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 分卷阅读1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1 闲情 作者:离决 文案 他由山间女鬼抚养长大,而他是书香门第世家公子,他与尘世毫无牵扯,却为他历尽尘世奔波。真情难割舍,而世俗的枷锁重万分,这一段不在命盘中轮转的情感,将消磨殆尽,还是天长地久? 请看本期走进科学 闲情 内容标签:边缘恋歌 因缘邂逅 爱情战争 洪荒 搜索关键字:主角:玩溪,元明 ┃ 配角:舒心,浩瀚,冰霄,东荒,西泽,恒君,明渊,大松 ┃ 其它:等爱,或争取爱,或接受爱 第一章 玩溪成长记 玩溪是恒君姑姑在大安山中的一片碎石滩上捡到的,第一次相见时,玩溪□□,不哭不闹,就那么对着月亮伸着小手,月光照进黑黑的眼珠子里,碎出满眼的光来。恒君姑姑看着喜欢,马不停蹄地把老山神从山神殿里拖出来,把玩溪妥妥当当地包了起来,带回山神殿去养着。这事情其实很无奈,恒君她是个女鬼,没有实体,自己抱不得那个孩子。 玩溪五岁时,恒君姑姑修为长进,能短暂化出实体来了,高兴之下终于不叫他“诶,小孩。”而是给他起了个名字,就叫玩溪。 玩溪八岁时,大安山的安老山神升职调任了,临走前在他手心结了个印,说是遇难时会及时赶来相救,但玩溪后来用几百年的时间证明,自己被安老山神给晃点了。 到了十岁时,临时担任大安山山神的老松树扛过了天劫,从妖升级成仙了,然后从临时山神终于转成了正式山神。转正那天,大松一改往日老叟的形象,摇身变成了三十多岁的青年模样,看着十分精神。山涧里的黑蛟精浩瀚拉着玩溪蹲在山神殿外,跟玩溪说:“我们打赌,一会儿大松肯定要跟姑姑告白了!”可是大松他不争气啊,红着个脸愣是看着恒君姑姑酒足饭饱后飘然离去。浩瀚牵着玩溪站在大松面前,做恨铁不成钢状教育玩溪:“看见没,这叫怂,大松怂,玩溪你长大以后可不能怂!”玩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又两年,玩溪十二岁,大松憋了两年依旧没勇气表白,浩瀚给出了个主意,“你就对玩溪好,把玩溪当儿子带,恒君姑姑可不是把玩溪当儿子的?讨好玩溪就是间接讨好了恒君姑姑,做得到位了,她自然也就察觉出你的情意了。”大松深以为然,筹谋了几个月,在大安山中办起了学堂,美其名曰建设文明大安山,私下里红着脸跟恒君姑姑说:“我,我想,想让玩溪,懂点儿学,学问。”恒君姑姑赞赏道:“做得不错!” 学堂请的是天上的文曲星来当老师,大松这个神,面对恒君姑姑的时候怂了点,但在天界的人缘倒着实不错,所以各路神仙谁有空的,偶尔也爱来串个场,办一两场讲座,日子久了大安山学堂名声在外,这时候大松找了阎罗王,说好每当有那有故事有学问的新鬼,不影响投胎的情况下,就借来学堂用几日,也让学堂里的山精鬼怪和玩溪了解了解当世的人间,阎罗王欣然同意,这一年,玩溪十八了。 玩溪二十五的时候,浩瀚带他去南海龙宫玩,不巧撞破了南海龙王小老婆和龙王弟弟的奸/情,浩瀚捂着玩溪的眼睛,头也不回地把玩溪拖回淡水区,手刚从玩溪脸上离开,玩溪劈头就问:“诶,龙王那小老婆好看吗?我都没来得及看清!”浩瀚一愣,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照他们人类的年纪,玩溪这都够生半打孩子了。 回到大安山,浩瀚把对玩溪婚姻的担忧跟恒君姑姑简单分享了一下,于是从那天起,玩溪就陷入了无尽的相亲中去,相到第三年上,恒君姑姑终于看上了隔壁大平山的一只美貌兔子精,玩溪托着下巴问:“姑姑,我虽然是和妖怪玩大的,但听说凡人和妖精是不能相爱的,这是真的吗?”恒君姑姑顿时石化当场。浩瀚同情地拍拍玩溪的肩膀:“玩溪你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又两年,眼看玩溪跨入了三十的大门,恒君姑姑一咬牙,带着玩溪爬到大安山山顶上,在月光下指着一处枯木底下让玩溪把里面的东西刨出来,玩溪刨了半天,翻出来一堆人骨。恒君姑姑神色凝重地告诉玩溪:“当年我被人辜负,走投无路死在这山中。有些人到死了我也不想再见,这才千方百计躲避拘魂的鬼差,亏得安老山神同情于我,收我在这大安山中修炼。过往的事我也不想再提,带你看这几块骨头是要告诉你,你将来若遇到心爱之人,可莫要辜负人家,莫让人走了姑姑这条伤心路。”说完拍了拍玩溪的肩膀,给他指了下山的路,说:“去吧,顺着这边这条路下去,山下就大安城,你去给自己讨个媳妇。”玩溪下山的时候回了几次头,头一次看见红眼睛的恒君姑姑。 玩溪在山中走了三天,眼看就要一脚跨出大安山了,浩瀚从后面把玩溪拉了回来,往他怀里塞了一大包银子,这才松了口气,“这是我从南海大太子那儿借来的,在凡间没钱寸步难行,多拿点总是没错,但要藏好,别让人盯上了。大安是西泽神君的地界,神君有命,大安山中大小精怪都不能踏入大安城半步,今后不能保护你了,你自己要小心。” 第二章有速度的书生 进城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高大的城门玩溪是第一次见,灰白色的城墙上道道发黑的水痕构成一幅很奇妙的画面,城墙底下斜着开出一朵花来,玩溪细细看了那花,是山里常有的野花,可开在城墙上又和山里的不一样,瘦弱一些,小小的叶子,很干净的一朵。玩溪伸手摸了摸花瓣,触手生温。 一头扎进那高大的城门时,光线因城墙的遮挡变弱了些,城墙尽头那个拱形的出口分外明亮,好多人在不远处那点视野里边来来往往,穿着跟山里的精怪们不一样的衣服,倒不是很素,就是觉得这应该是人间最平淡的场景吧,但平淡中的那点新奇却怎么都按压不下去。 人啊!活的!有这么多!这种感觉十分亲切却又格外陌生。 玩溪在心里不断盘算着该怎么和这么多同类相处,是该先跟左手边的大叔说“大叔,来两个包子。”还是该先跟右前方的那个小姑娘说“小妹妹,花多少钱一枝?”嘴角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咧到太阳穴上去。有位大婶从玩溪身边经过,抬头匆匆看了玩溪一眼,欲言又止地走了。玩溪这才终于收回表情的控制权,低头挠了挠自己的鬓角,不一会儿,笑容温润如玉。 从大安山到大安城这一路上,玩溪在心里做过无数的设想,也许那个命中注定的姑娘会在路上不期而遇,或者是自己刚好捡到她的手帕,还是耳坠子?城中人很多,玩溪面带微笑地穿梭在人群中,总有人回头看他,却没有姑娘特地停下脚步来。不多时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2 眼前突然拥挤了起来,一栋精致的楼房就在眼前,楼外的门槛上站着很多小孩,有卖东西的货郎停下担子,正倚靠在楼房的窗前。玩溪近前看了看楼房前的牌匾,“闻说阁”三字龙飞凤舞。 这闻说阁是这大安城最大的茶楼,正门进去是个不大的台子,有说书先生在台上声情并茂地讲着故事,楼上楼下坐满了人,人人都是一副入戏的样子,看上去颇有当年贪狼星君到大安山学堂讲课的架势。只不过,贪狼星君那会儿学堂里挤满的都是女妖,玩溪和浩瀚被远远的堵在门外边,只从远处看见了那位神君的侧脸,以及女妖们几近燃烧的眼神。恒君姑姑路过学堂稍瞥一眼,嗤笑道:“没见过世面。” 玩溪挤进门去,四处望着想寻找一个可坐的地方,找了一圈,只有墙角一个书生旁边还剩了小小一点位子,便悄悄向那边走去。不想才刚坐下,身边的书生立刻转过头来轻轻点了点,并伴以礼貌的微笑。 跟我打招呼?玩溪下意识回头,身后并无他人,待玩溪回过头来,那书生已经又是一副深陷于故事情节的痴迷模样。玩溪偷眼观察了几眼邻座的书生,白嫩的脸上有一双黑乎乎的眼睛,脸上的神情因故事中人的悲伤而透出一点悲悯来,于是总结:“少年人,没见过世面。” 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其实十分普通,不过是爱别离求不得的煽情戏码,这样的故事玩溪听得多了,往常大安山学堂里带来的新鬼又有哪一个不是一生执念至死方休?要说有不同,那就是新鬼毕竟死了,讲出来的故事要么站在总结人生的高度上,看开了一切,要么看不开,但死都死了,讲到最后,就算执念,也只有认命。而人间的活人讲故事多了一份期望,总让人觉得过后还有希望,这大概就是属于活人的生气。 正自己对比琢磨着,台上的说书先生突然重重拍了下惊堂木,掷地有声地撂下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然后作揖,大步离去。听书的人如梦初醒,擦着眼角的泪一脸心满意足。 没了消遣后,人们陆续离开茶楼,原本坐满了人的大堂一下子空了一大半,店小二端着大大的木盆一桌一桌收拾客人们用过的茶壶。旁边的书生用食指划着桌面,似是还没从故事中回过神来,玩溪撩了下衣摆打算离开,那书生这才抬起头来感慨:“江先生的故事是讲得最好的,对吧?”一对黑乎乎的眼珠子静静地盯着玩溪的脸,眼里写满了求肯定。 玩溪脚下顿了一下,礼貌地配合着点了点头。不想那书生一下子就来劲了,“江先生说的故事都是自己写的,写得最好的就是这长亭别了,这故事我看了好几遍,也听了好几遍,每次听依旧大为感动。这长亭别的故事很长,你刚刚听的只是一小部分,三姑娘和李二公子分别后……” …… 这难道就是姑姑经常说的自来熟?玩溪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着急起来。窗外依旧来往着各式各样的人,每一件事物都在向玩溪招手。这大好的人间还没看够呢,小书呆子我并不想跟你在这边大谈滥俗的煽情故事啊!眼看着这书生换了个坐姿顺手倒了一杯茶,摆出了一幅长篇大论的架势,玩溪连忙快刀斩乱麻:“在下初来乍到,敢问公子,哪里有地方可以落脚?” 到嘴边的话被生生斩断,书生语调一拐,变成了一声原来如此。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书生回过头对玩溪道:“公子若是愿意就可住在这闻说阁里,虽然贵了些,但服务都是顶好的,公子如果是外乡来的客人,在闻说阁也可以吃到最地道的大安菜。现在时辰算早,还订得到房间,晚了可就没有了,这闻说阁生意可是很好的。” 玩溪四处看了看闻说阁的装扮,欣然点头,于是书生又热情的领着玩溪找茶肆老板要了一间干净的客房,上下吩咐照顾,很是一番忙碌。玩溪看这书生虽是话太多,人倒不错,于是待书生要转身离去时便客气一声:“在下之前也听过不少故事,公子若有兴趣于此,在下倒是也能和公子说上一说。” 那书生的脚眼瞅着已经跨出了房门,一听这话脚尖调了个头,又拐了回来,黑乎乎的眼珠子陡然放光。玩溪的耳边响起姑姑对自己的教导:“祸从口出的意思是,不要嘴贱!”。只见书生两步跨到玩溪面前,欲伸手扯玩溪的衣袖又觉不妥,便扯了扯自己的袖口:“兄台这话可当真?” 当然不当真啦!玩溪这厢还在想着怎么把话往回收,那书生已经深深一揖:“在下元明,公子且先歇着,明日定要好好再来聊聊公子的故事!”说罢风一般的走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脚步声已在十步开外。玩溪真心实意发出一声感叹:“真快!” 拍了拍衣摆刚要坐下,那头元明突然又探了个脑袋进来:“还未请教公子大名?”嗖一声站直了身子,几乎不过脑子,玩溪飞快答道:“玩溪!游玩的玩,溪水的溪。”等站直了身子,元明已经再次风一般地消失了。玩溪看着大开的房门想:“人类的书生怎么会有这种速度!” 第三章 招了个亲 人间的时光是美好的,次日清晨,玩溪在早市的叫卖声中醒来,干干净净的房间里飘着早点的香味,很是勾人的心神。玩溪躺在床上,突然对娶一个凡人媳妇这件事情无比向往。推开房门时正遇着闻说阁的店小二端着茶水从房门前经过,玩溪伸手将人拦下:“这位小哥,且叫你们老板前来商议一事。” 送茶的小二脚下一哆嗦,托盘里的茶壶叮咚的响了一声,连忙接话:“公子饶了我罢,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公子您要打要骂随您了,千万别告诉老板啊!”玩溪低头哈哈一笑:“谁要告你的状,我这是谈生意呢,快去!”店小二听话去了,玩溪这才回房一派悠闲地泡起茶来。 早饭后,闻说阁传出消息,有一位公子要在闻说阁招亲了,凡带了姑娘画像前来介绍的,每介绍一个可得一两银子,若所介绍的姑娘最终和公子能成了亲,则介绍人可得百两银子。介绍人有任何疑问,都可尽到闻说阁来问,该告知的,公子一定如实告知。 消息放出去之后在大安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可却一直无人响应。元明到闻说阁的时候,玩溪把自己打扮得整整齐齐,就在闻说阁临街的雅间里坐着。空落落的房间开着窗,窗外正对着一座石拱桥,玩溪手握茶盏,微笑着看街上来来玩玩的行人,画面安静美好。直到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这才回过头来,就见元明一脚踩着门槛,正望着自己发愣。玩溪启唇轻笑:“元公子来得这样早,可带来了佳人画像?” 小书生从出神中醒过来,微红了一张脸大步跨入雅间。闲聊的话题从江先生的故事开头,饶了一大圈,又绕回招亲这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3 件事上来,独自犹豫了半晌,元明还是质疑:“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从来无人这般堂而皇之的给自己招亲,玩溪公子这事儿,似乎做得有些……出格?” 出格?哪儿?玩溪扣了扣桌面,似乎很仔细的考虑了元明的问题,然后反问:“男儿成家,娶回的是自己的妻,还是父母媒妁的妻?女儿出嫁,嫁的是自己的夫,还是父母媒妁的夫?” 元明对答如流:“自然娶回来是自己的妻,嫁过去的也是自己的夫。但娶回来的同时也是父母的儿媳,嫁给的也是父母的女婿。如何能自己做主?” 玩溪听得直摇头摇头:“错了元公子,不论嫁娶,都是找一个相伴一生的人。就拿娶妻来说,你所娶之人与你父母本无半点关系,是她先成了你的亲人,才因你的关系,成了你父母的儿媳。那么既是给自己找一个相伴一生的亲人,自然要找自己喜欢的,要两情相悦,聊得来的,而是否两情相悦,能有谁比你们自己更清楚呢?所以这事就得自己做主才是正道。” 元明被玩溪的话绕住,欲找话反驳,又觉得玩溪所言也不无道理。正自理着思路,突有人轻轻敲着雅间的门,两人回头,那门口的人不自觉地把脑袋往回一缩,复又伸了回来,问道:“是哪位公子招亲啊?” 元明看了眼来人,眉头便微微皱在一起:“李大,你可是带你外甥女的画像来了?”门口那人这才看清,这两个公子哥竟有一个是自己老东家的儿子,于是面上露出尴尬的神采来。玩溪瞧着两人神色不对,便回头问元明:“熟人?” 元明点了点头:“以前是元府的家丁,因总喝酒惹事,被我爹辞了。他家就一个守寡的妹妹带着一个闺女,那闺女如今十四了,这李大有好几次缺了酒钱,欲把那外甥女卖了,都是他妹妹拼着一死求回来的。此次只怕又是瞒着他妹妹来的。” 李大听元明如是说出,一张枯黄的脸透出了红来,好半天才道:“这次是……是,这公子出手大方,想来也亏不了我家那贱养的丫头……”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连眼都不敢抬起,满心后悔自己这番鲁莽,这样俊俏的富家公子,怎么会看得上自己那个粗养的丫头。 活生生的可怜人啊!把这点来龙去脉听了进去,玩溪心中不免唏嘘,往日听大安山学堂中的新鬼讲诉人间百态,愤怒过也悲伤过,后面觉得都看透了,再听就明白了人间有一种事情,叫无奈。此次自己直面人间的可怜人,这种无奈突然又真实了几分,想到这儿玩溪突生出了行侠仗义的心肠。也不再去看李大的神色,只伸手管李大要了藏在背后的画像。 那李大本料定没有机会了,没曾想这公子竟还问自己要画像,抬起头来时,满眼的喜色。玩溪看了看画像上的姑娘,极瘦弱的一个女孩,眉目间藏着倔强,却又尽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悲色,便叹了口气道:“李大,银子我可以给你,但我并不想跟你成为亲家,你看怎么办?” 那李大一怔,马上露出谄媚的笑脸:“给了公子就是公子的人了,小人怎么敢攀公子的亲戚,小人怎么敢嘛。小人回家就跟王招儿那丫头断绝了关系,公子只管放心领走!” 一点就透,对于这点,玩溪还是比较满意的。元明在一边使劲瞪大了眼睛,十分不解眼前这人前一刻还在跟自己说要找个两情相悦的姑娘,怎么一回头凭着一张画像就选定了人,何况,这才是第一个,后面应该还有的啊。 玩溪没做解释,只跟小二要了笔墨,刷刷挥笔写了两三张纸,吹干了揣进怀里:“李大,可否带在下见一见你这外甥女和你妹妹?” 李大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公子,还未出阁的姑娘,随便让陌生男子见了,声誉便没有了。” 元明虽不明白玩溪要做什么,听了李大的推辞,还是忍不住接了一句:“你也不是第一次让你那外甥女抛头露面给你挣酒钱了,这会儿纠结什么。” 玩溪会意,嘴角一挑,从钱袋里掏出五十两来:“银子先给一半,你这外甥女,在下总归不白看了去。” 李大笑着把银子揣了,这才颠颠的带着玩溪和元明往自己家去了。浩瀚说的没错,人间没钱,寸步难行。 第四章 记一次行侠仗义 在李大家破旧的房子里,李二娘和王招儿母女俩衣裳褴褛,瑟瑟的在桌子前站着,玩溪心中不忍,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问那母女二人:“你们跟着李大,想必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你们是否愿与李大断绝关系,换一种生活?” 李二娘母女抬头看了玩溪一眼,玩溪也瞧着这母女俩,李二娘的眼神有些呆滞,只匆匆抬了个头便忙又低下了,双手不自觉的抓着自己的裙摆,眼底灰蒙蒙的;倒是王招儿眼里那瞬间表现出来的,是实打实的惊喜和兴奋。玩溪看在眼里,便只对王招儿道:“招儿姑娘,若在下能让你和舅舅断绝关系,从此安稳,你可愿意?” 王招儿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娘,狠狠的点了头,哪曾想只是瞬间,“啪”的一记耳光重重抽打在王招儿脸上,李二娘怒目圆睁,原本毫无光彩的眼神里竟因愤怒而有了点光芒,只有微微弯曲的脊背还透着之前的可怜样:“忘恩负义的丫头,没有你舅舅,你能活到现在?” 王招儿恨恨地捂着脸,脸上因不敢置信,反而挂着一点微笑,让人看出嘲讽的意味来:“他养活?他现在喝酒的钱还是我们母女俩连夜织麻换来的!他不过就借给我们这个四面透风的破茅草棚子!”元明瞧着不安,悄悄扯了扯玩溪:“玩溪公子,拆人一家,怕是不好。” 玩溪摇头:“我实无意拆他一家,只是元公子你看,他们这家,可有个家的样子?”停了一会儿,摆手道:“罢了。我来见他们不过是为了问他们自己的意思,既是人家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拆散人一家骨肉亲人。”说罢转身要走。 那李大见剩下的五十两银子长腿要跑了,心中一急,也顾不上尊重,上前一步霸住房门,冲李二娘王招儿母女俩张嘴就骂:“没用的东西!劳资养你母女一年多,这会儿正是报答的时候,这公子横竖委屈不了你们!你们就非要赖着我这白吃白喝!你们这是要折磨死劳资!趁着有人要你们,赶紧都给劳资滚!” 李二娘的眼角渗出了泪,映着从破窗漏进来的光亮,晶晶的闪着,眼眸低垂,又回到之前那受尽人间凄苦的模样。玩溪不禁心下感叹,依稀想起恒君姑姑曾说,世人都怕妖魔鬼怪,我做过人,也做了百多年的鬼,人有数不清的脸面,反倒不如妖魔鬼怪容易看清。这李二娘是懦弱还是坚强?玩溪看不懂。那王招儿看了母亲几眼,索性往玩溪脚边一跪:“公子,你带我和我娘走吧,为奴为婢都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4 好,我不想跟李大过了,跟着他,我迟早要被卖到窑子里去!求公子带我们走吧!” 玩溪微微一笑,还是小姑娘有魄力。从容地从袖中掏出方才写的东西来,玩溪大声道:“这是李大与李二娘、王招儿母女断绝关系的承诺书,你们若是愿意,便在上面画个押,从此再无瓜葛,李二娘和王招儿既到我这了,我定然不会亏待,签或不签,你们看着办吧。” 不等玩溪说完,那李大一手抢过道:“签签签。”不仅自己签了,也拖着李二娘的手硬是按了手印,王招儿自不用人说,自觉按了手印,把自己的娘亲从地上扶了起来,站得离李大远远的。见事已成,玩溪便把那同样的三份承诺分别交予李大、王招儿,和元明保管,以备将来不时之需。付了李大剩下的五十两银子,便带着那母女二人回了闻说阁。 路上玩溪问王招儿:“你知道你舅舅不是好人,又怎知我就是好人?你就不怕出了狼窝又入虎穴?”王招儿把嘴一抿:“我原也没信你是好人,只是从你手上逃走总比从他手上好逃走,你是读书人,讲道理的。” 玩溪失笑,这王招儿到底还是个小孩。 “招儿姑娘,你是个小孩,我不会娶你,你们母女二人无依无靠,我也不会弃你们于不顾。过两天我看看能不能联系上我的朋友,让他照应你们,你们换一个城市,找个地方好好生活,如何?” 旁观了一路的元明这才明白了玩溪到底在做什么,于是从心底对玩溪生出了一点敬意,见玩溪说联系朋友一事说得不大确定,便接口道:“玩溪公子出门在外,要联系上朋友想来也不容易,我家在京城的绸缎庄总管恰好来大安城汇报生意上的事情,明日便回京了,若你们愿意,我便让刘掌柜把你们带上,到了京城就在绸缎庄里当个帮工如何?我元家你们是知道的,从来不亏待了工人,也可以保你们安全。” 李二娘母女对望一眼,一丝喜色在脸上漾开,忙应了下来。玩溪又再三和元明及李二娘母女二人商议确定了上京之事,并赠予母女二人路上该有的盘缠,第二天,元明亲自带李二娘母女找到刘掌柜,把事情都交代清楚,送李二娘母女随刘掌柜的车上京去了。这事便就算这么过去了。而玩溪招亲的事情,也便这样不了了之。 几日过后,元明在家中晚吃饭,元母偶然提起这件事,元明讲起玩溪滔滔不绝。元母神情严肃:“这公子可真是多管闲事儿,这样的事,你以后可再别掺和了。”倒是元父对玩溪所做颇为赞赏。吃完饭,元父放下碗筷自去散步了,临走前跟元明说,“这位叫玩溪的公子,倒有决断。” 第五章 打了个赌 大松给玩溪托梦了。 有天晚上玩溪睡得正好,就见有个绿衣大叔远远而来,身前身后弥漫着好一片祥瑞之气,玩溪拍着床板大笑:“大松你这个山神当得越来越有模样了!”大松问玩溪:“媳妇可找到了?”玩溪诚实道:“没有。”于是满床的月光下,大松盘着腿和玩溪对坐着,从头分析起玩溪的娶亲之路。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玩溪没给人安全感。 大松的原话是:“你想,一个有钱有貌的年轻公子,有名无姓,在人间又没有半个家人,也没见有谋生的路子,钱总会用完,何况你用得如此大手大脚,貌也总会老去,虽然从二十岁到三十岁,我并没觉出你长相上有任何变化。” 既然问题找到了,剩下的就是解决问题。大松说:“恒君的意思是让你进京去考个功名做个官。你看你又没见过世面,经商免不了被人骗,你也吃不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那份苦,也没有个把手艺。再说,你这可疑的家世背景,估计也只有做官了,以人间的朝廷为依仗,才有人敢把姑娘嫁给你这种来路不明的人。” 玩溪掰着自己的脚趾,咬了下下嘴唇问:“后面的话也是恒君姑姑说的?”大松摇头:“不是啊,后面的是我说的。”玩溪找了个角度躺下:“大松,你跟恒君姑姑说话也这么实诚吗?”大松露出点儿腼腆:“那哪儿能。” 一夜的详谈之后,第二天玩溪便收拾好往京城方向去了,临走前交代了闻说阁的店小二,让小二把自己屋子里一堆的书稿给元明送去。相处这么多时日,玩溪发现元明这个孩子没有其他爱好,就是喜欢听故事和写故事,但这孩子是真没多少见识,写故事也写不出什么新鲜的东西,大多都是人间早已传滥了的情节七拼八凑起来的。又因为自己对人生本来就没多少体会,感情也写不到位,无论什么样的故事,人物就总少了点性格,显得太过于平淡。元明请求玩溪为他修改书稿,玩溪看了几页,没修,只是把自己的意见洋洋洒洒的写了下来,和那堆书稿放在一起让人给元明送去了。等元明收到书稿赶到闻说阁时,玩溪这早已人去楼空了。元明感叹着玩溪的潇洒,神情又莫名的有点儿落寞了起来。 光阴大好,天庭和人间的一切生灵都各自好好的生活着。 这一日,闲来无聊的东荒神君约南斗六星君喝酒,六星君中唯那司命星君没有到。席散了后,东荒神君便趁着酒兴自己去找司命星君。一脚跨进雕梁画栋的南斗天宫时,司命星君正对着命盘抄抄写写,一弯柳叶眉微微蹙着,极是认真。 东荒神君趴在桌子上看了一会儿,摇着头笑道:“好好一个女子,修了几世成了仙,偏偏投南极长生大帝门下做司命星君,整日绷着张脸算命,倒成了人间说的算命先生了。” 司命星君又对了对命盘上的命数才放下笔,“凡人生命虽是平等,命格却有轻重之分,有的人命格错乱不过影响自己一人或亲友二三,有的人差一星半点,都是一场当世浩劫,南斗天宫主管凡间帝王将相的命格,都是些命格极重之人,我那五位师弟不上心,总归要我这个做师姐的多担待了。” 东荒神君不以为然,“命盘自盘古开天地之时便已存在,先时并无人看管,也自运转得好好的,后来交由南极星君看管,也只是提防着不让人私自改动命盘而已,怎么从南极星君到你司命星君手上就要时时刻刻盯着了。” 风穿过大堂,司命星君伸手理了理被风吹散的碎发,“盘古初开到现在都过了多久了,命盘上的命格一重一重纠缠下来,如今这般错综复杂,又时时变动,若不仔细看着做好记录,回头出了问题再来看,只怕要找出根由已经千难万难了。” 东荒神君笑了,“命盘自有其运转规则,任何一个人的命格离了原本的轨道,也自能找到新的轨道运转下去,哪儿就那么容易出问题了?人的命数并非一成不变,顺其自然就好。” 司命星君欲将反驳,东荒神君却伸手在命盘上指了一条命格,“百年前仙者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5 墨篱和贪狼星君打了个赌,给青华的人间之旅添了不少的堵。本君其实也想玩,只是无人相陪。不如我们今日也玩一把,可好?此人命格极轻,便是改了也影响不了几人,我下凡去,领着他绕过原本的定数,绝不动用法力,我们看看绕过原本的定数他这命格可还运不运转,能不能自己找到新的轨迹,若我轻易便可在凡间改了这命盘的轨迹,你就向南极星君告个假,陪我到南海游玩几日吧?听说近年来南海的珊瑚都长得极好。” 司命星君看着命盘念道:“元明,书香门第,21岁上家道中落,父母双亡,伶仃一人,身染疾病,悲苦一世。”犹豫片刻,终究是同意了。 第六章 独家烤鱼 出大安城的时候,玩溪在路边见到了一脸沉重的浩瀚,那时浩瀚背靠着一颗歪脖子树,一头长发在脑后高高的扎着个马尾,身上穿着箭袖的黑色短袍,看上去清爽利落,配上那仿佛被人填了山涧的表情,直透出几分冷面侠士的味道来。玩溪认真看了浩瀚好几眼,最后坚定的认为,浩瀚是出来抢风头的。 对于这样的玩笑浩瀚以前会很开心,但这次没有,所以玩溪觉得浩瀚大概真的摊上事儿了。但是浩瀚不说,玩溪也不会去问,只是随口说了句:“不是说不能离开大安山吗?这怎么出来了?”浩瀚捏了捏鼻梁:“谁说不能离开大安山了,我天南地北的跑得还少吗?只是不能进大安城而已。大松说你要进京,我陪你去。”然后两人又相对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浩瀚终于扛不住玩溪探究的眼神,烦躁的又捏了捏鼻梁:“反正最近不回大安山。”那好吧,不回就不回了,总归有浩瀚在身边,玩溪是挺安心的。 两人一路从大安城北上进京,在玩溪的陪伴和偶尔的逗趣下,浩瀚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这让玩溪心里很是松了一口气。将到京城的时候,玩溪突然极想念浩瀚做的烤鱼。肥肥的一条鱼,用竹筒包住,也不加什么调料,直接架在火上烤,直到把竹子烤脆,吧嗒一下就可以捏开,那时鱼肉鲜嫩,鱼皮微微发硬,真是再好吃不过! 听到玩溪提出的要求时,浩瀚笑得满脸牙花子:“我就知道你小子到哪儿都离不开我!哈哈哈哈哈!”当下两人偏离了主道,一路往山上去了。 这山离京城已经不远,山路笔直,两旁的树冠将山路严严实实遮盖住,形成了一条天然的甬道,风吹过树梢,沙沙的,让人心情颇为愉悦,浩瀚一路东张西望,最后告诉玩溪,这地方美则美矣,但总让人觉得美得不太自然,实在不如我们大安山的景致。两人在山上绕了一大圈,统共在绿树环抱中找到三处有大肥鱼的水塘,只不过塘边都插着私人鱼塘的牌子。 望着满池子的鱼,浩瀚略显烦躁:“管他私人不私人,我们俩顶多吃他四条大鱼,就捞个四五条算得了什么,这么大一池子呢。” 玩溪蹲在池子旁咽了下口水:“算了,既然来到人间,就要遵守人间的规矩。” 好不容易想吃个鱼,绕了半座山,看了满山的风景,最终落得个空手而回,正在两人打算下山继续赶路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丛灌木里突然传来的微弱的呼救声。浩瀚一愣:“京城的山里也有妖?”玩溪再仔细一听,扒开灌木:“除了你哪儿还有别的妖,这有个陷阱,底下有人。”浩瀚顺着玩溪指的方向瞅了瞅,挺深的一个陷阱,坑壁上长着厚厚一层青苔,坑底下坐着个狼狈的人。那人也不知道困了多久,一看顶上有人,激动得眼睛都红了,一叠声的叫道:“两位公子,搭救我一下,拉我上去!” 浩瀚一看乐了,拍了拍玩溪笑道:“我以为这辈子被我从坑里叼上来的只能有你一个人类。”玩溪往后退了一步,吧嗒一声踩折了脚后跟的一根树枝:“所以你现在是打算化出你黑蛟的原形,飞下去把他叼上来?”浩瀚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不在大安山中了。于是俩人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漫山地采集了结实的藤蔓,把坑底的人慢慢拽上来。 看着自己满手藤蔓的青汁,浩瀚第一次觉得当人类真不容易。 坑底的人上来之后蹲在地上一阵喘,然后才撑着自己的膝盖站起来,双手抱拳做了个揖:“感谢二位公子搭救!” 