子,却承担起兰氏主母的责任:关心兰靖远冷热温饱,温柔和蔼的陪小家伙们玩闹,教导他们最基本的是非对错。 李慕君忙完手里的政务回宫的时候,季贤达也刚好在院子里练完一套枪法。他的身体已经无碍,只是钱益康建议他不要使用刚猛之力。为了心上人季贤达很珍惜自己的身体,所以不再舞八十多斤的大刀,只是开始练枪。 皇帝净手后挥退伺候的宫人,走到已经烧起的炕边坐下,季王爷端来一盏红枣茶放到皇帝手边,自己在另一边坐下。 “朕今天又看到韩爱雪提了一包东西,去了武英殿。”李慕君端起枣茶轻抿“这孩子真的很好。”确实很好,以为只有大家闺秀的温婉知礼,却没想到是个外柔内刚有主见的女孩。 不过一个月,兰靖远和孩子们身上就有了她的痕迹。兰靖远的衣袜,孩子们的玩偶,她做不好就吩咐仆妇们做好然后送来。兰靖远要搬去的兰府,她也带着积年可靠的老仆上上下下打理好,添置被褥锅碗米面,买了一家三口做仆人,只等着兰靖远出去就能现住。 季贤达虽然不住在摄政王府,但是隔壁的动静还是能知道些:“兰靖远住在宫里不用开销,可这一出去……” 兰府现在上下的花销都是韩爱雪的银子,兰家虽然还有三百多亩祭田能收租子,可是要等到明年夏天才有。 兰靖远不是不难堪,可是那个温婉得体的女孩却突然俏皮的说:“咱们夫妻一体,现在二哥在难中,爱雪不过帮几个闲钱。爱雪可是有预谋的,二哥……” 只到兰靖远胸前的小姑娘偏头对他笑:“将来的话‘苟富贵莫相忘’。”兰靖远一直在冰天雪地的心,在小姑娘调皮的笑脸里,有了一点点存身的地方。 李慕君放下杯子对季贤达说:“靖远跟着太傅读了几年书学问还不错,朕有意让他到翰林院做个侍读,季爱卿觉得如何。” “陛下想让他做天子近臣?” “恩,朕想亲政后草拟诏书的事情交给他。”草拟诏书翰林院里只要皇帝愿意,可以指派任何一个,就是内阁或者重臣只要皇帝有命,都可以拟诏书。 季贤达知道李慕君是想把兰靖远培养成心腹,一些重要的或者机密的诏书由他起草。季王爷想了一会,笑道:“好是好,就怕他资格不够,难以让群臣信服。” 这倒也是如翰林的最差也是二甲进士,兰靖远却连秀才都没有,李慕君想了想说:“那就封文华殿东房中书舍人,专门替朕拟诏书。” 新年将至的时候,兰靖远将要搬出皇宫回到自己的宅地,李慕君召见他说了自己的意思。兰靖远其实这一生都不想在入朝廷,可是皇帝的话打动了他。 “朕的情形靖远是知道的,朕需要一个可以信赖的近臣,再者靖远自可以清贫一生,可是兰氏的振兴要靠谁?” 其实不光是这样的原因,兰靖远总要养家糊口。李慕君如果赏他金银,怕是给他心上插刀子,一个锦衣玉食长大的贵族公子,怕是不知道人世的艰难。李慕君也不想让他知道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所以有了个这个职位。 新年来了,百姓们并没有受任何影响,相反因为核查田产的事情,底层的百姓大都有了存粮。这一年好似一年,今年尤其显得热闹。 午夜京城漫天的炮竹声中,季贤达溜到皇帝的寝室,半压着心上人笑的俊美:“君君我前几日喝药了。” 李慕君戒备的看着他:“什么药?” “就是……”季贤达俯身,在皇帝的耳边低语……恰好一阵炮竹声响,李慕君皱眉推开他,揉揉被热气哈的痒痒的耳垂,她总觉得那家伙似乎趁机舔了自己一下:“什么药,没听到。” 季贤达眼里像是亮起了星星,满脸雄性荷尔蒙的笑容:“就是吃了可以让女子暂时不孕的药,君君咱们来做吧。” ☆、狼烟四起 李慕君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看向悬在自己上方的人,她伸出一只抚上季贤达的侧脸。季贤达的笑意要从眼里溢出来,他收回一只手包住李慕君的手笑道:“君君的手真暖和。” 李慕君抽出自己的手环上季贤达的脖子,缓缓的用力把他压向自己。橘色的烛光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68 里,季贤达顺从的慢慢俯下来:“君君……”一声呢喃从他唇边逸出。 李慕君慢慢的闭上眼睛,任由季贤达越靠越近,彼此的呼吸交融在一起,皇帝低低的开口:“把禁军里的人全部撤走。” “好”季贤达没有犹疑的回答,顺势吻上那张柔软的双唇。君君你不信我,我信你,我把我的命交到你手上。禁军里没有季贤达的人,那么他住在宫里就是案上的鱼肉。 温暖的烛光下,皇帝的寝室开始散发出春的气息,被子被一点点揭去,两个年轻的男女越靠越近。 突然一阵‘哒哒哒’疾驰的马蹄声打破了慢慢陷入沉睡的宫城。 “八百里加急、阻者死、逆者亡。” 一个满身风霜,背上插着红色令旗的驿兵,骑着一匹满身汗的快马,奔驰在宫道上一路狂喊。 “八百里加急、阻者死、逆者亡。” 季贤达浑身肌肉肃然绷紧,他闪电般起身,拉起李慕君先给她穿衣袍:“有十万火急的军情。” 李慕君楞了一下,室外传来宫人们急促的脚步声,和张来顺的启奏声:“陛下有军情!”随着声音室外的灯烛一一燃气。 李慕君低头发现季贤达已经帮她穿好里衬,这会在给她的外袍系带子。驿兵的声音越来越近:“八百里加急、阻者死、逆者亡,陛下在哪里?” 然后听不到别的声音,就听马蹄声‘哒哒哒’急雨般往天顺宫来,应该是有宫人指过路。 李慕君迅速定下心神对室外的张来顺吩咐:“即刻传内阁首辅杨士诚、兵部尚书吴嘉谟、户部尚书刘庆、五军都督府的五位都督文华殿见驾。” “是”随着张来顺的应声是急促的脚步声。 “回来”李慕君又吩咐“顺便传中书舍人兰靖远一同见驾。” 张来顺转身应是,然后立刻出去安排,他刚出殿门就看见天顺宫门外奔进来快马,宫门是他在听到‘八百里加急’的时候命人打开的。 “陛下在哪里!?”张来顺指指身后的殿门,来人滚鞍下马一路疾跑“陛下西境十二关破!” 李慕君已经在季贤达的照顾下扎好玉带,她听到驿兵的呼喊就要出去,结果却被季贤达拉住低语:“君君你披着头发太像女子。”边说边把她的头发拢到身后,帮她戴上翼善冠。然后季贤达几步走到门口替皇帝拉开屋门,自己随即掩在门后。 李慕君快步走到正堂,驿兵已经跪在大堂上,看到皇帝出来连忙呈上战报要启奏,却被李慕君抬手制止:“来人,立刻去太医院传太医前来。” “是” “你起来坐着喘口气”皇帝神色平静的对驿兵说道,可是驿兵却急得要死:“皇上……” 李慕君再一次抬手制止:“你面色潮红呼吸不稳……” “陛下,凉州十二……”驿兵快要急死了,却再一次被皇帝制止:“你是最知道军情的人,活着比光带一封信有用很多。” 驿兵这才回过味,他也是这时才发现自己胸口火辣辣的疼。一路喝着凉风高吼来京,他的心肺早受不了了,驿兵捂着胸口蜷缩到地上。 不用皇帝吩咐,内侍们连忙扶起他坐下,宫女到来温茶给他喝。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季贤达已经穿好外袍出来,他看到驿兵坐着喝茶开口说:“喝完茶,让人扶着慢慢在屋里走十来圈,等太医来了给你看看,暂时不要说话。” 说完不在里这边,而是走到皇帝身边一起看战报。原来灵郡王拿着一封兰太后亲笔写的信,说是要替天行道讨伐不孝忤逆的皇帝李慕君。他联合花刺、西蕃,及西境总兵蔡元聪,号称百万大军势如破竹,西境门户大开,四天前已经到达通州。 “拿舆图来”李慕君吩咐宫里的内侍。 “竟然已经到了通州”季贤达皱眉,到了通州等于到了大夏腹地的边缘。 宫人们脚步快捷的把舆图抱来铺开,李慕君准确的指出通州的地方:“这里陈粱山可以依靠,只是……” “陈粱守将张万兴虽说也是世袭的职位,倒也算得上果敢忠勇,只是……号称百万,又是乘胜的敌军,他怕是撑不了多久。”季贤达平静的开口。 李慕君神色肃穆的指着地图:“过了通州便是中原腹地,再没有天险可依,这号称百万的敌军一旦在中原肆虐……” 那被架起来慢慢转圈的驿兵忍不住过来说道:“那些蛮子行军快如风,早上收到狼烟,下午便打到关前。他们根本没有多少辎重,都是一路抢过来,西边四五十城池据说被洗劫一空,不光官仓,富户门也被洗劫杀戮。” 看着捂着胸口,一会功夫脸色变得煞白的驿兵,李慕君和蔼的说:“辛苦你了,在坚持一会让太医帮你看看,等大臣们来了,很多事你慢慢说。” “陛下……小的家人就在通州外,如今生死不明,陛下……”驿兵的眼里滚出泪水。 皇帝拍拍驿兵的肩膀:“所以你要挺住,活下去和家人团聚。”八百里加急,不说累死的快马,累死人也不奇怪。 说话间小钱太医已经来到天顺宫,他一看驿兵的装扮就知道怎么回事,没有号脉先给他心肺间扎了几针,吃了一颗药丸,然后说:“先去睡一觉,完了再慢慢诊脉。” 驿兵看向皇帝,李慕君淡笑着说:“你先去文华殿里眯一会,等大臣们来了有事再叫你。” 好在大臣们都住的不太远,快马宣召快马赶来,这样的时候哪怕他们有的年过花甲,也不能耽误一刻。 文华殿里灯火通明,户部尚书刘庆气的胡子发抖:“兰氏好歹一门忠烈,怎么会有兰慧贞这样的逆贼。” 这是休息过后的驿兵说的,说灵郡王起兵的借口,是兰太后几个月前的一封信。信里兰太后指责李慕君为帝霸道强行夺民田产,对自己忤逆不孝,因此请灵郡王到京城,她会想法子让灵郡王登基为帝。 兰靖远羞愧的跪下低头不语,他不知道他姑母竟然早就和灵郡王有往来。杨士诚说道“兰氏一门还是有忠烈的,兰氏的血性都留在了兰舍人的骨子里。” 季贤达皱眉:“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先说对敌之策,户部三日内能抽出多少钱粮,通州一带能征调出多少粮草?还有兵部,能征调的兵士有多少?” 李慕君接着安排:“明日命周厚德率领京师左右营二十万大军急行千里,去解通州之险。后续将士迅速跟上,决不能让敌军进入大夏腹地。” 兵部尚书吴嘉谟虽是文臣,到底在兵部多年,好歹知道一点战事,他迟疑的说:“通州不过五万守将,就算有陈粱山之险可依,就算周厚德明日出发,这一去少说也得半个月……” 等于五万人要守二十天,能守住吗?这是吴嘉谟的怀疑。 李慕君淡淡的开口:“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69 报信的驿兵说,张将军要领五万人马,战死到最后一个,还说就算死了,也要用尸首挡住敌人的马蹄。” 她平静的看向吴嘉谟:“所以救急要快,最快。” “是”吴嘉谟被皇帝无意中的霸气震到,他稳稳乱跳的心说道:“从京城往通州最便利的征兵可以征调十八万。” “从京城往通州,最快可以沿路征调五十万大军三个月的粮草。”户部尚书刘庆连忙补充,虽然战事在即,他还是忍不住高兴“核查田产的好处显现,虽然打仗不是好事,可是陛下粮草方面尽管放心。就是附近的官仓一时不济,百姓们家中都不缺粮,养得起。” “咱们大夏共有近百万将士,这一次周统领先领三十五万大军过去,后期再派遣增援,一定可以把敌人赶回边境之外。”兵部尚书吴嘉谟对皇帝揖手。 杨士诚也赞同的点头:“周将军原本就和花刺交过手,老臣觉得就以他为元帅沿途征调兵马,救通州之险。” 李慕君说道:“在诸位爱卿来之前,朕已经命人传周将军整兵待发,兵贵神速不如咱们现在就送他们出征。” 也是,通州一旦被破,大夏再要驱赶敌人就难了。救兵如救火,一群人立刻上马出宫,可是刚刚出午门,一人一骑在黑夜里狂奔而来:“八百里加急、阻者死、逆者亡。”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黑夜里急急敲在人心上,还有那凄厉的高呼; “八百里加急、阻者死、逆者亡。” ☆、征战 那人骑着快马直直冲向皇宫,冲向出宫的一群人高喊:“八百里加急,阻者死、逆者亡。” “陛下在此不得放肆!”护送的禁军手持□□拦在前边以防有诈。 那人隐约中看到李慕君身上的龙袍,不过让他动容的是旁边的摄政王:“将军!瓦刺举国来袭边城失守,张总兵和小季将军退守北孟要塞。” “退守北孟?那岂不是失地近百里?”季贤达翻身下马,对面的兵士勒马停下,可是那马一路狂奔早已是强弩之末,嘶吼一声倒地口头白沫眼看不行了。 季贤达把兵士从马下拉出来,兵士双目明亮熠熠发光,他从怀里掏出军报,激动地说:“能遇到将军太好了!瓦刺忽然集合所有部落五十余万大军直取边城。将军咱们死了好多弟兄,边城里更是被烧杀抢掠,你要给咱们报仇!” “好” ‘扑通’一声,随着季贤达的应声,那兵士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却摔倒在地。季贤达两名蹲下身,可是来人已经没有了心跳,遥远的路途,意外的惊喜终于让他的心脏不堪重负。 李慕君慢慢的凝眉,不会那么巧西境被人入侵七八百里,北境也被人入侵,在场的大臣们也都皱起眉头这实在像是有预谋。 兰靖远握着拳头慢慢开口:“微臣斗胆猜测,极有可能是灵郡王联系好的。” 其实大家都这么猜,李慕君有些后悔,早知这样她应该早些收拾兰氏一系,而不是妇人之仁。不过眼下最主要的是如何应对。 季贤达转身对李慕君拱手启奏:“北境没人比微臣更熟悉,请陛下派微臣即可前往北境驱除瓦刺。” “吴爱卿,这一路去往北境最便利可以招募多少军队?”皇帝冷静问道。 吴嘉谟有些为难的在心里琢磨,除去调往西境的援军,再往北最多十万数目。 “陛下微臣带上王府护卫足矣”,季贤达没有给吴嘉谟计算时间,平静的开口。 这时候李慕君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北军是大夏的精英,如果灵郡王在通州外佯攻,却派出精锐直取北军后背会如何?” 季贤达的心里‘咯噔’一下,周围的大臣也是冷汗淋漓,说起来通州距北孟可比京城近。 “陛下,如果不改之前救援,季王爷一路北去最多可以调集十万军队。可如果灵郡王入陛下猜测,这些分散的军队恐怕很多被击溃。” 最麻烦这时代通讯不便,李慕君没法知道,灵郡王会不会绕道陈粱山,以北去北孟。明明是除夕之夜,一年中最祥和幸福的夜晚,可也许是连着两道八百里加急,让京城显得安静异常。 李慕君只想了一会说道:“季爱卿,朕命你为征北大元帅,带四万禁军及京师右营五万大军,一路征调军队,最短时间击溃瓦刺。” “那京城怎么办?”刘庆先失声问道“陛下的安危谁来保护。” 刚刚要把京师左右大营全部调走,大臣们就有些犹疑,如今竟然连禁军也调走了。 “还有一万两千禁军,明日再派人从别的东边和南边慢慢调集军队过来。”李慕君不急不躁的慢慢说“至于朕?” 大臣们关切的望向皇帝,季贤达看着心上人平静的神色,心里去有了感悟。 “并不能确定灵郡王会分兵取北孟,还是全力拿下通州进入大夏腹地。如今援军减少以防万一,朕要御驾亲政。”皇帝亲临可以最大限度的鼓舞士气。 果然……季贤达心里既自豪有痛心,他的君君。 “陛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花刺和西蕃虽然号称百万大军,但是只要北境不破,他们也没有能力拿下大夏,真的进入大夏腹地,咱们还可是派兵拦截,迟早能击退敌人。”杨士诚连忙开口阻拦。 “正是,不如留下周厚德,另派人去支援。” “实在不行也可以先议和。” 李慕君轻轻的转动手上的马鞭:“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那西境十二关将士百姓呢?通州的五万将士和百姓呢?” 现在东方是正欲破晓的十分,冬夜的寒冷仿佛凝固到人的身上,皇帝面色平静的说:“为了大夏千万百姓,你们愿意文谏死,武战死。朕作为君王守护江山社稷,子民遭受屠戮朕自然要护在前边。” 君王死社稷,在场的大臣也罢,禁军眼眶酸涩,心里的感动不可言书,自古以来有几个君王把百姓的命放在前边。 “陛下”季贤达忍下心里的不舍,抬头对御马上的女孩说道“就如陛下所言,但是陛下必须带着王府的三千护卫。” 李慕君静静的低头,看黑夜里季贤达明亮的双眼,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相信微臣,会在最短的时间击破瓦刺,前去与陛下回合。” “好” “微臣府里有四个侍女,她们是微臣从北境带回来的,都上过城墙杀过敌,陛下带着贴身伺候,比王嬷嬷更可靠。” “……好”李慕君明白这几个侍女是可以信任的。 ☆、亲政、亲征 原本是送周厚德率领大军去救通州,结果最早开拔的却是换上戎装的季贤达。东方将明未明的时候李慕君骑在马上,看季贤达率领九万大军,怀揣征讨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70 令浩浩荡荡往北而去。 杨士诚心思沉重的劝说:“其实还不到陛下御驾亲征的地步。” “杨爱卿,该说的朕都说了,朕一直懂杨爱卿一心为民的忧虑,希望爱卿也能懂朕为君之心。”这时辰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随着平静的话语一团团白雾,从皇帝嘴里呵出。 杨士诚很想自己替皇帝前去,可是他再是内阁首辅执掌大夏权柄,也没有皇帝的名头好用。他下了决心对皇帝说道:“既然这样,不如今天就昭告天下,万岁亲政的事情。” 自从开始清算兰氏一系,李慕君等于已经开始执掌大夏,只是差一道昭告天下的公文。皇帝淡淡的点头:“这些事情等今日早朝,杨爱卿决定即可,朕走后朝政一如往日由杨爱卿主持。还有朕如果意外被俘或战死,那么帝位禅让于中书舍人兰靖远。” “什么?微臣万死不敢!”一直跟着记录的兰靖远‘扑通’一声跪倒。 周围的几位文臣武将,还有京师左右营的将领,齐齐变了脸色统统跪下失声高呼:“陛下!” 李慕君神色淡然的骑在高高的骏马之上,平静的开口:“自父皇去后,朝政仰赖杨爱卿日夜操劳,外有诸位将士保家卫国,大夏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如今狼烟四起,朕知道不亲征,将士们迟早也能把敌人赶出大夏。可是朕是一国之君是万民之主,怎能看安乐的百姓被敌人践踏。若朕一身可救万民,朕不辞一死。” 李慕君转向杨士诚:“杨爱卿有栋梁能臣之才,却没有帝王的胸怀。兰靖远虽然没有十分才华,可他心怀大仁大义,这是朕一时间能找到的最好人选……” 其实季贤达比兰靖远更合适,不过李慕君绝不会留下让他为帝的话柄,季贤达太有能力,也太锋芒过剩。 皇帝沉下声线:“诸卿,我等受万民敬仰,享万民供奉,自然该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李慕君的视线静静的扫过周围跪着的人“诸卿如此,方不亏是我大夏之脊梁,朕更该如此,才是大夏第一人。” “陛下圣明!”明明是一群德高望重的老臣,可是他们再一次在胸膛里体会到了岁月的激情,年轻的热血。 周围的禁军不知是谁带领的一个个跪下来,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护驾的王府护卫也跪下来,十五万将士都跪在皇帝的脚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此时此刻只有这美好的祝福,能表达他们心中的敬仰。 皇帝也走了,兰靖远作为有可能的下一任帝王,被朝臣和禁军护在中间,他看着慢慢远去的大军,坚定的说道:“陛下一定能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杨士诚有些欣慰,皇帝果然很会挑人。兰靖远绝不会为帝位对皇上心怀不轨,相反他一定会督促朝臣们派兵调粮支援前线。 李慕君坐在摇晃的马车上,车外是季贤达给她的侍女,再外围是季贤达精心训练出的三千火器营。是的,这些王府护卫,现在改作皇帝的火器营只听皇帝的命令。 因为是急行军,所以马车的速度并不慢。李慕君摇摇晃晃中,摸了摸身旁的大包袱,包袱里是一身厚实的女装,她摸着软软的包袱,眼里含了一点笑意。这包袱是季贤达回府召王府护卫,和四个侍女的时候,强行敲开店铺买的。 “君君如果一旦有危险,你就换上女装,只要他们不知道你是皇帝,你总能活下来。”那时候季贤达心中有千万不舍,可是他的心上人却是一国之君,有自己的原则和责任。可这样的李慕君更让他痴迷不已,他握紧皇帝的手“无论如何你都要活下来,相信我只要你能活下来,不管你身在何处我都能找到你,把你带回来。” 李慕君脸上慢慢露出浅浅的梨涡,她把脸蹭向柔软却密实的包袱: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么……傻瓜。 周厚德一身轻装骑马来到皇帝的营旁,他虽然对自己带的兵有信心,可是看着行进中队列不乱丝毫的火器营,心里还是很佩服的:季贤达是天生的将军战神。 “周将军有事?”武元通客气的在马上抱拳。 “本将有些军务呈报陛下。”周厚德也客气的回到。 “周将军稍候,末将这就为将军通禀。” 周厚德笑着点头,武元通去向皇帝禀告,他则羡慕的看着一排排骑马的火器营,整齐的从面前经过。怎么会这么训练有素,这三千骑兵用得好,简直就是克敌的尖刀。 自己要是能训出这样好的精兵就好了,周厚德想想被季贤达带走的五千右营精锐骑兵,还是在气势上差了那么一些。 “周将军,陛下有请。” 正在想着的周厚德被武元通的声音打断,他笑着客气:“有劳武将军。” “末将见过陛下。”周厚德骑在马上行了一个军礼。 “周爱卿不必多礼,进来说话。”车里传来皇帝清亮的声音。 季贤达率领大军走到看不到皇帝的地方,停下来便是一通命令。他命人领一小队骑兵,持征讨令一路快马往北征调将士增援北孟。 “记得要牢牢勾住瓦刺大军,他进攻则死守,他有退意出城骚扰,一定要把瓦刺人勾在北孟城下。”季贤达肃穆的看着邵春“只征调离北孟最近的军队,最快速度赶到北孟,把本将的话传给张总兵,明白吗?” 邵春单腿跪下,双手向上接住征讨令:“末将明白。” 等邵春领着骑兵迅速赶往北境,季贤达又从军队中挑出八千骑兵,只带三天干粮留下大部队和辎重由右营的一个将领范文吉带着去追周厚德的队伍。 “季王爷,末将是奉皇上和周将军军令,随将军远赴北境,如今将军让末将……”范文吉脸色难看的犹豫。 季贤达笑着拍拍范文吉的肩膀:“天下没有什么比陛下的安危更重要,西境那边有百万大军,本将不放心陛下。再者瓦刺而已,本将依然有了对策……” “将军……”范文吉还在犹豫,却被季贤达打断:“这是军令,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范将军难道不担心陛下和周将军的安危?” 范文吉看着季贤达抽走军中最精锐的八千骑兵绝尘而去,他不过略略犹豫便一挥手,领着剩下的八万大军去追自己心中的将军周厚德。 这边李慕君也和周厚德商量好,也是先派出骑兵小队召集离通州比较近的军队,立刻前去支援,并放出御驾亲政的消息。 通州关下层层叠叠都是士兵的尸体,有外族的也有大夏的。通州关口不过八日,士兵就折损大半,如果不是百里外的黄将军领了一万五千人,前来支援怕是再难守下两日。 士兵们没有那个身上不占血的,趁着这会敌军没有进攻,他们都疲惫的挤挤挨挨在一起睡觉养神。张万兴两眼早就熬得通红,晚了两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71 日的黄子文也是一身血污。 “张将军士兵们这样不行,会生病的。”黄子文看着穿梭在人群中包扎伤口的军医心情沉重。 张万兴也无奈:“可是让他们回去,也许不等走到军营,该死的蛮子就会攻城。”敌军实在太多了,他们实行车轮战,是想要快速打开通州。 “说起来要不是黄将军怕是两日后本将就是死人了。”说道这里张万兴倒是豪迈“战死沙场对得起我张家世代威名。” “咱们战死倒不怕,却只怕死也不能挡住敌人的铁蹄。”黄子文早就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本将在粮草官仓处都派了人,通州一旦被破,立马防火烧粮。”张万兴回到塔楼拿出自己的披风盖在一个受伤的兵士身上。 忽然通州关内来了一批人,那些人越来越近:“张将军我们是通州百姓,来给将士们送些好吃的补补。” 张万兴看着越来越近的百姓,看着他们抬的热汤桶垮的食篮,忽然胸间涌上豪气:这样的百姓亲人,他怎么能不拼死守护。 “呜呜呜~~~”关外忽然响起敌人的进攻号角,刚还疲乏不已的士兵们立刻站起来守在自己的位置。 “这帮龟孙子,才过去半个时辰!”张万兴咬牙切齿“将士们看到身后来送饭的兄弟叔伯没?咱们退一步他们……” “死守通州关,人在关在,人亡关还在!”拿起弓箭刀枪的士兵们燃气熊熊战意。 ☆、皇上来了 皇帝御驾亲征得消息比所有的援军更早到达通州关,消息来得时候,关下的敌人正在攻城。那是正月初六,为了抵挡敌军日夜不停的疯狂进攻,张万兴把剩下的不足两万人分成三班,又把组织起来的青壮年当成半个兵在关上做下手。 张万兴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传令兵,失态的几步走到传令兵面前:“你再说一遍,你刚说了什么?” “为了救下通州,陛下领周将军及京师左右大营的精锐十五万大军,御驾亲征。最晚后日距此最近的廖将军会率领两万大军来支援,后续五日还会有十万大军来次。陛下圣旨‘在周将军来之前,所有将士不论高低一律由张将军调遣。’。” “陛下怎么可以涉险!”张万兴焦急的来回走动,塔楼外是敌人进攻的号角“你立刻回去告诉陛下此地万分凶险,灵郡王的大军没有百万也有八十万,而且都是精锐,他们是决意要拿下大夏。” 一声声战鼓,冲破天际的呐喊,地动山摇的炮火,显示了战争的激烈。这个传令兵显然不是寻常的士兵,他冷静的说:“将军还不知道,瓦刺举国五十万大军进攻北境,边城失守,季将军已经带兵去增援。除了北军就数京师左右大营是我大夏的精锐,陛下决意要守住通州。” 可是有什么用,不过二十多万军队如和击退敌军?张万兴心头压下大石头。就在这时,敌军又出幺蛾子派数百士兵在阵前喊话。 “张万兴弃关投降,我们王爷仁慈厚德,乃是上天眷顾的真龙天子,不仅有花刺、西蕃,瓦刺也正在进攻大夏,投降吧!不投降只有死路。” “四面楚歌,早日投降绕你们一命!” 黄子兴在关头听的怒火阵阵:“灵郡王一个乱臣贼子开门揖盗,想要过关,就从本将尸体山踩过去!” 关下是黑压压看不到边际的敌军,关上是疲惫零落的大夏军,张万兴闭闭眼精神饱满的大踏步走出来:“将士们,本将刚才接到圣旨,咱们万岁爷睿质天成英明神武,不到十八岁就亲政了。” 这消息没有什么火花,通州的将士早就把自己当死人了。张万兴继续精神饱满的说:“皇上下旨,最早的援军最多三日内就到!”不管陛下最终来不来,既然有援军快到了总是多守一天是一天。 歪在墙垛下的士兵们,拄着□□大刀总算抬头看自己的将军。 张万兴拿出神采飞扬的精神:“最重要的是陛下御驾亲政,领着咱们大夏最精锐的京师大营,已经在来的路上再有十来天就到了!” 风吹过城墙,空气里是硝烟和浓重的血腥味,静了一刻的士兵们都站起来了,黄子兴激动的问:“陛下要来了?” 所有的士兵都紧张的看着张万兴,张万兴脸上露出笑容:“就是,皇上要来了,皇上要来通州!” 惊喜在每个人的身上炸开,他们本来只想死死守到最后一个人,他们从不觉得通州能保住,他们本来只想给大夏争取一点反应的时间。 皇上要来了!皇上要来了!皇上领着救兵来了!!!沉默过后关上的人欢呼拥抱:“皇上要来了,通州有救了!” 张万兴脸上是笑容,心里却非常沉重,如果他们守不住通州,让敌人破关而入和皇上相遇,八十万对十五万…… 张万兴压下心思,兴奋的挥臂:“陛下说了不用节省弓箭弹药,咱们大夏有的是!” “好!干死那些龟孙子!” “皇上说,通州的将士们为国为家,以五万对百万可以载入史册。皇上让咱们再坚持下,咱们的大夏军就来了!” “皇上万岁!” “万岁!万岁!” 李慕君的圣旨让通州将士有了生的希望,有了更加积极的斗志,三天后的援军,五天后的援军,通州慢慢的没有那样危险。 皇帝的龙旗一路往通州急赶,有留下愿意和通州共生死的百姓,也有大量往内地逃亡的百姓。可是当他们看到皇帝的龙旗去通州,这些人目瞪口呆之后,领着家人背着行囊也转身回到自己的家园:皇上都来了怕什么。 李慕君是在正月十五赶到通州,她来的时候,通州已经聚下十四万军队,城墙关隘看起来很牢靠。因为有百姓自发组织的后勤,将士们吃的热饭,穿的是换洗干净的衣裳,整个军队状态不错。 原本李慕君带来的是十五万将士,不过因为季贤达的原因,来了二十三万。当明黄的龙旗在通州关上高高飘扬的时候,就预示着通州一定能挡住敌人的战马。 当所有的迎接见驾仪式结束后,军中的主要将领集中到了皇帝的大营。 “陛下,以如今的情形,咱们必然能守住通州。只等季将军赶走瓦刺,咱们再调集军队,彻底让花刺、西蕃和灵郡王尝尝我们大夏军队的厉害。”张万兴率先启奏,从今后通州的指挥就是周厚德了。 “那费时太长。”李慕君神色温和的说道。 “可是咱们总共就三十七万大军,通州又是大夏西边最后一个关口,如果兵行险着万一落败,不止大夏子民遭殃,陛下也……”张万兴神情紧张,他真的没把握出关对上八十万铁蹄。 对着一心为民,不计私利的人李慕君总是非常耐心温和,她和缓的开口:“张将军所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72 虑朕都明白,可是朕不能容忍朕的子民生活在敌人的践踏下。” 这话让军帐里的大将们同时低下头,通州关外到西边的边塞近千里国土丢失,就算荒凉也有四十余座城池。那些敌人根们没有带粮草,全是烧杀抢掠,失地一日不能收复,那些百姓就生活在敌人的铁蹄和屠刀之下。 李慕君看了一圈军帐里垂头的大将,温和的说道:“这些并不是众卿家的错,无需自责。” 张万兴抬起头脸色坚定:“陛下一心为民,末将们便是一身赴死也绝不皱眉,可是如果主动出关应敌,让敌人有机可乘,让陛下身处险境……”他一脸豁出去的样子“末将便是拼死也要劝谏陛下。” 