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费》 分卷阅读1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1 ? 书名: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文案 遇见你之前,我觉得恋爱和婚姻是对生命的浪费。 爱上你之后,我觉得没你的将来是对生命的浪费。 —— 陆途从没想过,遇见一个人,会颠覆他对生活所有的安排。 即使明知自己是自私的,也要将这条路走下去。 “知己,因为职业原因,我是一辈子的唯物主义者,可是因为你,我想要来生。” —— 总之这是两个工作狂的故事。 也是一个警察可劲儿追着自己的不婚主义老婆求着谈恋爱的故事。 成熟冷静俏警察陆途+x+清冷高贵美医生知己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知己 ┃ 配角: ┃ 其它:医护人员 ================== ☆、楔子 除夕夜,万家灯火,阖家团圆。 每家每户的桌上都冒着腾腾的热气,电视机中嘈杂又温馨的节目纷纷祝福着新年快乐,人人脸上都是暖意洋洋的笑容。 a市中心医院急救室也一样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但紧张的氛围却与这个团圆的节日截然不同。 “知医生,刚送来了打架斗殴重伤的病患需要急救,目前正在急救室,张医生已经准备主刀了,请您马上前去急救室准备手术跟刀!”科室的小护士踏着匆匆的步伐推门而入,似乎也是一路跑过来的,都来不及换气。 闻言,知己刚闭上休息的双眼立刻睁开,望着护士的眼里都是清醒:“知道了,你先去吧。” 知己轻轻叹气,将刚脱下的白大褂又穿上,顾不得刚下完手术没多久正准备休息的事,又熄灯离开了刚温暖起来不久的办公室。 佳节总是多事。举国欢庆的日子里,医院却仍然不轻松,甚至更加繁忙。 一言不合在饭桌上拳脚相向的,图个喜庆劝酒至酒精中毒的,糖尿症患者禁不住年夜饭诱惑的……各种各样的意外,将医护人员困囿在医院之内。 常人眼中的喜庆节日,却总是他们眼中的一个坎,事关各种劫难的坎。 知己记不清从工作以来这是第几个值班的除夕了,不过她也不太在乎,甚至有时也会主动请缨替其他医生的班,换来他们感激的神色。 但偶尔,也会在看到他们疲惫后又充斥着满足感的笑容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就算是平日里一头扎在工作岗位的同事们,也尚有一丝家庭的温情被唤起在这个团圆的时节里。 但她呢?她已经很久都不太明白家对于她而言的意义了。 “知医生,送来的这名患者初步诊断急性颅内出血,目前患者已经失去意识,在抢救室等待抢救。” 刚通知知己的护士又匆忙跑来向她汇报情况,看样子是还要立马通知其他医护人员的样子。 知己只是轻轻点点头,权当表示听到了,脚下却仍没有耽搁一步,招手让她赶紧继续忙其他事去了。 走到急救室门口时,知己一愣。 她瞥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手术室外,见到她来正抬头似乎准备说话,然而病情的危急并不容她多想,甚至她来不及回头看一眼确认自己的猜想就迈入了手术室。 —— 手术结束确认病人脱离危险已经是几小时之后了。 知己摘下口罩,脱下手术服走出抢救室时早已精疲力竭,疲累的感觉在这一瞬间一股脑袭来,她甚至都无法再抬手将额头上的汗擦干,双腿也是早已经酸软得无法站立。 正当她猛吸一口气以醒神时,她在手术室门外还是看到了男人站立的身影。 长期的等待让他有些疲倦,他阖眼靠在墙边休息,双手插兜,似乎完全不理会周遭的情景,直到听到手术室大门推开才睁眼向知己看去。 “病人脱离生命危险了吗?”他的声音有点模糊,像灌了风一样。 知己累极,见是他,索性眼睛也闭上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答非所问:“你们辖区的斗殴案件?” 男人喉中冒出一个“嗯”字便再没有作答,又像是学习知己的答非所问:“几点下班?” “八点。”知己揉着眉心试图放松,睁眼抬头望向医院的时钟——已经是六点了,还有两个小时,“你呢?” “早就下班了,今年初一我不值班。”男人抬头,等着她的下一句。 “不用等我,值了一天班你也累了,先走吧,我自己回去就行。”知己下意识迅速地拒绝了他潜台词中的邀请,连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语气中的急迫。 那你早点回来。 男人扔下这一句话就起身离开。只剩医院来来往往的人声在知己的耳中反反复复地回响。 一夜在手术中的奋战让知己归心似箭,直接拦车就回了家。 大年初一的早晨,街道上不似往常车水马龙,反是畅行无阻,仿佛人人都在这个节假日里偷了一个小懒,还赖在床上不愿起来。 到家时刚刚好八点半。 家中一片清冷,客厅的灯光也没有亮起,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知己轻声推开卧室的门,却不想还是扰人清梦了。 床上的人像刚醒,努力撑起身子,嗓子中微微带着刚起床的嘶哑:“回来了?”没等她的回答,立刻伸手开了床头灯,又顺手拿起床边的一杯温水润嗓。 ——这好像是他一直以来的一个习惯。不管什么时候回家,总记得倒一杯水搁在床头柜上,每日醒来时第一件事就是喝一杯水。 昏黄的床头灯下,男人的脸睡意惺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也难怪,这个人也是通宵值班刚下班回家休息。距跟他分开不到三小时,是自己扰了他的清梦。 “抱歉,吵到你了。以后我下了夜班就直接在客厅睡了。”知己低头,看不清神色,语气里有淡淡敷衍的歉意。 陆途双眼微眯,没有看她。但却悄然把床左侧的被子掀开,向知己示意以表拒绝她的提议:“来睡吧。” 这是知己和陆途结婚的第三年,也是婚后第二个新年。 不巧,也正是他们没有在一起过的第二个除夕。 这两次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他们都选择了除夕加班,避免了团圆的日子家里尴尬的气氛,就如同上一个除夕一样。 ☆、等某日(一)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一点,知己右侧的位置已经空了,被子里明显的凉意提示着陆途早就起床离开。 房里冷得让人有些瑟缩。 她幽幽叹了口气,却猛然发觉自己的叹气声中似乎有不知名遗憾的意味。 这个念头吓得她连忙停止了叹气。 客厅里很安静,像是没有人。 唯一的声响还是知己不合时宜响起的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2 肚子咕噜声音。 她微窘,想着昨夜一直在手术,手术后到现在也一直没来得及吃东西,的确消耗很大,于是拿起手机想要点外卖。 但她刚刚才发现大年初一每一家店都挂上了“休息中”的标语。 大年初一医院不休息,不代表着其他服务行业不休息。外卖行业当然也要享受一下为数不多的美好假日了。 唉,只能自己做了。 知己累极了,根本不想要再起床耗费时间做饭,只得又滑下身子缩到被子里去,似乎想要和被子外世界里的寒冷感和饥饿感对抗。 “醒了?”有人推开门,是陆途。 他身上穿的是简单的深蓝格子家居服,身下却仅仅简单套单了一条五分裤而已,手里拿着还冒着热气的锅铲。他刚在厨房。 也不嫌冷。 知己闷哼一声答应,但因为还没完全清醒,忘了问他为什么还在家而没有去值班。 “醒了就出来吃饭。”他扔下这样一句话,语气冷淡,完全公事公办,没看她便转身离开了卧室。 等知己洗漱完,完全清醒之后出来时,菜已经完全上桌了。 简单的两菜一汤,但就她和路途这水平,也不能奢望家里稀缺的食材能够翻出什么花来忽然变成米其林餐厅的美食了。她已经很满足了。 知己盛了一碗汤,边吹着热气边问他:“今天不值班?” 汤下肚,清淡少盐的味道恰好适合她熬夜劳累过后疲乏的胃口。医生知己如此评价这汤的养生价值。 周遭的空气似乎一下凝结,热汤的蒸汽中她看不清陆途的表情,只听见那边淡淡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接下来气氛又陷入了一片死寂。知己开始暗暗后悔自己没有在初一值班,这样好歹还能逃开家中难得一见的尴尬气氛——毕竟他们工作都这样忙,一起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少。 “昨天不是说了吗,初一不值班。”隔了很久,陆途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知己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只好敷衍地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心里却是有的没的一阵嘀咕:怎么这么不巧同一天休息。 之后为了避免尴尬,便再不跟他搭话,专心致志地吃着饭。 没过多久,陆途已经吃完,放下筷子。 他坐正,十指交叉抵在下颌处,眼神凝视着知己,忽然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是不是很累?” “啊?”知己抬头看他,没懂他的意思。 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到,知己的手抖了一下,不小心把勺中的汤洒了出来,热汤淋了她一手。 知己慌得只好赶紧放下了碗伸手去够放在靠近陆途那边的纸巾盒。 还没够着,却有一个人已经给她递上了一张餐巾纸,但那人仍然没有看她,而是盯着她刚有些烫得发红的手背问她:“烫着了?” “没事,”知己摇头,“等会吃过饭再处理一下。” 然而陆途却突然起身,拉着她没有受伤的另一只手,径直走向了厨房的流理台旁,然后伸手开冷水,把她的手凑到笼头之下。 “嘶——”知己皱眉忍不住哼了一声,倒不是因为疼,反而是因为冬天的水太冷了罢了,于是手也下意识地一抖。 然而陆途却稳稳地握住她的手腕,低下头仔细地帮她处理着烫伤:“知道疼了下次就别再总那么不小心了。” 她不知道如何接上话,张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仿佛是一道无形的禁锢,让她的婚姻从始至终就是这样的无趣和小心翼翼。 “和我在结婚是不是很累?”见知己没有说话,陆途忽然抬头看她,将刚才饭桌上那句没头没尾地话补充了完整。 大概是通宵手术的后遗症,知己意识到是陆途的话时已经是几秒后了。 刚想顺口答他不是,却又恍恍惚惚在他有些自嘲的神色里,因为他这句话想起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是个大雪的天气。 咖啡厅外的雪已经浅浅没过鞋底,约莫有两三厘米厚了,门外寒风依旧凛冽,湿冷入骨,是南方一贯来应有的天气,只是这雪大得有些反常。 知己刚赶来,满身都是寒气,刚坐下就招来服务员点了杯热咖啡暖手。然后便握着咖啡杯有些失神。 “抱歉,来晚了。”对面的人气定神闲地坐下,完全看不出是从风雪中赶来的样子,身上连一丝雪花都没有,干净得像是一直坐在这里等她,反倒是她,有些狼狈。但他冷冽的语气却全然不像是他口中所说的有歉意的感觉。 知己摇头微笑,表示谅解。 这是第七个,第七个相亲对象。 知己今年刚满26岁,在家庭没有丝毫逼婚压力的情况下,却迫不及待地联系着相亲。 他是第七个相亲对象。 而在这之前知己已经以各种各样的形式见过六个男人。 他们中不乏有对知己表示出强烈兴趣的,但也有看上去就不太靠谱的类型,更有一上来就表示希望她能放弃医生这份工作好好相夫教子的。 最终知己和他们都在第一次见面之后说了抱歉,表示无意继续发展下去。 这是第七个,也是知己觉得自己相亲生涯能接受的最后一个。 如果不行,那就算了。 这时知己才来得及仔细端详一下对面男人。 男人在大雪的日子里仍然穿着深色夹克,好像没有丝毫寒意。 深邃立体的眉目之间神色寡淡,但偶尔也会不经意间泄露出一丝淡淡的戾气。身材完全不是寻常街头那些被追着叫“帅哥”的男生一般的瘦削更或是干瘪,反而让人觉得有些精瘦但又有着肌肉。 他匆匆掠过一眼菜单,便已经下定决心。 眼看男人已经点好单将菜单递交给服务员,知己才急忙收回自己打量的眼神。 你好,我叫陆途。 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 “想什么呢?”对面的男人见她失神,手中收拾的动作也停了一下,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知己有些受不了他这样凌厉的眼神,似是要看穿一切。 大概也是他习惯了审讯犯人的职业病吧。 “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挺快的。”知己嘴中还含着饭,发音含糊不清,也是在刻意想要逃避这个问题。 她这一回想,就从厨房里如同神游一般飘回了餐桌,继续没吃完的饭。 “第三年了。”陆途却听懂了她的话,还顺口接了过来,自己也在心里暗暗认同时间实在流逝的太快。 当初,当初是怎么样在一起的呢? —— “陆先生,其实我并不是想要结婚,也并不想和谁发展一段男女之情。但我现在需要一个能够建立是平等的婚姻关系的对象,不知你有没有意愿成为那个人?” 陆途挑眉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3 ,没有表示拒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的设想是:在这段婚姻里,我们是独立的个体,在婚后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和工作。而且,为了维持我们这段婚姻的稳定,我们最好不要对对方有超出合作伙伴的感情,毕竟和‘同事’的恋情总有些尴尬,你觉得呢?”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留着齐耳短发,眉目温顺,语气客气疏离,但说出的话却大概已经吓走过许多相亲的人。 陆途这样猜想。不过真是巧了——他结婚的目的也是一样。 见陆途没有回话,知己像是怕他不明白,又补充:“你可以将我们之间的婚姻理解成一种契约关系,我们是生活中的伙伴,携手共同解决生活中很多由未婚可能带来的问题。”知己双手仍摩挲着杯身,努力装作镇定,内心却早已经起伏不定了。 这真的是最后一个,如果不成,她就再也不强求。 一个人也好,孤独也罢,这些她都承受得了,也一定要能承受得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接受你的说法。刚好,这也是我来相亲的目的。”陆途回答,却对上了对面知己有些震惊的眼神。 需要这么惊讶吗?他没说假话,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婚姻对于他而言,不过也只是锦上添花甚至是应付了事的一个组成部分罢了,对于爱情,他没有憧憬。 —— 后来,他们第二次约会的地点就在民政局大厅,约会内容是:结婚。 知己生平第一次做这样出格的事,捏着户口簿的手也有涔涔汗意,今天是她背着父母偷偷来的。 向她走来的男人,身材笔直,脸部轮廓棱角分明,比上次见面时眉目间更多了一份冷酷。 原本上次知己便是已经将户口簿揣在了怀里准备约会完就可以直接去登记的,但陆途却好像看出了她的急切,语带笑意。 知小姐,你似乎太心急了一点。 知己瞬间羞赧,刚努力维持的镇定气场一下被打破,结结巴巴的回应他: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而已。 陆途却微笑:不好意思,开个玩笑,等会工作上还有事,还是下次吧。 这一点时间真算不上浪费,和一个人建立感情、经营感情才是真正浪费时的事,而从这点上来看,眼前这位“知己”却是为他节省了很多的时间。 “不好意思来晚了,刚从工作单位过来。”陆途解释迟到的原因。 从工作单位来? 这大概也是他为什么神情看上去那么严肃的缘由吧……想必他的工作应该不是普通的工作,毕竟他的气质实在是太不同于常人。知己暗暗揣测。 登记时知己偷偷瞥了一眼,却疑似看到陆途在申请表职业一栏上填上了“警察”二字。她有些惊讶:“你是警察?” “是啊。”他一边回应一边在表的最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 陆途这两个字,一手漂亮的行草,生生被他写出了一股脱离尘世烟火的仙风道骨感。 工作人员倒是奇怪了,按理说两个来结婚的人,没理由对对方的职业不知情啊,于是本着职业精神,忍不住问:“请问二位是自愿没有任何强迫的吗?” 知己有些楞,不明白工作人员为何口出此言,但陆途却是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了,笑着将表递给她:“不好意思,我太太性子活泼,喜欢开玩笑。” 这下知己更是呆了。他从哪里看出来自己性格活泼的? ☆、等某日(二) 大年初五时,知己接到了陆途母亲的电话。 当时她刚下完一台手术,整个人似乎都要散架一般疲惫。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在昏暗的室内一亮一灭让她更加心力交瘁,而当她看清楚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时只能更加深深叹了一口气。 “喂,妈。”知己合着眼,伏在桌上休息,声音无力。 “知己吗?我是妈。你能不能联系上陆途啊?”电话那边的妇女听出了她的疲倦,语气小心翼翼,生怕打搅了她的安宁。 知己皱眉:“陆途吗?没有……我今天值班,他可能也在值班吧。”心中不禁腹诽她的丈夫忙起工作来不仅连她这个形式上的妻子都忘了,甚至连自己的妈妈都无心敷衍。 陆途妈也叹了一口气:“唉,这孩子……”她顿了顿,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补充道:“不如你们明天回家吃饭吧。前几天看你们忙都没好意思打电话给你们,怕吵到你们工作和休息。就明天,明天回家,妈给你们做好吃的,补一补犒劳一下你们行吧。” 知己听她一个人自顾自地说了很多,语气坚定,不太好拒绝,只得应下,又心想不知怎么样才能联系上陆途,通知他明天要回家的事。 真是一件麻烦的事。 陆途和知己结婚的真实原因的确是瞒着双方父母的。 知己本是一个不婚主义者,没有什么人生挫折,也不存在什么感情障碍,只是单纯地把生活中的其他事看得比婚姻更加重要。 比如事业,比如理想。 在人生的前二十多年里,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不婚的念头藏好,极怕伤害到对她抱有极大殷切希望的父母。 但随着年龄越来越大,父母虽然什么也没说,她却开始怕了——外面的流言蜚语那么多,她是可以忍受可以承担一个“不孝”的罪名,但她不愿意父母承受着他人怪异甚至嘲笑的眼神。于是她决定结婚。 陆途的情况更是简单了。 母亲催得紧,自己警察的工作又太忙,连自己的生活起居都无暇顾及的二十七岁大男人不得不分神处理这头疼的事。 结婚?爱人? 不是没有想过这些美好的可能。 大概是某日忽然发现有一个□□的对象,他们相知相爱相守,最终迈入婚姻殿堂,做一对幸福的婚姻守墓人。 但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二十七岁那年他执行任务时出了事故,与嫌犯搏斗时被失去理智的嫌犯用枪打穿了大腿,刚好击中了动脉,而他差点就这样因公牺牲了。 那时,陆途才开始考虑婚姻的可靠性。 要他愿意疼一辈子、宠一辈子、爱一辈子、守一辈子的人忍受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长期活在即将失去丈夫的惴惴不安之中。 甚至、甚至更惨一些,中年丧夫,成为一个他人评头论足的寡妇,独自抚养他们的孩子长大,陆途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但他同样也没办法辜负母亲的期望。 早年丧父的母亲实在过得太苦,他不愿意让自己的感情生活还成为她操心的对象。 于是索性相亲结婚。 与知己的结婚是他想过的最好结局。 找一个与他相同目的的人,相敬如宾,彼此尊重,互不干涉对方的工作、生活。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4 在必要时候他们是伴侣,是处理人际关系的搭档,是偶尔一同吃饭的饭友,但平日里,他们终究只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独立个体。 这样,真的很好。 不须牵挂,不须担忧,也不会有失去的痛苦。 —— 知己联系上陆途已经是晚上。 下班以后,知己躺在沙发上默默闭目养神,总觉得有什么事忘了,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她一下一下敲着手机屏幕,这才想起来:她忘了打电话给陆途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想着必须要通知到他,也就顾不得会打扰到陆途的事实了。 但无论她打几次,却总是得到系统女声机械的关机提示。 大概是睡了吧,知己叹气,明天大概要让陆途妈失望了。 幸运的是,最后一次,她仅仅是习惯了,顺手按了一下他的号码,没想到竟然通了。 她有些诧异,来不及说话,电话那头就已经传来了陆途的声音。 周围有些嘈杂,满满都是呼啸的风声,他的声音却听上去有些倦。 “知己?”他也有些惊讶,“有事吗?刚抓获一个过年期间作案的盗窃团伙,一直关机进行抓捕行动,刚才开机。”他还是解释了原因,回过头去伸手向同事摆摆手示意他们噤声,但眉头还是拧着的。 “打扰到你了,”知己清清嗓子,又想到电话那头的人现在一定是忙得几夜没睡,毕竟初一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回家,知己不由得声音也轻柔了起来,“你妈今天打电话给我,让我们明天回家吃饭。” “明天?”陆途的声调有些提高,知己几乎可以看见他皱起的双眉和有些抗拒的神色,“明天……”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知己便接上了话:“别拒绝她老人家了。你一年忙到头,也少有回家吃过饭。” 陆途想想结婚后两三年确实是比往日单身时更加忙碌了,也不知是为了逃避知己,还是为了躲避家庭的念叨,竟不自觉的忽略冷落了父母这么久,也只好微微叹气答应了。 “那我们明天分头过去吧。” “不用,”陆途忽然开口,“我今晚回家。” 想了想又补充:“很晚了,你别等了。” 今晚回家? 那就是,他们自初一中午那场最终几乎冷场的谈话后终于要单独相处了? 霎时间,知己的脑海中有些空白,恍恍惚惚间都听不清电话那头陆途的说话了,只听见周围似乎有他的同事揶揄道:“怎么?陆队今晚终于忍不住回家陪老婆啦!放心,局里有我们,你就安心回家过个好年吧。” 同事终究是无视了他要他们闭嘴的指令,忍不住开口调笑了。 —— 自陆途说要回来已经三个小时,知己一直在等着,倒也没把他的嘱咐当真。 原本是想着自己夜班下班也会经常吵到陆途的补觉,于是不得不出于礼貌等着他回家,没想到一等就是一整夜。 最初她还只是简单洗着碗,双眼顺便不时向玄关瞥去,盼着能看到陆途的身影或者是听到钥匙的开门声。 到后来家务都做完后,知己无所事事地坐在床上等了一个小时后实在熬不过去了,便草草靠着床头阖眼休息。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竟然有一些许的莫名期盼。 这样的睡眠极浅,一晚知己醒来五六次,不是被厨房水龙头水声吵醒便是忽然被客厅滴滴答答走着的时钟惊醒。 就这样反反复复被折磨了好几次几次,身边的位置缺仍是空荡荡的,触摸到甚至有刺骨的凉意。 知己突然有一种从身体深处升腾起的疲倦:无论他们怎么样约定二人是独立的,但婚姻和生活终究把他们连接成了最紧密的结合体,像两人三足,他抬起一只脚,她也不得不跟上一只脚,不然就会摔。知己不得反抗,也没法反抗。 就如同现在一样,她必须等,她别无方法。 知己很想控制住自己不去打扰或是干涉陆途,却又是实在担心陆途出了什么意外,于是只好下定了决心发短信给他。 迷迷糊糊之间,她大脑不受控制地敲下几个字:还不回来吗? 反应过来时却是大惊失色般全部删除了,信息中的质问语气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妥,何况将收到的陆途。 出什么事了吗? 不好,语气仿佛是期盼着他真出些什么意外。删除。 是不是在忙? 不好,凌晨时分就为了问问他是不是忙得忘了回家,实在太卑微。删除。 短信编辑界面的光标进进退退最终界面竟然又空无一物。 知己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迅速敲下两个字便闭上眼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知己听见模模糊糊间有闹铃的声响才缓缓睁开双眼。 因刚睡醒的缘故,眼前一片模糊。她揉揉睡得蓬松的头发,向客厅看去。家里仍一如既往空荡荡,陆途到底没有回来。 知己忽然间有些不明所以的气恼。 她打开手机,短信界面仍只有自己的一句“在哪”的询问,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这个人,明明说好了要回家,却一声不吭让自己生生等了一晚。 明明知道今天要回他家,到现在却仍然没有音讯。 短信也不回,罪加一等。知己暗自给陆途不说明理由夜不归宿的行为判刑。 不是一个好的伙伴。知己嘟囔着,有些抱怨。伙伴自然指的是他们之间契约般约定的生活伙伴关系。 因为早已经和陆途妈约好了今天去吃饭,知己不得不撑着仍然困倦疲乏的身子起床,虽然不确定陆途会不会去,但自己终归是要去的。 知己单手撑着盥洗室的洗脸池,一手拿着牙刷,电动牙刷在狭小的空间内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她望着镜子里满嘴泡沫的自己忽然升起一股对陆途的怨气——这个人,明知道今天要回家,却还是丢下自己一个人去应付他妈。真是不知道等会要怎么和他妈解释他的缺席。 知己向镜子里的自己龇牙咧嘴扯出了一个恶狠狠的表情。 做完表情又实在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不得不失笑。 一个人的生活,好像让她笑得都更加自在一些。 ☆、等某日(三) 陆途妈是个很好相处的中年妇女。 因为陆途自小父亲早逝,她害怕陆途也和自己一样孤单地度过下半生,前几年便为陆途的婚事操尽了心思。 开门时她只看到知己显然有些讶异,但还是很快调整好了表情,侧过身来让知己进门,自己再偷偷往门外看几眼,仿佛在寻找那个还没有出现的身影。 知己当然看到了她脸上急迫的神色,叹了口气没好意思出声提醒,只是换好了拖鞋打了声招呼就往屋内走进去。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5 一个独居十几年的女人操持的家中到底有些空旷,连空气都带有了一丝让知己觉得不适的寂寥。 知己将在楼下买的新鲜水果递给陆途妈,看着她询问的眼神明知她想要问什么却急急避开她的眼神:“妈,给您带了点水果。您平时记得多吃些,对身体好的。” 陆途妈接过了水果,眼神里的失望早已经变成了欣喜:“来吃饭就行了,还带什么东西啊。”虽话语里都是表达不用带水果,可却也立马把知己提来的东西放在客厅茶几上。 盼不来儿子,儿媳自然也是好的。何况这个儿媳除了工作有些忙之外,浑身上下她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最重要的是陆途好不容易就选了她。看来自己催了这么多年,还是有点成效的,总算让儿子把老婆带回了家。 菜已经上桌时,陆途母亲到底没忍住开口问了知己陆途在哪。 知己抬眼去看她,却发现她根本没有抬头,仿佛只是顺便问了一句,很好地掩饰了自己心中的失落。 知己有些心疼她,心里也暗暗责怪起陆途多年以来的不着家。 自己也就算了,毕竟只是相亲结婚的一个伴侣,而他妈妈到底还是含辛茹苦抚养他长大的。 知己踌躇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他昨晚临时说忙就没回来了,让我回来陪陪您。” 陆途母亲淡淡地哦了一声,再没提起,似是不太在意。 忽然知己感受到了口袋里手机的微微震动。 因为不太好当着长辈的面在饭桌上看手机,她只好将手伸进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桌子底下的大腿上,视线微微向下移。 是陆途的短信。 还来不及看短信,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刚才还失望不语的陆途母亲脸上的表情立马变成了再也没办法掩饰的喜出望外,筷子一搁便匆匆去了玄关开门。 门外果然是陆途。 他穿着便服,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插兜,斜靠在墙上,等着开门,手里还夹着一根烟。看到开门人时,显然有些意外。 “哎,你这孩子,终于来了,怎么就这么忙呢?”陆途妈一边抱怨,一边招呼着陆途换鞋,词句里虽然满满都是埋怨,但语气里却只有欣喜,但看到他手上拿着的烟时表情又明显不悦了,“怎么还抽烟,不是说了对身体不好吗?” 陆途正扶着门口的鞋柜换鞋,淡淡一笑:“刚才有点累。” 于是伸手就着门口盆栽的泥土将看上去刚点着没多久的烟摁灭。 笑容让母亲的不满又少了几分,连连招呼他快进门吃饭不然菜凉了。 知己这才得空分神低头继续看起了短信。 “昨晚临时出了些事没回家,关机才开,抱歉。马上到门口了,开门吧。” 难怪他刚一副意外的表情。原来是在等她开门。 但很可惜,更盼着他来的,不是她。 趁着陆途被赶去洗手间洗手的片刻,陆途妈坐下来拿起筷子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吵架了?” 知己有些走神,疑惑地“啊”了一声以后,这才意识到了她问了什么。 肯定是自己刚才的回答和陆途的表现让她误会了吧。 知己继而低头“嗯”了一声,不做辩解,但实际脸有些发热,只好低头匆匆扒饭,掩饰微红的脸色。 陆途洗手回来后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他的太太红着脸埋头快速往嘴里塞着饭菜,动作不可谓不急切。 陆途挑眉。吃这么快也不怕噎着。转念一想拿筷子轻轻敲了一下知己的碗提醒了一下她。 知己似乎才从恍惚中抬头,一下撞进了他的眼神中。 这时她才得以好好看看陆途。他的眼睛底下微青,眼里也都是血丝,一看便是没有休息好的结果。 “饿了吧,快吃饭吧。”知己闷闷地说,此时心里竟也没有开始那般生气了。 陆途“嗯”了一声,脸上却是不像平日里严肃,而是挂着稀有的笑容,将碗递过去接受着母亲的夹菜:“昨晚让你等烦了吧,抱歉。” 也不用猜,虽然让她别等,但照她那样不愿意亏欠别人的性子,想必还是等了下去。 更不必说他在第一瞬间出于警察的职业本能就侦查到的知己乌青的眼眶——看上去倒是比镜子里的自己气色还要差多了。 知己默不作声,全当默认。 陆途妈一看他们这互动,顿时心如明镜,知道自己刚想错了:这两人关系不是好着吗。 饭后没坐多久,陆途妈察觉到了他的困倦,心疼地将他们赶走,好让陆途回去休息。 知己站在玄关,想开口安慰一下她,当看见客厅中摆在桌子上的黑白照片时到底还是没能开口说什么,只是跟她说不上班有空时会多多来看她。 陆途妈自然是高兴的,半推半赶地将他们送出了门,眼神里却全都是开心。 陆途看到母亲的喜悦,忽然从心底里觉得自己结婚的这个选择真是很正确。 —— 下楼后,知己看到了陆途停在车位的车。 黑色的知名品牌越野车,干净利落,像他的风格。 最初刚结婚,知道他的这辆车时,知己还有些担心,旁敲侧击地问他车是不是很贵。 陆途看出了她的忐忑,有些好笑:不是不正当的钱。我单身这么多年好歹有些自己的闲钱,又有朋友刚好做这一行有优惠我才买的。 知己了然,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是很讨厌利用职务赚取不干不净钱的人的,平时看见有些接受红包的同行心里也是敬而远之的。幸好陆途不是这种人,他和她的婚后相处又轻松了一些。 陆途正要迈腿正要向驾驶室走去,知己却拦住了他。 他斜眼过去瞥她,看见知己低着头,眼神有些逃避,双手不禁紧张地相互摩挲着:“我来开吧,看你这么累的样子,怕你出事。” 陆途没什么表情,思考了一下还是妥协,说了声谢谢就将车钥匙递给她,转身就朝副驾驶走去。 上车后知己更紧张了。 很久不开车了,又是越野车手动档这么具有挑战性的车,她还真的有些不安,何况还是在陆途的注视下开车,她在座位上长呼一口气才发动了车。 哪知陆途却好像是真的很累了,坐上车后便完全瘫在了座位上,右手抵着额头靠在窗上,姿势放松,全然不像他平时一样挺直地坐着,完全没有看她。 似是察觉到了驾驶室很久没有声响传来,他侧过头去看知己,闭上的眼又不得已睁开了,语气无奈:“要不要还是换我来?” 被陆途看穿了,知己有些羞赧,忙摆手说不用,让他好好休息。 “陆太太,那我就把命托付给你了。”陆途打趣,不久又沉沉睡去,陷入黑甜的梦境之中。 被陆途这么一说,知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6 己的紧张情绪少了许多,一路上竟时得心应手,不过也好在因为还在假期的缘故,路上车并不多。 怕打扰他休息,知己上车便将音乐关掉,此时车厢里只有一片沉静之中陆途略重的呼吸声。知己就在这一片静谧之中,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他应该很累吧。知己猜测。 趁着打转向灯转向时,她转头看右边后视镜时,看了一眼陆途。 睡梦中的他仍然皱着眉,神情丝毫没有放松,表情冷冽。他左手指头微微握拳,右手撑着额头的缘故有些泛白。浑身上下一副高度警惕的模样,真是一点都不放松。 知己腹诽,将这归咎于他的职业警觉性。 果然,刚盯了没多久,陆途像是察觉到了她审视的目光,辗转一下便醒了。 他睡眼惺忪,侧过头去看窗外。 刚上车时夜空里还是一丝云都没有,现在竟然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玻璃上滑落的水珠有些遮挡了他的视线。 陆途声音里有些刚睡醒的涩意,嗓子还是哑着的:“到哪了?” 其实不过过去了二十分钟,他却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知己没转头看他,双眼平视着前方,认真开车:“还有十分钟。” 陆途这才坐起来调整好坐姿,忽然像是在窗外划过的夜景之中看到了什么一样,开口说:“停车吧。” 知己不知所云,“啊”了一声表示疑问,车速却是缓缓降了下来,打了右转向灯,靠边停去。 “家里应该没菜了,我猜你这几天也没有去买菜,在前面超市停一下我们去买点菜吧。” 被戳穿了的知己尴尬不已,支支吾吾了一声就答应了。 她丈夫,无疑就是,只差没有明着说她不持家了,连买菜这种事都需要他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提醒。 ☆、等某日(四) 直至走进了超市,知己才恍惚间发觉,这似乎是她和陆途婚后第一次逛超市? 之前都是她或者陆途下班有空顺便捎带一些生活用品和菜,倒是从来没有两个人并肩一起正经地采购过。 一是因为,两个人没有过这个听上去有点奇怪的意愿,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两人也实在是太忙太忙,偶尔放假,两人的时间却总是很难凑到一起去,因此知己才总有自己还是单身的错觉,常常忘了自己其实已经结婚了。 陆途双手插着裤带,刚在车内短暂的休息似乎将他的疲惫一扫而空,此时眉目间竟是再也看不见丝毫的疲倦,反而有一丝惬意。黑色的休闲装也很是整齐,找不到一丁点儿褶皱,也不像是刚睡醒的模样。 整个人活脱一个衣服架子的模样,都像是谁在街拍一样。 知己很是佩服他的恢复能力,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铁打的,竟然很少在她面前露出疲惫的样子。就连今天这样罕见的场面,也是迅速就恢复了。 真令人咋舌啊。 察觉到知己的注视,陆途扭头看她,知己匆匆忙忙地转过头去不看他疑惑的神色,心里又在嘀咕着:警察可真是警惕啊。 超市里来来往往很多人,大多都是像他们这样的夫妻或者是一家三口,处处洋溢着温馨和幸福的感觉。 超市里热闹轻松的氛围让知己一下放松了下来,步伐也随之轻快了起来,她哼着歌走在前方,没理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的陆途。 走在一旁推着超市手推车的陆途却显得有些在这个环境中十分耀眼。 他双手推着车,姿态轻松却身形没有丝毫的倾斜,颀长的身形和深邃的五官让他得到了许多人的注目。 毕竟这种在超市这种烟火气息如此之中的场合里,还依旧带着身上改不掉的警察的正经严肃气质的人寥寥无几,普通人无不是懒懒地靠在手推车上,缓缓地前行,哪还管自己在外人的眼中是什么模样? 只是他的眼神却是完完全全的放松,看不出任何的肃然。 真是恰当好处的和周围融为了一体,也不知道他平时办案时会不会因为过于出色卓越的身姿让罪犯比较容易注意到他? 知己心想,偷偷扭头去观察周围人的申请,这时她才有些平衡了——原来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看到他会有失神的啊。 路过零食专柜时,平时不爱吃零食,严格恪守良好生活习惯的知医生却有些一反常态地疯狂想吃起巧克力。 她的手还没够到,另一只修长、指节分明、微微小麦肤色的手便稳稳的拿到了她想要买的那个牌子的巧克力,然后将其准确的扔入购物车内。 是陆途。 知己停在空中的手有些尴尬地收回,扭头去看陆途,却发现他的脸上有着笑意。 陆途怕她以为自己在不怀好意地嘲笑她,状似不经意地解释:“我恰巧也想吃了,值班的时候很容易就饿了。” 陆途又想到了知己经常也像自己一样加班,索性多拿了几盒扔进了购物车。 知己这才点头。 呼,幸好他也一样想吃,不然如果是他一直在观察着自己想要什么再拿,实在太奇怪,太尴尬了。 之后这样的场景发生了几次。 无非都是知己想要拿某样东西,而陆途恰巧都先她一步拿到同一品牌的东西放入购物车。 “果然生活在一起久了,连品味都变得相同了。”陆途笑,语气里是平日里不常有的轻松与打趣。 也轻松打破了知己刚冒出来不久的猜测。 ——原来真的不过是他自己喜欢。 知己也轻松了起来。 终于,在生鲜区这样的事情再没发生,大概是他们从来对做饭都不热衷,也极少在家里开火的原因。两人对买什么菜,怎么做饭,都没什么研究,也没多大意见,完全是看到什么合适,顺手就扔进了购物车。 只是当知己将一颗南瓜放入购物车时,她才罕见般地在陆途的脸上发现了自从进入超市以来他就没出现过的神情。 他在皱眉。墨色的剑眉微微拧在一起,神情有不悦。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快到知己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直到买单时知己才恍然大悟——在刚结婚的时候,他们曾有一次围绕着个人喜好的交谈,在那次谈话中他们彼此坦白了自己的喜好。 而陆途也说了,他并不是一个对吃挑剔的人,只是他因为小时候母亲做了太多南瓜饼的原因,他真的,很不喜欢吃南瓜。 知己忽然有些懊恼。 想必刚才他瞬间掠过的不爽神情肯定是在责怪自己没有能够记清楚自己丈夫的喜好,但很快知己又安慰自己:这怎么能怪她呢?两人不过是搭伙过日子的合作伙伴啊。 不过想了想知己还是准备开口道歉,陆途却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先开了口:“没事,反正在一起久了口味也会变得差不多的。”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7 陆途说话时没有看自己,知己好奇他在看什么,这才朝着陆途视线所指的地方望去——那是结账区域的货架,上面除了各式口味的口香糖,便是不同品牌的安全用品…… 知己瞬间脸热,赶紧推着车往前走去,正端详着口香糖旁边货物的陆途失笑,顺手拿起了一盒最常用的牌子便扔进了购物车,也不去解释意图,也不理会此刻已经要羞得无地自容的知己。 其实结婚三年,他们并非没有过真正的夫妻生活。 三年来,尽管彼此工作繁忙,但总有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刻,有时有了闲情逸致时,也会进行一些令人放松和愉快的活动。 只是知己从来没有管过,也没有问过陆途活动工具从哪来。 今天正经地第一次看到他选购,竟然让她害羞得想要立刻消失。 很好。知己心想,今天这次的购物,总算是相互让对方吃了瘪。 回去的路上,陆途说自己来开车,知己也没有推脱,乐得清闲,转身就向副驾驶座走去了。 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不大,一路上两人竟也一句话没说。 知己看着窗外思绪早已纷飞。 曾经自己,也是经常一个人行走在雨里的。无非是下班后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将自己困在原地。有时自己倔劲犯了的时候,也还是会冲进雨中,打车回家的。 只是那时候,向来独身的她,也莫名渴望有一把伞能够替她遮风挡雨。 可是没想到,现在结婚以后,终于能够坐在车里,安然地看车窗外路人行色匆匆时,她竟然还是觉得:婚姻,其实不过如此。 ☆、何曾愿意(一) 到家后已经是下午四点,陆途便和知己说了一声去卧室睡去了。 临走前知己有些犹豫,叫住了他。 “怎么?”陆途蹙眉,有些不耐。 “等会我做好了晚饭再叫你起来吧。”知己默,对他显而易见的嫌弃有些介意。 陆途听到这里反而笑笑,向知己走近。 陆途比正儿八经的警察标准身高还要高上一些,比起普通女性身高的知己就更是要高了不少了。此刻他只有微微弯腰才能和知己平视,他凑过来:那就谢谢了。 什么呀!等他转身后知己才回过神来。这人说得好像平时她都四手不伸等着他做饭一样,自己做次饭倒还会得到他的表扬了。 离晚饭时间尚早,知己也不急着做饭,想着把前一阵子欠着没写完的报告赶完,就走到了阳台上的摇椅上坐下。 房子最初是陆途婚后买的,知己并没有出钱,只是以示公平,家中的家具和装修都是她着手添置和主持设计的。 这个阳台就是她最得意的设计之一。 公寓楼房的阳台并不大,但好在空间还是足够用的,于是知己就将客厅的阳台改造成了一个花房加休息室。 阳台的花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植物,都是知己的心血之作。医生的工作尤其忙,花草已经是她生活中为数不多的除了工作之外的乐趣了。 摇椅很大,足足可以够两个人坐下。 当初也是想着好歹是夫妻,如果装修都只设计成了独居的样子,未免也太不够尊重对方了。 只不过没想到婚后三年,他们都忙于工作,也从未一起坐在阳台上这个摇椅上好好休息过一番。通常都是知己一个人享受这方宁静的小天地。 整座房子都很安静,没有一个人刻意地去打扰这片刻的宁静。 起初知己还是专心抱着电脑蜷缩在躺椅上写报告的,只是后来,看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索性直接耷拉了下来,知己抱着电脑便睡着了。 朦朦胧胧之间,她似乎有听到男人的脚步声。 很轻,却沉稳。然后就是逐渐靠近清晰的呼吸声。 那人凑近她的脸,语气里有些无奈地轻声说了什么,像是在责怪她在这里睡着了。怀中抱着的电脑被拿了过去,紧接着刚还因为冷而瑟缩的身体立马温暖了起来。是毛毯的触觉。 一时,知己因为温暖的环境睡得更沉了。 梦里出现的场景大多是知己平日里绝对不会想起的画面。 —— 第一次双方父母会见的时候是领完结婚证那一日的晚上。 知己记得那日的雪有些大。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下,街道上人不多,寂静的周围只有踩雪的喀吱声落入耳中。 知己双手捧到嘴前正呵着气就见到了陆途。他和下午登记时穿的不太一样了,似乎是特意回家去换了身正式的衣服。黑色毛呢大衣里穿着同样深色的西装,脖子上还围了一圈灰色的围巾。 正经的样子倒是一点儿都不像警察了。知己腹诽。 走在他后面的中年妇女随即收了伞,刚一抬头就望见了她。大概是她的打扮真的很难让人不去注目。 陆途微微抿嘴,对她今天的打扮很满意——她不像普通的医生一样,平日里总是怎么寡淡怎么来,今天倒是穿了一件红色斗篷,衬托得她的肤色更加白皙。 陆途伸手搀扶中年妇女,将她引到知己面前。 “知己,这是我妈。”陆途率先开口介绍。 知己颌首,点头,努力摆出一个矜持的笑容:“我叫知己,你好,阿……” 知己还来不及把“阿姨”两字说完便被陆途伸过来的手拉住。 知己虽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但终究还是没问缘由地住了口。 陆途妈对知己倒没有半点不满,反而看她越来越顺眼。毕竟是儿子第一次带来见她的女孩,这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盼望期待着的事。 怎么看怎么喜庆活泼。陆途妈心中评价知己今天的打扮。 雪稍小一会的时候知己爸妈也到了。而此时陆途早已经带着母亲进到包厢里等候了,自然没有看到知己爸妈。 知己没有和爸妈说今天吃饭原因,但爸妈多多少少似乎心中有些预感。知己妈一边走进来一边皱着眉抱怨:“怎么这么差天气还让我们出来?” 知己不得不讨好地道歉,像个十几岁女生一样挽着她:这不是想你们了吗? 知己爸也在一旁打圆场,笑着点了一下知己额头,便任由知己领着他们去到包厢。 当推开包厢门后看到里面坐着一对气质姣好的母子时,知己爸妈的身体明显一僵,看女儿神色没有变化后确定了并没有走错包厢。 怎么回事?知己妈一记冷冽的眼刀甩向知己询问。 知己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正准备解释,却看到脱掉大衣的陆途迈开稳健的步伐向他们走来。 他面上带笑,热情洋溢,全然不像面对知己时一样客套。 虚伪。知己默默下了定论。 陆途一边接过知己父母脱下的外套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8 一边问候:你好。丝毫没有任何的尴尬,仿佛早就已经认识。 知己爸妈虽然心中有震惊有不快,但还是礼貌性微微点头,并接着用眼神威胁知己介绍。 哪知道知己还没来得及开口,久坐未出声的陆途妈倒是说话了。她端起茶杯,轻轻巧巧询问:“陆途,这就是之前你提到过的女朋友吗?” 包厢中的空气瞬间凝滞,知己爸妈本来微恼的神情很快变得如释重负了起来——这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知己男朋友啊!何况人看上去似乎还是很标致的。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职业的。不过看这样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人精一般的知己妈顿时了然如心,表情也愈发愉悦。 知己舒了一口气,心情终于开始放松了起来。 她之前最担心的,就是父母对她忽然冒出来的男朋友不满意——当然,她现在只会说是男朋友。但现在看来,陆途似乎很讨他们喜欢。其实与其说这样,不如说他们对任何一个她可能出现的男朋友都很满意吧。 看来自己的决定总算没有错。 “不是。”仍然站在门口的陆途忽然说话。 这一句话,让包厢里除了他之外的四个人皆是一惊,知己更为惊讶,刚放松的心情又开始隐隐不安了起来。 陆途把衣服挂好后这才关了包厢的门。 他走过来搂住知己的肩。 “我们已经结婚了。” 他淡淡扔下一句,全然不顾周遭人仍处在震惊之中,便向知己爸妈伸出了手:爸妈你们好,我叫陆途,是知己已经合法登记的丈夫。 ☆、何曾愿意(二) 第一次被陆途介绍给同事。 都说警察和医生一个扞卫正义,一个救死扶伤,都称得上是维护人民利益的角色,理应关系天生就融洽,但知己也从来没有和这么多警察打过交道。 其实也不算多,算上陆途也不过五六个,刚刚好坐满大排档的一桌。 周围的男人或高或矮,或胖或瘦,但身形姿态均是标准的芝兰玉树一般挺拔,但又有着警察独有的沉着气质。 不过想来能让陆途带着她来见的朋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们面上好像对陆途突然闪婚的行为不满,但却是拿着酒杯语气打趣:“嫂子,没想到陆途这家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从不关心感□□的他,一宣布就是你们结婚的大事啊。” 知己微窘,不知回答什么,脸色早已经红透。 她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面临过事关感情的玩笑。 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不得以拿起酒杯向他们回敬而不说话。 一旁一直撑着下巴,听着他们取笑知己许久而默不作声,甚至有些放纵的陆途看着知己宁死也不愿意向他抛来一个求助的眼神,突然伸出手来把她的酒杯挡了回去:“别闹,她是医生,手要拿手术刀的,不能喝酒的。” 同事们有些惊讶,但随即气氛更加热烈了,都嚷嚷着:厉害了啊陆途,还能找到医生当老婆了啊。 之后热烈的气氛倒是再没有围绕着知己了,反而是同事们都起哄着让刚解围的陆途喝酒。 知己终于舒了一口气。 也是那天,知己忽然发现,警察不像是她从前认为的一样严肃。 他们私底下照样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朋友和交际。 甚至因为工作的原因,他们比常人更多一分赤诚和朝气的感觉。 陆途也是一样。 虽然和他们在一起时候的陆途大多时候也是不喜言辞的,但知己能看出来那时候的他不像平时那样沉静,反而是多了一些和他表面上的模样不太有关联的热血。 —— 阳台的窗户没有关紧,知己留了一丝小缝通风。冬日夜晚的寒风到底还是凛冽的,不一会儿知己就被冻醒。 她睁开双眼,眼前的视线还有些模糊,唯一清晰的,是身上毛毯的温暖触觉。 什么时候盖的? 知己的意识有些模糊。 厨房传来浓郁的南瓜香味,让熟睡刚醒的她忽然有些馋得发紧。 她轻声踮脚走到厨房门口。 那个男人还在忙碌,丝毫没有注意到她。 高大挺拔的身躯系着鹅黄色格子围裙倒一点儿不显得违和,反而是平白无故多了一丝温馨的感觉。 厨房锅里的东西烧开咕噜咕噜冒出气泡,蒸腾的水蒸气模糊了视线,却让知己在此时此刻莫名觉得心安。 