浩瀚在鱼塘里洗了个手回来,看了看那人的模样,好心劝道:“读书人没事莫往山上跑,掉进陷阱是小事儿,这要不是在京城的山上,指不定已经被什么东西给吃了。” 那人回头指了指鱼塘:“没办法,家里有产业在这山上,儿子也尚不能接手家业,少不得偶尔要自己上来视察一番。” 玩溪一听,忙问:“这是先生家的鱼塘?” 片刻之后,三个人在鱼塘边生了一堆火,浩瀚把鱼简单的料理了一下,架在柴火上滋滋的烤着,那香气不断撩着人的胃。紧紧盯着火上的鱼,玩溪咽了下口水:“我这兄长的烤鱼绝对天下一绝,等会儿烤好了你就知道了!”鱼塘主人也咽了下口水:“公子,你要不要多捞几条?” 浩瀚把马尾往后一甩:“不了,再好吃吃多了也得腻,你这鱼养的太肥了,肯定不如我大安山山涧中的鱼来得劲道。” 火边那人抬起脸来:“公子是大安人?” 跟人打交道浩瀚本没多少经验,总听人说人类生性狡诈,被这一问生怕暴露了自己妖的身份,忙向玩溪投来求救的眼神,玩溪往火里递了根草:“也算,也不算。我们和家人住在大安山中,虽也是大安地界,家人却从不踏足大安城。” 鱼塘主瞪大了眼睛:“大安山中竟有隐世的家族,我元家世代居住于大安城中,竟不知道。敢问两位公子贵姓?” 姓这个东西,我们还真无可奉告。隔着一堆火,对面这先生的眼神有点燃烧,玩溪挑高嘴角,做了个十分高深的微笑:“无姓。既是隐世即为不争,既不争就不在乎传世,既不传世,要姓何用?所以家中之人皆有名无姓。在下名玩溪,这位是在下的兄长,浩瀚。”想起大安城的元明,于是问:“先生可认识大安城中元明元公子?” 话音刚落,山间通往鱼塘的大路上传来嘹亮的一声:“爹!”一个锦衣少年自那路上小跑上来,绿色的山间甬道上,一身锦绣绸缎反射着树缝里透进来的阳光,让玩溪觉得这少年真是十分耀眼。耀眼的少年多跑了两步,又惊喜道:“玩溪公子!你也在这儿!”火堆边坐着的元老爷这才想起为何玩溪这名字如此耳熟。 第七章少男情怀总是诗 一顿烤鱼把三个成年的男性人类和一个成年的黑蛟精吃得滚瓜肚圆。在烤鱼的帮衬下,四人热络程度直线上升,很快话题就偏离了烤鱼,直指人生。等到了傍晚分别时,月在树梢上浅浅的出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6 了个影,元家父子对玩溪兄弟生出了一腔的依依惜别之情,却只能无奈告别。 玩溪在谈话中才知道那个行动起来很有速度的书生他原来不是个普通书生。他家中是大安城中数一数二的富户,其产业不仅在大安城中占了很大一部分,在京城也好些。他还有一个叔叔,叫元善,在朝中当了不小的官,看着这个叔叔的面子,各路的乡绅富户也都对元家的生意颇为照顾,而此次元明一同进京,是因为他唯一的堂妹要嫁人了。 在了解了玩溪上京的目的之后,元威委婉的表达了可以让弟弟元善多少照顾一些,被玩溪婉言谢绝了。路上浩瀚叼着草叶问玩溪:“有人提携在官场上应该会容易很多,南……为什么不答应?” 玩溪捕捉了一下被浩瀚掐断的词:“南什么?南海?”月光下,玩溪的眼睛放光似的让浩瀚心里不安,于是捏了捏鼻梁回道:“别打岔,关南海什么事,你为什么不答应?” 浩瀚有个习惯,心情烦躁的时候就捏鼻梁,可能浩瀚自己都没察觉,但玩溪对此是十分清楚的,小时候玩溪一度以为浩瀚鼻梁那么挺是捏出来的。知道浩瀚不想提及南海,玩溪就不再追问,老实答道:“恒君姑姑说,官场上的事情是最说不清的,一个人可能前一刻还风光无限,后一刻就被满门抄斩了。所以官场上站队不要看谁现在风光,而要认真找好人,不光要找好人,还得找机灵的好人,因为傻好人是最容易出局的一帮人。就元明那样子,我很难对他的叔叔,一个叫元善的人放心啊,自己去看看比较好。” 浩瀚回了句:“真麻烦。”就再也不说话了。玩溪于是就明白了,南海龙宫那边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但什么样的大事能让没心没肺了几百年的浩瀚这么纠结呢,玩溪还真想不到。难道是之前浩瀚从大太子那儿借的钱,大太子催着还了? 玩溪稍微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随后被浩瀚嗤道:“那点钱对他冰霄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况且也并不能完全说是借的,我拿了一个两百多年的上灵石给他呢。那石头可值钱了,只不过在人间没什么用。拿那点钱换一颗两百多年的上灵石,真算起来还是我们亏了。”玩溪便不再问了。 进京之后几经斟酌,两人在一条小巷里租了一个小小的院落权当落脚之地,院落虽小,在玩溪的指挥和浩瀚的布置下,也颇显精致。小小的庭院里有一颗翠绿的芭蕉,就种在院墙边上,芭蕉边上是一个小小的石桌,配着打磨得十分光滑的石凳子,坐在这边抬起头来,可以看见街上的灯光映着前面的屋檐,还可以听见远处,小巷的尽头是货郎叫卖的声音。 房子收拾好了之后元明来了几次,每每抱着书稿来和玩溪讨论情节或人物,次次都聊到舍不得走,芭蕉树下总有一个少年,聊着天还要记笔记,不大的桌子上被笔墨纸砚占满,玩溪只能端着茶壶喝茶,浩瀚搬来小躺椅,就着一张矮几,啃着永远不重样的卤味。 也有好几次元明来了刚巧遇上玩溪不在家,元明就一脸失落。有一天浩瀚问元明:“你就这么喜欢我们家玩溪?”元明愣了愣,耳朵飞快的红了起来:“玩溪公子见识又广,懂很多东西,道理也讲得透彻,而且文笔极好,我想多向玩溪公子学点儿东西。” 浩瀚从厨房端出刚出锅的炒田螺来,在心里默默道:“那小子也就那张嘴了,可见恒君和大松对那小子的培养没白费。”嘴上又招呼元明:“先吃点田螺,玩溪没准就回来了。”突然的,元明的脸从耳根开始,一直红到脖子上。浩瀚猛然警觉,你小子不只喜欢我们家玩溪的口才和文笔吧,你小子是看上我们玩溪了吧!!!!!我们玩溪下山可是来娶媳妇的!!! 人间现在的朝代叫白国,据浩瀚说,这国号听起来很像人间的一种食物,反正这种食物玩溪没吃过。白国跟之前的朝代最大的不同就是百年前白国圣祖皇帝白知意定下的人才选拔制度。 白国中/央六部官员及大小地方官的名字都挂在京城国宣堂里,所有来京城的人都可以明明白白看到白国所有官员的名字,以及他们各自的权利职责。一来方便百姓监督,二来凡有意为官的人,可自行选择投任何一位官员门下为门生,等官员觉得某个门生东西都学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在每年开春的国祭上向皇帝举荐,由皇帝带领除该官员外的其他本部官员对被举荐的门生进行考察,合适的就可以填补朝廷岗位的空缺了。 初来京城,为了自己的当官娶媳妇大计,玩溪每天都奔走于观察六部的各位大人的路上,努力找到恒君姑姑说的机灵的好人,日子充实有趣,偶尔特别想念远在大安山的恒君姑姑、大松,和山中各种妖怪。 第八章神仙来了,快跑啊! 也许是因为成长过程中跟仙妖鬼神相处的比较多,玩溪有一种特殊的本领,就是用肉眼在人群中一眼可以看出谁不是凡人。这本领是在来到京城后的不知道第几天突然发现的。因为他在某大人的诗酒会上一眼认出了一个神仙,虽然叫不上名字,外貌也没印象,应该没在大安山学堂中开过讲座,但玩溪还是一眼确定他是神仙,怎么确定的,玩溪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那天的酒会办得热闹,红色的柱子上挂满了诗文,各路才子有模有样的点评着,偶尔爆发出几声喝彩。酒会的主人是礼部的一位大人,素以风雅闻名,本着认真考察的精神,玩溪也混在前来赴会的青年才俊们当中在酒会上坐了一席。 才方坐定,突觉对面有什么不对,抬头望去,满堂的书生中间,一位穿着黎色长袍的先生端起酒来一口喝尽,放下酒杯犹自意味未尽,便伸手擎过矮几上的白瓷酒壶,为自己又斟了满满一杯。察觉有人正盯着自己,那先生抬起眼来看了看玩溪,嘴角往一边翘了起来,露出脸颊上浅浅的酒窝,右眼一眨,又是一杯酒下肚。大堂里的光线被来来往往的人搅扰得有些跳动,玩溪刚刚的感觉很是微妙。 好半天,那被眨晕了的脑袋才终于缓过劲儿来,刚刚那先生那邪魅狷狂的笑容,那右眼眨的,自己难道被隔空调戏了?想到此处便又抬眼仔细看了看那位先生,这一看,突然福至心灵:“是个神仙!” 但神仙没事来京城干嘛?还对自己笑了!难道是来抓浩瀚的!!!于是也顾不上考察了,和左右几人微微揖了几下,玩溪脚不点地的往家中跑去。到了家中把门一推,冲着门里就喊:“浩瀚,快跑啊,神仙来收你了!!!” 院中两人齐齐回过头来,芭蕉树下的小石桌边一个是叼着鸡腿的浩瀚,一个是拈着茶杯的神仙。 青天白日的,天地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神仙放下杯子笑道:“小朋友,你能看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7 出来我是神仙?”边说着话,身上突然发出光来,只一瞬间已不是原来的相貌。小小的院落中,浩瀚依旧叼着鸡腿,而对面的神仙眉间灵气翩然,一头长发只在发尾散散的编了个麻花辫,尾部系着竹青色的丝带,配着一身竹青色广袖长袍,说不尽的风流颜色。 浩瀚撕下一口鸡腿肉介绍道:“上古神族,东荒神君。” 玩溪讷讷的关上大门:“不是来收妖的?” 东荒神君呵呵的笑出声来:“小黑蛟说你很有趣,本君信了。过来,本君探探你的魂体,适合修炼的话,本君就收你为徒。” 鸡腿啪叽一声掉到桌上,浩瀚扯着嗓子喊:“你说什么?你要收我们玩溪为徒!真的假的!你不是从不收徒吗?我小时候求了你那么久你都不收我!” 东荒神君的手指缓缓划过玩溪眉心,脸上依旧挂着笑:“这小朋友有点特别。”纤长的手指在眉心停了好一会儿,神君的眉头就慢慢皱了起来,玩溪紧张的盯了东荒神君好久,终于忍不住道:“我病得重吗?” 东荒神君把手一收,念了声:“无魂无魄。”又转头问浩瀚:“这小美人是什么来路?” 浩瀚擦了把手:“捡的。” “捡到之前呢?” “不知道。” 玩溪和浩瀚两人面面相觑,东荒神君沉吟半晌,吐出一声:“有点儿意思。”便伸手将茶杯塞进玩溪手里:“敬茶,拜师吧。” 浩瀚看得一愣一愣,虽然真心希望玩溪能拜东荒这尊上古大神为师,但本着童叟无欺的优秀品德,还是好心告知了一下:“神君,这小子恐怕不好带啊,大安山中多少山神精怪教了他三十年,连最基本的法术都学不下来。” 看玩溪还在状况之外,东荒神君自己从玩溪手里把茶杯又拿了过来,一口喝掉,摸着玩溪的脑袋道:“从今往后本君就是你师父了。你修炼不出来不是你的问题,是他们教的修炼方式都不适合你。凡间万物修炼都以魂魄精气为基础,是将修炼出来的灵力依附于魂魄之上进而修成元灵。你是无魂无魄之人,用他们的方式即使修炼出一点灵力,也会因为无处依附而立刻散尽。你拜本君为师就对了。本君知道你该怎么修炼。” 看了眼蹲在凳子上的浩瀚,以及浩瀚旁边的桌子,没有了满盘的鸡腿作伴,空茶杯在石桌上有点寂寞,玩溪踌躇了一下:“师,师父?无魂无魄是什么意思?” 浩瀚看了看玩溪:“你是说,他是个无魂无魄的人?或者说他根本不是人?” “不是人,凡人无魂无魄只有一个情况,那就是死了。至于他到底是什么,本君也不知道,这么有意思的小美人,幸好没让其他仙家先收了去。” 这边东荒神君话音刚落,那边大门口响起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缓缓的开了,门框前,元明伸着手一脸错愕,看那嘴型,分明是一声“玩溪公子”没来得及叫出声来。 第九章办场喜事 这边大门一开,露出门前略呆滞的元家父子二人。 完了,露馅了!玩溪心中一紧张,忙回头看东荒神君的样子,要知道活人见到活神仙,也是有可能吓死的!可在看到东荒神君的一瞬间,玩溪放心了,因为他又变成了酒会上调戏良家少男的那个身穿黎色长袍的先生了,一身灵气尽隐,长相依旧骚气。 元明在门前呆了呆,嗖一下红了脸:“我不知道门没关紧,我刚刚只是想敲门……” 东荒神君一个没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捡了个徒弟还正遇见了此次下凡的主要目标,这目标还是个长得挺嫩的小朋友,值得开心!笑着站起身来,东荒神君冲元家父子行了个礼:“抱歉,小公子可爱得紧,一下子没忍住。在下尹东,玩溪的师父。” 浩瀚在一旁嘟囔道:“自来熟。”然后便听“嗷”的一声惨叫,浩瀚捂着肚子蹲地上了,玩溪在一旁面露同情,这战斗实力,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随即向一脸惊愕的元家父子解释道:“见到你们太高兴了,不要在意。” 元威整理了下表情,从胸口掏出两张红色的请柬来:“这是我家侄女的请柬,下月初三办婚礼,请三位一定要来,不知玩溪公子的师父也会来京城,缺的一张请柬一会儿我让犬子亲自再送来一趟。” 东荒神君挑眉:“元先生的侄女可是嫁予当朝权相的儿子刘然?” 元威低头:“正是。” 东荒神君将请柬打开看了看,复又问:“元先生这一赌可有必赢的把握?” 元威惊讶抬头:“尹先生,您……” 那头东荒神君已经放下请柬,专心地泡起茶来,清澈的茶水在白瓷杯中荡着微波,东荒神君端起茶杯递给元威:“元先生,前程需追求,后路也得留。” 当朝人人都知,丞相刘傲欺皇帝年幼,与亲姐刘太后俩人独揽大权,攀上刘丞相就等于攀上了荣华富贵。 而当朝并非人人都知的是,如今幼帝羽翼初现,已接连拔掉刘丞相安插在身边的爪牙若干。一场外戚和幼帝的权力争斗才刚刚开始。这时候无论站哪一边都是赌,是一场拿身家性命做赌注的豪赌。而在这场赌博中,元家早就失去了选择押哪一边,或者中立的机会。元善在官场中摸爬多年,也许当时从大安城出来的那个元善是真心想为国效力,可进入官场,亲自尝过权力的滋味后,元善沦陷了,这么多年元善和刘傲勾结贪下的东西犯下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算起来,早已足够幼帝判他个午门斩首。 至于元威,弟弟元善做的事情起初他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劝过几次,却渐渐发现权力确实让元家的日子变得更加好过起来。于是总想着,再一段时间,再多赚一点就劝弟弟收手,把哪边的地拿到手了再劝弟弟收手。于是一家人越陷越深,等这一潭污泥就要没过头顶了,才猛然惊醒,却早已无力挣扎出来。 到了晚上万家灯火的时候,东荒神君抱着手站在厨房门口,逼着浩瀚做一桌子菜,元威的身影再次穿过小巷,亲自送来了缺的那张请柬。东荒神君指着饭桌招呼道:“元先生,一起吃点,这小黑蛟的手艺可好了。”玩溪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师父,能别随便叫我哥小名吗?”暴露了妖的身份就混不下去了好吗! 东荒神君手指微微卷起,指尖隐隐出现了一丝光芒,浩瀚忙叫到:“叫叫叫,随便叫,怎么叫都可以!!!”东荒满意点头。 元威似乎揣着一肚子心事,无心看这一家子嬉笑吵闹,脸上扯起一个苦笑,给东荒神君深深作了个揖:“尹先生,请您救我元家!”昏暗的烛火下,元威头顶的几根白发闪闪发光,分外显眼。玩溪忙上前想将人扶起,却被东荒神君制止,“元先生说笑了,在下一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8 介草民,如何相救?况且天下没有什么事情是只得到不付出的,元家享受了权势带来的好处二三十年,也是时候偿还了。幼帝和刘丞相之间的胜负不是还未分吗?元家会赢也说不定呢。” 又往下低了低腰,元威态度诚恳:“尹先生您的气度举止绝非一介草民可有,元家如今已经走入死局,但凡有一点翻盘的办法,在下也不会轻易相求,元家虽有权势,在下却并未仗着这权势做过半点恶事,反而用元家的权势财力帮过许多人,尹先生看在在下多年行善的面子上,救我元家!” “善恶之间你是怎么界定的?你在大安城中行善,你弟弟在京城作恶,你兄弟二人分工倒也合理,一切恶事都交给元善解决,你享受着元善作恶的好处,却将自己和那恶事撇的干干净净,你以为你和元善是一白一黑,其实元先生,你们啊,是一般的颜色。” 厨房中一片叮叮当当响,一会儿浩瀚端着酒菜出来了,见元威还弯着腰揖着手,上前放下酒菜,伸手一把扯起元威,就听元威腰上咔吧一声,浩瀚连忙松手以示清白。玩溪小心翼翼戳了戳元威:“元先生,您还好吧?”元威扶着腰:“玩溪公子,怕是要麻烦您送我去一趟医馆了。” 一场刚刚开始的谈话结束在这咔吧一声中,浩瀚背起元威就往外跑,玩溪抬腿就追,小院中除了饭菜香味就只剩下浩瀚的袅袅余音:“我不是故意的!”还有元威嗷嗷的惨叫,渐行渐远。月朗星稀,东荒神君神情愉悦,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一个人吃,正好。 当晚夜深人静时,浩瀚、玩溪、东荒神君三人并排躺在屋顶上看月亮,玩溪问:“师父,你下凡就是来折腾元家的?” 东荒神君正色道:“元威元善兄弟官商勾结为害一方,可元明是无辜的,他父亲自己虽不清白,却把这孩子养得清白,本君不能坐视一个好孩子就这么被毁了,本君是来渡人的。” 浩瀚嗤道:“神君你上次这么正义的时候洪荒大战开打了吗?” 东荒想了想承认:“本君和司命星君打了个赌,元明这小朋友本该在21岁的时候家道中落,自己患病,悲苦一世的,如果本君能不用法力改他命格,司命就得陪本君南海七日游。” 听到南海,浩瀚心中一沉,玩溪恰好问道:“司命星君是谁?”浩瀚忙接了话来:“就是你二十五岁那年在大安山学堂中开命理讲座的那个红衣姐姐。” 说到红衣,东荒神君突然转头问浩瀚:“听闻南海大太子冰霄前日也成亲了,请了你没有?”浩瀚一下从屋顶上坐起来:“你说什么?你说冰霄成亲了?!!!”一句话喊完,脸上早已笑逐颜开。 不等东荒神君回话,原本清朗的夜空突蔓延开一团红云,冰霄的身影在云雾中慢慢显现,一身红衣的冰霄张扬得好像一团烈火,可那嘴里吐出来的声音却冷得让人打颤:“新娘迟迟不肯回来,这婚礼怎么可能办得成呢?你说是吧,浩瀚?” 东荒神君浅浅一笑:“该问的话本君问了,表情你也看到了,冰霄太子,记得本君那十坛珊瑚酒,送我逍遥天宫里去就好。”浩瀚瞬间转脸怒视东荒。 由于冰霄太过刺眼,玩溪用手捂着眼睛,咧开满嘴的大白牙:“冰霄哥,好久不见!” 第十章谋划 自冰霄出现后,浩瀚每天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冰霄,我只当你是朋友。”而冰霄大部分时候都会回:“本宫不缺你一个朋友。”少部分时候会把浩瀚逼到墙角,也不说话,就盯着。这时候玩溪和东荒神君就在后面捧着茶看着。直到浩瀚破口大骂,俩人才出手搭救。 事情到这个份上,不用别人说玩溪也知道浩瀚和冰霄之间发生了什么。东荒神君说,冰霄性子执着是全天庭都知道的,这事儿别人帮不了,只能靠浩瀚自己。玩溪也这么认为。于是除了抱以同情,以及偶尔搭救一下保住浩瀚的清白,俩人终于把精力都放在研究元家的事情上。 后来玩溪善心大发,找冰霄谈了谈心。冰霄摸了摸玩溪的头问:“如果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会怎么办?”玩溪说:“用爱感化,逼不得,尤其是浩瀚这种一根筋的,千万逼不得。”不久之后浩瀚和冰霄达成了协议,在人间不提这事,和平相处先。 自堂妹元蕊的婚事定下来之后,元明似乎一日忙似一日,原本送来的书稿也迟迟没来要回去。见玩溪闲来无事正在院子里翻弄元明的书稿,东荒神君拍了拍玩溪的肩膀:“小徒弟,把书稿送到元府上去吧,顺便帮为师做一件事。”然后如此这般的交待了一番。 玩溪放下书稿:“师父,你还能不能有点神仙的样子了?到处坑人家酒喝也就算了,你现在还想坑凡人的钱?” “去不去?这钱拿来又不是本君自己用。本君和司命打赌只说改命格,可没说往好了改还是往坏了改,你不去的话本君不介意往坏了改,省事,反……” 话未说完,屋子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浩瀚脚下生风从屋里跑出来,扯着玩溪抱起书稿就往外跑去。东荒神君回头,就见冰霄倚着门框,嘴角还含着一丝头发。 “吃到嘴了?” “差一点儿。” 京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浩瀚拽着玩溪一路横冲直撞,走了一段后猛地刹住脚把玩溪扯到眼前:“往后我跟你一间房,让冰霄跟东荒住一间!”玩溪眼睛猛然睁大:“他把你……?”浩瀚脸猛然涨红,眼瞅着脖子根上爆青筋了,玩溪忙道:“好好好,回去之后我去和冰霄哥商量。”浩瀚转身甩手离开,玩溪远远的喊着:“晚饭时间记得回家啊!一个人在外让冰霄哥找到了下场可能会很惨啊!” 路的尽头,多姿多彩的行人渐渐掩盖了浩瀚黑色身影,玩溪边盘算着晚上跟冰霄提换房间的措词,边紧了紧怀里的书稿,大步向元府走去。 在元府花园的小凉亭里,玩溪和元威的谈话进行的异常顺利,元威是个明白事的人,而东荒神君提出的要求也好办。 其一,元威既然装了好人,那就装到底,把自己从元善做的事情里面干干净净的摘出来,就当自己只是个单纯的商人。 其二,花钱,花大把的钱周济穷人,替穷人治病,做利国利民的事,但切记要以自己的名义,跟元善没有半点关系。 办完了东荒神君的交代的事,玩溪这才抱着成堆的书稿去找元明。元家走到今天,元明还是个干干净净的孩子,真不知道将来事发,这孩子该拿什么表情去面对他陌生的父亲和叔父。想到这,玩溪不禁对这孩子多了几分怜惜。 在元府的小书房里,元明正低着头挠桌角,书桌边的窗户开着,从房间里可以看见庭院里小小的一片竹子。玩溪把书稿轻轻放在桌上,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9 被打扰了的元明猛然抬头,玩溪那温润斯文的笑脸立刻映进元明黑黑的眼瞳里。元明鼻子一酸,一声玩溪公子直带着哭腔叫出来。玩溪一愣,习惯的伸手拍了拍元明的脑袋问:“怎么了?” 也许是动作太过亲密,元明一下子有些尴尬。玩溪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又自然地问一遍:“怎么了?”其实这个动作真不怪玩溪,往常在大安山中来往接触的都是千百岁的妖精神鬼们,随便哪一个都够资格摸玩溪的头,被摸得多了,这个动作玩溪自己做起来也很顺手。 元明抽了抽鼻子:“玩溪公子,我不想让我妹妹嫁给刘然。刘然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我偷偷跟过他一段时间,他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出入的都是烟花场所,家里侍妾一大堆,也不懂尊重人,这种品行且不说配不上蕊儿,单说蕊儿这样温和的性子,嫁过去肯定是要受委屈的。” 玩溪在心里暗暗叹息,按照今天的剧情,元蕊其人,注定是会成为元善追权逐利的牺牲品的,刘傲现在草木皆兵,想让刘傲消除对元家的疑心元蕊是最好用的工具。可这件事没办法对元明明说,所以玩溪还是问:“跟你父亲和叔父商量过吗?” “说过了,叔父说我不懂,让我不要管,父亲说叔父才是蕊儿的生父,蕊儿的婚姻大事还是要叔父做主。我也跟蕊儿说过,可说了又有什么用,蕊儿只会抹眼泪。还不如当时大安城中的王招儿呢。” “王招儿可以那么勇敢,是因为她没有顾虑。元蕊可以吗?” 元明想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蕊儿没有任何谋生的技能,我也没有。蕊儿从家里逃出去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养活她。而且蕊儿不想走,我提过逃婚,蕊儿说,婚姻本来就是父母之命,自己年幼丧母,只剩爹爹可以孝顺,如果自己不孝顺,爹爹就很可怜。可是,叔父是在害她啊,刘家是个火坑啊!” 长长一声叹息,明知道元蕊的事如果她自己是这么想的,那这事儿多半已是定局,玩溪还是留下一句话:“成亲之前,如果改变主意了就来找我吧。”转身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其实,元明,婚姻不应该是父母之命,而该是两情相悦……”心里还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玩溪觉得有时候语言的力量真是十分贫乏。说出来有什么用,元蕊的愚孝,元蕊那套三从四德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岂是一两句话可以改变的? 第十一章 再遇王招儿 临近晚饭时分,冰霄坐在小院里的石凳子上,焦躁的敲着石桌,东荒神君不紧不慢的喝着酒,而玩溪蹲在院门口的青石台阶上,紧张的一边盯着小巷的入口,一边观察冰霄的神色。半晌,冰霄一拍桌子站起来:“本宫出去找他!”又被玩溪一把按回去:“冰霄哥别急别急,浩瀚一会儿就回来了。他不会再跑的!”这出去了就要命了啊,回家说事儿出了矛盾还有个师父可以罩着点。 话音刚落,浩瀚带着一篮子菜出现在门口,黑色的衣服让傍晚的余晖染上了金,就这么站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子里,好一个清爽模样。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忙跟着上下瞅了瞅自己:“怎么了?”冰霄一步要跨出去,被玩溪拦住,只好隔着玩溪问:“去哪儿了,现在才回来。”浩瀚避开冰霄的视线,说了句:“我去做饭。”就一头扎进厨房。玩溪暗自摇了摇头,嘴上招呼着:“我来帮你洗菜。”也跟了进去,留冰霄在院子里,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只好一回头端起东荒神君的小酒杯,仰头饮尽。 东荒神君拿起酒壶想再到一杯,发现酒壶已经空了,于是放下酒壶道:“你欠本君一壶酒。”冰霄瞪眼:“我只喝了一杯!”东荒神君已经开始闭目养神。 第二天一早,玩溪被一阵敲门声吵醒,随手摇了摇身边的浩瀚:“去开门。”浩瀚翻了个身:“你去。”玩溪也翻了个身:“昨天我费了好大劲才让冰霄哥放你跟我睡的。”“爱去不去。”玩溪无奈,只好下床开门。 门一打开,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来人见到玩溪也颇吃惊。玩溪将人让进院子里:“招儿姑娘,好久不见,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王招儿把手上的菜篮子轻轻放在桌上,又四处看了看才问:“浩瀚公子是住这里吗?” 玩溪伸手指了指其中一间卧室:“浩瀚?我哥,还在睡觉。你们……认识?” “我是来谢谢浩瀚公子昨天出手相救的。”王招儿又看了看那扇紧闭的窗户,眼角带着笑意。“既然浩瀚公子还没起,那我就改日再来吧,这些蔬果送给浩瀚公子,请玩溪公子代为转交。” 脑袋中有几个念头闪电般出现又消失,玩溪拦住将要出门的王招儿:“招儿姑娘你只是感谢,对家兄没有其他……了,对吧?” 王招儿脸一红,拨开玩溪的手自顾走了。玩溪整个脑袋都有点发热,千万别让冰霄哥知道!一转身“嗷”一声惨叫,跳出几步远:“冰霄哥你没事站人身后做什么,你出现还能不能给点声了!” 冰霄伸手在空中轻轻一挥,玩溪的身体就不由自主飘了起来。 “那女的是谁?” 脚不着地的感觉说实话,真没安全感,看着冰霄眼角渐渐显现出来的龙鳞,玩溪咽了下口水:“冰霄哥,你先放我下来!” “说,那女的是谁!” 啪一声房门打开,浩瀚从屋里出来,刚好看见空中不上不下的玩溪,于是浩瀚急了:“冰霄你把玩溪放下来!做什么一大早的!!” “那女的是谁?”冰霄转脸面对浩瀚。 “什么女的?”浩瀚一脸茫然。 识时务者为俊杰,玩溪忙回答道:“那姑娘叫王招儿,我以前在大安城中搭救过她,她刚刚送了些果蔬来,说感谢浩瀚昨天救了她,其他的没有了,再没什么了!!!” 冰霄收手将玩溪放下来,又接着问浩瀚:“昨天发生了什么?” 浩瀚边翻检着篮子里的东西边回答:“在城郊看见几个流氓欺负一姑娘,就出手救了一下,那姑娘受了伤,我又送她去了趟医馆。” 下一刻呼啦一声响,桌子上的东西被烧得干干净净。浩瀚保持翻东西的动作回头看了眼冰霄还在冒烟的手心,嘟囔了一声“有病。”就自去做饭了。 浩瀚刚进屋,院门又“叩叩”的响了起来,冰霄一步上前把门拉开,越过冰霄的肩膀,玩溪看见元明完全吓懵了的脸。可怜了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要独自面对南海龙太子的怒颜。伸手拉开挡着门口的冰霄,玩溪拍了拍元明的胸口:“别怕别怕,这哥哥不打人。” 元明缩了缩脖子,向旁边指了指:“玩溪公子,我把蕊儿带出来了。” 玩溪一惊,心想这孩子难道真的把他妹妹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10 说通了要逃婚了?顺着元明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男装打扮的小姑娘在巷子里不远处静静的站着,头垂得低低的,两手的手指头紧紧绞在一起。 “你们这是?” “玩溪公子,你懂的多,我不知道怎么劝蕊儿,你帮我劝劝她。”元明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照耀的玩溪很是哭笑不得。“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外人,元家的家事,我没资格管。”这句话玩溪没有说出来,总觉得不忍心看着眼前这双眼睛暗淡下去。 于是玩溪叹了口气,回头嘱咐冰霄:“冰霄哥,你跟浩瀚说一下,我今天不回来吃饭了。”就带着元家兄妹出去了。冰霄得了这件差事,快乐的奔厨房去了。东荒神君抱着酒坛,一转身消失了。 第十二章 闪亮眼睛的少男少女 大安山学堂中有人正在授课,声音清朗。东荒神君抱着酒坛从学堂外经过,红衣的司命星君恰回过脸来,四目相对,东荒神君的眼眸浅浅的弯了起来。司命星君稍点了点头,又继续给学堂中的山鬼妖精们讲世间的因果轮回。 大松匆匆从山神殿跑出来,到东荒神君面前恭敬一揖:“不知神君驾临,小仙有失远迎!”东荒神君笑着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山神爷,你这衣服,太绿了。”大松笑道:“贵在扎眼,容易被找到。” 