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分卷阅读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by月光船 文案 东仙小世界驭兽高手余之归,大婚之夜,被双修道侣抽取魂魄,炼成妖兽以御天劫。幸得好友席长天拼死相救,以命换命,余之归一缕残魂,偷生到西仙小世界。 从自欺欺人中清醒的余之归,从头修炼,报恩报仇。 不过,他身边这条贪吃蛇,真的是已经死亡的好友么? 又名《余之归的马戏团之旅》、《修真动物小百科》 【慢热!剧情流!非传统修仙!】 剧情简单粗暴,文风温馨凶萌,有正太,有脑洞。 余之归受vs席长天攻 受君的反射弧比较长,攻君自身可以拼装 内容标签: 强强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之归(受),席长天(攻) ┃ 配角:很多 ┃ 其它:修真,温馨 ================== ☆、第一章 午后天气晴朗,温暖而明媚的阳光洒下,照得人浑身暖洋洋又懒洋洋,几乎快要融化。 远处青山秀水,近处鸡犬相闻,此处正是君秀山脚下,大片村庄田地均为君秀山城余家所有。 在余家田庄偏僻一隅,小小的院落之中,数十只软乎乎毛茸茸的小黄鸡崽儿,围做一堆儿。或立或卧,张着小尖嘴儿,扑腾着小翅膀儿,推推挤挤,挨挨蹭蹭。 这堆小鸡崽儿中间,有一块突兀。 仔细看去,却是一个瘦弱的小娃娃,穿着一身白色旧衣,侧卧于树荫之下,软榻之上,安安稳稳睡得香甜。 一些强壮的小鸡崽,占据了胳膊大腿等位置,稳稳趴好,眯着小眼儿,打着小盹儿,便似给这个三岁小娃盖了一层黄澄澄的毛球绒毯。另有两只,不知怎么钻的,偎在小娃胸口,小脑袋蹭啊蹭,真真憨态可掬。 奇的是,几十只小鸡崽儿,唧唧啾啾的叫声连成一片,而这小娃,仍自顾自沉睡不醒。 忽然地上冒出两道影子——从低矮的院墙墙头上,探出两个脑袋。 “原来他在这里?”其中一个细眉细眼的中年人,低声询问。 “就是他——舅舅,随便说话没关系,他是个聋子,根本听不见。”另外一个斯文白净的年青人笑吟吟回答,不减眼中轻蔑之色,干脆扬声,冲着院子喊,“余小鸡,别装睡!” 小鸡崽子不通人语,听见喧哗稍微惊了一阵,扑腾着小膀子表示不安,而那小娃果然毫无察觉,一动不动。 “这么小,不会认错?”舅舅田平见此情状,不由微微舒展眉头,“不是说已经四岁了么。”小孩子一年一个样,这身量说是两三岁,也没人怀疑。 “是又怎么样,他跟我又不是一个娘生的,养不好也是我爹养不好。”年青人余之乐挤挤眼睛。 田平叹道:“是啊,你娘到死也没登上正妻的位子——好外甥,我记得你娘说过,家里只有我和她这一对兄妹最为亲近了,只可惜她去得早。”他说着话,诚诚恳恳,指着榻上小儿道,“你娘没了,你爹也不念旧情,要娶金氏做填房,真是……唉。” 余之乐目光满是愤恨:“他不仁,也不能怪我不义。舅舅,你说过要帮我的。” “自然,你我甥舅之情,总要给你娘一个交待。”田平说得义愤填膺,瞄向余小鸡的目光中,便隐隐带着杀意。 嫡庶之争,在大家族里再平凡不过。给自家人帮忙,自然也再正常不过。 庶出长子,往往在家里是个微妙的存在。 如果这家里子息艰难,当家主母难产而亡,嫡子年幼病弱……对于羽翼渐丰的庶长子来说,生活,就有那么点意思了。 再加上当家主母的娘家惨遭覆灭,也没留下个忠心护主的,父亲对这个嫡子不上心,寄希望于雄风不老……对于这位庶长子来说,实实在在是个机会。 当然身边再有几位狐朋狗友吹吹风,有几个心思活络的下人点点火。最重要的,自己母族起先寥落,终于舅舅田平回来了,眼看自己后台强大……余之乐,余家庶长子,今年二十有二,正是稍微有了些资本,不知天高地厚,准备打算大干一场的年纪。 然而目标是这样一个病病歪歪还没娘的小孩子…… 田平离开山城日久,近日才归来,自己妹夫家什么情况已有大概了解。金钱地位动人心,自己这个外甥看起来也并不十分蠢笨,还是能够打探一番,搏上一搏,有希望落一场富贵的。甥舅二人这才一拍即合。 “他身边的丫头小子呢?”田平问。务必打听清楚,以便下手。 他知道君秀山城余家,乃妙月宗余家的第一百三十五分支。妙月宗余家,虽不是西仙小世界第一修真世家,论繁盛,也能排得上前十,对外颇有些体面。因为余家祖上出过渡劫成功,飞升到上界的仙人。 不仅于此,余家香火延续千年,还曾经出过一位出窍老祖,一位元婴老祖,以及三位金丹真人,至于筑基期与炼气期修士,更出现了上百位之多。要说仙缘,委实深厚。 如今这君秀山城余家,堪堪妙月宗余家五服之内,这样的边远分支,虽然只出了一位筑基期修士,然而一场人间富贵是断断缺不了的。可是这位嫡子正当稚龄,身边却连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反而放任嫡子与鸡崽子混成一团,这是对嫡子完全放弃的意思? “这个时候定是躲懒玩去了。”余之乐对他小舅舅的疑惑不以为意,“余小鸡虽是嫡子,因为病弱,父亲又打算续娶金氏做填房,对他并不十分看重。至于与鸡为伍,他当年生在鸡圈里,大概沾染太多鸡屎了吧。” 言语简直恶意透骨。 田平想到另外一件事:“你说他耳聋?难道你父亲就没有为他医治过?”余家断断不至于为了省点看病的钱,放任嫡子就这么聋着? “初生时不察,待到周岁才发现异样,找到大夫,说是先天之症。”余之乐嗤笑,“若不是这个缘故,他的待遇还能再高些。” 耳聋并非无药可医,但先天耳聋比后天难治得多。先天之症,就是说这问题是打从胎里带来的。而且余小鸡的先天之症颇为严重——耳部经络神经,完全没有生长发育。 万物生长皆有规律,人在母体胞宫,从父精母血融合开始,各器官从无到有,逐渐发展完全,直到呱呱坠地,尚且有囟门继续发育。而余小鸡虽有外耳廓,并无耳洞,乃至所有相应经络皆无,一双洁白无瑕的小耳朵,是真真正正的摆设。 凡人医道对此无能为力。 但是余家,毕竟出过修士。 余之乐和余小鸡的父亲,田平的姐夫,山城余家家主余贵,起初对嫡子余小鸡倾注了大量心血,真心诚意加重金,邀请一位修士过来看诊。 西仙界的修士擅长炼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 制傀儡,为达到自家傀儡如臂使指地步,将身上器官一并炼制入内,是常有之事。换言之,傀儡能够晋境,修士自身缺胳膊少腿一只耳独眼龙实属平常,甚至有些修士将胸部以下的身体全部贡献给自己傀儡——这便是连下丹田也炼进去了,可谓卖力。 故此,断肢重生之类的术法,在西仙界车载斗量,毫不稀奇。 凡夫俗子不懂,余家好歹有仙人一脉,余贵隐隐知道这一点,才延请修士为余小鸡查看。 也正是这位修士的回答,让他断绝了治愈余小鸡的希望。 生肌长骨、经络重塑之法是有的,而且不止一种。最普及且最常用的法子是将修为练到筑基期,便能将全身筋骨肌肉重塑。 像余小鸡这样,耳部没有发育的情况,甚至不用等到筑基期,只要炼气中层的修为,就能感知外界声音。 如果不求上好根骨,只要能引气入体,服用肉白骨丹药,也能得一副肉骨筋脉具足的身体。 ——前提在于,余小鸡踏上修炼之路。 而修炼之路开始的最低要求,只有一样:身体具足。 虽然修士的肉身不过皮囊,但是在未曾摆脱皮囊之前,需要借着肉身筋脉经络收集灵气,这些经脉,若有不全,便需补齐。等到筑基之后,筋骨肌肉均可重塑,身体也就不怕缺损了。 通俗些解释,这修仙的第一步,得是个健全人。 再说得明白一点,就像余小鸡这样的,天生经脉没发育好,不能修仙。 只有修仙才能塑造耳部经络,可是没有耳部经络就不能修仙。 对于余小鸡来说,完全是一个死循环。 然而这还不算完。 不能修仙的人数不胜数 先天耳聋和后天不一样,余小鸡天生没有任何听觉印象,接触到外界的通道断了一条,这辈子别想学会说话了。就连学习知识,也比常人费事得多。 让这样一个小娃子继承家业,实在不妥。余贵自认为还没有老到不行的地步,于是动了续娶的念头,打算再生一个嫡亲的儿子。 至于他眼中的余之乐,只不过是个庶子,母族不能和山城余家比肩,再怎样也不能让庶子越过嫡子去。 ——余贵就不想想,当初要不是他自己先纳了妾,一通胡搞,怎么会有这个庶子的出现? 这话却扯得远了。对田平来说,此刻正是大大的好时机。 嫡子失宠,他动手时可以做的文章就多些,也更省事些不是么? “好外甥,我已有了计较。” “什么计较?”余之乐追问。 “自然是斩草除根。”田平轻描淡写,然而他泄露了丝丝杀意,令小黄团子们又是一阵不安的鸣叫,往余小鸡怀里扎得更深了。 “舅舅,这话可说不得!”余之乐大惊。 “你我换个地方,待我细细与你分说。”田平见远处有人走来,拉着余之乐离开。 安静下来的小黄团子,被一双小手轻轻抚摸着,重新合上眼睛。 这毫不掩饰的杀意,打算早日取自己性命?余小鸡目光平静无波,姿势也不动弹半分。 ☆、第二章 遥远天际,不知何时翻上一层乌云。虽然眼前阳光明媚,有经验的庄家把式能观天象,便知过不了一两个时辰,便有雨落。 小鸡崽子还在挨挨蹭蹭,余小鸡继续酣睡,并不在意刚刚的杀气,更不清楚那两个人在讨论他,要将他如之何。 这一切对于他来说不过是镜花水月,梦幻泡影,而已。 因为这只是心魔劫,旨在炼心的心魔劫。 只要处变不惊,不滞于外物。变成婴儿也无妨,无法沟通也无妨,至于自己身世,来往人情……统统算不了什么。 心魔劫,试炼七情六欲乃至生死,如果勘不破,神识死于心魔劫,肉|身空皮囊也随之而灭,而只要领悟这心魔,便可不伤身体平安度过。 他本以为在这心魔幻境,或者经历今生心结,或者展望飞升之景,或者回顾平生的得意与愚蠢……谁知道竟然是一番从未有过的散漫生活。 这一次的心魔劫对他而言,实在奇特了些。 或许是因为魂魄被役兽同化?役兽的心魔劫与人不同? 想想,也未必不可能。 毕竟,谁让他识人不清,被塞进役兽体内,强制天劫了呢。 自己血肉成了役兽的养料,魂魄被姚瞬雨抽出,禁锢在对方爱兽体内,连元神也被下了禁制。要不是姚瞬雨得了他的金丹,短期内功力大进面临天劫,不得不放出役兽抵御的话,再过个三年五载,他余之归就烟消云散不留一点痕迹了。 哦,姚瞬雨,是他新婚的双修道侣。 新婚之夜被插了一刀的感觉怎么样? 那一刀插得好狠好准。 但是不很疼,因为他被灌醉了。 直到姚瞬雨捏出他金丹,他才认清事实。 自己真是个糊涂蛋。 不过,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人都没了,就剩这点跟役兽混在一起的魂魄,苟延残喘。 心魔劫不由自主,没必要花心思。有这几只长鸣都尉陪陪他,他满足之极。 不满足……也没有办法。 身体都没了,金丹也没了,元神被下了禁制。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眼巴巴地等。 等这只役兽从心魔劫里醒过来,或者,走火入魔连同他这点魂魄一起,烟消云散。 他真不忍回到现实,宁愿一辈子活在这心魔劫的幻境中。 多享受一天是一天罢。 凉风飕飕的,阳光全然不见,空气中带着潮湿味道。 要下雨了。 余小鸡,不,余之归,小心翼翼把鸡崽儿一只只从身上挪开,慢腾腾站起来,带着这群黄团子回鸡窝避雨了。 这边,余之乐和田平还在商议。 却是拣了没人所在,小声密议了。 “舅舅想怎样?”余之乐问田平。 “既然你父亲都不要他,当然是偷偷把他处理了。”田平坦然笑道,“这样一来,你便是余家独子,这份家业,怎么说也是你的。” “处理?”余之乐不由一惊,“舅舅,你不会真……” 田平并掌,在颈上狠狠一削,比了个“杀”的手势:“好外甥,你莫非以为方才舅舅说的话是玩笑不成?” 余之乐:“这……不好吧。” 他一点良知未泯,田平听着却十分失望“怎么说?” “余家就我兄弟俩,嫡子出事,谁的嫌疑最大?自然是我这个当大哥的。”他有几分聪明,虽然打算继承家业,然而舅舅让他杀人,杀的还是同父的兄弟,他大为犹豫。 但是听他言语,并非以兄弟手足之情为根脚,而是洗脱嫌疑为目的,田平心中了然,笑道:“你忘了,那不是还有填房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3 么。填房为了争宠固位,而故意为之的可能性也颇大。” “可是,舅舅也说了父亲即将迎娶填房,焉知这不是父亲故意放弃这孩子,等别人动手,好为填房铺路?”余之乐指出另外一个疑点。 “只要金氏生不出儿子,岂不就天衣无缝了?”田平窃笑,贴在余之乐耳朵上小声说,“你父亲那个年纪,生不生得出,还在两可。” 余之乐微尴尬:“身为人子,我怎么知道这事?” “毕竟上了岁数力不从心嘛。”田平挤挤眼睛,又以利诱之,道,“好外甥,你有所不知,余王两家曾商量过联姻,没有这个小的,自然该轮到你。”田平说出另一件事,“王家二小姐今年芳龄二七,正是好年纪。你若扶正,与之联姻,更是一项助力。” “王家二小姐?山城王家?”余之乐急忙追问,君秀山这山城中,余王二家乃是大家,他虽然离家日久,也还有些印象。 “正是正是。”田平笑道,“听闻王家二小姐貌美如花,实在良配。” 余之乐着实动心了。 然而毕竟是兄弟,他仍然不愿动手:“……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为什么?”田平诧异。 余之乐犹豫着说:“余小鸡今年只有四岁,什么都不懂便卷入嫡庶之争,要我对付这样的无辜孩童,我……实在下不去手。”即使在弱肉强食、视人命如蝼蚁的修真界,这种恶事,也没人愿意出手。 但他重点不在人命,只在于自己下不去手,这就是要将黑锅让给别人去背。 谁背黑锅俱是一样,田平心道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然而余之乐占着兄弟名分,既然对方不愿,他应承下来也并无不可:“小乐啊,你就不为自己打算,也得为你娘打算啊。田家人里,我和她当年关系最为亲近,她委身余家为妾,没少受苦,现在她走了,父亲又亏待你,舅舅不得不帮你打算一二。你得了余家之后,再联姻王家,这君秀山城,还不是你的天下。你娘便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田平在余之乐面前画了一张无比美味的饼:有富贵、有美人、有权势、有亲情,四样原料精心搭配,令人食指大动。 年青人最喜欢的是什么?一是理想抱负被人肯定,二是功成名就令人羡慕。 余之乐委实露出希冀。 见对方有所动摇,田平眼珠一转,放软声音又道:“再说,只要将他从这里带走而已。”杀不杀的,他可以自己动手。 余之乐眼睛一亮,犹豫着又问:“不是要斩草除根?” “这件事,也并没有转圜余地。”田平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微笑,“我早有妙计。” “妙计?” “仙人曾赐我傀儡符,只要灵石便可驱动,保证不留话柄。” 田平要用傀儡符,也是经过很多考量的。 虽然余贵不爱余小鸡,但是嫡子名分还在,他使点□□手段万一被查验出来,麻烦大了。 可是他又不能放余小鸡一条活路,依然是嫡子的身份,只要余小鸡不死,他外甥扶正就名不正言不顺。 四岁幼儿,懵懂不知人事,又不似普通孩童爱跑爱跳四处作妖,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并不大。 综上所述,田平想到十拿九稳的法子,便是做成云游修士意外遇到幼子,发觉与此子有缘,将之带走的“美事”,随后暗中宰杀,岂不美哉? 做这事之人务必要能信得过,将来还不易联系到。然而纵观身边之人,最合用的便是余之乐。 嫡亲甥舅的关系,就是此事失败了,余之乐也没法将他怎样。如果成功,余家……早晚都是他的。这外甥有小聪明,性子也不够狠,他拿捏着还不手到擒来? 田平多种筹谋,名义上是支持外甥,其实早有自己算盘。 况且田平身上有几道修士赐下的傀儡符,用来伪装云游修士实在合适不过。 “当真不会杀他?”余之乐咬了咬牙,追问。 “绝对不会。”说着,田平灵机一动,又指天发誓,“只要将他带出来,如果我动手杀害他,教我天诛地灭,尸骨不全!”是啊,他不用亲自杀人,把余小鸡捆进山里扔虎穴狼窝,小孩儿当然活不下去。就算没有野兽吃人,一条索子绑在树上,堵了嘴,没两天也活不了。 “——好。”余之乐被田平好一番软磨硬泡,又是亲情渲染,又是以家族兴盛为诱饵,加上最后这条毒誓,终于下定决心。 雨下得哗哗的,从下午,到晚上。 余之归搂着只油光水滑的大花公鸡,呆呆坐在屋门口,啃半个菜团子。 从他指缝间漏下的渣滓,被小鸡崽儿和老母鸡分食,大花公鸡安安稳稳待在他怀里,偶尔歪歪头蹭蹭余之归脖颈,余之归便掰一块菜团子喂它。 屋里传来嬉笑声,喘息声,过了很久,床帐掀开,一个丫头和一个小厮,衣冠不整地懒洋洋从床上爬起来。 “该睡觉了。”丫头收拾床铺,小厮把余之归抱到床上。 余之归听不见声音,但对屋子里尚未散去的气味习以为常,对床铺被占也毫不介意,躺在床上盖着薄被,合拢双目便睡。 不过是心魔劫…… ☆、第三章 听不见声音是件好事。 小孩子每天都要花很长时间睡觉。余之归睡得尤其香甜。 因此半夜里发生什么,他全然不知。 比如丫头和小厮既然私定终身,便想着被主家拘在这里既不自由,将来也没有个盼头,最好想个什么法子做一对儿长久夫妻之类。 再比如田平易容成个仙风道骨,掏出灵石激活傀儡符,向这两人展示了修士的实力,以及吹嘘“此子不同凡响必有仙缘”云云。 双方一拍即合,皆大欢喜。 丫头小厮打算两头瞒,从修士那里折腾出些银钱补贴,留书给主家说去伺候小主人,卷了细软跑路。 待余贵想起自己嫡子的时候,却是若干月之后了,查无对证,虽然拜托自家修士留意,但说实话也并不很挂心,因着修真者斩断尘缘,从此与家族无关,余贵反而松了口气。 那是后话。 余之归被颠醒。 醒了以后,觉得头脑仍然昏昏沉沉。 然而鼻端捕捉到新鲜空气,裹着被子,仍感觉颠簸冰冷。 一觉醒来不是在床上,他并不惊讶,心魔劫场景千变万化,不足为奇。 自己身处荒郊野外,绝对不是熟悉的所在。绿树如盖,老藤缠绕,杂草丛生。这里应该是深山。 天阴阴的,细雨绵绵。 一只比常人足足大上一倍的手,罩在他头顶挡着细密雨丝。 这只手红通通的,虽有五指,但大拇指短了一大截,完全不是人手而是兽型。 抱着他行走的东西,就……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4 余之归愣住。 一人来高的个子,虽是尖嘴缩腮的猿猴体态,但钢筋铁骨透过皮肤传来冷冰冰的感觉,也没有呼吸和心跳,绝非活物。 这是一只猿猴傀儡。 傀儡?! 在东仙界,修真者普遍驭兽,很少有傀儡这种东西。 余之归能认得,却是拜他一位好友所赐。 那位好友……唉,不提也罢。他要是听得那好友一句劝,或许不会沦落到魂飞魄散地步。 千金难买早知道。 这个心魔劫颇有趣,是共同抽取他和役兽的记忆,搅一搅之后形成的幻境吗? 认命的余之归,看着傀儡猴往前急走两步,前面行走的两个人停住了步子,回身正向他望过来。 左边那个,中年人,没见过不认识。 右边那个,青年,似乎在哪里见过一面?或者两面? 余之归听不见他们讨论些什么,他从出生后一直觉得耳边静悄悄,想来姚瞬雨役兽的心魔劫和人类有所不同,始终没往心里去。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目能视物之后,阅读唇语。 对于新生儿来说阅读唇语要学很久,但余之归几百岁了,闲着花了些时间解读,发现心魔幻境做的和真实一样,说话都是按着逻辑来,完全看得懂。 可惜愿意对着一个小婴儿讲话的人实在不多。而只要不在他视野之内,他也无能为力。 现在他就看着两个人当面对话。 年青人在说:“小崽子醒了。” 中年人说:“看来药劲儿过了,还挺老实。” 自己直到现在才醒过来,并且头昏的原因,就是中了迷药?这又是哪一出?余之归想。 只见年青人又说:“没想到余小鸡的丫头小子这么好骗,假扮修士把他带出来真是简单。舅舅,我们去哪里把他扔下?” “这里不合适。”中年人,便是田平,道,“这里还有些陷阱痕迹,想必有猎人经过,我们再往深处走走,最好在猎人都不敢涉足的地方,将他扔下。” 余之乐笑嘻嘻往余之归手上塞了枚拳头大小软绵绵的紫色果子:“小崽子别哭闹,乖乖听话。” 这果子余之归认识。 不用看,单凭散发出又甜又香的酒味儿,就知道这个是“醉果”。 三枚醉果可以放翻一个大人。 这是想让自己继续睡? 余之归抱着醉果,捏破一个小口。 装着吮果汁,其实将汁液涂了一脸。 喝酒误事,当初他就这么死的。 尽管现在是心魔劫,他也不想喝哪怕一口酒。 醉果的紫色汁液,很好地掩盖住余之归脸色。他眼皮耷拉,一松手,醉果骨碌碌滚落。 田平见他又睡了,招呼猿猴傀儡,加快脚步。 又行走了两个时辰,大山深处,古树参天,野草没膝,不见飞鸟走兽。要么这边是不毛之地,要么,便是有什么猛兽,圈定了地盘。 幸好猿猴傀儡相助,即使怀里带着一个小娃儿,钢筋铁骨单臂扒拉出一条小路,不然几人说什么也到不了这里。 余之乐的小身板,早累得气喘吁吁:“舅舅,这儿人迹全无,就到这儿可好?” 田平打量四周,点点头。 两人一猿齐齐动手。 先将余之归衣裳都扒去,莫说鞋袜,便连根头绳都不放过。再砍下长长细细的树藤,将披头散发、精|赤|条条的余之归结结实实捆在树上,离地三尺。 余之乐扯扯树藤,终于放心:“成了,舅舅,咱们走!” “嗯,稍等。”田平说着,抓了一大把树叶草茎揉成个比核桃还大的球,一掰余之归下巴,将草球塞进去,“这下便不怕他叫嚷出声。” “我就没听他叫唤过。”余之乐十分不以为意。 “有备无患。”田平笑,他将余之归的衣物卷成一团,点起火来,烧成了灰烬。 “舅舅说得是。”余之乐一边答应着,一边同样露出满意笑容。 他俩将灰烬扬散四周,动身返回。 行出数里,杂草绕膝,新开辟出来的小路转眼便被淹没。 前方实在难走,余之乐忽然想起一事:“舅舅,还是请你那只傀儡出来相助吧。” 田平面带惋惜摇了摇头:“之乐有所不知,我那猿猴傀儡虽然威武能干,但傀儡符要驱使起来,却需灵石。灵石珍贵,这一路上已经花了数块,舅舅家底不似你那般深厚,实在是……哎,还好我们不急着赶路,慢慢行走也就是了。” “原来如此。然而万一遇上野兽,我们岂不凶多吉少?” “我当年行走江湖,也颇学了些防身之术,应付野兽,绰绰有余。莫说常见的虎狼熊豹,便是这些大家伙一拥齐上,我也能保咱俩平安无事。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哩,你舅舅我可是惜命得很!” “那便仰仗舅舅了。”余之乐暗道好可惜。 ——没错,他在一瞬间动过心思,将田平打昏,一并捆起来,将来便没人知道他曾经做过的龌龊事。 只是舅舅还有保命手段,自己却不好动手了。 也罢,来日方长。 余之乐暗忖。 田平同样怀着心思。 余之乐毕竟阅历不够,又岂是田平老狐狸的对手。 田平暗道这小子打探傀儡符,目光闪烁,语气试探,想把自己也留在这里?幸好自己面面俱到,连消带打。不过,这外甥窝里反的心思不小,以后合作当更加小心。 另外,赶紧将猿猴傀儡召回来,以防万一。 田平的傀儡并没有如他所说,因费尽灵石而收回。现在这只猿猴就蹲在余之归面前,虎视眈眈。 ——没错,田平打算今日便直接取了余之归性命。之所以还没下手,无非担心余之乐听见响动,打算走远些再将之绞杀而已。 然而他生出来危机感,便不打算再拖了,万一余之乐一个想不开,暗算于他,他可没处哭去。 田平一念至此,一只手收回袖内,在一个小匣子上,按照修士传授的手法,摁动三五处,下达了绝杀令。 小匣子只有二分之一个巴掌大小,内中盛着一块五色彩石,经田平按动之后,通体流光闪烁,五色光芒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猿猴傀儡的双眼,蓦然间也亮出五彩光芒! 树皮摩擦后背,挺硌的。 捆得也有点儿疼。 对方似乎是怕他因为疼痛而哭叫,树藤没有使劲儿往肉里勒。 还好被捆得足够多,树藤上带着叶子,重重遮挡之下,还不算很冷。 余之归苦中作乐地想。 自己这是被遗弃了,还是被当成诱饵了? 他倾向于前者,毕竟他自己打过猎,要吸引野兽,最好莫过于血食。身上划几刀,血腥味儿散开,很容易招来大型猛兽。 然而对方并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5 没有。 脱掉衣物,很显然,打算毁去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 这就是遗弃了。 可是,为什么还把傀儡留在这儿? 自己明明不可能跑掉。 余之归一边思考,一边面瘫着一张小脸,看着猿猴站起身,觉得事情发展有点超出自己理解。 猿猴两只冰冷的手掌,抓住了他的头。 开始拧动。 余之归暗叫一声不好! ——心魔劫里面死掉,很可能就是渡劫失败! 渡劫失败会神志清醒,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灰飞烟灭! 他还不想这么快回归现实,还想在心魔幻境多待几天呐! 心魔幻境能不能改变? 答案是:能。 余之归敢不敢改变? 答案是:……不敢。 原因无他,“凭借心智改变心魔幻境”,与“心魔幻境随心智幻化”并不同,后者由心魔主导,前者由修真者自身主导。 沉浸后者的结果是无法自拔。 而一旦作出前者的行为,心魔自破。 ——余之归宁愿无法自拔也不打算破解心魔。 开玩笑,心魔破解,没准姚瞬雨就度过天劫了,没准役兽就清醒着挡天雷了,没准他自己就完全灰飞烟灭了。 太损人不利己了。 还是在这心魔幻境里,多呆一刻是一刻罢。 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后,会开展另一段人生幻境,还是重复之前的幻象? ☆、第四章 当余之归感觉到猿猴动作停止时,距离他胡思乱想,也只不过短短一瞬。 甚至还来不及眨眼。 方才,眼角似乎闪过一道乌光? 他视野被猿猴大掌挡了一半,正琢磨为什么对方停了动作,忽然眼前一片敞亮。 身上一松。 他落在一个人手上。 瘦瘦小小的中年汉子,眉眼那叫一个普通寻常,扔在人堆里丝毫不显眼。 余之归眼力一点都不差,此人神出鬼没,再看身材和相貌,绝对是擅长隐匿之术的高手。 汉子身边,猿猴躯干胸口破了一个洞,仍挺立不倒。 这就是傀儡,当击中要害,断开与符匣联系时,立刻不再进行任何动作。倘若换成人类,出于惯性,或者反应稍迟,收手不住,余之归的小脑袋,必定掉下来了。 在猿猴头颅位置,一只猎隼静静站立。 “小少爷……”余之归看见汉子的唇形在说,“莫怕。” 余之归看看猎隼,又看看人。 人他不认识。 苦于无法沟通,余之归习惯性地,暗中一道御兽决,打到那只猎隼身上。 没错,他还能用御兽决。 幻境无奇不有,当年余之归对自己无意中使出御兽决,也是相当惊讶。 御兽决心法容易,口诀简单,最大的好处在于:心智坚强一点的普通人都能使用。 自然,驱使飞禽走兽也有高下之分,常人使用的只是第一层口诀而已,仅能简单感知平常动物心绪,对于灵兽甚至凶猛些的野兽,感知便几近于无。对于驱使动物,能力也有限。 然而在衣食住行之类日常方面,能感知动物情绪已然足够。比如耕牛忽然不食,是累了?是饿了?还是病了?比如信鸽逾约未至,是尚未出发?抑或中途遇雨?还是丧于猛禽之口?再比如余之归借着那群黄团子之力,判断外界情况。 余之归逗着那群鸡仔黄团子,偶尔起了童心,打算在心魔幻境小露一手,比如指挥黄团子们排列阵型之类,却发觉幻境实在太过逼真,量体裁衣。他想象的虎躯一震大杀四方,绝无可能。 因功力未到,每次最多只能同时控制三只小黄团,或者一只大雄鸡,余之归便聊胜于无,拿鸡崽子们当耳报神,当暖手炉,当长舌妇……他身边的小鸡崽子也多,轮流驾驭,御兽决第一层口诀,练得是心随意到,转瞬即出。 这不就顺手甩出一个么。 然而感触如石沉大海。 若因自己功力不足,御兽决无法起效,至少也会回馈些讯息。 那只有一种可能——这并非活物。 也是傀儡? 余之归盯着猎隼细看,这一仔细打量,倒是看出那隼呼吸全无,身上羽毛逼真,却由片片钢铁打就。 这猎隼傀儡几可乱真,必然比猿猴傀儡高出一个级别。 ——几可乱真? 余之归忽然想起,黄团子们常常传出“有天敌到来”的讯息,然而所谓“天敌”从未擒走一只鸡,也未感觉到杀意。 似乎,就是这只猎隼? 这个人是友非敌。 余之归想,幻境真是逼真啊,自己不想死,就突然出现救星,还能与之前的异象遥相呼应。 汉子右手托着余之归,左手解下外衣给他裹上。见他始终不哭不闹不挣扎,也不知这小娃子是真痴,抑或吓得呆住,不由摇摇头。 余之归的肚子,却在此时咕噜噜唱起空城计。 汉子不假思索从背囊里掏出一张干饼。 交到余之归手上时,毫不犹豫。竟是丝毫不觉得小孩儿肠胃弱,自己这口粮干巴巴的不好消化。加上又硬又咸,别说咽了,这孩子的牙口怕咬不动。 余之归接过饼并不食用,将饼塞进怀里,小身子一挺,脑袋凌空探出往下一扒,小手往嘴里抠去。 汉子吓一跳,连忙去扶。 只见余之归从嘴里扒拉出一个湿哒哒的草球,干呕两声,抹抹嘴,这才向着他的救命恩人笑了笑。 ——这孩子不傻啊。 汉子也笑笑,搂着余之归,五指在自己腹部某处按了几下,猎隼展开翅膀一飞冲天。 此地不可久留,他破坏了猿猴,傀儡主人必定过来查看。 余之归看到他的动作,又有点发傻。 ——所以说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幻境?为什么变化出来的全是自己从好友处得知的消息? 余之归他记得,席长天给他讲常人操纵符匣之法。 修士驱动傀儡靠的是神识,常人驱动傀儡,凭借符匣。将五彩灵石放入特制机关匣内,依不同手法发布命令,驱使傀儡为己用。 田平的符匣在袖里,而这汉子的符匣,藏在体内,符匣与皮肤贴合,扎根腹内,仅对外留一个小口,供更换五彩灵石之用。 将符匣藏进身体,平时行动不但要与常人一般,隔着肌肤还要熟练使用符匣,无疑受罪不少。 便是打开腹部放置符匣一项,便有二成人挺不过来。 此人相貌及特长,加上这样小心的做派,毫无疑问,他是家族势力特别培养出来的暗卫。暗卫养成不易,往往缺乏常人的七情六欲,性格都有点缺陷。他们职责不同于平常护卫,存在感几近于无,绝不出现在人前,除了主人生死以外,一概不管。 所以余之归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6 没见过他,也理所当然。 现在汉子出现,自然因为再不出手,余之归就死了。 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余之归想,能活下来,真是极好的。 然而汉子忽然抬头:“他们来了。” 他仰着头,余之归只看到他喉结上下动,猜不出他说了什么,突然被塞了一嘴干饼,一把甩到对方后背,紧接着两旁景色飞速后退,对方在奔跑。 有事? 余之归凝神,便见远处草丛晃动,一条黑影疾如闪电冲来! 他下意识抓住汉子肩膀。 那道黑光离近,半途被另一道乌光截下,二者战成一团。 当符匣突然爆开,田平便知不妙。赶紧哄着余之乐,二人一左一右分开潜行,返回远处查看。 他一边急匆匆往回赶,一边肉痛地取出另一符匣。这符匣与操控猿猴的那只不同,匣子上镌刻着一只蛇头鹰身的动物。 田平咬牙,将符匣启动,匣面这只展翅欲飞的蛇鹰一闪而逝,傀儡化为实体,双翅展开,大如一桌席面。 振翅,一道流光向远方掠去。 光华夺目的灵石顿时变得黯淡。田平早有准备,将第二块灵石换上。 可见这蛇鹰傀儡所需能量之巨。 这是他的杀手锏,田平暗暗磨着牙根。一头粗苯的低级猿猴傀儡,他还拿得出手,虽然出其不意毁损了,想想余家产业,不过九牛一毛,这点损失完全不在话下。但蛇鹰傀儡,可是他压箱底的宝贝,预备当成传家之宝的物件,万一折损在这儿,他这辈子也寻不到第二只。 一个小崽子怎么这么麻烦!早知如此,不如一刀下去身首两断,一了百了省心。 他却丝毫未察,倘若不是他心怀鬼胎,非要弄这些弯弯绕,到手的鸭子又何至于飞? 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万一小崽子被人救了,后患无穷。田平绝对不敢再留把柄在世上,他再不理会余之乐的假惺惺,直接对蛇鹰下达了绝杀令。 蛇鹰疾冲。 猎隼迎上。 然而专门为窥伺及暗杀而设的猎隼,又怎能和擅长正面冲杀的蛇鹰相比? 只阻了蛇鹰一阻,转眼间败象频生,蛇鹰步步紧逼,猎隼逐节后退。 余之归感到汉子的速度更快了。 被塞一嘴干饼,想是不让自己出声。余之归默默用小乳牙磨蹭着碎屑,这又不是野草,能啃下一点是一点。他觉得接下来有一场恶战,自己得保持体力。在幻境里,无论是累死还是饿死,绝对不是什么体面的死法。 首要任务,还是活下去啊。 活……下去? 汉子忽然步伐一缓。他发觉前方有人拦路,是以打算变幻方向遁走。 只是他这一顿耽误了事。 余之归就见与猎隼缠斗的蛇鹰,蓦然从口中吐出舌信! 舌信两股拧成一股,长有数丈! 径直向他捅来! 想躲已然来不及。 背后一股大力,剧痛! 余之归疼得全身哆嗦,不假思索狠狠抓了汉子一把。 汉子身体也是一震。 蛇信穿胸而过,同样伤了他后背。 但是毕竟穿透了余之归的胸。 随后蛇信一卷,带着一样东西,收回蛇鹰口中。 余之归瞧得十分清楚。 那是一块碎片。 七色黯淡凝结,破损的小半个球体。 带着他的鲜血,滴滴答答。 余之归打了个哆嗦。 这碎片一直藏在自己身体里? 这碎片为何被蛇鹰独独挑了出来? 这碎片他看着十分眼熟。 这碎片……他见过,在姚瞬雨度天劫时,见过。 ——这碎片! 余之归双眼忽然模糊。 并非失血过多,而是热泪盈眶。 他想起一件事。 之前因为太过痛苦,因逃避现实而刻意封闭的记忆里,藏着一件事。 ☆、第五章 当时,劫云布满天空,黑压压的一片。紫色闪电在云层中乱窜,扭成七枚大小不等的漩涡,最小一个径约数丈,最大一枚几乎笼罩了一座山头。漩涡中心,那深紫色电弧光密聚,仿佛凝成实体。 七九天劫。 一众修士、真人、尊者、以及仙尊,纷纷在远处注目。 东仙界有名的合体期大能,姚瞬雨姚仙尊,修行有成,终于迎来七九天劫。倘若渡过此次天劫,便能飞升上界。真真令人无限艳羡。 然而也有不少人扼腕叹息。姚仙尊能够大彻大悟有所突破,或许是情伤所致。以情伤换突破,不知自己狠不狠得下心来。 据称,姚仙尊滞留合体期已有三千年之久。百年前,因心血来潮,出关游历,无意间遇上余之归余仙尊。姚仙尊对余仙尊一见钟情,二见倾心,追求了近百年,终于结成道侣。本拟共求飞升,谁知当晚余仙尊遭宵小算计,身死道消。一夜之间,姚仙尊喜事变丧事,伤心欲绝悲愤万分,驾驭万兽毁了仇敌修行的山门。 众人为余姚两位仙尊伤感之情尚有余温,不料经此一劫,姚仙尊勘破关隘,修为突飞猛进,没多久天生异象,竟是七九天劫。 ——真相呢?余之归冷眼看着盘膝打坐在万兽群中的姚瞬雨。 实际上他除了看着,也做不了什么动作。 他只是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听从好友的劝告,耽于柔情蜜意,失了戒心。 有钱难买后悔药。 他眼睁睁瞧着天雷降下,一只只驭兽结成阵势将之顶住,身化飞灰。元神魂魄则投入姚瞬雨丹田。每增加一头驭兽,姚瞬雨的护身灵气便浓厚一分。 姚仙尊今年四千三百七十五岁,座下驭兽不知凡几,按“天地玄黄”四等品级分,其中有三成以上都是“天”级绝品。 现在被他用来挡劫。 渡过了,便能飞升,渡不过,身心重创修为倒退甚至身死道消,此刻正是丝毫不能留手的危急关头,姚瞬雨自然毫不吝惜,将平时宝贝得不得了的驭兽,不要钱似得大肆驱驰。 只怕他这一次,真的要飞升上界了。 余之归看着那阵势,暗叹。 东仙界数十万年以来,飞升人数不知凡几,究竟怎样才能飞升,众说纷纭。 毕竟只有飞升上界的修士,没有从上界回归的仙人。 渐渐有心人发现,驭兽师飞升上界,似乎比其他修士容易。大约是因驭兽抵挡天劫的缘故。 他们尝试,他们成功。 随后从老祖口中,从家族秘传里,后辈修士纷纷窥得这一点“天机”。起初都藏着掖着,后来发现其实大家所知,均一般无二,这才由大能出面,公之于众。 ——东仙界驭兽师数量大增。 最近两万年以来,果然更多修士成功渡劫飞升。 于是修真者趋之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7 若鹜,纷纷选择驭兽之道潜修,东仙界豢养灵兽之风盛行,相应的心法口诀多如牛毛,门派林立。 这也是御兽决无比流行,无比简单,简直路人皆知路人皆会的原因。 姚瞬雨指挥灵兽结阵,抗过一道道天雷,七团雷云漩涡已去其四,灵兽却已十去其八,山峰笼罩着浓浓的焦糊味道。 剩下这一成,是姚瞬雨身边最强灵兽,缠丝仙虎,锁神白驹,度厄蓝蟒,诛妖怪雀。四兽均有天品一级的根骨灵性。 余之归的血肉喂了仙虎,魂魄就在蓝蟒身上。 他看着姚瞬雨双手结印,仙虎便足下生风一跃而起,冲向天雷,口中吐出一道白光迎击。 然而第五道天雷又岂是那样容易被击破,劫云轰下,仙虎的白光连拦上一拦的停顿都没有,直接砸了下来。 姚瞬雨胸有成竹,翻手打出一道灵决,锁神白驹,度厄蓝蟒与诛妖怪雀三兽一并冲上,转眼间阵势已成。 拜余之归所赐,他及灵兽功力大增,这“缺月天陷阵”便是挡上两三道天劫也不在话下。 天雷果然一缓。 余之归尚在诧异这一道雷来势汹汹,声光吓人,轰到身上却并不怎样疼痛。然而心魔已在雷电弧光掩护下,趁虚而入。 他旁观了度厄蓝蟒的心魔,等到外界一声怒喝,蓦然惊觉,痛入骨髓。 原来这第五六道雷连发,前者为后者遮掩,就在心魔入侵的短短一瞬,第六道天雷轰然而至,将四兽砸得东倒西歪血肉飞溅。 阵势轻易破去。 “缺月天陷阵”如此不济? ——并非如此。 度厄蓝蟒腹部破了个碗大的洞,蟒首正被死死攥着。 地上还有诛妖怪雀和锁神白驹尸体。 角度所限,余之归看不到披头散发护体真气散尽的姚瞬雨。 他只能看见面无表情的席长天。 一手刺入着缠丝仙虎脖子,一手攥着度厄蓝蟒的席长天。 只剩上半截身体的、破破烂烂的席长天。 不,不是本人。 人形傀儡,生着席长天的脸。在整个东仙界,独一份。 若不是肌肤破裂后没有流血,反而露出银光闪闪的填充,余之归也定然误认。 原来长天的傀儡术已经到了这般炉火纯青地步,当真可喜可贺。 不过,面部表情还是僵硬了些,上次向他建议使用柔软的赤阳桔作材料,不知他有没有试过……余之归正怀念唏嘘,忽听身后姚瞬雨怒骂:“席长天,你魔怔了!余之归之死与我无关,你此刻过来,破我阵法,扰我渡劫又有何用!” 原来,是长天毁了这阵? 长天却并不知道我仍在阵中罢。 不过能死在长天手上,也算报答了他劝阻之情。只恨我有眼无珠,不听良言,如有下辈子,我愿罚做个五体不全之人,余之归默默想着,就等自己附身的这条蓝蟒死掉。 然而人形傀儡并没有继续收紧手指取他性命,反而扔下仙虎,拖着蓝蟒向一处艰难爬去。 余之归看见了真正的席长天。 姚瞬雨虽然狼狈,但有恃无恐,本命灵兽九宫紫龟正将席长天两条大腿压在身下。 地上缓缓渗着血迹,席长天恍然不觉。 他双眼遍布红丝,面容无比憔悴,坚定而沉默。 何苦来哉,余之归暗叹,一个傀儡师,身边没有傀儡相助,绝对打不过姚瞬雨。况且长天身子又弱,这一下,恐怕已成重伤。 姚瞬雨狂笑:“席长天啊席长天,你煞费苦心此时出手偷袭,难道以为还能胜我?这最末一道天雷我便拿你挡了!” 余之归不由一窒。 然而席长天依然沉默。 只在看向蓝蟒的时候,目光终于有了波动:“之归。” “怎么,死到临头终于露出本心了?你心悦他,老早就想与他结成道侣了是不是?可惜,你不说只做隐喻,他那榆木脑袋怎么会开窍!”姚瞬雨盯着越发迫近的天雷漩涡,嘲笑,“正好,你死了陪他去。黄泉路上做对儿鬼鸳鸯也是桩美事。” 余之归心头大震,长天心悦我? 他还没来得及回忆为什么心悦我以及有哪些隐喻,第七道天雷砸下。 姚瞬雨瞬间打出数个手诀,九宫紫龟低头叼住席长天,往半空一甩,撞向天雷中心。 奄奄一息的度厄蓝蟒,也缠着半截傀儡,弹向半空。 空中便似下了一场血雨。 一直没有动作的席长天,就在这时,动了。 他在半空中五指一挥,残缺的傀儡嗖地一下贴近,席长天摸着蓝蟒,满意一笑:“之归,小天找到你了……” 目光十分温柔。 小天这个名字真奇怪,长天于取名一道从来没什么品味,早跟他说过,人形傀儡取个威武些的称呼才好……不过——他知道我在里面!余之归控制不了蓝蟒,只见席长天从怀里掏出一只流光溢彩的七色珠,塞进蟒身破洞,又不知对傀儡下了什么命令,人形傀儡一手抓蟒一手抓席长天,蓦地向漩涡中央冲去。 迎着天雷。 同归于尽? 不,稍有先后。 傀儡师的身体羸弱,余之归眼睁睁看着他在天雷下变成一个火人,转眼变成焦炭,再转眼化飞灰。 继而蓝蟒的身体也僵硬了。 ……同归于尽……吗? 余之归忽然觉得席长天挺不值。 傻长天,至于为我做到这地步么。 真是太傻了。 ……太傻了…… 看到那枚破损大半、黯淡斑驳的七色珠。 余之归倏然醒悟。 这珠子,是在第七道天雷后才出现的。 他在天劫里已经经历过了心魔劫。 席长天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寻到了他的魂魄。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拼死保护他一点真灵不昧,投生人家。 可笑他因为环境陌生,便自欺欺人这是心魔幻境。 环境陌生又怎样。 不是东仙界又怎样。 无论自己来到什么地方,又岂能浪费长天拼死换回来的性命! 他,不能死! 余之归捂着胸口,向周围打出一圈御兽决。 仗着个子小,他往汉子怀里一扎。 一巴掌,准确拍在符匣位置。 汉子便是一惊。 猎隼身躯扭曲了一下。 汉子看到余之归后背有血,匆忙按住他伤口。 余之归又对着符匣拍了一巴掌。 猎隼身躯画了一道十分诡异的曲线。 蛇鹰不顾猎隼,径直奔向汉子,相对余之归做最后一击。 汉子忙着抱孩子,忙着按伤,没有第三只手操控猎隼了,只得就地一滚,狼狈躲开。 恰在此时,余之归第三掌,拍下。 ☆、第六章 猎隼掠过两人身侧,一头扎到地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8 上。 蛇鹰欺身而上,舌信二度探出,冲着汉子和余之归刺去。 汉子躲闪之际,试图重新控制猎隼。 余之归生死之际,顾不上别的,嘶声道:“符匣我用。给我包扎,逃。” 他从出生到现在几乎未说过一字,又听不见自己声音,嗓音难免僵硬怪异。 汉子若非训练有素,便将他脱手丢出了。 饶是如此,能知道符匣位置,这孩子心里的秘密也不差一样两样。 惯于服从命令的汉子一边给他上药包扎,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逃。 主人临终前的愿望是保护好小主人。 就算赔上他性命,他也要完成。 ——他的主人,当然不姓余。 姓张。 余张氏。余贵之妻,余之归的母亲。闺名张一青。 张一青避暑省亲时动了胎气,恰逢张家被对头寻仇,她捂着肚子躲藏到庄园鸡舍,拼尽全力生下余之归,自己引开了仇敌。 为此耗尽全部生命。 那汉子是她的暗卫,带着她逃走,问题不大。 但她命令汉子保护她的孩子。 主人的命令和主人的生命相冲突,应该服从那个? 答案是前者。 汉子带着余之归隐藏起来。毕竟暗卫的隐匿之法一等一。 因此余之归活了。 等余家找过来,在鸡窝发现了睡得香甜的余之归。 从那以后,汉子便隐身暗中保护。 余之归作为嫡子,尽管不受重视,然而吃穿不愁,却也没什么需要保护的。 直至今日。 而亦是到了今日,汉子才发现小主人的过人之处。 余之归三巴掌下去,大略摸清了符匣特点,果不其然,这是一个相对简单的傀儡阵。 还好不太难,他跟席长天学过傀儡术,太复杂的阵法他一时之间也无法操纵,这样的正好得用。 他指方向:“去那边。” 一说话,血从嘴里涌出来。 余之归觉得自己最多只能支持一盏茶的时间。 真是要命。 从符匣的设计,以及猎隼的材质都能看出,这隼速度见长,正面攻击则缺乏相应实力。 想要战胜蛇鹰,只能从速度着手。 猎隼从地上斜斜冲出,并没正面攻击蛇鹰,而是借着草丛掩护,贴地飞掠,绕了个圈子来到蛇鹰背后, 蛇鹰正弹出舌信刺向奔逃的两人,汉子抱着余之归一个变向躲开。 趁蛇鹰俯冲之际,猎隼蓦地加快速度,往前狠狠一撞! 蛇鹰被这一撞,舌信不及收回,往地上深深刺去。 御兽决御兽决御兽决…… 这几年光顾消遣,竟然没想着好好引气入体,真是……有钱难买早知道。 余之归想起姚瞬雨讲过的一个笑话:某人听闻天地大劫十年后即至,生灵无一幸免,于是散尽家财,浪费无数,恣意欢乐,不思进取,曰横竖皆是个死,何必读书修行苦哈哈度日。然而十年后一切如常,同伴皆有小成,唯此人追悔莫及。 余之归承认自己就是那个“某人”。 他也追悔莫及。 还好修为虽然没有,经验是半分不少的。 这一带没有可以驱使的飞鸟野兽,可能因为附近有凶兽圈占地盘的缘故。 但是地面上没有,不等于地下没有。 穿山黄龙。 名为龙,实则为虫。通身土黄色,善掘洞。 余之归满意看到蛇鹰从土中□□的舌信上,缠着一条条软趴趴黏糊糊的穿山黄龙。 也是天助余之归,穿山黄龙喜阴喜潮,倘若天气干燥,均在土壤深处蛰伏。昨日庄中暴雨,这山里也没少了下,一只只穿山黄龙与外界仅仅隔了一层泥,十分易得。 蛇鹰舌信收回,连同这一串穿山黄龙,统统吞入腹内,方再度刺出。 汉子狼狈逃窜,猎隼一次次撞歪蛇鹰,不知不觉中对方吞下数十条穿山黄龙。 余之乐与田平早已汇合一处,急急追来。 林中穿行,虽然速度远远赶不上这一大一小两个人,但田平视线所及之处,便能操控蛇鹰,攻势更加密集凌厉。 余之归偶尔出声指点方向。他完全凭着御兽决传来的讯息,哪里野兽多,往哪里行进。 常人视野兽为敌,在驭兽师眼里,全然相反。 可惜了自己豢养的那一批灵兽,被姚瞬雨杀的杀、用的用,一只都没剩。跟他最久的两头九首桃花兽,因抵抗姚瞬雨的收缚,自爆元神魂飞魄散…… 前方不远处,便是断崖。 倘到了断崖,便绝无生路。 汉子心中焦急。 忽见蛇鹰在飞行中颤抖了一下,舌信刺出的方位偏了老远。 偏离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余之归暗道终于得手。 傀儡不同于灵兽,因没有灵智,不懂分辨。操控蛇鹰的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哪里看得清蛇鹰之前吞噬了什么。 那一条条穿山黄龙在蛇鹰肚里,不会被消化,只会被碾碎。 碾碎的尸体,全是粘液。 要说穿山黄龙通身软绵绵,为何能掘洞,便靠着那一身黏糊糊的酸液。酸液不仅能消土断木,寻常兽类都不敢吃它,一旦虫体酸液散开,可以融化血肉。 虽说融化血肉和融化傀儡,其难度不可同日而语,但在那虫身上,还附着另一样活物。 ——雷金蚁。 雷金蚁的酸液,能融毁陨铁,傀儡师通常以之作为蚀液的原料,在符匣上镌刻阵法。 自然,此物也能溶蚀傀儡。 只是雷金蚁之比寻常蚂蚁大了一二分,一两只根本杯水车薪,不堪大用。 然而蛇鹰腹内既有穿山黄龙,又有雷金蚁,二者酸液一旦融合,便不一样了。 混合酸液只要再添上四种药材,便是完美的蚀液。 便没有那四种药材,这酸液也都蛇鹰喝一壶。 傀儡外表无损,内部被腐蚀着,从口中冒出袅袅白烟,肉眼可见。 猎隼最后一撞,竟将整头蛇鹰撞翻在地! 余之归毫不犹豫操纵猎隼,化一道闪电,撞击三次,穿透蛇鹰腹部。 虽然中枢未毁,但蛇鹰攻击手段已失,翻不出浪花。 “带我过去。” 汉子停步,回转。 余之归忍着剧痛,伸出手:“碎片。” 长天留给他的,唯一东西。 竟然还没有被磨碎,也没有被酸液腐蚀殆尽。 余之归说了四个字:“提头,来见。”自己往草丛一扎。 汉子果断点头,斩草除根,留着必有后患。 他正要往回走,忽然袖子被拉住。 余之归郑重道:“你一定保重。” 汉子点头,一拍符匣,猎隼与人一并原路折返。 田平正焦急往这边赶,手中符匣又是一阵发热。他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9 知道这是傀儡能量将尽,连忙停下来更换灵石。心中暗暗叫苦,也不知哪里杀出这么个不懂事的,救走小崽子。这可是他最后一块七彩灵石,买卖做到此处,真是亏本。 他这一耽误,又拉开些距离,耳中忽听余之乐一声惊呼,再抬起头,空中一道黑影,正冲向余之乐! ——穿、胸、而、过! 猎隼的身体,可比蛇鹰的信子大上许多。 余之归身上一个指头粗的洞,余之乐身上,碗口大。 没伤到重要脏器,余之归及时包扎,还能说话行动。余之乐的心脏,则被撞得粉粉碎! 鲜血喷出数尺,余之乐的惊呼声,尾音“呵呵”抽气,眼见不得活。 田平吓得魂飞胆破,恨不得爹娘给自己生八条腿,掉头就跑。 然而他又怎么能跑过猎隼? 带着余之乐的鲜血,猎隼一头扎进田平后心。 同样穿胸而出。 田平和余之乐,什么家主,什么富贵,眨眼便成浮云。 汉子飞奔而至。 身上有刀,割下两个人首级。 带到小主人身边。 ……小主人呢? 草丛中,空无一物。 除了一边的蛇鹰。 没有战斗痕迹。 有移动痕迹。 痕迹到了一处为草叶掩藏的裂缝处,消失。 裂缝边缘有些光滑。阴阴凉凉的风扑面而来。 汉子皱眉,立时提高十二万分警觉。猎隼低空穿梭。 无果。 他拍拍符匣,猎隼往裂缝处扎,过了许久才传来消息。 ——下面曲折纵横,不知多深,有隐隐水流声。 汉子看看裂缝,余之归的小身板,勉强能够通过。 余之归,四岁,瘦弱,看起来说是两三岁也无人怀疑。 汉子,再怎么瘦弱也下不去。 他指挥猎隼攻击那裂缝,想着将之扩大,自己好下去寻人。 在见到猎隼战绩后,颇有些束手无策。 ——下面确实纵横交错,除非有开山裂石之能,否则没有个三五年,凿不通。 汉子呆住。 此时,他才想起,小主人最后说的那三个字: “你保重。” 这不是他以为的,要他提防敌人。 而是向他告别。 让他走过去割下对方首级,也不过是为拖延时间。 他的小主人,离他而去了。 汉子颓然无语。 他按按符匣,猎隼展翅高飞,沿着裂缝走势而去。 若是能轻易放弃,他这个暗卫,做得也太失职。 汉子坚定地迈开步伐。 不得不说这其实是个美丽的误会。 余之归,骨碌碌像个球一样滚进裂缝后,此时正昏迷着,倒在暗河之侧。 ☆、第七章 往下滚落的时候,余之归心中叫了一连串糟糕,自己失算了。 穿山黄龙虽然能为他指明生命气息的所在,然而作为土里刨食的虫豸,智力还不如家禽。指示野兽多的地方,只有方位,不知深浅。 这裂缝的深度,完全超乎意料。 余之归可没打算离开汉子,自己小胳膊小腿儿还受着重伤,必须依仗人家。他只想先一步寻到野兽做援手。 谁知方才战斗的激烈劲儿一过,失血过多的他精神恍惚,立足不稳从裂缝栽了进去。 满身血污,荒郊野外的,血腥味儿会吸引来什么很难说。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显然十分危险。 余之归在意识模糊之前,唯一能做的,便是拼了命地往外撒御兽决。 已经顾不上究竟是入门口诀,抑或两三层心法,或者更高的灵决了,想到什么念什么。 一遍又一遍。 昏迷前一刻,余之归握住了怀里的碎片。 “长天……” 碎片受酸液影响,被腐蚀下去薄薄的一层,原本黯淡斑驳的颜色,仿佛褪去了壳子,此时鲜亮了些。 余之归身上的鲜血,亦沾染到碎片。 碎片起初毫无动静,然而在鲜血将之完全浸透后,内里光华一闪而过。 如果余之归听得见,会听到碎片自内向外传出细碎的嘎吱嘎吱声音。 起初节奏十分缓慢,许久才响动一下,仿佛生锈的闸叶一扭。 渐渐地,声音间隔时间缩短,也变得十分规律,咔哒、咔哒、咔哒…… 随着咔哒声愈发圆润,咯吱声、噼啪声、滴答声、刺啦声各各响起,乒乒乓乓、叮叮咣咣、嘁嘁嚓嚓、哔哔剥剥,此消彼长此起彼伏,带着奇异而复杂的韵律,隐隐竟有跳跃之势。 然而余之归将碎片攥在手里压在身下,碎片震动轻微,如何跳动也出不了他掌心,只连带着地面轻震。 而这持久的带着奇异韵律的震动,打破一直以来的宁静,吸引了地下世界的主宰。 黑暗中,数百条通体雪白的长蛇,从岸上,从水中,蜿蜒而来,渐渐聚拢,将余之归团团围住。 鳞细而色白,头圆而无目,这是一群逍遥盲蛇。 蛇类视力本就极差,在地下生活又无光明,蛇目早已退化为两个凸起,代代相传,“盲蛇”之名便由此而来。 这群逍遥盲蛇无一上前,仅仅舌信不住吞吐,俨然在等候什么。有些舌信沾到地上血渍,还匝匝嘴,如同开了灵智一般。 过了不多时,群蛇让道,一条长约三丈、水桶粗细的玉色大蛇,冉冉而至。 余蛇纷纷将身体盘起,头颅伏在地上以示臣服。 除了颜色稍微有异,玉蛇的头上,还生着一只肉冠。 这条玉蛇无疑便是蛇群首领,它不慌不忙,将余之归围在身子中央,两条分叉的舌信亦不住吞吐着,将余之归全身上下探索一遍,随后尾巴一抽,将人翻了个身。 玉蛇的舌信继续逡巡,直到来在余之归紧握的拳头上,反复试探几下,似乎确定了目标。那舌信看着十分柔软,实则极为坚韧,又灵活得紧。竟硬生生撬开余之归手指,将碎片往口中一卷,吸入腹内。 吞掉碎片之后,玉蛇似乎心满意足,摇摇摆摆,向周围嘶嘶几声,掉头离开余之归。 待它走得远了,其余诸蛇仿佛接到命令,一拥齐上,缠的缠卷的卷,将余之归往暗河中拖。 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儿,能有多重?三两下被带到水里,血混着河水,丝丝缕缕飘荡。 暗河之底,一个庞大的家伙似乎嗅到了鲜血的美味,无声无息向这边游来。 诸蛇将余之归带入河里,便要散去,忽然地面震动,不由齐齐扬起上半身,舌信嘶嘶乱舞,打探情况。发觉震动之处竟是首领所在,不由齐齐涌去。 然而离着还有数丈之遥,蓦地一条长尾便砸过来!登时便有五六条蛇子蛇孙因躲闪不及,被拍成肉饼! 玉蛇不住翻滚着,巨大身躯在地上反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0 复碾动,盘起又舒展,舒展再盘起,仿若十分痛苦。 群蛇不知首领发生何事,远远围着不敢靠近。 却见玉蛇翻滚一阵,忽然身躯一挺,直勾勾跳到半空,轰然坠地。蛇皮肉眼可见瘪了下去,随后便如波涛一般,起起伏伏,不消片刻,腹部一阵咕噜噜,拉出一堆十分腥臭的粪便。而蛇身竟然细了五六圈圈,短了一丈,看去比蛇子蛇孙只强壮些而已,再没有之前那般庞大臃肿。 玉蛇重新盘起,扬着小半个身子,舌信频吐,嘶嘶作声。 便有数条蛇子蛇孙也仰着头,嘶嘶作答。 玉蛇急不可耐地便欲前行,然而身躯一卷,摆了个怪异姿势拱地。 它似乎愣住,又拱了拱身子,结果长尾拧成了麻花。 玉蛇蛇头焦急左右摇摆,突然以尾击地,啪啪作响。群蛇一哄而散,齐齐潜入水中,往抛下余之归的所在而去。 不巧水下那庞然大物,此刻也来到了同一水域。 那是一只黑皮深水鳄。 与喜食虾蟹青蛙的逍遥盲蛇不同,黑皮深水鳄口中生着四排利齿,猎杀各种动物。 盲蛇自然也在它的捕猎范围。 所幸黑皮深水鳄虽然凶猛,但并不嗜杀,吃一顿饱的,可以挺上十天半月。是以盲蛇虽然知道天敌就在附近,然而借助天敌之力,反而比别处更加安全。加上玉蛇灵智渐开,驱使蛇群隔三差五狩猎一两头误入地下的野兽,或是捕捉几尾硕大肥美的鱼类,竟是将黑皮深水鳄豢养了起来,两者相安无事。 如今天降余之归,虽不丰腴,也算一道菜。只是身有异象,诸蛇才静待首领决断。首领将发出异响之物吞了,它们便如同平时一样,将这道血食抛入水中。 黑皮深水鳄已然准备享受这道美味,忽然盲蛇涌至,从它口中夺食,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张开嘴巴露出利齿,追逐撕咬围拢的蛇群。 血染暗河。 玉蛇蛇尾连连拍击地面,嘶嘶声愈发急促,蛇子蛇孙前仆后继。 一群盲蛇缠着深水鳄不得脱身之际,另一群则卷着余之归,返回岸边。 玉蛇似乎半个身子不听使唤,以一种完全不似蛇行的姿势,“滚”了过来。 蛇群拥着余之归小小的躯体,将之送到玉蛇蛇头处,令它们的首领一吐舌信便能触及。 玉蛇迫不及待吞吐着信子,急不可耐查探周身,在察觉对方尚有呼吸时,立刻发出一串嘶嘶声做指示。蛇子蛇孙们便将余之归严丝合缝地缠了个结实,又小心翼翼托着他,竟往黑暗深处而去。 又有少数蛇子蛇孙,在首领面前端正蛇行,努力帮助首领调整姿态。 玉蛇便邯郸学步般,渐渐由生涩而至流畅,甩甩尾巴,飞速追赶前面群蛇去了。 几乎与此同时。 相隔数千万里,一双静静阖拢的眼睛,缓缓张开。 紫凝仙宗挂满符匣的生机殿内,看守符匣的修士欣喜叫道:“大长老出关了!” 代表大长老的长生符匣,正规律地一闪一闪。 紫凝仙宗上至宗主下至弟子,每人均有一枚长生符匣。 长生符匣只要不爆开,说明人生命无虞。平常行动坐卧起居修行,符匣有规律地闪动。如果闭关静修,符匣之上的光华闪烁得便极为迟缓,如果有了突破,符匣上面流光溢彩宛若烟花。若是生命垂危,符匣光华便黯淡下来,如果只是小病小灾,光华闪动时一长一短交替,甚至若是潜心修行忘记休息,身体过于劳累,符匣还会滴滴鸣响,此时生机殿便速度派遣弟子携带食物丹药奔驰救援……种种功能不一而足。 其他仙宗的人哪有这样周到细致的符匣,要知道,长生符匣出自大长老手笔,西仙界独一份。 因此那守匣修士一见符匣上面光华从迟缓而变为闪烁,便知大长老已经出关。 大长老是傀儡师奇才,闭关之时便有分神后期的修为,此次出关,不知会否迎来六九天劫,晋为合体期呢? 西仙界的合体期大能虽然少,数得上名的也有十一二个,隐居的便不知凡几。紫凝仙宗目前只有一个,另外一个在三百年前飞升上界了,因此极为希望大长老早日修成合体。 紫凝仙宗是西仙界第三大修真宗门。拿不出相应实力,会被人轻看。 然而有不少人私下猜测,紫凝仙宗之所以甘居第三,不过是觉得枪打出头鸟,万年老二听着又与肉身俗物有些牵扯不大好听之故。 第三第三,天下平安。 这吉祥话听着多顺耳,不是么。 ☆、第八章 大多数门派都有长老,修为深厚的,或者地位超然,便被尊称“大长老”。这并不稀奇。 而放眼整个西仙界,纵横亿万丈的广袤大陆,宗门林立,不下数百家。而修士们公认的“大长老”,只有六人。 若没有过人之处,断断得不到如此推崇。 紫凝仙宗的大长老,曾经便是其一。 只是闭关太久,若非刻意提起,外界几乎都要遗忘。 大长老闭关已有数百年。修真之人,闭关十一二年只算一眨眼,三四十年更是不新鲜,一两百年放眼西仙界算不了什么。 而这位大长老闭关,一次五百年。 这就有点吓人了。 要知道,金丹修士的寿元,也只不过五百年。 大长老一次闭关,若熟人里面有金丹修士不能修成元婴,那便是天人永隔。 事实亦是如此,在五百年里,紫凝仙宗有些金丹期、甚至元婴期修士,业已陨落。 如今紫凝仙宗上下寄予厚望的大长老出关,非同小可。 一时间,蜂鸟傀儡乱飞,子母金蟾傀儡乱响。不消片时,紫凝仙宗从宗主到峰主到殿主到长老,除了出门在外回不来的,上层人物二十八人,齐聚随意洞洞口,翘首以盼。 随意洞,紫凝仙宗十大神秘所在之一。紫凝仙宗主峰有三,从峰有十三,小峰头无数。随意洞既不在主峰,亦不在从峰,而是在小峰头之一的偃师峰下。 当初大长老相中此处地形,掘出一处火脉,凿了这石洞,外面看去毫不起眼,实则几乎将偃师峰内部挖空。 自然,不能就这么空着。 积年材料堆积,只有想不到,没有找不到。分神期老祖的积累,紫凝仙宗的大力支持,莫说填一座偃师峰,多填几座亦不在话下。 当年大长老炼制傀儡便在这里,后来闭关,依然在这里。 不知材料消耗几多,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傀儡,更不知大长老修为晋境如何,总之众人都颇为期待。 其中两位长老,每每看着洞口落满灰尘的匾额,嘴角微有抽搐之意。 ——随意洞。 当年开凿石洞后,当初那一任的宗主——当宗主是受累不讨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1 好的活计,若不是紫凝仙宗规定百年一换,没人愿意接这个担子——便问:“此处取个什么名号?” 大长老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看了看天,看了看人,点点头,说:“随意。” 说完,挥一挥袖便继续往内搬运材料。 宗主哑然。 是以为名。 后有考据派,认为高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均有深意,这洞名必然有所寓意,于是请教之。 “随”,为周易第十七卦,泽中有雷,随。元亨,利贞,无咎。 “意”,心之所谓,志也。意者,性之用,即其土也。又称作“黄婆”,谓之阴阳调和之媒介。 因此“随意”二字,当为大长老炼制傀儡之奥义:因势利导,沟通阴阳……省略阐述若干字。 大长老听完,疑惑:“……啊?” 他沉思片刻,若有所忆。 考据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欣喜雀跃,蠢蠢欲动等待肯定。 大长老思索着说:“我好像是说,洞名你们随意取一个便是。”他说着又点点头,肯定地道,“果然是随意取的。” ——余之归常常说他好友不擅取名,真是夸奖他。 他何止不擅,压根儿就没关心过任何取名之事。 大家等了许久。 然而石门并未开启。 随意洞内里极深极广,或许大长老在最底部,缓缓行来,自然耗时。 ——然而这都两个时辰了,为何依然动静全无? 尚贤峰峰主李贤性子急,惦记自己做到一半的傀儡,不打算再这么等下去,于是从怀中掏出子蟾傀儡,在金蟾后背几个疙瘩上依次按动。 子蟾通体光华流转,与之相通的母蟾不多时便有动静。只见子蟾嘴巴张开,双眼亮起绿光,生机殿的修士声音从蟾腹内传出:“李长老,请问何事?” 李贤对着子蟾的嘴巴,道:“你等确定大长老出关?” “大长老的符匣今日闪烁,确实是出关之兆。在下断断不敢看错,做出谎报军情之事。”那修士道,“此时符匣依然闪烁如常,并无任何疾病劳累或者性命垂危之意。” “那就怪了,为何此时毫无动静……”李贤挠挠子蟾下巴,子蟾嘴巴一闭,双目黯淡,截断了通话。 宗主南宫子铭也知大家能赶来此地,是挤出的时间,手上诸事繁多,确实不宜在此盘桓太久,便招来几位弟子轮番守候等待,诸人散去。 只要大长老符匣显示安然无恙便已足够,全宗上下对大长老的傀儡术一向放心。 ——之后他们才发现,放心得太早。 因为大家都灯下黑地忘记了一条傀儡师名言: “不给傀儡留后门的傀儡师,不是真正的傀儡师。” 大长老自制的傀儡物品,会不给自己留一手? 紫凝仙宗,偃师峰随意洞,大长老闭关出关……这一切,与眼下无关。 余之归醒来时颇为诧异。 口中带着血的味道,不奇怪。 然而还有草的青涩味儿,便有些稀奇了。 眼前一片黑暗,耳中一片安静。鼻端嗅到泥土气息和微微潮湿的味道,当然还有血腥和腥味。身子底下垫的不知道什么,感觉干而且硬。 身边,毛绒绒的,暖呼呼的。大概是什么动物,依偎着他。 余之归立刻一道御兽决打上去,回馈的情绪,竟然是……不安?惊惧? 他打算抬手摸摸对方,身体刚一动,胸背钻心疼痛。 余之归冷汗大颗大颗冒,忍不住呻|吟出声。 他想起之前的事情。 手心一握,空荡荡。 席长天塞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是被丢掉了,还是在别人手上? 自己这还重伤着,必定是被人救了。只是不知为什么眼睛看不见。 看不见没关系,能捡一条命就好,余之归丝毫不在意。对驭兽师而言,只要身边有飞禽走兽在,就是他的眼、他的耳。 他一出声,感到身边这头野兽更加紧张了。 腥风扑面。 地面传来不规则的震动,由远及近。 有野兽靠近。 余之归二话不说,继续撒御兽决。 ——噫!来的动物不少啊。除了其中一只特别大的野兽战战兢兢以外,其他都还很欣喜的样子? 只是这欣喜,有几分是因为自己醒来,又有几分是觉得可以饱餐一顿血食? 救自己的人呢? 余之归还来不及细想,一道细长而冰凉的东西,舔上他的脸! 身边野兽显然在哆嗦,哆嗦得很厉害,忽然间往旁一闪,仿佛遇赦一般躲开。 那头战兢兢的野兽靠过来。 附带着一群蛇。 细长分叉的舌头,冰凉的感觉,是蛇信。 还好,没有感觉到任何杀意,但余之归依然不敢轻举妄动。 尽管没有杀意,也不能保证对方一个紧张或者一个慌神,咬自己一口,注入毒素就糟糕了。 他静静躺在原地,一动不动,感到蛇信收回,紧接着一条粗长得多的东西,搭在自己唇上。 这是什么意思? 他发问。 那条蛇显然被他吓了一跳,蛇尾在他脸上滚了几下。 弄了他一脸湿乎乎。 ——不是水。 奶腥味。 余之归舔舔嘴唇。 ——哪里来的奶? 蛇尾再次轻轻搭在他唇上,奶液随之蜿蜒而下,落在他口里。 这条蛇的上半身,则缠在野鹿的大腿。 自然,为了防止野鹿反抗或逃走,好几条蛇围着鹿脖子鹿肚子,看似轻轻缠绕,实则只要野鹿稍有逃走之意,顷刻之间便可束紧,折筋断骨。 另外几条蛇,缠住了野鹿的乳|房,胡乱挤压着。 鹿乳便流出来,随着蛇身淌进余之归嘴里。 余之归看不见,但他笑了。 天无绝人之路。 世上并非没有产乳的蛇,但乳的味道全然不同。 结合身边的野兽,他大略可以猜出,这是被群蛇驱使过来,给他喂食的。周围弥散的腥味儿可以推断它们喂了他不止一两次。 能做出这样的事,如果这些蛇不是人为豢养的,他可捡到宝。 他努力传递着喜悦和感激之意。 群蛇莫说接触过驭兽师,这深山老林人迹罕至,它们又都深居简出,简直不谙世事。头次遇上这么个奇妙的、不用触碰便能传达意思的主儿,亦颇有几分兴奋之意,表示方式便是凑过来舔舔舐舐,挨挨蹭蹭。 奇异的是,它们完全避开了余之归的伤口。 不消片刻余之归脸上全是口水,十分狼狈。 尽管狼狈,他却放下心来。 野鹿也在他安抚下,放松下来。 喝够了鹿奶,原先那头紧张胆怯的动物靠过来,偎着他,用体温温暖他。 余之归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2 继续表达感谢,口中猝不及防被蛇塞入一枚草球。 这喂药姿势十分熟练,显然做过不止一两次。 野兽们天生地长,自有一套寻药本事,余之归清楚自己伤势,既然自己都能醒过来,这药应该立了大功。 他想着,小心翼翼抬手摸了摸自己伤口。 被什么薄薄的东西裹得严严实实,与身下垫着的物事一样,干干的,有着细纹。 蛇蜕。 不知用什么法子处理过的蛇蜕。 ☆、第九章 一条逍遥盲蛇乖顺地从余之归手上游过,从头到尾。 余之归将之摸过一遍,自然认出这蛇的类目。 而他也比较放心自己的视力了,盲蛇生活的地方,可不是暗无天日么。 只是不知它们怎么捕捉到外界动物的。 而且还会给他换药! 余之归感觉若干条盲蛇钻到他身下,将他抬起来。 有的负责将蛇蜕抽走,有的负责将新蛇蜕铺好,上头还放着黏糊糊的草药。 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自己竟然没有因为寒冷、感染和失血过多而死掉,简直奇迹。 余之归庆幸不已。 与之前驱使穿山黄龙不同,那些只是简单的虫类。而逍遥盲蛇无论从体形还是从心智来说,都不是他能随便指挥得动的。 还好盲蛇们对他很亲热,至少愿意做些简单交流。盲蛇们能表达的意思比较多,余之归得知它们有一个首领。正是首领命令它们这么照顾自己。 ——首领和你们一样? ——一样,也不一样。 对于复杂一些的答案,它们显然解释不清。 盲蛇表示,首领很聪明,都是首领让他们这么做的,也是首领找到的药。 余之归于是大大夸赞了从未谋面的首领一番,盲蛇们非常欢欣雀跃,又舔了他一脸加一身口水。 全身都是。 因为他身上什么也没有穿。 之前的那件衣服早就没了,余之归除了裹蛇蜕和依偎野兽,就没别的遮挡之物了。 幸好有黑暗打掩护,周围也全是兽类,不然他得羞愧死。他可不像几天前自欺欺人以为是幻境,被剥干净也觉得无所谓。 不过,想想那些浑浑噩噩的日子,真是恍若隔世啊。 余之归几百年来经历过不少死里逃生,从来没有哪次像这样这么……脆弱。 一切推倒重来,这一次有几百年的心境积累,只要修为跟得上,晋级不是问题。 他要飞升。 姚瞬雨拿他和席长天以及妖兽抵御最末一道天雷,极有可能成功飞升到上界去了。他无论如何也要报这个仇! 至于如果他在上界找不到姚瞬雨也没关系,只要苦练,等姚瞬雨成功飞升后再报仇也一样,时间不是问题。 如果始终也等不到……那就是姚瞬雨没扛过天劫陨落了啊。 自己还活得好好的,对方却陨落。有什么比这更痛快的事吗? 只是自己的好友…… 余之归下意识地握了握拳。 他欠了他一条命。 拿什么还? 又怎么还! “苍天在上,我余之归踏遍三千世界,也要找到席长天哪怕一丝残魂。是人也好是兽也罢,便是草木山石,也要加以照料,令你重返人间。如半途而废,身殒道消,万劫不复!” 余之归立誓已毕,心中便不由一震,这便是天道感应,誓成。如有违誓,天道自然降下惩罚令其应誓。 不过,余之归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誓言完成之迅速,只在片刻之间。 就在余之归立誓发愿没过多久,群蛇身体扭动,向一个方向纷纷作出臣服之势。 它们的首领过来了。 比群蛇粗得多的信子在余之归脸上拂来拂去,余之归小孩儿的脸本来就不大,用力一舔差不多便盖上整个脸蛋儿。 随后又在他身上轻轻拂过一遍,似在查探。 余之归感到微风阵阵拂面,舌信一伸一缩不时触及到他面颊。可惜他听不到蛇语,无法作出反应,只好先委托群蛇转达自己的善意,得到回馈后,才小心地将一道御兽决打了出去。 他并不敢贸然行险,这不是一醒来万事不明需要戒备之时。再有他能使出的御兽决,目前只是最为粗浅的,对灵兽之类丝毫不起作用,但灵兽毕竟有所感应。须知群蛇都渐生灵智,首领自然更加不可小觑,万一蛇王以为他在挑衅,双方因为一道御兽决产生裂痕,可就糟糕了,余之归哭都没处哭去。 果然,面对蛇王这样的灵兽,粗浅的御兽决如石沉大海。 蛇王也发觉自己的嘶嘶声和对方的反应不一致,舌信探索着,摸到余之归耳朵,一口舔了过去。 余之归只觉耳廓发痒,舌信根部粗大,然而末端极为纤细,灵活无比,直达耳道——被挡在外。 蛇王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又往他另一只耳朵探去。 双耳情形显然一样。 蛇信轻轻拍打他脖颈,仿若安慰。 首领很温柔啊。 余之归也微笑,扭过脸蹭蹭对方。 余之归安心地在黑暗之中养起了伤。 渴了饿了,有鹿乳。困了累了,合眼便睡。身边总有各种各样暖呼呼的野兽以供依偎。有时候是香獐子,有时候是傻狍子,有时是黄羊,有时……不知这群盲蛇怎么搞出来一窝兔子! 一条盲蛇圈定了伤口处不许越雷池一步,除了那里以外,大中小兔子们将余之归团团围住,便似盖了一张兔毛绒毯。 蛇王并不常常出现,但余之归每次换过药后,必定爬过来从头到脚舔他一遍。 在黑暗中,肌肤相接,自然是判断伤情最为直观最为便捷的办法。 余之归渐渐能翻身,能坐起。蛇王来时要正赶上他精神好,一人一蛇还能抱成团,传达些简单意思。 传达方式很简单:叩击。 虽然看不见蛇王的表情——一条蛇如果有表情,余之归就是觉得双方都很愉快。 能和他通情达理简单交流,有自己的思想并迅速学会一种表达方式,余之归认为这条蛇王至少属于玄品灵兽。 灵兽四等,天地玄黄。最末等的黄品,灵智初开,宛如两三岁孩童,驭兽师加以引导管教,便可沟通。上一等的玄品,灵智已成,行事自有方圆分寸。再上一等,地品灵兽,不需御兽决便可与人沟通,来去自由,这几乎是天生天养灵兽能达到的最高品级。至于天品,乃驭兽师与灵兽共同努力,将之伐筋洗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蜕变而成。 天品灵兽可望不可及。是以就连活了六千多岁的姚瞬雨,直到合体期也才有五头天品灵兽。然而这已经足够在东仙界横着走。 至于余之归自己豢养的天品灵兽,只有三头而已。 蛇王虽与余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3 之归表现亲近,但亲而不溺,进退有据,这是余之归判断品级的依仗。 他觉得蛇王之前或许是有主人的,不然,这深山野林里面,一条生活了千百年的盲蛇,怎会懂照料人一事? 还将他照料得十分得体。 蛇类身体始终冷冰冰,便驱使动物过来保暖。 蛇类吞生食,却懂得给他哺喂鹿乳。 蛇王如果不是之前有人指点,又如何懂得这些? 然而蛇王的长信子在他脸上点点点,表示从来没有主人,从来没有和他一样的人管着自己。 于是余之归便不去想过去的事了,考虑眼下和将来才是正理。 饭来张口,衣来……哦,没有衣,压根连伸手这一项都省了,他没有别的事可做,趁此机会不抓紧修炼,真是糟践时间。 然而修炼又有难题。 其一,导气入体。 便是捕捉天地间那一点灵气,在体内盘桓驻扎,为修真之始。 能生长出灵兽的所在,必有灵气,或者灵脉。 然而余之归并没有在这里感受到灵气。 这便不得不提第二个难题。 ——经络通畅。 灵气飘荡在天地间,如风如云,无定势,无常形。不同修真门派有不同心法口诀,俱是各自想法以周身穴道吸纳灵气,令其盘桓诸身,一方面洗涤经脉,健体强身,另一方面将之汇聚至丹田,储存以为筑基之用。 然而余之归胸背受创,虽然侥幸未伤任督二脉,也断了两根肋骨,牵连几处穴道。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他经脉不全,耳道先天便未生长。 需知,耳者宗脉之所聚。人体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而走空窍,别支走于耳而为听。 足少阳胆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均有直入耳内的支脉。足阳明胃经、足太阳膀胱经的支脉也到外耳。 余之归揉着自己的元宝耳朵,沉思。 以往不在乎,现在要开始修真,不得不重视。 ——可惜没有通络虫啊。 通络虫是一种比蚂蚁还小的甲虫,身体水滴状,外壳淡绿色,十分坚硬。 顾名思义,这是用来疏通经络的虫类。 提升灵兽品级时,以灵气为饵,引导通络虫疏通经络,乃至为灵兽开辟新的经脉,在驭兽大师手上,算不得什么难事。 只是整个过程痛苦了些而已。 想要更进一步,哪会不吃些苦头。 ——既然灵兽的经络通络虫能开,人的经络为什么不能开? 余之归被誉为东仙界怪才,不是没有原因的。原因之一便是他想法往往另辟蹊径,反其道行之,与常人迥异。 这是他认识席长天并且交为好友的重要契机,因为后者同样思路奇特,不能以常理计。 别人以为席长天是疯子,只有他相信对方的构想有实践可能。 席长天也对他的想法拍案叫绝。 于是彼此引为知己。 正因为知己,席长天为了救他而搭上性命。 余之归轻轻叹息。 随后开始想办法。 ☆、第十章 余之归目前身体只有四岁,是个黄口稚子。然而内芯儿实实在在算得上老家伙。 年纪大些,经历多些,经验自然也丰富些。 他不缺心境,不缺领悟,更不缺心法。只要身体底子不太差,在突破金丹之前都不需要操心。 这便已经是三阶跳了,炼气、筑基、金丹。 到了元婴是个坎。 元婴之后出窍、分神、合体。合体期是飞升前的临门一脚。那时候惟一要做的事就是想办法度过七九天劫,飞升上界。 没有通络虫,他决定权宜之计。先用部分经脉吸收灵气,等找到虫儿,或者想起别的法子再说。 毕竟据他所知,通络虫生长在千年以上阳性树木的内芯,并非一般人可以采到。 自己伤还没好,从长计议罢。 身体感觉不到灵气的原因也有二。 其一是外界根本没有灵气。 其二是灵气过于稀薄,身体过于迟钝,因而无法察觉。 能养出这么一群盲蛇的地方,按理说,怎么着也得有点灵气所在。自己重伤在身,又没开始修炼,感觉不到也未可知。 先打通经脉再看罢。 余之归这么想着,调整姿势,盘膝而坐,开始运转御心诀。 御兽决是驭兽师的入门心法。御心诀则是修真的入门心法。 东仙界驭兽师人手一本御兽决,各个宗派对驭兽的理解与阐释不同,比如《九转御兽决》《迅猛御兽决》《千叶式御兽决》等等,但总决都是一样的。 而御心诀则是余之归本宗派,飞霞宗心法。 在余之归拜师学艺时,飞霞宗只是东仙界一个二流门派,御心诀也只是普普通通一本心法。当余之归成功渡过五九天劫,晋升到出窍期时,飞霞宗渐渐跻身一等宗门之中,虽仍在末尾,但好歹同门都扬眉吐气了一把。 余之归为本宗出力,自然将御心诀也好生琢磨修订了一番,传与后人。因而,要说谁对御心诀领悟最深,非他莫属。 静坐不一会儿,他便入了定。 幼儿经脉细弱,余之归深知循序渐进的道理,一个穴位一个穴位、一段经脉一段经脉,慢慢花着水磨功夫……又被浇了一头一脸的鹿乳。 盲蛇们自然不懂他为什么坐起来睡觉,但是不懂归不懂,该喂食的时候绝不含糊。往往弄得余之归哭笑不得。 如此数次,蛇王表示出不解之意。 余之归丝毫不觉得自己向灵兽解释修真有何不妥,通过叩击无法传达的意思,他也开口说说。尽管声音失真,失真又怎样,反正也不指望蛇王真的能听懂。 然而他把“灵气”解释过一遍后,蛇王思考片刻,尾巴拍击地面,蛇子蛇孙们聚而复散。 当时余之归不以为意,但是过了许久,群蛇聚拢时,令他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条盲蛇将什么东西吐到他手上。 淡淡灵气萦绕。 ——它们竟然会带回来一块蕴含灵气的灵石! 余之归简直惊呆。 他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一边传递着谢意,一边亲亲那条盲蛇。 谁知刚凑上去,面前一空。 那蛇被蛇王一尾巴抽飞。 蛇王大头顶过来,挨挨蹭蹭。 余之归后知后觉,要不是蛇王命令,哪有群蛇给他寻灵石?连忙吻一吻蛇王,表示谢意。 蛇王舔舔他,满意了,便小心翼翼在他周围盘了好几圈,静静守着他入定。 蛇身粗长而孩童矮小,蛇王将余之归整个埋了起来还不算,便似搭了做高高的宝塔,连人带灵石拢在塔内。 有几条盲蛇围到蛇王面前,嘶嘶交流着什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4 么,而余之归对此全然不知。 有了灵石,余之归进境神速。 黑暗中不辨时日,三餐也没个定时,然而伤口渐渐好转,余之归据此勉强推算,大概过了一二个月光景。 又过了一两月,完全康复后,他才在闲暇之余,跟着盲蛇们,一步一停,探索这个目不能视耳不能听的地方。 四处走动,一是为了解环境,二是为强健身体。 修习外家功强身健体,在自己还是个普通小孩儿的时候,比内功心法重要得多。他现在身量未成,更不能辟谷,万一生病缺医少药不说,人也受罪。 况且驭兽师的体格也不能太差,毕竟有时候征服烈性灵兽,拿法决压制只是下等法子,要让灵兽真正臣服,还得真刀真枪打上一场。 因此探索四周,便成了余之归每日功课。 他花了些时间将这一带摸熟,黑暗中如履平地。 虽然仗着灵石,疏通了几条经脉,然而每次看到自己丹田内少的可怜的灵气,他都忍不住摇头。 “哎,若是有通络虫就好了。” 余之归念了几个月,这句话已经快成了他的口头禅。 忽然一条粗粗蛇信舐他的手背。 蛇王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 蛇王吐着信子,似乎感到了他的懊恼,甩甩头将他负在身上,迅速游走。 到一处地方停了下来。 蛇王身体发出喀嚓喀嚓的响声,头部诡异地变大,变形。 蛇类下颌可以扩张得极大,以便吞下比自己大上数倍的猎物。 蛇王在数月之前吞过碎片后,形体虽有所缩小,现下也是长有两丈,比余之归整个人还粗。 想吞余之归的话,一口的事儿。 只是余之归听不到任何动静,唯有感觉微风而已。 以及,蛇尾在推他前行。 前方漆黑一片。 余之归丝毫不觉担心,他相信蛇王不会害他。 于是他迈开了步子。 风中送来一点腥味儿。 蛇王变了形的大嘴直面着他。 他也一步步向着那张嘴走去。 探索在虚空中的手指,触到……坚硬石壁? ——是洞中洞! 摸摸洞口的宽窄高矮,和自己轮廓差不多,刚好入内。 于是余之归缓缓走了进去。 丝毫未曾察觉,自己走进蛇口之中。 他人矮,个子小腿又短,一步走不了半尺。然而行了十几步,突然眼前光华一闪,下意识合上眼睛——笑话,黑暗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乍见光明,必然伤了眼睛。 紧紧闭着眼,隔着眼皮,感觉到光亮。 余之归一只手阻挡光线,另一只手扶着洞壁站定。 然而此时从洞壁到洞底,突然剧烈颤动! 余之归站立不稳,暗道不好,伸手也没摸到蛇王。他情急之下赶紧自保,将全身缩成一个团,随着山洞的颤抖,感到一阵倾斜,往洞深处咕噜噜滚去。 ——摔倒在一处坚硬平地。 紧接着,蛇王咣当一声,摔在他身边。 余之归当然听不见任何声音,正因为此,他才随时提高十二万分的警惕。 到了陌生的地方,先装死或者装晕都是比较妥当的法子,他又是个小孩儿,很容易令人丧失警惕。 不过,若不是这几日灵石滋润,他妥妥装晕变真晕。 与此同时,紫凝仙宗各大宗主殿主峰主长老等等,齐聚一堂,愁眉不展。 大长老符匣显示正常,他们也没在意,然而好几个月过去,后山弟子闲着无事都炼出小傀儡了,怎么随意洞里还没动静? 傀儡师闭关时,无论身在何地,都会给身周下一层禁制,一方面是防止有人打扰,另一方面是表达自己没有进境绝不出关的决心。 还有一方面,傀儡师如有所悟,都会制作傀儡以调整思绪。而制作出来的傀儡未经测试,攻击性未知。因此下个禁制表示:此地傀儡凶猛,请勿轻易招惹。 大长老的一身本事出神入化,没人敢去打扰。 但这不上不下的几个月了,再不有所行动,万一大长老出了事,谁都担待不起啊。 “要不我们去看看?”提议的人依然是尚贤峰峰主李贤,他生得白白胖胖矮矮圆圆,然而性子并不像身材那样圆滑,直接出了主意。 只见他手掌一翻,露出一双蝙蝠傀儡,与寻常蝙蝠不同,傀儡大小如成人巴掌,两眼极大,占据身体将近一半。“用我这洞察秋毫蝠,一只入内,一只在外,我等不仅可实时看到景象,还能将景象记录下来,自动镌刻到玉简,以便日后追溯。如果两只齐出,刻录玉简的影像便如同真人。” “只怕这只傀儡也会被洞口禁制所限。”宗主南宫子铭皱眉。 用来传讯的蜂鸟傀儡在石洞门口早就堆积了一叠。 子母金蟾傀儡,只要没有五彩灵石提供能量,便如废铁一块。 “这便要借二师兄的太清降云罩一用。” 太清降云罩能短时间内将己身构造调整到与禁制相似,鱼目混珠混进去。 他的二师兄赵恬乃从峰万林峰峰主,生得与李贤相反,又黑又瘦又高,闻言皱眉道:“上次被你拿去便弄乱了结构,险些毁掉。元元海禁地也是能随便窥探的么。” “二师兄,大长老在偃师峰闭关,是咱宗门自家地盘,下的禁制,断不会有元元海禁地那样难以勘破。况且元元海那儿是上古遗迹……”李贤望向南宫子铭。 如果上面的宗主发话,赵恬可就不好拒绝了。 在南宫子铭愿意提供同等材料交换后,赵恬拿出一只亮白色半圆罩子。 他们费这些时间讨论,又花了些功夫将太清降云罩及洞察秋毫蝠送入随意洞。 ☆、第十一章 余之归倒在地上,等了半天,没发现任何动静。 没有人或者动物碰他,地面没有震感,只有空中微微流转的风。 他暗中打出御兽决,得出的答案令人惊悚。 ——这里没有野兽,不仅是野兽,蛇虫鼠蚁也没一只! 这事非同小可。 无论在野外,抑或在人家,所谓不见活物,往往只是假象,树上有虫,地下有蚁,梁上游蛇,厨中藏鼠,白天看不到,夜晚若不在意也看不到。 然而御兽决一出,目光不及之处,凡有野兽,必生感应。 即便此处有凶兽盘踞,其他飞禽走兽不敢侵入,也不会连只蚂蚁都退避三舍。 除非……人力。 要说彻底清场,还得靠驱虫决驱兽诀等等各种禁制。 这么想来,此处便不是凡人所居,而是修真者的地盘儿了。 自己闯进哪位修士所在?余之归心想,这倒是件好事。 毕竟他自出生以来,与外界罕有交流,根本不晓得自己生在哪里,此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5 是何处,今夕何年。一则他无心理会,二则身边并无启蒙书籍,也无懂事知礼之人服侍,整个儿浑浑噩噩过来的。 还好,没有再浑浑噩噩下去,这才四岁,来得及。 余之归想着,为避免触动其他禁制,缓缓调整姿势,让自己坐得舒服点。 他过了许久,这才试着张开双眼。 惊呆。 自己身处一间宽敞而狭窄的石室之中。 说宽敞,因为头顶穹庐,高有数丈,覆盖方圆数十丈。 说狭窄,因为这七八丈高,七八十丈方圆的地方,九成堆满了东西。 甚至他所在之处,也不是想象中的平地,而是一块巨大的、光滑的、不知何种材质的玉样石板。石板离地有段距离,并非悬空,而是下方堆满了东西。 就在身下及四周,天材地宝,五行精金,符匣玉简,钢铁傀儡,乃至看不出形状猜不出用途的玩意儿等高高堆起,比比皆是。 ——如果好友在这里,见到这么多材料,怕是要乐疯了。 余之归一边想着,抬头,低头,环顾。 四处张望之后顾不上别的,先冲过去搂住不远处瘫软在地的一条粗长的玉色盲蛇。 盲蛇滚在石板与另一块高耸的大石之间。还好有这块石头挡住,不然可能滚落到不知哪里去。 余之归扑上去,抱住盲蛇一摸,手感冰冷光滑,纹理细密,然而颇为熟悉,于是他确定,这正是一直陪着自己的蛇王。 今天才见到蛇王真容,余之归来不及感慨,忙着查验蛇王身体。 勘查之下不由心惊——外伤半点也无,然而蛇心处只有微弱的震动,看不见起伏。 无论他怎么呼唤,怎么抚摸搬动,蛇王仿佛失去意识,又好像死去一般。 余之归连最后一招揭蛇鳞都使出来了——这种做法实在不是驭兽师应该有的行为,但他目前也确实没什么其他主意,只好简单粗暴。 虽然他不敢真正把麟拽下,对蛇来说,揭麟那也是极痛的事。 然而蛇王仍然一动不动。 如果余之归听得见,便会听到蛇心处咔哒咔哒的声音。 余之归亲亲蛇王额头,即使听不见,他也知道玄级灵兽没那么容易死。然而对自己来说,判断不出灵兽的伤势,实在有愧于驭兽师之名,也对不住一直以来照顾自己的蛇王。 他抱着蛇王大大的脑袋,回忆之前发生过的事。 蛇王推着他走进一条狭窄通道。 通道震动。 滚落到此。 蛇王失去意识。 蛇王的粗细,不至于被通道卡住,是否通道内有什么东西令其丧失意识? ——来时的通道呢? 余之归后知后觉,抬头仔细打量。 这里的材料堆里,不乏许多中空管道,有的中间破洞,有的尽头连接什么物件,也数样材料堆积在一处,造就中空……粗略一看,大约有十四五个洞口或缝隙符合。 自己落下时没受伤害,可知洞口不会太高。 将高处的忽略,便剩下五六个。 这五六个便需一处处排查了,希望自己在攀爬时不会掉下来。 余之归越发庆幸自己有强身健体的先见之明。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向上攀登。 ——哦,在攀登之前,特地把身上裹着的蛇蜕重新缠裹,以便更好地保护自己的小弟弟。 希望这里没有太多禁制,他手边可没有用以探查禁制的灵兽。 不过,空气中没有血腥味,周围没有生物尸骸、或骨骼、或血渍,对方应该不嗜杀。 他至少能保一条小命。 余之归对于自己性命,可谓珍惜得紧。 随意洞的禁制非同小可。 然而太清降云罩的隐匿功夫,亦不可小觑。 经过重重阻隔,终于来至石洞深处。透过洞察秋毫蝠,几人可见通道内干净整洁,藏宝阁物品整齐,熔炼处整理妥当……总之各处都井井有条。 哪位傀儡师忙起来不是昏天黑地,光对着傀儡呕心沥血,室内不是材料随处堆,便是玉简信手丢,炼废的傀儡到处都是。 像大长老室内这般规整的,实属罕见。 “看这光景,是大长老行事风格。”说话的人仙风道骨,正是五百年前的宗主,现任真源峰峰主张苏安。 李贤点头,大长老的性子,与许多同门甚至同道都不同。别人喜的是行云流水,行止由心,不拘小节。大长老则俨然相反,凡事有板有眼。 “也不似有人闯入。” “不在仓库,不在傀儡房……不在书房,不在熔炼处……” 唯有静室。 李贤催促:“二师兄,你这太清降云罩行得再快些。” “再快些便毁了。”赵恬不搭理。 李贤只得耐着性子,终于一罩一蝠来到静室, 石室内,大长老正襟危坐,正在调息。 “果然没事。” “这下放心了。” “是啊是啊……” 众人怀着“许是大长老有些心得,来不及知会我等也正常”的想法,也便散去。 他们忘记一件事——通过洞察秋毫蝠看到的,只是表面。 且对于十分细小的事物,看起来不过一团模糊。 这间石室顶上缀着明珠,遍布四方,明珠柔和的光线挡住了四处角落的一点微光。 四道微光投向中央大长老打坐处。 光线作用之下,大长老胸膛看去微微起伏,宛若生人。 是的,“宛若生人”。 蒲团上姿容壮伟形貌昳丽的大长老,不过是个傀儡。 而且还是具徒有其形的傀儡。 真正的静室,在石室的后面。 不仅真正静室如此,便是真正的库房等地,亦如此。 洞察秋毫蝠看到的一切虽是真实的,然而也是不真实的。 前者是指这些并非幻象,而是真实存在。 后者是指这些虽然真实存在,但大长老本人不会真正使用。这些房间存在的意义便是空置。 ——从进石洞开始,洞察秋毫蝠看到的都是这样空置的场所。 大长老的思维一向天马行空,禁制自然也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常理怎可揣测。 西仙界没人知道。 紫凝宗没人知道。 唯一可能知道这一切的人,已经检验了两个可能的通道,毫无所获。 感谢自己是名驭兽师,驯兽也是体力活儿加技术活儿,对于蹿高纵矮并不陌生。 余之归很顺利地来到第一个“洞口”,探头一望便知此路不通。 他在攀爬之前便拟好路线,继续向左侧移动,查看第二个可能的通道。 石室内光线来自于穹顶明珠,以及一些材料的反光,并不十分明亮,恰好保护了他的眼睛,但也限制他的视力,洞里昏暗不足以看清楚。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6 于是余之归走得深了些,直到尽头,摸到疙疙瘩瘩一坨石料。 此路亦不通。 他掉头返回,准备在洞口歇一歇,再向下一处进发。 然而当他站在洞口,无意中向下张望时,愣住。 阻挡蛇王滚落的那块高耸大石,内有玄机。 之前他个子矮小,盲人摸象管中窥豹,就知道是块石壁而已。现在居高临下,看得清楚,那巨石四周高中间低,由外自内渐渐凹陷。 最中央,有人盘膝而坐! 离他不足两丈! 余之归又惊又喜,又有些疑虑。 ——此人是谁?是活是死?是入定是入魔? 他不敢打草惊蛇,便仔细观察。巨石最高处只比他的位置矮了四尺,但却远了丈余,自己无论如何也跳不过去。 到是可以试着迂回…… 余之归思索着,环顾周围林林总总的材料,开始动手。 ——感谢他的好友,教他傀儡术。 余之归手脚麻利地扒拉出趁手物件,组合,搭建。 思绪飘到好友席长天身上。 东仙界数万年也没有一位傀儡师渡劫飞升,虽然余之归十分不解以好友天资之聪颖,为何不选择驭兽而是修习傀儡,然而不妨碍他评判,东仙界最好的傀儡师,除了好友,再无别人。 而好友和他共同探讨将灵兽与傀儡结合,这样出人意料的点子,以及层出不穷的手段,当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起初他以为好友失心疯,走邪门歪道,无端制造杀戮与怪物。差点与之决裂。 好友不擅解释,便硬拉着他入伙,花了足足十年,给他好好灌输了何为傀儡,何为将灵兽与傀儡结合。这才打消他疑虑,引起他兴趣,两人抛开修行,埋头钻研。 谁知这样一来,无心插柳柳成荫,余之归心境反而大进,顺当渡过五九天劫,晋境分神期。 之后若不是遇见姚瞬雨……唉。 情之一字害人匪浅。余之归闭了闭眼睛,手下不停。 片刻后,一只架子,搭在巨石边缘。 余之归手脚并用,爬了过去。 ☆、第十二章 ——这人生得真是……姿容壮伟,形貌昳丽。 这是余之归绕到对方正面,看清对方相貌后的第一反应。 脑中只有这八个字可以形容。 也只有这八个字能够形容。 别的?多余。 简简单单着一领青衫,随随便便束一个发髻,合目端坐蒲团之上,扑面而来就这八个字。 余之归看得好生羡慕。 他父亲体弱多病,母亲也生得娇小袅娜,他自出生起,看起来便较同龄人矮小瘦弱许多。后来筑基又早,身量并未长成便定了型。 一众修士里,论仙风道骨或许还能提他一提,若是论器宇轩昂,他便只能算倒数。 是以对身材高大的修士,他总艳羡不已。 ——之前他豢养的灵兽,也尽挑选些大家伙。这也是他十分喜爱蛇王的缘由。 当初姚瞬雨吸引他的原因之一,便是对方生得伟岸健硕,相貌堂堂。 即使被抽走魂魄,对姚瞬雨恨之入骨,余之归自己羡慕喜爱高大健壮男子的性子,却并不打算更改。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如今在陌生地盘,见到这般形容的男子,余之归对这里自然而然有了些好感。 周围未有明显的阵法痕迹、没有灵符、灵石、符匣、法宝、兵器、陷阱……余之归仍不敢贸然触及对方,怕引发暗藏杀机,于是顺手捡了个什么小东西,往对方身前数尺丢去。 ——毫无反应。 他一边往前丢着小东西,一边慢慢往前蹭。不知不觉,便蹭到对方身前三尺。 那名男子长长的睫毛都清晰可数。 凑近了看,余之归忍不住“呀”了一声——这人面庞轮廓,好生眼熟。 他心中疑惑,一个不留神,手上力道大了些,小玩意儿丢到对方身上去。 那是一枚簧片。 簧片正中男子胸口,又弹落在掌心,跳出掌心从膝头滑了下来,正对着他。 余之归吓一跳,连忙扑过去捡,捡完了一抬头——吓! 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映入眼帘。 余之归猛地往后一退,立足不稳,登时摔了个屁股墩儿。 男人缓缓眨了眨眼睛,不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 余之归连忙规规矩矩拜了一拜,也不管自己声音会怎样难听,赶紧道歉。 随后小心翼翼,偷偷抬眼,观察男人嘴唇。 双唇闭着,没动静。 他又拜了一拜,继续道歉,请对方大人大量云云。 男人双唇依然合拢。 不仅仅不说话,而且姿势也没半分改变。 余之归觉得不对,将头抬高了些。 他仔细望向对方双眼,终于发觉不对——双目虽然睁着,然而茫然无神。 这般情形,可不像清醒。 余之归坐了起来,盯着对方思索。 他大声说话。 他走来走去。 他做鬼脸。 他……轻轻触碰对方手掌。 然而男子姿势不变,神情不改,除了偶尔眨眼以外,再没其他反应。甚至连有没有听见自己说话都没法确定。 这个样子,大概神魂出了问题。 余之归现下的身体,连修真的门槛还没摸到,自然没法子以真气探察对方体内情况,他托着腮继续思索。 不知道是被人下了禁制,还是走火入魔魂魄离体,抑或法术反噬,抑或……自愿? 没错,看这里并不似囚牢,连个禁制都没有,若非自愿,很难这般自由随意。 余之归绕着对方转了几圈,一时也想不出个幺二三。他还惦记着下面的蛇王,于是向男人最后拜了拜,迂回爬下巨石。 靠近蛇王,他得到了好消息。 ——蛇腹微微起伏。 余之归摸摸蛇王的头,后者吐出舌信,蹭他的手。 随后尾巴扫了扫,指向……成堆材料。 这是什么意思?余之归不明白。 蛇王又是舔他又是拍地,好一阵子,余之归才反应过来。 “……带我过来,因为我说缺材料?” 蛇王对他的话表示肯定。 一人一蛇连敲击带磨蹭,好一阵子才将意思勉强表达清楚。 原来蛇王实在不晓得余之归经常念叨的“通络虫”什么样,于是带他过来挑选。 只是带人过来,很花力气。现在蛇王气力用尽,一时半刻是回不去了,余之归足够的时间在这里挑选。 ——磕磕绊绊地费力沟通,结论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至于很久以后余之归才发觉自己理解有误,然而,对已发生的事也不纠结,便将错就错了。 他眼下关注的重点并不在自己念叨许久的“通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7 络虫”,而在蛇王和巨石上那个男人的关系。 能进入此地不触发禁制,从驭兽师的角度判断,蛇王必定和此间主人有着某种联系,通常是双方契约,也有可能是主人赋予的特权。 那男子究竟是不是此间主人?余之归和蛇王商量,提议去看看。 蛇王也不反对,只是明显体力不支,暂时攀爬不上。 余之归再三确定,自己在这间仓库拿东西没有风险,问得蛇王简直不耐烦,一尾巴甩到他屁股上,自己蜿蜒游到材料堆深处去了。 攀爬时毫发未伤,不久前在男子面前出了回丑,挨了一摔,现在又挨了这么一下。 余之归揉着屁股,苦笑着环顾四周。 他都不必找。 这里没有蛇虫鼠蚁之类的活物,还能指望有通络虫么? ☆、第十三章 迄今为止没有找到出口,这里仿佛是一间密室。 余之归尽管不抱希望,依然没忘记撒撒御兽决。 石室内材料着实多,也着实芜杂,五行之物俱全,矿石、草木、鸟兽虫豸应有尽有,苍羽火、妙心木、隐灵芝、飞倩羽、晓兰液、万年长松子、十万年空率藤、千年君保土、升空蒙正梨…… 唯一没有的,便是活物。 若不是还懂些傀儡心法及傀儡术,余之归在这里简直无用武之地。 除了活物,另一样他要寻觅的,是书籍。 倒不是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而是从书籍记载中,可能推断这是个什么地方。 余之归养伤之际,仔细回想,便发觉有些不对之处。此地之人,似乎都不懂御兽决的? 究竟这里是东仙界一隅,还是其他什么地方? 玉简玉符需要灌入真气或者灵气方能开启,他做不到。 可惜的是这里并无书籍,甚至连片言只字都无。 想想也是,既然没有出入口,能来到这里的修士必定有些本事,或者能撕裂空间,或者有空间法宝,那样厉害的修士,所思所想心念一动自然都收刻在玉简之上,谁还耐烦用文房四宝? 在修真者眼中,文房四宝不过是陶冶情操之物罢了。 看来一下子来到层次这么高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幸事。 他随意寻觅着,终于给自己淘换出……一身衣裳。 料子是青蚕云丝,特点是轻而软,经常用作傀儡核心部分的润滑。 能拿这样的材料做衣裳,绝对称得上思路清奇。 余之归想到的并不是什么另辟蹊径。而是他暂时没有扒兽皮的能力,又不能总裹着蛇蜕,毕竟有时候小兄弟磨得还会痛,他需要一件中衣。 看蛇王到这里很是费力的样子,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来,还是把自己裹得厚一点,应付黑暗世界可能到来的冬季更好。 余之归并不打算在这里长时间逗留。 其实起初他不是没想过就在这儿安家落户。毕竟这里视线一片光明,比黑暗中舒服多了。 然而在经历过攀爬探险等一系列事件后,筋疲力尽而饥肠辘辘的他发现一个天大的难题。 ——这里虽然材料众多,但没有一样适合果腹,更没有水源滋润喉咙。 纵然守着金山银山,没有吃喝,早晚渴死饿死,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合适。 另外还有一件事,令他决定回去。 他始终没有放弃寻找席长天遗留的最后一样东西:那块藏在他体内的七彩碎片。 养伤时他问过盲蛇,有无知道自己随身东西都在什么地方。 盲蛇带过来的,是他一身肥肥大大满是血污的衣裳,此外别无他物。 他不厌其烦解释那碎片的形状,盲蛇的回应是请蛇王过来解释。 蛇王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见过”那样一枚碎片。 余之归请它帮忙找,蛇王欣然从命,派遣蛇子蛇孙搜寻。 自然无果。 伤好后余之归到暗河边,疑惑碎片可能被河中暗流冲走,河中危险比陆上更甚,他只得从长计议,打算步入炼气期后再行搜寻。 ——有鉴于此,他又怎会一直呆在这间密室? 不知道蛇王溜到哪里去,偶尔地面传来震动,大概是在钻来钻去。 时不时的,有材料堆滑落。 一开始余之归还担心蛇王被压住,但显然他多虑,地面没有任何过于凌乱而激烈的震动。 余之归揉揉小肚子,一人一蛇过来怕是有两三个时辰了,他得节省点体力。 正想着,蛇王回来了。 不仅回来,蛇信上还挂了一个什么东西。 蛇王将那小东西送到余之归面前,尽管没有眼睛,余之归硬是瞧出它殷切之意。 接过那物,余之归定睛细看,那是一只制作精良的三足金蟾,有他两只巴掌大,大嘴、鼓腹、圆眼凸起。不同于金蟾真容,这只蟾雕刻得有些夸张,背上仅有七枚疙瘩,呈北斗七星状,两颗暗星左辅右弼的位置,却正好对应金蟾双眼。 这金蟾傀儡是做什么用的?余之归小心翼翼检查着,他不能施法探察金蟾的符阵及内芯,仅能从外部着手。感觉背上疙瘩似有弹动,按了按,毫无动静。 他又查看了蟾嘴和蟾腹,终于在金蟾那一只前腿与身体连接处,发觉有所不同。指甲一挑一拨,蟾腿有所松动,再一旋,前足整个儿掉了下来。 前足中空,内有一枚黯淡无光的灵石珠子,大小有如小指肚。 没有灵石驱动,这傀儡便是废铁一块啊。余之归想着。 但他一抬头,咦—— 蛇王仿佛很不舍地吐出舌信,上面挂着一枚珠子样物,五色流光虽然不显,然而那确确实实是一枚灵石! 余之归将这枚灵石珠子换上,刚刚旋紧前腿,金蟾就震动起来,两只眼睛五色光华轮闪,之后便恢复原样。 ——这只金蟾还能使用! 任何傀儡,在不知用途前,贸然使用,都是危险的。谁知道有没有攻击性,谁知道会不会突然爆炸。 这是席长天经常叮嘱他的话。 余之归目前护身法术一个也施展不出,更是惜命。他粗略判断着,将金蟾放在地上,自己躲到一堆材料后面,侧对金蟾,拿个长长的杆子去捅。 尽管蛇王对他的行为表示了不赞成,他也绝不动摇。 余之归试着捅了几下,金蟾除却第一下时周身亮了一亮,便无其他变化。直到杆子扫过疙瘩,或许有着压迫,金蟾眼睛渐渐亮起浅绿色光芒。 然而依然毫无变化。 除了眼睛亮亮灭灭,这只金蟾似乎便没有其他用途。 余之归这才将之捧在掌中,尝试以不同方式触动蟾身疙瘩,蟾目便时时闪烁,蟾腹之内也断断续续发出震动。 然而再没有其他反应。 余之归弄了许久,苦于自己一个法术都施展不出,无法窥探金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8 蟾奥秘,只得将之搁置。 守在一边的蛇王,起初还兴致勃勃,后来似乎焦急起来,此刻更是沮丧许多。 它尾巴一甩,灰溜溜又不知打算往那里钻。 “哎……”余之归出声想拦,想问问什么时候回去以及怎么回去,蛇王尾巴尖儿粗粗地在地上胡乱扫了扫,不理他,反而加快了溜走的速度。 ——这是,闹脾气? 余之归苦笑着摇了摇头,裹着青蚕云丝,饿着肚子入定,等待蛇王气消了回来。 他却有所不知,大半个紫凝仙宗的上层人物,宗主殿主峰主长老等等,此刻都不顾手头的活计,纷纷涌向主峰宗主的所在。 ——开玩笑,出关之后毫无动静的大长老,忽然使用子蟾傀儡,接通自己后又不说话,显然奇怪。若是偶一失误还好,但相邻两人先后接到同样传讯,再询问他人,答案亦然……还用问么,大长老必定遇上了事! 大长老的子蟾傀儡,最末一个接通的人是张苏安。五百年前的紫凝宗宗主,现在真源峰做峰主。 五百年前,正是张苏安送大长老入关,无论是按岁数还是按资历,他都是与大长老交往较久的。 张苏安得到的信息比别人多一点。 他听到了最末那一声“哎……”。 声音虽然细小,修真之人完全没有忽略。 绝无可能是大长老的声音。 “大长老这么快就出游了?”李贤皱着眉,率先发问。 他们一时倒不太担心大长老安危,毕竟长生符匣显示一切正常。况且大长老的修为,在西仙界几乎可以横行无忌。只怕龙困浅滩,暂时遇上什么麻烦。 南宫子铭问了问随意洞门前的弟子,大长老从没出来过。 于是大家的神情便不轻松了。 有人潜入?! 没听见大长老声音,难不成被禁制住?! 要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大长老刚出关巩固修为,别是一时不察,着了小人的道! 有必要做好一切准备。 这下轮到赵恬皱眉了:“此人能突破大长老的禁制,修为非同小可。” “我等需要筹谋。”南宫子铭也为了难。 外围布防,自然不消说。 堂堂紫凝宗,被人摸了进来,还被摸进大长老重重禁制之所,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余之归还在入定,而蛇王继续吞东吞西吞得快活。 过来一趟几乎耗尽了它所有能量,蛇王稍微有所恢复,第一件事便是奔向傀儡半成品及废品,但凡内中有一丁丁点儿五彩灵石,都被它吞吃入腹。 在满足了能量需求后,蛇王开始有选择地吞食起材料。石室十分庞大,材料放置十分杂乱,然而它硬是有本事从中挑挑拣拣。 等它终于将自身所需吞了个七七八八,舌信频吐,飞身一跃,落到巨石之上,将那盘膝而坐的男人围了两圈。 那名男子仍然合目端坐。姿势不变,一言不发。 蛇信一吞一吐。 蛇心处,又是一阵咔哒咔哒。 蛇王忽然一震,全身如水波纹一样,上下起伏震荡。 蛇信贴上男子额头。 一触即离。 舌尖与皮肤,蛇与人,“灵兽”与修士。 看似轻轻一舐,又哪能这么简单。 直接后果十分奇特:男子不见动静,蛇王的身子扭了个九曲十八弯。 随后,挺尸当场。 ☆、第十四章 男子依然端坐如斯。 那双眼睛带着些迷茫,时不时轻轻眨动,面上却不见任何表情。 蛇王则瘫倒在地。蛇心处咔哒、咔哒、咔哒…… 不知过了多久,蛇王缓缓蠕动,慢慢滑下巨石,继续在材料堆里驰骋。 与之前不同,仿佛刚才吞下的大量材料及傀儡根本不顶用。这次它胃口更大,也更加无所顾虑,便如长鲸吸水一般,一股脑吞吃入腹。 张开的嘴巴,虽然看起来与蛇类无异,然而只不过是“看起来“而已。但看它如此吞噬,蛇躯粗细却不增加一分一毫,那些东西好像进了无底洞。只是蛇身不时凸出一角,或凹陷一角,或被撑得紧绷,各种怪模怪样。 另外,也幸得余之归听不见,蛇王这次疯狂吞噬,蛇腹连续发出喀嚓喀嚓闷响,其间夹杂着尖锐鸣声,还有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林林总总,动静之大足以令人掩耳远避。 蛇王在石室中疯狂吞噬的时候,紫凝宗正上下戒备。 探查过偃师峰没有任何外力破坏痕迹,太清降云罩和洞察秋毫蝠再度启用。 自然,透过洞察秋毫蝠,看到的依然是之前景象。 毫无二致。 大长老也好端端在蒲团之上静坐。 若是没有子蟾傀儡示警,勘察之事也便到此为止。但事有蹊跷,洞察秋毫蝠贴着石壁缓缓移动,大家一个个聚精会神查看。 终于,赵恬有些犹豫地道:“宗主,有件事不对。” “哦?” “我的太清降云罩不对劲。”赵恬道,“禁制愈强,太清降云罩负担愈重,以我等事先猜测,最多只能支持一炷香时间。而现在,一炷香渐近,我完全不觉太清降云罩有太大消耗。” 南宫子铭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禁制并不那么强?” “正是。” “我让我的小蝙蝠出来看看。”李贤十分相信他师兄所言,登时掐个法诀,洞察秋毫蝠缓缓振翼,从罩子下面钻出。 ——果然毫发未伤! 蝙蝠拍着双翼凑到大长老面前,这次离得近了,蝠翼遮挡光线,众人终于看出不对劲! 这里不是真正闭关之处!? 一众人等此刻就在随意洞外,李贤的性子最急,一见没有危险,袖子一甩,两个力士傀儡飞出,落在随意洞门口,笆斗大的拳头泛着黄光,挟风声而出。 南宫子铭还没来得及提醒小心,石门便应声而破。 ——毫无风险。 力士傀儡在前开道,一行人鱼贯而入。 来到静室,正中端坐的大长老异样之处亦被察觉,不过是具假人。 真正的大长老身在何处? 