李慕君笑了笑:“谁说朕要主动出关迎敌?” “啊?”张万兴愣了下。 李慕君胸有成竹的样子:“兵法有云‘凡伐国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胜为上,兵胜为下’” 看着明明十分年轻的帝王,沉稳自信的样子,周厚德暗暗赞叹。他没有想到季王爷不仅陪陛下锻炼身手,还教了陛下兵法谋略,更没有想到陛下竟然颇得其中真味。 李慕君其实没有十分把握,可是总要试一试。季贤达只带着八千骑兵奔赴北境,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李慕君就知道了他的打算。必须在最低的伤亡下,尽快解决这边的问题,她要给季贤达一个稳固的后方。 ☆、攻心 李慕君的到来,让通州关内的大夏士兵,士气百倍斗志昂扬,关外的灵郡王就如鲠在喉。灵郡王今年四十三岁是个精壮的中年男人,论辈分和李慕君是平辈,也许西边的太阳更毒一些他的脸色黑红。 他们和皇帝一系有不共戴天的血仇,世世代代都想打入京城,把文宗这一支屠戮一空。可惜他们虽有封地却是一片荒漠,人烟稀少兵马不足,还有西境总兵虎视眈眈的监视。 一代代将仇恨传递,直到这一代灵郡王李慕京,他想尽一切办法和西境总兵蔡元聪拉上关系。原本灵郡王只想暗暗吞并西境一大片土地,不想收到太后兰慧贞约他到京城,助他为帝的信件。灵郡王自然不会相信兰太后的话,让他只身入京不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就是太后手里的傀儡,当他是傻子? 不过这是一个极好的借口,他写信派人邀请花刺、西蕃、瓦刺出兵助他夺回大夏,代价就是大夏的国土。 按照灵郡王的设想,他们应该一路势如破竹攻到京城之下,把那还没有亲政的小皇帝吓的浑身发抖,出城跪地求饶。却没想到被一个小小的通州阻拦近二十天,如今他并没有放在眼里的小皇帝,竟然敢御驾到通州。 灵郡王坐在大帐之中背有些沉重,不说花刺和西蕃诸多小心思,如果通州久攻不下,他们无利可图一旦撤兵……灵郡王慢慢捏紧拳头。别人撤兵能有什么损失,这一次轻松进入大夏,他们已经抢了不少粮食和金银珠宝,可自己呢? “王爷,右将军和左贤王来了。”账外传来亲兵的声音,灵郡王站起身精神百倍的样子高声说道:“快快有请!” 右将军是西蕃主帅,面色青黑矮壮身材;左贤王是花刺主帅,一个有鹰钩鼻的高大色目人。 “王爷我们国君派我们 ,来协助王爷夺取大夏,可是如今……”左贤王一副为难的样子“如今我们花刺已经折损三万五千精兵。” 一旁的右将军也是一脸不渝:“我们西蕃也失去三万多精兵。” 灵郡王在笑脸下咬牙:怎么不说你们抢的珠宝呢?他面上笑的意气风发:“开疆拓土哪有不死人的,我西军也有近四万的死伤。” 这句话并没有让来人脸色好看些,灵郡王只好继续笑:“等拿下通州入了大夏腹地有杨东,百里两城地方富庶人物精致,到时候就送给两位将军,及将军的手下。” “杨东多大,百里多大,那个更好些?本将可不想杀敌在前,好处在后。”矮壮的右将军率先发问。 灵郡王微微一笑,只要有所图就好:“自然杨东更胜一筹,因此谁是攻下通州的首功杨东归谁。” “可是汉人的皇帝都来了……”左贤王沉吟,他倒不是要撤兵,如果能几个国家分了大夏,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千古难遇的好事。 灵郡王笑的毫不在意:“来了就说明瓦刺已经取得了重大的胜利,就说明他们没将没兵,只好派没亲政的小皇帝来壮壮声威。”他站起来说的十分自信“来了正好!趁他们立足未稳,正是给他们下马威的机会。打一个胜仗坏了他们士气,然后一鼓作气击破通州拿下小皇帝,整个大夏群龙无首,就是你我的天地!” 右将军和左贤王被灵郡王说的心动,为了抢到好城市,他们分别派出最精锐的士兵,吹响号角,誓要给大夏天子一个厉害看看。 悠长的号角传到李慕君议事的大帐,她微微一笑梨涡旋开,在这兵戈铁马的时候显得尤为娇美。周厚德无意中看到心中突地一跳:“陛下他们果然要进攻,想来季将军的火器营会好好教教他们。” 李慕君抿起唇角笑靥还在,她清亮的开口:“通州关下是一道山坡关口狭窄,他们冲上来并不容易,就让武将军挫挫敌人的锐气。”说完她转向张万兴“张将军此次居功甚伟,黄将军也是当仁不让,现在两位爱卿先带手下的将士修整两日,收拾出朕要的东西。” “末将遵旨。”张万兴领黄子文,单膝跪地接旨。 武元通领着火器营铠甲明亮的站在通州关上,虽然面上一片严肃,心里却嘀咕:将军让自己带着三千护卫寸步不离皇上,可皇上一来就让自己带着手下给敌人当头一击。 武元通当然不愿意违抗季贤达的军令,可是皇上下圣旨他能怎么样。再说皇上说的也有道理,好男儿就当守卫国土,光护着她怎么展现季将军练兵的厉害,怎么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呜呜呜~’的号角让武元通精神一震,他一挥令旗:“弟兄们,陛下说了要让这些蛮子连城墙根都摸不到,无需节约□□,上弹!” ‘轰、轰~轰~’最先开火的是配合火器营的火炮军,这十门火炮是京师右营的震军之宝,再加上通州自己的两门火炮,山坡下的敌人受到了严重的阻碍。 但这一次进攻是西蕃的精锐,他们训练有素毫不畏死,继续向前压近。通州关上密密麻麻排了三支队伍,武元通看到敌人进入射程令旗挥下,第一排瞄准射击,然后向右侧一步后退,无缝换上第二排。第三排则迅速把装好弹药的枪支换给第一排,第三排的人数是前两排的两倍,他们专门给自己提前配好的队友换弹。 西蕃的精锐不愧是精锐,可是季贤达的火器营,却是大夏最精锐优良的部队,优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73 良指的是配备。密密麻麻的枪林弹雨,把敌人死死压制在百步之外,这个距离除非特别厉害的人,否则西蕃的弓箭射不到城关之上。 ‘呜呜呜~’号角还在催命,一茬一茬的士兵还在向前冲,可是在后边督战的右将军却慢慢的握紧马鞭。战局开始虽然只有一刻钟,可山坡下西蕃士兵的尸体,却成了阻挡自己人进攻的拦路石。这八千人的精锐之师,已经折损三分之一,却连大夏人的边都没挨到。 “收兵!”右将军终于挥手,让人传令。 敌人收兵了,武元通则命令手下捡取弹药准备换防,回皇帝身边。皇上说了:第一仗先吓吓他们,后边暂时不用他们出马。 灵郡王也在后边观战,看到西蕃的精锐折戟而归,他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头微微颤抖:没想到小皇帝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他转向身旁的左贤王恳切的说到:“这种火器虽然厉害,但是难以制成且弹药有限,右将军其实是‘行百里而半于九十’大夏的弹药不会再有很多,王爷正好捡个便宜。” 左贤王讽刺的看了一眼灵郡王:“本王不是捡什么便宜,大夏必将是我花刺的囊中之物,本王进攻只是不想给大夏军人喘息的机会。” 说完他抬起右臂往前一指:“花刺的英雄们,胜利属于你们,进攻!” ‘呜呜呜~’的号角接连吹起,西蕃的精锐勇猛的往通州关冲击。 张万兴和黄子文听着往日里一样的号角,神态轻松的一边在自己的军营中查看兵士伤员,一边问:“黄兄,你说这次蛮子的进攻能持续多久?” 黄子文轻蔑的笑笑:“我去看过周将军营下的床弩了,他们在三十五架弓弦上装了兜,每次同时射击,可射出千余支箭。” 张万兴进到帐中蹲下,问账内一个胸部扎着布巾的伤兵问道:“感觉如何,要不要军医再来看看,陛下说如果伤重军医没法子,可以请太医过来看看。” 实际上刚到通州不用李慕君吩咐,随驾来的钱益康已经扑到军医帐中,开始给重伤者医治。 那个伤员也许是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不过眼睛还算有神:“小的这条命就是钱太医救回来的,箭在胸口是钱太医取箭缝合的。” “麻烦将军让让,小的们来送热粥。” 这还是早自发组织来支援通州的百姓,有他们在通州最危急的时刻才能度过。他们给了通州官兵最坚实有力的后勤:送吃的喝的,救治伤兵,砍树搬石头,甚至在关上向下扔石头树干去砸敌人。 “这一次通州能守住,你们才是居功至伟。”张万兴感动的说。 那专门给重伤号送粥的小伙子笑笑不在意:“为了咱们大夏,拼命的是众位将士,我们不算什么。” “那胸口中箭的伤兵虚弱的笑笑:“我们是当兵的,吃了百姓的税粮,保家卫国理所应当。” “你放心等战事结束,陛下会给大家论功行赏!”张万兴拍拍送粥人的肩膀。 送粥人中有个五十余岁的老者,笑道:“我们就是出点力,不用皇上赏赐。再说有皇上核查田产,小老儿家才有几十亩地种。如今这里有难皇上亲自来了,小老儿不求别的,就希望咱们万岁爷健健康康到万岁。” “是啊,小的能活下来,也是多亏了皇上的太医,小的只希望将来太平了回家种田。” 张万兴和黄子文出来,才接着说刚才的话题。张万兴凝神听那一声声号角,笑道:“这是蛮子的催命声,那床弩可以射出三百余步,这一次他们要比上一次更惨。” 是的更惨,密密麻麻的弓箭从城墙上射下来,花刺的士兵像被割掉的麦子一茬茬倒下。左贤王看的额头留下一滴冷汗:这便是大夏精锐之师的厉害? 张万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觉得最厉害还是陛下让你我准备的东西。” 黄子文嘲讽一笑:“灵郡王快到头了,这仗也不会太久……”说完他十分感佩“陛下有大将之材。” 又一支精锐的进攻被击溃,西境总兵蔡元聪很焦急:“王爷咱们怎么办?” ☆、攻城 灵郡王本来就黑红的脸,越发黑变成了铁青色。他双手背在身后,使劲张开鼻翼‘哼’了一声。观战的西蕃右将军和花刺左贤王也围过来。 “这大夏军队实在凶猛,不如算了,咱们反正也得了不少好处。”矮壮的右将军直嚷嚷,他们国君来的时候说过,有好处就捞没好处就撤,反正是大夏人自己内讧。 花刺左贤王翻了个白眼,难得这么好的机会,他说:“不过是攻城失力,打仗本来就有输有赢,本王不信咱们百万大军拿不下通州。” 右将军冷嗤:“还百万呢本来就只有八十万,蔡将军开关放咱们进来,里应外合击破西境十二关损失四五万,通州关损失十二三万,如今不过六十多万,哼!” “六十万也足够拿下通州!都是你延误战机,要不然咱们昼夜不歇,通州早就破了。”左贤王也气恼,当初说好不给通州喘息的机会,就是这个矮胖子磨磨蹭蹭,藏着掖着才让通州喘了一口气。 “谁延误战机?每次冲锋是我们西蕃先上,进城就是你们先抢?”矮壮的右将军挺起胸脯,跟左贤王顶起来。 灵郡王缓下脸色劝说:“两位将军稍安勿躁,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大夏天子多半没有经验,才一来就拼上所有精锐。” 灵郡王分开左贤王和右将军,和气的说道:“两位将军也是常年领兵打仗的人,该知道一个军队的辎重。小皇帝一上来就无所顾忌,两位将军猜猜大夏军有多少弹药弓箭,可以让他们这样肆无忌惮的用?” 左贤王点点头:“本王也想到这里了,他的床弩虽然厉害,可是太费弓箭。” “哼,再费也是死物,咱们可是活生生的士兵。”右将军依然不满,他看向灵郡王“下来该你们西军进攻了。” 灵郡王笑笑:“不急不急,古有草船借箭,今天咱们也来学一学。” 大帐里周厚德商量皇帝:“这一下算是挫了敌军锐气,他们竟然停下进攻。说起来多亏王爷这几年,严格核查各地军队的补给,否则别的不说,那三十五张床弩也用不起。” 武元通笑着说:“这要多亏核查田产,让百姓们富足,户部才有钱给各地配足军给。” 李慕君面色平静,她忽然想起上一次季贤达没有回答的问题:三千护卫的火器马匹,是哪里来的钱配备的?不过她不打算问武元通,既然季贤达敢亮出来,想必也有合理的解释。 “周爱卿,今晚的事安排好了?”李慕君问道。 周厚德一拱手:“陛下放心,已经全安排下去了。” “床弩还能用几次?” “那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74 要看敌人的进攻力度,像今天这样可以再用六次。末将已经派人开始全力铸箭,并且派人征召附近几个县城的所有铁匠前来。” 李慕君淡淡点头,这便是国富民强的好处,大夏打得起,她转头看向武元通:“火器营的弹药还有多少。” “这一次大伙用的爽……”武元通嘿嘿笑得不好意思“只剩下三分之一。” “让兵器处给你们造些补齐”李慕君淡淡的笑“火器营跟着朕,暂时不动。” “是”武元通乐的见牙不见眼。 虽然是十六但是月亮依然很圆很亮,黑黝黝的通州关上,一队队的士兵来来往往有条不紊,虽然天气冷的滴水成冰,但是这些人干的热火朝天。 ‘哗哗哗’一桶桶水从城墙泼出去,没有人说话但是大伙都清楚,这是将军们为了减少己方的伤亡想出的办法。 这办法其实是李慕君想出来的,现在天气这么冷,通州关下又是一个长长的土坡,如果能够冻成冰,那么敌人进攻的时候就容易摔倒,或者化成水泥泞一片也能拖慢他们的速度。 “有敌情!”关上放哨的士兵忽然发现关下,黑乎乎的人影往山上来。 原本还在挑水的士兵迅速后撤,敌袭的号声吹响,值夜得士兵手持弓箭迅速靠近女墙。 “放!”一声令下,一支支火箭向黑影射去……然后黑影没有倒却烧了起来。城墙上的将士们轻松起来,敌人果然是来骗弓箭的。 又一次的失败,让灵郡王更恼火,可是他还得压下性子安抚西蕃的右将军:“不过是个小皇帝罢了,借箭不成,咱们明天直接去挑战。” 矮壮的右将军,一脸轻蔑的上下打量灵郡王:“希望你这次的计谋有用!” 可惜没用,李慕君和周厚德不是傻子,放着天险不靠去出关迎战。更何况李慕君是宁愿多花钱,也不愿意大夏的士兵伤亡。 于是就骂战,关下的几百人粗着嗓子向上骂,关上的向下骂。李慕君还特意去城墙下听了听,摇摇头:太没新意。她命人招来一些村里的泼妇站在墙上骂,那才是不重花样。 看着城墙上跳起来骂的妇人,关下的男人们慢慢闭上嘴,和一群老娘们对骂算什么? 李慕君招来张万兴:“朕让张爱卿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明天就能用。”张万兴弯腰揖手。 李慕君在策划瓦解灵郡王的联盟,灵郡王看着城墙上的女人们想到一个法子:李慕君你不是很的民心么,本王看看这回你怎么办! 怎么没有早点想到这法子?灵郡王激动不已,他招来蔡元聪如此这般吩咐。 第二天一大早,通州关下又聚起一大波花刺军,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刀枪前边是好几百大夏百姓男友老幼都有。 “速去禀报陛下!”守关的将军目眦欲裂,他们要让大夏百姓开路! 李慕君听到消息,不顾周厚德的劝阻,带着武元通一路骑马很快到了城墙上。山坡下一群大夏百姓,被花刺军用□□逼着往山坡上来。 