不多时,司命星君上完课出来,并不腾云驾雾地飘着,而是提着裙子一步步踩着山地上的青草走来,问道:“可是打赌赢了,特地来找小仙兑现赌注了?” 东荒摇头:“此一赌本君是赢定了,不过此来却不是为凡人元明,而是为女鬼恒君的养子玩溪。”见大松的眼角猛然一跳,东荒于是又补充道:“这孩子在人间过得很好。本君此来为两件事,第一,本君收了这孩子为徒了,来告知你们一声;第二,本君要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 强忍住一脸的惊喜,大松略想了一想回道:“这孩子是恒君在山中溪畔捡的。莫非他身上有什么不寻常?” “你们察觉不到?”东荒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似乎遇到了极有趣的东西,片刻后又转头问司命星君:“命盘中可有一条命格属于大安山中的玩溪?” 司命闭眼掐算了半晌,摇头道:“查无此人。” 东荒点了点头,又召了恒君前来细问了捡到玩溪时的场景,方才告知众人:“这孩子并非凡人,但是否如本君猜测尚不确定,等确定了再告诉你们。告辞。” 大安山中草木青脆,一声告辞过后,已经不见了神君的身影。 京城郊外,玩溪带着元家兄妹在河边坐着休息,河水粼粼泛着光,风抚面而过,带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这些都是元蕊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东西,小姑娘的眼睛倒映着河的光,脸颊微红。 人间所说的血脉相传是什么,玩溪在这之前从来都没有这么深刻的认识。元家兄妹长着一双几乎一样闪亮亮的眼睛,听玩溪讲起世间奇人奇事都会露出满眼的专注和好奇,猫一样乖巧。可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姑娘,却只能是父亲在名利场中的工具,每每想起总觉得十分痛心。 眼见着将到午饭时间,估摸着再不回去元家该到处找人了,玩溪起身掸了掸衣服道:“回去吧。”元明一把抓住玩溪的衣摆,抬起脸来叫了一声:“玩溪公子。”眼中几分期待几分焦急。 玩溪暗自一叹,将元明从地上扶起来,又弯腰替他拍了拍衣服:“元明,这件事情我没资格做主,这是你们元家的家事,该说该讲的我都讲了,剩下的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意思了,我能替你们做什么决定?”又看了看另一边已经乖乖站定的元蕊,“还是那句话,这件事情在你们自己而不在我,如果你们想反抗,我帮。但我不可能代替你们去抗争。” 眼看着元明眼中渐渐暗下去的光彩,玩溪莫名生出了满腔的愧疚。 送元家兄妹进城后,玩溪心里头一回觉得无比烦躁。白国的京城无论什么时候总觉得到处都是人,玩溪也是头一次发现,并不是每个人脸上都有笑容。所以,为什么呢?人为什么会不开心,不开心了,却依旧按照原来的轨迹在活着,为什么?其实很多事情是可以改变的,可人啊,总是被自己绑住手脚。 有小孩举着糖人从身边跑过,玩溪突然想念起恒君姑姑。转过一个路口,前面似乎是个客栈,门口聚集着好多人。玩溪路过的时候瞥见桌上有笔墨纸砚,似乎免费供人书写。一腔的情绪无处发泄,于是玩溪上前一步执笔在手,落笔三字“零落谣”,只略停了一下,手上便开始行云流水,片刻已是一纸文章。 有人在旁高声念着文章,文章写的是人心、欲望,是人世不平和自己的满腔迷惑,收笔时只觉心里畅快,连带着结尾也豪气冲天。一句“腾云直上九天去,夺得人间太平来。”引得满堂喝彩。 情绪发泄完了,心里畅快了,玩溪丢下笔大步走了,全然听不见别人的挽留。客栈二楼凭栏趴着一位小公子,见玩溪走了,回头吩咐身边的人:“去把那篇文章买下来。” 回到家刚好赶上午饭时间。玩溪推门而入,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小院一个人也没有。红烧肉在炉子上咕嘟的炖着,冒着烟,弄得满屋子香。玩溪等了一会儿见没人会来,便拿个筷子,掀开锅盖尝了一块。 味道不错。 刚盖好锅盖,就听见身后有响动。转过身时,一身竹青色长袍的东荒神君以仙人的姿态,悠然站立在一堆杂乱的柴火堆上,见玩溪转身,笑道:“学会偷吃了还?”玩溪讨好的夹了一块肉喂给东荒神君,东荒舔了舔嘴唇:“火候刚好,吃饭。” “可是浩瀚和冰霄还没回来。” “这不是回来了吗。” 第十三章 该来的风雨 小院中强风骤起,急旋的风中出现了一红一黑两个身影,都是衣袂纷飞,姿态张扬,好一个剑拔弩张的气氛。东荒神君背着手站在厨房门框前问道:“吃饭吗?”浩瀚头也不回:“吃不下!”一阵强光闪过,浩瀚不见了。再看东荒神君手掌心,赫然躺着一条蚯蚓大小的黑蛟。 随手将浩瀚倒扣在一碗底下,东荒神君指了指玩溪:“摆桌。”见玩溪还在发愣,就凑近玩溪耳边轻声道:“本君厉害不?”玩溪点头。东荒直了直腰板向小院的石桌走去:“今天开始,本君教你。” 再说元府那头,到了吃饭的时间丫鬟端着食盒走进小姐的绣楼,未绣完的牡丹还是早上的模样,翻开的书被风吹在地上也无人去捡,丫鬟放下食盒走过去捡起书来笑道:“小姐不是一向嘱咐阿桃爱护书卷,怎么这会儿自己这般不小心了?”绣楼里静悄悄的,并没有预期的回答从某个角落响起。丫鬟于是又轻唤了几声小姐。无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11 人回应。小姐前些日子偷偷抹泪的样子从阿桃脑中闪过,阿桃突然慌了神。 从绣楼匆匆跑向元善的书房,跑了一半又停下脚步,想着若小姐真的逃走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不用嫁给一个花花公子。正自踌蹴着,就看见月门那边元明元蕊兄妹偷偷摸摸地溜了进来,元蕊一身男装,脸色因紧张而透着红。见到阿桃的瞬间,元蕊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阿桃松了一口气,鼻尖酸酸的,抬手擦了一下眼泪,跑过去牵起元蕊的手嗔怪道:“小姐出去了也不跟阿桃说一声,大少爷也是的,怎么能让小姐穿这样的衣服。”说罢边念叨边拉着元蕊回绣楼去了。元蕊频频回头看依旧站在月门前的元明,元明转头避开了元蕊的目光。月门前花草葱葱郁郁,可所有的颜色都明艳在自己之外。 抬眼看了一眼元蕊的绣楼,楼前是镂空的雕窗,真是好一个华丽的牢笼。深深吸了一口气,元明抬腿往元善的书房走去。 书房中,元威元善兄弟两正在讨论着什么。元明敲门进去,一提衣摆,在叔父和父亲面前跪了下来。元威一愣,问道:“明儿你这是做什么?” 元明给坐着的两位长辈磕了个头:“求叔父退了蕊儿和刘家的婚事!” 元威一拍桌子:“胡闹!这婚订了就是订了,如何退掉?你让人如何看待元家?我们元家能做这种出尔反尔的事?” 元明跪直了身,脸上因愤怒而少了平时的那份温和,黑黑的眼睛毫不闪躲的直视元威的双眼:“是蕊儿的终身幸福重要还是这不能吃不能穿的元家声誉重要?!”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元明,在元明的直视下,元威反倒心虚了起来,于是回头抓起桌上的盖碗喝了一口茶,借以躲避元明的目光。元善的眼光在自己兄长和侄儿之间转了一回。便站起身来去扶元明,被元明躲开后就在元明身前蹲了下来。半晌,开口道:“明儿,叔父知道你是为蕊儿好。但这件事我们真的别无选择。我们元家的处境,你不知道。” 元明转头看向元善,却在看到元善眼角的泪时乱了刚燃起来的斗志,愣愣的看着那一滴泪从元善眼角的褶子上划过,滴到蓝色的长衫上,晕开成一小块深蓝,下意识叫道:“叔父?” 元善借机扶着元明站起来,让元明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了,这才缓缓开口道:“明儿,我们元家,怕是要完了。” 十年官场,一重一重的交易和纠葛一一在元明面前排开,元明震惊了,红了眼眶,窗外的阳光照到自己脚边,离了那么一两寸的距离,就是照不到自己身上。 离开书房往外走时,好好的艳阳天突然被乌云遮盖了,不消片刻便炸起了响雷。元明抬头看看漫天翻滚的云。有一大滴的雨滴在自己眼角。 片刻后,家丁撑着伞到书房门口禀告道:“老爷,大老爷,大少爷跑出去了,没带伞。” 元威看着天空面露担忧,元善摆了摆手让家丁退下,站到元威身后:“放心吧哥,我派了人跟着明儿呢,家里的事也不能总瞒着明儿,让明儿愣头愣脑的去闯容易出事,挑开了让他自己想一想也就好了。” 大雨中,元明在路上失魂落魄地走着,叔父的话一直在自己耳边转着,“谁也不想蕊儿受委屈,刘家至少可以让蕊儿衣食无忧。”“元家已经没有选择了,拒绝刘傲,就是把元家的死期提前。”“就算现在和刘家划清了界限,皇上也不会再放过元家了。”“元家主要的盐铁生意哪一桩不是靠权力撑起来的?已经不能全身而退了。”……元善元威做下的事,为什么要元蕊来承担,元明觉得这样不对。可怎么挽救元家?元明一点主意也没有。 通往玩溪家小院的巷子深深的,雨滴在青石板上,掩盖了元明的脚步声。院门被敲响时,玩溪正在东荒神君的指导下,支撑着一个隔绝雨水的结界。门口的声音分散了玩溪的注意力,雨水哗啦啦地冲破了结界,淋了玩溪一个湿透透。 玩溪抹了一把雨水,冲东荒神君抱歉的笑了笑,走过去把门拉开。门口狼狈的元明让玩溪大吃一惊。滂沱大雨下,元明不停眨着眼,让玩溪不能确定元明是不是在哭。一会儿,浩瀚的声音从后边传来:“你们打算在雨里冲干净了再进屋吗?”玩溪这才把元明拉进屋去,从自己的衣橱里面找了干爽的衣服,两人在屋里把湿的衣服换掉。 第十四章 自己哄好 时值夏天,天气是不冷的,但元明却觉得外面极冷,进到玩溪的屋子里面,身体一下子暖了,似乎正有寒气在往外抽离,元明哆嗦了一下。就听玩溪道:“冷?冷了就快换吧,还穿着湿衣服干吗?” 元明点头:“就换了。”然后转身,玩溪光着的上身一下子占满了元明的眼睛,元明呼吸一滞,感觉血液上涌,整个脑袋都有点发麻。而玩溪毫无察觉,自顾自的穿上里衣,整理好,又套上外袍,这才抬起头来道:“虽是夏天,淋了雨还是难免受凉,我去看看浩瀚有没有在煮姜汤,你快点换吧。” 元明背对着玩溪低低的“嗯”了一声。直到听见玩溪出去的脚步声才松了口气,用手一擦,鼻子下流了点儿血。阴天的光挣扎着从窗外透进来,手背上的血迹因那点飘忽不定的光而透出一丝让人心动的妩媚。 元明怔了怔,覆手上去反复抹掉那一点血红。每抹一下就觉得心里疼了一下,苦涩得悲伤都变得缓慢起来。 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元家要怎么办?自己呢?又要怎么办?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玩溪抱有这样邪恶的感情?如果他知道了,是不是会再也不愿意见自己? 好脏。元家的每个人都好脏,自己也好脏。 心仿佛被悲伤泡得皱巴巴的,轻轻一碰,就会从眼眶滴出泪来。元明就这么呆呆的站着,直到玩溪端着两碗姜汤进来。 见元明还穿着湿衣服在那儿发呆,玩溪放下姜汤走上前去,提了提玩溪的后领:“还穿……”没曾想玩溪正在发呆,被这么一提,嗷一声就蹿出去了。玩溪提着湿漉漉的衣服,看着不远的前方光着身子的元明,讷讷的补上:“……着呐?……” 外屋的三人寻着声儿挤到门口,浩瀚只往屋里瞅了一眼,就惊道:“玩溪!你扒的他?”玩溪提着衣服回过头来,“啊”了一声算是回应。冰霄面带微笑。东荒捏着小酒杯事不关己。元明闹了个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把干衣服套上,站在玩溪身后就像个犯错的孩子。玩溪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伸手揉了揉元明的脑袋,把姜汤递到他面前,柔声道:“喝吧。” 嘴里喝着辛辣的姜汤,眼睛却像是被辣着了,大滴大滴的眼泪脱离眼眶,吧嗒一下掉进姜汤里。玩溪回头看门口的三人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12 ,三人的态度头一次如此统一,虽然各自表情不同,但都是一个意思“自己哄好。” 过了一会儿,屋外雨过天晴,玩溪正拿着毛巾给元明擦头发,门口突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浩瀚站起来要去开门,冰霄眉头挑高,浩瀚又默默坐了回去。玩溪无奈,只好自己放下毛巾前去开门。去的时候还不忘向浩瀚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大概意思是:“今天早上我和元家兄妹出去的时候,你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实招来!”门开了之后,门外却意外的不是王招儿,而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少年。 那少年一身白衣,见门开了,也不等玩溪邀请,便大步跨进小院里来。旁边跟随的人连忙上前擦干刚刚被雨淋湿的石桌石凳让那少年坐下。玩溪站在门口看着心想:“果然穿白衣服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否则谁家娘亲有那时间给你洗衣服。”屋子里的东荒神君手指在酒壶上来回搓了搓,心情愉悦。 那少年刚一坐下,身边的人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玩溪一看,不正是自己早上写随手写的那篇文章吗。少年露出一个故作深沉的微笑:“玩溪公子,这……本少爷看你文章写得不错,你可愿意为本少爷所用?” 玩溪看了看少年那张粉嘟嘟的脸,关好院门后靠近过来,突然伸手揉那少年的脸颊,惹得周围站着的几个随从纷纷尖叫了起来。揉完后迅速退了一步,看那少年怒目圆睁的样子:“你竟敢这样对朕!你知道朕是谁吗!”玩溪笑道:“刚刚不确定,现在确定了。小皇帝,我不想做官。” 幼帝闻言得意起来:“朕调查过你了,你是从大安城来的,刚来的时候你总往各位大人那边跑,也总去国宣堂,你就是来做官的,说吧,你还想要什么?” 玩溪摇头:“刚开始是想的,但是现在不想了,官场太费神,想来不适合我。”何况我现在也不是凡人,能不能娶凡人媳妇还得另说呢。 “你不用做官,你就帮朕一个忙,如何?朕给你的回报会比做官多。朕,可以饶元家人一命。” 玩溪蓦地回头,发现元明正站在不远处,幼帝声音大且清亮,元明一看就是听见了,睁着眼睛屏住呼吸,巴巴的看着玩溪。 …… 小皇帝,算你狠! 玩溪心一软,点头道:“好吧,要我帮什么,你说。” 幼帝把手里的糖糕往随从手上一塞,靠近玩溪耳边:“元威正在城里各处给百姓治病,据朕在城里的眼线来报,这是你的主意。你做得很好,但是,还不够。朕……”一通叽里咕噜的交待之后,小皇帝重新把糖糕接回手里,小口吃着,眼睛微微眯起来,像是极享受的样子。眯起的缝隙里,一对眼珠子牢牢的盯着玩溪,分明是在问:“如何?” 玩溪挠着自己的鬓角点了头:“你真是狮子大开口啊,我很亏啊。”幼帝心满意足,从腰上解下一块玉牌递给玩溪:“这是朕的随身玉牌,拿着他你可以随时到宫里来找朕。”说罢起身离开。玩溪看着那白润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归字,又看了看幼帝将要出门的背影,忍不住问了句:“小皇帝,你几岁了?”幼帝回头:“十四。”“你们人类十四岁的时候是不是都喜欢随便相信陌生人?”“我们人类?难道你不是?” 嘿,还真不是,但我不能说。 玩溪把玉牌贴身收好。看元明还贴着门框可怜巴巴的站着,只好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元明眼睛一红,带着哭腔问:“玩溪公子,我可以抱你一下吗?”玩溪展开双臂,元明一下子飞扑入怀。 晚间做饭的时候,浩瀚望了一眼院子里等饭的三位,隔着大铁锅问正在洗菜的玩溪:“你说,如果你带个男媳妇回去,恒君姑姑会高兴吗?” 玩溪也抬头望了一眼院子,隔着大铁锅回道:“不如我把元明娶回去,你把冰霄娶回去,姑姑一定会高兴。” 于是两人静默无言。 第十五章 打起来了! 有了玩溪的保证之后,元明突然安心不少。元家暂时不想回去,总觉得呆在玩溪身边心里比较舒服。 晚饭时候,原本只能容纳两三个人吃饭的小石桌子变得前所未有的拥挤。菜上桌了之后,五个大男人都只能把饭碗端在手里吃饭。元明对这种拥挤倍感新鲜,用那双闪亮亮的眼睛来回观察着桌上所有的人。突然,元明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一大口米饭在喉咙里呛了一下,回头直接喷在身后的芭蕉树上。 冰霄从浩瀚嘴里抽回自己的筷子,问浩瀚:“好吃吗?”浩瀚扭头:“废话,我做的菜!”冰霄于是又夹起一块喂过去:“再吃一块。”玩溪一下一下给元明顺气,面露同情:“习惯就好。”无法避开眼前的筷子,浩瀚只好又张嘴吃下,眼看着冰霄的筷子第三次去夹菜,浩瀚终于怒了:“你有完没完,你能好好吃饭吗?不吃一边去好吗?你没看见这里很挤吗!!!” 冰霄把菜放进自己嘴里,转头贱笑道:“怎么?就准我喂你吃,不准我自己吃吗?”元明咳得满脸通红回过头来,小声问玩溪:“他们……”冰霄及时转过脸来:“还没自我介绍吧,在下冰霄,浩瀚的相好。”元明的脸色一下子飞红,浩瀚眼看就爆发了,冰霄的手在桌下轻轻抚过浩瀚的大腿,浩瀚一下子动弹不得,只把眼睛憋得通红。 看浩瀚的眼神,这是要吃人啊!玩溪终于看不下去,扯了扯冰霄的袖子悄声道:“冰霄哥,适可而止啊,玩坏了可别无二家啊!”冰霄回道:“本宫自有分寸。” 当天晚上晚饭过后,冰霄和浩瀚俩人就不见了,元明仰着头红着脸问玩溪:“他们去哪儿了啊?”玩溪回答:“不知道啊。”是啊,不知道啊,没准这会儿已经打得天昏地暗了。不是,应该也不会,浩瀚的战斗力差冰霄不是一星半点,这么想想,真是无比担心浩瀚的安危。 入夜后,四处都很安静,只有虫鸣一声声响着。第一次睡在玩溪身边,元明紧张得连呼吸都不敢放松,也不敢咽口水,平常也没觉得睡觉的时候口水碍事儿,这会儿隔一阵就要小心的咽一次,弄得元明很是不安。 很晚了还听元明不停的在轻轻挪动脚尖,玩溪于是转身问:“元明,睡不着?” 元明一惊,结巴道:“没,没有!!!”耳边传来玩溪低低的笑声,那声音像是擦着嗓子眼往外冒的,带着点沙哑。元明在黑暗中无声无息红了脸,还暗自庆幸还好今夜无月,没有光线。 过了一会儿又听玩溪道:“元家的事情,凭我自己可能不行,如果要你加入,你做得到吗?这可能意味着背叛你的叔父和父亲。”原本的不安被突如其来的心酸挤走,元明平复了一下情绪道:“我只想留元家人的性命。钱财,生意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13 ,都可以重头再来。我父亲,他们以后一定会懂我的,就算不懂,我也是要救他们的,我想清楚了。” 软弱的少年终于有了第一次的坚强,玩溪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责任感和欣慰感。于是伸手弹了一下元明的额头,柔声道:“要保密哦,对任何人。” 元明红着脸点头,头发摩擦着枕头,发出细碎的声音,玩溪满意转身,把自己躺平了才继续:“三天后也就是元蕊嫁到刘家的日子了,既然决定救元家人了,就没理由漏掉元蕊。婚礼当天,你若能靠近元蕊,我倒是有办法可以救,还可以让刘家和你叔父先发生点儿矛盾。” 元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就这样和人算计自己的叔父和父亲,心里还是闷闷的难受,只是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啦。 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梦中,冰霄一身红衣飘然而至,很有南海大太子的霸气,玩溪抬着头看半空中的冰霄,问道:“冰霄哥!浩瀚呢?” 冰霄回道:“我带浩瀚先回去了,来告诉你一声,否则浩瀚怕是不会安心。”说完便消失了。空旷的大地上只有玩溪一个人站着。 四处转了转,玩溪想起东荒神君的话来。 “无魂无魄者其实本身就是其魂其魄……” “不要打断,不是鬼,而是……妖精鬼怪通过修炼,会修出元灵,从而具有法力,元灵也可保肉身长生不老。而你,本身就是元灵。这样说明白吗?” 玩溪摇头,东荒又说,“不懂算了。你需要的不是像普通的妖精鬼怪那样去修元灵,而是释放你本身的力量,掌握你灵力的使用方式,然后慢慢加强它。来,试试。” 在东荒的指导下,小半天的时间玩溪就展现出强大的灵力,惹得浩瀚一阵羡慕,而在旁观看的冰霄也惊奇道:“玩溪这小子究竟是何来历?竟有这样的潜能?”东荒神秘一笑:“本君不想说。”浩瀚冲着玩溪,却是在跟冰霄说话:“其实他一定也不知道。”冰霄深以为然。 梦境里正自热闹,突然门口响起“梆梆”的敲门声。玩溪起床开门,天光都还未很亮,门开起来赫然是王招儿的脸,这丫头一脸焦急,脸上沾着点污泥,眼眶微红,一见玩溪就扯着往外跑:“玩溪公子快去救救浩瀚公子,他被那个红衣男人带走了!” 玩溪收住脚步把自己的袖子往回抽:“没关系,自己人。” 王招儿红着眼睛回过头:“你别不信我!早上我去帮娘亲买早点的时候无意看见他们的,他们真的在打架!那红衣公子不是好人,浩瀚公子凶多吉少!” 是啊,凶多吉少,浩瀚打架什么时候打得过冰霄了。玩溪揉了揉眼睛:“不用担心,他们几百年前就这样了。”王招儿急得眼泪都掉出来,冲着玩溪喊道:“那个红衣公子是妖怪!我看见,看见他,突然变成一条通红的龙,把浩瀚公子抓起来飞走了,你快去救救他吧!” 这下玩溪觉得事情好像是有点严重了,什么事居然需要现出原身来打。昨晚冰霄来告别的时候明明很正常啊!于是玩溪扯起王招儿问:“昨天早上,就是我们都不在家的时候,你是不是来过我家,遇见了浩瀚和那个红衣公子?” 王招儿点头。 玩溪又问:“你是不是对浩瀚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王招儿微微低下头,又马上抬起来:“你问这干什么,这跟救人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从头说,你做了什么惹怒了冰霄?” 王招儿被玩溪眼中的严肃震慑到,但依然倔强的把头扬得高高的:“我说我喜欢他,我要他娶我!” 晴天一声雷啊!四海八荒谁不知道他南海大太子看上的人是万万碰不得的!玩溪朝天翻了个白眼:“那冰霄,就那红衣的怎么说?” 说到红衣那人,王招儿气就不打一处来:“那个人,不是,他不是人,简直有病!我跟浩瀚公子说话,他一下子到我面前来跟我说离浩瀚远点,浩瀚公子上前拦着他让他不要激动,他们就打起来了,一路从厨房打了出去,我追出去已经没人了。后来,后来我想再来看看,可是我娘亲病了,就想今天早上才来,不想出来买早点就遇上了,你去救他吧!” 玩溪使劲挠了挠脑袋:“王招儿啊,你闯祸了你知道吗?” 王招儿把头一扬:“我闯什么祸了?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何错之有?我没有爹,我娘也没能力给我做主,我自己的大事,我要自己做主!” 玩溪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女孩子交流,对,自己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是没错,但是……冰霄看上的人,是真的不要轻易碰啊,况且浩瀚是妖,是妖精啊,可这怎么解释? 怎! 么! 解! 释! 第十六章 冰霄这龙 冰霄这龙,浩瀚曾搓着自己的大腿说:“看不透,真看不透!”别看现在的南海大太子执掌南海,威风八面的,但他小时候,是真委屈过的。 冰霄的生母名叫焱女,是一条自己在山涧中修炼成的小龙。从蛟化龙的那天,正遇上外出游玩的南海龙王百磬,美貌的龙女一下子撩动了百磬的春心。彼时少女懵懂,龙王多情,一来二去也就有了冰霄。冰霄出生后,百磬把焱女接回了龙宫。 那天,焱女穿着自己最喜欢的月白长裙,怀抱冰霄跟在百磬后面一路踏水而至,南海龙宫如想象中那般恢弘大气,却没有想象中的热情接待,焱女轻轻扯了一下百磬的袖子问:“磬郎,怎么都没有人?”百磬回过身来笑着捏了捏冰霄的小脸:“先去休息。”于是焱女抱着冰霄,在婢女的带领下住进了自己的小房间。房间小却精致,窗外是一大片的珊瑚,小冰霄伸手抓住从窗外游过的小海龟,拿在手里咯咯的笑。焱女心里满是幸福。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一阵阵热闹的笑声,刚睡着的小冰霄皱了皱眉,哇一声哭了出来,焱女忙回身去哄。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一把轻柔的女声传入焱女的耳中:“小太子怎么一见到姐妹们就哭呢?莫非不喜欢我们这些姨娘?” 另一人凑近床边看了看,伸手在冰霄脸上掐了一把,留得长长的红指甲一掐就在冰霄脸上留下一个月牙形的印子,冰霄嗷嗷的哭得更大声了。焱女气急地拍开那女人的手,抱起冰霄冷着脸问:“你们是何人?”女人顺势在床尾坐下:“百磬的夫人们,和你一样。” 手上松了一下,差点弄丢了怀里的孩子,旁边那有着轻柔嗓音的女人慌忙伸手来接,焱女往后退了一步避开,绕过一屋子的女人跑了出去。驻守在宫门口的小虾兵顺手就指了个方向:“龙王陛下在书房,左转,往前,金色柱子那右转。”大概也是对这样的情况见得多了。 龙宫的书房很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14 大,百磬斜靠在贵妃榻上看书,见焱女抱着冰霄过来就放下书问:“见过凌灵她们了吗?怎么把小冰霄也带过来了?”说罢就伸手要接过冰霄,焱女侧身闪避,一片空白的脑子现在才开始运转过来。 平生第一次对百磬冷脸相向,焱女问:“百磬,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百磬一脸坦荡,焱女的怒火从心中猛地往上蹿:“她们是谁?” “焱女,以后你要跟她们好好相处。” “百磬,你竟骗我!” 耳边听得环佩之声渐近,心乱如麻的焱女抱着冰霄转身夺门而出,刚要跨进书房的两人侧身避让,正是那个声音轻柔的女人和那个留着长指甲的女人。月白的衣裙飘然而去,耳中听得那轻柔的声音嗔怪道:“陛下太心急了些。”内心一片冰冷。 片刻后,守龙宫的小虾兵们慌忙来报:“新夫人抱着小太子要出门去了,我们快拦不住了!”百磬带着凌灵和蔻丹二人赶往龙宫门口,就见门口刀剑纷飞,冰霄的眼睛被手绢蒙着,张着小嘴咯咯笑着,周身覆盖着一层微红的结界,保护他不受刀剑之伤,而焱女身上毫无保护,手握长剑,一幅鱼死网破的样子。 百磬一看,飞身上前,一招打落焱女手中的长剑,长剑脱手,借着海水的浮力稍稍顿了一下,终究飘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焱女脚下踉跄了几步,小冰霄发出一串激动的笑声。焱女抬手抹了一下眼角,才发现在海里根本看不见眼泪,抬起的手在眼前僵了僵,自嘲般说了句“傻子”,然后解开冰霄眼睛上的手绢,用温柔的声音问:“霄儿,刚刚的游戏好玩吗?”冰霄拍手笑着,看得蔻丹无端心酸。 百磬似乎也不想凝固在当前的画面里,上前一步想抱走冰霄,身边的凌灵忙侧身挡住,纤柔的手指在百磬肩上轻轻一搭,声音温柔:“陛下何必动气,妹妹年轻气盛的,哄一下也就是了,交给我和蔻丹便好。”话都未说完蔻丹早已扶起焱女母子,长长的指甲抓着焱女的手臂,趁背对着百磬的机会小声对焱女说:“若求母子全,还需从长议。” 焱女抬头看向蔻丹,微讶。蔻丹妆容艳丽,眉梢描红的胭脂直飞入鬓角去,蔻丹的声音也一如妆容般艳丽,一声轻笑,蔻丹说:“妹妹剑舞得不错,回头可要好好教教我。”说罢拥着焱女母女回房去了。凌灵把百磬哄回了书房,也急急忙忙追了去。 小房间里,蔻丹蹲在地上逗孩子玩,焱女在床沿上静静的坐着。凌灵一进门便笑道:“也让我抱一下!”见俩人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焱女只好自己开口:“为什么帮我?” 蔻丹边逗着孩子,回过头来看着焱女:“让你就这么逍遥自在的走了,岂不便宜你?”凌灵狠狠戳了一下蔻丹的脸颊:“你这丫头也就这张嘴厉害。焱女你别信她!”偏了下脑袋避开脸上的手指,蔻丹漫不经心地吹出一个气泡看小冰霄伸手去够,这才翻了个白眼回:“我这嘴又没伺候过你,你怎么知道我厉害?”凌灵伸手捂住蔻丹的嘴,笑骂:“你这丫头,再没正形,孩子面前胡说什么!”话音刚落就听蔻丹惊喜拍手:“快看他站起来了!”焱女也从床边过来,就见冰霄颤颤巍巍地追着那个气泡走了两步,又跌坐在地上,一脸无辜。于是嘴角总算带了一点笑意。 凌灵从地上站了起来:“孩子这么可爱,谁都不愿意放手,你不愿意,百磬也不见得愿意,你若想带着孩子走,少不得从长计议。这么闹只会让百磬对你加强防备,到时候孩子就别想带走了。你不用着急,你想走,我和蔻丹总会帮你的。” 后来的光阴过得飞快,焱女不让百磬近身,百磬也不强人所难。小房间外的多重监护一天也没有松懈下去,来往的人群一开始也有百磬的其他夫人们,后来因为焱女的冷淡,也就渐渐不来了,只剩了凌灵蔻丹二人日日都往这里跑。 熟了之后焱女曾问蔻丹,“你还喜欢百磬吗?”蔻丹说:“不喜欢。”焱女又问:“那为什么不离开他?”蔻丹用指甲在桌上画着圈:“我跟你不一样,我好吃懒做,我没追求。” 凌灵私下里告诉焱女:“蔻丹是因为无处可去。她本是洞庭里的鲤鱼,当初叛了整个家族跟了百磬,后来发现百磬的滥情后也逃回去过一次,可是当时疼爱她的姥姥已经死了,家族里的人说什么也不肯原谅她。” 蔻丹在背后听见了,神情有些落寞:“其实我也可以自己找一个湖泊,自己活着,可是我呀就怕自己一个人,洞庭回不去了,在这里,至少有凌灵陪我。” 焱女也问过凌灵这个问题,凌灵低头不语,蔻丹抱着冰霄高声说:“你别问那个痴女了。百磬算你在内的这么些夫人,到现在也就凌灵一个真心,真不明白图个什么。”焱女就不再说话。 龙族的孩子在幼年时期长得很快,不过三年左右的时间,当时满地爬的冰霄已经可以跟着蔻丹有模有样地舞着剑,满院子追着各种虾兵蟹将跑。