他们要救人,也得先找到人才行。 南宫子铭一声令下,诸人分头寻找,不一时子蟾傀儡的蛙鸣声纷纷响起,均无所获。 “倘大长老被挟持,此处不应毫无痕迹,我等定然遗漏了什么。”赵恬皱眉。 张苏安想了想,捧着子蟾,在疙瘩上按了几下:“诸位可听到蛙鸣?” 若大长老的子蟾在附近,必有响声。 “并无。” “没有。” “未曾听见……” 要么子蟾已经损坏,要么不在此处。 “宗主,我觉得有另外一事不对。”此次说话的是张苏安。 “请讲。” “诸位,非是我托大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9 ,请问,哪一位在大长老闭关前,曾经进过这随意洞?”张苏安发问。 距今五百年的事啊……众人纷纷回忆。 其中有两位甚至不必回忆,因为满打满算也不够五百岁。 “那时我任宗主,曾经进来过几次。”张苏安揉揉太阳穴,“今日进来,总觉得偃师峰没有那么小。”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南宫子铭惊道:“空间隔离之法?” 所谓空间隔离之法,便是将一块空间与周围生生隔断,若无特殊手法,则往来无通路。 张苏安又揉了揉太阳穴,几百年前的记忆太多繁杂,他努力回想:“宗主,我记得重要事项都会列入玉简备档,咱们龙骨阁或许有所记录。” 南宫子铭立刻通过子蟾发话,不多时一十二只鸽型傀儡遥遥飞来,列成一字队降落。 鸽腹处有个小门,使巧劲一按即开,落下一个小小的玉匣,刻着仙历年月。玉匣内的玉简便是大长老入关那一年的所有大小事迹,按月份排列。 众人纷纷拿起一枚玉简,探入神识。 过不多久,赵恬面有喜色,开口道:“是这个了。” 他念到:“大长老入关前曾嘱,如仙宗覆灭在即,十万火急,应以某法呼唤之。又云,如亟需某样稀世奇珍,应以某法进入库房……” “去库房!”南宫子铭当机立断。 石室的空间,微微震荡。 蛇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吞噬速度不减反增。 它吞着吞着,忽然长尾一甩,闪电般奔向打坐入定中小小身影。蛇头在半空中喀嚓响动之后,赫然将余之归当头罩下。 整条蛇速度不减,继续往下扎。 地面并无缝隙,也无软化,蛇王通身亮起七色流光,就这么扎了下去而了无痕迹。 南宫子铭等人自空中落下,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条消失中的、流光溢彩的蛇尾。 第二眼看到的,则是空荡荡的石室。 第三眼——那是大长老! 李贤眼疾手快,指挥力士傀儡捉蛇,张苏安则直接奔向大长老。 同来的人也是分成这两拨,一时间漫天傀儡往一处砸去。 南宫子铭慢了一步,都没找到出手机会。 然而,他们快,蛇王更快,转眼不见。地上连个渣都没留下。 他正联系外围警戒,忽听张苏安一声惊呼:“大长老!” 盘膝而坐的大长老,眼神茫然而无神,没有表情,没有动作。 南宫子铭心凉了半截。 ——西仙界哪个宗门暗害大长老,看我们几百年安分守己不顺眼么?紫凝仙宗誓将报复到底! 先顾眼下,大长老身体要好好请人检查一番。 光是宗内医师的检查,结果就令人心惊了——大长老境界从分神后期跌落两个小境界,只剩分神初期的修为。 这跟后面两个消息相比,还算小事。 元婴不见! 魂魄不全!且不稳! 失却元婴,修真之途便不能再走。 失却魂魄,连常人都不是了。 闭了五百年的关,最后是这么个结果,紫凝仙宗当然不能就此干休。一方面延请名医,另一方面,缉拿凶手。 虽然蛇只看到半截,也要画影图形。无论是傀儡还是活物,等找着了便知端倪。 南宫子铭发号施令,将寻找潜入大蛇列为门派任务。 不仅仅是门派任务,也昭告天下,悬赏能人。 悬赏出价:一架实力金丹期的傀儡。 金丹期,意味着可以帮助主人抵御一道三九劫雷。要知道,从金丹晋升元婴的天劫,只是三九天劫,劫雷一共就三道,一下子可以扛过三分之一,这出价简直令无数人趋之若鹜。 价值一架实力金丹期傀儡的蛇王,重新出现在黑暗世界,暗河边。 倒下的时候,还记得把小不点儿围在中央。 蛇心继续咔哒咔哒响,蛇身没有变化,然而内里的碾磨声、刮擦声、蜂鸣声不绝于耳,一直未曾停歇。 甚至直到余之归醒来,蛇王也没有动弹半分。 余之归是生生被饿醒的。 醒来后觉得有点丢人。 入定入到昏厥,而且被饿昏,这件事着实不怎么光彩。 饿昏了又饿醒了,这件事更加不怎么光彩。 满目漆黑,熟悉的潮湿味道。 自己这是回来了? 他伸手摸索,身边的物体是蛇王没错。只不过蛇王的状态又有如假死一般。 余之归自然不晓得蛇王的一番折腾,几乎吃空了石室。 更不晓得,他只差一点点,就能遇见修士,回到人类世界,避免两眼一抹黑糊里糊涂的局面。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阴错阳差。 石室的主人是谁,那名男子是怎么回事,蛇王怎么带他去的又怎么带他回来的……有的是时间思考,现下那些统统不重要,余之归满脑子就一件事:填饱肚子再说。 这次蛇王假死的时间更长些。醒来之后,似乎更加神出鬼没,也更通人性。 至少偶尔余之归开口说话,它能领会意思了。 其后,余之归再也没找到那个石室的通路,蛇王也再也没有带他过去的任何表示。若是余之归催的急了,蛇王就拿身体围一个螺旋状小塔,将小孩儿从下往上严严实实包起来,自己装死不理人。 每每那时,余之归便又好气又好笑,捶蛇身泄愤。 他那把子力气,对蛇王来说跟瘙痒一样。蛇王尾巴尖尖便悄悄挪过去挠他。 余之归折腾过了,自己也清楚,石室那边确实不适合现在过去。蛇王往来一趟花了极大精力不说,自己身有缺陷,更没什么自保手段,谁知道第二次去,那边会不会变成险境? 这么折腾的原因,其实是周围太安静太黑暗,消息又闭塞,一个人长期待在这里,但凡稍有不坚定,不死也要半疯。余之归心志虽然坚定,但绷太紧的弓弦容易断,他得给自己找点法子,偶尔放松放松。 余之归的日子便在大半修炼,小半解决衣食住行,小小半和蛇王打打闹闹之间,如水流走。 ☆、第十五章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寒冷完全不是问题。 余之归裹着兽皮,把自己缠成了一个团子,单单露出一只手,在火上烤肉串。 那串肉被粗粗割成两寸见方的小块儿,肥瘦适中,烤得滋滋作响。时间久了,边缘稍微上了点焦黄色,香味儿四溢。 余之归捏碎几枚果子,将汁水淋上调味,将树枝顺手□□火堆旁边晾着,随后……开始烤另一串。 身后远远缀着一圈盲蛇。一条条安静地等待投喂。 一头野兽,余之归好几天都吃不完,与其放着腐烂,不如众乐乐。 当初他这么想,也这么尝试,没料到盲蛇们相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0 当捧场,有一些还捉了老鼠青蛙交给他,请代为加工。 有一就有二,渐渐他奠定了厨师的地位。 余之归也乐得一展厨艺,毕竟他自己的手艺,从来就没得到别人好评过。现下有蛇喜欢,自然从善如流。 毕竟他没法茹毛饮血,光喝鹿乳绝对不好过。 原本小孩儿的个子就是一年一蹿,长得飞快,余之归更是生怕自己这辈子再长成上辈子那高度,于是一旦自己身体强健能走远路,便跟随盲蛇们出去狩猎了。 盲蛇表示要走很久,幼崽走起来会很累。余之归态度很坚决,他可以坐在野兽身上出去。 这个想法得到贯彻,然而只贯彻了一半。 通往外界的道路,途中有一处断崖。 余之归这才知道,盲蛇们驱赶过来为他取暖喂奶的野兽,比他实际见到的,要多出数倍。十有六七都跳不过来,命丧于此。 若不是蛇王命令,盲蛇又怎么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要是不管他,这个时候他骨头都烂了。 他心中感动,然而此路确实不通,盲蛇们便邀他走蛇径。 蛇类在地上爬,所经道路与人类又怎么一样,余之归身材再瘦小,也是个人,在狭窄之处虽有盲蛇提醒,也难免磕磕绊绊,尤其容易撞到头脸。 他小心翼翼地行走,道路漫长,渐渐觉得疲乏,不小心跌了一跤。 随后身体一轻,不知怎么就趴到蛇王身上,被蛇王裹着护着行走。 ——也不晓得蛇王什么时候出现的。 余之归摸摸蛇身表示感谢,蛇王拿尾巴尖蹭他,俨然“唉,这调皮孩子,拿你没办法”的态度。 余之归便问蛇王,为什么救自己。 回答令他哭笑不得。 因为蛇王毫不犹豫地表示,喜欢啊。 余之归用力抱了抱蛇身,小心翼翼询问,是不是把自己当幼崽养。 蛇王身体微微抖动,从这幅度判断,余之归知道它是笑的意思。 “笑”过,蛇王才说,他本来就是幼崽啊,怎么自己都过糊涂了。 余之归感觉受到了打击。 他把脑袋闷在蛇身,随着有节奏的颠簸,不知不觉睡过去。 醒来,一水环绕,两岸峭壁,繁星满天。 不知身在何处?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身边有个大家伙懒洋洋卧着便足够。 余之归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掉蛇尾巴上的口水印。 蛇王的埋怨传过来:“都压麻了。” 余之归陪着笑脸给它揉尾巴。 盲蛇们渐渐聚拢,拖着几只野鸡。 余之归小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咕叫起来,口水满溢。 ——有日子没开荤了。 他找到石头树皮苔藓小树枝,生起一小堆火的时候,盲蛇们简直震惊! 对于火光,蛇类乃至任何生物都有种天然畏惧。 烤好野鸡,盲蛇们更为震惊! 余之归将一只鸡腿吹凉了,放到蛇王面前,得到一枚表达感谢的贴面舔舐。 他又拆了鸡骨头,鸡肉撕小块,邀盲蛇们过来品尝。 尽管野鸡没油没盐,肉老得要命简直嚼不动,但余之归觉得,这大概是他自重生以来,吃的最有滋味的一餐了。 ——当然,由于没控制好食量,没想起来小儿肠胃弱,没处理好野鸡……他次日腹泻了整整一天,什么都吃不下。 从那以后的三个月,余之归只好和野鸡绝缘,上到蛇王下到蛇子蛇孙们,拒绝捕猎。 直至余之归不得不自己做陷阱扣捕兽夹,打到野味精心处理吃过证明没事以后,这个条件才放宽。 这里是一处通风口,距盲蛇的大本营,他养伤的地方很远,大概要走上一天一夜。如果不走蛇径钻山腹而是绕山而行,没个一两月怕是过不来。 即便过得来,也不大可能发现悬在头顶的出入口。 这里应该比自己被遗弃的地方,更加深入山脉。 对于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类来说,在这里居住无疑比山腹中舒适得多。 余之归跟蛇王商量,自己能不能在附近定居。 蛇王没反对。 只是将自己裹成了宝塔,传达着“危险”的信息。 余之归看着一连几天盲蛇们捕来的——板皮老虎、聚砜花豹、独角人面羊,以及千针毒蝎、紫棘毒蛙…… 他现在的能耐,绝对指挥不动这些子猛兽!绝对防不住这一大把毒虫! 余之归果断回身抱大腿——扑到蛇王身上一把搂住。 于是他只是偶尔过来晒晒太阳。 带了引火之物回去便足够。 四年一晃而过。 现在这堆火被很好地利用着。 只不过,余之归看着烤好的肉,有点没精神。 倒不是因为修真上的事儿。 经脉不全没关系,他可以先凑合着先捡着能练的练。况且质量不够便用数量来凑。盲蛇接二连三的送一块灵石,从来没有短缺过,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 丹田内,灵气化成的真气虽然不多,但总在缓慢增长着。即使他最近灵石消耗得快了些,也没什么异样。 目前面临的难题是——他在换牙,啃肉不太方便。 想不到自己还有要换牙的一天。余之归在门牙第一次晃动时,整个人有点不敢置信,自己这才多大就牙齿松动?莫不是得了什么病? 他紧张了数日,直到乳齿脱落,感觉到下面的牙根,这才想起,似乎小孩儿都要换牙的。 真是哭笑不得。然而这件事他也没什么尽快解决的法子,自然只能听之任之 余之归正托着腮出神,脸颊挨了冰凉的一下,蛇信扫过。 蛇王和众多盲蛇不同,并不怕火,并且乐衷于悬在他头顶呼吸烟尘。 余之归拿过肉串,撸下来扔给盲蛇们。蛇王自己并不吃——余之归至今也没闹清蛇王的口味,偶尔吃点偶尔不吃的。 蛇王尾尖轻轻点地,忽然滑了下来,传递给余之归一条信息:“灭火。” 这是蛇王第一次这么要求。 余之归一愣,盲蛇们已经纷纷行动起来,没入黑暗中。 他赶紧将火拢上,不料蛇王一口口水将火种全部浇熄。 “怎么?” “有很厉害的人来。” ——有人?! 余之归迟疑。 蛇王不耐烦地抽了抽尾巴。 于是余之归随着它快速躲了起来。 “有人啊……”不知是敌是友,确实避一避为上。 余之归很清楚,自己在荒山野岭看见一个小孩子加一头灵兽,都会见猎心喜,对另外一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来说,恐怕就要动手抢夺,乃至杀人越货了。 而且他还不清楚一件事:蛇王的身价,比之四年前,又有所增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从价值一具金丹期实力的傀儡,上涨到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1 元婴期。 原因无他,紫凝仙宗请来鼎鼎大名的医师茄云仙子,茄云仙子诊断结果与前并无二致,且更加精细。 “大长老的元婴不是新近离体的,怕是已有数百年。”茄云仙子感叹,“元婴离体后,修为竟然还倒退两个小境界,我从来未遇到如此蹊跷之事。至于失去的部分魂魄,更是奇异,魂魄应与大长老本身有所感应,但我使劲解数,却无法感应,更无法召回。” 元婴离体,但凡出窍期及以上的大能都能做到。元婴离体后会致使修为倒退,却闻所未闻。 另外,肉身全靠魂魄维系,魂魄又是如何缺失的呢? “我尽力保全大长老肉身,还请南宫宗主尽力找到魂魄及元婴为要。” 大长老身体还有得救,但若是寻不回元婴,重返修真大概遥遥无期。 这损失,哪个宗派受得了! 一定要严惩凶手! 张苏安将自己听到的那声“哎……”翻来覆去掂量了成千上万次,但凡西仙界有名有姓之人,在脑中反复思索掂量。 南宫子铭更加干脆,寻找那条蛇型傀儡,以及一切相似的蛇型蜥蜴型带型,并所有具备撕裂空间技能的傀儡。 要知道,傀儡最为重要的,只是核心。外表莫说随意勾画,便是简单修整,看去一是改头换面。万一凶手只是为掩人耳目,故意弄出个蛇型呢?必须面面俱到。 紫凝仙宗大长老出事,各家宗门纷纷遣人探望慰问,大长老的弟子也赶回来,探望师尊之后,各个摩拳擦掌,纷纷立誓报仇。 ☆、第十六章 暗河水面上,翻腾如沸。水中两具傀儡与黑皮深水鳄斗成一团。 水边,站着五男一女共六人,身上*的水靠,背着行囊,一望而知这是有备而来。 其中两名中年人,正神色郑重指挥力士傀儡与深水鳄缠斗。 力士傀儡是傀儡师最常用也最容易上手的傀儡,因为力气大,抗压耐打,实乃居家旅行良伴。而且,通过力士傀儡制作的精细程度以及对其的控制力,完全可以判断傀儡师本人的水平。 从傀儡配合默契并占上风来看,这两位傀儡师并非浪得虚名。 在中年人身后,一名黑衣青年,从怀中掏出火折,自背上解下防水油包,从中抽出火把点燃。 火把照亮了一小块空间,中年人操纵傀儡更加得心应手起来,黑皮深水鳄气力渐有不支。 另一名个子稍微矮些的黑衣青年,正惨白着脸,撕开裤脚,为自己裹伤。他运气不好,被深水鳄咬了一口,饶是躲得及时,小腿被撕掉一大块肉,鲜血淋漓。 一名少女,并另一名瘦小的中年汉子,目光警觉,控着两只飞行傀儡,飞来飞去地探路。 少女掐着手决,操纵雀型傀儡,而那中年汉子,单手随意状搭在腹部,手指微动,若是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有动作痕迹。 “好多和幼崽一样的……” “火……” “……又有好吃的了吗?” 盲蛇们嘶嘶交流着信息。 四年了,余之归第一次知道有人过来。听蛇王说来者厉害,他没敢靠近细看,蛇王亦然,只拿尾巴尖儿有一搭没一搭拂过余之归后背。 “他们有什么目的?” 蛇王拍拍尾巴,盲蛇们一条接一条传递消息:“为了找东西……为了丢东西……大家伙死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余之归不能理解,但最后一句话他懂。 暗河里面有一只黑皮深水鳄,半野生半被盲蛇豢养,十分厉害。余之归曾经见过它捕食,一头黄羊推进去,咔咔两口整个吞。 现在那条鳄鱼被杀……怎么死的? 被两个人杀死的。 ——盲蛇靠热源的形状分辨物体,无法判断形状相似的傀儡和人。 “他们在看我们吃饭的地方……” “往另一边走了……” “我被发现了……摔得好疼……” “你还活着啊……” 盲蛇们继续贡献情报。 “……”余之归双目直勾勾盯着虚空一点,看似发呆,实则想事情。 这是个回到人群的机会。 了解何年何月何地,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的大好机会。 寻找通络虫,早日修复经脉的大好机会。 成功筑基,开始修真之路,为好友和自己报仇的起|点。 只是……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蛇鳞轻轻划着。 ……蛇王一直没同意和他订立契约。 没有契约,他一走了之,将来还能在这里遇见? 驭兽师与灵兽之间往往存在不同等级的契约,驭兽师流派不同,对待灵兽的态度也不同。契约自然多种多样。大部分是为了方便更好的交流沟通,自然也便于共同进阶。 当然也有强制性契约存在,在某些场合,灵兽的本能和驭兽师的意愿相冲突时,后者能够让灵兽听命。 更有一些极端契约,比如替身灵兽,可以替驭兽师一命之类。 而余之归只想订一个平等契约。 平等契约又叫会意契约,最简单的,双方互不干涉的契约。几乎只有两个作用,便是能够无障碍沟通分享所见所得,以及知道双方位置。 不限制自由,没有强迫,可以取消,甚至能够单方面隔绝交流。 蛇王是一只强大又聪慧的灵兽,余之归要说没有收服蛇王的想法,那是笑话。然而,灵兽伙伴的获得,他并不想勉强。尤其对待救了他,帮了他的恩人。 余之归询问过蛇王的意思,蛇王甩甩尾巴拒绝得毫不犹豫。 即使将平等契约掰开揉碎讲了一遍又一遍,蛇王仍然回以一个潇洒的转身。 于是余之归便知时机未到。 他也曾经问过蛇王,愿不愿意离开这里。 蛇王对此颇有些茫然,问要到哪里去。 余之归想了想人世,想了想修真界,忽然发觉在自己没有变强之前,带着这么只灵兽,颇有些怀璧其罪。 于是,早晚便要分开。 思及朝夕相对、耳鬓厮磨,原本这艰苦卓绝之地,也不觉得如何难捱,反倒自由自在。 然而他毕竟是要走的。 余之归心中万千滋味,不知如何表达,不由凑过去抱了抱蛇王。 ——蛇王似有所感,稍微动了动身体。 一尾巴把他抽飞。 狠狠抽飞。 余之归错愕之际,便感到腰上一紧,天旋地转,身不由己向着光亮之处飞去。 然而飞到半途,空中绣眼雀及猎隼便一拥齐上,远处更是一道身影冲来! 待余之归翻身落地,已被三面包围。 一枚笆斗大的拳头,挟劲风急至! 余之归不假思索往旁一闪,惊叫出声。 拳风扫过,他硬生生避过要害,然而左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2 肩不慎遭殃,登时疼得眼前一黑。 还好对方似乎听到了他的叫喊,第二拳并没有落下。 随后火把很快跟了过来。 余之归陷在人堆里,火光晃花了眼睛,一时分辨不出谁是谁,还在满心疑惑着:蛇王生气?难道是因为我之前听说有人来,稍微迟疑了下,它便感觉出来了?真是……干脆利落的分别。 这边六人也吓了一跳。此地深入山腹,他们步步小心,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一路开山碎石、渡河击水,中途击杀凶兽若干……眼见空中飞来黑乎乎一团,不假思索出击,怎么听见了人声? 火光照耀下,裹在一团兽皮中的,竟然是个小孩子?! “大家让开些。莫忘记世上有些凶兽也生着人面,发出人声。”率先动手的中年傀儡师道。 “大哥说的没错,大家莫要失了警惕。”另一名中年傀儡师点头,他俩原是亲兄弟,想到一处去了。 这两人名唤伍心坚、伍志成,都有筑基期修为,在俗间已经是横着走的存在。此次小队行动,便由他俩领头。 两名黑衣青年周彬周鹏仅仅是武者,甚至连傀儡都不具备,战力最弱,闻言不由后退几步。 那少女关小和却不怕,笑道:“两位叔叔不必紧张,方才不是发觉篝火,猜测有人在此么,或许便是这小孩子呢?” 她年纪最轻,只有一十五岁,然而一身修为已至炼气后期,不日便可筑基,离正式修真,只差临门一脚。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没那么多顾虑。 他们这番交谈,余之归自然听不见,又看不到唇语,他现在肩膀生疼,正忙着解开兽皮看伤处呢。 兽皮散开,果然肩膀青了一块。 余之归还来不及检查骨头是否裂掉,突然眼前就是一黑。 一个人冲上来,二话不说把兽皮又往下扒了扒。 手法十分粗暴。 余之归感觉胸前一冷,胸口处一枚伤疤露了出来。 那人不又分手将他往前一按,他倒去的同时,感觉自己背上相应位置,被手掌轻轻摩挲着。 背上的疤比前胸还要大上一些,是当年蛇鹰的信子勾出他体内碎片所致。 那只手在颤抖。 他不明所以,但那人后来的动作意味就很明显了——扒拉他的耳朵。 这是……熟人? 余之归正在纳闷,便见那人动作忽然一顿,身体一僵,紧紧抱住他。 他轻微嘶了声,那人力道登时减轻,随后在他跟前跪了下去。 余之归傻傻地,直到那人抬起头来。 看见相貌,他才想起——这就是当年救他一命的暗卫! 四年,竟然没有放弃。 于是余之归主动展开……单臂,回抱对方表示安慰。 这下他不用苦恼怎么向外人解释了。 也不用担心人家会不会带他出去了 甚至他都不用走路了。 通过伤疤和耳朵认出失散的小主人,暗卫心里同样激动,抱着余之归不肯松手。 原本他加入这五人之中的目的,便是寻人。数载愿望,就这么突如其来地达成了,真正“飞来之喜”。 暗卫抱紧余之归,小主人天赋异禀,只要人还在,一切都是小事。 五人组,除了少女关小和年纪小,天真单纯以外,别人都没觉得一个小孩儿还能野外存活好几年,同意暗卫加入的原因并非被对方的执着感动,而是暗卫介于普通人和修真者之间,又有傀儡在身,能算一个战力。 现在这位临时拉来的战力先他们一步达成目标,一行人平安,似乎是个好兆头。 “刚才那处篝火,是你放的?”伍心坚问。 余之归低着头往身上裹兽皮,并没有听见问话,暗卫解释:“主人耳聋听不见。” 这五人更加惊诧,这么大点的孩子,又耳聋,在这里活下来怎么想怎么不可能。 暗卫说话时,胸口必然震动,余之归有所察觉,抬头看看,一脸疑惑。 ☆、第十七章 伍心坚眼珠一转,料想其中必有蹊跷,便为难道:“可惜不能打探消息,也不知他这几年怎么过来的。” 说着,他凑到余之归面前,缓慢而夸张地开口问:“小兄弟,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余之归反应了一阵。这几年他几乎忘记怎么说话了。 要说入定或者闭关几年甚至数十年,出来之后交流毫无阻滞,那是于修真者本身来说,神识修炼,不过一眨眼,记忆历历如昨。但余之归现在可不是闭关,他每时每刻都在这里生活,非但没个人与之交流,便是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哪里还想着说话。 他努力地盯着伍心坚嘴唇,考虑双唇微扁是个什么音,嘴角微笑上抬露出上齿又是个什么字,两者连起来是个什么词,这个词有哪几种意思…… 他这么一出神,见对方唇形又有动作。原是伍心坚见他发呆,放慢了速度,又问一遍。 余之归只好皱着眉,呆呆地摇头。 伍心坚还待要问,他兄弟伍志成在旁道:“大哥,不如我们顺着他来路,过去看看。” 关小和闻言一指自己的傀儡,那只绣眼雀便振翅没入黑暗,暗卫稍微犹豫,也放出猎隼傀儡。 他是找到了主人,但之前答应组队的条件便是“无论结果如何,不可半途而废”,单凭他一人确实到不了这里,出份力理所应当。 暗卫一有动作,余之归便知道了,现在也猜不出这些人来意,只好在心里拼命叫盲蛇们躲远点,越远越好。 好在随着一行人行走查验,余之归渐渐看出来,对方对于蛇穴兴趣不大,注意力全在人迹上。 这里难不成还有什么人来过?他没发现啊。 余之归的肩膀经查并无大碍,涂抹了药膏稍作包扎,一路走来已经不大痛了。因此他也有精神抱着暗卫的脖子,四处打量。 这里他曾经滑了一跤,这里他和盲蛇们玩角力输了,这里和这里是蛇王把他围成宝塔,还塞进去两只青蛙的地方…… 偏偏盲蛇们七嘴八舌:“……不跟我们玩了吗”、“没有烤老鼠吗……”、“幼崽要离家了呀……” 没有蛇王的讯息。 一条也没有。 余之归并不感到意外。事实上他和蛇王“说话”,从来都只能靠叩击摩擦挨挨蹭蹭,而非通过御兽决感知。 他一直想建立平等契约,最主要目的就是沟通交流。可是蛇王始终不同意。 所以说,现在他根本不晓得蛇王什么想法什么态度。 询问盲蛇们,得到的答复是“首领禁言”。 看来真的不想和他说话了。 余之归再三警示大家不要靠近,自己安安分分呆在暗卫怀里,打量身周的人。 注意力转移到人身上,他才留意到,六人里竟然有三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3 个半傀儡师。从穿着上看,中年人并那少女身着式样相似的服饰,均是一身蓝衣,下摆及领袖口绣水草纹,应该出自同一门派。 一个驭兽师也没有吗?怪不得对蛇群没兴趣……不过,他们一个个紧张戒备,又是为了什么? 一行人走了很久,直到余之归肚子咕咕作响,暗卫第一反应便是掏出自己的干粮递过去。 ——干饼。 余之归眼睛一亮。他有好几年没尝过粮食了! 拿到手一咬,满口酸涩,饼上一个口水印儿。 换牙中,咬不动啊。 余之归苦恼地看着干饼。 他正为难着,忽然嗅到一阵香气,旁边递过来一枚油纸包。 “你那个不好吃,吃我这个,妙芬书院最好吃的玫瑰水晶饼,一天只卖五十份,去晚了买不到。”关小和说着,打开,懊恼道,“哎呀,有点压坏了,不过味道还不错,甜而不腻,清香爽口,你尝尝吧。” 她语声清脆,语速又快,噼里啪啦一串往外冒,余之归抬头见她两片红唇开开合合,听不见说什么,但总归能猜到人家好意,便笑笑表示感谢,拿了一块。 “刚刚我听到你在叫,你会说话吗?你真的听不见吗?为什么啊?在这儿多久啦?日子怎么过的呀?”见自己的好意被人接受,关小和凑过来,关心询问。 又是一串句子。 余之归张了张嘴,他刚开始回忆怎么读唇,就遇上高难度挑战,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指着自己耳朵摇摇头。 “那你——会写字吗?”关小和展开手掌,一笔一划写下名字,指指自己。 ——终于能交流了,看到熟悉的笔划顺序,余之归简直感动。 他伸出一只小手,在关小和手掌上写下自己名字。 “余、之、归?好名字,你会写字就方便多啦,要不然我完全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话。”关小和又飚出一个长句,她手上动作也快,写着之前问过的那一串问题。 于是队伍后面就传来她不断的言语。 “原来是被野兽救了啊。” “因为耳部经脉不全啊。” “出不去吗,好可怜啊。” “将来想念书吗?志向很好啊,为什么不修真呢?没想过吗?” “我们采薇宗每三年会对外收徒啊,六岁以上都可以去。” “挑选标准啊?就是看资质啦……” 伍心坚尽管前行,也分出了一丝心神听后面的话,话题都跑到采薇宗近年发展态势上去了,他再不拦,小丫头没准把门内事倒了个底儿掉。 莫说落入此间数年不死,这么个小孩子没人教就会写字,本身便不同常理。 暗卫要找的,真的只是这个小孩子? 抑或这小孩子身后的某个人? 想想一路上的人手折损,虽然这名暗卫没有表现出异常,但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伍心坚始终警惕着。 当初他们受五色山庄庄主之托,组队过来查看灵石失窃一案,见暗卫也在队中,心中便有疑惑。 五色山庄并非修真门派,而是世俗宗门,亦是采薇宗在世间行走的根本——五色山庄的任务是开采灵石。 没有五彩灵石,多高级的傀儡也无法启用,此其一。 修真坊市间,流通的并非金钱而是灵石,此其二。 是以开发灵石矿脉,为各大门派的重中之重。五色山庄为采薇宗开采灵石,采薇宗则予以世俗富贵,也对五色山庄的门人予以方便,要知,修真之途有人提点与茫然摸索,其结果大有不同。 都说修真者不涉凡事,又当真与凡世没有半分牵扯? 五色山庄近日发生一件大事,他们之前勘探好的一处灵石矿脉,不见了。 ——勘探到的灵石矿脉不一定马上开采,需要先考察,再规划、报备、拨出劳力……林林总总,最终敲定的开采时间是三年前。 然而这个估计可以开采百年的灵石矿脉,在三年后出现灵石枯竭的征兆。主管人员大惊之下请人过来重新勘验,结果出乎意料——五彩灵石的储量比之前足足下降了九成! 五色山庄庄主周红朗接到报讯,吓得几乎昏了过去。他好容易趁老对手君秀山庄余家乱成一团时,将易于采矿的这一带山林以其他名义买到手,刚过三年出了这个岔子,他怕是血本无归! 不,血本无归还是小事。上头采薇宗怪罪下来才是大事! 周红朗非常清楚,这事非同小可,贸贸然报到上面去,采薇宗的长老们还不得灭了自己?因此总要有一个合理而恰当的理由! 伍心坚和伍志成便是他的救命稻草。 这两个人看着中年模样,现在都有一百五六十岁,在筑基期已经停留了百余年,更无进境。兄弟俩自知金丹无望,寿元将近,便返回凡世图一个富贵余年,就近在五色山庄作了客卿。 如今五色山庄有事相求,又是关系到本门派的要紧事,他俩自然义不容辞。 至于关小和,她与伍氏兄弟不熟,只是下山历练,到五色山庄歇脚,无意中听说了,便跟过来。因为伍氏兄弟已经离开宗门,是以不称呼师门辈分,只以“叔叔”称呼。 周红朗不敢怠慢,又叫自己两个儿子跟随左右。还怕不妥,在矿脉附近募集高手,凑了一个十人队。 深山难走,那是针对普通人,然而凶兽盘踞,对傀儡师也是一大难关。 沿着矿脉一路行来,尽管三个半傀儡师尽力控场,十人队还是折损了一员,另一人重伤,伍心坚便令另外两名成员带着重伤员休整并返回,自己拉着这一支精锐,钻进山腹。 寻找余之归的暗卫,在五色山庄招募去山内探险时毛遂自荐。 若不是采矿队都能证明有这么一个人在山间挖了三年,伍心坚简直就认定对方是罪魁祸首。将之吸收入队,一方面看中战力,另一方面也是打着“看看你有什么后招”的打算。 谁又能想到,他们在这黑暗空洞的山腹之内,竟真的找到一个人! 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第十八章 关小和起初没想着从余之归嘴里打听情报。 她之所以主动拿食物出来,不过是少女心性,心疼这个一脸懵懂的小孩子罢了。 余之归原本就瘦弱,在地下世界这几年,虽然吃喝不愁,毕竟不是正常生活,比之同龄人简直小了好些。关小和见他裹得圆滚滚,对着口粮无可奈何的沮丧,看上去又怕冷又饥饿,不禁甚为同情,这才贡献了自己的玫瑰水晶饼。之后发觉沟通手段,纯属意外。 余之归十分感谢这个小女孩儿,她及时帮助自己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从她口中获得的信息。 ——终于不是两眼一抹黑了。 至少他知道,这些人过来调查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4 灵石矿脉消失之因,他们出自采薇宗,采薇宗算一个中等宗门,有一位元婴老祖坐镇,元婴老祖也是一名傀儡师等等。 他也知道了现在十大门派,兰芝宫、三清门、紫凝宗、妙月宗、茄云殿……越听越是心惊——这些号称历史悠久的大门大派,竟然一个都没听说过! 自己这是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语言文字没变,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没变,甚至御兽决能用,灵石也能吸收,然而此地竟然闻所未闻,处处是傀儡师! 余之归一时之间竟茫然了。 他还在好奇为什么遇见这么多傀儡,原来,这世界已经改朝换代了吗?姚瞬雨在哪里?这个仇该怎么报? 关小和在掌上兴致勃勃连写带说,好一阵不见回馈,不由疑惑看向余之归。 一见之下,她不由皱了眉头:“小弟弟你不舒服么?” 余之归木木呆呆,没反应。 伍心坚不知何时凑过来,忽然大声说:“张兄弟,你真的认定这样一个孩子,能在黑暗之中存活四年,与常人无异?他当真是你要寻找之人?” ——暗卫自报家门,姓张,排行十七。 暗卫张十七将余之归抱得紧了些。 他当然清楚自己的主人异于常人,然而无论如何异于常人,都是老主人一点骨肉血脉,耗尽气力生下来的遗腹子。 况且小主人也没有忘记他。 至少在吃玫瑰水晶饼的时候,还顺手给他塞了一块。 然而伍心坚的怀疑也无可厚非:“你看他神情呆滞、反应迟缓,又能写字这不是自相矛盾么?他说被野兽救了,此地哪里有野兽?我等一路走来斩杀无数,自从遇见他之后,一头野兽也未曾遇见过。我等俱知,只有在凶兽地盘,才会百兽辟易。他不是善于变化的大凶兽是哪个?又或许他灵智已生,此刻就在引诱,他的同伙正等在前面,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张十七道:“猎隼没有发现。” 伍心坚冷笑:“没准是一伙儿的。” 关小和也惊讶:“我的绣眼雀也没有发现野兽。” 凶兽确实没有再见到——外面不算,山腹之内全都是盲蛇的地盘,蛇躯一震众兽退避,真正安全。 然而五人并不知情,互相看了看,刷地将张十七和余之归围在当中,气氛登时紧张起来。 张十七沉声道:“小主人一路行来没有任何动作指示,全仗你们领路,哪里来的引诱一说?” 双方各执一词。队伍自然停了下来。 觉察到不对劲的余之归终于回神,这是……有分歧? 他们动嘴,余之归动眼。看看这边,看看那边。 两边全都在说话,尤其在人着急的时候,唇形更加夸张,他的唇读术捡起来得很快,渐渐拼凑出大意。 ——灵石矿脉?不翼而飞?凶兽?高人?奸细? 余之归盘算着自己这些年使用灵石的数量,大为放心——和整条矿脉比起来简直九牛一毛,必定怪不到自己头上。 于是乎,他攀着暗卫的脖子,把脑袋往下缩缩,下巴全都埋在兽皮里,小脸一扭——打个小盹再说。 不是他装,实在是双方翻来覆去吵不出新意,没必要再听下去。而从这里离开,怎么想也是一段难走的路,他得趁现在养精蓄锐一番。 关小和自然不知余之归这一番打算,起先还担心小孩子夹在中间会害怕,没想到余之归看来看去把自己看睡着了,不由扑哧一笑。 她这一笑有些突兀,伍志成一眼扫来,未免带些责备。 关小和笑道:“那小孩子睡着啦,他要真是有阴谋,怎么会这么自然地一睡了之。我说啊,恐怕他说的是真话,咱们找的是矿脉,管他什么野兽不野兽呢。就算有,什么野兽会吞吃灵石?我的小鸟儿已经飞出一里多地,前方仍然没有人力开凿的样子,原先的勘探又做不了假,或许是某位大能,以芥子傀儡装走灵石也说不定。而芥子傀儡神出鬼没,我等实在抵御不住的呀。” 伍志成想了想,这关小和年纪不大,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对伍心坚说:“大哥,真是芥子傀儡,我们确实无能为力。我曾听说,四年前天下第三的紫凝仙宗也曾被芥子傀儡侵入,不仅将整间宝库掏空,还伤了刚出关的大长老。紫凝仙宗花了大力气一边追凶一边悬赏,迄今尚未找到凶手。” “叔叔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关小和道,“起初悬赏一具金丹期傀儡,现在已经升到元婴期啦。紫凝仙宗愿意花这么大代价,但现在还没找到凶手,可见这芥子傀儡有多么难找。” 而余之归本人,很不幸地,因为睡着了,失去一次探知真相的机会。 伍心坚仍不放弃:“你说得有道理,但也只是猜测,算不得数。毕竟芥子傀儡只有元婴以上修士才可能做得出,一位元婴修士当然非我等能敌,若探明真是如此,也只好作罢。我们现下什么都没发现,应当继续往前,寻找蛛丝马迹再说。”说罢,让自家兄弟带着一行人往前走。 唯独留下张十七。 见前面人走远,伍心坚转向张十七,又道,“我等来此的目的不是斩杀凶兽,而是寻找矿脉。但如果有人从中作梗,我的力士也不会客气。你若不能证明他是活人,说不得要委屈你了。” 张十七目光炯炯盯着伍心坚:“大先生,你多虑了。” “我宁可多虑,也不能害了所有人性命。”伍心坚也是胡乱猜测,苦于没有法子证明,一路上张十七本身又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苦于现在矿脉之事毫无头绪,伍心坚渐渐有些病急乱投医。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不如分道扬镳。”张十七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失而复得的小主人。 “不行,你们若与别人串通一气,我等岂不同样危险。” 张十七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给个爽利话。”他隐隐觉得不安。 召唤猎隼,竟然遇阻?! 伍心坚冷笑:“俗话说,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还说,打草惊蛇。我今天便打一回草,看看你身后那条蛇在哪里!” 话音未落,一只鬼面飞行傀儡,此刻鬼魅般出现在张十七身后,高高跃起,就要将人砸成肉饼。 张十七灵巧一滚,千钧一发时险险躲开。 “这么有准备,还说不是内奸。”伍心坚冷笑,他可不只有一枚傀儡,控儡术在这些人里也堪称顶尖,登时将张十七逼得左支右绌。 远处关小和一声惊叫,察觉此处不对劲,想冲过来却被伍志成及周家兄弟齐齐拦住。 但凡傀儡师,至少有一架傀儡,然而最佳配置是至少两架,一远程一近攻,进可以攻退可以守,两全其美。 伍心坚的力士傀儡自然属于近身搏斗类,另一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5 架远程傀儡,便是这飞行傀儡。 鬼面飞行傀儡生得凶神恶煞一张脸,上身似人,背生双翼,下面圆滚滚的,翘起来便是黑黝黝洞口,从中不断爆出火弹珠。 猎隼飞回稍微迟了些,张十七连忙避让,一时手忙脚乱。 这么一翻滚,余之归张开眼睛。 他并没睡死过去,眼见遇袭,这是内讧?眼下可不是发呆的时候,他大声叫:“救命!” 这一嗓子令伍心坚警觉:“果然有同伙吗?” 秀才遇到兵,从来都有理说不清。 余之归嘴里叫着,手掌已经拍到张十七的符匣之上。 ——猎隼掠过。 并没有回援,而是一头撞向伍心坚手里的火把! 对战傀儡师和对战驭兽师的策略其实并没太大区别:擒贼先擒王。 直接攻击修士本体,是最好的方法。 尤其在黑暗中,余之归觉得自己还能占点便宜。他随即指挥猎隼展开攻击。 事实上他确实也占了大便宜。 伍心坚只觉一阵劲风掠过,刺耳的剐蹭声和摩擦声响起,他与鬼面飞行傀儡的联系,一瞬间竟然断了! 张十七同样听到怪异的动静,随后便是伍心坚大喊大叫,惊慌失措。又见远处一点火光也急急靠近,情知不好,连忙掉头向原路跑去。 余之归则疑惑:筑基期傀儡师这么简单就被打败? 没道理啊。 ☆、第十九章 使用符匣驱动的傀儡,本身如果损坏,符匣上有所反应。而使用控儡决驱动的傀儡,一旦损坏,影响的是修士心神。损坏程度不同,修士感觉自然也不同。 伍心坚现在的感觉,便似心头被生生挖去一块肉! “大哥,你怎么了!”伍志成惊呼。 火把照耀之下,伍心坚脸色苍白,唇角一缕鲜血。 周家兄弟连同关小和都惊了。 关小和先听到余之归那一声僵硬的“救命”,然而被拦住过不来,不知这边究竟出了什么事。 眼下见伍心坚受伤发火,她便觉得事有蹊跷,在一旁默默不语。 “他们将我的傀儡毁了!”伍心坚痛彻心扉,“两个白眼狼!不杀此獠,誓不为人!” 人在怒极攻心的时候,往往想到别人如何对不起自己,而不是自己做过了什么。 “叔叔哪架傀儡坏了?”关小和四下看看,莫说傀儡,连个渣都不见。 “就是——”伍心坚也愣住。 他的鬼面飞行傀儡呢? 众傀儡立刻动作,将人护在内圈,这才四下打量。 “莫不是真的有芥子傀儡?” “但是并无元婴期的压迫感。” “那两人跑了,先追上再说!” 张十七抱着余之归,摸黑跑出一程,幸亏张十七记忆甚好,加上余之归地型熟悉,一直来到暗河边。 回头一看,身后力士傀儡在猎隼的阻挠下,仍紧追不舍。 张十七抱紧了怀里人,有些担心:“要泅水半日。”便是武者也受不了闭气半日之久,他们随身带着几只中空皮球,以供途中换气之用。 他说话时,将余之归的手掌按在自己嘴唇上。 余之归点头表示明白,说:“换向。” 他也算半条地头蛇,哪里能走哪里不能,心中有数。 有了张十七相助,通行时间缩短了足足一倍。 甩掉追兵,从惯走的那条路钻出山腹,余之归看着天空,一时恍然。 ——就这么离开吗?还是留下? 本以为自己能与那一伙人同行,谁料到同伴转眼变对头,更好笑的是罪名完全莫须有。 留下的意义已经不大。余之归倘只是一个人,没打好底子自然不急着出去。现在不同,他身边有个大人,能帮着处理一些事情。 身边这暗卫,明明知道他种种不合常人之处,还如此尽心尽力,让他多少感觉到些安慰。 看着暗卫出洞以后一路不停,途中还不忘摘些鲜果喂他,余之归沉吟。 随手撒一圈御兽决。 张十七腾地收住了脚步。 前面,悠然走来一头野熊。 余之归道:“坐骑。” 这四年的时间,他御兽决不可能原地踏步,有所晋境是必须的。 张十七惊讶看看怀里的孩子。 余之归也盯着他。 ——这是有话要说? 张十七露出不解之意。 余之归清清喉咙,开口:“你……还当我主人?”这次他把话挑明了说。 张十七将他放下,单膝跪地。猎隼也一冲而下,收起翅膀。 一人一傀儡,齐齐低头:“主人的血脉没有变。” 余之归听不见,但是看得出这是怎么个意思。 他松了口气,笑着邀请:“一起走吧。”既然对方这样,他与对方之间缘分便断不了了。 ——去哪里? “先出山。” 余之归回头看看来时路,相距太远,感觉不到与盲蛇们的联系。 最后在黑暗中助他一臂之力的,是蛇王吧。 不然根本无法解释自己怎么能一击得手,而对方并未及时追赶过来。 蛇王也不来道个别。 唉。 我会回来的,希望你还在。 余之归默默念着,坐在熊背上。野熊平时看起来慢悠悠懒洋洋,真正奔跑起来也颇为豪爽。 不得不说他决定离开的选择是对的,至于先见之明还是误打误撞,就见仁见智了。 在张十七和余之归向山外进发的时候,勘察矿脉失败的伍氏兄弟,将过失全扣到他俩头上。他们折了一架傀儡,山腹之内一无所获,人还从不知什么地方跑掉,此行吃了不小亏。 然而两个筑基期一个准筑基期修士加傀儡,竟然拦不住一名带着小孩的武者,这话说出去也确实难以置信。 伍氏兄弟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无能,便将拥有“芥子傀儡”的“幕后之人”,仔仔细细渲染了一番。甚至还扯上了四年前紫凝仙宗失窃一事。 芥子傀儡并非没有大能做过,储物袋便是芥子傀儡的一种。 然而能搬空宝库和矿脉的芥子傀儡,简直闻所未闻。 采薇宗对此虽然无可奈何,矿脉一事又不甘自认倒霉,于是他们就做了两件事。 其一,画影图形,发布门派任务,悬赏张十七和余之归。 其二,遣人向紫凝仙宗,通报可能的线索——为了显示情报的重要性,也为了避免紫凝仙宗不将其当一回事儿,必须亲自过去。 关小和将采薇宗说成中等门派,实则有些抬举。虽然采薇宗在俗间能横着走,然而开采条矿脉都得偷偷摸摸,还要斟酌规划一番,这样的事只发生在资源紧张的小门小派。 前往紫凝仙宗的,是采薇宗一名金丹期的副宗主关正邦,带着伍氏兄弟上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6 路,载人傀儡是一只飞鸢——飞鸢还不能一直飞行,因为太耗灵石。但也不能不带,怕被紫凝仙宗小瞧了去。 一行人出发半天后,队伍里面多了名关小和。 ——叔侄关系,关小和偷偷跑出来,以自己当时也在场为由,赖着叔叔不走。 他们走了将近一个月,才到紫凝仙宗地界。打听到情报交流的谛听阁所在,便直接奔了过去。 谛听阁任何人都可以进出,只要和紫凝仙宗有关的情报,经核实后会按重要程度予以嘉奖。当然任何人也能从获得情报,代价是付出灵石——当然有些情报也不能光凭灵石,还要看身份地位等等。 关正邦等人在门口就被一圈修士围上了,这个喊“高价收情报定金先付童叟无欺”,那个说“我这儿珍稀情报假一罚十欲知从速”。 关正邦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目不斜视直接往谛听阁里走。 进入阁内,只见与一般店面大有不同,迎面并非柜台,而是一道屏风,两侧左出右进。 绕过屏风便见别有洞天。 阁子呈一道环形,中央空旷,两侧十数个小门列于环形之上,门帘低垂。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来去。 并没有人招呼,仅仅飞来一对儿红绿色竹蜻蜓,左边那只红的写着“获取”,右边儿绿的写着“发布”。 关正邦想了想,握住了右边的竹蜻蜓。 他手一握上去,竹蜻蜓头上两根翅便合拢起来,一股轻轻拖拽的力道指示着某个方向。关正邦顺着力道瞧去,正对着一道帘子。 一同进入的另一拨修士握住的是红色竹蜻蜓,便在引导下直接往另一道门帘行去。 见状,关正邦也明白怎么回事了,迈步进入了他的那扇小门。 采薇宗宗主正在猜想这些人按脚程到了哪里,忽然一只傀儡鸟急匆匆飞来,张口兴冲冲的声音:“禀宗主,紫凝仙宗三位高足正往我宗前来,一名元婴,两名金丹!” ——紫凝宗,颇为重视此事! 元婴期的修士到来,自然也要元婴期修士迎接,又是大宗门,宗主连忙安排下去。 不一时,一枚宝船自空而降。 宗主定睛细看,在关正邦身后,出来一女两男,青年女子身材颀长,姿容清丽,神色于和蔼中略微带了一丝清冷,两名男子还是少年模样,一个稍微高些,另一个稍微矮胖些,脸上都一团和气。 随后出来的自己宗门这些人,俱是一脸兴奋。 一众人去时半个月,回来只用了三天,着实领略了一番大宗门的底蕴与实力。 也领略了大宗门出身的弟子,是如何养出来的——就凭人家修炼的疯狂劲儿,自己怕是拍马也赶不上。 这次过来的三个人分别是:元婴期柳馨娴,金丹期左忘归和公文安。 他们俱是大长老的弟子。 大长老的弟子一共五位,不算多,目前尚未闭关的便是这三人,大弟子柳馨娴,左四师弟和公五师弟——这两位入门时间短,乃柳馨娴代师收徒。 稍作寒暄,左忘归和公文安便婉拒了宗主接风洗尘的邀请,提出直接去山中查探。 虽然柳馨娴是领头的,但她除了一开始行礼招呼后,便常常微笑不言,一应问答均由两名师弟代劳。 这种做法看起来未免有些失礼,然而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妥。 宗主不敢怠慢,一行人乘傀儡径直来到入口之处。 元婴加金丹,进去便不像常人那般小心翼翼。柳馨娴一扬袖,力士傀儡开道,飞鸟傀儡探路。 宝船傀儡更是奇特,咔咔几声轻响散成若干片,自动飞起,贴在柳馨娴身上,便如护甲一般。 左忘归和公文安则取出几枚珠状傀儡,给了每人一颗,说了口诀用法。 众人将真气注入,珠子先是发光,继而膨胀,砰地一声变成橄榄状,将每一人单独包裹在内。 ☆、第二十章 柳馨娴见众人都包裹在球内,便又一扬手,一枚枚变成橄榄的傀儡球首尾相接,随在她身后。她当先跃入河水,身后这一串便如珠链般,依次投入水中,逆流而上。 众人在这傀儡球内向外看得清楚,起先不时有鱼虾蛇鳖等物从身边经过,后来潜的深了,不见光明,球体微震,可知有黑影在外撞击。 远处遥遥一点光亮,却是柳馨娴宝船傀儡的光华。偶有黑影接近,光华蓦地爆闪,缕缕鲜血便飘散开来。 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 原本需要半日泅水的路程,须臾即至。 面前一片幽深黑暗。 柳馨娴什么人? ——大宗门。 ——元婴期。 ——寻访缉拿伤害自己师尊的凶手中。 傀儡?有的是。 她抖抖袖子收了宝船傀儡,在岸边立定。十余只飞鸟傀儡整齐地咔哒几响,通身变得莹白透亮,好似一盏盏长翅灯笼,在空中飞来飞去,投下光明,将方圆数里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柳馨娴凝目细看:有血迹、有人迹、此处……似有蛇迹? 她的神情不由凝重许多,一拍腰间悬挂的傀儡囊,跳出一只高有三尺,长宽也各三尺的……梳妆匣? 左右两个小门向外弹开,尺余长的傀儡人鱼贯而出,五人为一队,有拿着长矛武器的,有拿着锄头铁锹的,有戴着千里镜的,有手持墨斗的,还有一手炭笔一手木片准备做记录的。分成二十四队,每一队中的傀儡,职能均不相同。 柳馨娴有备而来,她的两位师弟左忘归和公文安亦不敢怠慢,各自一拍背后傀儡箱,跳出方方正正的大箱子,比柳馨娴的大上一号。傀儡人同样一队一队走出,咔哒咔哒地四散开去。 “傀儡囊……” “傀儡箱……” 看得采薇宗一干人好生羡慕。根据修为和财力不同,盛放傀儡之所也有高下之分。储物袋自然能存放傀儡,但傀儡本身多大,便占有储物袋多大的空间。而且在储物袋中,傀儡并不能得到很好的保养,只是维持原状而已。若是一枚储物袋装了两架以上傀儡,还会引发摩擦,加剧灵石消耗。 最重要一点,因空间叠加十分复杂,储物袋根本不能保管有芥子功能的任何傀儡。不像紫凝仙宗这三人的傀儡箱囊,从中取出傀儡仍然具有芥子功能。 能够制造傀儡箱囊,一方面足以证明傀儡师的实力有多强。另一方面,也足以证明傀儡师家底有多丰厚——海量的材料,有些甚至并不是用灵石就能换到的。 三人一共撒出四十八队傀儡小人,展开搜查一盏茶时间,忽然柳馨娴的梳妆匣匣面上亮起一个红点。 ——仔细看,匣面上面一道道浅色纹路,竟然是傀儡小人行走的路径! 其余二十三条路径还在不断向延伸,只有一条亮着红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7 光停止生长。 “那里。”柳馨娴简短道,向地上掷出一枚圆盘,迈步踏上,化为一道流星。须臾间回来,手上拿着一块轻而软的衣料。 “这是……”采薇宗宗主不由出言询问。 “青、青蚕云、云、云丝。”柳馨娴盯着青蚕云丝。 她不喜说话,不过因为口吃而已。 余之归从石室中获得的青蚕云丝虽然是好材料,但他只当贴身小衣穿,用不了许多。后来匆匆离开,多余的哪会带在身上,便藏在一处角落,结果被傀儡小人首先发现。 左忘归和公文安围上来:“师姐,这莫非是随意洞失窃之物?” 柳馨娴点头:“恐、恐怕是。” “那我等更要仔细搜查了。”两人齐齐出声。 柳馨娴点头示意,左忘归便向采薇宗宗主拱手道:“多谢宗主将此事告知我宗,倘抓住凶手,我师尊大仇得报,采薇宗便是我紫凝仙宗座上客!” 这个道谢很有诚意了,采薇宗宗主笑逐颜开:“同仇敌忾,同仇敌忾,应该的,应该的……” 他们在山腹内继续搜寻,余之归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处处都有迹象。盲蛇们的踪影、蛇麟蛇蜕等物,更比比皆是。 在搜出几枚用过的灵石后,大家更是坚信此处即便不是凶手的大本营,也是落脚之所。 不多时又有发现:一条粗长蛇迹。 不止柳馨娴,左忘归和公文安亦大喜过望——要知道,他们想找的便是这么一条蛇形傀儡! 两队傀儡小人围着这条最为明显的痕迹,忙忙碌碌。 柳馨娴立在一旁,黛眉微皱。 此处一切天然,并没有傀儡制造的蛛丝马迹,更没有傀儡师生活过的迹象——傀儡师身边总会有零星材料碎屑,况且再崇尚天然的傀儡师,也不可能克制住自己改造周遭的手。 什么人在此一呆就是数年?又是出于什么目的?随意洞失窃的材料都哪里去了?蛇形傀儡又去了何处? ——不管那些,先找人。找不到正主,找到帮手也一样。 紫凝仙宗的悬赏令更加具体了,虽然主谋不详,但主谋身边有一条蛇形傀儡,一名会控猎隼傀儡的武者,又有一名六岁左右的小童,胸前后有伤疤,据称耳聋。 此人不仅伤害了紫凝仙宗大长老,盗走随意洞的材料,最近还拿走了一条灵石矿脉! 顿时大宗小派,人人自危—— 如果凶手仅仅针对紫凝仙宗,大家大可作壁上观,甚至与紫凝仙宗素有罅隙的修士暗中拍手称快。然而此人在四年后,又卷走采薇宗的灵石矿脉! 无声无息! 谁知道下一个遭殃的宗门会不会是自家?! 一座宝库,一条矿脉,接下来还会是什么? 于是这次,整个修真界都活跃起来寻找凶手。西仙界凡有修士的地方,几乎都知道了这一信息。 ——找不到主谋,找帮凶也是好的。 而所谓的“帮凶”,此时还在山里跋涉。之所以没有被柳馨娴等人搜查到,不过是因为…… 骑过了熊。 还骑过羊。 骑过花豹。 又骑过野鹿野驴野狼…… 一路上,都是动物在行进,又没有显眼的蛇行痕迹,柳馨娴再也想不到余之归指挥着野兽赶路。对她而言,注意力全在“高明的傀儡师”身上。 张十七对于主人崇拜得五体投地。能驱使野兽,在他看来,与能驱使傀儡一样,都是仙人。 余之归御兽决在手,只要根据野兽的提示,小心不闯进凶兽地盘,在野外生活便如闲庭信步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只是他习惯有蛇王在侧的日子,每当想抓一把蛇尾巴,手心里总觉空荡荡。 “难道被蛇宝塔关习惯了?”他嘀咕。 一大一小两个人足足走了三个多月,这才离开了这座大山。 据张十七判断,此处既不是五色山庄矿脉方向,也不是余家的地盘。 然而小心为上。 他提着几只野鸡,带着余之归先在农家借宿了一宿,次日到附近的镇上打探消息。小镇信息闭塞,更没有修士,尽是些过时已久的陈谷子烂芝麻,想知道多些,非得去城里不可,距此地最近的真珠城,以他们的脚程算,起码需要整整三天。 张十七拿野鸡向镇子里唯一一家私塾换了两本书,倒不是幼学启蒙,而是有关风俗文化类的杂书,余之归到是交待尽量买些修真有关书籍,然而这里实在没有。 至于天文地理,那是社稷之根本,君王藏都藏不过来,又怎会在书肆贩售? 余之归这三个多月和张十七交流过,算是对自己身世有所了解。当然他也清楚张十七的意思,既然自己生身之母全族遭到屠戮,那么查明真相自然义不容辞——修真之人重因果,用了人家身体,欠人一份恩情,这恩情纵使无人知晓,他也要还上。 除了这俗世因果,便是顶顶要紧的复仇之事——他总得先弄明白姚瞬雨身在何处,是否渡过天劫。 姚瞬雨的事,在凡人俗世自然查不到,最起码也得去有修士的坊市。 除了姚瞬雨之事,他需要的通络虫,也只能在修真者的坊市才能寻到。至于价格几何……余之归只能承认自己还得想法子攒灵石。 没有修真书籍,余之归也并不感到意外,他意外的是这里竟然依旧没人知道御兽决。 “我们去真珠城。”余之归因为听不见,腔调十分怪异,因此如非必要绝不开口,开口也只跟张十七交待事情。 来到农家后,张十七起初还要继续履行暗卫职责,余之归给拦下了,暗卫转明卫,他缺人手。 用一些药材和一头鹿,换了农家一辆独轮小推车。两人稍加乔装,扮成猎户父子模样。打了一只虎,横担车上,余之归坐在车子左边,被褥放在车子右边,张十七双膀用力吱呀呀拉着车子,从此上路。 一路行来并无异样,毕竟都是能在荒郊野外如鱼得水的人,避开行人视线,余之归随意招来些动物帮忙推车,张十七也不累。 三天时间转眼而过,中午时分,他们走到了城门口。 看见城门内有查验户籍及通行文书的、有悬挂通缉画像的,余之归从记忆深处挖出些俗世的规矩来,为难地看看张十七。 户籍和通行文书?他没想过。 通缉画像?他倒是有可能。 ☆、第二十一章 余之归看看张十七。 张十七看看余之归。 通过张十七的讲解,余之归知道君秀山在明轮国,自己应该是明轮国人。而他离开已久户籍早已不存——据张十七所言,当年因为他是被“修士”带走,修真者不沾凡尘,户籍自此便销毁,只在家谱上有所记录而已。 张十七的户籍自然属于余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8 之归的母亲张一青张家,只是张家除了余之归现在什么也没剩下。 余之归掐着御兽决往天上撒,两只麻雀扑棱棱飞到城门口看画像。 过了一阵,麻雀飞回,在空中绕了几个圈子,也不知画的什么,余之归点头,示意张十七一切平安。 张十七伸手按腹间,猎隼傀儡出现——要进真珠城,最好便是扮成地位超然的傀儡师。 操纵傀儡自然需要五彩灵石,这也是张十七这几年没有完全与世隔绝,甚至能加入五色山庄探险队的原因:他没有后勤保障,一应补给都得自己动手。 此时的猎隼傀儡也稍有伪装,个头和毛色均有变化,花花绿绿一团,令人……不忍卒视。 余之归按照自己印象中最难看的装饰,修整了猎隼。他的理由十分简单,这样别人绝对不想看第二眼,谁会再去分辨伪装? 只是这样一来猎隼便无法执行监视观察的任务了。 ——猎隼不能,但天上还有很多飞鸟。因此牺牲外表也算不得什么离谱之事。 张十七对余之归能改动傀儡一事,不仅不再吃惊,而且完全泰然自若。 所谓见怪不怪,习惯成自然。 于是猎隼立在张十七肩头,两只麻雀也充作傀儡状,目不转睛,齐齐肃立在余之归双肩之上。两人抛却用以扰乱视线的死虎和独轮车,改头换面。 修士有修士的地盘,凡人有凡人的地盘,凡人想到修真者的所在,难如登天,修士入俗世,则轻而易举。 只要露出不谙风土人情的破绽,再“不经意”展现实力,自然给人一种“修真者游戏风尘露马脚”的错觉。对于修士,凡人一向崇敬,况且这真珠城在俗世中算得上一座大城,偶尔也有傀儡师经过,城卫并非没见过世面,看二人的“傀儡”就在面前,自然乐于放行。 不一时成功进城,城中来往商贾众多,民风开放,街道甚为繁华热闹。只是这些热闹和余之归关系不大。 原因无他,囊中羞涩。 为了假扮“不谙世事的修真者”,张十七甚至拿出俗世不流通的五彩灵石做进城费。 实际上,他们身上也只剩五枚灵石。 灵石用于驱动傀儡,用一枚少一枚,换成钱财太亏。尤其在俗世之中还不好淘换。 张十七正在犹豫做什么营生弄几个钱,余之归到是极为泰然自若,让他收了傀儡,打听书院所在,招呼一堆鸟儿,叽叽喳喳直杀过去。 驭兽师最受什么人欢迎,他到是十分在行。 ——真珠书院的学子便发现,书院门口多了两个杂耍艺人。 看守书院的门子怕扰了学子读书,起先也赶这两人,余之归便眨巴着眼睛,一挥手,所有鸟儿都默默无声,排成数列,低头给门子行了个礼。 张十七又上前解释,他们家贫无法请先生,想收集些旧书,给孩子认认字,学些礼仪。作为回报,愿意施巧技以博学子一笑。书里说一张一弛文武之道,整日埋头读书不一定就是真学问。 他在这边说,余之归看见墙头有只乌云盖雪的猫儿,招手唤下来,学人样子向门子连连打躬作揖。 双管齐下,这才哄得门子点头。 余之归的鸟儿们静静站成一个方阵,但凡有人经过,便飞出一列,在人眼前组个圈子又飞回。如此一来,若无急事,到是零零散散有几人驻足。 地上写着几句圣人文章,张十七只要随便说一字,便有一只鸟儿扑扇翅膀,端正落到那字上。如地上几字重复,便有数只鸟儿落下,煞通灵性。 又有数十只鸟儿,或伸展翅膀,或缩头缩尾,在地上拼出花样及简单字样,也甚是好看。 有人质疑作假,张十七便与之打赌,将他随身带着的书册,翻开随意一页,那人说一个字,随意指一只鸟儿,那鸟儿便飞过去以喙啄之,无一错漏。 也有人怀疑那鸟儿并非真物而是傀儡,余之归便让鸟儿直接在地上落了一泡黄白之物。令对方哑口无言。 张十七见人多,又将求书之事说了一遍。众人一听不要钱要书,这孩子小小年纪知道上进,也多有赞赏。 于是一下午加晚上,余之归所获甚丰,不仅有书,还有各色点心小零食。有人也投了几文钱。 只是学子能拿来交换的书,必然不是圣贤文章——那些书册是要学习备考的,而是平日随手买来翻着解闷的各式杂书。 又因赌书猜字,自然是怎么生僻古朴怎么来。幸得文字从古到今,与余之归所知并无变化,都妥妥儿胜出。 这正好随了余之归的意,他原本也不打算学些诗书礼易,重在了解历史及风土人情,尤其上古传说游仙记神仙录之类。 意料之中没有御兽决,意外之喜竟然让他淘到一本入门傀儡控手决。 近日学院掀起一阵古文字考据热潮,不少学生纷纷请教。 先生们既因学生的求知欲而欣慰,又因不知原委而疑惑。 其中一位老先生,姓石,名穿岛,平日和学子关系亲近,随口一问,方知原来门口多了赌书猜字这样的事情。 这虽也涉赌,然而不涉铜臭,在读书人心中,此乃风雅之事。 石穿岛先生围观一阵,正遇上一个人对这训鸟之术十分羡慕,死乞白赖想学本事,甚至砸下真金白银只求秘诀。 张十七直接拒绝。那人便不肯走,挤眉弄眼拉拉扯扯,追问真不是傀儡么?自己资质如何?可以修真么?仙人收我为徒么?仙人不收我为徒,可缺个日常端茶扫地的童子?仙人能赐我一只傀儡么?仙人…… 张十七哭笑不得,原来这主儿依旧没断了修仙的念头。 ——在西仙界,每年无论哪门哪派的修士都会到俗间挑选好苗子,然而能被选上的往往百中无一甚至千中无一。这位便是小时没选中,现在仍不死心的。 石穿岛看着这边的拉拉扯扯,沉思一阵,回家跟父亲说了说,次日带着老父亲再来寻——人没了? 余之归和张十七在真珠书院门口呆了五天,见没有什么稀奇书籍,又遇上这么一位缠夹不清的主儿,次日便转到另外一家书院——佥载书院门前,依旧和人赌书猜字。 两家书院实力不相上下,总有些攀比竞争意味,真珠书院没有人难倒余之归,佥载书院一个个学子跃跃欲试。 ——铩羽而归。 眼见夕阳半落,鸟儿们多是夜盲,天一黑就看不见,两人便准备收摊子,忽然一只黄犬急匆匆跑过来,冲进地上鸟群,一顿胡乱撕扯,尘土飞扬。 余之归不假思索往外撒御兽决——嗯?不对?他手诀一掐又撤了回去。 燕雀振翅飞起,那条两尺多长的黄犬呲着牙,作势欲扑余之归。 张十七便一惊,挡住自家主人。 余之归往他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9 背上一蹿,三两下上了肩头,拍拍张十七,盯着那犬,不知道自己脸上已经露出了微笑。 驭兽师啊,这么快就来了一个。 那黄犬在鸟群撕扯,看似其实汹汹,实则一只鸟儿也没伤到,反而好似故意做出来的凶猛之姿。 然而对方是何来意他依旧不知道,还是小心为上。 张十七身为武者,自然不止操控傀儡一术,袖中一物看似黯淡无光,实则能伤人于无形,脱手掷出,仿若闪电。 ——对着一条狗,投掷小物件,会怎样? 那黄犬毫不畏惧,往后一跳嘴巴大张,“铮”地一声,竟然将之牢牢叼住! 随后很明显地露出一个人性化发呆的表情。 然而摇得跟开出朵花一样的尾巴,完全泄露了它欢乐的小心思。 ——肉干什么的,确实很中黄犬的意。而吃多了也确实会“伤人于无形”啊。 张十七面朝黄犬来路,余之归攀在张十七肩头,一并望了过去。 有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人,正满面笑容快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看面庞甚为相似。 “小兄弟,”那中年人先开口,“狗儿无理,可是吓到了?快、快跟小兄弟道歉!” 黄犬闻言便吐出肉干,趴伏在地,撅着后臀,举着前爪拜拜,嘴里呜呜的。 余之归露出懵懂神色,张十七在旁边解释:“小主人天生耳聋,失了礼数,先生莫怪。” “什么?!”中年人一听便急了,“天生耳聋?无法治愈吗?” “在胎里时耳部经脉就没有生长,自然无法治愈。” 中年人笑容变得勉强:“无法治愈啊……无法治愈……” 他身后那须发皆白的老头儿此刻也赶了上来:“父亲,怎么了?” 中年人神色一下子黯淡好些,叹气:“唉……” ☆、第二十二章 叹气归叹气,中年人勉强打起精神,邀请:“两位何处落脚?不如到我家歇歇?” 张十七感到肩头的力道,便点头:“那就打扰了。” 黄犬叼着肉干,老头儿在前引路,将两人迎上一辆马车,不一时带到城郊一处田庄大宅,看起来颇有番富贵景象。 中年人和张十七攀谈,自我介绍名叫石道子,领路的石穿岛是他儿子。因为在真珠书院门口没看见他俩,这是多方打听后寻过来的。寻到以后在旁边还观察了一阵。 张十七对中年人竟然是老头儿的父亲,感觉略惊异。 “我只是有幸修过真罢了。”石道子苦笑,“可惜资质有限,连筑基都不能。” 筑基与否,不仅决定寿元多寡,更是修士正式踏入修真的门槛。炼气期仅仅普通强身健体益寿延年而已,一旦筑基,寿元便可增至两百岁。 然而筑基又谈何容易,有人穷尽一生也仅仅止步于炼气后期。 石道子便是这样一位。 他本身资质中下,宗门瞧不上他,幸得有位散修收之做了弟子。然而他的师父和师兄在一次斗法中,均意外身故。 石道子当时已经三十多岁,几十年来,堪堪修行到炼气中期,已经是灵石堆砌的提升了。他自行摸索几年,知道自己没了师父,这个年纪别的修士也看不上,再修下去没什么奔头,于是还俗,娶妻生子——便是石穿岛。 他尽管只有炼气中期的修为,在世人眼里,也算厉害了,至少他一百二十岁看去还像个中年人,石穿岛八十岁高寿,但容颜苍老,可不若乃父。 “……我自知寿元将近,平生除了一件事,再无遗憾。”石道子诚恳道,“师父师兄们走得突然,他传授给我的法决若自此失传,实在是我的过错。” 他不仅说,还用写的,保证余之归一字不落看到。 “穿岛的资质还不如我,没办法传他法决。昨晚他说你们有驯服飞鸟之能,又不是傀儡师,我便动了心思,见小兄弟训鸟颇有几分灵性,年纪又轻,或许有这个资质学习法决。一来我师门不致失传,二来小兄弟也算能踏上修真之路,或有前途也未可知。” 散修比之宗门,虽然自由,然而资源上要差许多。且一旦身陨,自己平生所学便成绝响。石道子自知没法将师门发扬光大,只求一道不绝,以报师父的教导之恩。 张十七问:“这与是不是傀儡师有何关系?” 石道子苦笑:“想我西仙界乃傀儡师的天下,师父所学却是偏门。他也曾说过,‘傀儡之道或可飞升,驭兽之路,难如登天。然而毕竟这是自古以来师门根本,师门绵延相传,至今已有万载,虽日渐凋零,只要一道不绝,终有发扬光大之日。’” 他说得快,写得也快,笔走龙蛇,余之归看得一怔。 原来这西仙界与东仙界最大的同与不同,在这里。 ——驭兽师早已寥落,因为安然度过天劫的,尽是傀儡师。 于是发现这一“秘密”的众修士为了飞升,纷纷修习傀儡之道。渐渐地一枝独秀而百花凋零。 这和东仙界驭兽师一家独大何其相似! 不过他更加重视另外一个结论。 ——这里,绝对没有姚瞬雨。 余之归盯着石道子的字,呆呆出神。 石道子继续惋惜道:“我起初在远处观望,见小朋友并不靠口哨或敲打之类凡人训鸟姿势,又见身上有几分功夫,觉得大有仙缘,想不到小朋友天生经脉不全,倒是我的疏忽。” 张十七惊讶道:“经脉不全便不能修习法决?”他当然知道主人非凡之处,听对方这么说,难免心下生疑。 石道子点点头:“修真之人第一要务便要经脉具足。然而小朋友是我见过最有驭兽师资质之人。我才疏学浅,在修真界有丹药能活死人而肉白骨,小朋友或可一试——不知你可愿收下我师门衣钵?” 说罢,目光炯炯充满期待。 余之归写:“即使我另投宗门,长者也不在意?”他可是东仙界飞霞宗的正经长老。 石道子坦言:“但我已无更好选择。”他看着余之归写字,见字形不拘小节别具一格,自有一番风骨,知对方心中有丘壑,并不敢小看余之归年纪。再加上自己确实没几年活头,这俨然是最后一根稻草。 余之归点头:“无论后日能否发扬光大,我会帮你将衣钵传下去。” 他这态度,不像石道子收徒,倒像是他开宗立派。 石道子不但不恼,反而欢喜,或许是心头一块大石终于搬去,面上明显喜色:“那真是太好了。” 余之归见对方喜悦,暗中怅然。自己看上去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他真就这么放心? 传承衣钵,既是希望,又何尝不是沉甸甸的负担。石道子这么轻易点头,甚至无视经脉不全无法修真的事实,软磨硬泡,也是病急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30 乱投医。 或者说,终于无事一身轻。无论自己将来是否修真是否得道,他这边就不操心了。 甚至他连儿子都不传授,无非怀着不让自家人再继承负担的念头。 还好遇上自己。 ——作为驭兽师,自己怎么能让驭兽断了传承? 余之归忽然明白好友的心情了。 东仙界只有驭兽师成功飞升,他那位惊才绝艳的好友偏偏是傀儡师。就连他自己也惋惜对方不是驭兽师,好友则坚定傀儡之道不动摇,即使无法飞升也在所不惜。 自己应该向好友学学,就在西仙界坚持驭兽之道。 ——不,他还要飞升。 必须飞升。不计代价。 余之归微微皱眉。这里数万年都没有一位驭兽师飞升过。 为什么……不能双管齐下? 脑中似乎劈开一道闪电。 当年,好友也是这么问的:“将傀儡之道和驭兽之道合起来,既没有背弃初心,又能飞升上界,有何不可?” 好友的话萦绕耳边,但人已经不在。 余之归神色怏怏,陌生世界遇见同道的欣喜之情涓滴不剩,提笔写道:“请祖师并宗门牌位及信物罢。” 石道子一看,更不敢小觑。这连拜师的门道都一清二楚,自己要还拿对方当小孩儿,大错特错,连忙应道:“你且稍等,我去请出飞遐宗信物。” 余之归望着“飞遐宗”三个字,差点没握住笔——和自己的宗门同音不同字,这……也算有缘罢。 不一时信物牌位祖师画像甚至香烛均布置好,石道子肃立一旁。 余之归默默下跪,盯着石道子的口型,行礼,接过掌门指环和玉简以及一本《飞遐心法》。 心法口诀为入门基础,只待入了门,成功引气入体,有了积累,将真气注入玉简,便可自行修习高深功法。 石道子将先前自己收徒的念头压下去,决定收余之归为师弟,顺便将掌门之位交托。 于是余之归便成了飞遐宗第三百五十二位掌门人。 三百五十二位…… ——从掌门人数目上看,飞遐宗可谓源远流长。 ——同样从掌门人数目上看,平均几十年一换,更迭的也实在太频繁了些。 石道子几十年心愿已了,欣慰不已。 余之归慢条斯理写:“还请师兄对师弟提点些。” 他翻着《飞遐心法》,虽然不打算修习,然而毕竟好奇,需要钻研。其中有些心得体会法门诀窍,还是要靠口耳相传。不然的话,随便看看心法便能引气入体,修真也太容易了,又哪里来的门派之别。 石道子点头应允,忽然下面仆人来报,真珠城守备方面来人求见。 “因为我曾经是修士,虽然未入流,但本领比凡人稍微强些。”石道子解释,真珠城偶尔会请他帮忙。 他吩咐儿子好生招待两人休息,自己去见来人,片刻后托人捎话,今夜他得去城主府一趟。 他习以为常,余之归和张十七可不这么想。 毕竟他俩不能确定五色山庄会做出什么事来。张十七想拍出猎隼尾随,余之归摇头,召唤夜枭及老鼠,随着石道子进了真珠城。 石道子来到城主府才发现,城主不仅仅请他,在真珠城的修真者,都在被请之列。 这意味着与修士有关。 真珠城挂名的修士,或者说在凡人俗世挂名的修士,修为都没有太高的。他们都是自知进一步修真无望,又不愿在修士坊市里受气——修真界凭实力说话,一语不合可杀人,修为低自然遭人白眼,还不如回到俗世自由自在。 像伍氏兄弟做了五色山庄的供奉,便是一条出路,既有人奉养,又不算断了修真界的联系。 石道子这样的,比伍氏兄弟更世俗些。 因真珠城不是小城镇,本身热闹繁华,吸引的人也多,集聚到城主府的修士共有八位。 这八人落座,城主屏退左右,紧张地说出一事: “——列位仙人,城中傀儡失窃,还请仙人相助,缉拿贼首!” 余之归忽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一条玉色小蛇,在他目力所不及的地方,打了个……饱嗝。 ☆、第二十三章 傀儡失窃? 众修士面面相觑。 真珠城的守备,尽管是凡人,也有傀儡可用——像张十七和田平那样,通过符匣操控傀儡,以壮军备。 然而五日前一次夜间演习时,陆陆续续有符匣爆裂。 军士自然不知缘由,只知符匣爆裂必定傀儡损坏。 傀儡损坏除了操作不当,只余外力所为一种原因。 ——修士毁的? 可能性微乎其微。 修真者自视甚高,通常不与“视同蝼蚁”的凡人争什么。毁损凡人的东西?未免掉价。 ——敌人毁的? 除了敌国便是山匪,非常可能。 众人过去寻找受损的傀儡,除了野兽踪迹外,一无所获。 这不仅是毁损,还是失窃! 失窃比毁损了还严重,其一便是修理费用和重置费用相差甚远。 其二则更要紧:军备物资允许损坏更换,但意外毁损总要说明理由,没有傀儡残骸作证,任何一条理由都站不住脚。 因此在这几天,真珠城似松实紧,很是戒备了一番。 然而并无任何迹象表明敌国探子进来,那座山猛兽很多,没有什么匪类。 这样一来就不好办了。 此时,幕僚提出,此事是否修士所为? 尽管修士视凡人如蝼蚁,不会对凡人出手,要是修士铁了心跟真珠城作对,哪怕后来应了天劫身死道消呢,也能将全城拉去陪葬。 但夜深人静傀儡来袭,修士有没有可能误打误撞? 城主深以为然。要是前者,一旦真珠城没了,城主也没活路,还是尽量化干戈为玉帛的好,一定要消除误会。要是后者,完全能够放心。 那么,当务之急,便是确定修士的踪迹。 ——自然要靠修士相助。 为防人多眼杂民心不稳,还得夜间延请。 诸如此类需要修士相助的事情,石道子并不陌生。在座的这七位,他自然也熟。 其中,石道子自己练气中期的修为还不是最低。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筑基中期。筑基期修士容颜通常不改,而那人已呈天人五衰之相,说明离大去之期最多只余一年。 还好自己在寿元将尽之时,为师门留下一点火种。石道子如是想。 以及……五天前? 似乎余之归就是五天前到的真珠城。 他暗自庆幸,余之归没有途中被其他修士相中挑走,真真天助也。 他心中的“火种”接班人,飞遐宗第三百五十二位掌门,今年八岁的余之归,此时披着一件外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31 衣,正在挑灯夜读《飞遐心法》。 余之归当然用不着改弦更张,他心境还在,只要身体恢复,灵石灵兽资源跟得上,晋境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翻阅《飞遐心法》之目的,无非怀着比照借鉴之心。 任何宗门的入门心法均不可小觑,这是万丈高楼平地起的第一锹,基础打得扎实,进阶也就容易。 余之归是修改过本门心法的人,并不缺眼力。《飞遐心法》和他自己的《御心诀》比起来略有不同,讲的是选定灵兽,共筑道心的入门之法。而《御心诀》则是修心为先,以修心引灵兽归附。 大道三千,条条通仙,很难讲孰优孰劣,到是可以互通有无。 思及“互通有无”,两种驭兽之道尚有不同,又如何将控儡与驭兽互通有无,以应天道,从而飞升?余之归渐渐沉浸于思索之中。 傀儡与灵兽最大区别便是有无灵智。 为了与灵兽心意互通,驭兽师常常与灵兽同食同住共进退。 余之归听好友讲过,为了炼制如臂指使威力巨大的傀儡御天劫,傀儡师也会将自己血肉熔炼进去。 ——难道说,以身饲兽? 太血腥了。余之归微微皱眉,否定这条路。 他也不打算把灵兽的魂魄塞进傀儡之中。毕竟他自己就被塞进灵兽体内,推己及人,对活着的灵兽来说,绝不是一件舒适的事情。 ……死亡的呢? 在自然死亡的一瞬间,是否可行? 理论上讲有操作性,然而实际上——高级灵兽原本数量稀少,再找一头濒临死亡的灵兽?那得多逆天的运气! 看来这也不是办法……余之归继续思考。 想着想着,又忘记他八岁的小身板禁不起熬夜,直接往桌上一趴,睡了。 张十七默默将主人抱回床上。 主人现在是一派之首,一宗之主,这对张十七来说简直做梦也想不到。尽管飞遐宗目前人丁零落,他坚信主人非寻常人物,迟早会一飞冲天。 那时候,张家的仇,老主人的仇,定然能报了罢。 张十七倍感欣慰,幸好这个不知壳子里是什么的主人惦念旧情。 次日,余之归圈了《飞遐心法》的几处,加上自己的理解,拿去请教石道子。 互通有无,便是要互相探讨验证所思所学,正所谓道越论越清,理越辩越明。 对于余之归一上来就能通读全篇的事,石道子早有心理准备。 然而未经讲解,一夜之间就能指出《飞遐心法》的要诀所在,于他而言这简直是神迹。 要不是因为耳聋,这神童怕是早被宗门挑走了。 也正因为耳聋,恐怕即使能将《飞遐心法》倒背如流,也无法修行半点。 石道子又是喜爱又是惋惜。并且随着二人探讨深入,愈发喜爱和惋惜起来——直到余之归提的问题,渐渐超脱了《飞遐心法》范围,他竟然无法作答! 石道子震惊! ——这是什么样的修行天分!? 余之归并不在意,用天分二字夸他真是抬举,他的岁数和修为足以被尊称一声“仙尊”或“老祖”。 “原理都讲了,接下来的内容在玉简里,我也有许多不解之处,可以慢慢切磋。在那之前,你得先有一头灵兽。”石道子道,“野兽也行,最好是能通人性的,譬如犬类或者牛马。”他的灵兽便是那条斑尾黄犬,乃黄品灵兽斑尾狼与普通野狗杂交而生,比寻常野兽聪明,比之灵兽又差了许多。 那犬只看着活蹦乱跳,实则业已步入暮年,能活近百岁,已是沾了斑尾狼的光。 也正因如此,石道子向余之归解释,无法将黄犬借他一用时,余之归深感理解。换成自己,他也舍不得将相伴一辈子、寿元将近的灵兽借出去。 “早知情况变化至此,从山里出来时,带条幼蛇好了。”余之归暗忖。 盲蛇们虽不是灵兽,但和他朝夕相处简直感情深厚,他更不介意将来使用兽灵丹,为之提升品级。 ——一想到盲蛇们,他又想起蛇王来,很久没有被关过蛇宝塔,余之归甚是怀念。 他总有一天还要回去,寻找好友唯一遗物,以及好好跟蛇王聊一聊。 灵兽,应该都希望进阶的吧…… “你现在的身体,无法引气入体,不如先挑一只犬练练手?”石道子建议。 他还在惋惜天妒英才,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就被先天肉身限制住。可惜他修为低下,又一叶障目,愣是没有发现余之归就在炼气期的门槛上呆着,就差临门一脚。 余之归则另有打算。 “师兄,在修真界可还有旧识?” “你这是打算……” “多了解些修真之事。”余之归写道,“我欲去修真界。” 他给石道子分析:修行需要灵气,修真界的灵气怎么也比俗间浓厚得多;驭兽师需要灵兽,在修真界才能遇到;他的耳朵或许用灵丹妙药能治好……因此,必须去。 “凡人在修真界,常常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不担心?” 余之归写:“富贵险中求,修真亦然。” 见这个新出炉的师弟态度坚决,石道子想了想自己理应支持。只是他现在有田有宅有地位有后人,垂暮之年,实在不想以身犯险。然而修真界的旧识多年不联系,人家更未必瞧得上还俗之人。 他左思右想,忽然灵机一动:“我到是有个主意……” 昨夜八位修士在城主府商议的结果,一部分人去山里查证修士踪迹,另一部分与修真界还有来往的,修书过去询问。 其中有一名筑基初期的傀儡师,虽然还俗,并没和宗门断了联系,常年行走于修真界与俗世之间,做些采买生意——即便筑基修士,没有辟谷丹支持,也还是要吃饭的。 不仅吃饭,还有穿衣及诸项日用花销。 尤其在修行之初,并不是所有傀儡师都能用上高级材料,什么让敬丝、阴魂石、暗黑血、郊煞藤、百年航谎铁、千年枯禅牙……想也别想啊。 他们只能用普通的阴沉木核桃木黄杞枫杨,以及磁铁赤铁褐铁菱铁等等练手。 诸如此类,皆是俗间产出之物。 “那位道兄不日便要带着一批高级木料前往兜化城,那里修士与凡人混居,倒是适合你。我问问他可愿捎你一程。” 余之归欣然点头,想瞌睡送枕头,想吃饭掉馅饼,这么快就能与修真界搭上线,真是可喜可贺。 只要自己小心行事,低调做人,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 在真珠城丝毫没有打听到关于山腹内的事情,自始至终都无人提过,是以他有些放松。 然而他并不晓得,无论采薇宗还是紫凝仙宗,乃至各个宗派,均将目光聚集在修真界,而非红尘俗世之中。 ☆、第二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32 十四章 在紫凝仙宗看来,闹出这么大动静的凶手,怎么可能在凡人俗世流连?天材地宝,灵石矿脉都有了,这些若自用,怕是要炼制分神期傀儡,准备晋境合体。那么凶手有可能在灵山宝地秘境。 若非自用,必然找地方出手。凶手便可能依托坊市,将材料改头换面乃至制成傀儡售卖。 况且俗世离这些元婴出窍大能们,委实遥远,没人想到。 因此余之归在真珠城,即便进城时冒充过修真者,也没被怀疑过什么。 余之归当然不晓得自己前后两次在修真界掀起风浪,他所担心的只是被筑基期修士报复而已。到了修真界寻到通络虫修复经脉,自己修为会涨的很快,有实力自保就无所畏惧了。 石道子尽管帮自己了解了西仙界一些大概,但离开修真界日久年深,余之归无论如何也有必要继续收集消息。为了两个筑基期裹足不前,不是余之归的风格。 筑基修士,在修真界什么都算不上。 相较心中的急迫事,在山腹那段意外也什么都算不上。 余之归坐在篷车里,盘算着做些什么营生,怎样发布消息寻找通络虫。通络虫在东仙界就已经不算普通,还是驭兽师趋之若鹜的东西,不知道在这个西仙界会怎样。 另外,他要活虫不是虫尸,希望没有被都做成傀儡材料。 除了通络虫,还有更火烧眉毛的问题:灵石。 修士在坊市间遇到合心材料,或者以物易物,或者使用灵石购买。宗门弟子会发放月例,大家族出身还有零用。 余之归不幸两者皆非。 怀里只有石道子塞给他的五十枚灵石。 实在不行就让张十七套麻袋敲闷棍?他暗自摇头。 此去兜化城,路途漫长,至少需要三个月,在这期间他努努力套话,努努力想办法罢。 带他上路的这位道兄姓罗,双名道春,今年一百二十岁,生得心宽体胖好生富态,他资质也是不高,在七十岁的时候,才在灵丹和师兄弟们的帮忙下,险险筑基成功。 然而像他这样靠灵丹和师兄弟堆起来的筑基,实则拔苗助长,并无更多上升空间。罗道春自己也明白修真之路自己大概是走到头了,再占着灵石资源,师父也不好维护他。 正进退维谷之际,家中来人,却是主族与他族纠纷械斗,主事之人都没了,族谱上就剩他一个长辈,来人披麻戴孝,央他回去振兴本族。 家族对罗道春不薄,宗门对他也一样,念着两边的好,罗道春一咬牙,接过家族产业,自请成为宗门采办。 于是数十年过后,罗家重新开枝散叶,罗道春忝为族长,除了与宗门的生意以外,其余事物一概撒手不管。 修士还俗,便不会提及自己原属门派,然而修为瞒不过去。是以石道子并不晓得罗道春出身,只知道他筑基初期的修为。 罗道春听闻余之归是石道子的师弟,也惊讶了一阵。又知他小小年纪天赋极高,打算去修真界治疗残疾,或许身体痊愈,将来前途无限,不如卖个情面,吩咐下面好好关照。 当然人情归人情,事情归事情,石道子家底虽远不如罗家丰厚,也算小有余财,金银财宝到哪里都好使,是以现在余之归和张十七坐在一辆蓬车上,还有瓜子茶水吃。 余之归注意力并不在瓜子茶水上,他身侧整整齐齐码着许多书。 他全神贯注,或者翻书,或者思索,不知不觉一日已尽。罗家车队在一处客栈歇脚,余之归准备下车时,才发觉腿脚都被压到麻木,只能张十七抱他下来。 罗道春正指挥人马将货物停放在后院,见余之归一瘸一拐,吓了一跳:“哟,小兄弟,怎么了这是?” 余之归苦笑,张十七替他回答:“腿麻了。” “长途行路就是辛苦,小兄弟,我那儿有药酒,等会儿找出来给你送过去揉一揉。”罗道春早就看见篷车里那一堆书了,“也别光看书,路上也出来活动着些。” 余之归从怀里掏出一叠纸,翻开其中一张给罗道春看,上面写着:“多谢。” “小兄弟可真聪明。”罗道春笑笑,他眼神不错,余之归怀里那叠纸写着都是日常可能说到的短句子,比如“多谢”、“抱歉”、“我听不见”、“我在等人”、“我叫余之归”……诸如此类。 余之归也笑笑。 “小兄弟先进去歇着吧,我收拾了就过去,一会大伙儿一起……”罗道春“吃个饭”三字还没说出口,忽然就听见门外一阵大呼小叫的喧哗,动静之大他不由匆匆过去查看。 余之归看一眼张十七,后者会意,一并往外走。 罗道春一出后院,吓一跳。 场面有些惨烈,一匹枣红马后蹄连同半个身子挂在包裹严实的货物车上,硬生生撞歪了车子,两个前蹄跪倒在地,脑袋正冲着院门,眼神涣散,口吐白沫。 马身下还压着一个人,一动不动,显然昏过去了。 “怎么回事?”罗道春问。 早有随队车夫过来候着,见主人问,便恭敬回道:“是对方马惊了,冲撞咱们的货物。” “派两个人过去看看。”罗道春出门在外小心为上,发话,“小心些把人抬出来。”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等等。” 罗道春回头,见说话的人是张十七,不由惊讶:“怎么?” 张十七道:“现在他受伤情况我们并不清楚,贸贸然搬动,可能加重他的伤势。” 他这样说着,余之归却在罗道春面前伸出手,掌上写了两个字。 “有诈”。 罗道春瞳孔骤然一缩,他口中应道:“你说的有理,我记得队里老三学过医,你们先去把老三找来。” 目光却落在余之归面上,有探询之意。 余之归便又写了两个字给他。 ——“兽语”。 还指了指马。 罗道春眼睛一亮,比口型道:“什么来路?功夫如何?” 余之归写:“探子,故意生事,同伙不在。” 罗道春常年行走江湖的,原本便处处小心行事,经余之归一提醒,更是打起精神做好准备。既然对方是故意为之,必定打探情况后汇报同伙,寻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动手,今夜出乱子的可能性不高。 待他口中的“老三”过来了,罗道春让人抬起骏马,将昏过去的人抬出——此时那人正好“醒”来,捂着大腿喊疼,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余之归对于探子的下场没有兴趣,罗道春要是连这都安排不好,怎么能服众。他慢慢走向倒着的马匹。 马儿大大的眼睛里淌出两行泪,温顺地伸出一条前腿。 张十七拿了两根树枝过来,劈手将衣角撕成长条递过去。余之归打发他回去搬些书过来,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33 自己将马儿前腿这段的骨头复位包扎。 等张十七回转,马腿已经被裹得的十分结实整齐。 “这些书,烧掉?”他看着余之归的手势,有点呆。 余之归点头。目光落在马鞍底下,细细密密流血的伤口处,一根根往外拔针。 这小伤并不需要金疮药,墨能止血。而那些书他读过了,此刻正好物尽其用。 骏马舔了余之归手背一口。 余之归拍拍它的头。 当晚,罗道春到余之归房间正式道谢。 纵然他后来可能察觉探子的破绽,也从未像余之归这般迅速。 余之归很聪明地不打听其中故事,罗道春也很满意他的知情识趣。在确认过他不仅仅懂马语之后,正式邀他参与到车队中来。 ——之前商议的只是跟随,跟随和参与显然不同,在车队中的身份地位也就水涨船高。 余之归并不打算把自己这点本事藏着掖着,一来没必要,修真界处处大能,自己这只能算雕虫小技;二来他就在车队里面,车队出了事,也耽误他的事,出力是应该的;三来,他和罗道春几乎没什么交情,人家也是看在石道子面上才肯带他,他不小露一手,拉近关系,日后人情薄如纸,不好相处。 当然还有一点,犬马向来最通人性,眼前一匹被主人设计惊吓受伤的骏马,余之归怎么能置之不理? 他注意力一开始全在马上,先问过马儿伤情,得知马儿受惊是马上人故意为之,这才提高警惕,出言提醒。 因此说罗道春沾了枣红马的光,也不算错。 一夜无话,次日启程,那名探子不知去向,车队后面一瘸一拐跟着那匹枣红马。 余之归让那马好生歇着,马儿不听。 罗道春直言大概马也懂得分辨善恶,知恩图报,不如就留下。 余之归不想强制命令枣红马待在原处,也就没坚持。 只是他觉得那匹马瘸得有点不一样。 “因为马腿断了?”张十七不感到奇怪。 “不,它瘸的是另外一边。”余之归从马蹄开始找,马腿马背一路往上。 最后在马颈被鬃毛盖住的地方,发现枚牙印儿。牙印儿的位置十分奇妙,正好压制了某个经络穴道,造成枣红马腿脚酸软无力。 ——怎么,这家客栈里还有蛇吗? 认出马儿被何物所伤的余之归狐疑着。 ☆、第二十五章 车队继续缓缓而行。 罗道春有空时,便和余之归“聊天”。 笔谈。 这一“聊”起来了不得。 起先很正常的日常寒暄,作为长辈和前辈,罗道春顺便问了问余之归功课。 这可正中余之归下怀,虽然对方不是驭兽师,但他要了解的又何止是驭兽师。尤其他惦记将傀儡与驭兽结合一事,便拿着驭兽心法套上傀儡心法,向罗道春虚心请教。 罗道春不过打算了解余之归驭兽水平,想不到被拉了壮丁,暗忖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疑难之处能难倒自己,然而一串问题看下来,忍不住冒了冷汗。 余之归的思路天马行空,看似童言童语,仔细想想又有些道理,再深入,一环套一环,罗道春看的甚至有些吃力。 最后他只能借口自己多年没有修炼,因此领悟得不够,并保证帮余之归介绍师兄来解答。 余之归欢欢喜喜地道谢。 罗道春看着眼前这个孩子,感觉和石道子如出一辙—— 既喜爱,又惋惜。 天份这么好,可惜是个残疾。 忽然一只青白相间的鸟儿扑腾着翅膀,落在窗口,看看罗道春和张十七,冲余之归一通叫。 余之归抓把瓜子喂鸟,提笔写:“远处有人窥探。” “敢打劫我们的,不是愣头青不知死字怎么写,便是背后有能人。”罗道春盯着鸟儿,向余之归询问,“昨晚是一批,今天又来,不知是不是同党,你能探出他们的底细么?” 余之归想了想,写:“需要东西。” “需要什么?”罗道春从来没遇见过驭兽师,他用傀儡侦查当然没问题,不过此刻对余之归手段更为好奇。 余之归写道:“谷粒、干果、肉块之类,各五斤。” 他解释:“鸟兽并非十分聪明,需要多些食物引诱。” 罗道春兴致上来了,找人准备东西去。 那只鸟儿啄完瓜子也不离开,抓着窗棂梳毛。 “还需要什么?” “前辈将具体想知道的写下,待会儿我问问他们能打听哪些。”余之归写。 不一时投喂之物准备停当,余之归请罗道春上马,自己和张十七也跳上一匹,带着一半的杂食,奔到离车队远些的地方,将东西撒下。 没过多大功夫,草丛哗啦啦响,树枝也簌簌响。 天上落下几十只鸟儿,地上也多出数十蛇鼠,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挨挨挤挤,看着颇瘆人。 它们先毫不客气地大吃了一顿,随后齐齐转向余之归,看似发呆,过了片刻,呼啦散去。 “半日之后它们会回来报信……”回到车里,余之归提笔解释。 忽然他执笔的手背被舔了一口。 余之归抬头。 窗口探进一只马脑袋,可怜兮兮望着他。 ——在余之归上马的时候,一直跟着篷车的枣红马焦急地咴咴叫,拼命挪着小步往前凑,无果,自己又跑不动,大眼睛都起了濛濛雾气。 等余之归回来,枣红马简直走路都轻飘飘,探头进来盯着余之归,走的那叫一个别扭。 罗道春哑然失笑:“这马痴心一片,简直要以身相许了。” 余之归没反应。 罗道春见他正伸了手安抚马儿,目光不在自己身上,想起这孩子虽然能和自己交流,其实听不见,目光中自然流露惋惜之意。 余之归用一只果子安慰过枣红马,重新执笔写剩下的字:“……到时将余下这些吃的做犒劳。” 罗道春突发奇想,问:“我们提供足够多饵料,是不是它们连敌人也能消灭?” 余之归点头。 “之归能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余之归眨眨眼:“何种下马威?” 罗道春道:“就是让他们不再打车队的主意。” “等它们回来,我问问看。” 罗道春点头,又想起一事:“鸟儿飞得快,能赶在我们前头,蛇鼠之流跑得过咱们?不会累?” 余之归微笑:“它们都有地盘,有首领,也会接力。前辈留心看便知,许多食物是抱走的不是吃掉的。” 罗道春心道原来野兽们也颇讲究。 车队继续前行,一共二十辆货车,走的并不快。 罗道春作为当家人,运的又是自家宗门要的东西务必小心为上,他的时间其实有限得很,在余之归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34 这里呆了没多久,被下面人请去处理事务了。 不过他也留心着天上的动静。 过了半天,果然见有几只鸟儿率先飞来,并排落在窗棂,唧唧喳喳争先恐后地叫。 罗道春连忙跑到篷车前。 这悦耳声音,余之归当然听不见,全便宜了罗道春。 至于张十七,他听太多次,都想捂耳朵了。 余之归一边交流一边记录,身边的食料一把把往外撒。 过了阵又叫停自己这辆篷车,解释:“它们要列阵,车里地方不够大。” 车前果然一堆蛇鼠,这边站几个那边站几个,吱吱乱叫,低低乱蹿。 这次声音就不那么好听了,罗道春直想堵耳朵。 余之归看了一会,点点头,回去写字。 张十七把剩下的食料撒出去,还剩最后几块肉的时候,余之归拦住他。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天空上方落下一团黑影。 身长二尺,通体褐色,金钩铁爪,黄喙弯曲,乌目炯炯,威风凛凛。 那是一头老鹰。 单薄的窗棂显然不够它站立,它翅膀扑扇几下,落在一旁的枣红马身上。 爪子上还带了只大肥鼠。 老鹰并不叫,就这么呆了会。 余之归将剩下的肉都给了它,它才松爪。 大肥鼠抖抖索索,一溜烟跑掉。 余之归微笑,见罗道春不解其意,便解释,那鹰原在山中,见蛇鼠乱窜,预备觅食。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老鼠连忙讨饶,告知此处有美味,于是飞过来讨要。 ——爪子上抓的,便是质物。 解释完这个,他继续连写带画,满满几张纸:“一百五十余人的山匪,见我们车马沉重,起了贼心,打算在山里设伏,一网打尽。山匪有马若干,有粮若干……” 他连图像都画出来了。此处地形平坦,容易行走;此处正处山谷,乃是埋伏之处;此处山寨老幼妇孺所在;此处水源;此处绝壁…… 片刻功夫他竟然勾勒出一张翔实的鸟瞰图。 罗道春看得两眼发直。 ——原来野兽这么厉害。 ——原来野兽还能这么使。 而他付出的代价,只是区区几斤谷子几斤肉。 傀儡当然也能做到,消耗的可是五彩灵石。而且像余之归这样一次出动近百只小动物,都换成傀儡,耗费灵石的数量可就有点吓人了…… 震惊之下的罗道春,对于余之归会按傀儡师的路子勾勒图画一事,已经想不起赞叹少年天才,一心琢磨自己能不能把这位无法修仙的小兄弟笼络过来。 嗯,小兄弟是个主意正的,他得好好筹划一番。 余之归并不知罗道春心中所想,见对方皱眉思索,自己也不去打扰,静静坐着与一鹰一马交流。 罗道春这边打着主意,突然篷车车轮硌到石块,车厢猛地一颠将他从神游天外拉回来。他连忙低头继续看那几张纸,又问:“之归可有什么办法?” 余之归一怔,怎么问他这个。 罗道春将先前戏谑之言拿出:“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不敢打咱们的主意。” 余之归恍然:“我想想。”他目光又望向那头鹰。 老鹰安静一阵后,张开翅膀拍了拍。 余之归笑起来,在纸上写:“它要五只大肥鸡,帮我们啄死一个人。” 罗道春欣喜问:“这招可行?将贼头领杀了,就省了咱们大事了。”五只鸡跟货物相比,简直什么都不算,这买卖无本万利。 余之归笑着继续写:“这是讨价还价,它们贼得很,可不一定啄死谁。鹰的眼神好是不假,然而分辨哪个是首领,依然做不到。” “……”罗道春对野兽的认识又上层楼。 最后商讨的结果出乎罗道春意料。 “用一只鸡作交换,它带我们去找山里的猕猴首领。”余之归写,“猕猴可是论群的。” “有把握吗?” 余之归想想:“猕猴爱酒。有酒做交易,把握更大些。” “好酒不多,货车上存有几坛,预防万一之用。”不过他可以让人快马加鞭,到最近的城镇采买。 对于野兽能探路,罗道春已经很满意了,又听余之归确认野兽能杀伤贼人,罗道春不由更加满意,毕竟人命关天,他宁可花钱保平安,也不愿族人有所折损。 罗道春怀着“猕猴先行,护卫随后”的想法,跟余之归商量买酒的事。 余之归指指老鹰,意思是不仅买酒,还得先买只鸡伺候好这位爷。 罗道春连忙点头,让下面人在附近农户家赶紧买只肥鸡。奇的是,他说话时老鹰似乎听得懂,下面人一跨马,那鹰便伸展双翅,腾空而起,跟着那人一起去了。 又有人来报,前方有家客栈能够歇脚,当家的是早早歇在这里,还是多多赶路,之后在外露宿? ☆、第二十六章 老鹰抓着一只几乎和自己一般大小的肥鸡,跌跌撞撞飞走了。 余之归和罗道春明知前方有险,再往前走,等天黑露宿?那就是傻。 他俩早早候在屋子里,抱着一壶茶,随意聊些风土人情。余之归便旁敲侧击地打听修真界的事。罗道春怀着结交之心,也不吝啬,将自己见闻娓娓道来。 余之归盯着罗道春的嘴唇,看得不错眼珠,他原本对西仙界就一无所知,懵懵懂懂,现在夹七杂八了解不少,他心中也很高兴。 罗道春正说着,忽听窗户上有沉闷敲击声,紧接着一块尖尖的石子撞破窗纸飞进来。 他抬头看,什么也没有。 余之归随之一看,示意张十七去开窗。 窗外,一轮银月照亮大地。 罗道春转头,向余之归露出不解之意。 余之归指指他身后。 再回头,不知从何处冒出一只毛绒绒小猴儿,坐在窗台上,大眼睛忽闪忽闪,好奇地探头探脑。 余之归随手扔了颗蜜饯过去。 小猴儿唬得往后一跳,看看余之归,看看蜜饯,并不敢动,一转身跑了。 罗道春不解其意。 余之归解释:“猕猴等级森严,它不敢吃蜜饯,必定有其他猴子在,或许猴王就在这附近。” 随后又补充:“我们运气委实不错,这群乃是夜行猕猴,便在夜间也能视物。” 罗道春心里暗喜,在一旁静静等待,没过多久,一只大猴子从屋顶落下,四肢着地,在窗台来回走动。 它身长将近三尺,通体毛发浓密,头顶还有一簇鲜艳的红毛,目光审视,打量着屋里,鼻孔一张一翕,似乎在嗅闻。身后一条长尾高高翘起。 这便是猴王了。除了猴王以外,没有一只猴子被允许翘尾巴。 余之归不说话,它也不吵闹,一人一猴相对而坐。 过了不久,余之归从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35 桌案底下掏出只巴掌大的小坛子,往桌上一放。 猕猴王几个起落来到近前,劈手抓过小坛子,几爪子挠开封皮。一股酒香飘了出来。 它指头探进去沾了酒水,放在鼻端嗅嗅,又伸舌头舐了一口,微微眯眼,似乎很满意。 抱着酒坛子爬上窗台,猕猴王仰起头咕咚咚几口下去——没了。 一只小坛子能有多大,余之归特地挑最小号的,里头也只给装了二两酒。猕猴王刚喝了个开头就到结尾,十分不满地呲起一口獠牙。 余之归依然静坐,猕猴王的动作就热烈了许多,又挥手又跳动,时而拍拍胸口,时而吼上两声,来来回回焦急无比。 余之归坐定了,云淡风轻。 猕猴王见威胁不顶用,忽然面露凶光,飞身一跃,乌黑指甲弹出,竟要抓烂余之归面门! 罗道春措手不及,吓了一跳。 张十七早有准备,一脚蹬出去。 稳、准,而不太狠。 他随手拿起猕猴王丢下的空酒坛,徒手将之捏碎。 猕猴王在地上栽了个跟头,打滚站起,看着粉碎的酒坛,眼里这才带了惊惧之色。 余之归继续和它讨价还价,又过了阵子,冲着张十七使个眼色,后者出去,提了一串五个一斤装的酒坛回来。 猕猴王急吼吼扑上去,先开了一坛,哗啦哗啦往嘴里倒。 之后它冲着窗外叫几声,跳出五六只身量稍小的猴子,目光都带着火,垂涎欲滴。 猕猴王又吼了几声,猴儿们各自抱了坛酒,纷纷离开。 猕猴王冲着余之归叫唤,见对方点头,于是纵身一跃,带着一身酒气,消失在茫茫月色中。 罗道春将目光收回,询问:“谈得不错?” “三百斤。”余之归在纸上写,“明日我们只管拉着酒过去,一手交酒,一手交人。” 罗道春说没问题,三百斤酒对他来说九牛一毛,作为试验余之归能力的代价,完全不在话下。况且单是折损一名人手,他要付的丧葬赡养银子也不止这个数。怎么算这笔买卖他都赚了。 他唯一不敢确定的,便是猕猴的攻击力究竟如何。 别看猕猴王张牙舞爪,却被张十七一脚蹬翻,张十七肉搏的本事,他自忖比不上。 尽管筑基期修士和武者体质相差一天一地,但术业有专攻,罗道春或可凭借自己的身体做出本能反应,当真搏杀起来,他从张十七手上落不了好去。 ——自然,若他放出傀儡,十个张十七也打他不过。 张十七对付猕猴王绰绰有余,只是不知道那些山匪战力与猕猴王相比,孰强孰弱?当真不需要加派人手? 余之归写道:“前辈尽管放心,猕猴有外敌时,向来一拥齐上。况且借着夜晚,对方料不到我们有如此之多的帮手。他们要后半夜才行动,前辈不妨遣傀儡过去查看一番。” 罗道春点头称善,见余之归最后几个字落笔无力,写的有点飘,往对方脸上看去,疑道:“你身体不好?” 余之归笑笑:“有点累,需入定。” 罗道春恍悟:“那我不打扰了,你好生歇着。” 余之归笑着起身送客。 罗道春仗着身高,仗着余之归听不见,一边揉他小脑袋,挡住他视线,一边直接问张十七:“之归觉得累,是今日与野兽沟通太久的缘故?” 张十七很干脆地回答:“没错,需要灵石恢复。” 经脉不通之人,也能用灵石恢复精神,罗道春到不意外,于是点头离开。 余之归这边无话,洗漱后便上床,捏着灵石入了个定,随后拉开被子,迅速入眠。 ——不知何时,被摇晃醒! 他看见罗道春惊慌失措的苍白面孔,嘴唇一开一合间带出血渍:“之归,对方有高手!” 余之归一个激灵清醒,连忙起身下地:“出了什么事?” 罗道春道:“打草惊蛇了,我的傀儡被袭击,再无回应!” 傀儡损坏,于修士心神必有影响,他因此受伤。 余之归也吃惊,怎么山匪中也有傀儡师或控傀者? 若是那样,只遣猕猴行事,可就有点托大了。 “黑夜中对方可会循迹找来?”余之归问。 “倘使对方是傀儡师,便在五五之数。”全看人家想不想找,而不是能不能找。 余之归写了四个字:“定神,细说。” 罗道春点点头,见余之归年纪还不到自己的零头,依然沉着淡定,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慌张。 他原本对任何事情都能举重若轻,此次惊慌失措,实因傀儡师失去本命傀儡,便如一条命去了大半,不心疼不慌乱才怪。 身为筑基期修士,罗道春自然有傀儡,他又是好奇又是保险起见,放出飞行傀儡过去查看端倪。谁知傀儡到了地头没飞几圈,突然一阵剧烈摇晃,随即便失去联系,无论如何也没有回应。 罗道春这下受惊非浅。 纵使疏于修行,他的傀儡也有筑基期的水平。而对方既然能彻底毁坏傀儡,修为至少筑基期以上,轻身来袭,他万万挡不住。 余之归凝神细细思索,他听一鹰一猴保证过,山中没有“可怕到不敢接近”的人类或动物。有没有可能突然来了高手? 飞行傀儡被毁,再派遣傀儡过去怕也无济于事,还得动用御兽决。他拿食物作诱饵,这次唤来五六只猫。 ——客栈最怕鼠辈,必定有猫。 猫儿们得到鲜鱼和鸡肉的承诺,一拥而散。 “现在只剩下等了。” 即使猫儿回来,带的消息是没有异动,他也睡不安稳。 ——这驭使野兽之法,究竟可不可靠?! ——余之归这个孩子,会不会托大了?! ——这批货物能不能留住?! ——自己的人手够不够?! ——失了傀儡,怎么办?! 种种念头盘桓,罗道春辗转反侧,不敢合眼。 次日清晨罗道春早早开门,发现树上落着数只猛禽。昨日见的那头鹰也在其列。 余之归那边房门还没开,想必还没起床,那几只鹰隼便目光炯炯盯着他。 其中一头鹰张开爪子,掉下一块沾满灰尘并染血的……肉? 皮肤光滑无毛,绝对不是任何一种野兽肉。 老鹰拍打翅膀,雄赳赳昂首鸣叫。 ——这是……表功? 罗道春想着,连忙吩咐厨下拿点新鲜生肉,逐一抛出。 老鹰们纷纷啄食。 又过了不长时间,余之归房间开了窗,一张小脸看起来神采奕奕,举起张纸,上面只写了两个字: “事成。” 罗道春又惊又喜,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里询问:“究竟怎样?” 余之归下笔飞快:“对方已经完全丧失战力,我们只要带着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36 酒去履行承诺。”顿了顿,又写,“猕猴王伤得很重,带些金疮药。” “受伤了?”罗道春吓了一跳,猕猴王现在算自己人,他当然关心,“不会是被那厉害的修士所伤?” 余之归摇摇头:“它们并未提到有厉害的人物出现,猕猴王也不是在混战中受伤的。” “啊?” 罗道春正疑惑,两只身上带血,秃了毛的猕猴从窗外钻了进来,吱吱喳喳挥舞手臂。 “我来详细问问。”余之归写罢搁笔。 这两只猕猴当时都在现场,表示猕猴王是在获得胜利后,被一道银白色的影子,闪电般直扑脑袋,将之从高高的山石上撞了下去,不能行走,还吐血。 它俩这么急着过来,便是想求些药。 ☆、第二十七章 人命关天,对猕猴来说,猴命也很要紧。 两只猕猴眼中含泪,悲悲戚戚,求余之归救它们大王一命。 余之归望向罗道春,后者想了想猕猴王的体型,便从怀里掏出一丸丹药,劈成两半:“先服一半保命,等我们过去看看情况。” 猕猴给罗道春磕了几个头,一只便擦着眼泪破窗而出,另一只则留下来讲述详情。 ——按着罗道春小心谨慎的想法,这只猕猴不离开,怕是担心自己一行人不肯过去,特地留在这儿做催促的。 余之归则并不在意猕猴的小小心机,继续打听情况,同时手上不断写字给罗道春过目。 罗道春看得眼有些发直——这帮子猕猴,打闷棍套麻袋还是轻的,扔毒蜂窝,扔毒蛇,最后撕打成团……但求将人弄伤弄残,失去战力。 当然,话又说回来,黑灯瞎火的,猿猴声势浩大,山匪不知几人来犯,忙中出错。有几个倒霉蛋失足落水,有几个被树枝串糖葫芦,有几个一跤跌倒顺着山坡滚下去送了性命……只能自认倒霉。 猴群大概四百多只,夜深人静时突然闹腾起来,还真降服不了。 “当真没有厉害人物出现?”罗道春再三确认。 猕猴摇头,它们的攻势一向十分顺利,猴王更是十分英勇,亲手抓瞎了三个人的眼睛。至于天上飞的东西被什么毁坏,它们没有一个注意到。 只是,那道撞伤猕猴王的银白色影子,是什么来路? 猕猴说不清楚,形容就像天上的闪电,唰地亮了这么一下,随后就没影儿了。 野兽虽然有些灵性,也仅限于此,余之归知道从这一只口里再问不出什么,看来要问过猴王才清楚。 罗道春欲言又止,他那只查无痕迹的傀儡…… 余之归看出他犹豫,继续邀请猕猴们帮忙打探。 罗道春也没有其他办法,吩咐手下收拾收拾,准备启程。 山匪盘踞的那座山唤作马鞍山,两座山头连绵而起,中央稍微凹陷,形似马鞍而得名。然而中央只比两旁好走些,仍然困难重重。行人若是不走中央,绕行需要花上十日。 后来有一位修士,以力士傀儡,将中央生生辟成一线平地,从此车马便能行走,比之绕行,节省了足足一月之久。 只是修士临时有要事需走,急切间,在道路开到最末一段时有些草率,形成一处峡谷。 那些山匪便趁着这一地利之便,作威作福。 罗道春此刻却只是第二次经过这里,是以摸不清对方底细。 小心行事,他安排货车走在最后。 置办的三百斤酒,用车拉着直接进山。 他自己一骑当先,身后跟着两名罗家子弟,都是练家子。 余之归张十七共乘一骑,头顶上翱翔着几只鹰,与罗道春共同驰去。