李慕君看的很清楚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年轻的男女,有六七岁的孩童,还有抱在怀里的孩子,她慢慢的捏起拳头,甚至还有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 ☆、攻城 在后边观战的西蕃右将军,看着一点点往通州关压进的军队没有受到阻拦,心情大悦的对灵郡王说:“果然对付夏人,还是你们夏人有办法,你这主意也是够损。” 西蕃是个豪放忠诚的民族,他们是本着白捡便宜来的,根本看不上叛国的灵郡王。一旁的左贤王连忙替灵郡王打圆场:“中原人打仗多用兵法,能够减少士兵的损失就是仁慈。” “哎你们看,城墙上那个黄色的人影不会是大夏的天子吧?”矮壮的右将军忽然叫到。 灵郡王凝神去看,可是因为离得太远只能看出一个黄色的人影,他沉吟的说道:“在大夏只有皇族在可以穿明黄色的衣服。” “看来你们大夏天子很爱民嘛,竟然不顾危险亲自上了城墙,哈哈哈。”右将军笑的挺佩服。 城墙上的李慕君看到那些百姓,双肩凝固,一股难言的痛楚在身体里流动。她能看出百姓们不愿意,虽然被刀枪在身上戳戳点点,却依然走得很慢。 这时候周厚德和给皇帝送样品,听说出事的张万兴,也赶到城墙上。城墙上执勤的守将恨得咬牙切齿双目通红,他低沉着声音问道:“皇上、周将军怎么办?” 就算再慢黑压压的花刺军也在百姓身后,走过了弓箭能到达的警戒线,以往这个时候大夏军就该射击了。 李慕君喉咙和心肺梗成一片,血粼粼的痛。她咬牙定住自己的身形,从张万兴手上拿过她要的喇叭放到嘴边高声说道。 “大夏的子民,朕是你们的天子……”泪水从皇帝的眼中流出来“朕要守护身后千千万万的大夏百姓……”喉咙痛的无法呼吸,心脏痛的无法跳动。 被驱赶的百姓们抬头看到城墙上那明黄的少年天子,呆呆的停下来,那怕被刀□□出血也一动不动。 “是朕……”李慕君梗着喉咙,语气里再也没法掩饰哽咽“是朕没法保护你们,朕为你们龙旗半降……” 打仗遇到百姓开路虽然缺德但也有,战争有牺牲在所难免,周厚德看着皇帝痛苦的神色脸上的泪水,若有所思。 “朕为你们戒斋七日,亲念往生经。” 原本只有惶恐害怕唯唯诺诺的大夏百姓,忽然胸膛里生出一股悲壮:死有什么,就算死他们也有记得他们牺牲的皇上,有千万同胞记得他们的牺牲。 一个三十左右的汉子忽然弯腰,对旁边不到十岁的儿子低语:“去找皇上,找皇上救你。”说完他直起身狠狠抱住身边的花刺军,对儿子高吼:“跑!去找皇上!跑!” 周围的百姓忽然眼睛一亮,不管男女老幼就算他们手无寸铁,也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抱住花刺军,对着孩子们高吼:“快跑!去找皇上!” 孩子们吓的手足无措纷纷乱叫“爹”“娘”“爷爷”“奶奶”,就是站着不动。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忽然拉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拔腿就往通州关跑:“咱们去找皇上,将来给爹娘报仇!” 一个跑其他的受到鼓舞,纷纷从人群里跑出来,那少年路过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松开之前拉着的孩子叫到:“孩子给我!” “哦哦哦”那妇人连忙把孩子给少年,然后转身向后去阻挡花刺军。 人群里跑出几十个孩子,大的不过十一二,小的还有五六岁的,站在城墙上的李慕君自然看的很清楚,她也看到好几百大夏百姓和花刺军纠缠在一起。 “准备开城门。” “陛下?”周厚德有些犹豫,百姓们能挡住训练有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75 素的士兵吗?孩子们能甩开敌人?要知道一旦让敌人进了通州,那损失的可不是几十个孩子。 李慕君非常冷静,周厚德的顾虑她自然明白:“准备开城门,如果有希望救一个算一个。”然后他转身对武元通吩咐“立刻让枪法准的上来点射!” “是”武元通面色肃穆一挥手,立刻有火器营的上来瞄准突破人群的花刺军,或者是人群后凶残的花刺兵。 “陛下请后退,以策安全。”武元通沉稳的请求。 “通州的守将现在是周将军,朕命你立刻后退到安全之地,至于朕……”李慕君背手站在女墙外“朕要在这里给孩子们勇气。”她听到人群中高呼的那句话‘快去找皇上’。 “陛下?”周厚德弯腰“请让微臣站在这里。” 李慕君冷清的看向他:“你是大夏天子?还是你觉得可以罔顾朕的旨意?” “周将军放心,末将要保的人,没有保不住的。”武元通开口“现在危急时刻,周将军请立刻下城墙。” 现在的火器比弓箭就是稍好一点,可是这个距离也足够花刺的好手射箭过来,武元通派了几个人专门保护李慕君的安全,他自己更是站在皇帝的身边准备随时救驾。 山坡下的孩子们虽然穿的笨拙,可是跑起来却很灵巧,李慕君看着他们一点点跑上山坡,慢慢的握紧拳头。 这边的动静负责进攻的花刺小将自然也看的分明,这是一个大好机会,他命令身旁的花刺兵:“不要跟那些夏人纠缠,跟紧那些孩子。” 立刻从纠缠的人群里冲出好几十花刺军,还有更多的花刺军从两边冲过来。昨夜泼在山坡上的水,都已经凝结成冰,一不小心便会摔倒,这确实阻碍了敌人的进攻速度,更好地是孩子们身量低,就算摔倒了也很快爬起来接着往前跑。 那个抱着孩子的十二三岁少年,俨然成了这群孩子的头领。他抱着将近一岁的孩子,还是个棉球孩子严重的影响了速度,可是他却不肯放弃,边跑边对慢慢超过他的小孩们高喊:“快跑,找到皇上就有救了!” 李慕君握紧拳头看着山坡下四五十孩子,跌跌撞撞的往上跑。火器营的将士们则端起□□,一个个瞄准那些跑的最快的花刺军。 孩子们毕竟太小,花刺军人数太多,有一些冲过火力封锁,慢慢的离孩子们四十步三十步的追进,是了,李慕君出来的匆忙,跟来的火器营事不过是平日里值勤的那一小部分。 更多的花刺军冲过越来越少的百姓,火器营眼看压制不住,忽然关上射出一只羽箭,然后越来越多的羽箭加入火器营的点射。可是更多的花刺军已经冲破了大夏百姓的人墙,眼看要如潮水般冲上来,就在这时候铺天盖地的羽箭纷纷射向敌人,原来周厚德命人开动了床弩。 李慕君嘴唇动了动没有制止,床弩不分人只是射向指定的方位。花刺军这次是以大夏百姓为盾,所以没人拿盾牌,在铺天盖地的羽箭之下纷纷倒地……可是那些还活着的百姓也…… 李慕君抿紧嘴唇,看着自己的百姓倒在床弩之下,还有那个大肚的孕妇也许是被百姓们无意的保护,她没有任何损伤,可是这会却身中数箭抱着肚子慢慢的倒下。 没有了后续压力,火器营很快就干掉了咬尾最近的花刺军,孩子们越跑越近眼看离城墙只有四五十步,李慕君高声命令:“开城门!” 将近一尺厚钉着无数铜钉沉重的城门,被十几个大夏军缓缓拉开,他们焦急的看向关外的孩子:“快跑!快跑!”,在孩子们身后大约四五十步的花刺军,猛然加快速度。 抱着孩子的少年已经落到最后一位,可是他依然给前边的小孩加油:“快跑,城门开了!快跑!” 二十步、十步、五步、孩子们终于冲到城门里,可是身后的花刺军也只剩下三十余步。关上城门也需要时间,可是最后一个少年还差十来步。 一个大夏军再也忍不住,他不顾军令冲出城门去接那个少年。开城门的士兵们傻了,要知道只要上边一声令下他们就的立刻关上城门。 “张二狗你疯了!快回来马上就会命令关城门了!”同袍的大夏士兵们焦急不已。 张二狗奋力跑到少年身边:“孩子给我!” 这是千钧一发的时候,少年毫不犹豫把孩子给张二狗,自己毫不减速的往城门冲。可是不知道是谁在身后射了一箭,少年后背中箭摇晃了一下。离城门不过五步远,少年咬牙借着箭的力道往前冲。 “关城门”花刺军已经近在咫尺,这是最后的时机。 一步、两步,城门却在少年的面前缓缓合上,张二狗已经抱着孩子冲到城门口,却把孩子往里一扔,回身斜着身子,伸长胳膊把摇摇欲坠的少年拉进城门。 大夏的士兵只犹豫了一息,稍稍放松手上的力道让那少年进了城,然后迅速合上城门。花刺军已经追到眼前,他们把□□向前送出想要别住城门,只要成功一个,这通州关的城门就别想合上。 ☆、攻心 一尺、八寸、七寸,十几个大夏士兵奋力要关上城门,城门外十几步远的花刺军,将自己手上的□□往前一掷,恰恰落在门缝中。 一个大夏士兵连忙停下将门缝里的枪踢出去,重新合力关门,可是就耽误这么一会,后边花刺军已经冲到眼前,他们把手里□□往前送,城门眼看没法合拢了。 李慕君在城墙下自然看到钻进城门洞子的花刺军,更看到山坡下的敌人犹如打了鸡血般往上冲她冷静的命令:“命床弩和火炮不记后果压住山坡下的敌人,打开城门格杀勿论。” 因为有火器营和城墙上守将的点射,再有后来周厚德命床弩压制敌军大部队,所以追来的不过几十人,很快便全部被杀,通州关的城门又一次紧紧关闭。 这一次花刺军看到前方被别住的城门,不惜一切代价向上冲,可是结了冰的山坡让他们连滚带爬,再加上铺天盖地的羽箭,他们被射杀和自伤损失惨重。 李慕君站在城墙之上平静的命令:“把布幔挂到城墙上。” 几个大夏士兵抬着一大卷布走到城墙上,把布垂到城墙之上。这布幔是李慕君让张万兴准备的,高约一丈有余,长有二十几丈,上边是一人大小的字: 西军的将士们,朕知道你们是被灵郡王蒙蔽,才放下家中的爹娘妻女背叛大夏,如果有人能取灵郡王人头献上,朕封他为西平侯。如果有人想父母家人,只要放下武器,朕让他平安归故乡。如果有人能拿下花刺或者西蕃的人头赏银十两。 这便是李慕君早就想好的攻心之策,先是挫敌军的锐气,然后瓦解敌人的联盟。蔡元聪手下也有十五万大军,不可能每个人都会想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76 要叛国打仗,尤其是那些最普通的士兵,他们不过是听命而已。 一百个粗壮的大夏士兵手持铁皮喇叭,站在城墙上高吼:“西军的同袍们,只要杀了灵郡王就是西平侯!只要脱下铠甲扔掉武器,就能平安回家!杀一个蛮子十两白银!” 灵郡王看着远处城墙上那巨大的文字,听着大夏军传来的招降声,脸色气的发黑。矮壮的西蕃右将军哈哈哈大笑:“你们夏人就是花样多,大夏的皇帝这是要你没法信任西军呐。” 花刺左贤王脸色也不好看,何止挑拨了灵郡王和西军的联盟,他以后怎么敢让自己的士兵和西军在一起?万一被黑了拿去领赏怎么办? 矮壮的右将军拍拍自己的战马哈哈哈笑:“本将以后可不敢再让手下的士兵,和西军走得太近,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没了人头。” 蔡元聪此刻真是悔不当初,他怎么就被灵郡王说服,起兵造反了!还好皇上没说要自己的脑袋换爵位,否则他都没法相信自己的亲兵。 不过别人投降或许还有好处,他这西境总兵是绝没有好果子吃,因此他必须跟灵郡王死死绑在一起:“王爷,末将自来西境十余载,和王爷惺惺相惜,最是明白王爷的雄才大略,末将拼死也会效忠王爷。” 灵郡王缓下铁青的面容,拍了拍蔡元聪的肩膀笑道:“元聪的忠心本王从不怀疑。” “是,多谢王爷,末将这就命人用火箭去烧了那布幔。”蔡元聪连忙表忠心“然后再派人去阵前叫骂,皇帝不孝嫡母德行有亏,让太后老人家万里求救。” “正是,这样的人给出的承诺如何可信?”灵郡王双手背后说的大义凛然。 可是谁是傻子呢?西境的士兵们也是大夏百姓,他们跟着自己的上官,迷迷糊糊就成了里通外国的叛军,不得已只能跟自己人刀兵相见。 如今皇上体谅他们愿意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怎么会不愿意?他们跟着灵郡王看着蛮夷在大夏的土地上,烧杀淫虏肆意践踏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心里不难过吗? 说什么皇上不可信,核查田产让大伙都有田种的是皇上。用大夏百姓威胁皇上的是灵郡王,愿意全力救孩子的是皇上。这一刻西军虽然没有摆明,可是他们彼此相望的眼神里都有了主意。 不说西军暗地里的涌动,今天灵郡王这边的攻城显然又没有成绩,反倒是因为他们借着大夏百姓没用盾牌伤亡及其惨重。 左贤王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开口说:“本王去看看伤亡两位请自便。” 灵郡王也很头疼,他没想到皇帝会来釜底抽薪这一招,太狠了。他要赶紧想办法,因此也没多留:“本王也要回营思量对策。”几个人拱拱手就各自散去。 灵郡王转身打算回营,眼角余光看到身后铠甲分明,手扶佩刀的西军,忽然心里一突:回到西军营地,自己会不会被某个贪功的……拿去领赏? 他脚下一顿跨马追上花刺左贤王:“等等本王,今日花刺军受到重创本王也去慰问一番。” 左贤王勒马停下,回头看看灵郡王身后的士兵就知道他的心思。左贤王冷着脸,他不赞成灵郡王这样的态度,大夏天子刚使出离间计,灵郡王便借故防范西军,岂不让人心寒? 可是灵郡王快马追上他,笑着说:“本王带着西军去探望花刺将士,才显得我们交好不受敌人挑拨。” 虽然有这么个借口,可是左贤王依然觉得灵郡王做得不对,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过他也害怕灵郡王被人黑了,那么这次入侵大夏的计划就泡汤了。 灵郡王在花刺军中住了两日,蔡元聪心里实在不得劲,只能和手下的大小将军们在一起喝酒,联络感情。可惜用处并不大士兵们虽然没有哗变,却也不肯再攻城。 西蕃的右将军也是不肯,灵郡王劝他:“大夏军前番羽箭不要钱似得用,如今军备肯定不继……” “本将可没有用士兵去消耗敌人军备的爱好。”右将军一边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一边用油呼呼的嘴说道。 其实灵郡王没有说错,为了救那些孩子,李慕君不计后果箭雨铺天盖地,确实用掉了将近一半的储备。 左贤王倒是想进攻,可是西蕃只想跟在后边捡现成,他自然是不乐意,更何况他上一次损失确实挺重。 关里关外难的平静了两日,张万兴来向皇帝禀报那些孩子的处理方法:“末将让杨东的知府过来,把那些孩子带走送到善院好生养着,杨东是附近最繁华的城市。” “那个后背中箭的少年如何了?”皇帝坐在上首神色平静的问道。 “好在没伤到内脏,虽然箭深了些,倒没有大碍。”张万兴回忆那孩子拔箭时疼的满头汗,浑身颤抖,却倔强的不吭不哈,难的感叹“那孩子叫刘家旺是真不错,末将想留下做个义子,或许将来能有一番成就。” 皇帝淡淡的点头,又吩咐:“那些能跑回来的孩子都是有记忆的,让他们去伤兵处照顾伤兵。” “都不大点的孩子,没什么用吧?” 皇帝却有自己的思量:“这些孩子父母都惨死在两军阵前,到了善院难免会被同情,朕担心他们养左了性子,觉得大夏亏欠他们。” 