焱女有时候看着冰霄会觉得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一转身看见百磬,还是厌恶依旧。 终于有一天,离开的机会来了。那一天是百磬和北海龙公主青玉成亲的日子,南海龙宫中来了好多客人,虾兵蟹将们的心思都不在这个焱夫人身上了,百磬的夫人们脸上带着不悦之色,却都不敢说什么,强颜欢笑地接待着各处来的女眷。焱女将自己和冰霄打扮清楚,牵着冰霄的手嘱咐:“一会儿你先出去,就假装你是去吃东西的,到龙宫外等着娘亲,娘亲来找你,我们一起走。”蔻丹又带进来一堆女眷,悄悄跟焱女说:“这会儿人多,可以走了。”于是冰霄在凌灵的掩护下悄悄跑了出去。焱女等了一会儿,直到凌灵回来告诉她:“霄儿已经出去了。”这才混在一堆的夫人中缓缓往龙宫外移动。 可也真是不凑巧,好不容易跑到了门口,却一头撞上了青玉公主的婢女,那婢女本是去外面躲个清闲,见一个女人偷偷摸摸一头撞上自己,于是本着南海龙宫女主人身边大婢女的责任感高声吆喝起来:“哪里来的小丫头!可别是趁着热闹来偷东西的!”焱女一看事情被撞破,本是打个马虎眼就能过去的事,可一着急竟就直接动起手来。 打斗的声音从龙宫外传到里面去,外间的宾客便纷纷出来了。不多久百磬和青玉公主也出来了,百磬看着被婢女和一些小兵包围的焱女,脚下一踮就要上去,被青玉公主伸手拦住。那青玉公主一心想给百磬的夫人们一个下马威,下手自然重了些。 眼见到手的自由泡了汤,焱女下手也愈发不留情起来。自己的夫人和王后在宾客面前这般打斗,百磬脸上很是过不去,于是顺手挥出一道龙火,恰横在焱女和青玉中间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15 。那青玉公主没防着这一手,正使出浑身的劲儿向焱女打去,龙火被这劲道一推,又旺了几分,都烧到焱女身上去了。 一向有着轻柔嗓音的凌灵第一次发出如此凄厉的叫喊,随着凌灵一声声嘶力竭的“焱女!”龙宫外昏暗的角落里,小冰霄箭一样蹿出来想去相救,亏得蔻丹手快,半路给拦住了死死抱住。龙火焚烧着焱女的身躯,黑暗的海底一片光亮,只是片刻的时间,火中的身影便灰飞烟灭。临死前,焱女在烈火中高声诅咒:“百磬,你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龙火烧尽之后,大海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归安静。小冰霄伸手抓了抓根本抓不住的海水,什么话都不说。蔻丹抱着冰霄,留尽了看不见的泪。 这些都是浩瀚在南海听一只老乌龟讲的,老乌龟讲故事的时候旁边鱼虾蚌龟围了一大圈,浩瀚拍了拍身边一人的大腿气愤道:“他说的是真的吗?南海龙王也太不要脸了!不要脸!是不是?太不要脸了!!!”被拍了大腿的冰霄面带微笑:“是啊,特别不要脸。” 第十七章 幸亏你是我儿子 蔻丹对百磬的评价就一个字,“奸”。百磬对他的很多夫人都说过你走吧,本王绝不拦你。因为他知道她们不会走,百磬提供给她们比之前好得多的生活,让她们每天花枝招展,衣食无忧,她们闹着要走无非是想通过闹来得到更多,既然得不到还可能失去,那就不闹了吧。 百磬也对你蔻丹说过这话,但唯独没对凌灵和焱女说过,因为他知道凌灵和焱女不图他什么,伤了心了就真的会走。事实上他知道蔻丹也不图他什么,他敢说是因为他很清楚只要凌灵还在这儿,蔻丹就哪儿也不会去。他把他身边的每个女人都看得很清楚,并且十分享受掌控她们的感觉。 曾经凌灵说:“我都明白。”但凌灵就是离不开他。蔻丹说,凌灵这么好的女人,这辈子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眼瞎。 后来浩瀚和冰霄认识了,有一回浩瀚实在憋不住了,就扯了扯冰霄的袖子问:“……那……什么……之后你是怎么混到今天的地位的?”冰霄低着头一言不发,慌得浩瀚抓耳挠腮的,好一阵子冰霄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把浩瀚给笑懵了。浩瀚紧张的想,完了完了,不是被我给刺激傻了吧!冰霄笑够了拍了怕浩瀚的脸颊:“没关系,你想知道我就说,看你可爱逗你玩的。” 那天坐在浩瀚的小山涧里,冰霄说:“娘亲死后,我被交给灵姨和丹姨抚养。百磬大概对我娘亲有愧,对我也算有求必应,但是。我娘受的委屈,我终究是要还给他的。可是……” 焱女死后,南海的日子跟往常也没有什么两样。青玉公主坐着南海王后的位置,却由凌灵和蔻丹二人扛起南海大小一切事物。后来青玉公主怀孕了,潜藏在心底的不安被成倍成倍的放大,每每睡梦中看见焱女的脸,听见焱女声嘶力竭的诅咒。 几个月后,青玉公主身体状况大不如前,百磬也终于着急了,但无论请了谁来看病,总看不出公主病因在哪儿。那段时间,凌灵每天都要往青玉公主寝宫跑。蔻丹翻着白眼说:“你也忒好心了,青玉公主生病与你有什么相干?”凌灵总是笑着说:“好歹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往后的日子,青玉公主的身体一天一天好起来。而凌灵却日渐消瘦。冰霄扯着凌灵的裙摆劝她:“灵姨,你别去照顾青玉公主了,让霄儿去吧。”凌灵摸着冰霄的头道:“灵姨没事。”蔻丹翘着脚嘲道:“青玉公主是心病,而你是病根,你去了只怕她永远都不会好。” 再后来,青玉公主大好了,生下一个小太子,小太子出生那天,冰霄带着凌灵事先准备好的贺礼前去探望,青玉公主将孩子抱在怀里,眉目悲悯:“大太子这么小的时候,焱女想必也像本宫这么开心。可惜了。”冰霄抬起头问:“焱女是谁?”满眼的真诚。青玉公主把那双干净的眼睛看了又看,从此彻底对冰霄放心了。蔻丹后来回忆起这件事,感慨道:“幸亏你是我的孩子。” 青玉公主的孩子起名叫冰雴,是冰霄起的名字,百磬和青玉都很喜欢。 冰雴出生后,冰霄和蔻丹都发现,凌灵不见了。蔻丹急得眼睛通红,拍了桌子站起来:“我去找百磬让他派人给我们去找。”冰霄冷静地拦住蔻丹的去路:“丹姨。找百磬,就再也找不到灵姨了。灵姨天天都会到青玉公主和百磬面前去禀告龙宫大小事务,一下子这么多天没去,他们会察觉不到?察觉到了却不着急,那灵姨的消失……” 蔻丹心中大震:“不会,百磬不会对凌灵下手,他知道凌灵对他的情谊。” “他难道不知道我娘亲对他的情谊吗?” 那时,冰霄和蔻丹的心情,一如这冰冷无边的海水。 后来冰霄还是找到凌灵了,趁着深夜,冰霄悄无声息的绑走了青玉身边的大婢女,正是当年被焱女撞上那个。在大海深处无人知晓的角落,那婢女高高扬着脑袋:“公主殿下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大太子殿下。”冰霄微笑着,一剑卸下她的胳膊:“只怕她永远都知道不了。”那婢女惨叫着在地上打滚,蔻丹也不禁看得心里微颤。明明站起来还不到自己胸口的一个孩子,却可以如此冷静的下这样的狠手。 那婢女后来还是说了。冰霄把婢女的尸体喂了海里的鲨鱼,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南海龙宫内只知道有个婢女跟人私奔了,青玉公主气得摔了好几个杯子。 在海边的一个断崖下,蔻丹和冰霄找到了早已奄奄一息的凌灵。那时凌灵背靠着礁石,面色苍白。冰霄轻声叫了一声灵姨。凌灵转过脸来,笑得十分温和,她说:“霄儿,不怪百磬,也不怪青玉公主。更别怪那个孩子,他是无辜的。”冰霄说:“灵姨,你拿命换那个孩子,值得吗?”凌灵点了点头。蔻丹一剑划过崖壁,直指凌灵的鼻子:“你居然用自己的命去为那贱人的孩子保命!!!!” 凌灵惊讶的看向冰霄,冰霄笑了:“灵姨,其实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凌灵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别恨……”然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闭眼的时候似乎是看见了冰霄的眼泪,凌灵抬了一下手,终究是没能抬起来。 蔻丹替冰霄擦掉脸上的泪水,告诉冰霄:“你灵姨这辈子有你这个孩子,也值得了。” 海风吹得白浪滔天,冰霄狠狠咬着牙:“丹姨,我从小就想着,我娘亲受的委屈,我总有一天要加倍还给百磬,就是我娘亲没受过的委屈,他也要给我一一受着。可是,我怎么就忘了灵姨了。” 浩瀚陪着冰霄沉默了很久,才问,那灵姨为什么…… 冰霄揉了揉眉梢:“青玉公主身子不好,肚子里的孩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16 子多半是死胎,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北海那边放了话了,如果青玉公主有个三长两短,百磬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也是那时候,北海派了个大夫过来,瞧了半天,说是只能用千年蚌精的元灵来救。而灵姨,就是一个千年的蚌精。丹姨说得没错,灵姨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好,竟然爱上百磬。” 再后来,蔻丹也怀上了孩子,冰霄一边勤加修炼,一边照顾着蔻丹和冰雴,蔻丹常常去冰霄修炼的地方坐着看他修炼,眼看着冰霄一天比一天强,蔻丹心里也渐渐不安。每每这时,冰霄都会握着蔻丹的手告诉她:“丹姨,你若是担心我,那大可不必,我自有办法保自己周全,也能保你周全,若是担心百磬,那也不必,我不会要他的命。那样灵姨不会原谅我。”蔻丹反过来拍拍他的手背:“霄儿,丹姨活到现在,只剩下你了。” 后来,冰霄带着蔻丹杀进南海龙宫的那一天,是焱女的忌日。冰霄一手抱着冰雴,冰雴眼睛上绑着手绢,神情激动,正如当年焱女怀里的冰霄。冰霄柔声告诉冰雴:“雴儿,游戏开始了。”然后大杀四方。青玉举着剑冲过来想抢走孩子,却被冰霄一招打败。个头才刚到青玉下巴的冰霄单手掐住青玉的脖子,咬着后槽牙问:“母后,想不想也试试龙火焚身的感觉?”青玉公主发不出声来,手脚胡乱舞者,蔻丹终究有些不忍,叫了声霄儿。就听后头百磬带着大队的人马从外面赶来,将冰霄等人团团围在屋子里。冰霄嘴角一挑,抬手就将青玉公主扔出去,恰砸了百磬个满怀。 后来的事情,冰霄毫发无损的打败了百磬的军队。百磬带着青玉回北海搬救兵,北海龙王带了庞大的北海军团来给女儿撑腰,老丞相站在龙王身边,念了好长一篇讨伐的檄文,斥责冰霄不孝父母残害兄弟。冰霄抱着冰雴站在蔻丹身边安静的听完了,然后微笑着问冰雴:“雴儿你是喜欢哥哥和丹姨,还是喜欢父王和母后?你想跟谁在一起?”冰雴抱紧了冰霄的脖子:“雴儿喜欢哥哥和丹姨,要跟哥哥丹姨在一起!”青玉公主这才恍然察觉,这么些年,竟然都是冰霄在替自己养孩子。 浩瀚问:“后来你打赢了北海大军,从此南海龙王失去威信,南海成了你的地盘?” 冰霄笑着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情是后来东荒和浩瀚喝酒时东荒告诉浩瀚的。浩瀚讲起冰霄的事情,东荒想了想说:“这孩子有出息。当年他父亲打不过他,上天庭找天帝告状了,本君恰好也在,就替天帝回绝了他。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得到的消息,当天就给本君送来百十坛上好的珊瑚酒,懂事!”也是自那之后,天底下谁都知道了南海有位大太子,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第十八章 恒君归来 这厢玩溪正和王招儿大眼瞪小眼,小院子外突然又多了一个人,胖胖的小侍从捧着一张明黄色的绸布问玩溪:“玩溪公子,方便说话吗?” 玩溪拿眼角瞥了小胖子一眼:“有事快说!” 小胖子缩了缩脖子。“传皇上的话,请玩溪公子进宫一叙。” 玩溪冷着脸接过小胖子手里的圣旨,道声知道了,王招儿把眼一横:“见利忘义的小人!!!你不去救浩瀚公子就是舍不得你的荣华富贵!!!”玩溪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姑娘你管得真宽,请回吧,在下还有事,不能奉陪了。” 王招儿瞪大了眼睛气呼呼的在门口站着,玩溪也不再理会她,自回屋洗脸换衣服去了。小胖子往门边挤了挤,王招儿回头爆喝一声:“你想干嘛啊!”小胖子吓得一下子贴在门框上:“我,我只是想进院子里去等……” 房间里元明已经醒了,玩溪换好衣服后蹲在床边揉了揉他的脑袋,元明慢慢转过脸来,屋子里还不是很亮,昏暗中元明的眼睛闪闪的,就那么一下子,玩溪觉得,我是应该保护他的,我想保护他! 元明低声叫了一声“玩溪公子”,玩溪把一小包药粉塞进他手里:“元明,你今天回家一趟,做两件事,第一,如果你妹妹愿意的话,把这药给她,不会要命,只是用来假装生病,下了花轿到刘府再吃,这样我们就有理由让刘元二家产生矛盾。如果你妹妹不愿意做到这步,就劝她逃走。第二件事,你爹和你叔父会让你接近元家的账本吗?” 元明点头,过后又摇了摇头:“自从我叔父跟我说了元家的事情之后,他们就不再瞒着我什么了,我也能翻一翻那些以前没见过的账本,但我不知道账本是真的还是假的。” 玩溪低头想了想,从柜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账册来:“这是我和小皇帝派给我的人这段时间查到的元家的部分生意,里面有疑点的都用朱砂标注出来了。元家的盐铁生意是比较隐秘的,你此次回家如果能对清楚这些疑点,从中摘出隐藏的盐铁生意来自然是好,如果不行也不要勉强自己,这样行吗?” 元明的眼睛盯着账册好久,才慢慢点了点头。玩溪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其实并不想让元明去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已经别无他法。玩溪很是心疼。临出房门前玩溪又摸了摸脑袋,忍着在元明脑门上亲一下的冲动告诉他:“不要勉强自己,还有我们和小皇帝合作的事不要跟谁透露,你妹妹也不行,别让她知道我们想做什么,只说你想她逃走就好。你爹若问了什么话,只说我师父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其他不要多说。懂吗?”元明点点头。玩溪笑了:“真乖。” 刚出了这边房门,转身又进了东荒神君屋里。东荒神君喝着小酒问玩溪:“跟谁学的这操心命?” 大松?浩瀚?恒君姑姑?算了这不重要。“师父,你能不能帮我去……” “看看那条小黑蛟。本君知道了。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切记有关元家和元明的任何一件事,不可以用法力。” 要是能用法力我至于这么费劲吗,光查生意就装了多少样子费了多少口水。玩溪点头应了:“知道知道,不会坏了你和司命姐姐的好事。” 小胖子在院子里坐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伸着脖子催:“玩溪公子,好了没啊?” 皇宫里刘太后端坐在主位上,小皇帝牵着玩溪的手匆匆的就往里面跑,要不是玩溪拉着,险些一头栽倒在太后脚前,太后皱了皱眉头:“ 这都当了皇上了,怎么一点都没有皇上的样子?” 小皇帝笑着站直了,眼角眉梢仍是兴奋的神色:“母后这就是朕跟您说的那位玩溪公子,文章写得极好的!” 太后挑起眼皮上下打量了玩溪一遍,才慢悠悠道:“既然皇上喜欢,哀家就赐你一个伴读的身份,让你陪着皇上读书如何?”玩溪低头看了看小皇帝,小皇帝也正仰着脑袋看自己,满眼的期待,那双眼睛就差放金光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17 了。玩溪心里呵呵一乐,小皇帝演技真好,然后拱手谢恩:“谢太后恩典!” 话音刚落小皇帝就冲太后怀里扑去,太后脚尖一转,差点没控制住闪身躲开,“皇上顽皮了,去念书吧,好好跟玩溪公子学文章。” 小皇帝告了退,又牵着玩溪的手愉快的出门了。太后瞧着俩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对屏风后说了声:“人走了。”刘丞相自屏风后出来问太后:“姐,你觉得如何?”太后摇头:“恒归这个孩子哀家是看不透了,总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可处理我们安插过去的眼线又下手利落。” “那几个人,会不会只是巧合?” 想起那天在御花园水池里找到的几个血肉模糊的尸体,太后打心里打出一个冷战:“不可掉以轻心,再多观察多调查一阵子。如果是除掉一个,你说是巧合哀家信,但是三四个都除掉了,你觉得有这么巧的事?这件事如果不是他做的,那就只能是另一个可能了,传说先帝留下了一支秘密护卫皇家的死士,如果这支死士真的存在,你我的脑袋现在都已经别在裤腰带上了,你的人到底可不可靠,这么长时间了一点线索都提供不出来!” 头上的珠钗步摇因为太后的激动而发出相互碰撞的声响,太后稳了稳心神长长吐出一口气:“暂且不提那件事了,你确定这个玩溪公子是没问题的?” 刘傲在太后身边找了位置坐下:“臣弟已经再三跟元家确认过了,这个玩溪是大安城人,就是个普通书生,家里没什么家世背景,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师父,那师父也不过是个江湖先生,来京城时间不长,在官场中也尚未有什么知交朋友,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太后慢悠悠点头:“元家的话可信吗?” 刘傲露出得意的神色:“可信,元家现在正急着跟我们家表忠心呢,然儿那幅德行,我这个当爹的都有点看不过去,也亏得元善舍得把自己亲闺女嫁给他,可见生怕我们不信任他。这关头他不敢跟我们耍心眼,这玩溪公子要是有一丁点儿的问题,元家那两只老狐狸都不会放任他们家小公子跟他来往。” 太后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那就好。” 另一边小皇帝刚一进书房就把玩溪的手甩开,自己爬到软塌上去趴着。玩溪坐到软塌边去拍了拍小皇帝的屁股:“演得挺好啊。”小皇帝不耐烦的挥开玩溪的手:“生在帝王家,哪个不得有点演技。今天叫你来也没别的事,就是让你过了朕母后的眼,以后你来去皇宫就便利了。元威寄了希望在你和你师父身上,定然也会给元善和刘家一套可以对你放心的说法。以后咱谋事就在朕母后和舅舅眼皮底下,越明目张胆越可以让母后放心,朕母后多疑,万不可多避着她,知道了吗?” 玩溪起身随手翻着书房里的书画,应声道:“是了是了我的皇上。” 小皇帝在软塌上翻了个身:“母后他们不需要知道你的来历,但是朕需要,你且跟朕详细说说,不可欺瞒于朕。” 玩溪漫不经心一笑,不欺瞒怕吓死你。 “我准确的说,不是大安城的人,而是大安山的人,我家人世代隐居于大安山中,不与世人来往,在凡间没有朋友,倒是我师父是个好酒的,天南地北都有酒友,没了。” 小皇帝不屑:“说得跟你不是凡人一样,还在凡间没有朋友。你们家为什么隐居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普通人。你放心,我们家人对权势地位金钱都没兴趣,此番我下山是我姑姑让我娶媳妇来了。” 小皇帝伸手抓了个梨,身边的小胖子忙把梨接过去擦干净了又递回来。“娶媳妇啊,元明?” “嗯?”玩溪从一堆书画里面抬起头。小皇帝悠闲地晃着腿:“上次看他那眼神,他很爱慕你嘛。” 玩溪一愣:“当真?” 小皇帝咬下一大口梨:“刚(当)真。” 又低头继续翻书画,玩溪随口问:“你小小年纪怎么懂这么多?” 小皇帝扬起脑袋:“我十四了,再说你也不大,你今年十九还是二十?” “小皇帝,我三十了。” “……” “……” “当真?” 随手解开一个泛黄的画卷,玩溪回道:“当真。” 画卷在桌子上缓缓展开,角落里盖的是“白知意”的印章。白知意,白国开国圣祖皇帝。再往上画卷中是一个女人的裙摆。等到画卷完全展开,玩溪略有些傻眼,这画中的女人,是自己的恒君姑姑。 再联想一下小皇帝的名字,白恒归,白恒归。恒君归来!于是玩溪问小皇帝:“小皇帝你名字是什么意思?民心恒归?” 小皇帝接过小胖子递过来的擦手布:“不是。朕名字是圣祖皇帝起的,朕父皇的名字也是,父皇说圣祖皇帝在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叫司徒恒君。圣祖皇帝说百年相候,如今白国建国一百二十年了,将来朕的孩子就可以朕自己随意起名了。” 还真是……司徒恒君。姑姑的全名叫司徒恒君。那姑姑说的辜负她的人,是不是就是白国圣祖皇帝白知意? 第十九章 去南海吧 从皇宫出来后,玩溪脑袋里面盘旋着两个问题。 第一,恒君姑姑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小皇帝说恒君姑姑是白国之前那个朝代——棠朝的公主,那怎么会千里迢迢死在大安山里?小皇帝说白知意终身未娶,一直在等恒君姑姑回来,而恒君姑姑说辜负她的人害她走投无路才死在大安山里。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第二,元明喜欢自己?那种喜欢?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小皇帝都发现了,自己居然没发现? 回到家东荒神君还没有回来,院子里阳光很好,对比之下显得屋子里十分阴暗。元明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着,低着头想着什么。玩溪站在门槛上看了好久。 眼前这个孩子才十九岁,他这小半辈子都被自己的长辈捧在手心里长大,长辈们对他何其残忍,给他打造了一个极其干净安稳的成长环境,却要在中途把他丢到狼狈不堪的现实中去,不给他和现实斗争的本事,也没有给他一个傍身的武器。实在可怜可叹。 向前走了几步在元明面前蹲下来,元明正想得入神,没防着被吓了一大跳,玩溪“呵呵”轻笑起来。元明的眼眶霎时红了,却忍着不肯哭出来。好一会儿缓过流泪的冲动了,才轻声道:“蕊儿不肯走。” 玩溪点了点头。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那你打算如何?” 元明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蕊儿说婚姻之事,既然父亲都已经做主了,就断不能反悔,陷自己的父亲于不义。还说刘然现在还没成婚,也许成婚就收心了,就会好好过日子了。” 玩溪在元明身边坐了下来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18 ,“你觉得她的想法对吗?” 元明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刘然家中姬妾无数,他从未尊重过她们任何一个人,蕊儿是知书达理,是乖巧懂事,但这也没什么特别的,怎么能期盼一过门刘然就转性了呢?” 玩溪又问:“只有这点?” 元明抬起头来看着玩溪,玩溪也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笑道:“算了,那你打算怎么做?” 元明想了好久,玩溪也就在一旁静静的等着。等到太阳从天空正中慢慢斜向西边,芭蕉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才咬牙道:“按照原计划吧,蕊儿嫁过去,我们把蕊儿掳走,让我家和刘家产生矛盾。” 玩溪挑眉:“决定了?” 元明点头:“决定了,把蕊儿救出来之后,我就带蕊儿去其他地方生活,不管多辛苦我都会养活蕊儿,砍柴也好,挑水也好,或者到街上买字画,只要我肯,我们兄妹总不会饿死,只不过要苦一些。将来,我再给蕊儿找一个好人家,不用大富大贵,只要心疼蕊儿,不让蕊儿吃苦,只要蕊儿愿意。” 玩溪拍了拍元明的脑袋:“有这个觉悟总是一个好的开头,我不会让你去砍柴挑水的。” 元明脸上飞过一抹红,玩溪突然想起小皇帝的话来。不过,还是过一段时间再问吧,现在也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不多时,玩溪做好了饭,和元明两人在小院子里巴巴的等着,自从浩瀚被冰霄带走,做饭这件大事就理所当然的落在玩溪肩膀上,所幸玩溪的手艺也是深得浩瀚的真传,在大安山的这么多个年头,没有浩瀚的手艺玩溪真不敢想象自己的成长会有多艰辛。 眼见得月亮一时比一时的更亮了起来,就是不见东荒神君回来,玩溪也有些心焦,总不至于是浩瀚出了什么事吧?冰霄不会对浩瀚怎么样吧?正自着急着,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玩溪赶紧站起来去开门,嘴里念道:“师父你可算回来了,回自己家还敲……您好,请问您?” 门口的红衣姑娘向屋子里轻轻瞥了一眼,“他不在?”姑娘身上仙气飘然,玩溪马上反应过来:“我师父不在,不过应该快回来了,司命姐姐可以先吃个饭,我们边吃边等。”司命星君看了看玩溪:“你看得出来我非凡人?”玩溪点头:“看得出来。”司命笑道:“也是,能一眼看穿上古神君的化身,更别说看穿我一介小仙了。”人间的饭菜香,那真是许久许久都没有尝过了,司命点了点头:“那便吃个饭吧。” 话音刚落,巷子口传来东荒神君的声音:“你怎么找来了?” 司命星君转回身去浅浅行了个礼:“神君。我来告诉你,你赢了。” 元明乖乖在院子里听门口几个人讲话,有几句话听不真切,但什么司命,什么神君,就是听见了也完全听不懂啊。好一会儿,玩溪从门外伸了个脑袋进来冲元明道:“去看看炉子上的汤煲好了没有。” 元明听话进屋,玩溪这才拉着司命星君问:“我师父赢了是不是说,元家的命运改变了,元家人都不用死了?”司命摇头:“当初打赌只说改变元明的命格轨迹,并没说怎么改。事实上元明自从遇见你之后,命格就每天都在变化,早已不是原先的轨迹了,你的命格不在命盘之内,他的命格和你缠在一起了,我看不透,也算不出来了。所以也算东荒神君赢了。” 东荒神君笑着把司命的衣袖从玩溪手中扒出来:“这么说本君算是捡了这小徒的便宜了?”司命笑道:“可以这么说。”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去南海?”东荒神君看了看天色:“就现在,如何?” 眼看两人就要离开,玩溪连忙拉住东荒神君:“浩瀚怎么样了?” 东荒神君拍了拍玩溪的脑袋:“别担心小黑蛟了,南海那条小龙对小黑蛟是真心的,他不会伤害浩瀚的。”玩溪心下稍安,想着得空了得亲自去看看,反正凭自己现在的本事,一来一往应该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元明从厨房里端着汤出来,招呼玩溪几人来吃,过了一会儿只有玩溪一人从门外进来,元明伸着脖子扒在门框上往外看了看:“尹师父和那位客人呢?”玩溪笑道:“走了,今晚所有东西我们俩自己吃。” 隔日,元府和刘府开始张灯结彩的妆扮起来,整个京城的人都在悄悄议论刘元两家的亲事。元明坐立不安。玩溪坐在桌子前一遍一遍整理手上所有关于元家的资料,大大的一张方桌上铺满了纸张,纸上横七竖八的画着很多线条,写着很多字,好半天才把思路理顺。 元家明面上的生意不少,也干净,收入不低,但更大头的收入都是来自暗地里的交易。小皇帝的要求是元家的所有生意都要收归朝廷。也就是说除掉有害于民的那些交易外,剩下的小皇帝都要。而元家的钱财生意也是刘家看中的东西。如果元家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钱财来路,那刘家会毫不犹豫除掉元家这枚知道太多,又毫无用处的棋子。元家这时候如果想自保,只能依靠小皇帝,而小皇帝在没有十足战胜刘太后的把握之前,是不会公然接纳刘家想除去的人的,那等于挑明了和太后为敌。所以,在小皇帝大权在握之前,不能夺走元家自保的筹码,但也不能不夺,所以只能让元家产业这个大家都要的东西变成一个□□,让刘元二家之间化脓,直到崩溃,或者让元家刘家在同一天,一起被连根刨出来。 玩溪把满屋子乱转的元明按在桌子前坐好,从元明口中一一了解核对自己抽丝剥茧理出来的有关元家的各种蛛丝马迹,并对照着元明抄出来的账本,来判断手上资料的正确与否。末了又细细问了元蕊成亲当日的种种安排,都问清楚了方才收拾了东西打算去见小皇帝。 将到门口元明突然想起些什么,于是叫住玩溪道:“昨日我爹让我在蕊儿拜堂后把一份账册交给刘傲,那份账册我看了,是我家和北国茶叶贸易的记录,我爹说这条商路会作为蕊儿的嫁妆送给刘家。不知道这个有没有什么用?” 玩溪听罢又转回身来走到元明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有用。账册呢?”北国和白国是敌对国,这份账册怎么会没用,虽说白国不完全禁止国民和北国的交易,但这种交易是刀尖上的生意,过了一点点,就是个通敌的罪过。 元明低垂了脑袋:“我……我拒绝了。” 玩溪:“……” 看着元明不安的样子,玩溪笑了笑,“不想做就拒绝了,也没什么不对,没关系。你知道这件事后天会让谁去做吗?” “管家。” “好,有这本账册到是省了不少事儿,到时候拖着管家些,刘元两家的婚事小皇帝也会参加,到时候想办法让账册在小皇帝面前暴露。” 元明的手紧紧握着拳头缩在袖子里,指节微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19 微泛着白,玩溪看着心疼,想伸手去把手指掰直,伸出去的手走了一半,元明突然抬起头看着玩溪道:“好。”眼底十分坚定。玩溪收回手,拍了拍元明的脑袋自出门去了。午后的阳光还是晃人的眼,晃得心疼。玩溪屈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吐了口气大步走了。 这该死的人间! 第二十章 舒心 进宫时已过了午,想着既然是太后钦定的伴读,那进宫来总少不得在太后面前晃一眼,才能保得太后少生些疑。于是过了宫门玩溪并不直接往小皇帝的地方去,而是绕了一道,先去了太后宫里。小皇帝在自己的软塌上趴着,听身边的小胖子这么禀报着,点头道:“做得很对。” 