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就在路边看到几个衣冠不整脸上一股戾气的人,身上还带着血迹,匆匆行路。 不仅仅是人,路边还有几只猕猴在树上挥舞手臂,有的干脆跳到马上指路。 罗道春心下一喜,看样子猕猴所言是真。只不过他仍不敢怠慢,进山后一掐法决,力士傀儡出现。 张十七刚要唤出猎隼,余之归摇头。 他对自己的手段有信心。 顺着猕猴所指方向,几人偏离中央大路,策马往山里行去。 沿小径一路走着,渐渐发现异样。 草叶上处处带血,树木有折断痕迹。 张十七提示,痛哭哀嚎声远远传来。 余之归想了想,马停下了,随身带着炭笔白纸,写了一个建议给罗道春。 罗道春见他停步,想了一想也停下来。 余之归建议他不要再往前去。 ——可不是,他此刻突兀出现,在山匪眼里一看就是打探情况的,必定和昨夜之事有关,暴露身份,敌众我寡,弄巧成拙。 不如偷摸溜走,越少生事越好。 几人原路返回,老远便闻见酒香扑鼻。 转过林子一看——吓! 猕猴爱酒。 这是罗道春听余之归“说”的。 眼见着一群猴子摇摇晃晃,颠颠倒倒,有翻跟头的,有狂打滚的,尖叫、扔石子、哈哈笑、甚至拉住母猴子做些事情……各种丑态,无法尽述。 车上已经没有完好的酒坛了。 仅有一只猴子站在车头,眼神清明,目光焦急。 ——是那只一路跟随而来的猕猴。 它一见余之归回转,立刻跳过来,向一个方向比比划划。 “莫非叫你去救命?”罗道春发问。 余之归点点头,写:“它是猴王最钟爱的王妃,之前那只也是。”猴子没有凡人那套一夫一妻好几个妾的规矩,猴王喜欢的,都是王妃。 罗道春恍然。 人有夫妻情义,猕猴也有。 只是夫妻情义再深,也阻挡不了猕猴王生命的流失。 ——它掉下来时,不幸摔破内脏。纵使后来罗道春给出半颗灵丹,它已经无法吞咽。 等张十七跟着猕猴过去,把猴王抱出来时,它四肢僵硬,眼神涣散,眼见活不成了。 两只母猴子拼命给余之归和罗道春磕头,又叫来几只小猴子,将野果野花鸟蛋石块堆了一地,充作贡品。 余之归微微摇头,他现在修为尽失,身无长物,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 母猴子哭声愈发激烈。旁边有喝多了酒的公猴子过来拉扯,它愤怒而凶狠地咬回去,一口见血。公猴子不肯吃亏,又撒着酒疯,当下狠狠回挠,两只猴子嗷嗷叫着打成一团。 纵然罗道春阅历丰富,也没遇上过这种场面。想劝慰都无从开口。 只好指挥力士傀儡,将猴子一手一个分开。 那母猴恶狠狠盯着公猴,一转眼看见自己的丈夫,又号哭起来,挣扎着脱离力士傀儡,往猴王身上扑去。 这生离死别,令罗道春都有几分动容,他倒是会断肢再生之类的术法,然而纵使可使筋骨复原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37 如初,也改变不了猕猴王失血过多神智昏迷的场面。 他不由望向余之归,那意思:“果真没有办法?” 余之归盯着力士傀儡,没反应。 罗道春走近,拍拍他肩膀。 余之归这才有所反应,回过神看罗道春,不明所以。 罗道春重复一遍自己的话:“真的不能救它一命?” 余之归迟疑了。 他手上拿着炭笔犹豫许久,才落在纸上,写道:“魂魄。” “魂魄?”罗道春不解其意。 余之归提出自己之前的设想:“将猴王魂魄抽出……”还没写完,手便被罗道春紧紧握住。 罗道春目光充满惊恐:“抽取魂魄有干天和,万万不能!” ——我被活生生抽取魂魄,抽我魂魄的那个人,天劫也没有十分严厉。 余之归垂眼写道:“便是救命,不可?” “无论如何也不可!”罗道春态度坚决,“之归你年纪还小,又无师长教导,有所不知。魂魄为一切生物之根本,如有移动变化,一体不能容纳双魂,人便不是原先之人,这种逆天而为之事,千万不要做!” “……”余之归沉默片刻,继续写道,“将魂魄置于傀儡之中,非一体双魂,也不可?” 罗道春坚决摇头:“此更是邪门外道。” 余之归挠头,见母猴嚎得声嘶力竭,忽然灵光一闪。 “不抽取魂魄,使用傀儡之术,以材料替换四肢躯干各处,便不再需要血液,以符阵灵石替换大脑及脉络,便不再神智不清,可否?” 两种说法实质一样,然而将先后顺序调换了一下。 罗道春一怔,他怎么会听不出来余之归话里的意思:“你……” “猕猴非人,此刻性命攸关,前辈何不行个方便。” 罗道春看看余之归,看看猕猴王,看看母猴子。 叹气:“这想法不错,你会傀儡术?” 余之归:“材料便用普通的木石丝竹,我只能照猫画虎勾勒一点符阵,做最简单的傀儡人大约够用。只是凡涉及需用内家真气及灵力之处,我无能为力。前辈可愿相助?” 罗道春犹豫。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忽听旁边发出了一声尖利高亢的嗥叫! 罗道春一看大惊失色——一只母猴突然发狂般扑向幼崽,将之咬断脖子撕成两半! 另一只同样如此,将幼猴连咬带摔。 他忙遣力士傀儡把两只母猴高高举起。 母猴面露凶光,呲着獠牙,不依不饶。 “它们这是怎么?”罗道春不解。 余之归放下笔,走上前去揉揉猕猴王的脑袋,停了一阵,解下衣服将之盖好。 “……死了?” 余之归看向两只母猴子,后者眼睛里的凶光一点点退去。其中一只手里还扯着嗷嗷乱叫的幼崽,幼崽惊慌失措,又不敢去抱自己母亲,挣脱手爪滚到一边儿,压烂了那一堆“贡品”。 猕猴王一死,之前的争论便没有必要了。等猴群醒过酒来,为王位和妻妾,互相厮杀争斗,那不是罗道春关注的事情。 他命力士傀儡挖坑将猕猴王埋葬。 失去的飞行傀儡虽然肉痛,也不是不能再造,既然此行人畜平安,他就当破财免灾了。昨晚没休息好,他看余之归脸色也差,病恹恹倒在张十七怀里,似乎同样被折腾的够呛,便叮嘱余之归好好休息,自己回车里养神去了。 车队继续前行。 余之归回到自己的篷车上,才将一直合拢的手张开。 掌心,静静躺着一枚五彩灵石。 ☆、第二十八章 余之归慎重地观察这枚颜色黯淡的五彩灵石。 内中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光点,窜来窜去。 ——猕猴王的魂魄。 在猕猴王死去的那个时候,余之归并不是单纯地摸摸头表示哀悼,而是调用了灵石的灵力抽取魂魄。 这个主意是他新近想到的,他虽然经络不全无法引气入体化为灵力,不代表不能借用别处的灵力。 而抽取魂魄的法术……傀儡师不会,驭兽师大部分也不会。唯有一个流派,会。 姚瞬雨的流派。 流派与门派不同,许多门派可能出自同一流派,只是在分支上有所区别。姚瞬雨的门派便将这一流派的特点发扬光大——夺取灵兽之魂魄温养内丹,壮大自身。 抽取生魂这事,便是姚瞬雨讨好他时,主动传授的。 抽取魂魄之法,本身并无善恶,一柄刀能伤人,亦能救人,端看用者的意思。余之归自然没有拒绝对方好意。 ——只不过没想到这法术稍加改动,连人的魂魄也照抽不误。 余之归默默叹口气。自己眼睛不亮,怨不得别人。 万幸,现在他还有机会。 虽然没听到任何姚瞬雨的传说,他也没有听到关于东仙界的各种传闻,或许这个陌生世界从来就没有姚瞬雨和余之归的存在,但还有三千大千世界呢。 余之归一点也没有“这是仇人教我的法术,我要划清界限,绝不使用”这种想法。 在猕猴王弥留之际,他征得对方同意,将魂魄收进了灵石——几乎耗尽三块五彩灵石里面的灵力,连带本身也受到冲击,要不是张十七扶着,大概就摔了。 看起来罗道春并没有对他的举动产生任何怀疑。 那么下一步便是制作傀儡,将猕猴王的魂魄塞进去。 余之归盯着灵石之内的小光点。 现下他御兽决不起作用,不抽取灵力也无法与内中魂魄沟通,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抽取魂魄下了那么大力气,不知道制作傀儡会怎样。自己得开源节流啊。余之归收起灵石,边想边写,在纸上列出一堆材料名,大概可以拼出一具傀儡——跟席长天呆久了,他连法阵符阵都画得顺手,装个小小傀儡难不倒他。 然而今非昔比,那时候要灵力有灵力,要材料有材料,一样不行换一样。现在他两手空空,处处精打细算。写的材料自己看看,好多似乎都超出目前能负担的范围,他在傀儡之道方面跟着好友耳濡目染,□□不是太低而是太高,因此低端材料好些没有头绪。又要琢磨替代之物,想想他还得攒灵石买通络虫…… 余之归涂抹掉一个又一个贵重材料,努力回想有什么可以替代,想着写着,毛笔不由从手中滑落,沿着桌案滚到衣上,又顺着腿滚到一边儿去。 人被弄了一身墨,却已无心计较,他斜倚车壁,不觉坠入黑甜。 “太累了啊……”张十七看着自家主人,很是心疼。 他已经不止一次把以各种姿势睡着的余之归放倒,之后擦脸脱鞋盖被子。 修真一途,他帮不上什么忙,不拖后腿就算好的。修真之外,主人衣食住行,他以往统统不关心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38 ,眼下正在认真学习。 ……嗯?外面什么动静?不能打扰主人休息—— 等余之归睡足一觉醒来,看到桌子上坐着一只灰头土脸还带血的猕猴。 猕猴不叫不闹,然而猴性难改,自己在那里抓抓挠挠,翻开毛发挑虱子吃。 余之归认出这是曾经跟着他们走了一路的母猴。 他为了安慰母猴,说过帮猕猴王找具身体。 也不知这只猴子怎么想的,竟然追上来要一起走。 余之归自己都快养不活了,更别说再养一只猴子,况且猕猴又不同于枣红马,成年猴子野性难驯,对于野兽来说跟人在一起并不是什么自由的事。他们一行人又不定居,对这猴子来说便是离乡背井了。 再说猕猴王什么时候能与傀儡契合,魂魄重现天日,还没有定数。 于是他狠狠心强硬些,将猴子直接控制,送出篷车,留在原地不理。 ——控制野兽自然比和它们谈判耗费心力,不然的话,由他亲自上阵,率领猴群,那杀伤便不是小打小闹。 不过单单一只猕猴,他还应付得来。 稍微吃了点东西,余之归精神头儿回来了,继续对着纸默默思索。 此刻纸上已被他圈圈点点勾勾画画,弄得满满一片,不仅仅是材料,还列着些能生钱的营生。 古语说穷文富武,修真更为奢侈,灵石在俗间乃十分贵重之物,修士用起来。那可是车载斗量。余之归抽一丝濒死猴魂就花了三块灵石,其挥霍可想而知。 看罗道春对自己通兽语一事如此惊讶,想来培育灵田饲养灵兽之路,在这里不一定走得通——诸事皆有傀儡……自己饲养了灵兽,大概只有拿去卖肉的份儿。 还能卖材料。 说到材料,不知傀儡探宝与灵兽探宝,孰优孰劣? 说到探宝,最好打听一下有没有将出世的秘境。 说到秘境,必然入内有限制,一般成熟的、安全的秘境通常作为优秀弟子的奖赏而开放,不成熟的、甚至突然出现的秘境,则会招募人手冒险开荒。 富贵险中求,不知此处可有入门弟子也能参与的开荒选拔。 然而自己的修为……硬伤啊。 ……罗道春愿意先借他些灵石么? 余之归满脑子事儿。一字字落笔,又一条条抹去。 等他回过神,篷车已经停下,罗道春在车窗外向他挥着手。 天都已经黑透了。 一夜无话。 次日早晨,余之归和桌上的母猴子大眼瞪小眼。 猕猴毛发灰扑扑的,比昨日黯淡许多,精神也十分困顿。然而固执地睁着圆溜溜小眼睛,盯着余之归。 ——它竟然连夜追到这里? 余之归望向张十七,后者点头:“半夜到的,被我扔出去三次都爬回来了。” 余之归洗漱,它看着;余之归穿衣服,它看着;余之归出去吃早餐,它跳下桌子,一拐一拐在后头跟着。 罗道春见了也吓一跳:“哟,它打哪儿冒出来的?” 余之归无奈,张十七便解释一番,罗道春听说这猴子来过一次被阻止,夜里还偷摸赶过来,如此坚定不移,不由建议:“这么通灵性……是来报恩吗?虽然最后没有救了你的丈夫,我们毕竟也出了力……干脆之归养着便是,我这儿也不差你一口吃——它跟咱们吃一样的吧?” 说完这话,他惊异地看到猕猴满眼感激,对着他拜了一拜。 “——多通人性啊,”罗道春赞叹。“之归,我要有你那本事,一定收了这猴子。” 余之归笑,他还没拿定主意。不过……他想了想,写道:“前辈可缺位守夜人?” 罗道春眼睛一亮:“你是说它?” “夜行猕猴,自然夜间行动,我与它说明,遣它为前辈守夜罢。”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母猴看看余之归,又看看罗道春,知道这是同意它跟着了,欢喜得吱哇乱叫,一瘸一拐蹦跶起来。 余之归根据夜行猕猴的习性,给它起了个名字唤作司夜,又因本身是猕猴,便叫做弥司夜。 “弥司夜?”罗道春点点头,“好名字。” 母猴留了下来。 第一天晚上便捉了三只老鼠。 它也不吃,将老鼠咬死,堆在一起放余之归桌子上,自己蜷一边打盹去了。 余之归哑然失笑。幸好自己不是真正七八岁的孩子,不然这一桌血呼呼…… 罗道春则十分欣喜——他运送的货物大半是木料,小半有些时新衣物和衣料,最怕虫蚀鼠咬,弥司夜身材娇小动作灵活,比之伙计更加敏捷,又是昼伏夜出…… 他一高兴,特地向余之归请教猕猴的食谱,余之归给他写了一张纸,猴子爱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开心了会怎样生气时会怎样害怕又怎样,什么动作表明玩耍,什么动作其实示警…… 弥司夜乖顺地蹲在桌子上看着两个人交流,对它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吃好喝好休息好,而是余之归怀里那颗灵石。 余之归将猕猴王栖身的那块灵石给它看过。或许它对余之归的话十分信服,或许冥冥之中自有感应,弥司夜抱着灵石简直不忍释手。 余之归在篷车之内开了间作坊。 丝竹草木搭成傀儡偶人,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乡间小儿捏泥为人,以树枝插成四肢,便是最简单的偶人。然而若要令偶人关节俱备,可以随意扳弄,则是一桩技巧。 倘令偶人听从指挥活动自如,那便要注入灵力。 注入灵力余之归目前没有做,一是灵石着实不多,二是罗道春及所有人都知道他无法修真,此刻不适合过分标新立异。 制作傀儡,罗道春到能指点一二,横竖不涉及本门心法,余之归便潜心求教,学了不少能耐。 晚间有弥司夜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白天有飞鸟探路,趋吉避凶料敌机先,娴熟得如臂使指,无一错漏。车队行走了两个多月,虽偶尔风餐露宿,竟然一路风平浪静。 这一晚,罗道春忽然提点余之归,次日收拾得体面些。 ☆、第二十九章 “收拾得……体面些?” 余之归微不解。 罗道春笑道:“托之归的福,咱们走得快当,比预计提前数日,按现在的脚程,五日后便到兜化城了。” 余之归静静听着。 罗道春又道:“几日前,我修书一封传于师兄,是关于你的事。师兄正好在附近,他方才遣傀儡传讯,明日过来看看你。” 余之归微讶,指了指自己,又摊了摊手,意思是:“看我作甚?”以及,为何要穿体面些? “你年纪轻轻,天资聪颖,若是耽误了这份天赋,实在可惜。因此我跟师兄商量,请他在这兜化城中照拂你一二。倘若他那边有你能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39 胜任的活计,那便更好了不是。”罗道春道,“他是金丹真人,你郑重些也应当。师兄生性喜洁,到时候让弥司夜离他远些。” 大部分修士看凡人如同看蝼蚁,罗道春这样还俗的毕竟少数,也还是因为修行再也无法寸进的缘故。 无论对方有没有金丹傀儡师的身份,不喜欢被野兽近身也可理解。毕竟凡人也有害怕猫狗之类,甚至有和猫狗同处一室次日心悸而亡的。 余之归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对方好意,立即道谢,又打听这位师兄前辈怎么称呼,却并不过问对方师门。 罗道春不由感叹,这孩子太懂事。 ——即便修真者之间,如果不是主动表露身份,随意打听师承来历是忌讳。 “他姓姚,你称他姚真人便可。” 余之归的笑容僵硬了。 姚?姓姚…… 思绪顿时被带走。 自己没有死,还换了个壳子,那姚瞬雨……会不会没渡天劫,也换了个壳子? 他这么一想,脸色禁不住发白,目光也变得空洞。 “之归?之归?”罗道春拿手在余之归眼前晃,“你怎么了?” 余之归只好搪塞,自己从未见过金丹真人,有点手足无措,怕明日冲撞人家。 罗道春哈哈笑着拍拍他肩膀,要他好好休息,自己离开了房间。 罗道春好意帮余之归找出路,然而余之归紧张得简直半宿没睡。 他自然清楚,只凭着一个姓氏就判别对方身份,殊为不智。 然而万中有一。 一想到对方可能便是杀害自己和好友的仇人,余之归愤怒得无可复加;一想到自己眼下的弱小,余之归又沮丧得一筹莫展。 别的还在其次,他最担心身份被识破,金丹真人捏死他,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只费吹灰之力。 要知道姚瞬雨在这里,打死他也不冒尖去驱使野兽。 ——哎,且慢! 姚瞬雨本身也是驭兽师,虽然也生性喜洁,怎么会不喜兽类靠近呢? 余之归心下一松,又一紧——莫不是对方和自己一样天生缺陷,不能靠近兽类,只好投身茄云殿寻找良药? 也有这个可能啊…… 他胡思乱想,翻来覆去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 余之归随意挽了挽头发,披着件衣裳,趴在桌上给傀儡人刻符阵。 只要不注入灵力,符阵只不过徒有其形,傀儡并不能行动。 余之归刻阵的目的也不是让傀儡动起来,而是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耗到疲劳了,自然而然就睡了。 ——他现在非常习惯自己累了当场倒头睡,醒来发现在被窝里躺着这种事。 为了耗尽精神,余之归挑了一个三尺高的大号泥傀儡,用刻刀刻出阵型,毛笔沾了墨和朱砂,有序涂抹。 又是泥又是墨,干干湿湿,傀儡个头又大,余之归再小心,手上脸上也难免蹭了些污渍。 只刻了半个符阵,他就困得打起呵欠。 拿手背揉揉眼。 ——额头上突兀出现一抹灰。 忽然张十七拍拍他肩膀。 余之归抬头看。 张十七指着外面道:“外头喧哗,有人过来,整间客栈都惊动了。” 余之归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便觉大事不妙。 然而此刻并不是逃避的时候,余之归硬着头皮坐起来,接过张十七递来的手巾擦把脸,就在这时候,见张十七向他示意,门外有人。 ——罗道春,同着一位白衣年轻人。 以及一架白色的力士傀儡。 余之归不用看,便感到外面金丹真人的威压。 他还没点头表示可以开门,力士傀儡已经将门打开。 那身量高挑的年轻人一步迈进来。 余之归看清这位姚真人相貌身量,与姚瞬雨完全不同。 他稍微放心。世上同名同姓的人甚多,自己这是魔怔了。 姚真人生得十分俊朗,只是此时面上满带焦急,眼中藏着一点杀气,手里掐着法决,四下打量,目光扫过泥傀儡,冷了几分。 罗道春连忙解释,至于他说了些什么,余之归视线被姚真人所阻,完全看不见。姚真人目光最后才落到他身上,微微皱眉,然而幸好没有敌意,只是在屋里走了一圈。 ——一无所获。 姚真人点点头,随意说了声抱歉,转身便走。 ——走出一步,却急匆匆转过身来! 他径直走到余之归身前,扭头问罗道春一句,随后闪电般掐了个法决,一道白色大块头的身影凭空出现,将余之归的双腕紧紧扣住! 余之归心里惊涛骇浪,脸上只露出紧张和好奇神色,看看姚真人,又看看锁住自己双手的奇异傀儡。 罗道春在姚真人身后打眼色,叫他莫慌莫怕,又怎么知道余之归身体僵硬是另有其因? 却见姚真人露出少许惊讶之色,开口便问:“你这修为怎么来的?”随后转头和罗道春说:“他心跳太快,紧张什么?” 他一转头,余之归便不晓得他说了些什么,只看罗道春点头,露出惊讶神色,仍然解释:“他是我一个朋友的小师弟。既有传承,自然有些粗浅修为,不然指挥不动野兽。师兄是金丹真人,他没见过,有所紧张也是难免。” 姚真人似乎认可了这一解释,傀儡松开余之归,自行喷出清水冲了冲接触到手腕的部位,掏出手帕擦擦,又将手帕丢掉。 ——这才化为一道流光,钻入姚真人腰间。 罗道春苦笑着,打手势叫余之归去休息,有话次日再说。 张十七见两人一傀儡奔向下一处客房,刚要张口说话,余之归一摆手拦住了。 他拿一张纸写:“金丹真人神识可笼罩整间客栈,你言行小心些。” 张十七点头,他所知也是有限。于是他表示这门被撞坏了,自己修一下。 余之归苦笑。 经过这么一闹,他到是安定下来。 ——不像,很不像。 他与姚瞬雨相交那么多年,对方无论遇上什么事都圆滑得很,情绪不会轻易外露,这位姚真人锋芒毕露,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至于自己那点微末修为被金丹真人看出来,余之归并不意外。好在现在有个昔日宗门今日散修的飞遐宗当借口,也能说得通。 心头一块大石搬去,余之归顿觉轻松许多,困意重新席卷全身。 他很舒适地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余之归收拾停当,前往罗道春的房间。 罗道春见他过来,连忙叫到一边,叮嘱:“我师兄昨天失了东西,心情不大好,此刻正在入定。待会儿我让人去叫你。” 余之归刚要点头,就见罗道春站直了身体,脸上带笑转过身去。 余之归微微歪头看,内室的门打开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40 了?有人从里面出来? 不用问,定是姚真人。 罗道春的手按在他肩上,带他过去行礼。 姚真人换了一件衣裳,依然白衣翩翩。 他见余之归一身清清爽爽,并不是蓬头垢面脏兮兮的扮相,脸色总算没有昨夜那么难看。 右手一掐法决,力士傀儡和大块头的奇异傀儡再次出现。又有几只小小的蜜蜂般傀儡在空中列成一排。 大块头傀儡转动底盘,底板散开拼合,片刻不到便搭成一只三长两短的盒子。 ……好像棺材。 姚真人说了句:“别乱动。” 余之归眼前就是一花,身体被力士傀儡举起,直接投入盒内,盒内伸出几道绳索,将他身体牢牢固定,不能移动半分。 蜜蜂傀儡一个接一个往里钻,都进去了,一块板子盖上。 一片黑暗。 ……还真成了棺材。 余之归自然不怕,罗道春要是害他,早下手了,何必这么费力。 况且他御兽决在手,野兽对杀意从来十分敏感,一个示警的都没有,他怕什么? 通过昨夜一事,自己的心境还要锤炼,万万不能听见一个姓氏就慌了手脚。只要自己表现淡定,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余之归心中淡定,唯一不明白的地方在于——罗道春不是拜托这位姚真人照拂自己,或者帮自己安排个活计么,怎么一上来就给关了棺材? 身上,尤其是头上,被频频碰触。 忽然颈上一痛。 在余之归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坠入梦中。 蜜蜂傀儡嗡嗡嗡嗡,撬开他的唇齿,飞进嘴里。 ☆、第三十章 余之归再次睁开眼睛时,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颈子还有些痛,不过“棺材盖”已经揭去,身体也没有被束缚。 他揉着脖子从盒子里坐起来,发现自己还在罗道春屋里。 白色力士傀儡一伸手,将他捞起放到地上。 上首坐着姚真人,一旁是罗道春,余之归连忙行礼。 姚真人对他颔首示意,脸上难得没有紧绷绷,开口道:“你在兜化城有何安排?” 余之归比划几下,又为难地将手放下,做了个书写的手势。 姚真人指指桌上纸笔。 余之归便写道:“原想在此先找个落脚之处,再做打算。之归人微言轻,仅会些雕虫小技,只能先做零工,站稳脚跟后慢慢谋划。倘真人指点一二,乃之归幸事。” “你倒是个有主意的。”姚真人双唇略薄,言语淡然。 ——淡然的意思是,他说话时,唇形变化幅度不大,余之归很辛苦地盯着,分辨内容。 只见姚真人又道:“你原先师门是哪一家?师尊是谁?怎么小小年纪,自己谋划出路?” 尽管主动询问别人师门属于失礼,但修为高的问修为低的,并不在此列。 实力决定一切。 余之归老老实实写:“飞遐宗,现为散修,只有师兄与之归二人,师兄代师收徒,业已还俗。”这些没什么值得隐瞒的。 姚真人知这门派果然已经没落,对余之归来路以及那些微末修为便不再生疑,又问:“听说你可以役使野兽?天生便会还是后天习得?” “后天习得。飞遐宗是驭兽门派,倘修炼得法,更能驱使灵兽。” “你使来看看。” 余之归心想这位真人爱洁,罗道春也叮嘱过,弥司夜入不了他的眼,于是走到窗边,掐着手决看看天看看屋顶,看看树看看花草,有主意了。 御兽决撒出。 不一时,十数只彩蝶翩然而至,最小的有拇指大,最大的接近余之归一只手掌,在空中翩翩起舞,甚是好看。 余之归望向姚真人,后者脸上到是没有任何不悦之色,问道:“如何役使?” 昆虫头脑极为简单,身体也小,余之归四岁时就指挥过穿山黄龙和雷金蚁,此刻更不费什么力气。他令彩蝶落于砚台之上,六支纤足沾了墨,飞到纸上留下一个小点。 彩蝶逐一行事,起起落落,过了一阵才纷纷散开。 一株墨兰跃然纸上。 抛开绘画功底笔法不论,这墨兰倒也有模有样。 最小的那只蝴蝶停在兰叶之上,微微扇动彩翼,衬得整株兰花栩栩如生。 余之归提笔写道:“献丑。”写罢,很是恭谨地立在一旁。 姚真人若有所思,忽然问:“蜜蜂也可?能采蜜否?灵蜂呢?” 余之归稍加思索回答:“蜜蜂采蜜乃易事。灵蜂也是灵兽,又不知品阶,之归至今未遇到过,不敢妄言。” 姚真人目光转向罗道春:“这孩子我可以收下做些日常杂事,他的本事于我有用。但暂时不做弟子,不传心法。尽管目前无法修真,我也会想法子治疗他的失聪。师弟意下如何?” 罗道春大喜过望:“多谢师兄!”心道,不做弟子不传心法也没关系,余之归这么聪明又这么努力,早晚令师兄刮目相看。 姚真人又直对余之归,将自己打算讲了一遍,余之归心中高兴,连连点头。 “那便这么定了。我还有事不方便带你,待你俩日后到了兜化城再联系。”姚真人拍板决定,“我两个徒弟中午之前过来,你们先上路。剩下的事,该说的,罗师弟辛苦你这几天都跟他交待交待。” 两个人点头称是。 今天车队启程时,日头已经老高。 罗道春邀余之归到自己车上说话。 余之归先感谢了一番,罗道春摆手笑笑:“这也是你聪明,有缘啊。” 余之归表示不敢当,没有罗道春的帮忙,自己怎么能跟金丹真人说上话。 “师兄让我跟你交待事情,确实需要好好讲述。我一直未与你提及自己的师门,”罗道春说,“其实我的师门是茄云殿。” 余之归肃然起敬。 ——茄云殿,西仙界十大宗门之一。茄云殿的子弟以医入道,大量制作医用傀儡,普济世人。若论傀儡实力,乃十大宗门最弱的,如论人心向背,茄云殿最得人拥戴。 茄云殿这个名字由来也有趣,祖师是名女子,原宗门名称是“茹云”,仅招收女弟子,是个一般的宗派。后来祖师招收弟子,弟子又招收弟子,第七代头上,一位傀儡师横空出世。“她”研制医道傀儡,细小得可以被人吞食入腹,直捣病灶,被誉为奇才,此后又陆续研究出各种傀儡,攻克疾病无数,获赞誉无数。 那位傀儡师将“茹云宗”发扬光大后,才自曝身份是个须眉男子,其母是“茹云宗”一位弟子,当年见其有天赋,将之隐藏身份充作女儿入了宗门。 前几代祖师已逝,当家掌门力排众议,开启了收男子为徒的先例。甚至她为表决心,将“茹云宗”更名“茄云殿”,以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41 证男女平等一视同仁,但凡有能力者均可加入。 这个典故罗道春与余之归讲过,当做修真界一桩轶事讲的。然而要不是他主动说起,余之归没想到这位罗前辈竟然还有这么个出身。 “你小小年纪失聪,实在可惜。关于你的耳朵,俗世没有办法,一般傀儡师没有办法,但我们茄云殿不一定便没有办法。”罗道春道,“我修为不够,师兄却已经是金丹真人,我请他过来,一则是帮你找个出路,二来让他查查你的情况。那承载你的奇异傀儡是师兄的本命傀,唤作‘大火’,蜜蜂样的傀儡唤作‘陵光’,均为检查你身体之用。” 余之归暗忖,“大火”乃二十八宿东方青龙之心房,龙心强韧。“陵光”则是南方朱雀之别称,朱雀一说凤凰同宗,有涅槃重生之能。 ——从傀儡名字便能看出,这位真人对医术的热爱与自信。 罗道春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师兄说从未见过经脉不全还能修炼之人,他佩服你的努力,然而一时也不能确定,有何妙招可以改善你的情况。你放心,他必然会好生斟酌。他说留在客栈等徒弟,这时候其实应该在想办法。之前我并没有将此事告诉你,是怕你满怀希望而又失望,但师兄说你理应得知自己病情如何。” 余之归不由心头一暖,姚真人看着冷淡,却外冷内热。他之前无端怀疑过对方,心中自有愧疚,便对这位真人多了几分好感。 恰在此时,罗道春又道:“师兄看着不易亲近,其实是个好人。他本拟今日在途中等候我们,不料感觉到给我传讯的傀儡突然失去联系,他心急,怕我遇上麻烦,这才乘夜而至。一路搜寻无果,挨着房间也要查明隐患。只是傀儡失落,迄今没有头绪。” 余之归闻言,想起两个月前罗道春失去傀儡时的模样,一惊:“真人可曾受到伤害?” 罗道春道:“还好那只是个普通傀儡,不像我本命傀,一旦失去便心神受创。”也是过了两个月,他伤痛惋惜之心减弱许多,正打算重新购置材料再做一架。 他摇着头又道:“此地虽然靠近修士与凡人杂居的兜化城,然而修士委实不多,金丹更是凤毛麟角。师兄修为甚是了得,也不知什么人这么胆大,竟然匿了师兄的东西。” 余之归写道:“真人没有仇家暗中窥伺便好。” “我也这么跟师兄提过,他直言确实有几个不对路的,只是对方不可能出现在此地。”罗道春直言不讳,“况且对头修为与他旗鼓相当,不可能毁了傀儡而不留痕迹,他定然能查出端倪。” “如此甚好。”余之归点头,他倒不是怕姚真人有对头。不遭人嫉是庸才,对手旗鼓相当,互有来去,也显本事。况且姚真人之前表现,因为担心半还俗的师弟而连夜赶来,看得出这是个护短的。 余之归待人接物,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罗道春肯带他,他便帮罗道春,姚真人给他找出路营生,还给他治疗失聪,他自然也会尽心以待。 此刻在客栈,姚真人一大一小两位弟子风尘仆仆赶到,坐在一处听完余之归的病情,其中一位不由便问:“师尊,为何不使用肉白骨灵丹?” 如果不求后天晋境,只做一名身体完整之人,那么在引气入体后,服用肉白骨丹药,也能得一副肉骨筋脉具足的身体。 即便那孩子不能引气入体,有师尊金丹修为,助他一臂之力并非难事,为何师尊不给那个孩子服用? 莫非说……那个孩子更加适合修真?师尊想收他为徒? 什么样的小毛孩子,敢跟我抢师尊?! 入门三年的小弟子朱煜今,如是想。 他倒是忘记,自己也只有一十二岁,刚刚换齐了乳牙。 ☆、第三十一章 姚真人听到朱煜今疑问,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望向自己另外一位弟子。 挽着双鬟的妙龄少女,眉眼温和,气度沉静。 她沉吟片刻,开口:“倘肉白骨灵丹能够起效,以师尊高义,助这孩子一臂之力,即便花费真气及灵力,必不会吝惜。然而师尊并没有使用,怕是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朱煜今忙追问。 “那肉白骨灵丹虽然傀儡师常用,能生肌长骨,补全身体残缺,但只是针对后天失去肢体的情况。灵丹入体后,按照此人先天情状,进行查缺补全,生长缺少的肢体。”少女娓娓道来,“这孩子经脉不是闭塞,而是没有生长,他先天生来便如此,并无后天残缺,怕是服用灵丹后,没有任何查缺补全之处,服与不服均是一样。” “既然服与不服都一样,也可以吃一颗试试啊。”朱煜今继续追问。 “不妥当。服用后不起效还不打紧,万一因此锁住经脉,影响其他灵药效果,便得不偿失了。因此,师尊宁可谨慎些,暂不使用肉白骨灵丹。”少女最后道。 “原来是这样啊……”朱煜今点点头,“师尊好厉害。” 姚真人微微颔首:“炩珑说得没错,回去后便可开始学习《茄云万脉录》最后一卷。煜今回去后将《茄云万脉录》前两卷抄三遍。” 妙龄少女余炩珑垂首道:“谢师尊。” 朱煜今小眉毛皱着:“师尊,我都学到第三卷了。” “你对前两卷解得还不透彻。” 于是朱煜今苦着小脸儿也道:“是,师尊。” ——《茄云万脉录》一卷的厚度就能砸死人,朱煜今心里把这抄书的账,重重记在素未谋面的余之归头上。 余之归对此一无所知,他仍然沉浸在感谢姚真人的心情中。 因为罗道春此时也对他分剖着,为何他师兄不使用市面流传的肉白骨灵丹之事。 罗道春还怕余之归多想,余之归连连表示所谓术业有专攻,姚真人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自己只有感激并不会胡思乱想。 罗道春便笑着继续与他讲茄云殿及师兄的事:“茄云殿现今虽然男女同收,但女弟子仍然多于男弟子。这个对你来说不打紧,你只谨记一点,我茄云殿中人,着装喜好偶与常人不同,到时莫要以衣取人,也莫要以貌取人,不相识的一概尊称‘前辈’或‘先生’,绝不出错。” 余之归点头记下。 “师兄一共收了三名弟子,一名正在闭关冲击筑基,一名炼气中期,最小的一个入门三年,刚刚引气入体。茄云殿中人,最近几代的辈分均按五行排列,名字中间加偏旁,师兄是水字旁,他弟子是火字旁。你不是弟子,暂时不会改名。你也不必担心自己不是修士落了单,师兄的药园里有好几个普通人,都是他救下来的。要不是这样,我也不敢冒冒失失托他收留你。” 余之归只有点头的份儿。 “还有……另外……以及……忘记说…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42 …这你也要记住……”罗道春交待得十分详尽,颇有点依依不舍。 起初他怀着将余之归拐到车队,驱使野兽长期为己所用的念头。可是见这孩子对于修真有见解,对于傀儡也有造诣,年纪轻轻浪费天赋,确实太可惜,这才动了爱才怜才之情。 也是他所在一支,从师父到师兄甚至后来居上的师弟,一个个宅心仁厚,罗道春近朱则赤。换成利欲熏心的,断不会如此放人,即便有所推荐,也是挟恩图报。 余之归心中感动,两人虽然从相识至今只有两个多月,罗道春却是除张十七和石道子之外,第三个给他巨大帮助的人。 五日时间一晃就过,罗道春带队入城,直至茄云殿外门驻地“茄云会馆”所在,与外门弟子验货做交接,这趟任务就算了结。 罗道春拿了酬劳并不急着走,直接想在会馆仓库里找点材料——他打算再做一架本命傀儡。 “茄云会馆”的管事,听说罗道春傀儡两个月前莫名其妙没了,脸色一变:“老罗啊,你那边也出这种怪事么?” “啊?也……难道这边有人丢傀儡?” “前几天有修士来兜化城买材料,便说自己傀儡在城外莫名其妙失踪。”管事皱眉,“事前完全没有征兆,事后查不到痕迹。” “如此说来,我的傀儡和姚师兄的傀儡都是这么失踪的。”罗道春纳闷,“平白无故的,我们都得罪一个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就一定有贼……” 两人谈论片刻,然而毫无头绪,罗道春挑拣完材料发现还差几样,辞别管事,带着余之归和张十七,直奔修真者聚集的坊市而去。 余之归坐在“演禽斋”内吃点心喝茶水——顾名思义,这间店铺与羽族相关——呆呆地看着一排排材料。罗道春打算炼制飞行傀儡,过来购置羽毛之类,正在和掌柜商讨价格。 修士逛修者坊市不奇怪,带着没有修为的小孩子过来逛,也不奇怪。许多师父收完徒带进坊市,教徒弟长长见识。 余之归自来到西仙界后,第一次逛修真坊市。 与东仙界相比,坊市格局都差不多,都是一家接一家的门面店铺,门口偶尔摆着小摊子。 唯一不同之处,由满街傀儡代替满街灵兽而已。 ——语言文字、社会风俗……除了驭兽和控傀之外,东西仙界一切都相通,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余之归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便先搁置,他最关心的,长远来说只有两件大事:一、找姚瞬雨;二、找席长天。 而眼下最重要的,是另一件。 一路行来,余之归所见,只有灵兽身体的各个部位或集中或拆分出售,很少见到活物。纵有,品阶也不高,往往充作食物。倘生得精致美丽,便用来观赏。 在“演禽斋”内,余之归看到不少熟悉的灵禽羽毛,墙角更有几只大铁笼,停着十数灵禽,懒洋洋梳理羽毛。 ——羽毛参差不齐。 忽见一名伙计走上去,捉出一只红腹锦鸡向罗道春扬了扬,见罗道春点头,便歘歘几下,拔了两根尾羽七八根飞羽,顺手将锦鸡扔回笼里,将羽毛交给罗道春。 罗道春接了羽毛,将所有材料收起,招招手唤余之归离开。 余之归跳下椅子往外走,一条腿刚迈出门,突然张*力拉了他一下,整个人往后便倒。 余之归摔在张十七怀里,身侧一道人影卷着旋风刷地冲进“演禽斋”,若不是张十七机敏以身做垫,这一下被撞倒必定受伤。 罗道春听见身后动静,一回头,见小孩靠在张十七怀里,一脸惊魂未定。 “演禽斋”之内已经传出大声喧哗。 罗道春微皱眉,返身回去:“之归伤到哪里?十七你呢?” 余之归摇头,转脸关切看向张十七。后者一脸放心:“主人无事,我便无事。” 在修真者的地盘,张十七简直什么也不是。他没想到自己还能保护主人,其实颇有些欣慰。 有伙计赶紧跑过来扶他俩。余之归抬头看看差点撞上自己的人。那人背对着他,动作举止幅度很大,一身锦衣华服,腰上好几个玉佩玉珏,看起来颇富贵。 余之归视线受阻,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 不过对方的修为……筑基? 修真界弱肉强食,怪不得那人这么不客气。 余之归想着,突然眼前白影一晃。 一只通体洁白的长尾鹲鸟摔在他眼前。 随后力士傀儡凭空出现,一只脚高高抬起,看落处,正是那鸟儿。 ——这是活生生虐杀! 那鸟儿似有灵性,扑腾着往余之归脚下钻。 余之归听不见那锦衣人怒斥“这种东西你也拿得出手”、“你敢拦我”、“小崽子不闪开连你一块儿揍”之类的咒骂,他低头看鸟儿的时候,脖颈一紧被只大手牢牢擒住,往旁便丢。 罗道春叫出力士傀儡,已晚了一步。 余之归御兽决狂撒,蓦地墙角所有灵禽齐声大叫,在笼子里面扑腾,将那锦衣人唬了一跳。 然而他向力士傀儡下达的指令一经发出,收回不及。 张十七猎隼出现,扑上去对傀儡连啄带打,然而如隔靴搔痒,徒劳无功。他能做的只是在余之归被甩到一边的时候,扑过去当肉垫。 这下摔得重。 余之归也忍不住呲牙咧嘴。 结果那只长尾鹲鸟似乎找到主心骨,跌跌撞撞又钻到余之归身后,哀哀啼叫。 余之归听不见,然而御兽决之下,感觉得到。 罗道春的力士傀儡已经拦在身前,与那锦衣人对峙。余之归看看张十七,后者忠实解释当场情况:“这人从这里买走活鸟,鸟羽不合他的要求,他怀疑掌柜故意使坏卖给他病鸟,落了他面子,过来理论。” 再怎样愤怒,拿灵禽和路人出气,这修士的心境怕也止步于此了。余之归感叹。 他低头看看长尾鹲鸟。 ☆、第三十二章 长尾鹲鸟形体似鸥,中间一对尾羽比身体还要长,因而得名。 此刻这只鹲鸟缩在余之归身后,抖成一团,身上那对长羽荡然无存,飞羽也缺了好几根,羽毛凌乱黯淡,一只翅膀耷拉着,脑瓜顶隐隐沁出红色血迹,看去好不可怜。 这是一只黄品灵兽。 余之归刚才御兽决撒得太猛,丹田空空实在没力气了。还好他在驭兽之道浸淫多年,看鹲鸟眼神动作,大概意思能猜出一半。 鹲鸟在求救。 他要是东仙界大能余仙尊,顺手救了也没关系。 现在他是西仙界一个没根基的小孩子,对方是一位筑基期修士。 他连今天住哪里都要听从安排,更何况养一只灵禽。 “你让开!”锦衣青年指着罗道春鼻子,“把你的傀儡收了,我要好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43 好教训它!” “他”“它”听在耳里都一样,罗道春心里一咯噔。 傀儡一接触,他便知自己武力不是对手,又不能干看着他欺负自己人,皱眉道:“这位道兄,孩子什么都没做,你下手太狠了。” 听他指责,锦衣青年更怒:“我管你啊,挡着我路不懂让开,他是个聋子吗!死了活该!” “你怎么这样说话!”罗道春一向好脾气,但对方那句“聋子”可戳了心窝,他也怒,“欺负小孩有理是吗?掌柜的,劳烦叫巡街修士来评评理!”巡街修士便是为了确保坊市稳定而设的,六人一小队,来回巡逻。 “评理?我还要评理呢!你们和这黑店是一伙的!骗我灵石,还藏了我的鹲鸟!” 有张十七在旁边不断转述,余之归大概明白了意思,他见双方对峙不下,掌柜给伙计使眼色,一名伙计已经跑出去,心知这是去搬救兵。 自己人微言轻,然而不能看着对方弄死鹲鸟,也不能看着罗道春一直挺在前面……余之归正在想办法,谁知异变陡生! 那锦衣青年一边跳脚说着话,一边在袖内掐起手决,储物袋光华一闪,飞行傀儡出现,空中划出半圆,绕过罗道春及力士傀儡,直扑鹲鸟! 然而灵兽又怎会察觉不到致命危险?鹲鸟一边哀叫一边往余之归腿底下扎。飞行傀儡的速度极快,毫不客气追击——那翅膀钢筋铁骨,余之归挨上一下,小腿必定骨折! 张十七眼疾手快,猎隼直接挡住对方去路。却听到“扑通”一声。 他吓了一跳,连忙回头。 原来余之归看见飞行傀儡冲向自己下盘,不由条件反射往后退,他个子本来就小,鹲鸟慌不择路,在他腿脚间乱晃,结果一人一鸟跌成了一团。 这一跤摔得着实冤枉。余之归连忙撩起衣摆看鹲鸟,后者缩着脖子一脸委屈。 张十七控着猎隼,严阵以待,他知道对方肯定比他厉害,但他不退。 余之归则审时度势,无声叹口气。将鹲鸟托起护在怀里,并不站起来,就着仰面朝天的姿势,两手在身后交互移动,慢慢往门口退去。 此刻“演禽斋”内乱作一团。天上飞的地下走的捉对儿厮杀。掌柜见势不好,也放出自己的力士傀儡护住货物。 余之归趁机退到了门口,手已经摸到门槛,还差一步就能出去。 ——他的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面扶住。 一只飞行傀儡冲入“演禽斋”,锦衣青年的傀儡明显慢了下来。 怀里的鹲鸟惊惧焦躁的情绪,似乎也镇定下来。 余之归仰起脸,见到白色的裙摆。 接下来肩头一松,裙摆飘飘越过他,挡了他的视线。 余之归稍微松了口气,感到鹲鸟扑腾两下翅膀,他低头给鹲鸟检查伤势,后者便受了委屈般,咕噜咕噜叫。 余之归摸着它耷拉一边的翅膀,关节扭了,还好没断。他努力安抚鹲鸟,左手按住翅根,右手利落一拧——鹲鸟疼得大叫,连扑带打,爪蹬喙击,绒羽扑簌簌掉落,弄得余之归一头一脸,好生狼狈。 等张十七把自家主人从鹲鸟绒羽攻击中解救出来,余之归咳了两声喘匀气,便见一支三寸高的大肚瓶子递到了眼前。 拿着瓶子的手白皙修长,甚是好看。 他看向来人,妙龄少女发挽双鬟,眉眼温和,气度沉静。 她正在说:“……不怪,便当赔罪?” 余之归歉意笑笑,做了个“稍等”的手势,看向张十七。 他没有听到前半截话,张十七听得清楚,于是重复:“这位姑娘说,她的同伴心急莽撞,鹲鸟又是畜生不懂事,吓着了主人实在抱歉,问主人可有哪里不适,她愿医治。这里有清音丸一瓶,清肺润喉,拿来做零食吃味道也不错,若主人不怪,便当赔罪。” 余之归转回头看向少女,后者目光稍微带着疑惑。 张十七解释:“这位姑娘,我家主人失聪。” 那少女轻轻“啊”了一声,歉意道:“抱歉我并不晓得……” 余之归笑笑,伸手拿过清音丸,立刻扭开塞子吃了一粒,挑根大指表示味道不错。 他善意表达得十分明显,少女也笑笑,明显松了口气。 罗道春在旁,既然两边休战,他觉得少女还算懂事,自己也松了口气。 少女直起身子望向罗道春,她一进来急着先请锦衣青年停手,听见咳嗽,又忙着安抚余之归,还没来得及向对方搭话。 谁知她看清罗道春相貌后,不由惊讶:“这位……罗师叔?” “你是……” “余炩珑见过罗师叔,我师尊姓姚,讳上清下承。”余炩珑行礼。 “哦哦哦,你是姚师兄的二徒弟!”罗道春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几年不见,炩珑长成大姑娘,我都不敢认啦。” “罗师叔见笑。” “我早就不算师门弟子,可当不得‘师叔’这一声尊称。炩珑唤我一声叔叔也就是了。”罗道春赶紧纠正。 他倒不是故意挑理,修真界一向就是这约定俗成的规矩,还俗了还占着身份地位,不说被修士看不起,就是自己,拿什么服人? “师叔一日是师尊的师弟,便永远是炩珑的师叔。”余炩珑正色道,“师尊今晚便到兜化城。炩珑此刻在此,便是尊师命,过来置办师叔最爱的山野竹青酒。”她伸出两根指头,慢条斯理道,“二十坛。” 这下罗道春可不好意思了,还好他脑子转得快,赶紧把话题转过来:“炩珑,不知这位……” 这边师叔师侄认亲相谈甚欢,那边的锦衣青年,此刻进退两难,脸上带着尴尬,上前不是,拂衣而去也不是。 不过一想到自己将来的“终身大计”,咬着牙也要硬上。他整了整衣服,一躬到地:“紫凝宗五百二十七代弟子黑风离见过师叔!刚才多有得罪,师叔有什么责怪,风离一力承当!” 说完,腰简直弯成虾米,停着不动了。 修士主动交代宗门,不外乎两个目的,其一:示威;其二:套近乎。 紫凝宗可是西仙界第三大宗,紫凝宗弟子走到哪儿腰板都是直的! 然而现在…… 罗道春看看弯成虾米的黑风离,再看看余炩珑,少女的表情不是恼怒而是……无奈?有点窘迫?有点不忍卒视? ——那只手微微抬起又放下,是想扶额吧? 察言观色,作为过来人,罗道春顿时明白过来,黑风离如此主动,绝对不是挑衅,更不是示威说反话,这妥妥的拉关系套近乎啊。 没听人家跟着余炩珑一起叫自己“师叔”么。 至于原因,可不就是眼前这个温和沉静的师侄! 他脑子一跑偏,黑风离没听到回话,扭着脖子翻着眼睛往上看:“师叔,我能直直腰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44 吗?” “哦哦,快起快起。”罗道春赶紧解释,“你看这,大水冲了龙王庙,差点把铺子拆了,咱了结此事,换个地方说话?” “好好好。我理应摆酒赔罪!”黑风离连连点头,“几位先行一步,小侄跟这家黑店理论完了自然赶上。” “几位客人,小老儿有一言。”掌柜也是精明人,一见两边不打了,息事宁人当然好,但这黑风离乱嚷乱叫,传扬出去对店里生意终究有影响,于是赶紧过来,先道了谢,又对着明白人诉委屈,“不是小店胆大欺客,长尾鹲鸟原生海滨,运到内陆,鸟羽便是如此。客人不信,尽可去哪家店看看,再不会找到比小店品相更好的鹲鸟了。” 余炩珑点头道:“之前师尊便说过,他的鹲鸟直接捕捉自海上,确实有所不同。” “嘁,算了,再给我找一只鹲鸟。我回头来拿。”黑风离急着挽回自己形象,储物袋一亮,十枚中品灵石排在柜台上,“掌柜的这算赔你损失。” 五彩灵石分上中下品,端看成色及灵力,平均兑换是一百兑一,也有七十兑一的,也有百二十兑一的。这十枚中品灵石流光溢彩,五色斑斓,品相十成十的好。 掌柜的粗粗算了笔账,自己没赔还赚了,喜出望外:“一定一定!原先那只鹲鸟……” 说到鹲鸟,众人齐齐往地上找——没有。 罗道春心里有数,一眼看见那家伙窝在余之归怀里,缩着脖子眯着眼好像快睡着了。 ☆、第三十三章 余之归含着清凉甘甜的清音丸,拿舌头拨了拨,腮帮子鼓起一个小球。见大家都在看他,于是缓步走上来。 他一走动,鹲鸟张开眼发现正靠近黑风离,只呆了一瞬就做出个令人哭笑不得的举动——鸟嘴挑开余之归衣襟,往衣裳里钻。 长尾鹲鸟主动钻进一个孩子怀里? 余炩珑和黑风离,连同掌柜都诧异无比,从没见过这么听话通人性的鹲鸟。 尤其余炩珑,刚才余之归被鹲鸟扑腾了一脑袋毛的形象还没散去,就说几句话的功夫,这鸟怎么就这么粘人? 黑风离也有点傻,这只鸟他必须用灵力才能束缚住,现在对个小孩子这么粘,真的是同一只? 张十七则有些紧张,对方刚刚可还想伤了主人。 罗道春一看张十七警觉的模样,再看余之归还没恢复的脸色,不由咳了一声:“之归,刚刚被力士傀儡甩到一边,你伤得重不重?被他掐伤了哪里?骨头有没有事?还有十七,你替之归挡了两下,一个武者也不容易,受什么伤没有?” 这话不仅问余之归,也说给余炩珑和黑风离听。 他之所以主动提前余之归的伤,就是打着有什么问题先解决的主意。 生气归生气,还得打圆场——打圆场这事,干好了皆大欢喜,干不好两边得罪人。余之归年纪虽小,足够稳重,罗道春确信他可以处理。 余炩珑来得晚,并不晓得之前在“演禽斋”还有那么一出,一听知道糟糕。起先自己只以为这孩子被吓到,送了瓶清音丸聊表安慰。现在听起来,这好悬要闹出人命? 尽管余之归不是修士,修士看似有理由对凡人睥睨,但大人对一个孩子下手,这孩子看上去还不是个胡搅蛮缠不讲理干坏事儿的,余炩珑怎么想都是对不起人家。 她顾不上质问责怪黑风离,连忙蹲下:“小弟弟,我查查你身体好吗?”她连说带比划。 余之归点头,任余炩珑的灵力在身上游走。 灵力在他耳部凝滞,余炩珑讶然:“你……你是师尊提过的那个孩子?哦,我师尊是姚真人,你前几日曾经见过……”余炩珑一边检查,一边说,“小兄弟你放心,这个公道我一定帮你讨。” 她探查得极快,不一时收回灵力,松了口气:“万幸并无大碍——这位贵友,可感到不适?是否需要查验一番?” 张十七摇摇头。 余炩珑仔细打量张十七,确定对方并非客套,方转过身来:“还好没有伤到,但……黑道友,您觉得呢?” 她用了尊称,客气疏离。 黑风离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大事不好,连忙分辩:“那什么,我叫他让开,叫了好几声他都不动,我这不也是着急么。” “主人失聪,听不见。”张十七*地说。 随后又补充:“罗前辈也因为你骂我家主人,才更愤怒。”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指着余之归骂聋子,这不是挑火儿是什么? “呃……”黑风离一时语塞,讪讪地抓耳挠腮,“那个……那个……我也没想真取他性命……” 他看看左边,罗道春笼着双臂;看看右边,余炩珑蛾眉微蹙;看看前面,张十七冷然直视;再往下看…… “我——我借这位小兄弟一用!”黑风离说着一把揽过余之归往角落走,一边在手上比划,“会写字吗?会?太好了这有纸笔,都是爷们爽快点,我先给你赔个不是,行吗?然后赔你十枚中品灵石?你见过中品灵石吗?可贵重啦!咱这事儿就算翻篇儿,翻篇儿成不?” 余之归竖起一根指头。 之前一幕幕,就算他听不见看不全,也由张十七补充说明,大概了解这一场巧合。 他当然不能不给罗道春和余炩珑面子,至于黑风离,冤家宜解不宜结,但也不能这么轻轻揭过。 于是余之归在黑风离期盼却又忐忑的目光中,欣然写道:“以上条件再加一条。” “你写你写。”黑风离很殷勤。 “你亲自把这只鸟养好,直到它生蛋,孵出小鸟。”余之归提了一个很孩子气的要求。 黑风离不由一愣,随即拍胸脯保证:“这个容易,我弄个鸟舍找个人专门伺候它便是!” 余之归在“亲自”二字上头,重重画了两个圆圈。 “这个么……一只鸟而已,何必那么较真。” “你想杀的不是我,是它,鸟命也是命。它也很无辜,所以欠它一命。一命赔一命,好好养它。”余之归捧着鹲鸟——这家伙还赖在怀里不肯出来——递给黑风离。 “可我不会养鸟啊,养死别怪我。”黑风离托鸟的姿势都是僵硬的。 余之归笑:“我连夜写一篇文章,照着养绝对没事。另外——”他继续写,“这只鸟灵智初开,养得不好会挑理、会告状,还会报复。” 恰在此时鹲鸟泄愤地拉了一泡屎——在黑风离手上。 黑风离一激灵,抖手就把鸟扔了。 他这边动静一大,众人目光齐齐望向他俩。 ——讨价还价没看见,鹲鸟拉屎没看见,光看见他扔鸟了。 黑风离欲哭无泪,今天真诸事不顺:要不是他急着换鸟也不至于打一架,要不是打一架也不至于认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45 亲,要不是认了亲也不至于割地赔款,要不是割地赔款自己也不会被一只破鸟报复……哦,他还得养它。 余炩珑不赞赏的目光投在他脸上,带着失望。 黑风离急忙大叫:“行,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先聊,伙计赶紧带我去洗手!” ——连背影都透着股仓惶。 余之归施施然走过来,鹲鸟拽着步子亦步亦趋。 罗道春知道余之归心中有数,纯粹出于好奇,开口问:“你们谈了些什么?” 余之归将写字的那张纸拿给他看。 “罚他喂养这只鹲鸟直至产卵孵化,足够磨磨那位贤侄性子了。这可是个说难也难说易也易的活计。”罗道春拍岸叫绝,他没猜错,余之归果然有分寸。 余炩珑闻言,同样会心一笑:“好聪明的孩子。” 他们还在“演禽斋”内,掌柜自然也在,闻言目光闪动,却是立即转过头去,指挥力士傀儡收拾一地狼藉——客人聊什么,他一概不知道,完全没听见! 余之归早留意着,眼角余光扫到掌柜举动,放下心来。 罗道春和余炩珑都以为这事无伤大雅,只有余之归清楚不是这么回事。 他敢赌一百枚灵石,这二人加上黑风离,都不知道这头长尾鹲鸟是……公的。 黑风离就是把这只鸟养到死,也不可能生出哪怕一块蛋壳。 而且这鹲鸟按人的年纪算,也就十五六岁,灵兽生命比野兽长多了,离老死怎么算也有一百多年,要是养得好进了阶,那就更没准了。 这个小秘密,他不打算说。 秘密一旦说出口,便不会再是秘密,因此他没想让任何人知道。 唯一可能便是掌柜戳穿。 然而黑风离刚刚砸了铺子,即便有所赔偿,那也添乱不是?显然掌柜并不是个忘性大的人。 余之归心情很好地将灵石交给张十七。 在罗道春引荐下,他和余炩珑重新见过,彼此寒暄几句。黑风离面如其姓地走过来,见余炩珑神色缓和,又打起精神招呼:“炩珑,师叔,眼看天到正午,咱们吃点东西去?我作东,给几位赔不是。我在兜化城最好的酒楼有包间,咱连吃带聊?” 说完,他有点紧张,也有点期待。 罗道春看看余炩珑,后者也正好望过来,意似问询。 “之归,走着!” 余之归弯腰把鹲鸟抱起来,再次递给黑风离。 “它……不会再拉了吧?”黑风离眯起眼睛,先不接过。 掌柜的此时晃过来,从柜台里摸出个篮子:“这位客人,这样就没事了。” “啧……”黑风离一看这篮子到是不脏,然而自己这么风度翩翩的少侠挎着只竹篮…… “咳,不错。”余炩珑点评。 “……” 于是巡街修士到来时,就见一位筑基期锦衣修士昂首阔步,右手拎着扁扁的竹篮,竹篮里卧着只秃毛鸟…… 在兜化城最好的酒楼“千里阁”内,余炩珑、罗道春、余之归各点了一道菜。 黑风离见几人点过,自己拿着菜单扇风对小二说:“你这里所有灵禽还有飞禽总之鸟做的菜肴,一样给我上一盘!” 小二一犹豫:“客官,您几个人吃不完浪费……” 黑风离拍一枚中品灵石在桌上。 “可是客官……” 黑风离又拍了九枚,咬牙切齿:“我要杀一儆百!”他一指篮子里懒洋洋的鹲鸟。 “好嘞!” 这下不仅余炩珑,就连罗道春,也有想扶额的冲动。 至于余之归?他已经扶额了。 ☆、第三十四章 吃吃喝喝套近乎。便是真正辟谷的金丹元婴乃至出窍分神修士,免不了口腹之欲。更何况藉着吃喝聊天,更为惬意。 黑风离推荐的这家“千里楼”,号称兜化城三百年来第一家,果然名不虚传。 单看菜单有关禽类的做法,煎炒烹炸,焖炖溜烧,煮汆蒸涮,烩扒腌冻,糟醉烤熏……再看禽肉,鸡鸭鹅雀那是最多,灵禽也有好几种, 黑风离还要点蛋。光是鸡蛋能做的菜就车载斗量,蒸的煎的白煮的荷包的……罗道春看一眼余炩珑,后者也无可奈何——黑风离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就是爱一掷千金。 用他的话说,钱就是用来让自己高兴的,花自己的钱,让自己高兴,天经地义。况且他没偷没抢,不干伤天害理的勾当,谁也碍不着他。 便是他把灵石扔进水里,就为听那一声“咕咚”水响,有何不可? 这话说得也不算强词夺理,花钱可不就是图自己开心么。 罗道春咳了一声,从另外一方面入手劝说:“贤侄啊,你点了这么多蛋做的菜,威慑是有了,然而那鹲鸟因此恐惧,不敢产卵,如何是好?” 黑风离愣了愣,一拍大腿:“师叔,你说得很有道理!” 小二出了包间,擦擦头上冷汗,酒楼里什么客人没有,这样的头次见。 四人坐了一会儿——张十七断断不敢在这几人前面端坐,便有小二邀请他们换个大包间,菜太多,放不下。 形容席面丰富,有句俗语,叫做“吃一看二眼观三”。 眼前一字排开七张大八仙桌。光是凉菜就铺了一桌。 黑风离特地要了一个高高的架子,把竹篮挂上:“你给我好好看着,不听话我就变着花样收拾你!” 鹲鸟缩缩脖子,似乎明白对方色厉内荏,满不在乎一转身,屁股冲他撅了撅。 “你——”黑风离伸手掐鹲鸟脖子,后者“欧欧”大叫开始扑腾。 “咳,鸟毛。”余炩珑提醒。满屋子鸟毛飞扬,几桌菜也吃不下去。 黑风离立刻松了手,凑到余炩珑身边:“炩珑,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弄来最好的鹲鸟尾羽做傀儡,比你师尊的还好!” 余炩珑依然温和:“你送的已经很不错,再费心力送我顶级材料,我心中便有愧,晋境便受阻碍,以后再缺材料也不敢与你提了。” “好好好,你说什么我都听。”黑风离点头。 “这样就很好。” “是是是,哎炩珑,吃点这个山蓝菜,滋补养颜的——师叔,小、小兄弟,你们都动筷、动筷!” 余之归腿短手短,慢条斯理夹着眼前菜—— 吃着东西交流不便,罗道春和余炩珑都没忘记照顾他,问他有没有忌口,得知没有,便你一筷我一筷,把他面前的菜碟堆得高高。 热菜一道一道往上端,余之归埋头苦吃。 这一筷子,是炖得嫩嫩的龙凤呈祥。 龙凤呈祥是“千里楼”招牌野味之一,五毒蝮蛇与锦腹孔雀同烹,味美无比。 忽然身后的张十七碰了碰他。 余之归筷子一顿。 他比划自己要去方便方便,离开包间。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46 张十七跟在他身后。到了五谷轮回之处,拿出随身带的炭笔木板,搁上张纸,写“席上议论山中之事”。 时隔半年,余之归以为没事了,乍闻不由吃惊。 张十七便迅速写起原委。并且建议他赶紧招几只鸟儿去听壁脚。 ——这事,还得从那锅龙凤呈祥说起。 凤,是锦腹孔雀,这没什么。 龙,是五毒蝮蛇,这便有的聊了。从蝮蛇味道,聊到蝮蛇最大有多粗,聊到蛇形傀儡做多粗合适,聊到几年前紫凝仙宗的偷窃及伤害大长老凶手尚未伏诛,聊到半年前采薇宗不幸被夺走的灵石矿脉…… 这些,张十七并不以为意。 然而话题渐渐聊到五色山庄信誓旦旦证明,凶手的同党是一个不知是人是兽还是什么的、突兀出现古古怪怪的小孩子,以及一个控猎隼傀儡的武者,以上事情有傀儡被毁的修士为证。 张十七面上平静无波,心里惊涛巨浪。 ——这栽赃陷害也太离谱了! 这几年余之归在山腹内的经历,张十七从不过问,自然不知原委。 在张十七看来,自己和主人唯一做过的事,便是在山腹相认,之后被怀疑,还差点被杀。他们才是受害者,怎么外界就传成了这个样子! 余之归眉毛皱起来,他也觉自己冤枉得很。 且不说对方在山腹内先下杀手,害得他俩狼狈逃命之事。余之归既不晓得蛇王带着自己去的地方是他宗宝库,更冤枉的是他哪里有伤害大长老的实力? 宝库里面的那名男子,在他发现时就已经一副迷离模样,要说伤害,他慢慢靠近时,用簧片不慎打了对方一下,算吗? 然而这事他也百口莫辩。 难道主动跳出去交待“这些都是那条逍遥盲蛇所为”? 且不说找不找得到蛇王,余之归怎么能带着人去收拾自己的救命恩人! 况且自己吃喝穿用哪样不是蛇王帮的忙? 就算他们查到自己头上,也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横竖他不知道是谁伤了所谓“大长老”。 余之归心里有了打算,山腹里面的事,他和张十七丝毫不怕当场对质。宝库里面的事,他说是他干的,谁信? 唯一的麻烦,在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晓得紫凝宗修士人品如何,堂堂正正手段,余之归都接得下,鬼蜮伎俩么……他自己这小身板,为了活命,妥妥儿屈打成招。 实力太弱了啊。 余之归暗叹,在纸上批了四个大字:“冤枉好人。” “怎么办?”张十七问。 “他们可怀疑到我们?” “尚未。” 虽然张十七是控猎隼傀儡的武者,但余之归年纪不对、来历不对,身边没有蛇形傀儡。 非但如此,他还不能修仙。 谁又能想到他头上? “事关重大,我们人单势孤,等了解此处情况,遇见通情达理不偏不倚的人再喊冤。”现在离开避嫌,反而坐实了做贼心虚这四个字。 张十七点头。 余之归往回走的时候,迎面碰上黑风离。 黑风离俨然也去放水,小二在前面领路。 两人点点头,擦肩而过。 此刻余之归对黑风离,便另有一种观感——张十七解释,这位黑风离自报家门,正是紫凝仙宗的弟子。 这桩疑案,悬赏半年无果,没听说凶手消息也没有哪家宝库再度失窃,修真界渐渐懈怠。恰恰因为黑风离是紫凝仙宗弟子,尽管只有筑基期,这是宗门大事,自然比外人上心,因此就这么提到了。 余之归一个头两个大,紫凝仙宗要都是黑风离这样的人物,自己绝对跳进黄河洗不清。 回到席面上,罗道春和余炩珑正在议论飞行傀儡的选材。 这次余之归不再默默吃喝,外面几只鸟雀相助,虽不能将两人说话完完全全传递过来,也能提示六七成意思,张十七在一边默默记录,等回去之后再详说也无妨。 罗道春主动提出他的材料还没有购齐,过会儿还要上街继续。余炩珑便道自己也要多购置些材料备用,因为她发现材料价格比前些天要贵上一些,恐怕过些日子还要涨。 当然师尊吩咐的酒已经买好了…… “所有材料都贵了吗?”罗道春连忙问。 余炩珑微微摇头:“并非所有,普通材料比较多,禽类材料涨得厉害,据老板说,这两天有很多修士采买材料,因为飞行傀儡莫名其妙丢失之故,为了通讯便利,大家不得不连夜补制。便是炼制傀儡的地方,租金也比平时贵了两成。” 一般的飞行傀儡确实用不了许多稀有材料,便是本命飞行傀儡亦然。本命与否只在炼制手段不同,而非材料。 罗道春叹口气:“不瞒师侄,我的飞行傀儡也是在途中莫名其妙消失了。便是你师尊的傀儡,同样如此。” 余炩珑点头:“那夜师尊急急忙忙出门,便是感知到傀儡出事,怕师叔遇上麻烦,这才去寻师叔。” “师兄对我一向很好。茄云殿同门从来守望相助。”罗道春笑道,“劳烦你也照拂之归一些。” “师叔客气了,都是一家人讲什么两家话。”余炩珑见余之归撂筷看着自己,便笑笑,“我和他同姓呢,更应该守望相助。” 这话说得太谦虚,余炩珑本身大宗门炼气修士,余之归只是个失聪的孩子,简直天壤之别,何用“守望相助”这样的词汇。 然而她就是那么诚恳的人。 罗道春逗她:“这话我可记住了,那位追求你的黑风离若是欺负之归,师侄你可得出头,不能偏心,不能舍不得。” “风离行事莽撞,若他欺负之归,我必然维护到底。”余炩珑果断道,“再者,我与风离清者自清,师兄何来‘舍不得’一说。” 罗道春抚掌大笑:“有师侄这话我就放心了。” “不要啊炩珑——”不知何时回来的黑风离径直扑上去,“我要是被那小子欺负了,还不能报复回去么。” 余炩珑:“……” 黑风离好歹也是筑基修士,被凡人小孩子欺负,这件事儿怎么可能发生。 ☆、第三十五章 吃饱喝足,继续行程。 余之归没有凑到黑风离面前打听消息,既然人家没怀疑到他身上,他打草惊蛇岂不是更糟。 小赚一笔灵石,对黑风离来说不过一根寒毛,对他来说当然不是——他终于可以去打听通络虫的下落了。 “你要去那里?可要我与你同去。”罗道春问。 “哦?是要打听什么?”黑风离看看顺风阁,摇头笑道,“茄云殿顺风阁的招牌虽然尽人皆知,但内中以医药见长,除此以外的情报鱼龙混杂。要说可靠度,完全不能跟我们谛听阁相比。”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47 余之归指指“顺风阁”高挑的招牌,上面刻着一个倒悬的“风”字,随后手指又弯回来,指指自己耳朵。 “之归便是去寻觅医治失聪之法。”罗道春就替他说了。 “好生奇怪,不是说姚真人会给治吗?”黑风离道,“这小子还信不过姚真人?炩珑,不是我挑拨啊,一个小毛孩子懂什么就四处折腾?乖乖回去,这件事不要跟姚真人提起。” 余之归还没开始比划解释,黑风离竹篮里那只鹲鸟不乐意了,欧欧叫了好几声。 余炩珑开口道:“为何不能?医者之道不止一条,千变万化,师尊也不能穷尽。我茄云殿从来不一家独大固步自封。” “原来如此,炩珑真是心胸宽大。”黑风离连忙送高帽。 余之归花了一枚中品灵石,发布寻找先天经络不全之人修真之法。 这比寻找治疗失聪之法更深思熟虑。只要达到炼气中期的修为,自然能感知外界动静。倘能筑基,经脉便可重塑。 这一条信息令黑风离刮目相看:“小兄弟,你脑子够好使啊。” 余之归笑笑。 至于通络虫,他还不打算在这么多人面前求购,主要这件事没法解释,现在他又有着伤人嫌疑,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一行人直到天黑,这才满载而归。 黑风离将他们送到茄云会馆,恋恋不舍地离开,回自己宗门所在——紫凝会馆。 他直接跑去敲师兄的门:“师兄师兄我给你买了你正好缺的五雷沙,赶紧开门!” 禁制一撤,小院子双门无声敞开。 黑风离一窜进去,主动把院门关上,上上下下洒禁制。都洒完,才开口:“我今日上街,遇上一桩奇事。” “哦?”他的师兄胡五坐在一堆材料中间,抱着个傀儡关节,蓬头垢面,头也不抬,“五雷沙呢?放下你可以走了。” “你还惦记五雷沙!”黑风离跳到他面前,“我遇见了疑似伤害大长老的凶手同党!” ——咣当! 傀儡关节落地,炸出一团黑色烟雾,摔成四瓣。 这是胡五花了足足三个月才想到的结构,符阵精致而脆弱。然而胡五完全顾不上心疼,一把抓住黑风离手腕:“此话当真?凶手呢?凶手在哪里?” “第一,是疑似凶手的同党,不是凶手。第二,他们与茄云殿相识,我怕冒失行动打草惊蛇,不敢引起他们戒心,这不先稳住了人,赶紧跑回来跟师兄商量,怎么着也得想一个万全之策。”黑风离正色道,“我次日还有由头去茄云会馆,只怕过了明天他们就要换地方,师兄尽快想办法。” 胡五眼神犀利起来:“你将前因后果与我讲一遍。” “好,师兄你听我说……” “等等!”胡五打断他,抖手放出三枚大眼蝙蝠状傀儡,围着黑风离飞舞,罩定他正面、侧面,还有一枚飞得远,将两人都锁定在视野之内。 胡五又一抖手,一枚铁蟾傀儡出现,形状与紫凝仙宗通话常用的子母金蟾傀儡相似,只是大上许多,颜色乌黑锃亮。 胡五往铁蟾傀儡大张的嘴巴里投进一枚弹丸样物,拍拍铁蟾背上的疙瘩,见蟾目中一道光华闪过,这才递给黑风离:“说吧。” 后者很自觉地对着蟾口:“呃……炩珑昨晚回的茄云会馆,师兄你知道的,我心悦她,约她今天一起去坊市逛逛。” “大家都知道这个,说重点。”胡五毫不客气打断。 黑风离便开始讲:“上次给她送的鹲鸟,她说尾羽质量不大好,我以为是店家卖给我劣货,就跑去理论,走得急了撞上人——师兄你别这么瞪我,我知道错啦,这不是重点——记得那个控猎隼傀儡的武者么?他前面还有个小孩儿,正迈步出店门。我一开始看是普通人,没在意,后来那武者放出猎隼,我灵光一闪,这不正是咱要找的人吗!” 最后一句话,黑风离加重了语气。 胡五精神一震:“后来呢?” “后来我故意去打那小孩子。悬赏令不是说他很厉害很可疑么?结果完全不是那回事啊,他就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小孩。他的厉害同伙也没出来。等炩珑过来阻止我,还认了亲时,我的疑心下去了一半,毕竟炩珑还有茄云殿不可能跟凶手同流合污。” “认亲?他们与茄云殿什么关系?”胡五抓重点的能力很强。 “没什么关系。炩珑有一位还俗的师叔,筑基初期修为,负责茄云殿外门采办。小孩是个普通人,和他同路而行。武者是小孩的随从。一路就他俩,没有别的同伴。哦,小孩儿确实双耳失聪,炩珑的师父姚真人给看过,一时治不好。小孩儿来兜化城,主要便是寻医问药。” 胡五点头:“你接着往下说。” “他们身边没有厉害人物,更没有傀儡,看起来还挺穷的,我疑心自己认错。”黑风离道,“后来我请他们去吃东西,聊天时故意把话题往宗门失窃伤害悬赏上面引。小孩儿是真听不见,经身边那武者提醒,他俩尿遁了。” “跑了?!”胡五蹭楞站起来。 “没跑没跑。”黑风离连忙摆手,“这时候我看出那小孩聪明来了,他又回来,该吃吃该喝喝,就跟没事人一样。当然,我也去方便了一下,观察周围没有任何灵力波动,更没有飞行傀儡通风报信,不知他们是已经和凶手分道扬镳,还是有什么隐情。” “嗯,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陪着他们逛街,那小孩去顺风阁发布消息,发布寻找先天经络不全之人修真之法。我看过了,不像隐语。炩珑的师叔也说过他们来就是为了求医问药。”黑风离最后总结,“他可疑,但现在我们没有证据,因此还请师兄想个法子试探。” “好。”胡五说着,按动铁蟾背上疙瘩,在手中颠倒磕了磕,弹丸掉落。 大眼蝙蝠傀儡也个个蜷成圆球,落在胡五手里。 胡五便招出自己的鸽型傀儡,正要将圆球装入鸽腹,被黑风离一声“师兄且慢!”叫住。 “又怎么?” “近日兜化城外有不少修士的飞行傀儡失窃,师兄想个稳妥些的法子罢。” “借我些灵石,用传送阵。”胡五知道师弟是个金主。 “没问题,一百枚够不够?”黑风离马上掏储物袋,忽然手停下了。 胡五就见他脸色变了几变。 还没开口问什么事,黑风离已经大叫:“我的灵石被偷了!” 他身上不止一枚储物袋,有的装傀儡,有的装日用之物,有的装灵石。 装灵石的储物袋,没了。 黑风离完全想不到什么时候被偷。修士的东西哪儿那么容易丢,对方甚至没有触动禁制。 那储物袋的容量是三尺方圆的空间,在修真界看来并不算大,连一个力士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48 傀儡都放不进去。 灵石的大小,一般只有手掌的四分之一到二分之一左右,厚度也不过一横指。 那枚储物袋三尺空间之内,堆满灵石,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简直是个算不过来的数目。 黑风离财大气粗,声称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有这个本钱。 然而他装满灵石的储物袋不见了! 联想到宗门宝库失窃和采薇宗矿脉失踪…… “不好!”黑风离灵光一闪,顿时紧张起来,招出自己傀儡,严阵以待。 胡五见状,也不敢怠慢,先放出了傀儡,随后问:“你发现了什么?” 黑风离道:“我想起一件事!师兄,他们来了一路,傀儡零零碎碎便丢了一路,凶手一定跟他们在一起!” ——是不是凶手就在附近,始终隐匿身形?! 胡五也紧张起来,一只蜂鸟傀儡冲出院子:“叫会馆管事的速速来此!” 他俩丢东西还是小可,凶手要是将会馆搬空……后果不堪设想! 余之归做梦也想不到黑风离竟然粗中有细。 或者说,他实在错误估计了紫凝仙宗弟子对宗门的爱戴拥护之情。 他本来该睡了,然而现在正头疼地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小道童。 这孩子先把张十七呵斥一通,又叉着腰质问自己来路,是什么意思? 示威吗? 自己真的没有半点要拜姚真人为师的打算。 ☆、第三十六章 “师尊是我的!你这个聋子,一辈子也别想修仙!” 朱煜今叉着腰宣布。 他很生气。十分、特别、极其地生气。 作为姚真人最小、最聪明可爱、最天才勤奋的弟子,竟然因为小聋子,被敬爱的师尊罚抄《茄云万脉录》前两卷! 还各抄三遍! 耻辱啊耻辱。 他足足抄了四天,抄得头昏眼花手抽筋。 终于回到茄云会馆,终于见到小聋子,看起来又傻又呆一无是处,师尊怎么会这么惦记这小家伙! 他说了很多话,可是面前这个小聋子就这么呆呆盯着他,真可恶! ——其实余之归只是觉得小道童挺有意思。 原来这才是小孩应有的模样,看来自己要多多学习,多多模仿,以免被称为小老头。 在朱煜今看来,自己是捍卫主权,义正辞严宣布立场。 在余之归看来,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家伙,冒失地冲过来划界限而已。 对小孩子,他一向宽容。不仅因为跟小孩子较真太没涵养,主要由于小孩子和成人不一样,讲道理挺难。 年纪小,经验阅历少,受社会规范、道德规矩等等制约少,小孩子的本能大于理智,行事更近于野兽,占有欲本来就强。 ——只有从小受到无尽宠爱,从未遇上挫折的小孩,才会心思简单,有啥说啥存不住话,褒义词形容称作坦率,贬义词形容称作幼稚。 能这么一直幼稚下去,可不是一件好事。余之归想起自己当年糊涂事,暗暗叹息。 朱煜今自然不晓得余之归在想什么,他发完脾气,等人回嘴,结果人家没反应。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跺跺脚:“看来你是知道我的厉害了!很好,以后少在师尊眼前晃!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说着,还晃了晃小拳头。 等他离开,张十七看看自己的主人。他们要在这边讨生活,日后跟这小道童怎么打交道? 余之归自有把握,小道童要跟着姚真人修行,而自己主仆二人,被姚真人安排在药园之内,吃住都不在一处,基本碰不上几回面,完全不必担心。 明日姚真人会带他去茄云殿最外围的药园,那里种植的大部分是普通药材,处理药材的也是普通人,绝对是个能安稳度日之处。 姚真人看着冷,行事确实周到。余之归暗想,利用驭兽之法驱使鸟虫,可不就是最适宜草木生长之法么。 “不必担心,休息便是。” 张十七点头,照顾余之归休息。 他放下床帐后,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母猴弥司夜。 弥司夜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对刚才发生的事都看到了,也记住了。 ——以后这个小道童落单时,狠命挠!挠完就跑! 余之归美美睡了一觉。 ——殊不知在紫凝会馆,这一夜剑拔弩张,禁制密密麻麻,人人严阵以待,不敢合眼。 一条玉白色小蛇,满足地摊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蛇腹微微鼓起,打着饱嗝。 蛇心处只剩下极其轻微的咔哒咔哒声。 好久没有一次吃过这么多灵石了,小蛇舌信一伸一缩,紫凝宗的味道又熟悉又亲切,它硬是觉得吃什么、吃多少、怎么吃都没关系。 于是它便真的随便吃、随意吃、大胆吃掉了那枚储物袋。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有客到访。 生生闯进余之归卧室,掀开被子把余之归晃荡醒。 张十七则被束缚在原地,好好享受了一把傀儡的臂力牵制,也彻底领略了一把凡人与修士的实力差。 余之归迷迷糊糊睁开眼,被挂着黑眼圈的俊脸吓了一跳。 ——黑风离。 “这只鸟真真难伺候,小兄弟,你大发慈悲去把它收了罢。”黑风离苦着脸。 嗯?筑基期修士搞不定一只长尾鹲鸟么?余之归表示怀疑。 “别提了,它在会馆乱飞乱窜,惹人生厌,拉了一地的鸟屎啊,我都快被伙计骂死了,还没法抓。一动用灵力束缚,那小畜生就装伤装死。拿傀儡去捉,它嚎得跟死了全家祖宗十八代似的。我这脾气你晓得,实在担心自己一个错手……咔!”黑风离比了个“拧断脖子”的动作。 余之归一想黑风离的火爆脾气,能忍到现在跑过来实属不易,于是写道:“姚真人上午带我去药园,你先问过他才行。” “我马上去说!”黑风离一阵风冲了出去。 他当然不可能冲到姚真人房间里说话。他和姚清承姚真人,差着修为,更差着辈分。 尤其他心悦姚真人爱徒余炩珑,姚真人地位相当于他的老泰山,在未来的老泰山面前大呼小叫,再蠢的人也知道实在作死。 金丹修士并不需睡眠,姚清承师兄弟见面,心里高兴,次日也无甚要紧事,多喝了些酒正在休养。 “捉鸟儿?” “正是。那鹲鸟被余之归救下,黑道友因为冲撞了师叔及之归,之归提出要他抚养鹲鸟。”余炩珑敛衽低头。 “去罢。辰时之前回来。”姚清承摆摆手,事情的原委,昨夜他都听罗道春说过,不以为意。加上此刻不过丑末寅初,天色尚早,捉个鸟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并不妨事。 余炩珑又行了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49 礼,款款离开。 “怎么样怎么样?”黑风离连忙凑上来问。 “辰时之前你送他回来。” “好,没问题!谢谢炩珑,我请你吃……呃,过几日我请你吃饭。”黑风离想着自己丢掉的储物袋一阵心疼。他有钱,但花钱和丢钱是两回事。 “上来。”出了茄云会馆,黑风离一拍储物袋,跳出三架……竹马? 余之归一愣,这不是小孩子才玩的玩具么? “我们会馆的代步傀儡,原本不往外拿,我借过来用。”黑风离解释,“这样快些。”他率先跨上一架。 余之归有样学样。 三人不一时来到紫凝会馆,余之归暗自感慨,怪不得都说紫凝仙宗底蕴深厚,看这会馆真是沧桑古朴历史悠久。 ——沧桑古朴历史悠久的另外一层意思,两个字表示:简陋。 就连门上匾额,不知何时短了个角,被人毫不仔细地拿木楔打了补丁,两处颜色完全不一样。 更不要说屋顶缺的瓦片、梁上结的蛛网、被虫蚀过的立柱…… 但是有人在乎这个吗? 就算不挂牌匾,知道这是紫凝仙宗的地盘,谁敢胡来? 紫凝仙宗的底气从来不在门面,糊弄糊弄就行了。 “好容易把那小畜生赶进我住的院子,我下了禁制它出不去,不知道把院子怎样糟蹋呢——来,我们走这边。” 黑风离把竹马往柜台前一放,跟伙计打声招呼,当先引路。 余之归和张十七跟上。 他俩转了个弯以后,柜台后面忙忙碌碌的“伙计”将抹布一扔,捡起那两架竹马,十指飞也似地在马头处敲敲打打。 ——这竟然是位金丹修士。 余之归踏入紫凝会馆的那一刻,所有禁制调到最为敏感的水平,屋檐下墙角处甚至柱子被虫钻过的洞里,无数只傀儡蠢蠢欲动。 紫凝会馆众多筑基及金丹修士聚集在一处大院落,透过这些蝙蝠傀儡,探查着余之归与张十七,以及身边可能发生意外的各个角落。 “这一路可有发现?”柜台内侧的金蟾傀儡,腹内传出问话。 敲打竹马的修士道:“我这‘奋蹄’运转正常,现查明,小孩子修为几近于无,确实没有任何防备,一路上过来也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而且完全没有测出他和什么人暗中交流过。你们那边呢?” “进门时检测过,两人身上并无储物袋。” “那名武者确实是控傀师,符匣在腹部,符阵是猎隼!他怀里还有二十枚灵石,十二枚下品,八枚中品。” “方圆三丈内没有其他人及傀儡踪迹。” “飞鸟……飞鸟也看不出异样。” “还有……” 余之归对这些一无所知。 他跟着黑风离一直来到小院,刚推开门,就见鹲鸟被人倒拎着,双翅一个劲地扑腾。 黑风离一见心里就咯噔,暗道我愿意舍身为饵引蛇出洞就罢了,师兄你干嘛也过来掺这趟浑水?凶手连大长老都伤成那样,就算咱师兄弟俩一齐上,不也白给么。 他心里不痛快,立刻开口赶人:“师兄你又偷进我院子!” 胡五焉能不知自己师弟以身犯险,他打的主意,自然也是先把师弟弄走再说:“你去我院子,算扯平。” “想得美!你……”黑风离开始吵。 胡五同样跟着他吵。 余之归就见眼前这俩人说话夹枪带棒,句句机锋。 两个人说话,他一双眼睛自然不够用。 张十七在旁听得清楚,他默默上前一步,双手搭在余之归肩上。 这是早就约好的,表示情况危急的暗号。 恰在此时,余之归心中一震! 那两人言不投机,纷纷放出自己傀儡斗成一团。 ——向着他的方向冲过来! ☆、第三十七章 两架傀儡! 张十七一惊,单手揽起余之归往旁便躲,千钧一发之际,险险避过。 然而这还不算完。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筑基修士打架,自然凡人遭殃。 张十七带着余之归,东躲西藏灰头土脸。他想出院子,然而连院门都无法靠近。想放猎隼,猎隼一出来,竟然被牢牢吸在地上! 张十七心下大惧。 同样惊惧的还有余之归。 这里,怎么看怎么是道陷阱啊…… ——先保命吧。 黑风离和胡五一见,既然已被识破,打得更加起劲,余之归顿时险象环生。要不是他俩想引出幕后凶手,便是一百个余之归也被砸死了。 “这两个小子怎么现在就动手?不是说先稳住套话么?” 敢称筑基修士为“小子”的人,修为必定金丹往上。 “就是就是,我等傀儡只有金丹修为,敌不过凶手也就罢了,惊动凶手将之吓走,日后再找可难了。” “不会的,凶手怎么也得翻回来救这两个同伙。” “我看不见得,这一个小孩子一个控傀者,普通人而已,有必要救?” “哎哎,先让风离和胡五收敛着些,万一失手打死,梁子结得可就大啦!” “他伤害大长老,这仇还不够大?” “可是大长老的魂魄,会不会在凶手手里呢?宝库还是身外之物,大长老的魂魄那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凶手一生气,毁了魂魄,我等岂不成了罪人?” “这个……抓起来,交换人质?” “那凶手不就更加有恃无恐?这小孩子从生到死,短短百年而已,他完全等得起。” “那该怎么办?” “啊呀!胡五的力士太凶了,小孩子怕是避不开,不不、不能死啊!” “我打断你们一下,这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们脸上的惊惧不似作假,修为也确实如此而已。但是凶手依然没有现身,你们赶紧把禁制撤销几道。” “……奇怪,我负责观察周遭动静,外围也丝毫没有灵力波动。” “方师伯/方师兄,现在我们是杀,还是不杀?”众修士齐声问。 在院子上首,立着一名紫衣修士。 他生得相貌堂堂,身长足有九尺,高大威武,彷如擎天玉柱,仅仅随意立在那里,便给人安心稳定之感。 况且他确实能令一众修士安心稳定——方闻升方真人,修为已臻金丹后期,离元婴一步之遥。 金丹后期的修为,不仅在紫凝会馆中,最为高深。便是在这兜化城内,也是凤毛麟角。 众修士的目光,齐齐落在方真人身上。 方真人的目光,却只落在紫凝会馆馆长身上。 馆长是个筑基后期,连忙恭敬道:“真人的意思是……” 方闻升徐徐道:“现在击杀他,想过茄云殿没有?” 余之归再怎么说,也是从茄云会馆过来的,由茄云殿中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50 人照顾。他出门时,还征得了金丹真人允可。两个大活人出门,来了一趟紫凝仙宗,变成两具尸体……这不活脱脱往茄云殿脸上打了两巴掌? 纵使事后给出解释,然而人家心里对紫凝仙宗先斩后奏怎么想,可就不得而知了。 “那我们就先困住……” “——哪怕茄云殿事后追责,我们没告他一个识人不清,窝藏凶手之罪,就已经算客气的了!” 忽然禁制之外,一只傀儡飞来,上面站着位同样金丹期的红衣修士。 那修士拱手:“方师兄,不必犹豫,请诛杀此獠!” “郝师弟你这是结仇……” “我紫凝仙宗还怕结仇不成!”红衣修士慷慨激昂,“我一接到传讯,千里奔袭而来,就怕会馆人手不足,现如今敌弱我强,不一鼓作气诛杀对方以振士气还等什么,难道你们忘记了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此刻旭日初升,紫凝会馆的异样,自然有人察觉。 不仅外人察觉,便是余炩珑在入定时,忽然一个心潮澎湃,想起一事。 黑风离为了一只鸟儿,竟然着急忙慌地拜托自己,求到师尊头上,这事儿,有点不对劲。 而且他平时能粘自己多久便粘多久,今日竟然没有邀请自己同去,这同样不对劲儿。 以及他明明有傀儡能够载人,为何偏偏拿了会馆的竹马?竹马在会馆内部行驶,速度断断没有他的飞行傀儡快。 ——难道真像罗道春所担心的,黑风离找个由头,欺负余之归? 她取出一只蜂鸟傀儡,拨动翅膀,傀儡振翅而去。 不一时,傀儡传来受到禁制阻挡的讯息。 这下余炩珑可吃惊了,她相当清楚黑风离禁制的情况,况且黑风离的禁制对她从来有一线后门,现在受阻且阻挡重重,显然紫凝会馆里面出了事。 余之归一个小孩子,在修真界除了炮灰,什么也不是…… 这事,绝不能置之不理! 余炩珑干脆利落站起来,向师尊请辞,去一趟紫凝会馆。 姚真人便道:“为何?” 余炩珑直言自己担心的缘由。 罗道春在旁边一听急了:“之归纵使有十七在旁,也绝对敌不过修士啊,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 “师弟留在这里。”姚真人道,“既然你将那孩子托付于我,应是我去。” 兜化城不禁也禁不住修士飞行,他打出傀儡,一道白光直奔紫凝会馆。 余炩珑也抛出自己的傀儡,随后跟上。 瞬息即至。 姚真人远远看着紫凝会馆重重禁制,眉心微微皱起。 果然出事了。 余炩珑心里十分后悔。 若她早些察觉不对…… 姚真人二话不说,迈步往紫凝会馆大门便走,身侧白色力士傀儡随护。 掌管外围禁制的修士不敢怠慢,立刻大声道:“诸位师伯师叔师兄弟们,茄云殿金丹真人到!禁制撤还是不撤?” 对于金丹修士来说,外围禁制撤与不撤,认真起来都拦不住。 然而撤与不撤是一种态度,友好与敌对的态度。 “让他进来,我要先去问问茄云殿窝藏凶手是什么道理!”红衣修士郝立大步冲出。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在大厅汇合。 “原来是茄云殿的真人,失敬失敬。”郝立先拱手。 “在下姚清承,”姚真人也拱手,“我有两名随侍,方才跟着贵宗黑风离修士到此,因我有急事即将启程,请黑修士将他二人召出。” “随侍?一名武者和一个小孩子?”郝立冷笑,“怪不得茄云殿这两年发达了,看来从我紫凝宗取走的宝物,足以做出成就。” “这位真人,话中有话。”姚清承道,“我家随侍只是凡人,禁不住贵宗扣的这顶帽子。真人想与我一战,便可直说。但随侍无辜,勿草菅人命。” “呵呵,做贼心虚——”郝立身前,火红色傀儡傲然而立,“紫凝宗郝立,前来领教!” “郝真人又发疯了,我的禁制唉……” “谁传讯给他的?” “我……我这不是担心凶手太厉害么。郝真人虽然好斗,但他本事了得啊……” “……打吧打吧,横竖紫凝会馆早该重建了……” “我说,你们不看看这边么!那孩子、那孩子——天哪!” “啊?怎么可能!不不、这不可能!” “胡五他——哈哈哈!” “你们……你们究竟是哪边的?!” 方闻升透过蝙蝠傀儡一看,也愣住。 ——凶手没有出现。 ——小孩没有傀儡。 ——胡五和黑风离落在下风。 ——怎、怎么可能? 院中那两位师兄弟,也在惊疑中。 一边惊疑不定,一边招出飞行傀儡抵御。 十分狼狈。 “还好昨天拿到了中品灵石。” 余之归暗暗庆幸。 他修为几近于无,然而眼光老辣,经验丰富。 一开始只是被两架傀儡围追堵截,还能应付。 后来从鹲鸟那里得知两股杀意,绝不能忍! 无论如何也不能死在这里! 院落从地底到天空都被封锁,余之归唯一能动用的,便是一开始拎在胡五手上,后来被甩到角落里那只鹲鸟。 这不是普通飞禽,而是灵禽! 余之归毫不犹豫从张十七怀里掏出灵石,趁着躲闪之际,靠近鹲鸟,一把捉住,将灵石整个儿塞进鸟嘴,用力一捋,灵石滑入鹲鸟嗉袋。 他这捉鸟手法和喂鸟手段,不知道做过几千几万次,相当熟练。 余之归右手捂住鹲鸟嗉袋,左手又抓起一枚灵石,开始引动灵力。 于是那只看起来被噎得十分凄惨的鹲鸟,倏然间一抖翅膀,发出一声长吟! 它身上羽毛片片立起,缺失的尾羽和飞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补完,转眼间光华流转——又渐渐黯淡! 余之归眼疾手快,掏出灵石。 鹲鸟却不待他塞了,主动伸颈吞食。吞完跳到半空,又是一个展翼,一声长吟! 身形比之前大了一圈,双翼长至二尺,一双尾羽足有丈余,直勾勾竖起。 鹲鸟再一声长吟,眼中两点紫芒,顺脖颈脊背一路滑过,直到尾羽,逆流而上,转眼攀至最末端。 尾羽一抖,一团紫荧荧雷光,直扑黑风离面门而去! 一朵紫花啪地绽放。 ——鉴于胡五及时召出飞行傀儡,因此只炸掉了傀儡的半边翅膀。 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们还真以为我好欺负不成。 余之归手里攥着灵石袋。 只要灵石够多,他现在就能把紫凝会馆掀了! ☆、第三十八章 这只鹲鸟,是昨日差点被自己踩死的那只? 真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51 的不是什么傀儡吗? 黑风离操纵着飞行傀儡迎击,心下大惊。他自觉已经高看余之归一眼,谁知这一眼被眼屎糊上了。他从不晓得长尾鹲鸟竟这般厉害,现在用灵力完全束缚不住。 至于这院中禁制,都是用来限制傀儡的,没有一个人想到竟是鹲鸟打开了局面。 余之归暗笑,这鹲鸟之前被黑风离折腾的够呛,现在都不用自己指使,主动往对方脑袋攻击,一团团紫雷爆开,把傀儡炸出一缕缕黑烟……喂喂?小鸟儿,咱们一起打,那傀儡往肚子上打,连三发,你试试! 鹲鸟对救命恩人余之归几乎言听计从,一个侧向折身,三朵雷光啪啪啪命中。黑风离的飞行傀儡顿时如同喝醉了酒,歪歪斜斜一头栽下,被张十七一把抓住。 ——飞行傀儡再精巧飞得再漂亮,也是修士后天控制而成,论飞行技术,哪能比得上日日翱翔于天海之间的鸟儿? 更何况长尾鹲鸟也是妥妥儿的黄品灵禽,品阶虽然最低,能冠上一个“灵”字,必有过人之处。 傀儡师只在乎鸟羽材质好坏,大部分人认为,并不需要了解鸟儿的习性。 黑风离便吃了这个亏。 长尾鹲鸟生长在海滨,每日餐风露宿。大海无边无垠,一飞起来几个时辰也找不到落脚之处,这样的飞行能力和续航能力,并不是吃些鱼虾就能补回来的。 它们会吞吃含有灵力的砂石。 大部分禽类在脖子上都有储存食物的嗉袋,它们会吞一些硬物进去,辅助磨碎食物。 长尾鹲鸟便是在吞食砂砾的时候,发现有些砂砾能给它们带来更多能量,让他们飞得更快,看得更远。于是它们慢慢筛选,有选择地吞食,一代代传承,终于自飞禽生成灵禽。 那一双尾羽更是如此。 西仙界的傀儡师只将羽毛用于提高傀儡的稳定性,殊不知,在东仙界,渔民出海时身边最喜欢带上鹲鸟,可以吸纳雷电。 ——那尾羽一竖,渔船便不会被劈成两半。 如果说吸纳雷电算不了什么,别忘记,天劫也是雷!长尾鹲鸟养到高阶,可以抵御天雷! 这么厉害的鸟儿,却只会被拔羽毛作材料,傀儡师真是……暴殄天物。 将鹲鸟从海滨运至内陆,途中自然没人给它们补充灵石,鸟羽当然质量差些,不如在海上捕捉的有光泽和韧性。 且鹲鸟灵力耗光,自然如凡鸟一般狼狈。 余之归昨夜写的《长尾鹲鸟豢养指南》便强调要投喂灵石粉末一事。还好这份豢养指南没来得及交给黑风离。对方也就丝毫不知鹲鸟带的战斗力。 两枚中品灵石下肚,长尾鹲鸟果然恢复光彩,只要有灵石提供能量,它能一直轰下去。 ——问题就是,灵石就这么几颗,余之归为了与鹲鸟沟通,自己也在吸收灵力,照这个消耗速度,最多也只能支持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委实算不得什么。 余之归顾不上感叹,迅速将被击落的飞行傀儡检查一遍。 中枢符阵已经毁坏,不足为惧。 然而面前还有两架力士傀儡、三架飞行傀儡、两名筑基修士。 要知道这可是人家的地盘! 不说别的,这两个修士累了,人家完全可以再出两个修士过来。 或者不要车轮,直接围上十个八个,自己插翅难飞。 鹲鸟尽管厉害,余之归也得承认,这算突然发难,令那二人措手不及,真正缠斗起来,一只刚刚得到催化的鸟,实在顶不了多长时间。 他得赶紧离开此地,如果离不开,首要先保住性命,破开局面。 ——怎么破? 余之归指挥张十七,继续努力四处闪避。 “这只小小鹲鸟,为何变得如此厉害?”不止黑胡二人不解,一众修士也各个好奇。 “那两位师侄是筑基期吧,怎么看着有点乱?一只小鸟而已。” “小鸟?这雷火,恐怕也有筑基傀儡的力道吧,啧啧,没想到啊。” “哎,你看它这一个滑翔,漂亮!” “三连击?精准!” “你们……究竟站在哪一边?”方闻升咳了一声。 紫凝宗修士,大部分都有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毛病——见猎心喜。 看见这只鹲鸟如此厉害,已经有修士开始揣摩,尾羽仅仅用来保持傀儡稳定,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可以在傀儡里加入攻击元素吗?需要多少灵石?符阵怎么刻画?炼制形态应该什么样…… 大家纷纷开了小差,直到方闻升这一声咳嗽,才醒悟过来:“方师伯/方师兄,是我等鲁莽,下面怎么办,请您示下。” 方闻升果断拍板:“围,而不杀。” ——他对这小孩子也有了那么点兴趣。 有兴趣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直到现在凶手和傀儡都没有出现,茄云殿又有人过来,跟人撕破脸岂不麻烦? 郝师弟天生好斗,眼看茄云殿姚真人落了下风已然打出真火,他这个做师兄的再不叫停,事情闹大了,丢的是两个宗门脸面。 要知道,给大长老做检查的,就是茄云仙子。求人家治病,还打了人家门派的脸,是个人都不能忍啊,以后还怎么相处? 方闻升下了决定,众修士有了主心骨,立刻行动起来。 一部分赶紧过去分开两位金丹真人,另一部分继续盯着小院情况。 此时余之归也有了决定,疯狂吸收灵石的灵力,与鹲鸟心意相连。 又将最后三枚灵石一股脑抛向鹲鸟。后者一一衔入口中,得此助力,翅下生风,尾羽一振,雷火连珠。 张十七已将傀儡引出一段距离。 雷火连珠,避过傀儡,尽皆在胡五身上炸开了花! ——傀儡师对战,攻其傀儡不如攻其本体。 不仅如此,趁胡五视线模糊,鹲鸟声东击西,双翅一绕,攀在黑风离头顶,尾羽忽然由直变弯,径直缠上对方脖颈,末端那团雷火,直接送到对方眼前! 张十七余光一直盯着对方,拼着受伤大叫:“住手!” 胡五一个怔愣,看清场中局面,怕伤了师弟,竟然真的停了一停。 “师兄别管我……”黑风离措手不及,那团紫色雷火就在自己鼻尖停着,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楚听见雷电之力的哔剥声。 “风离停下。”胡五怎么可能不管他,当机立断,“别让师兄后悔。” “师兄……” 傀儡齐齐不动。 余之归苍白着脸,指指院门。一下子调动太多灵力,他现在丹田空空,头疼欲裂,难受的直想撞墙一死了之。 张十七道:“放我们离开。” 胡五:“不行,你们是凶手同党,绝不能放。” 余之归和张十七都一脸惊讶:“什么凶手?” 胡五还要愤怒,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52 余之归已经开始飞快比划,张十七替他说:“不知道你说的凶手是什么意思。我昨天刚到兜化城,一路有人同行都能作证,你叫受害者来对质也行,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上来下杀手,修真界没有王法么。” 他说得这般信誓旦旦,胡五看看黑风离,觉得有点奇怪。 毕竟大家都知道一句话——做贼心虚。 张十七与余之归,这么坦荡荡,这么理直气壮,看起来……真是错怪? 忽然小院的门一下轰成好几片。 烟尘散开,露出一袭白衣。 余之归眼睛一亮。 ——他是万万没想到,姚真人竟然出现在眼前。 尽管面沉似水,眼中的关怀不似作假。 他薄唇一开一合,正在说:“……伤了他一分一毫,休怪我不顾两宗相交之情。” 余之归摇摇晃晃走上去,冲着姚真人便拜。 这一拜差点没站起来。 姚真人脸色更难看,怪模样的“大火”和蜜蜂样的“陵光”再度出现,二次将余之归装进“小棺材”。 余之归这次没有受到被“陵光”针刺昏迷的待遇,过了不长时间便重见天日。 一枚灵石被张十七放到他手心。 张十七身上的灵石刚刚都被用完了,这一枚显然是别人给的。 余之归光棍地不问来由,自己盘膝而坐,开始吸纳。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偷偷摸摸也没有意义,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是真的没有害过什么紫凝宗的大长老,也确实不知道谁是凶手,这没什么好掖着藏着。 ——只希望这里能有几个明白人。 姚真人身后,还有一群探头探脑的修士。 看清小院里面的情况,那群修士也有点发傻。 从来没想过,两名筑基修士对上凡人,会被一只鸟给制住了! 而且这只鸟鬼得很,只要有人靠近,它也不躲也不闹,尾羽挟着雷火,往黑风离鼻尖蹭,自然有黑风离紧张大叫:“先别过来!” “不不不,我们不打算怎么样。”一个修士说,“我就是想看看这雷火大概威力。” “还有,尾羽的色泽和柔韧性都有变化,这和投喂灵石的数量有关吗?最上限是什么?” “你们都别动,我看这鹲鸟的绒羽,似乎也可以做炼制傀儡的材料……” 黑风离:“……” 余之归:“……” 姚清承:“……” 方闻升:“姚真人,还有这位小朋友,此地不是讲话之所,请随我来——可否将我这不成器的师侄放开?” ☆、第三十九章 鹲鸟的雷火团只能放不能收。 余之归一招手——他现在半点灵力也提不起来——鹲鸟尾羽啪地往墙上一弹,撤去禁制的院墙上立刻出现一枚碗口大小的洞。 鹲鸟又踩了黑风离两脚。鲜红坚硬的喙在他头上啄了两下,这才一拍翅膀,翩翩落到余之归面前,昂首阔步,时不时一抖尾羽,仿若炫耀。 它可不是之前那副秃毛凄惨模样,体长二尺,单翼展开也有二尺,依然通体洁白,然而尾羽长达丈余,白紫黑三色斑纹相间,看去甚至还有细小电光上下游走,真个流光溢彩,简直炫目。 “一丈!一丈长!这才是真正上好的尾羽啊……”修士们看着,十分羡慕。 鹲鸟炫耀似的走了两圈,发现余之归没反应——后者正在抓紧时间吸收灵石,于是一脑袋又往对方怀里扎。 它的红喙十分锋利,余之归苦笑着连忙安抚,还没来得及冲张十七做口型,鹲鸟的脑袋已经收回来,一双乌溜溜眼珠儿左看看右看看。 院中不算狼藉,地上有一只被它轰坏的飞行傀儡,并没有被收回去。 鹲鸟连拖带拉,扑腾着翅膀将傀儡拽到余之归眼前,拿尾羽扫扫对方面颊,又用喙啄啄傀儡身体某个部位,欧欧地叫。 它尾羽扫过时,上面的细小电光依然在噼噼啪啪闪动。这电光有多厉害,修士们已经见过了,不禁有点担心,谁知到了余之归这里,那尾羽局部竟是清晰可辨,半点电光都没有。 余之归为难地看看鹲鸟,开始比划。 鹲鸟一个劲摇头。 一人一鸟仿佛在讨价还价。 “它怎么回事?” 还是姚真人先问。 余之归露出窘迫之色,张十七将炭笔纸板递给他,他便写:“鹲鸟索要战利品。” 姚清承哑然。 方闻升方真人也走过来,一见余之归的字,也不禁笑道:“还真聪明。” 鹲鸟知道有人夸他,拍拍翅膀又欧欧了几声,忽然一个纵身,从还在整理头发衣服的黑风离腰间,拽下一块玉佩,叼着送到余之归手上。 “这是何意?” “它要我帮忙打开傀儡,吞吃灵石。” “——原来小偷是你!”黑风离大叫。 “原来是要灵石啊。”一位修士道。 “这么聪明,竟然能找到灵石位置。”另一位修士赞叹。 “来来来,我这儿有灵石,只要你把尾羽给我,灵石要多少有多少!”第三位修士已经掏出一颗五彩灵石。 “给我,给我!”说话的这个,手上拿了一把。 “……”黑风离无语的时候比平常多了许多。 鹲鸟眼中明显露出不屑神色,欧欧叫了两声,依然缠着余之归,让他撬傀儡。 甚至它都不去动余之归手上正在吸收的灵石。 如此有灵性的鸟儿,又引得修士们一阵感叹。 姚清承喜洁,鹲鸟一身洁白如雪,在打斗中也没落上灰,看起来十分干净漂亮,于是他也准备掏一块灵石。 身后的余炩珑却快了师尊一步,早将灵石塞给余之归。 余之归先是微讶,随后感激一笑,将灵石送到鹲鸟嘴边。 果然鹲鸟一伸脖子吞下,红喙在他手掌蹭蹭,跳进他怀里挑个舒服姿势,不动了。 又惹得一众修士红了眼睛。 ——好羡慕。 唯有黑风离喃喃地道:“还不是你家养的,就这么向着你,要说你不是偷儿头子,我还真没法相信啊……” 余之归心里有点欲哭无泪。 自己除了保命,什么都没干啊,那些事真不是他做的。 方闻升目光深邃起来:“便是鄙宗灵石及宝库失窃,以及大长老受伤诸事,牵连甚广,线索都落在这位小朋友身上,还望姚真人秉公而断,给鄙宗一个查明真相的机会。” 这话说得已经算客气,没有拿大帽子压人,姚清承还算能够接受,不过他也提出要求:“他二人不过凡人之躯,贵宗勿要为难他俩。” “那是自然,几位,请——” 余之归小身板,折腾到现在,能自己走路就不错。还好鹲鸟通人性,见他吃力,从他怀里跳出来,飞到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53 张十七头上,稳稳趴好。尾羽一收,不知怎的就剩三尺,免去拖地之苦。 这才移步来到方闻升的院中。 有人奉上茶水点心。 余之归毫不客气,该吃吃,该喝喝。灵石是补充丹田的,吃喝是补充肉身的,他累了半天,需要营养。 还叫张十七也一起。 上头姚清承方闻升两个金丹真人,还有余炩珑胡五黑风离筑基修士,五双眼睛,被他视为无物。 方闻升自始至终观察着余之归的一言一行,暗道这孩子行事自有一番规矩,是有恃无恐,还是风骨天成? 茶水解渴,点心垫饥,余之归很快打起精神。 方闻升见他吃得差不多,便开始询问。先问的便是半年前在山腹中的事情。 余之归和张十七,说实话,一点也不怕采薇宗当场对质。 张十七甚至指天发誓,他只有余之归这一位主人,绝对没有受别人指使,更没有伤人傀儡的能力。 他的实力,刚才大家也看到了,不仅看到,连符匣都测到,不过是体格好的凡人武者而已。 余之归也同样指天发誓,他不知道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认识众人口中的凶手和傀儡。 修士对于指天发誓向来重视。天道渺渺,又洞察秋毫,敢向天道发誓,如有违背,是一定应誓的,没有谁侥幸逃脱过。 “难道是采薇宗说谎?”方闻升暗中沉吟,一个小孩子这么坦荡荡,他更不能失了一宗气度。 “可是我的灵石袋丢了!”黑风离道,“你那鸟儿很有嫌疑。” 余之归哑然苦笑:“这事我完全不知情。” “还有,这兜化城里,材料都涨价了。因为你来了一路,飞行傀儡就丢了一路!”黑风离又道。 姚清承在旁道:“这反而证明之归无辜。” “为何?” “我的傀儡,甚至我师弟的本命飞行傀儡,也都在途中丢失。”姚清承道,“师弟因此伤了五内。若真是凶手所为,何至于不分敌友?” “这……”方闻升犹豫了。 突然间门口一阵喧哗,院门同样碎成好几片! 红衣修士、金丹真人郝立怒冲冲大步过来:“小子我告诉你,你最好老实点,不然爷爷一个雷把你轰成渣!还有这扁毛畜生,敢伤我师侄,爷爷今天把你扒皮拔毛尝尝鸟肉的味道!” 方闻升看见这位郝师弟,隐隐有点头疼。刚刚劝过了,这又是想起什么跑过来?拦着他的修士呢? 院门处,一堆修士十分焦急:“方师兄,我等实在拦不住郝师兄啊。傀儡都坏了八具了。” 鹲鸟听见郝立的狠话,转了转脑袋,打个小嗝——带着一溜黑烟的小雷团直接窜过去。 这点伎俩自然不能将郝立耐之何,他哈哈一笑,弹弹手指,飞行傀儡凭空出现,围着鹲鸟开始攻击。 “师弟!”方闻升不赞成地叫停。 郝立大叫:“师兄,你看,他先动的手,这叫什么?这叫做贼心虚!师兄你还不赶紧捉住他们!” 姚清承扬声道:“不分青红皂白血口喷人,我还说你们为了夺鸟,无辜害人性命!”他的傀儡也出来迎战。 余炩珑不敢怠慢,一拍储物袋,召出自己傀儡,盯着黑风离和胡五 黑风离连忙道:“误会,炩珑啊这是误会!” 胡五也算明白人,点头附和:“余姑娘,你别误会,我们都不会动手。郝师伯性子急,我们实在拦不住,但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 余炩珑道:“然而你们将之归诓来,实在是……”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黑风离连忙认错,“我这不是太心急了嘛,整整一储物袋的灵石都丢了难免胡思乱想,又怕夜长梦多,炩珑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我任打任骂绝不还手。” “你——” 这边正乱成一团,偏偏又有乱上加乱。 管理库房的修士,急匆匆跑过来,离的老远就大叫:“方师伯,大事不好了!” “怎么?” “库房、库房失窃!” “——什么?!都住手!”方闻升一惊之下非同小可,这一声怒喝带上了灵力,振聋发聩。 “师伯啊!”修士面如土色,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库房的禁制一直没撤,监视的蝙蝠傀儡也一直没动,就在刚才,蝙蝠傀儡突然失去联系,我过去查验时,发现一间库房全部搬空了!没有丝毫破坏痕迹!” “迅速搜查!”方闻升下令。 郝立一拍大腿:“师兄,这必定是同伙的声东击西之计!先将他们几个扣下!”说罢,一扬袖往库房奔去。 ——好你个声东击西! 问题在于,自己所谓声东击西的“同伙”,究竟是谁? 余之归一头雾水。 ☆、第四十章 方闻升向姚清承打过招呼,匆匆离开,余之归望向后者。 姚清承道:“在此等候片刻,也好洗脱嫌疑。” 余之归再次向姚真人道谢:“多谢真人相救。” 姚真人淡淡道:“无妨。只要你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我护你到底。你现下丹田空虚,调息去罢。” 余之归点头,继续坦然地握着灵石填补空荡荡的丹田。 紫凝宗库房怎么回事,余之归并不清楚。 一则他视角受限,看不见那修士说了什么。二则,他在想一句话。 黑风离刚刚说,“你来了一路,飞行傀儡就丢了一路”。 仔细想想,似乎确实如此。 自己在真珠城的时候,据师兄石道子讲,一夕之间,军中控傀师的傀儡莫名其妙失踪了好几架,符匣爆开,没有敌人任何踪迹。 之后罗道春的本命傀儡无故失踪。 再然后是姚真人的飞行傀儡。 在茄云会馆时管事提过最近丢失傀儡的情况,在千里楼吃饭,余炩珑也说了近日材料涨价,甚至炼傀馆的场地租金也水涨船高,全因为许多修士失去了飞行傀儡。 余之归有点冒冷汗,他并没有感觉到一路上有人跟踪。 什么高人这么巧合地跟自己一路?还是有什么玄机?竟然还借着自己这一趟车队的名义作掩护? 那么,一路破坏傀儡的人,和真正伤害大长老的人是否同一个? 他觉得不像,一个是零零散散破坏傀儡,另一个是大规模席卷一空,两者格局相当不同。 思绪飘散开去,所谓“凶手”,会是蛇王真正的主人吗?不然为什么蛇王知道通往宝库之路? 也不知道蛇王现在怎么样了。余之归方才指天发誓,不知道离开后的事情,也不认识众人口中的凶手和傀儡。这个誓言很巧妙地钻了空子——他知道蛇王的存在,但蛇王是傀儡么?不是。有主人么?不知道。所以无论如何也没法应誓。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54 蛇王吞掉灵石矿脉的可能性有多大?