李慕君又一次想起那些倒在自己眼前的大夏百姓,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掩饰自己不稳的情绪,放下茶杯她淡淡的说道:“让他们多看看那些为了大夏伤亡的士兵,让他们知道有很多人为了百姓的安宁奉献牺牲。” 张万兴心头一震,皇帝好细的心思,连这些都替那些孩子想到了,他连忙躬身应是。 张万兴在里边震惊,大帐外来和皇帝商量军务的周厚德,则是沉吟的摸了摸自己的刀柄:这何止是心细如发?只有女人才会有这样细腻温柔的心思吧,皇上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年……少年?他的脑子一幕幕闪过,军帐里皇帝昙花一现的笑涡,城墙上痛苦不能自已的泪水…… 周厚德正在沉吟,张万兴已经大步出来见到他连忙行礼:“末将见过将军。” 周厚德换上笑颜:“张将军免礼。” 正说着军帐里走出一个身姿灵敏的侍女,她对周厚德屈膝说道:“陛下等候将军多时了。” 张万兴急忙告辞而去,周厚德示意侍女在前边带路,他微微眯眼:跟出来的四大侍女都是摄政王府出来的,摄政王常年住在天顺宫…… “微臣参见陛下。” “周爱卿不必多礼赐座,朕今日召爱卿来是想换换城墙上的口号。”明黄的大帐里,皇帝的肤色越发莹润。 周厚德不过看了皇帝的手一眼,就恭敬的低头问道:“不知陛下想换成什么?” 李慕君没有在意周厚德低头的这个小细节,不过从这天开始,这位被大夏天子深深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77 信重,一生都执掌京师大营的将军,极少在天子面前抬过头。 “就换成任何人都可以用灵郡王的人头,换大夏西平侯的爵位。” 周厚德低着头嘴角慢慢扯开笑意:这是是要离间灵郡王和花刺,西蕃的关系。 ☆、破敌 当通州关上的招降士兵换了新词的时候,灵郡王正领着蔡元聪和西蕃右将军,和花刺左贤王在一起喝酒联络感情。外边进来的士兵单膝跪地,汇报了新词,灵郡王当时就漆黑了脸。 西蕃右将军喝了一杯酒哈哈哈大笑:“前几日说西军可以用王爷的项上人头换侯爵,王爷不敢单身回西军营,今天这一变王爷还敢来花刺和西蕃军营吗?” 花刺左贤王立刻说道:“这不过是敌人要瓦解我们伟大的联盟,谁会相信。” 不等灵郡王附和,西蕃右将军夹了一筷子菜,边嚼边笑:“正是,不过是些扰乱军心的小把戏,谁会相信。” 说完他吩咐自己的随从:“去找些嗓门大的,到通州关下骂破敌人的阴险用心。” “是”那手下单手抚胸躬身退下。 灵郡王按耐下心里的焦急暴躁,笑着举起酒杯:“确实不过是些小把戏,等拿下大夏一个侯爵算什么,高官厚禄、金银珠宝、如玉美人数不胜数。” 蔡元聪连忙跟着举起酒杯:“就是就是一个小小的侯爵算什么。” 接下来的酒席,越发的亲近热闹,可是却仿佛是一个睡梦中的彩色气泡,仿佛下一刻就能分崩离析。 酒席结束左贤王邀请灵郡王和自己住在一个大帐,西蕃右将军毫不介意的哈哈哈大笑,对灵郡王说道:“下一次本将也和王爷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灵郡王连忙笑着回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几个人笑着拱手告别,西蕃右将军骑在马上刚一回到自己的大帐,就低声吩咐自己的亲信:“立刻密令下去,外松内紧收拾东西,今晚四更时分弃营回国。” “是”亲信没有任何异议,立刻下去吩咐。右将军是他们西蕃的战神,许多年来平定部族对外征讨几乎百战百胜,在外人面前看似粗狂无礼,其实最是目光如烛。 亲信出去安排,西蕃右将军自己坐到椅子上有些后悔,当初他该力劝国主不要被大夏这块肥肉诱惑。虽然有灵郡王开关欢迎,可是大夏并没有灾荒内乱。年少的天子虽然没有亲政,大夏的朝堂却平稳运转,还有大得民心的核查田产,内部富足安稳,对外…… 右将军想起那一日大夏的百姓被押到阵前,年轻的大夏天子不顾安危出现在城墙上,那一番话让夏人忽然就有了凝聚力。就算那天子不会排兵布阵,可是却有很好的凝聚力。 从那时候起右将军就知道,他们只能止步于通州关前,除非瓦刺能击破北境到时候里应外合,拿下大夏,还是有希望的。他冷笑了一下,到现在还不见号称玉面罗刹季贤达的踪影,恐怕就是去抵挡瓦刺了。 三个大国加上十五万西军共计一百三十万大军,除了西境十二关是蔡元聪自己开的,他们这联盟对上大夏竟然占不到分毫便宜。 如今大夏天子使出攻心之计,其实并不算什么厉害的计策,西军就无法调派,这便是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灵郡王并不得人心。 只这一招他们就没法进攻,他们得提防西军,现在大夏天子又开始瓦解灵郡王对花刺和西蕃的信任。灵郡王是他们联盟的精神领袖,一旦不信任他们这联盟也就散了。 想想花刺左贤王留灵郡王歇在自己账内,右将军又从鼻子了轻蔑的冷嗤,没人是傻子,左贤王这是想灵郡王安心,毕竟左贤王是看不上大夏西平侯这样的爵位。可惜灵郡王自己不行,西蕃右将军知道就算再怎样拖下去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这一晚西蕃军悄悄撤走,西军中下阶层的联盟也已经结好,当他们早上起来发现西蕃军撤走后,彼此互看一眼,非常默契的取出怀里的白布条扎到头上。然后大吼一声:“杀啊!”终于不用把刀枪对准自己的同胞,他们眼睛通红的冲向花刺的军营。 通州关外杀声震天,李慕君很快得到奏报:西军忽然和花刺打起来了。她在武元通的护卫下迅速赶到关口,周厚德已经在那里观战。 “如何?”李慕君稍微加快了语气问道。 “西蕃军营只有帐篷不见人影,西军和花刺在对打,微臣已经派出斥候,很快会有消息。”周厚德躬身应道。 李慕君走到垛口处,扶着城墙向外观看,远处的军营乱成一气。只有西军对上花刺和西蕃是要吃亏的,可她没法派出援军,万一是敌人将计就计的诱兵之策呢,可要是真的西军起事呢?如果是起事应该会提前跟自己说吧? 李慕君看着关外的战场心思转个不停,周厚德派出的斥候一一回来。 “西蕃军营没有一个士兵。” “整个西军和花刺打起来了,是真刀真枪已有很多花刺军和西军阵亡。” 周厚德看着站在垛口处,一动不动向外看的皇帝,想了想拱手启奏:“陛下微臣想派十万大军出去支援西军。”他不是没有想到这万一是敌人的诱兵之策,可是打仗就得有魄力,万一是西蕃跑了呢?这便是大好时机。 李慕君看向远处那战成一团的士兵,心里却在翻滚,西蕃人去了哪里,是在埋伏?可是西军却在和花刺人真刀实枪。 “陛下?”周厚德又一次弯腰询问。 李慕君慢慢握紧拳头,如果是敌人使诈,这十万大军能回来多少? “陛下”周厚德加重语气。 李慕君松开手回身吩咐:“就依周爱卿所言,不过同时命床弩全部上弦,火炮装好弹药随时待命。”虽然很艰难,但是她选择相信周厚德作为大将的判断,战争……她恨打仗。 “命出去支援的士兵高喊‘并肩作战杀光蛮人’”皇帝语气平稳,看上去神色平静的说道。 “是”周厚德拱手后开始布置,他想,还真是细心,虽然没有经验而且心软。 这一仗大夏大获全胜,俘虏花刺十余万人,包括左贤王和灵郡王蔡元聪等。 皇帝的大帐里,李慕君坐在上首,下边跪着头系白布条的西军领头人。 “既然起事,为什么不派人告诉朕?” “罪臣是叛军,叛乱之人如何取信陛下。”说话的人是西军的一个五品将军名叫刘运通,他虽然声音沉重却跪的笔直“我们西军自知罪孽深重,只想用自己的这条命来洗清罪孽,为陛下扫平前路。” 李慕君看了他头上的白布条一眼,问道:“为什么选择白布条系在头上做标志?” 大帐里跪着的几个西军将军浑身一僵,面色痛苦扭曲,挥刀杀人他们没有退缩,受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78 伤送命他们没有后悔,可是这会却…… 跪在后边的一个大汉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其他的几个人也是眼眶通红,还是跪在前边的刘运通压着声音回答从喉咙里一个一个抠出字:“这是……替……西、境、十二关、战死、的将士,大夏……遭屠戮的,百、姓、戴的孝。” 这几个字说完,后边跪着的汉子们再也忍不住,趴下痛哭失声。刘远通纵使意志如铁,这会眼眶里的泪也是一颗一颗滚落。怎么能忘记十二关城墙上的大夏士兵被内外合击,一个个惨死,怎么能忘记妇女被□□,百姓被杀戮。 可是是蔡元聪打开关门,迎接敌人入关,那时起他们就是叛军,不是没人反抗,可反抗的都被杀了。没什么好说的,他们就是叛军,他们让爹娘蒙羞,子孙让人耻笑。 “罪臣不敢求陛下宽恕,只求陛下放过投降的西军士兵,他们不过身不由己……”刘运通沉默了下又说“如果陛下能看在罪臣杀敌的份上,饶恕罪臣爹娘的死罪,罪臣结草衔环定会报陛下大恩。” 听到刘运通的话,后边的汉子们更是哭的撕心裂肺,他们也不想啊,可是那时候…… 李慕君静静的看着面前跪的笔直的刘运通,和他后边一群跪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汉子,平静的说:“都起来吧,随朕去看看西军。” 所有的西军已经放下武器,脱下铠甲神情疲惫的站在一起。这里是通州关原来的校场,李慕君在火器营的护卫下,走上校场高台。 刘运通几个人走到西军前边默默地跪下,西军剩下的将士们一个个心如死灰的慢慢跪下。 李慕君看着塔下甚至还有断臂断腿之人,还有些伤口都没有抱扎,皱眉问道:“西军的军医呢?为什么不给伤员护理?没有药草?来人带伤者下去抱扎。” “皇上……”有一个伤号痛哭起来“我们知道我们是叛军,没有别的祈求,就让我们这些西军兄弟死在一块,算是给十二关的兄弟,给那些无辜的百姓赔罪。” “皇上就让我们死在一起吧,绕过我们的爹娘妻儿,求皇上仁慈……”几万汉子一起痛哭。 李慕君眼眶有些酸涩:“安静”皇帝的声音并不大,可是整个广场却立刻安静下来,只有哭的抽噎声。 李慕君慢慢的说道:“你们有什么过错,这一切都是朕的过错。”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预估好事情,耽误了几天抱歉,为了显示抱歉的诚意,卖儿子一把^_^ 我:宝宝今晚喝稀饭吧,你好久没喝稀饭了。 儿子:稀饭太愚蠢不吃,吃米饭,米饭聪明。 我???稀饭和米饭都是水和大米做的,为啥稀饭愚蠢米饭聪明? 儿子:稀饭太水了,一看就知道笨。 我…………………………………… ☆、破敌 抽噎的西军抬头看向高台上的年轻天子,明黄的四团龙袍,虽然偏瘦却依然挺拔的身材,清亮的眼睛平静的神色,台下的西军们慢慢停下哭泣。 “没参军前你们是朕的子民,朕是你们的天子。因为朕的诏令你们拜别父母远离家园,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守卫边关。”李慕君清静的眼神慢慢扫过剩下的几万西军。他们无不发髻凌乱面目污黑,哪个身上没有血迹。 “是朕识人不明,用蔡元聪为西境总兵,让你们蒙冤受屈成为叛军,是朕之过……” 蔡元聪在西境十多年,当然不是李慕君任命的,可是李慕君怎么肯让她的父皇承担错误。 “陛下!”李慕君的话让跟来的将士纷纷跪地。 ‘“陛下何错之有,是蔡元聪贪得无厌没有忠君忠国之心。”周厚德连忙跪地启奏。 “就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还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陛下千万不要自责。”武元通也跟着抱拳启奏。 李慕君看着满地跪着的人,对西军说道:“你们原本十五万,如今呢”如今加上伤员不过堪堪七万。 西军的将士们低下头脸色沉痛,谁没有战死的熟人。刘运通双膝跪地,把头磕在地上:“是罪臣等没用,当时就该随那几个反抗的校尉一起拼死才对。” 李慕君已经知道拼死的是派到西军的第一批武进士,他们一直处在下层位置,最多不过百户副千户。人的本性到底怕死,城门已开西蕃和花刺已到,西军没有准备只能跟着稀里糊涂成了叛军。 李慕君轻轻叹息一声:“都起来吧地上凉,你们没了铠甲怕是会冻着。” “皇上……”陛下这样体谅他们,西军的将士又感动又愧疚。 “起来吧,朕之前说过愿意投降的,朕送他归故乡,杀一个蛮夷十两银子,杀了灵郡王封西平侯。”说到这里李慕君转向刘运通“既然你是起事的领头人,朕就封你西平侯。” “罪臣不敢,若是罪臣当初带着手下拼死反抗,若是整个西军还记得自己是大夏的军人,敌人怎么会怎么能那么容易攻破十二关,让大夏的百姓遭人屠戮?” “朕是天子,一言九鼎。” 刘运通默了默又磕了一个头:“末将想用西平侯这个封号,换一个马前卒的位子。末将想要冲锋陷阵,末将一时软弱害了大夏的百姓,求陛下给末将一个赎罪的机会。” 李慕君淡淡的看着台下恭敬跪伏的刘运通,停了一会说道:“既然如此刘将军就依然做一个千户,随朕西征。” “陛下,陛下!我也要去。”台下的西军忽然一个个嚷了起来。 “将士们,想一想你们家乡的爹娘亲人,你们不想回家吗?” 李慕君神色一直是平静的,可是平静下的那份关切和宽容,让原本愧疚的西军感受到了天子的胸怀和博爱。西军的将士们真真切切的找到了主心骨,找到了依靠,有个胆大的在台下喊道:“陛下!我们还有什么脸回去见父老乡亲,就算有银子那也是叛军,连累亲人都抬不起头。” 其余的也纷纷抬起头,看着他们的皇上高声附和:“陛下,就让小人去打蛮人,将功折罪!” “陛下,小人要找蛮人报仇!” “让小的做先锋!” “陛下,小的要杀光蛮子!” 李慕君看着台下变得神情激昂的西军将士,微微勾了勾嘴角,她抬起手向下一压,数万将士立刻安静下来,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皇上。 “大夏的儿郎,朕和大夏的父老兄弟等你们的捷报!” 西军的将士激动不已,这一去建功立业洗刷耻辱,他们身不由己的站起来高呼:“皇上万岁!” “万岁!”为十二关战死的兄弟报仇。 “万岁!”为大夏遭□□的父老报仇。 “万岁!”为自己洗刷叛徒的耻辱。 李慕君嘴角含了一点微笑,看着台下士气高昂的西军。 刘运通想了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79 想单膝跪地启奏:“陛下……”台下的西军看着跪地的刘将军,有些奇怪的安静下来“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裁夺原西军总兵蔡元聪,末将带原西军十五万将士,请求陛下将他凌迟处死,为西军十五万将士报仇。” 所有的人听到刘运通的话沉默下来,然后便是愤怒:“把他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 李慕君脸色微微肃穆,她止住下边的西军,语气平淡:“灵郡王,蔡元聪以及其他几个叛国的大将,自然要千刀万剐。