太后寝宫的宫门紧紧关着,有几个半大的宫女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打瞌睡。想来是太后在休息,大点的宫女晓得偷懒,只留下小宫女在这听候差遣。玩溪上前把一个小宫女摇起来,小宫女迷迷糊糊地半睁了个眼,看见玩溪的脸后猛然从地上弹了起来,迅速跪好,一叠声道:“舒公子恕罪,舒公子恕罪,奴婢下次不敢偷懒睡着了。”其余宫女被这声儿吵醒,一个激灵也没看清是谁,忙跟着跪下了。 玩溪伸着手就这么定格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前面的宫门嘎吱一声缓缓开起来。小宫女们的肩膀明显的抖了一下。玩溪从台阶上慢慢把视线往上挪动,入眼是一双洁白的脚丫,没穿袜子,踩着鞋帮子趿着就出来了。再往上是小腿,光洁的腿上有一块显眼的红斑,然后白色的衣摆映入眼睑,再往上衣襟微微敞开着,胸口红斑点点。阳光照射在白色的衣服上,反射的光很是晃眼。玩溪眨了眨眼睛,那人的喉结动了一下,唇角启开一个弧度,吐出一句语带慵懒的话:“大中午的囔囔什么,太后可还在休息呢。” 地上跪成一团的小宫女们这才偷偷抬起眼来看了看面前的人,一看跪错方向了,忙掉了个头又作势要磕头。玩溪在心中默念了一句“训练有素啊。”门口那人已经趿着鞋下来了:“都下去吧,吵着太后又有得你们受的。” 玩溪的眼睛在那胸口停了停,又抬眼去看来人的眼睛,顶大的一双眼,眼尾有点长,微微上翘着,透出点妩媚来,稍一眯眼,又让人觉得狡猾。玩溪笑了:“打扰了,代在下向太后问安,在下玩溪,皇上的伴读。” 舒心上下打量了玩溪一眼:“我若不乐意呢?” 玩溪摊了摊手:“那也没办法了。”说罢稍点了点头,权当告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去,舒心依旧站在阳光中,见玩溪回头,四目相对,突然给了玩溪一个微笑,配上满花园的阳光,着实称得上明媚。 玩溪刚走,太后从门里出来,倚着门框大声问:“小舒儿,是谁来了?” 舒心回头向太后走去,“您之前给皇上挑的那个伴读,好像是叫玩溪。” “他来干嘛?” “只说是来请安。”舒心的目光还看着玩溪消失的方向。太后凑过来在舒心脸上吧唧亲一口:“放心,在哀家心里小舒儿最好看。别个哀家谁都看不上。” 玩溪上小皇帝这里,一进屋坐下就开始吃水果,小皇帝在软塌上翻了个身,表情难以言喻。好半天才问:“朕跟你没这么熟吧。” “哦,是这样吗?”玩溪剥开最后一个香蕉。 小皇帝的嘴角抽了抽,终究还是爆发了:“那是昨天刚进贡上来的香蕉!给朕留一个!!!!” 玩溪愣了愣,一口把剩下的香蕉全塞嘴里了。 小皇帝:“……”这人傻。 半晌过后,小皇帝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在软塌上坐直了身子问:“怎么样了。” 玩溪从身上掏出整理好的资料递给小胖子:“计划有变,元明说有一个账册,会在拜堂后给刘家,有这个账册我们可以省不少事儿,直接让账册曝光,也不用再找人制造麻烦了。就明天一天时间,后天就是婚礼了。从现在开始到明天结束,你的人要把元家这些材料都牢牢记住,保护你的人要到位,带走元蕊的人你现在就得给我。我带回去还有事情吩咐。” 小皇帝哗啦哗啦的翻着手中的东西,片刻后抬起眼睛:“这些东西有多少分是真的?” “少则七分多则九分吧,元家的网太复杂,你给我的时间又不够,短期内我能查到的就这些。但是……你和你舅舅那边较劲儿也不是一两天了,总不会一点都没查到对不对,两下里综合一下,也有个七七八八了。” 小皇帝点头,还欲说什么的时候,玩溪伸手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笑道:“莫急。”小皇帝于是不问了。等太阳再偏西一些,太后带着舒心来看小皇帝,看到的就是玩溪牵着小皇帝的手,正一字一句的写着什么,太后远远看了看就转身走了。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恐惧,太后这当娘亲的总不太接近小皇帝。 玩溪拿眼角瞥见太后走了,才继续跟小皇帝讨价还价:“解决元刘两家的网我已经帮你跑腿撒出去了,现在你把白国圣祖皇帝的事情都告诉我吧。多说一点,别都说史书上的,来点宫廷秘史民间八卦之类的。” 小皇帝翻了个白眼:“没有,圣祖皇帝一生清白,哪儿来的什么秘史八卦,况且圣祖皇帝走的时候朕还没出生呢!想知道自己去查。” 玩溪在书桌上坐了下来:“这可从何查起呢?” 小皇帝抬起头仰视玩溪:“你怎么对圣祖皇帝这么有兴趣啊?你看上他啦?圣祖皇帝可已经驾崩好些年了,在也不会看上你,人喜欢女的,喜欢的女的叫司徒恒君。” 玩溪拿起桌上的笔狠狠敲了小皇帝一下:“瞎说什么!”小皇帝被这么一敲,突然就聪明了一把:“你不是想知道圣祖皇帝的事情吧,之前就变着法套朕名字的含义,你想知道的应该是司徒恒君的事情吧。你说你们家是隐世家族,你难道是永宁公主的后人?” 嘿,还真是有那么点关系。 玩溪从桌上下来揉着小皇帝的脸:“你怎么这么聪明呢,啊?白恒归。” 小皇帝把自己的脸好不容易解救出来,双手护着自己的脸颊问:“你就这么把这样的身份告诉朕,你不怕朕把你归为前朝余孽给除了吗?” 玩溪一脸无所谓:“谁说我是永宁公主的后人了?只是夸你聪明,又没说你猜对了。” 小皇帝:“……” “只是好奇而已,我对漂亮姑娘有兴趣,况且司徒恒君是有故事的漂亮姑娘。” 白恒归脑袋一仰:“你原来不只是对男人有兴趣?” 玩溪:“……”小小年纪思想能不能纯洁一点! “那你是让不让我查了?” “查!”如果圣祖有桃色八卦,朕也是很关心的嘛! 晚些时候目送玩溪出宫,小胖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20 子跟在小皇帝身边一脸担忧:“皇上,你说这玩溪公子咱能信吗?”小皇帝站在廊上,衣摆迎风猎猎,脸上没有丝毫稚嫩的神色:“能用,不能信。他的底朕查不出来,派去大安山的人回来了。大安山中根本没有人家。让江天晴盯着他点儿。” 到家的时候元明不在,只留下一张条子,说是回家帮忙去了,玩溪把条子就着烛火点了,看烛火一点一点蚕食着纸张,目光突然就没了焦距,玩溪想,元明是以什么样的心境回去的呢?突然肩上被拍了一下,玩溪受惊回头,一抹绿毫无预兆的扎进眼里,玩溪长大嘴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大松!!!!” 大松是临时决定来的,大安山山神出现在京城,这其实叫擅离职守。大松这么老实厚道的神仙,他擅离职守了,玩溪觉得很新鲜。大松垂着脑袋:“玩溪,恒君她……她。” “她?” 大松搓了搓膝盖:“我从别人那里听说,恒君生前是棠朝公主。我以前是不在乎她生前的,只要她现在能喜欢我就够了。可是现在……” “现在在乎了?” “也不是在乎,只是她生前的事情好像也是她心里的结,不解开这个结她就永远不会接纳我,我不想傻等着了。” 玩溪点头:“知道了大松,我帮你。” 大松也点头:“恒君总不会是无缘无故让你来京城的,我想了想,当官娶媳妇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玩溪笑了笑:“以前没想太多,现在想想是太牵强了。恒君姑姑也是,她想的事情我总会帮她去做的,明说不就好了。” 大松拍了拍玩溪的肩膀:“你不懂,恒君有她的骄傲。” 末了玩溪问大松:“浩瀚可还好?” 大松说:“和冰霄在大安山呆着呢,说好吧总不是那么开心,说不好,怎么着也是冰霄亲自好吃好喝伺候着的。那可是南海的大太子。” 玩溪点头,至少是相安无事,也是好的。 第二十一章 元蕊大婚 该对的词对了,该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了,这一日,京城几乎被喜庆的气氛给完全笼罩了,当然这个喜庆是不完全的,总有人在幸灾乐祸,总有人在背地里发着愁,还有一场即将上演的大戏,在这喜庆的表象之下蠢蠢欲动。白恒归站在城楼上看着不远处的热闹问小胖子:“丸子,你说是朕登基的排场大,还是他刘然娶媳妇的排场大?” 小胖子缩了缩身子:“皇上登基的时候才多大点儿,奴才比皇上大不了多少,哪儿能记得那时候的事情。”小皇帝揉了揉鼻子:“朕的这个舅舅,也嚣张不到几时了。” 晚些时候,大红的轿子从元家抬出来,一路往刘家去了,围观的行人被拦在道路两边,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这位元家小姐的命运。突然一个小孩钻出人群,直往花轿底下钻去,小孩的娘亲慌忙出来拉人,轿夫被干扰了步子,抬着个轿子东倒西歪。刘然在马上回头赶来,一鞭子抽在轿夫手上:“废物,这轿子才多少点重量,这都抬不好!” 轿夫吃疼,手一缩,直接把轿子落地上了,落地的轿子前边着地,轿子里的新娘惊呼一声,就势被倒了出来,这一下子难以刹住身体的力量,直接滚人群里去了。人群登时乱了,手下的人七手八脚去扶新娘子,扒开人群时地上只剩了一套火红的礼服,哪儿还有什么新娘。刘然瞪大了眼睛从马上下来,抬脚踢了踢那堆衣服,啪一声把鞭子抽在地上,“混账!!!” 不一会儿,等在刘家的客人们就看到刘家大少爷气冲冲往门里走,刘家的老仆一脸讨好的迎上来:“少爷,怎么就你回来了,新娘呢?”刘然一手推开面前的老仆跨进大堂,揪着元善的衣领把元善从位置上提了起来。两人眼对着眼,元善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姑爷,出什么事了?” 围观的人七手八脚的把两人拉开,刘然一甩手抖开拉着他的人:“你家女儿逃婚了!”伸出的食指直戳到元善鼻子上来。元明终究有点不忍心,上前把刘然的手指移开:“蕊儿不会做这种事的!”刘然眼神瞟过来,依旧带着腾腾的怒气,元明和那眼神对上,不自觉就低了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刘然本就是欺软怕硬的性子,又因着年少,总莫名欣赏那种声势浩大的人,见元明这样,从喉咙底部挤出一声轻蔑的笑声。 元家的管家到底心疼自己家的少爷,上前拉了拉元明,小声道:“少爷,别跟这种粗人一般见识。”元明的手肘碰到管家胸口,被个东西硌了一下,心里顿时咯噔一条,脸上的红更加藏不住了。 账册,那是账册! 等的就是这个时刻,宾客中有混着小皇帝的人,从头到尾都紧盯着元明的动向,一个暗示过去,一声嘹亮的“皇上驾到”吸引了满屋子人的注意,皇上带着小胖子和一堆随从大摇大摆从门口进来,元明的心一下子慌透了。 暴露账册,要暴露账册,账册! 下一刻所有人都俯身行礼,出于谨慎和心虚,元管家俯身之前将手伸进前襟,似乎是为了确保账册的安全。 就是现在! 元明的脑子在那一刻什么都听不见,眼中管家的动作突然奇慢无比,眼见着管家摸到账册的角落,元明大喊一声:“拜见皇上!”两手张开,再往前一拜,伸直了的手恰拍在管家的手上,管家放手不及,就这么捏着角把账册丢出去了。 安安静静的大堂里,账册从管家怀里划了条弧线,直逼小皇帝去了,身边的侍从警觉拔刀,皇帝身边一人挺身而出挡在前面。“啪”的一声,账册拍在那人胸前,又掉落在地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玩溪在门外看着屋里发生的一切,目光穿过重重人影落在元明身上,元明的额头抵在地上,全身都在轻轻颤抖着。耳边开始了先前早就对好的词,跟着小皇帝来的户部官员翻看着账本,把账本中的疑点联系到之前找到的资料上来,大声质疑出来,既不说得万分肯定,却已经足够在场很多人肝颤。玩溪就静静盯着元明,那官员每质疑一项,他的手就握得更紧一些。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皇帝爆喝一声:“够了!把元善给朕暂时收押起来,其余人等各回各家,随时等候朕的传召。”就带着人走了。玩溪还在门外看着,元明也还在地上跪着,那一刻玩溪心里酸得很。身后有个姑娘问:“心疼了?”是小皇帝派来的神医,叫江天晴,看样子是小皇帝的心腹。这小孩,心眼真多,要利用自己,又不肯相信自己。 其余宾客面面相觑,刘府里的场面愈发尴尬起来,好半天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家里还有事,先行告退。”大家纷纷附和,一下子人就走得七七八八了。刘然一把扯掉胸前的大红花,低声咒骂了一句就往门外去了,门一开,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21 两个带刀的侍卫拦在门口:“刘少爷请回。”语气恭敬,却不容质疑。 刘傲在后边看着,嘴上的胡子跳了跳:“小崽子终于对我这个舅舅动手了,凭他,还嫩点儿。” 宫里头,太后这边刚打扮好要出去,就见有人急忙来报,如是这般把婚礼的场景说了一遍。太后听罢,带着舒心急忙往小皇帝的书房去了。去的时候书房里围着很多人,舒心在太后即将跨上台阶的时候拉了太后一把:“太后,这时候过去不合适。当着大臣们的面,您是想让人说您肆意干政呢,还是想让皇上有机会对您发威?” 太后眉梢一吊:“哀家借他们个胆!” 看着太后匆匆进去的背影,舒心突然笑了,弯起的嘴角在一瞬间泄露了心里的轻蔑。 不多时书房里传来太后的声音:“皇儿你这是做什么?你舅舅家今天儿媳妇也没娶成,元家捅了篓子凭什么连你自家亲舅舅也软禁起来?” 堂下站着的臣子们四下里看了看各人的眼神,终于有一个站出来道:“太后,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刘丞相只是被软禁,还尚未定罪,我们与皇上正在商讨,请太后不要随意干政!” 刘太后猛地回过头来,头上的珠钗步摇撞得叮当乱响:“干政?你说哀家干政?当年先皇走得早,皇上年幼,先皇留了口谕让哀家听政,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指责哀家干政!” 白恒归敲了敲桌子,笑道:“孩儿不孝,让母后操劳了这么些年。” 太后得意的神色都没来得及展开,白恒归又道:“来人,到太后宫里把凤符和印章收了吧,往后前朝后宫的事情,都别让太后操心了,毕竟这么些年,太后不容易。” 刘太后回过脸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满眼的不可置信。 派去的人路过站在殿外的舒心,舒心浅浅一笑:“需要在下带路吗?太后的东西藏得好,你们不好搜出来。”带队的侍卫瞥了一眼舒心,冷着脸道:“有劳舒公子了。” 晚些时候,太后被送回宫里,舒心在宫外伸手扶了过去,顺手替太后拢了拢额前的碎发。太后喃喃道:“小舒儿,哀家竟然栽在一个孩子手里了。哀家竟然输给自己的儿子。”走了几步看见宫外静立的侍卫,忙甩开舒心一步冲了上去:“秦侍卫,你还在这,你没被皇上打发走,你还能替哀家做事,你听好……” “太后,属下听命于皇上!” 简短的回答掐断了太后的话,太后后退了两步,缓缓站直身子,又拿出太后的威仪来:“什么时候的事?” 秦侍卫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回了句:“我娘没念过书,但她笃信忠君的才是好人,我娘被从乡下接过来了,我不想看我娘失望。” 太后的珠钗晃了又晃,“好,好孩子啊。哀家以为今天才输的,原来这孩子已经筹谋得这么远了,好一个抽丝剥茧,好一个秋风扫落叶,好孩子。好孩子。这事居然处理得这么利落,是哀家的好儿子!” 元蕊在一片黑暗中缓缓动了动手指头,有个好听的女声冲门外喊:“都进来,醒了。” 片刻后元蕊缓缓睁开眼睛,屋子里的油灯十分昏暗,元蕊在这一片昏暗中看见了一个女子,看见玩溪,还有自己的堂兄元明。一片混沌的脑子渐渐清醒了过来,于是元蕊问:“哥,我这是在哪儿?” 元明握住元蕊的手:“蕊儿,哥带你逃走吧,我们去你爹我爹都找不到的地方,等时候到了,哥给你安排个好人家,咱不嫁给刘然那种人。” 元蕊使劲睁大了眼睛:“哥,你把我劫了出来?” 元明点了点头,然后元蕊唰一下掀开被子下床来,油灯的火被扇了一下,狠狠晃了晃,险些灭了。 “哥,你这样置我的名誉于何地?” 旁边的女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元蕊回头看她,那女子穿着鹅黄色的衣裙,腰间系着白色的丝绦,很是清爽的一个女子。见元蕊看她,微微点了下头:“江天晴。我说元蕊姑娘,为了这么点儿所谓的声誉,你把自己嫁给刘然那种混蛋,你觉得你名声能好哪儿去?” 元蕊充耳不闻,依旧往门外走,直到元明大声说:“你回不去了!元家被皇上抄家了,所有人都不关在一处,刘家也被软禁了,你现在去没人会放你进去的,你谁也见不到!” 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屋外的虫鸣。元蕊慢慢转过身来:“哥,怎么回事?” 元明低着头不说话,玩溪只好替元明道:“说来话长,你爹和你大伯以及刘家多年勾结坏事做尽,现在败露了,被皇上给软禁了。你爹让你嫁给刘然,其实只是刘元两家窝里斗,你爹为了向刘家表忠心才不得已而为之。” 元蕊的眼泪在眼眶上转了转:“我凭什么相信你?我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爹。我得回去。” 元明捂住了眼睛,感觉手指缝湿漉漉的:“蕊儿,是叔叔和我爹亲口告诉我的。” 以心脏为原点,似乎有什么一圈一圈往外扩,震得元蕊脑袋嗡嗡响,元蕊向元明靠近了一步:“哥,元家人被关起来了,你怎么在这?你告发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元明看着元蕊:“对,我告发的,我要阻止爹和叔叔一错再错,我得救他们的命,她是皇上身边的人,神医江天晴,是她带人把你从花轿里抢出来的。” 元蕊一步一步后退着,终于退到门边,转身把门一拉就跑出去了。江天晴连忙要去追人,被元明给叫住了,元明低着头,好一会儿又抬起来看着门外:“算了江姑娘,玩溪公子说得没错,我不能替蕊儿做决定,如果她也想逃我一定带她走,但是她不想,我能怎么办?” 第二十二章 算账算账 太后的寝宫里一片寂静,仿佛热闹了很久的大街,入夜后突然悄无声息。太后半躺在床上,宫门外阳光明媚,有压得极低的嬉闹声透过门缝穿进来。太后突然想到自己也曾经有那样的时光,在遇见先皇之前。可先皇为什么要对自己百般纵容,为什么要对自己有求必应,又为什么要突然离开人世。如果不是先皇的浇灌,自己这颗爱慕权势的心或许不会长到今天这么大。 呵,先皇啊先皇! 宫外的小花园里,宫女们围着舒心抽签子做游戏,几个胆大的宫女颇有心机的挤在舒心身边,有意无意的触碰舒心的手臂,舒心依旧自顾自的坐着专心抽签,就像完全察觉不到小宫女们的心思。小皇帝领着小胖子进来,舒心站起来行了个礼:“太后睡着呢。” 小皇帝问:“没其他事吗?” 舒心笑了:“能有什么事?太后她是个惜命的人。” 小皇帝点了点头。片刻后又问:“你愿留下来照顾朕的母后吗?” 舒心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22 眼带笑意:“我不就图个有吃有穿吗,皇上说了算。” 小皇帝伸手拨了拨一边石桌上的竹签,抽出一支来看,上面写的是“天高任鸟飞”,可对于许多人来说,哪儿有那么高的天。小皇帝把签字丢回去:“算了。你跟朕走吧。”舒心点了点头,跟在白恒归身后走了,身后的宫女彼此相看着,谁都舍不得,但谁也不敢做声。舒心走了,一次都没有回头。 郊外的小屋子里,江天晴很早就回去向小皇帝复命了。这是个极有眼色的姑娘,元蕊走后心知玩溪定是要好好陪陪元明,当下就转身离开,还不忘带上屋门。玩溪陪着元明在屋子里坐着,直到元明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才把元明拉起来道:“走吧,总不能饿着肚子。” 元明被拖着慢慢走着,周围一开始很安静,慢慢的人声鼎沸起来。玩溪买了早餐提手里牵着元明往家走,远处有人往这边看了看,嘴角微微上翘,不多时就跟了上来。 安静的小巷子里,元明问玩溪:“玩溪公子,你说我做得对吗?”玩溪回答:“对。”但其实,谁知道呢。很多复杂的决定做完了,不到最后谁也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后悔。恒君姑姑曾经说过,当时有些决定自以为是正确的,到现在回头一看,就像一个笑话。站在很多人的角度来看,元明做的都是一件大义灭亲的壮举,只是玩溪不知道多年后元明自己会怎么看今天的决定。 元明低低“嗯”了一声,玩溪叹了口气:“元明,小皇帝行事果断狠厉,全然不像个孩子。你当真以为没有我们小皇帝就料理不了元家和刘家?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说起来,我们做了什么呢?不就是定了计划,给了资料线索吗?这个过程中我们连用的人都全是小皇帝身边的人。要认真算去,根本不是我们帮了小皇帝,而是小皇帝给了我们一个机会来救元家。”的确是这样,只是小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玩溪还没想明白。 小院子的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张笑脸出现在门缝中,大眼睛,和长长的眼尾。舒心看着玩溪笑得明媚:“早啊玩溪公子。”玩溪一愣,又把门打开:“舒公子,你怎么在这?”舒心自顾跨进小院:“院子收拾得不错。太后那边已经用不着我了。我没地方去了,玩溪公子可否收留在下?” 玩溪:“……”什么情况? 玩溪回头看元明,元明捧着一个包子看着玩溪。舒心于是又问:“元公子说好不好?”元明脸上一红,小声辩解道:“这是玩溪公子的家。” 玩溪对舒心印象也并不坏,于是告诉舒心:“这个院子只有两间房,我住一间,元明这段时间应该也会和我住,还有一间房是我师父的。我师父最近出门了,你若不介意,在我师父回来之前,你可以暂住在那儿。” 舒心眉眼弯了起来:“不介意。” 元家的事情小皇帝处理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快,各路人马一下去,一月出头就纷纷从各地回来复命,元家的大小生意一桩桩一件件,把脏的摘除干净,其他都变成户部的生意,元善受了刺激中风了,元威的头发白了许多。元夫人被从大安城接出来,一见到相公儿子就开始哭,元明低着头讷讷的站着,元夫人舍不得责备自己儿子,把气全撒在玩溪身上。舒心看不过眼说了句:“元夫人,你们元家如今有个囫囵还得谢玩溪跟皇上的那点交情呢。这可是皇上的朋友,你且再撒泼看看?”元夫人吃了瘪也不敢再说话,只把元明拉得离玩溪远远的。 刘傲的家底也被翻了个底朝天,大小罪状一件一件排下来,排了好长好长一张纸。最后判了个枭首示众。看在太后的面上,到底只斩了刘傲和刘家一干管事的,剩下的人一律贬为庶民,永世不得进京城。刘家被贬出京的时候,元蕊从后面追了上来,说是已经嫁了就是刘家的人了,刘家去哪儿她去哪儿。刘夫人和刘然冷眼看着元蕊,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元蕊在这样的眼光中给刘夫人行了个礼,小心翼翼地说:“路途辛苦,婆婆身边也该有个伺候的人。” 元明得到消息追出去的时候刘家已经走远了,元明扶着膝盖一阵喘。过后抬头看着玩溪笑了:“也好,刘家落难蕊儿还不离不弃,刘家人总不会待她不好。等元家的事情稳定了,我们就去看他。” 舒心想要说什么,被玩溪用眼神制止了。也就把话咽下不说了。 这都是后话,且说舒心住下的第二天,屋子里三人一早被敲锣打鼓的声音吵醒。玩溪起床开门,王招儿带着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就往屋子里闯。舒心拢了拢衣襟倚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这都谁啊?” 玩溪也问:“这都谁啊?” 王招儿把头一扬:“你不救浩瀚公子我自己救,他们都是我请来的大师,你让开,不要影响他们摆阵。” 玩溪给气乐了,揉了揉太阳穴,指着大门:“给我出去!” 王招儿只管招呼那群大师摆阵。玩溪近前一步背对着王招儿和舒心等人,脸上突然幻化出一幅青面獠牙的样子,长长的牙齿直抵着胸口,眼睛呼呼冒着绿光,一声“滚”都没来得及喊出来。大师们已经尖叫着跑了,跑出很远依旧可以听到“鬼啊!有鬼啊!”的惨叫。 王招儿气急败坏地冲那些背影吼:“给我回来。”但并没有人听话。玩溪抱着手看王招儿:“冰霄是妖怪,我也是妖怪,我哥也是妖怪,你要不要把我们都一起收了?要收妖你也找些靠谱的人,几个神棍能成什么事?冰霄和浩瀚的事情你管不了,就算你管得了吧,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你凭什么插手?” 王招儿愣了愣,才从玩溪的话里面找到重点:“你说,他们,两口子?可是,可是他们都是男的……” 舒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玩溪身后,一双洁白纤长的手从后面搂住玩溪的腰,把脑袋搁在玩溪肩上,嘴唇贴着玩溪的耳垂过去,眼珠子在眼眶里溜了一趟,用眼角瞥了王招儿一眼:“两个男人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还是说看不上你就是错?” 王招儿顿时红了一张脸,跺了跺脚夺门而出。玩溪用手掌抵着舒心的额头把舒心推开:“也不用演得这么投入吧。”舒心嘴角含笑,很高兴的样子,一回头元明也在门边站着,脸红红的。玩溪招呼元明:“换身衣服去,我们上宫里走一趟。” 宫里,小皇帝在御花园摆了个宴等着玩溪,远远见玩溪来了,身后还跟了两人,到近前了才看清是元明和舒心。小皇帝斜了玩溪一眼:“朕只说请你进宫吃早餐。” 玩溪搬了个椅子让元明舒心都坐下:“免费的谁不吃,我现在可养着俩人,不容易呢。” 舒心笑弯了眉眼:“是啊,还请皇上海涵。”元明窘迫的低下头,被玩溪硬按在桌子前坐了,又往手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23 里塞了个不知道什么糕点。 早饭过后,小皇帝把宫里能找到最老的宫女仆从都叫了出来,也一并把尘封的资料倒了出来让玩溪一一过目。谈了半天也没谈出个什么来。老一辈谈起圣祖皇帝白知意,除了夸赞还是夸赞,最后一个老宫女突然想起什么,用枯瘦的手扯了扯玩溪:“司徒家最后的皇后老家是稻城,早年听说圣祖皇帝就是在稻城遇见的司徒恒君的,你不妨去那边查查。” 小皇帝摊了摊手:“宫里是真没什么了。要不等刘元两家的事情都做完了,你就去稻城看看,顺路也把答应朕的其他事给了结了。元家的人朕会一直养在别院里,仆从散去,只留下元威元善以及元夫人,元蕊朕也会继续找。” 玩溪点了点头,带着元明舒心出宫了。小皇帝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从小胖子袖子里抽出一封密信慢慢摊开,密信第一行写的是:“玩溪非凡人也。”字体秀丽。舒心其人若生在好人家里,说不定也是一代栋梁之才。白恒归摇头叹息。 第二十三章 百年光阴 刘元两家的事情七七八八都整理清楚用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东荒神君就一直没有回来。玩溪在期间去过南海一次,接待他的是南海二太子冰雴,冰雴说:“东荒神君倒是来过,但呆了不到一天就走了。看走的方向不是回逍遥天宫去了,依稀是大安山的方向。”言语神态颇有一点儿冰霄的样子,只不过比冰霄温和得多,也稚嫩得多。玩溪又问:“那冰霄哥回来没有,也很久没见到他了。”冰霄的妹妹,南海三公主冰雯恰好走来,替冰雴回道:“我大哥和浩瀚哥一直没回来过呢。” 玩溪点了点头,告声告辞就离开了。刚在小院门外站稳了脚,下一刻舒心就开了门,门里边舒心眯着眼睛笑着,石桌上是精致的早餐,桌子边还有睡眼惺忪的元明。舒心笑问:“回来啦?”那种笑容总让玩溪觉得舒心应该知道点什么。莫名心虚。 后来玩溪又趁元明睡着回了趟大安山。要说能随意使用自己的灵力这感觉真是太棒了! 回去的时候恒君正坐在溪边编花环,身边蹲着一只刚化人形的兔子,由于功力不到家,两个硕大的兔牙还留着,看着倒也可爱。玩溪的突然出现把恒君吓了一大跳,惊吓过后一手捏住玩溪的脸颊:“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东荒神君说收了你为徒了,如今看来果然长进了!”小时候留下的习惯,尽管玩溪已经褪去婴儿肥了,恒君依旧改不了。 玩溪换了个姿势枕在恒君大腿上,能看见大安山的星空,总觉得比外面看到的美很多。“姑姑,我师父俩月没回来了,先前说是跟司命星君南海七日游,这都俩月了。我去过一趟南海,冰雴说我师父很早就走了,他老人家有没有来大安山啊?” 恒君皱了皱眉:“你去过南海了?”玩溪点头:“嗯,去过。”见玩溪的表情没什么异样,恒君心下稍安,回道:“没来过,大松说过东荒神君住的地方叫逍遥天宫,你若担心就去看看。”玩溪点头:“天庭是什么样我可还没看过呢。可是我看过人间的宫廷了,姑姑,你是棠朝永宁公主司徒恒君,对不对?” 司徒恒君四个字,得有上百年没听过了吧。心里有个地方似乎被轻轻挠了一把,痒得很,又疼得很。玩溪仔细看了看恒君的表情:“姑姑,你想知道什么你总得先跟我说,你一声不响一竿子给我支京城去了,让我一顿瞎摸,这得摸到什么时候?” 几句话的功夫,恒君似乎陷入了沉思,玩溪就安安静静等着,手上捏着个萝卜喂那只还不会说人话的小兔子。 恒君有一下没一下的理着玩溪的头发:“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从哪儿说起呢?我父皇叫司徒安,棠朝从□□手里传到我父皇手上,有两百多年了。那个时候的棠朝……” 那个时候的棠朝表面繁华依旧,实际上里子已经败得差不多了。朝廷中各路大臣结党营私,整日勾心斗角,不同的势力闹起来根本不会顾及到百姓的生存。