蛇王吞掉宝库的可能性又有多大?以及,蛇王吞掉傀儡的可能性呢? ——倘若这一切是蛇王所为,总要有痕迹的吧。余之归心中暗笑,自己真傻,一路上完全看不到任何蛇行痕迹嘛。 ……等等。 没有蛇王的痕迹不假。 枣红马脖子上被蛇咬的牙印儿,以及攻击猕猴王的白色闪电样身影…… 蛇王会派一只小蛇跟着我吗?为什么既跟着我,又不跟我联系呢? 余之归百思不得其解。 “一点征兆都没有?” “半点都没有。” “全部搬空?” “全部搬空。” “就在一盏茶的时间?” “不到一盏茶。” “没有痕迹?” “没有痕迹。” “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方闻升沉吟。 “那还用问,必定是茄云宗干的好事!”郝立怒气冲天,“师兄,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到咱们头上来,这事绝不能忍啊!” “师弟——”见郝立又要返回头找姚清承和余之归的麻烦,方闻升一把拉住他,“我已经将这边情况尽数告知宗门,宗门业已出发去寻对质之人,有理有据,咱不能冤枉好人。” “什么?他们愿意当面对质?”这答案出乎郝立意料。 “他们还指天发誓。”方闻升道,“师弟,你我都清楚,天道绝不会弄虚作假。” “这样啊……那必定是采薇宗哄骗了我们!我这就去找他们问个清楚!”郝立招出飞行傀儡,“师兄我去了!” “了”字发出时,人已在数里之外。 “郝……师弟……”方闻升抬起的手臂又放了下来,师弟过去也好,至少不会把紫凝会馆拆了,就让师兄师伯师叔们头疼去罢。 不过,这莫名其妙的情况,却也不太像之前的猜测。毕竟在紫凝宗随意洞宝库和采薇宗五色山庄山腹内,都有粗大的蛇型傀儡痕迹。 方闻升环顾库房。库房空荡荡,之前存的一匣匣飞行傀儡材料,鸟羽鸟翅之类,连根绒羽都没落下,窃贼的半点痕迹却也没有留下。 莫非他们猜错了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这倒不打紧,只待采薇宗人到,双方对质便知。 因此首要便是看住人。 谅茄云殿这么大的门派,也不会因此徇私,败了名声。 “——什么?盘桓几日?”姚清承双目微微眯起,“指天发誓还不够,贵宗还要扣押他们?” “绝无此意!姚兄误会贫道意思了。”方闻升面上带笑,道,“实在是这位小朋友实在惊才绝艳,我的师弟师侄们甚是羡慕,想请教些事情。” “他一个八岁幼童,有何请教之处?”姚清承挑了挑眉。 方闻升示意姚清承看院外。 院外站着一群修士,三三两两,有拿着录影蝙蝠的,有拿着录音铁蟾的,还有捏着灵石的……都探头探脑往这边张望。 “小朋友役使鹲鸟这一手,能将尾羽催生至一丈,又带神通灵力,实在令人惊叹不已,大家见猎心喜,这不都来请小朋友探讨一二么。”方闻升解释,“姚兄也清楚,傀儡材料与成品优劣息息相关。小朋友既然能催生鹲鸟尾羽,必然能催生其他,我这群同门,都有此意。” 姚清承望向余之归。 余之归主动提笔写:“之归一切听姚真人安排。”姚真人与他无亲无故,只因罗道春请托,竟敢独闯紫凝会馆,这份关爱他记下了。 至于紫凝宗想要他帮忙弄材料?怎么也得先紧着姚真人。当初姚真人收留他就说过要用他的驭兽之能,他可没有忘记。 “今日之归疲累,改日罢。”姚真人毫不犹豫。 “紫凝会馆的饮食极好,姚兄不如留下来尝尝?我会馆中也有不少同龄修士,大家坐而论道,能帮助小朋友引气入体,早日踏上修真之路。”方闻升动之以情。 姚清承沉下脸:“方道友这是揭人疮疤不成?” 方闻升一怔:“姚兄此话怎讲?” “之归先天失聪,经脉不全,从而无法修真。方道友将他带到同龄修士之中,何意?”是羞辱人么? 方闻升这才明白自己说了错话,赶紧道歉:“姚兄莫恼,贫道委实不知——姚兄是说,这位小朋友无法……修真?!” 方闻升说到一半才醒悟过来,大惊失色。黑风离报信的时候,确实说过这小孩是无法修真的,他怎么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原先只道后生可畏,现在方闻升看向余之归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不能修真的小孩子,役使灵禽战败了筑基修士?! 天哪,这事传出去,紫凝宗的脸往哪儿搁? “是贫道的不对,”方闻升当机立断,从袖中掏出一只储物袋递过去,诚恳地道,“这几枚灵石,聊给小朋友压惊,我等明日备齐礼物,再上门正式拜访。姚兄万勿推辞。” 这样的态度,姚清承还可以接受:“如此便是。清承告辞了。” 余炩珑和余之归齐齐站起身,行礼后便跟在姚清承身后走出了小院。 院子外头的修士看见人出来,直接分成两拨,一拨围住余之归,另一拨将……将张十七围上了。 他们围的也不是张十七,而是鹲鸟。 姚清承听见身后动静,一回头,正见鹲鸟扑腾着翅膀欧欧直叫,在张十七头顶跳来跳去。 到是余之归抬头看看张十七头上那只鹲鸟,挥了挥手。 鹲鸟声音急切,扑打翅膀直接落在余之归肩头,又是叫又是跳又是蹭脑袋。 余之归只是摇头。 鹲鸟突然急了,飞到黑风离头上乱咬乱啄。 黑风离正看着不搭理他的余炩珑,欲言又止,没想到这出飞来横祸,一边躲一边叫:“它怎么回事?” ——是啊,它怎么回事? 余之归无奈地取过纸笔,写:“我让它留在原主人处,它非要跟我回去。” 众修士立刻严阵以待,鹲鸟可以走,尾羽不能让。 方闻升哑然失笑:“一只鸟儿,之归成全它心愿罢。” 余之归:“养不……”他正要写“起”字,忽然袖子被拉了一下。 余炩珑挡住众人眼光,向他使个眼色,比口型:“师尊喜欢。” 余之归继续写:“养不好,不会归还。” 于是鹲鸟心满意足地趴在张十七头顶,一行人回了茄云会馆。 余之归先被罗道春询问了一番,又被姚清承目光授意下的余炩珑安慰了一番,这才回到自己屋里。 还没推门,便觉屋内有异。 ——弥司夜的反应既焦急又愤怒。难道是昨夜那个小道童偷摸做了什么? 余之归猜测着,停了步子,示意张十七小心上前。 张十七开门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55 。 张十七僵硬。 余之归不明所以,从张十七身后探头。 一见之下,他也僵硬。 ——谁来告诉他,这一屋子鸟毛材料,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冒出来的? 余之归小心翼翼走上去查看。床上地上桌上满满当当大大小小的匣子,各种鸟羽则在屋里从平地堆到了房梁,摇摇欲坠。 一根绒羽轻飘飘落下,正巧落在余之归鼻尖。 鼻尖发痒。 余之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轰隆哗啦! 鸟毛堆飞起,将两人齐齐埋住。 余之归感到庆幸的只有一件事: ——还好张十七眼疾手快关上了房门。 ☆、第四十一章 张十七身手矫健,迅速从羽毛堆里将余之归提出来。 余之归捂着口鼻,盯着乱糟糟的房间,一个头两个大。 他自然不是为了收拾一地狼藉而头疼。这些羽毛他不说全部识得,也有八成把握辨认种类。 ——灵禽灵兽身上的各样羽毛,玄黄两个品阶,大量。 至于天品和地品,也不是没有,而是相对贵重,保藏在一只只匣内而已。 这些羽毛足够开一家“演禽斋”,余之归无声叹气,盯着匣子背面铭刻的“紫凝会馆”四字标记,琢磨。 这是谁看他不顺眼,栽赃陷害呢? 自己跟紫凝仙宗这么大仇么? 没错,他第一怀疑的便是紫凝仙宗,故意安排一场戏,先把凶手的帽子扣给他再说。 鉴于之前黑风离把他诓到会馆痛下杀手,余之归觉得他们很可能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自己做过什么损害紫凝宗利益之事?想来想去,也就是他们口中“盗窃宝库”和“伤害大长老”了罢。可是他除了指天发誓,又怎么解释呢? 他可不想一辈子被看管起来。 余之归皱眉思索,张十七已手快地将弥司夜也从鸟毛里扒拉出来。 弥司夜扑上来,委屈告状,自己被袭击了。对方太厉害,它打不过,还好对方没有把屋子里的东西带走,只是往屋里放东西。 余之归眼睛一亮。一般人不会想到弥司夜能和他沟通,他有证人了,便问这些都是谁放的。 弥司夜愤怒大叫,就是那天袭击它丈夫的东西,它记得那气味,也看清了,那是一条白色的蛇! 说着,拿爪子比划了一尺长短,说是蛇身。随后又张开手臂,比划一个大大的圆,说是蛇嘴。 余之归愣住。 之前猜测全部推翻。 他迅速拿出纸笔,趴在鸟毛堆上,画了起来。 ——是这样的么? ——没错没错! 弥司夜抓耳挠腮,愤怒地一爪子把纸扯烂。 余之归拦不住,也无心去拦。 他还在震惊中。 纸上画的是一条逍遥盲蛇。 与普通逍遥盲蛇不同之处在蛇头。那里多了一只肉冠。 至于颜色,猕猴对于色彩的形容不像人类花样繁多还有类比之法,白色和玉色在它们心中没区别。 毫无疑问是蛇王。 即使缩小百倍,也是蛇王。 至于为什么能缩小百倍,余之归并不在乎,灵兽哪个没些本领呢。 他在意的是,蛇王的出现,是偶然是巧合,还是就这么特地跟了他一路? 如果是跟着他来的,为什么一直不见他? 余之归在鸟毛堆里翻了个身,蹭地坐起——蛇王此刻出现在紫凝宗面前,可不是件好事! 弥司夜已经证实,这些东西是蛇王弄来的,既然这些东西蛇王神不知鬼不觉弄过来,那就是说宝库和矿脉……也……一……样…… 余之归冷汗马上就下来了。 同党,自己必须是小偷的同党! 不过蛇王莫名其妙塞给他一屋子鸟毛作甚? 余之归完全没有头绪。 还好自己房间虽然在罗道春隔壁,也是茄云会馆的一个单间。倘若不是罗道春在姚清承的独门小院里,这房间的异响必定引人注意。 眼下也是,一旦有人进来,立刻露馅。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余之归无意识地抓过一片大羽毛,好像小团扇一般,毛茸茸的,在手上把玩。 弥司夜有样学样,也捏起一片金黑色羽毛,轻轻晃动,给余之归扇风。 忽然张十七面向他开口:“昨晚那小道童正往这边走。”小道童,便是朱煜今。 余之归刷啦站起来——羽毛太多没站稳还踉跄了一下。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进来。他还是先出去迎一迎比较好。 余之归愁啊。 偏偏朱煜今还就在他门口站住:“喏,师父说你灵石没拿,让我给你。”那灵石是方闻升赔给他,让他压惊的。 余之归拱手表示道谢。 朱煜今点点头走了。 弥司夜眼珠一转,蹑手蹑脚跟着也走了。 ——它还记得昨夜朱煜今吓唬余之归的事,准备也吓唬吓唬朱煜今。 余之归心里有事,没留意弥司夜的举动。 张十七注意到,也知道这是弥司夜打算过去捣乱。他心想一屋子异状,自家主人明显有心事,不宜再添乱。 张十七虽然不会御兽决,打个呼哨唤回弥司夜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他轻轻吹了声口哨。 弥司夜回头。 朱煜今也回头。 听见动静回头看看,这反应相当正常。 朱煜今看见张十七冲着自己身后招手,自己身后……视线往下,一只猕猴? 猕猴爪子捏的是什么东西? 朱煜今看清弥司夜带的羽毛,不由吃了一惊:“腾云金雕?你怎么会有黄级灵禽的绒羽?” 虽然拜在姚清承门下只有三年,但是自小家里就送他去学傀儡,腾云金雕的绒羽极大,颜色特征十分显眼,几乎初学者都知道。 朱煜今也不例外,简直印象深刻。 他伸手去抢绒羽,弥司夜登时往后一跳。这根羽毛他拿来给余之归扇风的,刚才忘记放下,现在可不能被这小道童夺了去。 余之归脸色也变了。 朱煜今狠狠瞪向他:“你说,你一个穷小子又不能修真,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材料——对了你也是哑巴,现在跟我去见师父!” 他冲过来,要抓余之归去见姚清承。 张十七着急上前。弥司夜一看,连忙丢了羽毛,也凑过来解救。 朱煜今不过是个半大孩子,三两下打不过,扑到地上捡起金雕绒羽,扭头就跑:“看师父师叔怎么护着你!” 茄云会馆的院落,为金丹真人提供住处,景致布置得自然十分用心。 有花草树木,有假山池塘。 长尾鹲鸟悠闲地在池塘边上打盹儿,一池子锦鲤吓得战兢兢,纷纷沉到水底,躲得远远地。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56 姚清承在窗前负手而立,不知在赏景,还是有什么心事。 “师兄在想之归?”罗道春问。 顺手递过一杯茶。 姚清承点点头:“师弟,这个孩子不一般。” “师兄请讲。” “小小年纪处变不惊,是一桩。” “确实。” “先天残疾,竟然能借助灵石之力驱动灵禽,是又一桩。” “没错。” “在紫凝会馆,他提起自己往事,你可知晓?”姚真人护短是不假,前提对方值得他护。 “往事?他曾经说过,母亲难产而亡,父亲不喜他,他小小年纪便自谋生路,吃了不少苦,不久前才与随从相认,又拜了一位驭兽散修的师兄。” “他到是没有说谎。只是你知道他所言‘吃苦’指的何事?” “这我确实不知。” “他啊……被拐骗到山里,落入山腹,九死一生,与蛇群相伴生活了数年。” “什么?”罗道春大吃一惊。“还有这事?” “便是在山腹之中,一日遇见几人,怀疑他身份,要杀他,他这才从山腹逃出。”姚清承徐徐道来,“他又怕被继续追杀,因此特意将这一节抹去未提——那几人正是采薇宗门下,为了调查灵石矿脉失踪一事而去。据他的随从张十七讲,对方怀疑他俩是灵石失窃案的同谋,这才大打出手。张十七不敌退走,慌乱中弄息火把,他俩这才趁黑暗逃离。你觉得,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罗道春想了想,道:“我观此子目光明澈,举止坦荡,进退有度,不似大奸大恶之辈。且途中并没有第二人与他联系,便是他役使鸟兽,也都一一写给我过目。师兄试想,他若与人有所勾结,只要将这驭兽本领隐瞒,便神鬼难查了。” “我也是此意。若是鬼蜮之辈,也不敢当着众人之面指天发誓。只待紫凝宗带着采薇宗门人当面对质,便见分晓——师弟,你觉得,这孩子可愿拜在我茄云宗门下?” “师兄想要收他为徒?”罗道春吃惊。 “有这个打算。”姚清承道,“此子心志坚韧,天资聪慧,如此良才美玉,倘若这般放过,我于心不安。”他从袖中抖出一只录影蝙蝠,“这是我找方闻升讨要的傀儡,你看看他危急时刻的应对。” 罗道春注入灵力,蝙蝠双眼睁开,便向空中投放了一幅无声画面。 从一开始的躲闪,到捉住鹲鸟填喂灵石,再到指挥鹲鸟挟持人质,简直行云流水。 当然,蝙蝠也记录了他后期灵力不济险些站不起来的情况。 “他看见我时,明明精疲力竭,仍然端有风骨。”姚清承叹道,“从那一刻,我便决定若有机会,一定要将他收归门下。即便我不能再收徒,也要将他举荐给师父师兄们。” “师兄高义。实话实说,我也觉得他就此流落俗世,实在可惜,要不是他无法修真,我第一个向师兄举荐。”罗道春叹气,“我也见过不少孩童,似他这等资质,真真万中无一。” 师兄弟正说着话,忽然院门外面脚步声急。“师父,弟子朱煜今有要事求见!” ☆、第四十二章 “腾云金雕的绒羽?”姚清承和罗道春齐齐望向朱煜今。 朱煜今跑得急,额头微微见汗:“是的师父,这根绒羽来路不明,余之归神色惊慌,甚是可疑!” 师兄弟对视一眼:“余之归呢?” 他俩刚打定主意将“品学兼优”的余之归收归门下,朱煜今就跑来报告此事,真够巧的。 是朱煜今说谎?是余之归内有隐情? 还是……他们被余之归骗了一路? 姚清承并不觉得朱煜今有这个胆子撒谎,更不觉得朱煜今人品有亏栽赃诬陷。 毕竟他选弟子,也不是看着合眼就说声“拜师”这么简单。 朱煜今是他从一众学习傀儡制作的小孩子里挑出来的,当时还不叫朱煜今而是“朱玉金”。 朱家并不算富贵人家,给孩子起了个富贵名字,自然是希望子孙将来有出息。怀着这样美好的寄托,朱家不惜借贷,斥重金将朱玉金送进傀儡院,只希望能展示些才华,被修士看中。 朱玉金也硬气,在制作傀儡一道上颇有天份,因此得了老师青眼,将之推荐给茄云殿。 恰逢姚清承过来挑选好苗子,朱玉金便真正拜入仙门。朱家欢喜雀跃自不必说,他自己也十分满意,只是觉得姓名太过俗气,不符合修真之人的身份,央师父重新取个好听些的,这才有了“朱煜今”的名字,寓意光明,大好前途。 拜入师门三年,朱煜今一直勤勉好学,很是得师父师姐喜爱。 有着朝夕相处的深厚感情及深刻了解,姚清承知道小徒弟小聪明是有的,但绝对不会说谎——那么余之归究竟有没有疑点? 答案是肯定的。 一个小孩子在战斗中意图明确手法娴熟,说是天生聪慧没错,说是后天习得,更解释得通。 “师父,他没有追来,是不是逃走了?”朱煜今小声提醒。 “我们过去看看。” 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这事不能马虎。 “……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这事不能马虎。”方闻升也对着一名青年女子,毕恭毕敬地说话,“我们更不好伤了与茄云宗的和气,因而决定等人证到来后,当面对质。至于此处库房失窃是否同一凶手所为,还请柳师伯明断。” 方闻升身材高大,此刻微微弯腰,身段放得极低,态度十分恭敬。 倒不是他对女性天生风度,而是这女子修为比他高出一个层次。 ——元婴期! 多少金丹真人卡在进阶,死活过不去那道成婴天劫! 除了修为以外,方闻升恭敬的理由还有一条—— 这一位可是大长老的弟子!还是亲传弟子! 紫凝宗乃至整个西仙界鼎鼎有名的大长老的亲传弟子! 平时难得一见的人物,随便指点他几句,他受益匪浅啊!必须恭恭敬敬伺候着! 没错,这名女子正是柳馨娴。 她姿容清丽,风尘仆仆,此刻蛾眉微皱,不掩焦急之色,一边听着方闻升汇报,一边紧紧盯着面前三尺见方“梳妆匣”顶上的画面。 他俩站立之处,便是紫凝会馆那间失窃的库房。 满地小傀儡,列着队在库房里走来走去,忙忙碌碌勘探测量。 小傀儡人不断行动,画面随之不断变化,一行行文字翻滚,一幅幅图案交叠……青年女子忽然扬起手示意暂停,指着画面某一处向方闻升示意。 “柳师伯,这……” “这、这与之前、之前收集……到的信、信息一致,很可、可能是同一人……一人所、所为。”柳馨娴说话结结巴巴,得出结论可半点都不含糊。尽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57 管她还有许多要解释的,比如“判别依据是蛇行痕迹,尽管痕迹十分细小,目力不能及,然而我的小傀儡人可能探查。并且我们记录过山腹之中巨蛇傀儡的移动痕迹,两者比较,相似度超过九成,基本能够判断是同一架傀儡”…… 方闻升早听说过这位师伯的缺陷,知她讲话已尽量简洁,连连点头。 柳馨娴不认为那具有芥子空间之力的东西是活物,道理很简单:是活物,必然会吃喝拉撒,有新陈代谢。 在山腹之内,她没有发现相应体积的巨蛇……粪便。 蛇粪相当腥臭,山腹之内并没有浓厚的恶臭味。 蛇类喜欢找隐秘之处排便,然而柳馨娴找遍山腹,甚至将所有通风口都找了出来,乃至搜查了暗河底部,普通蛇粪发现了不少,巨蛇的粪便也有,但起码是四五年前的痕迹,与现状十分不符。 要说四五年前有修士到此,斩杀巨蛇,制作傀儡,那倒是完全解释得通。 能够突破空间各种禁制,自由来去的巨蛇傀儡,实在令人防不胜防,也引得紫凝宗上下一众修士的好奇,究竟什么人能做出这样的傀儡? 他们一方面要严惩凶手,另一方面也十分想知道那具傀儡的制作原理。 唯有柳馨娴,坚定主张哪怕这样厉害的傀儡术失传,也要先将凶手拿下,碎尸万段。 “如此说来,有没有可能那孩子隐瞒了什么?”方闻升道,“他说与蛇群在一起生活很久,没有遇见过外人。” 柳馨娴道:“我、我去见他……现、现在。”为了师尊,她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方闻升之前与姚清承说次日拜访,便是等着柳馨娴到了以后,大家同去,只不过没想到柳馨娴来得太快,足足比他预计的提前六七个时辰。 片刻之后,柳馨娴、方闻升、胡五和黑风离齐齐站在茄云会馆前。 元婴老祖要去见金丹真人,通报一声算是客气。 尤其现在她心存疑惑,没有像红衣郝立那样大动干戈,已经不易。 黑风离走上前去。 茄云会馆上上下下都认识黑风离,大多还不晓得紫凝会馆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一见是他,连忙七嘴八舌招呼:“你怎么又来了?炩珑姑娘回来时脸色可不好看,你惹到她了?” 黑风离不敢随意调笑,正色拱手交待要事。 管事的一听,元婴老祖?连忙分头派人,飞快地去请馆长和姚清承。 姚清承和罗道春师兄弟两个,加上朱煜今,此时此刻,正在去往余之归房间的路上。 离得不远,就见余之归神色郑重,向他俩走来。 罗道春还没开口,身后脚步声急,一名伙计飞奔而至:“姚真人留步!” 姚清承转身。 “姚真人,打扰您了,馆内来了一名紫凝仙宗的元婴老祖,请您过去有要事相商。” ——紫凝仙宗?! 师兄弟心里一沉。 “先去看看。” “师兄我跟你一起去。” 别的事情可以放一放,元婴老祖,他们谁都得罪不起。 于是余之归就见两位长辈冲他摆摆手,一个转身……走了? 朱煜今也知道元婴老祖的厉害,不敢怠慢,愤愤地一跺脚:“我要跟着你,不让你逃跑!” 余之归忍不住抬手揉揉太阳穴。 他身后的张十七向朱煜今行了一礼:“请便。”自己便在门口站好。 余之归独自进了房门。 ——一进去,就对上一个毛绒绒乱糟糟的小脑袋。 余之归拿手戳着它,忍不住开口:“拿你怎么办啊……” 只在两种情况下,他偶尔说话。 一是对着张十七的时候。 二是对着蛇王的时候。 张十七在门外守着,不让朱煜今进来。 眼前这个满脑袋满身全是毛的家伙,不是蛇王又是哪个? 就在不久前,朱煜今抢了羽毛夺路而逃,余之归目送他跑走,甚至没让张十七去拦。 拦了有什么用?一屋子鸟毛,紫凝会馆的匣子都没换,是个人有眼睛都看得到。 自己身上还背着嫌疑,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怎么办?逃走吗?那不更坐实了嫌疑?兜化城可不少修士,金丹真人碾死他如同碾死蚂蚁。 况且留下来必定有辩解的机会。至少在姚清承和罗道春眼里,他还不至于那么不堪。如果一跑,先别说无处可去,这两人说不得就要跟紫凝仙宗同仇敌忾,且会因为之前“被欺瞒”而更加愤怒,自己更加没有好果子吃。 不能走,那么,坦白? 又有什么好说的?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回事,坦白个什么?直说自己是异界一缕魂魄吗?他可还没忘记罗道春对他的告诫,魂魄夺舍有干天和大逆不道。虽然他知道天劫不能如何,但别人未曾经历过,未必同他一般想。 余之归回屋,盯着着一屋子鸟毛,牙根有点发痒。 蛇王呢?蛇王哪里去了? 弥司夜不明白他的心情,但是看出他情绪不好,连忙凑过来,又挑了根大飞羽给他打扇。 余之归低头看看弥司夜,他也没法指责一头猕猴拿着羽毛出去闯了祸,并且不打算把事情推到弥司夜头上。 张十七一脸愧疚:“都怪我。”他不吹那声口哨就好了。 余之归没看他,还在皱眉思索,顺便揉揉弥司夜毛茸茸的脑袋。 ——嗯?感觉不对?! 余之归心生警兆,弥司夜已经冲着鸟毛堆大叫起来,腾身扑了进去! ——啪! 它怎么进去的,怎么原路出来。 还是被狠狠抽出来。 余之归呆呆地盯着眼前这一长条……乱糟糟的绒毛。 没错,是绒毛。 ——蛇王究竟抽了什么疯,才会往身上粘鸟毛? ☆、第四十三章 蛇王被各种各样鸟毛裹得花花绿绿,乱七八糟,简直看不出本来颜色。 至于形状么,圆、短、粗,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余之归能认出它,靠的还是头部明显特征。 他震惊之下,还来不及同蛇王交流,张十七便提醒两位长辈过来,于是他脑子一片空白地走出来。 ——又莫名其妙地走回去。 紫凝宗元婴老祖亲临,所为何事不用说他也知道。 之前屋子里还只有赃物,现在连同伙都冒出来了。 余之归别说跳进黄河洗不清,就算整个人被洗筋伐髓,也洗不干净了。 “我不会把你交出去。”他低声道,“你老实告诉我,一路上跟着我的是不是你?” 一边问,一边用熟悉的方式在蛇身上敲打。 蛇王扭了扭身体,熟练表示了肯定。 余之归手指顿了顿,继续问:“这些羽毛,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58 是你从紫凝会馆搬来的?” 蛇王继续扭动身体表示肯定。 “矿脉是你吞的?” 再次肯定。 “四五年前,你带我去的地方,是紫凝宗宝库?你把材料都吞了?” 依然肯定。 “你把他们的大长老,就是那个高大帅气的白衣人弄得魂魄离体了?” 蛇王的动作停了一瞬,忽然装死不动。 余之归戳戳它。 它甩甩尾巴。 再戳。 再甩。 “别逃避话题啊。”余之归把这条毛茸茸的小蛇捧起,挂在自己身上,“你这表现,有隐情是不是?趁现在他们还没过来,你赶紧走行不行?” 他顺手把自己刚刚到手的灵石全掏出来:“去躲躲风头,我一个小孩子,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话音未落,眼前突然一暗! 顶上不算严密的缝隙透过丝丝光线,触手熟悉的冷冰冰凉飕飕。 余之归被关在“蛇宝塔”里面,哭笑不得。 每次蛇王不想满足他什么要求,就来这一招耍赖。 不过,还是很怀念啊。 ——怀念也不能误事,余之归在蛇宝塔里敲敲打打:“蛇王别闹,这里不是深山,来的都是修士,你再强也只是条蛇,元婴修士能把你变成蛇羹,赶紧走赶紧走!” 蛇王不理会。 “就算你比他们厉害,他们人多啊,车轮战围攻,你一条蛇能坚持三天三夜,人家能打一年半载,紫凝仙宗是西仙界厉害宗门,人海战术能把你累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现在暂时避一避风头……” 余之归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各方各面都讲到了。情急之下,也不顾自己声音怪异。 ——然而,无果。 最后他难得地着急上火,拳打脚踢。 而蛇王尾巴尖尖儿依然悠闲探进来,挠他小腿肚子。 他无计可施,老样子靠在蛇身盘膝坐好,去捉蛇尾巴。 ——叫张十七和弥司夜救场?笑话,蛇王这么强大,寻常人压根儿不是对手。再说无论伤了哪一边,余之归都心疼。 这可怎么办啊…… 余之归简直愁死了。 还好,他没有一直发愁,而是也想着办法——手里,有好几块灵石。 往年不能与蛇王神识沟通,便是蛇王等级太高,而他灵力极其不足的缘故。余之归暗道,有灵石在手,这次他可以试上一试。 于是他握着灵石,开始转化灵力,努力沟通蛇王。 蛇宝塔很好地遮挡了他的视线,余之归并不晓得,外面,其实一片鸡飞狗跳。 余之归住的房间原本地方就有限,蛇王骤然变大将他围住,动作掀起一阵风,蓬松的鸟毛满屋乱飞。弥司夜在一旁又惊又怒,扑上来连抓带挠,嗷嗷乱叫。 只可惜余之归一门心思都在蛇王身上,不使用御兽决之时,对弥司夜的交流控制并不强烈,因此根本没注意到。 弥司夜见余之归没反应,蛇王又若无其事,急了。它也会搬救兵,将门捶得砰砰响。 张十七便是一惊,连忙闪身入内——好奇特的巨蛇! 主人呢? 张十七顾不上许多,猎隼出匣就要向蛇王展开攻击。 然而在那之前,身后传来一声惊恐大叫:“巨型傀儡!” 脚步声咚咚地,却是朱煜今。 张十七已经顾不上朱煜今了,猎隼冲着蛇王七寸便冲! 蛇王尾巴尖还在宝塔里面挠余之归,舌信一吐,完全不顾猎隼冲击,直接命中张十七。 张十七被看似柔韧实则强悍的舌信缠住扫到一边,他打了个滚,顶着一脑袋毛,翻身站起,正准备继续进攻,忽然愣住。 张十七不是弥司夜那样的野兽,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他暗卫出身,身经百战,精通各种搏击之术,更是精通人体穴道经络分布,自然对攻防之道知之甚详。哪种招式看起来凌厉,打到人身上并无损伤,哪种招式又看似不起眼,却暗藏杀机,他心里都有数。 蛇王能精准避开猎隼攻击到他,并不稀奇。令他觉得不对劲之处在于蛇王的舌信,并没有紧紧缠碎他哪怕一根小骨头。 甚至他身边就是*的桌子,而蛇王将他扔到了软乎乎鸟毛堆里。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蛇王也没有乘胜追击的姿势,舌信挑着猎隼,不像打架,反而是……玩耍? 张十七没有忘记自己主人会驭兽。 这么说来,这条大蛇其实不是傀儡,而是主人收服的灵兽? 他细细观察,虽然蛇王在房间里堆了个宝塔,但是与蟒蛇绞杀猎物的动作差异简直一天一地。 蛇塔,就真是下面宽中间逐渐变细上面尖尖的塔形。底部若是中空,足以坐下一个人。 张十七小心翼翼,大着胆子走过去,碰碰蛇身。 蛇王分叉的信子伸过来,把他推远。 ——完全没有伤害他一分一毫。 通过试探,张十七胆子更大了,直接问:“这位前辈,请问我的主人在里面吗?”管灵兽叫前辈,这是余之归教他的,灵兽都有智慧,按年纪算也确实比他大,他又打不过人家,尊敬一点总没有错。 蛇王的脑袋点了点。 ——真听得懂啊!张*喜,连忙追问:“他平安吗?” 蛇王的脑袋又点了点。 “我能进去陪他……”张十七一个“吗”字还没问出口,舌信就把他二次推到鸟毛堆里。 张十七明白这是不许打扰的意思,二次顶着一脑袋毛站起来:“这位前辈,此地凶险,还是赶紧带主人走吧。” 蛇王冲他吐了吐信子,直接把他推出门外。 ——这什么意思?张十七不明白。蛇类又不像别的动物,表情千篇一律,加上蛇王又没生着眼睛,完全捕捉不到它什么意思。 然而他很快就用不着捕捉蛇王的意思了。 因为,柳馨娴到了。 张十七眼前一花,一只飞行傀儡盘旋,一架力士傀儡来到蛇王面前,挥拳便砸! 朱煜今看到“巨蛇傀儡”,他到是想做英雄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当机立断逃走呼救。 他慌慌张张去找师父,于是分宾主落座,客套话刚刚开了个头的紫凝宗和茄云殿众人,同时知道了这个消息。 “你说巨蛇傀儡出现在之归房间?”罗道春几乎从座上跳起来。 “弟、弟子绝对没有看错!”朱煜今道,“师叔不信,一看便知!” 柳馨娴已经迈步往朱煜今来路走了,而她的力士傀儡,早一骑当先绝尘而去。 众人连忙跟上。 姚清承和罗道春暗暗叹了口气,有紫凝宗在此,还是元婴老祖,他俩的道行远远不够看, 他俩不知道余之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希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59 望,自己没有看走眼。 还没靠近,众人就听轰隆一声! 柳馨娴足下生风,顾不得七拐八绕,踩着一枚扁圆的傀儡直接升空。 她居高临下地望去,会馆一处小楼的顶上,破了个大洞。 自己的飞行傀儡发出危急讯号,力士傀儡同样……不支? 怎么可能? 柳馨娴一拍傀儡囊,光华四溢,众人眼前顿时多了七八架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傀儡,有飞翔的,有游走的,有八臂如娜迦,有鱼尾似鲛人,齐齐向一处冲去。 火光漫天,雷鸣震地,青红赤白黑五色烟尘飞溅,砂石瓦片乱糟糟迸射。 可惜的是,似乎,元婴老祖也不能将对方……如之何?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傀儡的动作,张十七完全看不清楚,直到他被蛇王推到角落里,心中更加肯定了蛇王是自己人的猜想。 ——作为自己人,此时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给别人找麻烦,不给自己人添乱! 张十七一把捞起吓傻了的弥司夜,飞窜而出。 他刚离开蛇王一丈之遥,顿时感受到压力,毫无防备差点被压到地上。 张十七立刻不逃了,一寸一寸往后挪回安全区——还不知道主人怎么样,万一蛇离开了,主人的小身板绝对受不了,他得省着些力气,好带主人离开。 满天满地,元婴老祖的威压,令人喘不过气。更有道行微末的弟子,莫说跟随,竟然举步维艰,连腿都抬不起! 朱煜今咬牙强忍,他要亲眼看着那小聋子倒霉! 柳馨娴的秀眉,从未皱得如此之紧。 目光,也从未如此凝重。 ——巨蛇傀儡,果真是巨蛇傀儡。 “梳妆匣”悬在身前,她的小傀儡人鱼贯而出,箱面上红光频闪,证实猜测。 那便……更不能放走! 傀儡囊中,两架轻盈的燕型傀儡,越众而出。 她的本命傀儡,“阴阳燕”。 本命傀儡一出,方闻升惊呼:“师伯要动真格的了!” 阴阳燕在空中一个交错,疾奔战场! 随后众人终于见到了蛇王真容——蛇王竟然从屋顶蹿出,一头一尾,被双燕夹攻! 余之归坐在一片废墟中间,呆呆望天。 只是片刻功夫,外头怎么就成了这副凄惨模样? 他想尽办法,无论怎么转化灵力,和蛇王沟通的结果都只有一种——石沉大海。 余之归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眼前一亮。 他正好看到蛇王腾空而去,卷着或者被迫卷着双燕傀儡的场面。 ——紫凝宗的人么? 这也太激烈了……他后知后觉屋顶不复存在的事,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是走?是留? 当然不能走,一旦此刻离开,百口莫辩。 他毫不犹豫地撒出御兽决,探查四周。没过多久就得到回复,大部分鸟兽的反应是“啊啊好可拍”、“有威力特别大的怪物”、“要喘不过气来”之类,语无伦次。 鸟兽的智慧也就如此而已。余之归灵石在手,重点呼唤灵禽。 长尾鹲鸟果然不负所望,相当镇定:“有一群人,就是早上招惹过我们的那一群,其中多出来个感觉比他们还厉害的女人,放出很多怪东西,跟一条蛇打来打去,没输没赢,然后那女人又放出两个大燕子,大燕子挺厉害,就是现在这样了。” 透过屋顶的洞能看到多少?余之归站起身跑到外面——被张十七小心拉住,告诫在蛇王的保护范围内没事,一旦出了圈子,外头威压极大。 余之归诧异:“蛇王已经离我们很远了啊。” “这……”张十七也颇为不解。 余之归没空去想为什么,不出去没关系,有张十七相助,他还可以扒屋顶。 于是姚清承在观察战局之余,目光扫到了房顶多了两个脑袋。 他向罗道春使个眼色,两人便往余之归这边走——被微笑的方闻升拦下。 方闻升拱手道:“姚道友,巨蛇傀儡已出,此事涉及敝宗已成定局。那孩子的事,还请贵宗再三斟酌。” 姚清承道:“方道友可与我同去。”他一时之间同样无法判断是非,然而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有他在场,方闻升至少不会突然动手捆人。 “承让。” “承让。” 罗道春犹豫一下,也跟了上去。 正在观战的余之归,感到脚下一阵吸力,低头一看,连忙落地。 他向三位修士行礼。 方闻升环顾他的房间,面上含笑:“这房中之物,小朋友可有解释?”他顺手放出几只大眼睛蝙蝠傀儡飞来飞去,又拿了一只铁蟾傀儡。 ——我还用解释?余之归暗自叹气,接过张十七扒拉出来的纸笔,开始写:“这条蛇对我救命之恩,野兽无知,偷盗了会馆之物,然无知非脱罪理由,我愿让它将功补过。” 怎么着也得先把蛇王小命保下来,别变成蛇羹蛇皮鼓或者什么其他材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其余的日后徐徐图之也就是了。 “哦?只有这一桩?”方闻升见正反两面话都被他说了,便从另一方面入手询问。 “我刚刚才见到它,尚不知它做没做过其他事。”余之归写道,“它突然来访,我也不知缘由。” “你说得轻巧,‘野兽无知’,它可不是野兽,也不是灵兽。”方闻升笑容敛去,道,“你最好老实交代,是只见到这蛇,还是见到了操控这巨蛇傀儡之人?” 余之归愣住。 ——蛇王不是野兽?不是灵兽? ——操控“巨蛇傀儡”,另有其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连连摇头,在纸上浓墨重彩写道:“并无任何人背后操控!” “无人操控?你还在为背后凶手遮掩?”方闻升摇头叹息,“孩子,你还是太天真了,这样实力雄厚的傀儡怎么会无人操控,如果修为足够深厚,便是相隔千里,也能如臂使指,控制得当。” 余之归依然摇头,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发生,他与蛇王朝夕相处,怎么会分不清灵兽与傀儡的区别。 “或者,其实你就是操控巨蛇傀儡之人?”方闻升看着一脸震惊的余之归,神识笼罩着他,准备一有异动立即动手。 余之归当然有不了什么异动。 他货真价实没修为。 然而此时此刻,外面忽然一阵喧哗! 一只蜂鸟傀儡急急冲来报信:“师伯!师伯祖的傀儡有落败之势,师伯祖追出去了!” 黑风离的声音。 方闻升叹了口气,他原本就是在诈余之归,想不到对方不上钩。 不过他随后惊觉——柳馨娴元婴修为,一双傀儡都败下阵来,那幕后凶手,得有多大修为? “联系会馆,派出所有蝙蝠傀儡,侦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60 查茄云会馆周遭、紫凝会馆周遭,逐渐排查,范围可扩展至兜化城!” “金丹真人追随柳师伯站脚助威,筑基及以下守好会馆,防止凶手回马枪!” “将此处情况迅速报于宗主及长老!”…… 方闻升一条条命令,铺开天罗地网,也要揪出凶手。 ——他特意当着余之归的面发布命令,打算捕捉对方脸上蛛丝马迹细微表情。 然而他无疑失望了——余之归只是叹口气,摇头苦笑。 随后埋头写字。 手很稳,落笔也很认真。 并不是什么辩解之言。 而是写给罗道春和姚请承。 余之归表示很抱歉,给他们带来了麻烦。尽管相处时日不多,他对两位的照顾十分感激。关于这次意外,他相信蛇王不会害人性命,也确实不知道凶手是谁,两位前辈不相信,他也无话可说。很可惜大约要辜负两位好意了,自己无以为报,若有来日,必当偿还这份情谊。两位前辈也不必为难,因为他坏了宗门和气,余之归身微言轻,但相信真相总有大白之日。 他又写,张十七千辛万苦找到他,实在不易,又是凡人,请茄云殿稍加照顾。还有弥司夜、长尾鹲鸟,甚至自己一开始救下的那匹枣红马,望留它们一条生路。 这些都写完,他更加平静,换了一张纸。 再动笔,才是写给方闻升。 余之归表明他们口中的大长老受伤,绝不可能是自己或者蛇王所为,请他们继续捉拿凶手,还自己一个公道。 “早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方闻升抖了抖纸,“你指天发誓,不知道凶手和傀儡。” 余之归坚持:“蛇王不是傀儡。” “等柳师伯将它拆了,你总该没话说。”方闻升也不怕他逃跑,一个小孩从金丹真人眼皮子底下逃跑,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真能脱逃,反而证明余之归与众不同,是凶手的可能性更大。 余之归看着方闻升的口型,自己心里也在忐忑——蛇王,会不会被真的拆成材料? ——这个问题的答案,目前只有柳馨娴知道。 她现在的表情,要多吃惊有多吃惊。 不仅仅是这傀儡灵活程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且她已经飞出千里,巨蛇仍然灵动如斯,战斗中不落下风,这说明控傀者要么就在附近,要么修为高出她一两个境界! 她是元婴修士,再往上,出窍期?分神期? 师尊便是分神期大能,然而看巨蛇这架势,怕是师尊来了,也有一战之力。尤其这架傀儡十分狡猾,每次都攻向阴阳燕的薄弱之处,对于双燕故意露出来的破绽视而不见,就好像早有防备。 ——早有防备又怎样? 柳馨娴继续指挥傀儡进攻,拼着傀儡损坏自己受伤,也要给对方重创! 只不过,巨蛇似乎不太配合了。 它在空中,蓦地身躯一抖,迎风便长! 身躯长达三丈,身宽竟然也有一丈! 这怪模怪样的短粗形态,令柳馨娴心下一震,看来对方要出大招。她心念电转,急招双燕回旋。 果不其然,巨蛇张开血盆大口,如巨鲸吸水,将两具阴阳燕吸入腹内! ——一口气!两架傀儡!元婴修士的本命傀! 柳馨娴手决急速舞动,在空中残留道道虚影。燕型傀儡本就以速度见长,此刻却恢复了木雕泥塑般形态,被蛇一吞而没! 柳馨娴心弦震动,银牙紧咬,五指蓦地一张一收——这是她下苦功炼制的本命傀,然而走投无路之下,她宁愿自爆傀儡! 手决打了出去。 她也准备好迎接反噬。 然而……石沉大海? 与双燕的联系,没了? 柳馨娴从未遇见这种局面,一时忘记反应。 ——她忘记反应,巨蛇没有忘记。 巨蛇一个摆尾,身躯又长了十数丈,将她严严实实裹在里面,好像一枚巨大无比的蚕茧。 到了此刻柳馨娴反而不怕,连本命傀都没有将巨蛇如之何,她得想想其他手段。 有一句话叫做什么来着?柔能克刚? ——蚁多咬死象。 梳妆匣掀开,飞出一队队小傀儡,趁着巨蛇合围之势,小傀儡人们开始在蛇身各处敲敲打打。 正面打不过,只好将这个庞然大物拆成零件。 ☆、第四十四章 巨蛇连元婴老祖的本命傀儡都敢吞,何况那些小小的傀儡人。 只不过,在蛇身裹成的茧里,它张开大嘴,不是吸,而是吐。 柳馨娴惊讶地看到自己双燕傀儡完好无损飞出。傀儡与自己之间的联系恢复如初! ——非但恢复如初,她还得知,傀儡并无任何损伤! 这是怎么回事? 这蛇,不是想毁坏傀儡的吗?不是反击的吗?不想将她生擒活捉吗? 柳馨娴怔忡之际,自己的梳妆匣被蛇尾一抽,进了蛇口。 有了双燕傀儡完好无损在前,这次她没有任何动作。 果然片刻之间,梳妆匣亦飞回身前。 同样没有任何损伤。 ——控蛇之人想干什么? 柳馨娴百思不得其解。 巨蛇将柳馨娴裹成了巨大蛇茧,悬在半空,占据数丈方圆。 如此庞大的目标,虽远在千里之外,紫凝宗众人也能循迹而至。飞行傀儡有的载着录影蝙蝠,将巨蛇围困柳馨娴一幕收入眼底,众人大惊失色。 录影蝙蝠飞起一群,各式傀儡更不必说,一拥而上,围而攻之。便对方修为高深又如何?救出柳馨娴柳老祖,揪出凶手才是正理。 这蛇身非金非铁,浑然一体,傀儡打上去往往一溜火光,一道白印。 众修士并不气馁,硬攻不成也要干扰对方。他们不清楚蛇茧内部会发生什么,只希望被困的柳老祖能多支持一时三刻,待紫凝会馆的傀儡结成战偶赶到此处,必要那巨蛇死无葬身之地! 忽然有位金丹真人叫道:“那蛇颜色有异!恐将生变,大家小心!” 原本通身如白玉的巨蛇,身躯如水波荡漾般,一环环闪过青黄赤白黑五色光华,由内而外,从头到脚,光环交错,砰然炸开! ——白光炫目,令人无法直视。 耳中只听一声破空轰鸣。 待强光消失,众人望向场中,呆住。 空无一物。 他们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巨蛇傀儡的特征——破除空间壁垒。 “柳老祖也不见了!”还是方才叫大家当心的那名修士,最先发觉异样。 “这、这如何是好?” 方闻升怀中的金蟾傀儡,拼命鸣响起来。 方闻升正在给余之归施压。 余之归眼下,三分之二心思放在蛇王处,三分之一留在这里。 金丹真人带来的震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61 慑力,在他看来强大是够强大,其实算不了什么——当年他自己的威压比这可厚重得多。 方闻升故作高深的样子,在他眼中也算不得什么。 眼下最担心的,还是蛇王。 因此他又替蛇王求情:“真人不信任我也没关系,怀疑幕后凶手也没关系,蛇王无辜。若那是傀儡,傀儡本无灵智,更没有错。恳请真人网开一面,待我们将功折罪可好?” 方闻升问:“只是这样?你觉得我们能轻轻放过?若想我们对这傀儡真正手下留情,该怎么做,你自己清楚。” ——他施压的目的并不是要余之归认罪伏法,而是招出幕后真凶。 要说这一切都是余之归搞出来的,即使没有茄云殿说情,即使眼下人赃俱获,即使余之归一个字都不辩解,方闻升也不会相信半分。 余之归只不过是个有几分聪明的小孩儿,方闻升要有多昏头多不懂事,才将一个凡人小孩儿认定是凶手? 他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一点,即,揪出真正操控巨蛇傀儡的高人。 显然那位高人和余之归关系匪浅,不然这小孩不会这么袒护。 只要盯紧余之归,终有抓住狐狸尾巴那一日。 因此,方闻升其实只是故作姿态。 余之归活了那么些年,怎会听不出方闻升话外之音,然而这个亏他真真有苦说不出,毕竟所谓“凶手”如果真的存在,他斟酌行事也不是不行。可是难就难在他也完全不知情……别说方闻升不信他,换成他自己站在对方立场上,也会怀疑。 偏偏对方还添油加醋:“追着傀儡出去的人,是我们元婴老祖,你要是不快些做决定,元婴老祖将傀儡拆了,少不得你后悔。” ——这不是逼着自己胡乱咬人么,是说实话大家都不信,耽误时间?还是说谎话捏造出一个人,保下蛇王? 余之归片刻间做了取舍。 他写:“一定能保证蛇王平安?” 方闻升眼中精光一闪。这一威胁生效了,看来小孩与傀儡感情更加深厚。 管他和谁的感情深厚呢,能达到目的就好。 “我答应你,不仅那具傀儡平安,也不伤害你的性命。”他回答。 余之归深深吸了口气,拿起笔来。 手上这支笔,重若千钧。 他平生最厌恶攀扯别人,让他编个凶手,真真为难。不过,非得写个人名的话,心中确实有一个人可以写。 ——姚瞬雨。 就让紫凝宗上天入地追凶去罢,万一姚瞬雨存在于西仙界,能给对方添点乱子,自己消停几年也是好的。 之前那句话在方闻升眼里,不过是担心被凶手报复的自保之语。余之归的意思,却是要趁机为蛇王寻一顶□□,免得丢掉小命。至于后面方闻升要保证他的安全……把自己关一辈子也是保证安全,自己真的要老死不成? 他笔尖悬在纸上,眼看就要落墨之际——被一只手拉住。 余之归愣愣抬头。 看见张十七的脸。 在一众修士面前,张十七依然坚定站在余之归身侧。他早就决定如果对方发难,想取主人性命,必须从自己尸体上踏过去! 张十七用口型告诉余之归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刚刚,子母金蟾傀儡响起,方闻升从怀中掏出金蟾,得知巨蛇傀儡卷着柳馨娴不知去向,面色大变。 余之归吃亏就在只能读唇,根本听不见金蟾传来的声音,好在他身边还有忠诚的张十七。 蛇王没有输! 余之归放下心来。 仔细看看自己之前的写的那句“保证安全”,没头没尾,也没说就一定要交待“幕后凶手”吧。 于是他果断搁笔。 方闻升顾不得惋惜功亏一篑,凶手没抓到反而搭上元婴老祖,这后果委实令人吃惊,他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小孩逃走!” 这是要动手抓人质了。 方闻升向姚清承道:“姚道友,今日这情状你也看到,此子与我宗息息相关,我需将之带回宗门,请姚道友成全,勿伤了两家和气。” 姚清承在旁,始终未开口,神色疏疏淡淡。 余之归见方闻升如此说,自己方才也写了别语,便向姚清承一拜。 罗道春手里还拿着他写满别语的那张纸,见状忙道:“且慢——”被姚清承拦下。 姚清承淡淡道:“你也相信这孩子有这么大能耐?或者,在别人眼里无比重要?重要到凶手不顾一切自投罗网?” 方闻升闻言一怔。 余之归也一怔。 他到从未想过,姚清承会替他说话。 “姚道友这是何意?” 姚清承干脆道:“找不到凶手,反过来要挟一个孩子谈条件。此举,我看不惯。” “姚道友,莫非想与我切磋切磋不成?”方闻升扬眉。 姚清承还未答话,突然众人头顶处,炸开一道白光! 白光消失之时,衫裙飘飘,落下一人。 ——柳馨娴! 只是短短一炷香时间未见,柳馨娴便似换了个人。 她鬓发有些散乱,脸上泪痕未干,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一双红通通的眼。 什么事能令元婴老祖落泪? “柳师伯!”方闻升大惊失色,“您怎么了?” 柳馨娴吸吸鼻子,摇摇头。 “傀儡溜走不要紧,咱们有的是机会,您平安归来就好。”方闻升也不敢深问。 柳馨娴又摇了摇头。 余之归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蛇王,蛇王怎么样了?死了没有?伤了没有?逃到哪里?这位元婴老祖,您倒是说句话啊。 一旁的姚清承脸色变了——他有信心与方闻升一战,然而面对元婴老祖…… 柳馨娴脚步移动。 姚清承上前一步。 柳馨娴摇头:“我、我不动他。” 张十七做出防卫姿势,柳馨娴只一眼,他就不能移动半分。 柳馨娴径直走到余之归面前,摊开手掌。 掌中趴着一条三寸小蛇。 余之归毫不犹豫伸手将小小的蛇王接过,轻轻抚摸,确定骨骼无碍,这才伸指敲打询问。 蛇王一动不动。 余之归抬头看向对方。 柳馨娴脸上,露出十分古怪,十分难以形容的神色。 她艰难地说:“你、你……你好好照顾、照顾他。” 她一开口,余之归看着她双唇一张一合,微微发愣。他一直盯着这女子的唇,刚才便发觉对方讲话的口型有点奇怪……他明白了。 余之归将小蛇揣进怀里,腾出双手,比划了个手势。 柳馨娴双眼一亮,也比划了个手势,指指自己嘴巴。 余之归指指耳朵,换了个手势。 柳馨娴以手势回应。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62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无论紫凝宗还是茄云殿,无论金丹还是筑基,都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二人比划来比划去,四只手你来我往上下翻飞,一个手势连一个手势,完全把他们屏蔽在外。 ☆、第四十五章 柳馨娴和余之归你来我往地比划,一开始还有些小心翼翼,慢慢地动作流畅,“聊”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这样无声交流,可苦了身边所有人,纷纷涌上揣测大道之感。 好在大家都不傻,看着两个人神态从郑重其事,渐渐从容随意,之后眉飞色舞,心中的想法只有一样——这不叫“相谈甚欢”,似乎也可以称为“一见如故”罢。 似乎这一场争执,能和平解决了? 只转眼工夫,剑拔弩张的场面,怎么就像从来没发生过呢?要不是紫凝会馆的失物散落满地,要不是现在所立之处依然一片狼藉,没人怀疑之前不过黄粱一梦。 柳馨娴态度看起来很是和蔼,余之归这边,不时露出震惊之色。 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在这些不明所以全凭揣摩的众人之中,唯有一人,内心十分安定。 ——张十七。 修为再高深有什么用?多会一门语言才重要。 张十七能看懂简单些的手语,他很庆幸自己一路上见缝插针跟余之归学过。 别的他不知道,只要知道主人平安,柳馨娴不打算动手,也不打算将主人如何,这就够了。 至于为什么柳馨娴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他没什么兴趣,动脑子的事,有主人呢。 他心里有数放松下来,别人可不这样想。 ——因为就在两人“热情熟络”之后,见到柳馨娴的几个手势,余之归露出犹豫之色。 “交谈”慢了下来,随后余之归提笔写字,递给姚清承。 姚清承一看,却是在询问,还能不能继续收留他。 姚清承思索片刻,道:“若你愿意,做我茄云殿弟子也未尝不可。” “且、且慢!”脱口而出加以阻拦的,却是柳馨娴。 见众人都望过来,她一向拙于言辞,两个能说会道的师弟左忘归和公文安也都不在,一时竟开不了口。 余之归先向姚清承道谢,之后向柳馨娴连打手势。 柳馨娴同样比比划划,两个人二次打起哑谜。 这场交流,又足足进行了一盏茶时间。 终于停下时,周围人不由小小松了口气。 似乎双方谈妥,余之归没什么动作,柳馨娴开口道:“方、方师侄。” “师伯。”方闻升连忙上前一步,“请师伯吩咐。” 柳馨娴道:“收、收回蝙蝠,大、大家回、回去。” “师伯,这是何意?” 柳馨娴道:“我会向宗、宗主说明情、情况。你们不、不要强、强迫他。” 她指指余之归。 “那凶手……” 听方闻升询问,柳馨娴脸上又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费力地道:“不、不是他。还、还有……详、详细情况……我回去理一理,大家先、先回来,没、没有事。” 方闻升有点傻,这么兴师动众,结果……别说擒拿凶手,就连傀儡,似乎也还回去了? 那可是一具能无声无息穿梭空间的傀儡啊! 柳馨娴自是不知方闻升的想法,转过身又向姚清承拱了拱手:“姚、姚道友。” “柳真君。”金丹修士一般称真人,元婴老祖可称真君,姚清承看这意思也知道打不起来,自然松了口气,也拱手道,“真君有何见教?” “他、他想留在贵、贵宗门,看在两、两宗交好的、的份上,姚、姚道友切勿、勿为难他……若、若有需要,遣、遣人到紫、紫凝宗便、便可。” 姚清承连同一旁的罗道春都愣了。 方闻升受到的冲击并不比这二人少,柳馨娴这话什么意思?非但不追究责任,还要把这孩子好好供起来不成? “只要他、他不做茄、茄云殿弟子,一切都好、好商量。”柳馨娴强调,“这是底、底限。” 她继续艰难道:“方师侄,这、这里麻烦你收、收场,我和他多、多待一会儿。”说着,指指余之归。 合着闹了这么一场,余之归不但没受什么累,还摇身一变,成为紫凝宗重要人物?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连元婴老祖也没法指使,只能讨价还价? 大家看向余之归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而在目光中心的余之归,眨巴眨巴眼睛,同样一脸不明所以。 元婴老祖发话,双方修士尽管莫名其妙,然而双方能够不伤和气,毕竟是一桩好事,无人提出异议。 于是柳馨娴一搭余之归的肩膀,带着他踏上扁圆状代步傀儡,晃晃悠悠飘到半空,光华一闪,宝船傀儡凭空出现,两人迈步上船。 ——张十七要跟上,余之归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担心。 茄云会馆乱成这样,自有方闻升和姚请承操心,柳馨娴是不管这些“闲事”的。 她引余之归来到宝船当中的客厅落座。傀儡侍女端茶的端茶,拿果子的拿果子,沿着各自行进路线,将托盘按一定之规错落摆放,转眼间收拾停当,行礼退下。 在这期间,柳馨娴的注意力全在余之归……怀里。 余之归循着她眼神一看,了然地掏出蛇王。 蛇王依然小小一条,在手上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柳馨娴神情复杂,从储物袋里掏出许多灵石,摆在桌上,示意余之归将蛇王放上去。 余之归知道她没恶意,照做。 两双眼睛盯着,见蛇王忽然张嘴,吞掉一枚灵石,这才稍微活动了活动,开始将灵石逐一吞吃入腹。 蛇类原本便能吞掉大上自己数倍的猎物,尽管蛇王现在身长三寸,只有一根手指粗,他吞起灵石也毫不费力,转眼间灵石落腹为安,蛇身中段凸起,身体也长了些。 余之归见蛇王恢复活力,放下心来,比划着手势,问出最想问的——蛇王究竟是不是傀儡? 柳馨娴神色更加复杂,似乎很烦恼的样子。 不过她烦恼也只有一瞬间,随后直接指着蛇王,意思很清楚:“有事问他。” 余之归戳蛇王。 蛇王尾巴摆了摆。 余之归再戳。 ——呼啦一声,蛇塔一座,将余之归圈了起来。 这无赖!余之归又气又笑。 柳馨娴捂着嘴也扑哧一笑。 蛇王似乎明白还有人在,蛇塔没过多久便收了起来。 余之归只好换个问题:“蛇王有没有主人,有没有被别人控制?” 柳馨娴思索了一阵,坚定表示,蛇王不存在主人,一切行动完全出于自身意愿。 于是余之归笑了,这不还是灵兽么,哪有自主意愿的傀儡呢。 只余柳馨娴,不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63 是说不出,而是不能说。怀里仿佛揣着二十五个小耗子——百爪挠心。 蛇王似有察觉,甩甩尾巴。 ——又一座蛇塔。 只是此时被困塔中的,不是余之归,而是柳馨娴。 余之归吓了一跳。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外面看到蛇塔。 好像一个白白的尖尖的……窝窝头? 还是一个尖尖顶被蹭掉的窝窝头,因为蛇王的脑袋往下探,最上面是平的。 他觉得挺有趣,无声笑起来。 蛇王没过一会儿便放开了柳馨娴,后者正对上余之归的目光,不由窘了一下。 随即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蛇王缩小身体,盘在桌面上,尾巴尖勾着块灵石敲敲打打,似乎心情甚佳。 余之归对元婴老祖的态度,原本很慎重,结果之前和柳馨娴打了半天手语,双方熟悉下来,现在又被蛇王这么一搅和,慎重变成普通的尊重,甚至还有些随便。 柳馨娴也不端着架子,或许是天性,或许是冲着蛇王面子,又或许是共同语言,总之二人继续“相谈甚欢”。 之前两人比比划划,柳馨娴向余之归解释这是场误会,余之归也向柳馨娴表示自己没有伤过人,双方统一口径。现下熟了些,余之归便试探着问,伤害大长老的真凶,可有线索? 这次柳馨娴非常娴熟、非常干脆利落、非常光棍地——指向蛇王:问他去。 蛇王抖尾巴……被余之归一把拉住,不用问这又要祭出耍赖*“蛇宝塔”。 一搭蛇塔,就表示这个问题不予回答。 余之归只好继续换话题。比如问问蛇王与柳馨娴的关系……刚把这问题起了个头,柳馨娴纤纤食指一晃,他就明白自己得不到明确答案了。 蛇王……蛇王……能让元婴修士闭口不言,这来历,非同一般啊。 柳馨娴对自己青眼有加,完全出于蛇王的面子,这道理余之归焉有不懂之理。 紫凝宗的公案就这么稀里糊涂了结,自己和蛇王都没有受到伤害,更没有被逼得东躲西藏,这已经超出预料中的最好结果了。 这条满身秘密的蛇……随它高兴吧。 想想蛇王的所作所为,闯了祸是不假,然而闯完祸又能把事儿给平了,这绝对不是寻常灵兽。 它又没有主人,会不会是自然而成的天品灵兽? 一头天品灵兽竟然跟定自己了吗?余之归简直受宠若惊。 早晚有一天自己能达到与之并肩的水平,到了那时,再好好跟它沟通! 柳馨娴看看余之归斗志满满的面庞,又看看桌上懒洋洋没骨头的蛇王,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她其实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极其为难,简直进退两难。 ——堂堂紫凝仙宗大长老,整个西仙界说得上话的人物,自己敬爱敬佩的师尊,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名凡人小孩产生兴趣,要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甚至不惜以蛇的模样靠近对方? 甚至为此还不能自如控制身体? 咱们紫凝宗从来不用童男童女做炉鼎的啊,师尊自重! 柳馨娴暗自摇头,将猜测隐去。 或许师尊只是游戏人间以磨练心性呢? 师尊闭关以后,心思实在太难猜了。 按理说,自己应该帮着师尊不假,而且一个凡人小孩,寿元有限,只要师尊不作出有干天和的举动,自己定然支持到底。 ——不过,弟子绝对不会让师尊做出追悔莫及之事的! 柳馨娴指天发誓。 她一位元婴老祖,能做的事情其实很多,不是么? 蛇王尽管看不见她的表情,然而忽然感到一阵冷意。 于是他赶紧又吞了一块灵石压压惊。 ……差点噎住。 ☆、第四十六章 柳馨娴同意余之归留在茄云殿,一方面是出于余之归自己的要求,另一方面存在私心——茄云殿的女弟子,在十大宗门中,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一骑绝尘遥遥领先。 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又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和一条蛇比起来,余之归将来自主作出选择,师尊也无话可说。 而不让余之归成为茄云殿弟子,是她另一手准备。 ——万一师尊真的如愿以偿了呢?切不可让茄云殿管束住余之归。况且师尊什么辈分,余之归若是拜在茄云殿门下,又会是什么辈分?让她将来怎么称呼? 这就是柳馨娴内心的矛盾之处。一方面她最为尊崇师尊,师尊的言语无不遵从。另一方面,师尊五百年不见,突然通过一条蛇向她传递讯息,与之前师尊讲话风格相同,然而表达的内容实在令她……惊悚。 至于余之归不能称为茄云殿弟子,所以无法修炼茄云殿心法,因而无法修真之事,在柳馨娴看来到不是问题——余之归什么时候能够治愈失聪,再做安排也不迟。 又或者五六十年后,对修真者而言弹指烟云,对凡人来说便是一辈子,余之归鸡皮鹤发,师尊可还能下得了手? 相信用不了那个时候,余之归长大成人,对哪个姑娘动心更说不定。 ……对啊,不能将他只拘在茄云殿,还有更加广阔的天地!柳馨娴想起另外一个去处。 她有没有错会师尊的本意,余之归不晓得。便是她的师尊也不晓得。 横竖余之归想留在茄云殿,他要帮一把,为了对方,也为自己。 理由无比简单—— 在这几年里,清醒的时间渐渐延长,自己究竟是人是蛇还是傀儡?这种奇妙的状态,席长天自己还没有研究清楚,可想而知到了紫凝宗后,一众视傀儡如命,喜欢研究傀儡的师弟师侄师孙……怎么折腾他还未可知。 在他没有想出回到身体的方法之前,还是安安静静跟着之归待在茄云殿更好。 之归这么聪明这么有主意,而且明显很喜欢依赖他,这很好。 能陪着之归,“看着”之归一天天成长,从一个小团子到现在,再到将来,他风度翩翩言笑晏晏的之归重新回来,又是一件多么令人期待的事。 尽管没有口水,他还是习惯性吞咽了一下。 只要自己不作出太蠢的事,就这么一直陪着之归就好。 至于为什么他的弟子有些欲言又止,并不重要。 ——嗯嗯,之归又把我放在怀里,感觉真舒服。 如果盲蛇可以脸红,估计……现在是不会红的,因为在好几年前他已经害羞过无数次了。 余之归对这师徒俩的心思,均一无所知。他将小蛇揣入怀中,带着柳馨娴给的好几个储物袋,下了宝船。 师尊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柳馨娴得回去向宗主交待事情始末,怎么为师尊遮掩,怎么撤回人手,怎么宣告悬案了结……她还有的头痛。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64 余之归则完全不需要头痛,相反,他心情好。 洗脱嫌疑一身轻。 重要的人和蛇都在身边,都平平安安的,还求个什么呢? ——当然有要求。 ——求修真。 柳馨娴宝船飞走,紫凝宗的人还没走。 所有人都暗中揣测余之归和柳馨娴的关系,乃至幕后真凶和紫凝宗的关系。 一看余之归下来,都等着他解惑。 余之归便干脆利落推脱责任,写道,柳馨娴不许他讲。 于是众人哑口无言。 五日后。 尘埃落定。 紫凝宗宣告已知凶手下落。并提醒大小宗门仍要注意防范。 那条巨蛇傀儡?不幸被逃脱。 余之归坦然。傀儡?自己这只是灵兽,必定无关。 茄云会馆的库房防御级别并没有提高,紫凝会馆亦然。 原因无他,他们都清楚,多高的防御也防不住空间傀儡,不如认命。 蛇王表示一切与自己无关,他整日除了挂在余之归脖子上,就是不知道在哪里晃荡。 蛇王得到灵石的投喂,没有再发生傀儡无故失踪的情况。 然而战果斐然。 包括抽了弥司夜几大顿,拔了长尾鹲鸟羽毛,以及差点将一块灵石吞下去。 那可不是普通灵石,而是承载猕猴王魂魄的灵石! 余之归吓得手忙脚乱,连忙解释这不能吃。 蛇王缠住他脖子,乖乖不动。 就在尘埃落定这天晚上,朱煜今过来找余之归。 “师父叫你过去。” 余之归表示马上就到。 ——元婴老祖放话,余之归不能做茄云殿弟子,完全不会和他形成竞争,朱煜今心头危机消除,自然热络起来。 只不过之前曾经恶语相向,他态度有些讪讪:“那个,是我误会你了,对不住啊。” 余之归摇头表示没关系。 朱煜今这才离开。 然而小道童仍然不服气,凭什么这小聋子就能获得元婴老祖青眼?那条蛇有什么了不起?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眼下是没法招惹对方,不过,他还有个机会。 结合今天早些时候师尊向他问话,他觉得是个好时机。 小院里,月色娆娆,茶香袅袅。 师兄弟相对而坐。 “之归。”罗道春招手。 余之归向两人行礼。 姚清承淡淡冲他点了点头。 这几日余之归除了在顺风阁发布一条消息后,便深居简出,这为人低调的自觉性十分合姚清承的意。兼之柳馨娴给他洗清嫌疑,一切行动均是那条蛇自作主张,余之归确实清白,姚清承对他的人品更信任了几分。 另外,在这么大阵仗面前,还能保持淡定,面对金丹真人、元婴老祖也不拘谨,姚清承愈发想将他收归羽翼。 ——紫凝宗说不许收,他就不收吗?什么时候茄云殿的事,要听紫凝宗安排? 姚清承全然没注意到,当时柳馨娴这话,是对着余之归说的,不是针对茄云殿。就算在妙月宗兰芝宫三清门这些宗派目前,柳馨娴也照说不误——她两名能说会道的师弟不在场,这交流,果然有问题。 没有当场冷脸,已经算姚清承有涵养。 “若不是我茄云殿,相信这西仙界没有一家能治好之归。”姚清承不得不询问他的师父,“或许这就是紫凝宗的如意算盘,抢夺好苗子?” 他师父笑着解释,虽紫凝宗严正声明,茄云殿不能收余之归这一点令人费解,但作为补偿,紫凝宗很有诚意地又是道歉,又是赔礼,两家宗门达成共识,紧密合作,对自己宗门将来发展形成助力,这样看来岂止不算亏,简直赚到了。 ——这被称为博弈。 尽管博弈共赢,他还是没法收余之归当徒弟。姚清承心中不是滋味。 他师父见他眉间郁郁,不由笑道:“傻徒弟,这规矩是人定的,还是紫凝宗定的?你别太耿直,想想别的嘛。” 姚清承一怔。 “横竖他没法学心法,别的也不算茄云殿不传之秘,你不能教,没说他不能自学,不能请你指点。” 姚清承眼睛一亮。 “傀儡院多一个人,也非难事。而且他不是能役使灵兽?那本事多有用,你自己琢磨。”师父说完这话,便闭口不言。 这“琢磨”二字,非常有门道。 姚清承懂了。 姚清承打量着余之归:“这几日,你过得可还好?” “谢真人惦记,之归一切都好。” 这几日余之归深知自己的身份尴尬,当柳馨娴问他是否继续留在这里时,他感激罗道春和姚清承的回护,确实希望能留下报答他二人,现在细想,此举未免轻率,给茄云殿带来麻烦。 尤其柳馨娴强调他不能做茄云殿弟子,莫非是防着他学习心法?或者阻止他与茄云殿牵扯过多?虽然他本身也不打算学,然而这事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余之归懊恼着,他上辈子就经常一根筋,现下依然一根筋。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今之计也只好继续有一步算一步。既然已经引人注意了,那就……就这样罢。 他直接去顺风阁发布消息,寻找通络虫。 顺便也请黑风离帮忙,在紫凝宗的谛听阁也发一份消息。 现在余之归手握灵石,背靠蛇王,底气十足。 这要紧的事发布之后,他就如往常一样,吃饭睡觉看书入定。 ——以及拿灵石诱捕蛇王。 自从蛇王变小以后,余之归对其的印象,也从长辈和友人变成了……顽童。 不怪他改变看法。体型决定观感,小小一条蛇,软绵绵肉嘟嘟的,实在太可爱。 需要父母哺育的动物幼崽,包括人类在内,大都生得懵懂可爱,有几分是天生如此,有几分为了诱发长辈疼爱之心,并不可知。 但这条贪吃小蛇,确实很讨余之归喜欢。无论是围着灵石转圈圈的样子,还是随意挂到脖子上手腕上腰间,尾巴尖尖儿一荡一荡挠着手心痒痒的,都那么可爱。 余之归对高大威猛的灵兽一向十分喜爱,蛇王能大能小,他就……更加喜爱了。 唯有张十七觉得不大妙。 他的饭碗,很微妙地,被一条蛇抢走了。 因为现在只要余之归困了睡了,他还来不及上前,呼啦一下蛇王就变大,尾巴卷着余之归往床上带。 连被子都负责盖好。 嗯,还会将床帐放下,□□。 每天早晨,张十七都能见到余之归抱着蛇一脸惺忪的样子,咋看很是惊恐,看久了……蛇王会拿尾巴抽他。 ☆、第四十七章 一大早,茄云医傀院三院迎进几人,直接来到院长的待客厅。 茄云殿救济世人,并非仅仅授人以鱼,而且授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65 人以渔。设立大量医傀院,一则为宗门招揽好弟子,二则为凡人治病消痛。当然,前者为主,后者为辅。 顾名思义,医傀院分为两部,医部教的是望闻问切,傀部教的是傀儡制作与操控——普通人当然也可以学傀儡,只是要靠符匣操控,譬如张十七。 茄云医傀院大大小小共有百所,三院是距兜化城最近的一处。靠着人力行走需要三天,姚清承打出一架云舟,载着几人,转瞬即至。 这次,罗道春并没有随行。他在兜化城耽搁得太久,因为担心余之归之故一直没走。直到风平浪静,昨晚师兄弟加余之归秉烛夜谈,姚清承为余之归安排去向,他这才放下心来。今天和师兄一起动身,两个方向,几人就此分别。 姚清承想到的便是这医傀院。在医傀院中挂名学习,可算不得茄云殿弟子。 医傀院三院,朱煜今在这里出身,向院长行过礼,便禀明师父,去找自己昔日同学叙旧了。余炩珑则未跟来。 厅中除了姚清承、余之归、张十七,便是三院院长。 “是这孩子?”院长姓谭名月,筑基修为,生得慈眉善目一团和气,一身白衣甚是素净——茄云殿弟子大多爱好白衣。 她和罗道春情形类似,金丹无望便自请到外门行走,为茄云殿招收弟子、扩大影响添砖加瓦。 姚清承点头:“正是。” “可容考校一番?”面对金丹真人,谭月十分客气,朱煜今便是她举荐给姚清承的。 “请便。” 余之归沉默着,上前一礼,礼毕,注视着谭院长,等她发话。 谭月见他盯着自己看,心里便觉得这孩子莽撞,略为不喜。 医傀院收人,门槛很低,可也不是什么都收。第一品行端正,莫说将来修真,便是人间医者,也要一颗慈悲心。第二生活自理,大家到这儿是学本事的,不是耍威风的,想找人伺候还是在家呆着罢。第三,资质不能太差,医傀院重心在于收揽弟子,资质不行,听不明白就是听不明白,落后就是落后,趁早回家寻觅生路。至于身家是否清白,年纪是否合适之类,由院长自行掌握。 还有一点,这里也不是白吃白喝的,须知,没有辛苦付出,对得到的东西便不珍惜。况且药物和傀儡材料,哪一样不需花钱?富人子弟可以家产供养,穷人家家的,便各领一职,以工代酬。 金丹真人亲自送来的孩子,人品背景不用询问,资质想来也不会太差劲。 然而谭月一见余之归盯着自己,毫不谦虚,便不大乐意。 又看到这孩子身后站着的人,明显是名随从。这样的小少爷,能吃得了苦? 她心里有成见,便决定加大难度考校考校,若资质一般,通不过考校也有说辞拒绝,不会驳了这位金丹师兄面子。 于是谭月开口向身边吩咐:“将医长与傀长一并请来。” 找来医傀两部之长,在众目睽睽之下,通不过测试,绝对无法徇私。 医傀两部,入门皆是记药记材料,从形状到功用,辨别相近与不同之类。这一步考的比较简单,通过了,起码医部能收。 接下来是组装傀儡部件,从数值计算开始,含有测量、打磨、筛选、拆装、调试,都能完成,这才能进傀部——进了傀部,才会接触符阵,才有希望被修士选中。 蜂鸟傀儡翩然而去,不多时两人联袂而来,眉眼之间有七八分相似,竟是一双美貌姐妹花。 “医长朱琴,傀长朱瑟。”二女也是筑基修士,向院长行礼后,又向金丹真人行礼。 谭月讲说情况,二女点头,朱琴先问:“孩子,你识字吗?” 余之归点头。 “以前可学过医?” ……兽医算不算?余之归稍微犹豫,还是摇了头。 “别紧张,你到这边来,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 余之归站到桌前,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如果他在入院考核里出状况,不用姚清承,他自己就把自己抽死。 谭月看着直皱眉,这么怯,不懂礼貌,不会说话吗? 朱琴便一挥手,桌上出现一本书,五种已经炮制好的药材。 “第一题,一炷香之内,将药材对应书中所载,一一找出。” 余之归点点头,望向其他人,见别人没有表示,便慢慢翻看起书来。 谭月见余之归目光在她三人面上逡巡,更是不喜。 她见桌上有山药有柴胡有牡丹皮,便又拿出天花粉前胡白鲜皮,一并放在那里。 这药材两两相似,山药和天花粉都是圆白片,柴胡和前胡都是棕色根,牡丹皮和白鲜皮,晒干了都筒状薄片。许多新鲜药草长得都十分相似,何况这炮制过的?对于事先没接触过这些的孩子来说,这题也未免太难。 余之归一看桌上多了东西,不慌不忙,做样子翻书,查找对比。 谭月偷眼望向姚清承,后者一副坦然。她不由暗中猜测,莫非这个不懂礼貌的小孩有两下子? 姚清承金丹真人,并非医傀院出身,自是不知判别标准,也并不觉得难度究竟是高是低。 余之归更不清楚,既然要他找出药材,他便慢慢翻书,又见案头列着纸笔,便一一写下。 “直接说与我听便可。”朱琴道。 余之归没抬头,没听见。 谭月咳了一声,暗道怎么连个反应也无?太我行我素了。 张十七正要开口解释,谭月一眼盯住他:“他需独自完成。” 张十七看看姚清承,姚真人示意他稍安勿躁。 ——院长明明为难主人。张十七皱眉,这个时候主人那条蛇也不出来帮忙? 此时此刻,蛇王挂在树梢上。 满树梨花雪白,遮住它玉色身影。 树下有两个人在低声谈论。 朱煜今。 身边还有个一身利落短打的白衣女孩儿,孙世淇。 孙世淇年纪轻轻,一脸稚气,然而已经看得出来,是个出水芙蓉的小美人胚子。她比朱煜今小上两岁,也在傀部,只是没有朱煜今那样的资质和灵性,再过几年,恐怕只能做控傀师了。 “……煜今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监督他!严格看住他!” “嗯,我会跟师尊多提提你的事情的,世淇你也不要懈怠啊。” “我一定会努力!煜今哥哥……” 蛇王吐了吐舌信,悠悠然回去。 一闪,落进余之归后领,拱来拱去将自己在脖子上挂好,脑袋贴在颈窝不动了。 蛇王身体冰凉冰凉,加上余之归还不大习惯它倏然出现,忍不住打个哆嗦,捏捏衣襟。 笔下随之一颤,划出长长一道,弄污了纸张。 正赶上谭月望过来,一见余之归姿势怪异,愈发不高兴。 还好余之归将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66 将写完。 朱琴一目十行,不由诧异。她将余之归写满字的纸交给谭月:“无一错漏。” 哦……哦?这么厉害?谭月压下心中不快,低头看去。 啧,最后连笔都握不住,腕力堪忧啊。 唔,字体还不错,下功夫练过。不过字好不好没什么用,书法小道而已,白白浪费时间。 嗯,写得也算通顺,文章写得顺,可以博一场凡间功名富贵。公子哥儿以为自己文章好就不知天高地厚,这心,也太大了罢。 ——不得不说,一旦心中有了成见,无论余之归做什么,谭月都能挑出毛病来。 然而在硬茬子上,她偏偏挑不出理。 余之归写的药材分辨,并无一处错漏。这样的成绩,一只脚已经踏进医傀院了。 朱琴不明白谭月心中所想,她对余之归到是非常满意。 她的妹妹,傀长朱瑟缓步上前,同样一挥手,桌上多了一堆材料,一叠图纸,一套工具。 “三炷香之内,随意做出什么来罢。” 谭月转向姚清承:“姚真人,不如您移步大堂,我医傀院的孩子们得以瞻仰真人风姿,聆听真人教诲,也好激励他们的上进之心?” 她想着,支开金丹真人,也好从中斡旋。 姚清承想一想,说了声:“可让煜今现身说法。”说着他招出蜂鸟傀儡。 谭月有些懊恼,然而金丹真人发话,她便点头称是,叫朱琴安排弟子放下手边事务,大堂集中。 随后她又自豪介绍三院出了多少人才,最近又发掘了哪些好苗子,又说了一些生活趣事……就在余之归边上,或许能令小孩子分神? 不多时,朱煜今出现在门口,疾步快走到他身边:“师尊。” “你去讲讲自己怎么成为修士。以及修炼进度和成绩。”姚清承吩咐。 “师尊,我资质驽钝,有幸引气入体,全仗师尊指点得当,我自己没什么可说啊。”朱煜今道。 姚清承淡淡道:“你不努力哪有今日。提携指点后辈,也是修行。” “是,师尊!”朱煜今嘴上谦虚,心中当然欢欣雀跃。 谭月扫一眼余之归,后者仍不紧不慢地,捧着图纸一张张筛选。 这孩子表面功夫了得啊。 如果过了这一关,进傀部妥妥儿的——这样聪明的孩子,姚真人为什么不直接收他为徒?或者不将他推荐给其他真人? 看姚真人的样子,似乎也不很上心。或许……姚真人就是找个由头把这孩子放在这儿而已? ☆、第四十八章 ——这孩子没自己之前想的那般重要? 谭月疑惑了,金丹真人不打算收徒?还是这孩子资质有限,到此只为找一门谋生之道? 她又重新仔细打量余之归。 瘦弱白皙,比同龄人矮小,大概自小身体不好? 所以久病成医?不修真只想学医? 这个解释她觉得自己可以接受。 甚至连余之归的“无礼”,她也不太在意了,小孩子没见过世面嘛。 一炷香过去了,余之归在打磨工具。 两柱香过去了,余之归在打磨材料。 三炷香,他很随意地弄了个傀儡蛇出来——因为蛇王挂在他脖子上,他当然随手做了条蛇。 朱瑟连连点头,两眼发亮:“凭借这条傀儡蛇,他足以进我傀部!这水平……孙世淇也比不上啊。” 那一堆材料和图纸,她没有真期望能看到成品,只要有思路,或者能展现手艺做工,就很不错了。谁知会是这么个大惊喜,这蛇虽然粗糙,但刻上符阵加以炼制,未尝不是一件合格的傀儡作品。 余之归一边看着朱瑟,一边单手按着颈窝,蛇王听见朱瑟的话以后,不知触动哪根筋,开始拿尾巴尖挠他胸口。 ——好痒,喂喂别往下了……痒啊……小祖宗你回去再挠不行么…… 前胸本来就是人体要害,十分敏感。 余之归忍俊不禁,费力控制表情。 谭月实在忍不住挑眉,这孩子是不是太不懂规矩?还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然而这个资质,非但不能说太差,简直非常高…… 除了贬低资质之外,她还有另外一种法子拒绝。 “朱瑟,你叫孙世淇来。” “是,院长。” 小姑娘孙世淇很快来到厅里。 “你们比一比。” 余之归点了点头。 这小姑娘生得很好看,他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只不过这小姑娘跟他有过恩怨么?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杀气? 余之归泰然处之,他犯不着在这等小事上面较真,这么大岁数跟个小孩子有什么好斗的? 当然,也不能输给个小孩子就是了。这就是个输了丢脸,赢了也不长脸的比试。 就在这时,一声“稍等”传来。 “姚真人,有何见教?” 姚清承道:“这是比什么?” “制傀。” “他的水准,是否已经够医傀院的最低标准?” “……是,但要考虑分部与分级之事。” 姚清承诧异:“这么繁琐?” “为了不耽误新秀。”谭月解释,“姚真人,此子甚是聪慧,若能胜过世淇,证明我医傀院也没什么制傀术好教他,进我医傀院仅学习医术一道,未免耽误了他。” 姚清承道:“只是挂名而已,院长也不答应?” “什么,挂名?”这下吃惊的变成了谭月,“难道他不想修真么?” “他无法修真。” “无法修真?”谭月惊讶。 无法修真,这就是借着金丹真人的名义,进来医傀院挂个名,学门手艺,日后师出有名了。 既然挂名,谭月的心情总算好了点。 看余之归也总算顺眼了点儿。 她叫过余之归,开口问:“孩子,你进哪一部都愿意?” 余之归点头。 ——还不说话?谭月皱眉,这孩子的性格,实在不讨喜。 “好吧……” “——院长!”这次打断她的人是小姑娘孙世淇。 孙世淇受了朱煜今嘱托,恰逢谭月找她,小姑娘憋足一口气打算好好教训余之归。 结果她准备已久,蓄势待发,这一拳挟九牛二虎之力,必定将对方轰杀成渣——对方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收手,闪到一边,还说“不好意思我不玩了”。 还没开始,就被叫停,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噎得人上不来下不去。 孙世淇据理力争:“院长,按照医傀院的规矩,学生之间可以提出切磋,不得推诿。我想请您做个见证。” 谭月暗道想瞌睡就送枕头,孙世淇怎么这么善解人意! 余之归循着谭月目光,往身后看了一眼,发现小姑娘尚未掩饰好的怒意。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67 在什么时候自己结了这么个对头?不像。 那就是自己挡了人家的路?有可能。 余之归心中有数,继续看着谭月向姚清承解释。 姚清承的脾气,并不太好,在这里耽搁的时间超出他预料,看在小姑娘一身清爽,说话也干脆的份上,才勉强没动气翻脸。 他只直接问:“谭院长,若是拒绝了又怎样?” 谭月被他问得一噎。 ——似乎,好像,大概也不能怎么样。 她毕竟是院长,一顿之下立刻道:“医傀院设立之目的,为激励学子上进,然而大家未免有争胜之心,为免私下约斗造成伤害,这才立下公开切磋的规矩,不敢公开迎战,视为胆小鼠辈。贸然挑战失败,更是被视为不自量力。此举意在衡量学子知行合一,令其有自知之明,不致自负。这孩子若想融入医傀院,最好还是应战,输赢无关紧要,免得被人孤立才是正理。” ——通常别有目的之时,说出的理由俱都花团锦簇一般。 “之归,你的意思?” 姚清承不知道这位三院院长一时间转了多少种念头,他只注视着余之归。 之前想收余之归入门,是见猎心喜,现在想教余之归本事,大部分原因在于和紫凝宗赌气。 柳馨娴倘若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带来姚清承多大误会,非得追悔莫及。 余之归的傀儡制作水平,据罗道春讲,并不逊于朱煜今,只可惜无法修真,姚清承到是更加看重他驭兽方面的造诣。 ——在紫凝会馆的那一场战斗,那只鹲鸟太有冲击力了。 对于普通人,自然按部就班地从零教起。 对于天才,让他和同龄人一样的进度,简直就是误人子弟。 姚清承来此,一是对外表态,看这孩子只是在医傀院学习,跟我没关系,我没收徒。二是打算带全部教材回去,他不教,还不许余之归闲来无事看看书么?旁边也有材料,还不许余之归自己拼拼傀儡么? 只不过这位三院院长做事也太不爽利。 余之归见姚清承问他话,于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他看出姚清承不耐烦,打算速战速决。 ——这孩子怎么还这样目中无人? 谭月道:“孩子,你的动手能力我见识过了,世淇你和他比比勾勒符阵。” 她也看出姚清承不耐烦,不敢再捋金丹真人的虎须,挑了个时间短的。 “往常制作傀儡,抛去用途不论,重点在重心,其次在关节。炼制傀儡时,则嵌入符阵,才能发挥傀儡最大战力。符阵重重叠加,千变万化。”谭月抖手出了一具破损傀儡,“你们看看它的符阵哪里不对,各自修改。一炷香之内,画出符阵交给我。” 两人点头领命。 傀儡只有一具。 两个人。 余之归伸手请孙世淇先看。 孙世淇瞪他一眼,也没推辞,手上一用力,将傀儡分拆。 她手势娴熟,确有几分能耐。 翻来覆去查看,没多久,孙世淇开始奋笔疾书。 余之归拿过傀儡碎块儿,同样翻来覆去查看。 然后,一掰。 之前浑若一体的某部分,变成不规则的三片。 ——高下立分。 孙世淇尽管埋头疾书,也支棱着耳朵听动静,机括轻微的咔哒声一响,她心里一动,看来自己故意留的破绽被对方识穿了。 对方比她预料的聪明。 她确实留着一块并不拆解,就为了迷惑对方。 孙世淇不由抬头。 结果看见谭月也一脸惊讶。 余之归手边那三块碎片,并不是自己特地留下的整体,而是—— 师长们说需要灵力引导才能拆解的,核心构造! 没有灵力的她,就算符阵画得再完美,少了核心那一枚,这局也赢不了! 朱煜今没跟她说过这小男孩有灵力! 有灵力意味着可以引气入体,可以修真。符阵不会画没关系,能背啊,傀儡做不好没关系,能练啊,假以时日都能学会。 而灵力这可不是假以时日,苦练就能练出来的! 朱煜今能被举荐,因为他灵力有冒头的趋势。 孙世淇至今还在傀部,自然是苦求灵力而不得。 眼下余之归正好戳中她软肋,孙世淇一时间心乱如麻。 谭月此刻也不好过,她只有一个念头:“不是说这孩子没法修真吗?真人您和我开这么大玩笑,我曾经得罪过您?” 朱瑟看见孙世淇面若死灰的表情,也知大局已定。 “不必再比了。”谭月艰难开口。 余之归还在低头研究傀儡,手上东西被孙世淇一把抽走。 “我将来一定会比你强!” 孙世淇红着眼圈宣布。 余之归一看不妙,小姑娘要哭……哦已经哭了! 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然而把漂亮的小姑娘惹哭,实在不是长辈所为。 他随手掏出手帕递过去,被孙世淇一把拍掉,失态地转身跑走。 完全不知道情况为什么会如此发展的余之归,一头雾水地看看谭月,看看姚清承。 ——他绝对从姚清承眼里看到了赞赏! “院长?”朱瑟问了一声。她不知谭月的想法,尽管余之归是挂名,她到是觉得与有荣焉。 还在胡思乱想的谭月点点头,她不想管了。 朱瑟便取出花名册,叫过余之归:“孩子,你叫什么?” 余之归从怀里掏出小本子,翻开写着“我叫余之归”的一页,递过去。 朱瑟觉得诧异:“你嘴巴怎么了?” 余之归于是又翻了另一页:“先天聋哑。” 朱瑟差点没握住笔:“你说你是先天……聋哑?” 余之归点头,将耳侧鬓发拂上去,扭头给朱瑟展示。 连耳孔都没有。 “怎么、怎么会这样!”朱瑟惊讶 “——你说什么?”谭月听见朱瑟惊呼。 朱瑟禁不住放柔了声音,问:“之前我们说话,一点都听不到?” 她说着,还要拿笔在纸上再写一遍,却被余之归挡住。 余之归再翻小本子:“读唇。” 随后他往后一翻:“鲁莽冲撞之处,望请海涵。” 朱瑟的怜惜之情马上涌出来,连连摇头:“不不,是我没想到,对不住。” 余之归摇头表示没关系。 “我们继续?” 收获点头一枚。 一旁的谭月已经惊呆。 她想了那么多,结果人家只是……听不见?! ☆、第四十九章 谭月十分庆幸,还好没有正面冲突,不然自己的脸可真没法搁。 姚清承不管她想什么,直接问:“相关的书籍呢?” “在这里。”朱瑟随身带着一套。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68 “医部也可以有一套么?”姚清承问。 按规矩是没有的。 然而朱瑟心中带着怜惜,看向谭月,见对方没有阻拦之意,便道:“待朱琴回来,她有全套。” 姚清承点点头:“有劳。待煜今结束,叫他带上书籍,回云舟找我。” “今日便进入傀部么?”谭月心知自己误会,一时间,恶感全变成好感,再看余之归,怎么看怎么喜欢,口气不由热络几分。 姚清承道:“挂名而已。此子甚是聪慧,进我医傀院仅学习医傀之术,未免耽误他。” ——这却是将之前谭月说过的话拿过来改改用了。 谭月险些没把舌头吞下去。 姚清承又道:“谭院长,我有事在身,先行离去,这就告辞了。” “好、好的。” 姚清承迈步往外走,余之归乖乖行礼后跟上。 ——忽然脚步微微一顿。 蛇王拱啊拱地,从他衣领冒出个头,一甩尾巴突然蹿到地上,咬住手帕——被孙世淇打掉的、余之归的素色手帕——拖曳几下发现不好携带,张口便一点点吞了进去。 余之归回头一看,连步子都没停。 谭月和朱瑟不明所以。 只见小玉蛇吞完了手帕,身子猛地一弹,电射般撞上余之归的腰,顺势围了个圈不动了。 “——这是傀儡?天啊简直栩栩如生……” 能拥有这样活灵活现傀儡的人……早知道不如直接放行,这是个多好的结交机会! 又见云舟之侧,冒出一只长尾鹲鸟。 鹲鸟展翅,在二人头上盘旋,尾羽三尺余长,挥动间仿若星尘点点。 谭月和朱瑟都识货,看见这般迷人的尾羽,心道果然金丹真人资产丰厚。 鹲鸟俯冲而下,双翅一收,端端正正落在——张十七头顶。 ……一个随从竟然和这只鸟如此亲近! 两人羡慕不已。尤其谭月,早知道如此,她再多体贴两句把人留下再说呢? 有钱难买早知道。 况且即使她早知道,余之归,也是留不住的。 姚清承登上云舟,将书籍往余之归面前一堆,自己去沐浴更衣了——他是真的喜欢干净,在医傀院能不触碰东西便不触碰。 没过多久,小道童朱煜今出现。 朱煜今在医傀院的安排,半点也用不到,就好像精心准备一场婚礼,从三媒六聘拟定宾客名单到买房置地杀猪宰羊,良辰吉日吹吹打打请新娘子上花轿——新娘子跑了! 怀里热火罐变成冰疙瘩,朱煜今这一腔郁闷无处发泄,僵硬地冲余之归笑笑,把书本交给他,也回屋了。 “他神色不对。”张十七提醒。 余之归表示自己知道了,继续低头翻书。对于比自己小上太多的后辈,他觉得反击就是以大欺小。 甚至包括姚清承和罗道春在内,他能心平气和不卑不亢,也都是考虑到年纪来说都算后辈。至于尊重?术业有专攻,余之归并不认为向晚辈学习有什么丢脸。 况且这两位对他着实不薄。 ——片刻后,他推翻了自己的结论。 姚清承岂止对他不错,简直……极其不薄。 云舟在云中穿行,忽然轻轻一晃,一条人影悄无声息出现,赤着脚,立在甲板上,踝间戴着一对儿金环镯,行走之间更衬得双足洁白如玉。 鹲鸟从梁上探头,只一露面,对方便察觉到了,扬手也打了个禁制上去,立刻鹲鸟老实不动。 白衣翩翩,扬袖间可见,皓腕同样挂着一对儿金环镯。 这人缓步走入客厅,一眼见到坐在书堆里聚精会神的余之归,眼睛一亮,眼珠转了转——先把正要开口提醒的张十七按对待鹲鸟的方式一并处置了,这才猛地欺身扑去! 余之归哪能料到云舟之上还有人忽然袭击?措手不及被抱了个满怀,大惊之下不住挣扎,碰翻书山,两个人稀里哗啦都被埋进纸堆。 那人这才松手,余之归视线终于得以从他袒露的平平胸膛往上移……没看错?他往下瞄了一眼,再往上看了几眼。 好一张顾盼风流祸国殃民的美人脸! 莫说西仙界余之归见过的几位女子无法相比,便是他记忆里,东仙界也没有哪位女修比得上。 男生女相是绝佳的命理,然而这幅女相,未免也实在……太过……太过红颜祸水。 眉不画而黛,唇不涂而朱,此时此刻,胸膛微颤,红唇一开一合,正在说话:“嗯?你就是清承说过的那个孩子?看着真小啊,身上都没几两肉——” 余之归只觉自己视线升高,却是被对方举了起来掂量:“没少吃辟谷丹吧?那东西糊弄人的,小孩子长身体,要吃肉,要吃很多很多肉才行。今天开始,我好好喂饱你!烤鹲鸟要一只吗?你喜欢清炖还是红烧?”说着勾勾手指,长尾鹲鸟成了标准的团子滚进来,嘴巴被封不能啼叫求助,眼中尽是惊慌。 能突破云舟禁制,要么有几分本事,要么就是熟人。余之归暗忖,姚清承不可能毫无察觉。有所察觉还安之若素,必定是熟的不能再熟之人。 他便比划手势,请对方将鹲鸟放了。 那美人打个响指,鹲鸟立刻屁滚尿流往外蹿。 余之归回头见张十七同被禁制住,又比划了一阵,张茶茶却摇头:“不行不行,他一看就是护着你的,他一过来护着你,我就没法这么玩了。” 说着把余之归又按进怀里揉搓。 ——这位金丹真人好奇特的性格。 余之归哭笑不得,然而他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小童,男人的脆弱在哪里,他一清二楚。 于是…… “哈哈哈……你别挠我啊,我放手……哈哈哈……你就摔啦!” 余之归坚持不懈,继续咯吱。 如果在三息之内对方还不放开,他就不仅仅是动手而是动脚了——身体小,位置找得准,金丹真人是否英华内敛不得而知,至少那一下足够对方弯腰叉腿好几天。 想想一位妖娆妩媚的大美人儿捂着身体中央要害,一脸梨花带雨……余之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还好美人非常知情识趣,没有触及余之归的底限——一巴掌拍在余之归屁股上:“好啦好啦不闹了,乖乖躺好。” 说着身边光华一闪,白色形状怪异的傀儡出现,与姚清承那架“大火”有七八分相似。 这次余之归被装进“棺材盒”,简直轻车熟路。 只是随着他进入的,并非蜜蜂傀儡,而是一只只蝴蝶傀儡。 余之归脖颈熟悉的刺痛传来,陷入黑甜不知多久,醒来时发现美人和姚清承在上首并肩而坐。 他刚要动。 ……呃,姚清承的脸色,还有姿势,不大对? 美人的表情,也不大对? 虽然并非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69 风月场中老手,然而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余之归,果断闭上眼睛。 自己听不见也是一件好事,呵呵。 没过多久,面颊被人拍了拍。 余之归睁眼,美人面上镀了一层薄红,桃花眼笑容满面:“哎呀,原本以为你是个天真懵懂的小孩儿,谁知道也这么洞悉世情,这让我愈发欢喜你了,简直爱不释手,这可如何是好?” 姚清承在他身后说了些什么,他才将余之归提出来放在地上:“我叫张茶茶,乃是清承的道侣,你可要记住。” 余之归打个恍惚,并非因为他俩金丹修为便成道侣,而是想起了自己道侣之事。 张茶茶却误会了,双眉立起:“你这什么意思?不高兴吗?不同意吗?” 余之归见他面上变颜变色,知道自己失态,赶忙拱了拱手,作了三个揖。 随即笑嘻嘻伸出单掌,掌心向上。 另一手则在空中写了“利是”二字。 张茶茶马上转怒为喜:“哦哦,讨红包啊,早说嘛。” 他果真将一枚储物袋放在余之归手里,夸奖:“这孩子真懂事,清承我们收养他怎样?” 姚清承还来不及说话,一条玉蛇不知从何处蹿出,横在余之归身前,舌信嘶嘶。 “咦?这个小东西哪里来的?”张茶茶惊奇,“能做蛇羹吗?” 姚清承一看张茶茶和蛇王对上了,忙道:“茶茶,过来。”那条盲蛇看起来可爱无害,真要动手,姚清承很清楚张茶茶的斤两,完全不够看。 ——不得不说,他就这么不加防范让蛇王随行,心也够大的。 “哎。”张茶茶应了一声,丢下玉蛇和余之归,返身凑到姚清承身边。 余之归赶紧把蛇王捧起来安抚。 蛇王信子在余之归脸上舔了好几下,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挂上余之归脖子。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姚清承……又去沐浴了。 张茶茶则伏案疾书——不,是疾书加疾画。 星罗棋布的符阵,密密麻麻的材料,有的后面勾勒记号,有的写了涂涂了写。 他不仅自己写,还抓余之归壮丁,一起写。 余之归起初疑惑,后来看到纸上一片问题,全是自己的事。譬如平时作息如何,吃什么不吃什么,多大开始自理,生活环境怎样,爱好习惯是什么,惯用哪只手……一直写到“父母孕养期间疾恙”、以及“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身体疾恙”,余之归卡住。 他很清楚张茶茶这是全方位调查档案,肯定与自己失聪相关,但是父母及家族……他看一眼张十七。 张十七想了想,道:“老主人没有什么疾病,老主人的主人亦然。若非飞来横祸,必定无疾而终。” 余之归依言而写。 张十七又想了想:“主人的父亲也没有什么疾病,祖父母不清楚。至于孕养期间……受过外伤?害喜?以及有过争执,触动胎气可算?” ☆、第五十章 “算,当然算。”张茶茶头也不抬,“内因外因混合原因都有可能,我负责研究原理,清承负责治疗。你经脉不生,是先天的问题。先天由什么引起的很重要。” 他想起余之归看不见他口型,放下笔揉揉手腕,开始解释:“鸟会长两只翅膀,长出一只或者三只都不合理。人会生长双手,多一只或少一只也都不合理。则是为什么呢?天生如此。你耳部先天没有筋脉,也有几种可能。是从父精母血结合开始,就没有生成?还是刚刚有了雏形,刚要生长,又出于某种原因被遏制?亦或已经生长成型,在母体又被消化褪去?三者完全不同,自然要问个清楚。” 余之归点头。 “我们计划暂时做一条经脉,给你安上。”张茶茶道,“这个法子比吃肉白骨灵丹保险,然而你得吃些苦头。先前我还担心你娇气耐不住痛楚,现在看来,完全不会是吗?” 余之归眼睛亮了。 他什么苦没吃过,只要能够修真又怎会怕苦? 傀儡师的思路和驭兽师虽然不同,然而只要能治愈他,什么都好! 姚清承一出来,便获得张茶茶的拥抱。 “清承,他答应了!”张茶茶兴高采烈。 姚清承不为美色所动,拍拍张茶茶:“你确定跟他说清楚了?” “说清楚啦,”张茶茶眉眼带笑,转身问,“你不怕痛是吧,之归?” 美人一举一动虽不刻意,仍然带着一股风流,令人目眩神迷。 余之归点头。 张茶茶深知自己这一张脸的威力,见余之归目光明澈,只带着欣赏之意,不由暗自称奇。 姚清承道:“你将所有情况都与他说过?” “呃……反正他同意。”姚清承刻意微笑。 “来,再说一遍。”姚清承不为所动,“这么危险的事,之归有主见,完全听得懂,你不必诳骗他。” 张茶茶露出无可奈何而于心不忍的表情,指责:“清承你太残忍了!这么血腥的事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子拿主意!” 余之归看着两个人讲来讲去,自己从中捕捉到蛛丝马迹——血腥?残忍? 不就是埋一段经脉么? 不就是把自己脑袋剥皮拆骨么? 修士有的是灵丹妙药,治疗流血断骨什么的不在话下,唯一可能的就是疼。 疼也疼不了多久,忍忍就过去了。 他忘记一件事。 ——傀儡师通常会将血脉一并炼入傀儡。 为了令这段经脉更好地与他本身融合,也需要添加他的血肉、骨骼、神经。 “现在血肉以及其他材料比例并没有确定,还要斟酌些时日。”姚清承道,“此举其中有一桩非常凶险,是以我们还在权衡利弊。” 余之归洗耳恭听。 “人无头即死。”张茶茶简单明了,“多少灵丹也长不回。” 张十七脸上不由变色。 “撞伤或损伤头部,会造成各种影响,有的人失忆,有的人不会说话,有的人不会走路。”张茶茶继续道,“续接经络需要对你的头……”他比划了个“劈开”的手势,“可能造成伤害,而且我们不能确定这种伤害能否恢复。” 张十七脸整个白了,对他来说这完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另外还有,炼制原料需要之归大量血肉。” “要多少?”张十七满眼警惕。 “还在计算。血肉骨的比例也要考虑。但不管怎样,之归从现在起得多多吃东西,这点子份量……绝对没有半百之数,不算计好了一次成功,整个人全搭进去怕都不够。” 张十七惊悚。 余之归也傻眼——什么叫“整个人全搭进去怕都不够”?这得要多少斤? 正好张茶茶说出他心中疑问:“不过我们当然不可能把之归整个人都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70 炼制,每隔几日取些血肉,保存在芥子空间也就是了,什么时候攒够数目,什么时候开炉。” 说的好像农家一枚一枚囤积鸡卵,攒一篮子再去卖……余之归牙根有点痒。 “如你害怕,我们可以趁你熟睡时做,不会吓到你。当然,我们也会想其他办法,这种劈脑袋的事能不做就不做。”张茶茶安慰。 余之归点点头,他有吃苦的心理准备,更不介意有更好的替代品。 张茶茶见他不怕,笑开一朵花儿:“好之归,别的咱先不论,我这就把你喂得肥肥的!” ……这不是囤积鸡卵,而是填鸭么。 余之归默默地想。 没过多久,他决定收回自己之前关于“填鸭”的猜想。 能被如此填喂,不失为一桩幸福之事。 菜品也不算太多,四凉四热,一盆汤,一碟子面食。 菜谱也并不猎奇,鸡丝黄瓜瓜烧里脊麻辣肚丝口蘑发菜八宝野鸭佛手金卷……大部分都算家常菜。 然而这味道么…… 张茶茶果真不打诳语,一手厨艺,美味得停不下筷。 金丹真人可辟谷?修真之人不重口腹之欲?见姚清承动筷子的架势……辟谷?辟谷是什么东西? 张茶茶笑吟吟给姚清承布菜,又给余之归布菜,一人一只鸭大腿。 余之归觉得自己惟有埋头苦吃,以报张茶茶的辛苦。 同时也避免看到不该看的场面。 ——比如张茶茶只是把鸭大腿夹到他碗里,而把姚清承的鸭大腿夹到自己碗里,剔了肉,喂给对方。 姚清承一向不喜与人接触,然而对张茶茶的投喂,连眉头都不动一动,张口吃下。 随手一筷子,回报投喂了枚虾仁儿。 仗着余之归听不见,张茶茶甜言蜜语充盈耳畔。姚清承面不改色,一一笑纳。 真想不到这位看着严肃端方的金丹真人,竟然还有如此温情脉脉甜甜蜜蜜的一面。 余之归这边也不寂寞,虽然没有人可以投喂,然而有蛇。 他当然没有忘记蛇王的存在。单独弄个小碟子,撕一片肉,夹几筷菜。蛇王通常有时候吃有时候不吃,意思意思。 张茶茶见蛇王慢腾腾吞着一片肉,便问:“它和我们吃的一样,可以?” 余之归没看见,蛇王听见了,冲张茶茶点点头。 “哎它果然听得懂人话!”张茶茶道,“这小东西或许过会子能帮上忙?” 蛇王闻言,又点点头。 舌信一伸一缩,指向八珍汤。 张茶茶乐呵着,给它盛了一碗。 蛇王努力把汤碗往余之归面前推,尾巴敲敲手臂。 余之归手指在它身上弹弹表示感谢,抬头谢谢张茶茶。 长尾鹲鸟窝在张十七头顶,害怕张茶茶再捆它,不敢过来,只羡慕地欧欧叫。 朱煜今当然也在桌上,看表情,对师尊及师尊道侣的事情显然也十分习以为常。 只不过野鸭只有两条腿,现在没他份,他原本憋着一肚子气,现在更是不痛快,草草吃完,向师尊告辞,表示自己有些心得要整理不知多久,晚上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这当然是托辞。 除去这段小插曲,一顿午饭吃得和乐融融。 下午吃水果点心。大桃子足有余之归两个拳头大,白里透红,咬一口香甜无比汁水四溢,手指头都黏糊糊的。 晚上又是四凉四热,有荤有素,有汤有饭。中午吃的是山珍,晚上就吃海味,大螃蟹一只足有二斤,海贝壳如婴儿脸庞,鱼肉脍洁白鲜美,牡蛎……牡蛎大部分被张茶茶拨到自己和姚请承碗里了。 还有夜宵,小吃不多,炸春卷水晶糕马蹄酥银耳汤,而已。 余之归捏捏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不知道这么吃下来能不能长高,但他一定会长胖! 一想到自己可能长成矮挫挫小胖墩儿,余之归认命地开始绕着房间跑圈。 张茶茶则钻进朱煜今屋里,不知跟小道童谈了什么。 至少第二天朱煜今主动出来帮忙摆早餐,看见余之归,表情不那么僵硬了。 余之归盯着桌上八荤八素热气腾腾小笼屉,看着自己面前一碗鲜味飘香云吞面,深刻觉得,有一个厨艺好的人在身边,是多么痛并快乐的一件事。 变成填鸭……填鸭就填鸭罢。 这天中午时分,云舟禁制忽然闪了闪。 余之归正在自己房里翻书,张十七听见响动开门,蜂鸟傀儡飞入。 蜂鸟傀儡用于传话,唇读半点用不上。因此这只蜂鸟找的是张十七传话。 “有人找我?”余之归略惊讶。 张十七点头。 余之归整了整衣裳,到厅中一看,张茶茶坐在主位,手里捉着一只样式奇特的燕隼傀儡。 燕隼的喙被一枚小小圆环套住,表示专人情报,需指定人灵力才能启封。圆环之下连着一根银链,直通腹内,若有外力破坏,整只傀儡顷刻炸开,杀伤敌人,保存情报。 “谛听阁传来的消息。”张茶茶将燕隼递给他,“你拜托他们的事情有了下落。啧啧,紫凝仙宗大宗门就是财大气粗也有这个实力,我们都飞出数万里了,它竟然能找到。” ——当然,这也跟余之归的特殊有关,他的事情尽管只有少数人知道,但元婴老祖亲自交待过,他的重要性不可同日而语。因此黑风离一收到他的拜托,立刻去谛听阁发布了消息。 在灵石的作用下,谛听阁很快筛选出情报,加急送至。 余之归也没想过会这么快,自己琢磨了好几年的事,今天能得到解决么? 张茶茶好奇问道:“什么事情?我能不能听?” 这也算治疗自己的一个法子,余之归想想,当面启封了燕隼。 燕隼嘴巴如蛇一般,张得老大,吐出一枚玉简。 ☆、第五十一章 “您寻找的通络虫有两类,金背通络虫和火背通络虫,均用于勾勒特殊傀儡符阵。通络虫数量稀少,作用有限,因同等替代品极多,现已很少在世面流通。您寻找的千年以上阳性树林,西仙界总共十五处不同品种阳木,其中万年以上阳木三处,其余零散树木不可计。树林位置详见附录地图。您寻找的修士队伍目前有三家公开招募人手探索树林,出发时间及主要任务见附录,如有需要,欢迎接洽……” “通络虫?修士队伍?之归你想做什么?”张茶茶问。 余之归比了比自己的耳朵。 “这是个什么做法?”张茶茶继续不耻下问。 余之归取纸笔将自己构想写下,刚写了一半,那张纸就被张茶茶劈手夺走。 “这、这么胆大包天的主意,你怎么想出来的!” 余之归赶紧又写他曾经拜过师兄,从师兄给他的玉简里发现通络虫的记载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71 ,从而想到的。 好歹都是驭兽师门派,这么说也不算错。 “这么说来我到是有点兴趣。”张茶茶食指点在纸上,“千年阳木的树林,也是我们正要去的所在——清承!清承!”他拿着纸一溜烟跑走,不忘回头说声,“你稍等。” 余之归在张茶茶离开这短短时间内,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对方若刨根问底自己会不会露马脚,喜的是若此行一举成功,他立刻就能引气入体! ——且慢,且慢,筑基期修士身材定型,难道要他顶着个小孩儿模样一辈子? ——是小孩儿模样要紧,还是报仇报恩要紧? 余之归脑中转了几转,事到如今,似乎唯一的法子,就是像张茶茶所说,多吃点,快点长。他也曾揽镜自照,自己这身体是比同龄人发育还慢,就不要求这辈子威武雄壮了,起码有十六岁的身量体格便可。 再说好友的身量也不高大,比姚瞬雨足足低了一个半头,虽然站出来并不威风八面,但是在姚瞬雨天劫面前敢冲出来救他,他觉得好友威武极了! 余之归拿定主意,回过神。 不一会儿姚请承被张茶茶拉着来到厅里,张茶茶眉飞色舞,姚请承则询问余之归若干事项,比如是否安全、如何使用之类,又问该如何获取。 “我们所往之处生长的千年阳木,唤作朱雀树,在阳木中排行第一。”姚清承要做就做最好的,自然在选材上不肯马虎,“朱雀树本身极热,连接成林更是炙热难当,我与茶茶靠近并无问题,你不行。” 余之归乖乖点头,他同样清楚自己的斤两,绝对不会冒险送死。 不过他有对策。 不同于在山腹时一穷二白,眼下他有灵石,大量灵石。 ——有灵石,便有灵力。有灵力,便能驭兽。 仔细想想,被柳馨娴如此重视,带来的好处并不仅仅是地位上的提高。现在他做点什么出格举动,大家都不十分惊奇才是真的。 就像抽取灵石里的灵力,没人追问一个刚刚进入修真界的小孩儿怎么能做到。 又像驭使灵禽灵兽,没人怀疑他为何如此娴熟。 当然,他的身份已经盖上“与紫凝宗和茄云殿均紧密相关”的戳,也没人去追他的过往了。 “你说可以依靠灵兽?”姚清承也没想到这一点。 余之归表示没有问题。 “话说,我还没见过你驾驭灵兽。