等到了西境十二关,用他们的血肉祭奠战死的将士和大夏的百姓。” 安抚好西军,李慕君带着周厚德,张万兴以及其他几位大将商量下来的行动。最后周厚德带着连西军在内,二十万大军去追赶西蕃右将军,李慕君领着十万大军在后边慢慢押运粮草。 这一去不比通州关内,通州外被敌人烧杀抢掠,不说提供粮草只怕自己吃饱都有问题。张万兴则率领剩下的十余万大军继续守卫通州,给他留下这么多人是因为还有花刺的十多万俘虏,怕生出什么意外。 不说李慕君一行慢慢往西境压近,只说京城的杨士诚收到通州大捷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皇帝的一封密信砸蒙了。 他揉揉眼睛又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错是皇帝的亲笔信,措词也是以往的平稳明朗,可这内容……杨士诚放下信头疼的按住太阳穴。考虑再三杨士诚还是对外吩咐:“去请礼部尚书韩大人,户部尚书刘大人来。” “是”公房外的差役应声。 顿了顿杨士诚又补充:“等等,翰林院学士黄大人也请来。” “是”差役拱手接完差事就要走,又听到里边的首辅大人似乎有点豁出去的吩咐“鸿胪寺卿李大人也请来。” “是”差役一边应声一边想,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把这些人请到一块?难不成是皇上给大人出了什么难题? 京城里几位重臣看着皇上的密信,有激动地,有吃惊的,有反对的,杨士诚看着他们等他们慢慢消化皇上的命令。 瓦刺的皇宫里,季贤达坐在汗王的虎皮榻上,微笑着把玩汗王的匕首。那匕首是精钢所铸,雪白明亮,在季贤达的手上忽高忽低飞转,带来阵阵夺目的明光。 忽然季贤达往前一抛‘嗖’的一声狠狠扎到阶下囚——瓦刺大汗——身边的柱子上,因为用里过猛,那匕首扎进柱子还发出‘嗡嗡’的蜂鸣声。 季贤达微笑的看着汗王哆嗦一下,然后和气的问他:“诏书你写不写?” 瓦刺的汉王五十出头,身体是魁梧后的发福,他打起精神挺起胸膛:“如果是下令撤军的诏书,本王立刻写给你,可是季将军要求的……哼!本王就是死也不写。” “好”季贤达笑了,笑的十分俊美。 ☆、使团 季贤达笑着挥了下手,旁边的士兵二话不说上前砍了瓦刺汗王的人头。那人头咕噜噜滚到地上,还惊讶的瞪着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就这样轻松的被砍掉人头。 季贤达笑着转向下边一位美艳的异族少妇:“莎莉王妃?” 被称为莎莉王妃的的少妇,看起来二十余岁的样子,肌肤丰腴白嫩深目高鼻,像一幅色彩浓重的画像,十分漂亮。她把自己十三岁的儿子揽进怀里,强忍着不哆嗦:“我是瓦刺的大妃,有瓦刺人的骄傲,你杀了我吧。” 季贤达轻轻的笑了:“莎莉王妃不愧是浑昆国的珍宝,浑昆王的掌上明珠。” “自然,我是不会发出伤害瓦刺的诏书。”莎莉王妃义正言辞。 季贤达‘呵呵’轻笑:“莎莉王妃深明大义,本王十分敬佩,只是王妃真的是为瓦刺好吗?” 莎莉王妃搂着自己的孩子,高高的昂起头看向别的地方。 “莎莉王妃嫁到瓦刺十几年,可曾见过大夏军队主动进攻国瓦刺?是汗王常常听信小人谗言,让瓦刺的百姓遭受战争的痛苦。”季贤达看着瓦刺王妃和她怀里的少年,轻轻游说“在这场战争之前,我们大夏的皇帝,正准备和瓦刺商议开放边关互通商贸。” 莎莉王妃不为所动的站着,季贤达心里暗道:倒是一个能稳住的女人,可惜竖起的耳朵,暴露了她不想死的愿望。 “王妃想想如果互通商贸,你们深山里的人参就变成了珍宝,你们牛羊丰厚的皮毛会变成粮食和金银。那时候瓦刺的女人会有精美的首饰,瓦刺的孩子不必再挨饿……” 莎莉王妃貌似心动的瞟了一眼季贤达,季贤达给出更大的诱惑:“不说瓦刺,就是更北的浑昆国百姓也会跟着受益。” 季贤达站起来走到王妃旁边轻轻劝说:“莎莉王妃是瓦刺的正妃,当然该以瓦刺的利益为上。莎莉王妃是浑昆的公主,怎么能忘记家乡饥贫的国人?” “只要王妃以汗王的口吻下诏,命令四皇子代替大皇子为主帅,册封你的儿子为下一任汗王……”季贤达看着意动的王妃慢慢的笑了,就让瓦刺自己乱吧。 莎莉王妃保持冷静的问道:“你们大夏的皇帝真的要和瓦刺通商?” “是的” “口说无凭” 猎物终于落入陷阱,季贤达笑的很和气:“当然,本王可以写下凭证。” 杨士诚看着相互争辩的同僚,摸了摸胡子说道:“陛下已经亲政,这封密函也是信重老夫,让老夫处理。” 韩一燝反对:“大人,陛下所谋之事匪夷所思……” 翰林院学士黄大人先跳出来:“陛下不过是让花刺和西蕃赔偿我国损失,怎么就匪夷所思?” 韩一燝苦笑:“黄大人从古至今,我还从没听过打仗要对方赔损失的。你看看陛下的要求,要陪因为打仗而亡的大夏士兵,百姓的人命钱,要陪大夏的粮草辎重钱。” 韩一燝觉得简直不可理喻,这辎重里边包括军需,也就是大夏射出的箭,打出的弹药,用坏的刀枪都要陪。 刘庆摸摸胡子半低头做沉思状,反正一句话不说,照皇上这要求估计花刺和西蕃掏空国库也赔不起。 “还要陪他们烧杀抢掠所造成的的损失。”韩一燝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人家怎么可能陪? 鸿胪寺卿不乐意:“难道不该赔?照理韩大人是礼部尚书,最通礼仪。下官敢问韩大人,若是邻里之间打闹,有损失该不该赔?” “邻里间自然有民俗乡规,有国法可依,一民一户岂能和国家相比?” “怎么不能比,”鸿胪寺卿李大人上前一步“先齐家后治国,不过大小相异道理是一样的,咱们现在是胜方,难道白白放过他们?” “胜方怎么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更应该借此机会教化蛮夷,显示我上邦大国的泱泱气度。”韩一燝说道。 “哼!泱泱气度?这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80 话你去对那些儿子战死在沙场的老百姓说去!”鸿胪寺卿李大人满脸激昂“感情不用你上战场,你拿别人的命做人情倒是很轻松。” 韩一燝气的满脸通红,他不过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让国家早日安定下来,怎么就被说的这么龌蹉。 翰林学士眼看两个人就差撸袖子,连忙劝道:“陛下已有旨意给杨大人,以我只要准从圣意就行。” “是是是”户部尚书刘庆也劝说“两位同僚不必争执,还是想想那些人和陛下的差事。”他想户部还算容易只要派些能干的官员差吏,把因为这场仗大夏花费的所有银钱算出来,在统计出西境所有的损失,还有所有的伤亡赔偿费……其实刘庆也觉得不可能,这数字不说花刺和西蕃,就是大夏也得咬牙。 翰林院的黄大人倒是意气风发:“带着这样的旨意出使花刺和西蕃,才能显出我大夏官员的铮铮铁骨。” 韩一燝摇头:“这是去送死。” 鸿胪寺卿李大人忽然对着杨士诚揖手:“下官愿意成为使臣,出使花刺。” 黄大人潇洒一笑,也跟着揖手:“那么下官愿意出使西蕃。” 杨士诚摸摸胡子,慢慢说道:“陛下从来稳重妥当,这件事没有发明旨就可以看出来……”他凝眉想了想“陛下让准备好人员先去觐见,然后在商议具体事宜,老夫想陛下大概有什么后手也不一定。” 不过那后手多半并不很管用,否则皇帝怎么可能说,愿意去的必须做好殉国的准备。 西蕃的右将军果然很狡猾,当他得知西军和花刺打起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做对了,他让手下的士兵放弃过多的负重一路急行,愣是在周厚德追上前回到了西蕃。 到了敌人境内,就是穷寇莫追,毕竟地利人和在别人手上。军队重新布防西境十二关,李慕君也终于坐镇大夏的最西边。她先派人给花刺王送去一封信:一个士兵一头羊,一个百户两头牛……左贤王三千匹战马,万两白银来换。另外还有在没有赎人前,每人每天伙食十五钱。 李慕君不管这封信在花刺会引起怎样的浪花,反正这个决定她早就告诉了花刺的俘虏,要是花刺王不来赎人,她也不介意大夏多个花刺族。 西境慢慢的修复起来,灵郡王等人在万民的唾弃声中被凌迟处死,灵郡王一脉除了几个妾氏幼子被贬为庶人,其他的全部处斩。 西境的几十个县城慢慢的恢复正常秩序,西境十二关重新成为大夏的防线。花刺王派人来和李慕君磨皮俘虏的事,对于花刺的讨价还价,李慕君神色不动,只是全部交给武元通去戏耍。 她在等,等京城派来使团,等北境的军情。只是不等京城的人来,季贤达带着几千骑兵飞奔而来:“君君,瓦刺大乱,君君你好厉害竟然打到了这里!” ☆、归京 李慕君看着风尘仆仆的人,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想他,她第一次主动地靠进季贤达的怀里。心上人的主动让季王爷心软成了一滩:“君君……”他展开双臂稳稳的抱住怀里的人。 “瓦刺怎么回事?”李慕君靠在季贤达坚实可靠的怀里,觉得天气好像不那么冷了。 “瓦刺这回下了血本,举国的兵力压在北境,我绕开路奇袭他们的王城。”季贤达低下头吻了李慕君的额头一下“瓦刺和咱们不一样,他们没有城墙。因为他们多数都在游牧,所以王城没有多少人……” 李慕君听明白了,季贤达杀了瓦刺汗王,利用瓦刺王现在王妃和他几个儿子的私心,引得瓦刺内乱。 “君君放心,瓦刺王的三皇子握有瓦刺一半的军队,五王子也不容小觑,再加上有嫡子的莎莉王妃和浑昆国的外援,瓦刺没有个十年八年是安定不了了。” 李慕君点点头,屋外传来红缨的声音:“陛下,关外来了些花刺的百姓,他们牵着羊跪在关外想要换回自家的孩子。”红缨是季贤达送给李慕君的四个女婢之一。 皇帝从摄政王的怀里出来,声音淡淡的吩咐:“只要合乎条件,就让他们留下名字,后命人去通州把花刺的战俘全部押解过来。” 这段时间十二关已经修葺完善,可以把战俘压过来,不惧敌人进攻时,会出现的里应外合。 “原本是这样和花刺的百姓说的,可是他们没有大夏的铜钱,交不出俘虏的伙食,而且有些人很穷,除了赶来一头羊再没有多余的财产。”红缨在外边声音清晰的回话,想想她看见得情形,忍不住替花刺百姓求情。 “陛下,他们衣衫褴褛忍饥挨饿,不知赶了多远的路,才把羊送过来……”红缨顿了顿语气为难的说“那些人面黄肌瘦都没有赶着的羊肥壮。” 李慕君走到门边,拉开屋门神色淡然:“你让人告诉花刺的百姓‘朕怜悯他们人伦骨肉,才没有把在大夏烧杀淫掳的花刺军全部斩首’……” 红缨心里一突知道自己造次了,说起来她也是边关长大的,两国交战怜悯敌人……不过那些人真的好可怜。有些白发苍苍的人饿的瘦骨嶙峋,却把羊喂得毛光水滑,跪在关外不停的磕头,不会说大夏话,只会喊一个发音不准的字“换”“换”“换”。 能让红缨怜悯,李慕君能够想到关外的情形,她自己自然是同情那些百姓,可她首先是大夏的天子,大夏有更多勤劳朴实的百姓等她庇佑。 “让会说花刺语的人去说清楚,如果他们没钱的话,让他们找花刺的官府。他们的儿子、兄弟为了国主的命令流血拼命,没道理这会不闻不问。”李慕君淡淡的吩咐。 季贤达笑了笑:君君真的越来越老道,本来就该花刺官府出钱来赎,这一下等于挑起了花刺百姓对花刺王的不满。 “红缨姑娘你逾矩了。”季贤达冷漠的开口。 红缨心里一突连忙跪下:“奴婢逾越请陛下治罪。” 李慕君淡笑:“心思善良,心地柔软不算什么错,退下吧。” 红缨又行了一礼,才起身去办事。季贤达见没有外人,拉起皇帝的手坐回上位。三个多月没见,见了才知道心中有多么思念。 “君君,这一次瓦刺伤了国本,二十年内不会威胁到大夏。以后我都陪着你,再也不让你遇到这样的危险。” 李慕君笑了正要说什么,季贤达却被心上人的笑容蛊惑了心,他揽住皇帝轻轻的吻了上去。 嘴唇上传来小心翼翼的碰触和试探,像是春风拂过细柳,李慕君微微启唇。一点小小的回应点燃了将军的热血,季贤达急不可耐的把怀里的人紧紧锁住,含住李慕君的唇瓣吮吸品尝。 柔嫩的唇瓣温顺的随着急切的需求,季贤达却越来越不满足。他的双臂越锢越紧,恨不能把心上人融入自己的身体血脉。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81 被抱的有些疼,李慕君忍不住挣扎了一下。季贤达像是被打扰进食的雄狮,警惕的更用力,让李慕君避无可避只能接受他,在自己口里暴风骤雨般的吻。 “陛下京城杨大人派的使团来了。” 就在屋子里的空气仿佛也要燃烧起来的时候,屋外传来秋喜的声音。秋喜也是四大婢女之一。李慕君的院外是武元通领着三千火器营把守,院里没有皇帝的旨意,只有四大婢女能进来,当然她们现在都是一等宫女。 屋外的声音清晰明亮,可是一向警觉的将军却听不到。李慕君挣扎了几次,都被季贤达控制住,皇帝忍无可忍只能使劲别过头,艰难的说道:“有人来了。” 流连到心上人脖子的季王爷,终于清醒过来。他顿了下无可奈何的放开皇帝,替她整理好衣服,李慕君出了院子到前厅接见京城来的大臣。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鸿胪寺卿李大人,翰林院黄大人见皇帝上座,连忙跪下见驾。 李慕君神色温和:“诸位爱卿一路辛苦了,平身赐座。” “谢陛下”十几个人有行了一礼才,站起来坐到下首。 “想必诸位爱卿当知道朕的要求,也需知道此一去生死难料。”李慕君其实明白能来的都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毕竟夏人多温和,在这块土地上打了胜仗还纳岁币的例子很多。如今要求赔偿全部损失对邻国来说简直匪夷所思,他们怕是会杀了使臣泄愤。 翰林院黄大人站起来揖手:“将士们为国生死在边关,我们文臣也可以为大夏尊严抛却性命。” “为国为家臣等万死不辞!”所有的大臣站起来说的铿锵有力。 李慕君心里真的为这些文人的风骨感佩赞叹,她微微一笑:“诸位爱卿旅途劳顿坐下说话。” “谢陛下体谅” “你们十年寒窗不易,又多年为国尽忠操劳,是大夏的支柱,朕怎么舍得让你们没有一点把握去白白送死。”李慕君语调温和。 十几个大臣相互疑惑的看看,还是鸿胪寺卿拱手问道:“不知陛下的意思……”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也不过是为了利益才会攻打我大夏。”李慕君声音和缓,底下的大臣凝神倾听“朕原本就打算今年派出使臣,商讨通商之事。” 李大人眼睛一亮,激动地站起来:“陛下的意思是,此次出使还要和他们商讨通商之事?” “正是”李慕君的声音沉稳“花刺有最好的宝石,西蕃有最好的毛毯,可是他们没有精致的丝绸,没有上好的茶叶和瓷器。” “那粮食呢?”李大人接着追问“粮食是否也可以做通商货物?” 