司徒安继位后一心想整顿朝纲,无奈朝中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动全身,司徒安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可顾忌太多,行事不敢大刀阔斧,小心翼翼经营多年也没什么成效。心烦之下微服出巡,在稻城遇见一女子在茶馆中和人辩论,司徒安驻足细听,发现这姑娘所思所想多与自己不谋而合,甚至有些见地尤在自己这个皇帝之上。欣喜之下,司徒安主动找姑娘聊天,这一天从日在中天聊到太阳落山,直到姑娘的家人来找,司徒安才知道她是前镇南大将军的独生女。 后来司徒安在将军府中住了小半个月,半个月后回京就立马下了诏书,立薛家女儿薛英兰为皇后。薛英兰有见地,处事果断,在她的帮助下,司徒安的整顿计划也颇有起色。可好景不长,大臣们很快就意识到薛皇后的存在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不小的麻烦,于是开始有人上奏,以皇后干政为名要求废后。这样的事情刚开始司徒安还压得住,后来愈演愈烈,终于发展到有人想要亲自结束薛皇后的地步。司徒安当朝杖毙了给薛皇后下毒的宫女。大臣们斜眼看着堂前血肉模糊的一堆,眼中毫无怜惜后悔之意。 再后来,薛皇后怀孕了。司徒安终于不忍心再让皇后以身涉险。于是不顾薛皇后的反对,将她送回稻城养胎。九月之后,薛皇后生下一个女儿,司徒安将母女二人接回宫中,给女儿起名叫司徒恒君,小字永宁。为了保护母女二人,其行事愈发瞻前顾后起来。 这样的皇帝根本压制不住那些乱臣贼子。薛皇后苦劝无效,眼见得朝廷愈发混乱,心里明白这司徒家的江山也快到尽头了,自己和丈夫死在一处倒也不怕,只是可怜了怀中的孩子。有了这样的想法后,薛皇后就常常让恒君回稻城居住,想着就算有天真的出事了,这孩子不是在宫里长大的,在外边总能活得下去,且稻城远离京城,只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城镇,从稻城逃走总比从京城逃要容易…… 恒君从小就稻城和京城两边跑,在稻城外公外婆身边的日子远多于在父皇母后身边的日子。别的公主文文弱弱的,恒君三岁就开始跟着外公打拳,四岁开始练刀,五岁开始找乡亲们家的孩子单挑,八岁以前从无败绩。第一次失败是遇上明渊的时候。 明渊是定国公明老将军的孙子,当朝镇远大将军的第三子,祖上有个太爷爷,是棠朝开国将军,身上有着世袭的爵位。明老将军在京城住了大半辈子,老了突然想念起家乡的人和事来,于是说走就走,收拾收拾行李,带着最疼爱的小孙子就回稻城了。 明家老宅和薛家只隔着一条巷子。明老将军带着明渊回稻城的时候正赶上恒君八岁的生辰。老将军围着恒君好一阵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24 看,然后拍着明渊的脑袋说:“薛老弟你这外孙女教得好啊,让她和我孙子过两招。”恒君听罢大大方方的做了个“请”的动作。明渊看了看眼前的小女孩,问:“你会不会哭?” 这一年明渊十岁,他懂了一个道理,女孩子说不哭,那不一定就真的不哭。 恒君是个好胜的性子,输了一次就总想赢回来,于是从那之后,每天日出就起床练武,吃过早饭就出去找明渊打架,午饭要么在薛家一起吃,要么到明家一起吃,吃完又跑得没影儿,到晚上两个人都是挂着彩回来的。薛老夫人看着心疼,劝道:“宁姐儿,要不算了?”明老将军也拍了拍明渊的肩膀:“下次让着点宁姐儿!”但第二天,俩人还是鼻青脸肿的回来的。 问明渊怎么回事,明渊说:“她不让我让。” 问恒君怎么回事,恒君说:“今天还是没打赢!” 时间久了大家也都习惯了,俩孩子白天打得不可开交,晚上牵着手一起出去,两人买一只烤鸡吃,偶尔不打架了,恒君坐在老树下给明渊绣花,凑近一看,绣在荷包上的是一把大刀;明渊在不远处给恒君画像,画的是恒君纠结万分的表情。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了四年。恒君12岁的时候,司徒安把恒君接回京城去了,明渊也跟着一起上京,成为太子的伴读。 两年后,明渊入伍正式成为军人,恒君把明渊送到城外,然后调转马头就回稻城找外公外婆去了。再次见到明渊的时候,他已经接替他的父亲,成为当朝镇远大将军了。 白知意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印象中,白知意和明渊似乎是前后脚的出现在稻城,明渊回来后没多久,正带着恒君在街上吃东西,突然见边上有个小贩抱着个坛子就往一年轻公子身上撞去。公子闪躲不及,坛子碎了一地,小贩蹲在满地的坛子碎片和白色粉末中嚎啕大哭:“这是我一年的用度啊!这些珍珠粉,是我一家人一年的银子啊!你赔!!” 十分老套的碰瓷手段。 年轻公子一脸无辜:“这位小哥,你,撞的我。” 恒君在边上看了一会儿,一把上前拎起小贩:“我将军府有的是好大夫,这些要不是珍珠粉,你把坛子碎片一起吃了如何?” 小贩一惊,也忘了嚎了。明渊在恒君背后静静站着,见小贩眼神飘忽不定,额头也渐渐冒出汗水来,于是蹲下来捻了一点粉末嗅一嗅,又用舌尖尝了尝,这才捡起一片碎片:“吃了吧,这是面粉。” 小贩脚下一软,就地跪了。那年轻公子拍了拍一身的面粉笑了笑:“算了,下不为例。在下白知意,多谢两位出手相助!” 也许是那时正逢花开时节,也许是那天的阳光格外美好。总之,白知意这一笑,在恒君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正当花季的少女容易被相貌英俊的少年吸引,这十分正常。当晚恒君和明渊正一人拿着一个鸡腿啃着,恒君问明渊:“溯之你相信这世上有一见钟情吗?”明渊反问:“白知意?”恒君把鸡腿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转过脸假装去看远处的风景。小女儿的娇羞模样,明渊第一次在恒君身上看到。 再然后,老天好像特别了解恒君的心事,稻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就总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碰上白知意。 例如和明渊在郊外比武的时候,白知意突然冲过来“出手相助”,然后面露尴尬地和两人道歉:“实在对不住,路过此地,以为有人欺负司徒姑娘,就……”或者在街边买糖葫芦,刚买走最后一支,没走两步就听到小孩子的哭声,有人轻声安慰那个孩子:“不哭不哭,我带你找找有没有其他地方也卖糖葫芦,买好了带回家跟你妹妹一起吃。”一转身正是白知意,带着街头大娘家的大孙子。 恒君跟明渊说:“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吗?”明渊皱着眉头没有回答。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明老将军和薛老将军正在院子里下棋,薛老夫人带着恒君在边上糊风筝,明渊和白知意两人一身是血的互相搀扶着进了门来。恒君只抬头看了一眼,心就彻底慌了,眼泪止不住的大滴大滴掉下来,明渊看了看恒君,欲言又止。白知意虚弱地扯了扯嘴角:“没事,溯之伤得不重。”说完就晕倒了。 白知意包扎的时候恒君不方便在旁边看着,就到隔壁找明渊去了。明渊半躺在床上,静静看着眼睛红红的恒君。过了一会儿伸手拍拍恒君的脸颊:“也不是很疼,没事。”恒君点了点头,明显心不在焉:“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明渊望着床顶:“小宁儿,别太相信白知意。” 恒君抬头:“他刚救了你。” 那天的事情薛明两家都派人去查,但始终不知道攻击明渊和白知意的是哪一路人,几天之后,朝廷来了一纸诏书,将明渊召了回去。恒君骑着马跟在明渊身后,一步三回头。明渊勒住马头:“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他,就回去吧。我都是些皮外伤,不妨事的,只是小宁儿,千万别太相信他。当晚那些人分明是冲他来的,他的背景绝不简单。你记住了吗?” 恒君点了点头,马不停蹄地又回家了。 白知意住在明家老宅里,和明老将军作伴。恒君回去的时候明老将军和白知意正坐在花圃边聊天,看上去相处特别融洽。一抬眼瞅见恒君回来了,明老将军酸酸地说:“有了白家小哥,宁姐儿就不要我们家溯之了。”恒君红着脸抱着明老将军的胳膊:“明爷爷你胡说什么!” “白知意是个有趣的人,他在明家老宅住了一个多月,得到了我外公外婆和明爷爷的一致肯定,大家都说白知意是个好孩子。我很不理解溯之为什么让我不要信任他。那时候我想,就算背景不简单又怎样,只要他自己是个好人就好了。一个多月后有人来报,说溯之得罪了我母后,被母后贬到西南边陲去了。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溯之行事谨慎,个性隐忍,我母后也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就在我决定动身去京城的那晚上,我外公病了,白知意说他会替我照顾,让我放心进京。可是外公年纪大了,不看到外公好好的,我怎么忍心离开。后来的解决方式就是我把信物给白知意,让白知意带着我的信件去找我母后,帮我问清楚事情的始末。白知意是个人才,我父皇正需要白知意这样的人,我在信中也向我母后介绍了白知意,希望父皇能重用他。” “白知意离开后,外公的病情也渐渐稳定下来,白知意那边迟迟没有回信,我跟外公外婆说了,等外公病完全好了,我就亲自进京去。可是没等到我进京的时候,京城里就来消息了。送消息来的是我母后贴身的大婢女月姑,她狼狈的模样让我们所有人都不安了起来。她说有人造反了,造反的人打的旗号是“白”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25 ,他们的头领叫白知意,让我们赶紧逃。母后的回信被她贴身藏着,拿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汗水打湿了,那上面,母后的字很潦草,显然是匆忙写下的。母后说,宁儿,逃,往西南去,找明渊,他会保护你的。” 玩溪把小兔子抱在怀里:“所以当时姑姑的母后把明渊将军贬到西南去,就是为了给姑姑留后路?” “是吧,母后把溯之支得远远的,又让他手握重兵,大概也就是算到大棠朝的气数也到头了,想留下最后的筹码,但母后一定没想到这个筹码会这么快用上,而亲手断送棠朝的,是我这个嫡公主。玩溪你能想象那时候我心里有多恨白知意吗?” 玩溪捋了捋小兔子的耳朵,点了点头。 恒君笑了笑,继续道:“月姑前脚刚到不久,白知意的人马就到了稻城,我想带着外公外婆和明爷爷一起逃,可是外公病还没好全,根本跑不了。明爷爷当了一辈子将军,大敌当前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做逃兵。外婆含着眼泪把我和月姑往门外推,说只要我活下去,他们就都没什么牵挂了。我没有选择,只能跑。月姑拉着我,一路往山上跑,我根本没法分辨方向,眼里只有稻城中那条渐渐靠近薛明两家老宅的火龙。我和月姑在山上很久很久。月姑年纪不小了,渐渐就走不动了。那时我也很累了,我把月姑背在背上,两人走得很慢。后来不小心滚下山坡,月姑就再也没有醒过来。我把月姑草草埋了,在月姑坟前磕了头,说一定会带明渊回来给她报仇。我猜那时候城里一定都是通缉令,就没敢走大路,一路都是沿着山走的。也不知走了多久,我终于撑不下去了。” “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我面前站的是黑白无常。我那时候知道,我是死了吧,可是我不甘心。黑无常说,死人十个有九个半是不甘心的,有什么冤情到地府去等着,等到仇人阳寿尽了,一起到阎王判官面前对峙去,有冤有仇,那时候就分明了。可是我听不进去,白知意那个人,我怎么可以好好的让他享尽阳寿!于是我夺过黑白无常的哭丧棒,把他们给打了。打白无常时下手尤其重,因为白知意也总爱穿一身白衣。再后来,鬼差们就开始到处抓捕我,我凑巧躲进安老山神的山神庙,被安老山神救了下来。” 玩溪把恒君的脑袋按到自己肩上:“姑姑,你想知道什么,你跟我说,我都帮你!” 恒君伸手抱住玩溪的腰:“姑姑没白疼你。你下山不久学堂里来了个新鬼,说在通往地府的黄泉路上有个不肯投胎的男鬼,听他形容依稀是白知意的样子,他说那男鬼在等人。……我的往事我原本不想说,我想让你自己去看,自己决定要不要帮我报仇。我把你养大,带了你三十年,没让你做过伤害别人的事,但这次,如果他是白知意,我希望你杀了他,魂灭,我要他灰飞烟灭。” 怀里的小兔子大概嫌地方太挤,从玩溪大腿上溜下地,一跳一跳地跑了,玩溪问:“姑姑,可是我去京城的时候毫无法力。” 恒君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玩溪,我知道你不寻常,小时候有一次,你的哭声震碎了来拘魂的鬼差,那时我就站在你身边,可是同为鬼魂我却没什么不适感,那时候我猜你是可以控制自己的力量的,你那应该是在保护我。这件事只有我知道,所以我知道你不寻常,从前从来没想过要利用你的不寻常为我做什么,但知道白知意还没投胎后……玩溪,你依旧可以选择帮或者不帮,我总不会强迫你的。” 眼看天边一点点亮了起来,玩溪起身拍了怕衣服:“我不帮你帮谁呢?姑姑我要先回去了,只能改天再去逍遥天宫找我师父了,你儿媳妇大概要醒了!” 话音刚落,大安山中就没有了玩溪的痕迹,恒君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臭小子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儿媳妇!什么时候的事儿!啥时候带回来看看!”空空的山里回音阵阵。大松从山神殿里睡眼惺忪的出来,恒君看了一眼山头将要出现的太阳,自回山洞里去了。 第二十四章 西泽神君来啦 推开小院的门进来的时候,元明还没醒,朝阳浅浅的涂抹在院子里的芭蕉叶上,舒心坐在石桌旁泡茶,在这样的晨光里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柔和。见玩溪回来,舒心抬头微微一笑:“又出去了。”玩溪把手里的早餐放在石桌上:“睡不着,出去走走,一大早喝茶小心喝坏了,先吃点东西。”舒心笑眯眯地从纸包里捧出个包子小口吃着,慵懒安逸得很。关于舒心要何去何从,舒心不说,玩溪也就不会问,总归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 离开京城的时候小皇帝带着小胖子出来送行了,小胖子把小皇帝护得紧紧的,生怕玩溪再揉小皇帝的脸。小皇帝推开小胖子走到玩溪面前:“稻城的桂花馃饼很好吃的,记得给朕带点儿。”玩溪腾出手来替小皇帝擦掉嘴角的饼屑:“我们不去稻城,我们直接去西南边境。” 小皇帝一怔:“不是说好先去稻城吗?” 玩溪觉得好笑:“有差别吗?” “还是有的,知己知彼比较好。” “稻城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白国史书上记载,棠朝末年,为清除朝中乱党,薛皇后战死,末代君王司徒安禅位予白知意后,自杀殉情。薛家二老由白国圣祖养老,死于白国第三年。明老将军带着两个大孙子投奔西南边陲的小孙子明渊,走之前遣散薛明两家所有仆从,将薛明两家的老宅都付之一炬。百年的风雨飘摇,当时显赫的薛明二家,如今在稻城连残垣断壁都不曾留下了。 两下对视了好一阵子,玩溪凑近小皇帝耳边:“小皇帝,你舍不得我?” 小皇帝后退一步:“圣祖皇帝一生未娶,一直在等司徒恒君,此去一路,如果你得到永宁公主的消息就写信给朕,朕烧给圣祖看,圣祖皇帝在天之灵说不定还等着呢。”玩溪点着头挠了挠鬓角,还真等着呢,不过不是在天之灵,而是等在黄泉路上。若不是姑姑的讲述比较片面,真相不明,只怕自己这会儿已经得去黄泉路上亲自动手结果了你家圣祖皇帝了。 马车出了京城渐渐的就消失在路的尽头,小胖子问小皇帝:“皇上,为什么非要让玩溪公子他们先去稻城?稻城和西南边境不是南辕北辙吗?”小皇帝揉了揉眼睛,然后抬头望天:“此去西南是去夺兵权又不是去玩,他单枪匹马的去了能不能活着回来就不好说了。就算他有本事能回得来,他也不会回朕身边来了。他答应朕的两件事要是都办完了,朕就见不到他了。丸子,朕确实舍不得。” 小胖子圆圆的脸皱成了个包子:“那皇上有没有想过派别人去呢?”小皇帝回身上了自己的马车:“没有。”小胖子:“……” 确实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26 没有,因为玩溪是不二的选择。第一小皇帝不信他跟前朝永宁公主毫无关系,而跟永宁公主有关系就是跟明家军有关系;第二他不是朝廷中人也不会成为朝廷中人,如果他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他失败了,跟朝廷就没有半点关系。第三,有元明在,他就不是一个毫无牵绊的人,有牵绊的人才容易控制。第四,玩溪他确实是个人才。 耳边传来骏马的嘶鸣声,小皇帝掀开帘子来,看见江天晴骑在马上,视线停留在路的尽头,那儿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身影。小皇帝问她:“你是来迟了?”江天晴笑道:“没迟,到了很久了。”小皇帝点点头,江天晴又道:“我与他不过同病相怜,还是我单方面的。我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什么身份来送别他,像点头之交不足以表达我的情谊,像知己好友……”江天晴低着头轻轻笑了一下:“我们又确实只是点头之交。” 小皇帝的脸上闪过一点稍纵即逝的困惑,也就这种时刻他才像个孩子。家国大事他懂,儿女情长就懂得不透彻了,他只是依稀知道,江天晴应该是喜欢舒心的。江天晴的命运跟舒心的十分相似,若不是被隐山庄的庄主收留了,江天晴如今也许就是个女版的舒心。 放下帘子后小皇帝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觉得“情”这个字实在是美好的,可这个字离自己却太过遥远,也许不是因为自己还小,而是自己是白恒归。小皇帝问小胖子:“丸子,朕将来会不会也遇到心心念念喜欢着的人?” 小胖子低着头:“您是九五至尊。” 小皇帝点了点头:“朕是九五至尊。” 他是九五至尊,所以他不能像平常人家的小孩那样任性单纯;他是九五至尊,所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要为天下百姓考虑。收回西南镇远军的兵权是为天下百姓考虑,派玩溪一个人去收回镇远军是为天下百姓考虑。将来选皇后,也要为天下百姓考虑。反正他的父皇是这么对他说的,开口闭口的天下百姓。 小胖子挑开帘子又回头看看路的尽头早已看不见的马车,其实小胖子挺喜欢玩溪的,小胖子知道,皇上也挺喜欢玩溪的,小胖子觉得如果小皇帝有个兄长,一定就是玩溪这样的。 西南一行路途遥远,玩溪三人一路边走边玩,速度很慢。舒心对这样的速度毫无异议,毕竟在舒心心里这是一段赴死的路,西南一行当真是生死难料,舒心私心里想着,这一路也不妨放肆一些,又想着如果这一趟最后没死,那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元明自家中出事后就再也不写故事了,厚厚的一叠书稿玩溪仔细包好了收在马车车座底下,有一回被舒心无意间翻了出来,才看了几页被元明发现了,红着脸夺回去,抱着就不肯撒手。舒心笑了笑:“其实有些写得不错。” 元明偷眼看了看舒心,舒心回以一笑:“不切实际,无忧无虑。挺不错的,以后很难再写出这样的东西了。” 元明本来想对舒心的夸奖回一句谢谢,只不过张嘴慢了点,一谢谢就被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舒心在马车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看着元明委屈的表情莫名觉得想笑。嘴角慢慢往上浮,弯出了笑的弧度,可真正笑出来又觉得自己也是可笑。何必欺负一个落魄少爷。 可是,不知不觉就有些嫉妒。 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了看,正见到玩溪买了糕点往回走。舒心回头叫了元明一声,元明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的。舒心叹了口气拿自己的袖子把元明的脸好好擦干,“这一路上玩溪为你做的够多了,捅娄子的是你父亲和你叔父,到头却让玩溪为你们背负这些责任,就算你帮不上玩溪什么忙,至少别让他为你操心。” 元明乖乖的点了点头,刚擦干的眼泪又吧唧一声掉手背上,于是慌忙抬手抹干。舒心突然就笑出了声。 玩溪从外面掀开车帘子进来,见舒心笑得开心随口问了句“聊什么呢?”舒心指了指不远处的客栈,“这牛家镇挺有趣的,我和元明想在这儿多逗留几天,你看如何?” 玩溪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元明,欣然同意。于是三人在客栈中要了一间房间,且住下了。到了晚间华灯初上的时候,玩溪陪着两位大少爷吃完晚饭,这才嘱咐道:“我要出去一会儿,你们俩先休息吧。要是想出去玩的话一起去,别一个人出去。” 舒心用小火炉煮着茶,漫不经心道:“早去早回。”元明抬头看了看玩溪出门的背影,终究还是有话没说,对玩溪,元明是既愧且惧,愧的是元家连累了玩溪,也是自己对玩溪抱有不该有的感情,惧的是如果有朝一日玩溪离开了,自己的日子要如何继续过下去? 玩溪出了门后沿着街道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才找到个没人的小巷,按着东荒神君传授的方法召唤起本地的地仙来,举起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圆圈,一会儿有个衣冠楚楚的老头从圈子中掉了出来。 小巷子的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活动,窸窸窣窣几声之后,跑出来一只硕大的狸花猫,玩溪无奈摇了摇头。眼前的老头刚站稳脚就风度翩翩地给玩溪行了个礼:“不知上神驾临,小仙有失远迎。” “上神?”玩溪再次挠了挠鬓角,这个高端的称谓一下子很不适应。 老头又恭恭敬敬问了句:“不知上神召唤小仙,有何吩咐?” 玩溪回了回神:“你知道逍遥天宫怎么走吗?” “上神是说东荒神君住的逍遥天宫?” “这么说你是知道了,那你替我送个信给东荒神君吧。” 老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上神,这……逍遥天宫小仙怎么好随便去呢……” 玩溪将想说的话在指尖凝成一个小球往老头手里一塞:“没什么随便不随便的,就说是他的徒弟玩溪让送的信。去吧。”说罢消失在漆黑的小巷中。留下老头一人面对手中七彩流光的小球,咽了咽口水。 逍遥天宫以华丽著称,在天庭也是个地标性的建筑。三大上古神君之一的东荒神君,在天庭怎会有人不知道,老头站在逍遥天宫门口好一阵子,举起的手放下,又缓缓举起,就是不敢敲门,紧张!宫门里的小天奴们端着零食在门口围成一圈,猜测外面的老头要举第几下手才敢敲这个门。 “你是谁,有什么事?”正自鼓足了勇气,身后响起的声音来得突然,一下子把老头刚攒起来的勇气给吓没了,嗷一声往后一跳,直接蹲逍遥天宫门口了,门里面的小天奴们见是西泽神君来了,开开心心的开了门。西泽身后的红泥绿蚁两位婢女笑呵呵的把糖分给这些孩子,又戳了戳他们的脑袋:“就会拿人寻开心!”小天奴们嬉笑着跑远了,绿蚁上前扶起那老头问:“我们西泽神君问你何事找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27 东荒神君?” 老头将手上的小球递出来:“有位玩溪上神托小仙给东荒神君送信来了。那位上神说他是东荒神君的徒弟。”七彩的小球自老头手中飞进西泽神君手中,西泽神君道:“你回去吧,信本君会转交的。” 老头这边刚消失在视线里,红泥突然伸手夺过那个小球:“东荒神君居然会收徒弟,我们打开看看吧,别是又哪里拈花惹草惹来的小美人?”绿蚁将小球夺回,大步往逍遥天宫里走去:“就你多事!”走了没几步又退了回来:“主子你闻闻这满天宫的酒味儿,还是你先进去看看吧,别回头我和红泥进去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 西泽笑了笑,伸手要过绿蚁手上的小球,自推门进去了。 东荒的房间一片狼藉,西泽在一堆酒坛子里找到东荒,东荒把酒杯一举:“西泽,你来啦,陪我喝一杯!” 西泽接过东荒手上的酒一饮而尽,东荒呵呵笑出声来:“还是你有趣儿。”这要换青华那家伙,不喝酒算了没准还说我两句。 西泽把手上的小球递到东荒面前:“你什么时候收的徒弟?” 东荒神君把那小球看了又看,随手就丢了出去:“这小子,一点长进都没有,传话还需要靠送信?自己传过来不就是了!” 丢出去的小球在房间里四处弹跳着,西泽手一挥,球被打开,玩溪的样子就出现在眼前:“师父,京城的房子我退了,我带着元明和舒心去西南了,你一去两个月都不回来,我们等不了你了,回头事情办完了我再去找你。上次去大安山没看见浩瀚,冰霄哥脾气不好,要是浩瀚那边有什么事,师父你多帮我照顾着点啊!” 东荒静静看着玩溪把话说完,影像烟消云散,又喝了一口酒笑道:“什么操心命。”突然又想到点什么,于是回身抓住西泽的袖子:“西泽我跟你说,这小子有趣得很,他,无魂无魄。你知道无魂无魄意味着什么吗?” 西泽在东荒身边坐了下来:“无魂无魄?那真是有趣了,是神族还是魔族?” “管他神族魔族,总之他是新的,是洪荒大战之后出现的,他都可以出生,北冥为什么不可以复活,你说对不对?” 看着在自己身边躺成个大字的东荒,全无半点平日的风流模样,西泽索性和他躺成一排,从混沌初开相处到现在,西泽十分清楚,喝醉了的东荒若想跟他交流只能摆出和他一样的姿态。这潇洒肆意的东荒神君,三界六道传遍了他的风流不羁,也只有自己和青华两人知道他心里的一片深情了。 耳边东荒不停的絮絮叨叨:“西泽,她不是北冥,她居然不是北冥……”想问的话又咽了回去。西泽站起身来拍了拍,一挥手就将房间恢复整齐,也将东荒送到床上好好躺着,出门时红泥绿蚁还在逗逍遥天宫中的小天奴玩,见西泽出来忙理了理裙摆迎了上来。西泽笑问:“你们俩有多久没跟本君下凡间玩了?” 红泥绿蚁对视一眼,齐齐欢呼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啊!父君! 自离开京城后,玩溪已经十分习惯三个人睡一张大床,左边是元明,右边是舒心。舒心是个睡觉顶老实的,入睡后整整一夜不换姿势,而元明就是个多动的,玩溪躺在中间,深受其害。这一晚睡得好好的,突然觉得左右都空了,伸手往两边一摸,果然没人,玩溪一翻身坐直了起来,绕过床前的屏风,空空的房间中只有厅中有点光亮,暖黄的烛光映在一位神仙脸上,显得神圣且温和。那位神仙身后还站着两位仙女,都是从未见过的绝色模样。 玩溪往前走了几步,外衣突然好好的穿在身上了。西泽神君单手撑着脑袋:“见姑娘家就穿着里衣见,太没规矩。” ……这位神仙,你趁人睡着随便进别人房间就很有规矩吗! 像是看穿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玩溪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神仙从椅子上消失,下一刻就站在自己跟前,雪白的纱衣拥有超长的下摆,轻轻的拖在地上:“年轻人,本君讲规矩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玩溪的嘴角抽了抽,还是忍不住提醒:“白衣服不好洗。”红泥绿蚁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亲切的光芒。西泽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拖地上的衣摆:“反正不用本君洗。”话未说完,指尖已经点上了玩溪的额头。 眼前的神仙虽然举止奇怪,穿的也很奇怪,但玩溪打心眼里觉得这个神仙不会伤害自己,于是也就没有拒绝神仙的的任何举动,只是好心提醒了一下:“我师父东荒神君也这么做过,结论是我无魂无魄。” 西泽将自己的灵识从玩溪的眉心渡进去,那一缕神识进入玩溪体内,只是瞬间便消融得无影无踪。西泽将手收回来,静静的看着。玩溪也凑近看了看那只手,由衷夸赞:“手挺好看的。” 西泽抬头问:“刚刚什么感觉?” “啊?” “没任何感觉?” “你刚刚已经开始了吗?” “……” 逍遥天宫中,东荒神君慢慢睁开眼睛,屋子里干干净净,还点着味道很淡的熏香,是西泽平日里喜欢的味道。东荒揉了揉眉心,心中那点冷也渐渐散去,从洪荒大战到现在已经多久了,怎么就突然这般溃不成军了。 推门出去的时候有个小天奴在门外蹲着,一脸的不高兴。见东荒神君出来了忙站起来:“神君你可醒了,红泥姑姑说她和她们家神君下凡去找你的小徒弟了。”小嘴撅得老高,红泥姑姑自己下凡去玩,不带我去! 东荒神君心头一顿,一下子越过小天奴飞出宫门去了。耳边风声呼呼的响着,风吹过脸,吹过脖子,感觉心都被吹凉了。东荒的脚步渐渐就慢了下来。风好像夹杂了血腥味,来自千万年前洪荒大战的血腥味。 混沌初开之时天地间就已经存在神魔两族,两族皆自混沌中来,无魂无魄,一旦死亡也便回归混沌,烟消云散,在世间再无踪迹可寻。神族居住于天界,魔族居住于地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族开始有了无休无止的争斗,最后一场大战中,魔族被灭,从此世间再无上古魔族,而上古神族也只剩今天的青华帝君、西泽神君、和他东荒神君三人。玩溪的出现无疑是对当今天下生灵的一个巨大威胁,无论他是神族还是魔族,玩溪的出生都代表了神魔两族复兴的可能。这些他东荒神君不是不知道,只是,玩溪的出生,也代表了北冥复活的可能,只是,不想把这样的机会就这么错手放过。 心中的苦涩一圈一圈散开,又很快被压制回去。