忽然陆途转身,手上正拿着菜刀准备去洗。 知己来不及躲避,就被他看到。 他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没有被她的忽然出现吓到,手上的洗刀动作还没停下:“怎么就在阳台那样睡着了?”他眼神向知己示意。 知己了然般地抽出一张厨房用纸给他擦净刀上的水:“下午开车有些困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动作熟稔的程度,“做的南瓜羹?”她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香醇味道,很甜。 “你不是不喜欢吃南瓜吗,怎么还会做?” 陆途有些好笑:“不爱吃不代表不会做,再说也不是就一定不能吃,只是觉得太甜了,有些腻。” 他说完这句话,忽然两人都没有继续说话,厨房里一时间开始有些安静得过分,只剩下翻腾的南瓜羹还在冒着气泡。 厨房太热,陆途的眼神也太直接,从看到她那一刻开始就没有离开她。 他从来都很直接,不像她,心里总是有些弯弯绕绕。 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里,知己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只好闷声率先打破沉默:我先出去了。 陆途没回话,看到她的眼神闪避,淡淡嗯了一声就继续转身做饭。 走出厨房后,客厅的冷空气让知己有些缺氧窒息的大脑又重新恢复了思绪——今天不是说好了她做饭吗,怎么又是陆途做了? 知己扶额:陆途不会以为自己是在故意偷懒吧? 知己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又走进了厨房。 陆途正在盛南瓜羹,澄黄的色泽让人垂涎欲滴。他抬眼瞥了知己一眼:不是觉得里面闷吗? 显然是看到了她涨红的脸色。 “我来做剩下的菜吧。”知己将锅子接过来,放到洗手池里洗干净,准备炒下一道菜。 陆途倒没问原因,抽出纸来擦了擦手说了声好就端着南瓜羹走出了厨房。 知己的动作很快,因为配菜陆途早已经准备好了。 砧板上的菜码得整整齐齐,虽然陆途烧的菜味道只能说是中等,但他的刀工倒是意料之外的精湛。 每一个丁的尺寸都恰当好处,尺寸标准得像是工厂机器切割出来的——倒是像他一丝不苟的性格了。 也不知道警察要不要求切肉很精准?就像法医那样? 她忽然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9 对自己的想法觉得有些恶寒。 知己端着剩下两个菜出来时,陆途正坐在她刚才睡觉的摇椅上,不知望着哪里出了神。 听到她的脚步声也是迅速回头,知己留意到他的手指上还夹着一根烟,火光猩红,忽明忽暗。 在她面前时他从来都很少抽烟,大概是她一开始就说过她并不喜欢烟味的缘故吧。 陆途掐了烟,立马站起身迈开长腿朝着餐桌走来。 —— 两个人吃饭的速度都极快,也从来没有兴趣在饭桌上攀谈。 因此知己也是很好地践行了“食不言,寝不语”。 但偶尔抬头时,也会看到他冷冽的眉目之下不常见的温情。 好像他们俩独处的时间最多是在饭桌上。 不过这倒是也正常,他们俩实在都太忙了。 一个星期忙下来能坐在一起吃顿饭都是罕有的事,大多时间知己都在医院值班和做手术,偶尔忙过了饭点才记起要吃饭。 而像陆途,刑警工作,整日都在搜查证据,要么就是为了蹲守嫌疑人等待整天,不吃饭也是常有的。 一起吃饭,对他们来说,倒是生活中不可多得的一丝轻松时刻。 知己正和一颗肉丸做斗争,常拿手术刀的她在此刻显得笨拙十分。陆途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伸手帮她把它夹上来,知己递过碗去,没抬头说了声谢谢。 “昨晚,不好意思。”头顶忽然传来陆途的声音,语气平静。 嗯?知己抬头看他,不明所以。 “昨晚临时出了事,没来得及联系你就关了机。你应该等了很久吧,抱歉,以后这种情况会少发生的。”陆途解释着,眼睛还忽然捕捉着知己的视线,诚恳、真挚。 “啊,其实也没有等多久,困了我就睡了。” 知己不敢看着他,那眼神实在太有震慑力,仿佛和他对视就被进行了刑讯逼供一样,会一五一十地说出自己等得气恼的实情,于是她低下头说着违心的话。 陆途没在意她的谎话,不紧不慢地吃完了,便放下了碗筷。 他十指交叉握着,身体向她微微倾斜着:“明天有时间吗?一起看个电影吧。” 提议毫无预兆,知己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只觉惊雷一片,下意识就要拒绝。 但她还没来得及言语,陆途很快就接上了下一句:“好像我们结婚以后还没有两个人一起出去过。” 完蛋,这下连拒绝都不能了,知己有些气馁,想了想只得妥协:“不过明天不行,我要值夜班,后天晚班,大后天可以,下午下班可以一起晚上去看电影。” ☆、何曾愿意(三) 那晚吃过饭没多久陆途就接到电话,似是有急事匆匆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提醒她后天一起看电影的事。知己只好僵硬地点头。 而知己也在一觉醒来以后彻底陷入了忙碌。 大年初六,医院还是十分繁忙。几乎一进医院,知乎就没有能够停下来喘口气。眼前所及,都是白花花一片,而鼻间充斥着的都是熟悉到不行的消毒水和各式药水混杂的味道。 今天的大夜班主治医师主刀一台重要的手术去了,当接到急诊手术通知时,知己又是来不及喘息地就顶替上了他的位置,直接又投入了另一台手术之中。 直到凌晨三点,她才来得及在办公室里坐下休息。 已经连续七八个小时困囿在手术台上的她疲惫不堪,已经没有力气摆好折叠床盖着被子休息就趴在办公桌上睡着。 下半夜倒是一直到交接班都平安无事,知己得来了好不容易的几个小时喘息时间。 天微微亮时,按医院规定该是查房时候了。 护士轻轻敲响她办公室的门时,知己的意识仍浑浑沌沌,但在听到门响后几秒却猛然惊醒。 “知道了,马上来。”一边说着,她不忘一边将大褂套上。 护士推着推车,上面堆满了病历,这是要查房的病人的病历。多到让知己觉得有些生无可恋,头也隐隐作痛。 —— 早上八点,知己安排好一切交接班事项后才安心地离开医院。 回家后倒头就睡。中途被一个电话吵醒。 是蒋琴,知己大学的好友。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兴奋:知己,我要结婚了! 知己缩在被子里,睡眼朦胧,呐呐地说着恭喜,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对面的人的话听进去。 蒋琴好像发现了知己还在睡,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知己,我不知道你才下班还在睡觉。” 知己嘴上说着没事,手却不住地摁着疼痛欲裂的脑袋,挂了电话又沉沉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很快那人没停留多久,又是轻轻的关门声。 刚过中午,知己醒了。 是被饿醒的,家里依旧空空荡荡,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出现过,但知己知道陆途回来过。不然桌上不会放着一份她最爱的肥牛饭。 她扒拉着牛肉,熬夜后的她没了食欲。 但看看外卖袋上的logo,想想这份饭被标上了昂贵价格还是食不知味的吃完了。 上班之前还接了爸妈一个电话问知己什么时候和陆途一起回家吃饭,知己想起最近的繁忙程度怕是再不可能像初五一样挤出一天休息了,只好推脱说忙。 电话那头显然有点失望,但还是轻声叮嘱她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知己听得鼻头一阵犯酸,借口要上班挂了电话才忍住了逼仄而出的泪意。 其实迄今为止,知己也没明白自己当初和陆途结婚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但显然结婚之后,她和父母的距离越来越远了,甚至因为忙碌的工作她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难有。 一时间她有些后悔。 —— 陆途今天很忙。 因为明天约了知己看电影,所以不得不和同事调班,为的就是空出明晚的时间。 为此他已经连续值班十四个小时了。 中途他有回过一趟家,家里很安静,但陆途就是知道知己已经回来了。 她自己大概不知道,她身上总有一股莫名的奶香味,此刻家里便是她若有若无的香甜气息。 来不及躺下休息,只是随意洗漱了一下,换下了昨晚穿着没换的衣服,为她拿了外卖就出门了。 出门之前,陆途靠着卧室的门闭目站了好一会儿。 床上睡着的人,面容恬静,但即使在梦里也是拧紧了眉头——也不知道她哪里来那么多事可以记挂的。 陆途走近,低下头单手撑在床边看着知己。 距离太近了,实在太近了,都可以感受到知己呼吸时的一阵阵热气。 他忽然觉得,这种疲惫,工作的劳累,似乎从哪一天开始有了一个放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10 松的渠道。这仿佛一个闸口,可以让他的情绪肆意泄洪,之后又渐渐归于平静。 再忙再累,好像也都值得了。 所有的躁动不安,所有的疲惫气闷,好像在她平静的睡容里,都得到了安抚。 回到局里没多久,同事就注意到了去而复返的陆途,纷纷露出了惊叹了表情:“不是吧陆队!你怎么就这么拼啊!我记得你刚下班没多久啊,不需要回去休息一下吗?” 局里暖气有些热,大概也是因为回家后他的心不知怎么就热了起来,他进门就将大衣脱下,挂在椅背上,顺手拿过了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和小李换班了,明天我就不来了,有事。” 很快同事们好奇又惊讶的眼神就似箭一般传送过来了,有好事者打趣他,语气了带着狡黠问:“我记得陆队你可是从来不请事假的啊。” “陪老婆看电影。”陆途手插袋,表情惬意放松。 周围自然是陷入了一番热闹与起哄之中,不乏有人表示羡慕嫉妒恨,这么繁忙的工作之中还可以和老婆一起看电影,真是美好的人生啊。 是挺值得被羡慕的。陆途勾了勾嘴角不作反驳。 —— 知己吃过饭后顺手将家里衣服洗完晾完才不急不忙地坐车到了医院。 交接完手头的一切事项,翻阅着病例时她才想起来似乎自己在睡梦中时接到过蒋琴的电话,这时才回拨给她。 电话很快就被人接起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一股早知道会这样的语调:“现在记得给我回电话啦?” 知己低头笑,语气抱歉,只好接连道歉,才算是哄好了她。 “不跟你闹了,”蒋琴顿了顿,在酝酿情绪,准备说个大新闻,“我要结婚了,知己。” “真的?不是你之前那些谈了一个月就说要结婚的,第二个月又分手的男友那些类似的情况?”她把电话夹在脸颊和肩膀之间,打趣蒋琴。 知己不是故意气她,只是对于蒋琴来说,她实在太有前科。 大学刚毕业那年,蒋琴找了一个吉他手,说是要陪他卖唱,死活要结婚,结果卖唱无人问津,结婚也马上吹了。 蒋琴进了电视台没多久,迷上了一个当红的小鲜肉,恰好节目上和小鲜肉有联系,一来二去两人也对上了眼,小鲜肉信誓旦旦保证会公布他的恋情和蒋琴结婚,结果恋情又死于经济公司的威胁。 前年,好像受知己相亲闪婚的影响,蒋琴也跑去相亲,结果把自己恶心个半死,痛心疾首地表示未来几年不再考虑结婚了。 蒋琴没有上钩,也没有气恼,甚至语气里还有一丝甜蜜:“嘁,你明天来看就知道了。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她顿了顿:“当然,比不上你家陆途。” 知己没反驳,除了对她没感情,陆途这个人好像还真的挑不出一丝错误来。 于是蒋琴约了她明天下午出来吃饭,顺带见见她嘴中的“真命天子”。 知己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 临近傍晚的医院在接受了一整天的忙碌之后,终于静了下来。 值夜班时如果没有突发事件,除了熬夜带来的疲乏感,其实也不算太忙。只是偶尔要查房,检查一下病人情况。 凌晨十二点,总算下班,考虑到第二天八点还有早班,而且今天经历了那样惊心动魄的一场对峙,知己早已经累了。 她并没有耽搁,打车回家直接倒在了床上睡着。 第二天一早她又匆匆奔向医院值白班。 其实当医生这么多年以来,她身体上早已经适应了三班倒、昼夜交替不规律的生活作息,只是偶尔休假之后会有些许的不适应。 所以初五休息之后给她带来的,就是长达两天的大脑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直到她下班后在饭店见到蒋琴时,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 蒋琴旁边坐着的男人倒和以前她的男朋友类型都不太一样了。 就像蒋琴描述的一样,以前那些人多有“看上去就有流浪的灵魂”的外表,而这一个,看上去要正经严肃不少。 蒋琴搂着他的胳膊,笑容甜蜜:“这是林成泽,我的未婚夫。” 林成泽朝知己点头,礼貌性地微笑。 知己也回以微笑,心中暗暗赞赏蒋琴这次眼光总算靠谱,口中说出的话却偏偏要气一下蒋琴:“怎么认识的?又是相亲。” 被戳到了痛处,蒋琴也不生气,继续笑嘻嘻地看着男友,眼神中带着快要把知己腻死的柔情:“阿泽,你来说吧。” …… 和蒋琴闲聊了许久,蒋琴才忽然想起知己似乎早已经是一个已婚妇女了,只是她平时的行为实在太像一个单身独处女性,也不仅好奇戳戳她的手问她:“你家陆途陆警察呢?” 知己身体一僵,拿筷子的手也随之顿住。脑中的日历却迅速开始计算。 她是初五休息的没错,然后就连续值班大夜班、小夜班和今天的白班……所以是今天陆途约了她一起去看电影? 知己赶忙掏出手机来查时间。 最近太忙,忙得她都忘了答应陆途的事。 坐在对面的蒋琴看到她忽然沉下来的脸色和急着看时间的动作也不由得紧张,试探地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忘记了重要的事吗?” 知己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想到陆途那张黑脸就让她浑身无力,彻底地瘫在了沙发上。 她沉痛地开口:“我忘了我老公的约会,算不算重要的事?” 当蒋琴急急把她赶出餐厅还一边抱怨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时,知己终于鼓起勇气给陆途打电话。 电话长久的忙音之中,蒋琴还在絮絮叨叨地指责她竟然能放下自己国色天香的老公来和自己吃饭真是不可理喻。 然而知己的心早已经飞到了天外,她只是在想:陆途会不会已经处在了暴怒了边缘,直接回家在家等着宣判她的死刑了…… 就在她准备挂了电话打开打车软件时,那边的电话终于被接起了。 电话那头周围有些嘈杂,但可以听出有不断轮放着电影预告片的背景音乐。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正当知己忐忑准备开口时,陆途却突然说话:“你还记得打电话给我?不错。” 语气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生气? 知己默,不敢接话。 一旁的蒋琴看着她拿着电话却嗫嚅不言的样子早就急疯了,一边推着她,一边凑到电话旁大声喊着:“对不起啦陆警察!今晚是我把知己叫走的!她还一直在跟我说要迟了快急死了呢。” 虽然知道蒋琴在为她找借口推脱,知己还是觉得脸热,连忙挤开她:“说什么呢。” 完蛋,脸热得发烫。 陆途轻笑一声,听到了蒋琴的话,心里当下已经有了判断,接受了这个拙劣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11 的借口,叮嘱她:“早点过来,我还没买票。” 知己匆匆应下就挂了电话。 看着一旁好友狡黠看好事的脸色,心里一阵阵哀叹…… 蒋琴是早知道他们结婚的原因的,只是她一直不死心,说什么也要知己不要放过陆途这样一个相亲中不可多得的好对象,既然结婚了,就顺其自然的在一起。知己当然解释又解释,推脱又推脱。 哪知蒋琴只是大骂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何曾愿意(四) 晚高峰足以让每一个赶时间的人崩溃,知己也是一样。 到电影院的时候已经快八点半。 陆途双手插兜,看着眼前这个快步向他跑来的女人因为运动而涨红的脸和起伏不定的呼吸。 知己不敢抬头看他,一直低头撑着膝盖喘息。 脸在发热,太烫。 她几乎有些想逃,去用冷水洗把脸冷静一下就好。 “跑什么,又不急。” 她抬头。此刻却像是真实地在男人脸上看到了她所惧怕的不耐的神色。 我又不会走。不知道有什么好赶的。 陆途心想,不由皱眉。 “怕你等久了。” 陆途很快就买好电影票回来。 知己没问他要看什么电影,却无意间看到是最近很火的一部关于军人的电影。联想到陆途的性格和职业,他选这部电影倒也正常。 坐在黑暗的电影院里,周围都是搂搂抱抱的情侣,让知己格外感觉不适。甚至开始暗暗后悔为什么要和陆途出来看电影。 平时在家倒也还好,两个人不过是合伙过日子,相处就像工作合作伙伴 。但到了这种特殊的环境下,却显得格格不入,让她觉得尴尬得无地自容。 电影已经开场,陆途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为了不打扰到别人,只好侧过身去凑在她耳边说:“怎么了?是不是没买爆米花不舒服?” 他说话时呼出的微微热气让知己的耳朵一阵阵发麻,这种麻意直至指尖,让她更是难受,不由缩起身子来躲避他。 但同时又轻声嘟囔:才不是爆米花呢……我都几岁了…… 陆途哂笑,好像并不接受她的辩解,但却提醒着她:电影开始了,先专心看电影,等会再带你出去吃饭,听话。 听你的大头话。知己的白眼快要翻得冲出天际,别把我还当二十岁出头好哄的小女生啊。 不满的情绪很快在看电影时就被打散。 直至片尾曲播放之时,知己才从震撼之中缓缓回过神来。 她的脖子因为久坐有些僵硬。但她还是勉力侧过头去看陆途。 电影院的灯光已经亮起。 陆途的神色还是始终淡淡的,不像是有什么影响。 但知己知道,也看到了,他的眼中似乎也是有着情绪的。这一次,她看懂了。 知己也终于明白了陆途选这部电影的意义。 军人也好,警察也罢,他们这种职业,从入职的一开始便是把生命托付给了国家和人民。 在最隐秘的角落,他们身陷战火和泥淖咬牙毫无怨言;在最光明的角落,他们却甘愿平庸大隐于市。 哪怕是驰骋沙场,马革裹尸。这也是他们最向往,却绝不惧怕的生命结局。 作为一个医生,知己太明白这种感觉。 因为对她而言也是一样的。 祖国哪日需要时,哪日便是她挺身而出的时候。 他们都是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胡杨树,深深扎根于这片土地之中,挡沙供荫,坐看着万里河山,人世如画,却从来不在意被自己拦在树干身后的滚滚黄沙。 正当知己感觉眼眶温热之时,陆途的声音却打断了她的思绪。 “走吧,去吃点东西。”看到她目光闪烁,眼里有泪,终是不忍她这样。 陆途语气平静,再看不出一点刚才眼底情绪的波动。 —— 知己原以为陆途会挑一家西餐厅,就像寻常男女约会一样,总要弄些于平常不一样的西洋玩意衬托出约会的独特性,但他只是挑了一家粤菜餐馆就带着知己去吃了。 店里的人不算多,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门可罗雀了。 谁让这个时候已经完全不属于饭店,而是彻彻底底的宵夜时间了,能有开门的店铺已经很不错了。 陆途坐在知己的对面,垂头看着菜单,良久还是伸手把菜单递给了知己:“还是你来点吧,我不知道粤菜什么好吃。” 知己点头。 想来陆途是考虑到了她的大学是在广州念的,所以特意挑了这家。 但她还是一边看着菜单指着菜向服务员示意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他:“怎么来这里吃饭?” 服务员基于良好的服务素质,只是微笑着摁着手中的点菜机,并未插话。陆途恰好也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场面陷入了沉默。 知己以为陆途可能临时离开去了洗手间,抬起头来时才发现男人不过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盯着她,目光灼灼,神色清淡。 知己被他聚焦的眼神盯得有些脸颊微烫,连忙低头掩饰不再言语。 察觉了她的尴尬,又有些懊恼自己的出神,陆途回答了刚她的问题:点评网上查到的。 噢。知己简单回应,之后不再出声了。匆匆点了份烧腊、虾饺和青菜粥便应付了事。 菜上齐的时候,知己其实还是并不太饿,之前和蒋琴在一起时便已经吃了一些,是想起陆途约了看电影一事,才匆匆从饭点时刻离开,此时还是觉得有点饱。 于是尝了尝几碟菜便放下了筷子,托腮观察着桌对面的人。 陆途之前是没有吃的,想必是一直等着她的,应该是饿了很久。 但即便如此,他的动作仍然是不紧不慢的,丝毫没有慌张的样子。 修长白皙的手指指节分明,此刻轻捏着一支勺羹搅拌着碗里的热粥。手指尾部有明显的厚茧,大约是长期拿枪造成的吧。 “看着我干什么?”陆途没有抬头,却察觉到了知己打量的眼神。 “啊?”知己忙转移视线,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 闲着就帮我把粥搅凉。陆途把粥向她推过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指使她。 唉,谁让自己迟到了呢。知己认命接受任务。 吃过饭后离开时已经快要十一点了,但街道上仍然是车水马龙。 陆途先行去地下车库取车,知己没有陪他,而是站在街边等他。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自己这个决定的错误。 大街上很热闹,尤其是成双成对的人,脸上更是浓情蜜意,似乎比闪烁的霓虹灯还要耀眼。 而此时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街头实在是有些可怜。 一阵冷风吹来,知己不由瑟缩,裹紧了衣服,心里想着陆途这一去可真久啊。与其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12 站在街上傻傻地吹着风还不如和他一起去车库呢。 知己骂自己的没出息。 然而,本来早应该返回的人此刻却坐在车里,隔着不远的距离凝视着她。 知己仍然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踢着地上的石块,完全没有抬头,以至于也根本没有发现陆途的存在。 孩子气的举动,一点都不像她在医院时雷厉风行的表现。 在这熙熙攘攘的街头,其实知己很好认。 虽然今天她穿着平跟鞋,但她比寻常女孩都高了些,此刻也并不觉得淹没在人潮之中了。 冬末春初的季节里,街头上的人还是穿着各种的深色大衣,唯有她,一抹亮色,从人群中凸显了出来,钻进了陆途的视线。 知己很少穿白色的衣服,陆途曾猜测过,或许是她成天在医院见过的白色太多,让她有些厌恶。而她又向来不喜整日穿着暗色系衣服,反而是更偏爱暖色。 酒红色的斗篷大衣旁坠着两个白色的毛球,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包裹在了红色毛绒团子之中,分外可爱显眼。 陆途发现,这似乎还是三年前他们双方父母见面时知己穿的那件衣服——被她妈评价看上去很活泼很喜庆的那件。 他的太太,也不知道说是节约还是懒好了,三年来竟然也没把这件衣服淘汰。 普通女孩不是去年穿过的衣服今年就不再乐意穿了么?陆途暗自失笑,脚下却轻踩油门缓缓发动。 下次再陪她买一件吧。差不多款式就好,反正这么可爱。 陆途笑着决定了下一次约会的内容。 知己好容易才见视线里一台熟悉的,等待已久的车慢慢靠近。还没等车里的人摇下车窗开口让她上来,她就拉开了车门直接上了车。 冒失得一点都不担心上错了车。 开门瞬间,车外的寒风便一股脑的涌了进来。 进来的女孩也是带着逼人的寒气的,模样也是显而易见地被冻坏了。 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答应她,应该带她去停车场的。陆途不着痕迹地将空调温度调高,看到她终于不露出瑟缩的模样时才放下心来。 刚从冷风中回过神来的知己这时才想起了抱怨:“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了很久了。”说完才发现自己语气中有着不合时宜的抱怨和娇嗔。 这似乎,有些超越了他们关系的范畴了吧…… 她很是后悔,却不敢直接转头过去观看陆途的脸色,只好从车窗玻璃的反光里偷偷观察。 “你也让我等了很久。”陆途淡淡抛下一句话,脸色没有丝毫改变。 知己内心却是后悔不已——果然不应该说这句话的,被怼回来了吧…… “路上有些堵,让你久等了。” 正当知己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之时,陆途却补上这样一句话,似是回应她之前的问题。 知己讷讷地噢了一声便专心看着窗外不再言语。 显而易见拙劣的谎言。陆途叹气,望着车虽多却畅行无阻的道路。不过幸好,知己也并没有多想。 直到车缓缓开进小区,在楼下停稳时,陆途才说了第三句话打破了他们之间从上车起就莫名其妙维持的沉默。 “我明天要出差了,去外地办案,可能半个月的时间吧。” 他握着方向盘,熄了火以后车上的小灯照得他的脸异常温柔,让知己恍惚间有错觉,好像以为他们真的就是一对结婚三年的夫妻,即将出行的丈夫温柔地交代着太太自己的行程。 知己原本想要叮嘱他注意安全,没想到到嘴边的话却不由自主地变成了:其实你不用跟我报备的啊。 说完她又马上后悔了。 今晚上车后说的两句话,没一句经过了脑子的!知己恨死自己了。 陆途果然沉默了很久,斜眼半是嘲讽半是用她读不懂的情绪看了她一眼后,便径直推开了车门,摔门离开。 摔门在车厢里回荡声音很大,知己被吓了一跳以后,也匆匆下了车。 夜幕里,陆途已经走远了,在夜中的背影显得格外的冷峻。 喂。你没锁车啊。知己朝着那边的方向喊。 话音未落,身后的车却是“滴”了一声锁紧了。似乎在揭示着他并没有忘记,不需要她提醒。 所以……他这是生气了? ☆、何曾愿意(五) 回家之后陆途甚至都没有跟她说别的话,只是扔下一句:明天走得会比较早,不想吵你今天我就睡客房了。 然后拿起换洗衣服便转身走出了房门。 留下了知己木讷地坐在床上嗯了一声便不知道再回他些什么话。 客房的门关紧了。 知己才发觉自己的身子早已经僵住了,甚至有一丝丝的麻意从尾椎骨一直蔓延到指尖,让她止不住的颤抖。 她活动了一下僵化的身体,才有空好好反思了一下:今晚终究还是惹他生气了啊。 她倒在被窝上,头埋在枕头里,心里不知有些堵得难受。 这人,连她迟到等了那么久都看不出一点怒气,反倒是她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就成功惹恼了他。 不知道,也不明白。陆途的心思她从来没有懂过,尽管两个人是睡在同一张床上、法律上最亲近的人。 知己忽然也有些心口闷闷的,只好关灯缩成一团翻过身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知己醒来时,他果然已经离开。 衣柜里他本来就不多的衣服一下少了一半,空荡荡的另一边挂着她自己的衣服,似乎还在提醒着她:你们是夫妻了。 知己咬唇,思考半响才拿出手机来。 手指滑动片刻,停留在那两个熟悉的汉字上很久,她才仿佛下定决心了一样摁下了电话。 既然已经成了夫妻,虽然不是因为爱情,但好歹也是以后的生活伴侣,没有必要把两人的关系弄得如此之僵。 况且昨天也的确是自己不对,理应是自己低头才对。 她暗暗作了许久的心理建设,终于劝服了自己,然而电话那头回应她的却是机械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知己的心一梗,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这个电话还是没能成功打出去。 算了,反正他也不会在乎很久。她这样安慰自己。 —— 再回到医院时,知己很快就把他们首次约会后的不快抛在了脑后,无暇顾及。 医院实在太忙,每个医护工作人员平日里忙得都连饭都顾不上吃,总有一些忙不完的琐碎事情连同偶尔发生的重大疑难病情,私人的那些感情,实在是太不足以挂齿。 不过刚停下手头的事休息没多久,知己就接到了蒋琴的电话。 知己用肩膀和脑袋夹着手机抵靠在医院安全通道的墙上。 中午时分的医院几乎没有病人,而医护人员也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13 匆匆忙着吃饭午休,因此这里也是一方净土。 空旷无人的通道里只有蒋琴的声音格外清晰,她好奇又幸灾乐祸:知医生,上次约会你忘了,你老公表现如何啊? 知己腹诽:他只是嘴上占了我便宜而已。嘴中却没讲话,因为她知道蒋琴如同连珠炮,一开口便没法再停了下来。 果真那边马上又开口了,语气更是狡黠:“你老公有没有惩罚你啊?嗯?”句末微微上扬的语气词里带着打趣,甚至有些暧昧。 成人嘴里习以为常的暗示,总是莫名其妙容易让她心跳失常。 知己大脑空白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然而脸早已经滚烫,语气却故作镇定:“有,他很生气。” 电话那头更是激动:“你们发生了什么?!” “他抛下了我说是要出差一个月然后不告而别了算不算。”知己冷静回应,实在是想逗逗她,于是努力克制住自己想笑的心情,装作低落。 果不其然,蒋琴明显像是被她的落寞感染,也安静了片刻才开口:不然,你打电话跟他解释一下?就说都是我约你,你没法推辞被我拉走了? 好友将错误全揽在自己身上,倒让她有些忍俊不禁,但知己不知怎么却也不想开口告诉蒋琴真相——是的,陆途是生气了,但不是因为她迟到。 而是因为,她不小心在回家的路上把心里的大实话说了出来…… 这日,医院里又接受了一个小病人。送过来时浑身是血,身上疑似有几个捅伤伤口,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手上的伤痕,像是被利器反复割伤,凌乱的伤口中涌出大量鲜血。 她原以为是病人自残行为,可直到踏进手术室才听到周围的护士小声议论:听说这个小孩是被自己的爸爸用水果刀割了手腕…… 爸爸?知己皱眉,怎么会是父母做的? 见她很疑惑,与她教好的一个护士立马凑了过来,沉着嗓子:“知医生,这孩子的爸爸在另一个手术室抢救呢。据说是因为孩子妈妈想要离婚,男人就用自杀来示威,然后又把小孩带上了。真是造孽啊……还这么小的小孩。” 知己心里有些不舒服,一时半会儿竟没有开口说话。 见她这样,一旁的主刀医生也是微微呵斥了一下护士们的议论:“说什么呢,现在关键是救我们眼前的这个病人,而不是去讨论他的家庭!” 护士也噤声了,不再讨论。 只是当他们掀开绿色的手术布时,才是彻底地难受了起来——八岁大的小孩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青紫色的印痕,有些地方有血淌过,没有血的地方也并不完好。显然是平日里就没少受着来自于家庭的暴力。 知己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揪着痛,只得逼自己深呼吸几口冷静了下来投入手术之中去。 做完手术,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 知己吃完饭只觉得困顿异常,来不及再感叹心疼什么,便匆匆回了办公室准备补觉。 刚趴下没多会,手机的振动又将她迷糊的意识拉回。 她努力撑开眼睛看着来电显示:妈。然后用了片刻去思索这是哪个妈,等到手机终于开始放弃振动提醒时,她才恍然发觉——是陆途妈啊。 终究没有对待自己父母时那么恣意,不好不接陆途妈电话,知己也只得叹气回拨了过去。 那边很快就接起,亲热地同她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开始漫长无目的地聊天。起初还只是同知己聊聊家常,比如最近又是什么水果当季,你工作这样忙要好好休息,晚上下夜班回家要注意安全…… 如此尔尔,不过一反常态的是陆途妈似乎根本没有提及陆途。 但当她说到最近几天出去买菜总能看到隔壁邻居张姨带着自己刚出生没多久的外孙一起在小区中玩耍时,知己才隐隐觉得不对劲。 陆途妈见知己很久没说话,不由轻声询问:“小知,还在吗?”她担心知己正在上班,好不容易抓到时间休息却被自己打扰。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不过知己并不是因为这个沉默,而是因为思绪早就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出于敷衍她只好嗯了一声。 陆途妈仍在絮絮叨着什么,知己只能模糊从分神的片刻捕捉到几个关键词:外孙、生孩子、结婚、产假…… “什么?!”知己一个激灵,声音提高。 “妈是问你,什么时候打算和陆途要孩子?你们都结婚第三年了吧?是不是因为产假不长所以没时间生啊?”陆途妈像是被她的尖声吓到,柔声说道。 生小孩? 知己把这三个字放在大脑中反复咀嚼,才读懂陆途妈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她是想要抱孙子了,所以在催着他们生小孩? 她整理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妈”,刚准备拿工作忙来搪塞她,那边护士就匆匆走了进来说是术后小孩出了点问题需要她去看看。 知己无暇顾他,说着自己突然有急事就道了声再见挂了电话。 内心却是长吁了一口气——她根本没有考虑过要小孩的事,也完全不能想象有一个小孩,身上有着的是她与陆途的血脉。 况且,上午的那个手术让她似乎一下子就心冷了起来。 不是对生在那般悲惨境遇中的孩子的心冷,而是对他们这些不负责任的大人的心冷。 他们似乎不太明白,一段不美满的婚姻,会给家庭和小孩带来多大的伤害。 而自己和陆途之间,本就没有感情,更何况,他们之间时不时的冷战,连她自己也无能为力,更不用说去顾及一个小孩子在他们的冷暴力之中的感受了。 这样的家庭成长条件,对于那个可能会出现的小孩而言,简直是太自私,太不公平了。 如果是这样,那宁肯从一开始,他就不曾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不曾有受苦的可能。 除了陆途妈那个电话突然的打扰,让知己冷静的心突起波澜之外,之后的日子知己倒是过得分外轻松,毕竟家中没有一个让她时时刻刻处于紧绷状态的人。 知己几乎都快忘了,她还有一个出差在外的丈夫。 因此当她一个月后某天晚上下完小夜班回家补觉,听到玄关隐隐约约传来的门锁转动声音时,她几乎是立刻下意识就惊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就更完啦,以后日更,大约每晚八点更,无正当理由不会断更。 谢谢大家支持啦~ ☆、心中的温柔(一) 知己猛然坐起,心里上下跳得紧,仔细想了想,似乎最近物业是有张贴关于入室盗窃猖獗的公告,而且歹徒一直没有被抓住…… 大概是好巧不巧,今晚刚好轮到了她家吧。 恐怕是蹲点了很久,发现这家经常没人,趁机来闯个空门盗窃的。 若是换了平常,陆途在的话,小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14 偷也算是倒霉了,可现在,家里就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很难与之抗衡。 想清楚这点后,知己也不敢出声硬来,只怕是惊动了对方造成人财两空的下场。 她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准备报警,这才想起来,自己睡觉之前似乎是把手机搁在了客厅的桌上了。 该死!她暗恼,但大气也不敢喘。 思忖了几十秒以后,她随手拿起了卧室里的台灯,紧紧地握在手中,随时准备着在小偷进房后进行第一时间正当防卫。 她闭眼深呼吸了许久,不断回忆这些年里做过的一台又一台的外科手术,想要让自己快速得冷静下来,然而知己发现,她能想到的,全都是如何击中小偷的要害处,保住自己的性命,不让自己也成为今天晚上医院急诊的访客。 这难道是一个医生的职业素养?她苦笑,安慰自己。 然而客厅却沉寂了很久,久到她已经将自己不寻常快的心跳数了一百下。直至越来越快,快要跳出喉咙,将她的呼吸全部堵塞。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再这样下去,恐惧感只会把自己折磨得更难熬,更何况,保不齐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小偷就会发现卧室里有人,闯了进来。 她要去客厅看一下。 如果幸运的话,可以吓走那个贼,再不幸些也只是一场搏斗,凭借着她医生的身份和意料之外的出手也不至于输得太惨。再者,等着闯空门的小偷,大概本身也没有什么本事。 客厅并没有开灯。知己有习惯睡前锁上窗户,因此现在窗户关得死死的,连窗外一丝声响都无法透过来,也不要妄想房里的举动能被邻居听到了。 知己有些悲观地想,手里却捏紧了台灯。 不能退缩,但好歹也要搏一搏,说不定小偷就被吓跑了。 她光着脚,不让拖鞋发出声响,踮着脚蹑步向客厅靠近,后背的一身冷汗早已经让睡裙湿透了,此刻只有一阵阵的寒意泛上来,让她忍不住打颤。 但奇怪的是,直到快走到玄关了,知己努力在黑暗中睁大了眼也没有发现有人的身影,屋里更是一片死寂。 大概是自己多心了,要么就是小偷已经走了。 知己长呼一口气,直庆幸大概是自己太敏感了或是太幸运了。 哪知转身的瞬间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遮挡着她的视线。 她心中一惊,来不及尖叫手上的动作早已经先行——她狠狠将台灯向那人头顶砸去,动作快准狠。 这一下下去不说对方能够马上晕掉,至少也能给自己争取足够的时间跑掉来向邻居求救了。 然而知己预想的小偷倒下或者再不济也是趔趄一下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反而是他,牢牢地抓紧了知己随之抬高的手腕,力度之大几乎要让知己痛呼失声。 砰。 知己脱力,台灯从她手中滑落直接跌到了地板上。 刺耳的声音让她心凉:大概是遇上了有些功夫的小偷,今天恐怕在劫难逃了…… 哪知那人顺着抓紧她手腕的动作却一把将她拉至胸前,另一只手也紧紧箍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弹。 温热的气息就在她的耳边,几乎要让她半边身子都麻痹。 “是我。”熟悉的声音响起。 陆途? 知己疑惑片刻,后怕的感觉一阵阵漫上,但很快又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出差回来了? 沉默了半晌,刚内心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斗的她,又狠狠推开了几乎是将她半搂在怀里的路途,语气里有着责备和恼怒:“你为什么不出声!你不知道我都快吓死了吗!回来之前不会提前说一句吗!” 三句话毫无预兆地砸下,快到知己自己都来不及反应。 长时间高压之下,让她几乎丧失了理智,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吼完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眶都有些发热,涩得厉害,好像再一眨眼,就会难以自控地哭出来。 陆途放开了她,似乎是站直了。虽然在一片黑暗之中,但知己仿佛也能看清楚他慵懒地插袋靠着墙的姿势,神情不耐烦。 “我不想打扰你休息。” “我知道你很害怕,所以抱住你是不想让你过激伤害到自己。”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语气里有明显的嘲讽:“再说,你不是说,我出差与否回家与否跟你没有关系,不需要向你报备吗?” 三个回答掷地有声,字字珠玑,精准地踩中了知己每一个要害部位。 一时之间知己张嘴半刻却没法回应,只得沉默。 陆途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有道理的,也似乎都是为了她着想的。 但知己还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心里堵得慌,不仅是怅然,还有一些她不愿意承认的歉疚——的确是她说过的话,也的确是她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弄得如此之僵的。但她似乎从来没有说过,他的生活和她无关,这么冰冷的话。 “对不起,我回来应该跟你提前说一声的。以后不会因为这个吓到你了。”沉默了很久,久到知己意识都快要被抽空了,然而陆途却忽然这样来了一句,让知己有些措手不及。 她呆呆站住,手还保持着刚被拉扯的姿势,眼睛的涩意更明显了,然而她却努力撑着,不敢让自己的眼睛眨动一下。 再动,眼泪就会控制不住。 直到她又重新被搂入了陆途的怀抱。 她靠着陆途的胸口,双手也自然而然地环上对方的身体,肆意呼吸着这个已经和她同床共枕两年的最熟悉的陌生人的气息,身体温热的触觉和清新的怀抱味道,让知己紧绷的弦此刻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缩了缩鼻子,刚准备开口,却发现自己语气里有浓浓的哽咽声,便吓得不敢再出声,只是头抵着陆途的胸口,不自知流下的眼泪默默将他的外套浸染湿。 陆途一手抱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很轻易地够到了墙上的开关。刚准备开灯,却听见怀里的人声音哑哑的:“别……别开灯。” 他低头去看,趁着月色,似乎能看到对方眼里有泪,在闪烁。但一听她委屈的语气,便不愿意再开灯折了她的面子。 知己不知道他已经看到,还在暗自祷告:求求老天,一定别让他发现我这么丢脸的时刻。 她责备自己的不争气和丢脸,又愧疚着自己是真的忘记了她生活中还有一个丈夫的角色。 说到底,今晚还是她错得更离谱一些。 陆途的下巴抵着知己的头顶,被她柔软的头发搔得有些痒。 不止是下巴,还是心痒。 他无奈又好笑,假装没有发觉知己正在默默流着眼泪,出差前冷战带来的愤怒和回家后被她当作小偷的怨气,已经消退了一半。 ☆、心中的温柔(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15 更一下~ 祝大家节日快乐 晚上八点第二更 虽然昨天因为一出乌龙事故折腾到深夜都没睡,但第二天一早知己便出门上班了。 工作的本能,比起身体困顿的本能而言,对她来说,要强太多。 陆途隐隐约约感觉到关门的声响,但长途跋涉的疲惫感很快又让他重新陷入了熟睡之中。 当他终于迷迷糊糊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用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伸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他摁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一点了。 身体还是沉重的疲惫感,然而强大的意志力让他翻身便起了床。 走到客厅时,不出意料地没有人,然而餐桌上却摆着意料之外的东西。 是早餐。 陆途当即判断,走近了去看。 一份最简单的快手早餐,冷掉的番茄肉酱味意面,上面还特意放了几片薄荷点缀,很可爱。 陆途右手撑着额头,失笑,端起盆子准备去将意面加热,却看到了压在碟子之下的字条。 知己的字不太像寻常的医生那样潦草,反而是保持着清秀。 陆途几乎都能想到了——想到她读中学时候的模样,一定是清爽干净的短发,时刻挺直的腰板,还有每天都干干净净的白色校服短袖,就好像她笔下的字一样,利落、自然、秀气。 见字如你。 “对不起,是我错了。”小纸条上只写了这几个字,但陆途却明白了。 他的老婆终于开窍了——不仅在为昨晚的事抱歉,而且大概也在为一个月之前的事抱歉。 呵,终于她也知道道歉了。陆途勾起嘴角,笑容满足,胸腔温热。 吃过饭之后,一时空闲下来的他有些漫无目的。 把家里堆积的碗洗干净,阳台上晾着的衣服收起来叠好后,还是无所适从。 竟然现在就很想见她,很想。 就像无暇喘息忙碌的那一个月的危险任务中,也很想见她一样。 总是在极度紧绷的神经松下来那一刻,想到她的样子。想她无意识地捏着衣角紧张,想她在两人相处时总是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想她不经意间也会偶尔给他一两个笑容。 是,他们不是普通的夫妻关系,说得直白一点,不过也就是合同双方的合作关系。 因此,他一直谨小慎微地控制着他们之间的生活轨迹。 想要努力避开她,给她更高的舒适感,不让她觉得被这段关系束缚;又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愿意让事情失控。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一切他未曾预料过的,都发生了。当陆途回过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乱了套了。 乱的是自己,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动了的心。 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想和她在一起而不是仅仅在一张结婚证上两个名字相靠,越来越想要让她的生活中留下自己的踪迹和影子。 因此会故意借着公务去她的医院接她下班,会忍不住问她是不是还是觉得对这段关系感到疲惫,会想要跟她同一般的正常夫妻之间一样地相处约会,会想要让她担心自己的安危关心自己的行踪。 也许,他根本就错了,不是长久相处下的日久生情,也不是一个人孤寂太久之后太向往一个家的温暖。 而是在两年前的那个大雪天,他早就已经心动而不自知了。 陆途靠在沙发上,右手扶着额头,双眼合着,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 他承诺过他们之间只会是普通的合作关系,现在是他先动心了,是他违约了,因此他也理应就以后的日子对她负责。 时间不算短,他还有余生用来忏悔认错。 反正,来日方长。 想到这里,陆途没忍住,向知己发短信:什么时候回家? 短信发出去了,但等了一个小时,也不见回信。 抬头看时间,已经三点半了,想是她已经快下班了。 于是拎起了外套便出门开车去医院了。 山不来,我便去。 对于很想要的东西,不主动一点,怎么能尽早得到? —— 知己忙完手头上的事交接完病历已经是四点一刻,比下班时间晚了十五分钟,但这早已经是常态,她习惯了。 和值班护士打过招呼便脱下了白大褂准备离开。 忽然,坐在办公室里的知己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很是吵闹,也忍不住扭过头去问值班护士:“发生什么事了?” 坐在办公室里的护士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啊。” “我出去看看。”知己说完,就推开门出去。 医院的走廊上围着一大群人,有医护人员也有旁观的病人。 知己在中间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同事林奇,他正在人群的中心,似乎是在和谁拉扯着,神情很是焦急和无奈。 知己走向前,好不容易挤了进去,抬手用胳膊蹭了蹭林奇,问他:“怎么回事呢?” 没想到林奇看到他却是大惊失色,赶忙把她推出人群:“你先走,别管!这里有医闹。” 医闹?知己心中一惊,立马去寻找人群中心的林奇。 他把知己推开没多久之后便立马被一个男人拉了回去,动作粗暴得他的白大褂都显出了几份褶皱。 知己定睛一看——人群中为首医闹的那个男人她认识……而且印象很深。 一个月之前医院接收了一个因车祸送来的急诊病人,是个女人。来的时候已经浑身是血,失血过多休克了,而陪在她旁边是正是她的丈夫,据说是眼睁睁看着她出事的。 他满脸哀求和绝望,紧紧地拉着知己衣服的后摆,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医生,求求你!救救我老婆!” 知己也很是着急,急着去手术室,但急于摆脱他,也只好无奈地对他说会尽力的。 哪知道三个小时结束之后,伤者还是没能够抢救过来。 当知己走出急救室时,男人也是一个踉跄追了过来:“医生!请问我的老婆抢救过来了吗?” 知己心里有些酸,摇摇头没说话。 哪知道男人却像是突然发了疯一样推开她,双眼通红地说着知己答应过他的,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送到医院来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于是愤怒地要他们医生偿命。 在一旁的护士赶紧拉开了知己,让知己和主刀医生林奇赶紧离开这里,这才摆脱了男人的纠缠。她也几乎快把他忘了。 哪知……一个月以后,他还是来了。 知己挤进人群,试图去拉住林奇,但很快她就被和林奇对峙着的男人发现了。 男人指着她,马上从记忆中搜寻到了知己的脸,急忙将她拉扯到眼前来:“是你!” 知己被他扯得一个踉跄没站稳,直接跌到了林奇身上,林奇稳稳扶住了她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16 ,脸上也都是焦急:“你干嘛还回来!” “这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一起做的手术,没道理让你一个人来承担。” “是你们害死了我老婆!当初你还答应了我一定会救回她的!”男人看到知己,已经失去了理智,晃动的脚步显示出了他激动的心情。 知己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东西——是一个水瓶,里面装着什么并不清楚。 他很快发现了知己将目光紧盯着他手上的水瓶,嗤笑着一把举起水瓶向知己凑过去:“知道这是什么吗?” 她心中一紧,预感不太好。 “这是硫酸!我老婆活不了,你们这群庸医也别想活!” ☆、心中的温柔(三) 硫酸?! 周围群众听到他这一说顿时骚动异常,赶紧退开了几步。 原本还拥挤着的地方,立马空了出来,只剩他们三个站在包围圈之中。 林奇也是吓得将知己牢牢拉回,脸色苍白:“你冷静一点。你妻子的事情是我们都不愿意发生的,只是她送来时实在是太晚了,所以没能帮到你。” 