李慕君看了李大人一眼,这是个聪明人。其实对一个国家来说,最重要的是能不能让人吃饱,一个国家有多少人,有多少粮食这才是最要紧的。大夏的百姓擅长耕织,也还算有些余粮,可是其他国家就有些艰难。 “粮食以前就让户部统计过,有多少可以出口,想必户部的相关人员十分清楚。” “是,微臣来的时候,刘大人已经交代过。”户部的一个郎中站起来回话。 李慕君抬手示意让那个郎中坐下,她看了下在座的大臣下旨:“鸿胪寺李爱卿和翰林院黄爱卿各自领一队使臣,李爱卿出使花刺,黄爱卿出使西蕃。” “臣领旨”两个人站起来揖手。 “至于人手,两位爱卿自己在来的同僚中选合适的。” “是” 李慕君转向户部郎中:“你们要尽快核算出,全部损失。” “是”户部郎中也站起来。 李慕君也从上座站起来:“诸位爱卿可以灵活些,如果花刺和西蕃一时间赔不出来,就从关税上想些办法。” 皇帝站起来,朝臣自然不能坐着,鸿胪寺李大人揖手问道:“也就是可以让他们赊欠一部分,从他们的关税里扣除。” “不错,不管用什么法子,此次出使只有两个目的:一、要我们大夏的所有损失要讨回来,大夏的尊严不容侵犯。二、开通边关贸易,造福百姓。” 这些人原本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西境,如今不但不一定有危险,这更是一场长大夏威严,利大夏千秋的大好事情。 “臣等领旨。”十几个人跪下。打仗靠的武将,国家出使靠的却是他们文臣,将士的热血洒在战场,文臣的气节现在由他们演绎。 黄大人一腔热血实在忍不住:“微臣便是粉身碎骨也要达成陛下的使命。” 李慕君神态温和:“户部还需要些日子才能核算清楚,诸位爱卿可以和西境诸将士多聊聊,了解一下花刺和西蕃的风土人情。” “是” 李慕君并没有等出使的结果如何,她已经告知的底线,其他的都由李大人和黄大人领着使团自行斟酌。假如她留下等结果,未免给花刺和西蕃一种错觉:大夏皇帝很重视这件事。李慕君不想给,刚侵略自己国家的他们这种感觉 因此安排好西境守将,李慕君和季贤达一路由周厚德率领京师左右营护卫,浩浩荡荡回到京城。 杨士诚领着文武百官出京十里叩拜迎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慕君站在车架上,她的眼里除了看到庄严肃穆的百官,更看到无边无际的百姓跪在道路两边。 “快看,皇上回来了!” “皇上回来了!” “皇上万岁!” 无边无际的百姓仿佛一条河流,在李慕君出现的那一刻,激昂起来。 ☆、京城 去的时候是寒冬腊月滴水成冰,回来的时候却已经过了六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李慕君回到天顺宫,王奶娘正翘首以盼在宫门口。 “陛下回来了,老奴已经准备好沐浴的东西。” “奶娘费心了”李慕君看着王嬷嬷慈爱的神情,微微笑笑然后略侧头对后边跟着的张来顺吩咐“你们跟朕来回奔波也辛苦了,都下去休息。” “是”张来顺领着一干伺候的宫人,行礼退下。 李慕君和奶娘走向后边的浴室,秋喜、红缨四大宫女亦步亦趋。 “你们也下去休息。”李慕君平静的吩咐。 四个人屈膝,秋喜郎朗回道:“伺候陛下是奴婢们的本分。” 王奶娘愣了愣训斥道:“你们几个从哪里的来的,不知道陛下从不让人近身伺候?” 李慕君拉住奶娘的手,笑着摇摇头:“他们是季王爷送来贴身伺候的。” “贴身?”王奶娘心里咯噔一下。 李慕君笑容里多了一点甜丝丝,她对奶娘点点头,意有所指的重音:“贴身,是出发之前他不放心,特意送来的。” 王奶娘有些懵,李慕君转身对几个姑娘说道:“你们也辛苦了,这里有奶娘伺候就好,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82 你们去收拾自己的事情,过后再来。” “是”四个人屈膝退下。 温泉的水细腻温热,李慕君好久没有这样放松的舒张,她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温泉里,体会水流刷过身体的感觉。 “季王爷知道陛下的圣体?”王奶娘终于从打击中清醒过来。 李慕君嘴角多了点笑意:“他早几年就知道”想着季贤达死皮赖脸的住进天顺宫,李慕君笑的有些无奈“要不然他赖在天顺宫做什么。” “那他人呢?”王奶娘问完又觉得,这不是重点“陛下,北军可是对季家言听计从。”说完她又想起天顺宫外的禁军全是生面孔“那些禁军是哪来的?” 李慕君嘴边的笑意慢慢收敛,她语气温和的一一解答:“他回镇国公府看望父母,奶娘看到的禁军是他的王府护卫。” 李慕君睁开眼睛看向满脸焦急关切的王嬷嬷:“奶娘放心朕没有糊涂,朕记得季家的势力,更知道人心易变。” 皇帝转过头静静的看着水面,低语:“我会防着他的。” 季贤达陪着爹娘吃过晚饭,急匆匆便想回宫去看心上人,国公夫人拉住他商量:“你年纪着实不小了,虽说不能娶妻,纳妾总该无……” “不行,方丈说了,儿子这辈子不能近凡人之身,否则立刻有性命之忧。”季贤达一本正经的危言耸听,不等他娘再说什么,急急忙忙走了。 留下国公夫人对着国公爷发愁:“收几个通房丫鬟没事吧,总不能看着达儿断后。”国公爷听了也是沉吟。 季贤达回到天顺宫的时候,李慕君正在灯下看东西,经常风吹日晒浅麦色的肌肤,被橘黄的烛光照温润如玉。季贤达眼里是满满的温情,他走过去笑着问:“看什么呢?” “哦,是今年春闱士子们的试卷”听到声音李慕君抬起头,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那时候朕不在,杨大人做主没有殿试。” 季贤达看到心上人脖子不顺服,连忙过去轻轻按摩:“杨士诚还算有点心。”不仅没有自作主张殿试,依旧开了武举。 李慕君舒服的动了动脖子:“这边肩膀多用些力”她拍了拍自己的右脖子根。季贤达听了用自己火热的大掌包住那块地方,匀速的拿捏。 “这些士子中不乏有囊中羞涩的,在京中耽误这些日子,怕是难以支撑。朕赶紧看看他们的卷子,好尽快殿试。” 季贤达在李慕君脖子上的几个穴位按了按,说道:“那也不要太辛苦,不急这一两天。”说完他从书案走到书架旁,拿了本兵书到桌旁坐下,认真的研读。 屋子里静悄悄的,唯有烛光静谧的洒下一片光辉,张来顺在殿外看了看,缩回头静静的立在门外。 不知不觉过了亥正,李慕君有所觉悟的洗漱过后,一个人慢慢的走向自己的寝室。虽然她极力冷静沉着,却无法忽视身后尾随的人,和那火热的仿佛实质化的视线。 推开门走进去,过了几步身后传来关门声,李慕君前世不乏经验,可是还是忍不住耳红面热,心里砰砰的跳,到底还是会羞涩。 她很努力的假装一切正常,一步一步走向床榻。季贤达看着心上人纤细柔韧的背影,还有明明紧张到颤抖的身体,却依然假装没事的倔强,心里觉得: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君君更可爱的姑娘了!他快走几步钢铁般的双臂,紧紧锢住李慕君纤细的腰肢。 身后靠上一个火热的胸膛,李慕君来不及反应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再睁开眼已经躺平在床上,上方是季贤达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询问,更有志在必得。李慕君被季贤达以自身做牢笼,禁锢在一个小小的天地。 “君君……” 李慕君第一次发现原来男人的视线,可以这样有侵略性,也是第一次有一种明悟:这是一个驰畅沙场的将军。 “君君?” 李慕君睫毛颤了颤,慢慢的合上眼睛。季贤达笑了,拉开皇帝的衣襟。 不知什么时候,地上凌乱交叠着一地衣衫,明黄的床上□□的皇帝被将军搂在怀里亲吻。 “你够了”李慕君背对着季贤达,有气无力的往前挪挪。 “君君你的皮肤真好,又细又嫩连一颗痣都没有。”季将军恋恋不舍的,在心上人脖颈间流连忘返。 “明日还要早朝” 季贤达顿了一下躺好,揽着李慕君说道:“辛苦了,早点睡。” 屋子里静下来,隔了一会季贤达又说:“君君再上朝,就是大夏说一不二的皇帝,我再陪你几日,以后我就不去了吧?” 李慕君静了静轻轻的‘嗯’了一声。 “君君,反正我以后没事干,不如把禁军统领的位子给我,我训练一支军队专门保护你。”季贤达的声音里有了笑意,一个大男人无所事事,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李慕君顿了顿缓缓的说道:“火器营里有些从北军当兵到现在的,这次他们护驾征战有功,该赏的赏,完了后放他们回故乡吧。” 季贤达听着沉默不语。 “你的亲信有官职的可以留下,继续在王府做事……”李慕君的话音落下,空气里多了凝滞的感觉,刚才的火热情动,肢体交缠仿佛是一场烟花一场梦。 “你……你可以从新训练一批王府护卫。”李慕君顿了顿到底把话说完了。 季贤达觉察到,怀里人的身体慢慢对自己有了防备:君君还没有完全相信自己。他心里暗叹一口气,他胳膊用里把有些僵硬抗拒的心上人,强硬的重新揽进自己怀里。 低沉温柔的声音在李慕君耳边响起:“君君,你是我的心上人是我老婆。在我们北军,尤其我们季家,都是老婆当家作主说了算。” 李慕君慢慢放下戒备,柔软的靠进身后宽阔的胸膛。季贤达眼里露出笑意,作为奖励他亲了心上人一下:“君君,你时刻懂得保护自己是对的,我老婆聪明冷静我才更放心。不能让你完全放下戒心是我做得不够,我会用一生来证明,君君没有选错。” 季贤达又亲了亲李慕君的发丝:“睡吧,明天你还有的忙呢。” 李慕君在季贤达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合上眼睛:希望你永远不要让我后悔。 第二天早晨明亮的太阳挂在东方的时候,李慕君身穿明黄四团龙常服,头戴黑色二龙抢珠翼善冠,随着张来顺悠长的唱声:“皇上驾到~”一步步走上御台,在龙椅上坐定。 杨士诚为首百官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身穿大红金丝蟒袍的季贤达,也在御阶上躬身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李慕君神色平静,语气清淡。 皇帝亲政来半年没有临朝,虽然杨士诚能够率领百官运转朝政,可是有很多大事不是他能够处理的,李慕君注定要开始忙碌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83 起来。 首当其冲何时殿试,李慕君着礼部和钦天监定一个最近的吉日;其次安排兵部着手这次战役的奖励和抚恤;还有边关通商虽然在交涉,可是海运已经万事俱备,这里边有礼部的事,还有户部的事,还有兵部询问要不要派出海军保护? 李慕君神色平静的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一项一项安排:“海上贸易中断数百年,第一次自然要派出海军随行,此次只为投石问路。” 户部尚书刘庆手持笏板出列:“海上贸易是商家得利居多,税收能有几何,若是派出海军恐怕支出过巨。” 季贤达笑了笑开口:“国家取得是长久之利,刘大人未免有些短视。” 一场战争虽然很快取胜,可是大夏毕竟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李慕君明白刘庆的口袋有些紧张:“国库若是为难,可以招募商家筹措,刘爱卿放心花刺和西蕃定会赔偿我大夏的损失。”若是不赔偿李慕君不介意灭他一国。 “还有开通海上贸易,开放边关将来经济往来……”李慕君看了看户部刘庆和礼部韩一燝,税收归刘庆管,两国来往归韩一燝管,她定了定心说道。 “朕有意新设一个衙门‘通运寺’和其它五寺并列……”其它五寺便是六部五寺的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鸿胪寺。“‘通运寺’只管海运边关的货物检验,税收和商人权益。” “陛下圣明”季贤达第一个附议。 杨士诚看了季贤达一眼出列启奏:“陛下如今依然亲政,摄政王一职应该免去。” 镇国公季雍也跟着出列启奏:“陛下英明果决,实在不需要摄政王一职,更何况瓦刺动荡难免会带累我大夏边境。臣恳请陛下撤去季贤达摄政王一职,任命他为北境总兵,即日启程护我大夏边境。” 季贤达……老爹,你可真会坑儿子。 ☆、有孕 季雍启奏的事情其实合情合理,季贤达原本就是北境总兵。五军都督的几位武将听了,也觉得合情合理,武将么有兵权才能腰杆子硬。 李慕君坐在龙椅上,看到几位大都督有出列附议的意思,先开口说道:“朕自登基以来,杨首辅日夜操劳,领着各位爱卿保我大夏百年基业。” 杨士诚心里有几分妥帖,自古以来有几个托孤大臣落得好下场?可是他做到了。杨士诚手持笏板出列:“老臣得先皇看重托付,能为陛下为大夏效犬马之劳,是老臣之幸。” 李慕君微微勾了勾唇角,声音轻缓:“杨首辅乃是大夏基石,不必过谦。” 杨士诚掩住脸上的笑容,躬身回道:“老臣愧不敢当。” 等杨士诚回到自己的位置,李慕君继续轻缓的说道:“父皇点了杨爱卿和季爱卿共同辅助朕,自有父皇的英明之处,朕才亲政还是有两位爱卿震着朝野比较稳妥。” 季贤达听了心里微动,他原本是打算过些日子不再上朝,那么君君顺道应了杨士诚的建议,免了他王爵,再打压下杨士诚是最好的。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君君这样提议自然会有她的用意,所以季贤达一动不动的站在御阶之上不说话。 季雍听了皇帝的话有些焦急,武将没有军权如同没了山头的老虎,再说北边确实不安宁,季贤达如果能震在那里,北军才能稳若金汤。 “陛下看重犬子,是季家的荣耀。可季贤达一介武夫,自任摄政王一来几乎没有任何建树,朝廷有没有他并无大碍,老臣恳请陛下着季贤达回北境继续统兵。” 季贤达对自家老爹的执着实在无语,就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不经常参加朝会的周厚德出列启奏:“末将以为让季王爷回北境不妥。” 李慕君转头看向周厚德:“周将军请讲。” “大夏和周边几个大国刚经过大战彼此仇视,当日为了紧急救援通州关,几万禁军也开拔前线。战乱一起,谁知那几个邻国趁乱安排多少奸细混入大夏,又有谁能保证禁军没有被敌人渗透?末将以为还是由季王爷贴身保护陛下为要。” 季贤达的目光含了些探寻上下打量周厚德:他为什么建议自己留下? 周厚德双手持笏板,一直躬身低头:“几年来季王爷一直在天顺宫,陛下从来无恙,末将以为在此刚过动荡之时,还是由季王爷贴身守护陛下的好。当年先帝封季将军为摄政王,不就是为了让他为陛下保驾护航。” 李慕君微微颔首,她父皇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为了削弱季家对北军的控制,平衡杨士诚和兰太后的势力,却没想到走到了今天。 