清承说你可以指挥长尾鹲鸟和彩蝶,方便给我看看么?” 余之归写:“云舟上没有彩蝶,鹲鸟勉强可以一试。”至于弥司夜,姚清承勒令不许带,余之归只好将之托付给紫凝会馆。 他掏出两块灵石,一块自己握住,另一块放在桌上。现在他灵石多,也就不在意这一两块。 没过一会儿鹲鸟便探头探脑出现在门口,看着张茶茶,颇有点忐忑。 “它还记仇?” 余之归笑着回应大部分鸟兽都记恩记仇。 张茶茶随手也掏出灵石:“喂,这个就算恩怨了结,有意见吗?” 鹲鸟看看余之归,看看灵石,看看张茶茶。 小脑瓜点点。 张茶茶笑着将灵石扔给鹲鸟,后者眼睛一亮,冲过来吞掉,双翅一抖,尾羽一颤“啪”地直接长到门外! “漂亮啊!”张茶茶鼓掌赞叹,“我们出去看!” 余之归点头,鹲鸟出了厅,趾高气昂,拍拍翅膀往高空去——被禁制挡了下来。 姚清承捏诀,云舟减速,渐渐降低,不再穿行于云层之上。 高度既降,余之归向外望去,波光粼粼,碧波万顷,一日夜云舟不停,竟然已来到大海! 姚清承撤了整体禁制,修士无所谓,余之归便觉面上罡风阵阵,透体生寒,立脚不稳。 张茶茶顺势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清承你再慢些!” “……”一旁同样立脚不稳的张十七慢了一步。 余之归有了人肉靠背,定定心神,开始指挥。 就见鹲鸟双翅一展,乘着海风翱翔盘桓。 身后长尾撒下点点星尘,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忽然鹲鸟尾羽立起,眼中紫芒一闪,从头流向背部,沿着尾羽直攀至顶端,一团小小雷光团出现,嗖地一声直没入水! 鹲鸟翅膀一抖,整只鸟儿也扎入大海。 再出来,往余之归方向丢出一物,在日光下闪烁七色光晕。 张茶茶眼疾手快,力士傀儡在侧代为接住。 “好肥的鱼!”他声音欣喜,“也好漂亮!” 姚清承看过来,鱼儿身长两尺,青尾如剪,被力士钳制无法动弹,鳞片闪闪发亮,如七彩虹霓。 鹲鸟得意洋洋引颈长鸣,抖抖尾羽,再度绕着云舟,一圈圈盘桓起来。 余之归见云舟渐渐贴近海面,想了想,又开始撒御兽决。 张茶茶见鹲鸟没别的举动,正在疑惑,余之归拉拉他衣袖,指向海面。 ——海水如沸,大团小团黑影,滚滚而至。 “好多鱼!”张茶茶兴奋大叫,“之归真厉害!” 余之归请张茶茶将灵石捏碎,撒入海中。鱼儿竞相争食,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突然头顶阴影落下。 张茶茶抬头,见数只海鸥鱼鹰之类鸟儿盘桓。 ——有鱼之处,必有海鸟。 余之归换了枚灵石,海鸟依次俯冲入海,又依次衔鱼而出,连绵不绝,又是一番热闹景象。 张茶茶早弄了一口大缸在甲板上,欢快叫着:“扔这里!扔这里!啊这个可以做鱼脍!这个放汤!这个晒干了最耐嚼!啊不不这个不好吃,丢掉丢掉!” 白头鱼鹰衔着那条“不好吃”的鱼,歪脑袋看看他,将鱼撕巴撕巴,一仰脖吞了,意思明显:“你不吃我吃。” 如此通人性,张茶茶笑得几乎打跌。 尽管云舟甲板此刻一塌糊涂,姚清承只站得远了些,避免溅上海水而已。 他静静看着张茶茶又叫又跳,目光淡淡笑意。 然而突然心生警兆,猛地升起禁制! 几乎同时,长尾鹲鸟一个变向,余之归暗道不妙,控制其他鸟鱼的御兽决撤去,灵石激荡,鹲鸟尾羽挺立,向某个方向击出雷火! 遥远天际升起几只黑点,转眼便至,停在一丈以外。 三个乘着鸟型傀儡的修士,筑基期。 海上也出现一艘大船,缓缓驶来。 “什么人竟敢戏弄小爷!”一名年青修士大叫,“伤了小爷的飞行傀儡,老老实实交出凶手,饶你们不死!” 余之归看清他口型和神态,心里一沉。筑基敢在金丹面前口出不逊,不是活腻歪了,便是身后有人。 张茶茶将余之归往身后一塞,笑吟吟站出来:“哟,这话说的,你要偷猎我们的鸟儿,我们护着还不行,怎么反而怪起我们?”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72 白衣胜雪,乌发如墨,红唇涂朱,玉样的皓腕随意挂着两只金镯,便似画中走出的人物。 怒气冲天的年青修士看清他样貌,忽地脸就红了,结结巴巴道:“这位、这位道友……若是你的鸟儿……你的鸟儿可曾伤到?” “若是伤到了,如何?未伤到,又如何?”张茶茶继续笑吟吟,顺手扇了扇风。 他一身白衣沾了海水,有些地方贴在身上,行动之间半隐半现…… 年青修士的脸更红了,“我、我这里有一瓶固元丹,请道友笑纳!” “那便多谢道友啦。”张茶茶打出飞行傀儡,飞至呆愣愣的对方身前叼走固元丹。 傀儡飞回,张茶茶拿着丹药,挥手:“身有要事,这位道友,咱们下次再会啦。” 余之归偷眼望向姚清承,后者面上不辨喜怒,指挥云舟缓缓升空。 长尾鹲鸟被招回,众人便要离开。 忽然船头出现数只傀儡,逼住云舟去路。 沙哑声音响起:“这位道兄,哄骗我师弟就走,成何道理?” 张茶茶笑道:“我只问了两句话,如何称得上哄骗?便是这固元丹,也是贵师弟主动给我的。道友一直在侧,断断不可拉偏架。” 那声音哼了一声:“固元丹也罢,不过筑基修士的小玩意儿,你拿鹲鸟来换也就是了。” “哟,还放不下我的鸟儿呀,这强买强卖总归不好罢……” 双方争执着。 余之归听不见对方说话,全仗张十七做口型。 一见之下,他便知对方不大好应付。 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竟然半截出了这么个变故。 余之归有些愧疚,然而愧疚无用,赶紧做好迎战准备才是。 因为海上不比陆地,这茫茫大海,没人做见证,斩草除根的事情屡屡发生。 该如何应对……他想着,不由伸手一摸身上。 蛇王不见了。 余之归不由暗道一声糟糕。 ——这一声“糟糕”却是替下方那些修士叫的。 ☆、第五十二章 长尾鹲鸟生长海滨,翱翔大海。那一众修士出海寻找材料,见这一只鹲鸟生的出类拔萃,丈余长的尾羽简直令人不忍移目,想将之据为己有。 这才差遣飞行傀儡,意欲将鹲鸟击昏。 他们却没想到,这鹲鸟竟是有主的。 有主的不算,对方还是位金丹真人! 率先追上来的几名筑基修士,在金丹真人眼中算不得什么,他们敢发生争执,无非倚仗身后有人。 同样有金丹真人。 看远处那艘船,也非筑基修士能够操控。而船内有多少金丹期,谁也不知。 茫茫大海,无凭无依的,别说自己云舟一共只有两名金丹真人,便是势均力敌,杀红了眼,一样身死道消。除却宗门本命符匣突然爆裂,无人得知死在谁手,死在何处。 硬扛不是好办法,能不动手还是和气为上。 余之归能想到这一点,张茶茶和姚请承又怎么会想不到? 张茶茶出面,便打算嬉笑怒骂消了这场纠纷。 姚请承暗暗将云舟禁制调到最高,准备随时冲开飞行傀儡逃之夭夭。 看着对方的飞行傀儡,五架人字形排开,其中仅一架筑基,其余四架俱为金丹,张茶茶暗道此事没那么简单。 交出鹲鸟,便是认栽服软,认栽服软,就意味着可能会被一网打尽。 走为上计也并不适用,逃走依然意味着认输服软技不如人,谁知对方会不会见猎心喜,赶尽杀绝? 亮出身份套近乎,倒可一试? ——云舟上明晃晃的茄云殿字号,张茶茶不相信对方看不见。 “知情识趣的话,把鹲鸟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呵呵,小辈们大概还不知我等身份。” “我联海十八盟,今天来领教茄云殿的厉害,也是一桩幸事。” “啊哈哈,你们这些大宗门,就知道仗势欺人,连傀儡上都打标记,这是瞧不起我们小小的联盟吗?” “找你们要只鹲鸟都不肯给,真是欺人太甚!” 茄云殿的标记,在姚请承眼中,只是炼制傀儡后,顺手打上的标识而已,挂着这个标识,意味着这艘云舟愿意接纳病人,人人都可过来求助医治。 能被理解为炫耀身份和瞧不起别人,这还真是一类人的思维方式,我们永远不清楚。 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对现状不服气不满意,看到什么都是在影射他,听到什么都是在嘲讽他,无论别人做什么都是看不起他。 你是大宗门,我是小门派,你就该让着我。我找你要东西,我那么弱小,你那么富裕,你就该把资源让给我。 让给我,对你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应该的。 ——对这些人,讲理有用么? “联海十八盟”也不是一家门派,而由临海的十八家小宗门联合而成,驰骋这元元海上,实力雄厚,态度凶残。 道理嘛,则是绝对不讲的。 张茶茶一听对方话中逻辑,又一听对方自报家门,就知道今天这事没法善终了。 他一边和对方斗嘴,一边望着姚请承,写了个“诈”字。 姚请承点头。 ——双方都是金丹期有得争,那么,出现一位元婴老祖,情况又会怎样? 尽管金丹模拟元婴傀儡十分勉强,然而对方死缠烂打,他们必须冒险。 “回房,和煜今在一起,把自己捆牢。”姚请承示意余之归和张十七。 余之归被张十七一把抱起,三两下窜入朱煜今房内。 朱煜今没跟他们一起捉鱼,还在闷闷不乐地读书。房间十分隔音,外面发生了什么,他浑不知情。看见张十七突然闯入,吓了一跳:“你、你们要干什么?” 张十七道:“两位真人遇上麻烦——”他一把将往外跑的朱煜今拽住,“姚真人自顾不暇,别去添乱!”说着真就把小道童朱煜今捆在柱上。 再看余之归,已经非常自觉地,把自己拦腰捆好了。 张十七将身体固定在两人中间,暗暗咽了口唾沫。 他看不出对方道行深浅,但从姚请承和张茶茶的反应,也能分辨此次凶险。张十七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能见到金丹真人,从来没想过在有生之年亲眼目睹金丹真人之战——还是两次。 作为一名普通人,他这辈子有足够的资本向子孙后代炫耀。 前提之一是他有子孙后代。 前提之二是他有命活着回去。 自己太弱了,如果此次不死,他无论任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得求姚真人给他找条提升之路,哪怕把他整个人扔进炼傀炉烧化了,也在所不惜! 忽然一阵强烈而熟悉的压迫感袭来。张十七一惊:“元婴?” 虽然只有短短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73 一瞬,三人面面相觑,张十七不知道这是姚请承做出来的假象,他凭借上次经验,立即四下张望:“那条蛇呢?” 余之归摇头。 云舟有最高禁制,他没法和外界沟通,并不清楚外面情况如何。 情况……不妙。 云舟趁对方一怔,冲破飞行傀儡包围,陡然间加快速度向外冲去。 姚清承面色苍白,唇角染血,白衣落梅。 张茶茶也不好过,他的傀儡便是手足上的金环镯,如今四去其三。 身后黑压压一群飞行傀儡,形似贼鸥,制作粗糙,唯一的用途便是往前撞,随便撞上些什么便爆炸。 一枚两枚,云舟禁制不在话下。 十枚八枚,禁制便忽明忽暗闪烁。 一百二百……云舟尾部忽然射出一张大网,将傀儡一网打尽! 贼鸥撞在网上爆开,爆炸反而推动云舟向前蹿出一截! 然而网已彻底损毁,无法再用。云舟保护禁制的光芒也黯淡许多。 “前方!”张茶茶惊叫。 前面,也有一群黑压压的傀儡。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浑身是铁能捻几根钉? 海上那艘巨大无比的黑色楼船内部,五名金丹真人相视而笑。 “看来对方没什么真本事。老二,你不行啊。”一个黑胡须的道。 “屁个不行!”说话的这位,胡子上还沾着血,显然在之前的冲击下受伤,他爆了句粗口,“老子要拆了这船。” “不急不急,早晚的事,他们人少竟然没有识破我兄弟二人的前后夹击。”一个独目之人呵呵笑。 “这艘船材料不错,别损得太厉害。”另一个独目之人点头,他和前头那位,一眇左目,一眇右目。 “你们这些俗人,船上之物我全都不要,把那美人儿分给我,心愿足矣。”一个白胡须满脸褶皱的,拈须微笑。 “老牛鼻子,你都能当人家爷爷了,不如美人儿陪我!”另一个粗犷大汉邪笑。 “修真不问年纪,再说,我夜御十女采阴补阳的时候,你还不知在谁肚子里撒尿呢!” “哈哈哈哈……” “要不咱们就比划比划,各凭本事,看谁先把大美人儿接到怀里!” “我押十棵金鹿角珊瑚,黑大个胜!” “我押二十枚南珠,老牛鼻子你敢丢人就把你封了灵力钓鲨鱼!” “你们别尽看热闹,那船又要跑,大伙儿并肩子上啊!” “好嘞!” 老牛鼻子连打手决,水下,一团黑影渐渐上浮,在水面露出一排黑洞,洞口均有酒桶粗细。 黑洞中,水流激荡,来来回回,形成一个个漩涡,蓦地弹出! ——那并非水流漩涡,而是一枚枚高速旋转的六角锯齿雪花刃! 一十六只雪花刃,齐齐奔向云舟,旋转着,切割着,一有缝隙立即扩大战果,务必将云舟斩成几节! 姚清承飞速变幻手诀,在这雪花刃阵的包围中左冲右突,只要能冲入云层,借助云朵混淆视线,他们或有一线生机。 然而眼看云层就在前方,突然云舟一震! 整个禁制如水泡般,发出“啵”的一声,消失! 随后,甲板开始断裂,房屋开始消融,鹲鸟惊恐大叫。 姚请承呕了口血:“糟糕!” 云舟的材质主要是阳解石和九凝浆。 而对方不知何时,将数枚铄金化石弹藏在雪花刃阵中,破了禁制后,铄金化石弹无孔不入,将云舟整体拆解! 正在房间的一大二小,忽然感觉脚下发软,平地化成沼泽。 再看四壁,便如日下雪消,须臾不见。 转眼房屋地板俱无,外面雪花刃狂转,贼鸥铺天盖地。 几人身体一沉,自半空跌落! “大事不好!” 蓦地两架力士傀儡冲到近前,一架捉着余之归,另一架捉着朱煜今和张十七,将之甩入怪异模样的傀儡“棺材板”里。 随后一阵失重,连人带傀儡,一起下坠。 那条蛇哪去了?余之归暗叹,没有心灵沟通果然不行,只好寄希望于蛇王能有点脑子。 他一边撒着御兽决,一边深吸一口气。 和傀儡一并落入水中。 余之归视线为傀儡所阻,因此他没看见,张茶茶的飞行傀儡在乱战中被击落。 也没看见,张茶茶坠落时,姚清承扑过去救援。 更没看见,就在姚清承险险接住张茶茶的时候,身后炸开了一枚贼鸥。 血花飞溅。 骨肉分离。 ☆、第五十三章 元元海上空,此刻一片混乱。 水中亦然。 唯有黑色巨船之内,热热闹闹欢笑一片。 “哎哟还英雄救美!” “老牛鼻子你赶紧去救啊!” “挨了我贼鸥这一下,就算金丹真人也够呛。”左独眼龙洋洋得意。 “黑大个你还不下手,到了水里可是老牛鼻子的天下!” “你们瞧好喽!”黑大个说着一拍储物袋,光华一闪,空中出现一个方方正正的傀儡。 这傀儡唤作“十方印”,除去形状方圆变化,没有别的本领,唯一的特点便是——沉。唯一的用途便是——砸人。 “你要把大美人的脸砸花一点点,老牛鼻子跟你没完!” “怎么会,不是有那小白脸垫背,哈哈哈瞧我的——” 十方印照着空中下坠的一个半人砸去。 ——姚请承之前代替张茶茶受到一击,尽管两人有所闪避,然而贼鸥爆开,将他两条腿齐根炸掉,只能算半个人。 这次十方印压顶,张茶茶看得清楚,避无可避,他搂着姚清承在空中便一转。 姚清承看不到身后情况,但他看清张茶茶眼中惊惧,双臂发力,坚决不换方向。 ——“噗通”! 张茶茶、姚清承、十方印依次入水。 姚清承一口血喷到张茶茶脸上。 十方印沉重无比。 断腿之处沾到海水,其痛可知。 姚清承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将张茶茶往外推去——推不动! “要死一起死!” 这句话张茶茶在水里没法说。 但是他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坚持。 ——抱紧!就是不松手! 海水翻涌。 原本清澈的大海,被高空落下的各种碎块残骸,激得浑浊一片。 粉尘和气泡不分敌我,一视同仁地混淆双方视线。 数条海藻一般的黑索,浑水摸鱼,往浑浊中心而去。却是老牛鼻子的傀儡锁链。 这傀儡链除了自由变松变紧,也没什么别的本领。 唯二的用途,在囚室捆人,以及,在床上捆人。 “什么玩意儿……死抱着还不撒手!”黑大个嘴里骂骂咧咧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74 。 老牛鼻子抚掌:“大黑子,这下你砸了自己的脚,看我将大美人儿手到擒……”最后一个“来”字尚未出口,大船忽然晃荡了一下。 “怎么回事?” “几、几位真人,此处战场激烈,又见了修士鲜血,吸引了海兽!”一名筑基修士急匆匆跑进来,“水下看不真切,有黑影晃动,似乎是章鱼或者海蛇。” “章鱼?海蛇?” 几人先是一愣,随后满不在乎:“任凭什么海兽能撼动这船……” 巨船忽然又晃荡了一下。 “我来应对!”黑胡须起身走出船舱。一只脚迈出舱门,还不忘回头调笑:“老牛鼻子和大黑子,你们俩别躲懒啊,要是大美人被海兽擒了,咱庄家可是通杀。” “滚吧你!” “此地是何处?什么海兽的地盘?”左独眼龙想起一事,问。 他们一路追着云舟,已然追出数百里。 元元海上几处有飓风眼,几处有暗礁,几处有海兽,联海十八盟高层们人手一张海图。只不过有了手下跑腿,一般这个时候自己是来不及细细看海图的。 “真人,这里在海图上没有标记任何危险海兽。”筑基修士脑瓜灵活,赶紧展开海图用手点指,“但是,此处往东三百里,曾经出现过一群箭鱼。” “箭鱼?箭鱼算哪门子凶兽?”黑大个不以为然地插嘴。 “那群箭鱼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百年前,或许这百年那里又孕育了其他海兽,此时被惊动,初次露面也未可知……” 巨船再次晃动。 “大胡子行不行啊?去看看。” 除了老牛鼻子和黑大个以外,众人已经不将那一个半人放在眼里,齐齐往外走去。 ——一阵猛烈摇晃! “真人!大事不好!” “讲!” “海兽将船凿出了几个大洞,我等正在全力修补,情况堪忧!还请真人赐下傀儡相助!” “什么?”“究竟是何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突破船身禁制!” 众人大惊。 那筑基修士摇头道:“不、不知……” 右独眼龙怒道:“连个海兽都看不清,要你何用!” 力士傀儡出现在那修士身后,双臂一绞,那修士措手不及,惨叫一声变为两截,心肝脾胃肾肠子屎尿和着鲜血流了一地。 右独眼龙面不改色,力士将尸块举起,看着海水翻涌处,丢了下去。 “饵已经下了,看那海兽上不上钩。”左独眼龙招出贼鸥傀儡,虎视眈眈。 一片区域已被鲜血染红。 余之归视线受阻,灵力如水般迅速流失。 指挥鱼群简直要了他老命。 这里兵荒马乱,海鱼胆小,更知趋避危险,躲得老远。利诱不成,威逼难度大。 深海之中到可能有巨兽,然而他目前修为有限,纵然有灵力,御兽决不足以潜至海底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海水不同于土层,水有水压,突然下潜或上升,对人体五脏俱会造成损伤。深海鱼类一旦被打捞上岸,大多不能活,也是因为水压。 除却海中巨头,各种灵兽妖兽以外,能指挥的深海鱼类少之又少。 然而海中巨头岂是随随便便召唤得出? 因此,当焦急的余之归,看见眼前漂来连着腰身的两条人腿,辨认不是自己人的,到松了口气。 海上有血食,能吸引鲨鱼鱼群。 天无绝人之路。 余之归稍微缓过一口气,继续观察周围。 接住他的傀儡是张茶茶那架,此刻在海涛中浮浮沉沉,机械地往外游。 ——情况不对。 没有看见另一架傀儡。 没有看见姚清承和张茶茶。 这架傀儡的动作……机械? 之前遇到海浪还会躲避,现在就这么直勾勾连个姿势都不改。俨然失了控制。 张茶茶怎么了?! 姚清承怎么了?! 余之归什么也做不了。 ——不、不对,他还有一线生机。 蛇王!蛇王呢! 倏然间,一道巨浪直接将他和傀儡拍进了水里! 一沉数丈。 余之归拼命抓着傀儡才没有被甩出去。 等重新回到海面,腥臭的海水灌了一嘴,他呛咳着,呛咳着,抹去一脸海水,睁眼再看——吓! 不远处,黑色巨船正在漩涡中心,缓缓下沉! 漩涡之力,带动方圆数十里海水,往中心缓缓转动。 残骸,碎片,血肉,傀儡。 连同余之归自己。 失去控制的傀儡依然往某个方向,顽强移动。 却并未在漩涡以外,而是被水流带着,径向中心而去。 这次才是真正的大事不好! 莫说水压,便是身边残骸推挤,便能将自己压成肉饼! 鲨鱼呢?鱼群呢? ——对,海鸟、海鸟! 海鸟攻击力有限,然而逃离漩涡……余之归已经看到有修士驾着飞行傀儡上天了。 他不假思索召唤海鸟。 隔着巨船遥遥相对的另一侧,长尾鹲鸟扑腾着翅膀似有所感,要向对面飞去——被朱煜今狠狠薅了两把毛。 “你干什么?”张十七和主人分散,正在忐忑——入水太急,加上朱煜今一撞,他腹部的符匣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猎隼竟然召唤不出。 “你没看见漩涡吗?现在过去就是送死!”朱煜今叫道,“我们现在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将来师尊才能找到活人而不是尸体!” 他拿绳子把鹲鸟拴在傀儡上:“这个家伙虽然我不喜欢,但真打起来,也就它管点用。” 没有猎隼的张十七:“……” 余之归没看到猎隼,没看到鹲鸟。 他一边宽慰自己张十七等人吉人天相,一边终于唤来两头大型海鸟。 ——漂泊信天翁。 双翼展开足有一丈,能在海上滑翔数年之久,视狂风巨浪为游乐场。尤其在风暴过后,那一片海域简直是它们的捕食天堂。 余之归拽住一只信天翁的脚,将自己另外半身的重量放在另一只身上。 此刻他十分庆幸自己瘦小轻盈的体重。 傀儡沉重又无法操控,带不得。 当断则断。 信天翁飞起。 信天翁滑翔。 “看!主人!”张十七指着天上。 “这小子真有本事。”朱煜今此刻,不服也是不行。这一两天跟余之归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也瞧出对方的低调。 “糟糕!他们冲着主人进攻了!” 张十七忘记余之归听不见,急得大吼大叫。 然而海浪喧嚣,距离又远,对方依然在四下张望,寻寻觅觅。 余之归努力分辨,终于在一片乱糟糟的水域,看到另外那架傀儡。 没有被漩涡牵连,真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75 是太好了。 姚清承和张茶茶呢? 他继续寻找。 而升到半空的修士们,胆小的远远逃离,胆大的还在流连,便都看到了他。 那些都是痛失巨船,痛失美人,一无所获,损兵折将的金丹期和筑基期修士们。 “给我宰了那小子!” 一声令下,贼鸥傀儡向着信天翁冲去。 余之归听不到嘈杂,他只感觉到身后气浪滚滚。 回头,瞳孔倏然一缩! 依然是—— 血花飞溅。 骨肉分离。 鲜血溅进眼睛,视野一片浓重的血红,胸口剧痛无比。 身体下坠,疾如流星。 ☆、第五十四章 看到信天翁连同余之归被击落,张十七目眦欲裂! ——鞭长莫及。 他纵身往水中跃去,被朱煜今死死抱住:“你过去没有用——看!看!快看!” 张十七抬头。 漩涡空转,浊浪滔天。 他看见一道白影从排山倒海的巨浪中跃起,便如长虹贯日,直勾勾奔向余之归! 那是一条玉色巨蛇,又不像之前他看到的模样。 巨蛇头部只剩一张大嘴,嘴里没有牙齿,没有舌信,甚至没有常见的肉红色,而是一片黑洞洞! 深不见底的黑! 余之归整个人没入其中。 巨蛇甩尾,五色斑斓的光晕从头开始,向尾部一圈圈闪烁。 半空中,自蛇头光晕闪烁之处,便似有一道无形之门,巨蛇身躯不断没入,没入,随后消失得不留一点点痕迹。 朱煜今呆了:“这、这是……那天的巨蛇傀儡!” “这是主人的灵兽。”张十七此刻到放下心来。 “你说……那条小蛇?”柳馨娴向余之归交还蛇王的时候,朱煜今并不在现场,直到现在他才将巨蛇傀儡和余之归脖子里常挂着的小蛇联系起来。 “嗯。”作为一名普通人,见过并且经历过的张十七表示安心。有这条通人性的巨蛇相伴,他终于不那么紧张了。 “……”朱煜今暗中发誓,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敢招惹余之归,如果他俩有命再见的话。 “主人安全了,我们离的再远些。”张十七抖擞精神。 “可惜巨蛇现在没什么战力。”朱煜今还在惋惜。 “……不见得。” “啊?” “看!它又出现了!” 毫无征兆地,空中出现一条巨蛇,摇头摆尾将飞行傀儡连同修士往下抽! ——往漩涡中心抽! 黑船上下总共有五百多人,逃出来的有两百多个。这两百多个里面,胆小的见机不妙,连忙遁去,这些大概有三成之多。 余下没走的,要么胆大,舍不得傀儡希望能捡个漏,要么陪着师父师兄不敢走,还在上空盘桓,远远近近约莫一百五十几个。 现在这些修士,如同流星一般,挨着个地,嗖嗖往下掉。 当然是被抽掉。 有直接入水的,有不幸撞上沉没中黑船的。 远处修士见势不妙赶紧跑,近处的已经掉落二三十人。 至于巨蛇?贼鸥爆开,硝烟过后毫发无损。飞行傀儡在身上冲撞,只能留道白印。 海中六角锯齿雪花刃?压根就没见到! ——老牛鼻子面如淡金,唇角带血,坐在鹞式傀儡上心痛不已。 那弹射六角锯齿雪花刃的,乃是他本命傀儡“深海断”,就在众人弃船之时,本命傀儡突然与他失去联系,心头剧痛。 天地之力最可怖,饶是金丹真人,也不敢在黑船倾塌的漩涡中逗留。 老牛鼻子牙根痒痒,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他交代徒弟:“赶紧走!” 不是为了面子硬撑的时候,大丈夫能屈能伸! 空中转眼间一片干干净净,蓝天白云美不胜收。 海面一片浑浊,黑船沉没的漩涡依然转动,鬼哭狼嚎不绝于耳。 “我们安全了!”朱煜今兴奋。 他只兴奋了一小下:“——师父呢?师父还没有来找我们。师父的傀儡……不像□□纵的样子!师父有难!” 张十七和朱煜今分别向两个方向极目远眺,张十七瞳孔猛地一缩。 他突兀地问朱煜今:“金丹真人断掉一条腿,还能长出来吗?” “能啊。”朱煜今随口回答,随后他察觉到什么,猛地转头,“你的意思是——师父!师父的腿!” 姚清承的衣着,朱煜今焉有不知之理?尤其是那双白色道履。 朱煜今扑过去将人腿捞上来。 半截小腿完好,大腿则只剩几块肉,零星挂在膝盖上方。 “怎么会师父……师父怎么可能……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朱煜今说,“我要找到师父!” 现在冲动的人和规劝的人换了个个儿。 余之归并不清楚海上后来的事。 他一阵晕眩,过后才感觉到,背后触到的并非海水,而是冰冷光滑的……实地? 还不是撞上的,而是被放上去的。 余之归赶紧擦擦眼睛。 看看四周。 ——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躺在一只蚌壳里? 周围是……花园? 不。 一丛丛五彩缤纷姹紫嫣红,并非奇花异草,而是珊瑚。鹿角状、蒲扇状、羽毛状、树枝状……林林总总,栩栩如生。 这些珊瑚最显著的特点便是——大。 最矮的也和他一般高,那大的简直看上去就是一堵影壁墙。 低头,碗口大的珍珠,面盆大的鱼鳞比比皆是。 抬头,长达数丈的莹白鱼骨,光洁可鉴。 至于矿藏更数不胜数。 余之归信手撒着御兽决,毫无回应。 他呆呆愣了一阵,才得出结论——此处许又是哪家宝库。 他凭空出现在这里,空间转移之术,据他所知,除了蛇王不作他想。 这条蛇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胸口痛楚令他缓过神来。 贼鸥只击中了信天翁,信天翁的翅膀撞到他胸口。 胸口有旧创,难怪这么痛。 不过还好,只是皮肉之伤,淤青一块而已。 自己眼下算是安全了。余之归揉着胸想,其他人怎么样? 他们是不是平安? 蛇王会不会也带着他们来这里? 他在深海宝库中小心翼翼地探索着。 此处比上次紫凝宗的宝库还要大上不知多少倍。 突然地面传来一阵震动。 余之归立刻停下,沿着震动方向奔去。 ——就在他落地之处。 一条巨蛇随意将各种珍宝扫荡开去,留下一片空地。 空地除了蛇,还躺着一个半人。 地上甚至没有多少血迹。 张茶茶,姚清承。 两人抱在一起。 前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76 者重伤昏迷中。 后者……濒死。 余之归分不开张茶茶抱着姚清承的手。 他将灵石堆在张茶茶身边,好歹能起些恢复作用。 至于姚清承…… 这里是不知什么地方。 这里没有其他清醒的人。 这里余之归自己给自己拿主意。 唯一的办法…… 余之归当机立断,扑向蛇王! 救人要紧!他要灵兽!蛇王能不能给他抓一只灵兽! 蛇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余之归求它。 蛇王不是人,会不会像罗道春那样阻止他? 想想姚清承为了我做过多少事? 看看张茶茶和姚清承,你忍心分开他俩? 余之归言辞恳切,说到动情处,不觉泪流满面。 还好,没有蛇宝塔。 蛇王听了他的要求后,若有所思。 尾巴在他腰上勾了个圈,旋即松开。 舌信拭干眼泪。 蛇王移开一点位置,腹部一阵起伏,逆行而上。 余之归不明所以。 蛇王猛地扬起上半身,往地上一甩头! ——哗啦啦! 灵石如雨,堆成小山。 随后它一抽身,向空中蹿去,转眼不见。 姚真人,事急从权,实在对不住。哪怕你事后找我麻烦,打算再死一次,我余之归也认! 余之归盘膝而坐,努力平静心神。 此地材料虽然多,然而时间紧迫,不够他炼制傀儡。 是人便有亲疏远近,为了救姚清承,只好委屈那头灵兽了——余之归打的主意,便是抽取魂魄。 将灵兽魂魄压制,将姚清承魂魄植入。 这简直就是旁门左道邪门歪道,若被发现,余之归绝对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败类。 余之归并不在乎。上辈子他在乎过,有用么?赶紧调整状态要紧。 抽取魂魄之法,需要大量灵力支持。抽取修士三魂七魄,更需慎重行事。余之归打坐调息。 他没有等很久。 片刻之后,地面一沉。 余之归睁眼,面前昏着四头鸟兽。 常年在海上餐风露宿的漂泊信天翁;一双长长白牙的白领海象;脑袋圆圆身体纺锤形的环斑海豹;黑背白腹颈上一圈鲜艳橘黄的橘黄帝企鹅。 海象与企鹅竟然都是黄品灵兽! 余之归向蛇王讨要灵兽,提的要求第一项:健壮。没问题。 第二项,能在陆地活动。也都没问题。 第三项,个子不能太小。这也没问题。 最后一项,雄性。相信姚清承不会喜欢自己一醒来能生崽。这一条件也满足了。 看个头,四兽都和自己一般高,看体型,除了信天翁之外,都比自己壮硕。四兽无论毛羽还是皮肤,均十分有光泽,显然营养良好,心宽体胖。 蛇王挑选灵兽确实有眼光。 选哪一只好呢? 余之归先排除了显得臃肿的海象和海豹。尽管海象是四兽中品阶最高的,但余之归没忘记姚清承的习惯——洁净。 成天在地上爬来爬去,恐怕不能被接受。 信天翁和橘黄帝企鹅二选一,倒有些难以取舍。 忽然帝企鹅动了动身子,眨巴着眼睛,挣扎站起! 蛇王一尾巴抽过去。 当然,意在限制,这一抽速度不快,力道更不重。 然而帝企鹅并没有躲闪。 非但不躲,还努力弯下腰,保护住……腹部? 雄性帝企鹅确实不会生崽。 但是他们会孵蛋。 还会“喂奶”。 余之归呆呆看着一枚大白蛋,从帝企鹅下腹和两脚之间的紫色皮肤中冒出头来。 蛋上似有裂缝? 帝企鹅哀哀叫声他没听到,但他很清楚每一只企鹅都是爱护幼崽的好爸爸。 没有父亲的看护,刚出生的小企鹅…… ☆、第五十五章 人体受到重创,会昏迷自保,自我修复。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才会自然而然转醒。 胸口剧痛,四肢百骸如同被碾压过又拼凑起来。 周身上下都冰冰凉凉,感觉自己身处冰凉坚硬的所在。 试着动了动手指和脚趾。 手上,握着什么微温的东西? 张茶茶睁开眼睛。 他顾不得调息,立刻扭头看向身边——身边的人! 没有人。 他手上握着一团布料。 这布料来自姚清承衣上,布料有干涸的血迹,边缘有毛边,显然是撕下来的。 姚清承呢? 死也要死在一起的姚清承呢? 张茶茶后知后觉,此处一片安静。 他翻身坐起,大声呼喊姚清承的名字。 回声阵阵,无人应答。 他身上几颗灵石滚落,看颜色黯淡,晓得自己在昏迷中抽取的灵力来源于此。 张茶茶从蚌壳里爬出来,这才开始打量四周,自己睡的这一枚蚌壳,席天幕地地放着。头顶十余丈之上,一片黑暗,时而有蓝或紫或白的光芒一闪。 身边一丈以内狼藉,一丈以外立着丛丛珊瑚及各种海生材料。 灵力运行全身,没感到任何禁制。丹田金丹黯淡无光, 肯定是被救了。而且对方真放心他的人品,将他留在这个宝库之内,连他身上的储物袋都没动过。 姚清承呢? 张茶茶一边四处行走寻找,一边翻出固元丹,当糖豆一般吃下。 别说姚清承,这里甚至没有活人,万籁俱静,只听他嚼丹药的声音,嘎嘣嘎嘣。 走着走着,张茶茶觉得身上有些凉。原来这宝库按照四方五行建造,材料分类摆放,喜热的在南方丙丁位,喜寒的在北方壬癸位,他一路便是向北而行。 ——嗯?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张茶茶看见一处黑珊瑚后面有什么在窸窸窣窣地动。 那会动的东西晃晃荡荡挪出来,身高将近四尺,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大企鹅。 大企鹅低着头正拿喙拨弄面前地上的什么。 张茶茶走得近了,看清地上有灰扑扑毛绒绒一个小团子。黑脑袋,白颊上一双乌溜溜小黑豆般的眼睛。 是只小企鹅。 ——父子?母子? 小企鹅看见他走过来,仿佛有点呆,不由被大企鹅拨弄着,往脚下紫色育儿袋里面藏,中途还跌了个跟头,显得更加圆润。 大企鹅冲张茶茶伸脖子叫,看那架势,明显不让对方靠近自己幼崽。 张茶茶识趣地停下脚步:“你主人呢?” 他自然而然将这头企鹅当成此中主人的属下。 小企鹅从大企鹅两脚之间探出毛茸茸傻乎乎的小脑袋,盯着张茶茶。 大企鹅扑腾翅膀,只是紧张示意他不要靠近,余下并无动作。 张茶茶心里焦急,主人家不出现,他没法得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77 知姚清承是不是也在这里,是不是也平安……关心则乱,他一拍脑门,打出枚蜂鸟傀儡。 若是此处有禁制,蜂鸟傀儡便出不去。若姚清承在这里,沿着飞行方向就能找到。 只见蜂鸟在空中转了几个圈,身体一歪,栽倒。 在大企鹅跟前下坠,被一鳍扇飞! 蜂鸟傀儡形体细小轻盈,通常仅仅用于短途单向传话,所需灵力微乎其微,防御自然也不强。企鹅的鳍看起来瘦瘦扁扁,然而挥动如刀,力大无穷,扇飞小小蜂鸟,不在话下。 张茶茶呆了。 他当然不是因为蜂鸟傀儡被扫到一边而惊呆。 像现在这样毫无头绪转几圈往下掉,毫无疑问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此地禁制极强,蜂鸟无法通过。要么……那是张茶茶最不愿知道的可能。 他要找,要找!不相信姚清承就这么没了! 张茶茶看看手中染血的那片衣料,一口咬破舌尖,将自己鲜血喷了上去,祭起心法。 道侣自然有道侣的好处,血脉交融,凭借一点感应,张茶茶向着北方拔腿飞奔。 随着感应渐强,他看见一只巨大的白色砗磲。 张茶茶身边一只能用的傀儡也无,他翻过储物袋,从中找出一根坚硬无比的雨落铁,充作撬棍,插到砗磲双壳缝隙之内,用力一翘—— 姚清承身体如冰,面目栩栩如生,仿佛只是沉睡。 然而没有气息。 金丹亦不复存。 张茶茶抱着他的道侣遗骸,翻来覆去检查。身上所有丹药往对方口中送,所有灵力不要钱一般往对方身上送。 丹药怎么放进去的,就怎么停在口中,连融化也无。 灵力,更是输进多少便流出多少。 原本黯淡无光的金丹经他这样抽取,隐隐有不稳之势。 张茶茶全然不顾。 直到他灵力用罄,昏倒在姚清承身上。 小企鹅跌跌撞撞,拼命地想冲过来,大企鹅不明所以,一次又一次将幼崽衔回。 张茶茶再次醒来时,还在砗磲旁边。 怀里人不见。 他慌张爬起,一看砗磲双壳又闭拢,忙拿着雨落铁二次去撬——身后一条蛇尾巴将他拦腰圈起,直接放在企鹅身边。 张茶茶回头一看。 一条大蛇,一个孩子。 ——余之归。 余之归掏出张纸,写着“节哀”两字。 张茶茶惨笑:“我不信。你让我再看看。” 蛇尾探入壳缝,轻巧一扭。 姚清承安静地躺在其中。 张茶茶此刻才发现,他这位爱好干净的道侣,被很好地清洁过,头发挽得整整齐齐,身上血衣不见,裹着一整条鲛绡。 只是缺了双腿。 “清承,我……”张茶茶转向余之归,“我想和他单独说会儿话。” 余之归从怀里掏出第二张纸,写了四个字: “亲手报仇。” 张茶茶惨笑:“放心,虽然我和他说过生死一起,但不是现在。没报仇之前,我怎么可能寻死觅活。” 余之归点点头,顺便瞥小企鹅一眼,离开了。 巨蛇蜿蜒相随。 过了很久,张茶茶仍未出现。 “该不会他是故意把我哄开,再行短见?”余之归忐忑着往回走。 他果然在原地看见了张茶茶。 张茶茶歪倒在一口大水缸旁边,面色苍白,地上有大片血迹,空中有浓厚血腥味。 边上还倒着两只企鹅,昏过去了。 张茶茶赤着两条腿。 双腿歪歪斜斜,看起来软弱无力。 他见余之归一脸焦急,忍不住笑:“正好之归过来,帮我个忙罢。” 余之归过去扶他,他摆手:“没事没事,吃了肉白骨灵丹,短期内身上无力很平常。你帮我把血迹冲干净一点,再给清承换件衣裳。” 余之归这才发现姚清承的腿生出来了——不,看那赤足可知,双腿不是姚清承的,而是张茶茶的。 “他这么个干净整齐的人,怎么能四肢不全地离开。”张茶茶笑容依旧,“所以啊,我把腿砍下来给他了,还好我俩的高矮差不多。而且,他很喜欢我的脚。这样正好一举两得不是么。” 蛇王变大,一尾巴抽过只蚌壳,张茶茶两条胳膊撑着,爬到蚌壳里:“等我歇一歇,我要去见此间主人。” 此间主人啊……上一任主人已飞升。 现任主人,正在舀水冲地。 对于余之归因缘巧合成为宝库主人一事,张茶茶唯有感叹而已。 余之归解释,这里是海底,他们无意中进入了这处上古修士宅邸。至于怎么发现的,还是因为蛇王“闻灵石而动”。 云舟与黑船纠缠之时,蛇王没出现,因为他在水底大快朵颐,直到察觉余之归有危险,才迅速返回。 “这条蛇便是那条传说中能突破空间,自由来去的芥子傀儡?”张茶茶惊讶。 “它是灵兽。”余之归道,“于我有救命之恩。” 张茶茶点头,并不多问,也不关心其他:“之归,我只求你一件事。” 余之归愕然。 张茶茶道:“请让我用这里的材料制作傀儡。” 他又道:“我这数百年也小有积蓄,然而不及这宝库万一,我要给清承报仇,这一身学识修为你可用的都拿去。便是要我全身,只要大仇得报,我也无所吝惜。” 余之归无有不从。 小企鹅眨巴着眼睛,目光同样凝重。 从人变成兽,还是一只幼崽,它实在不容易接受这个现实。 最最挂念的人,是张茶茶。 它很怕张茶茶随他而去,直到看见张茶茶悲痛欲绝,又抖擞精神意欲复仇,它也算放心了。 只是张茶茶后面的话……依然存着死意。 自己还是不能死啊,得盯着道侣,别让他做傻事。 灵兽的寿命纵然比野兽长,终归比不过金丹真人的寿命。 它也要加紧修炼,免得误事。 余之归看看一人一兽,稍微放了点儿心。 有牵绊,就有希望,就有将来。 “他们这样,才是真正的道侣啊。” 余之归敲着巨蛇,感叹。 光是让张茶茶松开姚清承的尸体,就费了好大劲。看到张茶茶把腿砍掉给姚清承,余之归没想过他能做到这地步。 “如果我能有这么一位道侣,真是死了也值。” 蛇王比在山腹时更能明白他的意思,身躯一晃,变成小小玉蛇,挂在余之归脖子上,舔舔他面颊。 “不过啊,想想,长天也是因为救我而死,我对不住他。”余之归黯然,“甚至他的唯一遗物落在山腹,我始终没有找到。” “我们去千年阳木林去找通络虫罢,就算被人怀疑,就算我永远是小孩子的身量,也没有关系。”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78 玉蛇继续舔他,尾巴挠挠他颈窝做安慰。 “你说这辈子的道侣?大概,不会有了。”余之归叹气,“人心难测,我被吓怕了。” 玉蛇身体一僵,无精打采。 ☆、第五十六章 余之归并没有立刻出发。 这处位于深海的上古修士宅邸,他还没有整理完毕。 不是因为贪心大量的傀儡材料,这些材料就算张茶茶全部炼制,甚至浪费掉,他都一点不介意。 重要的是这些傀儡材料,大部分是兽类。还是几乎完整的兽皮兽骨。 没有任何傀儡,以及任何傀儡零件。 ——这说明了什么? 此处无疑是驭兽师的宅邸,而非傀儡师。 这里没有任何被损毁的痕迹,也没有开宗立派的标识,大概只能算驭兽师私人行宫。 蛇王说此处形制古朴,至少有两万年。 他们醒来的场所,其实不是宝库,而是宅邸门口的护府大阵。只不知是蛇王破坏了中枢禁制,还是年深日久禁制耗尽灵力,才一切平安。 ——没错,以大量珊瑚为阵基的珊瑚大阵。 珊瑚看似毫无生机,然而世人看到的不过骨骼,附着其上的微小珊瑚虫都是活物。 散落阵中的蚌壳鱼骨等,曾经俱为护阵海兽。看禁制看海兽遗骸,不是分神期便是合体期。 两万年前,西仙界还没有傀儡师一家独大,无疑这里曾经有一位异常强大的驭兽师存在。 只是此处没有遗骸,不能确定那位驭兽师的飞升,究竟是破茧成蝶进入上界,还是已然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余之归能成为深海行宫之主,也是因为御兽决的缘故。后来他看见驭兽字样,简直欣喜万分,他心里自然希望这位前辈大能成功渡劫。 至于成为深海行宫之主的经过……他唯一一件事就是将鲜血和灵力打入行宫枢纽——一颗牙齿。 那颗牙齿宽一丈高三丈,厚如一堵墙。据称是十万年前海中霸主的獠牙。 至于危险譬如机关,譬如神识攻击,譬如阵法,譬如凶兽残魂……或许沿途比比皆是,不过蛇王带着余之归直接出现在齿墙旁边,他获得控制权后,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了。 余之归后知后觉,和自己相处这么久的蛇王,究竟是怎样强大的一头灵兽! 对于他的赞叹惊讶,蛇王摇摇尾巴,不置可否。只在看到余之归研究玉简疲累时,自动自发搭成蛇宝塔,把人关牢,再丢进几颗灵石。 还有就是出门抓各种鱼虾乌贼,叫余之归好好吃东西。 顺便喂喂企鹅父子俩。 至于张茶茶,金丹真人并不需要吃喝,已经没心思卖弄厨艺了。 他在看到行宫内部真正的宝库后,更加震惊:“这里究竟什么地方?”不少材料传说已灭绝,甚至就是传说,也是十分古早的故事。 “我们猜测,是万年前一位驭兽师大能的深海行宫。” “驭兽师啊……对,你能驭兽。成为此处主人也不奇怪。”张茶茶点头,“抱歉我这几日头脑不清醒。” 余之归表示无妨,又写他过些天要离开这里,把行宫控制之法交给张茶茶。 “要走?”张茶茶惊讶。 “要去寻通络虫。” “你且等上几日。”张茶茶说完开始在宝库里面翻找。 三日后,颈上缠着厚厚束带的张茶茶,将一只鸟型傀儡项圈拿出来。 颈坠银灰色并不起眼,然而仔细看去才能看出小鸟儿的精致,竟是仿着长尾鹲鸟模样而造。鹲鸟双翅展开,两道长尾正好交汇于颈后,形成一个完整的圈。 余之归摸摸脖子上的蛇王,后者老大不愿意挪了挪位置。 张茶茶将鹲鸟长尾一拨,打开后给余之归挂上。 “说话!”他也拿出一张纸。 余之归愣住。 他动了动嘴唇:“我……” 蛇王差点从他身上蹿起来。 ——余之归的声音,竟然与普通孩童一般无二! “目前我做不到治疗你失聪,先用傀儡让你能说话。”张茶茶笑笑,“你耳部没有经络,喉部可没坏。” 他挖下自己的喉咙,给余之归炼制了这枚傀儡。 “看起来很不错,学着说话吧。”张茶茶继续笑,他的字和人一样潇潇洒洒,“总是写来写去的,确实很麻烦啊。” “肉……白骨……灵丹?” “已经敷过啦,完全长好还要几天。你放心,我嘴巴一点都不敢动,不会长歪啦。” “这傀儡……” “我可也是茄云殿的人啊。”张茶茶眉眼弯弯,“在成为清承道侣之前,我还是他师叔呐。” 余之归一时间竟然不知说什么好,眨眨眼,一句不过脑子的话蹦出来:“嫩草……吃老牛?” 张茶茶笑得花枝乱颤,一手捂着咽喉,一手捂着肚子,弯腰好一阵才站直了,脸上仍然止不住笑意:“我就说之归什么都懂!” 余之归捂着项圈一脸尴尬。 张茶茶十分满意余之归没有纠结师叔师侄的问题,一边笑着一边笔走龙蛇:“炼制仓促,有的时候这只鸟嘴比脑子快。不过我有控制的办法。” 他伸手将项圈取下,给余之归展示,将鸟翅翻转一百八十度,二次戴好。 “说话!”还是之前那张纸。 余之归张张嘴巴:“……” “这就是开关——灵石放在鸟肚子里,你看。”张茶茶又给示范。 余之归只操作一遍,便掌握了门道。 “有你的灵兽在,天上地下,怕是没有能拦得住你的地方。你又不是莽撞之辈,晓得趋利避害韬光养晦,我还算放心。” “这算信物别丢了,这些傀儡我新炼制的,功能简单,操控极为简便,都与你防身,多一门保命手段也好。只不过不分敌我,你要小心。” “这些心法你也学学,艺不压身。遇上难事报茄云殿名号,我们茄云殿口碑还算不错。” “我伤未愈,傀儡也要炼制,少说也得十年八年才出来。企鹅自己会觅食吧?不然你一并带走算了……” 张茶茶用写的,一大篇洋洋洒洒,钜细靡遗。 余之归一样样应承,直到看见张茶茶让他带走企鹅,毫不犹豫地拒绝:“他俩留下,不会添麻烦的。” “你驭兽师也不能圈着人家啊,十年八年,企鹅也是要讨老婆的。”张茶茶弹弹纸张,“我有清承陪着,可不忍心他俩也打光棍。” 余之归心道,这话让姚清承看见非得一头撞死…… 蓦地,他见张茶茶一脸不敢置信,瞪大双眼盯着他:“你、你再说一遍?” “啊?” “你说清承怎样?!”张茶茶全然不顾要保护喉咙,哑着嗓子说。 余之归后知后觉。 ——糟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79 糕,他没关项圈! 抽取魂魄,乃西仙界大忌。 将修士魂魄装进兽类身体,是侮辱。 被双修道侣认出,无法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余之归和姚清承的想法一致,并不打算让张茶茶知道此事。 姚清承起初只想看张茶茶醒来,后来怕对方萌生死意,这才决定忍辱偷生,在旁监督。 余之归想到的则是尽早恢复修为,早日令姚清承起死回生——破坏总比建设难得多,抽取魂魄属于前者,而归还则属于后者。 姚清承彼时的情况是身体金丹破灭,灵力不生,血液不存,生机断绝。从而紫府倾塌,紫府中魂魄无容身之处,被迫排挤而出。 出窍后魂魄极为脆弱,若无及时接引到安身之所,不消片刻便灰飞烟灭。 余之归便是把握住姚清承魂魄离体的瞬间,将之引导在企鹅卵内。 金丹真人的魂魄立刻占据那枚卵。卵中混沌一片,魂魄未生,幼崽身体轻轻易易便被接管。 ——换言之,姚清承是自己爬出壳的。 当然,也不可避免地带了点企鹅的习性。 出来容易,如何将姚清承的魂魄再度放回身体,可就难了。 紫府不重塑是不行的。 若要重塑紫府,不启动生机是不行的。 若想启动生机,用肉白骨灵丹当然也是不行的。 那什么能行? 余之归没把握。 目前看来有把握的,似乎只有……妖修? 然而西仙界并没有一位妖修的傀儡师。 至于余之归所知,东仙界妖修的驭兽师……不少。 只要驭兽师支持,灵兽修着修着,有一部分化去横骨后,就能变成妖修。只是妖修要比原身低两三个境界。譬如金丹期灵兽,变成妖修后,撑死了是炼气后期修为。据他所知整个东仙界没有一个妖修达到分神期的。 在姚清承没有明确是否修妖之前,余之归也不好妄加建议。 毕竟抽取魂魄已是惊世骇俗,再作妖修……姚清承能接受? 况且茄云殿这么厉害,或许能将姚清承身体救回来呢? 将身体冷冻保存在砗磲之内,便是姚清承出的主意。 至于为什么不将砗磲运到茄云殿及早救治,不是不愿为,而是不能为。 连张茶茶都判定姚清承已死,又怎么解释这种“有干天和”、“大逆不道”的事,才能让茄云殿研究尸体的起死复生之法? 姚清承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只能徐徐图之,来日方长。 再说,这么回去,实在太……丢脸。 这个秘密,知道的只有余之归、姚清承、蛇王三个。 他们都做好了老死不开口的准备。 然而,然则,可是,但是,只不过——没人想到张茶茶会赶工出一只音话傀儡! 还是一只有缺陷的、嘴比脑子快的音话傀儡! 姚清承出壳还不到半个月,音话傀儡制成才一天,张茶茶就捕捉到余之归话里漏洞。 现在,这种禁忌之法,余之归是说?还是不说? ☆、第五十七章 张茶茶见余之归面上变色,自己心里也翻了个个儿。 音话傀儡被余之归迅速关上。 然而他下意识地这一举动,恰恰好好应了四个字。 ——欲盖弥彰。 张茶茶一把抓住余之归衣领,双唇颤抖:“之归,之归,你瞒着我对不对?他让你瞒着我对不对?他、他活着对不对?” “……” 余之归还没来得及说话,张茶茶已经拉着他的手,跪了下去:“之归,你告诉我,我求求你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实话,我张茶茶这条命都是你的!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保证眉毛都不皱!可是我不能没有清承,不能没有他啊!” 他喉咙未愈,说话嘶哑带着气音,着实难听。不仅如此,动作太大,颈子上的束带正缓缓渗出鲜红血迹。 余之归为了难。 于理,他当然不该讲。 于情,张茶茶一往情深,他舍不得拒绝。 怎么办?他咨询蛇王的意见。 蛇王敲敲尾巴,表示,据说真正的感情可以超越一切,你信不信? 我不知道……余之归有些迷惘。 蛇王又敲敲尾巴,假如……假如你的好友席长天变成一只企鹅? 我自然会好好待他,可挚友与道侣不一样啊。余之归坦然。 蛇王微不可察地僵了一小下。 假如……假如你没有被道侣骗,大婚之夜他变成一只企鹅? 那也是我道侣,大概我会好好安慰他吧。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蛇王尾巴尖儿指指地上的张茶茶。 抽取魂魄是离经叛道的大忌,我怕他一个想不开,有什么冲动之举。 蛇王扭了扭身体,他之前说,他是姚清承的师叔,你就不觉得离经叛道。 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保护好我们! 蛇王不轻不重抽了余之归一下。意思是,瞧你的胆子。 余之归清清喉咙,打开音话傀儡。 …… 七日后。 余之归包裹款款,迅速离开此地。 张茶茶面色苍白,精神不大好,不知是近日接连失血过多,还是心神劳累所致。他目送巨蛇吞人消失,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就在原地坐下来,单手支颊,盯着一旁一大一小两头企鹅。 大企鹅被余之归安抚过,对于张茶茶并不十分惧怕。然而被这么长时间盯着,也觉情形有异,不断把小企鹅往肚子底下藏。 尽管小企鹅已经出生将近二十日,长得飞快,大企鹅已经掖不住它,仍孜孜不倦。 看着两只企鹅挤来挤去,张茶茶坐一会儿,叹口气,从储物袋掏出工具,开始查验材料。 他本命傀儡被毁,现下要重新炼制,这驭兽师的行宫,却没有大型炼傀炉。张茶茶之前的时间精力,到有一大半花在丹房,花在将炼丹炉改为炼傀炉上。 虽然本命傀儡被毁,他也不甚惊慌,只要有相应材料,重新炼制一模一样的,也不过多花些力气。 但是相同的制傀材料也不是那么易得,更何况此地都是万年材料——就算一根普普通通的草,过了千万年没有化成飞灰,那也是有其效力的,且比当今草类更强——甚至有绝种的珍稀材料,若不将傀儡更上一层楼,简直暴殄天物。 因此必须试验新材料。 尽管又是检验,又是记录,看起来忙忙碌碌不得闲,然而他双目仍时不时放空,心绪不宁。 在不知多少次涂改数据后,张茶茶看着一地报废的纸团,烦躁不安地掰折手里炭笔,扔到地上——忽然又不顾风度,四肢着地连滚带爬将炭笔捡了回来。 捧着两截炭笔,不知想起了什么,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储物袋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80 一拍,彩蝶样小小傀儡飞出。 张茶茶拿过另一个储物袋一拍,蜜蜂傀儡亦列队飞出。 彩蝶与蜜蜂,绕着一簇白色珊瑚丛,翩翩飞舞。 张茶茶看着看着,眼圈又红了。 他一巴掌打在珊瑚上。锋利的珊瑚将手掌割裂许多口子,鲜血生生将珊瑚枝顶端完全染红,蜿蜒而下。 一掌,又一掌,机械般仿佛感觉不到痛楚。 蜂蝶四散。 张茶茶看着血肉模糊的双掌,颓然倒地。 他蜷成一个球,脑袋埋在胳膊下面,就在这一片废纸堆里,小小声哽咽着,身体一抽一抽。 一身白衣单薄,宛如破碎的单翼蝴蝶。 小企鹅摇摇摆摆,犹豫靠近了些。 扭头冲大企鹅叫了几声。 大企鹅回了几句,被小企鹅连啄带咬,只好走过来,开始和小企鹅一起,把废纸团往一边推。 小企鹅啄下自己的绒毛,塞进张茶茶手掌,蘸饱血再啄出来。 一只幼崽身上能有多少毛? 张茶茶感觉到了,动动身体,露出苦涩笑容。 “谢谢你,”他说,“我现在,除了你们,什么都没啦。” 说着,犹犹豫豫伸出手,想试着摸摸小企鹅圆滚滚的脑袋。 小企鹅乖乖低头给他摸。 “你会陪我的,对不对?”张茶茶轻声问。 小企鹅没什么反应。 张茶茶道:“之归说,你爹爹是黄品灵兽,你也很可能是。灵兽都能通人意,你听得懂的,对吗?”开始下套。 小企鹅呆了一呆,这次抬起头来,毛绒绒地在张茶茶手心蹭。 动作特别特别轻,特别特别小心。 “我也没和企鹅接触过,不知道你们平时都什么样儿。”张茶茶察言观色,放了句陷阱,柔声道,“不过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这里,太寂寞了啊。” “我能抱抱你吗?”张茶茶克制着自己的颤抖,小心翼翼地问。 小企鹅叫了一声,往张茶茶方向迈了两步。 ——灵兽能通人意,张茶茶又没和企鹅接触过,所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也无法察觉罢。 于是张茶茶双手托起小企鹅,把这一个灰毛团子搂进怀里。 小企鹅脑袋很自然地搭在他左胸,拱了拱。 张茶茶手都是抖抖地,快抱不住它。 忽然一道阴影罩下,鳍翅照着张茶茶乱打下来! 小企鹅扭头大叫,拍打着小翅膀,挺着脖子不许大企鹅靠近。 “大概它是怕我抢了它的孩子?”张茶茶将小企鹅放在地上,换了轻松口吻,“好好好,还给你还给你,我去丹房啦!” 张茶茶大步疾走。 他把自己关进丹房。 他捂着左胸。咬着嘴唇,泪流满面。 蹭脑袋,多么自然而熟悉的动作。从小到大,几百几千遍。 若不是音话傀儡仓促炼就,本身带着缺陷。 若不是余之归刚刚接触,应对不及时。 自己是不是在将来的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就和清承当面错过? 还好还好,他没死。 还好还好,他还有重新回到躯体的希望。 张茶茶擦干眼泪,重新挂上笑容。 既然姚清承不想他知道,他就什么也不知道好啦! 横竖毛绒绒的企鹅也很可爱。 还有御兽决,好好练起来! 做驭兽师挺好的,至于无法飞升?没有姚清承,飞升又有何用? 别说余之归没提条件,就是要他性命,只要清承在就好! 嗯,之归写过企鹅的食谱,今天午饭就烧一道乌贼汤…… 张茶茶抖擞精神,开始拟定菜谱。 情爱真令人疯狂。 余之归默默敲打蛇王,发表意见。 蛇王甩甩尾巴。 他们坐在一条海豚背上,破浪而行。 一人一蛇闲坐无聊,余之归说起这几日的水深火热。 张茶茶对于抽取魂魄之事毫不介意,得知原委后差点就冲出去把姚清承抢到手不松开。 还好蛇王早有准备,一尾巴抽过来让他清醒。 他不在意尚且罢了,姚清承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在意? 于是张茶茶捉着余之归,努力练了七天御兽决和御心诀,态度之恭敬,修习之勤奋,研讨之深刻……余之归深深领教了什么叫做“不要命”。 一旦学会,张茶茶立刻挥手赶人。 尽管他说的很有水平,什么“耽误你这么久真对不住”,什么“请放心我一定看守好这座行宫”,什么“祝你们一路顺风,马到功成”云云,其本质,在余之归看来,他不过是想着赶紧把人打发走,自己好和姚清承卿卿我我。 情之一字啊……余之归慨叹。 蛇王也似深有感触,舔舔他表示赞成。又试探着询问,如果姚清承一辈子是只企鹅,张茶茶会真的不离不弃? 余之归思考一阵,给出肯定答案。姚清承都快成张茶茶心魔了,坠入魔道有可能,放弃姚清承完全不可能。况且,想当年…… “当年我的好友,也是这么不顾一切。”余之归手指头摸摸蛇王的小脑袋,“两世为人,我欠他一条命,却没法还。” 蛇王吐吐蛇信,表示他有个主意。余之归不是发誓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找到好友么,为什么不从现在开始研究魂魄附体之法? 将自己血肉炼成人体,再将对方魂魄送入温养,这不就能复活了么? “能成长的人体傀儡啊……是个好主意。”余之归感觉自己要做的事情虽然不多,难度颇大。 报恩报仇,寻找好友和仇人,是两顶漫长庞大的工作。 研究魂魄附体,研究人体傀儡,亦是两项繁杂工程,还得避人耳目。 当然,最重要的,恢复修为要紧。 最最重要的,先保住自己小命要紧。 海豚分开一道水线,向着千年阳木林的方向而去。 ☆、第五十八章 余之归当初发布的第一项任务是寻找通络虫,而不是寻找阳木林,若是后者,别说紫凝仙宗谛听阁,茄云殿顺风阁也能立刻告知详情。他第二任务却是寻觅千年阳木。谛听阁的情报却是一并打包送来,不然早有消息。 蛇王没有直接带着余之归进入阳木林。 原因有三,其一,太远。 其二,炙热。 贸贸然进去,余之归的下场除了变为肉干,别无第二种可能。 这一片阳木林,在姚清承原本拟定的路线之上,是一片万年朱雀树林。 在修士眼皮底下,能安然生长万年,不仅仅因为阳木的灼热,更因这一片朱雀阳木生长之地,在火山之畔。 火山一震,漫天粉尘,遍地岩浆,足以消弭骨肉。天地之威,非人力抗衡。 这片阳木林便在不断喷涌的火山掩护下,生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81 长了近万年。直到一千年前,火山终于不再喷发,又过了近百年,周围岩浆冷却,方被几位涉险深入火山口寻觅珍稀矿藏的散修修士发现。 ——几人当场便为了瓜分阳木而快要大打出手。 然而毕竟是散修,大家又都势均力敌,僵持中,有人叫停——此事捂不住,被大宗门知道的话,谁也落不到好处。 于是又有人牵头提议,不如联合起来成立一宗门,几人共享其中好处,不仅能与其他宗门对抗,还能以此为根基,开宗收徒,光大门派。 散修的规矩没有大宗门那样严格死板,这个主意一出,众人想想也确实是个办法,于是从那一日开始,西仙界多了一处“朱雀门”。 这是第三点理由——朱雀阳木林,被别人圈起来了。再折腾出一场西仙界人心惶惶的失窃案,余之归觉得蛇王足可以在身上挂块牌子,写大大的“作死”二字。 蛇王为此咯吱他足足半个时辰,三寸的身体移动灵活,滑不溜丢在身上游走,余之归根本抓不住。 当然,余之归这么阻止,也是不想蛇王涉险。据张茶茶说,朱雀门门下弟子只有一百多名。人数虽然不多,但是以万年朱雀木为依托,火傀儡也能在“傀儡榜”里排得上名次。 傀儡榜分文武两榜,各列百名傀儡,按境界又分为筑基、金丹、元婴三种。至于出窍分神及合体期老祖人数寥寥,傀儡榜不做任何境界区分,只排文武各十位。 ——顺便说一句,姚清承的“陵光”蜜蜂傀儡,在金丹境界傀儡榜里,名列文傀儡第十八位。 柳馨娴的本命傀儡“阴阳燕”,位列元婴傀儡榜,武傀儡第八位。 有人曾经猜测,能和阴阳燕斗成一团稳占上风的巨蛇傀儡,或许是出窍期或分神期。 朱雀门的火傀儡,在各个境界的傀儡榜,都有不低的名次。 门主元婴初期,门人有两位元婴中期,又有十七位金丹。更有元婴后期三兄妹,为了万年朱雀木,又为了这炙热之地,自愿留下充作客卿。 可见朱雀门尽管不大,实力却不可小觑。 姚清承原本的计划,自然是不伤和气,有事好商量。朱雀阳木什么个价值,他也准备差不多的材料,以物易物,换一块朱雀阳木。 余之归看着行宫里面的材料,却着实发愁。 他不怕没材料换。 他怕材料太好。 上万年前的材料,每一样拿出来都价值连城。自己一个小孩,保不住被觊觎之徒盯上。 余之归也不敢全指望蛇王,蛇王很惭愧地告诉他,完全克制不住对灵石的需求,现在虽然控制得比之前好了不少,但有时候也会掉链子,不能随时陪伴。 况且他要的是通络虫,不是朱雀阳木。人家有没有?换不换给他? 另外,朱雀门如今可是在联海十八盟之内?自己跟人家打过架,再巴巴送上门? 值得欣慰的是,张茶茶十分肯定朱雀门自成一家。因为火傀儡十分厉害,联海十八盟也不敢轻易招惹。 更值得欣慰的是,茄云殿与朱雀门没什么仇恨,带着茄云殿信物过去,问题不大。 于是余之归决定先低调行事,再狐假虎威。 漂泊信天翁在高空滑翔,通知他,已经能看到远处天空隐隐透红,气浪升温,是余之归要找的岛屿。 鸟类当然不识字也不管宗门是什么阳木林又是什么,它们关心的是那岛屿附近的水很温暖,鱼的味道和别处不一样。 信天翁又表示,有一艘船在他身后,正往这边开来。 余之归随后画出朱雀门的标记,信天翁十分肯定船上也有这个标记。 可能是朱雀门的船……余之归感谢它之后,让身下海豚减了速。 他问蛇王,要不要汇合大部队? ——其实他担心的是船上所有人灵石和傀儡的安全。 蛇王溜到他手腕上缠成一圈,一口咬住尾巴尖,就像枚形态逼真的蛇形玉镯。这意思很明显:“我们去吧去吧。” 余之归亲了它一口,将它往上臂捋捋,随后自己脱下长衣,往海豚背上一站。 海豚向着船游去。信天翁也展翅飞去,呦呦长鸣。 大船在海上行驶,见到单独的遇难者,一般都会去救。 余之归没法伪装成遇难者,毕竟自己身体情况摆在那里。他有吃有喝,而且好吃好喝,又有灵石,又有住处,实在不像几日几夜在海上漂泊的样子。因此他干脆就不装成气息奄奄饥寒交迫,而是直接对着船挥舞衣裳求救。 没过多久,远处那艘火红色的船上,飞出两架小傀儡,一只是蜂鸟型,另一只圆滚滚好似小太阳,围着他转了几圈。 余之归傻眼。 他忘记傀儡发声没有口型,自己完全不知道对方说的什么。 左手臂传来轻轻的叩击,给他解释。 还是蛇王贴心啊,余之归手指点了下蛇王小小脑袋,表示感谢。 随后开口道:“飞霞宗余之归途遇海难,恳请前辈助我一臂之力,定当酬谢!” ——没错,他还是飞遐宗的光杆掌门。“遐”与“霞”同音不同字,余之归说出来完全没有觉得不适。 小傀儡飞走,没过多久一名筑基修士驾着火云一般的飞行傀儡赶来。 朱雀门依着万年朱雀木而立,阳木属火,门人都喜红。这位面相无疑很得朱雀门喜欢——须发皆红,满面红光,声……大概声若洪钟?余之归感觉对方一开口,空气都在震荡。 “飞霞宗?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是新加入联海十八盟的?你怎么在这儿?我怎么看不出你的修为?”火爆人果然火爆性子,有话直说,简直不能再直。 对待直率人,余之归也相当直率,挨个回答问题:“前辈有所不知,我门派凋落,已成散修。正是联海十八盟将们的云舟摧毁,令我与同行前辈失散。至于修为,我确实没有修为,只是随前辈们出来寻医的。” “你?你们出事多久了?” “不知多久,自我醒来,怕是已有十天半月。” “你说谎!”红面修士一拍飞行傀儡,“十天半月在海上活得滋润?哄鬼呢你?” 余之归并不着急,道:“前辈,我有证据。” “哦?” 余之归道:“飞霞宗乃是驭兽门派,我会驭兽,前辈请看。”他弯下腰,海豚半潜入水,余之归掐着手决,在水里勾画几道,不一时,便有数尾圆滚滚纺锤形的鲔鱼聚集过来。 还是蓝鳍鲔鱼。鲔鱼常见以三至六尺居多,而此番聚拢的都是些一两尺的小鱼——剥掉鱼皮,红肉看起来便鲜美无比,将之切割成片,生食口舌生津,熟食亦美味可口。 余之归随手抓起一条给红面修士,道:“我便以此法维生……” 他不由停了口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82 。 因为红面修士两眼放光。 “你会驭兽?” “是。” “随我来!”修士伸手去拉余之归手腕,一扯之下将他拽到火云傀儡之内,风驰电掣。 傀儡还没降到甲板上,他就扯着嗓子大叫:“老关,老关,快出来快出来!咱们有救星啦!” 余之归差点没站稳,心中不由一喜,敢情对方这是有求于己? 有求于己好办事啊! 随后他就见甲板上众人侧目,面露同情,眼睁睁看着他被红面修士拽着,往红色楼船的顶层而去。 一路上,甲板是红的,舱壁是红的,人来人往衣裳都是红的,只有深浅之分。余之归差点被满目火红晃晕了眼睛,直到他被推进一扇门里,看见一室绿色,这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在海上,看到一室绿色其实算不得什么稀奇。 然而这不是几盆花、几株树,几棵藤蔓营造出的绿。 而是货真价实的满地泥土,树木花草扎根生长的空中花园。 余之归抬头看看,确定头上虽然没有房顶,但是布下了至少五层禁制。怪不得红面修士没有直接将傀儡落在花园当中。 忽然蛇王敲敲他手臂,余之归往花园角落看去,有个无精打采的高瘦红衣修士慢腾腾挪出来:“唉……” 一出来就叹气,这怎么回事? 在别人家地盘,看起来也没有敌意,余之归没敢贸然打御兽决查探四周。 鼻端捕捉到的气味,却有点微妙。 余之归看看高瘦修士,又看看红面修士。 ——不是说火爆人火爆脾气吗?怎么现在都不说话了? ☆、第五十九章 别人不开口,余之归自然也不打算先开口。 红面修士在空中花园里,并不像在外头那么张扬,而是压低声音招呼:“老关老关,看我给你带谁来了。” 高瘦修士愁眉苦脸,往身后看看,这才说话,同样压低声音:“老李,你怎么回事?” “这小家伙说他会驭兽!驭兽!” “他?你哄我呢?这么小一个孩子,牙还没换齐,懂什么?” “我亲眼所见啊!快快,快让他看看,死马当活马医,咱回去也有得交待不是!” “唉,你说的也是,只好如此……来吧孩子,过来看看这头虎怎么了。”高瘦修士说得还算客气。 红面修士已经急不可耐,推着余之归往前走:“来来来,看看,就是它,治好了,少不了你好处!” 他俩小声嘀咕,蛇王统统告知余之归。余之归也猜到恐怕有什么动物病重,见红面修士催促,忙轻轻走去。 随后他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银灰色毛发散乱而黯淡,身躯大小如家猫,背上耷拉一对毛茸茸小翅膀,前肢抱着只猫样傀儡,气息奄奄侧卧,腹胀如鼓,肉掌苍白……银翼雪虎! 幼崽! 一对儿! 地品灵兽! 病得很严重! 这两只雪虎幼崽听见脚步,连头也不抬,眼睛也不睁,显然状态十分不好。 余之归看看两名修士,后二者一脸期盼:“怎么样?怎么样?” “还不清楚。”余之归问,“公虎并母虎呢?” 红面修士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性子太烈,我们也没办法。” 高瘦修士补充道:“放心,师叔他们动手时离的远,这两个小的不知道。我们可是出动了一名金丹加十名筑基,虽然中途有些波折,最后还是将它们分开后——干脆利落!” 余之归心里一沉,猜到这对儿虎仔来路不正,果然是杀母夺子。 猛兽捕捉食物,为着生存,天经地义。 人与猛兽不同,人有道义,即便捕兽,总有个限度。 便是凡人,也知道不可焚林而田,不可竭泽而渔。春三月不得渔猎,因为那是母兽生产时节,山林休养生息。硬生生杀了母兽抱走小兽,无异于杀人劫舍,一尸两命。 此刻若是没遇上自己,怕是一尸三命。 灵兽生长极为缓慢,品阶越高,生儿育女越不易。被捕杀的银翼雪虎,幼崽时期就有地品灵兽的威压,成兽品级只会更高。这样的雪虎,西仙界也不知还能剩下几只。 真是……野蛮。 余之归暗自慨叹,大的已死,小的看着快挺不住,不是计较那些的时候。他赶紧抓出灵石,释放着善意慢慢靠近。 ——徒劳。 地品灵兽,即使是幼崽,余之归也没法与之建立沟通。他是能转换灵力为己用,然而毕竟转化有限,便如潺潺溪水,涓涓细流。 而沟通地品灵兽所需灵力,宛若一泓深湖。 余之归皱着眉,灵力沟通不妥,只好用最原始的手段——他将小雪虎抱了起来。 幼崽实在虚弱,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余之归一边熟练地抚弄,扒开小雪虎的眼睛,探察口腔,检验腹部及肛|门,一边问:“上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 “昨日丑时。” 那就是一日夜又多半日了。 “吃的什么?吃了多少?” “兽乳。有这些。”高瘦修士拿出一只木碗,比划了四分之一。 余之归示意对方再说详细些。 “我们捉了很多母豹子母老虎关在舱底,随时取奶。” “既然有母兽,为什么不拉来喂?”余之归差点扶额,然而当务之急先解决小的。 “不是不喂,是它俩一开始还凑过去吃上几口,从五日前便只能我们强迫着喂。”高瘦修士急忙辩解。 “它们自出生至今多久了?” “大概一个月。” 余之归叹口气:“你们知道这是地品灵兽?它在全盛时期,可是半步元婴的修为。” “知道啊,正因如此,师叔才特地带着我们去猎来,这一对儿小雪虎是给江少爷十周岁的生辰贺礼……怎么样,还有救吗?要是救不回来,师叔非得把我们一船人都捆朱雀木上,嘶——”高瘦修士说着,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老关别怕,咱俩难兄难弟,捆也是挨着捆,就当修行啦。”红面修士到看得开。 被捆朱雀木是一种刑罚考验,余之归默默记下。 他同时记下的是:那位“师叔”十分不好惹,以及,“江少爷”应该是十分得宠的小孩儿。 狩猎珍稀灵兽,杀掉父母,夺走孩子,只是为了讨另一个孩子欢心……灵兽,可是记仇的。 余之归也不戳穿,给小雪虎按着肚子,道:“两位前辈,请问谁能帮我个忙?” “你讲你讲。” “将它捏碎成粉末,越细越好。”递上两枚灵石。 此刻张十七不在,余之归自己没那么大手劲儿。 ——蛇王早就告诉他,张十七和朱煜今平安无事,这也是他一直不担心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83 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把那二人不一起带到行宫,蛇王表示做不到。再追问,就变宝塔。 听余之归这么说,显然还有救一救的希望。二人连忙点头:“好的好的没问题。” “再去牵一头母虎……” “马上就去!” 一人负责粉碎灵石,另一人疾风般冲出门外。 “等……” 红面修士速度太快,余之归后面话还没说完,人已不见。 “你说你说!”高瘦修士掏出蜂鸟傀儡。 “来几块拳头大小、新鲜的羊肉或者牛肉。” “行,行,听你的。还要什么?” “蜂蜜。如果不容易弄到……”考虑到这是在海上,余之归犹豫。 “有有,船上几十口子人,总有带着的,就算是九转花的蜂蜜,也得拿出来!”说着,高瘦修士发了好几只蜂鸟。 余之归对师叔和江少爷的认识更加深刻。 “还要温水,必须是淡水。” “温泉水可以吗?” “可以。” “我这里就有。你看看够不够热?”高瘦修士赶紧献宝。朱雀门里面要凉的不容易,要热的那是得心应手。 余之归看着热气袅袅水面:“……再凉一些。” “好好……” 当金丹真人出现在花园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高瘦修士端着一盆水,往另一个盆子里来回倒。 “关寿,你这是干什么?” “柴师叔!我们正在医治虎崽!”高瘦修士关寿一惊之下连声音都忘记收敛,一个手抖热水洒了一身。 金丹真人的威压被刻意收敛,余之归见他抱臂站着,离自己远远地,不知何意。 不过这位柴真人样貌身材,真是相貌堂堂,高大威武。 余之归对于身材高大者,总有些微妙地羡慕欣赏之情。 然而一想到这位相貌堂堂、高大威武的金丹真人,为了给一个十岁小孩儿庆生,好端端地把两只虎崽的爹娘给弄死了,他顿时兴致缺缺,埋首继续料理虎崽。 “他能治病?” “能的能的,他是驭兽师。”关寿连忙回答。 “嘁,旁门左道也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柴真人不以为然,“小子,你好好医治,治好了算你一功,治死了,让你陪葬!” 余之归没抬头,听不见。 蛇王没有敲打他手臂做出提示,他也就不清楚柴真人说了什么。 “没礼貌。”柴真人从鼻孔哼出一声,“走着瞧。”袍袖一拂,将一物抛到关寿怀里,转身离开。 “哎呀,师叔说话,你怎么能不回应,师叔在门主面前可是说一不二!”关寿看柴真人走远,小声跟余之归嘀咕,“……得罪不起!” 蛇王到是把这句话忠实反馈给余之归了。 余之归没什么反应,问:“这是蜂蜜?” “是——师叔虽然性子急了点,但对江少爷真是一等一的好。看看这蜜,功效怕是不逊于固元丹啊。”关寿赞叹。 “这手巾能用么?” “哦……能,能。” “木盆呢?” “也能。” 余之归打湿手巾,给小雪虎擦肚子,却不是大刀阔斧,也不是一丝丝细致拂拭。 他转着圈地,轻轻润湿小雪虎肛|门,又要了剪刀将周围毛发剪去。 “这蜜该不会是……”关寿脸上露出不忍卒视的表情。 能用做固元丹服用的蜂蜜,被涂在那个部位…… 余之归看着他的表情便知其意,笑:“不会。” 关寿将信将疑。 不多时母虎带到,被灵力束缚着,战兢兢靠近,眼中带着惧意。 尽管银翼雪虎只是两头幼崽,也有灵兽的威压,母虎只是普通野兽,自然感觉害怕。 羊肉和牛肉,满满一大盆,血腥扑鼻。 余之归用灵石粉末拌了肉块,喂给母虎。 同时嘱咐:“劳烦两位将虎乳挤一挤。” 这活计两个人倒是做惯了:“要用虎乳喂食?可是它俩不吃啊。” “会吃的。”余之归手指沾了蜂蜜,抹在小雪虎嘴里。 色泽金红,粘稠拉丝,芬芳扑鼻,果然上等好蜜。 小雪虎舔着,吮着,舌头上小小倒刺蹭的余之归手指红通通。 喂了几指头蜜,余之归继续给小雪虎揉肚子,时不时轻轻往下推挤。 “你这……” 过了小半个时辰,一片恶臭蔓延开来。 ——幼崽小时候全靠双亲舔舐排便,光吃不拉,能好? 事情说穿了不过一层窗户纸, 正所谓隔行如隔山。 余之归表面神色不变,胳膊快让蛇王勒断了。 蛇王的意思十分简单明了:太臭!赶紧走! ☆、第六十章 虎乳挤了小半盆。 “现在能喂吗?”关寿小心翼翼询问。 余之归摇头:“再等一等。”他指着木盆,“这些不行,要待母虎消化灵石粉末后,产出的乳才行。灵兽饮食之中需有灵气,日后你们也这样喂。等断奶以后,常常给它们喂些灵石。” “现在喂不行吗?”红面修士随手掏出一块五彩灵石扔过来——他现在站的位置离门口很近,身边两架傀儡正拼命扇风换气。 虎粪已经被拿走丢掉,空中花园通风已经好一阵了,他仍然不太放心。 余之归看看灵石,摇头:“不行,它肠胃弱,现在胃里空虚,受不得灵石刺激。不过怀抱灵石还是有益的。”说着,将灵石拿在手上,贴着虎崽额头。 “那我把灵石放虎乳里泡泡行吗?”这次发问的人是关寿。 “果子酿的酒和果子泡的酒,一样么?” “言之有理!”红面修士双眼发亮,“怎么小兄弟还懂酒?那咱可得好好论论交情,我叫李雄,你呢?鱼什么来着?鱼小龟?不愧是驭兽师,名字都带着动物!” 敢情余之归初次报名,他压根就没记住。 余之归哭笑不得地应付,以驭兽师不能饮酒为理由,李雄虽然遗憾,但现下也不敢逼他喝酒以免误事。接着余之归继续讲这银翼雪虎该怎么养,譬如环境要大一些,气候要凉一些,灵石要多一些,等等等等。关寿连连点头,拿着玉简记录。 他一边讲,一边逗弄小雪虎,等母虎又分泌出乳|汁,伸手蘸了一点尝尝,这才将小虎崽一一搬过去。 母虎得了他的安慰,看起来不是那么僵硬,乖乖躺平。 小虎崽叼住乳|头,吧嗒吧嗒开吃。 看见虎崽终于进食,李雄和关寿齐齐松了口气,面上浮现喜色。 “我今早一睁眼,看见个小喜蛛落在鞋面上,原来喜事就应在你这里!”红面修士李雄哈哈大笑,“好兄弟,你可真帮了哥哥大忙,说罢,想要什么,只要哥哥有,一定帮你弄来!”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84 “还有我。”关寿在一旁也说,“你是不知道,这两头虎崽要是死了,师叔的怒火全冲着我俩发,被捆到朱雀木上烧灼,简直生不如死。” 余之归讶然:“这么厉害?” “可不是,我朱雀门上上下下都知道,宁可得罪门主,不可得罪柴少——就是师叔。就算是元婴老祖也要对师叔客气些,你方才已经惹他不快了,以后千万要小心。” “什么?师叔见到你了?你还惹师叔不快?完了完了,这我可不好保你!”李雄跳了起来,“赶紧向师叔赔罪,赶紧赶紧!” 余之归莫名其妙。 他点点臂上蛇王,后者轻轻蹭蹭他表示没什么。对于蛇王的判断,余之归很信服,于是道:“先不说这个,我确实有事相求。” “你讲你讲。” “如果中途没有飞来横祸,我们一行人原本目的地便是贵宗门。” “哦哦,我明白了,你们也是想买朱雀木的对不对?”李雄恍然大悟,“我帮你说说,让他们给你拿些上好的朱雀木,保证万年以上……” “老李……”关寿扶额,“你话说太满,不好。余小兄弟还没讲完呢。” “哦,怪我怪我,你接着说。” “我是来求取通络虫的。” “通络虫?什么东西?”李雄愣住。 关寿也愣住:“通……络虫?” 余之归见他二人神色惊讶不似作伪,心里微微一沉:“两位这是怎么了?” “通络虫啊……这个没听过。”李雄挠头,“我怎么不晓得门里有这种材料?” “因为从五百年前开始,大家就都不用通络虫当材料了。”身后有人答话。 “柴师叔!”李雄慌忙行礼。 “柴师叔。”关寿也连忙行礼。 余之归拍拍身上灰尘,拱手道:“飞霞宗余之归见过真人。” 之前一面他来不及行礼,一是怀里有虎崽站不起来,二是对方也没有和他打招呼的意愿,三是因为他一时间想起对方杀了虎崽双亲,心绪未免有所偏颇。 现在虎崽平安,他心境缓慢平复,想想自己跟一个“金丹晚辈”较什么真,于是起身行礼。 柴真人依然远远抱臂站着,受了一礼:“你要通络虫?” “是的,求取几只活通络虫。” 柴真人挑眉道:“嗯,看来旁门左道也有几分见识——那雪虎如何了?” “柴师叔,两只虎崽均已无恙。” “好,你们两个我自会奖赏。而你——”柴真人道,“你是什么来路?我从没听过飞霞宗的名字。” 突然间铺天盖地的威压直奔余之归而来! 这种下马威余之归真是一点也不陌生。只不过这次,不仅仅是威压,还带着灼烧,仿佛五脏六腑的水分一刹那统统蒸干,体内有如刀割。 皮肤更不能幸免,处处红肿和水泡,简直肉眼可见。水泡转眼裂开,皮肤便露出红肉。整个人仿佛被灌了铁水,又扔进烧红的铁棺材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眼看余之归就要变成烤鱼干,忽然左臂一阵清凉,转眼扩散开去,身上重压一轻,一股湿润微风扑面,他终于站直身体,舒了口气,摸摸蛇王道谢。 再看柴真人,对方面露惊愕之色:“小子,你护身傀儡不错啊,过来。” 余之归不明所以,往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便被柴真人一把拉到甲板,地上涌出八条火蛇傀儡,口中烈焰吞吐,四面八方直扑上来! 这和方才威压不同,威压只影响心志,心神坚定便在身上留不下什么痕迹。而火蛇傀儡,实打实烈焰焚烧,口中的火焰不是红色,而是白色隐隐透着天蓝! 余之归一见火焰颜色,便知这位柴真人确实有真功夫。 火焰的颜色自然不仅仅是红、黄、橙红、金红,温度越高,越接近白色,温度再高,则成为蓝色。而火焰的终极颜色,非人类目力可见。 便是在非人类目力可见之后,也还能升温。 火焰的终极温度,据称有若干京。 ——万万为亿,亿亿为兆,兆兆为京。 小世界的火焰,据称能达到“亿”这一层级。至于“兆”或者“京”,那得是周天至道,宇宙生灭的层级。 余之归毫不怀疑若这位柴真人若是以火傀儡为道,合体期时火焰可以达到无色的程度。傀儡之术也不需如何精进,只要接近某物事,那高温足以将之摧毁。 只不过,若是傀儡师本身没有抵抗之法……也是一样。 他明白对方为何离花园甚远又刻意收敛威压了,就凭他这火力,生性喜凉畏热的小虎崽定然无法承受……哦,自己还在火蛇之……中…… 余之归醒来时,感到全身热乎乎的,喉咙发干。 然而头晕眼花。 他看看左右,这里是一间卧室。布置简单,颜色……还好不是全红。 蛇王还在手臂上冒充镯子,只是时不时舌信舔舔,尾尖摇摇。 “发生了什么?” 蛇王安慰他,被高温烤晕,并不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这算报复我扛住了他的威压?余之归好笑。 算是罢。 这里是朱雀门?我们到陆地上了? 是的,这是李雄的屋子,他和关寿在隔壁,雪虎不在。 我昏过去以后,他们怎么说? 金丹走了,什么也没说。 余之归翻身下地,在桌上看见一碗热乎乎的粥,拿起来喝完,出了一身汗。 摸摸茶壶,也是热乎乎的水。 ——想在朱雀门找出不热之物,颇有难度。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夜幕已临,天上群星辟易,只挂着一轮圆圆的月亮。 在朱雀门里,便是月色也清冷不起来。 隔壁不见灯光,许是已经睡下,不好打扰。 余之归又抬头看了看天。不远处的天空,一片淡红。 或许那里便是传说中的万年朱雀林。余之归想着,随意打了个御兽决,枝头夜枭落在他面前,咕咕叫着,表示那里热得难受,鸟兽都不敢靠近。 放走夜枭,余之归回屋入定恢复,之后又睡了一觉。 第二天,他被李雄摇醒。 “小兄弟休息好没有?师叔要见你!”李雄一脸焦急。 余之归翻身坐起:“柴真人?” “随我来!”李雄拉着余之归,也不让他洗漱,撒腿就跑,来到外面打出火云傀儡,向着不远处的山峰疾驰而去。 到了空中,余之归这才看清,朱雀门占据了多大一处岛屿。这个岛处处热浪逼人,绿色极少,大部分是黑黄相间。生物也都是耐热的鸟兽。在岛屿深处,中间两座山峰相连,峰头极平,双峰外侧生出几只矮峰拱卫,同样平平的峰头。整座岛地势并不陡峭,中央高,周围低,过渡平滑,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85 直到陆地边缘伸入海水,也是渐渐往下平缓加深。 他身下这架火云傀儡,便往着其中一座主峰而去。 傀儡并没有越过主峰峰顶,而是到了半山腰就慢下来,落在一处宫殿的长阶之下。 若是余之归没有失聪,隔着厚厚的墙壁,越过高高的长阶,他都能听到从院落之内传出的、稚气十足、中气也十足的怒骂。 “这点火苗就受不了了,你们不是很厉害吗?啊?窝囊废!小爷要你好看!要你好看!” 李雄变了脸色:“江少爷发怒了,我们快走——” 忽然轰的一声,两扇殿门大开,一团黑乎乎的物件,从门里撞出,沿着一溜台阶骨碌碌滚落。 正好落在余之归脚边。 余之归吓了一跳。 当他看清楚地上的是什么后,一股怒意不由冲天而起! 昨日还趴在他怀里吧嗒嘴舔蜂蜜的、毛茸茸连眼睛都挣不开的小虎崽,现在……只隔了一个晚上——只隔了一个晚上! ☆、第六十一章 一地黑色碎屑。 毛发烧焦的味道清晰可辨。 余之归脚边,躺着一团黑乎乎焦糊的肉,原本毛色全不可见,黑色龟裂,内里看到红肉鲜血。 ——谁这么狠的心? 余之归弯腰检查这只小虎崽,李雄一拉没拉动:“再不走师叔发怒,你我担待不起!” “你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余之归不走。他不敢移动虎崽,只轻轻碰触其鼻端和颈侧。 皮肉之伤看着黑黑红红十分严重,实则倘若用了上好金疮药,幷不足为惧。严重的是滚落后身上怕有骨折,怕脏腑受损。 果然有骨折,一只翅膀生生折断,将来可能影响飞行。 余之归轻轻检查着,眉头不见放松,经过烧灼,经过摔打,小虎崽还有一口气,真是命硬。 当然,地品灵兽确实没那么容易死,然而看这样子,俨然被狠狠虐|待过。 什么人,对一头连路都不会走的幼仔下手?得有多大的血海深仇? 如果没仇没怨干出这事……这、这还叫人么! 简直畜|生不如! 余之归脱下上衣将虎崽抱在怀里,迈步往上走去。 未曾靠近,便觉热浪扑面。 大殿形如火焰,无论内外,皆富丽堂皇。殿内八根柱子冲天而立,雕刻的朱雀振翅而飞。 远远的高处,并肩坐着一位红袍绣朱雀的中年男子,眉间略有阴郁之色;一位身着红缎为底,通身绣金线朱雀的宫装妇人,生得十分美艳。 两旁列有桌椅,坐了五六人,均身着红衣,肩上绣金线。 ——看修为,有金丹,有元婴! 左手第一位,便是昨日余之归见到的柴真人,李雄正立在他身后,诚惶诚恐。右手第一位却有空缺。 大殿中央,立着一个一身绯衣,头戴金冠、腰系金带、足蹬锦靴的小小少年,正怒气冲冲看过来。 那少年相貌与妇人像了七成,生得面如满月,色如春花,鬓似刀裁,眉如墨画,端的一副好相貌。只可惜相由心生,他眉梢眼角带着戾气,令人望之生恶,可惜了这副尊容。 余之归却顾不得打量少年,他的目光,尽在对方锦靴之下。 一个黑白相间的毛团子,躺在那里。 ——另一只虎崽! 也不知,是否还活着。 余之归快步走上前,压抑怒火。他见座上诸人虽面色各异,然而没人责怪少年,心中对这朱雀门实在没什么好感。 他先向正座一欠身算作行礼,随后转向小少年,道:“请阁下高抬贵脚。” “你就是柴叔叔说的驭兽师?”少年拉长声音开口。 余之归道:“是我。”随后又重复一遍,“请阁下高抬贵脚。” 少年脚是抬起来了,在落地之前,一脚踢在虎崽肚子上! 他将幼虎踹给余之归:“你能让它飞起来,我就放了它,飞不起来,我要这个废物干什么。” 余之归顾不得反唇相讥,蹲下开始为这一只做检查。 情况比怀里这只好上一些。 他手持灵石,在虎崽伤处缓缓移动:“灵兽比寻常野兽生长还慢,你想看他们飞,最少还要五年。” “五年?太久了,我才不要等这么久!”小小少年一跺脚,跑到柴真人面前,拉着衣袖撒娇,“柴叔叔,这个生辰礼物很好,皎皎很喜欢,可皎皎更喜欢小的会飞的嘛!您这么厉害,一定能帮我的!柴叔叔——” 柴真人此刻完全没有半点不耐烦,笑呵呵道:“好,好,下次生辰再给皎皎好不好?” 小少年江皎扑到他怀里:“柴叔叔对我最好啦!” 上首坐的宫装妇人咳了一声:“皎皎,还有娘亲呢?” “娘亲也好!爹爹也好!”江皎笑着扑过去,在妇人和中年男子怀里各滚了两滚,“皎皎最爱你们啦!” “你这个小捣蛋精……”妇人慈爱地捏捏他脸蛋,“那对小虎崽虽然没甚用处,也是你柴叔叔对你的疼爱之情,你且好生照顾着。来年生辰,柴叔叔自然会带给你心爱的灵兽。” “嗯!”江皎点头,“柴叔叔,我娘亲作证,下个生辰您可不能忘记!” “不忘不忘,一定不忘!”柴真人笑吟吟点头。 举座一片欢声笑语。 到是柴真人,笑过了,淡淡吩咐:“李雄,你带小左道下去,虎崽子皎皎不喜欢,扔掉。” “小左道”当然是柴真人信口说的,他根本没记住余之归姓名。甚至之前允诺过治好雪虎重重有赏,也因为现在虎崽毫无用处而免提。 “是!”李雄答应一声,走向余之归,背对着人挤眼睛。 余之归一腔怒火,死盯着他。 见座上诸人眉开眼笑的样子,余之归只觉心头阵阵凉意。 这么多人,对江皎半句重话都没有,还要等明年再去捕捉灵兽? 为了给小孩子庆贺生日,杀了雪虎父母,抢了幼崽还不够?一旦不喜欢,立刻弃之敝履,这两条奄奄一息小生命又何其无辜?! 余之归气得身体微微颤抖,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放出蛇王,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好好教教江皎如何做人…… “——且慢。” 说话的,却是上座那名中年男子。 那名男子的声音不大,然而在这热闹声中,清晰可辨。 蛇王弹了弹尾巴,给余之归传讯。 “你是遇上海难的驭兽师?”男子发话。 余之归点头:“正是。” “听柴绍说,你是来求取活通络虫的?” 余之归道:“是。” 男子道:“你用什么来换?” 余之归:“……”话题突然转变,他一时之间竟然反应不过来。 男子微微牵了牵嘴角:“虎崽虽然没用了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86 ,起码你把活的雪虎带回来,没有浪费柴绍的一番心血。等你准备好东西,再来与我交换通络虫。” “座上是我们门主和夫人。”李雄带着一头雾水的余之归往回飞。 他怀里抱着那只伤势较轻的虎崽团子,向余之归解释:“门主姓江,名讳上若下澜,夫人姓楚。江少爷名皎,是二人之子,修士怀胎不易,因此我们一门上下都不敢惹江少爷。” “那位柴真人……与门主一家关系匪浅?” “柴真人是门主夫人的义弟,曾经在元元海秘境中救过夫人的命。夫人待他特别好,门主爱屋及乌,也对他青眼有加。还好今天他没把事情到你头上,不然啊,吃不了兜着走。门主再威严,对上夫人那可就……嘿嘿,小兄弟年纪还小,大了就懂啦。” “原来如此。”余之归也不深问,颌首转了话题,道,“多谢李大哥昨晚借我住处。” “小意思小意思。”李雄摆摆手笑道,“不过你昨天算是白忙活啦。” “啊?” “唉,我和老关也白忙活这么久了。可惜两个小家伙啊……”李雄叹口气。“这俩,尤其你怀里那个,还能活不?” 余之归神色严肃,掷地有声地回答:“能!” 他手上有灵石,储物袋有药,加上几百年的经验,地品灵兽绝对不能就这么死了! ——再说,还有最后一招抽取兽魂呢。 回到小院,将灵石放在虎崽身边,余之归打了盆水给虎崽擦身,剪去烧焦毛发,包扎伤口。 身旁没有别人,他将储物袋拿出,里面有张茶茶塞进来的各种丸散膏丹——身为茄云殿中人,身上不带着几十种药,简直辱没身份。 他忙忙碌碌正弄着,关寿走过来:“小兄弟你先跟我出来一趟。” 一出门,余之归愣住——六头老虎,四头花豹,在院里拿铁链子拴着,不安躁动。 看体态,全是哺|乳期的母兽。 “这些原本都是小虎崽的奶妈,你一并收了罢,不然也没人管。” “……她们的幼崽呢?” “当然没带来。” “……好。”余之归说着撒出御兽决。他早该想到,那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柴真人不会好心将幼崽们带来,以防幼兽分薄母兽乳|汁。 ——造孽,造孽啊! 为了讨一个小孩子喜欢,拆散多少母子! 也不知被抛弃的小兽们能不能活下去——余之归心里有数,未断乳的幼兽压根没有自保能力,天敌众多,能挺过来的百中无一。 这朱雀门,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只是……门主的态度……又有着一丝丝微妙。 余之归摇摇头,他管不了那么多,先将虎崽治好要紧。 这功夫,在御兽决作用下,众兽安静下来。余之归解开一头猛虎的铁链,揉揉虎耳,挠挠虎颈,老虎乖乖地跟着他走进屋。 ——进屋之后还一尾巴抽上了门。 “这小兄弟真有两下子啊。”李雄啧啧赞叹。 “唉,可惜修的是偏门,看他这样子到不着急,你我也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江少爷生辰,门主赏赐酒食人人有份,咱兄弟俩喝一杯去。” 余之归表示自己照顾虎崽就好,不需要他俩帮忙。不同门派施法总有独到之处,他俩理解为避嫌,也不觉冒犯,正好有酒有菜休息一天,乐得聊天打屁去了。 而余之归,和蛇王轮流守着两个小虎崽,三天三夜寸步不离。要没有李雄关寿送吃送喝,恐怕虎崽没醒,他先支持不住了。 终于,在一天午后,小雪虎呜呜叫着,第一次睁开了眼睛。 双目有如雨后晴空,蓝得纯净。 只是眼中痛苦满满,几乎要溢出来。 ——地品灵兽,不仅记恩记仇,而且具有相当高的智慧。 余之归看到这情形,松了口气。 世界上最能支持人活下去的理由:爱和恨。 灵兽也一样。 只要挺过幼年期,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小虎崽可没那么容易死。 ——就算死,也得拉一个垫背! ☆、第六十二章 蛇王你说,朱雀门主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 不知道。蛇王甩甩尾巴。 他给了我一个台阶。也给了这件事一个台阶。要是没有他,恐怕我真就动手了。 你打不过。 ……嗯,我就要请你动手了。 不好,太莽撞。 是啊,太莽撞——那他究竟是什么个意思? 突然示好,必有所求。 我也这么想,可是,他求什么呢? 一人一蛇商议许久也没有结果,余之归延续他走一步算一步的风格,抱着两只虎崽团子,靠在老虎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在他这小院里,地上趴的、树上爬的、屋顶上打盹的,屋里溜达的……虎豹相处十分融洽。 余之归给每一只都取了名字,什么山君、乌菟、斑子、寅客之类云云,老虎的别称有几十种,信手拈来简直毫不费力。两只小雪虎,伤势重翅膀折断的那只大一些,唤作啸风,小的那只被踩过,则叫踏雪。 伤筋动骨一百天,那是凡人。有了张茶茶的灵丹妙药,现在两只小雪虎虽然还没有到活蹦乱跳的地步,胃口却已好得惊人。能吃能喝能拉能尿。会拱奶,会哼哼,会装可爱,会摇尾乞怜,简直和三四岁的小娃娃没区别。 银翼雪虎通常生活在极寒之地,只有繁殖期才会往气候温暖处移动,幼兽还没断奶就会被带回寒冷冰原,余之归认真琢磨这两头小虎崽怎么带走。 毕竟雪虎是灵兽,长得快,胃口又大,院里十头虎豹的奶水,渐渐都不够用了。余之归拿着灵石跟李涛关寿套交情,放低身段好声好气地商量,换来大量鲜肉为母兽补充营养。 不仅如此,院落离着海滨极近,布好禁制后,虎豹能下海凉快凉快。 ——顺便说一句,虎豹也是会抓鱼的。 有了虎豹的“供奉”,李雄关寿二修士拍着胸脯打包票,一定好好照顾这群大虫。 余之归这才知道,虽然柴真人和江少爷无人敢惹,但天高皇帝远,下面这群修士有得是对策,只要表面恭恭敬敬,背后么……朱雀岛这么大,朱雀门正式门人一百多,加上闲杂人等也不过五百多,五百多人挤在一起乌泱一片,散开来委实找不着。 柴真人和门主等人俱住在朱雀主峰,平时没功夫在岛上闲逛,下面能搞小动作的地方太多了,只要不引那两位注意,一切平安。 忽然院中虎豹纷纷起身示警。 就连倚着的这头母虎,也躁动不安,呲起獠牙。 野兽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余之归神色一变,费力地将啸风踏雪从身上扒下来,望向门外。随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87 后他要母虎叼着虎崽赶紧回屋,自己跑了出去。 ——一出门,迎面遇上一个人。 白袍上,一只红色朱雀展翅飞舞。 朱雀门门主,元婴老祖,江若澜。 他温文尔雅,含笑道:“我来看看你们。” 余之归拱手道:“门主客气,小子惶恐,实不敢当。”元婴老祖巴巴跑到自己门口,要说慈悲发作,也没见他在大殿怎么阻止儿子啊。 江若澜笑道:“你这小儿,行事颇有法度,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院中气味腌臜,恐冒犯门主。” 江若澜摆手道:“不妨事。” “是小子怠慢了,”余之归说着一伸手,邀道,“请。” 江若澜微微一笑,迈步走进小院。 院中一只老虎也不见。 “不是说,你这里有不少虎豹?” “门主见笑。野兽怎敢冒犯元婴老祖之威,自然走避了。”余之归说罢,打个响指,屋门敞开,一头花豹探出脑袋,看了看外面情况,又回过头吼了两声,这才有一虎一豹慢吞吞走过来,绕着院子行了两三圈,找地方趴好。 又有两头母虎各自衔着啸风踏雪二虎崽过来。虎崽四肢短短,走路不稳,在地上扑成两个毛团,争先恐后往余之归脚下滚。 余之归人小怀抱也小,弯腰先抱起一个,放在肩头搁稳了,再抱起另一个,这才转向江若澜:“门主见笑。” “这……之归不愧是驭兽师。”江若澜不必靠近,神识一扫,这两只虎崽的情况便一清二楚,不由赞叹。 “也是侥幸。”两人在院中石桌旁落座,客套着从虎崽聊到天气,从大海聊到天空,从星星月亮聊到花开花谢。 余之归不主动,江若澜也不着急,坐了一阵忽然笑道:“之归好生沉静。” “门主此话从何说起?” 江若澜从怀中取出一只白色玉匣,打开盖子,向余之归展示。 玉匣一出,余之归顿时感到热风扑面。 他定睛望去,玉匣之内,静静躺着一枚透明水晶。 玉匣是高玄玉,水晶是无色火晶。若无高玄玉的限制,无色火晶本身温度之高,几乎能在瞬间令靠近的东西燃烧起来。 水晶之中似填充着橙红透明的粘稠液体,几个金黄色浑浊的椭圆小点悬浮其中,好像芝麻粒一般。 那些是……通络虫卵! 余之归呼吸一窒。 ——他琢磨了好几年的东西就在眼前,真真始料未及! 江若澜眼中带着赞赏之意,道:“看来,之归果然识货。” 他解释道:“通络虫只能在千年以上阳木中生存,离不开高温。温度一低,虫卵必然冻僵冻死。我以朱雀木树汁包裹,这才能带出活卵。” 说罢,他将玉匣合拢,往余之归面前一推! 玉匣距离余之归不足半尺之遥。 余之归深深吸了口气。 目光从玉匣移开,望向江若澜。 “……无功不受禄。门主,这份大礼小子可万不敢收。” 之前还问他要材料换,现在直接给他虫卵,没有任何条件?余之归打死也不会信。 他又道:“小子遭遇海难,也不知前辈去了何处,只得在此苦候,交换通络虫之材料,泰半都在前辈师长身上,小子这边确实不多,待前辈找上门来,再容计较。” 他之前留在这里的借口便是联络之物丢失,这里是大家原定目的地,前辈们一定会到此汇合,加上灵石贿|赂,因而关李二人待他不错,还给他弄出独门独院。 现在余之归自然继续用这一套做托辞,而江若澜则微笑摇头:“之归不必多虑,我并无恶意。” 他很诚恳地道:“吾儿江皎自幼被母亲宠得娇生惯养,懵懂无知。岛上也没有同龄人可以一起学习玩耍,长此以往,怕是不食人间疾苦,更加骄横无度……唉,做父亲的,实在心有戚戚。” 余之归心头一沉:“门主之意……” “我见之归年纪虽小,举止有理,进退有度,心智学识更是上上之选,欲邀之归在岛上盘桓几日,以为吾儿之友。不仅抵了这匣中之物的价值,我另备薄礼相赠。”江若澜笑眯眯,“正好之归也要在此等候前辈师长,岂不是一举两得?” 余之归不得不佩服江若澜作事老道,先送礼示好,再顺水推舟,接着自己的话头滴水不漏。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一时还真讲不出直接拒绝的理由。 ——难道要他对着江若澜直言不讳,说你孩子性格暴戾,我一见就手心痒痒? 余之归委婉道:“小子只是一介小小的驭兽学徒,燕雀怎能与鸾凤同飞。况且江少千金之躯,若有不虞,小子吃罪不起。” “我知你心中疑虑。”江若澜叹口气,“那日在大殿上,吾儿那样对待幼兽,实属意气之争。当日是他生辰,我不便当场发作,回去以后已经责罚过,他也知道错,之归便大人有大量,勿要介怀。” 说的真是轻巧,余之归暗道。若真有悔意,好几天也不过来看一眼么?江少爷那骄横的性子,完全不像江若澜,倒像柴真人、 ——像柴真人? 他迅速联想了一下江皎与江若澜与柴绍。江皎虽然七分像了母亲,然而还有三分……不太像父亲…… 余之归悚然而惊。 接着便对面前斯文和气的江若澜,产生了几许微不可查的同情。 江若澜还在诚恳相邀:“……之归可是担心我儿一言不合大动干戈?这倒不必烦恼,我儿修为也只炼气初期,虽然他身边火傀儡厉害,但我收回便是。或者之归有何条件,尽管提便是。” “……”余之归还未来得及及开口,忽然心头警兆陡升。 便在此时,院中虎豹走避,两扇院门燃起熊熊烈火! 从烈火中,刷刷几下丢进庞然大物! 黑毛、血水、焦糊味。 那是一头头在海上嬉戏虎豹……的尸体。 啸风踏雪不安地在余之归怀里乱拱,它们显然已认出来人。 一具小巧精致的火鸟傀儡,带着金红火光绕着院子一圈,把能点的都点了。 绯衣、金冠、锦靴,小小少年坐在力士傀儡肩上,得意洋洋:“你就是那天捡走废物的小左道?你知不知道,就算是废物,我丢的废物,别人不能要!” 力士傀儡后面,衣裳头发都被烧焦的关寿,一脸焦急歉疚。 ——门主在这里,他没法过来通风报信。 只见江皎又道:“听说你把废物治好了,我忽然觉得废物的翅膀虽然不能飞,还有别的用途——长这么大,我只吃过鸡翅鸭翅鹅翅孔雀翅,爹爹,你将老虎翅膀割下来给我吃好不好?” ☆、第六十三章 余之归看看一地兽尸,又看看趾高气昂的江皎,再看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88 看一旁皱眉的江若澜。 江若澜咳了一声:“教子无方,让之归见笑——皎皎。” “嗯,爹爹?”江皎欢快应着,“我想吃糖醋味的翅膀,爹爹你就去做嘛!” 江若澜板起脸:“昨晚爹爹怎么和你交待的?你又怎么答应爹爹的?这位余之归小兄弟,是爹爹请来和你做朋友的,你弄死了他的老虎,理应赔个不是。” 江皎眼珠一转:“爹爹,您话可不能这么说。既然是我的朋友,那这个小左道就归我所有啦。既然小左道归我,他的东西,当然也归我所有啦。既然是我的老虎,杀个几只算得了什么,吃个虎翅膀又算得了什么!” “你、你这是什么歪理——给我下来!” “我才不下来!娘跟爹爹你这么说话时,你从来都没这么生气!”江皎叫道,“你念叨小左道好几天啦,又给他准备礼物,又偷偷来找他,他是不是你在外面的种?你对不起我娘!我才不要这个小杂种!” “你……”江若澜气得浑身乱颤,“你——这些歪理邪说,都是谁教给你的!” “我才不告诉你!今天我就要给我娘出气,杀了这个贱货……啊!”江皎大叫一声,从傀儡身上一头栽倒。 元婴老祖真想动手,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江若澜一甩袖子,令自己的两架力士傀儡拎起江皎,制住他手脚后,一只小小的太阳火傀儡钻进江皎衣袖,从里面拽出两枚华美精致的符匣,拍了一拍,将力士傀儡与火鸟傀儡收入其中。 “那都是柴叔叔送给我的,你不能拿走!” 江若澜怒道:“说过多少遍,傀儡不是让你逞能的工具,你这个岁数还不能……” “救命啊救命啊!娘啊,爹爹要打我!柴叔叔柴叔叔,爹爹要杀我!你们快来啊!他为了私生子小杂种要杀了我!”江皎扯着嗓子大叫。 ——“啪”! 耳光清脆。 “你、你打我!”江皎满眼不敢置信,“你竟然为了小杂种打我——娘啊救命啊!爹爹要杀人灭口啦啊啊啊唔……” 江若澜指挥力士傀儡捂住他的嘴:“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子!江皎,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懂事了,从今以后,我将你交给余之归监管,若是不好好改改你那脾气,这两架金丹傀儡休想再要回去!不仅这两架,你所有的傀儡,一概没收……” “——大哥,手下留情!” 江若澜的声音被打断,天边一溜火光转眼坠落眼前。 柴绍,柴真人。 柴绍收了傀儡,拦在江若澜身前:“大哥,有话好好说。皎皎身子不好,你可别吓病了他,免得姐姐伤心难过。” 江若澜红着眼睛,嘴唇发抖:“贤弟,你、你是不知,他说的话多么混账!他、他……” 江皎高声叫道:“柴叔叔!这小左道是爹爹的私生子被我发现!爹爹要杀我灭口!” “闭嘴!一派胡言!”江若澜怒斥。 江皎继续告状:“他还要那个小杂种管教我!把你送我防身的傀儡也拿走了!柴叔叔你千万要救我!” 柴绍惊讶:“大哥,你这是气昏了罢,且消消气。亲父子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信你,犯不着为了那么一个小左道大动肝火。” “贤弟,你有所不知。”江若澜叹着气,将自己本意解释了一遍。 “这到是大哥一厢情愿了,”柴绍摇头不赞成,“皎皎将来可能继承大哥的事业,那小左道只会养点野兽,地位相差一天一地,我朱雀门怎么能自降身价?皎皎要是缺个端茶倒水的,我看他还能胜任,要说当朋友玩伴,实在不妥。” 江若澜沉下脸:“贤弟,我跟小芸说过此事,小芸也没反对。” 柴绍闻言一愣,随后——点了下头。 “原来姐姐赞成啊……大哥一心为皎皎将来着想,言之有理。既然姐姐都同意,这件事我也支持。只是皎皎还小,此事需从长计议,先把他松开些,别弄伤了。” “柴叔叔,你不能让我落在小左道手上啊!他和爹爹一条心,还不得将我往死里整!”江皎一听自己娘亲同意,登时气焰消去大半,声嘶力竭哭叫道,“娘亲一定被蒙蔽啦,柴叔叔,你千万记得告诉娘亲,这个小左道跟爹爹不清不楚有内情!以后一定要娘亲给我报仇啊……” 余之归默默站立一旁,一边努力安抚着看见仇人又愤怒又恐惧的两个虎崽团子,一边看戏,只觉又好笑又悲凉。 当着八岁孩童的面,又是轻视、又是污蔑,吵来吵去还动手,这一门三口实在有些……奇葩。 小的也还罢了,大的也这般不明事理,真真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看着一脸焦急无奈的江若澜,再看向护着江皎的柴绍。带着审视打量,柴绍与江皎的五官,确实有些相似。 江若澜一开始只敢让江皎赔个不是,想管教孩子,还得祭出夫人的名头征得同意,也够窝囊。他可是一位元婴老祖,尽管只是元婴初期,那也是元婴的实力! 和金丹真人柴绍相比,江若澜完全可以凭实力碾压。而他不仅不仗势欺人,这般委曲求全,好话说尽,性子软得可以,也难怪被人拿捏。 可怜天下父母心,江若澜劳心劳力教养的孩子,不是自己骨肉,为人作嫁而毫不知情,余之归不禁生出些许恻隐之心。 原本他打算拿到通络虫便返回海底行宫,好生修炼。然而看到此情此景,他的决心微妙地动摇了。 这一场争执,最后以柴绍带着江皎离开而告一段落。 江若澜面色十分难看,仍然不忘向余之归道歉。又叫来关寿李雄,安排另一间上佳院落以供余之归居住。至于死去的四五头虎豹,他询问余之归后,主动指挥以太阳火傀儡,将兽尸焚之一炬。 元婴老祖的火傀儡,火焰与金丹真人又有所不同,一片蓝汪汪的颜色,比之白色火苗温度还高,江若澜修为深厚可见一斑。 不仅颜色有异,火焰亦宛若实质,稍微靠近,便觉压力逼人。 转眼间地上清洁一片,不见飞灰,只见……两方黑色菱形项牌。 “遇到危险,项牌自动弹出护罩,能抵挡筑基修士的全力一击。些许小物,就当惊吓到虎崽的赔礼。”江若澜将项牌交给余之归,长长叹息,“通络虫卵之归也收着罢。家门不幸,今日之事之归见笑了。我心已乱,稍后再来看望之归。” 他告辞离去,背影略显萧索。 余之归若有所思。 等江若澜走后,李雄关寿才围拢过来,三人彼此通了通消息,余之归又好好安慰了余下的三虎二豹,照顾啸风踏雪……等一切收拾妥当,不知不觉已然入夜。 余之归每日入定工夫从不间断,在东仙界之时,他便喜欢偎着灵兽呼吸吐纳,在山腹中有一群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89 盲蛇陪着,后来身边没兽群还不太适应。 来到朱雀岛以后,多出一群虎豹,余之归自然恢复了之前习惯。 虎豹如大猫,夜间比白天更加活跃,雪虎团子对余之归又特别亲近粘着。