推开玩溪房间的门时,已经又是那个满面春风的东荒神君。 西泽在玩溪对面安静的坐着,面带微笑看玩溪煮茶,红泥绿蚁支着脑袋干巴巴的等着,就盼着喝上一口凡间的茶。而不远处屏风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28 后的一张大床上,舒心和元明还在睡着,一个斯斯文文的躺着,一个占了三分之二的床铺,躺得四仰八叉。 东荒神君从床铺上收回目光对玩溪道:“小徒儿,又多了一个?” 玩溪倒茶的手一抖,溅了一桌子的水。堂堂上古神君,怎么好这么八卦呢? “西泽,这件事……” “这件事我们不该瞒着青华。”西泽端起桌上的茶仔细品了品,对玩溪赞道:“还不错。” 玩溪踌蹴道:“要不还是先瞒着吧?” 西泽反手敲了下玩溪的脑袋:“你的存在事关重大,本君刚刚说的你都没听进去是吗?” 其实听是听进去了啊,只不过听西泽神君的说法,无论自己是神族魔族,都摆脱不了被抓去关起来研究的命运,如果是魔族,甚至有可能被直接毁灭,开什么玩笑,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好嘛! 看了看相对无言的师徒俩,西泽敲了敲桌子示意绿蚁再给自己倒一杯茶,然后慢悠悠道:“倒是有一个好消息可以告诉你们。” 见师徒俩同时抬头,西泽表示十分满意,这才道:“玩溪应该与我有些渊源,他可以融合我的灵识,却不会同化绿蚁或者你的灵识,说明他就是我,或者他来自于我,至少可以肯定他不是魔族,也不是凭空而来。” 玩溪开心道:“这么说我不会被毁灭也不用关起来研究了!” 西泽点头:“研究还是要的,我们必须弄清楚你是怎么出现在这世界上的,一日不能破解你的出生之谜,这天地间就一日要受这份未知的威胁。” 缓了缓神,东荒问道:“他和你?” 西泽接道:“所以我暂且不会回去。”嘴角敲起的弧度表示西泽的心情十分愉悦。 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会儿舒心问:“玩溪,有客人吗?” 玩溪还没来得及回答,西泽抢答道:“在下尹西,玩溪的父亲。”玩溪惊讶回头,这位神君!你好歹先跟我串个词啊!我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第二十六章 一物降一物 突然出现的玩溪的爹,让这趟西南之行的气氛莫名的有些微妙,那天早上,舒心和元明从屏风后出来,西泽仪态庄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围着两人一顿看,然后冲玩溪道:“儿子,两个都不错。” 玩溪一脸蒙圈。舒心倒是自在,笑道:“晚辈舒心,尹世伯您看着真不像玩溪的父亲,说兄长还差不多。”元明红着脸一声不吭,西泽也并不在意,几人收拾清楚了当即上路继续西南之行。而元明就从那时候一直别扭到现在。 路过的小镇白天比夜里要热闹许多,玩溪一行七人引起了不少的注意,姑娘们偷偷的往这边看了一眼又一眼,又急忙红着脸回过身去,东荒搭着西泽的肩膀笑:“我俩魅力不减当年啊。”西泽简短的回道:“我。” 元明一路都低着头,几次差点撞上停下来买东西的玩溪等人。舒心吃掉最后一个糖饼,拍了拍手擦掉嘴角的糖渍:“元明,你头再低点脖子可就折了。”玩溪无奈:“舒心你陪我师父和……父亲……逛一逛吧,我陪元明回客栈。”舒心恰站在元明身边,听罢一把抓了元明的手:“我陪元明回去,你们去逛吧,我也累了,回去休息。” 看着两人渐渐走远,玩溪一回头,眼前是两幅硕大的面孔。西泽拍了拍玩溪的肩膀:“儿子,本君觉得舒心比较有正房的气势。”东荒赞同的点了点头。玩溪没忍住朝天翻了个大白眼,绕开两尊上古大神,追上前面的红泥绿蚁两位仙女。 西泽和东荒慢慢地走着,东荒问:“你确定他来自你?”西泽摇头:“大概也许可能吧。”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西泽嘴角不经意一弯:“对了,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东荒看着西泽惊道:“你居然也会有忘事儿的一天!”谁不知道西泽神君记忆超群,几万年前的东西只要过了眼入了耳,说不忘就不忘。 西泽抱着手往前走去:“我早前约了青华下棋,下凡匆忙忘了取消约定,这会儿青华怕是已经找到我们了。” “……”西泽本君问候你大爷! 小街道的尽头突然张开了一张巨大的结界。西泽和东荒闪身往前一飞,穿过结界后,空无一人的幻境中,青华以帝君的姿态站得笔挺,身边一人紧随其侧,眉目俊朗,正是百年前棠朝镇远大将军,明渊。见东荒和西泽赶来,青华面无表情问道:“他是谁?” 玩溪的身体飘在半空中,张着嘴似乎在向东荒和西泽求救,只是半点发不出声音来。西泽抬手轻轻将玩溪放了下来:“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无魂无魄,不是上古神族就是上古魔族。” “这样的事情你们居然瞒着我。”青华说话惯常的是没什么语气的,这句话如果换东荒来说,那就是咆哮型的。 东荒张了张嘴,西泽抢先道:“你可以对比一下他和我的元灵。” 青华的掌心慢慢出现了代表上古神族帝君的帝印,帝印的轮廓自掌心开始扩散出去,变成一个巨大的法阵,将西泽和玩溪笼罩在中间。从西泽和玩溪的身上分别散开强烈的光来,片刻过后光芒褪尽。东荒的心也突然紧张了起来:“怎样?” “几乎一样。” 西泽将躺在地上的玩溪扶起来:“所以我可以确定他不是魔族,而是来自于我。只是凭我们的力量都不能弄清楚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上的。除非借助帝印的溯源之力。帝印溯源不容易,你旧伤未愈,我们只是想先由我们看着他,等你伤好了再溯源。” 明渊听西泽提到青华的旧伤,一时也有些心疼,于是牵了牵青华的手:“我们再养养伤吧。” 在西泽和东荒面前,青华不自在的想抽回手,刚动了动手指头,又强忍住了,只是看着玩溪的方向,依旧面无表情:“此事不可拖。” 玩溪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帝君,我真的会老老实实的,我是什么族我不知道,但我不会做坏事的,你想把我带走也可以,但我在人间还有几件事情没有完成,等办完了我自己去找您,这样可以吗?” 理好的衣襟露出领子上的刺绣来,明渊眼尖,一眼看到玩溪衣领上绣的一把大刀,这世上,会有第二个姑娘给人绣花绣个刀吗?当下满心的回忆和焦急涌上心头,明渊脑子尚未反应过来,人已经拉着玩溪的衣领:“这个是谁给你绣的?” 玩溪伸手摸了摸:“我姑姑。” 东荒突然露出了然的表情,凑近西泽耳边:“这小子是棠朝永宁公主的养子,怎么早没想到。” 青华也走近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明渊从领子里拿出自己的荷包,上面的刺绣也是这样一把大刀,青华依旧面无表情,东荒又小声跟西泽说:“你猜青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29 华吃不吃醋?” 西泽移动了一下脚步,和东荒默默拉开一拳的距离。 东荒:“……” “你姑姑是不是叫司徒恒君?” 玩溪点头。 明渊眼里的激动完全藏不住:“她在哪儿?” “大安山。” “带我去找她。” 玩溪指了指青华:“可是他要马上带我走。” 明渊回头看着青华,都没来得及开口,青华就说:“随你。”西泽摇头:“一物降一物。” 棠朝换代的时候,司徒安昭告全国,禅位予白知意。随着禅位诏书送到镇远军手上的还有白知意的亲笔信,说恒君不见了。在后来的时间里,明渊不是没有去找,只不过茫茫人海,恒君就像从人间蒸发,找不到半点踪迹,再后来自己也遇上事情,事情一过早已百年,当年的小宁儿只是一个凡人,百年足够一个凡人由生到死了,没想到百年后的今天,居然还有机会相见。 当下,三大神君带着玩溪明渊重回大安山。 当年到处寻找恒君的时候,明渊想过很多重见的画面,却唯独没想到今天重见,自己是个不死之人,而当年自己当亲妹妹疼爱的公主,是一个孤魂野鬼。恒君抬手狠狠擦了一把眼泪:“溯之你怎么才来找我。” 明渊也红着眼睛,铁血铮铮的将军,到底没有哭出来的习惯,只叫了一声“小宁儿”想说的就都算说尽了。青华背着手在一边站着,西泽靠近青华:“他们是兄妹之情。”青华面无表情道:“本君知道。” 恒君凑近了摸了摸明渊:“你有身体,你还活着?” 明渊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青华,眼角眉梢的笑意到底出卖了心底的情感,恒君点了点头:“这样也不错。我原本是想去找你,让你回来和我一起报仇的,可是我没能走到西南。” 明渊拍了拍恒君的脑袋:“小宁儿,白知意没欠我们什么。” 百年前,棠朝的末代君王司徒安在十年的帝王生涯中耗光了自己所有的自信和热血,他要国家安定,也要妻女平安,在明知自己能力不足以在这个世代力挽狂澜时,他为自己这个国家重新选定了一个有能力的君王,即自己的小师弟白知意。 在司徒安还是个闲散皇子的时候,他曾误入一个世外山庄,山庄名字就叫隐山庄,司徒安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山庄里的弟子都是各地收养来的孤儿,山庄庄主因欣赏司徒安大安天下的雄心,便破格收了他这个皇子为徒。几年后司徒安在庄主的帮助下赢过其他皇子,顺利登基成为棠朝君主,登基前庄主曾送他一句话:“过慎则生惧。”司徒安跪着领受了。可天生的性格在皇帝生涯里还是慢慢暴露了出来。 在最终决定放弃皇帝的位置时,司徒安为自己选定了许多的继承人人选,包括恒君,包括明渊,但最后还是决定将这个位置给白知意。 在原本的计划中,白知意应该先到稻城,联系上恒君和明渊后,借明家军和薛家军的实力,加上山庄本来的力量,以及司徒安手上为数不多的自己的兵力,共同上演一场逼宫的大戏,借着这场戏将朝中奸佞小人一网打尽,然后司徒安禅位白知意,由恒君和明渊辅佐白知意,创立新政权。 但白知意到了稻城后竟真心爱上了恒君,不忍心让她跟自己去奔赴这场胜负未知的政变。于是白知意和司徒安、薛英兰夫妻临时修改了计划,让明渊远去西南,过一段时间找个理由把恒君也一起送过去,然后再发动政变,这样无论这场政变成功与否,都能保住棠朝最后一点血脉和明家军这股力量。 谁知这场谋划竟然走漏了消息,朝中逆贼将计就计放白知意军队入宫,然后从四面围攻,打算来个瓮中捉鳖,当晚,薛皇后和司徒安夫妻二人从宫里带着自己的一点人马往外打,白知意带着薛家军和山庄带出来的好手往里攻。在打出来之前,薛皇后给恒君写了信,交给月姑带出宫去,逃出宫后,月姑在城门外回头看去,漫天的火光下,白字的旗帜尤为显眼。 那场大战打得极其辛苦。薛皇后在那场大战中身亡。第二天,司徒安昭告天下禅位给白知意,然后在薛皇后的灵位前自杀殉情了,白知意阻止不及,只好含泪将司徒安夫妻合葬一处,等一切都安定之后,白知意派人前去稻城接恒君,却被告知恒君逃走了,不知去向。 事情刚发生时,明渊也一度恨白知意背信弃义夺取政权,是在后来的接触中才渐渐了解了事情的真相。那以后,白知意终身都没有立后,也没有纳妃,明渊也明白,白知意心中那个位置,始终是留给小宁儿的。 玩溪蹲在恒君身边听完了整个故事,等站起来的时候腿一麻,直接跪了。恒君破涕为笑:“是了,是该好好给你舅舅行个大礼。” 青华问恒君:“你想见白知意吗?他还在等你。” 恒君狠狠的点了点头,大松在一边看着,莫名的心中有些酸楚。玩溪拍了拍大松的肩膀,告诉他没事的。 在黄泉路上,彼岸花中,恒君再次见到那个白色的身影时,时光恍若突然回到百年前的稻城。白知意依然笑得温和,轻声问候:“恒君,你来啦。”就好像他们早就约定好了在这里相见,自己也不过是刚刚才到。明明不想哭,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白知意伸手替恒君擦掉眼泪,小心翼翼跟恒君说了一声对不起。恒君红着眼睛看他的脸:“说,哪儿对不起我。” 白知意将恒君拥入怀中:“我不该瞒着你,不该给你外公下药让你外公生病。” 下一刻,白知意的手臂上被恒君狠狠拧了一把:“我外公生病居然是你害的!” 白知意呵呵的笑出声来,笑声就在恒君耳边,很近很近,可以感觉到笑声从耳朵进去,擦着心飘过,将心脏包裹得暖暖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知意在恒君耳边说:“恒君,我从小就喜欢你,你父皇是我的师兄,那时候我还小,在隐山庄里师兄总跟我讲他有个女儿,有多可爱,多善良,他还偷偷带我回宫里见过你几次,我只是远远的看着,因为那时候我比较笨,武功不好,读书也比不过其他师兄弟,而你那么美好。见过你之后我就会比以前更努力百倍,因为只有这样,等我长大后,我才能跟师兄说,把你的女儿许配给我吧,我能够保护好她。可惜,恒君,现在我照顾不了你了。” 恒君从白知意怀里退出来,将一直跟在身后的大松一把拽过来:“以后他会照顾我的。” 大松一脸的震惊让他看上去简直有点傻,玩溪无力的扶了扶额头:“怂!” 白知意笑得很暖:“那我就放心了。恒君,我走了。” 直到白知意消失在路的尽头,恒君终于吐出一口气:“走吧,回去。”大松小心翼翼的跟上去:“恒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30 君,我们……” 恒君头也不回:“你还欠本公主一个表白。” 大松脸上的表情终于从惊吓变成了惊喜。西泽神君适时站了出来:“恭喜你了山神爷,这是本君的贺礼。”一道白光从西泽手上出去,落在恒君身上,彼岸花的花瓣渐渐聚拢了起来将恒君包裹住,白光和花瓣散尽之后,恒君已经不再是女鬼,而是拥有身体的地仙,货真价实的彼岸花仙。 恒君和大松自是喜不自胜,双双给西泽行了礼,西泽抱着手笑了笑:“别谢了,也当是本君感谢你们替恒君把儿子养大了。” 玩溪睁圆了眼:“西泽神君,你是认真的吗?” 西泽拍了拍玩溪的头:“经过帝君检验,你就是来自于本君,你既来自于本君,自然是本君的儿子,以后叫父君。”红泥绿蚁对视一眼,上前行礼道:“见过少主子!” 第二十七章 舒心舒心 从阴间回到阳间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玩溪看了一眼圆晃晃的月亮吓了一跳:“这么晚了!元明和舒心还在客栈里!” 恒君一把揪过玩溪:“上次说的儿媳妇怎么回事?还用了个‘和’字,难不成勾搭了两个?”眼角瞥见西泽和东荒并肩走来又慌忙松开了手。 妈呀!忘了人亲爹来了! 玩溪一手搭上恒君的肩膀笑道:“姑姑,时间合适了就带回来给你看,就一个。我去找浩瀚打个招呼,我们先把你和大松的婚礼预备着,我会尽快办完事回来的,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办婚礼。” 东荒在后边跟西泽说:“如果是舒心我觉得也就成了,元明的话,怕是没那么顺利。”西泽和红泥绿蚁齐齐点头。 恒君踌躇了一下告诉玩溪:“内个。浩瀚被冰霄带去南海了,去了好一段时间了,之前吵了架……” 玩溪挠了挠脑袋,一个个还让不让人省心了! 见玩溪烦恼,大松安慰道:“你也别担心,冰霄肯定不会伤害浩瀚,你先回去吧,你媳妇不是在客栈等你?办完事就去看浩瀚。” 玩溪点头,青华等人就在大安山告别,各回各家。回去之前恒君问了一句:“玩溪你不是找着媳妇了,还有什么事没办?” 玩溪笑了笑:“我媳妇家的事情没收拾清楚,我去西南替小皇帝从明家军手上要回镇远军的兵权。” 刚走了几步的明渊又回过头来:“你要明家军的兵权?” 玩溪一愣,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明家军的头头,或者说前头头不是一直在自己身边嘛!气氛有些尴尬,玩溪陪了个笑:“舅舅,镇远军的兵权不能总在明家军的手上,时间长了难免出乱子。” 明渊挥了挥手表示明白。只是……“只是明家军的兵权不是那么好要的,他们只听明家长官的命令。” 玩溪立马露出讨好的笑容:“舅舅……” 明渊皱眉:“可对世人来说,我已经死很久了。” 一直面无表情也不开口的青华默默加了句:“也不是没有办法。” 当下众人聚首合计一下,都觉得计划可行,便彼此散去。东荒拍了拍青华的肩膀:“这可真不像你出的主意。”青华冷冷的拍开东荒的手,带着明渊走了。 回到客栈的时候房间里还是黑的,点亮桌上的蜡烛后,绿蚁在桌上发现了一个字条:欲救元明舒心,城北荒村来见。 玩溪在看到纸条的瞬间慌了下神,被东荒狠狠敲了一下:“出息!” 城北荒村中,元明和舒心背靠背被绑在地上。他们只记得回客栈睡了一觉,醒来就在这儿了。窗外的月圆得很,不一会儿又被乌云盖住了,变得没有一丝光亮,天气渐冷,也少了虫鸣。舒心突然就想找人说话了。他用手指挠了挠元明的手指,问元明:“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羡慕你,也很嫉妒你。” 大概黑暗给了元明一定的安全感,元明也终于肯吐露心声了,他低声笑了笑,笑里带着哭腔:“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我爹和叔父助纣为虐坏事做尽,我弄丢了我妹妹,我没有能力救我家人,我甚至不知道将来该如何面对他们!” 舒心也笑了,笑声尾音拖得很长,却毫无力气,听得出绝望的感觉来,他说,“元明,我羡慕你从小养尊处优,羡慕你还要思考将来如何面对家人,我更嫉妒你,在需要人关心和帮助的时候,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上天给你送来了玩溪。我嫉妒玩溪对你的感情。元明,我特别嫉妒。” 舒心哭了,一直都是笑脸迎人的舒心哭了。元明突然心里堵得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舒心继续道:“元明,你知道鹿城的陈家吗?也是曾经在官场上一时风光无限的陈家。陈秋落,是我的父亲。陈家当年的声势比败落前的元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我不是陈家少爷,我是舒心。舒是我娘的姓氏。我娘是个唱曲儿卖艺的姑娘,因为长得好看被陈秋落看上了,纳为妾室。那半年里,陈夫人回娘家去了。回来后发现自己的丈夫居然胆敢纳妾,她很生气,但是她不能对陈秋落怎样,所以他当着陈秋落的面责打了我娘一顿,将她赶出家门。那时,我娘刚怀上我。陈秋落也知道。但他没站出来维护我娘,因为陈夫人是刘家的人,虽然只是刘傲的干妹妹。” “我娘回了乡下,在我外婆家把我生了下来,我外婆给我起名叫舒心,她说人生在世别和自己为难,什么事都不如舒心重要。我娘生下我后身体变得很差,再加上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让她心里难过,我九岁那年,她吐了一口血,死了。因为有个小孩指着我说,我是个野孩子,我娘贪图富贵,想扒个有钱人没扒上,不掂量自己的分量,说我娘活该。我外婆出去捡柴火了,我看见窗纸上突然有血溅开,等我跑进屋时,我娘已经不行了。我娘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舒心,当年我是真心喜欢你爹的。” “元明,你说我娘是不是很傻?” 元明抽泣着没有说话。舒心也不在意元明有没有回答。 “我娘走后,就剩下我和外婆相依为命了,老实说,我娘走后我和外婆的日子反倒轻松了,毕竟少了张吃饭的嘴。外婆是个读过书的,据说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她教我很多很多,那段时间也是我生命中难得的快乐。突然有一天,有人来家里要把我带走,那个从来没见过的男人说他是我父亲,要带我回家。拉扯中他们推倒了我外婆。我外婆没再站起来。” “我埋葬了外婆之后,那男人跟我说,以后我叫陈心。我笑着说,‘好啊’。进京城后我没在陈家住几天,就被当礼物送给了太后。太后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送进宫,我说知道,因为我父亲得罪了您。太后又问我,你愿意认他是你的父亲?我说,不愿意。太后笑了,她说应该的。她说,你不知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31 道当他派人查到当初的小妾生的是个挺标致的儿子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有多开心。你不知道他其实和正房有三个儿子,他一个都舍不得送,单把你送给哀家了。我笑着说,我知道。太后问我,那你要不要哀家饶了他们?我说不用了。于是太后把陈家满门抄斩了。太后说,陈心不好听,你往后还叫舒心吧。我说好。从此我就一直在宫里。替太后卖命,也当太后的玩物。所以元明,你觉得我不该羡慕你嫉妒你吗?” 黑暗的破房间里安静了很久,很久之后舒心轻声问:“元明,你喜欢玩溪吗?” 元明的指尖狠狠颤动了一下,然后哑着嗓子回答:“你胡说什么呢,我们都是男子。” 舒心又轻声道:“元明,我喜欢玩溪,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你如果不肯接受他,就把他让给我吧。我一辈子都会感激你。” 这一次,元明很久都没有回答。 第二十八章 救人啦越狱啦! 从客栈到城北荒村村口,玩溪等只用了一瞬间。王招儿守在小破房子外面,远远看见有人来,慌忙跑进屋子里去。屋里的蜡烛被点亮,早已习惯了黑暗的元明和舒心在那一刻觉得有点刺眼。 烛火下,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舒心脖子上,玩溪推开小破房的房门,无力地扶了扶额头:“王招儿,你跟了我们一路就为了干这个?这么一路过来我权当没看见你随你玩了,你就不能消停一下?你这样我可以送你去见官的,你替你娘想过没有?” 王招儿仰着脑袋:“我娘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我娘已经改嫁了,我弟弟也出生了,我娘那边我已经可以放手了!” ……所以你就来祸害我们了? 玩溪抱着手倚着门框:“那你想怎样吧。” “带我去救浩瀚公子!否则我杀了他们!” 玩溪索性在门口蹲了下来:“你怎么还说不明白了呢?浩瀚他不,需,要人救,他现在好得很。他和冰霄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 王招儿也拧得很:“除非浩瀚公子亲口跟我说他喜欢那个冰霄,否则我凭什么信你的。” 一道白光自玩溪手指中发出,打落王招儿手上的刀,王招儿回身去捡刀的时候,舒心和元明已经被带回玩溪身边。红泥绿蚁边替他们解绳子边心疼:“小姑娘下手挺狠,都捆青了。”玩溪抓过元明的手腕看了又看,轻轻抚摸了两下,对王招儿道:“爱信不信。”便带着几人走了。红泥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去,手把手让王招儿握着刀,细心道:“小姑娘,刀要这么拿比较省劲儿,你刚刚那样砍人砍不深的,而且很费力。” 回客栈的路上,东荒提醒玩溪:“冰霄虽然不会伤害浩瀚,但就浩瀚那臭脾气,也没准真能惹毛冰霄。还是早点去看看比较好。”玩溪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舒心回头对玩溪道:“你家里若是有事,你尽早去处理吧。” 玩溪摇头:“我哥那边的事情还缓得起,此处离西南边境也没多远了,先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让元明早点把他父母接出来吧。”元明轻声说了声谢谢,舒心的脚步突然就停了,玩溪看着舒心,舒心也看着玩溪,月亮从乌云后出来,舒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玩溪心里想,舒心总能遇见这样云开月出的景象。 舒心说:“玩溪你不是真的不懂对不对?白恒归让你去要明家军的兵权就没想着你能活着回去。我们离西南越近,我们的日子也越短了。” 玩溪走过去拉着舒心和元明继续往前走:“我懂,我都懂,可我们未必要不回兵权啊,我们也未必会死,只是可能而已。” “为了元明?” “嗯,为了元明。” 于是后面的路途,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到了客栈,东荒和西泽住一间房,红泥和绿蚁住一间房,玩溪还是带着舒心元明一起住。在客栈的大床边,玩溪拿着药酒分别替元明和舒心两人揉着手腕。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烛火的声音。好一会儿,元明问:“皇上真的是让我们去送死的吗?”玩溪笑:“未必,只是赌一把,但是我有必赢的把握,就算没要回兵权,我也有本事带你们全身而退。到时候我们可以另想办法把你父母接出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生活。” 舒心弯了弯嘴角,大意了,自己不是早就猜到他不是凡人吗,还担心什么?可又忍不住担心。 元明不敢看玩溪的脸,只是低声回道:“你别去了吧,犯错的是我们元家,我一个人去就好了。”玩溪最后拍了拍元明的手腕,又拿起药酒牵起舒心的手:“我去呢,我们还能赌一把,你去就真是送死了,元明你有很多其他的优点,但你并不适合谈判。” 玩溪的手轻轻揉着舒心的手腕,舒心问玩溪:“你有什么心愿还没完成吗?” 玩溪笑着说:“有啊,替我姑姑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浩瀚和冰霄以后好好过日子,然后带着元明换一种生活。” 舒心看着元明的表情:“可如果元明根本不可能接受你呢?” 元明的手在膝盖上握得紧紧的,玩溪抬起头看了舒心一眼,又转头去看元明的表情,心里突突地猛跳了两下,以前一直以为是元明先开始喜欢的自己,自己也慢慢喜欢他了,那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元明不接受?这个选项从未在玩溪心里出现过,而现在看元明的表情,竟像是真的不接受,突然心里就有些堵。舒心继续说:“玩溪,我也有心愿。我喜欢你,一开始就喜欢。” 玩溪惊讶的回过头来,舒心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玩溪的心塞都还没缓过劲儿来,一下子又歉疚了起来,慌忙闪避起舒心的目光。 西泽伸手抹掉半空中的画出的圆圈,在大床上躺了下来,问东荒:“你觉得我儿子你徒弟会怎么选择?” 东荒回道:“情这一字,难猜啊。” 第二天一早一睁眼,玩溪无精打采的蹲在东荒和西泽床边。东荒抬腿踢了踢玩溪:“出息,选择逃避啊?” 玩溪把头埋在膝盖上:“不是啊,不是逃避,我只是有必要出去散散心。我先去南海看浩瀚吧,师父,你和父君先替我照顾下他们,要继续赶路或者住下来都可以,但是要进西南一定要等我回来啊。” 西泽半坐了起来:“行了,去吧。作为你的父君,给你一个提醒。四海之中唯一可以和冰霄抗衡的是西海三太子司南。” 玩溪咧嘴:“这个容易!”我跟他老婆很熟! 想找安浅真是再容易不过,安浅的行踪有两个人是能完全准确掌握的,一个是安浅的丈夫,西海三太子司南,另一个,就是明渊舅舅身边的青华帝君。玩溪跟司南不熟,所以只能转身找青华帝君去。去的时候青华和明渊正对坐着泡茶,仙界的树玩溪还真认不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32 出是什么品种,那树上长着金色的叶子,而树下两人安静且素雅。玩溪有一瞬间很不忍心打扰。倒是明渊先发现了玩溪,于是转身冲玩溪招手:“不是说到西南再联系我们吗,这趟是为何而来?” 玩溪叫了一声舅舅,就冲青华咧开嘴一笑:“帝君,我想见安浅姐姐。” 青华把茶壶轻轻放下,从茶杯中荡开一个圆圆的镜面,镜子里传来安浅的声音:“凤虔!你好久没有找我啦!”青华将镜面稍微转了个角度:“是他找你。”玩溪眯起眼睛向镜面里打了个招呼:“安浅姐姐,好久不见。”另一边传来安浅开心的笑声:“浩瀚家的小玩溪!你居然也认识青华帝君,找我有事吗?”“姐姐,浩瀚被冰霄带走了,我想……”“没问题,南海龙宫外等我,我马上来。”镜面像气泡一样啪一声破碎了,玩溪愣了愣:“我还没有说完呢。”青华把那杯凉掉的茶倒掉,又重新斟了一杯:“快去吧,安浅这丫头说风就是雨,这会儿怕已经出发了。” 看了看玩溪匆忙离去的背影,明渊问青华:“你会不会太宠他了点?” 青华面无表情的回:“你吃醋?” 明渊:“宠点儿就宠点儿吧。” 玩溪到南海龙宫外的时候,安浅果然已经到了,正躲在一丛假山旁边吃着什么,见玩溪来了把东西一收:“走吧。” 玩溪急忙拉住安浅:“就这么进去?” 安浅:“不然呢?” 玩溪挠了挠鬓角:“还是我来吧。”一眨眼功夫,手上出现了一个绑着红绸子的小竹篮。安浅瞪大了眼睛:“小玩溪!有长进啊!” 进入南海龙宫后,出来迎接的是冰霄的妹妹冰雯,蔻丹的女儿,和蔻丹一样形容艳丽。冰雯招呼着安浅和玩溪往椅子上一坐,立马挑明:“见我大哥呢,我大哥现在不在家,见我嫂子呢,我大哥不在家谁也不能见他。” 安浅眉梢一跳:“你说的嫂子不会是浩瀚吧?” 冰雯点头:“否则还能有谁?” 玩溪将小竹篮放在桌上:“我恒君姑姑与大松要成亲了,就最近几日,我有很多事情要亲自与浩瀚商量的。这事就算冰霄哥在也不会拦着我们吧?” 冰雯低头眼珠子一转:“好吧,但你们只能在我嫂子房间里谈,有什么决定都等我大哥回来再说。” 安浅与玩溪欣然同意。照这样子,浩瀚是被软禁了起来啊,凭浩瀚的脾气,这会儿不知道炸了没有,玩溪拍了拍胸口,庆幸自己决定提早来了。 到了房间里,两人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一下,软禁浩瀚的房间不是什么小牢房,居然是历代龙王才能居住的房间。房间里堆满了吃的喝的玩的,各种山珍海味奇珍异宝,浩瀚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一身黑色的衣服胡乱混在白色的床单被子上,画面显得尤其凌乱。 