周厚德话音落地,季贤达见着机会接上启奏皇帝:“周将军所言正是微臣所愿,边关暂时无碍陛下的安危是微臣心中头等大事。” 季雍听了有些着急,一个统兵几十万的将军,守着皇帝做贴身护卫是什么意思?不过李慕君这次没有给他在开口说话的机会,招了吏部的人商讨通运寺的构建。 朝廷慢慢走上皇帝亲政的正轨,李慕君忙碌个不停。周厚德的话到底进了季贤达的耳朵,几万禁军出去晃悠一圈,谁知道里边现在是怎么回事。他和李慕君商量好,天顺宫内外暂时依旧用三千火器营守卫,另外他开始重新招揽王府护卫,准备再练一批精兵。 李慕君原本打算这段时间梳理好朝政,然后清理禁军,结果……三日的平安脉,让钱益康楞了一下。他沉下心思微皱眉头搭着皇帝手腕的,三根手指微微用力再三品脉,才有些犹疑的开口:“请陛下屏退左右。” 王奶娘心里一‘咯噔’便明白了几分,毕竟李慕君的换洗她一直盯着,不过这时候不是露出意外的时候。王奶娘和张来顺,领着殿里伺候的大小宫人依次退下。 一直看似镇定的季贤达在人都退出去后,显出几分慌张:“钱太医陛下可是有碍?” 李慕君倒没有慌张,毕竟做了那事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不过朝堂的权利还没有全部把握在手中,让她有些沉吟。 钱益康收回手,轻声询问:“不知陛下小日子可否延迟?” 果然,李慕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苦笑,她淡淡的说道:“似乎晚了半月。” “可有作呕,身体不适的感觉?”钱益康继续轻声问道。 季贤达听了有些发呆,这意思……他整个人都放空了,眼睛直直的看着李慕君的小腹。 “朕身体一向很好没有恶心作呕的感觉,就是最近有些疲乏。” “每个人反应不一样,微臣观陛下脉象似乎是喜脉,不过日子太过短浅,再过半月应该十分明朗。” 李慕君淡淡的点头:“钱爱卿辛苦了,退下吧。” 钱益康走了,大殿里就剩下皇帝和摄政王。季贤达终于反应过来,他满脸惊喜的伸出手轻轻的覆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84 盖在李慕君的小腹上:“君君咱们有孩子了。”然后一张俊脸,被傻乎乎的笑容破坏。 “君君……”季王爷傻笑。 李慕君淡淡的笑笑:“一般妇人四个月便会显怀。”可是帝王的常服有束腰,恐怕三个月就无法掩饰。 季贤达脸上的笑容变淡,看着钱益康走后返回大殿的王奶娘,略一迟疑退出门外,这里牵扯朝堂她不合适参与。 “君君”季贤达走到李慕君身旁,把人揽进怀里。他愿意替李慕君操持朝政,可是……他也知道皇帝有防他的意思。 李慕君坐在床榻边放松身体,靠近季贤达的怀里。这个孩子来的早了点,若是在晚上几个月等她理顺朝政就好了。 “君君……”季贤达迟疑的开口,他担心李慕君会不要这个孩子,毕竟朝里还有很多事等着皇帝处理。 听出了季贤达的担忧,李慕君淡淡的笑,两世为人终于要有自己孩子,她怎么会不要:“父皇一直等我带着孩子祭拜先祖。” 季贤达轻轻舒口气,他脸上浮现出笑容:“君君,我该怎么帮你?” 李慕君从季贤达的胸腹前抬头,看向笑意温柔的季贤达达,那笑着的眼里全是包容,她不知道自己的脸上也绽开甜蜜的笑容。 大夏的文武百官觉得很奇怪,皇帝回来将将三个月忽然称病不出,要是真的病了,却偏偏所有奏折都是深宫里的皇帝亲自批阅。 十月的时候出使西蕃的翰林院黄学士,首先带回了和西蕃的通商合约,不仅如此还带回了大量的奇珍异宝。 这样丰厚的赔偿,不说大夏历史,便是开天辟地以来也前所未有的。满当当几十车东西,不仅沸腾了沿路的州府百姓,便是京城的百姓也夹道欢呼。朝臣们兴奋地脸色发红,围着黄学士激动不已。 李慕君也很高兴,明显的腹部,却让她不能坐在金銮殿里欢迎归来的功臣。黄学士领着一班使臣,在天顺宫拜见了盖着锦被,半倚在榻上的皇帝。 天顺宫一日日落在摄政王的管辖之下,虽然奏折上的批示还是来自皇帝,可是除了摄政王府来的四大宫女,不说别的宫人,连大内总管皇帝的贴身太监张来顺,也好几个月不见圣颜。 好在还有忠心耿耿的王奶娘还在天顺宫里伺候。皇帝的亲信兰靖远也每日进出好几次,联系皇帝和朝堂的的政务往来。 年底的时候年夜饭皇帝也没有露面,只让季贤达和杨士诚主持晚宴。几个月没见圣颜,杨士诚又一次按耐不住。 “季王爷,今天是大好的日子,就算陛下身体不适,老夫也该领着朝臣们觐见陛下,给陛下恭贺新春。” 季贤达想着宫里怀有六个月身孕的心上人,脸上是愉悦的笑容:“陛下就知道杨大人会挂念,来之前给大人亲笔写了一封信。” 杨士诚接过季贤达手里的信快速浏览,是皇帝对他辛苦的肯定和赞扬,也交代了太医的叮嘱:暂时不方便见外人。 字是皇帝的字没错,可是笔力圆润有力,哪像是病重的样子。杨士诚拿着信沉吟,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问题? ☆、日子(全文完) “虽有太医叮嘱,然老夫许久未见陛下,趁此佳节不如老夫一人去叩见,想来也没有什么大碍。”皇帝是大夏之主,容不得半点闪失。杨士诚觉得今天如何也该见一见,亲眼看看陛下。 季贤达满意的笑了,能够完全忠于君君是好事,不过君君现在的肚子是无论如何也没法遮掩的。他和悦的笑道:“杨大人一心挂念陛下,实在让人感佩,不过钱太医再三叮嘱陛下最近不方便见人,如果老大人有什么疑虑,不如问钱太医和兰舍人。” 季贤达顿了顿又笑道:“老大人不必担心圣体,虽说陛下不便见人,但绝无性命之忧。” “可是……” 杨士诚还要再说什么,兰靖远端着酒杯过来:“杨大人是为陛下着想,可陛下真的不好见人。钱太医不是说了,短则四五个月,长则半年陛下一定可以上朝。” 生下皇子在调养一阵,想来就无碍了。 杨士诚定睛看着笑颜温和的兰靖远,他深吸数下脸色严肃的说道:“兰舍人深得陛下信重,千万不要丢失气节。” 兰靖远温和的笑了笑,看来杨士诚有些担心皇上被季贤达胁迫,而自己是为虎作伥的小人。他拱手行了一礼,笑道:“杨大人不必忧心,今年连接大战又有通商事宜。陛下体贴大家辛苦,特命下官带来赏赐的圣旨,不如大人稍安勿躁先领赏。” 杨士诚忍了忍,毕竟皇帝的旨意没有断过,而且季贤达在朝中依然不太掌权,只是把皇宫,尤其是天顺宫围得铁桶般。他心中犹疑再三,还是先领着文武大臣跪拜领赏。 赏赐一道道下来,以杨士诚最为丰厚,然后周厚德和季贤达并列,其次各按职位和功劳,看着似乎没有什么不当。 季贤达看杨士诚还有些犹豫,笑着对他说:“本王来的时候陛下特意叮嘱说,让本王多敬老大人几杯酒,今年辛苦来年开春还要多偏劳杨大人,等陛下能上朝就好了。” 这番话让杨士诚打消了疑虑,季贤达果然有什么不好的打算,那应该是在朝廷上揽权才是。可是朝廷政令多出自皇帝和他之手,季贤达还和往日一样基本就是站在御阶上,并不参与政事。 年宴终于结束,大臣们三三两两说笑着离开宴会。季雍走到季贤达旁边:“你去年就没有在家里过年,今年……” “爹,陛下身体不适儿子怎么放心?咱们季家历来忠君,儿子只能不孝了。”季贤达一撩袍脚双膝跪地,拱手向上:“儿子给爹娘恭祝新春。”说完深深的磕头在地,他们家只有兄弟二人,弟弟远在北境,而他…… “爹,等白天陛下安稳时,儿子回去给娘问安。” 夜色越来越暗,廊檐下的宫灯依次点亮,黑浓的夜幕不知何时飘下片片雪花,在宫灯的烛光里轻轻的落下。天顺宫里一片静谧,只有窗户透出暖暖的橘光,推门进去温如三春。 “君君我回来了。”季贤达脱下披风交给秋喜,走到李慕君的旁边挨着她坐下,笑着问“孩子乖不?”一边说一边伸手轻轻的覆上去,用心感觉。 李慕君放下手里的奏折,把自己的手覆盖在季贤达的手上一起感觉:“一直挺乖的,大概睡……”话还没落地,小家伙就在他娘的肚子里翻了个身。 “知道我回来了,小家伙跟我打招呼呢。”季贤达笑的见牙不见眼。 李慕君看着傻笑的男人,唇边抿起一点笑意。 “果不出你所料,今天杨士诚又嚷嚷着要来见你。” 小家伙动了一下又安静下来,李慕君从踏上站起来,打算在屋子里转几圈:“他还是忠诚可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帝王路 作者:吃瓜人 分卷阅读85 靠的。” 能不可靠?虽然季贤达不管事,可是皇帝却在季贤达的保护范围内,而杨士诚能依仗的最大靠山就是皇帝,他手里可是一点兵权都没有。 这些事情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不过没人说穿。杨士诚依仗皇帝,皇帝也照样要依仗杨士诚。周厚德掌京师兵权,杨士诚执行皇帝的命令,兰靖远替皇帝联系内外,而季贤达则是一切的监视者。 季贤达不想说杨士诚,另开话题:“鸿胪寺卿李大人来折子了?” “嗯,是一个月前写的,花刺那边既不肯同意咱们的条件,也不放他们回来,还在磨。” “西蕃已经开始通商,想来花刺看着运到西蕃的粮食绸缎,会有些动静。”季贤达跟在李慕君旁边慢慢的边走边说。 事情也的确如此,花刺不放人回来就是不想拒绝通商,可是那笔战争赔偿,和赎俘虏的钱财实在太多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当春满大地花满乾坤的时候,皇宫里传来一件举国欢腾的消息:皇上有龙子降生。 被皇帝赐名为李瑞泽的小皇子,是一个很喜欢笑的宝宝,可是他却极少出现在人前。怎么说呢,该说季贤达的血脉太厉害?那孩子简直就像和摄政王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管谁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他是季贤达的儿子。 掩下这让人烦恼的事情,夏天的时候皇帝开始再次上朝。大夏和西蕃的通商慢慢步入正轨,海上贸易也慢慢有了眉目,近处的已经开始往来,远处也开始尝试。 瓦刺还在内乱,莎莉王妃遣来使臣,允诺丰厚的条件,想请大夏出兵助她一臂之力。花刺谈了一年多终于妥协,实在是西蕃眼见的兴旺起来。 李慕君在金銮殿接见派出去的朝臣,和花刺的使团。 大夏的锦绣繁荣似乎就在眼前,秋天的时候钦天监却上了一道折子,大意是据天象皇帝最好在天顺宫一年不出,方可保大夏风调雨顺。 女人真的很不容易,李慕君摸着还没有隆起的小腹。 “君君,这个孩子一定像你。”季贤达有些心虚的笑,他也没想到皇帝这么容易就有了身孕,李家不是一向子嗣艰难么。 李慕君叹口气,她没有任何避孕措施就是因为李家子嗣不易,谁知道到她这里……叹口气,总比艰难好些,想必她的父皇在天有灵,一定非常开心。 皇帝亲政三年却大半时间,都住在深宫不见外人。京城里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传言,说是皇帝被摄政王软禁在深宫,说是深宫里的大皇子其实是摄政王的种,就连现在有孕的那个也是摄政王的种。 听到这种传闻,杨士诚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可比他更气的是季雍,他们季家的清名啊!可是不管他怎么明示暗示,季贤达就是不离开天顺宫。 周厚德看季雍一次两次三次的,要把摄政王拉出天顺宫,还特意请季雍到酒楼吃酒。 素净的雅间几幅水墨,一束应季的鲜花,季雍把玩这酒杯慢慢劝说:“老将军是臣,陛下是君,陛下允许小将军住在宫里,咱们做臣下的只管听命就是。” 季雍一仰头,一杯酒下肚苦笑道:“周将军哪里知道老夫如今的心,简直就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炸。” 周厚德低头看着手里把玩的酒杯,嘴角一点悠长的笑容:“小将军能被陛下允许陪王伴驾,是多少人求不来的荣耀,老将军实在不必杞人忧天。” 周厚德最终没能说服季雍,在杨士诚又一次被拒之门外后,季雍手提文宗皇帝御赐的宝剑闯到天顺宫外。 “京里人人传言陛下被老臣的孽子幽禁,老臣无能愿以己身助陛下脱困出宫。” 听到天顺宫外季雍的高呼,季贤达苦笑,李慕君皱眉。 “孽子,你若不放陛下出来,老子就血溅当场!” “我爹说到做到。”老爹啊,你怎么总是给儿子出难题?季贤达苦笑着说“今日陛下势必要见一见了。” 季雍手提宝剑进了天顺宫,天顺宫里寥寥无人,等他走到殿门外看到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趴在门边看他。 季雍看到那孩子,一时身上的血都不流了,然后头皮发麻发根竖起,这……这……这孩子和季贤达长得一模一样。 对着那孩子季雍浑身发冷,蓦然提起宝剑又痛又怒:“孽畜,如何留你。” 季贤达眼疾手快,捞了孩子退回内室。 “孽障,你敢逃!”季雍提剑急追,忘了自己的伤病。季贤达抱着孩子逃命,季雍提着剑追赶痛呼:“我们季氏一门的清名,全被你这孽障给毁了!”就这么两个人闹得大殿里鸡飞狗跳。 “季爱卿不得无礼”慌忙间皇帝清静的声音,慢慢响起。 季雍回过神,连忙向皇帝行礼,只是他看到了什么?季雍目瞪口呆……这…… 李慕君穿着女装,这还不算最惊悚的,最吓人的是那将要临盆的肚腹,季雍整个人都被定住了,无法反应。 “正如老国公所见,朕是女子,当日父皇实在无奈才假做男儿养。” 这是皇帝的声音没错,这是皇帝也没错……季雍继续反应不能。 “说来是委屈国公的爱子,只能无名无份的跟着朕……” 季雍忘了皇帝最后还说了些什么,他只明白一件事,他儿子是送给皇帝了。时间继续流过,当有人再在季雍耳边,探听皇帝被摄政王软禁,或者皇宫里的皇子大概是摄政王的种,季雍唯有苦笑否认。 好在李慕君的二子李润安出生后,她终于开始避孕上朝,这些风言风语才慢慢平息。 李慕君牵着三岁的李润泽,身后是抱着李润安的季贤达,一家人跪在熙和帝的灵前。 “父皇看到没,这就是咱们李氏的子孙,你的娇娇做到了当初的承诺。”李慕君双手合十,大夏现在国富民安,父皇你可以放心了。 海上的贸易,陆地的贸易,让大夏多了很多奇珍异宝,知道了很多异国的风土人情,奇闻趣事。 因为大量贸易的需求,慢慢的出现了工场,资本主义有了萌芽。在大夏人还不知道的海船上,又带回了一则奇闻,据说他们这次去的地方女子也可以为王。 这也许不算最稀奇的,最稀奇的是一队大夏商人。他们穿过花刺又过好几个国家,在一个奇异的国度拜见了那里的皇帝,回程时那国家的皇长女,对大夏十分有兴趣,跟着商队一起慢慢的走向大夏。这位皇长女,是他们国家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君君,这世上有女子为帝的国家”季贤达笑说着对心上人说道。 分卷阅读8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