余之归盘膝入定时,啸风蜷在他双腿之间,踏雪绕在他背后,互相伸爪子试探逗弄对方,一个拍一个挠。又在余之归身上爬上爬下,玩得不亦乐乎。 这几天伤好了,眼睛睁开了,富含灵气的奶水也吃得饱饱的,小雪虎有力气折腾。虽然胎毛未落,远远没有成虎那般威武,但天生灵兽之躯,身体比普通老虎要凉上几分。这属性为银翼雪虎所有,幼崽并不例外。即使在朱雀岛这般干热之处,亦是如此。 也正因为啸风踏雪是出生一个多月的幼崽,身上才不至于太过冰凉,不然余之归的小身板会不会冻伤,还未可知。 就在踏雪拨弄啃咬余之归衣角,而啸风两个前爪去抓踏雪尾巴的时候,余之归忽然睁开双眼。 ——他的入定并不因两只虎崽团子嬉戏打闹而中断,而是外面虎豹示警。 余之归可不想剩余的虎豹出事,连忙起身出门。 来到院中,不由一怔。 月下……有佳人。 美艳如一丛怒放的大红蔷薇。 “江夫人。” “妾身姓楚。” “……楚真人。”余之归面色不变,从容改口行礼,开门见山地道,“小子与门主并无任何血缘关系,楚真人尽可放心。江少爷与门主也莫生龃龉为好。” “从这一句话,妾身便看出你这孩子懂得变通,也懂得利害关系。怪不得若澜欣赏你,非要皎皎与你结交。甚至不辞辛苦去朱雀林,亲自找你所需的材料。”江夫人红唇轻挑,“弄得妾身本想向你问责,现在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真人谬赞。” “看你也算知情识趣,想来与皎皎相处不会欺负他,妾身便放心了。”江夫人轻轻点头,她当然看得出余之归修为微不足道,身材也比爱子矮小,这才是真正放心的理由。 她又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还望你理解一二。明日你二人便一起把臂同游这朱雀岛,除了朱雀林之外,都可去得。岛上炎热,这个小玩意送你做见面礼罢。” 又是一桩强买强卖,余之归还来不及开口,人就没影儿了。 不过,江夫人飘然而去,留下一只符匣。 余之归将符匣激活,光华一闪,跳出一柄巴掌大的红伞傀儡,飞到持匣人头顶,隔绝三尺方圆的炎热气浪。 “这倒是好东西。”他颠了颠,“只是我真不想收啊。” 蛇王表示:不要白不要。 “也是,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然而次日上午…… “去朱雀林?”余之归惊讶。 江皎虽然黑着脸,还是来找他了。 ——在江若澜的“陪同”下来找他。 江若澜说的话,和江夫人几乎一模一样:“这朱雀岛,除了禁地朱雀林之外,你们都可去得。这个符匣是红伞傀儡……这个是飞行傀儡。”他比江夫人想得多些。 江若澜驾傀儡远去后,江皎便向余之归提出“去朱雀林”的条件。 “你连朱雀林都不敢去,还想跟我做朋友?”江皎单手叉腰,恶声恶气地指着他道,“我娘说,你必须陪着我!” “我若说不呢?”余之归倒不是赌气——还是那句话,他几百岁的人了,跟毛孩子过不去,实在有失|身份。 现在他只想看看江皎还有什么能耐而已。 ——若这位小少爷身上还揣着火傀儡,说不得他就要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你凭什么说不?你是个修偏门没法飞升的小子,我是朱雀岛少门主,我随便指点你,随便赏你点东西,就够你受益一辈子。现在我要你陪我玩,你还敢说不?信不信我叫柴叔叔把你丢进海里?” 越是明令禁止的所在,越令人好奇。 尤其江皎一肚子气,正不知道怎么撒。 见余之归还要拒绝,他眼珠一转,突然往旁一扑! ——旁边是正在吃奶的两个雪虎团子。 “你要是不想我掐死它,就一切听我的!” 啸风在江皎怀里,不安扭动着,对于把自己差点烧死踢死的人,它既恨又怕——至少以它现在的能耐,打不过! ☆、第六十四章 江皎比余之归大上两岁,锦衣玉食算不得什么,平素吃丹药跟吃零嘴儿一样,又爱跑跑跳跳招猫逗狗,因此身体生得十分健壮结实。他又有炼气修为,对付没断奶的虎崽子,掐着要害毫不费力。 要说面对面动手,即使江皎手里有啸风为质,余之归也不惧怕。 只是他既要顾及虎崽,又顾忌江皎背后的人。 有柴绍、江夫人、江若澜三尊大神戳着,余之归绝对不会寄希望于稍微倾向自己的江若澜。况且远水救不了近火,虎崽子在江皎手上已经伤过一次,以对方的熊性子,绝对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情…… 余之归双手背后,果断道:“放下它,我跟你走。” “哈哈,果然这是你的软肋!你跟我走!” “放下它。”余之归道,“免得它打扰了江少的兴致。” “嘿嘿,你这是怕了。不过我偏不放,防着你偷偷告黑状——欸,这小崽子摸起来挺凉快啊,怪不得珍贵,小爷就带着它走啦!” 啸风被卡着咽喉,眼中全是惊恐,地上的踏雪发出呜呜声,往江皎方向冲……被余之归抱起来,无奈叹口气:“江少,走吧。” 江皎得意洋洋,召出飞行傀儡,一步踏上。 余之归也拍拍江若澜给他的符匣,打出一只飞行傀儡,跟在江皎身后,往朱雀岛双主峰中稍小的那一座而去。 余之归可不是江皎。 私闯禁地,无论何时何处都算重罪,一般门派抓到闯入者,轻则禁闭数十年,重则处死。余之归可不想冒这么大风险。 他双手背后,并非显得胸有成竹,而是在和蛇王“商议”。蛇王表示自己没问题,只要找准机会将啸风从江皎手里夺下来,他们随时可以离开。 一走了之,尽管辜负了江若澜的期望,总比赔上自己小命强得多。 至于怎么个夺法,只能见机行事。 一路上江皎时不时挑衅余之归,掐着啸风脖子,拎着前腿,或者掰开翅膀——啸风翅膀折断过,更为敏感,被折腾得苦不堪言。 踏雪在余之归怀里,听见啸风声音,也不安分,呜呜着向余之归控诉求救。 即便不使用御兽决,余之归完全看得懂踏雪的意思,心里暗暗歉疚。面对如此聪慧的灵兽,自己修为太低,真是拖了后腿。不然,他完全可以指挥啸风伺机挣脱,或者将灵力借与啸风使用,何至于如今束手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90 无策? 余之归想着,不觉手臂一紧,回过神后方觉已到峰脚。 ——原来自己夜晚看到天边透红之景,便在这座主峰上方。山峰几乎全由岩石构成,若不凭借飞行傀儡之力,登山怕是不易。 江皎带着余之归绕峰而飞。于半山腰碰见一名修士,停下来招呼:“十五师兄!” “江少爷。”那修士面上带笑,满眼警觉,“怎么有空到小朱峰?” “十五师兄,你的力士傀儡借我一用。” 那名炼气修士闻言立刻道:“江少爷,门主有令,再借您力士傀儡,断绝灵石供应半年,我这小门小户的,你……” “少废话,我有要事!” 江皎一直威胁,修士只是摇头,末了江皎急了掏出蜂鸟傀儡:“我这就告诉柴叔叔你欺负我!” 修士脸色大变,挣扎半晌,才道:“我借与你便是,只有个条件,你得讲清楚要用力士傀儡作甚?不然我拼着柴师叔责罚,也不外借。” “嘁,小气。”江皎嘟囔,“算了算了你走吧。” “江少爷告辞。”修士微微点头,继续前行——咣! 身后一股大力冲来,将他撞飞,拍到石壁上。 修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你去把他的符匣翻出来,不然我掐死它。”江皎手掐啸风,命令余之归。 挑炼气修士下手的原因一是修为低好解决,二是筑基修士不用符匣,傀儡都在储物袋,以江皎的能力还指挥不动。 一炷香过后,余之归明白为什么需要截个力士傀儡了。 力士傀儡在半山腰努力搬运,移开堆积在一起的岩石后,露出三尺高一尺宽的缝隙。 热浪扑面。 “这朱雀岛就没有我发现不了的地方。”江皎洋洋得意,“你走前面,不然我掐死它。” 缝隙只能勉强容纳孩童身形,通道七扭八弯,爬上爬下,绕来绕去,然而总体还是有个斜着往上的方向。 余之归一边磕磕绊绊地走,一边疑惑,为什么江皎说来就来不怕被人发现?禁地不设人看守么? 直到他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跳出一点火红,他才明白。 禁地不需要人、不需要傀儡,甚至完全不需要禁制的原因在于——这里也是死地。 酷热难当,余之归打开红伞傀儡,小心翼翼站在从洞口向外延伸五尺方圆的石台上。虽然地面有些坑洼,然而表面隐隐反光,如同玻璃质一般光滑。倘稍有不慎失|足滑落,断无生理。 ——红白二色光芒混作一处,有如实质,就在脚下一丈开外晃荡。内中深不见底,令人望而生畏。 头顶可见天空,透过蒸腾的热气,天空微妙地扭曲着。 他们来到了山峰之内。 与别处高山不同,这朱雀岛的主峰并非实心,而是两座环形山脉,内部凹陷,中蕴火浆。 这、这是火山。 ——南荒外有火山,其中生不尽之木,昼夜火燃,得暴风不猛,猛雨不灭…… 余之归识货,正是因为识货,心头一沉。 尽管现在不见火焰,焉知火浆不突然逬出!焉知脚下这红白光团,不突然暴涨将人吞没! 江皎守着洞口,也打开了红伞傀儡,探头朝下看看,开心地道:“运气真好,今天的火比平时猛那么多哎,以前我来时,离着脚底足足有十丈呢。” 余之归心里又一沉。 “哼哼,总是跟我说不要来禁地,我自己来过好几次还不是安然无恙!小左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要你来这里?” 余之归目光炯炯:“之前我并不知道,但现在我明白了。” “我不喜欢的东西,一直在眼前晃荡,真是讨厌。”江皎漂亮的脸蛋上,露出得意笑容,“又不能当着大人的面发作,我该怎么办呢?当然是偷偷处理掉,连灰都不剩。” 他盯着余之归:“求我啊,你为什么不跪下来求我网开一面?为什么不对着我痛哭流涕?为什么?从第一眼开始,你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就是现在,还不把我放在眼里!装模作样给谁看?哦,你就是用这幅死样子骗取我爹的信任是不是?就算你现在求助,也见不到他了。” 余之归沉默。 江皎继续得意洋洋:“虽然吃不成糖醋味的烤老虎翅膀,但我已经不想吃了。现在,我倒要看看,你愿不愿意和这个畜生同生共死……” 说着话,他一扬手,将怀里的啸风扔出了石台! 余之归毫不犹豫,看见江皎扬手,已经做好准备,一抓蛇王长尾。蛇王蓦地窜出,身体倏然拉长,半空将啸风拦腰一卷! 余之归牵着长尾往回一拽——蛇虎平安。 这一救援干脆利落,江皎恶意满满的表情定格在脸上。 过了一呼吸时间,他才尖声惊叫:“怎、怎么可能!” “江少爷……”余之归刚刚开口说话,忽然自他二人来处、江皎的身后蹿出一道红影! ——击中江皎后心! 力道之大,推着江皎向前,又撞上余之归。 地面滑不溜丢,石台本身也不大,两人滚作一团,拉扯着蛇王和雪虎,就这么齐齐向着脚下那红白光芒落去,向着火山深处落去! 江皎惊慌失措,余之归同样吃惊匪浅,他的姿势仰面朝天,看到红影在上方盘旋。 ——那是、那是江若澜的太阳火傀儡! 蛇王咔咔作响,欲在空中变形将余之归送走,然而一丈之遥转瞬即至,没入光芒之中的余之归头顶上红伞傀儡仍在,周身仍无半分损害! “这是怎么回事?”余之归惊讶。 他们仍在下落。 蛇王也觉出情形不对,光芒并没有预想中千百度高温,红伞傀儡完全能保护好他们连人带虎每一个。 “先看看再说。”余之归观察符匣灵石情况,红伞傀儡的消耗一直十分平稳,从而得出结论,外面温度并没有因为靠近火源而升高,他也就不那么着急离开。 江皎在一撞之下昏了过去,啸风被蛇王缠着,踏雪还在余之归怀里,拱出头,对着趴在余之归身上的江皎一通乱拍乱打——它可逮着机会泄愤了。 蛇王似乎察觉到什么,一甩身子,啸风落到江皎背上,立刻也开始又抓又挠。乳虎爪牙未成,只能算做挠痒痒,也将这位江少爷弄的一身狼狈。 余之归没空管老虎团子,他在撒御兽决——此处若有野兽,必然不是绝境……有!下面有!还有不少! 一片红云飞起,余之归等人穿云而下。 不是云,而是飞鸟。 一行人安然落地。 火山口最深处也没有荒芜一片,而是郁郁葱葱。 ——那是传说中的、朱雀门引以为宝的、万年朱雀林。 ☆、第六十五章 “这么多朱雀木……”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91 余之归惊讶的不仅仅是数量,还有质量。 朱雀木形似梧桐而通体红色,因木能生火,幼苗有一半会被自己温度焚烧枯死,侥幸活着的朱雀木生长极为缓慢,一年才高一寸、阔三分。 余之归看看离自己最近的这株树,树干粗得五人合抱不过来。这绝对不光是万年朱雀木,怕是前面要加一个“十”字。 ——十万年朱雀林! 整座山上小下大,恰似一枚倒置的漏斗,火山口方圆便有百里,火山之底还要大上数十倍倍。 ——连绵千里的、十万年朱雀林! 余之归震惊。便是在东仙界,也从未见过乃至听闻如此多的朱雀木。 如此繁盛的朱雀木,温度自然十分惊人。还好自己没有冒失进来,不然别说在其中寻找通络虫,用不了一盏茶时分定然昏厥。 还好头顶的红伞傀儡极为管用,在其笼罩的三尺之地,人虎无恙。 余之归这才得以仔细观察朱雀林。 ——头上刷拉拉一片朱雀鸟飞过。 朱雀木以朱雀为名,乃是因为树上花朵鲜红妍丽,吸引朱雀鸟而得。 寻常朱雀鸟型似麻雀而稍大,身长连尾约莫成年人一拃左右。头部至后颈呈鲜红色,胸腹乳白,双翅及尾羽暗红。 此鸟食性颇杂,嫩叶浆果昆虫无一不在食谱之上,朱雀木独得青睐,原因在于鸟儿身上羽毛唯有经常食用朱雀花,才能保持艳红,是以宁愿冒着炎热,在朱雀木附近群居。 朱雀花食得多了,体内火毒聚积,大约九年左右,朱雀鸟便会经历一场自|燃,挺不过去便烧成灰烬,挺过去,便是新生。 然而涅槃重生并非易事,朱雀鸟往往百不存一。 如此往复,涅槃时间渐渐以九的倍数延长,形体亦渐渐变化,而每次鸟儿都九死一生,百不存一。直到第九次涅槃重生,脱颖而出的,方是真正流光溢彩的朱雀神鸟。 朱雀神鸟亦是灵兽,天地玄黄四品均有,品级与涅槃次数有关,也是物以稀为贵。 飞行之际,双翼之下火星闪烁溅落,星芒在身后飘飘洒洒,灿烂美丽,令人目眩神迷。 ——嗯,也热的够呛。 还好朱雀神鸟的火星星芒在落地之前就熄灭,不然这朱雀林真没……法……呆…… 余之归看着时不时冒出一只的朱雀神鸟,觉得不可思议。朱雀鸟身体不大,成群结队并不稀奇,什么时候朱雀神鸟也三五成群了?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已经看见不下十头朱雀神鸟。若换成旁人,或许可能看错,毕竟同种鸟类在普通人眼里几乎都一个模样。然而余之归跟飞禽走兽打交道不是一年两年,眼光甚是老辣,绝无误认之理。 十头,至少十头,其中四头地品,三头玄品,三头黄品……现在是十一头了……什么?还有新的! 十万年朱雀林,果然底蕴深厚。 他正惊讶赞叹,怀里已经不安骚|动好一阵,终于腿上一轻,脖子被糊了两爪子。 余之归低头看,却是啸风踏雪打得累了,把江皎推到地上。直到这时,两只虎团子才发觉周围环境陌生,赶紧缩到余之归怀里求个安慰。 余之归不敢怠慢,安抚着两只毛团——赶紧把江若澜给他的,能自动弹出护罩抵抗筑基修士全力一击的菱形项牌掏出来,挂虎脖子上。 之前没挂,因为项牌不能分辨真正危险与嬉戏打闹的区别,时刻带着个护罩也不是事儿。结果百密一疏,啸风被江皎捉住。 现在到了这朱雀林,尽管朱雀鸟说没有危险,对鸟儿而言的危险和对人的必然有所不同,虎崽子再出个意外,余之归没法接受,赶紧一只栓一个,又三令五申不许它俩乱跑。 尽管无法驱使地品灵兽,这几日虎崽子将余之归当成亲人,简单眼神话语完全懂得,也知利害关系,连连点头。 余之归挂好项牌,左右端详,江若澜要害他,又送他东西,这是预先取之必先予之。扮猪吃虎,激发他的同情,才好下手。 他又看看身侧倒着的江皎。江皎也有一只红伞傀儡,将他罩住,免去高温灼热之苦。 方才跌落石台时,余之归看到了太阳火傀儡。如果没看错,那是江若澜之物。 江若澜想要江皎的性命,是什么原因呢?难道已经猜出头顶绿油油? 如果打算杀人,将江皎直接推下来即可,为何又有红伞傀儡可用? 但无论什么原因什么理由,很明显,自己是个垫背的倒霉蛋。 “能回去么?” 蛇王甩甩尾巴,表示没问题,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没有后顾之忧,余之归便不着急了,十万年朱雀林,地玄黄三品朱雀神鸟,他骨子里驭兽师的天性蠢蠢欲动。 ——会不会有天品神兽? 朱雀鸟在面前落下了一群,你一言我一语表示这里有很厉害的前辈,经过九九八十一次涅槃的前辈,它们都以前辈为目标! 八十一次涅槃! 余之归跟蛇王商量,哪怕看一眼? 蛇王的意思是你高兴就好。 于是余之归抱着踏雪,背着啸风站起来,刚刚迈开一步——脚踝被人捉住了。 余之归低头,对上江皎怨毒的眼神。 “你、你做了什么!我在什么地方?”江皎狠狠说道,手上用力便要捏碎余之归骨头。 蛇王仍然盘在余之归手臂上,上身不动,尾巴伸长一扫,江皎手背上便是一道红印。 江皎吃痛缩手,满眼不敢置信:“你、你敢打我!你不怕柴叔吗?” 余之归只问:“你知道谁推你的吗?” “什么?除了你还有谁?”江皎翻身站起,“这里是……万年朱雀林?天啊我从来没有来过!你是怎么进来的?” 余之归指指天上:“被你撞下来。” “什么!”江皎跳了起来,“你骗人!”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当然,别以为我不知道,小爷也是算计人长大的,你这手段我都看腻了,你这是故意示好骗取我的信任,然后找个机会把我除掉,朱雀林禁地在岛上只有爹爹能进,你把我的尸体藏在这里,柴叔叔和我娘就找不到,对不对!” ——只有门主能进的地方……这里还有什么被隐瞒的事实? 余之归正在思索,江皎捏碎了颈中三枚符牌,化为红白蓝三色光芒向天冲去。 “可惜你忘了,我堂堂少门主怎么会没有保命之法!等柴叔和爹娘找到我,哼哼,我要你生不如死!” 余之归道:“请便。”说着,御兽决撒出,迈开步子。 远处朱雀鸟群刷拉拉振翅飞起带路。 这里很久没有其他外客来过,来了也不会鸟语不和它们聊天,它们无聊得很。难得一次来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大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92 野兽”——没错,它们从来不知道人类,更不知道生长冰天雪地的银翼雪虎……幼崽。 有几只胆大的朱雀鸟表示虽然以前没见过,看起来两头四脚兽的毛好像很柔软可爱,想试试做个窝。 这个要求被余之归哭笑不得地拒绝了,不过拒绝的不彻底,虎崽会掉毛,掉下来的毛毛随意拿去。 能得到很新奇的毛做窝,朱雀鸟很满意地愿意带路——来的这个两脚兽很上道嘛! 况且这个两脚兽还愿意跟他们一起去瞻仰大前辈,嗯嗯,朱雀花可以分给他一朵。 “不行!你不能走!”江皎先前抢来的力士傀儡已经被他随手丢了,现在赤手空拳朝着余之归扑上去,仗着人高马大,就要动手开打。 蛇王可不是吃素的,在外头明面充当手镯已经忍了很久,这时候四周没人,又不必顾忌其他,长尾一甩噼噼啪啪,抽了个满脸开花。 江皎连余之归的衣角都没摸着,跳着脚道:“竟然敢还手!你还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吗!” 余之归没心思跟个小辈打嘴仗,重复之前的问题:“你真不清楚是谁推你下来的吗?” “还能有谁,不就是你!”江皎怒道,“我警告你不要耍心机,你玩的都是我玩剩下的……柴叔叔!” 一溜火光自天而坠,直到眼前。 柴绍从火鸟傀儡上直扑而下:“皎皎,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擅闯禁地!脸上怎么回事?被谁伤的?身上伤哪里了让我看看!”他一把抱住江皎,不住安慰。 江皎挣开他怀抱:“柴叔叔,这个小左道推我下来的!他打我!他要杀我!” 金丹真人的威压顿时劈头盖脸冲着余之归砸下来:“你?留着你就是个祸害!” 地上亮光一闪,火蛇傀儡将余之归团团围住。 “皎皎,我这就烧死他给你出气!” “我要他死得痛苦,柴叔叔,不要一下子就死!” “如你所愿。”柴绍捻动手诀,烈焰升腾,将包围中的人影吞没。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火球也自天而坠。 火光散尽,露出一脸郑重的江若澜。 “爹爹!”江皎惊喜叫道,“你那小左道想杀我,幸好柴叔叔及时赶到!” 江若澜点点头:“辛苦贤弟。” 柴绍道:“大哥,这是我应该的。只是我救人心切,擅闯禁地朱雀林,还望大哥手下开恩。” 江若澜道:“贤弟这么说就见外了,贤弟救了皎皎一命,禁地和皎皎的性命又如何能比?况且……”他往后退了一步,微笑。 “——况且若不是禁制十年开启一次,你们哪里进得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在笑。 说完这句话,笑容依然没有从脸上消散,反而唇角的弧度要更大一些。 他的太阳火傀儡,化作一道流光,从柴绍胸口穿了过去。 “我堂堂朱雀门门主,元婴老祖,为这一日,已经忍了十年。心有所图,每一天都很难熬,你说是不是,皎皎的父亲?” 柴绍捂着胸口,一脸惊慌。 江皎还沉浸在大仇得报的喜悦中,眼前突然上演爹爹袭击叔叔,他不由愣住。 再听江若澜的话,他跳起来:“爹爹你疯了不成!怎么说这样的混账话!我是你儿子、是你最疼爱的儿子啊!” “皎皎,你不明白你的名字吗?哦,是我不对,起初我直接想用蛟龙之蛟,怕你娘察觉,才换了个音形相近之字。蛟龙,‘其状似蛇而四足’,明白么?不是真龙啊。” “爹……” 元婴想解决金丹,又是出其不意,柴绍遭受重创。 因此他的火蛇傀儡失去控制,那攻击程度,蛇王轻松挡了下来。甚至不耽误向余之归传达外界消息。 在红伞傀儡防护之下,半点伤害没有的余之归,抓住江若澜话中的重点。 ——朱雀林禁制十年开启一次,是何道理! ☆、第六十六章 两只虎崽团子发觉面前的情况不对劲,乖乖攀着余之归,不敢乱动。 头顶的朱雀鸟盘旋,不少鸟儿对余之归周身突发火焰,火焰消弭后完好无损的样子感到惊叹。 ——这样简单的涅槃,简直闻所未闻!而且一只两脚兽带着两只四脚兽一条蛇一块儿涅槃,真没见过! 朱雀鸟嘴碎又闲得慌,当时有几只拍打翅膀飞走,呼朋唤友过来看新奇。 它们从未见过会涅槃的非同类,于是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与好奇,不一时,周围朱雀木上落下许多鸟儿。 也有一直不走的,知道自己涅槃在即,七嘴八舌向余之归求取经验。甚至功利些的,直接许以朱雀花、许以鲜红羽毛做窝、许以“我给你生一窝蛋”为交换。 余之归哭笑不得,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机,他更关心朱雀林禁制之事,一边从江若澜话语中抽丝剥茧,一边询问鸟儿,此处禁地十年一开,未开启时是怎样的。 朱雀鸟纷纷茫然,禁制?禁地?还十年一开?不知道啊,什么叫十年?活得很久很久吗?等等我们去找懂你意思的帮手——对了你会说其他语言吧?应该会吧,跟我们说话的感觉怪怪的……算了我们先去找活得久一点的同类好啦。 余之归后知后觉,这些未涅槃的朱雀鸟普遍都不超过九岁,自己过于信赖鸟儿竟然忘记这点。 他的注意力暂时转移到人这边来。 柴绍委顿于地:“大哥……原来你早就知道……” 江若澜眉间阴郁之色一扫而空:“我自然早就知道,不然,为什么我满腹经纶,从来不教他?为什么拜师定名分之事,我从来拖延?为什么任凭你们随意宠爱他,我从来都只锦上添花,不加约束?要真是我自己亲生儿子,我能这般放纵?早把他双腿打断,督促他奋发上进!” 他又道:“父母爱子,自然为之计较长远。你看看他现在,被你们宠得任性妄为,蛮不讲理,人见人憎。哈哈哈,这么一个混世魔王,将来能有什么出息!你们亲生儿子都不好好教导,我这一头绿油油,反倒替你教养儿子?柴绍,你们把我江若澜当成面人,随意拿捏不成?” “江若澜,你……你真狠毒……” “我狠毒?你们算计到我头上来,如今自食其果,反倒怪我狠毒?”江若澜冷笑,“我不介意小芸的过去,有人爱她慕她,是小芸有本事令人爱慕。爱慕她的人越多,越证明我眼光好。只是,小芸既然爱你,为何嫁我?既然嫁我,为何与你依然不清不楚藕断丝连?大婚之前我可曾有半点逼迫过她?成婚之后我可曾有半点亏待过她?你二人暗通款曲,我这个做丈夫的倒成了个外人,你与我讲讲,什么叫做狠毒?” “你说我错,我认。”柴绍也是光棍,“皎皎毕竟无辜……” “无辜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93 ?是谁先唆使他打骂仆从的?是谁先教他仗势欺人的?是谁教他不问自取的?是谁每天念叨,不让他与爹爹亲近,只让他信任柴叔叔信任娘亲的?他无辜?他是无辜,有罪的是把他生下来的你们!从此以后,我祝你们父子二人在这朱雀林里好好相守,守到十年后禁制重新开启的那一天!” “江若澜,这禁制不成真有什么秘密?” “秘密?当然,当然有秘密!这不是你一直想知道的吗?朱雀林重重封锁无法进入,库房却能每十年充盈一次的秘密!”江若澜仰天大笑,“每十年,这里的禁制开启三天,这就是秘密!只要在这里待上一天,你就知道这禁制的奥妙了!” “不!我不要留在这里!”江皎大叫着扑向江若澜,被后者一脚踢开。 江皎爬起来,跪在地上哭道:“爹爹,你是我爹爹!你带我走!带我走!都是柴叔——柴绍的错!都是他的错!带我走!我以后都乖乖听你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爹爹……爹爹也不忍心娘亲伤心吧?我若是死了,娘亲一定很伤心……” “小芸当然很伤心,不过你是在和朋友出门游玩时‘失踪’的,你亲生爹爹已经动身去找你们了。”江若澜侃侃而谈,“可能是你之前欺负幼虎太狠,这位朋友寻隙报复,或者他师长到了,代为报复?你亲生爹爹去寻人报仇。因此小芸尽管伤心,也还有期望,我慢慢陪着她,时间长了,总有淡忘的时候。再说,你以为和这万年朱雀林比起来,柴绍会将你的命看得更重么?” “我……”江皎恶狠狠瞪着柴绍:“你、你怎么可能是我爹爹!” 柴绍面色惨白,苦笑:“江若澜,皎皎之事……我你对不住,夺妻之恨你愿报便报……我毫无怨言,但你也说……皎皎无辜……你带他走,要什么我都给!” 江若澜漫不经心抖了抖衣袖:“斩草除根,你以为我没听过这四个字——啊,我倒是想起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么我到是可以给你或者你儿子一个机会。” 他掏出一只显然已经准备好的符匣:“这里面的傀儡,只能带一个人离开,你们自己琢磨罢。至于你——之归,我十分抱歉。” 这个时候,江若澜终于正视余之归。 一脸震惊的余之归。 “你是个好孩子,可惜,毕竟是个外来者,只好牺牲你了。对不起,之归。”江若澜诚恳道,“你有什么遗言或者遗物,我可以帮你转述转交,只要和复仇无关,便是上天入地我也将履行诺言,你看可以接受么?” 余之归:“……” 一只救命傀儡,三个人?这是二桃三士自相残杀之计? 余之归没心思去参与那个空空如也的名目,对于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也并没什么兴趣,光是应付朱雀鸟,就够头大了。 之所以一脸震惊,在于他和两只全身鲜红朱雀鸟的对话内容。 “……什么?第一次涅槃不需要九年,而是九天?” “日升日落为一天的话,确实只需要九天。”鲜红色朱雀鸟已经经过五次涅槃,十分笃定地回答,“我们绝对不可能记错。至于你说的一年有三百六十天,十年就是……三千六百天……大概要找前辈来才能得知。” 余之归早就清楚,朱雀鸟口中的“前辈”和“大前辈”,指的都是朱雀神鸟的意思。 鲜红色朱雀鸟又道:“我们没有记忆传承,所有的记忆都是自己活久了才记下的,我没有活那么久,所以真的没法跟你解释。不过,你要是让它俩陪我们玩一会,我会帮你请前辈过来。” 朱雀鸟的交换条件十分简单,余之归看看身上两只老虎团子:“它俩还在吃奶,没轻没重的……” “多大了?” “三十多天。” “三十多天?吃了三十多天奶?不可能不可能!”朱雀鸟们一齐抖羽毛,“我去找一只四脚兽过来说话,这里的四脚兽最多三天就能长大,怎么会三十多天还这么小!” 江若澜沉浸在十年隐忍一朝扬眉吐气的快意里,柴绍沉浸在阴谋败露生命垂危的悲痛里,江皎沉浸在身世颠覆性命堪忧的恐慌里,都没空察觉天上树上来来去去的小鸟。 只有余之归的精力一大半落在鸟儿身上,对于江若澜“关照”之语,并没什么感触——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远近亲属内外有别,这话搁谁身上都有道理。 这倒并非刻意为江若澜开脱,只不过余之归忙着修炼忙着报仇报恩,没空搭理就是了。 ——以及,现在跟元婴老祖过不去,就是跟他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他不作声,江若澜到误会了:“之归啊之归,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待你师长找来,我会以上好朱雀木相赠,以了结这段恩怨,你九泉之下也可瞑目。至于这枚救命傀儡,没有我朱雀门心法不能驱使,望你理解。” 说罢,他将手中符匣远远一抛,道:“三息过后禁制重新开启,我走了,你们在这朱雀林里,好自为之。” “不、不、爹爹!爹爹——”江皎连滚带爬扑过去,这次却被太阳火傀儡推到柴绍身上,重重一撞,令正准备发动最后一击的柴绍昏死过去。 江若澜仰天大笑,一团火球冲天而去,转眼不见。 三息?余之归提高警惕,三息一过但凡不对劲,他要蛇王立刻遁走! 他看着江若澜操纵火傀儡扬长而去。 他看着江皎惊慌失措从柴绍身上跳起,火烧屁股一般往救命符匣落下之处奔去。 他看着身边一堆饶舌朱雀鸟,对江若澜口中的“禁制”压根不当回事。 他看着……三息已过。 天没有塌,地没有裂,山没有崩,水没倒流。 空气依然流通,余之归能呼吸,能行走,能撒御兽决,一切与之前毫无二致。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腰间忽然微微发热。 余之归立刻收敛注意力,集中在腰部。 腰间,系着一只玉匣。 那是江若澜送给他的大礼,用以笼络他的通络虫卵。 有生命之物并不宜存放在储物袋内,是以他将玉匣包起来系在腰间。 玉匣内有动静,肌肤隐隐感觉温暖,渐而炎热,随之而来滚滚烫! 通络虫有变? 余之归顾不上别的,赶紧解下玉匣查看—— 玉匣的情况,令他大吃一惊。 系着玉匣的那块布也不是普通材料,现下却被烧了一个大口子。 原本白色的玉匣,隐隐透红,匣内,树液横流。 这只玉匣由高玄玉制成,高玄玉隔绝热量,用以限制匣内温度奇高的无色火晶。 无色火晶,却是用来保存朱雀树液及其中通络虫卵的。 现在,悬浮在橙红透明的粘稠液体之内,那几枚金黄色芝麻粒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94 一样的虫卵,已全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在树液里四处乱游乱爬的通络虫。 通络虫形似金龟子,自幼虫到成虫,颜色从半透明金黄,逐渐浑浊加深,最后变为铁锈红——模拟阳木木心的保护色。其中背上有一线金丝者,为金背通络虫,有浅色火焰暗纹者,为火背通络虫。 余之归吃惊之初在于:匣中这几只通络虫的颜色,断断不似刚出壳的幼虫! 他记得很清楚,昨日这些卵还安稳悬浮,并无半点要孵化的迹象。 通络虫的寿命通常五到十年,第一年完全是卵的形态,第二年才破卵而出。幼虫期最短,只有不到三个月,待身体不再半透明,便标志幼生期结束。 余之归看到的通络虫模样,俨然都是幼虫,有几只甚至开始从幼生期向成虫过渡。 树液以可见速度减少,一方面,那是通络虫的食物,另一方面,便是通络虫钻破了无色火晶,树液流出。 随着树液流出的通络虫,努力钻通高玄玉,这才是令余之归感觉滚烫的罪魁祸首。 通络虫都爬出来了,这可怎么办? 余之归现在对通络虫的去留顾不上关心,他关心的是为什么通络虫长得这么快! ——且慢! ——长得快? 外面通络虫卵没有孵化,在这里没多久就变成幼虫? 外面朱雀鸟初次涅槃是第九年,在这里则是第九天? 外面灵兽幼崽需要生长几年,在这里的只要三天就能长大? 这里一天,相当于外界一年! ——这片禁地的奥秘,便是飞逝的时间! 江若澜笃定十年后柴绍出不去,并非此地有危险,而是……外界十年,在这里,变成了足足三千六百年。 三千六百年啊。分神期的大能,寿数大约五千岁。出窍老祖,两千。元婴老祖,一千。金丹真人满打满算五百岁的寿命,绝对不可能活到那个时候。 余之归心头震惊,而身边有反应的,是两只虎崽——它们饿得很,可怜巴巴有气无力挠着亲人。 余之归顿时觉得自己也饥肠辘辘。没错,如此之快的生长速度,自然容易饥饿。 现在考虑的不应该是饥饿而是生存。 他就要下令离开此处时,手臂忽然一紧。 抬头看,远处金黄耀眼,一人高的龙尾火狮,正踱着步子,缓缓走近。 步步生烟。 头顶朱雀鸟热情介绍:“这位前辈和我们不一样,自出生便有记忆传承,你问他,有事问他——现在能让我和小雪虎一起玩,并且给我一片雪虎毛毛了吗?” ☆、第六十七章 朱雀林的奥秘,并非朱雀木,而是这一片令时间加速的莫名空间。 朱雀木在外界看来生长了几万年,其实最多也没有超过千年,全仗着这神秘空间之功。 龙尾火狮当然没有活那么久,这些记忆在他而言都是十分古早以致模糊不请的。然而足以令余之归明白当前情况。 这一片空间也不是天生就有,而是突然产生的,当时不仅龙尾火狮家族不能适应,这一带生物都不适应飞速流逝的时间纷纷死亡,只有一小部分勉强活了下来,而后继续生存。 它们的祖辈也想过离开,但空间尽头有一层看不到的膜,触之必死。 天空亦然,飞到一个高度就会撞上无色无形的阻碍,同样触之必死。 这一片空间着实宽广,大家的求生*旺盛,在这里除了生长速度太快,习惯下来也没什么,照样出生长大求偶哺育下一代。而且不断进化,这里的灵兽满坑满谷,简直不能更多。 也就没有鸟兽再去触及空间边缘。 至于在多年前,此地被人类发现,着实打了一仗,从那之后隔上一段时间,就能看见外人进入,砍伐朱雀木,捕捉鸟兽。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已经没有鸟兽想出去了。 联想朱雀门的成立传说,余之归推测,此处可能是上古大能留下的禁制,被修士发现后,一番争斗,令禁制偶有松脱,从而才有十年开启三天之说。 他正围着一堆灵石,疯狂吸收灵力。 还好储物袋里固元丹和辟谷丹都不缺,不然余之归真要饿死。 头顶红伞傀儡的灵力消耗猛增,灵石他也不缺,否则早就走为上了。 至于为什么是朱雀林,龙尾火狮表示以前不是这样的,这里什么树都有,朱雀木只几棵。然而朱雀木太霸道,不断引起林火,渐渐的,其他树木绝迹。 许多其他属性的动植物要么灭绝,要么自动自发调整属性,久而久之,这里的动植物都带着火、雷、光等特征。 说着,龙尾火狮摇了摇它的尾巴。 ——顾名思义,那尾巴形状类似龙尾。 它祖上本来是水与雷双属性,经过这么多代,水属性的特征只残留很少一点,龙尾倒是留了下来。 因此对于余之归身上两个冰雪属性的虎崽团子,龙尾火狮非常喜欢。 冰,水为之而寒于水,用龙尾火狮的话讲,都一个属性,沾亲带故,这算远房亲戚。 它叫来了它的妻子,母狮体型稍小,脑袋上没有一圈状似太阳烈焰般的鬃毛,身上还爬着个小狮子。 凭借着一丝属性联结,啸风踏雪得到狮乳的哺育,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身体简直肉眼可见地在长大。 龙尾火狮也不客气:“我们给你们食物,你们把那只人类的尸体给我们尝鲜,如何?” 余之归望去,火狮指的是——柴绍。 只不过……尸体? “他死了?” “死了啊。” 余之归小心翼翼走上前去。 这才不多久,柴绍竟然死的透了。 在他小腹上,一把火鸟匕首齐根而没,破坏了丹田内的金丹。 傀儡师的身体虽然不如驭兽师强悍,然而金丹真人的肉|身,寻常利器也不能损伤,除非这把匕首……余之归将其拔下,不沾鲜血,不沾皮肉,果然是一柄好凶器。 刀刃根部镌刻几字:“赠皎皎。”另一侧是个“柴”字。 余之归心都凉了,江皎在刚才为了求生,竟然先下手为强,捅了他亲生父亲! 用柴绍送他的匕首,捅死柴绍! 这一捅位置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余之归百感交集,对这一家子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其中唯一的闪光点,大概便是柴绍对江皎的父子之情了,只可惜江皎不领情。 他拿到匕首和储物袋后,龙尾火狮便欢快地扑到柴绍尸身上,开始啃咬。 金丹真人的血肉,对于灵兽来说,也是补品。 驭兽师对于将身体喂给灵兽的做法,没有任何不适情绪。人可以吃兽,兽当然也能吃人,只要不是虐杀,十分合情合理。 这种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95 想法,与傀儡师砍下肢体,将血肉炼成傀儡的思路,其实都不太容易为常人接受。 余之归一转身,看见朱雀鸟起起落落,在地上围了一大片。 ——他的虎崽子呢? “啊呀掉毛了!” “之归说掉的毛可以拿!” “我要我要!” “我我我!” “……清清凉凉的好奇妙!” “让开让开我要在毛上打个滚!” “别激动……糟糕,烧掉了……” “我说,你们看到没有,幼崽有翅膀啊!” “真的真的!会飞!会飞!” “好可爱……” “怎么办,我想给它生一窝蛋!” “我也想!” “……” 啸风踏雪没遇到过这阵仗,一开始扑腾了几下,无奈一扑腾,胎毛往下掉,朱雀鸟也就越聚越多。兄弟俩在红伞傀儡庇护之下,背靠背摆出防卫姿势,颇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只红伞傀儡却不是江若澜给的,是江夫人楚小芸给的,真真机缘巧合。 余之归连忙走进圈里,见母狮和小狮子也一脸兴致勃勃看好戏模样,不禁扶额。 在这里,两只虎崽子得以迅速长大,是件好事。 他拜托龙尾火狮照顾雪虎,又拜托朱雀鸟去找找江皎,沿着对方跑出去的方向,朱雀鸟说没有。 ——江皎呢?找到救命符匣出去了? 朱雀鸟说,那边只有一团火。嗯,不久前还有惨叫,你没听到吗? 余之归指指自己头顶红伞傀儡,问,那团火附近有没有这个? 有啊有啊你怎么知道?就是没有在头顶上转,在地上呢,好像坏掉了。 成,那不用再找人了,谢谢。 ——自己的红伞傀儡灵石消耗甚巨,江皎那只自然不会例外,但是江皎慌乱之中,会像余之归这样留意到时间飞逝,从而及时更换灵石么? 失去红伞傀儡的庇护,结果不言自明。 那团火便是他最后归宿。 余之归摇了摇头,在危险之地一个人行动,除了艺高人胆大,只能是莽撞不要命。 蛇王将余之归的手臂又紧了一紧,在这里不通兽语,他不大有把握理解飞禽走兽的意思。 不过他没忘记督促余之归办正事。 ——正事,也是余之归一直滞留在此的重要原因。 一座蛇宝塔。在满目金红的朱雀林里,这团晶莹润泽的玉色十分引人注目。 蛇塔之内,余之归盘膝而坐,身边灵石堆成山。 御兽决连打,将通络虫一口吞入。 整张脸都要燃烧起来! 鼻腔里充斥着皮肉烧焦的味道,鲜血到是没有多少,因为过高的温度将皮肉划开的时候已经封住了血管。 余之归疼得往后一仰,靠在蛇身,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当然有令人失去痛觉的药物,只是,不敢用。 必须清醒着,引导通络虫将经脉开辟出来。这一过程,谁也帮不了他。 他选择在这里动手而不是离开,还有另一重原因——通络虫的活性。 通络虫祖祖辈辈习惯了此地的生活特性,在这里,最活跃,最好用! 而且余之归自己在这里的成长也迅速,一举两得。 虫子在脑袋里面爬行,身后一条黑乎乎的经络,直达耳畔。 轰地一声,仿佛爆开万千烟花! 余之归五官中淌出黑红色的血来。 蛇王的尾巴尖乱动,舌信乱颤,贴在他脸上帮他降温。 给红伞傀儡换灵石。 圈着两个虎崽团子别乱跑。 赶走靠太近的朱雀鸟…… 日升,日落。 余之归耳边哔哔剥剥,窸窸窣窣,噼噼啪啪,整个脑袋好像都不是自己的,身体亦然。 忽然眼前一亮。 蛇宝塔消失,蛇王身上白一块黑一块,信子小心翼翼舐了过来。 余之归艰难动动唇角想露出一个笑,然而剧痛令他表情扭曲。 他还没开口,蛇王的尾巴又探过来,刻意缩小的尾尖上,一层亮晶晶黏糊糊的膏体。 往余之归脸上糊。 余之归鼻子彻底失去作用,好在他清楚蛇王不会害他,任凭对方将那膏体给他涂个满脸。 疼痛麻木的感觉渐渐消失。 他试着动动手脚,坐了起来。 两个长大不少的虎崽——已经不能叫团子了——兴冲冲围过来就要舔他。 蛇王啪啪两下,把虎崽抽到一边去。 “我睡了多久?” “一天。”蛇王咝咝地回答。 “我能听见了。” “嗯。” 余之归抱住蛇王:“谢谢你陪着我。” 蛇王拍拍尾巴:“好好修炼。” “那是自然。”余之归十分诚恳地单膝下跪,一手按在蛇王额头,另一手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他摆出驭兽师与灵□□流时,最尊敬的姿势,郑重开口邀请:“我已经能够修炼,你愿意成为我最亲密的伙伴,与我签订灵兽契约么?” 蛇王长尾一伸,将刚才抽飞的两个雪虎拽过来,往余之归面前一推。 意思太明显不过。 “还是不愿啊……”余之归叹息。 蛇王表示,这两个从小养起,为什么不行?是不是品阶太低? 驭兽师修炼离不开灵兽,二者相辅相生。余之归不足炼气的修为,有两头地品灵兽,那修炼速度可称一日千里。 但是雪虎与蛇王相比……余之归叹息:“我的本命灵兽之位,永远是你的。”他亲亲蛇王额头,低声道,“永远是。” 看来是品阶不够……蛇王一边思考,一边不耐烦地甩尾,催他快点。 余之归问过两头雪虎,啸风踏雪对着它俩的救命恩人兼衣食父母,完全没有异议。 于是余之归先画了个简单的契约法阵,将啸风作了契约。 至于踏雪?很遗憾,他低下的修为暂时无法做到同时契约两只。 “很快,很快就好。”余之归尴尬微笑,重新盘膝打坐……哎,不对劲啊。 “蛇王阁下,请问,我的衣裳呢?” 也不能完全怪余之归后知后觉,实在是这里燥热又没有风,他小时候也没怎么拿穿衣裳当回事,现在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清洁溜溜,未免有些尴尬。 蛇王回答,你长得太快,衣裳绷着难受,不如不穿。 随后又拍拍尾巴,催他快些修炼。 “是是是……” ☆、第六十八章 从开始修真、引气入体,到成功筑基,最短时间需要多久? 西仙界的记载,一位少年天才,七岁开始修真,八岁引气入体,十二岁筑基。 东仙界的记载与之类似,天才神童,五岁开始修真,十岁顺利筑基。 从无到有,最快需要五年。 余之归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96 这边,引气入体简直用不了一炷香。 炼气初期、炼气中期、炼气后期——他停下来,睁开眼睛。 “我入定了多久?” 蛇王按照这里的时间算,回答他三昼夜。 之前通络虫钻通经络一天,现在炼气期三天,余之归长了……四岁。 从八岁到十二岁,依然是小孩子的小身板啊。 现在不能筑基。 三五年他有点心急,三五天?余之归等得起。 他先补签踏雪的灵兽契约——现在这两只银翼雪虎,高度快到他胸口了,一用力能把他拱个跟头。 雪虎背上那一对毛茸茸翅膀也稍具规模,扑扇扑扇搅起一阵热风,完全飞起来还不能够,借着扇动跑几步简直不在话下。 也不知是生长在这极热所在的缘故,抑或龙尾火狮狮乳所致,两只小雪虎产生了些许变化,体现在体毛上,原本雪虎银蓝色的被毛中夹杂着点点金星,甚为奇妙。 成年银翼雪虎的高度八尺左右,身长连尾将近三丈,双翼展开也得有两丈。这两个小的身体还有得长,然而技能却被抑制了。冰雪属性的天赋技能在此处不易激发,它俩这两天跟着火狮学了些吼叫、摆尾等套路,余之归便代替了它俩的爹妈,任劳任怨开始教习灵兽。 蛇王在一旁,同样任劳任怨照顾小孩子、小兽,驱赶小鸟。 一边给红伞傀儡续灵石,一边统计他的存货。 存货不太多了啊,照这个速度下去,还能支持两天。 两天后,之归十四岁,还是小孩子,不可能筑基,起码要十六岁或者十八岁?筑基也要灵力供应,不知道之归会入定多久,也不知道在这里有没有一九天劫。 在到达金丹期以前,红伞傀儡还得继续发挥作用,耗费的灵石只能算小头。 他自己这不知道该怎么算的身体,对灵石的需求量,则是车载斗量。 得去补充一下灵石,蛇王打定主意。 至于去哪里补充和怎么补充……不言自明。 蛇王舌信吞吐,先吐出来骨碌碌一堆灵石,自己变成小小的一条,向余之归打个招呼,闪身不见。 蛇王离开前竟然还会打招呼做交待,余之归觉得欣慰极了,坐在啸风身上,兴致勃勃引着两头雪虎奔跑跳跃爬树逗鸟。 朱雀鸟叽叽喳喳出主意:“一起飞吧!一起飞吧!” “毛皮没有几天前那般舒服好玩了,唉。” “可是翅膀好大,我在涅槃之前,还是想和他生一窝蛋!” “……” 这一群朱雀鸟,已经换了三分之一新面孔——它们只有九天生命,其中绝大多数是挺不过第一次涅槃的。 突然四周原本炎热的空气更加灼热起来。 朱雀鸟扑腾着翅膀,弃了余之归和雪虎,纷纷往一个方向去。 “出了什么事?”余之归不解,暗中提高警惕。 一只朱雀鸟在空中胡乱地转着圈圈:“大前辈!是大前辈!大前辈好漂亮啊!好威风啊!好神勇啊!” 余之归抬头看。 天上,一团灼灼金芒,在大朵大朵红云簇拥之下,几乎可与太阳比肩。 金芒之中,隐隐绰绰,朱雀翩翩翱翔,仪态万方。双翅展开,熊熊火焰,身后五条长尾恰似金带,飘荡逶迤。 ——天、天品灵兽!可望而不可得的天品灵兽! 余之归不由心神激荡。 却见那金色朱雀翅膀一抖,一缕金光从天而降——奔着他头顶而落! 余之归惊喜变成惊吓,赶紧扑开。 地面多了个指头粗细、深不见底的小洞。 余之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第二缕、第三缕、第四缕……丝丝缕缕金光密如雨下! ——这是什么意思? 余之归及两头雪虎掉头便跑,一边逃一边问。 朱雀鸟的回答是:“大前辈认出了你们,你是人类!大前辈要报仇!还有——你们死了以后,毛毛能给我们做窝了吗?” 天品神兽存活日久,尽管没有记忆传承,但是活得足够长,记住的事情也足够多。 小时候被人欺负过、伤害过,现在有能力了,对方有正好在眼前,朱雀神鸟自然要报复。 鸟儿看人,和人看鸟差不多——长得都一个样。 余之归赶紧打出御兽决,但是天品灵兽的防御力又岂是他能撼动的? 他只好转而控制那群朱雀鸟,力求在金色朱雀面前能说上几句话。 金色朱雀听到朱雀鸟们的转述,顿了一顿,停止攻势。 随后张口,说了一句令余之归目瞪口呆的话:“晚辈们求情,我做前辈的也不好不给大家一个面子。” 余之归震惊的不是金色朱雀如此圆滑变通。 他惊讶的是,这只神鸟竟然会说人言!从鸟喙里吐出的腔调虽然生涩,但不是鸟语,而是人话! 天哪…… 会说人话的灵兽,都快成妖修了罢。 能修成妖修,必然有无比强大的执念。 ——这意味着,他更难说服对方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金色朱雀能忍过一次又一次涅槃,甚至将喉中横骨化去,若没有极为强烈的情感作支撑,断断不会达到今日之成就。 而最强烈的情感来自仇恨,对人类的仇恨。 夺妻之恨。 “看在你的同伴不是人类,又和我们都有翅膀的份上,我不会伤害它俩。你下来,只要你能从当年我妻子的境遇中活下来,我就不再追究。” “你的妻子……” “她被你们用太阳火烧了七七四十九天。”金色朱雀道,“你的同伴再不离开,我就连他们一起烧。” 并不知情的蛇王再度现身时,已经位于朱雀门库房之中了。 他毫无犹豫地开始吞食。 灵石洗劫一空。凡是能转化成灵力的傀儡材料,同样洗劫一空。 库房搜刮之后,转向私库。江若澜的、江夫人的、柴绍的,甚至还有江皎的……蛇王信子继续吞吐,他感觉到别处还有好物。 ——朱雀门中,除了元婴初期的江若澜,同为元婴老祖的门人有两位,元婴中期;客卿有三位,元婴后期。 狡兔三窟,尽管材料不会都放在一处,但是元婴老祖的底蕴,便是一处也……蛇王扭动着身体,怀着些愧疚之心,开始在朱雀门里横征暴敛。 至于朱雀门发现之后,会不会联想到前不久紫凝仙宗关于“巨蛇傀儡业已逃脱,大小宗门注意防范”的通告,就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事了。 紫凝仙宗能撑住吧,五百年前自己闭关时,宗里就有十几个元婴好几个出窍,就算朱雀门继续蛮不讲理,打上门去他也是不怕的。 大不了事后他多开几次道坛宣法,再多做几具傀儡。 ——不过,也得自己回得去才行。 蛇王弹了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97 弹身体,蛇心部位早已为七彩珠所取代,来自余之归体内的、缺损的七彩珠碎片被海量材料补齐了形状,运转稳定。 部分魂魄没有进入紫府,而是安静地在七彩珠内呆着。蛇王一直拒绝签订灵兽契约,就是怕被看出魂魄异样。 至于怎么回到人身体,说实话蛇王本身只有五成把握。可是现在为什么要回去呢?可以和之归挨挨蹭蹭耳鬓厮磨不是挺好的么?况且之归还表示心灰意冷不打算再找一名双修道侣…… 蛇王甩着尾巴,沮丧起来,他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上天连第二次都不给他……尽想着有的没的,一不小心把这间库房全都搬空了。 蛇王恹恹回转,准备继续自己的守护大业。好在一条盲蛇的状态如何,从表面看不出来——什么!迎面一团铄金融铁的炽热! 巨蛇身躯一晃数丈,铜墙铁壁般迎上去,长尾如鞭——抽!抽!抽! 才离开半天就出事,怎么总是在之归最需要的时候不在他身边! 蛇王一边自责,一边抽得更欢。 地上,余之归在两只雪虎的保护下,惊魂未定。 眼前一片白茫茫,双目不断流泪,痛楚难当。余之归知道眼睛被光线灼伤了,没有视觉,他真担心自己就这么栽在这一片朱雀林里。 啸风踏雪顶着金色朱雀的压力,站在他身边。 “现在情况怎么样?”余之归一边摸索储物袋找药,一边问。 “看不清,不过蛇叔叔这么大,应该很厉害。”这是啸风。 “可是蛇叔叔冒烟了。”这是踏雪。 “嗯,蛇叔叔起火了。大鸟也在掉毛,周围全烧起来了。”啸风继续说,“我很不舒服。” 老虎都喜凉怕热,雪虎更是如此。 “到没有火的地方去。”余之归没有留在原地的念头。 观战吗?他现在完全看不见。 助威吗?他现在什么忙也帮不上,那群朱雀鸟在金色朱雀面前就像纸糊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别拖后腿! ☆、第六十九章 金色朱雀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个颇为厉害的对手。 它尖声叫道:“你是那个人的同伙吗?不让开,你们都得死!” 蛇王……不会说话。 不妨碍他一下一下狠揍朱雀。 无论是修真界的规矩,还是野兽的规矩,都强者为尊。拳头大永远是硬道理。 至于天品灵兽多厉害,也抵不过蛇王察看余之归的心切。蛇王目前还有一项优势——盲蛇没有眼睛,根本不惧光亮,任凭朱雀舞动万千金芒,他自巍然不动。 只是金色朱雀周身自带高温,一旦靠近,蛇躯便有烧焦趋势,就这几鞭子虽然抽中,蛇王的尾巴尖儿也冒了烟。 蛇王急了。 它刚刚吞了不少材料,腹内叮叮哐哐一阵响,突然之间,一块高玄玉被他吐了出来。 隔绝热量的高玄玉,与余之归手上的玉匣是同种材料。 只不过这一块,大得多。 三尺来厚,一丈见方。 大块头劈头盖脸对着朱雀砸过去,硬生生将一只天品灵兽砸懵了——这什么物事?火焰喷到上头没反应!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啪叽”一下,树木折断,火焰飞扬。 地上被生生砸出一个顾名思义的火坑,表面便如镶嵌了一块大水晶。 蛇王落下来,敲敲高玄玉做成的镜面,感觉对方还在坑里不死心地蹦跶,于是跳了几跳,往下压了压。 金色朱雀悲愤欲绝:“你也是灵兽,怎么能吃里扒外,与人同流合污!” 声音透过高玄玉传出来,闷闷的。 蛇王一溜烟遁走——没空理你,赶紧去找之归要紧。 余之归在一处空地打坐运功,啸风踏雪围着他,警惕盯着四周。头顶一群朱雀鸟,依然叽叽喳喳。 一见蛇王突然出现在身边,二虎先是一愣,随后很亲昵地过来问候,帮他舔身体。 蛇王两尾巴将雪虎抽开,很主动凑过去舔舔余之归。 余之归面颊一凉,伸手摸摸:“受伤没有?” 蛇王回答:我很好,你怎么样? “我眼睛被光线灼伤。”余之归不敢隐瞒,“别的地方都没事。” 蛇王闻言,舌信在余之归脸上扫了一圈,尾巴探进储物袋,凭借细微气味寻到清凉止痛药物,挑了给余之归敷好。 “别担心,我很快恢复……”余之归话音未落,蛇王又转身走了。 不一时回转,却是从大块高玄玉敲下了碎屑——饶是碎屑也有一大捧,交到余之归手上。 触手清凉。 “多谢。”有了蛇王,余之归放心大胆地躺倒在地休息。 雪虎凑过来,它们同样喜欢冰凉之物,表示想分一杯羹。 蛇王敲敲余之归,让他传话:“有能耐自己去拿。” 雪虎垂头丧气。 蛇王又敲敲余之归,让他继续传话:“地品灵兽连主人都护不住,你们太逊了。” 余之归笑着开脱:“它俩体型虽然四五岁,心智只有不到两个月,你太苛求。” 蛇王思考一下,表示余之归说的有道理。 余之归又道:“以后还要蛇兄多多教导它们才行。” 蛇王欣然应允。 得知余之归无事,它放了心,嘴一张,哗啦啦倒出许多灵石与材料,就地垒起一圈墙,将余之归围在里面。意思是你好生在这儿呆着,我去去就回——这一次,不会让你出什么事。 余之归刚刚点头,便听远处传来金朱雀气急败坏的叫声:“人类,你给我出来!我要将你烤成木炭!碾成粉末!” 蛇王腾地蹿了出去。 金朱雀尾羽断了两根,羽毛也不似之前齐整,对蛇王心有戚戚,便挑拨道:“作为灵兽,你竟然甘心供人驱使,完全不顾自尊,有何面目面对前辈后人?又有何面目……” 挑拨的话说到一半,蛇王尾巴就直接扫过来了。意思相当明显:少废话,要打快点打。 金朱雀不知道他身上还有多少高玄玉,不敢硬抗,一边游走一边伺机攻蛇七寸。 蛇王阴森森咧开了嘴,游走是吧,要不咱人多欺负人少?远程攻击,便不怕你这高温了。 他想到做到,蛇腹叮哐乱响,大口张开,一架傀儡、另一架傀儡、又一架傀儡……搜刮了那么多私库,总有几架压箱底的傀儡可用。 六具不同样式的火傀儡一字弧形排开,二话不说对着金朱雀狂轰乱炸,声如雷鸣,硝烟弥漫,火光冲天。 金朱雀彻底懵了。 莫说金朱雀,便是余之归,通过朱雀鸟和雪虎的转述,也懵了。 ——什么叫从蛇嘴里吐出好多傀儡? 蛇王竟然还能驱使傀儡? 它还有什么事做不到! 余之归听得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98 炮声轰隆,捂着耳朵正准备忍,头顶一团黑影罩下,竟是蛇王抽空丢下来一只蓂荚构件。蓂荚构件顾名思义,形状扁长似两片豆荚。 这只构件足足有三尺宽九尺长,通常用于巨型傀儡之上,而此时此地却不是让余之归安装傀儡的——它给那圈墙加了个盖子,俨然搭成一间小屋。 顿时外面轰鸣小了好些。 蛇王真细致。余之归捂着双耳,以前他耳聋什么听不到,这才刚能听到声音两天,蛇王就知道要保护他的耳朵,这般细心体贴,以前也就姚瞬雨这么做过……余之归你其心可诛,姚瞬雨那是有所图谋,蛇王图谋什么呢?把自己养肥了吃掉吗? 可是自己有什么吸引蛇王之处?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吸引蛇王的呢? 金朱雀的咒骂,透过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依然听得清楚,余之归不由心中一动,有没有可能蛇王也想着化去喉间横骨,变成妖修? 妖修哎。 所以碍着面子死活不肯和自己签订契约,便是要平起平坐? 傻蛇,你早就在我之上了呀。 不知不觉已经将蛇王看作无所不能的余之归慨叹。 变成妖修的蛇王,会是什么模样呢? 余之归不住胡思乱想着,他能有闲心胡思乱想,全仗雪虎在外头兴奋地嗷嗷乱叫——蛇叔叔赢啦!蛇叔叔好厉害!我们也要想蛇叔叔一样厉害! “叔叔”这个词,却是他俩从江皎那里听来,知道是形容一个很厉害的可能保护他们的人的意思,因此对“很厉害的可以保护他们的”蛇王,也如此称呼。 余之归觉得有趣,并没做纠正。蛇王则是懒懒地不在意。 忽然雪虎和朱雀鸟齐声惊呼:“那只鸟/大前辈掉下来啦!” 蛇王当然不是无所不能,不过现在对付金朱雀足够了。 现在金朱雀口吐鲜血,模样十分狼狈。浑身金色消失殆尽,火焰也不见了,一块黑,烧焦的;一块红,出血;一块黄,方是本色。飞羽大片折断,腹背秃了好几块。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朱雀还不是凤凰,现在看着可不就跟个斗败了的乌眼鸡似的。 “技不如人。”它恨恨地道,“人类,要不是你有帮手,我才不会输给你!” “是啊。冤有头债有主,要不是我有帮手,今日死在你手上,蛇兄是否会手下留情?” 金朱雀没词了。 蛇王把充作屋顶的蓂荚构件拖过来,对着金朱雀示范,如何将扁长坚硬的构件,轻松变成破破烂烂的麻花,以此明确回答自己会不会手下留情。 毫无疑问这种简单明了的威胁十分奏效。 金朱雀叹口气:“你们赢了,我用百万年朱雀木心换我的命。” 余之归刚要说话,蛇王不满地敲敲他。 余之归一愣。 蛇王拍尾巴催促。 于是余之归听从蛇王吩咐,道:“我给你五天时间养伤做准备,伤好以后打一架,你赢了一笔勾销,你输了成为我的灵兽。” “只要你不用那条蛇当灵兽,我才不会输!” “你是同意了?” “自然同意。”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金朱雀歪歪斜斜飞走。 虽然蛇王信誓旦旦没问题,余之归还是忐忑:“真没问题?” 蛇王问:难道你不想要一头天品灵兽? “想是想,可是我这才炼气期……”哪个驭兽师不想拥有一头天品灵兽呢?只是那也得有命去要才行。 蛇王追问:五天以后还是炼气期? “蛇兄,虽说我现在就能筑基,但是十二岁……” 一天可以筑基吗? “——可以。”余之归对自己有信心。 蛇王详细解释,四天后十六岁,十六岁筋骨长成,自然可以筑基。早一点筑基,早一点有灵兽,况且时间拖得久,那头灵兽还不知道想出什么花招来。五天,不能再长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尽管偏离了余之归的打算,然而这还是蛇王第一次主动干涉余之归的规划。能让一直听之任之的蛇王主动提出要求,必有用意,因此余之归稍微想想也同意了。 余之归随后提出第二点疑惑:“筑基修士虽然勉强可以签订天品灵兽。但我斗不过它。” 蛇王表示:智取。 “好吧好吧……” 时间匆匆而过。 余之归被灼伤的眼睛只用了半天就恢复,之后继续吸收灵气,驱使啸风踏雪——两头幼虎起初不大敢飞,被蛇王卷起来带到半空,直接往下丢。 二虎一次就会飞,而且飞得特别好。 余之归又教了雪虎些技能,见它俩练得熟了,看看自己身量,正式找了一处隐匿之所,筑起静室,携带两虎入内。 筑基,便会迎来第一次小天劫——一九天劫。 灵兽与修士共同度过天劫,对身心俱为一种磨砺。 只不知,在这奇异的空间禁制之内,天劫劫雷,会是怎样的情形? ☆、第七十章 朱雀岛。 小朱峰的火山口内,自成一方封闭空间,因时间流逝太快,鸟兽容易化为灵兽,天生灵兽也还罢了,有野兽化为灵兽,或者灵兽进阶,同样有雷劫降下,在峰头生成劫云。此种异象,十年中偶然便有一两次,众门人早已见怪不怪。 只是今日从天上降下劫云,却有些异样。 乌云盘旋,在空中凝结出一枚径约三丈的漩涡,漩涡之中紫芒吞吐,电光游走,便如箭在弦上,引而欲发。 “这情形看着有古怪啊,颜色不对。” “是啊是啊,我也见过六七回,回回都是绛色云朵赤红闪电,这次怎么是黑云,闪电也是紫色。” “我怎么觉得,这倒像是小朱峰上有人渡劫?” “哎呀被你这么一说,看起来真的是劫云!一个漩涡……这是一九天劫?小朱峰上谁要筑基了不成?” “小朱峰的事,门主不知么?” “近来门内出事,门主忙得焦头烂额,你竟不晓得?” “你是说……哦,哦,我晓得,希望小朱峰弟子顺利筑基,也给本门添些喜气。” “是啊……” 朱雀门人窃窃私语。 江若澜也确实无暇顾及弟子日常修行进度。 夫人楚小芸在不见爱子和柴绍后,先惊慌了一阵,随后便下令全岛搜寻——哪里寻得到!她差点就往禁地里去,被匆匆赶来的江若澜拦下,解释既然江皎没用求救符牌,生命当可无虞。又将责任全推在余之归头上,十分愧疚地自责看错了人。 “……那小子人小鬼大,来路不明,或许采取什么手段将皎皎控制住,对我朱雀门必有所图,柴绍已经去追了,走得匆忙,尽管联系不上,他功力深厚,你当可放心。” 楚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99 小芸自是不知,当初江皎打出的求救符牌被江若澜挡下了,闻言也只得暂时作罢。 然而三四天没消息,她捺不住性子跟江若澜发了通脾气,进库房准备挑选傀儡带足灵石,去寻爱子与情郎,这才发现,无论公库私库一概冷冷清清。 这下原本对江若澜有怀疑的楚小芸,大惊失色。 江若澜看到库房,尤其是灵石一颗不剩时,真正呆若木鸡。 他赶紧派遣蜂鸟傀儡传讯给几位元婴,提醒他们是否遇到失窃,片刻后,众人齐聚大朱峰的殿内——便是那日余之归去过的大殿——各各怒气冲天:“门主,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库房,一律失窃。”江若澜愁眉不展,“皎皎和柴绍也不见了。没有任何出入痕迹,没有破坏任何禁制。就像凭空消失一般。” “凭空消失?你们可还记得,几年前紫凝仙宗公告天下,宝库失窃,凶手拥有芥子空间傀儡之事!” “没错!还有大半年前,采薇宗丢失一整条灵石矿脉!” “可是,凶手要皎皎做什么?”楚小芸最为焦急。她现在人财两失,江若澜的嫌疑到是被洗去。 “这到是不知了,据说,凶手有两个帮手,其中一个是控傀者,另一个是小孩子……”这人还没说完,有弟子来报,小朱峰出现劫云,不知哪位前辈的弟子渡劫。 “渡劫?不是往日的异像?” “不是。” “出去看看。” 一九天劫是筑基之劫,朱雀门人只有一百多个,其中炼气期弟子五十几名,无一有筑基迹象。众人因此议论纷纷。 看到雷云盘桓,唯一表面惊疑不定,内心泰然自若的,只有自家作事自家知的江若澜。 ——是江皎?还是余之归? 他倾向于后者,暗暗说声这样的悟性,真可惜了好苗子。 筑基修士的寿命二百载,在禁地也不过半年多,不足为惧。 便是金丹期、元婴期进去了,他也不怕。 禁制十年一松动,三千六百年啊,不是分神老祖,谁能等得到那个时候? 至于筑基天劫的雷云能否撼动禁制,江若澜根本不在意。 他当然清楚之前天生异像乃是灵兽渡劫,既然分神期的天劫都不能奈禁制怎样,分神期的灵兽也从未出来过,他还有什么好担忧? ——他临走前扔出去的所谓“救命傀儡”符匣,也不过是想看江皎与柴绍亲父子自相残杀而已。 库房被窃虽然是桩极为糟糕的事,然而能将责任推到那位迄今未出现过的凶手身上,未尝不是一件幸事,想想还有什么可以推波助澜……等等。 江若澜忽然想起之前那人被打断的话:“金长老,您刚刚说,那空间大盗有两个帮手,其中之一,是个小孩子?” 楚小芸杀人般目光扫过:“那个小兔崽子!” “据说是的,以及空间大盗有一条巨蛇傀儡。” “巨蛇傀儡我知道。你们久未出海,就在几个月前,紫凝仙宗元婴老祖柳馨娴,与一条巨蛇傀儡恶战,胜负不知。此后紫凝仙宗又发出通告说巨蛇傀儡在逃,不知真伪。” 江若澜面色难看起来。 会是余之归所为吗? 空间大盗的傀儡,能穿破禁制吗? 正在他惴惴不安之际,忽见小朱峰头那枚雷云漩涡微微一闪,水桶般粗细的紫雷,划破长空,径直劈下! 余之归丹田之内,大量灵气充盈,且源源不断从外界吸收灵力,通过四肢百骸,向丹田内汇聚。 将气态的灵力聚集于丹田,提炼成为液态,并使之在液态与气态间自由转化,是为引气入体,炼气修士的功课。 将液态灵力化为固态,填满丹田,才成筑基。 灵力的转化率,依靠修士本身经络及心法;而灵力的供给量,依靠修士的积累与外界的供养。 修真前期驭兽师,灵力的供给是最为充足的。与灵兽建立关系后,因为灵兽本身也吸纳灵力,并且将之输送给驭兽师本人,相当于多了一个或多个外援。 余之归眼下有两头地品灵兽,又有大量灵石,因此对于自己筑基之事,他相当有把握。 然而修真逆天而行,上天必然降下雷劫作为惩罚,渡过去便有嘉奖,渡不过去什么都没了。修士一生之中除了提升境界,便是寻找抵御天劫之法。 筑基天劫还是最简单的,因为只有一九之数,而筑基也只要一瞬,往往筑基之后天劫才至。后面每次进阶,天劫数量增多,可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劈了。 对于一九天劫能否平安度过,余之归有些踌躇。 地品灵兽等级不假,啸风踏雪也有一拼的决心,可毕竟这两头地品灵兽太年轻,虽然自己在后支持指挥,但能不能顶得住? 如果是蛇王一定没问题。 但现在余之归没有选择余地。 蛇王离静室远远地盘着,不敢靠近。 灵兽靠近没关系,傀儡靠近也没关系,他芯子里可还有人的东西在。 ——元婴,魂魄。 有其他修士在附近,天劫自会加重,也不知雷云是根据什么判断修士的。不过为保险起见,他还是乖乖离远点。 蛇王缩小身体,尽量减少灵石消耗。 他舌信不断吞吐,忽然轻轻一颤。 静室之内,传来一阵灵力波动。 余之归筑基。 天上的雷劫呢? ——哎?没动静?他还惦记冒险偷些雷电之力驱使。 这也是他催促余之归快些筑基的原因。 蛇王原本摄取的灵石材料傀儡是足够的,但是情急之下,和金朱雀一战消耗了不少。附近并没有什么灵石矿脉,没有天雷的能量,自己这个身体还能支持多久? 这下糟糕了,蛇王慌了。 不能让之归出不去,也不能让之归知道。 一旦知道,他肯定急着离开。 一旦离开,错过收服天品灵兽的时机,大大地不妥。 要知道他已经把金朱雀揍得狠了,一鼓作气拿下不成问题,时间拖得越长成功几率越低。毕竟除了武力镇压以外,想取得灵兽契约只能双方心甘情愿。 而且那还是一只鸟儿,之归一向很喜欢鸟儿。 蛇王尾巴一甩,他得另想办法。 或者可以期待灵兽的天劫? “蛇兄!蛇兄!” 余之归已经奔出简陋的静室,开始呼唤他。 蛇王窜过去,将自己挂在余之归脖子上,又蜷得紧了些。 “原来这禁制可以避过雷劫!”余之归筑基后迟迟不见天雷落下,还能不明白什么意思,于是笑道,“我简直都想在这里一直修炼到分神期。” 蛇王舔舔他,先恭喜了新晋的筑基修士,随后开始催促他快些准备与金朱雀的比试。 “蛇兄你这么着急作甚?”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00 一向放任他的蛇王突然改变风格,余之归不明所以。 蛇王表示,等金朱雀明白双方协定是一个圈套,赢了没有任何好处,输了就是卖身以后,再和这只鸟斗就更难了,务必一鼓作气拿下。 “好吧,斗我定然斗不过,智取,该怎么取?” 蛇王尾尖一摇,指向旁边各种材料。 “你是说,做傀儡?” 蛇王又指指周围成片的朱雀鸟。 “群策群力?” 蛇王舔舔余之归,表示赶紧的,赶紧收服灵兽,赶紧晋升金丹,不然没有办法驱使他。 “咦?蛇兄你说‘驱使’?你同意和我签订灵兽契约?”余之归喜出望外。 蛇王不耐烦地胡乱答应着,溜到地上,游走不见。 余之归斗志满满,开始思考出路。 蛇王则吞吐舌信,寻找起江若澜丢下的那枚救命符匣来。 ☆、第71章 论 这日,天刚亮,天边便升起一团金光。 金朱雀气势汹汹叫嚷:“人类!该死的人类你给我出来!” 余之归手撘凉蓬往天上望去——鼻梁上一沉。 却是两只并排相连的墨晶薄圆片。外面的光线透过墨晶,黯淡许多,不伤眼睛。 余之归手指蹭蹭蛇王脑袋表示感谢,后者缩回尾巴,舔了他一口。 兽比人可爱可靠,蛇王修成妖修就好了。这个念头再一次在余之归心底闪过。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他跨坐在啸风身上,飞到半空,回答:“现在为时尚早。” “嗯?你想耍赖?” “并非如此。”余之归道,“我欲先与你定个胜负章程,谁先从天上落地,谁便算输。如何?” “人类——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不然怎么判断胜负呢?” “哼哼,当然是不死不休!”金朱雀说罢,双翅扇动,化身火团,直勾勾朝着余之归冲来! “哎呀!”余之归大叫一声,啸风身形一晃,堪堪避过。从口中吐出一团微蓝冰晶,向金朱雀打去。未到近前,便因高温化成一团蒸汽,转眼消弭。 雪虎属性冰雪,水与火本为相克之物,此消彼长。朱雀林可全是火焰地盘,对余之归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 没两个照面,啸风不慎被烧焦一块皮毛。它与踏雪合围而击,不断喷出蓝色冰晶,然而没有任何攻击成功沾上金朱雀一点边儿。 甚至渐渐后续乏力,喷出冰晶的距离也越来越短。 金朱雀得意洋洋:“没有那条蛇,你绝对赢不了我!以为一条约战就能把我限制住?愚蠢的人啊,我怎么可能听你的安排!” 蛇王挂在余之归脖子上暗暗磨尾巴尖。 筑基修士对天品灵兽定然打不过,然而身边这两个地品灵兽是干什么用的? 余之归倒也不怕这一场败北。他很是惜命,在知道自己有蛇王为后路的情况下,才敢作出安排。 他想要一只天品灵兽,两头雪虎也确实需要一场战斗来磨合——好歹他也是东仙界的分神期大能,人称怪才,有什么主意是他想不出来的? 蛇王昨日给他智取的提示并非群策群力,而是积沙成塔。 余之归,有打算! 眼看缠斗半日,渐渐日上三竿,两头雪虎都挂了彩,气喘吁吁,余之归看看兀自好整以暇的金朱雀,开始撒御兽决。 他尚未引气入体时便能驱使大批飞鸟,此刻功力大涨,顿时一团团红云聚拢过来。 “新同类和大前辈打起来了!好可怕!” “可是我们怎么还往他们那边飞?” “不知道啊!” “会被烧焦吗?” “不会,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提前涅槃?” “有趣啊,有趣……” 余之归抓了大把灵石,寻机会填喂雪虎,金朱雀仰天大笑:“你们玩累了?我可才刚开始!” 余之归趴在啸风背上,额头结了几层薄薄的白印,那是刚流出来的汗液被高温蒸干所致。 雪虎不会说话,仅以怒吼反馈。 金朱雀叹道:“看在你们也有翅膀的份上,不会让你们太难熬。”说着,它双翅一拍,尾后金羽绽放万千光芒! 五日前余之归便是被这金芒灼伤,此时他鼻梁上的墨晶圆片起了作用,他一拍啸风额头,一股灵力直透泥丸,雪虎蓦地大吼一声,吐出一块幽蓝幽蓝的晶体! 金朱雀被蛇王吐出的高玄玉狠狠拍过一次,见状不由一怔。 然而高玄玉纯属搬运而来,幽蓝晶体则是啸风灵兽自造,也就一尺见方的冰晶。 “这算什么!”之前数团冰晶都没挨上自己,现下凝结,不过紧致了些,金朱雀毫不在意,拍翅正想冲过去,身后一股螺旋气流刺破空气,倏然急至! 却是踏雪挑衅。 灵兽跟着老练的驭兽师,好处自然是少走弯路。几时行动,如何攻击,怎样合围,乃至技能施放技巧,轻轻松松手到擒来。 龙行有雨,虎行有风。 金朱雀往旁一闪,却慢了半步,背上羽毛掀起一道。它哇哇大叫:“不要脸!背后偷袭!”转身将金芒打向踏雪。 踏雪继续游斗,险象环生,忽然翅膀冒烟,身体往下一沉。 金朱雀正要乘胜追击,身后又传来一声怒吼。 它回头。 带着漫天金芒回头。 迎上一束白光。 金朱雀不明所以。 远远的,略微低矮的位置,出现一堵蓝白晶莹的“墙”! 墙非平坦,而是形如弯弓,如一只碗,正对它而放。 碗口阔约三丈,外壁一片鲜艳红云,内中白茫茫,唯有碗底一小片幽蓝。 它看见啸风悬在“墙”后,余之归仰头冲着它笑。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 金朱雀大吼之时,才发现嘴里往外冒血。 胸背一片剧痛,冷飕飕。 ——怎么会冷飕飕? 腹部好像湿了。 ——怎么会有水?怎么水没有被蒸掉? 它再看向那只“碗”,已不复存在。 一团团红云四散飞走,都是小小的朱雀鸟。 若它看得仔细,便会发现每一只朱雀鸟胸前,都悬着一块白色冰晶。 只不过它已经没法仔细去看。 鲜血一路淌下,汩汩不绝。半空有风,落地时一片血雨,缓缓燃烧着。 金朱雀这才发现,自己胸前不知何时开了个洞。 洞口光滑,没有焦糊味。 是什么能将自己炙热的身体刺穿而不被融化? 甚至这伤口与自己金芒造成的伤害相仿——直接截断,烧毁一切,封闭骨骼肌肉血管。 若不是自己扇动双翼,造成二次撕裂,连鲜血也不会流。 究竟是什么法宝? 身后,又是一道螺旋劲风。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01 这次金朱雀躲不开了,直接扫到地上,栽进自己造就的血雨火焰中。 啸风这才落地,一落地就四肢摊开趴下了。任凭蛇王扳开它的嘴,往里塞灵石补充能量。 踏雪也走过来,不顾自己烧焦的翅膀尖儿,先给哥哥舔毛。 余之归赶紧往外拿灵石,以及可供食用的各种食材,以海生生物为主,让两头雪虎好好换换口味。 ——他从深海行宫出来时,带了不少吃的。只是在朱雀林一天相当于一年,若不是固元丹加辟谷丹双管齐下,他不停嘴的吃也供不上消耗,是以吃东西只能算闲情雅兴了。 看着在火焰中趴着的金朱雀,余之归询问蛇王:“朱雀本不畏火,打成这副模样,是不是不够?” 蛇王回答,不够再揍。 一边回答着,一边亲自示范,将火中朱雀一尾巴抽上了天,换个地方落。 以众朱雀鸟之力,冰晶大碗将金朱雀通身光芒集中到一点,那得是多高温度! 便一向喜火的金朱雀也无法想象,其实它是被自己打败的。 鲜血还在流,天品灵兽的血珍贵无比,金朱雀的血更是珍贵,因为血液与空气接触不到三息时间便自动燃烧,几乎可望而不可得。 打过一场,可以说话了。 “服不服?”余之归问。 金朱雀宁死不屈:“你、你杀了我吧。” “原来灵兽也可以言而无信。” “因为你舍不得杀我啊,哈哈……” “哦,你不想报仇吗?” “杀了你吗?” “真正杀害你妻子的人,在外面。” “废话。” “你出不去。” “就像你能出去似的。” “我能。” 金朱雀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当真?” “不然呢?要是不能出去,我要灵兽有什么用?” “愚蠢的人类,你早说啊……” “早说你听么?” “……嘁……”金朱雀把眼闭上了,“我……我名谷彧。” 肯报名字,这就是默许同意。 至于“谷彧”和“金色”、“火属性”、“朱雀”等等沾不上边,但名字就是名字,金朱雀愿意叫这个,别人也管不着。 余之归当然明白这道理:“我叫余之归。” “啰嗦。” 余之归掐了诀,画了法阵——又被蛇王一尾巴拦住。 “你让我收它作本命灵兽?”余之归吃了一惊。 他一时没想到为什么蛇王能识别不同灵兽契约的法阵勾勒,只是吃惊对方的想法。 蛇王表示着肯定。 “不,我说过,本命灵兽的位置一定是你的,蛇王阁下!”余之归亲昵时叫“蛇兄”,一有事,立刻改口,“你明明说过等我进阶后便同意的,至于朱雀,天品灵兽虽然贵重,可是蛇王阁下你更重要啊!” 本命灵兽与驭兽师几乎可以同生共死,共同承担伤害,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蛇王不答应。 余之归也不答应。 一人一蛇僵持不下,地上的谷彧不耐烦了,蓦地一抬头往前一蹿,狠狠啄了余之归手指一口。 鲜血流出,红光闪烁。 “不就一个本命契约么,你以为我不会画?”它洋洋得意,“我知道,本命灵兽地位最高,这下你得听我的了,臭蛇——” 蛇王毫不客气地一尾巴,将之抽飞。 “……什么,你们之间竟然没有契约?” 落回地面的谷彧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托它天品灵兽控制火焰的福,余之归头顶运转“数年”之久的红伞傀儡终于可以退场。 谷彧身上的伤口虽然严重,但朱雀无限接近不死之身,它趴了半天又气定神闲出现。 收敛身上光芒和火焰后,它看起来很像一头橙黄的……雉鸡。 “一直没有。” “真奇怪,不知道是你这人脑子有毛病,还是蛇脑子有毛病。非要跟我签契约作甚,这蛇能打赢我,最少也是天品实力啊。放着他不签……”谷彧嘟囔,“不对,蛇脑子没毛病,自由自在的多好,干嘛非跟人绑在一块儿。” 余之归心里一沉。 蛇王不愿意签订契约,原来是这个原因么? 没有契约,彼此的牵绊,只有感情。 而感情,是余之归无法确认的事。 谷彧不管他怎么想,非常简单明白地提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鬼地方?” ☆、第72章 道高一尺 朱雀岛上,又飘来一朵劫云,与上次仅仅时隔两日。 黑色雷云翻卷,露出两枚电光纠缠的漩涡,便似一双浑浊的眼睛。 天生异变,正赶上库房失窃,这下朱雀门更加惶然。 难道三天两头有人渡劫不成? 三位元婴后期的金姓客卿长老,见此情况,明示暗示江若澜去查看禁地。 江若澜点头应允,心中不免起了波澜。 二九天劫,筑基修成金丹之劫。 丹田灵力由气凝结为液,由液凝实成基,再度挤压直到从内部开始坍塌。修士要在坍塌之际,约束灵力,于一片混乱中建立秩序,令灵力运转周天,轨迹与天道相呼应,自成小宇宙。 此刻则金丹现。灵力从此生生不息。 筑基是踏入修真之门的第一步,灵力全靠有意识地外界汲取。金丹则意味着修士自身能够主动吸纳并产生灵力,与天道遥相呼应,从此以金丹为动力,行走修真大道。 人类生有三处丹田,唯有修士能通过功法,将丹田之用开发到极致。 万千凡人中,或许能出一两个修士,万千修士里,不一定有一两个金丹。是以中丹田与上丹田根本来不及凝练。 下丹田,为通常人们口中的丹田所在,脐下三寸,用以贮金丹。中丹田乃膻中,胸前正中,乳|尖相连居中所在,用以孕元婴。上丹田,又称紫府泥丸,自双眉间入内,以两耳尖连线居中一点,用以养魂魄。 上中下三丹田,一气化三清,寓意天地人。魂魄无形无质,指天。金丹承载根本,指地。元婴居中,于有形与无形转换,顶天立地,指人。 至于修士飞升前的合体期,便是金丹元婴魂魄三位熔为一体,合而为一,从此蜕去肉身皮囊,羽化登仙。 那些都是后话,江若澜想的是另一件事。 “两天,从筑基到金丹……成为元婴,还需要多久?打算在里面修到什么时候?究竟是真出不来,还是不愿出?” 江若澜一向很能忍,不然也不可能成功伪装软弱的父亲形象,一装就是十年。他自然也懂得隐忍的好处与危机。 余之归年纪虽小,心性非同一般,若是被他得了势,追究到自己头上,恐怕凶多吉少。 祖上传下法阵,非生死攸关不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02 可动用,说不得这便是自己的生死攸关。 江若澜这般想着,见小朱峰顶一道天雷扑下,过不多时,又是一道。 随后劫云慢慢散去。 江若澜知道,这是渡劫成功了。若渡劫失败,劫云之下,乃一场滂沱大雨。 他告别三位客卿长老,打出傀儡,向小朱峰行去。 作为一门之主,江若澜自然有后手。 他发出手令,小朱峰所有人在一个时辰之内,尽数撤走。 自己则行至小朱峰山顶,指挥力士傀儡,从上而下,开始有序地搬动山石。 一个个不显眼的洞口露了出来。其中便有江皎带余之归走过的那个裂缝。 这些看似山缝的洞口,一共有三百六十个,合周天之数。 江若澜又驾傀儡回转大朱峰的宫殿。 他径直来到支撑大殿的八根朱雀图腾柱面前,咬破指尖,涂抹在灵石之上,随后将灵石填充在朱雀神鸟眼睛的部位——尽管公库被盗,朱雀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三天里四处搜刮搜刮,仍有不少灵石可用。 每根柱子有八只朱雀神鸟,一共六十四只。江若澜每填满一根图腾柱,柱身便闪过一道光华,待八根柱子全部填充完毕,大殿穹顶忽然闪了三下。江若澜往穹顶打出一个手诀,只见穹顶图案变幻,渐渐露出小朱峰的形状,勾勒出不少圈圈点点,尽是灵力汇聚之所在,有修士的、有库房的、有傀儡的。 禁地监视已开。但有异动,江若澜第一个知晓。 此乃改良过的星罗窥地潜行符阵。 符阵的好处是无法令傀儡察觉,一旦有异动,三息之内,立刻有所反应。朱雀眼中灵石射到穹顶地图哪个位置,便对应着小朱峰实际位置,主动展开攻击。 当然,现在小朱峰上还有修士,江若澜暂时没有开启主动攻击。直到圈圈点点逐渐消失在地图边缘, 这便不得不提一提朱雀门的来历了。朱雀门最初乃是一群散修,大家虽然都有傀儡,亦保存着本门凋零的心法及各种手段。其中这星罗窥地符阵便是一例。只要布置得当,对方一出现便展开攻击,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改良过的符阵自然更有其独到之处。 监视,是符阵本来用途,攻击,在此则引动了朱雀林禁地之力。数位前辈呕心沥血,才将符阵与禁制相结合,触之必死。 江若澜派出蜂鸟傀儡询问弟子合适能迁移完毕,得知还需半个时辰,便催促大家快些。 他在大殿之上来回踱步,想着仅仅一个符阵,守株待兔未免被动。他得想个什么法子,将对方引诱出来。 什么办法呢……他心思一动,若余之归和那灵石大盗有关系,到是有一个好主意。 江若澜当即征用了小朱峰上一处库房。 蛇王并没有将所有库房都搜刮一遍,一是没时间,二是当时他没料到金朱雀谷彧来搅场,没有多做准备。是以小库房的灵石与傀儡都还幸存。 江若澜撤掉了小库房的禁制,不多时,一道宝光冲天而起,灵气翻涌奔腾! 难道朱雀岛还孕育了一条灵石矿脉不成?三位元婴长老察觉异样,驾傀儡瞬息即至。 他们循着踪迹,来到库房之内,一见之下都愣住。 并不是他们设想的灵石矿脉,灵石只有小小的一堆,堆在地上,下方线条闪烁,又是一个符阵。 “此乃多宝阵。”江若澜解释,“我担心那灵石大盗与此劫云异象有关,既然他需求灵石,我便设下这个圈套引他出来。” 然后第一时间击杀之。 他又拿出几块黑色符牌,道:“护山大阵已开,整座小朱峰均在监察范围,为免误伤,我将小朱峰上门人弟子尽数遣散。然而不知对方来路,恐怕到时需要长老们帮手,无论是人是傀儡,只有带上这个,方能行走阵中不被伤到。” “咦,还有这样的符阵?”金二长老好奇。 “我等可否见识一下?”金大长老询问。 金三长老乃是三人中的小妹,当下给自己所有火傀儡装上了符牌:“还请门主示范,我等见识过后,好作迎敌筹谋。” “自然可以,长老且稍等。”江若澜再次派遣蜂鸟傀儡,得知小朱峰除了他们四个以外再无旁人——他另外两名元婴中期的师兄弟,因为库房失窃一事,当天动身出海去紫凝仙宗了——手决一扬,殿内朱雀顿时有所反应,穹顶光芒闪现。 小朱峰众人便隐隐有被窥探之感。 “护山大阵已经开放,禁制十分厉害,还请长老莫要以心爱傀儡试验。”江若澜说着一甩袖,往外打出一枚火傀儡。 “这如何攻击……”金二长老话刚说了一半,忽见天边一道白光,将傀儡罩定。 地上涌起熊熊火焰,一绞。 只一绞。 傀儡燃烧起来,转眼成灰。 “……果然厉害!贼人插翅难飞!” 江若澜面带微笑,点点头谦虚道:“都是祖师爷的功劳……” 他们四人正说着话,忽然空中无声无息,蹿出一条玉色巨蛇! “巨蛇傀儡!” 金大长老惊呼。 ——什么时候离开这个空间? 面对谷彧的催促,余之归还真没法回答。他看向蛇王,这个问题的唯一解答者。 “什么?要听瞎蛇的?你不能做主?”谷彧不以为然。 “我本来就不能做主。”余之归道,“我们唯一的出路是蛇兄,他不愿出去,我一辈子都出不去。” “啊?这个……”谷彧被噎了一下,蛇王很不喜欢它,“原来蛇兄真是……咳咳,真是深藏不露……” 蛇王摇摇尾巴,并不理会谷彧迟来的马屁,而是征求余之归意见:巩固一下修为,我们就走行吗? 他研究过江若澜所谓“救命符匣”发现那是个骗人的玩意以后,就拼了命地扫荡朱雀林……找灵石,找资源,找能派上用场的一切。 千百年来落在此地的灵石基本没有,傀儡到是有几架,材料甚多,挑挑拣拣凑合着用,好歹先解燃眉之急再说。 支持一两天的能力还是有的,蛇王判断,这才建议余之归巩固修为。 余之归点点头,无论蛇王是看出来的还是猜出来的,他都确实有必要巩固一下。 毫无准备和天品灵兽签订本命契约,这件事既带来了好处,也带有危险。 ——在谷彧疗伤的半日里,余之归也在梳理不稳的灵力。 契约灵兽与修士的灵力可以共享,天品灵兽的灵力深不见底,完全能把余之归撑爆。余之归当机立断做了个乾坤大挪移,将谷彧的灵力分享给啸风踏雪。两只雪虎一直以来处于灵力不足状态,全仗灵石支撑,得到谷彧灵力,便似一大顿美餐,身躯显而易见地又涨了一大截。 至于灵力,并无属性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03 之分,因此灵兽平安无恙。 而余之归就很累了。每次灵力转移时只要滞留一点点,累积下来也不是个小数目,尽管努力控制,他丹田处仍然隐隐发涨。 “我可能会再次进阶。” 蛇王表示没问题,就在这里,一鼓作气到金丹。 余之归晋升金丹简直水到渠成。 他稍微巩固巩固,起身活动筋骨,道:“我们走?” 蛇王算计着自己的灵石,点头同意。 横竖可以再来,也不急于这一时。 于是他们出来了。 于是渴求灵石的蛇王将出口定在灵气充盈的地方。 于是,他们正好撞上护山大阵开放。 护山符阵的攻击强度,借助了奇异空间禁制之力,几乎触之必死。 即使没死,面前还有四个元婴老祖。 ☆、第73章 金丹真人余之归的 江若澜及金姓三长老,眼睁睁看着从巨蛇傀儡口中,接二连三滚出的东西,便觉不妙。 先出来的一团黄,嘟嘟囔囔:“怎么是这么个出法……” 仔细看去,那团橙黄约莫巴掌大,鸡爪子乱蹬,鸡翅膀扑扇,仿佛是还没有落尽胎毛的一只小公鸡。 ——且慢,公鸡会说话? 几人还来不及怀疑,只见随后又滚出来两个银蓝条纹的团子,形如家猫,还是花狸猫。 家猫在地上滚了几滚,站定,前爪捉地,腰肢往后一伸——舒了个懒腰,背上也有一对小翅膀扑扇扑扇。 最后滚出来的,是个大家伙——人。 还是个衣冠不整的人。所谓衣冠不整,并不是说他衣着狼狈,而是那人跟个野人似的,头发胡乱扎着,身上裹着什么,赤着一双脚就出现了。 由于身上随便裹着东西,他胳膊腿到有一大半露在外面,肌肤莹白温润。 野人抬起头来,清秀的一张面孔,然而神色沉稳,双目一瞥之间将情况尽收眼底,最后对上江若澜深不见底的眼眸,脸上不见任何意外与警惕。 手上却不住变化,运指如风,带出一道道残影。 江若澜自从“家猫”一出现,看着那两个打滚伸懒腰的猫,心下不由大骇。 那俨然是两头小雪虎! 算算时间,这名野人的身份也昭然若揭。 ——竟然真的有芥子傀儡能穿越禁制! ——竟然真的有人在里面活下来,甚至渡了两次劫,成为金丹真人! ——此子,绝不能留! “灵石大盗!”金三长老大喝,“看你往哪里跑!” 天际冲来一道白光,将一人四兽笼罩其中。 只听白光内骂了句:“刚出来就有麻烦。” 随即,万千金芒陡然炸起,平地生出一枚太阳! 周身气流炙热无比,气浪翻卷,身上法衣都有燃烧之势。 不过最为严重的,还是光芒刺眼。 四位老祖就算元婴又怎样,不得不掩面扭头避其锋芒。 “诸位放心,他们敌不过守山大阵!”江若澜喝道。 蛇王一出现,也觉情形不妙。 头一次出来的时候,他留意过地形,这里是个小库房,被他用作退路。现在出来正好能补充灵石。 谁知道明明感觉到大量灵石,然而面前威压也不是假的。 两次转移之间需要一个缓冲,只要短短几息——问题是对方肯不肯给他几息时间? 自然没有。 余之归落地见势不好,手决连打。 他周身被白光笼罩,耳听江若澜的大喝,心底一沉。 四个元婴,对上天品灵兽加地品灵兽,虽然对方实力稍占上风,但是加上自己的调度,颇能周旋一阵。这四人绝对讨不了好去。 然而守山大阵……之前并未听任何人提起过,是杀手锏无疑! 与谷彧签订契约后,金朱雀浑身光芒不会伤主人半分毫,便是啸风踏雪两头虎也安然无恙。此刻知道情况危急,雪虎怒吼,恢复原身,两道水龙大口喷出,在高热下化为蒸汽,直扑那四人。 凡是在厨房做过帮手的人都知道,蒸馒头时,不小心碰一下锅沿或许无事,被蒸汽烫到可痛得多。 又有好事者做过尝试,将自己放入鼎炉之内,足下踩着隔绝热量的高玄玉,鼎炉之外点起熊熊烈火。在干燥的空气中,呆上一两个时辰,身体除了缺水,并无其他烧烫伤。 干热只能通过空气蒸腾水分,一旦附着了水汽,那么带来的伤害,无疑是双倍的。 活在世上,人类最缺不了的是水与火。 最可怕的,也是水与火。 “这是什么傀儡!”金二长老怒斥。 “你才傀儡!你全家傀儡!爷爷是灵兽!”谷彧得意洋洋。 忽然声音变了调:“呀,火!” 余之归也一惊。 足下,火起。 金朱雀最不怕的便是火。 然而这火不是凡间火,谷彧灭不掉。 契约灵兽与主人心灵传音,比言语解释迅速了不知千百倍,余之归也明白大事不妙。 尤其谷彧提醒,这感觉与朱雀林禁制十分相似。 触之必死的禁制?! 余之归大惊失色。 “大阵不能硬抗!快走!” ——谈、何、容、易。 能让之归慌乱之事,非同小可。 蛇王情急之下,蛇心处一阵令人牙酸的尖锐声响,蛇身在空中扭了几扭,形状已变。 撕裂的嘴巴大张,将余之归一口吞下。 甩尾,冲破库房屋顶,凌空逃窜。 逃到哪里,身下就烧到哪里,火焰熊熊,离着蛇身最险处只有两三寸。 “对呀,可以飞!”谷彧亦腾空而起,带着跗骨之蛆般的火焰。 两头雪虎也都是能飞的,冒着黑烟的身影冲上天空。小朱峰处处不毛之地,此刻被四条粗大无比的火蛇蚕食出一条火路! 江若澜一阵心悸,暗道不好。 他这符阵威力巨大,然而消耗也颇为巨大。之前只想着巨蛇傀儡,现在突然多出三头灵兽,无疑分薄了攻击力。 其中怎么会有一只天品灵兽! 而且都会飞! 一旦飞离小朱峰,符阵便无能为力! ……余之归,究竟是什么人! 值得江若澜欣慰的,便是这火无法熄灭,不烧完不罢休。 要知道,朱雀林禁制本无形,只是他的祖师爷以阵法手段,相借而来,是以仅仅具有火焰姿态而已。 禁制之力,祖师爷说过,不到分神期休想撼动。 天品灵兽,怎么也不会是分神期的实力罢。 “分头追!”元婴老祖正好有四位,各个驾起傀儡,追了下去。 江若澜硬着头皮,瞄准巨蛇傀儡——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必须亲手做掉余之归。 谷彧在空中飞,火焰烧灼脚爪,彻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04 骨疼痛。 “爷爷一出来就这么丢命,太窝囊了。”它往地上呸了一口。 天品灵兽,本身便有与元婴硬抗的实力。 ——不是一搏,是硬抗。 尤其火焰属性的朱雀神鸟,要知火焰攻击最为激烈,谷彧比寻常元婴要厉害得多。 要不是余之归占了老谋深算的便宜,驱使万千朱雀鸟以多博少,他在朱雀林早成飞灰了。 换言之,聚光成束,其实谷彧是被自己的力量集中后打败的,输得一点也不冤。 此刻找上它的,恰恰是金大长老。 在这几人当中,金大长老的功力无疑最为高深,从炫目金光中恢复得也最快。 憋着一股火的谷彧见身后只有一个人追,哼了一声。 它于烈火中涅槃,性如烈火,宁死不屈的性子又冒上来了。 ——要不是余之归以“离开禁地报仇”为理由,它宁愿一死。 现在刚出来就这么狼狈,怎么对得起朱雀神鸟的属性! 谷彧在空中一个急停,打了个滚。 金大长老见它诡异动作,不由一愣。 朱雀鲜血落下,空中化成一片火雨。 金光大绽。 “在元婴修士眼前,你以为这一招还能用第二次?”金大长老冷笑。 这一招当然能使第二次。 不过不为伤人。 藏在光里,随之而来的,是一只脚爪。 “打掩护吗?我知道你藏在哪儿。”金大长老窥准方向,傀儡往前一冲,却冲了个空。 攻击尽数不中。 因为过来的只是一只脚爪。 谷彧的脚爪。 谷彧断掉的脚爪。 脚爪上,是那团跗骨之蛆一般不息的火焰! 火焰沾到金大长老的傀儡,傀儡起火。 火焰沾到金大长老的法衣,法衣起火。 而火焰熄灭的唯一条件便是——燃烧中的对象失去灵力。 谷彧再次拍打双翅,卷起一阵风,漫天火雨连人带傀儡一并包围。 本命傀儡的灵力与修士息息相关,傀儡受创,金大长老胸口一窒,一声闷哼,唇边挂了丝丝鲜血。 两头雪虎并肩而逃,金二长老与金三长老紧紧相随。 两头地品灵兽对上两个元婴后期,情况却是不妙。 更何况它俩冰雪属性,年纪又小,没有余之归相助,危机频频。 “二哥,我们抓了这虎,将皮毛做一领斗篷可好?”金三长老见胜券在握,不由笑问。 “妹妹喜欢这虎皮,哥哥自然给你弄了来。只是这火难以熄灭,烧焦了不完整。” “两头虎呢,可以炼化为一。只是不能再这么烧下去。” “妹妹言之有理……” 情况更加危急的,却是余之归。 余之归脚上也烧起火焰,灵力流过,火焰却似尝到美味,愈发壮大起来。 他不假思索,做出与谷彧相同的选择。 两条小腿齐膝而断。 他被蛇王吞着,蛇身不知往何处去,火焰却是不灭,眼看蛇王身体内部也在燃烧,余之归大骇。 “蛇兄!” 蛇身内部容纳他的并不是嘴巴或者胃,而是另一处空间。 就在除了他,空无一物的空间内,忽然竖起几道高玄玉的板子,将他围起,犹如蛇宝塔一般。 余之归看着这一方空间在眼前渐渐扭曲,继而变形,最后碎裂。 眼前豁然开朗。 此身,已至大海之上。一片夕阳,金光闪烁。 身下,一条不知生死的小蛇,全身燃烧着,落进茫茫大海。火焰在金光粼粼的海波里,似乎起伏了两下,再也不见。 身后,烈日一般的太阳火傀儡靠近,江若澜正匆匆赶来。 “——蛇兄!”余之归目呲欲裂。 江若澜原本担心的只有巨蛇傀儡,眼下见此情形,不由放下心来。 对方晋升金丹又如何,他可是堂堂元婴老祖。 元婴老祖欺负一个受重伤又没有傀儡防身的金丹真人,还不是手到擒来么。 江若澜灵识散开,左近没有人。 天时地利人和。 “之归,我很钦佩你,只不过,到此为止了。” ☆、第74章 论 隔着一层高玄玉,余之归仰面看着江若澜。 蛇王虽然掉下去了,在临掉下去之前还使了个巧劲,令高玄玉版缓缓下落,承载着余之归,慢慢落到海面上。 余之归叉开腿坐着,一个很不雅的姿势。他封住一双断腿的经脉,止住血流,然而也有不少鲜血随着海水漂走。 江若澜的太阳火傀儡轻轻降落在他面前。 “江门主。”余之归道,“数日未见,江门主并不惊讶。” “之归,莫要拖延时间。”江若澜深谙“夜长梦多”和“迟则生变”的道理,完全不理会余之归的叙旧,微笑着将话头截断,“先前我说会帮你传达遗言,现在这句话依然有效。” 他的太阳火傀儡扬起手掌。 余之归微笑,说了一句话:“江门主就没有想过,我能自由出入禁地,难道就没有传讯之法通知师门报仇么?” “嗯?” 不得不说,错有错招。 余之归只是诈语,江若澜直接想到灵石大盗头上去了。 灵石大盗三天两头光顾,再充盈的库房,藏得再隐秘也没有用。 傀儡不似其他,除了天上地下唯一珍稀材料以外,只要有图纸符阵心法,就能照猫画虎做出一模一样的,假以时日,真是要多少有多少。 江若澜亲眼看见巨蛇傀儡化成一道小小火焰没入海中,这傀儡是唯一的,还是可复制的? 这个险,他是冒,还是不冒? 余之归见他脸上神色变幻,微笑不语。 两个人一时都沉默。 “之归,我不信你没有报复的意思。”江若澜良久开口,“我连指天起誓也信不过。” “江门主高见。” “你那巨蛇傀儡直接出现在我多宝阵旁边,我可以认为,其实它只能辨认大量灵力存在的地方?”江若澜道,“这样的话,我只要使用多宝阵进行迷惑即可。也没什么麻烦。” 余之归听着这话中之意,与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啊。 他本来以为江若澜会询问自家师门的,便可以拿柳馨娴和茄云殿拖延一番。 而此刻江若澜说的只是蛇王……这是……蛇王又吞了人家宝库?江若澜便是为此而担心? 无论怎么说,这也算能拖延时间的理由。 于是他根据自己所知的坊间传言,道:“然而江门主还是不能确定,我师门之中的人,何时会到,又怎么将宝库搬空。” “确实如此。”江若澜感慨,“可惜之归并不清楚一件事。” “请讲。” 江若澜意味深长地道:“这世上,从来只有事实,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05 没有真相。” 余之归暗道一声狡猾。 他不得不承认江若澜说的是真话。眼见为实,确实为实。然而为实便是真相吗?却不尽然。 甲将□□放在汤里,这是事实,我们猜到甲要毒死人,这是真相吗? 乙看见一碗汤,拿去给生病的丙喝,丙喝完后死了,这是事实,我们猜到乙要杀害丙,这是真相吗? 甲说:我是要毒老鼠的。 乙说:我是想让丙尝尝美味的汤。 这是事实,还是真相? 丙死后,在他桌上发现一封遗书,说自己被病痛折磨,恨不得早早死去。我们猜到他可能看见甲放□□了,这是最后的真相吗? 事实是事实,而真相,有谁知道呢? 不然,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指鹿为马……都是怎么来的? 江若澜有自信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重新解释余之归之死的事实,将真相倒一个个儿。 所以,余之归今日,必死无疑。 只有死人是绝对没办法为自己辩解的。 如果死人变成灰,那就更没办法为自己辩解了。 余之归看见太阳火傀儡掌中亮起一点白芒,立刻一拍身下高玄玉——入水! 白芒擦着高玄玉顶端而过。 水中之物看起来的位置,并非实际所在的位置,这道理人都懂。 只是懂归懂,不是懂了就能准确把握的。就连海鸟,也是一次次捕鱼失败后积攒起来的经验。 余之归下潜。 余之归召唤鱼群。 浑水摸鱼,浑水也遮挡了江若澜视线。 “雕虫小技。”江若澜毫不在意,太阳火傀儡二次聚势,一团火光直接向鱼群打去。 水浪冲天,高达十丈,一击之下将海水分开,露出海底砂石珊瑚。 ——一力降十会。 巨浪之中,裹着一大团的物件,不是余之归又是什么? 太阳火傀儡直接冲了过去,一拳,击碎高玄玉。 高玄玉只能隔绝热量,论强度自是无法与元婴傀儡相抗衡。 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花招都只是花招而已。 金丹与元婴,力量相差一天一地。 余之归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不行,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 金丹疯狂转动。 江若澜眼看太阳火傀儡第二拳,就要将余之归的脑袋击成粉碎。 蓦地,从余之归身上爆出万丈金芒! 江若澜一惊,自己的火傀儡竟然有融化趋势?这怎么一回事? 耳听尖利笑声:“原来还有这一招,有趣有趣!” 江若澜下丹田一痛。 金丹不仅供应灵力,也是联结本命傀儡的纽带。本命傀儡受创,金丹登时有所反应。 在膻中之内的元婴登时有感,立即化为实体,盘膝而坐,上安紫府,下助丹田。体内体外同时运转周天。 江若澜捂着小腹,只见金芒中蹿出五条光带,将火傀儡团团围住! “老家伙,我一看你长相就知道你不是好人!”谷彧骂。 江若澜顾不得思索谷彧为何能口吐人言,既然在杀余之归的路上有阻碍,那只好除掉再说。 太阳火傀儡不止一架,除了本命傀儡之外,江若澜一抖袖子,数十枚小小的太阳火傀儡四散开去。 余之归一定就在不远! 给我找! 远远的海面上,余之归仰面朝天,随波逐流。 ——本命灵兽可以与主人交换位置。 现在情形变为:天品灵兽斗元婴傀儡。 谷彧受伤了,但是只要有火,便可恢复。 余之归当然不会让谷彧就这么跟江若澜斗下去。 他现在是金丹。 他的御兽决更厉害,范围更大,影响更远。 海面之下,黑影游动。 西仙界的修士,有很多没有跟驭兽师战斗的经验。 在自然里,驭兽师简直无所不能。 是江若澜先找到他,还是他先攻击到江若澜? 傀儡师的傀儡比人强得多,能绕过傀儡直接把人打服,局面就定了。 余之归牢牢记得席长天的话。 箭鱼破浪而出! 一条箭鱼算不了什么,那么,一千条呢? 江若澜的飞行傀儡离海面很近,完全在箭鱼的攻击范围内。 “还是雕虫小技。”江若澜冷笑,“我便将这些碍眼之物一一清除……” ——清除? 余之归身下的鲜血,足以勾勒法阵。 在鱼如雨下之间,一条硕大无比的箭鱼,忽然横着飞来。 江若澜面前火傀儡一击之下,鱼落。 鱼身后,藏着一道墨色水箭! 一条腕足与此同时,自江若澜脚下升起,卷向傀儡。 七八条腕足陆续探出,将小型火傀儡不断抽飞,围着江若澜。 待江若澜挣脱,本命傀儡也摆脱灼烧后,再看四周。 除了鱼之外,空无一人。 余之归呢? “又不等我!”谷彧抱怨一声,振翅长啸,烈焰熊熊,向着夕阳冲去。身影转瞬便消失在一片金红颜色里。 论飞行速度,若江若澜傀儡没有受伤,或可一拼。 然而此时此刻,望尘莫及。 煮熟的鸭子飞了。 灵力探查一无所获,江若澜面沉似水。 余之归闹出偌大声势,原来不过障人耳目,其实只为逃跑。 可是他跑到哪里去了呢? 那巨蛇傀儡,是不是还有第二架? 余之归从小鱼处得知海上人已离去的消息,这才探出头来。 从章鱼下面,慢慢爬出。 章鱼是很好的伪装者,它会随着周围颜色的变化而改变自己本体的颜色。余之归便借助这一点便利,遮蔽了江若澜视线。 当然还有龟息之法,收敛气息。 加上这一带全是自己的鲜血,混淆视听。 而谷彧最后那声抱怨,也是余之归教的,同样给江若澜一种扑朔迷离的假象。 实际他就在对方脚下三十丈的地方。 幸亏现在是金丹真人的身体,要还是个普通人,水压就把他压爆了。 想到江若澜老奸巨猾,余之归不敢久留,令章鱼带着自己往深海而去。 沿途撒开了御兽决——找蛇王。 半个时辰后,余之归浮上海面。 他先吞了颗肉白骨灵丹。 至于肉白骨灵丹会不会将之前通络虫辟开的耳道视作伤害,重新聚拢经脉,并不在余之归的考虑范围。 两条腿肉眼可见地生长着。新生后短时间内无法使力,余之归也不需要站着,章鱼卷着他举高即可。 甚至都不需要将他举高,天空所有海鸟都是他的耳目。 耳道果然被重新封上。 余之归不在乎。 他浸在海水之中,焦急地等待着。 鱼多力量大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06 。 两个时辰以后,一条旗鱼碰了碰他的脚。 背鳍前端,顶着一段黑糊糊带着点灰白色、烧焦了的绳子。 那不是绳子。 是盲蛇。 是蛇王。 余之归接过蛇王,傻了。 他想过蛇王可能伤得很重。 但是没想过蛇王完全没呼吸、没心跳、身体一点点起伏都没有的状态。 ——江、若、澜! ☆、第75章 莫名其妙地就 作为驭兽师,没人能比余之归更加了解飞禽走兽了。 然而正因为这个缘故,此时此刻,余之归对自己的经验和判断越有信心,便越发感到绝望。 手里的蛇王,完完全全没有生命迹象。 濒死的灵兽,他还能从泥丸处将魂魄抽取出来保存。蛇王的泥丸紫府空空荡荡,充斥着死亡气息,这让余之归怎么办? 从小到大一直保护着他,虽然闹出过乱子,实际没有半点损害过他,永远可以信任、可以将性命交托的蛇王,答应他到了金丹以后可供驱使的蛇王,一直不愿签订契约无法心灵沟通的蛇王……来到西仙界之后,除了张十七以外,无比忠实的蛇王! 哦,不,张十七的忠诚,建立在为家族报仇之上,唯一肯无缘无故对他好的,甚至肯为他牺牲性命的,只有蛇王。 蛇王果然为他牺牲了性命。 余之归无法不为蛇王做点什么。 他极目远眺,向朱雀岛的方向。 “咦?人类,你不正常。快让它停下!停下!” 谷彧借着夕阳金光的掩护在远处打了个大弯,绕回来,正要往余之归身边落,章鱼触须立刻甩过来。 谷彧叫了两声不见动静,心灵传音,余之归才有了反应。 “你怎么啦?这是什么?” “这是蛇兄。”余之归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 这才看到谷彧只剩一只脚。 “这个给你吃,别烧焦了。”他说着拿出肉白骨灵丹。 人吃过没问题,灵兽吃了八成也没问题,只不过脱离了剂量说效力都是信口开河。剂量不好掌握,余之归按元婴修士的程度,一次扔过去十颗。 灵兽身躯可以自由变幻大小,谷彧受伤后更是化成一只小公鸡模样,当下脖子一伸嘴一张,如吃炒豆一般接连吞吃入腹。 吃完了方问:“这是什么疗伤药?” “用心灵传音说话。”灵兽口型和人类唇形不一样,余之归的唇读术完全派不上用场。 “为什么?” “我耳朵听不见。” “——不会吧?刚聋的?哎哎,我伤口发痒啊,你给我吃的什么?” “长腿的。” “……人类真本事。”谷彧翅膀扑扇,看着自己脚爪从断裂处冒出一截红光,裹着团红肉,渐渐伸长变为爪型。内里有了骨头,外在包上硬皮,爪尖也生了出来,“好像挺软。” “需要等一阵才行。我也一样。”余之归指指自己两条晃晃荡荡的小腿。 “好吧,接下来你要干什么?” “回去。”余之归脚下章鱼已经开始向一个方向游动。 “回哪里?”谷彧不明所以。 “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 “喂喂,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报仇而已。”余之归的回答依然淡淡,眉眼间笼罩一层杀意。 “你一个聋子,加上我两个病号,两头虎也不知道怎么样,臭蛇……好吧你的蛇兄也死了。”谷彧在余之归注目之下迅速改口,“它是我们之中最厉害的人,你行吗?可别连累我。” “把‘吗’字去了。”余之归回答,“我不行就死。” 他小心翼翼将蛇王的身体放在胸口,破浪而行。 “人类,你的脾气我现在开始喜欢了。”谷彧朗声长啸——被余之归毫不客气打断。 “你想让他们发现吗?” “喔,好吧,说说你打算怎么报仇?” “不知道。” “不知道。” “到了以后就知道了。” “……行……对了,我爪子都长出来了,你耳朵吃那个能不能好?” “不能。”余之归说,“吃了就听不见,得用虫子钻开耳道。” “虫子?头一次听说。” “嗯。” “人类,你怎么这么冷淡哎。” “嗯。” “那你看看这虫子行不行?”谷彧在自己背上拨弄羽毛啄了啄,伸翅膀抹抹喙,将翅膀尖尖递到余之归眼皮子底下。 余之归垂下眼看了看,冷冷淡淡的表情立刻有所变化。 “通络虫?你怎么会有?” “你们管这叫通络虫?这是我身上养的小虫子,要多少有多少。”谷彧解释,他身体很热,羽毛下经常有烧焦的结晶,养些小虫帮他清理皮肤,闲来没事啄啄解闷。 这次使用通络虫,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余之归早有经验,轻车熟路。 只是身边护着他的不是蛇王。 烧焦的气味弥散,鲜血从口鼻耳流出,蜿蜒而下。 