玩溪和安浅愣了好久,上去使劲拍了拍浩瀚的脸颊。浩瀚在睡梦中烦躁一挥手,往床角一滚,抱着被子就坐了起来,毫无预兆地冲两人就喊:“冰霄你有完没完!!!你说过离我三步开外绝不碰我一下的!!!有完没完!!!” 玩溪的手尚来不及收回,浩瀚已经看清了来的是谁,一个饿虎扑食抓住玩溪的手:“玩溪!!!你可算来救我了!!!带我走!!!再待下去我就疯了!!!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我都不知道多久没离开这个房间了!”话未说完眼泪鼻涕哗啦啦的。 安浅同情地递出一条手帕,浩瀚接过来擤了一把鼻涕,又递还给安浅。 安浅:“……” 玩溪踌躇着问:“我要是就这么把你带走了,冰霄哥会找我拼命的吧?” 浩瀚用手掐着玩溪的脖子:“你要是来了一趟还把我撂这儿,我也会跟你拼命的!” 玩溪叹了口气:“姑姑要嫁给大松了,我带你走吧,我们出去给姑姑筹备婚礼,你和冰霄哥这点破事关是关不出结果的,冰霄哥应该能理解。” 浩瀚频频点头。安浅问:“可是外面重兵把守啊,怎么带出去。” “这样。”说着玩溪手一挥,安浅手上的手帕就变成了床上睡相极差的浩瀚,浩瀚一看乐了:“玩溪,长进啊!”玩溪伸手将浩瀚缩小藏进自己的衣襟里,这才出门告别了冰雯:“雯姐姐,浩瀚不想聊天,我们先走了,等冰霄哥回来我们再来一趟。” 冰雯凑近浩瀚细细的看了看,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笑道:“我大哥回来了我通知你们。” 眼见得离南海越来越远了,浩瀚简直高兴得要飞起来。海水啊大鱼啊!!!好久不见!!!三人走了不多远,突然后面海水剧烈的颤动起来。玩溪回头一看,冰霄带着大队人马追了出来,那气势简直排山倒海。玩溪嗷一声大叫,拉着安浅和浩瀚玩命地跑。安浅使劲拍了拍玩溪的手指着另一个方向:“那边那边那边,去西海,快去西海找司南!” 第二十九章 千里追击 这一场追击浩浩荡荡从南海一直冲到西海,安浅见冰霄率手下一路越追越近,心里止不住骂声一片,好不容易看见西海龙宫的大门,那门前正站着一人,安浅心中一喜,忙不迭凑到那人身边,一双手死死拽住那人的衣袖:“司南!救命! ”司南扶住气喘连连的安浅:“莫急,慢慢说。” 安浅哭笑不得,不能不急!人家追到家门口了! 南海大军在西海龙宫前停下了脚步,浩瀚拉着玩溪蹲在龙宫的假山后面。冰霄站立于万军之前,红衣飞扬,眼角的红鳞斜飞入发,依旧是当年的霸气。“司南你让开,我不计较你的妻子私闯南海龙宫带走浩瀚,把浩瀚还给我,这件事情就与你西海无关。” 司南偏过脑袋看了一眼犹自拍着胸口喘气的安浅:“小浅做事从来不会无理取闹。” 冰霄身边似有红光要爆炸开来,浩瀚知道这是冰霄发怒的前兆。谁都知道四海之中有两个海域是千万千万得罪不得的,西海有三太子司南,南海有大太子冰霄。这两位龙太子打起来只怕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白白撕破了脸。于是浩瀚嗖一下从假山后面钻了出来,玩溪一个没拉住,啪一声趴地上了。 冰霄冲浩瀚伸出手来:“浩瀚,跟我回去。”浩瀚看了看那只执着的停在半空中的手:“冰霄,这样有意思吗?”冰霄笑了,眼角的鳞片颜色也淡了好些:“那你答应我啊,答应我了,我一定会对你很好。”浩瀚站着不动:“冰霄,你这样的方式我接受不了。”“只要你可以接受我,什么方式都可以,浩瀚,只要你不离开我。”“冰霄你让我走吧,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清楚来答复你的。” “我不会给你机会离开我的。”一道红光从冰霄手上出来,张开成一张巨大的网,直逼浩瀚,司南甚至来不及出手阻止,嘭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33 的一声,巨网在浩瀚面前被一道白光挡住。冰霄抬起头向后看去,玩溪一脸惶恐的站在最后面:“冰霄哥,有话好好说啊……” 眼见着气氛剑拔弩张起来,海水像是突然被拉开一道口子,阳光直射进海,众人抬头看去,西泽神君站立于一片光芒之中,高贵得难以形容。玩溪在心中默默想道:“这爹傻,又找到亮相的新玩法了。” 西泽的手轻轻一挥,浩瀚和玩溪便不由自主向西泽飘去。三大上古神君当中,西泽对天下众神来说是最神秘的存在,他深居简出,却传闻无数。甚至有的小仙根本连他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天界那无数关于西泽神君的传说谁也没法说清到底几成可信,就连从东荒神君和青华帝君嘴里听到的点滴消息,也总让人觉得西泽神君难以捉摸。海底众人仰望着西泽,好一会儿才见司南缓缓行了个大礼:“小仙拜见西泽神君。”众人连忙跟着行礼。 西泽开口说话,声音缥缈得难以捕捉:“南海冰霄,你无权剥夺浩瀚的自由,世间真情从来勉强不得,等你学会如何真正爱人,再来灵犀天宫找本君。到时如果浩瀚自愿跟你走,本君绝不阻拦。” 冰霄召出自己惯用的长剑直指西泽:“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就凭你是上古神君?” 西泽摸了摸玩溪的脑袋:“本君对你的事情没有兴趣,本君只是尽了当父亲的责任。玩溪是本君的亲生儿子,他视浩瀚如亲兄,此事玩溪不会置之不理,本君自然无法置身事外。”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进入目瞪口呆的状况,西泽神君果然难以捉摸,暗搓搓的居然有个儿子!冰霄欲挥剑向前夺回浩瀚,才发现在这光芒中,自己根本前进不了哪怕一步。 一离开众人的实现,玩溪就忍不住挖了挖耳朵:“父君你下次能好好说话不?”西泽偏过头看着玩溪:“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气势很有神秘感吗?” ……还真不觉得…… 浩瀚沉浸在玩溪是西泽神君的儿子这件事情中完全无法自拔,转眼已经到了灵犀天宫。玩溪问西泽:“父君你怎么会出现?”西泽道:“事后想想让你去找西海很容易连累西海,还是本君自己出面比较好。元明和舒心的事情你捋清楚了没有?” 玩溪挠了挠头:“浩瀚你先在我父君这里吧,我人间还有事情没解决。”又转向西泽:“父君你还下凡吗?”西泽摇头:“不玩了,你早去早回。” 回到凡间时,东荒已经带着元明和舒心走到了西南的一个边城小镇,越是靠近西南,风景便越是苍凉。玩溪看见开着的窗,舒心拎着小酒壶坐在窗框上,杏色的衣服几乎跟这满目黄沙的背景融为一体,但他往那儿一坐,就是十分引人注目。这样的气质是元明没有的,但这又如何,玩溪心里心心念念只揣着一个元明,舒心很好,可玩溪觉得放不下了,就算勉强放进去了,也是委屈了舒心这样的人物。 推开舒心的房门,舒心回头笑道:“玩溪,你回来啦。” 玩溪把一大包银子放进舒心手心:“舒心,你走吧,此去西南,你自己也知道凶多吉少。” 舒心将银子丢到桌上:“我在这世上了无牵挂,如果要死,和你死在一处我就无憾了。” 玩溪背靠着窗框:“我心里只能容下一人,元明已经在里面了。” 舒心伸了伸腰:“那又如何?这我知道,一开始就知道。” 玩溪不知道还能跟舒心说点什么,停了好一会儿又说了一句:“舒心,你走吧。” 舒心向前一倾,趴在玩溪肩上:“玩溪,你应当知道我此行不是跟你们来玩来了,我身上有皇上的命令,我得看着你们。你一开始也知道。你说,我怎么能走?” 门外传来元明的脚步声,在元明推门的那一刹那,舒心的唇贴上玩溪的唇,粉红的舌头在玩溪唇上轻轻一滑,早已寻着缝隙钻了进去。玩溪心下一慌就想推开舒心,舒心贴着玩溪低声蛊惑道:“你不想知道元明对你的感情到底到什么程度吗?不逼他一次,你觉得他什么时候才能接受你呢?” 元明就那么僵硬的站在门前,玩溪心中很是不忍。舒心抬起脸来看着元明:“怎样?想看全套吗?”手指微微挪动了一下,又将玩溪的衣襟往两边拉开,露出玩溪终年不见天日的锁骨。元明憋红了脸,想离开,脚却仿佛长了根,无论如何也抬不动。 舒心用力在玩溪脖子上亲了一口:“你不是说,你们都是男子,不可能吗?那你把他让给我吧元明,我不介意我们都是男子,我一路跟着他从京城到西南,我是真心喜欢他。”元明感觉心纠成了一团,疼得喘不上气来,舒心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无可反驳。的确,自己既然不能接受他,又为什么不能让别人接受他。可是,心里就是疼得慌。 玩溪有些不忍,稍稍推了推舒心,拉开距离,往前走了几步想去扶元明,元明像碰到了极恐怖的东西,身体猛然往后一仰,一下子坐到地上。就这么在地上蹭着往后退去,然后费力的爬起来,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玩溪蹲在地上,舒心的脚出现在玩溪视线里,玩溪抬头看舒心:“似乎什么也没测试出来。”舒心的话里听不出语气:“谁说没有,至少他很难过,说明他心里也很喜欢你,只是难以摆脱那点世俗枷锁。”玩溪问:“怎么办?”舒心回答:“放手选择我,或者熬着,慢慢改变他,也许熬三五年,也许熬一辈子。” 第三十章 显个灵 西泽回去之后带走了红泥和绿蚁,导致路上冷清了许多。东荒本也想回去躲个清闲,无奈答应了青华要看好这小子,也只能跟着,这一路也就舒心能和自己喝上几杯,无酒的旅途,甚无聊。 玩溪一行四人进入西南主城的时候,一下子就被人给包围了。那些人不由分说将四人连推带拉地带到军营里面,有个满头白发,却十分硬朗的老将军端坐在大帐前问玩溪:“你是白家皇帝派来夺走明家军兵权的?” 玩溪理了理衣服,“谁告诉你们的?” 老将军拍了拍手,士兵们带进来一个姑娘。玩溪扶着额头:“王招儿,又是你!”王招儿狠狠地笑着:“不去救浩瀚公子,你们也别活了。” 玩溪心里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用力朝天翻了个白眼:“老将军,收回明家军兵权不全是小皇帝的意思,也是你们镇远大将军明渊明将军的意思。” 老将军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放肆!!!大将军去世多年,岂可容你在这拿他胡言乱语!”玩溪笑了笑:“是不是胡言乱语老将军您可以自己看看,今晚子时,我请明渊将军前来军中,亲自跟你说,如何?”老将军脸上皱纹一挤:“如果今晚你胆敢装神弄鬼,你们四个,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34 ” 老将军带着人走了,玩溪四人被关押在帐篷里,东荒神君在软塌上躺好,一副天塌下来玩溪顶着的样子。一向淡定的舒心这会儿终于有些不淡定了,倒不是怕死,而是怕玩溪死。帐子外的天色暗得很慢,舒心问:“你打算怎么办?”玩溪笑了笑:“请灵。” 舒心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似乎在想这个方案的可能性有多大,一会儿舒心问:“玩溪你到底是什么人?” 玩溪抬头向舒心看去:“你心里不是有你自己的答案吗?” 舒心摇头:“没有,我从你平日种种猜出你不是凡人,可我却不信这世上有鬼神。” 玩溪点了点头:“我这颗心是凡人的心啊。”这话是说给元明听的,舒心懂得,也就没有接话。 当晚子时将近,有人来关押玩溪等人的帐篷中提人,元明舒心两人自然而然站起来想跟着玩溪往外走,被人拦了回来,那士兵说:“大将军有命,只带他一个人去,你们就在这等着!”东荒神君自在的找了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你们俩回来休息,不用担心。” 就在玩溪即将跨出帐篷的时候,舒心突然喊了一声:“等一下!”所有人都回头向帐篷里看,舒心一把将元明从地上拉起来:“此一别有可能就是永别,你就真没什么话对他说的?”元明的脑袋垂得低低的。舒心急道:“他要是这一走回不来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所有人都静静看着这边,元明的眼泪吧嗒一下掉在地上,卷起尘土滚成一颗颗灰溜溜的小球,玩溪笑了笑:“算了舒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玩溪走了,舒心气急把元明往外一推。元明就势坐在地上,始终不曾抬头。舒心指着元明骂道:“你们元家还有何声誉名誉?你们元家已经到今天了用得着你来维护那根本不存在的声誉?你和你妹妹都愚不可及!”话到这里一腔的气不知道该怎么撒出来,不知道还有什么语言可以骂出来,舒心顿住了,一会儿哈哈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不是,这世道何其可笑,自己这样的人居然嫌弃别人家毫无声誉可言。别人的事情人家自己不急,自己急个什么劲儿? 东荒在软塌上翻了个身假装一切都没看到。情字难言,这个东荒一直都知道。 当晚的夜空无月,星星倒是很多,军营中祭天的高台上摆放着一把太师椅,据说是当年明渊坐过的,玩溪大摇大摆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旁边有个将领瞪大了眼睛:“起来!这地方你也配坐!”白发老将军挥手制止了:“且看他怎么做,如果到时候装神弄鬼,我们也斩他一个心服口服!” 玩溪坐定后四处欣赏了一下这塞外的风光,这才双手平举,自掌心发出两道白光,汇聚在一处直从夜空中去。片刻后星空仿佛被搅浑了,越来越多的云雾围着那道白光高速旋转了起来,底下等着的士兵们看得心惊胆战,神话中神仙打架的画面也不外如此了。不远处的帐篷里东荒闭着眼睛笑出声来,这小子不愧是西泽的儿子,这种唬人的功夫简直如出一辙。 青华落下手中最后一枚棋子看了看凡间的动静,心里诡异的冒出和东荒完全一样的想法。明渊在旁催道:“快点,怕玩溪撑不住。”青华嘴上说着气氛还早,却不违明渊的意思。带着明渊从云层上一跃,踩着玩溪铺就的光路就一路下凡来了。明渊在前,青华隐了身形在后。 于是数万镇远君亲眼看着从那道通天的光路上直冲下来一个人,骑着高大的骏马,穿戴一身戎装,那骏马踏在光路上,竟然也发出哒哒的马蹄声,就像老一辈传说的那样,明渊将军上战场的样子,只一眼便可以教敌军生畏。 老将军眯着眼睛仰望半空中的明渊,早已浑浊不堪的眼睛里蓄满了泪,刚叫了一声将军,便已经老泪纵横。其余小兵见老将军这副摸样,都信了此人确实是当年的明渊将军,当下数万大军跪了一半,还有一半或保持着怀疑,或已经吓傻了。 玩溪笑着站起来:“你们的明渊将军就在眼前,有什么话且自己问他吧。” 老将军颤抖着:“将军,你可还记得我啊?” 明渊细细看了看那人,从满脸的皱纹里分辨了许久,才道:“明为,久违了。” 老将军激动得无以复加:“是我,是我啊大将军!”边上的将领从腰间拔出刀来,直接架到玩溪脖子上:“我们大将军叫明胜!你让他下来,少装神弄鬼!”老泪纵横的老将军反手一掌抽在将领脸上:“明胜是后来改的!我的名字是明渊将军给的,就叫明为!”说话间底下的士兵已经又跪了一片。 时间已过大几十年,军中见过明渊的也不过就那么几位老将军了,明渊和小辈们没接触过,有些事就是说出来小辈们也无从判断真伪,眼见明渊自己也快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青华袖口一挥,偌大的天空出现了当年明渊领兵杀敌的场景。玩溪坐在椅子上看着,心里感慨这个舅舅简直英勇得没边!在漫天的喊杀声中,天空里那个明渊一脚踏上马头向前蹿去,只一招,避开敌军将领刺来的长矛,刀光闪过后敌将的身体向后飞出,脑袋在空中转了几圈,稳稳落在明渊手上。敌人瞬间傻了眼,明渊坐在敌方将领的马上高举那依然淌血的头颅:“敌将已斩,此刻投降者,一律不杀!”一时间猩红的大地上,敌军的士兵一个个跪了下去,明家军大获全胜! 受了那气氛的感染,数万明家军齐齐呼喊起“大将军威武”来,青华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西泽那套唬人的声势,是管用的。 不远处的帐篷里舒心的心简直提到嗓子眼,外面的声音这么吵,完全不知道玩溪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而元明就一直失魂落魄的在地上坐着,这会儿已经不哭了,可整个人跟没了魂一样。 天空中光芒和云层都渐渐散去,明渊的身影也慢慢淡了,慢慢的天空只剩下明渊的声音:“明为,我们明家世代忠君,为的就是保护这一方疆土里的百姓,当今的皇帝白恒归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听他调遣可保百姓安泰,将兵权交给白国皇帝,全力辅佐他保卫疆土,切莫横生枝节!” 老将军带着数万大军恭恭敬敬磕了头,将玩溪迎进大帐,又派人去把东荒等人接来。元明的眼睛在看到玩溪完好的时候终于恢复了生气。玩溪笑了笑:“明天我们就可以带着军符和老将军回京城了。” 舒心低头笑了,这一页也总算翻过去了。可是一翻过去,心里就空了。 回京之前,玩溪交代了军营里的将领:“先把那姑娘留在军营里打点杂工吧。保护好她,别让不知好歹的人欺负了。一年半载过后差两个人把她送回京城,送回她亲娘身边。”反正只要能不让她再跟着,怎么着都好说! 至此,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35 玩溪承诺替小皇帝做的事情便全部完结。小皇帝本以为事情办完了玩溪连复命都不会回来复命,只会让舒心带个信来,没曾想玩溪自己回来了,小皇帝心里是开心的,却非要嘟着嘴嘟囔道:“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朕就该多加几件事情给你,最好把朕所有的事情都解决清楚。”玩溪捏了捏小皇帝的脸颊:“知足吧你!” 第三十一章 尾声 在皇宫里,小皇帝悄悄问过舒心:“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要继续留在宫里陪我母后吗?” 舒心笑道:“我想陪着玩溪。” 小皇帝惊讶:“你看上他啦?” 舒心点头:“看上他了。” 小皇帝又问:“做小?” 舒心摇头:“只是跟着。” 小皇帝也摇头:“真不懂你们在想些什么。”又问:“你对江天晴有印象吗?” 舒心想了想:“皇上身边那位女神医?” 小皇帝点头:“她是朕的师姐,她挺喜欢你的,你们看着也般配,女才郎貌的。”舒心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草民对皇上来说只有貌?”小皇帝端正了身子:“你有才,但不能为朕所用的才对于朕来说还不如没有。” 元家父母被接了出来,出来时,元夫人胖了好几圈,小皇帝暗暗戳了戳元明:“怎么样,朕把你家人照顾得很好吧。”元明带着全家在小皇帝面前恭敬跪下:“谢主隆恩!”此西南一行,元夫人热泪盈眶,觉得这个儿子没白养。 再后来,玩溪带着元明和他的家人离开了京城,舒心没有跟他们一起启程,可玩溪能察觉到,舒心一直跟着他们,不会很靠近,从来都没有打扰过自己,但也从来都没有远离过。玩溪叹了口气,情这个字,他也说不清楚。 离开京城后,玩溪带着元明一家回过大安城。从城门进去后直奔元府,到了才发现元府已经被被查封了,闻说阁的老板带着一伙工人浩浩荡荡从远处走来,看见元威的时候表情略有一点尴尬,随后招呼身后的工人:“你们先进去等着。”元威问:“谢掌柜,这是?”谢掌柜两手往身后一背,觉得不妥,又放了下来:“元先生,您这宅子已经被官府挂牌拍卖了,我买了他,想改造成一个更大的闻说阁。元先生,对不住了,这宅子买来还真不便宜,您看……” 元威抬头看了看这宅子,当时建它的时候,可也不便宜呢。马车里元夫人低声哭了起来,元明心里沉甸甸的。回大安城之前,玩溪说过可能遭受的情况,元夫人不信:“我们元家在大安城没少做好事,人缘好着呢,只要你不跟着我们家元明,我们就不会遭白眼,你赶紧离开。”玩溪跟元明的事情,元夫人他们到底是过来人,瞒都瞒不住,元夫人心里介意,对玩溪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事实上,元家也没少做坏事,元夫人不知道,元明以前也不知道。就说元家的宅子,当时靠京城里的权利硬从农人手里拿来的,以后逢年过节也带点东西去慰问人家,但人家赖以生存的营生都没有了,你的那点慰问够什么? 元威看了看马车里躺着不动的元善:“谢掌柜,不知闻说阁里可还有客房?”谢掌柜皱了眉头:“这两天生意好,这会儿怕是已经没有了。” 元威点了点头告辞离开。一行人路过闻说阁时,听见里面店小二高喊:“给这位客人开一间上方,您里面请,房间有的是。”元威摇了摇头笑了,终究是罪有应得,认了。 元夫人哪里受过这样的白眼,立刻囔囔着要离开,眼看天色将暗,玩溪劝道:“天快黑了,且找家小店将就一晚吧。”元夫人伸直了手指:“我元家的事用得着你来多嘴吗?”元明把元夫人的手指压下来:“娘,我们这一路用的都是人家的钱!”元夫人被噎了一下,狠狠掐了元明一把:“没出息!” 玩溪无奈,也只好连夜带他们走。就这么辗转了许多地方,最后玩溪为元家选择落脚在南边淮城的一个小乡村里。村子依山傍水,不十分富裕,却也完全跟贫穷搭不上边,是个极适合生活的小村庄。而舒心就在邻近的村子里落了脚。 这一路辗转了小半个白国。元威是个要脸的人,玩溪是元家的恩人,元威拉不下脸来说玩溪什么,元善已经瘫痪了,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全字,可元夫人不一样,元夫人是个藏不住话的,一天也没有给过玩溪好脸色。时不时还指桑骂槐的骂上两句。玩溪就全当耳边风了。 元明有时听不下去低声反驳道:“玩溪公子到底是我们家的恩人。”元夫人立即像被打翻了的竹筒,一腔子的话说个不停。“恩人就可以不要脸了?”“恩人就可以不顾道德不知廉耻了?”“自以为是,以为帮了人家一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元明阻止不了,元威也不想阻止。日子就这么一直过着。一年一年的过着。元明始终没法承认自己喜欢玩溪,却也始终不舍得放手让玩溪离开,而舒心一直一个人住在隔壁的村子里,开个个学堂做一个教书先生,日子安静平和,跟玩溪元明谁都没有来往。 多年后的七夕,村子里头一次举办盛大的乞巧活动,姑娘们纷纷到小河里去放河灯,也有偷偷给心仪的对象塞荷包的。元明也收到了两个。元夫人激动得满脸红光,张罗着就让元明去见那两个姑娘。玩溪提着食盒到元明家来,元夫人直把那两个荷包戳到了玩溪眼前:“你看看,要不是你不要脸一直缠着我们家元明,我们家元明早就可以成家立业了!” 玩溪不回答,只是看着一边低着头的元明。片刻后猛然拉起元明的手往外跑去。元夫人的呼喊声渐渐听不见了。玩溪在村子边的小树林中停了下来,转回身来问元明:“元明,七年了,你还没想好吗?” 元明低着头不肯说话。玩溪上前抬起元明的下巴,头一次霸道的占领了元明的嘴巴将元明紧紧抱在怀里。元明只是愣了一瞬间,便开始疯狂的反抗。玩溪的心渐渐就冷了,手上的力道一松,元明就势跌坐在地上,甚至来不及去看自己有没有受伤,元明一脱离玩溪就开始使劲擦自己的嘴唇,月光很弱,玩溪还是看清了元明的嘴唇,擦出血来了。在人间活了三十几年,玩溪第一次知道冷是什么感觉。 有人提着灯笼踩着碎石走来,玩溪轻声道:“舒心,我们走吧。”提着灯笼的人慢慢过来牵过玩溪的手,两人渐渐走远了。元明在林子里呆了一夜,他总觉得玩溪会回来的。可这次,玩溪没回来了。 天亮的时候元明慢慢走回了村里,路过玩溪的房子时,鬼使神差的推门进去。简单的屋子里,桌上摆着茶具,还有五六个散发着香气的荷包。元明终于哭了,哭得不能自已。元夫人和元威寻着哭声找来,元明抓着荷包对元夫人喊:“都是因为你,都是你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闲情 作者:离决 分卷阅读36 !玩溪走了!” 元夫人喜笑颜开:“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元明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觉得生命里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开心了。 玩溪和舒心再也没有在这个村子里出现过,可村子里却总能听到他们两的消息。邻居的孩子说:“舒先生今天又教我们新的诗词了。”邻居的大娘说:“舒先生和玩溪先生真是了不起,我们家伢仔跟着他们学了半年,又有学问又会功夫!”邻居的老爷子说:“先前总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不合适,可见过舒先生和玩溪先生竟然觉得也没什么不好。”邻居的姑娘眼睛红红的,脸也红红的:“玩溪先生和舒先生幸福就好了。” 元明也曾经背着家人偷偷到邻村去看过玩溪。那晚月亮很圆,元明站得远远的,玩溪和舒心的院子很干净也很温馨。大大的月亮把玩溪和舒心变成了两个黑色的影子。元明看见舒心从玩溪怀里抬起头来亲了玩溪一下,玩溪低头蹭了蹭舒心,又把他搂紧了些。后来起风了,玩溪就抱着舒心回房了。元明觉得自己大概是天下最大的傻瓜,这一份幸福本来应该是自己的。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抓住了。 几年后,元明听说舒心死了。元明赶到邻村,在别人的指路下找到玩溪,玩溪安静的蹲在舒心的墓碑旁边,用手指头轻轻摸摸那两个字,就像曾经无数次元明偷看着玩溪抚摸舒心的脸。 元明一步步走进,抬起手来想拍一拍玩溪的肩膀,告诉他你别难过,还有我呢。可还没等元明走进,玩溪就站起来了。他看着元明说:“元明,我累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元明在舒心坟前放声大哭。村里有舒心的熟人过来劝他:“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 舒心死后,玩溪也不见了。孩子们没有了老师,元明就接手了舒心和玩溪的学堂。再后来,叔父死了,父亲死了,母亲也死了。可这些都是元明一个人度过的,玩溪始终没有回来。再后来,元明收养了一个孤儿,叫元悔。 舒心死的时候玩溪曾追到地府去了一次,在黄泉路上拦住舒心,舒心笑得很开心:“玩溪,这一辈子终于过去了。下辈子不想再遇到一个像你一样让我一等七年的人了。哪怕后半生我过得很幸福很开心,也不要了。” 玩溪把舒心拥进怀里:“舒心,我是神仙,我是上古神君西泽的儿子,你不用去投胎,我带你回天庭去,我们以后可以永远都在一起。” 舒心推开玩溪:“我这半辈子的幸福是我自己赚的,玩溪,我一直不是个贪心的人。足够了。” 玩溪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舒心用手指一点一点替玩溪擦去,轻声道:“足够了。” 后来舒心跟着鬼差走了,阎王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拍了拍玩溪的肩膀:“上神,小仙会为他安排好一个好人家的,让他下辈子都不受苦。”玩溪给阎王行了个大礼:“有劳了!” 再后来,玩溪回天庭跟西泽住灵犀天宫去了。恒君和大松顺利办了婚礼,浩瀚每天没心没肺在灵犀天宫中闲逛。却在有一天开门的时候意外看见阔别百年的冰霄。那时候冰霄一身白衣,站在金色的树下,黑色的头发随意的散开着,看浩瀚的眼神深得跟天河里的水一样。浩瀚一下子就走不动道了。那天,浩瀚也是一身白衣,刚洗干净没来得及绑起来的黑发随意飘散着。 玩溪在远处将这个画面画下来,递给躺在一边的西泽:“父君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俩很配?” 西泽说:“其实他们一直挺般配的。” 那天浩瀚心甘情愿跟着冰霄回南海了,冰霄大宴四海八荒,新晋的南海龙王冰雴抱着账本哭了好久。冰雯鄙夷地看着他:“二哥你真小气,大哥高兴嘛!”冰雴抹了一把眼泪:“这几乎是南海所有的家当啊!” 至于玩溪的身份,青华开启了帝印的溯源之力,发现玩溪的确是来自西泽,百年多前,西泽和东荒联手将青华帝君投进凡间去,在凡间历劫归来的青华帝君一怒之下跟西泽东荒打了一架,这一架没打多久,历劫归来的帝君一出招就将西泽打了个重伤。重伤的西泽在灵犀天宫中睡了将近百年,这百年中的某一天,西泽睡梦中溜出去了一缕梦识,由于对自身灵力的控制正在最弱阶段,这一缕梦识出去了就没再回来。 也真是机缘巧合,这一缕梦识撞上了上一任神族帝君——毕琼帝君用来封印帝印的那一点真气,毕琼帝君虽然已寂灭万年之久,但这一点真气却随着帝印留了下来,毕琼帝君具有女蜗的血统,这一点真气竟就将那一缕梦识催化成了婴儿。上古女娲氏到毕琼死亡便完全消失,玩溪的出生便也成了完全无法复制的事情。这样一来青华也就彻底放心了。青华这一次溯源耗费了大把的力气,让明渊心疼了好久。 又过了几百年,有一天玩溪懒洋洋的在树下躺着,不远处传来敲门的声音,玩溪高喊:“红泥姐姐绿蚁姐姐,开门去啦!” 红泥手上端着茶,和绿蚁两人在树下坐好,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你去开,说不定是主子给你新找的天奴到了。” 玩溪挠了挠头:“不是跟父君说过我不需要吗?”红泥眉梢一挑:“来都来了快去开门,我和绿蚁又要照顾你这个少主子又要照顾大主子,也不知道心疼我们!” 玩溪认命前去开门。门开起来后,白玉台阶上站着个面貌清秀的少年,玩溪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舒心!!!” 舒心抬起头笑道:“参见少主。” 玩溪抱着舒心问:“为什么当初不让我带你回来?”舒心的脑袋搁在玩溪肩膀上,找了个最舒服的角度:“我说过,我的一切都要我自己挣来。” 后来,天庭里的人渐渐就分不清灵犀天宫里的少主是哪位了,说是玩溪吧,可每次出门,端茶倒水撑伞拿扇子的都是玩溪。说是舒心吧,可舒心的灵力弱,一点也不像上古神族的孩子。红泥绿蚁对此表示我们太羡慕舒心了!!! end 分卷阅读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