他一边安抚着男人的情绪一边向周围的护士悄悄示意着报警。 “太晚了?!可是你们医生明明口口声声地告诉我能救她!”男人冷笑,不接受林奇的说辞,看到林奇将知己护在身后,更是怒从心中来。 “是,我是答应了你,”知己走了出来,用眼神告诉林奇她没事,心里却是惴惴不安,期盼着警察早点儿到,“可是百分百治好一个人本来就不是我们医生能够保证的事,我们只能保证尽力去做。” “不要废话!既然她活不了,你们也一样活不了!”男人显然失去了控制,用力将靠近他意图控制住他的保安推开,恼羞成怒地将水瓶里的东西全部向知己泼去。 周围都在尖叫。 但知己并没有感觉到意料之中的痛。 她从大惊失色之中才后知后觉:有人把她推开了。 “啊!”男人的双手被钳到身后折了,身体被人用膝盖顶着跪到了地上,扭出一个奇怪的姿态。 “我是警察。”是陆途。 他示意医院保安过来把男人制服住以后,才来得及走过来看向知己。 她已经吓呆了,似乎对眼前发生了一切完全没有预料。 大概是她以为男人只是寻常的医闹,仅仅威胁一下,并不会实际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健康。 陆途蹲下,嗅了嗅地上的液体,刚准备伸手去沾,知己却是赶紧喝止了他:“别碰,是硫酸!” 哪知陆途并没停下动作,而是用手指沾了一点伸到知己的眼前:“不是,是水。” 水? 男人跪在地上,显然是看到了他们之间的这些动作,怒吼着说:“我就是想拿水吓吓他们这些医生,这不犯法吧!快把我放了!” 陆途冷笑一声,走到他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情冷漠:“不好意思,你涉嫌寻衅滋事扰乱公共秩序,我们将会把你带回局里调查。” 话音刚落,就看到了男人显而易见突变的脸色。 这时陆途才又走了过来,脸上满是不耐与淡淡的指责:“怎么就不知道自己躲一下,傻傻站在那里等着他来泼你吗?如果真的是硫酸怎么办?” 知己愣住,没有回答。 旁边的林奇却是奇怪了:“警察同志,你不去责怪医闹者,反而来追究我们医生受害者的责任是怎么回事?” 陆途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 反正她也没有要解释他们之间关系的意思。 真是白瞎了他看到她被围在人群中那一刻火急火燎冲过来的心。 然而知己却看到了,他的背后,一大片蔓延开来的水渍。 是为她挡下的那瓶水。 —— 和同事交代完事情,整理完自己因刚才医闹事件有些不整的着装之后,知己这才出门。 但意外地,她似乎在科室之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刚才本就应该离开的人。 那人坐在椅子上,垂头玩着手机。 明亮的手机光线照映着他硬朗又线条分明的侧脸。而几乎是知己看向他的一瞬间,他便像察觉了什么一样抬头看她。 陆途嘴角微微上扬,表情明显是不多见的愉悦。 知己惊诧,疾步走向他问:“你怎么还在这?” 陆途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熬夜过后的沙哑和慵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解释着他最初的来意:你不回我短信,我就来接你下班。 她赶忙掏出手机来看短信。 是两点时发的,那时候她还在忙,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到手机,也没有听到铃声。知己只得对陆途说句抱歉,解释是太忙了。 “知医生,怎么还没走呢?”刚打过招呼的护士又从病房走出,看到了知己还站在走廊里有些疑惑。 知己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了坐在她身后的陆途,竟也是完全遮得严实了,以至于护士根本没发觉知己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有点事耽搁了。”知己嗫喏。 “这样啊,快回家休息吧。刚才应该吓坏了吧。”护士朝她微笑,并不多想又走远了。 知己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到陆途时,却发现他拧紧了眉头,神情已经不像刚才一样愉快。 就在她以为陆途马上要出言讽刺她时,陆途却站起身来,插兜淡淡说:“走吧,免得又遇见了同事。” 知己悻悻,不做反驳,赶紧跟上了他的脚步。 —— 上车后陆途没再说话。 知己听着车载音响里播放的音乐只觉得气氛几乎要尴尬得让她想要开门逃离。 终于,她忍不住了,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陆途恰巧正在等红灯,稳稳降了车速后将车停在白线以内,一手搭着方向盘,手指轻轻敲击着,侧过身来看她。 她正低着头,玩弄着包上的流苏,神色不明,但隐隐可以看到有些绯红的脸颊。 陆途心里叹气又好笑:她同事都知道知己在他面前时完全不像她工作时那样沉着冷静吗?也全然不像他们最初见面时一样。 狐假虎威,故作镇定。 陆途给当时的知己下定语。明明是紧张得不得了,却强装淡定。 “最近休假,所以都在家,可以接送你上下班。” 红灯结束了,他转过头来,发动汽车,轻踩油门,没有看知己。 但余光里似乎看到了知己忽然抬头,神情惶恐又紧张,甚至于语气都有些结巴了:不、不用了吧…… 你这么献殷勤,我会很害怕啊!知己内心哀嚎不已。 同时又为着接下来一段时间她与陆途必然增多的相处时间感觉到一阵阵不适。 这好像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17 会可能每天都见到的一段时间吧。 知己暗自缺德地祈祷他的假期不长,早日回归人民警察的岗位,服务人民。 陆途当然不知道她这么丰富的内心戏,只是看到她这么强烈的反应之后皱了皱眉淡淡嗯了一声表示同意了,就不再作声响。 “对了……下午的事,”知己下定决心了,“下午的事,真的很感谢。”她支吾着。 “不用,这是我的职责,下次自己注意点,我不一定每次都能及时出现,”他顿了顿,还是说,“以后碰到这种事,别再说那些话把对方激怒了。” “可是这本来就是事实,病人家属不能奢求每一个送到医院来的人都能够救活,我们不是神仙。”知己语气坚持,显然是有些气恼了。 陆途不想让她在这时还发脾气,只得改个措辞:“我知道是事实,可是你也要考虑一下你自己的安全,你如果出了什么事,要我怎么想?” 知己听到这话,显然是呆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应,索性转过头去看车外的风景。 车窗外的街景一直在倒退,车里的气氛却一直是单调的压抑。 过了很久,她忽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你背上是不是还湿着的?” “没事。”陆途想说什么,还是沉默了。 你没事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八点继续,不见不散 ☆、心中的温柔(四) 第二天医院大手一挥直接给知己主动批了一个假,要她在家里好好休息,平复一下心情再来上班。 知己电话里当然是装作很是感激的样子,谢了又谢。 挂了电话后心中才是一阵阵疯狂呐喊:现在陆途每天都在家,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她可真的一点都不想每天休假和他面对面…… 陆途坐在沙发上,姿势惬意,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里的书,时不时转过头来看知己一眼,也不知到底有没有把书看进去。 知己则是烦躁地摁着遥控器换台,换来换去也不知道看什么好。 和他在一起就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无聊?”陆途用两只手指撑着额头,用余光看她,“要不要出去走走?” “算了,”知己叹气,“有点累,不想动。好不容易的假期呢。”话是这么说着,手上却是直接把电视关了,手臂搭在眼睛上遮光,阖上双眼。 “走吧,”陆途将手上的书放在扶手上,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钥匙塞入口袋里,“我们出去走走,看你太闷了。” 说着把手向知己伸去,没给她借口。 再不逼一逼,都不知道她要躲到哪里去了。 不好反驳他一再好意的请求,知己只好睁开了眼。 看到他伸过来的手,倒也没有握住,自己站起了身,回房换衣服。 陆途收回手报肩,无奈笑:这丫头,连手都不愿意碰。 陆途事先没有说,而是直接开车带知己去了江边。 初春的季节,江边到底还是冷的。 知己暗自后悔自己穿少了,裹着一件薄大衣就瑟瑟发抖。 而看着一旁的陆途,虽然穿得也不算多,好歹系了一条围巾。 此时也是悠然自得,丝毫看不出寒冷的样子。 知己对他把自己带来江边的行为恨得有些牙痒,心里不知骂了多少遍。 “你系着吧,”陆途忽然拆下自己的围巾,站定在她身前,将围巾一圈圈绕在她的脖子上,“我不是很冷。” 高大的身影投射下一片阴影来,覆盖了知己的视线。 她抬头,只能看见陆途专心致志地给她系着围巾,神情认真,手下的动作也是出乎意料地温柔。 知己一时间吓得有些失语,连往后退了几步,朝他摆手:“我、我自己来吧。” 陆途脸上不多见的温柔神色一闪而过,继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冷淡表情。“嗯。” 围巾都不愿意让他戴,更别说会因为冷主动靠着他了。 他自知今天这一步江边散步的棋是失算了。 因为季节的缘故,江边上人还是很少,因此安静得让知己可以什么都不想,只是放松心情。 江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唯有风吹过时会漾起一圈圈涟漪 。偶尔也有家长带着小孩在附近有玩,听着他们嬉闹的声音倒也一点儿都不觉得吵。 江对岸正有捞沙船驶过来,笨重的船开得格外慢,似乎在这个季节里一切都沉郁了下来。 知己有一搭没一搭地数着江面上的船,丝毫不知道旁边的人倒是一直在看着她。 大概是真的穿得太少了,往常白皙的手今天倒冻得有些发红了。 陆途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思索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走向前。 手刚凑近没多久,她却像是察觉了一样,一个转身就直面向他。 表情隐隐的放松,看不出来是躲闪他凑上的手,大概真的只是凑巧转了个身,在不自知之中避开了他的接触。澄黑的眼眸里坦坦荡荡,干净而纯粹,犹如她本人一般,在他面前时,总是藏着自己的心思,却不知自己的想法早已经像水晶一般透明被他看透。 陆途一个急停,把手收了回来,不自然地迅速插兜,掩饰自己的动作。 “怎么了?”知己察觉到他的停顿。 他摇头,不想要让她现在就知道他的那点儿心思。 从一开始陆途就明白,他和知己的事不能太急,是他理亏,先动了心,让他们置于不再稳定的关系之中。 进一步,是太急;可退一步,却也是不能忍耐。 不是现在,那也是不久的将来,他想要的,终究会努力去得到。 远处的船鸣拖长了音调,在寂寥的空气里格外的通透。像是有些难以忍受,知己皱了皱眉。陆途当然看到了,却也没说什么,径直走向了江旁的小店。 知己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颀长挺拔的身形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今天的陆途穿了一件黑色的羊呢大衣,里面是灰色线衫,本来平淡无奇的打扮在他身上竟然是无比的顺眼。 周围有年轻女孩们偷偷瞥他几眼,然后便凑在一起偷笑。大概也是学校里的女生,看惯了校园里青春无比的阳光男孩们,而很少见到像陆途这样成熟稳重充满着荷尔蒙气息的男人。 知己心里有些不知所以然的满足,毕竟让人瞩目的是她的丈夫,虽然他们除了“夫妻”就再没有其他联系了。 很快陆途便回来了,只是他手上拿着的那个东西,倒是和他的气质格格不入。 一双淡粉色的毛线手套,还是带着挂绳可以挂在脖子上的那种,一看就知道大概是周围小店里卖给小孩的东西。 他这样芝兰玉树的人,拿着这样一双手套,总感觉怪怪的。 “戴上,”陆途伸手将挂绳绕过她的脖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18 子,两只手套垂了下来,搭在了她手的两边,“挺冷的,手别冻着了。” “给我的?”知己有些惊讶,看着他如往常一般清冷的神色,倒也琢磨不出什么来。只是这样想着,手却迅速钻到了毛线手套中,寻找到了温暖的地方。 “嗯,其他的都有卡通图案,想你应该不适合那样的,这种看你应该能戴。”他耐心地解释着。 知己没注意到他这么多的考量,只是隐隐从他的话语里探查到一丝深层含义,顿时不知味:“卡通图案的不适合我,是因为我太老了?” 说完自己也惊到了。这样满含酸意的话,实在不是她的风格,大概也是刚才看着那群女学生对他投以的仰慕神色后有些感慨了吧。 然而就这样的话,她还是觉得陆途直接忽视了的好,毕竟以他们的关系来看,这话实在是有些逾越了他们“普通交情”的关系。 陆途却完全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从认识那一天起,他就以为知己是完全不在乎这些的人,只因为她对外的表现实在是太成熟、太克制、太冷静了。 虽然她偶尔在面对自己时也会不经意羞赧,也会如同小姑娘一样紧张,但他从来不知道,她也是在乎的,像一个普通的女人一样,在乎自己的年龄,在乎岁月的流逝。 “不是,”他急于解释,却一时之间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口拙,“怕你不喜欢。” 看到陆途吃瘪的样子,忽然知己又觉得没什么了,甚至觉得轻松了起来。反正自己不再年轻,不再是个小姑娘已经是事实了。 况且,看到他第一次失语的样子竟然觉得有些好笑。知己笑眯眯的,看着他没再说话。 陆途也自知失言,索性紧闭上嘴,不再言语,只是陪着她,一路无言,静静散着步,直到走到楼梯旁。 “心情好些了吗?”陆途察觉到了她逐渐轻松下来的心情,率先走下阶梯,“小心楼梯。” “谢谢你。”知己小心翼翼走下楼梯,由衷地感谢他。 不仅是为了他的刚才的体贴,也是他今天想要陪她出来散心的原因。 一阶又一阶楼梯走下。 走到底时,知己踌躇着开口:“我们回去吧,外面也挺冷的。” “不急,”陆途看她已经不计较,得寸进尺道,“我陪你了一段时间,现在轮到你陪我了。” 知己语塞,不知怎么反驳。 只是心里隐隐觉得:明明是他硬拉着自己出门的,这时反倒还说是她的要求了。 不过也不知道惯来冷淡成性的陆途,平日里不值班时到底喜欢做些什么,这时知己反而是有点好奇了,于是便索性答应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嗯…陆途很想谈恋爱咋办? p.s 之前章节修改都不是情节修改,是我忽然发现在app上看这个文的时候分段不太好,所以把段落分得更开了,便于阅读。 ☆、心中的温柔(五) 陆途很快把车停在了a市最大购物中心的停车场里。 “这是干嘛?”知己有些疑惑,她从来没有和陆途来过这种地方。连超市都是上次第一次一起去的,更不要说商场这种地方了。 “来商场当然是买东西。”陆途熄了火,示意她下车。 “哦。”知己应着,虽然心里有些讶异他竟然会来逛商场,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好奇的语气,毕竟清冷似谪仙的各路明星们也是要吃喝拉撒的,陆途一个警察会选择在休假期逛商场实在算不了什么特别过分的。 不过当陆途直接把她带到了女装楼层时,知己才有些傻了眼:“这是干什么?” 他的爱好原来不是买东西,是买女装? 这时知己才被自己的脑补彻底惊到了。 “想什么呢?”陆途只需一眼,就能猜到她究竟在想什么,有些无可奈何地伸手弹了一下眼前这个几乎有些呆得不可理喻的,他的太太,“是带你来买衣服。” 陆途是早有这个打算了的。 以前总觉得知己的衣品不错,最起码对于他而言,看起来很舒服。 后来仔细观察了一阵以后,发现自他们结婚以后,似乎每一季就没怎么看她有过新衣服,这一点都不符合他心中设想的女性形象,于是琢磨着想带她来买衣服,就像经常电视里经常上演的那些为了心上人一掷千金的故事一样。 况且,他是真的想要为她付出点什么。 除了她现在还不能接受的真心,还有别的。或者说,一份赤诚的心意,对于陆途而言,一点都不够。要把自己能给的,所有的,都给她。 就算只是物质上的付出也好,至少让他们之间还能多一分牵连,让她以后看到他买的东西时,都会想起她名正言顺的、合法的丈夫。 而不仅仅只是户口本里婚姻状况那一栏上简单的“已婚”二字将他们捆绑在生活这条船上。 而知己却是僵住了,这出乎意料的剧情发展她完全没有预料到。 陆途根本没有提过这件事,自己出门时出门太匆忙,钱包里连卡都没带一张,也仅有些零钱,用来买买街边小菜还行,买衣服实在是太相形见绌了。 于是只好尽着最后的努力拒绝着:“可是我不需要啊。” 眼前的人又开始皱眉了,神情里有一丝不耐,步子却是率先迈开了朝一家女装柜走去:“我说需要就需要。” 笃定了心意的陆途所做的决定,很少有谁能够改变。 知己暗暗腹诽:霸道,不讲理。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刚还说他体贴,现在却这么□□! “别这样。”虽然心里有不满,为了避免进去之后没钱付款的尴尬场面,知己还是只能匆匆跑到他的面前,拉住他,防止他率先一步走了进去。 一旁正准备上前介绍的导购此时也是尴尬万分地停住步子,嘴里仍在打着圆场:“欢迎进来选购。” 知己有些急了,捏着衣角许久,才踮起脚来凑到陆途耳边轻声说:“我没带钱。”说完又紧张地看了一眼导购,害怕被她听见这么丢人的话。 陆途算是彻底明白了她不合时宜的踌躇和慌张,此刻也觉得有些好笑:“可是你的钱包有钱。” 她还是有些呆,没有反应过来:“我的钱包里没钱啊。” “我的钱包就是你的钱包。”陆途扔下这一句话,便迈开修长的腿跨入了商店之中。 女导购显然是听到了他最后一句话,也是掩饰不住打趣的语气:“这位小姐,既然你男朋友都这么说了,不如就进来看看吧。” 知己仍处在一片惊雷之中,刚消化完陆途的话,听到导购的话又忍不住想要反驳,哪知陆途先她一步,率先开了口:“她是我太太。” 导购更是开心了,止不住地表示羡慕知己有夫如此。 知己全身发麻,只好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19 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没空去揣测陆途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导购像是刚亲眼目睹了一场表白,十分热情地跟陆途介绍着各式各类的衣服,全然没有和真正需要买衣服的知己搭话,仿佛早已经看穿做主的是谁,付款的是谁,要宰割的对象又是谁。 陆途开始还回应着,后来也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索性不跟她搭腔。 他越过导购,看见知己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不自然,出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啊?”知己恍惚抬头,摆手,“我真的、真的不缺衣服的。” 陆途顿时觉得无趣。 但又忽然心生悔意,大概是自己太快了。她与他的关系本来便没有发展到这一步,现在却是让她感受到不自在和被逼迫的感觉了。 陆途有些后悔他的决定。 刚说了不缺的知己,在察觉到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后,也是内心觉得不太好,犹豫了一会儿,不想再扫他的兴:“不过,既然来了,还是挑一挑吧。” 这一番话说出口,心情仿佛坐着过山车的就不仅是陆途了,还有刚以为生意要跑了的导购。 知己走到衣架前,只想快速挑完便赶紧离开,不想再耽误,手上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 “等一下。”陆途突然开口。 知己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就你手上这一件,试一试吧。” 手上这件,知己低头看去,却浑身一抖——这、这是一条初夏的裙子啊。而且,款式还挺新潮的。因为领口开得还挺低的,肩膀也是一字肩款式,是今年的流行。 “先生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夏季新款。”导购微笑着恭维。 为什么现在商场就已经上新了夏装了?明明现在还是初春…… 知己没说话,只好认命地拎着裙子去到试衣间换衣服。 试穿完以后,知己没敢看自己,直接走出了试衣间。 刚还站着帮她挑衣服的男人,此刻闲适地坐在店内的沙发上,与周围显而易见的女装柜台风格倒是看不出一点儿的不和谐,就像平日里经常陪妻子逛街一样的自然。 这个人坐着时候就像是一道风景。 知己暗自叹气。 叹气声被陆途发觉了,他抬头,目光里却一震,不过他很快就将刚才片刻的失控掩饰了过去。 “挺不错的。”他评价,走到知己的身后,将双手放到她的肩膀上,看着镜子里的她。 炽热的体温让知己□□在外的肩膀开始有些发烫。 知己急于想要甩开他的手,于是猛然转身,面对着他。 可陆途原本就离她很近了,她这样一转身,反而离他更近了,近到她都可以感受到陆途此刻的呼吸。 “这样更好。”陆途伸手,将她原本束着的马尾拆散,眼神专注地将头发摆弄好,披在肩上,遮住了她光裸的肩头。 当初第一次见面时还是齐耳短发,后来修修剪剪的头发,现在竟然也长到齐肩的头发了。 知己没控制住自己的失神,只好又匆匆转过身去掩饰住自己片刻间就涨红的脸。 没想到这样一转,倒是直接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齐膝的酒红色一字肩连衣裙很好的修饰着她纤细的腰身,微开的v字领口里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 她平日里也不戴首饰,怕是工作的时候麻烦。 此时此刻,全身上下唯一的修饰便只有如瀑布散下的黑发,与她微红的脸颊。 知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愣住。 她从来不曾穿过这种衣服,往日里都是怎么方便怎么穿。 偶尔需要正式一些,也是极其保守的连衣裙。红色这种颜色,也仅仅限于她原来一时兴起时买的一件大衣斗篷罢了。 没想到陆途竟然喜欢这种看上去太明亮的颜色。 知己原本以为他从来只喜欢黑白灰,毕竟他的衣柜里除了这几个颜色,其他色彩也实在不太多。 “是不是挺好的。”陆途依旧站在她的身后,贴得很近,手是近似虚空着半搂着她的腰。知己几乎都可以感受到他炽热的体温贴着她的背脊。 但她的背脊却是没由来一阵阵发凉——太近了,他们直接太近了。 知己傻傻点头。 一旁导购更是喜笑颜开,将知己好一顿夸,陆途听了也是忍不住笑意,直接说了就买这件,也没问价格。 知己听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要不,今天就算了吧,我们先回家? 语气里有着殷切的期待。 陆途再没为难她,笑着说了一句好,就转身准备去刷卡。价格也不问一句的气冲云水之豪迈,让她有种错觉自己嫁了一个隐形富豪…… —— 回来的一路上,因为陆途刚刷卡给自己买了东西,知己也不好意思太冷淡,一反常态地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他却是非常平静,甚至有些冷淡了,只是偶尔会回她一两句,全然没有知己的热络。说到后面,她也累了,不愿意再献殷勤,索性假寐熬过车上时光。 刚刚踏进家门,知己正准备弯腰换鞋,却听见身后防盗门“咔嗒”一声被关上。 陆途进来关了门。 知己背对着他,仍然专心致志地解决着鞋带。 今天穿的这双鞋太麻烦了。 他没出声。 知己却感觉到他在逼近。 忽然她只感觉到自己被提了起来,然后狠狠地被按压在门板上,脑袋还被陆途稳稳的扶住,隔着门不让她撞到,腰被紧紧地箍住不能动弹。 然后便是他低下的头,与毫无预兆就侵入的舌。 陆途嘴里还有着淡淡的薄荷香味,好像是刚在车上抽完烟后吃的润喉糖。 知己失神之间还在努力分辨着。 唇被覆住,温热的舌尖舔抵着,用心描绘着唇形。然后又是忽然凶猛地深入口腔中,仔细掠夺一阵,吮吸着她的舌尖,又似乎不经意划过她的上颚。 知己有些缺氧,搂住他的腰,不让腿软的自己歪倒,还在喃喃:怎么了…… 刚刚还那么冷淡,怎么现在突然就这样? 陆途没有回答她,手却趁着知己的分神直接从她毛衣的下摆钻了进去,准确无误地摸索到知己的软肋。 冰冷的触觉让知己浑身颤抖,忍不住就轻呼出了声。 语气里的娇媚,让她自己都心惊。 去房间里好吗? 男人停下,嗓音有些嘶哑。却还是维持了理智,尊重她询问她。 知己没好意思抬头,把头埋在他胸口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事了。 陆途更是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 失神的片刻,又想起刚刚他在车上的表现,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20 顿时有些气愤:刚还不理我。 他咬牙,明显在克制自己的冲动,闭眼吞咽了一下,才开口说话,声音喑哑:怕忍不住。 顿时知己的脸火烧一片。 陆途没再答话,而是一把抱起她,将她的手环绕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才伸手去将她的还没来得及脱掉的鞋脱下,又双脚挨着门口的地毯摩擦了数下,着急地直接卸下了自己的鞋子,便一步步朝卧室走去。 知己把头埋着,都快不能呼吸。就在明显撑不住那刻,只好极快速地抬头换气。 哪知陆途一直看着她,瞬间便捕捉到了她明显情动的表情与湿润的眼神。 她大概不知道。 自己是真想把一切都给她。 无关最原始的冲动。只是这一刻,真想把一切都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内容,就是, 这个, 那个, 哎,你们懂的 &gt &lt 明晚八点不见不散 ☆、心中的温柔(六) 再次醒来已经很晚了。 暮色沉沉,浑身酸软,记忆像是断片一样,知己想不起她被抛到最高点之后的事。 但一想到之前的那些片刻,想到陆途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目光热烈,就忍不住脸红心跳。她呜咽一声,把被子拉到头顶,拒绝和外界交流。 但下一刻很快听到了逼近的脚步声。没预料到的,直接被掀了被子。 陆途双手环肩,好整以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还不起来吃点东西。” 不了。她急忙拉上被子,遮住自己未着寸褛的身体,下半张脸都藏在被子地下,目光湿润紧张。 “起来。”他伸手,“我下了面。”又意图伸手去抓她的被子。 “吃吃吃!”知己急了,怕极了他又一次把被子翻开,连忙攥紧了被子,口头妥协。 是有些饿了,饿得都有些发慌。心一直跳啊跳,连胃都空虚得像要从喉头抓出一只手来了。 他挑眉,收回了手,示意她自己起床。 你先出去,我换好衣服了就出来。她声音闷闷。 迅速洗漱完坐在餐桌前时,陆途已经把准备好的午饭全部端上了桌。 两碗面条加了鸡蛋和青菜,很是清爽,还有一两个小菜。 知己瞥了一眼,发现了厨房角落上带着餐厅logo的塑料袋,顿时了然。 也对,本就不能太指望他能做出多丰盛的菜来。 知己耷拉着眼,没好意思抬头看他,沉默地拨着碗里已经有些稠的面条,心里默默寻思着从今往后两个人该怎么相处。 然而思绪一旦纷飞,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刚领完证没多久的那会儿,两个人之间还是略为拘禁,直到房子装修好已经结婚快三个月了,两人都还彼此默契地没有提搬家的事,倒是等到了双方父母都按捺不住了,才迟迟地住在一起。 第一天晚上睡在一张床时,知己原以为会发生点什么,很早就做好了准备,甚至破天荒地跑到超市里去买了一大堆零食,用来掩盖偷偷趁人不注意扔在购物车里的安全用品。 结账后看到长长的购物清单后那一样东西的单价时,还微微有些诧异:怎么这么贵。 然而东西终究是没用上。 那晚陆途出乎意料地安静,礼貌地对她道了晚安之后就摁了床头灯准备睡觉。知己愣了一下,没敢让他察觉到她的误会,也是速度钻进了被窝。 人生二十几年以来,第一次和一个异性睡在一张床上,有些紧张地发抖。她怕被陆途发现自己的窘态,只得背过身去死死地闭上眼睛不断数羊,妄图早点儿入睡。 然而那一头早已经躺下的人却没有睡着。 陆途看着她拘束地缩在床的一角心里莫名发笑,却非常体谅地没有出声惊扰她,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她。 不是没有冲动,不是没有欲望,也不是没有想过他们之间这种不同寻常关系之下的两人相处模式。 陆途一早就知道,到了这个年龄,尽管是出乎双方父母意料地闪婚了,但等他们冷静下来,终究还是会考虑到未来小孩的问题。 再说,对于一段婚姻关系来说,发生点什么肢体接触,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只是现在还太早了,真的太早了。现在那个与他同床共枕的人,似乎连和他住在同一间房子里都觉得不适,何况于亲密举动? 陆途渐渐冷静了下来,平复了心情,也转过身去睡了。 然而这头的知己却是听着他渐渐沉重规律的呼吸声有些发慌:之后究竟怎么解释床头柜里那一盒东西? —— 直到某日,等她下了小夜班回来以后,看到卧室里还亮着的灯时才是有些惊讶。 因为工作太忙的原因,他们向来是不等对方回来就睡觉了的,然而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了,他却还没睡。 刚走进房间时,她发现陆途正在看书。他的神情专注而认真,似乎丝毫没有被她所打扰。 知己定睛一看书名《重返案件现场》,无疑是本他专业相关的书籍了。没想到刑警居然也会研读理论知识,她原以为他们是推崇实践和经验至上的。 “回来了?”他放下书,单手握拳揉着额边的太阳穴,表情有些疲累,把书顺手扣在了床边柜上。 知己没好意思,只直觉他是一直在等着的:“以后不用等我了,直接休息吧,你工作也挺累的。” 没想到那边却是沉默了一会儿,继而淡淡地“嗯”了一声,对话又陷入了僵局。 正当她觉得有些尴尬时,他却是再开口了:“在看书,不知不觉看晚了。很晚了,快收拾好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知己没停下手里的事,拿好换洗衣服直接进了主卧的卫生间,洗了一个战斗澡。 出来后,卧室的大灯关了,陆途只留了一盏床头的灯,微黄的灯光下,他靠着床板合眼养神,听到她走近的脚步才是睁开了眼。 陆途没说话,伸手径直为她将右边的被子掀开,留下一个空位。然后便转过头去关了灯。 等到知己悉悉索索终于收拾好了一切爬上床时,整天的工作带来的疲惫感终于是在此时一股脑地袭来。她一如往常地缩在角落,刚闭上眼快要沉入香甜梦境时,却骤然感觉后背一热,像是被谁抱住了。 那人的胸膛很温暖,紧紧地贴着她的背脊,双手绕过来直接环住了她的腰。 紧接着便是耳边温热的呼吸声放大。周遭温度忽然升高,知己有些遭不住,但因为太困,还是没能睁开眼,索性闭着眼问他:做什么…… 他没回答,只是吻忽然落下,从侧脸到脖颈,耐心又细致地一一掠过 。这时知己才是忽然清醒了过来,浑身一僵,察觉到陆途在做什么。 陆途当然没错过她身体的瞬间僵硬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21 ,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唇下的动作也愈加湿热急促。 羽毛一般轻盈的吻滑过她的耳垂时,她到底没忍住,轻哼了一声。陆途却埋在她脖颈处轻轻地笑了,笑声是她从没听过的愉悦和动人。 忽然,她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但还来不及看,便听到他说:如你所愿,做你想做的事。 知己如遭雷劈,这才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清楚手上的东西。 正是她那天去超市买了,却没用上的东西。 “不是说明天还要上班?”当知己被转过来时,才觉得大事不好,赶紧开口。 然而陆途此刻却翻身虚压在了她身上,双手撑在了两侧,眼神炙热又明显动情:“很急。” 知己有些莫名其妙,但终归是不好意思,声音微弱地讯问:什么很急。 你很急。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却是再没解释,俯下身来吻住她欲再次开口的唇,认真而虔诚。良久他才舍得放开,闷笑一声:我也挺急。 —— 察觉到她出神了很久,陆途这才敲了敲桌子试图勾回她的神智:“怎么了?在想什么?面都要稠了,赶紧吃,吃完我还要洗碗。” 知己缓了过来,啊了一声以后便手忙脚乱地低头胡乱把面条往嘴里塞:“没什么。” 只是脸却烧热,让她有些无所适从,甚至一不小心呛住了。 正当她咳得满脸通红时,陆途却是皱着眉头径直走了过来,先给她递了一杯水,再缓缓地拍打着她的背,语气责怪:“有什么好急的。” 她边喝着水边顺气,不自觉地就接了上嘴:“你很急啊。” 说完才发现大事不好,似乎自己一不小心就把刚才脑子里的对话讲了出来。 知己忐忑地斜着眼看他,心里暗暗祈祷他不要联想到什么,哪知却看到了陆途刚紧拧的眉头瞬间松了下来,满脸笑意:“是挺急的。” 显然,和她想到一处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忘记加存稿箱了 不好意思t t ☆、一点点距离(一) 自结婚开始,知己就没有和陆途单独呆在家里这么长时间过。 这次恰好两个人的假期撞在了一起。休假第二天一早,知己正站在盥洗室里梳头,梳子一梳头发便垂到了肩膀上,她恍惚了一会儿:自己似乎自从结婚后就再没有去做过发型了。 这么一想,心里却是立马就作出了去趟理发店的决定。 陆途睡得很沉,知己想了下,还是没好打扰他,直接收拾了会儿就径直出了家门。 她平日里太忙,也不像其他女生一样有空就去做美容、做发型,于是也没有在固定的地方办卡,而是随意剪个头发便完事。这次想着得做一个好一点儿的发型,倒是上了心,打开手机仔细翻了翻附近理发店的评价。 挑了很久,才终于选了一个离家大约十公里地方的店。 知己怕陆途醒来后要出门用车,于是把车钥匙留在了家里,准备打车前往。 到时还才是上午,理发店刚开门没多久,人不多,店员也一副怏怏的模样。当看到理发师时,知己才终于开始有些担心自己碰到了刷单的店…… 理发师是一个中年男子,不像其他发型师一样头发极尽花俏,反而是留着朴素的寸头,十分简单。 最惹人瞩目的,还是他的手臂。他右手臂纹着一条龙,从手腕一直盘旋蜿蜒到手肘部分,知己初见时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了黑社会领地。 而当男子熟练地问她:“洗发还是剪发?”,她一颗心才终于落地,呐呐道:想做个头发。 寸头大哥微微点头:“行,那我先叫人帮你洗一下。”于是便转过头去叫同事。 洗完头发后,知己想着不赶时间,便让洗头小妹给她按摩了一下头部,霎时间也是觉得十分舒服,似乎缓解了这几天一直以来紧张的心态。 小妹见她一直沉默着,开始搭话:“姐姐想做什么头发呢?” 知己闭着眼,想了半天没回答,而是问她:“刚那是你们这里的发型师吗?”她终究还是有点不确定,好奇心态太折磨人。 小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沈哥呀,你别看他那样,他可是我们这里手艺最好的,大家都指明要他来做发型呢。” 知己有些讶异:“真的?这还真的没想到。” “姐姐第一次来吧?第一次来的顾客们都想不到呢。”小妹笑嘻嘻的,手上的力度倒是不轻不重,很是舒服,“不如等会就让沈哥给你推荐个发型吧?” 知己轻声应了一下。 很快小妹就带着她下楼,到理发区了。 尽管早就知道了沈哥是这里最受欢迎的人物,知己还是暗自觉得有些咂舌,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不像是个发型师啊…… 沈哥倒是很从容,像是早已经习惯,语气平淡地让她坐下,将她的湿发拨到肩膀后面,打量着长度:“想做什么样的?” 知己让他推荐,他想了想,握住了她后面的发尾:“有没有考虑过发尾烫卷?” 她愣了下,倒是从来没有过这个打算,卷发实在太难打理,她的潜意识里一直是将这种选择排除在外的,每次说要换个发型不过就是从长发变成了短发,烫染是从来没尝试过的。不过这次,不知为何,知己却是动了心思的,示意他继续说。 最后沈哥给她推荐的是发尾烫个大波浪内扣弧度,看起来头发蓬松又知性,不算太夸张的造型,知己踌躇了一下便答应了。 做头发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尤其是烫染。 上药水、做弧度、冷烫,没有一个步骤不是要耗费时间的事。 所幸的是,沈哥不像她以前见过的其他理发师,热情熟络得像是立马要同你成为结拜兄弟姐妹,他只是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偶尔询问一下知己的感受。 知己觉得很舒服,倒也没觉得时间过的很慢。 最后一步冷烫要用两个小时,知己僵直地坐在椅背上,腰早已经酸软,更难受的是,她出门之前只来得及随便吃了两口面包垫肚子,到现在还没能吃上一口中饭。饥肠辘辘的感觉实在不太好。 半梦半醒之间,她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 可沉重的睡意实在让她抬不起眼皮来。手机铃声减弱了,又没完没了地响起来。 最后是一旁的小妹提醒她,她才醒了过来。 知己睁开眼,掏出手机,迷迷糊糊之间看到是陆途的电话,想也没想就直接挂了,握住手机继续睡。 手机又振动了起来,是他的短信。 “在哪里?出什么事了?怎么不在家?” 知己这才恍然之间惊醒了,自己出来之前的确是没有和他说的,当初也没有预料到会做这么久,于是也没有通知他。 一看时间,都已经过了四五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22 个小时了,他醒来后觉得奇怪也是正常。再一定睛仔细看,他一个小时以前就已经发了信息问她,想来是当时她没有听到罢了。 “在外面做头发。”知己不敢耽搁,敲了几个字回应。 “在哪?我来接你。”对面很快回复了。 知己原想拒绝,后来一想,自己就是因为考虑到他才没有开车出门,又妥协了,很快把地址发了过去,还顺便补了一句:别太早来,还没做完。 哪知她刚低头刷了会微博没多久,就听到门口的迎宾甜美的声音:欢迎光临。然后便是熟悉的身影走到她面前渐渐站定。 陆途今天穿了件她从未看到过的黑色套头连帽卫衣,很是年轻的样子。 他插着兜,玩味地看着她:“怎么想着来做头发了?” “就是突然心血来潮。”说完才想到自己现在似乎是一头小卷,样子不用想都知道,一定十分地有趣,不然他不会从进来到现在,嘴边都始终噙着笑意。知己微窘,不好意思让他看见:“怎么就来了,不是说让你晚点来吗?” 他找了张凳子,拉了过来,坐在一旁,双手环肩微微摇头:“没事,我等你,反正不忙。” 知己轻轻哦了一声后,再没说话,心想:你平时这么忙,这段时间倒已经有空到可以来等人做几个小时发型了,如果叫你同事看到了,指不定怎么编排你。 陆途倒是很有兴趣地一直看着她头上的冷烫仪器,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一样,仔细地研究了很久。 —— 已经过了中午,店里的人逐渐开始多了起来。 来来回回的人都不免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原因无他,实在是太罕见了——从来没有见过有男人甘心情愿地一直坐着等女朋友做完发型的。 何况这个男人看上去就身姿卓越。 知己被打量得有些忿忿了,想着如果不是他不会有这么多人总是窥视着这边,一心想要把他赶走:“不如你去买点东西吃吧,我中午还没吃的,有点饿。” 没想到陆途的声音却是同时响起了:“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应该还没吃饭的。” 知己微微点头,怕扯到头顶上还没完全定型的头发。看来他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走了也好。 其实陆途并不是恼了这些人的眼神,只是忽然想起来她就这样坐在这里应该很久了,肯定没有吃饭,担心她饿着,便开口提议去买些吃的。 他走了,知己终于隐隐松了口气,为了周围人逐渐散去的好奇心,也为了她不再忐忑和紧张的心情。 但很快沈哥就走了过来,用手探了探她头顶的温度,便告诉她可以拆卸洗掉了,说罢手里还不停拆卷发器的动作。 洗完头发后,正在吹干时,陆途便回来了,手里拎着塑料袋。知己微微侧过头去看,是离这不远地方很有名的一家煲汤。 “快弄完了?”他单手撑在旁边座椅的靠背上,语气自然。 “嗯。”知己喉咙中闷哼一声,“你去车上等吧,马上就好了。” 陆途没拒绝,立刻拎着袋子又出去了。 正听完cd里两首歌的光景,知己拉开车门上了车。 她原本齐肩的中长发,现在尾部被烫成了大弧度的弯卷,妥帖地搭在她的肩头,头发散下来时很好地修饰了她的脸型,显得比原来素雅的直发更加成熟了。 陆途有片刻失神。 从三年前认识到现在,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那个下雪天里的知己,知性而又稳重,然而却被善于观察人行为的警察陆途一眼看穿她的慌乱和紧张。 结婚后的她,时常保持着恰当好处的距离,礼貌而又疏离,冷淡得仿佛清心寡欲的谪仙。 哪怕是那日穿上那条红裙子时,仍是羞中带艳,更动人的是她的清纯。 可现在的她不一样了。她有着人间烟火气息了,是浓烈的,是明亮的,是动人的,是开得正当好的花,诱人得让人失语。 一时间陆途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哽住,左手紧张地摩挲着方向盘,看着她的眼神炽烈。 “单是你买的吗?”知己当然察觉了他的失神,觉得有些尴尬,索性扯开话题。 陆途点头,没说话,指了指后座上的汤。 “回去再喝吧。”知己应着,心里却是心绪不宁、起伏不平。 从那天陆途半夜出差回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就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具体变在哪儿,知己也说不出个具体来,只是觉得很奇怪。 甚至于现在,她看到陆途炽热的眼神时,会不自觉地有些害怕。像是感受到了那天他从商场回家后的失控一样。 可她还有几天假期,陆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销假,这种磨人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花臂大哥出自于前几天我去理发店看到的... 当时还蛮惊讶的hh p.s明天应该是假期最后一天? 来个双更吧 ☆、一点点距离(二) 回来之后,汤已经冷了,知己拿去厨房热了热,随意炒了一个青菜就准备补上中饭。 哪知这时陆途也上桌了准备吃饭。 “你没吃午饭?”她有些诧异,已经下午三点了,陆途该不会是一觉睡到了十二点直接省略了这顿饭吧。 陆途凉凉瞟了她一眼,像是察觉了她的心思:“早起来了,一直在等你回来吃饭,看已经十二点多了你还没回信息才打电话问你的。” “哦。”知己讪讪,不敢多说,低头专心喝汤。 这家的汤她是知道的,以药膳为主打特色,清淡鲜美,她老早就想去试试了。 奈何一直腾不出时间来,于是作罢。陆途倒也不是一个表面上看来无欲无求的人,对这种明星店铺竟然也略有耳闻,也愿意排队去等这么一盅汤。 知己轻咗着汤,猪肚片混合着黄芪、党参、红枣、枸杞的味道格外的鲜,热汤下肚,刚才因为长时间没进食胃里的灼烧感已经好了很多,她不由得感到满足。 然而陆途却是分心一直看着她的。 哪里是自己想要喝这些东西,分明是有一天无意间从她的手机里看到了搜索这家店铺的历史记录。 就算不是今天,也是改天必定要带回来给她喝的,今天算是碰巧提前了罢。不过看到她这样鲜少有的对食物的满足神情,他也觉得今天这个决定十分正确。 见对面一直没有声响,知己好奇抬头看他,哪知却发现男人的视线一直死死地锁紧着她,知己喉头一滚:“看我作什么?” “挺好看的。”他状似无意,但句句发自肺腑。 好看到再难以克制自己关注的目光。 人都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而有趣的灵魂万中无一。 可陆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23 途却觉得这话不对,如果是喜欢了,就是皮囊,在他眼中也是万中无一的。就好像知己在他的眼中,从来都像是自带光环,与人群中与众不同的一样。 越看越觉得这就是应当和自己度过一生的人。 —— 第二天一早,陆途便听见床边有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向来洞察力敏锐的他也是立刻睁开了双眼,神色清明地看着那个本还应该躺在床上睡觉的人。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她:“今天又一大早出门?” “啊?”知己还在穿衣服,头刚从毛衣顶钻出来,双手也是自然而然地立马将还卡在脖颈处的毛衣拉了下来,“今天上班了。”她的声音有些哑,像是没有休息好。 “上班了?”他皱眉,她的假期不出意料应该是还没有结束才是,不应该就销假了,“怎么没听你提过?” 知己的神色显然有些心虚:“是啊,昨晚才打电话给我说是人手不够,要提前回去上班了。” 哪里是医院的安排,是她自己有些受不了最近的生活了。和陆途一起休假呆在家里,还是三年来头一次,这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应的,更让她觉得无所适从的,是她隐隐约约察觉到陆途态度的改变。 她吸气,这才觉得腹部的毛衣没有勒得那样紧了。最近兴许是太放松了,都有些胖了,穿去年的衣服时竟然也会感觉到有些压迫感。 陆途沉默半响,换了个话题:“是不是感冒了?” “好像有点,不要紧。”听到这句话,知己确实觉得身体一阵阵疲软,很像是感冒的征兆,况且一大早起来她的嗓子就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的喑哑。 陆途翻身起床,伸过手去拿起床尾的长裤,往身上套:“你先去洗漱,我给你拿药。” 她不好拒绝,只得照做。 热水壶静静烧着,陆途翻出医药箱里一袋冲剂撕开悉数倒入杯中。 他本想给她拿点西药,但想着大约她是会坚持去上班,西药会可能容易导致疲倦发软的副作用还是放弃了。 不一会儿,水便翻滚着冒出了气泡,那边盥洗室里也结束了动静。 水壶一声声长鸣让他终于回了过神来。 “给你。”陆途摸着杯身,觉得水不再烫了,才将水杯递给她。 “谢谢。”知己点头,心里却忐忑得很,手摩挲着玻璃缓解紧张。 看着她的喉头一点一点地滚动,终于皱着眉把药喝完了。 陆途明白:作为医生的她一贯对药习惯了,却不代表着自己吃药也习惯了,至少这几年来她是很少生病的,或者说是尽量注意不要生病,因此多多少少对药性苦味有些抗拒。 知己披上外套,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陆途的声音:“要不今天还是别去了,请个假吧,去医院可能交叉感染了。” 知己转过头来,看着他有些怵,心里没由来地没底,还是觉得今天自己逃避和他相处的方式实在是做得有些过分,但确实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低着头盯着毛衣上的花纹,说了一句:“算了,已经调好班了。” 陆途没理她,淡淡看了一眼她,知己觉得愧疚,但不知如何回答,索性扭身就走。 直到听到沉重的关门声,陆途心里才涌起一阵阵难过堵住了喉咙。 他早知道她是不喜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亲近的,可他没能够想到,三年了,为了避开他,她还是宁肯愿意选择带病去上班。 他们之间的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一个错误且不牢固的基础上,现在他一味想要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平地起高楼,实在是太难。 他闷声一个人努力地添砖加瓦,可抬头以后似乎都能够看到这幢高楼摇摇欲坠的情形。 终究山海难平。 察觉到她离开后,陆途才将双手插入头发中扶着额头,深深叹息。 —— 一连好几天陆途在深夜之前都没能看到知己,往往是睡下以后又隐隐约约听到了客厅的声响,偶尔凭着自己极强的自制力强迫自己睁开双眼后,也发现只是一室冰凉。 她根本没在卧室睡下。 等了许久,隔壁终于没了动静,陆途才是起身走到了客房门口。 房间门没关,透过客厅昏黄的小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她累极的睡容。 照知己平日里的习惯来说,睡觉之前门是绝对不可能不关的,如果没有关,只可能是她实在是太累了,以至于都忘了关门。 陆途靠着门框,右手去摸裤带,才发现自己前一阵子决心不在家里抽烟,所以把烟放到了局里,根本没有带回来。 手指上总缺些什么,心里也像是缺了一块,空荡荡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准备替她关上门离开。 没想到知己却是被他关门的声响给吵醒了,睡眼朦胧地爬起来,靠在床头,伸手去够床边的开关。 “别。”陆途出声制止她开灯,“好好睡吧,开灯等会睡不着了。” 知己原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绝不是这些,因此这时听到他这样说,心里也是堵得发慌:“不好意思,吵到你睡觉了。” 陆途摇头,转身要走,想了想还是补充道:“以后少让医院排这么连续的晚班,身体吃不消。” 知己低头应了一声,声音闷得都几乎只能让自己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 晚上八点 ☆、一点点距离(三) 知己沉默地靠在床头想了很久,以至于都没有发现陆途一直靠在墙边看着她,没有离开。 她有些说不出来的愧疚,但又不太明白这种愧疚从何而来:明明这已经是他们之前习惯了的,约定俗成的生活了,但为什么现在她的这种避让,会让她自己觉得这么难受、这样压抑? 连续几天的夜班不是不累的。 重感冒后身体的疲乏感欺骗不了她,更重要的是,心中的那一股郁气也欺骗不了她。每当她躺在办公室里的折叠床时,她的脑海中总是莫名其妙涌上陆途的脸。 他神色不明:不满、嘲讽、嗤笑,甚至是,难过…… 于是她只得在迷迷糊糊、睡意朦胧之间拼命思索着,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这种惴惴不安感让她的心一直悬着,一旦入睡立马就坠落下来让她惊醒。 经常醒来后,便是平躺着望着医院的天花板出神。 没有当医生之前,她以为生老病死是人世间最特殊也是最痛苦的别离。 可工作之后,知己却渐渐开始明白,死亡或许算是一种被迫且被逼无奈的分别方式,但绝对不是最特殊的。 人这一生的分离,她见过太多。 久病床前无孝子,一切的忠肝义胆的气概、矢志不渝的感情,都在于时间太短,以至于没有时间逐渐变坏。 那些基于生活鸡毛蒜皮、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24 柴米油盐的别过,那些发生在一两句争执或是逐渐冷却的热情之中的不告而别,才是最令人心有不甘的。 知己明白,她和陆途是不得已之下双方相互的最佳选择,她的做法并没有谁可以苛责与不满,但她就是隐隐地觉得难受。 难受自己仿佛那些她在医院中司空见惯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冷漠,越来越不将感情和关系当成生活中至关重要的事。 这种认知让她彻夜难眠。 心里愧疚的感觉终是像一只手一样紧紧地摁住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浑身的无力感和沉重感,让感冒病毒愈加肆虐。 知己用力咳了几声,只让她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她咳了出来,脑袋也是一阵阵眩晕…… “喝水。”站着看她已经很久的人终于忍不住了,走到客厅端了杯水递给她。 知己接过水,抬头惊诧地看着陆途:她没想到,他就这样看着她,一直没走。 温水下肚,喉咙的干涩感终于缓解了一些,她哑着嗓子问:还不去休息吗? 陆途双手抱臂,神色冷淡,没有回她。一时间房间里安静极了,沉默的气氛逐渐发酵,让知己觉得不适,但她不敢继续开口打破这种氛围。 终于,陆途说话了,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说,知己惊愕地抬头看他。 陆途从来不是情绪外露的人,平日里无论内心多波澜起伏可对谁都极少出言讽刺,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很有分寸的克制,甚至他也同她自己一样,不自知地逃避着关于他们之间关系的话题。 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一切就变了,变得知己不太敢面对了——或许就是从大年夜那晚开始。 她总是隐隐约约地感觉:他们开始像一对结婚后的寻常夫妻。 一起逛超市,一起看电影,一起逛商场,一起闲来无事在外散步,一起在饭桌上聊着日常生活…… 这些都太像她从前认知中一对幸福的情侣才会做的事,而不是他们这种关系模式下会做的事。 就连现在的陆途,也不是她从前以为的那个陆途了。 她想了很久,以至于还没来得及回答他。 陆途却像是等得不耐烦了,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眉头紧紧地聚在一起,语气不善:“以后如果不想和我在一起,也不用这样折腾自己。” “不是……”知己开口想要澄清,却在说了一句否认之后找不到任何理由。 “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去医院请假休息一天,我看你感冒很严重了,”他转身离开,顿了一下,沉默良久才补充,“我明天就回去销假了,你不用担心,好好在家里休息,我不会打扰到你的。” 然后便离开了房间。 “陆途,”知己急了,掀开被子鞋也顾不上穿就冲下了床,朝着门口的那个人喊道,可说到后面,声音却是越来越小,“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冬日的地板太冷,凉意从她的脚掌一直蹿到了心头,她只觉得一阵阵发冷。 陆途转过身来看着她,原本面无表情的他却在看到她光着的脚时脸色顿时开始越来越差:“回去床上。”他轻声呵斥她,却没有回应她之前的话。 知己垂着头,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知道再怎么面对他,只得乖乖地回到被子里躺下不再说话,不再辩解。 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陆途终是忍下了心头想要抱住她的冲动,回到了卧室。离开之前,还顺手很是体贴地帮她把客房的灯关上了。 —— 第二天一大早回到局里的时候,人还很少。 但当人开始多了起来的时候,打趣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多了。 付亮是他的老同事,在他刚结婚之时也是和知己一起吃过饭的,最近也是经常嘲笑他还在值班的时候就归心似箭。 这下看到眼前的这个近几年开始变成了居家型的陆队长,却是有些惊讶:“怎么就回来了?老大这次不是给你批了挺长假的吗?你之前过年又没有休假。” 陆途靠着黑色的真皮旋转办公椅,伸手去摸抽屉里的烟,却怎么找也找不到。 察觉到他的动作,付亮笑笑,将口袋里的烟扔给他:“早就被兄弟们瓜分完了,”说罢看着陆途示意的眼神,又凑上去给他点烟,“怎么还抽?上次不是说嫂子不喜欢你抽烟吗?” 太久没有抽烟,烟瘾常在他觉得极累时狠狠折腾着他的神经,而现在一下子肺里就充满了熟悉的,有些燥热的香烟气息,让陆途不由得舒服得闭上眼睛,长吁了一口气。 “吵架了?”付亮也点了一根烟,坐在他的办公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陆途没说话,权当默认,心里却是躁得很。 同事的打趣太多,无非是说着他太热爱工作,明明还在休假却迫不及待地赶了回来上班。 但陆途心里却是明镜似得:哪有人天生就热爱工作? 刚开始工作的那一两年,他是挺经常地咬定青山不放松,扎根在岗位上的,那时无非就是凭着刚毕业时心怀着的“为人民服务”一腔赤诚热血的。 到了后来,却逐渐开始不这么纯粹,更经常的是疲惫,比起一个人呆在家里时常醒来后觉得乏累和空虚,他宁肯呆在工工作岗位上燃烧自己,最起码不会在一个人的时候感觉到彻底放松下来后家里的压抑气氛。 但这一两年来,用付亮的话说,就是他开始逐渐着家了。 因为想着家里还有一个人,不至于让自己陷入一室清冷之中,他也逐渐开始向往着那个不足一百平的小房子里的人间温暖。偶尔加班,也是迫不得已,而不再是像从前一样积极主动地要求了。 这一次,得知有这么长的假期,他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也是要利用这个假期好好地陪陪她。 只因为他开始有了牵挂。 只因为那个房子开始不仅仅只是一间睡觉的屋子,而变成了家。 只因为那个人对于他来说开始由结婚证上的名字变成了他想要认真共度一生的人。 陆途咬着烟,没抬头看他,叹气:“她在躲着我。” 付亮是为数不多的知道陆途知己结婚真实内情的人,当初他也劝过陆途,劝他别搞些这种花里胡哨的关系,保不准哪天自己就假戏真做,陷了进去,而对方万一还是公事公办,冷冰冰的态度,那就糟糕了。 哪知道,他真一语成谶。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陆途是真的动了想要来真的念头,可知己显然还是不知情,权把他当成普通的同居室友来看。 想到这里,付亮也是有些同情地想为陆途掬一把泪了。 到底是没好意思大肆嘲笑他的情场失意,付亮只是比较含蓄地笑了笑,劝他感情的事不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25 能着急,何况人家姑娘怎么就知道当初明明说得好好的不动真感情,你现在却当了真呢? 陆途没说话,他自知理亏,但却无论如何不想放弃。 一根烟抽到了末端,都开始有些灼手。 付亮跳下桌子来,用力地拍了拍陆途的肩膀,叹气:兄弟,路远且艰,长路漫漫,你一个人好好加油吧。我还是不操心这些事了,专心为人民服务吧。 陆途终于被他的语气劝得再难心绪不平,反倒是有些茅塞顿开了。他摁掉了手中烧到尾巴的烟蒂,起身去工作。 是啊,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太特殊,不过是普通的合作关系,而很难转变为真情实意。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但终归,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 一栋楼他一个人建太慢太难,但两个人一起就不会太难。终有一天,他会让知己甘心情愿地和他一起,建好这栋高楼。 他不能太急,来日方长,他有的是耐心。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有句话出自于李碧华 我很喜欢的一句话:世上之所以有矢志不渝的爱情,忠肝义胆的气概,皆因为时相当短暂,方支撑得了。久病床前无孝子,旷日持久不容易,一切物事之美好在于没时间变坏。 --李碧华 《只是蝴蝶不愿意》 ☆、无言的爱(一) a城的春天算是四季中最不讨喜的一个季节。 原因无他,a城靠近北回归线,但春季的气温一点都不讨喜,不仅有着起起伏伏的气温,还常伴有突如其来的倒春寒。在这种情况下,医院的感冒高烧患者自然而然的就多了起来。 医院里。 知己原本是外科,但无奈因为最近反复无常的天气,生病挂号在门诊的小孩特别多,儿科的工作量骤然增加,人手显而易见地不足,知己也是临时被拉去充当了苦力。 如果说医院里其他部门都充斥着令人觉得不适和无处遁形的压抑与沉默,那儿科就恰恰相反。 呆在这儿的医护人员,往往需要忍受的就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小孩尖叫,和父母情急之下的恶语相向甚至动手。因此儿科的工作一点儿都不讨好,工作人员少也是正常。 知己刚看完一个小患者,三岁的小男孩,长期发热,父母实在束手无策了才带他来医院。小男孩不像其他的小孩,安安静静地不哭不闹,只是这体温实在太高了。 “这样高烧多久了?”知己从男孩的腋下取出体温计,眯着眼仔细看着度数,暗暗咋舌这个数字。 “从昨天晚上开始,今早发现他温度还没降下来也没在意,以为下午会好,结果这到了这个时间点了还没退烧下来,我和他妈妈才急了。”小孩的父亲语气有些自责,甚至不自觉地抓着头发,“医生,我家孩子他没事吧?” 男孩高烧太久,眼睛都一张一阖的,此刻安安静静地躺在母亲的怀里像是丧失了生气一般。 发烧太久,神志不清是正常事儿,但知己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奇怪,不敢打包票,只好委婉地说:“目前还不能确认是不是单单由换季感冒带来的发热,先抽个血吧,好做进一步检查。” 抱着小孩的母亲显然立马紧张了起来,语气也不自觉地变尖锐:“抽血?他这么小的小孩,你们医生竟然要他抽血!小孩子能受得住吗!别连小孩子的黑心钱都赚!”说罢,她抱起孩子转身就要走。 知己的太阳穴被她高扬的音调戳得一紧,头隐隐约约地阵痛了起来——这几日连续的夜班,本就没有休息好,在儿科高强度高负荷地常日工作在噪音之中更是让她觉得不适。 她吃力地撑着额头,刚准备说话,一旁的护士倒是看不过眼了,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拦住妇女:“我们医生还会害你不成?到底是谁不把自己的小孩当命看!高烧十几个小时了都不来医院,这么小的小孩有这么强的抵抗能力和自愈能力吗!抽血不过是个必经流程,放心,我们医院挣不了多少钱的。” 她语气言之凿凿,有些恼怒,一旁的妇女也是被唬住了,一时间挪不开步子。孩子的父亲倒是立马反应了过来,气恼地将自己的妻子按下,训斥道:“你怎么当妈的!就算是今天要花再多的钱也得把孩子治好,何况只是一个抽血。” 妇女讪讪,不敢再言语,立马将孩子交给了护士。 知己被他们吵得更加头疼,只觉得一阵阵眩晕,索性手撑着额头挡住他们的视线,自己暗自深呼吸调节。 护士看出来了,关照地问她:“知医生,没事吧?” 知己摆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但声音立马喑哑了起来:“你给我倒杯水行吗?” “嗳,好的。”护士站起身来倒水,还不忘剜了这对父母一眼。 其实人在儿科,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事——无理取闹的父母,爱子心切的父母,甚至有时直接动手打人的父母。要不怎么说,儿科是医闹最高发的科室呢? 但她今天就是看不过眼了。 身为医护人员,她看得出来今天知己的状况有多糟糕,她也知道知己是连轴转的情况下硬撑着来儿科帮忙的,何况那小孩还这么小,父母却不如医护人员一般尽心尽力,实在可气。 知己端着玻璃杯,温热的水温让她渐渐回了过神来:“小陈,你给他们开张验血单,然后给患者父母指下路,带他们去。” 护士一一应下。 这对年轻父母临走之前,知己还忍不住看了小孩一眼。他此刻熟睡在母亲的怀里,一点儿也不哭闹,长长的睫毛耷拉了下来,像一个天使一般恬静而美好,全然不像外面有些小孩如同恶魔一般。 唉,从来都是爱哭的小孩比较容易得到关注。 临近下班的时候,医院却出了大事儿。 知己刚脱下白大褂准备离开,就被医院的保安拦了下来。 她注意到,这些保安都带着口罩和白手套,甚至有些还穿着防护服。她心头一紧,问:“发生什么事了?” 刚还跟她坐在一间办公室里,离开不久的护士却是回来了,也戴着口罩,她眉头紧缩,几乎要哭了出来:“知医生,不好了,下午那个小孩是流感……” “流感?”知己提高了音调,只觉得心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是那个流感吗……” 很显然,是她所想的那个流感。 近日以来,a市爆发了一场流感,其程度只比当初的sars略逊一筹,人人自危,但传播仍是小范围的,因此知己当时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她张着嘴,但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已经确诊了吗?” 其实毫无疑问,当看到护士痛哭的神色时。 但不知为何,她却骤然放松了下来,像是这么多天以来的工作压力忽然释放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26 了,而且知己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她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医生,无意冒犯您。”保安走上前,试图搀着她,“现在医院有专属的隔离室,您还是到里面去等待确诊,防止传染他人比较好。” 知己摆摆手:“我自己走,你们小心别被我们传染了。” 保安很是感激,但心头难免苦涩:都说医生救死扶伤,手上挽回的性命不计其数,但怎么就上天不开开眼保佑一下他们的身体健康,让他们幸免于难呢? 等到到了医院的隔离室时,大事不好的不安感才是重新全部涌上了心头。路过每个房间时,她清楚地注意到了,这里大多数医生,都是儿科医生或者去儿科帮忙的医生…… 她转过头去看着保安,声音有点涩:“是儿科出了事吗?” 保安不忍心看她的神色,扭过身去点头。 就在前几个小时,医院儿科忽然有一个医生晕倒,等到他悠悠转醒时,护士才知道,原来他已经病了好几日,这几天是一直凭着自己毅力坚持了下来。但当一番检查下来,只觉一个惊天霹雳——医生,是感染了最近肆虐的流感…… 等到院方调查清楚了才是大惊失色,儿科本来就人口流动频繁,小孩的抵抗能力更是差,况且现在根本不清楚是这位医生在外感染了流感还是在医院感染了,因此只好把这段时间在儿科值过班的医生护士全部隔离,等到调查清楚了才好做决定。 知己听到这个消息时却没什么反应,她一路走来,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如果自己很幸运,没有感染上,那不要紧,就当好好休息了几天;如果真的不幸感染了,她唯一的不舍和牵挂,便是自己的父母。 这几年来,她实在太忙,又因为结婚的缘故,很少回家看看父母。 偶尔接到他们的电话,也是说不上几句就被临时的手术给逼得匆匆挂断。 自己不是没有愧疚的,甚至好些时候动了念头要回家住。 但自己的父母,尤其是母亲却义正词严地批评了她:都是结了婚的人了,再回家久住不太像话。于是她也只好闷闷地放弃,转而每逢节日给他们捎带一些东西回家。 而现在……她害怕,以后连这样尽孝的机会都没有了。 躺在病床上时,知己想了很多。 父母,家庭,工作,甚至是,她刻意不去想了很久的,她的丈夫——陆途。 已经有几天没有看见他了,自从那日他们深夜里的不欢而散之后,他似乎也学着她的,刻意在回避些什么。 也许也不是,双方工作本来也忙,这种几天不见在之前的生活里实在太常见了,想来陆途也不是会故意躲开她的人,他根本没有这种闲心吧? 知己有些苦涩地想:把夫妻关系弄得如此“相敬如冰”的人,大概她也是世上不多有的人了…… 负责照料这些被隔离的医护人员的护士推门后看到的,便是知己躺在病床上,紧合双眼,悲怆的神情。 她心头也不好受,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同伴现在承受着这座随时可能压下来的巨山。 “知医生,是哪里不舒服吗?”护士试探着开口,怕影响她的情绪。 知己很快睁了眼,摇头。 护士放心了,刚放下一些生活必需品便准备走。 “等下,”知己叫住了她,“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 之前包括手机在内的私人物品是悉数被收了上去的,所以现在想要用手机也只能请求院方批准。 护士没料到她会提出这种要求,因为其他的医生得知自己将要被隔离后,一般就赶在了被采取措施之前就通知了家人,护士没想到她却还没有动作。 “行,知医生您等等,我马上回来。” 然而拿到了手机之后,知己望着拨号界面却是愣了很久。 她不想打给父母,平白地增添他们的忧虑,让他们自责和担心。但她又害怕,之后就再没能有机会为他们做些什么,他们的晚年也不是自己能够尽心尽力的了。 还有她名义上的丈夫,她同样也不知道要不要通知他这件事。 思索了很久,她终于按下了那个号码。 知己原以为,她不记得的。但不知怎么的,她的手指像是不听使唤魔怔了一般,就按下了十一个数字,等到她恍然间清醒的时候,才发现这似乎就是陆途的电话。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早已经成为她生活中难以忘记的一个角色。 电话声音空白了很久,在这段空白间,她甚至想好了要怎样用稍微轻快一点的语气交待她的身后事,但这时电话里却悠悠响起机械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知己愣了很久,等到女声重复了好几遍后,才如梦初醒地挂断了电话。 她心想:这也许就是难言的有缘无份。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也没能够在。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是每晚八点 来的朋友们请举起双手让我看到一下嘻嘻 ☆、无言的爱(二) 被隔离的日子,除了被当作瘟疫一样对待,其实没什么不好,知己最初是这么想的。医院提供吃穿住行,无人打扰,只是偶尔配合工作做做检查,其余时间全部自由支配,让她好好休息了一阵。 因此除了最开始她心里觉得陆途没接电话有些苦涩罢了外,她也是迅速调整了过来,毕竟没有道理要求陆途随叫随到,她和他的职业,都不是能做到这点的人。 不得不说,她安慰自己的能力也算是非常强了。 医生不仅治人,还能自愈。 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无论是那个拨打出去没有回音的电话,还是她心头偶起的不甘波澜。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知己也逐渐开始不安了起来。 “小陈,”她叫住刚给她抽完血的护士,“我们什么时候能出院?” 小陈刚拔完管,听到一直很沉默的知己出声,差点手一抖就将刚抽好的血摔在了地上,她表情有些为难:“知医生,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主要是你之前接诊过的那个小孩已经确诊为新型流感了,你这边的潜伏期还没过,医院也不敢贸然决定,希望你能理解……” “我知道,能理解的。”知己点头,面上毫无波澜,心却是迅速沉了下去。 听小陈语气,现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十分不乐观了。 知己只是偶尔有听说过这个流感,在还没有大面积爆发的时候,传染性虽然没有当年的sars那么强,但她这样近距离接触的也算是十分危险了,况且这种病本身致死性强,不过它潜伏期短,最迟这几日也应该能出结果。 自己已经四天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 她叹气,想来想去觉得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27 还是应该通知陆途,于是又按铃叫来了护士。 “小陈,能不能电话通知一下我家里人我在这边的事。” “知医生你还没有通知家里人啊?”护士惊讶,她原以为当初第一天时知己就已经给家里致电了,没想到已经四天了,她却还没有通知。 她之前是认识知己的,好像也一直没有听过她恋爱或者结婚的消息,想必也是单身吧,所以也就根本没有人关注到她的失踪。 护士心里有些心疼她,但怕开口让她更难受,于是索性不再提及这些,立马出去通知其他工作人员给知己留下的号码打电话。 —— 陆途接到电话时他还在加班,不过是空隙时看了看手机,便接到了电话。 最近局里正在忙一个入室抢劫案,不像是初次作案,犯罪痕迹掩盖得很好,也给他们的刑侦带来了许多的麻烦。 他就是因为这个好几天没有着家了,不过倒是记得给知己发了短信让她不要担心,过了几日没等到回信以为她还在闹着别扭所以不回短信,于是也没有继续打电话追问。 哪知道这一等,便是医院里的电话。 那头的语气公事公办,仿佛只是完全冰冷的通知他这个事实:知己疑似感染流感,现在在医院隔离。 他心里一惊,没忍住内心的郁气,不禁抬高了声音问:“能不能解释一下?” 工作人员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还是被他的气势梗了一下,也是弱了声音:“不如您亲自来医院看看,和患者沟通一下吧?” 陆途应下了,眉头却一直紧缩,最开始听到消息时自己确实是非常着急的,这个病他也知道,最近上面也是发了通知说是进入了预警方案中。 但很快等他盘算好了一切之后,又忽然冒出一股说不清楚哪里来的不痛快与担忧。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她就宁肯自己一个人扛着,也不愿意让他知道?他们究竟是夫妻,还是陌生人? 他暗骂一句脏话,把手头的烟蒂狠狠掷在地上,又用脚死命将其踩灭。 站在一旁围观了全部过程的付亮,看到陆途的神情从疲惫,到震惊,再到难以遮掩的心痛,也忍不住责怪了他几句:“兄弟,怎么了?再大的火,垃圾也不能乱扔啊!” 陆途凉凉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怕控制不住自己暴躁的情绪。 付亮这才看出他情绪的不对劲,陆途这几天的确发过火,不过是因为案子毫无进展的缘故,但他往往只会是更加拼更加投入,而绝对不会是像现在这样几近泄气的模样。 他又递上一根烟,自己也咬着一根,语气模糊不清:“怎么了,跟兄弟我说说?” 陆途接过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直至烟味充斥了他的肺部,他才觉得清醒过来,好受了一点:“我老婆在医院。” “什么?”付亮惊讶,从车引擎盖上瞬间站了起来,“嫂子怎么了?” 陆途眯着眼,心里却有些难受:“她医院接受了一个最近的流感病人,她接诊的,可能被传染了,在隔离。” “操!”付亮一下子跳了起来,烟也没有叼稳,摔在了地上,“那你还不去看看!这流感可是会死人的。” “我知道,”陆途顿了顿,从他吸了第一口烟冷静下来以后,付亮就听不出他的喜怒,“可她没跟我说,还是医院跟我打的电话。” 付亮一下哑了,他顿时明白了陆途郁卒的原因,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想了半天还是说:“那你也得去看她啊,这么大事,别因为这个闹脾气了。” 陆途只是气,但并不是没打算去看知己,自然点头:“知道,我只是心里有点闷。” “那是你自作自受,当初就让你别这样草率的结婚。现在你们俩这情况,你就得活该受着。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情况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去医院看看什么情况,局里这边我先帮你顶着,有什么事通知你。” 他点头,一根烟还没抽完就递给付亮:“走了,”他摆手,“记得帮我把地上烟头捡起来。” “操!”付亮又骂了一句,“老子做你兄弟成天听着你们过山车一样的故事也是活该!”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下的兄弟们很久不见了……我仿佛在玩晋江单机游戏 难过 还在看的朋友们举起你们的手好吗~ ☆、无言的爱(三) 没过多久,陆途迅速找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说明了来意。 原本这个案件性质恶劣且情况复杂,几天加班查清事实让案件水落石出是必然的,但现在出了这档子事,领导自然不好再强求他什么。 “小陆啊,你也别太急了,这边还有人顶着,你先把家里的事忙完了再回来,”领导二话没说批了他的假,顺便还安慰了他几句,“你别担心,你爱人吉人自有天相的,你们俩平时做的可都是积善积德的事儿,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陆途点头,很是感激:“那就谢谢您了。” 纵使她再把自己当作外人,纵使她再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意外将他们分离。 陆途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门诊处已经关门,只剩下急诊还亮着灯,人来人往,进出匆忙。 有些人悲痛,有些人如释重负,有些人像是终于解脱一样自在。 医院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世间的悲欢离合、人间百态在这,总是毫无例外地展现出来。 陆途以为他习惯了,身为警察这么多年,他去现场看过受害者的遗体,也看过经他之手办过案件的嫌疑人最终获得了死刑的结局。 但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自己的妻子,会以这样突然的方式,可能从此离开。 原本医院是不让家属探望隔离病人的,但因为知己身份特殊,医院还是立马就安排了知己和陆途见面。 说是见面,其实不过是隔着一层厚玻璃,一个在房间内,一个在房间外。 知己本来坐在房里闭目养神,听到外面逐渐人多起来的声音也是立马就望了过去,哪知她就一眼看见了人群之中熟悉的身影。 医院领导为了避免传染,在房间外也穿着防护服,他语重心长地拍着陆途的肩膀:“辛苦你们了,小陆,”又想到了什么,沉重地叹了口气,“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做法,我们不是针对知医生一个人,是实在无可奈何之举。” “我明白的,能安排我们见一面已经很感谢医院领导们了。”陆途点头。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即使隔着玻璃相见,医院也还是强制他有防护措施。不过陆途拒绝了防护服,只带上了帽子口罩和手套,理由是他怕知己看到以后胡思乱想。 “那就好。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家人相见了,先走一步了。”领导说完就准备动身走。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28 陆途转过头去,看着一窗之隔那个早已经刻在他心里的人。 几日的隔离,尽管医院提供的环境并不差,但在这种高压之下,人的精神难免会出现问题,知己也是,原本并不丰润的脸颊也是迅速瘦了下去,眼底乌黑一片,看起来就像是精神不济。 他一步步走过去。 医院里很安静,陆途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一步步,踏在自己的心上,宛如尖刀刺上去,让他止不住地心疼,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倒是知己先开了口:“你来了啊?”她勉强地笑笑,扯出的笑容很敷衍。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出来不太可能。 陆途皱眉,下意识地手就抚上了玻璃,想要扯平她的嘴角,拒绝这个勉强的笑:“别笑了。” 知己一愣,立马停下了这个笑。 她低下头,沉默半晌了才开口,声音喑哑:“那你要我怎么办?” “你想哭,想难受,想怎么样都行。在我面前,你怎么样都行。”陆途喟叹一声。 随即漫上知己心头的便是这几日一直隐藏得很好的惶恐与不安。 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潮湿,眼前的这个挺拔身影也是逐渐开始有了重影,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模模糊糊,:“陆途……” 终于忍不住叫了这个名字。像是长久以来的渴望与寄托,她没有谁可以依靠了。她不能让父母担心,也不能让其他工作人员担心,所以一直以来,她强装镇定,假装早已经习惯例行公事,但天知道,她的心里有多怕。 那些不敢泄露的彷徨与痛苦,终于在他面前卸下了防备,□□裸地展示给他。 或许是这诡谲的气氛使然,或许是这高压的环境使然,或许就是她一直以来的渴望使然。 “我知道,我都知道,”一看到她泫然欲泣的神色,陆途的心就像被谁拧住了,一抽抽地疼。 但没办法,他连一个拥抱都没办法给她,“我在这,你别怕。” 他努力贴近了玻璃,像要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心上的人,让他出尔反尔的人,让他常纠结郁躁的人,让他无能为力的人。 “以后有事可不可以想着多依靠我一点?”病的确是会传染的,就像现在他也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平日里绝对不会说出的真心话。陆途放低姿态,几近恳求。 知己哽噎着点头:“其实我给你打过电话的,你关机了……” 陆途一怔,后悔和自责感立刻涌了上来——那时他正在忙入室抢劫杀人案,手机长期没充电,便自动关了机。 他从没有想到,知己也会有给他打电话向他求助的一天,因此也就压根没有预料到她也是对他示弱过的,想要依赖他过的。 但可笑的是,就在他来之前,他还是满心怨气的,甚至责怪她从来没想过依靠自己。哪里是没想过,是他自己潜意识里就一直没给过她机会! 陆途只觉得自己喉咙有些酸,说出的话也是涩涩的:对不起,我之前在忙…… 他明白,这不是借口,但除此之外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知己含着泪,摇头,声音微弱:我知道的,是我期望太高了。我忙起来的时候也顾不上你的。 “不是!”陆途忽然拔高了声音,他不能让她这样想,他不能任凭她就这样独立下去。 她是应该被疼爱的,是应该有依靠的,“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以后你有事随时找我,我都在。你别怕。” 说不上为什么,知己只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空荡荡的心忽然被填满了。 恐惧也好,不安也好,在此刻一扫而空,就连之前联系不上陆途时的不甘,也消失了,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哑着嗓子,拼命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我知道。” 陆途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心疼,他紧贴着玻璃,声音放低,似是在轻声安慰她:“如果难受,就哭出来吧。” 这一句话宛如最后一块瓦砾,压在知己的心头,长久以来的情绪终于积压不住,全然爆发了出来,她受不了了,背过身去靠着玻璃捂着脸呜咽。 “转过来,老婆。转过来,让我看着你。” 忽然耳边传来这样一句话。 语气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温柔和动情。 她几乎可以猜想到男人立刻柔软下来的神情。 自从他们结婚以来,她从来没有听过陆途这种语气。 她明白,他们之间纯属合作关系,所以也从来没有过期待。 对她来说,他们只是特殊一点的同居室友,所以每当关系逾距时,她会不自知地抗拒,明知他在靠近,却只是他进一步,她退三步,他们之中总是很好的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感。 可她也是会有歉疚的。 当看到陆途一次次改变后,又因为她退缩的态度,一次次又重拾强硬和冷漠。是她的不对,总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弄得如此之僵硬,是她推开了他的关怀,是她先不要一个她应该放心依靠的人的。 知己转过身来,也像他一样贴着玻璃,很快眼泪和呼出的热气就将玻璃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眼泪在雾气上滑落,留下一道道水痕。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总是避着你,不该总把我们的关系搞砸。” 她终于说出来了,这长久压在她心头的愧疚。知己明白,就算是像他们一样非正常的婚姻关系,她也不该这样的,不该一次次将他推开,又在内心隐隐约约地奢望着在她不安彷徨时,能够有他作为依靠。 “没关系,”陆途低着头,恰好能看到她微红的眼眶,这是第二次,看到她的眼泪,心疼得不得了,“我们还有时间,我们慢慢来,行不行?” “嗯。”知己泪眼朦胧地点头。 “你知道吗?”陆途忽然开口,“我二十七岁那年,就是和你结婚的前一年,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事。” 知己听到他的话,不由得心中一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控制不住颤抖:“你怎么了。” 他脸贴着玻璃,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不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子弹贯穿伤,在这里。”他指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动脉?”知己尝试着冷静问他,她从来没有仔细认真地看过他的身体,但她知道夏天似乎陆途也是从来不爱穿五分裤的。没想到是因为那里有枪伤,留下了可怖的伤痕。 “嗯,”陆途点头,“那年在追一个拐卖团伙,行动很顺利,到了后期抓捕没有预料到犯罪分子有武器,猝不及防地就被开了一枪。打中动脉,血流的很多,我很快就休克了,在医院差点就没救回来。” 他自嘲地笑笑:“那时,晕过去最后一句话就是让同事们别告诉我妈。因为我爸也是因公殉职的,再告诉她,她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29 可能受不住。” “那次很幸运,抢救及时,我活了过来。但是从那之后,我就突然想要结婚了,因为不想哪天我死的时候,我妈还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至少得让她有点安慰。” “知己,从一开始,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的,你不想结婚,我也不是为了自己想结婚的,”陆途很是平静,但说到这里却忽然盯住她,炽烈而直接,让知己顿时迷失在了他的眼神之中,“可是你明白的,现在我想要的,却不止这些。” 知己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在另一个空间,她张着嘴任凭心里的话不受控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还想要什么。 陆途笑了,笑容如沐春风,是知己从未见过的温暖,全然不同之前她见过的陆途,冷静克制而沉稳。 这是张扬的,是肆意的,是势在必得的。 “我想要你,知己。我要你甘心情愿。” 作者有话要说:  &gt^&lt 终于坦白了 长舒一口气啊!! ☆、无言的爱(四) 隔离室里挂着的钟滴答滴答在走,玻璃外的警示灯忽明忽暗,走廊上人来人往但却肃穆又寂静。 可知己只听得到陆途的声音,只听得到他一字一顿坚决又确定的说:我要的是你。 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跳动着,声音近似要把她的耳朵震聋,周遭的一切好像都不重要了,她只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往脑袋这一处冲,几乎要将她的神智冲爆。 不是没有感觉到的。陆途的感情。 也不是没有感觉的。自己的心情。 但不确定的事太多,不敢保证的事太多。 一辈子这么长,□□人远比做一对名义夫妻难得多,知己不能肯定,他就是最适合自己的那个人,同时她也不能肯定,他们可以以爱人的身份相伴偕老。 可浑身上下翻腾的血液似乎让她昏了头,伴随着自己越跳越快的心,她只能在一阵耳鸣之中听到自己说:我考虑一下可以吗? 陆途却是笑了,勾起的嘴角霎时间就明亮了她整个视线范围内。 原本冷冽的面部棱角全部柔和了下来,甚至知己都能清楚地看见他右脸颊的小酒窝。 他轻扯起右边的嘴角:“我等你,多久都行。” 一时间,世界从静止状态仿佛重新回到喧闹状态。 人来人往,步履匆匆。 知己的世界里,时间终于又开始流逝。 只是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不管是她还惴惴不安的流感,还是不敢置信的未来,都不再重要了。 知己只知道,这一刻,她很想给自己,给未来一个机会,让自己不再习惯了孤单,让陆途成为自己不再甘愿孤单的证明。 陆途就这样额头抵着玻璃看着她发愣的样子。 她的睫毛很长,忽扇忽扇地一直在玻璃上划来划去,就像是在他的心头扑棱着的翅膀,让他心痒难耐。 再没有这样好看的女人了。 在他心里,无论是刻意疏离的,故作镇定的,动情羞赧的,都是如此地动人和不可取代。陆途想:这世界上,再没有这样一个女人了。 探望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当工作人员赶来委婉地说明时,知己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眼泪还挂在脸上,泪痕非常明显,负责的主治医生看着她的样子,自然是以为知己大约是心生绝望了,但因为医院制度的原因还是有些为难:“不好意思,陆先生您看,这时间已经快到了……” 陆途不想让他们难做,只好站起身来朝他们点头:“没关系,已经十分感谢你们能给我们这次机会了。” 医生听到他的谅解,也是十分欣慰,一时没忍住透露了一下病情:“其实知医生的情况我们基本可以确认了,刚送来了血检报告,没有感染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八十,不过还是得继续跟进治疗确认。” 听到这话,陆途悬着的心才终于是放了下来,他轻敲玻璃示意:“听到了吗?你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 那头的人仍是呆呆的,听到他的话才如梦初醒般惊醒过来,知己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王主任,真的吗?” 王主任笑着点头:“知医生和家属也别太担心,知医生在我们院里也是好评如潮,妙手仁心,自然吉人有天相的,应该过不了几天就能离开了。” 陆途向他微微鞠躬,很是感谢。也没敢再打扰他们工作,跟知己说了一声,便和王主任一起离开了。 临走之前,知己看到了他的唇语。 虽然没有声音,但知己就是明白,他在说:等我接你回家。 知己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她噙着泪回他:“好。” —— 陆途已经为案子连轴转了四五天,又马不停蹄赶到医院去看知己,但出乎意料的是,回到家以后他并没有觉得异常地疲倦,反而是从身到心都一身轻松。 他靠在平日里知己最喜欢的那个阳台躺椅上,双腿搭在前面的板凳上,指尖夹着烟,看着她养的那几盆绿萝出神。 偶尔吸一口烟,呛辣的烟味让他清醒,只觉得满腔都是快要溢出来的情绪,让他克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窗外车来车往,还有建筑工地的打桩机有节奏地一下下敲击着地面,机械化的声音仿佛催眠一般,一下就让他回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刚结婚的时候,知己经常下晚班时被吓到。 往往是他先回家,然后知己再摸黑进来。上完一天班累得不行的知己根本无暇观察周边的环境,进门以后随便就脱了鞋,直奔盥洗室,匆匆整理了一下就往床上倒。 一旁的人刚好翻了一个身,她看着床上突如其来多出的人,没忍住惊呼出声。 陆途察觉到动静,一贯的警惕心也是让他迅速惊醒了过来。飞快清醒的大脑让他立马判断出来,这个正躺在他身旁尖叫的人是他的新婚妻子。 “是我,别怕。”他坐起身来摁开了灯。 卧室里的床头灯为了防止打扰睡眠,光线十分柔和。 可就在这样的场景下,知己仍然看清楚了他脸上挂满的疲倦,想想自己这个月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弄出过这样的意外事故了,她不禁觉得有些自惭形愧。 知己低着头嗫喏:“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在家。” 陆途摇头。 瞌睡已经被她一吓完全惊醒,一看床边杯子里已经没水,他索性掀开了被子起床,端着被子朝卧室外走去。 “没事的,你不用去别的地方睡的……”知己叫住他,以为他是误会了自己不习惯和他一起睡,所以特意离开。虽然她现在真的不太习惯。 刚睡醒的陆途一点也不像平日里一样精神,时刻挺直着腰板,精神昂扬的。反而有些许懒散,趿拉着拖鞋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30 。他没回头,解释道:“给你倒杯水。” “哦。”知己讪讪,为自己的联想感到好笑。 “以后我回家了尽量提前给你短信说,免得你又被我吓到。”他端着水杯走进来,递给知己。 水还是温着的,在她累了一天喉咙眼都要冒烟时,很好地解决了她的干涸问题。 知己咕咚咕咚地迅速大口吞着水,语句含糊不清:“不用这么麻烦了,这几次是我太累了,脑子不清楚才导致的,以后这些事不会再发生了。” 陆途瞟了她一眼,没说话。但知己就是觉得,他似乎在用眼神告诉自己:你确定? 知己真的不确定,但面上也只好尴尬地笑笑应对。 事实上证明,她确实做不到。直至结婚半年了,她才逐渐开始习惯身边有另一个人一起睡。 —— 一根烟终于抽到末尾。这大概真的是自己最后一根烟了。 她不喜欢的,他都会尽力去改掉。陆途夹着烟,双眼微眯,神情惬意。 知己说要考虑一下,那么不管这个时间是一个月好,还是一年也好,他都会用跑的,让他可以早日拥她入怀。 她用了半年才习惯和他同床共枕,那总有一天他也会让她习惯他们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精炼我不怕! 请把留言砸给我吧! ☆、无言的爱(五) 两天之后,陆途就接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是知己打过来的。 他听见那头的知己如释重负般地开口:“我没事了,可以回家了。”声音清甜,语气再不似从前一般疏离。 这种转变让他很开心。 陆途握着电话笑了,低沉悦耳的笑声就这样透过话筒传到了知己的耳朵里。 电波其实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从骨传导到空气传导再到固态传导,音色总在变化失真。可知己觉得,无论是站在他的面前,还是隔着电话,他的此刻安慰的声音总是让她从上到下的毛孔里都充斥着暖意和舒坦。 “我等会就到家。”手续已经办完了,太久没回家,她几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医院呆太久了,成天目光所及都是一片白色,久而久之,自然让人心生压抑。 她之前在陆途面前没控制好流泪,就是高压之下的结果。 “等等,”陆途打断她,“你在医院等我下,我过来接你。” “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打个车就行。”知己还没反应过来,便下意识地拒绝他,说完自己也暗自咋舌自己的习惯性反射真的太强大,又暗怕陆途又因此计较什么。 哪知道,平日里听到她的拒绝后一般会以沉默答应的人,此时的语气却是坚决的:“知己,不要拒绝我,在那边等我过来。” “好。”她握着话筒,心跳如雷如鼓,不自知地就扬起了嘴角。 陆途很快就到了。三十分钟的路途被他开成了十五分钟,整整省去了一半的时间。 不过他还是觉得太长,长到等到每一个红绿灯的间隙里,他的脑海中,总是不断重复播放着结婚至今他们相处的画面。 从开始相处时的紧张,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再到前几天她终于在他面前坦然地卸下防备。 最怕不自知就沉陷,而他恰巧就是这样。 说不清从哪天开始,知己的脸在他的脑海中开始清晰了起来,不再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而是一个具体的、真实的、栩栩如生的形象。 大概是从你开始留心一个人开始,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在你的心中都是如此的生动和惹人注目,再难忘记。 除了心头因为自己职业而仍淌着的一腔热血,他从来没有如此热切的期望。他也很少会有什么一定想要去做的事,而现在,是堂堂正正地拥有她,是和她名正言顺地白头偕老。 到医院的时候,知己站在医院的大门等着。 她还穿着几天前来医院的衣服,b家经典款卡其色风衣,衬得身形十分修长。 如藻般黑亮的头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她站在风口,大风卷起了她的头发在空中狂舞。知己用手挡着风,每一根手指都葱白又颀长,未施粉黛的脸虽有些长期被隔离下的苍白,但陆途就是觉得她站在那里,那里仿佛就是一幅画。 画外的人走不进去,需要画中仙亲自走出来。 画中人果然自己走了出来,知己看到了他的车,刚还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立刻浮上淡淡的喜悦,迈开腿快步朝他走来。 她拎着包,站定在陆途的车窗门口,倾下身来望着他,眼里盈满了笑意:“好久不见。” 陆途也回望过去,心里终于有踩在地上的踏实感,他确信他不会再让这个女人有任何离开的可能了。他手搭在玻璃窗上,剑眉轻挑,凑近她的耳朵:“上车。” 热气扑上知己的耳廓。明明是非常普通的一句话,知己就是莫名地觉得他有心在勾引她,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荷尔蒙无端就让她开始腿软。 她僵硬着退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笑,立马转身走到副驾驶座的门边拉开门一言不发地坐了上来扣上安全带。 “回家?”陆途握住挂挡器,侧过头去看她那边的反光镜。 “嗯。”到底没有他的坦然,知己还在脸热之中,也学着他转过头去看反光镜。 一路上,陆途似乎是有意无意地将车速放慢,遇到读秒的绿灯倒也不急着踩油门,反而是慢慢悠悠地踩了刹车,乖乖地待在白线以外等待。碰到长红灯时,他翻了翻车上的cd,挑了一张放进了cd机。 封闭的车厢里,暖气缓缓的吹着,音响终于开始出声。 下一曲跳到了港乐一支早就解散的老乐队温拿的歌曲。 曲调很熟悉,但知己就是想不起歌的名字。 “and when my love for life is running dry,you&o pour yourself on me……” 歌声里的暧昧色彩让车内的空气格外的凝滞,又安静得让人甘心于享受这种舒适感。 知己托着下巴,望着窗外不断经过的车流和灯光,随着歌声轻轻哼着。 “听过?”陆途打下转向灯,挑高了眉毛,有些不可思议地说。 “港乐以前还挺喜欢的,温拿的歌也听过一些,就是不太记得名字了。” 陆途笑笑,七十年代的歌了,没想到知己还是这么复古的一个人,转过一个弯,车就快开进小区。 “名字是《if》,不过歌名不重要,歌词我倒是很喜欢,尤其是you&o pour yourself on me那句。” 歌词?知己默默念叨着那句歌词,脑内在翻译。 ——当我对生活的热爱已经干涸,你来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31 到了我的世界。 她一愣,很快明白了他在说什么,没好意思再抬头。 车开到楼底下时,一首歌已经快播完,陆途停好车后,闷热的车内氛围早让他受不了了,他解开衬衫第一颗扣子后,便将右手搭在副驾驶椅背上,探身凑过去看着知己。 知己被他看得有些紧张,不由得吞咽了一下:“怎么了?” 陆途摇头,早前歌曲慵懒的语调和伴奏缓慢的吉他配乐早就将气氛搅得一团暧昧,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地心痒。 此刻近距离看着她,更是有些克制不住。 他无奈地闭上眼笑出声,努力克制住身体里翻腾着的欲望。 知己看到他忽然笑出来,也是莫名其妙:“怎么了?” 可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因为陆途比她高太多的缘故,她一开口,灼热的气息就喷涌在了他的脖子上,缓缓的蚕食着他的理智。 陆途猛然睁开眼,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取而代之的是他覆下来的唇。 陆途肖想了太久,一时没控制好力度,狠狠地咬了上去。 “唔。”知己吃痛,含糊不清地反抗,“好疼……” 他这才如梦惊醒,收敛了力度,但唇间的动作依然炽热,陆途不知节制地吞吐着她的气息,席卷走知己的全部神智。 上唇,下唇,她可爱的小虎牙,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每一个角落从今往后都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音乐还在放着,车内的灯光亮着,间隙中,陆途睁眼,看见知己微颤的睫毛,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 什么理智,什么克制,什么淡定,全部都见了鬼了,这辈子算是将他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悉数败给了面前的这个女人。 察觉到他的停止,知己面色酡红地睁开眼,眼里水润一片,她哆嗦着开口:不上去吗? —— 几天没回家了,可家里仍像是几日之前她离家时一样,甚至蒙上层层细细的灰尘,知己才彻底相信:他是真的忙得脚都没有沾地,有家也不能回。 想到之前她还在误解他,知己觉得心里有些堵,愧疚感久久不散。 “你累了好几天了吧,你先去休息,我来收拾,这几天我在隔离室里倒是睡饱了。” 知己脱下风衣,挂在了衣架上。她里面穿着一件焦糖色高领针织衫,此刻紧贴住她的身躯,完美地展现出她姣好的曲线。 察觉到陆途探过来的眼神,她有些不自然地轻咳,转过身去躲避他的目光。 “不急。”知己只听见他顿了一顿,又很快接着说,“还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她的喉头一紧,联想到开始在车上的事,很显然地又自然而然地联想到那些让她面红耳热的画面,她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也很累了,先不要想那些好吗,休息、休息一阵再说吧……” 陆途明显一愣,继而很快笑出了声,声音是知己从没听到过的愉悦:“你想到哪里去了?” “啊?”知己面红耳赤地转头,却看见陆途手上拿着一条绿色的植物枝叶,脚底下搁着一盆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好的,但她明白自己显然是想歪了。 “过来。”陆途招手,示意她靠过来。 知己听话地走过去,抬头:“艾叶?” 陆途点头默认,而知己却是迅速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想到这里,她有些讶异地说:“你也信这些?” 在传统文化中,艾叶草沾水是可以洗净一些晦气的。 家人经常会在一个人倒霉后为他准备艾叶水,以便替他在进入家门之前去除身上之前的污秽,和跨火盆之流没多大的区别。 可知己从没有料到陆途也是相信这些的人,她以为以他的性格,根本是对这些不屑一顾的。 “算是吧。”陆途也开始不好意思了,含糊其辞,但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仍然仔细地用艾叶草蘸水仔仔细细拂去她身上每一处的灰尘,似乎这样就能赶走她之前在医院里的霉运。 可他心里想:为了你,总归谨慎一点好。 作者有话要说:  温拿的很好听哦 是电影《天台》的插曲~ ☆、如痴如醉(一) 晚上刚吃完饭,知己和陆途一起动手将这几天以来都没人住的家里打扫了一遍。 起初陆途是不答应的,说让她去好好休息,这几天受惊了。 没想到知己半是娇羞半是恼怒地瞪了他一眼,道:“这也是我家!” 陆途便彻底地折服了,由着她去了。 刚结束清扫工作没有片刻,知己便接到了蒋琴的电话。 “知己!怎么这几天打你电话都打不通?”蒋琴嚷嚷着,这几天她都快把知己的电话都打烂了,还是联系不上她,自己都快急死了。 “前几天出了点事,在医院被隔离了,今天才出来呢。”知己用肩膀和头夹住了电话,想了想还是说出了真相,毕竟现在已经没事了,不会引起朋友无谓的担忧了。 “啊?”蒋琴彻底惊了,很快就回过神来,“你没事吧?是不是最近那个流感啊!”一想到目前电视上渲染的这个流感的恐怖程度,蒋琴只觉得心惊。自己的朋友遭受了这些,她竟然完全不知情。 知己轻笑,她知道蒋琴的一惊一乍是担心自己,她只觉得非常的暖心:“没事了,这不刚从医院出来吗?你打我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仿佛劫后余生一般舒了一口气,“对了,我上次跟你说我要结婚了,是真的,下下周我和林成泽办婚礼,你来当伴娘吧。” “真的?”知己第一时间里只觉得为好友感到由衷的高兴,但很快又疑惑了会,犹豫着开口,“可是,我已经结婚了,当伴娘是不是不太好?” “嗨!知己,我不相信那些,我只知道我结婚,我最好的朋友一定要当我的伴娘。” 知己笑,再没坚持,顺着蒋琴的意思应了下来。 “不过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最主要的不是这个原因,明天,我最后单身时刻的聚会,我们一起吃个饭喝个酒,算是让我告别婚前生活的仪式了。” 这真的符合蒋琴爱闹腾的性子,不过知己下意识地就开口拒绝了:“可是你的那些其他朋友我不太熟,会不会我去不太好?” 她确实是不太熟。这么多年以来,她总是忙于工作,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她很少有精力把时间放在经营感情上,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于是她也就蒋琴一个挚友,有时候甚至连她身边的朋友都不太熟,因此知己也不常参加他们的聚会,只怕是自己冷淡的性子会扫了他们的兴。 “没事没事,我知道你的,所以明天晚上就我们两个人,行不行?” 蒋琴都周到地为她考虑全了,知己没理由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32 再拒绝,心下只觉得感动。友情也好,婚姻也好,是她之前都忽视了,从今往后,她会用心好好地对待身边每一段重要的感情。 —— 第二天科室主任就打电话给知己,给了她个放假通知,意思是她这几天担惊受怕了,医院希望她这三天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工作的事,平复好心情再回去上班。 知己原想拒绝的,想着自己早已经重整好心态了。 但马上又想到,如果这样做,大概陆途又会误认为她是在回避他们之间的关系,便索性爽快地接受了。 吃过晚饭,知己正呆在卧室里的梳妆台前准备出门。 她对着镜子,仔细地盯着自己的眉毛,只觉得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修理过眉毛了,连基本的眉形都没了,心下也感叹了一句:这几年自己过得也是太糙了,一点儿心思都没有放在这些上,一心就扑在了工作上。 难不成,自己还真的是工作狂转世? 知己忍不住笑,嘴角微微扬起弧度,拿起了手中的修眉刀。 “笑什么?”斜靠在门边的人双手环肩,眉目里也被她感染得满满都是笑意。 知己原本在修眉,听到陆途突如其来的话,心里一惊,手上的修眉刀便没拿稳,一下重重地划了自己一刀,便掉落在了梳妆台上。 “嘶——”知己痛呼一声,还来不及观察镜子里的自己是不是眉毛被削去了半块,便痛得闭上了眼。 眼周的肌肤是很柔弱的,一时间知己也没办法判断出自己是不是伤得很重。 陆途却是立马变了颜色,迈开长腿大步跨了进房间,在她身前蹲下。 “怎么了?又没有伤着?”他拿开知己捂着眉毛的手,眼里满是担忧和自责,心里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吓她。 片刻的痛感很快就缓了过去,知己睁开眼睛看着他缓缓地摇头。 或许刚才的痛楚让她毫无准备。陆途几乎可以看到她还湿润着的眼。 陆途手抚上了她眉头的口子,幸好不深也没有破皮,他终于放心:“怎么又哭了?” 知己愣了半会儿,知道是自己刚才可能被痛哭的,听到他调侃的语气也是面上一热,心里又气又急,扭过头去不看他:“还不是你突然进来!不然我怎么会划到自己!” 他失笑,知道自己终于是踩到了某人的尾巴,让她情急了。不过能看到她真实的情绪流露在外,他真的很高兴。 “没事,”他还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手却悄悄环上了知己的腰,他贴着她的腰,闷笑着说:“还是很好看。” 感觉到腰上忽然覆盖上来的热意,知己的身体一僵,随即而来的就是由那一点扩散到全身的酥麻感。她觉得自己的脸几乎要烫化了,只好转过身来气急败坏地推开眼前这个始作俑者。 “你先出去!我现在忙着呢!” 知道再惹她生气自己也不讨好,陆途听话地放开她的腰,站了起来。 他看着堆在桌上的一堆化妆品,没忍住开口:“要出门?” 从他们结婚后,他就很少看到知己化妆。他心想,大概是她觉得工作太累无暇顾及这些,但就连平时,她为数不多地和蒋琴一起出门姐妹聚会时也极少看到她碰这些东西。 看来今天的知己的确是兴致极好,都有耐心碰这些了。 “嗯,蒋琴约我去酒吧喝酒,她半个月后要结婚了。”修好眉以后,知己拿起眉笔,仔仔细细地一笔一划地填补着眉毛的缺色,神情认真,丝毫不在意身旁的人。 “没其他人了?” “没有了,就我们两个。”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只觉得陆途在身边自己没法专心,立马硬下了声音,梗了一句:“你别吵我了!” 说完自己也是一愣,为自己突如其来的火气给惊住了,也为自己婚后第一次对他使性子给惊住了。 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知己不好再收回。 只好尴尬地专心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看他的表情。 良久,陆途没有出声。 知己后知后觉地往旁边看过去,才发现身边的人早已经不见。 她心中一酸:怎么这么容易生气,不是说好了慢慢来的吗? 就这样磨磨蹭蹭地化好了妆。站在衣柜前,知己迟疑了很久,还是拿出了那天和陆途一起买的裙子穿上了。 天气已经回暖了,但还是不到能单穿裙装的季节。最起码的,她不能像大街上那些女孩儿一样只顾漂亮,不顾温度。 于是她又拿出一条披肩,搭在肩上,堪堪能遮住肩头,又将长发放了下来,才慢悠悠地走出房门。 陆途正靠在沙发上看书,察觉到动静,也是抬头看。 哪知这一看就再也收不住眼了。 原来一个女人想要刻意释放出原来极尽收敛住的魅力和动人是这样的耀眼。 他这是第一次看到知己如此正式的打扮,全然不像从前她素雅的模样。 她穿着自己买的那条长裙,明眸善睐,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整个人都似乎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闪耀得快让他睁不开眼。 “出门了?”陆途开口,发觉自己声音竟是哑的。一向冷静自持的他,也难以控制住自己,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嗯……”知己捏住裙摆,向他走过去。 一步,又一步。陆途似乎闻到了浮动到空气中幽幽的花香,清淡,甜美,让人心旷神怡。他没忍住,大步上前,手拿起女人的长发,狠狠嗅了一口,然后埋在她的脖颈处,哑着嗓子开口:“用了香水?” 毫无疑问,她以前的味道更像是奶香,他忘不了。现在她的味道更是摄人心魂,他也忘不了。 “刚才对不起……”知己还是开口道歉了。她不愿意自己再度将他们缓和了的关系再度弄僵,陷入困窘之中。 “没生气,只是怕打扰你。”男人出神地答。 知己终于明白他是真的没生气,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此放了下来。可她忽然察觉到现在陆途似乎离她太近了一些,一时间心急,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我、我要出门了。”她结结巴巴地开口解释。 “走吧。”陆途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神情自然,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情迷的样子,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气宇不凡。 “你也去?”知己迟疑了半刻,“可这是蒋琴最后的单身聚会……” 见她犹豫的样子,陆途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去会不会不太好?”她终于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行,你这样出门我不放心。” 陆途开口,语气十分正经,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我这个正人君子都忍不住多看你两眼,何况其他男人。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他又补了两句,为自己的行为找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33 到了完美的理由和论据。 知己心里已经翻了无数次白眼,心底呐喊的声音越来越大:那天把我摁在这门上的是哪个正人君子来着? 不过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出这句大实话来。只好讪讪地应了他一起出门的要求。 作者有话要说:  啊,神仙眷侣,又要出门了 ☆、如痴如醉(二) 这个城市的黄昏总是伴随着卡在半路难以动弹的车辆而至。 远处商店霓彩招牌的灯光影影绰绰,广场led屏幕滚动播放着流光溢彩的广告,上班族提着包神色匆匆快速步行,情侣挽着手言笑晏晏。 如停滞流水般的车辆中不时发出一两声尖锐的鸣笛,接踵而至的便是性格有些火爆的司机探出头来,对着窗外按喇叭的人咒骂。 等到陆途把车缓缓挪到sugar门口的时候,夜幕早已经降临。 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城市,晚上的来到,代表着苏醒了一大群不夜族。 他们活跃在每个ktv、酒吧、舞厅,红男绿女,醉生梦死,一醉方休。 他们有着喝不完的酒,蹦不完的迪,以及没有合眼的夜晚。 一切白日看起来正经的、严肃的、不苟言笑的,到了夜晚,在这里便只有放荡不羁。 迷醉的灯光,呛人的酒精,闪烁的舞步,释放的兴许都是无法对他人言说的压力与悲伤。 sugar也不例外。 它恰巧坐落在a城最繁华也是最着名的一条娱乐街上,旁边便是嘈杂不堪却错落有致的酒吧,和时不时传出些鬼哭狼嚎般声音的ktv。 它是蒋琴这么多年来最爱去的一个酒吧,和别的酒吧不一样,它是一个清吧,也就是听听民谣小曲儿,喝喝酒不跳舞的地方。 要说sugar和她们最大的渊源就是,蒋琴在里面认识了她的第一任男朋友。 知己穿过人群,步履维艰地找到蒋琴的卡座时,蒋琴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高脚凳上一口一口地抿着酒。 “哟,知医生今天穿得挺不正经的呀。”蒋琴吹吹口哨,眨眼调戏她,脚尖勾着的高跟鞋划着知己的脚背,凉凉的,让她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当然,你的单身派对,可不能丢了你的脸。”知己把头发撩到耳后,勾起嘴唇朝着她笑。 纵是和她好友了多年的蒋琴一时间也是呆住了。 她这个朋友没别的,从十八岁开始,就是平日里特别的正经,特别的镇定,一点儿也不像是和她同龄年轻人的心理状态。 “我靠!”蒋琴扶住心脏,夸张地向她倒去,“我不行了,知医生,我快被你迷死了,心脏跳得好快啊!快救救我!” 知己噗嗤一声破了功,笑她没个正形。 看来平时她的确太严肃了点,现在稍作打扮,竟然能让蒋琴受到了惊吓。 “她没那么大力气把你拖到医院去,不如我给你叫个救护车。” 话音刚落,蒋琴就看见陆途大步走过来,站在一旁的高脚凳旁边,脱下了外套,露出里面的线衫和衬衣。白色的衬衣领衬得他的脖颈格外的修长,再往上看,脸庞的线条也是棱角分明,硬朗坚毅。 “你们夫妻俩搞什么鬼啊!”几分钟内心脏因为美色,而不受控制地狂跳几次让蒋琴受不住了,她怒骂着,“今天你们俩是组团出来压过我单身少女的绰约风姿的吗?” 说完还特意凑到知己的跟前,和她咬耳朵:不得不说,你老公身材可真好啊,该有的都有…… 她悄悄示意知己看向陆途的腹部。 知己当然知道她说的什么,面上一热。 某人有几块腹肌,人鱼线长什么样,虽然她没有仔细观察过,但总会不经意地瞟到一两眼的…… 知己镇静下来,故意拉开话题:“你不介意他来吧?我出门之前他非得跟上来。”说完也不敢看陆途,担心自己这一番话毁了他在外人心中的形象他会恼怒。 “不会不会,”蒋琴从她怀里爬起来,撑住身体近距离看着知己的脸,“你今天这样,就是我,也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啊!” 陆途含笑点头,很是赞同。 他叫来服务生,点了两杯酒。 知己注意到他自己拿了杯黑啤,给她点的是莫吉他,久负盛名的低度数气泡果酒。 她侧过身去问他:“怎么给我点这个?” “这个度数低,适合你。” “今天这么难得的日子,多喝点没事。”知己眉心拧在一起,觉得陆途有些大题小做了。 “你知道我们同事聚会为什么从来不来酒吧吗?”他双手搭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 修长而瘦削的手指有着凌厉分明的指节,干净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唯一不和谐的便是虎口和中指处有薄茧覆盖,但知己知道那是什么留下的。 “你们觉得这里不正经?”知己推测了一个答案,以为他们警察都会觉得这些地方聚集着一些牛鬼蛇神,乱得很,根本不想要踏足,也看不起这些娱乐场所。 酒很快就端了上来。 陆途本握着黑啤的酒杯,这是也是被她的回答呛到了,笑着放下酒杯,在她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想什么呢?我们不是这种人。” “哦。”知己讪讪,端起莫吉他轻抿了一口。气泡很足,青柠和薄荷的香味在口腔里碰撞,酒精的度数刚刚好的醉人。又不冲鼻,又不过分甜腻。 “我们经侦科的同事说,一周不知道要查多少个这种酒吧,里面的酒大多都是假的,酒精度数低就算了,关键是很多都不是真酒。”他淡淡地开口,一语惊人。 知己却是一下呛住了,刚还在嘴里让她回味的酒味立马寡淡了起来。 “那你怎么不跟我先说!” “没事,给你挑的度数低的,偶尔一两次也不要紧。” 蒋琴原本听着台上的驻唱歌手唱歌入了迷,这时看到一旁两人悄悄咬耳朵良久也是立刻玩心起来了。 “陆警察,你这可不厚道啦!我好不容易把知己从你手上抢过来陪我一天,你却霸占着知己在旁边说话,你以后和她的时间可多着呢,干嘛跟我争这几个小时。”蒋琴嚷嚷着。 “行,”陆途点头,对她表示他们的时间很长的话很受用,无比自然地放开了刚因为知己呛住了给她顺气的手,“你们先聊吧,我在一旁坐会儿,不打扰你们。” 后面这句话是说给知己听的,说完他也没做停顿,跟蒋琴示意了一下就走到了一旁角落的沙发里坐下了。 蒋琴见他走了,此刻也是笑嘻嘻地凑过去搂住知己:“老实交代,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知己见没有瞒她的必要,也是一五一十地坦白了。 蒋琴叹着气:“早跟你说了,你们家陆途多好一男人,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34 你们不假戏真做了,你真的太吃亏了。” “知道了,知道了。”知己敷衍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倒是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你们领证了,下下周就急着摆酒了?” 蒋琴立马不乐意了:“那天不早跟你说了,我要结婚了吗,怎么,你还不信啊?” 知己白她一眼:“你说要结婚的时刻还少吗?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该信什么时候不该信你的?” 蒋琴气的冲上去拧她胳膊,知己和她笑作一团,打闹在一起。 坐在一旁的陆途看着知己的这模样也是渐渐心宽了。 一直以来,在他的面前,他常看见的知己,是一个极有职业素养,或者说是极度符合医生形象的知己。 她冷静,淡定,很少有情绪波动,一心就投在了事业上。他很少看到她有为其他什么事驻足过,放慢下脚步过。 除了工作,她好像再难有其他什么的爱好。 她不像平常的这个年龄的女生,爱打扮,爱逛街,有些爱音乐,有些爱电影,或者更年轻一些的小姑娘,沉迷着偶像。 知己好像天生就是这样冷冷淡淡的,没有什么兴趣显露出来。 而现在,他也终于看到了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活泼、灵动,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也像是寻常姑娘一样地闹腾爱玩。她终于不再是手术台上那个,对人间喜悲毫不在意,只专注于自己手术刀下的生命的医生。 她是真正有血有肉的,是有着自己情绪和心情的,知己。 他的妻子。 蒋琴跟知己聊了很久,酒吧里的人一批接着一批的换。 驻唱也换了一个。 这个不是民谣风,而是风格完全相反的摇滚。 知己也有些受不了了,刚喝完酒加上重金属音乐的轰炸,她的脑子一炸炸地疼,像被谁用重锤袭击了一样。 “你要不先回去?我怕你不喜欢这些地方。” 知己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因为周围实在太吵,只好凑近了和陆途说话。 陆途一低眉,就看到她几乎倚靠在自己怀里,领口大开,风景独好。 从进了酒吧开始,她就把披肩扔到了一旁,不乐意再搭上。陆途此刻却是眼色一暗,沉默地径自将披肩搭上她的胸口。 知己喝得脑子昏昏沉沉的,从那杯以后,蒋琴又点了几杯酒,她想着陆途说这些酒都是劣质产品没什么度数,想也没想就一杯接着一杯。 没想到,sugar还挺靠谱,最起码度数上还挺靠谱。 她完全没有察觉到陆途给她盖上披肩的意图。 “跟你说话呢。”知己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硬梆梆的。一点儿也推不动。 “我等你。你先去玩吧。” 陆途推开她,半搂着又带她回了蒋琴那边的座位上。 开什么玩笑? 他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任留她呆在这个角落用行动挑战着自己的忍耐力。 蒋琴还没喝醉,看到陆途亲自将知己送过来,身上还搭着刚进门时穿的披肩,心里也是敞亮着的。 她笑嘻嘻地打趣:怎么?陆警察就不放心了?下下周我结婚,只怕是知己得喝得更多咯。 陆途没什么脾气地看她一眼,眼神却十分有威慑力:你看着办。 没由来地,蒋琴忽然觉得全身一紧,刚还借着酒劲说出来的浑话立马让她一身冷汗。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知己老跟她说和陆途呆在一起有压力了。 看过他凉薄的眼神后,蒋琴忽然明白: ——这是,真的,真的非常有压力啊……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你说有不有压力? ☆、如痴如醉(三) 喝到后面,酒量一向比知己高了几个等级的蒋琴也有些支撑不住了,用最后的神智让陆途给自己林成泽打电话接自己回去。 知己之后没再喝了,离开时站在门口看着蒋琴被林成泽半抱着搀上车后座,被春天冷冽的风她一吹竟开始清醒了起来。 于是此刻半搂着她,支撑着她身体的全部重量的陆途,也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她忽然站直了身体,离开了自己的怀抱。 “醒了?”他望着她,目光深邃。 “嗯……”她闷闷的,不好意思。 似乎每次在他面前,都会多多少少丢脸,都会麻烦他。 “那就在这里站着,等我开车过来。” 知己刚想说好,却忽然发现视线里覆盖了一片阴影。是陆途低下身来,和她对视,眼神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别乱跑。” 又不是几岁小孩子了,怎么会到处跑!知己腹诽。 回家的一路上,怕她着凉,陆途关了窗户,顺手摁开了车载播放机。 “帮我在副驾那边柜子拿张cd,什么都行。” 知己弯着腰挑了半天,看到一张喜欢男歌手的碟,也是挑眉看着他:“还听国语?” 陆途他向来偏爱欧美或是粤语歌曲多于国语歌曲,几乎很少看到他听过国语。这张live专辑她也很喜欢,前几年一直想要去听现场,可惜一直没时间。 “你不知道的我的事还多着。”陆途侧过头去看后视镜倒车。 知己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闭嘴。 歌手是早些年叱咤于香港乐坛的人,有过一段的婚姻,也算得上是天作之合,只是可惜的是,那位唱着他作曲的《为你我受冷风吹》的女歌手与他,最终也逃不过协议离婚的结局。 挑了cd,知己也索性直接跳到了一首她最爱的歌,《晚婚》。 这么多年,很多时候她都是听着这首歌安慰自己。 “我从来不想独身却有预感晚婚 我在等世上唯一契合灵魂 让我搽去脸上(的)脂粉让他听完全部传闻” 原唱不是他,却是他的作曲。低沉的声音像是淡淡的叙述,有看尽的沧桑的味道,即使是念词也别有一方风味。不然怎么说,写歌者永远是最了解这首歌情感的人呢? 知己跟着音乐轻声哼唱,别过头去不看他,实则为了掩饰自己有些压不住的情绪。 这首歌对于她而言,意义太重要。她从没想过,这样一首冷门的歌,她会曾在陆途的车上听到。 过去二十多年,知己从不刻意排斥感情,但她也从未对爱产生过渴望。她从来不期待着能有一个人的存在,成为她不再孤单的证明。 她是真的打心底地觉得:一个人,她也过得很好。 晚婚也好,不婚也好,她都不在意。 每每看到成双结对的情侣,笑意满满时,她也不曾有过片刻的羡慕。 只是往往在深夜,不能用忙碌填满生活时,心里还是觉得空荡荡的。 以前她总不知道,为什么像她这样的人,还会偶尔冒出这样的情绪。 但现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35 在她明白了。 是那个契合的灵魂还未曾出现过,因此她甘于独身,预感晚婚。 车流在拥挤的街道上缓慢地挪动,车厢中的气氛格外的静谧,谁也没有打破这份宁静,反而是享受着这一刻的舒服与惬意。 “喜欢?”瞧她许久不说话,陆途握住方向盘问她。 “嗯。”她淡淡回应,不想让他察觉她语气中的不对劲。 可他在她长久的沉默中早已发觉,他习惯了她有时候莫名其妙的情绪化,索性也不再追问。 只是随着她一同慢慢地听着cd里的男声:“将来若有人跟我争,他答应不会默不作声。” “如果有别人,我不会争。” 正当知己还沉浸在歌的情绪里时,陆途忽然开口,像是照应了歌词。 知己对他没头没尾的话不明白,他却接着说。 “我会打断他的腿。” 知己全身仿佛被定住了,半晌才忍不住闷笑。 哪有这么赖皮的人! 最重要的是,哪里还会有机会有别人的出现? 等到家的时候,原本听歌时,知己情绪化的伤感早已经被陆途那句话消灭得荡然无存。不知从何时开始,对于她的情绪,他总能很有把握地掌控。 “谢谢你。”知己等车停稳之后,低头专心解决安全带,“今天很开心。” 但似乎是紧张,她怎么也摆平不了安全带。 黑色的长发顺着她的脸颊滑到眼前,许多根调皮的发丝甚至快要扎到了她的眼睛里。她想要伸手拨开,却腾不出手,只好轻轻甩了甩头。 透过黑发,陆途只看到她的眼神在灯光的渲染下忽明忽暗。 他忽然侧过身去,将她披着滑落的头发别上了她的耳边,十分驾轻就熟。 知己猛然抬头,看到了他此刻微笑着的神情。 知己不是没在之前近距离地观察过他,只是在此刻,忽然被平日里轮廓中带有一丝岁月赐予的硬朗与英气的人柔化了下来的脸庞弧度所吸引。 她的左右手仍然和手下的安全带做着斗争,而她的眼睛却全然聚焦于他的脸之上。 看到她有些愣住的表情,他轻笑,却只是起身,将唇轻轻地贴在她的额头上。 这是饱含深情,却又蕴藏着无限珍惜的一个吻。 克制而又礼貌,全然不像之前那几次一样,炙热而又鲁莽,热情得似乎将要把她淹没。 此刻,淹没知己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 —— 翌日,回到医院的知己受到了科室众人的围追堵截。 原因无他,不是知己刚虚惊一场,实在是那日她和陆途隔着玻璃上演的一出“大戏”声名远扬,在医院掀起了轩然大波。 本来外科女医生便少,像知己这种忙起来完全不顾家的就更少,加上她从未跟同事交待过自己的感情问题,他们也就自然而然地认为知己现在仍然未婚单身。 但陆途的出现,却仿佛在医院的八卦圈内炸起一颗惊雷。 原来知医生不是没有男朋友,而是金屋藏娇了! 况且这“美人”质量也太高了一点吧! 跟知己同个办公室的护士更是惊诧:和她同事这么久,也算是离她最近的人,知己也竟然一点没向她提起过或是走漏过关于这方面的风声? “知医生,”陈姣不好意思地凑过来,眼睛发着光,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那天,来医院找你的,是你男朋友吗?”说完她还嘿嘿笑了两句,“可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呀,那也太帅了吧!” 男朋友?知己微笑,没做反驳。老公,应该也算是男朋友吧? “嘻嘻,知医生你也藏得太好了,这种优质资源应该早拿出来共享的啊。”陈姣看门外没病人等候,索性站起身来,站到知己旁边用胳膊撞撞她示意。 知己现在才觉得有些无奈了,但又不好不回答她:“他是警察,平时比较忙,所以你们看到他的机会就比较少。下次有机会请你们吃饭吧,算是大家认识一下。” 陈姣看上去更是激动了,还当着她的面就掏出了手机吧啦吧啦地打字,见知己一直看着自己,才说:“嘿嘿,其他同事在打赌呢,猜那是你男朋友还是哥哥,我赢了。” 哥哥?知己失笑,脑洞也真大,她和陆途长得有哪里像了吗? “护士站那几个刚来的小护士还说,如果是你哥哥就大胆问你要号码想要认识认识他了呢,看来她们的主意落空了。” “不过知医生啊,现在我回想了一下,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位帅哥啊?”陈娇停了下,似乎在仔细思考,“诶!那天在医院抓那个医闹的患者家属的是不是他啊?好像有些面熟啊。” 这都被你发现了?知己只好承认。 “就说嘛!帅哥辨识度这么高,一眼望过去很难忘记的。” 午饭时刻,林奇来找她。 陈娇去了别的办公室找同好说话,这里就剩她一个人了,因此林奇看了一眼,也是没问她直接就走了进来。 他坐在对面的位置上,盯着知己饭盒里的菜。 是食堂刚打上来的,知己不喜欢在吵吵嚷嚷又空气不流通的食堂吃,索性带了上来。简单的一荤两素,对她来说能填饱肚子,保证下午忙起来的时候不饿着就行。 可此时她却被林奇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大胆猜测:“你一直看着我碗里的菜,是还没吃饭?” “没,看看你吃什么好菜呢。”林奇被她逗乐了,不给她压力,也不再看着她,而是顺手拿起了她搁在桌上的一本书翻看着,“那天那是你男朋友?” 知己倒是疑惑了:“怎么都来问我这个问题?” “充分说明你还挺神秘的,感情生活瞒得我们滴水不漏。” 知己笑笑没说话,继续低头吃饭。 “不过你要是没男朋友的话,我就追你了。” 什么? 知己一惊,抬起头来看他,刚夹起来的茄子没稳住,又掉回了盒子里。 林奇放下书,无奈地推了推眼镜:“你那么惊讶干什么,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呢。之前是看你一直忙着工作,就没想着敞开说,哪知道现在你都有男朋友了。”他貌似叹了口气,“唉,早知道就先下手了。” “不好意思。”此刻大开着的门突然被敲响,“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知己和林奇剧是抬起头来看向那边。 陆途站在门口,单手插着兜,右手还拎着袋子,食指微翘,指节磕在门板上,神情冷漠。 林奇很快反应了过来,立马意识到了这是那天替他们解围的警察,站起身来:“警察同志,有事吗?” 哪知陆途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向了知己,把袋子递给她:“以为你还没吃饭,给你带了点东西过来。” 林奇这才明白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36 :这是刚才他们讨论话题的中心人物,知己男朋友。 顿时他觉得尴尬不已,还有比跟一个女孩表白,她男朋友恰巧在场听到了他被撬墙脚的实况直播更加尴尬的事吗? 于是他匆匆寻了个借口,跟知己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知己也觉得很是不自在,仿佛自己出墙被抓了个正着。可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干啊?她干笑着:“你怎么来了?” 陆途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刚才的事,语气自然:“刚办事经过这边,就想着给你带点东西吃。” “哦。”知己讪讪,不敢抬头看他,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刚那是我师兄,我们之前是一个学校的,毕业后又恰好在我们医院工作,还挺有缘分的。” “下午我来接你。”陆途没回应她的后半句话,转身准备走。 “不用啊。”知己又下意识地拒绝,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还麻烦他。 陆途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她。明明一句话没说,知己却能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情绪。是的,他对她的回答很不满。 “那、那我等你来。”知己妥协。 —— 上楼的时候,电梯中格外的安静。 一路回来,陆途便闷着开车,一句话也没有和她说。 此时此刻的沉默,知己倒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打破。 电梯开门后,知己站在楼道里掏钥匙准备开门。 前几日刚坏了的感应灯现在还有些儿迟钝,知己常在晚上看不清东西,有轻微的夜盲,此刻也只好压下心头的恐惧,摸黑缓缓前进。 忽然她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几乎恐惧地尖叫出声。 ——只是几乎而已,因为她马上就闻到了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 那人将她一把搂入怀里,环抱着带着她慢慢往前。 一瞬间,在静谧的楼中,回响着的只有彼此的脚步声。 终于靠近了大门,陆途再也忍不住,将她拉到墙角,低着头凑过来问她:“师兄?”语气中有薄怒,也有掩饰不了的酸意。 “有缘?”他接着问,捏住她手腕的手有些用力,让她疼得不禁皱眉。 知己这时才彻底明白:刚才一路上的风平浪静都是假的,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气了,怕不怕? ☆、如痴如醉(四) 蒋琴结婚前一日,知己早早的就和科室里其他人换了班,下了白班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奔蒋琴那里。 a城这边是有着双方结婚前夜不能见面,男方早上来女方家接亲的习俗的。因此,知己过来也是为了准备明早新娘和伴娘的化妆和男方接亲。 直到躺在蒋琴被窝里时,她才恍恍惚惚,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不真实。 蒋琴还在那边着急,脸上贴着面膜,一直疯狂念叨着要早点睡,要知己看紧自己让自己呆会儿别再在睡前玩手机。知己当然是笑着说了好。 可知己的思绪却飘到了很远。 虽然她谈过很多次恋爱,甚至几乎是都不被周围朋友看好,但每一次蒋琴都是认真的。 她总是一往无前,不怕受伤,笑嘻嘻地和他们说:放心,这次我们铁定结婚。 然而没过几月,往往接到的就是她深夜里痛哭着打的电话。 知己很少能安慰她什么,或者说也从来不能安慰她什么。因为她自己实在对感情懂得太少,知得太少。 她甚至不知道,一对恋人是怎么样会在前一日还信誓旦旦地许着海枯石烂的诺言,后一日又会因为怎样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他们之间本来就粉饰太平的感情。 但有一点从来未曾变过。 每一次,等蒋琴哭完后,知己总会柔柔地笑着跟她说:其实我很羡慕你,始终还有勇气。 知己从来不敢想象,自己身边会有一个人,和她共渡春夏秋冬,与她漫步人生。她不敢想,从来不信,也没有勇气。 “喂,你发什么呆呢。”蒋琴的脸忽然凑近过来,知己被她还贴着面膜的脸吓了一大跳。 “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挺快的,你竟然也要结婚了。”知己推开她,“你这面膜敷了多久了?快去洗掉,免得太久了皮肤都开始脱水。” “哼,就不拿掉,可贵了呢。我老早以前就想着结婚之前一定要奢侈一把,用一片这个面膜,不然就不姓蒋。”她靠在床头,悠哉悠哉地打量着自己刚做的指甲,“不过我倒不觉得时间很快,在我看来,跟阿泽认识到现在,这人生速度基本上像是0.5倍速了,每一天我都觉得漫长。” 知己觉得奇怪了:“怎么?你觉得跟他在一起难捱还要结婚啊?” 蒋琴白她一眼,嘁了一声,为知己的情商有些折服:“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只是觉得似乎在脑海里,早就跟他度过了一生。” “我有时候会想,或许哪天我们生了个孩子,他在待产室外听着我撕心裂肺的呐喊急得走来走去;有时候又会突然想到,或许我们的孩子不听话,让我头疼得每天和他抱怨;有时候甚至又想到,哪一天他如果真的比我先走,大概我也活不下去了。总之,关于未来我们之间的每一个样子,好像我都能联想到。” 蒋琴说话时候的神情,是知己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 安静,坦然,满足,又甜蜜。 知己看得几乎都有些呆住了。 “不说我了,”蒋琴敲了敲她的头,唤回她的神智,“你呢?你的脑海里难道从来就没有想过和你老公过完一生的场景?” 知己又陷入了沉默,思考了好一阵,才缓缓摇头。 蒋琴叹气,恨铁不成钢。 “你对他不是没感觉的吧?” 知己几乎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算是认可。 “早就看出来了,你在我面前就别装了。你别看我平时在感情上栽得挺厉害的,但我也有眼睛,看得出来陆途对你的感情比你要深得多,而且大概老早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蒋琴扯掉脸上的面膜,趿拉着拖鞋走到卧房里的盥洗室内,仔仔细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透过反射,她也看到了坐在床上始终无言低着头的好友。 “你也别太端着了。你们之间有一千步,我看陆途已经走了九百步了,剩下一百步你们就一起走呗。是个正常人一直单向努力都会累,何况陆途那么骄傲的性格。” “不会怕吗?”知己忽然抬头问她,眼神疑惑。 “怕?”蒋琴嗤笑一声,笑知己的胆小,“我们用得着怕?在这个城市有房有车有固定工作,爱情没了,还有亲情和金钱,为什么要怕?你能失去什么?因为那一点点微不足道可能失败的可能,就放弃百分之九十幸福的可能吗?聪明的,可都是鼓起勇气蒙眼都要上战场的。”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37 知己被她的话搅得心绪不宁,不能平静下来。她忽然想到前几周,在楼道里时,陆途咬着牙捏着她的手腕的样子。 他咄咄逼人,她无能为力。 终于良久,陆途像是泄了气,放开了紧握住的手,靠在墙壁上,丧失了全部力气一般垂着头再不看她。 “我没答应过他,从来没有。” 知己被他的气势逼得一句话也不敢开口说,良久才终于吐出这么几个字。 哪知道陆途却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刚垂下的眼立刻紧盯着她,但眼里复杂的情绪她却一点儿也看不懂。 现在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是在责怪自己,从不肯主动解释,不肯主动向他迈出一步。 知己想通后很是感激蒋琴,一把抱住了从盥洗室洗漱完回来的她。 “抽什么风呢?”蒋琴嫌弃地推开她。 “没有没有,”知己埋在她怀里,努力摇着头,“只是有点舍不得你。你竟然就这样要嫁了。” 蒋琴也笑了,但语气还是嫌弃不已:“我三年前就舍得你了。” —— 第二天一大早,知己就被设置好的闹钟吵醒,还在睡眼朦胧之中,就去推身边还在熟睡的蒋琴。昨晚和她聊得兴起,现在她也是一时之间难以醒过来。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把蒋琴弄醒时,化妆师都到了,带着蒋琴订的婚纱和礼服。 之前知己从没有过目,这会儿才第一次看到这套伴娘服。 蒋琴也是非常舍得了,给她订的这套高订礼服完全没有害怕压过新娘主角的风头。礼服裙是未及膝的淡紫色v领开口一字领,很衬知己的肤色。 当换装一切就绪,知己坐在椅子上等着化妆师前来时,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忽然有一种错觉:今天结婚的是自己。 因为她和陆途也未曾办过婚礼,这一切对她而言,都十分新奇。 九点的时候,新郎来了。 林成泽今天看上去格外的潇洒,原本质量很高的伴郎团站在他面前生生是被压下去一头,他的周身似乎都因为今天这件喜事闪着光。 他先是妥帖地吩咐伴郎们给娘家守门的人递上准备好的红包,又是彬彬有礼地请他们放过一马。 知己原本是想要出去为难他一番的,毕竟里面坐着的这个是她最好的朋友,可她忽然转头就看到了蒋琴一副恨嫁的模样,突然也就不忍心了。 林成泽很快就抱得了美人归,抱着蒋琴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车上,去往酒店的宴席上。 等知己随着车队到酒店的时候,陆途也早已经抵达了。 他今天穿得稍微正式了些,一套深蓝色的休闲西装衬得他又比平日里俊朗了几分,没有了平时那么冷冽的气质,倒显得温润如玉了些。 想着昨晚的对话,知己主动走上去挽住他的手,弯着眼睛看他:“你来了啊。” 陆途显然因为她的突如其来举动愣住了,但很快就缓了过来,继而是将刚还插在口袋里的手抽出来,包裹住她的手:“冷不冷,我看你穿得很少。” 知己摇头看着他,只觉得右手那处的温暖慢慢扩展到了全身,暖意几乎要融化了她:“待会还要忙很久,你就先一个人吃吧。” “嗯。”陆途应了,“你想办法少喝点酒,记得喝酒前吃点东西先垫会儿。” 知道啦。 她吐出舌头向他示好,很快就被自己幼稚的动作窘到了。 但陆途显然是被她取悦了,一下明亮起来的笑容让她几乎挪不动脚步。 没有出乎知己的意料,虽然在结亲上双方没闹腾出什么水花出来,可酒宴上亲友们却是卯足了劲儿成心想要整治一下新郎新娘。 知己随着他们一路敬酒,酒一杯都没少喝。 原本蒋琴还担心着她,让她躲着些,尽量少喝点,还吩咐别人给她带点饮料充当红酒。可后来她就渐渐自顾不暇了起来。 酒席过半,知己已经喝得晕晕乎乎,头钝钝地疼,脚步也开始虚浮了起来。周围的人见大事不好,也不敢再让她继续下去,连忙把她扶到了楼上订好的房间里休息。 蒋琴喝了好一会儿也是有些晕了,全凭林成泽在一旁虚扶着她,她才没有倒下丢人。 看到陆途的时候其实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醒了。 “知己呢?”陆途看到她的样子,心里也是立马有了猜测,语气不由得急了些。 “呀,陆警察,”蒋琴大着舌头笑嘻嘻看他,“今天怎么有空来呀?” 林成泽知道她喝高了,也是很无奈,抱歉地对陆途笑笑,一边搂着她,一边跟陆途说:“知己我让人带去上面房间休息了,你放心不会有事的,你们要方便的话,今天可以就住上面了,我们房间开得多,不要紧。” 陆途点头表示感谢:“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等会我还是开车带她回家吧,家里方便些。” “也行,今天很感谢知己了,她是蒋琴最好的朋友。”林成泽笑。 陆途颔首示意,准备先行离开上去接知己。 “喂,”还醉着的蒋琴忽然挣脱开林成泽的手,叫住了他,“陆途,你什么时候跟我们知己补办婚礼啊?我看她今天可是很羡慕了。” 一边的林成泽无可奈何,只好从后面抱住蒋琴,不让她滑倒。 陆途回过头来,笑的志在必得。 “等她爱上我。”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是最辛苦的等待,爱情是最遥远的未来 ☆、如痴如醉(五) 蒋琴原本还有些晕晕乎乎,听到这句话却是立马清醒了过来,浑身像通了电似的。 她挣脱开林成泽,一步步走近陆途。 “认真的?” 陆途抿着嘴,神情没有丝毫的波动:“认真的。” “行,”蒋琴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你得多花点心思了,她这个人爱逃避,但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陆途怎么会不知道,除却偶尔的心里压抑不住的埋怨,他还是等得起的。 “一定。”他点头,语气坚毅。 这时蒋琴又突然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软软地一步步走回林成泽身边,搂着他的腰:“嗳,阿泽我不行了,晕得很,扶我一会儿。” —— 陆途来到楼上酒店的房间时,知己正窝在床上睡得正香。 高跟鞋胡乱地脱在床尾,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来,仔细看,口红还蹭得被子上到处都是。 陆途轻叹一声气,拎起她的鞋,走到床头。 “知己?”他推了推她,没反应,索性直接掀开了被子。 刚还沉浸在温热暖和的被窝中的知己,身上一下没了遮挡,没开空调的室内还是有些冷,直接暴露在空气外的皮肤一下瑟缩了起来,翻起了鸡皮疙瘩。 她朦胧着眼,挣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38 扎着扯上被子,嘴里念念叨叨:别吵我,想睡觉。 陆途无奈,只好低声哄着她抱紧了自己的脖子,然后右手托着她的臀部不让她滑落下来,左手拎着她的包和高跟鞋,姿势十分诡异。 刚还及膝的淡紫色礼服裙此刻直接缩到了大腿根部,露出来的一片丝绸般顺滑白皙的肌肤几乎要晃下了陆途的眼。 他沉了口气,暗自平复了许久的呼吸,才把知己重新又放回了床上。 陆途给楼下总台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便起身去浴室拿了条浴巾裹在知己的身上,遮住一片大好春光,才重新抱住她往楼下走去。 下楼的时候,酒宴散得差不多了。蒋琴和林泽成站在门口送客,自然看到了他们下来。 “她还好吧?”蒋琴走过来问,看到知己奇怪的装扮也是满脸黑线,“怎么给她弄成这样?” “她衣服都皱得不能看了,这样简单遮下就行,我开了车过来,上了车就没事了。” 怀里的知己还在不安分地动着,嘴里喃喃自语。但声音实在太小,周围太吵,两人实在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行,那你赶快带她回家,”蒋琴看她浑身难受的样子也是自责不已,如果不是因为她结婚替她挡酒,知己也不至于喝成这么醉,“裙子本来就送给她的,你就自己处置吧。” 陆途点头,抱住她准备要走。 “对了,你记得给她卸个妆。上网百度下步骤,不然太伤皮肤了。” —— 终于把知己拖上了车,多亏自己良好的身体素质,才能把喝醉了酒如铁一般沉重的人抱到车上。陆途失笑。 然而上了车后,知己仍是不安静。 喝醉了酒的她和平日格外不一样,她多了很多想说的话,虽然一句陆途都听不懂。她经常挥舞着手扭动着身体,动不动就撞到了头,磕到了手。 怕她出事,陆途只好把她从后座又拉了起来抱到了前排副驾上,用安全带制住她,再把刚才从酒店拿来的毛巾捆住了她的双手,确保她不会乱动后才放心地回到驾驶座上。 此刻的知己乖得像个幼儿园小孩一样,双手认认真真地放在膝盖上,歪着头靠着玻璃窗闭上眼酣睡着。害怕一会儿开车时玻璃窗震得她头疼,陆途又侧过身去帮她把座椅调低了些,确保她的头靠着椅子。 不像女生,陆途从没有幻想过自己结婚典礼的样子。 没有鲜花,没有香槟,没有众人艳羡的眼光,也没有拖着长纱言笑晏晏地向他走来的人。婚姻对他来说,不过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是生活,不是童话。 但今天,当他看到蒋琴穿着白色鱼尾婚纱站在台上时,眼里满是星辰,望着自己丈夫的眼神都快温柔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可陆途还是只能看到知己,看到她含笑地站在旁边,一袭紫裙,恬静美好。知己歪着头,弯着眉眼,脸上是由衷地祝福。 但陆途看出来了,她的眼里,不是没有羡慕的。 他头一次恨自己没有浪漫因子,从未想过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 —— 到家时知己却一反刚才在车上的乖巧安静,刚进门就似乎意识到了回家了,迫不及待地掀开了身上的浴巾,直接朝沙发上倒去。 陆途还提着她的包和鞋,没手能腾出来照顾她,只得安顿好一切了才抱住了她带她回房间。 知己的长发胡乱地铺在床上,身上的裙子也早已经凌乱不堪了。陆途观察到,她的脚趾微微蜷在一起,小巧又可爱,像虾米一样。不禁笑着替她脱下身上的裙子。 今天为了衣服的款式,她特意没穿内衣而是用上了以前从未尝试过的胸贴,而当陆途替她把衣服剥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诡异的物品。 他以前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看到这里时,心下也是明了了。 陆途想了一会,还是替她把东西给取了下来。 当知己几乎是全身光裸着躺在他面前时,他的呼吸陡然一滞,一会儿没有控制好热血就全往头上冲了去。 房间内封闭不流通的空气让他浑身更加发烫,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好囫囵吞枣般替她匆匆套上了睡衣,然后离开房间。 陆途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很久,确保自己已经平定了下来,才慢悠悠地打开手机。 喝醉过后的人往往胃里都不好受,陆途自知自己厨艺不佳,索性点了附近一家粥铺的青菜粥,确保知己醒来后能有东西暖暖胃,垫垫肚子。 订好外卖之后,他想起蒋琴的嘱咐,又打开百度搜索着卸妆有关的链接,看了好几个帖子,确保自己明白了各种物品的用法之后,他才动身去了洗漱间。 陆途打开镜子后的格子,仔细找了一些时间,才在角落找到了一瓶疑似卸妆水的东西。 bioderma。 不像是英文,他掏出手机来查了查,确保是一瓶卸妆水的牌子,才放心了。知己的卸妆棉也是放在角落的盒子里,陆途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只是心想:看来她平时确实不怎么热衷于这些事。 知己还缩在床上的角落里,被子也被她踢开了,直嚷嚷着热。 担心她凉到胃起来后难受,陆途不由得硬了语气给她重新盖上肚子:“别乱动,待会起来了又要叫着不舒服。” 然后才把她扶起来,靠着床板。 知己的脑袋耷拉着,十分疲惫的样子。眼下也是乌黑一片,口红早就蹭没了,只剩下原有的唇色,倒是粉嫩得十分可爱,让陆途忍不住想要凑上去咬上一口。 陆途把化妆棉用化妆水打湿,仔仔细细地从她的鬓角开始擦拭。抹完一遍后,化妆棉已经脏得不成样子,陆途忽然无师自通般地觉得:似乎一遍是不够的。 于是他又扶住知己的脑袋,认真地给她擦了好几遍。 因为不敢太用力,陆途擦得是极慢的。等他回过神来,托住知己的右手早已经开始麻了起来。 而知己眼下的一片黑色已全然干净。 原来是妆花了,不是黑眼圈。 陆途心下明白了。 卸过妆后的脸没有刚才的光鲜亮丽,倒显得十分素雅白净。看得陆途心头好一阵荡漾。 她就这样恬静地躺在自己的怀里,不逃避,不抗拒,不后退。 如果时间能暂停,他真想就停在这一刻,让他有机会好好地看看她。 显然是知己不给他这个机会,又闹腾了起来。 知己扭着身子,闭着眼嚷着:脸难受…… 陆途才恍然想起,刚才的帖子里似乎都提到了卸完妆还要再洗个脸。 于是又只好放下了她,去打了盆热水回来。 刚把沾了热水还温热着的毛巾覆上她的脸,知己忽然放松了下来,神情很是惬意,似乎很满意陆途的服务态度。 陆途失笑,轻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39 轻地仔仔细细地将她脸上一一擦过。 擦干净脸后,陆途又觉得还是不够。于是又打了一盆水,拧干净毛巾,撩起她的衣服替她净身。 温热的毛巾碰触到身上的敏感点,饶是还在沉睡的知己也受不了,她迷迷糊糊地嘤咛一声,陆途听得心猿意马,手一抖,但随即手下的动作却更加专心了。 他撸起知己睡衣的袖子,藕白的手臂顿时露了出来。陆途没放过,温柔地替她从上到下擦了干净。 等到全部弄完时,陆途已经出了一身热汗。 而那个始作俑者,此刻却十分恬静地躺在被子里酣睡着。 陆途笑笑,刚准备转身离开,却感觉到有一股力量骤然之间箍紧了他的腰身。是身后的人抱了上来。 她口齿不清地喃喃:别走,陪陪我…… 陆途心头一热,回头看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和疼惜:不走,在这里陪你。 “嗯。”女孩抱紧了他,脸上都是满足的笑意。 陆途没敢挣脱开她,就任由着知己这样抱着他,久到他都快以为时间要静止了,他忽然又听到女孩说: “有点喜欢你呀……”说完还情不自禁地“嘻嘻”了一句。 一向冷静自持的陆警察,此时却觉得,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了一样,让他的心口热得发烫。 作者有话要说:  单机晋江ing p.s前面章节可以看到有修改,但我只是把提要改了下,不是文章内容。 ☆、我偏不敢说(一) 第二天醒来,知己几乎是头痛欲裂。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打散了再重新组装一般酸软,但好在她喝完酒后并没有吐,胃里也不觉得火烧火燎得痛。 醉后的记忆她几乎是忘得一干二净,完全记不起来了。只是隐隐约约地还能想起来,昨天似乎是陆途把她扛回家的,但她也具体记不起她是否有在醉后失态了。 如果真有,这可太丢脸了…… 家里安静得出奇,像是从头至尾都只有她一个人。 知己伸手去够床头的手机,才发现微信提醒早已经成灾。大多数是蒋琴的,她像连珠炮一样一连发了六七条。 不过时间也不早,也是几分钟前发的,想必她也是刚刚醒来。 “还没醒吧?哈哈哈哈,昨天真谢谢你了,把你灌成那样你们家陆途的脸都黑得像锅底了,只差没拿眼神杀死我了,幸好阿泽在旁边哈哈哈。” “不过,你老公对你还真是挺好的,你也别端着,昨天你喝醉了他忙前忙后也挺不容易的。” “现在还没醒?昨晚干什么去了?我新婚还是你新婚啊知小姐?” “唉,真佩服你们的体力,我老了……” “别的不多说了,过几年你们有个小的了,给你们包个大红包,绝对让陆途消消气。” 越看到后面,知己越忍俊不禁。 蒋琴爱胡扯的性子十几年如一日,从她们还在念书开始就是如此。 还有两条是陆途的,早上六点发的。 一条是文字:局里有急事,先走了,给你点的粥放冰箱里了,醒了记得喝。晚上等我回来一起吃饭。 还有一条是语音,应该是在车上,知己还能听见发动机隐隐约约的轰隆声,他似笑非笑,声音低沉动听:我也很喜欢你。 手机里这句话播放出来后,消失的记忆就悉数涌现了出来。 她喝醉了赖在酒店不肯起来,后来被陆途用浴巾裹着带回家;她安安静静地被陆途卸完妆后又忽然闹着不让他离开还紧紧地抱住他;她痴笑着一不小心就说出了自己心底藏了好久的话…… 知己的脸轰然变红,热辣的温度从耳朵根一直蔓延到全脸。 怎么会这样、怎么就这样了! 她喝酒了以后怎么就乱说话了呢! 幸好他不在家,不然真不知道再怎么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他。知己腹诽。 宿醉后的胃口寡淡,知己拿出冰箱里陆途准备的粥,热了几分钟之后,马马虎虎扒拉了几口后就再没有兴趣继续喝下去。 她捧着手机一条一条地看着自己和陆途的聊天记录。 大多数都是陆途发过来的,而且几乎语气字句没有任何变化。 “等会回来吃饭。” 但从今年年初开始,他们的聊天就开始变多了起来。 有知己发过去的:在哪? 也有陆途发给她的:什么时候下班?我来接你。 知己一字一句地品着短信里的每一个字,只感觉心里从所未有地甜。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每一个普通而平凡的字背后,她都开始可以感知到陆途的情绪了。 不满的,不耐烦的,宠溺的,关切的。 她甚至都可以看到,陆途抽着烟,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温柔地勾起嘴角,然后敲击着屏幕的样子。 人生首次,她突然感觉到因为等待,时间被拖得漫长。 要等到晚上再见他,好像已经要过一个世纪一般悠久。 她真的等不及了。 她真的很想现在就告诉他,自己的心情。 也真的很想在清醒的时候,正经地告诉他一句:我考虑好了。 —— 早就知蒋琴的婚礼一定会闹腾得十分厉害,知己预先就已经调了休。今天一天在家无所事事,她索性开始大扫除。 洗衣机里的衣服堆了很久没洗,知己一看原来是洗衣液早就用完自己竟然浑然不觉。洗碗池里的碗也堆得老高,再一摇摇洗洁精,也是见底的样子。家里的抽纸也快用完了,阳台上的绿植最近知己疏于打理也是蔫了老半天了。 打量了一番,知己决定出门去把日常用品购置一新。 拎着一大袋东西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她先拆开洗衣液,把衣服按色系放好,陆途的深色衣服先洗,然后倒入刚买的洗衣液,才按下洗衣机的按钮。 然后又急匆匆地奔向厨房洗碗。 水龙头里的水一直在放,知己倒入洗洁精后却一直在发愣。 她盯着自己的葱白的手指,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戴上了手套。 她没可能忘记,陆途经常难以掩饰住自己对她的手的痴迷。她也没可能忘记,每次看到她不戴手套就洗碗时,陆途皱着眉就把她推开的样子。 心情莫名的好,就连干着之前自己最讨厌的洗碗活时,知己都禁不住想要唱歌,眉梢的喜悦几乎都要蹦了出来。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自在和快活。 生活像是忽然被开了一盏灯。当你往那一点看去的时候,哗啦啦的,你的全世界都光亮了。 没过多久,衣服也洗好了。 知己甩干净手,拿出来衣服,去阳台上晾晒。 刚买的洗衣液是柠檬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40 味的,抖开衣服的时候满屋子清新的柠檬味四蹿,整个空气都清爽香甜了起来。知己捧着陆途的衣服,轻嗅他外套上的味道。 好不容易把衣服全部洗完晾起来,知己又急匆匆地转向下一步——修剪那些放在阳台上被她忽略了很久的植物。 她不养多肉,倒不是觉得多肉的投入太大,纯粹是因为多肉养起来麻烦,程序繁杂,平日里她的工作太忙实在分不出过多的精力来照顾它们。 因此她养的最多的还是绿萝、滴水观音、茉莉一类茂盛叶多,易养活的植物。 摆在最上层的茉莉枝桠已经枯了些,有些分支的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知己丝毫不心疼,拿起剪刀喀嚓喀嚓就把多余的部分剪掉。 要舍得,才有所得。 她一直明白。 忙完一些琐碎杂事已经是下午五点了,陆途还没回来。 知己没忍住,还是给了他一条微信。 “到哪了?我今天把家里卫生都打扫干净了。” 说完,还特意拍了一张阳台上的照片附上。 绿植郁郁葱葱,一眼望去赏心悦目。 —— 陆途刚从局里出来,因为之前那个抢劫案子又牵着到一些流窜犯罪团伙的问题,半夜里技术队勘探到了新的线索,他一大早就被电话叫醒急着赶过来统率指挥。 现在事情基本已经尘埃落定,人已经抓到了,在押回来审讯的路上。只是耗费的时间略长了一些。 接到知己信息的时候,夕阳的余晖已经洒了下来,浅金色的光隐隐约约地笼罩着视线范围里的一切。警察局外的路灯此刻也是忽然全部亮了起来,朦朦胧胧的落日之下,一切又清晰了起来。 陆途握住手机打心底里觉得满足。 忙碌了一天,家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这种感知让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家,回到那个还为他亮着一盏灯的地方。 只因为那里,是他的归宿。 他的归宿,有着他此生唯一爱着的人。 他笑着,打字:刚出来,马上到家。 还来不及按下发送按钮,手机又没完没了地响了起来。 铃声在车厢里格外的刺耳。 陆途接起电话,沉默地听着,脸色却越来越冷。 他听见自己的结了冰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发出:“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他靠在座椅上,刚才心里的喜悦和满足一扫而空,慢慢漫上来的,是他一直以来,刻意掩盖和忽略的恐慌。 良久,他才能抬起自己似乎要麻木了的手。 他一字一句地删掉刚才编辑好的短信。 —— 知己正刷着朋友圈,专心致志地等他回复。在这之前,她还特地叫了个外卖。是陆途喜欢吃的一家店,等他到家的时候,菜也基本上桌可以直接吃了。 她握着手机笑得开心。 手机忽然震动,是陆途。 她眉眼里都是笑意,满怀期待地点开。 “今天不回来了,别等我。” 哗啦一声,心里刚亮起的灯又相继灭了。 知己望着屏幕上的字眼,仔细咀嚼了很久,好像才终于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好。” 她敲下几个字,整个人往沙发后仰去,手无助地搭在眼上。满心的期待,此刻全部幻化成苦涩,堆在她的喉咙里。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个字也不想说。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歌曲:李宗盛《给自己的歌》 还在看的小伙伴记得举个爪喵喵喵 ☆、我偏不敢说(二) 陆途直接开车去了医院,到的时候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没灭。 他看见付亮面无表情地靠在手术室外面的墙壁上,手里夹着一根烟,没点燃。旁边的是警队里刚来的毕业没多久的女生小田,她眼眶也是红着的,在一旁搀着一个头发凌乱、满眼都是混乱的泪痕的女人。 陆途知道她。 他向付亮走过去,哑着嗓子低声问他:“情况怎么样?” 付亮摇头,看了看旁边的女人没敢说话。陆途急了,向小田示意了一下,就拉着付亮往一旁的安全通道走。 终于离开了刚才走廊上凝固窒息的空气。 付亮长吁一口气,点上了烟,垂着眼,烟雾从他的手上缭绕盘旋到陆途眼前,他喃喃:“子弹打中了腹部,当时人就休克了,医生进手术室之前说可能是不行了。没让嫂子知道,怕她受不了。来之前就在车上哭了好几回了,劝也劝不住。” 陆途觉得心里堵得慌:“局长呢?” “走了,”付亮叹气,“回去组织人员审他们去了。” 他顿了顿,突然红了眼,狠狠地把眼往地上砸,一拳砸上了安全门:“为什么不是我!本来是我的!是张志鹏看到了把我推开的!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谁都没想到他们会有武器!操他妈的,一群抢劫犯怎么会随身携带枪?!” 陆途沉默半晌,终于开口:“是我的问题,我们之前行动应该更谨慎一些的,应该摸清他们的底细再行动,我今天应该跟你们一起去的。” 付亮脱力般滑落到地上,双手撑住头:不是……不是你的错,谁都没料到他们敢在被抓获以后还殊死一搏,一群亡命之徒,都他妈不要命了…… 忽然安全门外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恸哭,陆途和付亮浑身一紧,相互看了一眼,就急急地推开门回去。 女人现在已经瘫软在地上了,眼泪肆虐地流着。小田也陪她一起跪在地上哭着,她强忍着悲痛,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看到他们回来,也终于忍不住唤他们:“陆队……” 陆途拧着眉,满脸冰冷。 手术室的灯已经熄了,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站在手术室门口,一脸遗憾。陆途明白他的意思,微微向他点头表示感谢。 付亮此刻也是忍不住了,梗着脖子,朝天上望去,眼泪逼红了眼眶。 陆途忽然由衷地感觉到疲累。那些一直隐藏得好好的情绪,此刻悉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喘息,无法动弹,无法反抗。 —— 张志鹏的葬礼是在三天后。在这三天里,整个队伍都忙着处理这件事,包括抢劫犯罪团伙的后续情况。 不查不知道,这个团伙背后竟然还牵扯到了另一伙贩枪团伙。案情的严重程度就这样直升而上。但这个重大的突破,竟是用一条人命换来的,这是谁都未曾想到过的。 依张志鹏妻子的意思,局里没有举办追悼会,而是就在墓园举行了简单的告别仪式。 那一天,天色很沉,灰蒙蒙的云压在低空,大雨将落未落,墓园里除了间歇性的压抑着的哭声外一片死寂。 整个分局的人都来了,甚至连市局都派人来参加了。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41 陆途穿着笔挺的警服,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的身旁是张志鹏的妻子。 她穿着简单寡淡的白色麻布裙装,头发胡乱地披在肩头。事情发生三天内,她显而易见地迅速憔悴,两颊的颧骨都瘦削了起来。她拒绝了所有人陪伴的请求,一个人独自坐在墓的前方。 她的眼神空洞凄绝,眼前墓碑上贴着的黑白照片上的是她的丈夫。 张志鹏也穿着警服,戴着警帽,唇角高扬,甚至还露出了洁白的虎牙,这是他入职那一年时拍的,谁都想不到,这竟然是他的遗照。 仪式就在这一片压抑而沉默的氛围之中开始。 “一鞠躬。”几十号人,浩浩荡荡地肃静地脱帽弯腰致敬。 “二鞠躬。”有的人忍不住眼泪,滚烫的热泪直接砸到了土壤上,与土地融合一地。 “三鞠躬。”所有人表情动容,敬佩地注视着眼前照片上笑得正好的他们的年轻战友和同事。 这片土地太辽阔,每分每秒都有人以各种原因逝去。 而眼前的这个人,他将他最宝贵的生命献给了他最热爱的祖国,他将他的一腔赤诚与热血悉数献给了家园的宁静与和平。 他的名字没能登上新闻和报纸,也没能被史册记录,但就是已经深深篆刻在了这片土地之上,只因为他滚烫着的灵魂早已经甘心情愿地奉献给他誓死要保卫的安定。 陆途走向前扶起张志鹏的妻子。 三天以来眼泪早已经流干,软绵绵跪坐在墓前的她此刻忽然全身充满了力量。她的脸上满是恨意和不甘,她用尽了全力死命推开了陆途,脸上满是热泪。 陆途没站稳,往后跌倒,身后的人及时稳稳地扶住他,急切地喊:“陆队!” 陆途摇着头摆手,表示没关系。 “为什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忽然,张志鹏妻子用力地嘶吼着,她的情绪已然在此刻决堤,没有谁能够阻挡。 “为什么在你们心中,别人的性命和家庭永远比自己的都重要!” “一个月了!”她的跌在地上,指甲死死地紧扣住地面,泥土全然陷入了她的指缝,她却浑然不觉,“我怀孕一个月了!每次我都想着当面跟他说,可每次说不上几句话,他总是直接工作完回家困得睡着了。” “可到现在了,就连他死之前,他都不知道他还有一个没有出世的孩子!张志鹏,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的父母和你还没出生的孩子吗!” 她凄绝地哭着,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状况,浑身像是被抽干了气力一般倒在湿滑冰冷的土地上。 而一旁的女警听到她的话却是惊了,连忙冲上去扶起她,担心她怀孕的身体再受重创。 良久,她忽然冷笑一声:“你们口口声声说着守护人民和家园土地,可是难道你们的家人就不是你们要保护的人民了吗?” 一字一句,皆重重地砸在了在场的人心头。 这一生,他们看惯了生死,却见不得这样的离别。 张志鹏妻子的每一句对于在场的警务人员来说,都是锥心之言。 为了理想和抱负,为了这份光荣的工作,他们常牺牲了很多。 健康、安全、陪伴,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他们经常说着无悔,经常说着甘愿,但却时常不敢面对自己的家人。他们不得不把自己的小家,摆在大家之后。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也是他们的英魂所在。 可欠家人的,他们真的无以为报。 他们对得起祖国,对得起人民,对得起自己站在国旗下发过的铮铮誓言,却唯独,对不起一直守候在他们身后的家人。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可以开口安慰她,也没有人有资格安慰她。 一时间,死寂的墓园里终于只剩下高高低低的呜咽声盘旋。 —— 人都走完了,陆途仍站在原处不动。 付亮走过来,向他递了一根烟。陆途沉默良久,还是接了过来,衔住烟,垂着眼睑,往他的火旁凑。 “走吗?”付亮哑着嗓子问他。 陆途摇头:“你们先走。” “行,”付亮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点回去休息。” 陆途没说话。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眼前血红的字体。 烈士、英魂、牺牲……这些字眼在他的眼前始终缠绕着,到最后成了一行又一行模糊着的血迹,久久在他的心头不散。 这场大雨终究是落了下来。 顷刻间,豆大的雨滴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滑落到脸颊上,再缓缓落入衣服中。冰冷的触觉让他狠狠打了个寒噤。 陆途捏着烟,眯着眼狠狠地吸了一口。 烟雾顿时充斥了整个鼻腔里,呛得他没忍住想流泪。 眼前的一切又模糊了起来。 刚才张志鹏妻子站着的地方似乎又换了另一个女人。她浑身上下着着一身黑衣,如藻的长发散落,头顶的白花格外瞩目。 陆途试图从模糊着的视线里去努力辨认这个身影。 她忽然转过头。 满脸泪水,唇色惨白,目光怨恨。 细密的雨帘之中,她的样子忽然清晰。 陆途浑身一颤,寒意从脚底爬起。 是知己。 她哭着质问他:“你凭什么把我一个人丢下?” 天地幕帘之间,世界上仿佛只剩下陆途一个人。 他如坠冰窟,浑身冰凉,心头的恐惧和自嘲久久难以散去。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听见自己嘲弄着问自己:“你究竟为什么这么自私?你为什么要让她赔上自己的下半生,为了一个你不能确定的将来?难道是为了一个好听的烈士遗孀名号吗?” 霎时间,他忽然觉得难以抑制的心痛。就仿佛谁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心脏,让他快要无法喘过气来。满腔都是愤怒,甚至嗓子里都是冲上来的甘甜血腥味。 方才,张志鹏妻子的句句指责,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头最痛,最恐惧的地方。这几年过得□□逸,他甚至都开始遗忘,这个离他极其近的死亡可能。他甚至还自私地狂妄地以为,他能够给自己的妻子,给知己一个幸福完满的未来。 他任凭着自己的心意,顽固地坚持把她的心门敲开,却没想过,心门大开后的她,究竟又应该由谁来守护。 他怎么有资格呢? 陆途吸尽了最后一口烟,烟雨蒙蒙之中,他望向沉沉的天空。 是啊,他没有资格。 作者有话要说:  -0- 本文最后一个虐点 没了 ☆、我偏不敢说(三) 自那天过后,知己已经好几天没能见到陆途了。 当时接到消息后,虽然她的第一反应是心里很失落,堵得慌。但她立马又醒了过神来:做他们这一行的,又怎么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42 可能没有个紧急的临时任务呢?随即,她又自我安慰成功了。 之后,知己也曾想过发短信给他,但担心他仍忙着,怎么也下不了决心叨扰他,也就这样一直拖了下去。 进入初夏,a城的气温逐渐回温。城市里的栀子花终于逐渐开了,白色的花瓣包裹花蕊,清新的花香总在不经意间就窜入了鼻尖。 鬼使神差的今天出门时,她站在镜子前对着自己惯来喜欢的干练衬衫搭配牛仔裤的装扮竟然有些嫌弃,想了半晌,她还是翻身去拿出了上次和陆途一起买的那条红裙,塞进了包里。 走到门口的时候,脚下又一顿,跑回房里,把裙子放了回去,再重新拿了一条出来。 今天轮到她坐门诊,出乎意料的,今天挂号的人也出奇的少。于是大多数时间里,她也只是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下一个病人,托着腮发愣,就连护士叫她时,也经常被她忽略。 “知医生?”小护士在她面前摆摆手。 董晓是这个月刚来的实习生,这会儿也是被分来帮着知己。她人精嘴甜,知己好些时候都招架不住她的恭维,只好尴尬地笑笑了事。 “知医生,听说你男朋友是个警察呀?”小姑娘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让人难以拒绝。 知己不好沉默,只得点头微笑:“是啊。” 董晓又说:“难怪总是没看到他来医院呢,工作太忙了吧。不然如果是我的话,像知医生这样的美女当女朋友的话,我还真不放心自己女朋友时时刻刻在医院和一堆男医生打交道呢。” 她语气平平,挑不出错,说出的话也是恰当好处的拍着马屁。 “相互理解吧,我们工作都忙。”知己柔柔地笑,之后再没接这个话题。 董晓见她兴致不大,也再没敢试图提起相关话题,专心致志地做着手下的事去了。 然而知己却被她的一番话引入了深思。 最近见陆途的确是太少了,仿佛他在刻意避着自己一样,就如同当初的自己。这让知己有些沮丧:不是都说好了,不能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仅仅限于普通的名义夫妻关系吗? 想到这里,知己幽幽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董晓见她这样,不明所以,也没敢察觉。过了许久才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了她一句:知医生如果不开心的话,为什么不主动去解决这个不开心呢? 知己看着对面坐着的小女生。 她留着简单的马尾辫,脸上未着粉黛,却带着青春少女独有的阳□□质,干净得让人羡慕。 然而她说出来的话却让知己心中一愣。 是啊,路这样长,也总该轮到自己主动了不是吗? 知己转着笔,眼睛微眯,十分感激地看着对面的董晓:“你说得对,我得去解决。” —— 知己下班时天色还是全亮着的。 她和董晓打了个招呼,便寻了医院里一个人少的卫生间钻了进去。 这时候医院里门诊的人已经逐渐开始散去,只剩下住院部和急诊还人来人往。而她挑的这个方位,正是没什么人路过的地方。 这样安静的环境下,知己也专心致志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脱下了衬衣和裤装,换上了出门前临时拿出来的裙子。 是一条粉白色的长旗袍,中部掐腰,裙尾没有紧缩而是偏向弧度较大的a字,不算是传统旗袍,是改良款。 这还是两年前她和蒋琴一起逛街时,被蒋琴撺掇着买的。 当时蒋琴一眼就看中了这条裙子,知己原以为她是自己喜欢想要穿,没想到蒋琴心直口快,立马就向导购报了她的尺寸,然后又把她推进了试衣间。等到知己试完出来以后,她二话没说就刷卡买了裙子。 知己当时还怪她:你想买裙子,干嘛还让我试呀。 蒋琴白了她一眼:送你的,看你成天穿裤子也不腻味么,多穿穿裙子,展现一点你作为女人拥有良好身段和曲线的长处好么? 然而,这条裙子却一直被知己放在柜子里,压箱底了。 若不是今天临走之前想起之前已经在陆途面前穿过一次红裙,她也难以想起衣柜里还有这件旗袍。 镜子里的自己,胸前鼓起,腰不堪一握,臀部的线条弧度美好而迷人。 知己愣愣,看见这番场面,自己也是面红心跳,脸迅速烧了起来:为了去见他,至于这么大阵仗么…… 但很快,她又咬着牙说服了自己:这么贵的裙子,不穿一次太可惜了! 不仅如此,她还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拍完了粉底液,又厚涂了一层口红,也是她不经常用的大红色号,高调而张扬。 一番收拾完,她也没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匆匆出了门。 —— 到警局之前,知己特意在附近的餐厅里打包了几个菜。她盘算了一下,也够五六个人吃的,又顺便买了六杯咖啡,便盈盈地向警局走去。 警局里这时候人已经不多了,门口值班的警卫本来昏昏欲睡的,此刻忽然看见昏黄的灯光下站着一个姣好身形的女性,也是倏地惊醒了。 平日里见惯了警花们干练从容的气质,现在再一看眼前这清洌又张扬的女人,他眼睛都看直了,口干舌燥地掩饰着自己的失神:“请问你找谁?” 知己盈盈一笑:“我找你们刑侦支队的陆途,陆队长。” 知己拎着一大袋东西进陆途办公室之前,路过了大办公室。里面的都是陆途的手下,当然知道她是谁。 看到知己今天的装扮,他们也是哇哇乱叫了一通,扰得知己掩不住绯红的面色。这样一来,她索性厚了脸皮,直接把饭菜和咖啡放下,招呼着他们来吃。 她微低着头,长发盖住了她的脸,声音清甜:“我想你们应该都没吃晚饭吧,所以给你们带了点东西,不够的话我再出去买点。” 一群人高马大的小伙子自然是乐不可支,笑嘻嘻地说:“谢谢嫂子!我们都享受着陆队的福利呀!” 知己莞尔。 倒是付亮,看到知己来的时候,心里如明镜似得。 他走到知己跟前,犹豫着开口:“嫂子……” 知己:“怎么?陆途不在?” 付亮还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和她表明,但还是说:“这倒不是,”他顿了一下,“不过最近陆队心情不好,你别太在意……” 他是清楚的知道陆途最近的状态的。 最明显的是,原本冷冽的人在遇见知己后逐渐柔和了下来,但最近他的气质比起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明显更加肃杀了。就很难见到他有不聚着眉头,低气压的时候。 知己轻声跟他说了声谢谢,又转身进了陆途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开了盏台灯。 房里光线沉沉的,暗得有些压得知己喘不过气来。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43 “有事?”陆途没抬头看,以为是其他同事进来,微冷的声线毫无情绪。 见半晌没人说话,他才抬头看。 于是撞进眼帘的便是眼前巧笑嫣然的知己。 很久没见她了,更是没见过她穿成这样,陆途的呼吸开始变重,心尖忍不住地发颤。 但不受控制地,他皱着眉,语气里完全听不出惊喜:“你怎么来了?” 话语里只是淡淡的,甚至在知己听来,是对她的忽然造访有些不悦的。 知己没想到他的反应,此刻也是有些出神,呐呐地回答着他的问题道:“我下班想着你可能最近太忙了,所以顺路给你带了点饭菜来吃,放在外面了,你同事正在吃,你也快去吃吧。” 陆途心里在责怪着自己的不能自控的反应,但又克制地按捺住自己的温柔,语气生硬道:“好,我等会出去。” 此时知己面上的表情已然有些挂不住了。 她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到他了。 难道是陆途不喜欢别人打扰他工作吗? 知己小心翼翼地问他:“要不要我等会和你一起走?”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人迅速开口打断她:“不了,你先回家吧,我这边还忙着,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听到这句话,知己迅速垂下头,表情已经没有最开始的激动,语气冷淡,像极了她的从前,完全公事公办:“那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了。” 陆途当然知道她的情绪变化,心里也是苦涩难当,喉咙里都是蔓延着苦味,但这几日一闭上眼,脑子里盘旋的全是那日在墓园里他幻想中站在雨里穿着一身黑衣,神色凄凉的知己。 那样的黯淡落寞又痛彻心扉、心如死灰的知己,和现在亮丽动人、生机勃勃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应该是这样的。 她不能是那样的。 陆途压下自己心头的钝钝的痛,只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那你回去注意安全。” 换来的,是知己头也不回的转身,一个表情也吝于留给他。 站在办公室门外的付亮因为担心他们,也跟了上来,自然是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全程。当看见知己目不斜视地冲了出来时,他也是急了,顾不得其他就直接闯进房间。 陆途单手撑着额头,神情懊恼而痛苦。 “你干嘛呢!她好不容易来看你,你又把人家逼回去了!还不赶快去追?不然你这老婆就跑掉了!” 陆途忽然泄了气,全身没了力气,像对他说,也像对自己说:“我不能这么自私,真的。” 付亮被他说得一怔,很快联想到了前几天的事,也是迅速冷静了下来。 半晌,他才幽幽叹了口气:何必呢…… 知己冲出来的时候,本是满腔怒火的。她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后终于踏出了第一步,第一次来到警局探望他,竟然是落得了这样的结局。 眼前的男人她不陌生,正是一两年前的他。冷淡、薄情。是遥不可及的千山暮雪,是融化不了的千年寒冰。 但她又觉得好陌生,因为眼前的这个陆途不再是几天前还会对着她温柔地笑,让她在他的眼里看到深不见底柔情的男人,不再是彻底融化了变成一汪春水漾在她心头的男人。 苦涩、埋怨,甚至于怨恨。 知己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有许多种情绪在酝酿发芽,像泼了一坛烈酒,烧得她心火正旺。 既然这么容易就将热情冷却,又何苦当初还要告诉她,他想要她的全心全意? 她的一颗心,几乎都要掏出来了。 可陆途在这时,却忽然当头泼下一盆凉水,让她清醒了不少。 知己咬着牙,掏出纸巾,抹干净口红,将纸巾狠狠扔进垃圾箱里。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呀,是我们一起走。 ☆、我偏不敢说(四) 日子对于知己而言,就像是回到了前两年他们结婚时的状态。两个完全独立的人,被捆绑在了一段婚姻关系上,困囿于同一所房子之内。 但有所不同的是,就连在他们共同的这套房子里,知己都很少再能看到陆途。 他总是来去匆匆,偶尔知己在晚上被他回来不经意举动弄出的声响惊醒,陆途也只是语气淡淡地轻声说一句:“抱歉。”然后拿完衣柜里的换洗衣服就踏着匆忙的脚步离开。 有时候知己甚至在想: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比起之前更加糟糕了? 对陆途来说,这个家,仿佛就彻底成为了一个物资存放中心。他的心不在这,可是他不得不回来。 这晚陆途又是踏着星辰回来了。 知己还没睡,靠着床板,十分缓慢地啃着手里的原文书籍。这是她最近新开发出来的爱好,没有了陆途的参与,她的时间忽然空了许多出来,惶恐之下她只好另找打发时间的事做。 客厅的门传来钥匙扭动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的清晰。 这一次,知己再没将他错认为小偷。 她的心口梗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吊着难受,她没率先开口。 不出意料的,陆途很快就推门进来了。 她只留了一盏床头灯,昏黄的灯影之下她的身形影影绰绰的,如同梦境一般,陆途几乎要认不出来。 陆途没想到她还没睡,此时也是一时无语,愣了很久才呐呐吐了一句:“还没睡?” 知己抬头睨了他一眼,眼里全然是冷漠,说:“嗯。” 陆途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态度,心里堵得慌,但终究明白是自己的过错,想了半晌,才回了一句:“早点睡吧。” 衣柜里的衣服被他搬运得差不多了,最近他很少睡,之前忙着的那个案子牵扯出来的军火买卖让他们的工作紧张了不少,他很少能抽空出来睡。偶尔也只是在闲暇时候去宿舍里洗个战斗澡,躺在小床上眯一会儿又重新回到战斗。 任务的危险程度直线上升,让陆途没空回家,但更多的,他也知道是自己的原因,时间要挤也总是有的。 可他没办法面对知己,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因为这个案子,谁也不知道前路是怎样的,有可能明天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还给她留有期待。 陆途紧捏着拳,沉默地离开,又忽然转过身去叫住了她:“知己。” 这一声,语气里都是疼惜,复杂的情绪让知己晃了晃神。 就仿佛回到了那一日的医院,他和她一墙之隔,陆途饱含深情的眼神让她沉溺其中。 但那一日虽然隔了面玻璃,知己却能感受到他跳动着的火热而又炽烈的心,可今天,明明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步之遥,她却怎么也读不透他的内心。 想说的话堵了很多在喉咙,陆途只觉得喉间苦涩。 他想告诉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44 她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想告诉她这次的任务很危险。 他想告诉她你是唯一占据了我整颗心到让我难以忘怀的人。 可他什么也说不了,什么也不能说。 知己咬着牙,嘴唇颤抖着,努力克制住情绪等着他的下一句。 但最终,陆途还是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离开时,他听见房间里传来一声知己微不可闻的幽幽叹气声。 这一声叹息,有心疼,有自嘲。是自欺欺人的一声惋叹。 他明白,自己是彻底让她失望了。 ——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也再难掀起波澜。 夏天正式造访a城,蛰伏了一整年的知了也终于破壳而出,没完没了地叫着,挠得人们的心神不定。 后天就是陆途妈妈陈青莲的生日。每一年她的生日,不论再忙,陆途和知己总会到场给她庆祝一番,好让她平日里清苦孤寂的生活多点儿盼头。 今年也不例外,陆途妈给知己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记得后天来吃饭。知己当然没拒绝,笑着应下了。 那头的陈青莲心里很高兴,自过年以后她就没什么机会能见到这小两口,想说的话自然多了起来。 “小知呀,陆途那边电话我是打不通,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下会儿他回家,我帮你好好教训教训他,这么大岁数一男人了,总是不顾家是不好的,” 陈青莲似是帮她埋怨着陆途,却又话锋一转,“你也别太在意了,你不是不知道他的职业,只能辛苦你多担待点了。当初他爸也是这样,成天不着家的。唉。” 知己当然明白她的用意,无非是不愿意看到他们之间因为陆途工作忙的原因有了裂痕,乖巧地没有反驳,也没有提及两人这些天遇到的问题。 “妈,我知道的,事业为重,我也从来没怪过他。他最近确实很忙,我也没好打扰他,等会儿就给他打电话。” 知己还顺便帮陆途圆了个场,努力维持了在父母心中他们良好恩爱的夫妻形象。 知己心里冷嘲,嘴上却温柔客气。 “那就好,你平时也别太累了,多休息休息,不要太拼了。”陈青莲很满意,又安慰了她几句,同她聊了聊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才不慌不忙地挂了电话。 结束电话后,知己身心疲惫。 她彻底瘫在办公室的椅子里,只觉得一身的骨头像经历了一场恶斗,被谁打散了一般,让她再提不起半分力气。 她捏着眉心,舒缓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去够手机,给陆途打电话。 手指在屏幕上漫不经心地划拉了很久才找到那个号码。 最近的通话记录还是五天前。 陆途给她打过来的,告诉他最近自己有紧急任务,需要关机一段时间,让她不必找他。 知己自然是冷笑着挂断了电话,没给他解释的余地。 犹豫了很久,她才拨下了电话。 那头响了很久,长久的等待声后,不出意料地没人接。 知己丧了气,把手机扔回办公桌上。心里却在盘算着,大概真的要再去一次他们局里才能找到他,也不管他是不是会像上一次一样不快了。 她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心里像打翻了杯水,情绪湿漉漉的,让她提不起任何劲儿来。 忽然一阵尖锐的铃声划破的室内的宁静。是她的手机。 知己骤然转醒,迅速地弹起身来去抓桌子上的手机。 陆途的电话。 她咬着唇,思索了许久——究竟要不要也冷他一回? 一时间激烈的天人交战在知己心里上演,她不愿意服输,也不想低头。她不想自己总是腆着脸去找他,却只得到他只言片语的回复。 思考的时间太长,电话铃声终于断了。 但知己却莫名地舒了口气。因为她再也不用思考是否要晾着陆途了,但她又隐约地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其实真的是还有着期待的。 不管是对这个电话,还是对他。 正当她懊恼之时,电话铃声很快又响起了。 这时知己才终于没犹豫了,果断地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却不是陆途。 “嫂子!你终于接电话了,前几天太忙了一直顾不上打给你!今天看你打过来了才想起来。”是付亮,他一口气连珠炮似的吐了一大串话,知己还没来得及插话,问他为什么陆途的手机在他手上。 但很快付亮又说话了,这次情绪低落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语气结结巴巴地道:“陆队他……” 这样的语气,知己听得太多。 无非是每个手术室外,不成功的手术结束后,他们医生对患者家属说的话。 知己呼吸一滞,不安的预感一下拧紧了她的心,她全神贯注地听着话筒那边的声音,她听见自己不受控地颤抖着问他:“陆途怎么了?” “陆队他受伤了,前天进医院了,他不让我告诉你。”付亮终于下了决心,把事情说了出来。 知己捏紧了手机,只觉得心一抽抽地疼,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伤?” “枪伤,在腹部,流血很多,具体因为什么事因为机密原因我不能说。” “我理解,他住哪家医院?” “武警医院。本来是要去你们中心医院的,陆队他昏过去之前死撑着说不要去你们那儿,于是就送去了远一点的武警医院,昨天刚结束手术,今天人还没醒过来。” 知己当然明白为什么。 陆途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一旦进了他们医院,难以避免的,甚至很有可能就是知己当天接了那台急诊。知己不能想象,如果进了手术室她发现躺在手术床上那个人是自己的丈夫时,她会是怎样的感受。 挂了电话,知己就准备请假往武警医院赶去。 慌乱之中,她还保持着一份理智,迅速打了个电话给陆途妈,告诉她最近陆途出差了,没法去吃饭,改日再帮她庆祝。 陈青莲当然是失望的,但刚劝过媳妇要多包容自己儿子忙碌的工作,此刻要是因为这件事在知己面前露出对儿子的不满也是不宜,只好匆匆应付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知己舒了一口气,因为再多说几句,她就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露了馅。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十章就完结了……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知道还看到现在的小伙伴还有哪些 ☆、说一句想跟你一起(一) 武警医院比起知己他们中心医院来说,医疗资源和环境要稍差一些。知己坐在出租车上时,一边在心里骂着陆途的任性,一边又暗自祈祷着陆途没事。 虽然付亮没说太详细,但知己能知道情况是多么的险恶。 腹部,枪伤,光是听到这两个词她的心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45 都疼得受不了。 知己完全没办法想象,那个肩膀宽厚得如同山一般的男人倒下的样子。 付亮正坐在icu病房门外,他双手垂着,低着头望着地板。 知己来的时候他正出神,还是知己把他的神智唤了回来。 “嫂子?”付亮抬头,脸上都是歉疚,“对不起,是我们没能照顾好陆队。” 知己不好怪他,语气焦急,不停往房里张望:“他情况怎么样?” 付亮叹了口气:“还没醒,不过医生说他情况已经好很多了,明早应该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去了。” 知己点头,走到玻璃窗外。 上一次和他隔着一面玻璃,也是在医院。不同的是,在里面的是她,而在外面的是陆途。而现在,那个似乎是从天而降给她力量,让她在窘境和黑暗中不至于迷路的男人,此刻却躺在床上。 陆途脸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双眼紧合,唇色快要淡得看不见,可就在这种时候,他的眉心还是拧着的。一旁的心电图平稳而缓慢地跳动着,挂着的吊水缓缓地流入他的身体。 “这次他终于能好好休息了。”站在一旁的付亮忽然幽幽说了句。 也不知是庆幸,还是自嘲。长期以来的全力以赴下,陆途的体力早已经透支,他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看着的。整个队里都在轮换,唯独他,把自己钉死在了岗位上,根本没有给自己休息的机会。极少数时的休息,都是在迫不得已之下被全队赶着回宿舍小睡了片刻,又马上赶回了岗位。 不仅是因为这次的任务,还有别的原因。 “嫂子,你别怪他。”付亮知道所有陆途的考量,虽然他不愿意插手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但此时他终是不忍,没头没脑地来了句话,也不管知己能不能听懂。 知己没懂。但她也没深想。 来的一路上,知己本就已经反复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她是个医生,这些大小意外见得多了,既然能顺利从急救室里出来,那么苏醒与否只是时间早晚的事,她不应该太过于激动的。 可就在她望向陆途的第一眼,看着他昏睡在床上,眼前所见一片都是白色,就连他的脸也是惨白着的时候,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心理防线轰然倒塌。 她见过他落寞的样子,见过他沉着的样子,也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样子。 可知己唯独没有见过眼前这个陆途。 这样躺着不知苏醒是何时的陆途,让她觉得无能为力。 眼泪朦胧了知己的视线,她不敢眨眼,害怕眼泪一旦掉下来,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 因为知己来了的缘故,付亮和知己顺利交班,由知己来守夜,付亮回家休息。 夜深,医院走廊已经空荡荡的了,唯有icu内还亮着灯。 陆途仍躺在床上,紧合双眼,乌黑的睫毛耷拉在眼皮上,而他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仿佛要将之前缺失的睡眠全部补回来。 等到终于只剩下她一人呆着时,她也终于有机会能将之前一些日子里没能看清楚的人,好好地看清楚。 眼前的人,是她结婚三年的丈夫。 她承认,最初结婚时她是冲动了。 任谁都不会轻易地选择和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结婚。可就在她见到陆途的第一眼,没由来地,她便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十分可靠。最起码,仅仅只是作为一个结婚对象来说,十分可靠。 他清风霁月的气质让人觉得打心眼里的舒服,跟他相处也十分自在,没有压力。 陆途不会问她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也不曾打听她的起居生活,他们只是简单地聊了聊关于对婚姻的设想,对人生的设想。 就这一场对话,知己觉得,就是他了。 对她来说,他也是她的“知己”。 可事实证明,理想中的生活和现实的确有差别。 就在她一直迟迟拖着不和陆途住在一起时,她忽然发觉,这是她的恐惧。 她不能接受自己一直以来舒适且自在的单身生活,忽然有了另一个人参与,因此她下意识地回避着。 不管是陆途也好,还是他们之间草率的婚姻也好。 知己都有点后悔。 但也正是在相处的不知不觉之中,她开始发觉自己除了逃避,还多了别的想法。之前她不明白,这种仿佛千百只小虫子挠着她的心,让她就连正面面对陆途的勇气都没有的心情是什么。 可现在她懂了。 那是期待,期待更进一步的关系。 可是你,也要快点醒啊…… 知己撑住眼帘,努力把眼泪收住。 —— 第二天一大早,陆途就醒了。在昏迷了数天之后,他终于悠悠转醒了。医生带着护士来到icu检查后,确定他的情况已经可以转普通病房时,知己的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陆途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昏昏沉沉的。他只觉得身上被插满了各种仪器,隐隐约约之间能听见医生和护士在他耳边说话,更明显的是心电图滴滴跳动着的声音。 可就在这样朦胧和迷糊之间,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玻璃窗后的人。 知己趴在玻璃上,脸贴得很近,眼下的乌青隔着这么远他也能看清楚。她眼里晶莹一片,澄黑的眼眸里满是欣喜。 陆途觉得自己脑子一片混乱,伤口疼,心疼,浑身哪儿都被扯着疼。 可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他又陷入了一片黑甜梦境之中。 睡去之前,其实他很想爆句粗口:付亮你这他妈办的什么事! —— 再度转醒时,周遭的环境已经变了,显然是在普通病房了。之前身上的一些仪器已经被取下来了,此刻只有陆途的右手还在插着针吊水。 房里此刻非常安静,静得陆途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这里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就好像几年前,他也是独身一人一样。病房里太寂静,一眼望去都是医院里白茫茫的一片背景。 知己不在这,也没有留下任何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大概她是自己在迷糊朦胧之中的南柯一梦。梦醒了,他的期待也应该也结束了。 陆途不知是庆幸还是酸涩,苦笑着安慰自己:至少不会让你看到现在我的样子。 刚想着,知己就已经推门进来。她的手上拎着楼下便利店的塑料袋,陆途看不清楚里面装着什么。 “你怎么来了?”陆途没敢看她,盯着自己眼前的被子。 医院雪白的被子上,还印着红色的编号。 他翻来覆去地将那一行数字在脑海里读来读去,直至烂熟于心。 知己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将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打开。 原来是个热水袋。陆途心想。 知己拿出热水袋,出了房门,很快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46 又回来了。 她沉默地不着一字就把灌好水的热水袋放在陆途的左手旁。她蹲下来,把陆途一直在输液的左手搭在热水袋上。 水温刚好,陆途的手本因为长久输液早已经冰凉一片。此刻接触到温热的暖手物,也是骤然觉得暖和了起来。 “手搭在上面,没那么冷。”知己轻声嘱咐他。 他张嘴看着知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嗯。”陆途闷着回应,又问她,“付亮跟你说的吗?” “是啊,”知己顿了顿,似是叹了一口气,微不可闻,“如果不是他,我还不知道自己丈夫住院了呢。” “我不想你担心。” “你觉得我现在像是不担心的样子吗?” 语气平淡异常的一句话落下,轻轻巧巧,陆途却如鲠在喉,不知如何应对。 他盯着知己的手,发现她的手也是冻得通红,指甲隐隐约约发紫。 她今天就穿了一件短袖。清晨的a城,尽管是初夏,总归是有些凉度的。大约她昨晚也是在这里守了一夜。 陆途把手凑过去,想要握住她,却在接触的前一秒骤然缩了回来。 他不能。 陆途什么也没说,不动声色地又把手移了回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是从另一个空间传来,隐隐约约的,不甚清楚: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昨天应该也累了。 听到他的话,知己的眼泪一下就再也忍不住。 他的语气,仿佛和她已经隔了一个世纪。她不明白,为什么陆途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明明他也想要,明明他也期待着,明明他也是喜欢着她的啊。 知己受不了了,背过身去不看他,拼命压抑住自己的哭腔。 陆途看着她,无可奈何,心疼却不能言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因为他而伤心掉泪却无能为力。生平第一次,他痛恨自己的无能。 知己哽噎着,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抖得太厉害: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陆途低下头苦笑,然后又迅速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背影:没有。 语气真挚得他自己都快相信了。 只因为他不能这样自私。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全心全意 等待着你说愿意” ——《我是真的爱你》 ☆、说一句想跟你一起(二) 知己气急,直接推门离开。 剩下陆途一人呆在床上,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他的手放在被子底下,用力地拧成拳头,他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左手还插着的输液针。针头因为他太用力已经有半截滑落了出来,鲜血就这样静静地倒流着,直到刚好前来查房的护士发现。 “你怎么这么不注意!”护士有些恼怒地骂他,连忙上去帮他调整。 可陆途却觉得什么也都听不见了,从她离开的那刹那,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他的整个世界彻底停止了运行。 护士的抬起他的手的动作,护士一张一阖的嘴,仿佛都像是电影里无声的慢动作,他来不及应对。 身体的痛很强烈,心口的痛更加剧烈,胸腔中仿佛燃烧着一团炽烈的火,让他觉得烧得痛。 但很快,陆途又开始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完全都不属于自己,一切都轻飘飘的,意识又重新陷入了朦胧之中。眼皮再也支撑不住,陆途又昏了过去。 昏迷之前他还听见护士在按铃,焦急地向护士站通知:“二十三床晕过去了!” 知己冲出门后就直接去到了安全通道。 寂静的楼梯间里漆黑一片,只有幽绿的安全通道标识还发着光。知己忍不住眼泪,就任凭它流着。 好一会儿眼泪才止住,心情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靠着墙,从包里翻出手机来。一晚没看手机,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早已经成灾。知己挑了几条回复,努力稳了稳呼吸才打给陆途妈。 陈青莲很快就接了电话,她语气中的惊喜无法掩饰:“小知?怎么这个时候来电话?是不是陆途出差回来了?” 知己踮着脚,脚尖在地上划来划去,她道:“没,妈,今天刚好有空,所以给您打了个电话,”她踌躇了一下,想好了措辞,“明天您生日我可能不能陪您吃饭了,陆途这次出差挺久的,我请假跟他一起去了,刚好去办些事。” 知己脑中迅速冒出了一个完整的谎言,她的语气淡定,听不出半分异常。 陈青莲本是很失望的,但一听到之后媳妇说要陪儿子一起出差心情又雨转晴了起来。 她笑着说:“行啊,你们俩多点时间相处,之后回来了有空再打给我,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知己心中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搪塞过去了。之后又和陆途妈闲聊了一会,说着有事要忙才挂了电话。 结束一通电话后,知己想了很久还是打给了自己家。 “喂?”知己妈在那头询问,“知己?” 知己应了声,单刀直入地说明了来意:“我想问问您拿手的那个猪肚鸡是怎么做的,您说着,我拿笔记着。” 知己妈乐了,自己女儿平日里几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的做饭水平作为母亲的自己是心知肚明的。 “怎么?突然想起这事来了?”知己妈打趣,随即又开始担忧了起来,“不会是他们家对你有意见了吧,你这可不行啊,平时在家里还是得多做些家务,别把事都丢给陆途一个人做,他母亲也是会心疼的。” “哎呀,我知道了,不是这个原因,”知己把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又手忙脚乱地翻出包里的纸笔,她咬住笔盖,含糊不清地说,“您就先说吧,我这边事还挺多的呢。” “唉,你这孩子,真是!”知己妈抱怨了两句,但还是一五一十地详细把过程和材料说了清楚。 “枸杞、红枣……”知己的笔下快速记录着,“嗳,那个汤里是不是得放些胡椒?” “就你鼻子灵!我还忘了说,看来你都记得了,也不用我来告诉你嘛。” 知己笑着把电话掐断,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朝病房走去。 她不知道究竟为什么陆途的态度前后会变化这么大,可她明白,他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既然他们之间隔着的一千步陆途已经走完了九百步,那么剩下一百步,即使他在后退,她跑也要追上他。 几通电话后,知己终于想明白了。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将以前她没有做过的事,一件一件的补上来。至于陆途怎么想,她不在意,她只知道,现在她想要的,也是全心全意地能和陆途在一起。 —— 知己离开医院之前没去看陆途,她担心看到他拒之千里的样子她本已经坚定的心又会动摇,于是她索性打电话叫来付亮守着,自己叫了个车就往家里赶。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47 昨天匆忙出门,又忙了一夜,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难受极了。知己迅速冲了个澡,才觉得顿时清爽了起来。 她叫了个车去局里,把陆途的车开回来,又在附近的超市里买好了这几日的菜,才开着车悠悠回家。 这段时间和陆途冷战,他没有回家,她也懒于在家里开伙做饭,往往是在医院食堂吃过了再回家,或者干脆就点了外卖。 等知己撸着袖子把厨房彻底收拾了一番以后,她才开始认真研究着上午自己妈妈传授自己的菜谱。 等到她完全上手时,她才发现其实用心学的话,做菜也不是太难的事嘛……一向在厨房里感觉挫败异常的知己忽然信心满满了。 —— 等傍晚回医院和付亮交接班时,知己才从付亮口中得知她离开不久后,陆途就再度晕了过去。医生解释说,是他还没休息好,气血攻心,激动之下又昏了。 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知己就是觉得又气又好笑:面上看着那么平静,结果还不是把自己搞晕了!我不生气,他还真觉得我是没脾气的?! 陆途有意识时,天竟然全黑了。漆黑的窗外只有医院住院部路旁星星点点的灯光还闪烁着,让错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而上午那个被气走的人,现在竟也在这,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知己就那样静静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左手拿着苹果,右手拿着小刀,仔细而认真地削着皮。长条形而规则的苹果皮缓缓垂下,竟然一处都没有断,陆途也默默看得出神了。 “醒了?”知己问他,还是没有抬眼看他,专注于刀下的苹果。 “嗯。”陆途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得难受,大约是太久没有开口了。 “嘭”一声响,知己随手抽了一张餐巾纸就将苹果放在上面,然后将刚还用着的小刀狠狠摔在床头柜上。 陆途没由来地就觉得心里一凉,仿佛那把刀插在了自己身上一般心惊。 “我现在不太想吃,还是你吃吧。”他尝试着开口,试图转移刚才知己突如其来的发难。 知己睨了他一眼,似乎在嗤笑:“说给你吃了吗?” 陆途不敢再回她,只得闭嘴沉默。 说不上为什么,他一觉醒来之后,忽然就觉得知己变了。 比起以前,她开始有了棱角,有了锋芒。她本是温吞的性子,可现在忽然变得尖锐了起来,让他一时间再难以招架。 “你其实可以不用来的。”陆途不看她。 “为什么不来?”知己的声音忽然拔高,“你是我名正言顺、合法登记的丈夫,你受伤了我为什么不能来?” “不值得,知己,真的不值得。”陆途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心也是钝钝地痛着。他现在只想找根烟点燃,然后用力地吸一口,好让他恢复理智,好让他还有余力能够拒绝她。 “不值得?” 陆途察觉到知己声音里的颤抖和再怎么努力也稳不住的平静。他惊诧的抬头,忽然发现,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知己只是沉默地流着泪,没有哽咽,没有声响,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泪。她气,气陆途的半途而废,也气自己没有早些醒悟,一直逃避他的爱,让他之前也经常品尝着被自己拒绝的滋味。这实在是不够好的滋味。 “你没有资格评价我是不是值得,是你先来招惹我的!”知己抹掉眼泪,恶狠狠地盯着他,“我告诉你陆途,你想离婚?” 知己一个急停,陆途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刚才的匕首捅了一个巨大的洞,正往外涌着汨汨鲜血,比腹部的伤口还要疼上千万倍。他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不能开口。 他只能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个人。他结婚三年的妻子,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他没资格没能力给与安定未来的人。 她口中说的离婚,明明是他考虑过的保全之策,可现在,他却仿佛是怎样也不能接受。 一想要要跟她分开,心就好像被谁用刀凌迟一般痛。 陆途压下喉头的苦涩,垂下眼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声说:“我可以接受你想离婚的想法。” 我不想,可我不能。 哪知知己此刻却忽然倾下身来,单手撑在床边支撑着身体全部重量。她凑过来看他,距离近到陆途都可以看到她脸上的一道道泪痕。 然后知己便再也忍不住,刚才还强硬着的表情忽然柔软了下来。仿佛他的话给了她莫大的打击,她再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和失望。 她的眼泪好像直接砸在了陆途的心坎上,让他刚本就疼痛难忍的心,此刻又加剧了痛。 陆途伸过手去,想要替她擦掉眼泪。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自从他动了想要让她真正爱上自己的念头后,她的眼泪就没有停过。 是他的错。 他不应该这样自私,随意地按照自己的心意,对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一切能重来,他决不会再靠近,他会安安静静地就当她的丈夫而不是爱人。这样无论他是死是伤,她都不会太伤心,也不会太牵挂。 他们之间本就不应该有牵挂的,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执着罢了。 如果他不曾让她动心,那知己现在也不会流泪。 “别哭了。”陆途喑哑着嗓子,看着眼前这个人。 “是我错了,以后不会有机会让你再哭了。” 分开以后,或许她也再不会为自己掉眼泪。 陆途拼命压抑住自己心头的痛,轻声安慰她。 “是不能再有机会让我哭了。”知己好像终于缓了过神来,她推开陆途伸向她的手,忽略陆途错愕的神情,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说。 下一秒,陆途就觉得自己的胸口忽然温热了起来。 是知己,她扎扎实实地扑进了他的怀中,还来不及擦干的眼泪打湿了他的前襟,湿意沾染了他的胸口。 “离婚?你想都别想!你以后都别再想有机会让我哭!” 知己埋在他的胸口抖着嗓子着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 晚上七点还有一更 嘻嘻嘻 ☆、说一句想跟你一起(三) 温热的气息就这样一直暖着陆途的胸口,他僵在当场,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手反反复复抬起来好几次,却不敢圈住胸前这个女孩。 窗外的蝉,走廊的脚步,忽明忽暗的声控灯,时间就这样流逝。 忽然,胸口传来一声叹息,带着哭腔。知己闷闷地说:你都不抱我的吗? 陆途骤然转醒,从刚才的失神中顿时恢复过来,刚准备抬手抱住眼前的人,没想到她却先行一步。 知己双手用尽全力地箍紧他的腰,低低开口:“算了,这次就原谅你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48 了。我先抱住你吧,等你伤好了再抱我。” 可陆途没等她说完,便一把用力将她拉起来,然后双手狠狠地搂住她的腰,力度之大让知己都快惊呼出声。 “不行。” 他的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就在知己的耳边徘徊旋转。 “这种事应该我来做。” 他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头埋进她的颈窝里肆意呼吸着她的气息,是家里沐浴露的味道,清新的柠檬味,让陆途的味蕾止不住地酸涩,想把她吃下去。 “对不起……” 话到这里,陆途却停下了,因为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想要说的太多,可他一句都不敢开口说。他害怕他的担忧成为事实,他害怕知己也才恍然大悟他并不能给她一个安定的未来这一事实,他害怕才刚刚鼓起勇气走向他的人又缩了回去。 他不能说。 脑海里千百种思绪反复冲撞着,矛盾感折磨得他发颤。 他是自私的,他可真自私啊。 他擅作主张,妄想将一纸契约变成一段真感情,他将知己捆在自己的身边,让原本无欲无求的她开始有了牵挂,开始变得患得患失。 他几乎无法想象,如果自己真出了什么事,知己的下半生该怎么过。 可是,不行啊。 一旦想到,这辈子没了她,就觉得身体疼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了,窒息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只有能拥着她,能抱着她,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他才可以活下去。 她是他的氧气,是他的水源,是他身体中的肋骨,是他跳动的脉搏的源泉。 陆途觉得自己的眼眶一阵阵发热,他知道那是什么,可他不敢再开口。 就让他自私一回吧,去赌,赌他这一生平安顺遂,赌他能给她一段从没有过期待的幸福婚姻,去赌他们漫长而又令人艳羡的未来。 因为没可能,再没可能的,这辈子没有知己,是不可能的。 温情的气氛就这样持续了很久,直至知己慌乱中把他推开。 “我好像压到你的伤口了!” 她情急之下直接掀开被子,凑过去去解他的衣服。 医院发的住院服是带扣子的,在知己这样焦急的状态之下,她一连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地解开。她的鼻尖沁着汗,眼睛亮晶晶的,全神贯注地专心解决手下的扣子。 陆途握住她的手,大手包裹住,低下头去吻她。 “别急。”他靠近她的唇,发音模模糊糊。 知己却急了,扭过头去不让他亲:“别闹了!快让我看看!” 陆途笑了一声,无奈地把她放开,任凭她用目光替自己检查。 好不容易把衣服解开,血果然是渗了出来,应该是刚才两人动作幅度太大的缘故。知己有些懊恼,连忙按铃叫来了护士。 护士进来的时候,看着他俩就这样缠绵着靠在一起的场景,再一看陆途渗血的伤口,心中自然有了打量。 她有些恼怒地斥责他们:“病人伤口还没有恢复,你们想要亲热也晚一点再说!” 知己知道护士想歪了,可她也无力反驳,只好红着脸让开位置,一声不吭,等待护士换药。 等到重新把绷带缠好,知己才有机会好好地观察陆途的身体。 这是第一次她有机会,也是主动地在亮着灯的情况下观察他的身体。他的伤在腹部,肚脐之下都缠着厚厚的纱布和绷带。然而伤口以上却是一条优美的线条和排列整齐又强劲有力的肌肉。 知己的手缓缓地抚摸上去。她的指尖柔软的触感让陆途禁不住打颤,他的声音一紧,想要开口制止她。 可知己就这样顺着腹肌一直抚摸到了他的肩上,那里也有明显的伤疤。长条形的疤痕狰狞而粗犷,和陆途清风淡月般形象形成了完全的对比。 她语气里有心疼:“怎么弄的?” 陆途握住她的手,不想让她再看到这些而感到心情不快,他单手拉上了被子,嘴凑过去吻她的手:“别看了。” 哪个警察身上不会带点儿伤? 伤疤是荣誉的象征,是他曾为这祖国大好河山和人民流过热血的代表。陆途从来不曾后悔过他选择这个职业,可现在他不愿意让她心疼。 因为他心怀江山,也心怀她。 知己躲开他的亲吻,皱着眉头:“医院里脏。” 知道她身为医护人员,多多少少会有些洁癖,陆途也只好作罢,再没想着偷吻她。 “嗳,”知己忽然惊起,“我都快忘了!我给你煲了汤。” 她立马站起身来,去拿放在桌上的保温盒。知己揭开盖子,凑过去感受了一下:“还是热的,可以现在喝。” 她拿着勺子和保温盒走过来,又重新坐下,念念叨叨:“你已经手术结束好几天了,按道理可以吃点流食了。这汤是我跟我妈学的,你要是觉得吃起肉来麻烦或者难受的话,就光喝里面的汤好了。” 陆途点头,伸手去接盒子。知己没让,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低着头说:“我来喂你吧。” 陆途自然是心满意足地接受了她的款待和温柔。 这一天知己又在医院守了一晚,尽管陆途再怎么跟她说不需要,她还是坚持在医院呆着。 时间太晚了,医院里出租的临时陪床早已经没有了,知己只好坐在凳子上,双手伏在床沿边上睡。 陆途看不得她这样缩在一个角落的样子。 “上来睡吧。”他轻声唤知己。 知己摇头:“不了,太挤了怕挤到你伤口。” “那你回去睡,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陆途无奈,只好提出别的建议。 “不用,就这样吧,我看着你,还要守着吊瓶,你先睡。” 陆途还想说什么,却被她威胁的眼神逼得生生将一肚子的话又吞了回去。 论:老婆从一只从不反抗的小绵羊进化到能制服他的有着尖角的山羊,是种怎样的体验? 陆途很想打电话场外求助一下。 知己一连请了好几天假,破天荒地在五月就把年假给休了。医院领导虽然很惊诧知己这个劳模一反常态地请假,但看她忧心忡忡的神色,明白大概她是遇着什么事到了,一个字也没问就放她走了。 可她这个假期却一点儿也没闲着。 她每天中午之前回家做饭,午餐之前带着汤菜赶回武警医院和陆途一起吃饭。陆途心疼她的来回跑,提议干脆吃医院食堂,却被知己瞪了回去:“我平时吃食堂已经够多了,现在可不想再吃了。” 陆途失笑,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个星期过后,陆途终于出院。 那一天付亮和分局的大多数人都来了。知己注意到,有一个小伙子一直躲在人群后,默默着关注着他们,眼神闪躲而不自在。 知己侧过身去问陆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49 途,陆途却没答话。 “许小军。”陆途叫他。 小伙子立马站了出来,却不敢上前。 “你怕什么?”陆途好笑。那一天任务就是因为许小军那里出了点纰漏,才导致他们的行动出了问题,被对方察觉。在这种情况下,冲在最前面的陆途才无可避免地受了伤。 “陆队……”许小军看上去还很年轻,像是刚从警校毕业,他垂着头,神情沮丧,“是我害您受伤了。” 陆途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又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背说:“抬起头来,你是个警察,我也是个警察,因为任务受伤是难免的,你不用太过自责。” 许小军终于释怀,没再瑟缩着躲避着众人的眼神。 知己去给陆途办住院手续的途中,付亮却被陆途逮住了。 “解释一下?”陆途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好友,恨铁不成钢,“我不是说过了不要跟她说吗?” “哎呀!只能说嫂子和你心有灵犀,你在疼,她也在疼,所以是她先打电话过来的,我才说的!”付亮连忙推卸责任,“不过看上去你们感情好了很多?”付亮挑着眉,不怀好意地问他。 陆途不想搭理他,瞥了他一眼就走开了。 付亮一看到知己过来,如同找到了救山,连忙凑过去求救:“嫂子你看!陆队现在在兴师问罪,怪我不该告诉你他受伤的事。” 话音刚落,陆途就一脸无奈地摆手。 可知己根本不信他,怒嗔了几句,留下付亮在后面偷笑。 等到到家后,人群散尽了,陆途才终于有时间好好跟知己相处。今天一整天,他都忙着应付各种理由前来探望的同事,一直没时间能够好好抱住她。 刚一进家门,他就站在门口抱住了知己。 “干嘛呢你?”知己从背后被他抱住,不好挣脱,只得翻过身去,正面朝他,抬起头来看着他。 陆途的眼睛里盈满了笑意:“抱你。” “没抱够吗?”知己问她。 “不够,”他低下头来,凑近她的脸,“一辈子都抱不够。” 知己心里一热,以为他是要吻她,索性闭上了眼。 可等了很久,唇上也没有期待已久的温热,反而是胸前有冰凉的感觉。 她睁开眼,看见自己脖子上被陆途挂着一个金属制的东西。 “这是什么?” “子弹”,陆途把她搂在胸口处,“从我身体里取出的那颗子弹,做完弹道鉴定以后,我让付亮给我带过来了。” 知己心头一痛,忍不住拿起那颗子弹好好端详着。 她没法想象,这样一颗小小的子弹,从身体中穿过时,竟然会留下那样巨大的撕裂般的伤口。她也没法想象,如果这颗子弹再偏一点会发生怎样的结局。 她喉头堵着:以后任务的时候注意一点好不好…… “你不会比我的工作更重要,”他停了一下,更用力地抱紧了她,“但我保证,从今往后,你比我的命更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大声问一句:甜不甜!!! ☆、说一句想跟你一起(四) 因为之前请假的缘故,知己整个月都没有休假,陷入了陀螺似的连轴转时期,而陆途却恰恰相反,局里早些时候的军火案已经告一段落了,虽然有人员伤亡,但值得庆幸的是最终顺利结案了。 陆途他本人受到了上面的表彰,又因为受伤的缘故,在家休息了好一段时间,看得知己是眼红不已。 陆途也是笑她,直说,你前几天也不是休了挺久吧。 知己怒,那可是为了你,成天跑来跑去的,根本没有休息好。 陆途无奈,只好抱着她,努力让她消气。 这日知己刚下了一台急诊手术,连续呆在手术室里三个小时站立着,让她腿都开始有些发麻了,刚出了手术室就有些支撑不住地靠在墙边,也没心思再去在意墙壁的干净,洁癖也无处可发作了。 陈姣看出了她的不适和异样,担忧地问她:“知医生,不要紧吧?” 知己摇头,对她笑说:“没事,休假久了都有些不习惯了。” 听到知己的调侃,周围人皆是笑开了,直说知医生在拉仇恨,知己也乐得和他们调笑一番,一时间刚下手术的疲累感竟然也是消失了个七八分,这让知己感叹着:医生的自我恢复能力真是太强了。 “你还好吗?”林奇走过来,脱下手套拿了一瓶尚未拧开的矿泉水递给她。 知己乐了,接过水猛灌了两口才说:“怎么你们都以为我不行了?好歹我也是个工作好几年的医生了,”她顿了一下,“虽然不像你,现在都可以主刀了,而我还只能跟跟刀。” 林奇无奈道:“这不是怕你体力跟不上吗。慢点喝,别凉了胃。”他还轻声嘱咐。 突然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剧烈的震动了起来,知己打开密封袋,拿出手机,正是她休假在家好不惬意的丈夫,知己摁下接听键,声音里像掺了蜜一样,嘴角也禁不住地上扬:“喂?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给你?”陆途刚停稳车,就拨给她了,也没奢望她能就接,但没想到的是,这个电话还真通了。 知己笑骂了他一句,捂着话筒跟林奇说自己先离开了,林奇从知己的表情里自然推测明白了电话里是何方神圣,神色郁郁地点头离开了。 “那边有人?”陆途听到知己那边悉悉索索的动静,皱着眉问。 “你耳朵还真灵,刚下了一台手术,刚跟我们主刀打招呼呢。” “林奇?”陆途心情更是不快了,一想到那天他在门口无意间就听到的表白,只觉得自己心火烧得正旺。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他明白。 知己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怎么,就记得他了?” “没办法,印象太深,不得不记住。” 知己握着手机,就这样跟他一边聊着,一边踱步回了办公室,只觉得这一通电话将她最后一点疲惫都一洗而空了。 这刻,陆途也是拿着手机正走路。他没有坐电梯,担心电梯里没信号,而是缓缓地爬着楼,一向良好的身体素质让他连喘息都未曾有一下,知己也就没有发觉他正在上着楼梯。。 “好啦,我不跟你说了,我整理一下,等会就下班了。”已经四点多了,还差十几分钟就交接班了,知己想要挂电话。 “叩叩”,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知己抬头去看,却发现还在跟她通着电话的人正右手拿着电话,左手放在门板上,含笑看着她。 知己惊喜,眼神澄澈,挂了电话:“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啊。”虽然没有收到对方任何示意他进来的回应,陆途却自然而然地走了进来。 今天的陆途穿得格外年轻洋溢。他穿着一件某件潮牌的白t,卡其色七分裤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50 卷着裤脚露出脚踝,脚下还踩着一双白色的三叶草经典款板鞋。 知己看得也是眼前一亮,笑着向前:“怎么没见过你这件衣服?” 陆途双手环肩,煞有介事地答:“你以前有关注过我吗?” 衣服是之前生日时付亮送的,直让他平时别总是太正经严肃,要散发一点个人魅力,陆途之前没穿过,今天也是心血来潮才翻出来的。不过这时能梗一梗知己,倒让他觉得身心愉悦了起来。 知己自然是被他说得心慌,讪讪不敢搭话。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有人站在她办公室的门外。 “知己,待会儿下班我送你回去吧,反正顺路。” 林奇刚去病房做完术后观察,折返回了她的办公室,顺口一提。可他没想到,现在办公室里却不止她一人。 林奇尴尬地笑了声:“知医生男朋友?”他望着陆途,眼神很快又转向知己,“既然知医生你男朋友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还是把送你回家这个重任交给你男朋友吧,哈哈。” 他干笑了一句。 知己以为陆途会反驳他,告诉他自己是她的丈夫,没想到陆途却是什么也没否认。知己向林奇道了声谢,他便灰溜溜地赶紧离开了。 谁又能想到呢?好不容易献次殷勤,得,又撞枪口上了。 陆途向知己走去,观察着她的办公桌。她的办公桌上很整洁,除了电脑和笔,就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了。陆途把玩着她的钢笔,手下飞快地旋转着,看得知己一愣一愣的,过了好久才连忙制止他:“别玩了,这是钢笔,容易飞墨。” 陆途听话地停下了,眼神却又聚焦于她:“他很喜欢你?” 知己被他看得不自在,羞赧道:“我哪知道!人家统共就跟我表过那么一次白,还被你撞见了!” 陆途笑,刚才不快的心情倒是一扫而空。 “看来是我来得太少了,你们医院里的人竟然都不知道你已经有了我了。” “我没有特意跟他们说过,我哪知道他们就直接以为我单身了。”知己抬起头来,需要踮起脚来才能和他平视,“今天穿这样来是炫耀的?” 陆途把手搭在她肩上,知己却别扭地躲开:别这样,还没下班呢。 “是啊,怕医院里小年轻太多,你被勾跑了。” 知己乐了:“医院里的医生都多大岁数你知道吗!我们院长都五十多快六十了,我们科室主任也五十了,就林奇,也比我大上好几岁。” 陆途扫了她一眼,语气认真:“病人也不行。” 下班后他们就立刻去了陈青莲那边吃饭,本说好了要为她庆祝生日的,结果因为陆途受伤,是一拖再拖,直到今天知己才因为白班而有空去吃饭。 a城很堵,车流移动缓慢。两人坐在车上,电台里主持人说着尴尬而无聊的冷笑话,陆途听不下去了,直接关了电台换了cd。 音乐声在车内缓缓流淌着,两人没说话,倒也没觉得不自在。 知己出神地想着:似乎每一次坐他的车,自己的心境都不一样。 过年时候,自己还是浑身觉得不适的,想要逃离和他独处;到后来,她开始习惯了有他的存在,慢慢不排斥他的靠近;再后来,她也真心诚意地喜欢上和他相处,喜欢上了他的陪伴。 而现在,知己转过头去看陆途。 他的侧面依旧坚毅硬朗,线条棱角分明,只是他不说话时,嘴总是抿得紧紧的,眉头也拧在一块儿,神情严肃而冷冽。 这样的人,无论在哪儿,都是一道风景。 像戍边的胡杨林,挺拔又经得住风沙。 “看我干吗?”陆途在开车,察觉到她探视的目光,也没好回头看她,眼神还是专注于眼前的道路。 “没,觉得很神奇罢了。”知己笑说。 是啊,是很神奇。 几年前的知己绝对想不到,一贯不婚主义的她竟然也结婚了;刚结婚的抱着“只是友好同盟关系”想法的她也绝对想不到,现在她竟然完全动摇,想要和她的“同盟”建立实质的感情关系了。 她开始依赖他人,开始不那么独立,开始很容易就被乱了心神,甚至这几个月来掉的眼泪是她毕业之后几年内的总和还要多。 这一切都是她以前不敢想的,也是抗拒的。 但她现在竟然怡然自得,享受着这些。 知己开始明白,蒋琴说的话的意思。 哪有什么特别坚定的不婚主义?一切不过是因为此生还没有遇到过分契合的灵魂。 知己忍不住扬起的嘴角。 恰好红灯,车流也停了。她侧过身去吻住陆途的脸,细密而温热的嘴唇贴在陆途的耳垂旁,甚至舌头都不听话地扫过他的耳垂。 那一瞬陆途全身都绷紧了。 陆途扭过头去,避开这个吻,防止她继续,神色不明,警告道:“还想不想回家吃饭了?” 知己撇撇嘴,作罢:“知道啦。” 事到如今我才知道,知道你究竟有多爱我,知道你一个人向我走的路有多难。 所以今后的路,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形单影只、孤军奋战。我们之间要走的不仅仅是我们之间的隔着的那一千步,还有未来漫漫的人生路。 知己看着窗外流逝的灯光,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前所未有地拥挤和满足。 作者有话要说:  谈恋爱 可真好呀&gt&lt ☆、唯有的知己(一) 陈青莲今天做了一桌菜,知己没细数,大约是七八个的样子。陆途皱着眉跟她说,不是说好了不要做太多菜。 陆途妈笑说:“还不是看你平时回家的时间不多,这次好好补补。” 饶是陆途,也再无话可说,只得默默地低头吃菜,吞下母亲语气里的那份苦中作乐的涩意。 “小知,多吃点菜。”陈青莲给知己布了整整一碗菜,知己不好拒绝,笑着接了过来,然后慢慢地对付着碗里的饭菜。 “平时你们工作忙,也要多注意身体,别把身子忙垮了。”她细细嘱咐,只觉得怎么说都不够。 “吃饱了。”陆途放下碗筷,“待会儿你们吃完了都放着,我来收拾。” “嗳,怎么就不吃了呢。”陈青莲叹气,用筷子指了指陆途,回头跟知己抱怨。 知己不好说话,她明白,陆途或许是看见母亲这样心里有点难受,借口离开了。 饭后,陆途没急着走,和知己一起陪陈青莲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说是看电视,其实不过是她在一边织着毛衣,一边空暇时抬头看以两眼上星的无聊电视剧。陆途也没嫌烦,注意力也没放在电视上,反而是拧着眉心跟陈青莲说:“你平时少织点毛衣,费眼睛。” 陆途妈笑着把老花镜摘下来,“没事,”她把手放在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51 知己的手上,用力地握了握,“至少要等你们小孩出生了,我给他织完几件我才能正式退休。” 小孩? 知己原本涣散的神智立马又拢了回来,她没法无视陈青莲殷切的目光和迫切的心情,也不愿意开口敷衍她,只好求救似的看向陆途。 陆途自然是接收到了她求救的目光,但一想到她刚在车上恶作剧般的吻,心下也是想惩罚一下她,索性闭口不讲话。 知己见求助无门,心里又急又气,但面上不好表露出来,只好拿出一贯措辞来应付:“妈……我们……” 哪知话还没说完,刚看好戏的人却忽然插嘴了:“不急,等知己准备好了再说,是我太忙了。” 陈青莲原本还想顺势暗示两句知己不要把重心放在工作上,这下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直骂陆途:你看看你平时怎么对小知的!都快三十的人了,就不能多顾着点家吗? 知己尴尬,陆途倒没所谓,反正老婆已经到手了,随便自己母亲怎么骂他都不在意了。 回去的路上,知己踌躇了半会儿,组织好言词才开口:“刚才,谢谢你了。” 陆途轻哼一声:“下次还敢不敢在车上那样对我了?” “哪样?”知己瞠目结舌,不知道是自己之前惹下的祸导致她一贯在家长面前很是体贴的丈夫忽然变了性子来捉弄她。 陆途睨了她一眼:“你说呢?” 知己算是彻底明白了,折服于他的幼稚,不再说话。 “算了,”陆途停下车,刚好到楼下,他侧过身来看她,因为安全带的缘故,他只能刚好够到她的鼻尖,“补偿一下吧。” 太靠近了,知己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气,蒸得她快要汽化了。 “什么?”她扭过头去,红着脸不看他。 “再亲一下。” 话音刚落,下一秒她就听见驾驶座的安全带解了扣,然后她的头被扭转过来捧住。陆途欺身过来,唇舌堵住知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微微挣扎,却很快不再动弹。陆途用另一只制住了她的双手。知己只好仰着头,接收着他以口渡口的换气。 陆途很用力,吮得她舌根发疼,她禁不住,用力去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动。 她只听见男人似乎是闷笑了一声,好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但动作却是逐渐轻柔了下来,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掠过她的上颚,让知己身体一阵阵发麻…… “暂时不要小孩,好吗?”他停下来,唇还覆盖着她的,“我还想和你两个人再享受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生活。” 知己睁开眼,看见他眼里闪烁着的星河。 —— 晚上知己洗完澡后,陆途已经在床上躺好。天气开始热了起来,他洗完后干脆没穿上衣,就裸着上身,下身仅仅穿了一条平角短裤,双腿修长劲瘦,线条迷人。 知己正擦着头发,陆途却伸手把她召唤了过来。 “我帮你。” 他一把将知己拉下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手却接过她的毛巾,替她继续未竟的事业。 这个角度,他的鼻尖就恰好凑在她的胸前,陆途不怀好意地蹭了蹭,身上的人却立刻全身可见地僵硬了起来,嗔道:“干嘛啊!” 陆途不敢再弄她,担心她生气,只好离远了问她:“明天要不要去看电影?” 知己坐在他的腿上,身下的人似乎是故意的,故意抖动着双腿让她几乎要掉下去了,知己不得不环抱着他的脖子,答:“明天要上班呢。” “下班之后?你明天白班,我知道。”陆途继续,手下的动作没停。 女人的长发就这样被他的毛巾裹在里面,让他忽然丛生了一种占有欲。 是他的,全都是他的。 陆途很满足。 “你怎么知道我的排班?”知己好奇。 “充分发挥警察的摸排能力,不要小看我的职业素养。”陆途笑说。 —— 第二天下班时分,陆途又跑到医院来接她。 眼尖的人早已经发现了他,无不跟知己揶揄道:“知医生,看来你男朋友盯得挺紧的呀。” 知己脸像火烧一样,推脱了两句就匆匆离开了。 “你以后少来我们医院。”知己气鼓鼓的,脸还是鼓着的。陆途没忍住,伸手去戳破。 扑哧一声,知己就泄了气。 “医生里的同事都注意到你了,每天都在嘲笑我。” “注意不到我才担心,这样也好,让医院里有些人死了那条贼心。” “你又来!有完没完了!”知己气急,瞪着眼看他。自从被他发现了一次林奇的事,他就没完没了了,每每都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 陆途专心倒车,眼皮也没抬下:“这是防患于未然,我说了,知医生,别想考验和小看你丈夫的职业素养。” 陆途这会儿挑的是个老港片《缘分》,重新上映的。是张国荣和梅艳芳以及张曼玉演的,那会儿他们还很年轻,耀眼极了。 知己咬着奶茶吸管,问他:“怎么选这个?” 奶茶是知己买的,她原本不爱喝这些,只觉得不健康,今天竟然馋得发慌,于是破了戒买了一杯。陆途怕她只喝甜的有些腻,买了另一些辛辣起口味的小零嘴,让她不至于嘴里腻得难受。 “觉得你会喜欢。” 还行吧。知己心里想,总比看超级英雄片好,每次陪蒋琴去看,没有看过系列片的她总是中途就睡着了。 电影是很典型的港片,笑点也是十分经典。 因为是老片的缘故,电影院里人并不多,大多数都是情侣,倒让知己感觉像是还在念书时去的录像厅一样。 悉悉索索的笑声混合着港片独有的缠绵悱恻氛围在狭小的空间里发酵。旁边一对情侣中的男孩一直再傻笑,也不知道是真笑还是尴尬。 但知己一心就被动人的背景音乐同名主题曲所吸引,控制不住地想:我们俩,可真有缘啊。 要有多有缘分,才可以准确的从六十亿人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契合灵魂? “甜吗?”陆途问她。从开场到现在,她的手就一直紧紧地被陆途捏在手里,他像是把玩什么一样,仔仔细细地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玩过去,似乎怎么也腻味不了。 “挺甜的。”知己嘴里还有珍珠,含糊不清地答,眼睛还注视着大屏幕上的电影,看到精彩处,也忍不住一笑。 “让我尝尝?”陆途问她。 知己没挪眼,顺手把奶茶又递给他。哪知道,他根本没接,反而被他转了过身子来吻她的唇。 一吻毕,知己的眼里还是湿漉漉的,胸脯也上下剧烈地抖动着喘气。 虽然影院里人不多,可在公众场合接吻莫名就让她觉得有些羞耻感。 然而做坏事的人还没察觉她快要沸腾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52 爆炸的脸,咂嘴:“是挺甜的。” 知己气急,用力去推他的身子。做了坏事的人这才笑开了,声音不大,仅仅只有知己能够听到,但知己就是听出了他前所未有的愉悦。 知己翻白眼:为什么以前就从来都不知道他是个这样的人!实在是太无耻了! 影片结束了,最终男主角还是选择了那个一见钟情的女人,而放弃了一直陪在他身边始终帮助着他,追随着他的女人。知己看得有些感慨,问他:如果是你,你会选谁? 陆途觉得问题很无聊,但爱问这些无聊而没有实质意义的问题从来都是女性的特长,他的老婆也不例外。他也很高兴看到她能在自己面前展现从前从未出现过的忧虑和小心思。 陆途一把搂住知己,不想再让她胡思乱想。 “没有别人,从来都只有你。”他停了一下,“所以,我选陆太太和知小姐。” 知己错愕,继而闷笑着推开了他。 “满意了?”陆途重新把她搂回怀里。 “干嘛这么会说话,以前追过不少女孩子?” “忘了告诉你,这也是刑警的职业素养,充分发挥嘴上功夫,成功劝降说服犯罪分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是是是,行行行,强强强。 陆警察的职业素质谁都不准怀疑! ☆、唯有的知己(二) 陆途回警局上班之前,同事特意给他举办了一场欢迎会,说是欢迎会其实也有些庆功性质,毕竟上一次的案件已经顺利的结束了。 “明天有时间吗?”陆途捂着话筒对知己说。 知己正窝在沙发里看书,一字一句地读着英文,进程十分缓慢。听到他说话时,也是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明天有,怎么了?” “她去。”陆途把遮着话筒的手拿开,对那边说。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欢呼声,直嚷着:“又能见到嫂子了!”陆途也是哭笑不得,任凭他们胡闹着。 一个电话打完,陆途好不容易能坐下来抱住她。知己被他环抱在怀里,温热的感觉覆盖了整个背部,她不禁惬意地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在看什么?”陆途靠近她的耳朵,看着原文书上的字。 “唔,最近打算准备职称考试了,多看点外文书没坏处,还准备跟着我们院大牛一起发篇论文,最近在恶补理论知识点。”知己嘟囔着,眼神却还没离开书。 “很难?”陆途玩心大起,故意呼气,热气喷涌在知己的耳垂上,很快就让她的耳朵变得通红。 知己转过头去瞪他:“你干嘛!” 陆途失笑,又重新把她转过身去,抱紧在怀里,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说:“明天陪我一起去吃饭,和同事一起的,他们吵着要见你。” “可是我都不太认识他们啊,会不会很尴尬。” “不会,”陆途察觉到她看完了这一页,替她翻页,“有我在,他们不敢欺负你。” 知己却默默腹诽着:第一次见面是谁放任他们灌我酒,看了我笑话很久的来着? 第二天陆途自己自费掏钱请他们在城市边缘一家很有名的私房菜吃饭。说是私房菜,但其实看起来还是十分的奢侈。他们还没来之前,知己有偷偷瞄了一眼菜单,上面的价格看得她是心惊肉跳。 她偷偷拉陆途的袖子,低声说:“公费你们敢吃这么贵?” 陆途失笑,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知医生想什么呢?怎么政治素养一点都不高,当然是我自己出钱。你放心,我自己还有钱的。” “私房钱?”知己睨他一眼,挑眉问。 “你有要过我的工资吗?”陆途反问她,知己讪讪。 结婚三年,他们一直就不大清楚对方的账面情况,因为结婚初衷的关系,甚至知己也从来没有拿过陆途的工资卡,家庭开支都是两人平摊,谁也没有欠谁。而陆途这边便更好说了,除了开车的油费和烟钱,他一个月还真花不了什么钱,工资就这样月复一月地存着了。 很快大部队就过来了,还有很多人是刚下班赶过来的。他们一路进来嚷着累死了,一路又笑嘻嘻地说:见到嫂子就一点都不累了,调侃的语气让知己有些经不住。 “嫂子,我就坐你旁边了!”付亮走过来,没看陆途威慑的眼神,大摇大摆地就坐了下来,知己当然是满脸笑意地同他点头示意了一下。 这群人知己大多都见过,不是因为见得频繁,而是因为她的记性恰巧还不错,见过一次就很难再忘记。眼前这些人,之前她去局里时基本都见过,上次陆途出院也曾经出现过。 王川首先伸手去拿菜单,打开菜单后看到字的第一眼就惊叹了一句:“哇,陆队今天是要大出血了啊!”其他人也纷纷凑过去看,皆是很惊奇,嚷着:“陆队老婆本都要被吃空了!” 陆途一脸风轻云淡,替知己续好茶:“老婆都有了,还要什么老婆本?” 桌上一众人皆吐血,直呼陆队虐狗。席间欢乐的气氛让知己也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不禁也一起笑了起来。 同事们到底没有为难陆途多少,都挑着价格适中的菜随便点了几个,陆途看完菜单后倒是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他们在为自己省钱,也没多说,只是默默地又多加了几个菜。 王川他们一听菜名,得,都是刚才他们想点不敢点的那个价位。这下大伙是彻底明白了:陆途今天就没打算还揣着荷包里的钱回去。一时之间他们又大胆了起来,要了几件啤酒,放言:今天绝对干倒陆队! 知己忧心忡忡捏他的手:你才刚做完手术,少喝酒。 陆途正愁手上没烟,看着对面同事的吞云吐雾,心里也是馋得慌,好不容易找到一颗口香糖扔进嘴里,让自己淡了抽烟那份心思。 “不要紧,我不想喝的时候,他们不敢逼我。” 迫于陆途颇具威慑力的眼神,大伙儿纵使有一腔想要问知己的问题都还是打住了,还是聊着平时工作里的那些事。说着哪条街哪天又有个笨小偷偷完东西不走,还在客厅里看电视的;说着最近夏季夜晚□□率高发的;说着自己又有几天连续值班没能回家,一身臭汗的难受得快崩溃了。 知己插不上话,只是握着茶杯,静静地听他们说着,也不觉得无聊,只觉得刑警的日子还是挺有趣的,有时也附和着问几句。 “他们闹起来就是没个正形的,你不无聊吧?”陆途问她。 知己摇头,笑眼看他:“你们还挺有意思的,我以前一直觉得当警察的生活应该很枯燥。” “苦中作乐罢了。”陆途也笑。 曾低迷过,也曾失意过,甚至每每受伤后对着家人总有愧疚的感觉。 陆途自认对国家对人民无愧于心,却总是对自己的亲人愧疚不已。 可每当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53 自己彷徨迷茫时,肩上的勋章却又及时将他拉回正确的道路上。 那是荣誉,是热血,是重任。他的肩上不仅有着自己的小家,还有大家,有人民的期盼和托付。他不仅属于身边这个女人,还属于整个国家。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半途中,知己同陆途说了一声,就去洗手间补妆了。 出来时,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正靠着墙,手里捏着正燃着的烟,应该是在等她。 “付亮?”知己走近了,“有事吗?” 付亮猛吸一口烟,呛辣的感觉让他清醒了不少,他找到旁边的垃圾桶摁灭了烟不想熏到知己。 “嫂子,借一步说话?” 知己和付亮又找了一个没人的包厢坐下。付亮的神情很凝重,知己不知道他有什么话想说,一时之间也没开口。 踌躇了很久,付亮才犹豫着开口:“你和陆队感情还好吧?” 知己一愣,半天才点头。 他又忍不住去摸兜里的烟——他们这行的,熬夜通宵是常有的事,于是抽烟几乎也是人人都会的排解压力、驱赶睡意的方式了,到现在,对于他们这些烟瘾很重的人来说,说戒烟实在太难了。 想了想付亮还是没抽上烟。 “你抽吧,我不介意的。”知己看出他是想掏烟,大概是顾忌着自己在场所以没有。 付亮听她一说,终于放松了下来。 良久,她才听见付亮开口,眼神沉沉,有她看不懂的浓郁悲切。 “我们上次任务死了个兄弟。” 知己心里一惊:“是陆途出事那次吗?” “不是,”付亮摇头,“在那之前。也是这个案子,具体我不好说,反正很凶险,那个弟兄是为了救我被枪打中去世的。” 知己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沉默。 “那个弟兄叫张志鹏,刚结婚没多久,老婆怀孕了,”付亮哽噎了,说到这里停住,低着头不让知己看到自己浮动的泪光,“葬礼我们都去了,他老婆开始还没什么异常,后来直接崩溃了。” “她对着我们全队人大喊,说是我们警察对不起自己的家人,经常加班就算了,连命都保不住。” “说实话,当时我是很难受的,感觉自己一贯来的理想受到了现实巨大的冲击,”他停顿了一下,似是自嘲,“可是我知道,最难受的不是我。” 他看着知己。知己似乎懂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陆队他是个很要强的人,跟他一起工作也七八年了,就没见过他除了工作之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事过。我们队里当然是担心他的,之前也七七八八地给他介绍了好些女的,没想到他连见都不愿意见,直说没时间没兴趣。几年前一次任务出了意外之后,他忽然跟我说:‘亮子,我该结婚了。’然后,我们就认识了你。” “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陆队是怕耽误哪个姑娘,怕哪次危险任务下就回不来了,所以他结婚我也是很惊讶的。但后来他跟我说,你对他也没意思,就是纯粹为了结婚,就算他死了,你也不会难过。那时我还笑他,说小心哪天就假戏真做了。”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 知己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但还是红着脸回笑了一下。 “没想到,这家伙还真的动心了。他没跟我说过,但我就是看出来了。七八年的兄弟了,对谁上心了,难道我还看不出来不成?老实说,我觉得挺好的,嫂子你也很好,很适合他。可我知道,陆队他心里一直有这个结,有个我们都有的结。他害怕哪天他跟你说了一句再见就再也见不到了。” “张志鹏走的那天,陆队情绪很不对,我想他应该是联想到自己了。” “那天我看你去警局了,其实我在门外,看到你们不欢而散了。我劝过他,可是劝不动,我知道他担心耽误了你,担心让你担惊受怕让你一个人过以后的生活,我也知道他觉得现在的他配不上你。” “可是嫂子,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和陆途好好的。他这个人,表面看上去淡淡的,没什么特别喜欢特别想要的东西,可是自从和你一起之后,我看得出来,他整个人都活了。以前他只为国家活,他是个警察。可现在,”付亮眼睛亮了,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他还为了你活,他终于是他自己了。” 知己越听越觉得心涩,只觉得嘴里都是苦的,到后来竟然是眼眶一阵热,忍不住眼泪。她的心一直拧着疼,从付亮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就拧着疼到她发慌。 原来,在她不明白的事背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解释:为什么招惹了她,又要离开。为什么明明喜欢着她,却又要远离。 只是因为,她爱的男人,有着远大的梦,心里很挤,不仅有自己,还有国家。 可知己自发现自己对他动心那天开始,就从来没有过不甘和怨恨,她甚至欣然接受这些。只因为她也是同样,她的心里也不止有爱,还有梦,有理想。 这让她更加爱他。 “嫂子,跟你说这么多只是因为希望你能多谅解一下他,陆队真的也不容易。” “我知道。”知己声音喑哑,语带哽咽,“我不会放弃他的——就算所有人都放弃他,我也不会舍得放弃他的。” 付亮笑了,他是彻底地为陆途感到宽心了。因为他终于也有人替他知冷暖,终于也有了自己的牵挂。 一场谈话,几乎从头到尾是付亮在说,还没等知己情绪平复,他就离开了,说是怕陆途起疑心。这些事,他不想让陆途知道。 知己应了他一声,坐在包厢里默默等眼泪流完,又对着气垫的镜子把刚才哭花的妆补得完美才出门。 没想到陆途正站在包厢门口,斜靠着墙似乎是在等她。 走廊上灯光正亮,门没关紧的其他几个包厢还有隐隐约约劝酒的声音。窗外的蛙声蝉鸣的声浪一层接着一层,在这座没有夜晚的城市早已经是日常。 而这个人,就是比窗外的明月,山间的清风,更美好的存在。 知己错愕:“你怎么在这?” “看你很久没回来,有些担心。”他说着,向前走了几步,拉住了她的手。知己心尖都在发麻。 她忽然扑进他的怀里,抱紧了他,头埋在他的胸口,一声也不吭。 陆途环住她,问:“怎么了?” 知己摇头。 幸好你还在,幸好我还有勇气。 她没说出口。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知己抬头看他,眼前的人影子又开始晃悠着,知己明白,那是自己的眼泪,“我很爱,很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助攻(1/1) ☆、唯有的知己(三) 陆途一颤,发现了知己的异常,但还是什么也没问,静静地抱着她。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54 他的手顺着知己的指节慢慢地摸了上去,到无名指指节时,他忽然停住了,又反反复复地比划了下,知己听见他说:“这里好像空了什么?” 知己心下了然,却故作不知地问:“缺了什么?” “少了个能把你绑住的圈。”陆途一把握紧她的无名指,笑说,“不要紧,先这样绑住,有空了再去给你买个圈套上。” 陆途销假回去上班后一直很忙,好不容易凑到了时间他和知己都有空,他迫不及待地就开车带着知己往市中心最大的商场奔去。 一楼的金柜人不多,导购们此刻看到一对男女一大早几乎是刚开门就进来直奔柜台也是喜出望外。她们赶紧上去迎接:“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来看看戒指。”陆途说。 导购把他们带到戒指专柜,玲琅满目的戒指闪的知己的眼睛有些发慌。 “请问先生是给女朋友买的吗?”导购没等他回答,笑着转向知己,“女士有什么喜欢的款式吗?” “我自己看看吧。”知己没解释他们的关系,也不愿意她们太过关注,敷衍道。 比起知己来说,陆途更认真地挑选着,仿佛是在观察抓到的嫌疑人的一举一动一样,细致地分析着每一个细节。 “拿这一款给我看看。”陆途指着其中一款银色铂金的,上面镶着一颗闪亮的钻。 知己心下一惊,心中默默快速地计算了一下钻石的大小,忙拉着陆途,在他耳边嘟囔:“别买这么贵的呀……” “先看看。”陆途安住她,接过来导购递出来的戒指,套在知己的无名指上。恰当好处的尺寸,陆途很满意。 知己却觉得无名指那圈儿发烫,好不自在。 她偷偷瞄了一眼价格,只觉得把一个卫生间戴在手上实在是压力很大…… 她故意撇了撇嘴,皱着眉说:“这个我不是很喜欢。” 导购一愣。这款是今年的新款,钻石切割的角度特别好,光彩照人,看刚才男人的神情,她还以为这单生意有戏了,心里也是高兴了半天,没想到这女人却不满意了。 导购若无其事地笑着接过知己脱下的戒指,小心翼翼地放在盒子里:“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款式,先生小姐可以慢慢挑选。遇到喜欢的就可以让我们拿出来给你试试。” 知己点头。导购心下了然,自行离开了,没再打扰他们。 “没关系,价格不是你需要考虑的,这个戒指欠了你三年,利息补上来,是该买个这么大的。况且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我还嫌不够何况一个戒指?”陆途见导购走远了,才对知己说。 知己笑着捶他:“我才不担心你没钱呢,我是看平时工作戴颗这么大的钻不方便,万一掉了还不得心疼死了,再说了,”她按向自己的胸口,金属子弹吊坠瞬间温热了她的心,“戒指,不是早就有了吗?” 陆途失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还是挑一对吧,我也戴着,防止每次来我们这报案的小女生总是缠着我给电话。” 知己恼了:“你怎么没跟我说过你们那里还有人民群众盯着我的私有财产啊!” 陆途沉下忍不住的笑,安抚她:“行,下次我都不接待了,让付亮去,行了吧?” 知己这才作罢。 最后他们挑了一对铂金戒指,很素雅低调地镶着碎钻,没有刚才陆途看中的那款那么奢华和高调。知己也很满意,于是陆途二话不说就刷卡买下了。 买完戒指前后还不到一个半小时,此时去上班还早,回家又太麻烦,陆途索性和知己在外面吃了顿饭,才把她往医院送去。 等到了医院停车场,知己原本是想自己上去,哪知道陆途坚持要送她上去,她没法继续反驳,只好作罢。 一路上,面熟的同事都在打趣她:“知医生,男朋友还负责把你护送到办公室呀,你可真幸福。”知己朝他们笑笑,不说话,心里也是掺了蜜一样甜。 好不容易捱过了众人艳羡的目光来到办公室门前,知己没开门,先转过身看眼前的人,嘟着嘴问他:“这下行了吧?放心了吗?够宣誓主权了吗?” 陆途笑了,眼角弯弯,是荡不开的柔情。 “不够。” 他越过知己,伸手去推门,一手搂住知己,不让她因为突然失去门的依靠而摔倒。 “在这站着,不许动。”他叮嘱知己,自己却往她办公室里走。 “干嘛呀?”知己不耐烦,问他。 脚步声远了,又近了,忽然她只觉得自己被人强行扳了过来。然后就听见一声闷响。 眼前那个一米八五的男人,忽然就在她眼前,硬生生地单膝跪了下来。 他的手里还捧着一束花,是还沾着露珠的白玫瑰。知己以前恰巧在书上看过它的花语,她到现在还是很喜欢。是“我足够与你相配”。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反正肯定是居心叵测良久了。 陆途左手捧着花,右手去口袋里摸刚买的戒指盒。因为太心急,摸了好久,竟然一时间没找到。终于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可绒面的戒指盒竟然有些在他的手心发烫,手心都有些汗涔涔的。 这时候,周围办公室的人听到声响也是围了过来。他们一看,单膝跪地的男人,和捂着嘴泪光闪闪的女人,顿时就明白了什么事。 有人起哄:“知医生,快答应他啊!” 可知己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身体都是麻麻的,连抬手都很困难。她木木地接过陆途的花,听见陆途用只有他们两人的声音对她说:“这样才够,铲除一切潜在敌人。” 知己破涕为笑,仰着头让眼泪流回去,娇嗔地望向他。 同事们看着这幅场景,只觉得百分百有戏,更是积极了,催她道:“知医生还犹豫什么呀!这么帅的男朋友,你不嫁我可就马上嫁了!” 周围有人在哄笑。 知己把手递给陆途。 陆途握住她的手,手微微颤抖着替她戴上刚挑选好的戒指。她的手指纤细,戴上戒指后,竟美好得让人一时间挪不开目光。 他很紧张,太紧张了。 生来就冷静淡定的陆警察,竟一时腿软,差点没能够站起来。 知己把他扶起来,陆途站定身子,好不容易虚拥着她,侧着头在她耳边还是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陆太太,请问你愿不愿意,和我谈恋爱? 知己咬着唇,幸福的心情已经掩盖不住,她的唇角都洋溢着笑。 于是众人只能看见她忽然搂住男人的脖子,笑眼看他,坚定又毫不迟疑地说:“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意吗!你们愿意吗! ☆、唯有的知己(四) 陆途走之后,有爱八卦的同事凑上朝知己挤眉弄眼: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55 “知医生好事将近了呀?看来是要请我们吃喜酒咯!” 知己笑笑,不回应她们,没告诉她们其实自己早已经结婚。 “小知,你都要成家了,怎么也不和我们分享分享你的喜事呢?”科室主任也听到了风声,赶着过来看他这个颇为得意的门生。 知己是他从业这么多年,见过的私生活最神秘的,也是最甘愿于把时间奉献给工作的年轻人。他一直对她抱着莫名的欣赏,因此平日里和她关系也不错,之前知己请假也是二话没说就批了,甚至有什么课题也愿意带着她这个刻苦踏实的学生一起做。 知己当然听出了主任的言外之意,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处理好人际关系,于是笑着对还在场的其他人说:“不如我们挑一天出去聚会一下?我买单,怎么样?” 周围同事哇哇地闹开了,喜上眉梢,气氛堪比过年。毕竟知己愿意参加集体活动,那可是十分之罕见的。 实习生董晓比较大胆,向知己靠过来,月牙形的眼睛弯起来:“知医生,那你男朋友会不会来啊?” 其他人一听,也皆是附和了起来。一时间知己办公室热闹非凡。 知己无奈,扶额说:“一定满足你们需求,好吗?” 等众人终于散去以后,她才得空给刚才的始作俑者发信息:都是你的错!现在全医院都以为我要结婚了,闹着我让我请客! 那头很快就回了:开车。 两个字,搅得知己是不敢再打扰他,默默把手机收了起来。 二十分钟以后知己收到了他的信息:行,我掏钱,卡给你。 知己握着手机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她试图去想象陆途是如何垂着眼温润地笑着敲下这几个字的。 “钱不够,你还要提供我那晚的男伴。”她回。 “乐意奉陪。”他又回。四个字,知己却读懂了他的纵容。 第二天,和知己关系较好的几位皆对调了班,下完班,晚上他们就一众人风风火火地赶向a市最有名的ktv去了。陆途本想来接知己,听到知己电话那边吵吵嚷嚷的,她也拼命捂着话筒隔断着杂音大声对他说:“我自己去,你路上注意安全!”说完还有其他好事同事哇哇乱叫。 陆途无奈,只好放弃。他几乎都能想象出来知己现在一定是被众人包围着,再大庭广众之下接电话,脸肯定都红透了。 医院过去的一路太堵,反而是陆途先到的ktv。他不知道具体多少人会来,索性直接订了个最大的包厢,思忖了一会儿,还订了这家店最着名的自助餐服务二十位。 买单时,前台小妹看着眼前这个风姿绰约的男人二话不说就掏出自己的卡,也是心下佩服了一番:这是哪家富二代吧? 事实上,还真不是。 这一顿,可要了陆途大半年的工资,不过也幸好他平时不怎么花钱,现在才能大手一挥给足了知己面子。 订完包厢后,陆途把包间号发给知己,就独自去了包厢。 没过多久,一大群人就拥簇着知己涌入了房间。 今天陆途穿得很休闲,就是普通的黑色t恤,卡其色七分裤,加一双黑色的运动鞋,整个人干净又利落。众人感叹他的气质非凡时,也环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暗自咋舌他的一掷千金。 知己看到了桌上自助的订位,走过来拉住他的袖子,悄悄跟他说:我们没有这么多人啊,你是不是订多了? 陆途说:“没事,我去退掉几位,你也跟我一起去吧,我怕还是不清楚你们有多少人。” 实际上他一人去足可。但昨天他值了一个通宵班,知己又一大早就出门上班,现在还是他自昨天下午和知己分开后见她的第一次,他有些恍然间如隔三秋的感觉。陆途对自己的小心思也是感到十分幼稚。 知己拿起包,和同事说了一声,便和他一起去了前台。 前台小妹一看是刚才的男人,也很是爽快,对他们情况表示谅解,很快就给他们退了单。 回来的路上,陆途自然而然地就拉住了知己的手。刚才人太多,怕她不好意思,都没来得及好好看她。而现在,思念早已经抑制不住。 陆途脚下一顿,忽然把她摁在转角处的墙壁上。 他自上而下地看着她,精致而冷冽的五官几乎都快要贴在知己的脸上了。纵是和他结婚快三年了,知己也撑不住他这样近距离的靠近。 知己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眼睫微微抖动:“怎么了?” 他笑着,左手搂住知己的腰,右手和她十指紧扣,将她压在墙上:“想你了。” 若有若无的热气喷涌在知己的脖颈间,耳间的呢喃也如催情剂一般。她有些受不住,浑身颤栗:“包厢……包厢里还有人等着呢。” 说到这里,她才大梦初醒般的推开陆途,神色恼怒地看着他。 知己懊恼:差点就被美□□惑了! 陆途失笑,没再逗她,向她伸出手:走吧。 回到房间后,众人又是一众起哄,拿着话筒的人怪叫着让陆途一展自己风采。陆途迫不得已,心想:原来不论是哪个职业表面上看上去多正经,私底下大家都是没什么节操的。不管是警察也好,还是医生护士也好…… 陆途没推脱,径直去点了一首歌。原本歌排在十名开外的,但其他人一看,顺势就把他的歌给顶了上来。 还在唱着歌的人,一看这形势,也是人精般地嚷嚷着:“不唱了不唱了!这歌后面我不会了,快切掉吧!” 于是前几秒刚点上歌的陆队,下一秒手上就被塞了好几个话筒。饶是陆途,也有些错愕了。他失笑。 前奏响起,是一首很老的粤语歌,谭咏麟的《一生中最爱》。在座的大部分护士,都还才二十岁出头,听过的人很少,只有少部分而立之年的医生才听过。 众人一片迷茫的眼神之中,他把其中一支话筒递给知己,捂着话筒偷偷问她:会唱吗? 知己听着陌生的歌,无奈地摇摇头,跟他说:“听过,但不会唱,全看你表演了。” 陆途也没再逼她,关掉了几个话筒放在桌上,自己就左手拿着一个话筒,站在桌子前。 他本来就高,此时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身形更显高大。 前奏的钢琴声是经典又十分着名的上世纪香港乐坛的编曲方式,悠扬而动人。这首歌对于在场的人而言很陌生,因此这时也是全体噤声全神贯注地听着陆途唱。 “如果痴痴的等某日终于可等到一生中最爱,谁介意你我这段情每每碰上了意外不清楚未来……” 这也是知己第一次听陆途唱歌。他的声音平平,没有特别惊为天人,但每一个音都精准地踩在节拍上,声音动情。 包间里暧昧的灯光从他如刀篆刻般的脸庞扫过,他眼里浮动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56 的笑意和情意似满溢,知己怎么也忽略不掉。 忽然他转过头来,没再看屏幕。 歌词早已经烂熟于心,可是眼前这个女人,他却怎么也看不够。 “宁愿一生中都不说话都不想讲假话欺骗你,留意到你我这段情你会发觉间隔着一点点距离。” “无言地爱我偏不敢说,说一句想跟你一起……” 知己忽然想到每一次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明是情深,却又按捺着不说,明明是动心,却又不动声色着默默守候。 年初他们一起看完电影后,陆途听到她划清距离的话生气时,恼怒地摔门而去,可一句也不解释他的生气缘由,只是出差一去十几天没再和她联系。 自己察觉到他的靠近,不自知地逃避时,他站在门外默默地守着她,不说话,神情却又落寞,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仿佛早已习惯她的疏离。 医院里匆匆赶来一身风尘的他,跪在玻璃外,眼里写满了心疼和怜惜,第一次强势地告诉她,自己是有人可以依赖的。 警局里他一个人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看到她来时,明明是有着惊喜的,可又欲言又止,最终语气平平地让她离开。 原来这一切,并不是不爱,是情根早已深种,却又因为担心自己无力给她安定的未来而不敢开口。 她没有勇气向他走去,可他又究竟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向她坚定不移地走过来的呢? 曲到高潮。 陆途刚还专注冷冽着的神情,忽然柔软了下来。他专注地看着知己,好像这个人早已经深入他的骨血,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是上辈子缺失的一根肋骨吧?所以这一生,遇上别人,都不对。唯独对她,在不自知中,一见钟情,再难相忘。因为只有她,才是他苦苦追寻了一生一世的人,鬼使神差,鬼迷心窍,第一面就将自己一生和这个人的捆绑在一起。 知己也没再闪躲,眉眼弯弯地回看他。 “如真如假如可□□饰演自己,会将心中的温柔献出给你唯有的知已。 如痴如醉还盼你懂珍惜自己,有天即使分离我都想你我真的想你……” 他的粤语的咬字发音清晰又纯正,众人皆沉醉于歌曲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个角落里,两人肆无忌惮地对视着。 知己明白他的意思,她全懂了,每一字一句中的含义。 也许别人可以都不明白,可她就是懂了。 他的一腔温柔,早已经献给他此生唯有的知己。 陆途这一生,唯一的知己。 作者有话要说:  谭咏麟《一生中最爱》 我是因为这首歌,才有了这篇小说的最初灵感。 写到这里,其实读者不算多,但是希望每一个还看到这里的朋友都能开心。 正文完结倒计时 明晚7点福利 记得过来 ☆、唯有的知己(五) 一曲毕,众人皆嬉笑着鼓掌,直起哄着让陆途再来一曲。哪知道陆途却是笑着摇摇头,将话筒交给他们就不再继续。大家见他没有继续的意思,也不敢再去叨扰他,兀自又玩开了。 知己挤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说:“粤语这么标准?” 陆途拉住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手心里,又珍惜地吻了吻:“就会这么一首,再多的就破功了。” 扑哧一声,知己乐了,她从没想过陆途还有刻意藏拙的一天。 知己被他今天的配合和在场欢脱的气氛感染,朝他挑眉:“等我唱几首歌。”然后便一个人往点歌台走去,没过多久她便下来了。 其他人看知己点好了歌,也是十分配合地将她的歌顶了上来。 “唱什么?”陆途和她坐在角落里,没有参与包厢中央大家的娱乐活动,这时倒有闲情逸致,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她的手指。 戴着戒指的手指纤细和白皙,陆途轻轻抚摸着,只觉得今后家里的洗碗工作都得自己来做,绝不能让她委屈了自己。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她一笑,表情狡黠。 很快就到知己的歌了,她拒绝了递过来的话筒,直直地朝包厢前方的立麦走过去,坐在高脚凳上,握住麦克风微笑。 她的头发散了下来,懒洋洋地披在肩上。今天她涂了一只大红的口红,在包厢里暧昧而又昏暗的灯光下,忽然散发出无法克制的魅力和性感。她勾着高跟鞋,鞋尖朝下,像是勾着谁的心弦一样。 陆途的呼吸有些凝滞了,他一动也不敢动的看着台上的女人,虔诚而又专注。 她坐在那里,仿佛全世界的光都聚集了一样。 音乐声响起,是陆途不知道的歌。戴佩妮的《你要的爱》。 旁边的人惊呼:“哎呀,好多年没听过这首歌了!还是当年流星花园的片尾曲呢。”其他人皆附和着感叹。 看来他们俩,真的是挺复古的。 歌曲风格是陆途从未想过知己会尝试的类型。慵懒,又自在。 知己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迷离,头微微歪着,长发遮挡住了她的半张脸,看上去格外的诱惑。 一时之间,他似乎也在这温度高得吓人的环境里有些醉了。 特别是当他看到,知己唱到“像个大男孩”时望向他眼波里荡漾着从未曾在她脸上看见过的痴迷和□□裸的情意,他才觉得酒不醉人人自醉。 忽然,仿佛是发觉没人看着她,知己伸出舌头来,轻轻在自己的嘴唇上掠过。挑逗,而又致命的诱人。 陆途捏紧了拳,口干舌燥。 如果他没想错,台上这个人应该是活得不耐烦了。 知己一连唱了好几首,都是爵士风格的歌,像呢喃,像低诉。等她唱完以后,众人才意识过来,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 董晓把手卷成喇叭形,朝台上喊:“知医生,我是你一辈子的小迷妹!你太美啦!” 从歌曲意境中脱离的知己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清冷而正经。此时听到董晓□□裸的表白也是不好意思了,微微低着头。 众人嚷着:知医生看不出来呀!唱歌原来这么好,下次代表我们医院去参加那啥好声音吧,我们全医院都是你的后援团! 知己刚下台就被陆途以去前台看看的名义拉出了包厢。 陆途把她带到安全通道里,就在知己还没能反应过来时,就将她凶猛地抵在了门上,知己一个踉跄,没有站稳,陆途伸手扶住了她。 他低头,凑近她的唇,呼气:“今天在想什么?” 知己莞尔一笑,唇色美得惊人。她也学习陆途的,用气声说话:“想你。” 陆途喉咙一紧,双腿压近,蛮横地横入她的双腿之间,被迫让知己分立双腿站着。 知己被他顶得有些腿软,面上却丝毫不怵,甚至还踮着脚,将手主动的缠绕在他的脖子上。明明今晚她没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57 有喝酒,可她觉得,自己仿佛是醉了一样,一举一动都不受自己控制,出格得让自己心惊。 她的手指划过陆途紧绷着的嘴角,然后慢慢往下滑到他的喉结处。 陆途止不住地吞咽了一下,呼吸紧张。 忽然,一阵温热袭了上来,陆途大脑几近一片空白。瞬间的刺激感让他失神,等他缓过来时他才发觉,原来是知己用舌尖代替了手指,在轻舔着自己的喉结。 她认真而痴迷,努力描绘着他的形状。 陆途闭上眼,努力忍耐着,额头青筋微微冒起。他把知己的手放在自己的皮带扣上,哑着声音问她:“很急?” 知己一愣,继而笑开了。明艳而动人。 她点头,搂着他,唇离开了陆途的皮肤,让他终于能够放松下来。 她说:很急。 手指还轻轻透过他的衣服,用指甲挠着他皮带上方的肌肤。 陆途刚平复下来的呼吸很快又急促了起来,他睁开眼,眼里还有火,咬着牙叮嘱她:“别走开,我马上回来。” 知己还没来得及回答他,陆途却像风一样迅速撤离,离开了安全通道。 他步履平静地回到包厢里,面色无虞,侧着身子去到其中一人的身边跟她耳语。那人点点头,很是相信,担忧地让他早些离开,让知己回去好好休息。陆途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点头说好。 他拿起话筒,说:“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大家玩得开心,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服务台,我已经买过单了。”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陆途就已经离开。 “怎么回事呀?”董晓愣了,问了声。 “知医生好像喝醉了,她男朋友说她已经醉得不行了,所以先带她回去了。”刚才的同事将陆途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了出来。 “喝醉了?”董晓疑惑,“可知医生刚才不还好好地唱着歌吗……” 不过她没再多想,还是将好奇压在了心底,继续投入了欢唱之中。 回去的一路上,陆途都将车开得很快。 知己有些心惊:“开慢一点吧?” 他抿着唇,没看她:“放心,还在安全范围内。” 只不过十五分钟,车就已经到楼下了。这时知己神智稍许恢复了一点,心里的害怕才涌了上来。她知道自己惹了他下场一定不算好,于是她只好慢吞吞地解着安全带。 陆途最初还等着她,后来竟是不耐烦了,直接下车,打开她的车门将安全带粗暴地用力摁开,然后再一把将她拉了下车来。 车门被摔上的声音震得知己耳膜有些嗡嗡作响,他握住自己的手腕处也很用力,但知己还是不敢出声。 她小幅度地扭着手腕,试图挣脱。没想到陆途只是抓得更紧了,丝毫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电梯沉默地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滚烫的体温还在燃烧着暧昧的气氛,他们谁也没有说话。陆途只是拧着眉,看着上升的数字。 几乎是一进门,陆途就将她打横抱起了,直奔卧室。 “没脱鞋!”知己惊呼,也不由自主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不管!”他沉着声,脚下健步如飞。 等到了房间以后,他将知己狠狠地摔在床上,饶是柔软的席梦思,这时也摔得知己有些发懵。 她嘟嘴:你轻点儿啊…… 陆途此时却笑了,附了过来:轻不了了! 知己愣了一刹那,才恍然明白他说的什么,脸霎时间就如火烧一般。 到了床上,陆途却开始不那么急了起来。 他一边单手把知己的裙子往上撩,一边钻了进去用牙齿咬着她的内衣往下撕扯。今天知己穿的蕾丝花边的内衣,质量尚好的蕾丝没有扎人的感觉,此刻也是温柔地贴着陆途的嘴唇。他的动作有些粗鲁,甚至牙齿也不小心刮到了在衣服下面的知己。 “嘶。”知己惊呼一声。 陆途没在意,继续专心致志地脱着她的衣服。 知己摁住他的头,喘气:“后面有扣子。” 陆途听到了她的话,放弃了用牙齿继续抗争,反而是用另一只手摸索到她背后,很快就准确无误地单手打开了扣子。 “这么熟练?”知己还分神问他。 “你不要质疑一个警察的单手擒拿能力。”陆途说。 …… 一浪接着一浪的快感很快就汹涌了起来。知己只觉得自己是一艘航行在大海之中无依无靠的轻舟,巨浪打来,她无能为力,她被抛高,又落下,继而又重复。 终于她被抛到顶点,刚还轻声哼着的她忽然哑着了声音,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一切的亮光,都消失了。她的世界重归黑暗。 知己疲惫地闭上眼睛,似乎在努力承受着从高处坠落的失落感。 “还没结束。”陆途用力吮着她,“再等等我。” 刚才终于能缓慢停泊下来的小船,又被海浪推入了一波惊涛骇浪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完整版指路weibo:旧地如重游mine 私信即可获得 ☆、唯有的知己(六) 窗外夜色如水,皎洁的月如玉,挂在空中。晴空万里,因而无云,只有零星的光亮点缀在银河上,影影绰绰。 蛙声蝉鸣交错,一片祥和与宁静之中,知己悠然从一片美梦中转醒。 睡前的记忆模模糊糊的,只能勉强记起来陆途最后给她摁紧了被子,然后拥着她一起睡去。 嗓子干哑的厉害,知己撑起身来去摸床头的灯。 应该是已经深夜了,窗外也是宁静十分。 她摸向床侧,只感觉到一阵沁人的冰凉。右边的人不见了,而那个空出来的位置忽然就让她有了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心跳得厉害。 寂静无人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茫然又无措地坐在床上,望着这一片黑暗。 好像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还来不及想太多,知己便光着脚冲到了客厅里。 客厅里也是昏暗一片,没有人影,知己心中一凉。 可下一秒,她就在阳台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个她以为消失不见的人,正靠着窗边的栏杆,手里夹着一根烟,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知己匆匆跑了过去。 轻巧的脚步声渐近,陆途很快便察觉到了。原本他是挂满了笑意转身去看她的,却在看到她未着分毫的脚时冷了脸色。 “怎么不穿鞋?”他沉着声问知己。 知己摇头,一字不说,便光着脚冲向他,闯入了他的怀抱。 陆途也有些愕然她的反应,没再说什么,也只是拥紧了她,然后将她轻轻松松地提了起来,让她踩在自己的鞋上。 “地上凉,踩着我,抱紧一点就不会掉下去了。”他的下巴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58 靠在知己的头顶上,刚睡醒后乱糟糟的头发挠得他心神不定的。 到底是心疼她,不愿意责怪她半分。 陆途一直抱着她,也被她死死地锁在了怀里。烟也来不及抽,就这样一直燃着,直到长长一截的烟灰落了地。 陆途无奈:“我抱你回去?” 知己还是摇头,不愿意抬头看他。过了许久,她才闷闷地跟他说:“你去把烟灭了吧。” 陆途默许,单手拎起了她,快速地把自己的鞋脱了下来,然后又将她放在自己的鞋上以后才自己赤着脚把她放下,这才转身离开。 烟烧得只剩最后一点,他猛吸一口才让它燃尽,继而将它扔到烟灰缸里。 陆途很快回到了阳台。他从后面抱紧了知己,温暖的感觉让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喟叹一声。 这是自己渴望了许久的怀抱啊。 “怎么还抽烟?不是说好了以后都不抽了吗?”知己看着窗外问他,声音飘忽,眼神也在闪躲。 “最后一次,我保证,今天情况特殊。”他闷笑,语气也很无奈,“谁让我老婆太能折腾了。” a城夏季独有的潮湿和闷热终于在这个夜晚展现得是淋漓尽致。两个人就这样静静抱着,似乎也无意去追究时间的流逝。 良久,陆途才听见知己微不可闻的声音,满是犹豫和不坚定。 “我以为你不见了。” 她缺失的安全感,终于在这一夜梦醒后成为她心中空落的原因。因为太美太好,所以她一直都刻意地去回避这个问题,这个从之前她察觉到陆途的爱情时就缠绕着她的问题——他究竟是为什么才喜欢自己? 像是个高中的女孩,还在困扰着自己青涩而懵懂的初恋,担心着哪日花的凋零。 陆途明白她突如其来的担忧,十分心疼。 他左手还搂着她的腰,右手却扭过她的脸来,凑上去吻她,嘴唇贴在她的柔软上一刻,他忽然说:不会不见的,永远都不会让你找不到我的。 知己心中一酸,继而主动亲了上去,缠绵而又激烈。 “不行,”陆途拉开他们的距离,“不能再亲了,再亲我就受不了了,到时你也会受不了。” 他刻意去逗她,试图让她失落的情绪高涨进来。 可知己还是眼神空空地,声音十分迷惑:“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啊?我们的开始明明只是无关爱情的约定啊。” “喜欢,一定要原因的么?”陆途停了下来,看向知己,她黝黑又深邃的眼里满是不确信,他禁不住,吻了吻她的眼睫,“对不起,就算是我,我也不能确定地描述出来。” “其实之前也并不是没有结婚的对象,局里的同事也给我介绍了好几个,我也并没有拒绝过,可就是在第一面时怎么看都觉得心口始终堵了一股气,于是也自然而然地没能再继续发展下去。” “但那一天看到你以后,我忽然觉得:其实是和你的话,婚姻这件事对我来说,也不算太差。” “虽然结婚之后,我们除了住在一起以外生活也并没有过多的交集,可如果非要说的话,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感觉到自己一直漂着的心就安定了下来,找到了归宿。再忙,再累,我只要想着回家,就忽然觉得一切都值了。” “知己,其实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因为是我让你开始有了牵挂,开始会为这些事情而担忧而烦恼,你原本不是这样的人。” “是我,执意把你这个本来清心寡欲的天上谪仙拉入了凡间。” 陆途紧紧地拥着她,从未如此坦荡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你知道吗,”他接着说,声音始终就萦绕在自己的耳边,每一字一句都如此清晰如此坦诚,“因为职业的原因,我不信鬼神,不信轮回,也不信宿命。” 陆途忽然顿住了几秒,继而是更紧地抱住她,不再让她有任何可能的机会逃出他的怀抱。 “我是一辈子的唯物主义者,可是因为你,我突然想要来生。” 知己的心蹬时一热,她原本觉得自己像是踩在天上的云上,软绵绵又轻飘飘的,没有实感,仿佛下一脚就要踩空。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一直让她惴惴不安,迟迟不敢迈出下一步。可陆途的这番话,却像是直接让她踏踏实实地踩在地上了。每一步,都很安心。 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坠落。 因为他就是她的土地,她的依靠,她的勇气,和她也非常想要的来生。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正文大结局 还是七点 不见不散~ ☆、尾声 一生中最爱 又是一年冬季。 日子悠悠地转到了下半年,这一两个星期以来陆途都很忙。将近年关,辖区内的案件更是频发,他几乎很难有时间和知己一起吃饭,基本上每天都是在知己睡下以后,才匆匆赶了回来和她一起躺在被窝里。 这日一大早他却是没有去上班。 知己正裹着大衣,系着围巾。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地怕冷,有时坐在办公室里也只觉得凉飕飕的风往衣服地猛灌,这让她有些头疼。 “今天休假,送你去上班。”陆途也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穿上,乍一眼看上去,他们俩的装扮还十分像是情侣装。 “不忙了?”知己问他。 “休息一天还是可以的。”他拿起玄关柜子上的车钥匙,对她招手,“走吧。” 知己走上前,把手伸进他的口袋握紧他的手。 一大早的,街上人还不多,只有卖早餐的小贩们推着车在路边等候。行人匆匆,偶尔的,因为天冷,他们嘴里也呼出了白雾。 “今天去医院记得找人去给你安排最近少一点夜班。” 知己一头雾水,问他:“怎么了?你晚上有事吗?” 陆途没正面回答她:“可以做到吗?” 知己没再纠结他之前的话,犹疑道:“应该可以,之前几年我夜班大夜班还比较多,现在要求一段时间少排夜班主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嗯。”陆途应了声,继续专心开车。 到了医院以后,知己坚持自己上去,陆途也就没再勉强。 直到看见她步履匆忙地迈入医院大门后,他才缓缓挂了倒车挡离开。 上午知己去找科室主任调班,主任还十分奇怪,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知己尴尬,憋了很久才吐出了几个字:家里有些事。 主任心下了然,也没再问她,爽快地就答应了,还称赞了她这几年来高度的敬业精神。说到后来,反而是知己先不好意思了,她面子本来就薄,借口寻了个理由先走了。 中午正当她准备去食堂吃饭时,陆途却又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盒,意图很明显。 知己愣住,问他:“你怎么来了?” 陆途挑眉,把保温盒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59 放在桌上,再慢条斯理地拆分盒子,将菜饭一一摆好,才回答她:“给你送饭,你不是说不喜欢食堂吗?” 知己受宠若惊地看着他:“自己做的?” 陆途显然是有些梗住了,手下的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又飞快地恢复了正常:“不是,在云水轩买的。” 他想了想,又说:“以后你要不喜欢,我会学着去做。” 知己本来已经拿起了筷子准备开饭的,听到他的话也是心里一暖,她咬着筷子:“干嘛对我这么好?” 陆途瞥了她一眼,似乎是在质疑她愚蠢的问题。 到底没有开口骂她,他反而说:“就要对你这么好。” 知己笑,替他添了一筷子菜。 吃完后,陆途正在收拾,知己躺在办公椅上半睡不醒的。 不知道怎么的,最近总是很容易就觉得累,别说是之前习惯了夜班,现在就连白班,她也时常有体力不济的感觉。如果中午太忙没能够有时间休息,下午一定打不起精神,时时刻刻要睡着,因此还让陈姣好是担心过一阵子。 “下午忙吗?我们一起去做个检查。” 知己合上了眼,刚要睡着,却听见陆途的声音。 “应该有,今天还好不是特别忙,”她想了一回答,“怎么了?你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陆途却没再回她,只是把空调温度又调高了几度,给她盖上自己的大衣,就温声对知己说:“你先睡会吧,等会叫你。” 知己无言,很快又闭上了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途的缘故,下午果真是从未有过的清闲,连知己也很是惊讶。她和其他医生打了一声招呼,说是有些事离开马上回来,便被陆途一路拉着上楼了。 等到了五楼,他停下时,知己的脑子还没回过神来,迟疑问他:“这不是妇产科吗?你有同事妻子在我们医院生小孩了?” 陆途无奈,很是好笑地看她,也不愿意继续点破,就给她挂了一个号。 知己这时才反应过来,如遭雷劈:给我挂的号? 陆途点头,去握她的手:“自己有没有算过?是不是两个月没有来例假了?” 知己霎时呆住,最近是有些过得没有意识了,竟然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每月准时拜访的亲戚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来到了。她呐呐:我怀孕了吗? 陆途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轻声安慰她:“我也不知道,所以带你来检查一下。” 知己还处于失神状态之中,眼神涣散:可是你不是不想要小孩吗? 陆途叹气:“我不是不想要小孩,我是怕你觉得现在还太早。” 很快就轮到了知己,知己仍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之下,飘着就走进了诊室。陆途不方便进去,就呆在外面等她,心里其实也没底。 最开始他发现的时候,还不仅仅是因为发觉她例假没来,而是总听她抱怨天气太冷,自己又莫名其妙的嗜睡。可在陆途看来,今年的冬季和往年并没有太大的差距,她也是一反常态的没有精神,他才逐渐有了猜测。 妇产科医生看着病历上的名字,惊讶地抬头看她:“知医生?” 知己低着头,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陆途挂的这个号,恰好是她认识的一名产科医生,之前也和陆途打过几次照面,想来他就是这样才认识的。 知己有些尴尬:“我想来查查是不是怀孕了。” 医生也是喜出望外:“那我先给你开张抽血检验单,你去前面抽个血,我让他们给你插个队,先做下检验,马上就能出结果。” 知己素来喜欢遵守秩序,可今天也是心里有些着急,慌得厉害,也应了下来。 血抽完以后,知己和陆途一起坐在等待室的椅子上等着结果。 她看着贴在自己手上用来止血的白□□用胶带出神:“如果没有怎么办?” 陆途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握紧了她的手,轻声安慰她:“没有我们就再努力。” 知己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红着脸嗔了他几句。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知己真的怀孕了。 当她拿到检验单的那刻,还觉得耳边一阵轰鸣,只看见医生的嘴一张一合,仿佛是在说:“恭喜你了知医生,你要当妈妈了。” 她脚步漂浮,走到陆途身边,软软地靠在他身上。 见她这样,陆途也很是担心,问:“怎么样了?” 知己扑进他怀里,喃喃:“陆途,你准备好了养我们的小孩了吗?” 在她进去之后,陆途的心本是七上八下的,一颗心紧张得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可见她如此犹豫的样子,他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只能安慰着她。 但听完知己的话之后,陆途只觉得此刻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他拧着的眉骤然松开,脸上是极少极少出现的喜悦和激动,他抱住知己,回答:“嗯,你和他,我都准备好了。” 知己就这样飘忽着被他拉回了办公室。陆途将她在房里安顿好,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够,又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叮嘱她:“盖着,等会睡着了怕你冷。” “不睡了,待会有病人来了不方便。”知己摇头。 陆途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坚持让她把衣服拿好,免得感冒了。 “你去干什么?”知己看他只穿着薄薄的线衫就转身离开,“就穿这么点回家吗?” “不是,我去跟你们领导说一下你的情况。”陆途双手插兜,神情温柔地看着她。 “别去呀!”知己红了脸,知道他是要说什么,“做医护人员的,大都是七个月以后才考虑休假的,我不能总是要求特殊对待。” “不是不让你上班了,只是不放心你,让他们多担待着点。” 陆途刚准备离开,陈姣却马上回来了。她见到陆途时也是一愣:“陆警察,你怎么来了?”随即笑话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瞧我问的什么问题,当然是来找我们知医生啦哈哈!” 陆途见她,也是微笑着说:“你好。”然后轻轻点头问好,便将知己的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陈姣自然是很惊讶,不但是对知己怀孕的惊讶,还是对陆途如此细心的惊讶。她看着知己,眼神羡慕地感叹:知医生,你老公对你可真好啊! 知己羞赧,低着头不说话。 有了陈姣的帮忙,医院里很快就传开了知己怀孕的事,稍微熟识一点的,都纷纷在下午跑到办公室来恭喜知己。知己只觉得一波又一波的人涌了进来,都闹得她有些心慌慌了。 科室主任知道后,也顿时对上午知己的来访心如明镜,他语气故作严厉地告诉她:“小知啊,你有特殊情况就直说嘛,不要逞强。今天上午来跟我说想要以后尽量白班,我还纳闷是什么事呢,原来是大好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浪费 作者:旧地如重游 分卷阅读60 的喜事啊!以后有这种情况,可不许瞒着我们了。” 知己也只得讪讪点头,心里默默骂着陆途:就是你,把事情都闹大了! 下午下班,知己又是被守在医院的陆途接了回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之后,大家自然像是看热闹一样围观着话题的中心人物离开。 知己很不好意思了,此时连手都不愿意让陆途牵着,低声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牵了,还在医院呢。” 陆途也知道自己似乎太慎重了,好像把知己逼急了,也没再勉强她。 晚上,陆途刚从浴室里出来,便看到知己一个人呆坐在床上,眼神迷离,思绪不知道涣散到哪里去了的模样。 “怎么还不睡?”他坐到床的另一边,搂着知己。 知己摇头:“等你呢。” “那我们睡吧。”说完,陆途就伸手把床头灯关了。 黑暗之中,只有窗外的隐隐约约的路灯灯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一片光辉。 知己屏息,没有闭眼,身子不由自主地往陆途怀里缩了缩。 “你说,我们究竟能不能养好这个小孩?” 过了很久,知己才出声。 “我还没三十岁,人生还有很多事我还没经历过,也不太懂。我自认为自己的能力不够,很怕没办法教导好他,也很怕没办法给他一个完整美好的童年。”她轻声说,语带失落。 陆途明白,她开始担忧了起来。 他双手环过知己的腰,左手搭在她的肚子上,轻柔地抚摸着,似是在安慰知己,也是在安慰她身体里那个尚小的孩子。 “不用担心,万事有我在。” “况且,人生的路是要自己走的,就算你能告诉他一切,他也未必能按照你的想法去走。你和他,还有我,我们都是要一起成长的。” 他的话像一剂强力的定心丸,让知己一整天以来一直飘忽着不敢置信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因为当她得知自己即将要成为一个母亲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害怕,而不是惊喜。 她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也享受着孤独。就连陆途,都是这半年以来,她才逐渐开始接受的她生活中的另一个参与者。而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她实在没有太大的自信。她不自信自己能够教育好他,也不自信自己能够突然就接受自己的生活中多了另一个他。 可陆途的话,突然让她明白了。 知己不再担忧,合上了眼。 身后是她这从此将要一齐白首的男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好听。他抱着她,轻轻哄着她:“睡吧,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呢。” 知己嗯了一声,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只能感受到陆途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摸着她的肚子,抚慰着她。 —— 梦里,是一片雪白。 知己又梦见了那一天,是她和谁相识的第一天。 梦里的世界大雪纷飞,银装素裹。 知己站在风雪里,觉得很冷。她瑟缩着,躲在大衣里,只露出眼睛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路。 而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她却忽然看见了一个男人。 一个穿着短款夹克和军靴的男人。 他仿佛和全世界的其他人都隔离了,周围人都神色匆匆地赶路,只有他逆行着。 他从风雪里缓缓向她走来。他的笑容仿佛三月的春风,一下子就融化了她的所有寒冷。 梦里的知己觉得他很眼熟,却怎么也想不来他是谁。 可他仿佛毫不在意,还是一步步坚定地向她走来。 终于站定在她面前。知己看到男人向她伸出了一只手,眉头凝结的冰霜悄然融化,漾成一汪春水在知己的心头。 他说:“终于找到你了。你好,我叫陆途。” 知己没明白,心里还是模模糊糊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于是她仰头问他:“那我又是谁呢?” 男人的嘴角上扬,是荡不开的柔情蜜意。 他上前,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说: ——你是我一生中最爱。 知己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眼前这个人,是她结婚三年的丈夫,是她不再孤单的证明,也是她的一生中最爱。 知己也弯着嘴角笑望他,踮着脚,手搂住他的脖子。 她看见陆途的眼中有着耀眼的星光。 知己明白,那是爱和生活。 她知道,这已经足够。 (全文完) 分卷阅读6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