余之归再度睁开眼,天色已晚。 谷彧周身自带光芒,收敛之后便像一盏小小的渔灯,一见余之归醒了,连忙凑过去:“怎么样怎么样?” 余之归道:“……谢谢。你很厉害。” “知道就好。” “你能将光芒熄灭吗?” “为什么?” “会被发现。” “真麻烦。” 余之归摸摸胸口,蛇王还在。 他忍不住将蛇王的尸体掏出来又看了看。 有点不对劲。 蛇心处,似乎隐隐发光? 白天不明显,此刻在黑暗之中,余之归不由精神一震。 “这是怎么回事?”谷彧插嘴问。 “没遇见过。或许蛇兄不是普通灵兽?” “我听那几个人类说,这条蛇是傀儡啊。” “——!”余之归蹭地坐直身体。 傀儡!傀儡?! 傀儡是没有魂魄的! 可蛇王怎么会是傀儡…… 他克制着微微发颤的手,托着蛇身,小心翼翼将一根手指探入蛇口之内。 蛇身长不过二尺,余之归很容易接触到蛇心处。 手指勾勒形状,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蛇王的心脏与众不同。 坚硬的,浑圆的,几乎有蛇躯一半粗细。 再怎么异常,蛇类也不会阻塞自己的进食通道,所以必然有异! 余之归手指忽然克制不住地一跳。 咔哒、咔哒、咔哒。 微不可察的震动。 蛇心滚落。 谷彧便看着余之归脸上露出莫名神色,手指勾着一枚珠子,落入掌心。 七色珠,光华黯淡,还有一些血迹。 余之归手上也有血迹,指头上还破了一块。 也不知是被蛇牙划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07 破的,还是怎么弄破的,总之血迹留在珠子上,又很快吸收进去。 “这是什么东西?” 余之归面上似悲似喜:“这里面有魂魄……” “它到底是傀儡还是蛇啊?”谷彧完全懵了。 “不管他是什么,我得养他。”余之归目光从狂喜渐渐沉淀,“蛇兄,哪怕你之后找我解除契约,现在我也顾不上了。” “本命契约吗?你要跟我解约?”尽管签约的时候十分勉强,然而谷彧从来是“只许我不要,不许你不给”的别扭主儿,余之归若因为蛇王跟它解约,它心里还真老大不乐意。 “生死契。” “那是个什么?比本命契约还厉害吗?” “很霸道的一个契约。”余之归趁着手上伤口还在流血,一把撕开衣裳,往胸口上画阵。 本命契约,驭兽师与灵兽之间灵力共享,几乎可以同生共死,共同承担伤害,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其中“几乎”二字,便是有条件约束的。 只有双方都同意的时候,同生共死,共同承担伤害才有效。 这是余之归飞霞宗御兽首要因素——灵兽自愿。 而生死契比本命契约霸道的原因在于:不以双方自愿,甚至不以双方意愿为前提。 这是姚瞬雨的道门心法,签订后,强制共同承担伤害。 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主动这么做的一天,希望蛇王早日恢复,不至于将他吸成人干。 法阵闪烁。 噗通、噗通、噗通……仿佛自己多了一个心脏,起伏跳动,渐渐消失。 然而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萦绕不去。 体内金丹旋转,灵力一分为二,一部分供到七色珠之内。 余之归双眼亮晶晶地,几乎落泪! 他感觉到了,蛇王没有死!没有死! 余之归伸手在胸前挖了个血淋淋的洞,把珠子塞进去,摸着胸膛无比满足。 “这就行了?” “行了。” “不是共同承担伤害吗?它那么重的伤,你还活蹦乱跳。” 被谷彧这么一问,余之归也愣了:“是啊……或许,因为它是傀儡,没有身体限制所以不需要很多灵力……” “傀儡的身体,又有魂魄。那么,它是傀儡还是灵兽?”谷彧追问。 “是……傀儡灵兽。”余之归思考了一阵,道,“据我以前所知,将傀儡与灵兽结合是种全新尝试,这个世界里有人成功了,简直不可思议。” 感谢将傀儡与灵兽结合起来的那位大能。 “我的好友便研究过,后来似乎没有成功,他泉下有知,想必也十分高兴。” 胸口里面的七色珠闪烁着。 一群莹莹闪烁的水母漂来,为这片海域添加亮光。 “那现在还去吗?” “去哪里?” “报仇啊。” “能报为什么不报?” “这句话爷爷我喜欢。” “而且我也想到办法了。” “哦?” “走吧。”余之归爬上谷彧的背,朱雀神鸟展开双翼,冲向前方天空微红之处。 此时此刻。 紫凝仙宗。 挂满符匣的生机殿。 大长老的符匣闪烁之间,变了个颜色。 “宗主,宗主,大事不好!” “怎么了?” “大长老的符匣坏了!” 紫凝仙宗宗主南宫子铭大吃一惊:“出了什么事?显示有什么异样?” 看守符匣的修士神色十分难以形容:“道、道侣契约!大长老签了最高级的道侣契约!” “——嘎?” ☆、第76章 之归他一旦 南宫子铭放下手边事情,匆匆赶到生机殿之内,死死盯着大长老光华闪烁的符匣。 那光芒是一团形如合欢的深粉色,微微发红。 大长老人在随意洞内,怎么会突然跟什么人结成了道侣? 南宫子铭一个头两个大,命人赶紧排查,有没有弟子误用了道侣契约。 自从大长老出事,宝库又失窃,有些新锐门派想借着这个机会排挤紫凝仙宗,妄图跻身上层宗门,虽然对宗门根基无碍,毕竟麻烦。原本南宫子铭就为此而头疼,大长老又来了这么一出,真是…… 看着符匣上合欢花的图案,南宫子铭更头疼。生死契啊,大长老可是分神期,谁得了大长老的功力,修为必定突飞猛进——柳馨娴呢?她不是说大长老心有所属么?赶紧找她! 道侣契约有三等。 第一等,双修契。双方口头约定,共同生活,互相扶持。合则聚不合则散。最为简单的一种双修契约。 第二等,天地契。指天为誓,以天地为见证,结为道侣,若有一方违背道侣之责任义务,天道降下责罚。自然,玩弄语言文字,也可将誓言改变,糊弄天道。 第三等,生死契。双方自愿签订,在签订此契书时,意味着自己将来的一切都与对方牢牢绑定,强制灵力分享,伤害分享,一方魂飞魄散另一方必定随之而去,没有自愿与不自愿一说,更没有任何商榷余地。真正一荣俱荣,一损皆损。 因为生死契太过霸道,根本不留转圜余地。想想,借着生死契约,道侣受到的伤害都会影响己身,而自己辛苦获得的灵力也有一半强制流入道侣体内,简直强盗行径,因此很少有人敢于签生死契。即使情比金坚,大部分的选择只在第二等,指天发誓而已。 七色珠之内,魂魄安稳呆着,并没有体会到紫凝仙宗宗主煎熬焦躁的心情。 大长老自己研发制作的傀儡,自然都留有后门。不然他也不能避开全宗耳目,元神出游,意外跑到陌生的小世界去。 远的不说,就说现下只剩魂魄与七色珠状态,符匣依然安稳闪烁。换做其他修士,符匣早没命提示危在旦夕了。 只不过,他只改变符匣关于安危的设置,至于结成道侣的设定……这一条从来没想过,所以在符匣上也没做改动。 东仙界强制转移伤害的生死契,为何成了西仙界最高的道侣契约,没有人知道。 余之归当然不知道。 谷彧只是灵兽,更不知道。 一人一鸟远远绕着朱雀岛转圈。 “你在等什么?” “等探子回报。”余之归指指脚下海水,“江若澜看着我们打不过逃了,绝对想不到我们杀一个回马枪。” “他要是想到呢?” “想到就想到。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余之归道,“正面硬抗,我打不过他。” “那你怎么办?” “我是驭兽师啊,驭兽师最擅长的,当然是以多欺少。”余之归问,“你知道朱雀林有多大吗?” “很大?” “不是方圆左右,是纵深上下。”余之归脸上淡淡笑意,“朱雀木在地上的部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08 分,只占整棵树的三成。况且,倘若地下没有足够热源提供养分,朱雀木也活不了这么久。这么多的朱雀木,它们的根,都生长到哪里去了呢?” 禁制能阻隔天雷,能阻隔热源吗? 至少余之归敢确定,此处不会阻止空气流动,不然所有生灵即使再耐热也无法活下去。 他问谷彧:“你说,这片朱雀林的禁制,是什么形状的呢?一口鼎?一只碗?一个球?这么多年了,我就不相信地势没有变化。” 禁制形状不变而地势变化…… 长久遭受高温考验,禁制衔接的地势局部是什么样的?会松动吗? 既然散修能撼动禁制,那么再撼动一次,不行吗? 余之归不关心禁制被破坏。毕竟,火山口内这一片朱雀林原本便是天生天长之物,朱雀门将之据为己有而已。即使整个禁制破坏掉,也不过恢复正常时间流逝,朱雀木继续天生天长而已。 枯荣生死,原本便是天道循环。 谷彧点点头:“道理我听明白了,不过你的功力,啧啧,真是不够看。” 余之归道:“我只打算验证一件事。” “哦?” “隔着禁制,御兽决还能不能用。” 海面消无声息地冒出几根触须,焦糊状。 “我下水了,你保护好自己别被发现。” “你以为爷爷我不会水吗?” “……好吧,一起?” “走!” 就在一人一鸟一章鱼沿着海底绕圈圈的同时,大长老的大弟子柳馨娴来到生机殿。 “馨娴啊,你看看这个。”南宫子铭招呼道。 柳馨娴一见师尊的符匣,呆住:“师、师尊他……” “你上次与我说的,确定无误?” “千、千真万确!”柳馨娴心中大惊,难道师尊对余之归爱得那般深沉,竟然不惜结成生死契以助对方修行? 师尊,之归还只是个孩子! “启禀宗主!”又有修士过来禀报,“大长老身体并未有灵力流失及修为倒退之事,也未受到任何伤害。” “随时留意着。”南宫子铭吩咐下去。 生死契,不论对方为谁,万一丢了命,大长老也跟着丢命可就糟了。 “馨娴呐,还得麻烦你去看看。要不,把那孩子弄到咱们眼皮子底下也行。为了大长老,我宁愿巧取豪夺一次,他要舍不得茄云殿的人,一起邀来便是。” 南宫子铭发话,柳馨娴便点头答应。 忽然南宫子铭怀里子母金蟾又响:“宗主!杴掷峰头有劫云!四九天劫!” 杴掷峰?四九天劫?南宫子铭与柳馨娴对视一眼。 柳馨娴面上一惊一喜:“二师弟!” “希望石头渡劫成功……馨娴,你先别走,你下一步也要准备出窍之劫,先观摩着些。”旁观修士渡劫,也能体悟不少经验。 “是!” 杴掷峰乃紫凝仙宗十三从峰之一,大长老的二弟子君石头在此闭关冲击出窍期,也有三百余年。 此刻,身形瘦小的君石头盘膝而坐,前后左右四架力士傀儡,整装待发! 由元婴到出窍,乃是将膻中的元婴升入泥丸,与魂魄相融相通之过程。 就在元婴离开膻中之际,第一道劫雷,滚滚而下! “有人渡劫?四枚漩涡?这是出窍之劫!” “紫凝仙宗果然是大门派,有底蕴。你我都是元婴,机会难得,定要好好观望一阵。” “正是正是。” 遥遥之处,一架火舟悬停。船头站立二人,正是来自朱雀岛的元婴中期两师兄弟。 忽然面前两道白光划破夜空:“请问两位老祖,深夜到我紫凝宗,有何贵干?” 离得这么远都能知道?师兄弟二人连忙表明身份:“我等来自元元海朱雀岛朱雀门,因库房失窃,凶手伤人一事,过来与紫凝仙宗商议情况。今日天晚,本拟明日递上帖子拜山,见贵宗有人渡劫,不觉见猎心喜。还望谅解。” 朱雀门虽然厉害也有底气,然而毕竟门人稀少,修为最高也只是元婴,在海上可以称雄,到了十大宗门面前,再横着走就有讨打之嫌了——这也不是他们一开始就明白的,而是经验之谈。 因为火傀儡厉害,又掌握了万年朱雀木,当年有几位前辈颇看不起陆上宗门,结果被收拾得十分惨痛。后来摆酒赔罪,这才了结公案。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因此师兄弟在天下第三大宗门面前,十分客气。 “两位老祖稍等。”白光一摇,并不消失,过不多时,忽然一左一右分开,向中央投出一道光线,露出一名修士面庞。 元婴修士到访,一般也由元婴修士出面接待,以示礼尚往来。当然以紫凝仙宗和朱雀门相比,就算派金丹真人接待,也不算失礼就是了。 那名修士也是一名元婴,非常坦然地道:“两位道友远路而来,恰逢我宗同道渡劫,不妨先做观摩,稍后小道便去迎接两位大驾。” 肯让外人观摩渡劫现场,真是大宗门气度。师兄弟二人连忙点头应是。 而余之归,依然在海底,在章鱼的带领下,冒着水压和渐渐升高的温度,寻找禁制接驳处。 水泡咕嘟,宛如一锅沸腾的汤水,然而宛若隔了薄薄一层高玄玉,相隔不足一寸的泥土沙石安然无恙,不受丝毫影响。 离余之归近处,是海砂、是淤泥。 余之归远处,是泥土,是朱雀树根。 在禁制内部,高高堆起。 地势果然有变化,海水冲刷之处,禁制屹立,将泥土保护起来,便似没入水面的冰山下半截,落入余之归眼中,与海水泾渭分明。 口鼻处隐隐有血出,这是下潜太深所致,肺里已经有了血沫,眼睛像是要爆开,皮肤红通通下一刻就要被烫熟……余之归不管不顾。 御兽决密密麻麻,不要钱似的往外撒。灵力不够了就拿灵石顶上。 ——蛇王尽管四处寻觅灵石,却没有动过余之归的储物袋。 只要建立起禁制内外的联系,哪怕一点点,一点点也好…… 蓦地,余之归心中一动。 “谷彧,通络虫给我一个。” “它们都快被压死了,你等我找找。” 是压死不是烫死。身处沸腾的水里,朱雀神鸟,甚至可代表通络虫表示,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温度再高点就更好了。 ☆、第77章 就在 余之归手里捏着一个通络虫,将之投向远处泾渭分明那一片由禁制形成的水膜。 将将触到土壤之际,通络虫贴在水膜上,全身冒烟,转眼化为一点灰烬。 禁制之威,在水中也可将通络虫烧焦。那一点灰烬在水中成为一条细细黑线,附着在水膜,丝丝缕缕散去。 然而虫体的气味讯息,也随之渗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09 了进去。 余之归心中一喜。 果然,禁制不阻拦风,也不阻拦气味。 他的指令已经下了,现在可以等结果了。 谷彧问:“你要这些小虱子做什么?” “通络虫可以在千万年朱雀木树心生存,第一是耐热,第二是坚硬。”余之归解释,“用它来穿透禁制。” “不可能,我活了几千年,从来没见过有活物跑出去过。哦,你们几个除外。”谷彧口中的几千年自然是按他自己的年岁,余之归仔细算来,一天就是一年,这头天品灵兽真真是个老前辈了。 但灵兽毕竟不是驭兽师,对于通络虫只当虱子看,余之归可是专门研究这些的行家。他能想出用通络虫为自己打通经脉,又怎么不能想着将其用作打通禁制? 要说在别处,他也不会考虑这个办法,毕竟通络虫数量稀少,从卵到虫要生长好几年。 然而此处禁止之内——全都是万年以上朱雀木,意味着存在大量通络虫;一日便是一年,只要几天便是一代成虫! 任何微小的东西,一旦积少成多达到某个数量级,是比庞然大物更加可怕的存在! 谷彧肉眼可见,土壤里有金色和红色小点,渐渐出没。 前仆后继。 “走吧。” “走?不看着点儿?” “看也没用,只能等。定时过来巩固即可。”余之归解释,“现在上去探探啸风踏雪的情况。” “哦哦,那两个小崽子。怎么样了?” “性命无碍。”灵兽契约是个好东西,是以余之归才不那么紧张。 啸风踏雪也是运气好。他俩虽然身上也带了火,一个在尾巴上,一个在翅膀上,烧的不重,纷纷壮士断腕了一把。 金二长老和金三长老准备将它俩剥皮做斗篷,因此不打算过于损伤皮毛。而朱雀岛上之人的攻击几乎都带着火焰灼烧属性,不方便攻击,只有将之围起来束缚住,觑准时机一击毙命。 这一围,围出花样来了。 啸风踏雪不是普通野兽,而是通人性有智慧的灵兽,还是和驭兽师有契约的灵兽。 它俩见势不好,将身躯缩小如家猫,眼泪汪汪,对着金三长老呜呜叫。 雪虎皮毛银蓝色,翅膀银白,原本十分威武,如今体型缩小,虎头虎脑憨态可掬,这服软告饶的姿势一出,原本只喜爱其毛色的金三长老有点心动了。 这么通人性的灵兽,养起来当坐骑、当暖炉,或者就是个撒欢打滚的灵宠,想想也不错。 “小妹,当心其中有诈。”金二长老劝。 “二哥放心,妹子晓得。妹子的傀儡也不是吃素的。”金三长老说着取出两枚圆环,捏着边缘给哥哥看,也不知她如何触动机关,圆环内缘蓦地弹出一圈狼牙也似的利刃,闪烁丝丝寒芒。 金三长老道:“这是妹子闲来无事炼制的断头傀,”说着扔到雪虎面前,“只要它俩想对我不利,傀儡自有反应,将它俩头颅割下。而且——”她笑笑,“断头傀许小不许大,许窄不许宽,它俩变小,此物随之变小,它俩想变大,那就得听我吩咐,不然,一样勒死。” 啸风踏雪强忍着怒意低下了头。 无论发生什么,保命第一。这是余之归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事。 主人和蛇叔叔会来救它们的。 希望不会等太久。 金三长老抱着踏雪,啸风乖乖窝在金二长老怀里,跟其他人汇合。 金大长老折损本命傀儡,匆匆一瞥弟妹二人的战利品,恨不得将谷彧撕成碎片。 江若澜见金三长老抱着雪虎,也稍有惊讶,然而他更加关心余之归去了哪里,暗中提点金三长老,看紧雪虎,防止对方杀个回马枪来救援。 今夜朱雀岛外松内紧,只待余之归自投罗网。 当然,没有人“傻”得会去看守那触之必死的禁制。 只不过,他们忘记一件事。 余之归是个驭兽师。 大章鱼在海面露了个头,余之归坐在章鱼身上,谷彧趴在他头上,身体缩得更小,就像一只长尾巴的小鸡仔。 “离岛这么远也能打探消息?” “能。”余之归指指水面。 数条三尺长的黑影靠近,乃是一条条鱼。 鱼背上趴着湿漉漉的……老鼠和蛇。 打听过情况,鱼群载着蛇鼠远去。 “……驭兽师果然很厉害。”谷彧感叹,“看来和你签契约也不吃亏。” “谢谢夸奖。” “你可是答应过,让我去报仇的。” “我不会忘。” “那就好。” “但我得问问,你的仇人是谁?” “呃……” “慢慢想,慢慢找,只要他活得比你久,一定会找到的。” “借你吉言了,呵呵。我宁愿像现在这样,现世报。”谷彧指的是余之归白天受伤晚上就过来报复之事。 而且看这种釜底抽薪的报复方式,虽然并不是一上来大开大阖痛快淋漓,然而本身实力不在一个层面,大开大阖那是找死。能做到这个地步,也是余之归的本事了。 “现世报?呵呵。”轮到余之归冷笑了。 “怎么?我说错了?” “我啊,要报仇的对象不止一家啊。”余之归在章鱼背上躺了下来,“眼前的朱雀门,是一样。” “还有?”谷彧并不清楚余之归之前的经历。 “联海十八盟,杀了待我有半师之恩的前辈,这个仇,得报。” “得报!” “小时候,我被人绑走将要杀死之际,暗卫救了我一命。他身系我母族满门覆灭之仇,无论是报他的恩,还是报母族的仇,这又是一桩。” “你说得对。” “我曾经被最亲近之人活生生抽取魂魄,填入灵兽体内,用来抵挡天劫……” “等等!这么严重的事,你怎么能活下来?” “因为我有一个好友,用他的命换了我的命。”余之归道,“你说这样的深仇大恨,我该不该报?” “太应该了!不过你说的那人是谁啊?” “他不在这个世界,可能飞升了,也可能陨落了。”余之归道,“在我离开他的时候,他是合体期,正在渡劫,渡过去便飞升。” “人类,你现在是金丹实力。” “确实。” “你的仇人好像挺厉害的。” “你怕了?” “怕个屁!先说好啊,我的仇人肯定没飞升过,我报仇以后你才能飞升。” “行。我在这里也会停留很久。” “为什么?” “因为蛇兄啊。”余之归抚上胸口,“蛇兄一定得恢复。”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蛇王有魂魄,又有着傀儡的身体,但是既然这个状态能存活且活蹦乱跳,他必然也能给蛇王提供一个好身体。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10 不仅仅是蛇王,姚清承的魂魄还在企鹅身上,再往前,猕猴王的魂魄也在灵石里……如此说来,倒要多研究些魂魄之事。 谷彧在朱雀林里呆得太久,全然不知外界情况,余之归可以求助的只有两位:张茶茶、柳馨娴。 前者虽然只是金丹修为,然而知道魂魄的秘密,也有研究魂魄的动力,可以论道。 后者功力深厚,经验老道,积累有大量材料可供试验。 余之归倾向前者。爱与恨的感情从来最单纯,也最深刻。 “阿嚏!”张茶茶打了个喷嚏。 企鹅幼崽站在他旁边,鳍翅拍拍他。 张茶茶扭身抱住小企鹅,蹭蹭:“一定是之归想我了,这才出门几天啊就想我,真是个小孩子。我还是快点修傀儡,快点出去报仇的好……嗯?茄云殿会不会想我?就算会想,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茄云殿会不会想张茶茶?答案是肯定的。 只不过想他是捎带,正儿八经被惦记的人物是姚清承。 再具体些,主要想找的人是余之归。 在接到朱雀门师兄弟的汇报后,南宫子铭看着柳馨娴,表示怀疑:“怎么跑到元元海去了?” 柳馨娴提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联系姚清承,未果。 姚清承的行踪倒不保密,无论他师父还是徒弟都知道,姚真人是给余之归找材料去。 关于余之归的去向,谛听阁也进行汇报,余之归曾经在他们这儿买过消息,情报送达地大概位于从兜化城到元元海的途中。 柳馨娴暗中皱眉,师尊这葫芦里卖的究竟什么药? 她便向宗主南宫子铭请示,自己去找一趟。 南宫子铭点头。 柳馨娴辞别宗主往外走,迎面碰上一个身形瘦小,精气内敛的年青人。 “师姐。”年青人向她行礼。 “二、二师弟。恭、恭喜二师弟。” 君石头经过四九天劫,成功晋境出窍,又休整了三日三夜,这才整装出来拜见师尊、宗主及同门。 他为人严谨,先去寻师尊,这才知道师尊出事,于是连忙找师姐询问情况,得知柳馨娴在宗主处,于是匆匆赶来。 “石头这就去拜见宗主,然而心中有些疑惑,师姐可否为师弟慢行一步?” 同门之间关系原本就不错,于是柳馨娴答应了。 ☆、第78章 余之归的 君石头,大长老的二弟子,目前也是众弟子中修为最高的一个。 当年君石头是大长老捡回来的,而大长老对于取名之事,向来随意到随便的程度,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的名字。 当年大长老还不是大长老,柳馨娴也还不是元婴老祖,柳馨娴向师尊抗议过师弟名字不美妙,然而大长老微微疑惑的表情不变:“……呃,不都说贱名好养活?” 当年只有五岁的君石头板着小脸,严肃道:“长者赐名,不敢违。” 不知是不是名字叫久了会人如其名,君石头的性格就像石头,一板一眼地执拗。 “宗主,”君石头拜见南宫子铭,头一句话便是,“石头已然晋升出窍,自请下山捉拿伤害师尊的凶手。” 大长老的事不能张扬,仅有几个人知晓,君石头一闭关就三百多年,更一无所知。照顾大长老的小修士说大长老被人所伤,君石头立刻就要为师报仇。 南宫子铭忙摆手:“石头,你误会了。” “误会?” “你师尊乃是自愿。” “自愿?自愿将自己弄成活死人不成?”君石头两条眉毛皱起来。 “非也非也,带你去看一物,你便明白了——馨娴啊,我知道你还没走,过来过来,带他去生机殿,然后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大长老的符匣被生机殿重点监管起来。 生机殿涉及生死大事,一切皆是机密,修士不得外泄,因此大长老的事依然没什么人知情。 君石头看着符匣闪烁的粉色光芒,疑惑:“师尊这是受了很严重的伤?还是中了莫名的毒?” 柳馨娴哭笑不得:“……师、师弟,师尊他、他和人结……结为道侣了。” 君石头不解:“这跟师尊变成活死人有何联系?” “一、一言难尽……我便是要去问、问个清楚。” “师姐,石头和你一同去。路上细说。” “也、也好。” 柳馨娴祭出宝船傀儡,二人登船而去。 “我们先去哪里?” “……”柳馨娴还没开口,忽然天空飞来一只白鸽傀儡,落在她面前。 “茄云殿?” 三天前柳馨娴联系茄云殿,联系姚清承,后者没有回应,前者尚未得知余之归下落。她能等足三天再出发去找人,完全是因为观察师尊的身体,确保没有出现灵力流失或者其他伤害,可以稍微安心。 白鸽傀儡腹内有玉简,却是余炩珑接到会馆通知,有师弟的传讯。 得知师尊出事,余炩珑不敢怠慢,立刻向师祖禀报。 她的师祖,即姚清承的师父,元婴老祖叶桢棠起初找不到爱徒,甚至联系不上爱徒的道侣、自己原先师弟张茶茶时,并不心急,毕竟修士采药也好收集材料也好,误入秘境失去联系实属平常,或者打坐闭关,一两年也算不了什么。 然而失去联系是一回事,徒孙求援是另外一回事。 茄云殿怎能置之不理? 朱煜今和张十七在海上漂着,要不是蛇王报了个平安口信,两人简直都快绝望了。 还好张十七是成年人,心智坚定,靠着日月星辰分辨方向。长尾鹲鸟也帮着拽动傀儡盒,两个人在半个多月后终于脚踏实地。 尽管脚踏实地,却是一片荒岛。 至于为何不将他二人一起带到深海行宫,只因余之归担心朱煜今不能接受姚清承的事。张十七到是可以信赖,只是光带走张十七,留朱煜今一个孩子在茫茫大海上,殊为不智。 朱煜今想了个法子,把茄云殿的标记玉牌系在长尾鹲鸟脚上,又系了一只蜂鸟傀儡,让它去求助。 长尾鹲鸟双翅一展,足足飞了十余日,见到人烟。 它被余之归灵石喂着,灵智大增,恰好找到相同标记的会馆,直接冲了进去。 会馆门口的管事吓一跳,起初打算抓捕,在看到自家门派标记和蜂鸟傀儡后,立刻停止抓捕动作,试探着跟鸟儿对话。 长尾鹲鸟打量对方几眼,将玉牌和蜂鸟啄下,自己跑到前台去喝茶吃瓜子。 管事从蜂鸟傀儡口中得知自家宗门弟子有难,当即调遣人手。 三日后朱煜今终于见到其他活人,睡上软和床铺,吃上除了鱼和海鸟之外的食物,简直热烈盈眶。 当然,经过这么多天患难与共相处,他对张十七的态度也好起来。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11 尽管张十七只是一个普通人,但该照顾朱煜今的事一样不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朱煜今再怎样也不至于吃人家用人家还埋怨人家。 两个人在海滨茄云会馆着实休养了几日。 这天中午,空中阴影降下,宝船中飞出四个身影,落在会馆门口。 ——余炩珑! ——柳馨娴! ——叶桢棠! 张十七一看柳馨娴,眼里闪过警觉。又是这位老祖? 朱煜今一看师姐师祖,终于有主心骨了。将自己一行人遇上联海十八盟的经过,又说了一遍。 现在他们掌握的情况,就只有蛇王“余之归没事,姚清承张茶茶重伤,几人误入禁地暂时出不来”的口讯。 “那条蛇、蛇和之归在、在一起?”柳馨娴追问。 朱煜今道:“他俩一向在一起,应该不会分开。是不是,十七?” 张十七点头道:“正是。”他补充,“蛇王不会抛开主人不管。” “是、是什么禁、禁地?在哪里?”柳馨娴又问。 “这个确实不知。” “分头……分头去找。”柳馨娴铺开海图,“线索在这、这个方向。” “哦?这消息从何而来?” 茄云殿对于紫凝仙宗如此重视余之归,一向颇为不解。 柳馨娴自家人知自家事,可犯了难。 那两位朱雀岛弟子说起宝库失窃,少主失踪,巨蛇傀儡在朱雀岛出现时,也曾提出有一个小孩子自称遇到联海十八盟,与师长前辈失散,因会驯兽,来到朱雀岛上。 那孩子和少主一起失踪,柴真人已经动身查找了,朱雀门上下也正在全力搜寻。 对此,柳馨娴的反应略微欣慰:“难道余之归因此受伤,师尊情急之下才订立生死契?” 对此,君石头的反应则直接得多:“师姐汇合茄云殿,我去朱雀岛看看其他线索。” 因此他向柳馨娴打招呼,跟在朱雀门那两位师兄弟身后,去了朱雀岛。 那师兄弟二人一个姓陈,一个姓吴,赶赴紫凝仙宗了解巨蛇傀儡情况后返回本门,完全没想到刚回来向门主禀报情况,身后就多出一位出窍期的老祖。 出窍期的老祖啊,就算刚进阶的,那也是出窍期的老祖啊。 江若澜作为门主,于情于理亲自出来迎接,君石头自报家门,江若澜目光暗了暗。 这是自己的帮手,还是余之归的后手? 表面功夫,江若澜做个十成十,无论如何,首先申明自家难处,其次试探对方来意。 君石头一边听一边点头。 他在忍。 直到江若澜讲到,巨蛇傀儡被守山大阵击中,全身燃烧落入海里,君石头蹭地站起来了。 江若澜心里一惊,还没开口,忽然脚下就是一震! 不仅是他,大殿众人都感觉到不妥,齐齐脸上变色。 “怎么回事?” “门、门主!大事不好,小朱峰禁地有异动!” 大家出门观看,只见小朱峰的火山口不断喷出白烟,原本气候干燥的朱雀岛,空气渐渐有了潮湿之感。 江若澜看看天上,没有劫云。 天灾?*? 心头浮出“余之归”三个字。 ——怎么可能? 脚下大地渐渐震动。 “门主,禁地有变!请速速探察!” 禁地当然有变。 这几日,在海底的通络虫尸体几乎能堆满一间屋子。 当日在深海行宫,余之归见识了张茶茶为了和姚清承沟通,刻苦学习御兽决的劲头。那个时候张茶茶有多不要命,现在他自己也有多不要命。 第一次下潜察觉通络虫数量不足,短期内无法达成所愿后,余之归又找谷彧要了个虫子,连同灵石,一起扔过去。 从此开始虫子饲养之旅。 直到一个针尖大的小口子悄然出现,在外界庞大的水压之下,一股细如毛发而迅疾无比的水流冲了进去! “离开!”余之归连忙下令。 “这能有什么危险?”谷彧嗤笑。 余之归也不答话,奋力往外游。 “这里暖呼呼的挺舒服……”谷彧一边嘟囔,一边跟着他,“这就行了?太简单了吧?”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余之归答了八个字,“一会这海里呆不得,得飞。” “完全没有变化。”谷彧飞上高空,远远眺望。 余之归抚着胸口:“莫急。” 海水浸透土壤,淹没树根。 内外两侧截然不同的压力,乃天地之威,将禁制压得吱嘎作响。 直到临界点,碎裂。 火与水撞击在一起,漫天蒸汽。 岩石被生生击成尘埃,随着热气蒸腾上升。 整座朱雀岛轰隆隆震动着,大地起伏,空气中充盈硫磺的味道。 小朱峰内,一团灰蒙蒙中,透出隐隐泛红的亮白色光团。 “火龙!火龙醒了!” 有经验的修士皆变了神色。 ☆、第79章 他乡遇 大地震颤,从大小朱峰上蹿出许多野兽,蛇虫鼠蚁,你挨着我我压着你,拖家带口,浩浩荡荡,没命地逃离。数量之多,将地面覆盖得密密麻麻,简直下不去脚。 抬头,天空一群群飞鸟,慌不择路向远方飞离。 朱雀岛从未有此异象。 据说野兽的感觉最为灵敏,善于预报天灾。 江若澜看着眼前景象,目瞪口呆之后,立刻下令门人做好防御,向君石头告了个罪,自己匆匆奔回大殿,启动禁制阵法。 君石头泰然自若。如果是师尊所为,他一点都不惊讶。 只不过有些疑惑。 他暗中联系师尊,一无所获。 还有,师尊一直跟着的那个孩子去了哪里? 朱雀岛那师兄弟二人的描述,与柳馨娴的认知十分不符。在他们口中,余之归自称驭兽师门下,臂上戴着一只蛇形手镯,颈间戴着一枚鸟型项圈,除了看着瘦弱了些,没有任何异样。 柳馨娴和余之归分别不足两个月,离开的时候,余之归还是个聋哑小孩,突然变成正常人,实在令人不解。 到了这岛上,从江若澜口中得知,追杀巨蛇傀儡时并没有小孩踪迹,而是一个少年带着数头灵兽,少年人有金丹修为,令君石头的不解又深了一层。 余之归哪里去了?少年是谁? 唯一的答案只有江若澜清楚,然而这事关宗门秘密,他无论如何也不好说。甚至他甘冒风险自己去禁地查看,也不敢邀君石头一起过去。 江若澜将禁制打开了,这才飞近小朱峰,此刻火山口浓烟滚滚,烟尘弥散,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气味熏得人二目流泪。 从未遇见过此等异象,江若澜放出数枚小太阳傀儡下去探路,一路畅通无阻。 ——畅通无阻?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12 ——没有被禁地消灭,反而畅通无阻? 江若澜真正大惊失色。 忽然浓烟之中啪啦啦一阵声响,一团团红云,撞了出来。 那是成千上万的朱雀鸟。 “怎么会这样……”江若澜将心一横,驾着太阳火傀儡,往禁地下方冲去。 不断撞上朱雀鸟,他不管不顾,直到脚下一软,太阳火傀儡竟然身处泥泞之中! 周身禁制丝毫没有被触动,这意味着什么? 脚下不再是土壤,带着海洋特有的腥味儿,这意味着什么? 周身上下被炽热水汽包裹,脚下颤抖,整个禁地都在颤抖,这、这又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如此变故?江若澜惶惶然,他也不敢跟天地间最有威力的水火抗衡,转身欲走——一棵燃烧着的朱雀木,不知何时从他背后推了过来。 禁制破碎,地气已泄,海水倒灌。土既不存,朱雀木无可依靠,在大地震颤中纷纷倾倒。 江若澜心疼不已,然而此刻不是他心疼的时候。脚下的泥泞隐隐透着白光,他迅速驾傀儡离开。 是时候动用巨型护山傀儡了。 几位元婴老祖看到远处浓烟中一点白光须臾而至,江若澜跳下傀儡,面容沉戚:“诸位,朱雀门今日有难,覆巢之下无完卵,还请诸位与我同心共力,渡过此劫!” 他的师兄弟肃然点头:“好!” 客卿三长老便躬身道:“诺!” 至于远路而来的出窍期老祖君石头…… “老祖言道,他要自去查探一番。请门主放心,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江若澜不由皱眉。然而此刻容不得他多想,遣散朱雀门弟子,邀着众元婴进入大殿。 片刻后,这座美轮美奂的火焰型宫殿,摇晃了一下,忽然拔地而起! 就在朱雀岛乱成一团,鸟兽四散奔逃的时候,有条身影,反其道而行之,向着大朱峰而来。 “离远了看,没有在近处这么带劲啊,啧啧。”谷彧评价,“小子,以小博大,你够牛的。” 余之归淡淡应了一句:“多谢夸奖。”并没有显得多高兴。 朱雀门人自顾不暇,他便浑水摸鱼进来。目的简单明确:带走啸风踏雪。 金氏兄妹随着江若澜在大殿,金三长老的院落,由三架力士傀儡看守,啸风踏雪就在院中。 “你行不行?”余之归问谷彧。 全盛时期的天品灵兽,实力相当于半步出窍期,只不过最近接二连三受伤,余之归比较担心。 谷彧参考他前几日的回答:“把‘不’字去了。” 说着,冲过去就一口火焰! 力士傀儡虽非金三长老本命傀,也有元婴修为,遇到挑衅,自然而然产生变化,双目金光流转,大步上前就要将谷彧围住。 “哈哈,没脑子的,不知道爷会飞吗?”谷彧尖声大笑。 不料力士傀儡举起双臂,手掌向内吞入,露出黑漆漆洞口,内部蓝光一闪,一束光线奔着谷彧而去。 “——混蛋!”谷彧险险避过,破口大骂,好在它之前受过类似攻击,此刻并不十分慌乱,绕着院子乱飞,洒下丝丝金芒。 趁着谷彧吸引傀儡火力,啸风踏雪在余之归口令下蹭到门边。 傀儡不是活人,金三长老下令雪虎不得出院,因此即使二虎在门边作势欲出,傀儡也不会多看一眼。 同样,只要余之归不探入院子一步,傀儡也不做任何反击。 仔细观察啸风踏雪脖子上的项圈,余之归微微犯难。他没有找能做手脚的地方。 不能将身躯变大,否则项圈内部弹出利刃,断头夺命。 谷彧到是可以将项圈从外部破坏,又怕触及机关不及躲避。 且不清楚项圈与主人之间通过何种方式进行联系,主人心意一动立刻取了虎命,可糟糕之极…… 忽然一只螳螂般的昆虫落在踏雪头上。 余之归一惊。 螳螂湛青碧绿,青翠欲滴,一看便不是朱雀岛上之物。 不仅如此,落的位置,若说巧合也太巧了点。 螳螂扬起刀臂,照着项圈某个位置,狠狠刺下! ——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余之归只觉踏雪心里一阵喜悦。 余之归眼神好,面前这只昆虫咋一看,与螳螂七分相似,然而身上生有十只脚,若不是自己孤陋寡闻,那么这一只必定不是活生生的昆虫。 螳螂傀儡此刻已振翅飞到啸风头顶,重复之前动作。 两头雪虎抖抖身体,蹭地长大! 脖子被项圈束紧,它俩毛皮闪过蓝光,将之硬生生冻成一坨,随后二虎互相对撞——一地残片。 余之归没心思看两头虎脱离桎梏,打从螳螂傀儡落下第二击之时,他就感到了一阵威压。 他看向不远处。 一个身材瘦小细眉细眼的年青人,神色凝重,从空中落下。 余之归的动作完全停滞,脑中一片空白——怎么、怎么…… 君石头就见清秀少年脸上,先是警惕,随后变成了一片震惊?错愕?似悲似喜?双目转眼凝结水汽,仿若……千言万语? “你是谁?” 他挂念师父,见朱雀岛发生巨变,顿时出来寻找蛛丝马迹。 君石头驾驶飞行傀儡,看到别处都急着撤离,只有这里,傀儡围攻着什么,再细细观望,与傀儡缠斗的,不是朱雀门主口中的灵兽又是哪个? 出窍老祖想不引人注意,别人还真发现不了。 他看着少年召唤雪虎,看着少年束手无策。这就是朱雀门主所言,与巨蛇傀儡在一起的人? 君石头抖出螳螂傀儡。 随后他打算问问这少年可知师尊和余之归的下落。 然而少年望向他的,是个什么眼神? 甚至动作都停了,蹲在院门扭着头看自己,这个姿势十分别扭,少年都不带动一动的么? 怎么回事?君石头不解。 就在他开口要问的时候,见少年终于有所行动。 ——因为重心不稳,往院子里栽去。 进院便是敌人,金三长老的力士傀儡当即调转手臂,分出力量向余之归攻击。 余之归狼狈地打了个滚,啸风踏雪重获自由,也向着力士傀儡展开进攻。 这些暂时都不重要。 余之归看着迎面走来的人,心砰砰砰砰跳。 ——这个人,竟然与好友九分相似! 是不是好友?是不是席长天?是不是他?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里,遇见他! 余之归重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长、长天?”嘴唇丝丝颤抖。 君石头目光顿时闪过一丝锐利:“你是谁?” 声音不对。 眼神不对。 说话方式也不对。 长得九成相似更说明不了什么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13 。 一盆冷水浇下。 余之归这才醒悟过来,苦笑着行礼:“……见过前辈。小子冒犯了。” “还没说你是谁。” “小子余之归……”余之归自报家门。 然而话音未落,就见面前这位出窍期的老祖,眼神也发生了莫名其妙的变化:“你就是余之归?” 余之归心头一紧:“前辈从何处得知小子姓名?” 君石头道:“师姐说你只是个孩子,也不可能有金丹修为——证明给我看。” “确实出了些变故才突然长大晋境。”余之归警惕起来,对方口中的“师姐”是哪一位?余炩珑?柳馨娴?关小和?还有谁?女修士他只记着这么多,总不会是张茶茶吧。 ☆、第80章 你管我叫 余之归定了定神。 面前的这个人,与席长天相貌身量太过相似,他一时竟恍惚认错。然而仔细看去,这位出窍老祖眉宇间虽然凝重,并不似好友那般内向沉默,毕竟不是……是么? 他仔细看看对方衣着,白质而紫色镶边,看起来似乎是像紫凝仙宗的服饰。 出窍老祖招惹不得,现在似乎又和自己有联系,余之归微微警惕:“前辈口中的师姐,可是柳馨娴柳真君?” 君石头点头,毕竟认识师姐也算一种证明。 余之归察言观色,没感觉到对方恶意,便道:“小子可自证其身,然而前辈与我素昧平生,却要如何信服?” 君石头直截了当:“跟我去见柳师姐。” “柳真君也在此?”余之归又惊又喜,想起眼下事,忙道,“朱雀岛禁地出事,还请前辈速速传讯柳真君,此地不宜久留。” “你如何得知?”君石头盯了余之归片刻,问。 余之归道:“一言难尽,然而此处并非谈话之所……” 他两人说这几句话的功夫,脚下震得却是更加厉害了。 “人类,他是谁?”谷彧带着二虎终于将力士傀儡打残,飞了过来,将余之归团团护住。 这也是余之归想知道的。 君石头看看一鸟二兽,对朱雀神鸟的实力十分吃惊,对鸟儿口吐人言更惊讶非常:“会说话?” “会又怎样?人类,你是谁?”谷彧问,“和那些人是一伙不是……”忽然远处声若雷鸣,打断了他的话。 大家齐齐望去,半空多了一架遮天蔽日的巨型宫殿傀儡,以八根巨木为腿,移动到并无动静的大朱峰峰头。 这是做什么? 只见八根巨木合而为一,向峰头内部急坠! 禁地在小朱峰,冒烟喷火也在小朱峰,为何反到向大朱峰下手?余之归心念转了几转,凡是宗门必定留有杀手锏,难不成…… “前辈,小子身有要事,有旧容后再叙。”余之归行了个礼,跳上啸风的背,又道,“请速速传讯柳真君,此地不宜久留。” 他一拍虎头,啸风振翅飞起——身边多了个人。 君石头道:“你好大的胆,此间事,与你有关。” “为了报仇,顾不上许多。” “报仇?” 谷彧插嘴:“因为这里的人弄死了他的蛇。” 君石头眼睛一眯,一股杀气登时弥散。他从柳馨娴处得知,师尊化身为蛇,如今听说蛇死了,那不就是师尊陨落? “师尊怎么会死?你撒谎!”君石头袖子一挥,四架力士傀儡出现周围。 杀气腾腾。 余之归莫名其妙:“……恕在下驽钝,前辈问的是哪位师尊?” 君石头却不答,皱眉凝思:“几日前发生的?” “前辈……”余之归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君石头猝然发难的缘故,暗道幸亏自己晋境了,不然出窍老祖这股杀气加威压,他非得内伤不可,哪像现在还能开口辩解,“前辈是否有什么误会?” “我来问你,你在什么时候,与他签订的生死契约?” 余之归心中翻起滔天巨浪,这里竟然有人懂得生死契!只是,自己和蛇王之事,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这位不知是敌是友的前辈如何得知? “喂喂,人类,你可别欺人太甚!”谷彧在余之归头顶叫起来,“平白无故跑过来,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你到底想干嘛?” 君石头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好。我来问你,你身边有一条可以穿越芥子空间的蛇,是也不是?” 被强大神识笼罩的余之归:“……是。” “他被人所害,逝去了,是也不是?” “是。” “你要为他报仇,掀翻这座岛,是也不是?” “是。” “你何时与他签订的生死契?” 余之归犹豫。 君石头追问:“他主动与你签订,还是你主动?” “我说人类,你太咄咄逼人了!要是余之归不主动,那条蛇就魂飞魄散了你懂吗?”还是谷彧插嘴。 “肉|身虽死,魂魄尚存。”余之归下定决心,道,“是以签订生死契,温养魂魄。” 君石头上下打量余之归一阵:“他魂魄呢?” 余之归不自觉地抚上左胸,情急之下他将七色珠塞进胸膛。 “可有证据?” “以前辈的功力,应该能够感觉到我……身怀双魂。”余之归伸出手,主动撤销戒备。 这个人是不是太轻信?君石头看着余之归,心里稍微嘀咕了句。 君石头自然不晓得自己一身皮相,增加不少可信度。要余之归对着席长天的脸打起十二万分小心,几乎不可能。 况且,余之归也在试图做些什么,进行试探。 毕竟如果对方真要对他不利,他现在也不会还好好地坐在雪虎背上。 君石头却摇头道:“我于魂魄鉴别一道并不精通。自后带你去茄云殿便知。” 余之归一惊,脱口而出:“不可!” 君石头怀疑的目光递过来。 余之归道:“抽取魂魄之事,有干天和,倘被人知,归于邪魔外道,天下便无小子容身之处了。” 君石头思索:“似乎有这个说法。” 顿一顿,他又道:“现在我相信你了。”眼前这个人敢做出这么独辟蹊径的事,确实很合师尊胃口。 余之归松了口气,谷彧也松了口气。他俩就在方才打起精神,就怕对方来一句“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余之归在放心之后,重新升起疑惑: ——这个人能对抽取魂魄如此淡然,真的与好友长天无关么? 于是他趁着气氛缓和,给自己鼓了鼓气:“不知前辈与席长天可有干系?” 随后他便眼看着君石头脸上一通纠结。 ——还是很像长天啊,尤其在纠结的时候。 他正想着,忽听君石头开口道:“师母。” 又有人来?余之归举目望去,并无修士靠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14 近。 君石头咳了一声,拱手为礼:“师母。” “……” 余之归看看谷彧,看看啸风踏雪,目光最后落回到君石头脸上。后者一脸严肃正经:“师母,我乃师尊首徒,君石头。” 余之归愣住。 这位出窍期老祖虽然前面咋咋呼呼,说话却有些章法,怎么此刻……天空降下火雨,打断他思路。 “师母修为不及我,还是暂行躲避为好,石头自会代师报仇。”君石头弹出一枚茧性傀儡,护在余之归身前,“石头这就去了。” 这位出窍期老祖连同四架力士傀儡消失在大朱峰上。 余之归一头雾水地愣了好久:“……谷彧?你啄我一下——嗷!” 疼的。 “这人谁啊?”啄完余之归,谷彧问。 “我不知道。他很像我的好友。”余之归迷惑,“但是为什么叫我师母?” “生死契的缘故吧。好像你们道侣契约有这个。” 余之归一个激灵:“什么?生死契是道侣契约?” 谷彧惊讶了:“你不知道?当时你跟这蛇订立契约时,我难道没有表现得很震惊吗?” “我记得,你只追问过生死契究竟是什么。” “因为我怕只是重名而已,确认一下罢了。”谷彧摇头道,“原本我以为人类和蛇签订道侣契约就够奇怪的了,想不到还有人拜蛇为师,真是奇哉怪哉。” “我……现在很混乱。” “别担心,那个人类很强,不会出事。等他回来了,再追问吧。” “也只能如此了。”余之归摸摸左胸,蛇王的来历再度迷离,他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一人三兽升上高空,离开朱雀岛,远远看着。 原本在巨型宫殿傀儡的抑制下,小朱峰的震动有所缓解,然而君石头加入战团后,小朱峰烟气云团与火焰又重新密集起来。 火山口整个儿透着红白混色光团,于铺天盖地的烟尘之中冲破一条通路,剑指苍天! 一枚枚火球从火山口冲出,坠落如流星,烧红的岩浆满满溢出,奔涌而下,沿途所有草木砂石触之必焦。沿岛的海水漆黑如墨,岸边形成千千万万个漩涡,互相推挤碾压。火球落入水里带出蒸腾白烟,转眼变为泥雨。大地隐隐开裂,乱石倾塌,浊浪滔天,汹涌奔腾。 朱雀岛有三分之一正在被海水吞没。 “……这一切,就是你在水底下,用我身上的小虱子弄的?” 谷彧看了半日,忍不住向余之归确认。 余之归叹口气,脸上并没有报仇的快意:“嗯。我只是开个头,后面都是水火之力。” “人类,你牛啊。” “若不是知道岛上地广人稀,多为修士,我也不敢搞出这般阵仗。”余之归道,“报仇并不痛快,我宁愿蛇兄醒过来。” “你这人类真是矫情,报完仇了在一边说慈悲话。”谷彧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因为遗憾啊。”余之归不知道是给谷彧解释,还是解释给自己听,“好友为救我付出良多,当年我最为后悔的,就是一蹶不振消极逃避,没能忍辱负重手刃仇人,令他牺牲。” 因此在蛇王殒身的时候,余之归无论如何也要来一次现世报。 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自己心里一点负疚。 ☆、第81章 为何要 朱雀岛一分为二,一半沉没入海,另一半摇摇欲坠。 许多飞行傀儡及船只远远逃离。 蒸汽和烟尘遮挡视线,烟火重重中,飞出一枚茧型傀儡,只一绕,便向着余之归的方向飞来。 余之归远远盯着岛上动静,此时看得清楚,来的是那位出窍期老祖。 此时此刻这位老祖的模样未免有些狼狈,袍子烧坏了,傀儡也带着伤,头发散乱,脸上黑一道白一道。 只有沉静目光依然。 “前辈。”余之归打招呼,目光不由流露丝丝怀念。 他借着这张脸,怀念一下好友。当年好友试验傀儡的时候,也有被炸成灰头土脸的模样……等等,傀儡?西仙界?傀儡灵兽?对抽取魂魄一事不惊讶?以及,九成相似的相貌? 这么多相似点,莫非好友与面前这位前辈确实有些关联? 余之归心里燃起一朵小火花。 他又想起另一件事,若这里没有好友,而只有好友亲眷的话,自己…… 刚燃起的小火花灭了。 ——即使会被对方痛恨,这件事他也要说明,这个责任,他必须担。 不过随后他和君石头的交谈,令他暂时顾不上这念头。 因为君石头也招呼道:“师母,礼不可废。唤我名字便可。朱雀岛已经毁损,不知师母下一步有何打算?” “……”余之归无语,他惦记着眼下的朱雀门,将其他事暂且放到一边,问,“江若澜怎样了?” 君石头平静道:“业已陨落。” “其他人?” “有些陨落,有些逃离。” 余之归稍微松了口气,拍拍左胸:“可以安心了……前辈,不如现在我们讲讲生死契约一事?”有问题定要早做解决,各种误会往往从沟通不畅开始。 君石头皱眉,对称呼仍然不满,不过依然点头:“好的,师母。” 余之归忙道:“道君,此中恐有误会,不如我们暂且以修为相称。” “误会?” “与我签订生死契的只有蛇兄,并无旁人,还不曾请教道君与蛇兄的关系。” 君石头奇怪地看着余之归:“方才不是说过,他是我师尊。” 如此说来,柳馨娴之前对蛇王前倨而后恭,也是这个原因?她却为何不直言相告?余之归暗中琢磨。 他哪晓得当初柳馨娴被蛇王封口的缘故,而柳馨娴担心师父落下玩弄娈|童的名声,也不可能直言相告。直到亲见师父符匣变化,一方面情急,另一方面她表达有难度,加上道侣契约一立,显然这关系由暗转明,她和君石头都是蛇王的弟子,这件事瞒谁也瞒不过最亲近的人。 追究已经发生的事并没有意义,余之归作为驭兽师,更加关注人与兽之间的关系,便试探着问:“道君竟然以蛇为师么?” 而君石头的性子,一向有一说一,实话实讲:“师尊是人。” 余之归闻言一怔,脸上不由带着尴尬:“道君的意思是,蛇兄其实是人?” 君石头道:“正是。难道师尊没有说过他的身份?” “并无。” “师尊乃我紫凝仙宗大长老。” 余之归道:“可他为何要化身为蛇?” “师姐曾言,师尊是为追求道侣。” 追求道侣?余之归心里咯噔一下,蛇王有一半时间都陪着自己同甘共苦,自己岂不是坏了蛇王好事? 怪不得蛇王始终不愿与自己签订契约,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15 又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原来人家生有目的。想想自己还不分青红皂白,弄了个号称道侣契约的生死契……糟糕透顶。 余之归说话有些底气不足:“这、这是误会。我事先并不知晓。据我所知,生死契一旦订立不能解除,只希望令师的道侣看在事急从权的份上,别太介意……或者还有其他解除生死契约之法……”他一边说,一边心里打鼓,这样严重的事,怎么可能不介意。唯一的希望,西仙界对生死契有解约之法。 君石头的目光更奇怪了:“为何要解除?师尊的道侣,就是师母你啊。” “我?”余之归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应,干笑了声,“道君说笑了,我一个毛头小子,怎么配得上令师。” “师母不必妄自菲薄。石头来之前也曾怀疑过师尊的眼光。”君石头指着朱雀岛,“然而此刻再无怀疑。” 都能把人家千百年基业毁了,看起来还不是无意为之,面前这位金丹有多厉害?还不算身边三头灵兽。还不算胆大包天直接与魂魄签订生死契约。 这林林总总桩桩件件,简直和师尊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要说师尊不喜欢,君石头完全不信:“此处大仇已报,师母请随我回宗门。” “回宗门?”余之归不明所以。 “师尊身体还在宗门。师母总归要与师尊在一起。” 余之归只觉一阵恍惚:“这……” “不知师母还有什么吩咐?” “道君,稍等!”余之归平生最不擅之事,便是抽丝剥茧,从芜杂中理清头绪,现在君石头一下子塞给他诸多讯息,他脑子乱的要命,“我要先想一想。” “不敢妨碍师母思考。我们先去汇合师姐及茄云殿。”君石头说着打出手决,身侧茧型傀儡咯吱作响,缓缓长大,转眼间便是一艘茧船,邀余之归上船。 汇合柳馨娴和茄云殿,这个理由余之归颇能接受,他也关心张十七和朱煜今下落。至于姚清承和张茶茶,他也有话解释。 与云舟宝船不同,茧船形如蚕茧,完全封闭,从外看不见内部,从内看向外面则清清楚楚。 来到茧船以后,余之归觉得腹内金丹流转更为顺畅,胸口也带了丝丝暖意,有种莫名安心之感。 这里真的是蛇王地盘?余之归暗暗摸着左胸,自从签订生死契约后,他与蛇王魂魄产生了些许联系,冥冥之中有些模糊感觉……“灵石!”余之归脱口而出。 君石头引他进入一间刻有聚灵阵的房间,奉上一枚储物袋。 胸膛之内的七色珠,一明一暗闪烁着。余之归盘膝入定,渐渐地睡了过去。至于席长天之事,与君石头混熟再问不迟。 君石头进来,就看见两头大雪虎将狼狈的少年紧紧围在中间,睡成一团的模样。 “真是脆弱的人类。”谷彧啧啧评价。 朱雀神鸟自打上了茧船就没消停过,四处溜达,实在无聊了才敞开双翅仰面朝天躺在甲板晒太阳。 君石头对会说话的灵兽很是好奇,再三确认谷彧并非鹦鹉学舌后,眼睛发亮:“我欲研究你周身材料,你想换什么?” 一人一鸟讨价还价,人不是耍奸卖滑之辈,鸟也不是斤斤计较之徒,谷彧的目标只有报仇,君石头便答应为他寻找仇家信息,于是成交。 话里话外,自然带出些朱雀林的秘密。 “五天筑基,一天金丹,师母真乃人才。”君石头心悦诚服,又打听,“师尊与他感情如何?” “成天亲来亲去,在一块儿爬来爬去地腻歪。你是不知道,你师父英雄救美,简直气吞山河。后来你师父没了,余之归那小眼神,啧啧,简直奋不顾身!” “原来如此。”看来感情确实不错,所以师母一直不承认,是所谓的矜持? 对于余之归,君石头更看重了几分。 他迅速传话给师姐:“朱雀门事毕,我和师母不日便到会馆。” 终于能和主人见面了。 张十七每天早上都翘首以盼。 这消息还是柳馨娴透露给他的,尽管语焉不详,他还是知道主人在朱雀岛上出了事,比柳真君更加厉害的君道君已经过去,必定化险为夷。 至于主人什么时候回来,张十七并不知道,他每天都收拾好净室,又给长尾鹲鸟梳洗投喂一番,从早到晚守在会馆大门,等候佳音。 这一日,过了中午,一枚茧型傀儡船落在茄云会馆门口。 此地位于海滨,地广人稀,并不像内陆寸土寸金,限制大型傀儡不得入城。在会馆门口,起起落落的飞行傀儡十分常见。 只不过从茧船里走出的……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一只橙黄色的长尾鸡。 两头银蓝色带翅膀的怪猫。 一个清秀的年轻人,穿着身一看就是大门派统一派发的衣服。 一个瘦小的青年,神情严肃。 张十七看清年轻人相貌,骤然一惊:“张、张家还有后人?” 他头顶的长尾鹲鸟认人却不靠脸,扑扇翅膀,欢快叫了一声迎接好朋友。 张十七就见年轻人跟身后青年说了句话,快步向他走来:“十七。” 张十七跳起来:“阁下……” “我是余之归。” “什么!”张十七失声惊呼,他想也想不到,短短两个月功夫,怎么主人就有偌大变化。 余之归点头:“这是修真的缘故。” “主人可以说话?” “嗯,耳朵也都好了。” “太好了。”张十七露出欣慰笑容,“主人更加厉害,将来陷害张家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余之归道:“我会的。” “师母既然已经踏上修真之途,斩断尘缘,俗间事大可不必理会。”青年在余之归身后道。 张十七眼神犀利起来,那是谁? 余之归却十分清楚君石头的顾虑:“道君放心,之归明白,断不至于仗势欺人,以修真者压制干涉俗间之事。报仇一举,之归有分寸。” 君石头点头道:“如此甚好。” 此刻柳馨娴也迎了出来:“二、二师弟。这、这是……” “柳真君,小子余之归。” “师姐,这是师母。” 异口同声。 柳馨娴不由面上变色:“这、这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不如我们进去细说。” “就是他和师尊签订了契约。” 再次异口同声。 ☆、第82章 终于 茧船在云层之上疾行,将寒风隔绝于外,甲板上一片阳光灿烂,暖意融融。 谷彧继续摊开了身体晒太阳,朱雀神鸟喜热,越晒越舒服。 张十七在一旁,带着一双隔绝热量的傀儡手套,给它梳毛。 长尾鹲鸟在谷彧面前出于等级压制,连头都抬不起来,讨好地梳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16 理谷彧另一边翅膀。 啸风踏雪习性正好相反,偎在屋子里,准确说偎在余之归身边,时刻充当坐垫和靠椅。 余之归没心思晒太阳,他储物袋里面有许多知识亟待厘清,脑中也有许多头绪,尚未理明 第一他先熟悉自己光杆门派“飞遐宗”之记载。那些记录在玉简之上,之前需要借助灵石转化灵力方能一窥,现在逮着工夫,焉有不好好研究之理?毕竟同为驭兽门派,名号又与他原先宗门同音,在西仙界凋零如斯,余之归于心不忍。同时,也以之借鉴参考西仙界驭兽之道。 第二姚清承给他弄了许多医傀院的书籍,统统是基础。对于填补他制傀方面的空白,十分有用。书籍数量不少,在姚清承的云舟上他读了一部分,还没有看完,之后也一直没时间研究。在离开茄云会馆之前,叶桢棠也塞给他储物袋,内有玉简,这样的示好,余之归心知肚明。 第三深海行宫还有大量玉简,千万年前驭兽师大能的心得,弥足珍贵,余之归怎么舍得放手。 第四,眼前事。他还得好好打算下一步。突然发现相伴左右的蛇王并不是兽类也就算了,内中蕴有一位大能的魂魄,这种出乎意料的事,余之归实在缓不过神来。而且自己还和那位大能签订了号称最高道侣契约的生死契! 一想到自己之前和蛇王亲昵无间的玩耍,其实是与人……余之归哭笑不得。亏他还暗存过心思,打算灵兽契约不成,将蛇王转成妖修,陪伴左右。现下倒好,人家原本就是人,据道君说还是怀着追求道侣心思的大能,即使没有自己的生死契约,大能也不至于束手无策罢。 余之归一时不知将来如何面对那位大能,尽管君石头和柳馨娴都保证没事,不过为了自己小命着想,他还是战战兢兢小心为上。况且艺不压身,万一能从书本玉简里寻到法子解除生死契约,令大能的魂魄早日回归,都能给自己加上几分筹码。 出于保命的动力,余之归简直废寝忘食,到是顾不上探询君石头与好友相貌相似之事。他自不知,这番废寝忘食落在君石头和柳馨娴眼中,便成为赞叹,果然世上大多数天才,都是从吃苦开始,厚积薄发的。师尊眼力真好,我等不及半分。 不枉他俩抵住来自茄云殿的压力,将余之归带走。 余之归是最后接触到姚清承和张茶茶的人,作为那两人的师父,叶桢棠自然关心两个徒儿下落。余之归当然不敢说抽取魂魄之事,张茶茶也对他说过此乃禁忌,万万不可宣扬令师门知晓。 若不是谷彧在君石头面前说漏嘴,搭着君石头一身皮相,余之归心有所感,也并不敢让对方知道。 可见茄云殿与紫凝仙宗确实不同,君石头甚至都没有多加质疑,只不过也叮嘱余之归,魂魄之事切莫宣扬而已。 因此叶桢棠所知的,仅仅是二人受伤后,误打误撞找到一处深海行宫栖身。彼处禁制厉害,两人想趁机闭关一阵,再出来报仇雪恨。 余之归随身带有张茶茶的信物,还有张茶茶亲笔信,绝对做不了假。得知徒儿没事,只是无法交流信息,叶桢棠放了大半心。 他想留余之归,到不完全是因为担心徒儿。余之归两个月成长如斯,聋哑痊愈不说,竟然晋境金丹期,令他同样十分好奇。 余之归真真假假,朱雀岛之事,在他嘴里只是个意外,深海行宫不适合他。他出海返回陆地的途中遇上朱雀岛船只,阴差阳错救了雪虎。之后雪虎被欺凌,他与岛上人起了争执,落入禁地,因祸得福。 至于后来之事,余之归表示他也不清楚。 他自然不敢说自己弄沉半个岛的丰功伟绩——若非被君石头抓了现形,他谁都不打算讲。这事没什么好显摆的,反而可能遭人惦记,总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就是这么个道理。大张旗鼓并不是他的风格。 叶桢棠之前就听徒弟姚清承说过,紫凝仙宗不许余之归拜入茄云殿,导致徒弟看好的苗子不能成为自己徒孙。现在余之归金丹修为,果然是一棵好苗子,证明姚清承慧眼识人,紫凝仙宗的做法他委实不喜,因此打算将余之归继续留在茄云殿。 叶桢棠想留,君柳二人自是不依。即使君石头修为高过叶桢棠,考虑到两家大宗门利益合作等,也不能撕破脸。 眼看局面僵持,余之归主动站出来——他身上挂着大能的魂魄,就算不入紫凝仙宗,身上也打了半个紫凝仙宗的戳。一日不将大长老的事处理完毕,一日就得被两个老祖盯着。 加上他怕呆在茄云殿被认出身怀双魂,又怕无意中透露姚清承之事,只好忍痛与叶桢棠道了抱歉。约定但凡茄云殿有事,他必然驰往。 他又说,无论罗道春还是姚清承,待他不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忘恩负义。另外,他不会拜入紫凝仙宗山门。 这句话相当有份量,叶桢棠感觉自己扬眉吐气。 这句话柳馨娴想表达异议,被君石头拦下了。 君石头事后的解释十分简单:“作为师尊的道侣,余真人自然不用拜入紫凝仙宗山门。” 柳馨娴一想是这么个道理。 顺便说,余之归拿着“道君的师父魂魄尚未归体,没有明确份位之前,不可随意确定称呼”,终于说服君石头不再叫他“师母”,这大概是几天以来最大的好消息。 茧船疾行。不一日来到紫凝仙宗。 君柳二人先去宗主处回报,余之归和张十七及一众鸟兽,留在柳馨娴的小院休息。 不多时柳馨娴回转,带着余之归,悄悄去见宗主南宫子铭。 ——大长老魂魄之事,知道的人依然只是极少数,无论如何也不能大肆宣扬。 南宫子铭居于主峰铁官峰上,私宅之内,如同大多紫凝仙宗修士一般,乱七八糟堆满傀儡材料。 当宗主之乐,怎比埋首傀儡之乐,紫凝仙宗上下,一律视各种宗主峰主堂主长老为艰苦活计,一旦到了任期马上包袱款款走人。 南宫子铭自然不在私宅,更不在主峰。 此刻他和君石头一起来到偃师峰随意洞等候,不多时,便见柳馨娴入洞来,身旁走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南宫子铭心知这便是正主儿了。将随意洞弄得天翻地覆,将紫凝会馆弄得一片狼藉,听说还把半个岛折腾沉了,就这年轻人? 而且最近才刚晋升金丹。 年轻人眉目间并无骄矜之色,也无紧张之意,举止从容,态度平和,近前行礼:“余之归见过宗主。” “请起。”南宫子铭道,开门见山,“余真人到此,本应接风洗尘,然而人命关天,还请余真人海涵。” 余之归对浮名虚礼也不在乎,面前这位方面短髭的宗主,开门见山直捣黄龙,更加合他胃口,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7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17 当即点头:“之归省得轻重缓急。” 南宫子铭见对方面上没有丝毫做作,对他观感又好了几分:“前因乃大长老兴之所至,追究前因并无用处,请余真人将大长老魂魄归位再说。” 余之归点头:“之归亦有此意。只是魂魄归位之术能否起效,还要见过大长老才知分晓。” “确应如此。”南宫子铭道,“随我来。” 几人往随意洞深处行去,进入一间净室。 君石头身边,坐着一个人。 简简单单着一领青衫,随随便便束一个发髻,合目端坐在蒲团之上。 余之归一见那人相貌,禁不住呼吸一滞。 姿容壮伟,形貌昳丽。 这是他第一次通过蛇王来到宝库时,见到的那个人! 当初他还担心蛇王有主,蛇王怎么回答来着?不承认是吧,果然不需要承认,他们根本是同一人! “这位便是大长老。”南宫子铭道,“余真人请尽情施为。” 余之归点头:“之归僭越了。”他走上前去,准备检查。 有抽取魂魄之法,自然有归还魂魄之法。 姚清承的魂魄回不去,因为紫府倾塌,魂魄无处容身。 猕猴王的魂魄回不去,因为血液不存,生机断绝。 大长老的情况又是怎样? 大长老的情况,在场几人都能背下来——上丹田紫府魂魄残存,中丹田膻中空空荡荡,唯有下丹田一枚金丹,缓缓运转,维持躯体最基本的生机。 紫府安然无恙,身体非但未受重伤,别说流血,连根寒毛都没掉,魂魄归位当不是件难事。 然而当初茄云仙子所言,魂魄无法召回,是因为不愿离开余之归,还是蛇身所限不能回归? 如今脱离蛇身,余之归又来到近前,大长老的魂魄可以顺利归位吗? ☆、第83章 论 余之归一向对身材高大的男子很是欣赏。 甚至初见柴绍的时候还有些好感。尽管后来柴绍的恶劣言行将他好感翻成恶感,也不能否认余之归的审美。 更不用说当年玉树临风的姚瞬雨。 大长老无论相貌还是身量,说实话,都十分称余之归的意。简简单单的一领青衫非但不嫌简陋,反而增添了几分潇洒。 当年在随意洞初见大长老时,余之归心头便隐隐羡慕过,甚至对所处的“宝库秘境”还生出些许好感。 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这样重逢……嗯,如果把蛇王算进去,不是重逢。 关于道侣一事,他跟柳馨娴君石头解释不清,还是等这位大长老清醒以后,看看是怎么个意思罢。 还好紫凝仙宗信任他,肯让他靠近大长老。 余之归暗暗叹了口气,他也就过过眼瘾罢了。 还有手瘾。 他将右手覆上大长老头顶,开始探查泥丸紫府。 泥丸紫府的位置,并不在人体表面,而是脑内一处所在。 这么做的余之归,并不晓得南宫子铭与君柳二人,在刚才进行过一番争议。紫凝仙宗很多事都能大而化之,生死之事,则万万不能。尤其涉及大长老安危,南宫子铭每天提着十二万分小心。 他就余之归是否可靠一事,提出异议,柳馨娴和君石头对自家师尊深信不疑,尤其是君石头,他极为崇拜大长老,既然大长老心甘情愿,那么余之归必然不是坏人。 “可是,妙月宗……”南宫子铭有所犹豫。 早在几个月前,柳馨娴回报余之归之事的时候,紫凝仙宗外松内紧,早早派人去打探余之归虚实。按照余之归所说,先找到真珠城,之后一路回溯,找到他和张十七出现的山脉,确定确实与采薇宗丢失的灵石矿脉同气连枝,证明这一段叙述真实可靠。 其后,从余之归的姓氏及自叙入手,逐一排查十方大山附近的大型宗族。根据年龄形貌及特点,这一查,坐实余之归身世。 ——君秀山城余家、嫡长子! 与余家关系最为密切的,乃是妙月宗。妙月宗余家修士极多,论繁盛,在修真世家里面能排得上前十。至于妙月宗,跻身十大门派之中,排行第九。 若余之归只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南宫子铭都不在意,然而涉及到十大宗门,他不得不小心。 “我紫凝仙宗,还怕妙月宗不成?”君石头不以为意。 柳馨娴道:“师、师弟有所不、不知,你闭、闭关三百载,妙月宗曾、曾经求娶过五师弟。” 五师弟?君石头闭关之际,大长老还只有三个徒弟。 他看向南宫子铭,必定两家生出些罅隙,宗主这才有所疑虑。 南宫子铭点头证明了他的猜想。 “一码归一码,师尊宝体要紧,”君石头解释,“余真人半点修为皆无之时,就敢将真实经历相告,我并不信他为妙月宗棋子。况且,师尊不会看走眼。” 南宫子铭晓得君石头一向唯师命所适从,大长老在他心目中便是天地,他转而看向柳馨娴。 柳馨娴磕磕绊绊,意思也支持师弟,毕竟余家乃至妙月宗不可能预料到师尊蛇伏在何处,这种巧遇不大现实。 南宫子铭心里也这般认为,当着两个人的面提出异议,不过是给这二人做个提醒,让两人有所准备。 三人计较已定,不然余之归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被带到大长老面前? 即便如此,当余之归伸手到大长老头顶之时,大家也都悬着心。 七色珠在余之归左胸之内,闪烁得快了些。 余之归的右手,轻轻落在大长老发顶。蓦地一僵! 另三人不由变了脸色。 只见余之归面色苍白,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怎么了?”君石头离得最近,率先过去查探自己师父。 柳馨娴则检查余之归。 大长老安然无恙。 余之归双目紧闭,心跳极快,宛如擂鼓,四肢微微颤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南宫子铭同样吃惊匪浅,万万没想到,不显山不露水就这么碰了一下,余之归竟然倒地不醒? 他们自是不知,当初蛇王初次碰触大长老之际,魂魄流转,便有异象。 “师父!”忽听君石头惊喜喊了一声。 “嗯?”南宫子铭一抬头,正好看到盘膝而坐的青衣人睁开双眼。 “长天?”他又惊又喜。 青衣人眨眨眼,看看南宫子铭,又看看君石头、柳馨娴,不说话。 “师父可是清醒了?”君石头小心翼翼询问。 青衣人不答,盯着余之归。 “师、师父……”柳馨娴见青衣人目光掠过,停在余之归胸前,不由也低头看去,“这、这是——” 隔着衣服仍可辨认,余之归左胸处有一块凸起,仿佛是活物,不断挣扎着,似乎要破体而出……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8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18 ——已然破体而出! 电光石火刹那,一枚带着鲜血的珠子,在空中划出鲜红轨迹,径直嵌入青衣人胸口! “狙击?!棋子?!”听说有种一命换一命的刺杀方式,南宫子铭吓得一甩袖子调出自己力士傀儡,拎着余之归就往外扔。 非但他的傀儡,君石头的、柳馨娴的,一齐出现,将青衣人团团护住。 青衣人则长身而起——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别、别动手……” 他抚着胸口,作了几年蛇忘记走路,有些丢脸。 “师父!”君石头扶着他,“师父醒来真是太好了。” 青衣人指着余之归方向。 南宫子铭一见大长老能动、能说话、意识清醒,这才稍微放了心,力士傀儡重新将余之归拎了回来。 “我要调息,你们且先出去。”青衣人发话。 “师父的伤……” 青衣人放下捂着胸口的手,上面除了一圈血渍外,奇异地没有任何其他痕迹。 他接过余之归,抱在怀里,一只手探入对方衣襟,直接摸了上去,随后又往下探。 “……”南宫子铭哭笑不得。 “师、师父,弟子告退。”柳馨娴同样哭笑不得,看君石头还在那里发愣,不由拉了师弟一把。 “宗主,我有要事,稍后再来叙旧。”青衣人向南宫子铭点点头,他并没有做出逾矩之事,仅仅为余之归检查伤口,手掌停留在余之归小腹。 一股庞大灵力在室内震荡,衣袖无风自动。 南宫子铭点点头,他就说大长老怎么会那么猴急,必定是要休养生息。 正在这时怀里子母金蟾鸣动,南宫子铭连忙离开净室,一边往随意洞外行走,一边打开了金蟾傀儡。 “宗主!有一团金光和两头长着翅膀的老虎,奔着随意洞去了!” “我已知此事,不必轻举妄动。”南宫子铭看着面前一团火球,淡定回答。 一头朱雀神鸟,足踏火焰,翅落金星,尾飘金带,耀武扬威。 两头银翼雪虎,吊颈白额,怒目而视,双翅拍动,隐隐有风雷之象。 “爷爷我感觉到余之归出事,你们把他怎么了?”谷彧尖声质问。 南宫子铭一愣:“你会说话?” “你才不会说话!他到底怎么样了?” “师尊和余真人之间有着生死契,不会彼此伤害。”君石头道。 柳馨娴道:“他、他二人同、同居一室,你、你勿要打扰为、为好。” 谷彧眨眨眼:“同居一室啊……喔喔,我懂。” 它收了金光:“说说,余之归那小子怎么会受伤。” 南宫子铭想了想,道:“他因为救治大长老而伤,现在大长老正在给他疗伤。” 这个答复令谷彧很满意:“原来如此……嗯,确实我感觉到灵力在增强……哎哎……怎么又断了?” 本命灵兽可与驭兽师心意相通,灵力也可流转。 两头雪虎虽不能说话,互相看了一眼,收敛翅膀落地,走到随意洞门口,大头朝外趴了下来,无疑这是护主。 忽然南宫子铭的子母金蟾又响。 “这次是怎么了?” “宗主,天上有雷云集结,宗门有人渡劫!” “渡劫?我紫凝仙宗接二连三有人渡劫是好事,我知道了。待劫云确定方位,安排弟子撤离观摩。” “就在偃师峰!” 南宫子铭一抬头,差点骂了句娘,头顶果然阴云密布,漩涡缓缓生成。 ——若不是眼前谷彧光亮耀眼,又将四周空气烘得热乎乎,他这个做宗主的,怎么会感觉不到异样。 这天劫是谁的?南宫子铭看着三团漩涡。 三九?元婴之劫! 余之归进阶?! 天啊这么快? “生死契约分担伤害,共享灵力,余真人和大长老境界悬殊,得到海量灵力确实有可能进阶。”君石头道,他自打知道师尊签订生死契后,于这方面花力气研究过。 “他俩共同渡劫,倒是不会加重雷劫强度,只是延长时间而已。”南宫子铭也花力气研究过,“以大长老的实力,当不妨事。” 他和君柳二人便要离开,却见谷彧和雪虎留在原处。 “还不走?你们在这里,待会儿的天劫更加厉害。” “你不懂就不要讲话。”谷彧挥挥翅膀,“我感觉到余之归就要晋境了,这是他的天劫,本命灵兽怎么能临阵脱逃。” 南宫子铭突然想起一事:“余真人是驭兽师?” “这不很明显?” “在西仙界,几万年来,没有一个驭兽师成功飞升!” “那又如何?” “大长老和余真人结为生死契,岂不是说,到了将来,他俩再也没有飞升的可能?” ☆、第84章 这就叫 三朵劫云在偃师峰上空盘桓。 驭兽师将来能不能飞升不清楚,余之归非常清楚自己身上难受得很。 他的手接触到大长老那一瞬间,胸口有什么无形无质的东西突然消失不见,自己的紫府却传来一阵剧痛,全身突然失了控制。 感觉仿若那时候魂魄被抽离! 若说魂魄被生生抽取,究竟有多痛,天底下恐怕只有余之归一个人,能够真真正正形容出来。 现在亲身体验第二次,余之归差点儿撑不过去。 还好这痛苦只有短短一瞬。 事后他知道这是生死契约的效力,对方魂魄归位的痛苦被他分担了。然而当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我不能死!” 刚舒口气,他准备重新接管身体,谁料紧接着胸口有东西破体而出! 余之归简直都听得见自己皮肉崩裂声。 随后一股灵力突然涌进丹田,身体被拎到半空晃荡,似乎有人说话,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幻听,甚至不确定,摸到他丹田的那只手是不是真实的存在。 ……要杀他吗? ……不,不对。 下丹田里金丹疯狂运转,大量灵气聚集,转眼成液,再转眼包裹着金丹愈发壮大,渐渐下丹田有充盈之态,一股紫气聚而不散,推动金丹横冲直撞。 余之归努力控制丹田内乱蹿的灵力,检视之下不由吃了一惊,金丹膨大,色泽正逐渐转为深紫,这、这是要——破丹成婴? 这个时候?就在这里?余之归身体还不能动,拼尽力气张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一片青色遮挡住视线? 若他没记错,应该是大长老的袍子? 也确实有双手在摸他。 很可能是大长老的手。 灵力也是大长老分出来的……没错,生死契……好疼! 余之归稍微一点疏忽,金丹撞得丹田生疼。 一道声音响起:“抱元守一,渡劫。”声音似乎发生在耳畔,又似出于心底。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9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19 “……渡……渡劫?”余之归顾不得多想,有什么话待渡劫后再说不迟。 谷彧在附近,啸风踏雪也在,前者他不担心,希望后者不要逞强。这还是他第一次他直面西仙界的雷劫,听闻驭兽师无法飞升,不知此刻元婴天劫会怎样……哦身边还有一位大能。生死契在身,想不到,自己情急之下的举措,反而误打误撞成了晋境的助力。 余之归不由又有些分神,还好覆在他金丹位置的手十分稳定,不仅灵力源源不断供应,还帮着他孕育元婴。 金丹膨大到将丹田占满后,开始不住收缩。余之归金丹此刻颜色深紫,唯有顶部一点针尖大的金光。金光渐渐扩大,金丹如花苞一般绽放,一个似虚似实的小人儿,合目立在其中。花朵盛开到最大,氤氲紫气缠绕,推着小人儿往上行去。 此时此刻,天空一道闪电,径直劈下! 青衣人五百年未曾动用傀儡,此刻手指一动,一枚力士傀儡升起,一手持铁枪指天,巍然不动。枪身为钢铁铸就,长有三丈,末端拖着一根长长的锁链,锁链尽头连接一座炼傀炉。 劫雷落。 力士傀儡面对劫雷,瞬间舞出九枪! 此番元婴天劫,劫雷虽有三个漩涡,严格说来,却是二十七道雷。这也是为何天劫以“九”论之。“一九”是九道,以此类推。只是九道雷接连而下连成一片,故而算成一次。 这九□□出,便是接引了九雷。 炼傀炉上,白光游走,劈啪作响。 余之归对外界一无所知,抓紧时间推动元婴,欲使其进入本位——元婴本位在胸口膻中。 金丹孕育元婴之体,自下而上,突破行进至膻中。魂魄温养元婴之神,自上而下,亦突破行进至彼。神体交|合,水乳|交融,元婴缓缓睁开眼睛。 从金丹到元婴是个坎儿。正如从万千凡人中出一名修士,引气入体是个坎儿一样。元婴与金丹之差距,远胜于金丹与筑基之差距,究其根本,便在这枚元婴。往后出窍分神合体,元婴练就身外化身,于余之归而言,便似多了位修为相若心灵相通的助手,共同指挥灵兽。又因元婴即是本人,抵御天劫时不受限制,这等逆天之举,天道焉有轻轻放过之理? 是以元婴劫十分凶险。 余之归元婴双眼将睁未睁之际,第二枚漩涡转动,劫雷降临,天色漆黑如墨。 力士傀儡继续长|枪指天,嵬然不动,窥准时机,出|枪! 紫黑色落雷奔腾咆哮如怒龙,枪尖点点火星,枪身微弯,力士傀儡双掌隐隐泛红,空气中飘满焦糊味道,锁链叮哐作响,炼傀炉轰隆闷响。 声音入耳,气味入鼻,余之归心头一震,元婴左右四顾,似有茫然之意。 从耳畔,或从心底,方才那声音又响起:“还有一击。” 怎么已经过了两次雷劫? 感知觉均恢复了些许,不知道是不是身边有人的缘故,他竟然不甚担心。 然而心灵相通的本命神兽哇哇乱叫:“两道雷了,你怎么样?” 余之归回以“无恙”,灵力继续涌入丹田。 送出元婴后金丹重新收缩成丸,在下丹田缓缓旋转,吸收灵力修复裂口。经金丹九转,灵力化为紫气,重新滋润元婴。原先半虚半实的元婴渐渐凝成实体,相貌与余之归一般无二,在膻中之内伸展一番拳脚,随即盘膝而坐。 第三枚劫雷悄然而至。 无声无息。 力士傀儡□□指天,竟失了方向。 青衣人不慌不忙,劈手打出一只罩子,将自己与余之归笼罩其中。 这罩子生得十分蹊跷,乃是由无数网眼密密麻麻衔接而成。 忽然余之归面前金光大作,风雷中响起桀骜狂笑:“前两下被你抢先,这次爷爷来试试天雷的厉害!” 外面虎啸阵阵。 朱雀鸟属火,雷火也是火的一种。 二火相冲,天雷落在谷彧身上,便似万千烟花爆开,无数火星,无数烈焰。 “啊啊啊啊啊——”谷彧大叫着,长尾五条金带绷直合拢,金光便在落雷中开辟出一条道路。 此刻力士傀儡杀到,□□挥舞,将网罩护了个密不透风。 “哟呵,第一次见人把自己关笼子里……”谷彧毛羽都焦了,然而抖一抖,新羽便在火焰中生成。 它好歹也是天品灵兽,小小的雷劫怎么能奈何它?不与天斗一斗,实在辱没它的名头。 余之归喘息着,费力动了动手指。 身体的支配权回来了,所有感觉也都回归,他怎么觉得自己的姿势……有些奇怪? 盘膝入定五心朝天,即便不是修士也会。这是个经脉最容易运转、灵力最容易汇集的姿势。 自己在不能控制身体时,被大长老摆成这姿势,理应不算奇怪。 但是位置…… 后背靠着的软硬适中而温暖的…… 还能听到心脏砰砰跳,缓缓起伏…… 丹田上的手暖呼呼,胳膊穿过胁下…… 隔着青色袍子,耳畔轻轻的、稍微急促的呼吸…… 尽管看不到,种种迹象表明,他正坐在一个人怀里! 余之归全身僵硬。 自己很久以来没跟旁人有过如此亲密的动作。 他手软脚软,新生成的元婴眨巴着眼睛,忽然无声笑起来,玩弄着虚空中一条透明的线。 噗通、噗通、噗通…… 灵力仍然源源不绝,伤痛瞬间平复,一种若隐若无的联系告诉他一切平安。 这就是生死契约的威力? 余之归动了动手指,将青袍从头上扯下来。 身后之人显然一僵,随后松手,放开了怀抱。 “多谢……”余之归扭头欲道谢。 然而身着中衣的高大男子正仰起头收网罩,收傀儡,并没有看他。 只淡淡答道:“应、应该的。” 余之归暗忖,感觉到生死契约威力的人,不止他一个,这位大能看来也有点不知所措,自己毕竟占了人家灵力的便宜,于是诚心诚意地道:“之归得道尊之力晋升元婴,先前也多有冒犯,还请道尊万勿介怀。” 青衣人将带着余之归体温的袍子随意披在身上,看看一屋子狼藉,火苗噼噼啪啪烧着。于是转了两个圈,捏了三枚手决,看了四回天,吐出五个字:“先……巩固修为。” “是。”余之归不禁一笑。 虽然这位大能看起来有些冷淡,可是之前种种实在好处,足以令余之归认定他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兼之对那副皮相生有好感,是以竟然觉得大长老很……有意思? 他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下手脚,刚要迈步——哗啦! 大雨倾盆而下,将人浇了个透心凉。 谷彧跳起来拼命抖羽毛:“喂喂这是怎么啦!房漏了吗?”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20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20 屋顶虽然有所毁损,这雨却不是天雨。 而是从净室四个顶角喷出的净水。 火焰遇水则息,满室白烟。 余之归顶着一脑袋水,莫名其妙看着青衣人。 青衣人也顶着一脑袋水,俊朗的面孔上,一脸茫然。 “啊……光想着灭火,忘记了……”他茫然的神情变成紧张,直接脱了青袍想给余之归围上。 然而青袍也是湿的,静室之内无一不湿,他团团转了几圈一无所获,腰间也没个储物袋……脸红了吧?是吧?余之归眼睛尖,一眼看去,忍不住又笑。 青衣人听得笑声,呆呆望过来:“……” 这下可好,连脖子都带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色。 余之归只觉胸膛砰砰跳得厉害。 ……还带着回声…… ☆、第85章 总被带偏的 谷彧拍打翅膀的声音,唤回神游天外的余之归。 余之归揉了揉胸,碰触到之前伤口,稍微有些刺痛,不禁皱眉。 他赶紧低头打量自己,顺便移开视线。 湿衣在身上裹得难受,虽然靠自身灵力能够蒸干,也被血与水弄污,余之归犹豫着打算换件。只不过当着别人的面换衣裳实在不雅,尤其对方还是位分神期的大能,迄今为止他见过修为最高之人。 胸前这处小伤到不打紧,他去掏储物袋中药物。 青衣人走上一步,抬了抬手,又放下,现在不似当初,显然之归与他生分,轮不到他去涂药。他喉结滑了几滑:“……抱歉。我当时……没法控制。”他不是故意吸取余之归体内七色珠。 余之归继续翻找储物袋:“没关系,毕竟魂魄归位这件事,我也没有把握。”找到伤药,顺手拉开衣襟露出胸膛,涂药,顿住。 他根本没仔细想过,为什么衣襟一拉就开,而且衣带宽松。 他想到的是,伤口里面的七色珠不见了! 余之归呆住。 那可是好友遗物…… 七色珠原本在他体内,若非当时被蛇鹰重创,从而发现那珠碎片,勾起往昔回忆的话,余之归断断不能从自欺欺人的境况中清醒。 之后在山腹醒来时,他得知珠子不见,心中满满失落。 直到不久前蛇王遇难,他在蛇腹内发现被修补完全的七色珠寄存魂魄,情急之下勾勒生死契,将珠子塞进左胸保护。 现在魂魄归位,珠子呢? 余之归看向青衣人,后者依然怔怔愣愣望着他。二人视线交织,余之归强迫自己端正心态:“道尊……” “之归……”青衣人恰在此时也开口说话。 二人不由齐齐一愣。 余之归比划手势,意思是“道尊先请”。 青衣人犹豫开口:“之归伤口不适?” 余之归摇头:“道尊,可曾见过曾经……曾经栖身的七色珠?”不说这个还好,一想起蛇王体内魂魄的正主儿是这位大能,余之归悔不当初,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 当年好友拼了命将他送到西仙界,唯一剩下来的就是那枚残缺不全的珠子。能随着他魂魄一起进入肉|身,若说七色珠没有一点神秘之处,余之归绝对不信。 至于七色珠碎片为何在蛇王体内修补完全,他想不出原因。也不知是大能魂魄所致,还是珠子本身所致。现在敏感时期,两厢生窘,暂时他还没有捋虎须的打算。 ——可是珠子没了! 青衣人不由也摸了摸胸口:“呃,在这里……”那是他的元婴所化,被魂魄牵引着直接归位,现在小婴儿正在膻中稳坐,玩弄着手上透明丝线,丝线另一端没于虚空。 叫他上哪儿找颗一模一样的七色珠去? 一想到当初元婴部分损毁,自我修补之际,做出各种古古怪怪匪夷所思的举动,青衣人更加赧然。值得庆幸的是,尽管那时候他元婴不全,神志不清,唯有保护余之归一颗心坚定不移。 只不过这个要他怎么解释? 余之归犹豫着道:“那是我好友遗物……” 正说着,忽然外面有动静。 静室水深火热的,没法呆,余之归与青衣人便往外走,先迎上两头雪虎,随后与进来的人一打照面,余之归便见对方面上掩不住惊讶错愕之色。 看到偃师峰头劫云散去,无疑随意洞里的人结婴成功,南宫子铭一边暗道余之归果真厉害——结婴之事,灵力与心境缺一不可,倘若但凡灵力足够便能结婴,元婴老祖也未免太不值钱。想余之归一个小孩子,能有那样高妙心境,实在令人赞叹不已。 另一边,南宫子铭担心自家大长老安危。魂魄刚刚归位,闭关好几百年,似乎还受了伤,加上分出灵力……希望大长老平安才好。 柳馨娴和君石头也都差不多,想的都是师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柳馨娴跟着师父时间最久,知道师父一向清净淡然,清心寡欲,突然一朝看上余之归,柳馨娴简直百思不得其解。然而自从元元海一面,余之归日益令她感到惊讶,从未想过这个小小少年竟然厉害如斯。而且,几日相处下来,余之归脾气温和,气度从容,自有一番风骨,柳馨娴很有好感。如此看来师尊慧眼识人,果然不愧是师尊。 至于君石头,见识过余之归淡然面对朱雀岛之举,已经不那么惊讶了。余之归足够配得上师父,因此他是不是该问问师姐,双修大典时送什么贺礼合适?他参加过双修大典,送过石榴和麒麟,不过这两样都是求子,显然不合适…… 三人齐齐往随意洞行来,守门的两头雪虎业已不见,他们进入洞中,准备恭喜余之归的言语、以及准备问候大长老的言语,一齐……鲠在喉中。 他们设想的场面,好一些的,是两个人相对而坐,各自巩固修为。 次一些的,是一方受伤,另一方为之调理。 最次的,双方均受重伤。 可是,没有一个人能预料到,映入眼帘的场面,是两位身上带着水汽,头发梢儿还往下滴着水的老祖大能。 双双衣冠不整。一个只着中衣,手上拿着外袍,另一个衣带松松垮垮,掩着衣襟。 除非像姚清承那样特别爱好洁净,没有人在雷劫过后第一件事是沐浴。 所以,似乎节外生枝? ——大长老的脸还有点红? ——余之归欲言又止神色尴尬? 所以……自己等人来的不是时候? 南宫子铭轻咳一声:“恭喜大长老,恭喜余真君。”别的,他一概不知,不问。 横竖这两位已经是道侣,人家渡劫成功,在房间里面做点什么庆祝,他不合适管,更管不着。 君石头道:“恭喜师尊,恭喜师……余真君。”偶尔还是会说错话。 柳馨娴也道:“恭、恭喜。”她自身限制,说话少些,众 分卷阅读120 - 分卷阅读12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21 人都知道。 青衣人微微点头,余之归也忙拱手还礼。 众人一寒暄,却将余之归之前的问话截住了。 南宫子铭看看随意洞不好下脚,便道:“大长老既已出关,宝体痊愈,余真君亦刚刚结婴,不如同归宅邸,潜心巩固境界。” 青衣人点头。 余之归客随主便。 直到他们离开偃师峰,进入坐落于主峰恒升峰的宽敞院落后,余之归才想到……这里是大长老的私宅,把他安排在这里算怎么一回事?他不是应该住在客舍之类的地方么? 然而面前三个人,加上青衣人的表情,都十分理所应当,这怎么搞的? 对了,生死契!道侣!误会!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辩解,南宫子铭已经很迅速地道:“两位先‘巩固修为’要紧,什么时候出来都没问题。除非西仙界的天塌下来,我保证两位绝不会受到任何打扰。” 君石头有点不明白:“石头驽钝,巩固修为需要很长时间么?师尊……”他被柳馨娴拉了一下,知道这是师姐不让他说话,于是闭嘴。 柳馨娴微笑:“师、师弟与我想、想借余真君的灵、灵兽观摩几日,以制、制作新式傀儡。另、另外关于灵兽复、复仇之事,年深日久,也要详、详查。” “我去我去!”余之归还没开口,谷彧便主动表态。 这个要求也算合情合理,横竖本命灵兽与自己关系密切,须臾即至,余之归到不担心。 于是等院门一闭,他发现只剩自己和青衣人的时候,再度后知后觉——正题又被岔开,现在他和紫凝仙宗大长老,之前的蛇王,签订生死契变成道侣契约的青衣人同处! 即使院落宽敞,正房加厢房加耳房有足够多的房间,也不能改变现在二人同处的事实。 没办法,余之归想跟青衣人表示叨扰,目光刚刚移过去,发现对方“唰”地收回眼神。 感情这位大长老一直在看自己?余之归觉得有点不自在:“道尊……”接下来什么安排? 青衣人慌慌张张道:“稍等。”说着打出几道手决,丢下一句话,“你自便,我去入定。” 大步走进正厅。 背影虽然高大,看起来却有狼狈之意。 余之归先前顶着一脑袋水,现在又顶着一头雾水。 对方这是什么个意思? 忽然院落土地震动,猝不及防之下,他差点摔了一跤。 不仅仅土地震动,院落前方的正房连同耳房也在摇晃。 余之归吃惊间,只见从院落两侧最靠近大门的厢房里,涌出二十多个拿着工具的傀儡偶人及各种机械。 纷纷聚集在前方。 又有一个八臂力士傀儡,从正房出来,径直走到余之归面前,送上一枚玉简。 余之归神识探入,这院子的布局、小楼的机关、院中傀儡的功用以及操控之术,写的详详细细。 ——噫,小楼? 余之归抬头。 十六根不知何物铸就的巨柱破土而出,缓缓升起,顶在房屋之下。 叮哐之声不绝于耳,在余之归吃惊的目光中,不一时,原本一层的平房变成二层,又变成三层。 机械各自回归厢房,傀儡偶人换了工具,涌入楼内。 ☆、第86章 非常春虫虫的 余之归眼睁睁看着面前盖起了楼,尽管只是雏形。 厢房内轰隆作响,不时有木屑飞扬,许多家具源源不绝地运出,被放进小楼。看颜色及光泽,完全是新打造的,甚至上面的桐油都还没干。 至于木料,如意木、天旋木、青阳木……都是上好傀儡材料。 忽然从院子外面飞来两只白鸽傀儡,共同衔着枚储物袋。 余之归面前的八臂力士傀儡接过储物袋,往外掏东西。它身侧早就凑过来六个傀儡偶人,列成一行,接了东西便送进小楼。 余之归定睛细看:茶壶茶杯,花瓶文玩,笔墨纸砚,四季衣物……锅碗瓢盆? 头顶机括转动,他抬头,这次来的不是白鸽傀儡,而是奇型傀儡,形状好像两个竹蜻蜓柄部对接,由中间枢纽结合起来,上端的竹蜻蜓急速转动,下端则如蟹螯般夹着什么物件。 ——连根的藤萝及花卉! 待余之归将视线转回到院子里,看见院中多了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坑。小坑必定用来移栽花草,大坑……坑里摆着珍稀锻材昇阳仙石,四象天石、玄武真石,此刻仅仅用来作为基石和假山而已。 一支竹竿样傀儡跳到大坑正中,伸出三个爪牢牢扒住地面,自身疯狂旋转。不多时,水流潺潺,竟钻出了一口泉眼。 又有头顶竹蜻蜓的大肚傀儡到此,大肚敞开,倒出几尾活鱼,一只老鼋。 ……余之归此时此刻有点麻木。 怎么这位大长老如此细致讲究?不过还好,看起来喜好和自己差不多少,尤其是假山堆叠,还有庭院花木的选择,甚至颜色搭配……余之归看着看着,神色慎重起来。 他重新将意识沉入手上玉简。 余之归方才只是匆匆一瞥。二次探察,玉简之中的神识,怎么有几分熟悉? 尤其玉简详细记录了院中傀儡的驱使之法,余之归打了几个手诀,手指头忍不住颤抖。 他在东仙界学过傀儡术。 跟好友席长天学过傀儡术。 来到西仙界之后,看过茄云殿的傀儡术典籍,与所学不同。各个宗门都有独到之处,他不以为意。但是大长老给他的傀儡操控术,与他在东仙界所学,几乎像了个十成十!粗浅手决,更是分毫不差! 这、这紫凝仙宗会和长天有关吗?余之归想到君石头与席长天九分相似的样貌,这里莫非真与好友相联系? 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看到什么都能联想。 几乎完全相同的控傀术…… 熟悉的神识…… 甚至不知所措时满屋子转圈圈的举动…… 余之归一直以为自己侥幸重生,现在想来,难不成因为好友与西仙界有关,才将他魂魄带到此地? 他心脏忽然跳得十分厉害,仿佛往前一步就能掀开真实的面纱。 “……谷彧。”余之归心灵传音。 “嗯?人类你叫我?” “跟君道君在一起吗?” “是啊。” “你帮我问一个问题……” 大长老的宅邸大兴土木之事,觉察到的人并不多。 不过,大长老找负责内务的修士要东西,还桩桩件件有要求,这就奇怪了。茶壶茶杯要梅花的;文房四宝要很多排笔;衣物要淡雅,又不能太素,参考图样甲乙丙丁;要藤萝,要大红蔷薇,要太阳花,要活鱼……要锅碗瓢盆! 东西倒都不特别贵重,只是琐碎。一向不讲究排场的大长老突然转了性,内务修士连忙禀告 分卷阅读121 - 分卷阅读12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22 宗主。 南宫子铭一看清单,嘴角忍不住抽动。 柳馨娴见宗主神色变化,有些好奇:“宗、宗主,可是有要、要事?” 南宫子铭摆摆手,笑:“你们的师尊啊,看样子情根深种呐。” 柳馨娴点头,心道尽管师尊口味有些异于常人,确实情根深种。 君石头问出最关心的话题:“师尊和余真君何时举行双修大典?” 南宫子铭道:“看大长老这样子,估计不会太久。”他想得更多一些,早日促成大典,紫凝仙宗也正好早日宣布大长老安然无恙。 忽见跟傀儡打闹的谷彧飞到面前:“双修大典?那不得送礼?” “确实我等要备些礼物。” 谷彧抬起脚,抓抓脖子:“送礼啊,我得先准备准备……对了宗主,那条蛇——哦,就是变成蛇的很厉害的那个人,名字该怎么写?” “大长老姓席,双名长天——你来看。”南宫子铭也没见过能说人话的灵兽,况且朱雀神鸟武力强大,全身是宝,他想搞好关系弄些材料,对灵兽说话,便带了些哄小孩子的意味。谷彧的问题听起来顺理成章,于是他在空中以灵力勾勒出大长老姓名。 谷彧便照猫画虎,传达了大长老的名字。 余之归心头翻起滔天巨浪,惊得站都站不住,玉简没拿稳,掉落尘埃——中途被一只手接住。 八臂力士傀儡将玉简举到他眼前,依然安静伫立。 余之归轻声问:“你可有名字?” 傀儡没有应答。 余之归重新接过玉简,留意一个个傀儡姓名:“大力?二力?三力?铁牛?二牛?十五牛?小蜜蜂?瘦竹竿?” 这样简单粗暴,毫不走心的取名习惯…… 正在这时,忽然谷彧又传音:“人类人类,我刚知道,君石头这个名字是臭蛇取的,师徒的品味都不怎么样,你说有意思不?” 余之归拔腿往小楼里跑。 他打死也不信紫凝仙宗和好友没关系! 一个拥有长天的长相,一个拥有长天的名字,甚至还有相同的取名习惯,相似的控傀之法……真正的好友一定就在紫凝仙宗! 即使现在不在,将来也一定在! 或许血脉相承,好友就是君石头的后人也未可知! 他一把推开三楼的房门——也就是原先正厅的位置,四下一扫,没人! 人去了哪里? 余之归眼珠转转,直接奔着耳房去。 东边没有。 西边……找到了。 果然人在那里,还穿着那件半湿半干的青袍,一脸惊恐看着他。 余之归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尊!” 青衣人吓得一抖。 余之归清清嗓子,道:“之归想请道尊相助一件事。” 青衣人等着他说下去。 “第一,我想了解令高足君道君的详细情况。第二,我想请道尊寻找一个人。他姓席,双名长天。可能是假名,但行事颇有道尊之风。” 说罢,忽见对面人错愕:“你、你还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余之归一个怔愣。 对面之人已然端正坐好,脸上苍白一片,声音细如蚊蚋:“之、之归,我不是故意瞒你。你切莫着恼。” 余之归:“……”似懂非懂,这什么意思? 只听对面人又道:“……这里是我地盘,之归,我去捉山鼠给你赔罪,可好?” 余之归:“……你……你!”捉山鼠赔罪这件事,他只跟两个人念叨过。 席长天! 姚瞬雨! 他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对面更加惶恐:“连捉一百只?两百只?之归你说话啊,你……”后面的话来不及说,人已经被余之归扑倒在地。 顿时全身僵硬。 余之归手劲之大,简直要将他勒成两截。 肩头渐渐湿润。 于是,大长老席长天,一边红着脸,一边环抱住余之归,心里发出满意的赞叹。 想不到自己纠结这么长时间的事情,被之归简简单单打破谜团。之归不愧是东仙界的怪才,更不愧是自己的恋慕对象。 长久以来,横在余之归面前的薄纱终于被掀开。 姓名可以改,相貌可以变。 修为也会跌落境界。 甚至言谈举止经过潜移默化,也会或相似或不同。 但是有些仅仅你知我知的事,变不了。 好友不是君石头的后人,而是大长老本人。 尽管匪夷所思,然而这就是真相。 好友活着,好友记得他,好友还是一样呆呆的,内向害羞。 好友也还是一如既往对他好,好得简直过分。 余之归抱着失而复得的好友,一时间酸甜苦辣涌上心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既然之归不放手,先抱一时是一时。 席长天轻轻拍着好友后背,一句话也不想说。 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怕。 没想到之归这么快就认出自己。好友重逢,无疑是令人欣喜的,然而好友相处随便多了,余之归非要解除生死契,他怎么办? 尽管双修是虚的,是误会,他还是想先享受一下大家将他俩认成一对儿的眼神。 席长天你真自私。 他一方面骂着自己,担心余之归发觉真相。另一方面又有小小窃喜,之归这样看重他,哪怕是误会,他甘之如饴。 至于将来的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他不去想,不去问,打算尽量避免和之归碰面,就怕对方提出质疑。 没想到质疑来得这么快。 ——这件事,如果不是席长天自己做贼心虚,先行承认,余之归怕是还要在错误的道路上,多走一阵。 但已经发生过,便没有“如果”。 席长天忐忑不安地,等着余之归情绪平复。 ☆、第87章 继续 余之归过了好一阵,终于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长天。” “嗯?”席长天心里一紧,这就要开始质问了。 余之归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拉他:“起来说话……你先换件衣裳去。”知道对方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余之归终于敢放松下来,之前对于大长老种种猜测全部搁到一边儿,平素关心老友的习惯冒了上来。 他真是激动过头,竟然将席长天扑倒在地。虽然好友坐姿有些重心不稳,不过分神期老祖,就这么被自己轻而易举一扑即倒,未免也有点太弱。果然傀儡师的身体都比较脆弱吗? “喔……”席长天刚刚悬起来的心稍微放了放,以前也是这样,自己被余之归念叨着换衣服、强制着休息,偶尔强迫着四处转转,美其名曰拓宽思路。 前几十年,思路确实有拓宽。 后几 分卷阅读122 - 分卷阅读12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23 十年,他对着余之归神采飞扬的脸,思路那叫一个心猿意马、溃不成军。 “你也换。”他说,“二楼是你的。” 余之归道:“好。” 他往外走,一只脚踏出门口,无意间回头一看,席长天还呆呆盯着自己。余之归忙加快脚步下了楼。 这么会子功夫,楼下布置了个七七八八,颇具规模,只是他刚才心急找人,往上冲时没心思看。现在心定了,拿眼一打量,布局摆设再熟悉不过,几乎就是他在东仙界房间的翻版! 好友一向是个在研究傀儡之外、再没新意的家伙,余之归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很快找到浴房,草草清洗一番,换上衣服,回到三楼。 管理内务的修士,将大长老紧急讨要的鲜果、仙茶、蜜饯等物,用大肚傀儡送过去。远远对着大长老的宅邸寻思原因。那修士今年只有一百多岁,之前与大长老并无任何接触,只觉奇怪——为何大长老身边没有服侍照顾之人? 他得查查五百年前的卷宗,派两个聪明伶俐的童子过去。 还有,大长老出关后有没有收徒打算?今年倒是有不少好苗子。 另外,宗主让他偷偷准备双修大典喜庆之物,又怎么个意思? 席长天并不晓得内务修士心头一个个疑团,他正忙着把果盘在窗前摆好,叫了个傀儡来,就地扇风点火煮茶。 余之归一上来,就看到席长天卷着袖子,蹲在傀儡旁,不住咳嗽。 面前一地水,散落灵石和材料。 “怎么了这是?” “调、调力道,没调好。”席长天说着站起来,刚换的一套青色袍子,下摆湿了,又多几道泥污。 “这里没有茶博士傀儡?”以前都是席长天用傀儡煮茶,余之归记忆犹新。 “没。”所以他紧急改造。 时间仓促,改造的结果显而易见。 余之归见席长天微局促的表情,笑了。这样的局促,以前他也常见。无论是顶着君石头的脸,还是顶着现在这张脸,给人的感觉都是一样——请求帮助。 当年正因为此,他才向对方伸出援手。 “长天。” “嗯?” “你怎么会顶着君石头的脸?”余之归非常自然走到靠窗位子上坐了,顺手抓起一枚果子啃。 “那个啊,是元婴。”席长天见好友言归正传,捻了个手决,另一只傀儡偶人跑上来清洁打扫,他本人则走回窗前,慢条斯理地剥石榴,“说来话长。那个时候的我,只是一枚元婴。” “元婴?” “我闭关炼制傀儡时,发生意外,身体在这里,元婴被炸到东仙界去了。”席长天道,“之前的七色珠,也是元婴所化。那时候雷劫太厉害,受伤太重,一直没有清醒,完全凭本能行事。不过后来醒过一次,那时候魂魄进驻元婴,又积攒了大量灵力,才得以疗伤。清醒的时候越来越久,没想到突然回归身体。” 他又道:“当年,我完全陌生的地方,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元婴又是一些修士炼制傀儡的珍贵材料,只好用元婴冒充本体。” 元婴化形,总比本人矮小些。他又怕被人认出。那个时候,熟人除了宗主长老以外,印象最深的是柳馨娴和君石头,柳馨娴是女子,只能按照君石头的样貌化了形做为掩饰。 他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新意,直接拿徒弟的模样过来用。如此而已。 为了增加可信度,唤出元婴。小婴儿从胸口飞出,渐渐变化,转眼与昔日席长天相貌一般无二,向余之归腼腆微笑。 席长天也向余之归腼腆微笑。 不一样的两张脸,一样的笑容。 余之归眼睛亮了:“身外化身?” “是的。”两个席长天开口回答。 “是的,”元婴被本体迅速收回去:“你可别告诉石头。” “不告诉不告诉。”余之归上下打量,“还好还好,我差点以为你是夺舍。想不到你真身竟然这幅模样,嗯,很威武,很不错。” 席长天脸微烧。被人称赞,和被喜欢的人称赞,完全是两回事。 余之归顺口赞了一句,又将话题绕回来:“然后呢?” “然后?元婴身上什么都没有,我一点点搜集材料,就遇上了你。幸好遇见你。”席长天将剥好的石榴籽推向好友。 “应该是我幸好遇见你。”余之归慨叹,“当年我也有几个朋友,唯一识破我被姚瞬雨暗算的人,只有你。也只有你豁出命来救我,长天,对不起。” 席长天慌乱摆手:“没、没什么的。我只是不相信你身死道消。”他眼里似有泪光,“总算没有猜错……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余之归来到他面前,双膝跪倒:“长天,我欠你一命,你还受不起我这一礼么?”他曾指天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寻到好友,否则身死道消。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蓦然回首,就在身边。 席长天吓了一跳,沿着椅子往下一溜,双膝一软,对着跪下了。 “长天,你……” 席长天紧紧抓着余之归胳膊,冲动之下,一把把人拉进怀里:“之归,我救你,因为我想救你。不是想看着你对我行礼。”……因为,我席长天喜欢你。 ……还因为,如果这一跪划清界限,他可上哪儿哭去? “长天——” “不行,不许说!我不同意!” “长天?” “你答应我不许计较!” “长天……” “先答应我!” “……你捏疼我了。” “啊啊?对、对不起……”席长天赶紧松开怀抱,两手扶在余之归肩上打量。 映入眼帘的,是余之归盈盈笑意:“长天。” “你、你、我们说好了啊。”席长天惶然。 余之归主动张开双臂抱了抱好友:“好啦,长天,我懂。”心中已然打定主意:好友一向羞涩,有些话,不说出来惊吓他也罢,自己宁愿为之驱使,鞍前马后,就算报恩罢。 席长天却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你懂?懂什么?” “我懂,长天为我好。” 余之归说完这句话,忽然间见好友眼神有些游移。 “长天,我说得不对么?” “嗯……吃石榴!”席长天暗道,明明我是为了自己。然而这话他不敢明说,只好生硬地转了话题。 余之归也没有继续下去,他想的是说不如做,来日方长。 他自然没想到,好友席长天心里,想的是能拖一时是一时。 两人尽管在这件事上,各怀心思,毕竟另外两件事,还是要拿出来谈论的。 ——姚瞬雨有没有成功飞升? ——驭兽师能不能飞升? 只是一个人刚刚苏醒,另一人刚刚结婴,说完了最要紧事,各各回转静室巩固修为 分卷阅读123 - 分卷阅读12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24 ,其他暂缓再议。 席长天偷偷松了口气。 余之归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不过在好友重逢的巨大喜悦之下,他也顾不上想太多。 余之归此番重生,念念不忘便是报恩报仇两件大事。 眼下好友不仅活着,现在活得滋润,依旧是分神期大能。这一喜讯,足以令他的郁结好了一大半,心境更上层楼。 此番入定收获颇多。灵力循环周天,金丹生生不息,元婴居中稳坐,余之归知道,下一步该为出窍期做准备了。 出窍过后便是分神,届时他足以恢复昔年修为。再往上的合体期,便要摸索度过。至于飞升,更要商榷,俱非坐井观天便能成功之事。 余之归缓缓睁开眼睛。 身边两只忠心护主的雪虎,见主人清醒,凑过来舔舐脸颊表示亲昵。 余之归随意享受了虎皮垫子,这才走出门去。 一出门,看见院落布置,他差点以为又回了东仙界——花木、山石、泉池等等,跟自己以前宅院简直不差分毫。 ……还是有所差别。 没有兽栏,没那么多珍禽异兽。 有许多傀儡,热火朝天地聚在一处工作着。 另外不同的,是院子里的人。 那人身量高大,容貌昳丽,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青色袍子,袖管空空荡荡随风飘动——空空荡荡? 余之归吓了一跳,好友这是怎么了? 忽然对方扬起头,正和他视线相碰,立刻慌乱起来。 ☆、第88章 你心悦我 余之归只见从院落中央的傀儡堆里,飞出两样物什,闪电般袭向席长天,一左一右径直钻进袖管! 青袍起伏蠕动一阵,那两件物什飞出,交换位置,二次钻入。 席长天抬起满是油灰的手,招了招,笑容尴尬。 余之归一拍雪虎,直接从二楼飞到他面前:“你的手……” 席长天两手往后一背:“没、没什么。” “长天——”余之归拉长声音。 席长天结结巴巴道:“之归,你、你别介意。” “我不介意。” 席长天右手抓着左手腕,将整条胳膊卸下来,拎着直接递给他。 余之归接过手臂,不由露出诧异神色。有弹性,和正常人差不多;有温度,比正常人的低;重量则轻上许多。 要知道人的四肢生在身上,感觉不到重量,一旦拿在手里,有血有肉有骨头,份量可够沉。 余之归细细观看,只见这条手臂与常人无异,甚至连掌纹,连指甲上面弯弯月牙,都纤毫毕现。唯有肩部切断处银光闪烁,凹凸不平,镶嵌着灵石与符阵。 “这是傀儡臂?”余之归轻轻揉捻着柔韧的傀儡手臂,挨着个捏手指头,傀儡手不仅逼真,甚至比真手还厉害,关节翻转角度更大,感觉力气也比常人大,至于手感,相当不错。 “嗯,”席长天点点头,“初成……品。” 余之归听他语气有异,抬头,错愕:“怎么脸色变了——你不舒服?” 席长天五官差点扭曲,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痒。” 余之归随着他的目光,看向手里的傀儡臂,唬了一跳。傀儡五指一张一合不住抽动,自己的手掌,正在傀儡上臂内侧轻轻抚摸……算起来,大概在靠近腋窝的部位? 所以说其实他在呵席长天的痒? 余之归乐了:“有感觉?” “有的……哎——哎哎——” 余之归哈哈大笑,捉着傀儡臂挠个不停,瞧席长天皱眉忍笑,不由更加得意。忽然怀里一轻,却是那条手臂挣扎而出,重新回到席长天肩头。 后者揉揉腋窝,一脸“得救了”的表情。 “用来作什么?”余之归不解,“不是有傀儡偶人么?” “那不一样。傀儡偶人控制靠手决与心法,控制整个偶人协调动作,再精致到手部,信息二次传达,相对繁琐。而傀儡臂不需要手决,就像自己的手一般,眼到手到,甚至不需用眼,心到手到。”一提到傀儡,席长天面上焕发光彩,“我或者傀儡偶人力有不逮之处,傀儡臂可以完成,比如这样——” 他站在原地,左手离肩,冲入小楼,转眼托着一只茶壶飞回,递到余之归面前,炫耀:“不用打手决,不用走路,十分省事省力。” 余之归看着壶嘴热气袅袅:“你说手臂有感觉,不觉得烫?” “我刚刚调低了感觉——这就是第二点好处。”席长天继续介绍,“傀儡偶人没有感知觉,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在需要精细操作时,哪怕温度高一丁点儿或者低一丁点儿,都不行,那个时候调高傀儡臂的敏感度,完全不用担心出问题。最重要的还不只是这些,这些都是外物,我改进了符阵,这只手臂可以记忆习惯!可以记忆!比如涂抹材料时我最后一步总是点到为止,这步骤进行多了,就算不用控制,它也会自动点到为止。然而这也只是试验的另一部分,最终目的是制造一个傀儡整体,会学习有记忆……” 他讲得兴高采烈神采飞扬,有时候词不达意,有时候思维跳跃,也不管余之归听懂没有。 ——假使他善于解释,当初也不会花了十年时间,才让余之归明白他的设想。 余之归听懂将将五成,其余五成都云里雾里。不过席长天高兴,他就面带微笑静静地听。尽管换了模样,然而对方依然是平素沉默,一说到傀儡就能侃侃而谈的好友。 直到对方告一段落,他才问:“怎么回来之后突然想起来弄这个?” “不是突然想,我打算继续在东仙界想完成的事。” “将灵兽与傀儡相结合?可是你已然回归西仙界……”余之归不解。 席长天呵呵一笑,不说话。 余之归后知后觉:“……因为我?” 席长天点头道:“毕竟像我那样子回去东仙界,实在太冒险。”万一之归再出什么事,他鞭长莫及,“之前我曾经制作过类似傀儡,就是在……那个时候……” “哪个时候?” “就是你……你那个家伙说你身死道消,率万兽平了一个山头之后。”席长天轻松神色全然不见,一脸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他在说谎!你怎么会这么轻易身死道消,不可能,不可能!” 提到自己作下的糊涂事,余之归赧然,也明白自己给好友带来多大打击,赶紧往前一步。拍拍对方肩膀:“不管那家伙,说我们的。” 席长天低着头:“我不相信你死了,可是又找不到你,就拿你的东西,按你的言谈举止……做、做了个傀儡,想借助傀儡找到你。” “什么!”余之归惊呆。 席长天吓得一僵,猛抬头,急急解释:“我知道那不是你,所以做到一半就改了,起名叫小天。一 分卷阅读124 - 分卷阅读12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25 共做了一百二十二个小天。” 余之归想起来了,他魂魄在姚瞬雨驭兽身上时,曾见到的傀儡,自称“小天”。 “我给小天设定的任务就是找你。”席长天道,然后释然微笑,“最后一个终于找到你。虽然不清楚最后你……那家伙渡劫成功没成功,我知道自己成功了。” “后来呢?”余之归不由追问,“我明明看着你在雷火中殒身。而殒身之前,你将元婴七色珠塞给寄存我魂魄的驭兽了。” 席长天瞪大双眼:“之归那个时候有意识?” “有,只是不能行动。” “对不起,没有早点找到你……”席长天沮丧,“至于元婴……我、我将傀儡与元婴炼制到一起,最后烧掉的是大部分傀儡。” “禁忌之术?!”余之归真的震惊了。 “就是那样。之归,我不是邪魔外道,既然人体能炼、丹田能炼、为何元婴不能……之、之归?” 席长天有些懵。 因为余之归突然冲上来,拦腰抱住了他。 而且由于冲劲太大,他又轻了一些,脚下没站稳,踉跄着被扑倒在地。 驭兽师与兽群同吃同住很正常,表示亲昵的舔舐抚摸也很常见,从而造就余之归动不动就飞扑的习惯。虽然这习惯只在熟悉的人和灵兽面前展现,然而每一次被余之归飞扑,他都会小小吃惊。 上一次从坐姿倒地,余之归脑袋搁在他肩头。 这一次是站姿,他比余之归高出几乎一个头,这么一倒,对方几乎“投怀送抱”,埋进他胸口。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余之归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席长天迟疑着,最后还是轻拍他脊背:“没什么啊。只要你不怕我就好。” “我怎么可能怕你……”余之归百感交集,“长天,我亏欠你唔唔——” 最后倒不是他哭,而是傀儡臂一个用力,将他的头紧紧压到胸口,堵了他的嘴。 头顶好友闷闷的声音:“不许说。” 余之归两只手便不闲着,挣扎反击。 啸风半身都压在席长天腿上阻碍行动,踏雪两爪子拍在席长天头上遮挡视线,两条虎尾缠绕傀儡臂,以便自家主人呵痒呵得顺利、呵得开心、呵得漂亮。 傀儡手打着手决,八臂力士傀儡赶来助阵,试图拖走雪虎。 空中飞鸟成群,干扰傀儡。 院里小傀儡偶人围拢过来,驱赶鸟群。 结果战团越扩越大,转眼间整个院子乱哄哄一片,声音喧嚣,尘土飞扬。 直到席长天连连告饶,余之归意犹未尽方罢。 傀儡臂先将余之归扶起来,随后回到双肩,席长天翻身坐起。 二人并肩坐在地上,均衣冠不整,然而此前的沉重气氛也随之不见。 这样如孩童般,无忧无虑地打闹,多久没有过了? “长天。” “嗯?” “我就是想叫叫你。” “哦……” “长天。” “嗯。” 过了一会儿,余之归下定决心,再度开口:“长天?” “嗯……” “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清楚。” 席长天呼吸一窒。 “关于生死契约。” 席长天整个人僵硬。 无论他怎么拖延时间,只拖了七天而已。 这七天,还是余之归入定且巩固修为所致。 这是终于要划清界限吗? 其实,能当好友也不错了吧。 如果他没见过之归在那家伙怀里一脸幸福的模样,如果他没见过,如果他…… 席长天觉得眼睛有些涨,鼻子有点酸。 想了半天,他低声回了个“哦”。 余之归停了半晌只等来对方一个“哦”,并不感到奇怪,毕竟好友一向比较沉默。他转向好友,郑重其事:“长天,我只问你一句话。姚瞬雨说你心悦我,究竟是不是真的?” 席长天:“……!” 这一问突如其来,他措手不及。 ☆、第89章 你这不是 “姚瞬雨说你心悦我,是不是真的?” 席长天脸色大变,语调都拐了个弯:“你……何时得知……” “你被他重伤时,他说的。”余之归道,“我魂魄在灵兽体内,看和听都没有问题。” “我……” “你现在还心悦我吗?”余之归直接抛去前一个话题,追问重点。 随后他静等对方回答。 “——你心悦他!” 席长天在偷袭姚瞬雨被击伤的时候,对方就大声揭破了他心中隐秘已久之事。 当时他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想着给余之归寻一条生路——既然他是被事故“炸”到东仙界,余之归或许有可能被“炸”到别的世界呢? 或者他能跟之归死在一起也算幸福? 光琢磨怎样同生共死、死中求活,他根本顾不上跟姚瞬雨打嘴仗。再说他一向嘴笨,从来说不过对方。 他以为余之归一直都不知此事。只是没料到余之归魂魄在蓝蟒体内,神智竟然还清醒,听了个满耳。 现在突然提出这个问题,这可比“生死契约”还要命! 席长天两条傀儡臂都快拧成麻花,一脸讪讪。 若在平时,余之归完全读得懂他这样子代表什么。 然而此时此刻,余之归目光炯炯盯着他,半点开口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这是要自己明确表态。 可是表态以后会怎么样?之归要是喜欢他,就不会喜欢姚瞬雨了。 所以啊……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拒绝回答,之归会更加不舒服吧? 算了,就算回答完,之归跟他疏远,好歹西仙界也是自己的老家,紫凝仙宗有一点名气,足够之归闯荡修真界。席长天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张了张嘴。 还是没说话。 ……傀儡臂飞到余之归面前,做了个“我心悦你”的手势。 随后他自暴自弃地,把自己脸捂上了。 席长天不说话,余之归表面看似目光专注,实则心里也在打鼓。他都问到这个份上了,席长天的态度究竟是什么?傀儡臂扭来扭去干嘛呢?点头或者摇头很难吗? 见傀儡臂打着肯定的手势,余之归也叹了口气:“长天……我现在没有办法回应。” “我早就知道。”席长天闷闷地道。 “早就知道?” “在元元海,你说过。”席长天道,“你说你被吓怕了,不会再考虑双修道侣。” “你记得啊。”余之归惊讶。 “嗯。”凡是余之归说的话,他都记得。 “我是被吓怕了。”余之归道,“那个时候也确实没有打算再考虑。” “嗯。” “现在我会好好考虑的。” “嗯……嗯?”席长天直起身子,没坐稳 分卷阅读125 - 分卷阅读12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26 差点再次倒地。 “长天,你对我太好了,好得我诚惶诚恐,你为我付出的一切,我余之归内心惶恐不安。所以我不想因为一时感动,或者愧疚,或者出于报答,直接答应你。那样我们就像在做买卖……” “我没有那个意思!”席长天急忙辩解。 “我知道你没有。”余之归苦笑,“是我自己的缘故,经过一次背叛。姚瞬雨,你知道的,他对我殷勤百年,我感动了,同意双修了,然而当天晚上就没命。他有他的目的,我只是自己被自己感动而已。现在我无论做什么,都在小心翼翼、斤斤计较。我知道这样不对,可一时改不过来,长天,给我时间。让我想想清楚。以及,你也要想想清楚。” “我?” “驭兽师可能无法飞升,而且现在修为进度,是我在拖累你。” “不不不,没关系!” “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你想多久都可以。”席长天按着胸口,心脏急促跳动,元婴兴奋地在经脉里畅游。之归没拒绝!没拒绝!没拒绝!之归答应考虑!答应考虑!答应考虑! “多久都可以?” “嗯!”席长天点头如小鸡啄米,两条傀儡臂再度绞成麻花。 “……好了,去换衣裳。”余之归说出自己内心纠结,轻松许多。 “嗯!” “……你这样说根本不对。”说话的是谷彧。 “不对吗?”余之归一愣。 现在他们在小楼二层凸出的小平台上晒太阳。 席长天激动过头,不知怎的傀儡臂被他折腾出故障,他返回随意洞去修理调整了。余之归和谷彧交流心得之余,说起这件事。毕竟本命灵兽和好友的关系绝对不能太差,不然余之归岂不是两边为难。 而他的过往,早就告诉过本命灵兽。 谁知谷彧听完,立刻表示不赞成。 余之归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谷彧道:“你先前就是受不了别人对自己好,所以糊里糊涂被别人利用了。现在又有人对你好,你就开始怀疑人家的企图,他图你啥?你这不是矫情吗?” “不知道啊……”余之归道,“至今为止只有两个人说过心悦我,先前的不提了。现在这个,几次三番为了我连命都不要,我一时觉得答应他挺不错,另一时觉得道侣之间的爱,不应该这样,让我总觉得是报恩才同意双修的。这对他不公平。” “人类,真是复杂,所以才麻烦。”谷彧不屑地梳着翅膀,“我告诉你,什么报恩呀心悦呀都算不了什么,真正维系感情的是交尾!交尾你懂不懂?” 驭兽师当然懂。 旁人听到可能觉得太露骨,驭兽师跟飞禽走兽打交道,它们不交尾,怎么繁衍?甚至有些珍稀灵兽不能单独完成交|配,还需要在旁辅助。 余之归没有不好意思,他问:“真的?” “你没有做过?” “姚瞬雨说,要等到大婚典礼之后才做。”当然后来他慢慢醒悟,姚瞬雨要他的身体喂养灵兽,借他魂魄抵御天劫而已。 “难道是不行?” “不知道。也可能真正喜欢的类型不是我,而是女修。” “你看,这不就说明问题了么!不交尾,要么不行,要么一定不是真心喜欢!” 被他这么一说,余之归茫然:“……这样?” “你有没有想给他梳毛?想给他塞东西?想给他生蛋?想把最好的一切都和他分享?想跟他过一辈子?想……”谷彧说着说着,忽然没声儿了。 余之归清清楚楚看到两滴泪从它眼角流出,空气开始燥热,谷彧周身金光也明明灭灭地不稳。 “哼,爷爷不稀罕跟你讲古!”谷彧尖声叫道,一扭屁股,飞上屋顶,随后扔下一句话,“爷爷心情不好,去找石头打架!” 君石头答应帮它找寻找杀妻仇人的下落,它一天不盯着,对方懈怠了怎么办? 望着谷彧展翅飞远,余之归默默无语。 事实上谷彧说的没错。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很清楚,暂时对好友还没有……的意思。 而之前他扑倒对方,对方似乎也没有……的反应? 所以席长天所说的“心悦”,并不是结成双修道侣的意思? 不过,跟长天在一起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余之归越想越乱,理不清楚,掐着御兽决,躺在啸风身上,飞到高空,指挥雪虎训练配合。 ——这才几天功夫,正是应该如胶似膝的时候,却一个埋头随意洞,另一个在云层之上驯兽……吵架啦? 南宫子铭心里忐忑。 大长老一向不理俗事,不通人情世故,道侣之间闹出什么误会可就糟糕了。 ——半个月过去了,有什么火儿也该消了罢?怎么一个还在随意洞不出来,一个还骑着雪虎满山转悠?都快组成一只灵兽军团了。 南宫子铭心里更忐忑。 只恨自己当初脑子一热,说出绝对不会主动打扰的话,现在干着急。 ——一个月过去了,好像问题更加严重!大长老好容易离开随意洞,竟然被自家宅邸的禁制弹出去!大长老过了好久才被放进宅邸,余真君过分啊,大长老都肯将禁制对你开放,你竟敢改动?竟敢让原本的主人在外面等? 南宫子铭觉得情况不妙。 就在他准备找余之归喝喝茶聊聊天的时候,席长天先找了过来:“宗主。” 尽管他闭关时换过宗主,但辨认宗主靠服饰就够了。紫凝仙宗对于宗主等人都相当尊重——不尊重?玩笑开过头,对方撂挑子不干怎么办? “大长老?我正想找你说说话,有什么事?” “之归要出去办事,宗门身份玉牌能给他一个吗?” ——什么,这就要走?你还为他讨好处? 南宫子铭倒不是心疼身份玉牌。尽管玉牌在身,行走西仙界有不少便利,然而……“大长老不一起去?” “不一起啊。”席长天口气淡淡的,回答很自然。 南宫子铭恨铁不成钢,这是道侣分离时的态度么?难不成真的要分手? 不成,他得随时提点余真君。 “制作玉牌要些时间,修士正忙,明日让余真君自己来拿罢。” “他不知道这事,我来拿。” 原来是大长老上赶着人家献殷勤?我紫凝仙宗大长老,上赶着一个小孩子献殷勤?南宫子铭一肚子气:“行,到时候金蟾联系。” 席长天点点头,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一事:“宗主?” “大长老还有何事?” “现在的子母金蟾傀儡,最远距离是?” “大约万里。” “喔……明白,谢谢。” 第二天余之归和席长天终于一齐站到南宫子铭面前。 ——不是说你自己过来吗?南 分卷阅读126 - 分卷阅读127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27 宫子铭给席长天使眼色。 席长天茫然。 南宫子铭心道算了,和大长老使眼色的自己,才真没眼力。 余之归是来向宗主辞行的。 南宫子铭客气道:“余真君,带着这枚身份玉牌,注入一点灵力激活,在我紫凝仙宗门下各处,均有便利。” “多谢宗主。”余之归接过身份玉牌,注入灵力。 白色玉牌上浮现几行字:“兹证明,修士余之归为本门长老之生死道侣,诸事应予以相应方便。” 余之归:“……”好像误会还没解除? 席长天:“……”糟糕,好容易之归不提此事,宗主又翻旧案! ☆、第90章 宗主啊 南宫子铭自是不知,二人心内所想之事与他的猜测,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他见席、余都有些讷讷,暗道果然有事。 不枉他特意在玉牌文字上面做文章,特地点明余之归身份。 此刻最为紧张的人,是席长天——之归久久打量玉牌文字,什么意思? 忽见余之归手指一动,席长天差点屏住气息。 余之归看看他,又看看满眼深意的南宫子铭:“承蒙宗主厚爱,可惜之归自有门派,这……” 南宫子铭心道,不就是一个几乎都没人的“飞遐宗”么,跟紫凝仙宗完全没法比。他笑道:“无妨,将来余真君也可将贵宗身份玉牌赠予大长老。” 余之归:“宗主有所不知,我与大长老……” 南宫子铭挥手道:“道侣之间哪有宿仇,余真君不必介怀。我等敢指天发誓大长老无论人品、灵性还是修为,在西仙界都首屈一指。余真君便不要为些许小事烦扰,反而误了情谊——大长老,你手上拿的何物?” 他硬生生转换话题,竟半点也不给余之归留解释余地。 席长天一听余之归没明着拒绝,脸色又好起来,见南宫子铭发问,便道:“这是改过的子母金蟾傀儡。” “有特殊用途不成?” “自然,这枚子母金蟾傀儡通讯距离更长,或可至十万里之遥。”席长天道,“形体也小了一半。另外,这几日我正在琢磨另一种傀儡,相隔万里可将影像与话语同时传输……” 一说到傀儡术,他便似换了个人,侃侃而谈。 南宫子铭对傀儡的兴趣同样很高,被席长天的介绍吸引,就不解之处询问。二人说了半晌,南宫子铭问道:“新傀儡可想好名称?” 席长天回答:“双向镜。” 南宫子铭唬了一跳:“咳……好、好名字!” ——这个简单易记又不粗鄙的名字,大长老想得出来? 席长天微笑不语,看一眼余之归。 余之归克制着嘴角抽动,如果不是他,这个新傀儡便会被称为“活画”,他绝对不指望席长天取名的能耐。 二人视线交流,落在南宫子铭眼里,却又引起一番思索。南宫子铭暗道这两人究竟是真闹矛盾了,还是假的?果然床头打架床尾和吗?还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观望为妙。 想到这里,南宫子铭便回归正事,道:“大长老的意思,是先将新子母金蟾傀儡派发下去,还是待双向镜傀儡成功,直接为大家更换?” 席长天:“宗主随意。”又拿出一枚玉简,“这是新子母金蟾的炼制之法。” 他一向对于自己的傀儡不藏私,若不是紫凝仙宗立下规矩,规定修士具何等资质及贡献方能查看,不知多少人拿着他的傀儡复制。 这倒不是紫凝仙宗抠门小气,而是出于好心——免费而得的东西,人往往不易珍惜,越是花费巨大代价求取得到之物,越会被小心慎重对待。 席大长老无论地位,还是炼傀术,都数一数二。尤其想法天马行空,众人无出其右。须知匠师与宗师之区别,只在“创”之一字,大多数人分属前者,席长天则是后者,弥足珍贵。 是以能研究他傀儡的只有两种修士,其一,对门派有突出贡献者;其二,推陈出新有成果者。 而想接触到他的傀儡核心,那必须是本宗门弟子方可。 现在新子母金蟾傀儡炼制之法,就被席长天轻而易举交给了南宫子铭,南宫子铭怎么用,席长天都撒手不管。 南宫子铭窥了余之归一眼。 据他所知,道侣之间好像将彼此的东西看得比较重要? 有些道侣甚至连对方做什么傀儡都要管,像大长老这样核心的炼傀术,余之归会不懂其价值? ……看我作甚?余之归不解,微笑而已,随后看向席长天。 席长天:“怎么了?” 余之归摇头:“没什么。” 南宫子铭一时更加猜不透这两位道侣究竟怎么回事,见手上只有炼制之法,便问:“大长老,成型傀儡可否一并留下?” 席长天摇头:“只做了一对。若要,且在等上三日。” 做了一对?还不肯给一只? 南宫子铭看看席长天,看看余之归,明白过来。 ——人家用金蟾傀儡联系呢,他瞎操个什么心! 事实正是如此。 也不仅仅如此。 余之归揣着好几个储物袋,坐在啸风身上,向元元海进发。 ——深海行宫。 席长天有自己的飞行船只,乃是一枚卵状傀儡,看起来与君石头的茧船十分相似。准确说来,茧船乃君石头仿照师尊傀儡样式而造。 卵状傀儡现在十分妥当地躺在储物袋里。余之归起先没打算带,他的雪虎速度虽逊于卵船,然而驭兽师在途中断断少不了和飞禽沟通,练习法决。 只是在飞行途中想起掏点材料,摸摸储物袋——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不仅卵船,飞行傀儡、力士傀儡、常用之物,甚至一套煮茶的炉具都打包进来。 “长天……”他摸摸衣领。 在他衣领之内,一条小小玉蛇盘在颈上,蛇尾蛇首在颈窝处打了一个结。 这条当然不是席长天,更不是席长天的元婴,而是更改形状的子母金蟾傀儡。席长天说,当初因为蛙声聒噪,又因蟾类大肚,使声音更加清晰,因而采用蛙型。 现在给余之归用,他私心按照蛇王模样做了一条,更加精益求精。 余之归戴着玉蛇傀儡,大包小包,直奔深海行宫。 他掌控行宫一切,自然轻松入内……愣住。 ——这里完全不同于离开时模样! 他离开之际,落脚处为护殿大阵居中所在。 只不过隔了两三个月,再一看,这里银装素裹变了个模样,珊瑚骨刺等锋利物均不见,取而代之各种玲珑冰灯,雕梁画栋,长廊晶莹,傀儡小人儿穿梭往来,尽头宛若小小宫殿。 余之归刚一迈步,忽然触动禁制,小傀儡人纷纷冲来! 显然这不是行宫禁制, 分卷阅读127 - 分卷阅读128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28 而是张茶茶二次设下的。 张茶茶对小企鹅真个关怀备至。 余之归身边啸风踏雪昂首嘶吼,一只载着余之归往天上去,另一只在傀儡人中扑来扑去。又见远处一只鸟型傀儡冲来,随后力士傀儡至,以及一脸强自镇定的张茶茶。 余之归从雪虎身上跳下,往前走了一步。 张茶茶先施一礼,露出绝代笑容:“真君在上,不知真君因何到此,有何指教?” 余之归一愣,随即连忙道:“张真人,你误会了,我是余之归。” 张茶茶闻言不由怔住:“你……是之归?” 他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问道:“我送你的镯子呢?” 余之归一听就明白这是试探:“真人送我的不是镯子,而是一枚音话傀儡项圈。” 不怪张茶茶不信,几个月不见便长成少年,连顽疾一并治好,这些若有奇遇,当属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然而连修为都从无直接跳了三级变为元婴,此事闻所未闻。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余之归才将始末解释完毕,只隐去一点——他将修为上升的功劳全都推在席长天头上。 张茶茶双眼放光:“想不到,之归好厉害!” 余之归也向他讲了叶桢棠和茄云殿的事,听得师门不会寻找他俩,张茶茶这才松口气:“之归此时来此,有什么安排?” 余之归看看左近:“企鹅呢?” “我怕意外,将他藏起来了。”张茶茶眨眼,也看看周围,凑近他小声问,“与他有关?” 余之归点头:“现下只是猜测,还要试验。” “好的好的!”张茶茶点头如小鸡啄米。 “你们相处得怎么样?”小企鹅不在附近,余之归就敢问了。 张茶茶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还不错,只不过有一点点偏差。” 偏差? 余之归不解。 然而当他看见摇摇摆摆的小企鹅后,忍不住责备地瞪了一眼张茶茶。后者心虚地讪笑:“那什么,之归,你别生气,这不挺壮的么……” 是啊,是挺壮的。 只不过,未免太壮了一些。 横向和纵向一并壮大,甚至横向壮大的趋势更加明显。 ——简言之,胖成一个球。 “太胖对身体不好。”余之归义正辞严,教育张茶茶。 张茶茶一脸歉意:“我知道。可是小承那么可爱,我控制不住啊。”他给企鹅取名叫小承。 控制不住就多喂,随时喂,想起就喂,有好吃的就喂。他做的食物味道不用说,姚清承在他怀里也愿意享受温暖,愿打愿挨,结果…… 小企鹅已经像父亲一般高了,但比父亲肥了三圈。立在地上仰起头,长喙甚至能啄到余之归胸口。 只是像一个球。 它一身皮毛油光水滑,黑白分明,头部那橙黄色羽毛亦十分鲜艳夺目。 只是像一个球。 它满眼警惕望向余之归,暗中揣测元婴老祖是哪一位,有什么目的,为何张茶茶对之如此亲近不设防,那人又为何对自己皱眉。它甚至做好一发现不对劲就冲上去的准备。 只是像一个球。 “肥胖会短寿,一定要减肥。”余之归再三叮嘱。 张茶茶恋恋不舍,然而一听“短寿”二字,目光立刻坚定起来:“包在我身上。” 他二人向护殿残阵的北方行去。 那里有姚清承的遗蜕。 余之归带来好几个储物袋,盛满傀儡,便是用来检查姚清承的。 他和席长天,都有着常人看来极为疯狂的设想。 ☆、第91章 这件事 张茶茶这几个月除了练习御兽决以外,也在制作各种傀儡。他本身乃茄云殿弟子,本命傀儡主要用途也是治病救人之用。 他见余之归带来的傀儡与自己本门功能相若,小小吃了一惊:“这是……” “这是根据叶真君赠予我的炼傀术所得。”余之归解释。 叶桢棠是张茶茶的师兄,姚清承的师父,既然叶桢棠待余之归那么不错,张茶茶更为放心:“叶师兄一向心软,他看重清承,若是得知清承遭此大难,早就动身掀翻联海十八盟了。” “将来联海十八盟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还在海滨茄云会馆时,叶桢棠仔细问过余之归见到修士是何模样、傀儡有何造型,继而吩咐下去,联海十八盟有那般形貌及傀儡者,不医!药材买卖,不做! 叶桢棠还要将此事告知宗主茄云仙子,向联海十八盟讨个说法。 茄云殿也是护短的。 “……我就说嘛,这还是师兄知道我俩受伤而已,就有如此动静。”张茶茶小心翼翼,亲自安放姚清承的遗体,“之归,如何?” 余之归盯着傀儡盒子上一串串文字:“不是很理想。但我们总会有办法。” “我们?”张茶茶敏感捕捉到他的话,“还有谁?” “就是我的好友席长天。”余之归开始掏另外一个袋子,不是储物袋,而是特制的傀儡袋,“你放心,他做过的事比我还疯。抽取魂魄算不了什么。” 傀儡袋可以空间叠加,张茶茶识货:“这也是之归的好友之物?” “嗯。”余之归一边说着,一边从中拿出一个齐胸高的支架,立在地上。再取出只镜匣,打开,二十七枚雪虎模样的小小傀儡跃在半空。他在镜匣上勾勒符阵,雪虎通体散发蓝荧荧光线,姿势变换,不一时摆出一个阵型,正对余之归的脸。 蓝光牵引之下,数十条细细的盲蛇傀儡窜出,每一只蛇首都咬合一条虎尾,蛇尾则集中落在镜匣右上方伫立的,一只仰首展翅朱雀鸟嘴里。 镜匣左侧,则有一条玉蛇傀儡弹出,形状与余之归脖子上那条几乎一摸一样,只是粗长些。尾端连接镜匣,蛇首膨大,直接抬到余之归面前。 “这是何物?”张茶茶从未见过这般古怪的傀儡,“看起来很像紫凝仙宗的手笔。” 余之归道:“确实出自紫凝仙宗。此物名为双向镜。” 他按动镜匣前方的机括,蓝光闪烁了七下,镜面出现席长天的脸:“之归?” “长天。”余之归微笑,“双向镜确实很好用。” 张茶茶看着镜面上如水波微漾,却栩栩如生的脸孔,目瞪口呆。这样的傀儡莫说他没见过,根本没有听说过。 “那就好。”席长天应了一句,同样微笑看着余之归,静静等他下文。 “姚真人的情况比预想还要差。”余之归道,“问题在金丹和血液。”他尝试了一些办法,然而无一奏效。 金丹破灭,灵力不生,血液不存,生机断绝。 打个比方,一架重载的马车,在起步的一瞬间,马儿最为吃力,甚至需要人从后面推一把,车子才能启动。而待马儿行进时,有了车轮助 分卷阅读128 - 分卷阅读129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29 力,却并不费太多力气。 姚清承的身体,就像一辆停驶的重载马车,需要巨大的力量,将之推动起来。 ——然而推动起来也没用,因为没有马。 拉车的马,一匹是金丹,另一匹是血液。无论哪个,但凡有些生机,借助外力可以慢慢缓过劲来。无论是灵石还是药材,统统都可以助其一臂之力。 但是没有马。 “可以制作傀儡,像蛇王那样,比真人更有本领,甚至不死不灭。只要更改傀儡材料及功用,威力会变得更大。可是只听过傀儡师带傀儡飞升,但傀儡本身并没有修为,终生不能自行飞升。”席长天给出自己的建议。 “那跟他盘踞灵兽体内几乎没有分别。”余之归叹息,“我要再想想办法。” 金丹破灭,只能通过自身修复,无法可施。而生机断绝,不可以使用肉白骨灵丹恢复血液,这是个难题。 张茶茶亦相当清楚姚清承身体状况,叹口气道:“我曾想过将血液分给清承一半,但是他心脏不跳,血液无法流经周身。而想要停滞已久的心脏重新跳动,需要自身灵力滋养。” 席长天闻言,迟疑道:“……我还有另一个想法。” “说来听听” “制造一枚金丹。” “什么?!”余之归和张茶茶齐声大叫。 “从血液入手也要着落在金丹上,不若直接考虑金丹之事。暂时做一枚傀儡金丹,替代原先金丹运转。等魂魄归体,再做打算。” “做做做!”姚清承大喜过望,这好歹是另外一种可能,“我愿付任何代价!” “不需什么代价,应该的。”席长天道,“你和姚真人都是之归的贵人。如果非要说代价……你们有新傀儡,给我看看就好。” 余之归愣住,虽然他学了许多傀儡知识,也见识过好友不同凡响的思路,然而……制作傀儡金丹? 他问:“有几成把握?” 席长天挠了挠头:“我虽然有些经验,但从来没做过,门规似乎也不许……” 这果然是个迥异寻常的想法。 然而细细想来,却实在是一种直击问题核心的解决方式。 唯一的难题在于,前所未有的东西,谁会做?谁能做?谁敢做?为什么前人没有想到?为什么门规不许? ——真的制作成功,是不是以后只要安颗傀儡金丹,就稳升金丹真人? 余之归悚然而惊。 难道他闻所未闻之事,并非没有发生过,而是触犯众怒? “长天。”他邀请道,“兹事体大,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研究?” 余之归本身早就不相信“有违天和,难逃天劫”这样的话了,他只想着席长天要做傀儡金丹,千万不能被宗门发现,被“替天行道”。 席长天闻言,眉眼间很是欢喜,随即又沮丧下来,摇了摇头:“不行,你们太危险。” “危险?何出此言?”张茶茶最为关心此事,忙问。 余之归想起来了:“他做东西时,经常会……炸。” 炸塌洞府宅邸还叫小手笔,曾经炸平一座山头,才是壮举。 不仅如此,炼废的傀儡足以用作轰天雷,只要灵兽犯小性子怎么说都不听,余之归就吓唬它们,要把它们扔到席长天的废傀堆里去,灵兽就俯首贴耳了。 可见威力如斯。 “你放心,我在宗门没问题。”席长天笑笑,顿一顿,又道,“倘使你缺了材料,或者需要什么东西,尽管找我。” 余之归点头应允。 席长天问过姚清承的情况,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还有事?”余之归好奇问。 “……没。”席长天这才惊慌地切断联络。 看着镜面一片光洁,余之归将各种小傀儡逐一收回,镜匣收起:“傀儡金丹这件事……” 他想叮嘱张茶茶,后者比他机灵得多,立刻起誓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在我口中走漏消息,天……” “诛地灭”三个字还没出口,余之归连忙摆手:“这件事恐怕还要告知姚真人。姚真人为人端方,怕一时接受不了……” “清承为了我都肯栖身企鹅之内,他为人端方不假,然而从不古板。”张茶茶心头去了一块大石,多了一线生机,禁不住眉飞色舞,“不接受也得接受!他是我的人,就算他痛苦得要死,我也会拿灵力吊着他最后一口气!” 张茶茶,就那么霸道! 道侣之间,都是这样的么? 余之归有点恍惚。 按照修为对比,现在席长天完全能把他困住,就算他痛苦得要死,席长天也有各种法子让他乖乖听话。 想想自己被“予取予求”的场面,余之归不由打了个哆嗦。 “之归,你怎么啦?”张茶茶关切询问。 “没、没什么……” 恢复了好心情的张茶茶,笑眯眯打趣:“这位不仅仅是之归的好友罢。” 余之归吓一跳:“这么明显?” 张茶茶继续笑眯眯:“他最后看你的眼神呀,就像我看清承的眼神一样。” 余之归苦笑:“……张真人切勿取笑,我们之间……说来话长。”他忽然想取取经,便道,“待我哪天与张真人细细说明便是,现下还有些要紧事,张真人莫非忘了不成?” 张茶茶晓得有秘事可听,也不紧逼:“之归都晋升元婴了,还叫我张真人,也太见外,难道忘了不成,早就说过叫我茶茶。” 余之归微笑:“茶茶,姚真人那边……” 他俩查看姚清承遗蜕,余之归布下禁制,是以姚清承无法靠近探听。 即使没有布下禁制,姚清承想过去查探也几乎没有可能。 ——他被余之归的两头雪虎拦住了去路。 啸风踏雪从来没有见过企鹅,遑论如此……圆滚滚的企鹅。 雪虎的身量可比企鹅大上许多,论修为,这两头雪虎也足以对姚清承产生威胁。 啸风翅膀扇动,微微嘶吼,伸出尾巴将企鹅往踏雪方向扫。 踏雪则拿前腿将企鹅不断往啸风处推。 二虎合作,令企鹅一刻也不停地走动。 这是余之归在布下禁制之前,给它俩分派的任务。 ——督促企鹅锻炼,无论如何也不能带着这一身肥膘晃荡,太丢驭兽师的脸了! 这个任务实在适合它俩,恰似两只家猫追逐毛球,雪虎玩的不亦乐乎。 张茶茶出来时,就看见一个大大的企鹅团子,扑扇着鳍翅,连滚带爬。 余之归有些心虚,毕竟雪虎好奇心上来……只希望将来姚真人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第92章 关于 雪虎停下,站立之姿。 企鹅也停下,俯卧之态。 姚清承尽管控制企鹅身体相当熟练,也清楚自己有一定攻击 分卷阅读129 - 分卷阅读130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30 力,然而面前这两头雪虎一脸懵懂,他完全感觉不到敌意,攻击便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毫无成果。 张茶茶和这位元婴老祖十分亲密,对方是谁呢? 见那二人去检查自己遗体,他才恍悟对方大概是被搬来的救命稻草。 只不过自己无法靠近,完全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 直到二人重新出现,他首先发现张茶茶神色似乎轻松不少,不由心下一喜一忧。 喜的是,爱侣这几个月尽管很快振作起来,眉宇间总隐藏着郁结之情,那位元婴老祖出现没多久,爱侣脸上重新洋溢笑容,真是太好了。 忧的是,元婴老祖究竟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另外有一件着恼之事:元婴老祖这两头雪虎分明在戏弄他,对方与他非亲非故,这又是何意? 姚清承正想着,张茶茶看见他卧在地上,连忙跑过来扶:“小承没摔坏吧?”顺手揉揉企鹅脑袋,亲一口。 姚清承拍拍鳍翅,表示自己无碍,又向余之归方向示意。 余之归也来到姚清承面前,二话不说,先掏出一面镜子立在面前。这镜子也是席长天不知为何塞进来的日用之物。 深海行宫并非没有镜子,只是张茶茶怕姚清承对镜感伤,尽数收了起来,甚至连个反光的能照见人影儿的东西都不留。 姚清承终于有幸看到自己横竖几乎尺寸相同的模样,一时如被雷击,呆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这、他见过的企鹅远的不说,行宫里有一只他名义上的父亲,这么一对比……姚清承一扭一扭转过身,沿着小路往远处挪去。 “小承……”张茶茶瞪一眼余之归。 后者讪讪地:“他知道自己情况,现在是在慢跑。” “就没有可以迅速让他瘦下来的药物?”张茶茶带着茄云殿弟子的思考方式,“丹药是否起效?” 余之归无奈扶额:“没有那种药物,通常灵兽都不会这么肥……” 其实他也很好奇,张茶茶怎么能在几个月时间里,把姚清承喂成球。要知道黄品灵兽不同于普通野兽,胖成这个样子,实在出乎意料。 从此以后,姚清承每日里都拼命练习行走奔跑,只肯吃一点点鱼。张茶茶十分心疼,做美味偷偷去诱|惑,又屡次原封不动端回来。 后来余之归还是向姚清承表明了身份,姚请承更加刻苦锻炼了。张茶茶便每日过来抱怨,想着法儿制作美味。 余之归则另有要事。 并非母族复仇。 上次君石头说过,修士不应再沾染俗世之事,确实有道理。老祖一怒,翻手云|雨,对俗世并不公平。现在他是元婴,在西仙界已经能栖身中上游,再往前走便是出窍期、分神期……修为越高,离俗世越远。他得先把手头之事逐一了结,之后好专心致志提升自己。 毕竟头上还悬着姚瞬雨的阴影,飞升上界只不过是真正的开始而已。 余之归将张十七托付给柳馨娴——紫凝仙宗交流打探情报的“谛听阁”在修真界赫赫有名,在俗世的影响却有限。 席长天该听的不该听的全知道,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只是席长天平素便不理俗务,为这事打扰宗主南宫子铭更不合适,想来想去他比较熟的人只有柳馨娴了。柳馨娴便出主意,将张十七送到世俗相关势力旗下。 就像五色山庄之于采薇宗,罗道春家族之于茄云殿,紫凝仙宗和俗世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久前收到消息,张十七似乎查出些眉目,正在继续抽丝剥茧。 除了复仇,还有一件事,余之归身上带着一枚贮藏魂魄的灵石。 猕猴王的魂魄。 他正是见识了席长天的傀儡臂,想到傀儡的新制法,想到魂魄转移之术,想到姚清承,这才来到深海行宫进行试验。 席长天原本打算把人留在随意洞,余之归直言谢绝。 席长天微微失望,还是在半个月后弄出一对儿“双向镜”,手捧镜匣,小心翼翼征求他的意思。 余之归收了。 子母金蟾傀儡改了模样,延长通话里程,余之归也收了。 二人每晚必然聊上几句,关于进展、关于思路。 将灵兽与傀儡结合,确实是两人长久以来研究的内容。从东仙界到西仙界,尽管中间隔了十来年,重新谈起时只在开头有些阻滞,后面就顺畅起来。 张茶茶无意中碰见过几次余之归对镜聊天,便悄悄提笔作画。余之归见他画作,大惊:“茶茶,你将我修饰了不成……” 张茶茶摊手:“那时候你便这副模样,我原封不动照搬。”他挤挤眼睛,“还说他只是你的好友?你答应我的秘事呢?” 余之归想了想,便将自己和席长天之事,掐头去尾改换门庭,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讲了一遍。 张茶茶起初撇嘴:“为你死了好几次?有胆子死,没胆子告诉你?真可怕。别人舍身救己,自己一定要以身相许么?之归你可不能答应。” 后来啧啧点头:“最后还是直说了呀,还算有点担当,只是性子也太软了。” 再后来呵呵冷笑:“别人误会你们,你也没解释清楚?怪不得别人说你矫情,真矫情,你又不是待价而沽,靠着欲迎还拒提高身价,喜欢了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么不尴不尬地拖着,心里怎么想还用我说?” 只是到了最后,余之归诚恳提出自己的疑惑,以及谷彧关于“交尾”的见解,张茶茶愣住。 随后他笑得打跌,好一阵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好、好深刻!” 余之归老脸带着些红色:“……茶茶,我就纠结于此。” 张茶茶站直身体:“之归,你以为道侣是什么?” “双修啊……”余之归一开口,张茶茶又笑得花枝乱颤。 于是余之归很明智地求解:“道侣是什么?” 张茶茶笑道:“只要双方都有愉悦的成分,并且愿意将一对一的紧密关系保持下去就好了。你想想,假使席长天和别人结为道侣,你愿不愿意?” 余之归一愣:“这……” 张茶茶道:“他关心另一个人胜过你,另一个人受到的照顾胜过你,他不再花费时间和你谈天说地,或者谈天说地时总带着另外一个人,你觉得如何?” 余之归:“……但我并不知道那是不是独占欲。” 话虽这样说,一想到席长天身边站了另外一个人,确实有些别扭。 “纯粹为双修之事结为道侣,那人和工具有何不同?爱知道吗?就是爱到非你不可,死也要挂在你身上。” 余之归:“……”席长天有多爱他,他知道。他愿意为席长天赴汤蹈火吗?愿意。这是爱? 张茶茶忽然又挤了挤眼睛:“再说啦,我告诉你啊,其实所谓‘没有 分卷阅读130 - 分卷阅读13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31 反应’,不一定是真的没有反应。” 余之归:“……啊?” 张茶茶笑嘻嘻炫耀:“当年我和清承没确定关系时,可规矩啦,我还差点以为他不行,药都准备好了。结果等窗户纸捅破,清承他……嘿嘿嘿嘿。”张茶茶回忆着,双颊飞红,眸子晶亮,情不自禁揉了揉腰腰,“三天三夜,你晓得么,三天三夜!” 余之归:“……呃?” “话又说回来,双修之事,不过是增添一时愉悦而已。我心悦他,需要什么理由呢?既然结成道侣,从此以后荣辱与共,患难同当。就算清承现在那个样子,纵然一辈子是只企鹅,还是只肥企鹅,他也是我道侣啊。只要抱在一起就觉得安心的道侣——” 窗外传来噗通一声。 他二人谈的太入神,这里也没有外人,竟然忘记隔墙有耳。 张茶茶变了脸色,一把推开窗户。 窗下,一只圆滚滚的企鹅趴在地上,扎手扎脚正努力将身体撑起来。 张茶茶一手按着窗台,直接从窗子里跳出去:“小承!” 企鹅不动了,闭目装死。 张茶茶抱着他:“小承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你别不看我啊。” 企鹅依然不动。 张茶茶整个人都趴在企鹅身上,横着、竖着、斜着蹭:“你不肯原谅我,你果然变心了,我就知道最近你对我特别冷淡,你个负心薄幸!忘记当年我们怎么约定的吗?你移情别恋不爱我,我心痛得要死掉啦……” 张茶茶撒娇耍赖,撒泼打滚,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丢脸?丢脸和道侣比起来孰轻孰重? “……”余之归探头看了一眼,默默关上窗子。 张茶茶爱姚清承,爱到骨子里。 姚清承爱张茶茶,又何尝不是。 席长天心悦他,从未改变。 他对席长天,又当如何? 外面张茶茶的声音忽高忽低,不由自主往他耳朵里钻。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窸窸窣窣的声音远去,想来是二人解决了这件事。 当初余之归对张茶茶和姚清承之事便颇为羡慕,在这里几乎每一天被耳濡目染着……他垂下眼帘,摩挲着颈中玉蛇。 ——忽然心生警兆。 ☆、第93章 送上门的 余之归心头警兆来自于啸风踏雪。 两头雪虎会游泳,又有自保之力,余之归也不忍拘着它俩,在这没什么活物的深海行宫待久了,是种苦刑——正因为这点,他连谷彧也没带,直接留在紫凝仙宗了——它俩便不时地出去畅游大海,偶尔抓只乌贼,偶尔抓条鱼,偶尔被砗磲夹住嗷嗷求救。 余之归便会放下手头工作去解救。 然而此刻的警兆,并不像被砗磲夹住,或者被鱼鳍刺伤,或者让乌贼喷个满脸墨汁那么简单。雪虎嗷嗷乱叫,明明白白传达信息:“有人!” 须知越往水下潜,身体受到的压力越大,水压会迫使肺内的空气膨胀,使肺过度扩张,空气逸入血管或者进入胸腔,人九死一生。 这里位于深海,能来到附近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修士?难以对付的修士?是敌是友? 余之归立刻传讯张茶茶注意,又开启行宫禁制。他今非昔比,元婴老祖的修为,号令这一带海兽完全不在话下。然而小心行得万年船,这里的秘密,他不打算再分享给什么人。 啸风踏雪贪玩,游得较远,余之归电射而出,不住询问,得知二虎没有受伤,这才放心下来。 深海几乎不见天光,余之归对黑暗早已习惯,加上啸风踏雪有朱雀林一番奇遇,根根被毛尖端生出点点金芒,黑暗中虽无谷彧那般耀眼,也成了模糊朦胧两团黯淡的光。 不过余之归最先看到的并不是它俩,而是离他俩数丈开外的明亮光线。 一眼他就看出,那是傀儡船! 啸风踏雪不会将人与傀儡弄混,傀儡里面有修士! 傀儡船两侧翻开,吐出狭长雷弹,雷弹划破海水,奔着啸风踏雪而去。 余之归皱眉。 二虎张开大嘴,喷出蓝色冰块。孰料雷弹撞在冰块上并没爆裂,破冰而出,继续紧追不放。 二虎闪身躲过,啸风接连不断喷出冰块,踏雪则猛地往前一冲,两道闪电直击雷弹,这才引发爆炸。 海中浑浊一片。 余之归心道糟糕,连忙令二虎急急升高。 果不其然对方借着机会,浑水摸鱼,数枚雷弹齐射,几乎贴着二虎尾巴尖儿擦过去。 啸风踏雪是虎不是鱼,在水中实力要打个折扣,然而性子可没打折扣,大怒着就要往前冲。 余之归给拦下了,一掐手决,一群鱼游过来,密密麻麻遮挡对方视线,掩护二虎到自己身边。 又有几条电鳗在傀儡前弯折身体,蓝光明明灭灭来回闪烁,乃是海上灯语,意即“来者何人”。 傀儡船随即灯光也明明灭灭,以灯语回答:“你什么东西?” 余之归皱眉,电鳗正要再度发出蓝光,又见对方灯语:“前辈,我姐弟二人出海为师求药,打扰前辈修行,深以为憾。吾姐心急,前辈切勿……” 随后灯语又一闪:“别胡扯,都不知道他是不是人!将乌金墨骨交出来,饶你一命!不然……” 再闪:“前辈息怒……” 余之归就看着灯语变来变去,大概也明白这是两人态度不同所致。见啸风踏雪靠近他,磨磨蹭蹭满脸不忿,他随手掏出灵石投喂了,才慢悠悠指挥电鳗闪烁,重复之前的问话:“来者究竟何人?” 灯光混乱地、没有任何意义地乱闪一阵后,傀儡船两侧的雷弹舱合拢,一个清亮的少年声音从中传出:“前辈,我名欧阳夏柳,因家师金丹受创,需一味万年乌金墨骨做药引。救师心切,故姐弟二人冒险到此,不慎冲撞了前辈之友,还望海涵。” 这小子倒还明白事理,知道深海多玄奇之事,自身不敢托大。余之归对欧阳夏柳的印象便好了几分,又听说是为师求药,印象更好了。 尽管印象好,也不打算将人往行宫里头放。 他想了想,取出席长天给他的卵船。 傀儡船单独一个不显眼,两相比较,差距显而易见。 席长天的傀儡,分神期老祖制作的傀儡,能是凡物? 顿时深海之中光华一片。 对面小小惊呼一声。 余之归扬声道:“既如此,两位可来一叙。” 便听对面传来少女清脆声音:“傀儡真厉害!声音真好听——弟弟你说,我穿这件裙子,是不是太寒酸了?等等我去换衣服!” “姐……”少年略无奈,“好容易有个机会,别让前辈等我们啊……糟糕声音没关……” 一阵响动后,对面平静下来。 余之 分卷阅读131 - 分卷阅读13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32 归听得好笑。 不一时,姐弟二人站在卵船甲板之上。 女子看去有二十上下,一身红衣,鹅蛋脸,杏核眼,颇为俏皮地兴奋四望,来回走动打量。 少年看去不过十五六岁,藏蓝素衣,眉目平和,与女子有五成相似,果然是姐弟俩。只不过气质迥异,他倒是规规矩矩地,站立原地。 这两人均是筑基修为,只不过,弟弟大概在筑基后期,而姐姐刚刚踏进筑基门槛而已。 余之归一弹指,傀儡偶人出去,将二人引到客厅。 欧阳姐弟甫一踏入客厅,就见正座上端坐一位青袍少年,生得清新俊逸,神态悠然自若,修为……修为元婴?这么年轻? 少年座下卧着两头猛兽,看似慵懒,然而在水里他俩已经领教过厉害。 欧阳夏柳悚然而惊,立刻拱手:“晚辈欧阳夏柳见过真君。” 欧阳春岚却一脸羡慕地看着对面,喃喃道:“好年轻,好厉害……我、我叫欧阳春岚,十分仰慕真君……” 余之归不由好笑,一看小姑娘的眼神,就像自己看见天品灵兽时的眼神一样。想想之前的灯语,这姑娘可没跟自己客气过,现在看见本人又这幅模样,心性真需要好好磨炼。 对小孩子,他没什么喜恶,从来带着些耐心——不然如何?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根源都在大人身上,小孩子懂什么。不耐心些,岂不委屈自己跟别人生闲气? 他倒是没注意,按照他活过的岁数算,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小孩子,只有懂事和不懂事的区别而已。 懂事和不懂事的区别……余之归看看低眉敛目的欧阳夏柳,又看看一脸痴迷的欧阳春岚。 一目了然。 “你们需要乌金墨骨?” “正是。”欧阳夏柳恭恭敬敬回答。 “真君有乌金墨骨吗?”欧阳春岚一听正事,勉强回过神来,“得是万年的乌金墨骨才行。” 余之归问:“要多少?” 万年的乌金墨骨,市面少见,价值连城,他行宫里还真有,那是一头乌金墨鱼留下的残骸。如果用来做药救人,真是用不了许多。 果然欧阳夏柳回答:“三两足矣。我愿倾其所有,换取真君手上的乌金墨骨。” 余之归道:“此事到可商量。” “真的?”欧阳春岚喜上眉梢,“真君真是好人!我替师父谢谢你!什么茄云殿的医馆,见鬼去吧!” ——等等,茄云殿? 余之归一愣:“茄云殿医治不好?” “可不是,说什么我们是联海十八盟,师父参与过什么事所以不肯给治!真是的,海上原本就弱肉强食,拳头大的说了算,我们最后还折损了三十几人呢!真是,当面报复不成,暗搓搓不肯救师父,欺人太甚!” 欧阳夏柳脸色微变:“姐姐谨言!” “谨什么言啊?这件事摆明了他家仗势欺人嘛,还是真君好,是不是?”欧阳春岚笑嘻嘻看向正座。 正座的余之归:“……” 来的是他,不是张茶茶,两姐弟真该庆幸逃过一劫。 若张茶茶在场,非得将这两人撕吧碎了不可。 没有联海十八盟拦截云舟强取豪夺,姚清承还是金丹真人,和张茶茶还是一对恩爱道侣,不会丧命,也不会被迫成为一只企鹅。 他自己更不会被迫卷入朱雀岛当棋子,毫无修为对上金丹元婴,几次三番差点没命。 ——让他拿药给对头治病? 余之归心胸没那么宽广。 他叹口气:“这件事,我却帮不了你们。” 欧阳夏柳动容:“真君,这是何意?” 余之归道:“两位请回答我一个疑问。” “真君请讲。” 余之归遂开口:“有人想杀你们,要不是你俩另有机缘,定然命丧他的刀下。你说日后见想杀你们的人有难,是救,还是不救?” 欧阳春岚登时叫道:“我当然不救,不落井下石就算心软啦。” 欧阳夏柳细想之下,呆住:“真君……” 余之归挥挥手,道:“不落井下石,我也算心软了。你们另想办法罢。” 欧阳春岚脑子这才转过弯来,尖声道:“你、你是说和师父有仇?你跟茄云殿是一伙儿的?” 余之归道:“确实。” 欧阳夏柳一脸苍白:“真君,其中定然有些误会,我师父不过金丹后期修为,断断不是真君的对手。” 余之归道:“此中缘故与你二人无关。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对你二人出手,求药之事你等也休谈——送客。” 他起身而去,啸风踏雪随行,小傀儡人在二人面前站定,躬身伸手示意。 忽听噗通一声。 余之归回头,见欧阳夏柳双膝跪地:“前辈留步!” 他诚恳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师父与我有恩,如今有难,徒弟愿以身代。不过一命抵一命。还请真君赐药,夏柳这条性命,便代替师尊。” “弟弟你疯了?起来,赶紧起来!”欧阳春岚连忙拉扯自家兄弟,“咱干嘛一棵绳上吊死,乌金墨骨又不是就他这一家!” ☆、第94章 最令人艳羡的 欧阳夏柳作为徒弟,为救师尊,将生死置之度外,此举令人感动,怎么做似乎都不算过分。 然而也只是“似乎”而已。 欧阳夏柳以死相要挟,逼着余之归表态,这行为和强买强卖有什么区别? 难不成事事都要顺着联海十八盟的意? 站在余之归这边看,余之归不曾亏欠过对方什么,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是人就有个远近亲疏,他帮了欧阳夏柳,对得起姚清承么? 况且,想想姚清承罢。自从受师弟罗道春所托,姚清承无时无刻不在照顾他,甚至顶着压力挺身而出帮他说话。为了他的事,又找医傀院,又寻药物,又研究药方。如此劳心劳力,却遭大不幸,差点魂飞魄散。余之归能胳膊肘往外拐,当个吃里扒外白眼狼么? 因此对于欧阳夏柳,余之归觉得这孩子不错,也仅限于此。 他不打算欺负小辈,嗯了声,淡淡地问:“你可曾想过,我与你师父有夺命之仇,纵然被你感动,将乌金墨骨给了你——你敢收,你师父可敢用?” 欧阳夏柳一时愣住。 是啊,两家有仇,仇人给的药材,换成他自己,他敢用么? 余之归一挥袖,收了卵船。 周围水压从四面八方挤来,欧阳春岚大惊失色。 欧阳夏柳也没料到余之归这般干脆,连忙放出傀儡船——姐弟俩差点就要灌水饱了。 欧阳春岚跺着脚抖着衣裳,直奔傀儡船枢纽,开了所有雷弹舱,四面八方乱射一气。 欧阳夏柳低着头:“这下可怎么办,怎么办?” “这元元海 分卷阅读132 - 分卷阅读13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33 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咱们去别处找!”欧阳春岚拍拍弟弟的肩膀,“一定有办法救师父!要不,我们就去求师叔师伯们帮忙,元婴老祖又如何,咱们的傀儡也不是摆设!” 欧阳夏柳琢磨了一下:“言之有理,我们走。” 他二人如何打算,余之归并不在意,重新回到深海行宫,解除警报。 张茶茶匆匆忙忙过来问,余之归便直言相告。张茶茶冷笑:“之归不忍心欺负小辈,若换了我,直接将□□给他们!” 余之归知道他憋着狠劲打算将来大闹一场,自己也这么打算的,遂道:“现在不急,等姚真人恢复,我们一齐去报仇也就是了。” “理应如此。”张茶茶点头同意。 余之归想起临走之前的事,小声问:“他怎么样?”自然问的是姚清承。 “床头打架床尾和,不然呢?”张茶茶挑挑眉毛,飞了个眼神,得意一笑。 余之归赞:“茶茶好生了得。” “当然,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就是和清承结为道侣。连续三届松鹤大会,我们都是西仙界最佳十对道侣之一,距今也有三十年了……可惜这一届赶不上出场。” “松鹤会”乃是众修士自发提名的评比大会,松取其坚韧不拔、万古长青之姿,鹤取其清雅高洁、忠贞不二之性,因而为名。松鹤大会三十年一次,选出这期间各种人物,不论修为,不论傀儡,选题五花八门,“最恩爱最令人艳羡道侣”便是其中之一。 还有诸如“风度最佳的男修”、“最想求娶的女修”、“最令人惋惜的分手道侣”、“最相爱相杀的师兄弟”、“最不负责任的师父”……等等,只要有兴趣,什么都可以提,什么都能选,没有裁判,全凭投票。 ——顺便说一句,“最不负责任的师父”这一项,接连十届都落在大长老席长天的头上,谁让他闭关不出呢,一两百年也就算了,三四百年连个人影儿都不见。 ——再顺便说一句,正是因为大长老从来不露面,大家才敢这么投票。虽说投票能够匿名,真正当师父的想查还查不到吗? 当然,大长老只是“最不负责任的师父”而已,松鹤会前几届还选过“最坑徒弟的师父”,后来投票的修士死伤惨重,令大家知道饭可以乱吃,傀儡可以乱做,话万万不能乱说,遂取消提名,只以风花雪月之事为乐。 当初余之归了解西仙界风土人情,略有耳闻,只是跟他无关,他也不在意。现在听张茶茶这样讲,倒有些赞叹。三十年一届评比,连续三届,加上以前时光,这两人怕是相爱了一两百年。 果然张茶茶回忆道:“从相识到现在,算算也有两百多年……我跟清承还会有很多个两百年,一定要杀回去,重新登上最佳道侣高台!” 余之归点头:“一定能拿到!” 张茶茶芳心大悦:“嗯!之归,我要好好陪着清承,先走啦。”他步子轻快,脚腕上金铃叮铛作响,转眼连影儿都看不见。 “……本届松鹤大会,姚真人和张真人不出场,真是少了许多乐趣。”一名黄肤修士慨叹,“每次见他俩,我都十分奇怪张真人为何看上姚真人,而姚真人又为何能跟张真人成为道侣。” “虽然不出场,他俩依然稳占最佳道侣一席之地。你羡慕,你也去找一个就明白了。”另一黑须修士闲聊。评选是一回事,出席大会是另一回事,爱凑热闹的人出场多,那些清修的闭关的自然不露面。 “今年最佳道侣提名,石头兄看好谁?”又一位黄绸衫女修笑问,“若还没有,就帮我投上一票可好?” 君石头闭关三百多年,渡劫后急着寻找师尊及师尊道侣,再后来向久违的师尊请教疑难,汇报成就,种种妥当之后,按照他的安排,这才向朋友报平安,叙旧。 想他们修士原本就几年难得见一面,时间太久,谁陨落了都不知道,是以大家有个通例,出关闭关打个招呼,大家趁机小聚一番。 君石头晋升出窍是件喜事,朋友大多还在元婴,也有出窍老祖,过来道喜有之,讨教经验更多,坐而论道已毕,自然闲聊些逸事。 不知是谁起的头,就说起松鹤大会来的最佳道侣来了。 君石头听见女修问,沉吟道:“我出关不久,近三十年事情一无所知,不过心里确实已有人选。” “哪一对?”女修微微惊讶。 君石头正色道:“我师尊及道侣。” 作为无比尊敬师长的弟子,他怎么能不推荐师尊呢? 只不过这句话一出口,忽然觉得四下一片安静。 君石头看看面前宛若傀儡一般凝固表情的女修,又看看其他几位朋友,无论神态动作都仿佛刹那间停滞,于是不解:“道友们这是何意?” “石头兄,我若没记错,令师闭关有五百载了罢。”女修先反应过来,开口询问。 “正是。”君石头道,“师尊最近刚刚出关。” “我没记错的话,令师是贵宗的大长老罢。” “确实如此。” “天哪,贵宗大长老有道侣,我等闻所未闻,这、这是西仙界的大事啊!”方才的黄肤修士凑过来,“大长老的那位,是什么来历?哪个门派?怎么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喜好什么?厌恶什么?相貌如何?修为又怎样?” 君石头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惊起千层浪,他严词拒绝道:“这些都是师尊私事,与道侣提名无关。” “石头兄,你这就不对了,我问的一条条都不是废话,最佳道侣自然要比较这些,须知同甘共苦、同生共死,总比指腹为婚、相看两厌令人羡慕吧?色如西施跟面若无盐,完全一天一地吧?” “做徒弟的,怎能妄议师尊私事。”君石头仍然不赞成。 “石头兄,我等并非妄议,也不打探私事。大家相识一场,你跟我们交个底,我等将来送贺礼时,总得投其所好,不出丑啊。” 这句说得有些道理,君石头想了想,便道:“师尊道侣为男子,姓余。”因此鱼可以送,石榴莲子桂圆什么的,绝对不合适。 众人点头。 “目前修为元婴。” “元婴……这修为和大长老相比,有些低。”女修迟疑。道侣境界相差悬殊,很难说地位平等,总是令人联想起一些利益交换,虚情假意,别有用心。只是这些话轮不到她来讲,被人误会挑拨离间怎么办? 君石头道:“他与师尊签订最高级别的道侣契约,生死相随。” 众人哗然。 在座众修士,最小也有五六百岁,自然清楚这道侣契约意味着什么,对于功力低微者,完全攀上一根金大腿! “大长老如此做法,对道侣果真情深一片,关爱备至。” 君石头摇头道:“并不是师尊 分卷阅读133 - 分卷阅读13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34 率先签订,而是余真君在危机时刻签订生死契约,救了师尊。” 这下众人真的惊呆了,大长老化神期吧?遇到危机?被元婴真君相救? “师尊性格一向恬淡闲散,唯有对余真君自始至终关怀备至。”君石头又补了一句。 “……这般说来,确实令人艳羡,完全可以进入最佳道侣提名。” 紫凝仙宗大长老,西仙界数一数二的人物,出关了!有道侣了!还签订千年来无人尝试的最高道侣契约! 这可是个大消息! 小半人冲着紫凝仙宗面子,大半人冲着好奇。耍猴儿不怕人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结果几轮投票下来…… 正在埋头做傀儡的席长天,被南宫子铭急招到主峰,对着送来的请柬发起了呆。 递请柬的主儿,松鹤大会他听过,可“最佳道侣”——这是怎么个意思? “携道侣出场”——这又怎么个意思? “席道尊与余真君”——两个名字并排在一起,感觉倒是不错。 南宫子铭窥着席长天神态,笑吟吟探问:“长天啊,你去不去?” “我……” ☆、第95章 当鱼群 “什么?误会?你们还不是道侣?” 南宫子铭惊得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席长天道:“之归还在考虑。” “考虑?有什么好考虑的?”南宫子铭上下打量席长天,大长老要修为有修为,分神境界;要样貌有样貌,仪表堂堂;要地位有地位,第三大宗门重要人物。余之归一个没背景的元婴老祖,怎么现在还在挑剔? ——怎么还敢挑剔? 知道紫凝仙宗当年有多少人想和大长老同修么?放眼西仙界,人数也不少啊!虽然说大长老闭关五百年,许多新生的金丹真人筑基修士都不认识,但往上数数,问问有多少当年的金丹真人元婴老祖没动过心思?就连他也不是没有幻想过…… “长天啊,你真的非他不可么?” 席长天脸红,然而坚定:“是啊。” “好吧……好吧……好吧……”南宫子铭做宗主的人,十分有气魄,一挥手,“这件事还有什么好犹豫,我这就叫上所有元婴期出窍期老祖,把他绑过来给你便是。” 席长天坚决摇头:“之归不喜欢。” “他喜欢什么?喜欢拖着你欲迎还拒么?”南宫子铭道,“我连双修大典的喜酒都备好了,请柬也准备停当,就待填个良辰吉日。你徒弟跑我这里问贺礼送什么。松鹤大会热热闹闹将最佳道侣的请帖递过来……你们却竟然到现在都不是道侣!” 席长天道:“嗯……我,在努力。” “还努力?人都不在身边,还努力?”南宫子铭恨铁不成钢,“长天啊,天天看着你在随意洞做傀儡,你算哪门子的努力?” “我……有说话。” “双向镜傀儡和子母金蟾傀儡吗?那算个什么努力。”南宫子铭继续恨铁不成钢,“不说别的,就是他做傀儡时,你往他手上递块灵石,送个材料,偶尔指点指点说两句话,也比现在看得见摸不着强多了……算了算了,我宗门有几对道侣,我给你找来,好好跟人家学学。” 席长天:“可是……” “可是什么?” “……之归不喜欢。”席长天道,“他懂我。” “……”南宫子铭听着席长天前言不搭后语,没头没脑的话,欲哭无泪。 他想起包括自己在内的很多人,对大长老望而却步的原因了——没错,就是大长老这种难以用常理判断的个性,令他们只敢仰慕,在一起生活,真会急死人! “我回去了。”席长天看看好像没他什么事儿,站起来往外走,急着回去做傀儡金丹。 “等等!正事还没说。”总算南宫子铭记得自己还是宗主,还有事情交待。 “正事?” “没错。” 席长天于是又坐回来,望着南宫子铭,等对方开口。 “是这样的……” 余之归自然不晓得席长天帮他逃过“最佳道侣”一劫。 自从啸风踏雪遇上欧阳姐弟以后,他不敢怠慢,重新规划禁制,又约束不少海鱼作为耳目,小心了几日,一切风平浪静。 张茶茶日日抱着企鹅,他从一开始稍微尴尬,到后来置若罔闻,只经过了短短七天便已习惯。 也不知是解开心结放松的缘故,还是辛苦锻炼终于稍见成效,抑或是爱侣陪伴更有动力,姚清承终于比之前瘦了些。余之归心中高兴,思如泉涌,做的傀儡也颇有模有样。 若不是有好些目标要完成,这样的生活简直神仙都不换。 因此当他听席长天邀请他出行时,心里有些奇怪:“去哪里?” “傀儡大会。”席长天道,“会有各种新旧傀儡登场比试,竞争傀儡榜排名。” 余之归知道“傀儡榜”,在动身去朱雀门求通络虫之前,张茶茶跟他形容对方火傀儡的厉害,便是用傀儡榜排名来介绍的。 “怎么想去那里?”余之归好奇,“你也要参加竞榜么?” 席长天道:“宗门任务,裁判。” 评定傀儡之人,都是地位高修为深厚的大能。大长老之前缺席那么多届,如今出关,大会自然送上请柬,紫凝仙宗于情于理都没有拒绝之理。况且大长老虽然性子难以捉摸了点,但脑筋灵活,对傀儡之道见解独特,这任务交给他,再合理不过。 “开拓思路,取长补短,听起来确实不错。”余之归也有些动心。 席长天表情有些喜悦:“一起去?” “什么时候?” “三……”席长天刚说了一个字,忽然看见余之归变了脸色:“长天稍等,我有点事,回来再说。” 画面一片黑暗。 席长天喜悦的表情凝固。 深海行宫会有什么事?傀儡炼坏了?张茶茶姚清承出意外?雪虎出意外?不然为什么之归如此匆忙? 席长天轻轻按了按胸口,还好有生死契约,无论什么意外,之归都没事。 ——他真的能安稳坐在随意洞里等结果么? 成百上千只鱼形傀儡在一片水域散开。 那是余之归和欧阳兄妹见面的地方。 鱼群对于和自身相似的同类,并不甚理会,因此直到鱼形傀儡遇上雪虎,回馈给傀儡船,傀儡船沉入深海后,鱼群这才发出警报。 啸风踏雪却已经深陷包围,兄弟俩见逃不出去,首尾相护,靠在一起,一边向余之归求救,一边警惕打量四周。 “对,就是它俩!”欧阳春岚指着外面,“三师伯,一定要好好教训它俩!” “小意思。”说话的是一个中年鼠须道人,此刻捻着那为数不多的胡子,狞笑,“与我联海十八盟作对,下场只有粉身碎骨一条路!” 分卷阅读134 - 分卷阅读13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35 欧阳夏柳目光沉静:“三师伯,对方也是元婴,师伯定要小心。” “元婴?什么元婴能躲得过我天罗地网傀儡?”鼠须道人哈哈大笑,“你小子聪明是聪明,就是太胆小啦,要多跟你姐姐学才是。放心,这个仇一定能报,乌金墨骨也一定能拿到手!” 欧阳夏柳答应一声:“有劳三师伯。” 鼠须道人敲敲通讯灵石:“大伙儿并肩子敲打敲打人家,好多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把人打疼了,咱们就对不起联海十八盟这个名号。” 其余傀儡船齐齐应道:“是!” 狭长的水雷弹,从四面八方扑向雪虎。 余之归接到鱼群报信就知不妙,足足十二艘傀儡船! 啸风踏雪在水里自顾不暇,余之归一撒御兽决,大群大群的鱼游去混淆视线。 又有三头巨鲸,有的身长三十丈,有的头如铁锤,有的顶上生角,有的满口利齿,围着傀儡船展开攻击。 血腥味儿吸引海鲨,一群海鲨随之杀到。 “海兽?这是进了海兽窝?”鼠须道人吃惊,随后放声大笑,“那小子究竟知不知道,联海十八盟是海上霸主,一切鱼群都不在话下!” 余之归远远缀着,便见十二艘傀儡船,分了上中下三层,各各绕着中央一点,缓缓旋转。 被船围起来的区域内,血气冲天。 小些的鱼直接撕裂成块,大海兽厚厚的皮肤也都割裂,背鳍尾鳍几个来回就破碎不堪? 海兽吃痛,昂首摆尾,掀起一股股水流。 ——这是怎么回事? 渔民捕鱼,最常用莫过于网。 傀儡船喷出万千纵横丝线,构成天罗地网傀儡,在水下不见形体,然而威力无穷。 深海里,鱼目大多不甚灵敏,避不开这利如刀锋的傀儡线,便是啸风踏雪也中了招。 它俩中招,余之归才醒悟原因。 能驱动这样傀儡,对方修为不可小觑。 又听得从傀儡船传来嘲笑之声,要自己赶紧送上乌金墨骨,不然就将雪虎及鱼群全部绞成肉沫云云。 鲨鱼群攻傀儡船,被水雷掀飞。 啸风伸爪在线上一划,表示能够割断,只是数量太多。 余之归默然。 傀儡船中,众人正洋洋得意,忽然外面亮起一片蓝幽幽光线,组成一张面孔:“来者何人?” “没错,是他!”欧阳春岚叫道,“他终于知道厉害了!” 鼠须道人笑着将声音传出去:“交出乌金墨骨,饶这些海兽一命!” “有本事,自来拿。” 面孔张口,从双唇之内飘出一只大头傀儡,晃晃荡荡向海面漂去。 “想跑?渔枪!” 数十支渔□□出,将大头傀儡穿成了刺猬,傀儡腹中一块黑漆漆的东西掉了出来,缓缓下沉。 “乌金墨骨?” 又是一柄渔□□出,端端正正扎中,将之往傀儡船上拖。 面孔长长叹息:“放开它们。” “好啊。”鼠须道人从善如流,天罗地网徐徐松开。 ——五枚章鱼状网弹却已消无声息地,向某个方向偷袭。 “你小子拖延时间,又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借机寻找你的下落?”鼠须道人嘿嘿奸笑,网弹不比雷弹,张开后成网,网内遍布利刃,利刃涂得全是□□。 只消沾上一丁点儿,毒性随着经脉走入金丹,这可是毁人根基的狠辣手段。 之前未曾查出余之归下落,现在找到地方,不动手又待何时? 鱼类对于常见相似的物体,并没有什么警觉,是以这几枚网弹就这样轻易潜伏在余之归四周。 ☆、第96章 本命灵兽和 余之归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觉,他还在布置陷阱。 拖延时间,无非是为雪虎酝酿反击而设。 驭兽师擅长以多胜少,集腋成裘。他经历的大多数战斗,无不以小博大,以多胜少。 然而此时此刻,他指挥的是鱼群,而对方,是渔民! 天罗地网傀儡身体由无数丝线构成,结点便是那一十二艘傀儡船。船转动,傀儡随之移动并绞杀海兽。 破坏傀儡,自然要破坏结点。之前用鲨鱼试探过,傀儡船防护严密,并不成功。那么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鱼群往来穿梭,继续遮挡对方视线,雪虎倏地张口,蓝荧荧的冰团电射! 在大片海域被电鳗的蓝光面孔照亮之时,蓝色冰团丝毫不起眼。 目标,其中一艘傀儡船。 就在冰团击中傀儡船的时候,余之归周身一寒。 他不假思索,不顾行踪暴露,放出卵船,闪身入内。 “啪啪啪啪啪”数条网线将卵船牢牢吸住,利刃狠狠往船上插——未遂。 余之归见卵船无恙,放下心来,继续指挥众海兽趁着丝线散乱,一涌而出。 ——不对。 他抽抽鼻子:“哪里来的腥……味……儿……” 左手尾指被网刃划了浅浅一道口子。 一线殷红。 转而青黑。 席长天心中一震。 他觉得经脉沉重,不是自己的原因,那么只剩另一种可能。 余之归受伤。 他座下傀儡飞得更快了些。 化神期老祖全力前进,西仙界很少有能赶上的。 喜鹊傀儡、游隼傀儡、苍鹰傀儡纷纷败下阵来,只沿着席长天的去向做了个指示。 ——筑基修士金衡愤愤地捶了下大腿,自己驾着傀儡一边加速追赶,一边掏出支玉笛吹响。 他在紫凝仙宗守了好几天,为的还不是最先一窥大长老及道侣芳容?就算不能当面说上话,哪怕有个背影模糊的留影,获得第一手情报,向松鹤大会交差,不让广大修士失望而归。 想想吧,五百年才出关的大长老!被诊断为离魂症的大长老!突然有了生死道侣的大长老!每一条信息都足够抓人眼球不是么。 谁知道混进紫凝仙宗外围并不难,混到里面着实不易,听闻大长老深居简出,他几乎都不抱什么希望,这一晚,从偃师峰随意洞里突然冒出团傀儡! 金衡今年不过一百岁出头,从未见过大长老,然而他早已狠狠做过功课,牢记大长老出行常用座驾,一见那飞行傀儡形状浑圆,尾端略尖长,颜色如夜空,掠空声似鹤鸣,知道这是大长老的东西,这么晚突然毫无征兆升空,这是……有大事! 在金衡眼里,就算大长老想和道侣一起出去兜兜风,也是了不得的大事。 他立刻跟上。 没多久,对方突然加速。 他就跟不上了。 金衡想自己独立追赶,又怕等赶上了错过消息,只好发出玉笛信号求助。 玉笛的声音旁人听来就是一堆莫名其妙的刺啦声,只有本宗门弟子才明白什么意思。 分卷阅读135 - 分卷阅读13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36 遥遥万里之外,天网馆的金丹真人孔御书,正在挂满了各式各样玉笛的书车傀儡里指挥调动:“对对,你去茄云殿,见不到姚清承?废物!还不去问他弟子余炩珑!余炩珑和紫凝宗黑风离也很有看头……” “妙月宗三长老的爱女这次又烧了哪家修士?赶紧去查啊废物……” “《朱雀门夫人寻夫寻子实录》?听起来不错,你先写着明天一定把玉简给我!” “……废物啊废物,这又是谁——嗯?大长老深夜出门,疑与道侣感情失和?不行,这绝对不行!你哪怕说他道侣想吃俗世饮食,大长老深夜去买也比这个好一百倍!大长老是分神期!分神期!分神期多厉害,要我跟你们说一遍吗?松鹤大会还不够人家拿脚踩踩的份儿!嗯?追不上?我天网馆的傀儡哪个不是以速度见长?废物!看清哪个方向没有?我调人过去!” 天网馆,并不是个实力雄厚的修真宗派,甚至暗中依附十大宗门之一的三清门。然而天网馆名声远扬,在于其无孔不入、孜孜不倦的奋斗精神——没错,门主专门研究各式各样隐匿踪迹的傀儡,旨在打听天下修士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么做,有人说门主受过情殇,有人说门主被人欺骗,总之原因不明,不过天网馆确实是松鹤大会最受欢迎的门派也就是了。 孔御书撂下这支玉笛,敲响另一支。 一名筑基修士王宝平怀里玉笛震动,他连忙接过:“孔真人……” “手上活完了没有?” “还差……” “废物!先不要管!你赶紧找找天上!” “天上?有鹤鸣一样的声音!是傀儡!” “好!哪个方向?” “元、元元海!” “人类有危险!”谷彧拍打翅膀,“你就不能再快点儿吗?” 作为本命灵兽,余之归受伤,它当然也能感觉到。 席长天:“已最快。” “竟敢趁我不在欺负我的人!”谷彧极为愤怒,“我就知道两头虎崽子靠不住!你还有什么别的招数,赶紧使出来啊!” 席长天:“……有。” “用啊!” “怕之归不高兴。” “傻了你!高兴重要还是命重要?” “言之有理。” 席长天立刻向外挥个手决。 隔一会,又挥出一个。 随后没动作了。 “这是做什么?” “他在我的卵船里。”这是第一个手诀的确认。 “卵船就要过来了。”这是第二个手决的控制。 “过来?”谷彧若有所思,“我怎么没想到!喂,你接住我!” “接住?”席长天不明其意。 深海之内,就见卵船突然一个加速,向海面冲去! “这些海兽都不要了?”鼠须道人狞笑,“送它们最后一程!” 天罗地网傀儡重新运转,小鱼得以脱身,巨兽则发出听不见的悲鸣,深海一时间化为修罗场。 余之归已经当机立断地砍下左指。 然而指根处青紫如线,渐如蛛网,蜿蜒而上,爬满手背、前臂……余之归一咬牙,打算斩断整条臂膀时,金丹运转便是一滞。 他登时明白,此刻断臂求生已然无用,立刻强忍痛楚,吞下两颗解毒丹,意图遁走——深海行宫有个张茶茶,能助他一臂之力。 ——突然从心底传来谷彧的叫嚷:“人类!你忘记我啦!” 余之归一怔。 谷彧又大叫:“移形换位,快快!” 余之归本不打算召唤谷彧,毕竟水能克火,汪洋大海完全克制谷彧实力发挥,不过这卵船还很结实,他心想应无大碍,金丹加速一转,撕裂般疼痛! 满室金光。 席长天就见谷彧拍拍翅膀冲向自己,下意识伸手一接。 ——落在臂膀之间的,却不是朱雀神鸟。 而是身上带血的元婴真君。 “之归!”席长天看见血,声音有点儿抖。 余之归微微一怔。 他并不晓得谷彧竟然和席长天在一起。 然而有长天在…… 他很放心地软了身体,倒在对方怀里——开始报情况:“不慎中毒,金丹凝滞,我需入定调息。对方联海十八盟,修为至少元婴,傀儡在海中有万千丝线,意图斩杀我。你小心。” “我知道。”席长天关心则乱,错愕过后立刻道,“你放心,有我。”余之归的伤势几乎不用他检查——分担伤害的生死契不是白给的,灵力已经自动自发涌过去做补充了。 余之归嗯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傀儡船之内。 “你过来找我?” “嗯。” 余之归不说话了。 席长天指挥傀儡船继续往前。 联海十八盟是吧? 意图杀害之归是吧? 席长天叫了一声:“三力。” 一架八臂力士傀儡走上前来。 ——他宅邸那只唤作“大力”,随意洞里那只唤作“二力”,以此类推。 尚未完全入定的余之归嘴角微微挑了挑。 卵船受席长天指挥,速度极快。 好在元元海一望无际,视线没有任何阻隔,联海十八盟的十二艘傀儡船,紧贴海面,破浪飞驰,咬住不放。 就在海陆渐渐相交之处,卵船突然一闪,和迎面来的傀儡撞成一团! “什么东西?”鼠须道人皱眉。 两艘卵船相撞,连成一枚花生,光线明灭。 只见从花生船腹内飞出一只傀儡。 对着下面领头的傀儡船,一脚踩了下去。 “什么人!”鼠须道人大喝,同时轰出数枚雷弹。 雷弹在对方身上连个白印都没留下。 ——这傀儡有元婴实力! 鼠须道人顿时换了种说法:“不知前方哪位前辈驾到?” 力士傀儡立在船头,开口传出席长天的声音:“你们是联海十八盟?” “正是。” “你们想害之归?” “前辈,其中有些误会!”鼠须道人立即道,“我们只是为了救师弟性命,向那元婴真君讨个公道!并无任何冒犯前辈的意思!还请前辈明察秋毫!” “快快快——终于赶上了!”王宝平抖着手,放出三只兰冠雀傀儡,又赶紧掏玉笛通知孔御书。 “八臂力士傀儡?没错,是大长老的傀儡!联海十八盟的船?这是要对着干——宝平你给我盯住!一定要盯住!我马上过去!”孔御书手决连打,书车傀儡一溜烟往元元海驰去。 ——大消息,一定要有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第97章 #帮大长老 双船衔接,另一船上的谷彧直接奔着余之归所在而去:“对手究竟是哪一个?喂,人类——”被席长天一把按住。 “你看护他。”席长天指指席地 分卷阅读136 - 分卷阅读137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37 而坐的人。 谷彧来了,他也能放心对付追兵了。 余之归当然没有坐在光秃秃的地上,而是被许多小山鼠围在中央。 小山鼠吃野果昆虫长大,紫凝仙宗又是灵气汇聚之地,一个个皮毛油光水滑,没有丝毫榔槺蠢笨之态,窸窸窣窣挨着余之归,恰好做了毛茸茸的毯子垫子靠背之物。 驭兽师在野兽堆里呆着,感觉最为舒适放松。 至于山鼠是怎么来的,席长天绝对不会主动说出傀儡臂的妙用。 谷彧一见微怒:“这个人类是我的!”它抖抖翎毛,忽地一下身躯膨大,比人还高,大模大样走过去,挥翅赶跑山鼠,将余之归笼罩在自己羽翼之下。 咳咳,有些像母鸡抱窝…… “你受了什么伤?”它在心灵传音中问。 “中毒,沿着经脉损伤了金丹。”余之归回答。 谷彧目光如炬,一眼看见余之归左手青紫如蛛网遍布,还缺了尾指。 “这件事好办。不是经络有毒么?烧一烧。”谷彧抖了抖身体。 余之归和他商量:“通络虫?” “是啊。我看这些小虱子挺厉害,就多养了几只。” 余之归暗忖,通络虫自带高温,烧毁毒素,听起来似乎可行,只不过……“长天也会很疼。” 即使是治疗过程,钻入经脉烧毒素,也属于对人体伤害的一种,强制分摊伤害不分彼此。 “他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还砍过手,不也没事?” “不一样,当初长天砍下双臂炼制傀儡臂,那是他用了遮掩痛觉的药物,之后又迅速使手段恢复,生死契还来不及察觉,一切伤害就已结束。操纵通络虫,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那么快。” “真矫情……” 席长天立在船头,正在应付鼠须道人,他不擅言辞,对方话里机锋摆明了狡辩,正在不知所措,忽听身后一声大叫:“席长天,你道侣要死了,你心不心疼!” 席长天一个手诀捏差了,八臂傀儡三力抬起一只脚,将傀儡船踩进海里。 “——难得的消息!好消息!”匆匆赶到的孔御书大喜过望,有这中气十足的一嗓子在,他能写满一片玉简! “发了!这下我们发了!” 在席长天重新调整手决的时候,谷彧冲过来问:“给之归治伤,你怕不怕疼?” 席长天当然摇头。 随即谷彧便兴高采烈:“行,你快点解决外面的麻烦。之归怕你疼,不敢动手治伤,你快点完事他好放心。” ——快点完事? 这个简单。 席长天捏起手决。 …… “冲冠一怒,天翻地覆!” “一往情深,生死不移!” “联海十八盟的覆灭,是道德不兴还是人性本恶?” “紫凝仙宗大长老出关第一战,宣告天下,宝刀未老!” “本届松鹤大会最佳情侣之首,虽拒出场,仍可一睹芳华……” 南宫子铭拿着一枚玉简,头疼。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完全猜不出大长老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长天啊,看看这个。” 席长天坐在他身侧,看似认真,实则神游天外。直到手里被塞进玉简。 他神识在里面一绕,读着读着,老脸隐隐发红。 他绝对没有说过“之归是我的人,你们敢动他,都得死!洗干净脖子等着吧!”这样慷慨激昂,而又鲁莽直白的话。 也没有当众抱着余之归,双目含泪,深情呼唤“我的天哪,幸好你还活着,之归,之归,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呐,你要是死去,我的心也会随着你一并逝去,全天下的人,都要为你陪葬!”这么肉麻兮兮的话。 更没有面对围观众人,指天为誓“从今以往,再有冒犯余之归者,便如此船——”喝令八臂力士,徒手将傀儡船撕成两半的壮举。 至于他星夜登门向联海十八盟讨公道,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天翻地覆,翻江倒海,哀鸿遍野,血流成河,几乎灭了对方满门,之后双方和谈,割地赔款等等等等……纯属无稽之谈。 整个故事里,唯一真实的部分,便是他借三力之口,承认他和余之归有生死契约。 而已。 因为当时对方问他为什么阻拦,他自然会说之归受伤。对方又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自然就说通过生死契约得知。 年纪轻一些的修士不清楚,上了岁数的老祖们还不清楚生死契约是怎样一回事么。 况且托君石头的福,现在年轻一辈也开始了解这种霸道的道侣契约了。 不少双修道侣甚至向对方提出签订生死契约的要求,不过敢于尝试的总还在少数。 席长天与鼠须道人的遭遇,分神期与元婴期的碰撞,其实是一场完全不需要描述的、一边倒的战斗。 他急着听谷彧的话,急着为之归治伤,稍微莽撞了一些,也情有可原。 八臂力士傀儡掀翻一艘船,并不困难。 像这样的八臂力士傀儡,席长天带了四个,编号从三到六。 天罗地网傀儡再厉害,没有节点,也不过一盘散沙。 为首的鼠须道人没躲过他的攻击,元婴遁出想一走了之,被他收了。 剩下众人一哄而散。 ——真的没什么可说。 对付元婴期,尽量使用元婴期傀儡,这点规矩席长天还算懂。不然,化神实力傀儡一出,根本不用打,敌人弹指间灰飞烟灭。 不知为何,这玉简里的形容,却完全变了一幅模样。而且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席长天作为主要人物,完全不清楚自己做下那些丰功伟绩。 “长天啊,现在你还要否认你们是道侣么。” “可、可是……”席长天将玉简放回桌上,“并非如此。我和之归……” “我知道,我知道,《天网纶音》每每都有浮夸之言,然而你若现下否认,未免又会被大肆宣扬一通。余真君的性格……未必愿意如此。” 南宫子铭拿余之归做筏子,席长天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再说吧。” 南宫子铭并不了解余之归前世,认为靠周围这样逼一下,效果绝对不错。他心道,温水煮青蛙。大长老几次三番救护,对方便是铁打的心肠,也有软化之理,否则那便不是人了。 连余之归的本命灵兽都承认身份,余之归还有什么话说? 此时距余之归受伤,已经过去了整整三日夜。 这三日夜,他们都在深海行宫,现在刚刚回到紫凝仙宗。 因此外界传闻才洋洋洒洒,折腾出这么大动静。 通络虫钻入经脉,烧除毒素,听来令人毛骨悚然,对于余之归来说,一回生,两回熟,这都第三回了,闭着眼都不会错。 他是元婴老祖,席长天又给他分担了疼痛,整 分卷阅读137 - 分卷阅读138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38 个疗伤过程尽管长了点,好处是平安顺利,终于没出什么意外。 击溃联海十八盟后,花生船直接闯入深海行宫,到吓了张茶茶一大跳。 张茶茶先是见余之归久去不归,正不明所以,两头雪虎又带伤归来。他跟余之归学过驭兽手段,得知仇人上门,余之归受伤遁走,又惊又怒。 他立刻准备傀儡,安排埋伏仇敌,忽然禁制闪动,降下花生船,着实令他意外。还好雪虎在侧,坚定表示主人在船内,同时表示主人朋友也在,这才免了一场干戈。 张茶茶等了许久,期间捺不住性子,差点冲出去好几次,雪虎再三表示无碍,里面的人很厉害,他才作罢。 又过了一段时间,花生船才收起。 张茶茶第一眼,看到一只金黄金黄的漂亮大鸟。 第二眼,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相貌昳丽,修为简直深不可测的男人。 第三眼,余之归安静窝在男人怀里,衣上血迹干涸。 啸风踏雪先冲了上去,张茶茶看见那男子,彻底放下心来——这人相貌他太熟了,可不就是余之归每天对着双向镜说话的那一位么。 只不过余之归从来没说过,那一位的修为是化神期啊。 修为高。 长得俊美。 知道危险立刻来援。 张茶茶对席长天的好感,登时蹭蹭往上冒。 他自己有道侣,喜欢和道侣相亲相爱,推己及人,也喜欢看别人家的道侣相亲相爱。 看余之归的姿势,跟对方完全不设防,傻之归,还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前辈,之归怎么样了?”张茶茶想着,赶紧拍出医用傀儡,迎上去——这位可还担负着帮姚清承做傀儡金丹的重任。 席长天看见张茶茶,点点头:“茶茶,你给看看。” 张茶茶接过余之归,放进傀儡手上棺材一样的大盒子。 “这是什么?”谷彧一愣。 “傀儡盒。”张茶茶答完,也一愣。 他发愣,因为没听说过鸟儿也会讲话。 谷彧发愣,则因为……这盒子眼熟。 “你是什么人?”它尖声问。 声音微微颤抖,羽毛微微炸起。 谷彧的问话,听起来实在没有什么和善的成分在内。 张茶茶往后移了一步:“阁下又是什么人?” 谷彧扑扇翅膀,飞到半空,露出朱雀神鸟真容。 “我是与你有杀妻之恨的仇人!” 金带飘扬,光芒刺眼。 ☆、第98章 主动地 看见有对头要向张茶茶动手,隐在暗中不远处,不明真相的企鹅拍打翅膀,摇摇摆摆急匆匆跑来——被张茶茶一把扯住,塞到身后去。 现在这情况,出来不是送死么。 况且有化神期大能在,自己好歹在余之归眼里也有点份量,大能会看着自己送死么? 张茶茶的想法有理有据,只不过想错了解围对象。 眼看谷彧战局一触即发,被一句话直接打断:“……茶茶还不到四百岁,谷彧你活了多久?” 简明扼要,直击重点。 谷彧怒道:“他也可能是仇人的后代!” “有理有据,再争不迟。”余之归从“棺材”里冒了个头,继续道,“总得有证据罢。” 他刚刚解了毒,身体软弱无力,说话还有些喘,席长天道:“你先躺好。” 又对着谷彧和张茶茶道:“先照顾之归。”他想了想,补充道,“再打,统统罚去捉山……捉鱼。” 这话一出口,张茶茶登时觉得,这位化神期大能有点不同凡响。 他出生之时对方早闭关一百多年了,外界尊称大长老,席长天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完全陌生。是以他惊讶对方言语幼稚,却也没有太往心里去,毕竟眼前还有一个想法更加莫名其妙的鸟儿在。 “哼!你们人类!”谷彧不满,围着张茶茶飞了两圈,“爷爷我绝对不会让你跑了!” “大丈夫行的正坐得直,我实在不知道你的仇恨因何而起。等之归恢复,必须好好说道说道。”论说话挑理,余之归和席长天和姚清承捆在一起,也说不过一个张茶茶,“你冤枉好人,这事可不能算了。” “谁冤枉好人?到时候一定要你给爷爷磕头!”谷彧飞到一根鱼骨之上,收敛身上光芒,瞪着张茶茶。 企鹅在张茶茶身后,得知平安,有些尴尬地想离开——被张茶茶一把揽住,挣扎不开。于是他便乖乖呆在原地,盯着傀儡盒子不动了。 傀儡盒表面不断跳动着各种各样的图案,红线绿线交错闪烁,红的多些,绿的少些,渐渐红绿平均,图案最后定格。 “身体有些虚弱,此外没有什么大碍。”张茶茶下了定语,建议道,“吃点灵丹补补。” 傀儡盒打开,他刚要伸手去扶余之归,席长天就已经把人捞出来,抱怀里了:“我带他先去休息。” 生死契约分担伤害,但是没有办法把失去的血液也补回来,多加休息,无疑是最好的恢复方式。 张茶茶应道:“理应如此——之归就住在最里面的静室。” 席长天点点头:“多谢。” 又转头看着谷彧:“好好说话,先别打,之归要休息。” 谷彧“嘁”了一声,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席长天转过来,重新看向张茶茶:“呃……” “前辈有何嘱咐?”张茶茶一见对方有话要说,忙问。 “我不是前辈,我叫席长天。”他刚想起来,辈分不能乱。 “那我就高攀了,席道尊。”张茶茶道,“有什么事么?” 席长天有些为难,想了又想,才道:“这些你看看,哪个适合给之归。” 储物袋抖出个一尺见方的锦匣。 张茶茶眼睛发直,这是他们茄云殿的手笔,最高级的如意药匣,不仅能隔绝不同丹药属性,还能温养丹丸。 如意药匣打开以后,他更震惊:“九霄度厄丹?元阴复容丹?天妖雪莲丹?八转易经丹?大黄丹涤尘丹摇光丹增功丹……”灵丹妙药照花张茶茶的眼,市面上千金难求的珍贵丹药,在眼前铺成一片,甚至有传说中的三种绝品灵丹!这大手笔! ——人要活的久了,身边随便拿出什么东西就能称为古董,席长天自然不例外。按照身份,有此海量丹药更不意外。 “人类你藏私!刚才怎么不拿出来!”谷彧扭回头,责备叫道。 张茶茶闻言愣住,原来之前没有用过丹药么?这怎么个意思? 席长天窘窘然:“听之归的话,听惯了。” 在他心里,之归想到的办法一定是好办法,所以他根本没想起来身边有药的事。 张茶茶就见他怀里的余之归也一脸“怎么这么傻”的嫌弃表情,只觉好笑。 ——噫,等等,之归醒 分卷阅读138 - 分卷阅读139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39 着啊。 醒着啊…… 张茶茶心里有了数。 他毫不客气地给面前化神期大能一个白眼,挑出支绯色药瓶:“这个,吃一粒就行,别的用不到。是丹三分毒,身体没有大碍,能不吃就不吃。还有——”他拉长声音,“我要跟这只鸟儿好好分说分说,避免误会加深。因此,给之归擦身换衣等事,还烦请席道尊了。” “……嘎?”席长天刚要道谢的话,鲠在嗓子眼里,划出一个可笑的弧音。 “难道道尊要让之归一身血污地休息么?” “……” 张茶茶迅速收拾好如意药匣,交给席长天:“这里面有不少好药,道尊好好保管。静室附近就有个小池子可以沐浴。” 随即他转向谷彧:“来讲讲怎么回事吧。” 根本没给席长天留讨价还价的余地。 “怎么回事?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谷彧指着傀儡盒,“这盒子的模样,我记得一清二楚,一清二楚!你们用这个盒子烧了七七四十九日啊!我的妻子就这么被你们活生生烧死!把朱雀鸟活生生烧死!你们人类狠不狠毒!狠不狠毒!” 他周身光芒又开始不稳。 “啊?”张茶茶吃了一惊。 随后忍不住涌起一股同情:“妻子被害,你一定心都碎了。” “我的心当然都碎了,苦苦挣扎,捱过一次又一次涅槃,现在终于重见天日,有了机会——所以你说,我为她报仇错了吗?” “一点错也没有!” “人类,你受死吧!” “——等等!” “死前有什么遗言?” “不是遗言!”张茶茶大叫,“这傀儡盒是我三个月前炼出来的,跟你妻子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只傀儡盒是张茶茶在深海行宫里面炼制的,就地取材,几乎全使用海中材料,蚌壳、鱼骨、珊瑚、矿石等等,甚至炉火也是海底火脉,唤作“千波琉璃火”,颜色如雨过天青。水火相克,海底火脉能突破限制,火势自然无比凶猛,稍有不慎,傀儡便炼制失败。 张茶茶打算作出本命傀儡,自然选的都是上好材料。能经受千波琉璃火的材料不少,然而能保持刻画法阵不走形的,不多。 随后张茶茶选定的是一款“十万灭绝螺”材料。 那螺生长一方,凶狠残暴,甚至可以捕鲸,却早已灭绝。行宫里的螺壳,看螺纹,生长足有三千年之久,大如磨盘,至少三人环抱,完全能够成为傀儡主体。 因十万灭绝螺壳上花纹细密,类似千千万万个吉祥海云万字符“卍”,炼制后也不磨灭,因而为名。 张茶茶当时炼制了足足七日七夜,本命傀儡重新出炉,名为“万重”。 想不到,便是这密密麻麻的万字纹,被谷彧认出,闹这一场乌龙。 这个误会,在席长天送余之归去休息后,不到半日就解除了。 谷彧的追查目标,落在使用十万灭绝螺为材料的修士身上。那螺灭绝千年,螺壳又数量稀少珍贵,非大能者不能拥有。 “兄弟,这个忙我能帮一定帮。” “谢了,兄弟。” ——张茶茶和谷彧都因为爱侣之事受挫,找到共同话题,竟然飞快熟稔起来。 甚至谷彧为表达歉意,还亲自给企鹅梳了几下毛。 ……烧焦了。 席长天见张茶茶说正经事,只好抱着余之归离开。 啸风踏雪乖乖跟上。 席长天抱着余之归进了静室。 啸风踏雪乖乖跟进去,窝在主人身侧。 席长天看着余之归,开始发呆。 换衣服,清洗血污……换衣服,清洗血污……换衣服,清洗血污…… 当蛇的时候,脑子一阵清醒一阵迷糊,之归还小,又在黑暗之中,并不觉得怎样。后来之归长大,他一条盲蛇没长着眼睛,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没觉得怎样。 横竖他在余之归上上下下都摸过。即使在刚醒来帮着对方破丹成婴时,肌肤相亲,也没想太多。甚至后来余之归趴在他身上呵他痒,他也没敢想太多。 只是现在,余之归睡着,他要主动去宽衣解带…… 之归晓得自己的心意,他要主动去宽衣解带…… 之归答应考虑,他要主动去宽衣解带…… ——他要主动去宽衣解带,之归误会了怎么办?生气怎么办? 席长天忍不住变了脸色,咽下一口口水,傀儡臂一抖,齐齐脱落。 他往后退到门口,指挥傀儡臂,翻出一件竹青色衫子,翻出一条白色汗巾,再端进来一盆水……不不不,这样弄不干净。 要带着之归,去水池沐浴吗? 席长天觉得做出这个决定,比让他做傀儡要难一万倍。 好在“让之归感觉舒服”这个念头终于占到上风,两支傀儡臂回到双肩,席长天重新把人抱起来,往水池走。 水池之下便是千波琉璃火的火脉通路,是以水温常年暖如春日,淡淡的水汽在波面上,氤氲缥缈。 席长天小心地给余之归包扎了手指,这才将人小心翼翼抱进浅池,摆成了坐姿。 他退到浅池另一端,傀儡臂二次落下,飞向余之归。 下一步,宽衣解带。 ☆、第99章 恋爱者: 余之归背靠池壁,微微低着头,衣领有些散乱,几缕黑发沾了水,贴在脖颈上。他脖颈白净,蛇王在上面盘过无数次,十分清楚哪里血管微微流动,哪里肌肉更加柔软,颈窝又是如何精致可爱。 席长天盯了几眼,低下头。 傀儡臂开始行动。 这双傀儡臂有诸多妙用。 当初席长天设计一双傀儡臂,一方面在人与傀儡之间找一过渡之法,另一方面打算研究傀儡臂自动学习记忆能力,为将来做一枚新型傀儡打基础。 不过,用傀儡臂远距离给人宽衣解带,还是第一次。 傀儡臂的设定方面,席长天微微犯难,使用处理轻薄材料时的力道手势?还是设定处理柔韧材料时的力道手势? 之归这件衫子的材料是素缎,衣带是一根牛筋,沾了水,按加重的天蚕青丝算,还是按东海鲛绡处理? 他关心则乱,太过紧张,甚至忘记自己平时用傀儡臂随手拿件青衫拿条手巾,根本用不到各种讲究。 当然,也和他太过小心,手足无措有关。 犹豫半晌,席长天终于开始动手。 衣带沾水打结,对于傀儡臂来说,不过小事一桩。 解开衣带,任其沉入水底,傀儡臂拨开外衣襟,轻轻拉开中衣上的系带,松了中衣,先将余之归右臂从袖管退出去。 两条傀儡臂忙着在局部进行动作,水池壁光光滑滑,余之归身体晃了一下,失去平衡,往水中沉去。 不经意间露出半张胸膛。 席 分卷阅读139 - 分卷阅读140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40 长天手忙脚乱赶紧“扶”住。光顾着那边,自己硬是呛了口水。 两条傀儡臂不够用,他干脆召出一架八臂力士傀儡辅助。 这下万无一失。在力士傀儡的支持下,两条傀儡臂运转如飞,迅速脱衣、擦洗、拭干、换新衣、束发……最后将干干净净的余之归托起。 席长天飞快从水里钻出来,随手换了件青衫——不是他喜欢这个颜色这种款式,而是一模一样的衣裳比较省心,他大概有一百多件。 他从力士傀儡手里接过余之归,抱着回了静室,安放在啸风踏雪之间。 盯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退出去,轻轻掩门。 余之归就在他走后,微微皱了眉头。 ——长天这是怎么个意思? 明明自己一直没有任何反抗,暗示得这般明显,长天为什么不进一步呢? 正准备睁开眼睛,忽然听见有人推门而入。 依然是席长天。 余之归感到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这、这终于要有所表示了? 余之归心里打鼓。 席长天一只手轻轻扶起他的头,另一手的手指抚上他双唇。 这次不是傀儡臂远距离控制。 余之归觉得心怦怦跳,感觉对方似乎也如此。 我的嘴唇够柔软吗?有没有起皮?有没有口水? 长天会抚摸吗?会亲吻吗?会吮舐吗?会啃咬吗?会……再进一步吗? 余之归一霎时转了千百个念头,克制着自己,全身放松,等待席长天下一个动作。 忽然他嘴里多了一个圆圆的微温的东西。 接触到津液,那东西便化成一股微苦暖流,流入咽喉。 头被重新放下。 嘴角被轻轻擦拭。 身边的温度消失了。 席长天站起身,松了口气,方才他一个劲儿想些有的没的,差点忘记给之归喂药。 他终于“完成任务”,步履轻快地离开静室——深海行宫这一趟不能白来,正好去研究姚清承身体。 他却不知,在他走后,余之归拉过踏雪翅膀,闷闷不乐地把自己裹了起来。 继而在雪虎身畔蜷成一个球,呼呼大睡。 余之归足足睡了一天。 等他从厚实的虎皮毯子和虎皮褥子里探出头来,享受过口水洗脸后,又带着二虎去水池里嬉闹一番,这才出门。 一出门,见企鹅摇摇摆摆走过来。 身后没有张茶茶。 企鹅明确表示:“我就是来找你的。” 余之归连忙请他入内。 却是姚清承对席长天身份有些怀疑。张茶茶性情相当随意,只要瞧对眼什么都是好的,瞧不顺眼什么都不行,姚清承考虑得要多些。 尤其这般修为的大能,扎根在自己遗体前,一天一夜不挪窝,傀儡一架接一架往外掏,各种手决眼花缭乱,令人实在无法忽视。 席长天身份没什么好瞒,余之归便直言相告,姚清承愣了半晌,叹道:“之归与紫凝仙宗确实缘分深厚,怪不得当日柳真君再三不许我收你入门。” 几个月的功夫,余之归修为比他都高,除了借助席长天之力,他也想不出第二种解释。 想想自己遭遇,他又忍不住怅然。 余之归连忙再三安慰,姚清承心志向来坚强,挥了挥鳍翅:“无碍,以前还担忧茶茶,现下茶茶知情,这些磨难只能算考验我心性而已。确定席前辈身份,我已无忧,日后还望你们好好帮衬茶茶。” 企鹅转身欲走,余之归想起一件事,将他唤住:“姚真人,且慢。” 企鹅回转。 余之归探头出去左右看看,派啸风踏雪守在外面,关门,布禁制。 企鹅歪着头,看他行为迥异,心知有事。 余之归将各种禁制布置完毕,重新坐在姚清承面前,小心翼翼开口:“关于真人和茶茶,当初在一起时……” 姚清承:“……” 从姚清承那里又取了一回经,余之归还来不及试验,便被席长天拉着讲构思,讲了半天。随后动手操作,这一下可就没个完。 席长天做起傀儡全神贯注,余之归也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互相讨论,有了新进展,席长天继续埋头制作……被南宫子铭打断,急召回紫凝仙宗。 南宫子铭在席长天离开后提心吊胆了一天——还好他拿到了新型子母金蟾,得知对方感知余之归有危险临时离开,一切平安,这才舒了口气。 只不过他舒心的太早,三天时间,足够天网馆将席长天在元元海上的壮举添油加醋、波澜壮阔地好生宣扬一通。 《天网纶音》作为很有名的消遣类玉简,购买之人不在少数,尤其这一期标题实在令人极好奇,探进神识之后无不受到震撼。 紫凝仙宗并不禁弟子门人闲暇娱乐,当下便有弟子将此事告知师兄弟,继而师长,继而峰主长老,不到半日,整个紫凝仙宗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紫凝仙宗如此,可想而知外面会是什么情况。 这才是南宫子铭心急火燎召回席长天的原因。 席长天并不知道自己在深海行宫错过了什么,面对宗主询问,说了句“再说”,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 席长天走得快,南宫子铭对着玉简,一个头有两个大。 这件事外头都传遍了,西仙界第三大宗门,大长老的壮举,带来影响绝对不仅仅是“生死契约”和“最佳道侣”那么简单。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 没过几日,天网馆二度爆出消息,大长老早些时候便冲冠一怒,为了道侣,覆灭了朱雀门。 南宫子铭扶额。 又过几日,天网馆再爆出一个消息:关于大长老神秘道侣的出身。 天网馆指出,大长老道侣余之归是妙月宗余家的人,此举相当于妙月宗与紫凝宗联姻。 南宫子铭再度扶额。 又过几日,被送到山下的张十七面前,突然多了很多当年张家的好友,纷纷提供线索,帮他缉凶。 余炩珑同样面对着自家人“跟余之归多多亲近”的要求——她可也姓余,只是余之归一直对身世遮掩得好,她也没想过二人竟然是本家。 甚至朱煜今,现如今也有人旁敲侧击想从他嘴巴里掏出些内容。 好在姚清承看人还是准的,两个徒弟心性都不错,尤其朱煜今,窝里折腾归折腾,不过是小孩子争夺注意力而已,经过在海上出生入死一番,他性子稳重不少,嘴上便似被胶粘住一般,半个字也抠不出来。 这样一来,反而更加引人遐思。 要知道,姚清承仪表堂堂,道侣张茶茶美艳不可方物。加上朱雀门还有位同样仪表堂堂高大威武的柴真人,一位美艳动人的江夫人……《天网纶音》已经开始揣测大长老的道侣之前有过多少“风|流|艳|史”了。 分卷阅读140 - 分卷阅读14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41 南宫子铭更加头疼。 再这样下去,他这个宗主,恐怕是紫凝仙宗史上第一个在任期内急死的宗主。 不行,得想办法。 大长老那边,实在不好沟通。 ——另一边总不至于不给自己面子罢? 南宫子铭抚摸着新的子母金蟾,有了主意。 “长天啊,我就是问问……” 五天后。 回宅邸取东西的席长天,发现家里进人了。 “你、你怎么回来?”席长天错愕不已。 “我都回来一天了。”余之归在小院里逗弄一群松鼠,让它们分成两队抢松果。 他穿着件海水蓝的衫子,懒洋洋倚在啸风身上,手里抓着一把松子,嗑开外壳,舌头灵巧地将松仁勾到嘴里。 面前整整齐齐码着一堆松子壳,却是一只小松鼠搬运而成。 “不是,我、我没想到……”席长天结结巴巴说话。 余之归道:“你上次邀我一起去傀儡大会,我答应了你,总得提前过来准备。” “可是还有两个月。”席长天愣愣地、十分诚实地回答。 ☆、第100章 雪虎翅膀什么的 听到席长天的回答,余之归不接话茬,只将松子往前一递,问:“吃么?” “……吃。” 余之归拍拍身边,席长天走过去坐下。 两人隔着一寸之地。 席长天伸手要去余之归掌心抓松子,后者却没递给他。 甚至眼神也没给他一个。 “……”席长天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数只小松鼠嗖嗖蹿出,排成一列,为首那只轻巧攀上席长天膝头,将下面众松鼠接力传递过来的的松塔接过,放在席长天另一只手掌心。 一枚、又一枚……将松塔堆成小山。 席长天动动嘴唇,刚想说话,忽听余之归略微扬声道:“你也歇一会罢。” 不远处传来一个恭敬声音:“是。” 席长天这才注意到一名少年修士,神色憔悴,举止稳重,修为几近于无。 那少年修士走来,向席长天行礼道:“见过大长老。” 他手里还拿着一卷书。 席长天目光一沉:“他?” 余之归无奈摊手:“联海十八盟。” ——欧阳夏柳。 欧阳夏柳被发现之时,样子狼狈,简直凄惨。 深海行宫的所在遮掩得好,现在尚未被人发现。欧阳夏柳出现位置,只在余之归与鼠须道人斗法的那一片水域。 他身边没有傀儡船,只有一只非常简陋的傀儡,欧阳夏柳被绑在傀儡身上,衣衫尽碎,全身遍布新伤,冰冷冰冷,除了胸口有一丝丝热气,简直与死人无异。 当初席长天的八臂力士傀儡掀翻船只时,他就在船上,也受了些伤,绝不可能这么严重。也不可能从海陆交界之处一路直达此处。 那只傀儡有人操控。 不仅有人操控,在那只傀儡身上,还挂了一个大号□□傀儡,一遍又一遍反复播放一句话: “联海十八盟向余真君负荆请罪!” “联海十八盟向余真君负荆请罪!” “联海十八盟向余真君负荆请罪!” 声音震天,百十里以外清晰可闻。 傀儡惊动鱼群,又惊动余之归。他确定傀儡没有危险,这才将对方拉进卵船。 检视之下,不禁心寒。 欧阳夏柳一身皮外伤,对于修士来说,算不得什么。 然而灵力四溢,下丹田已然破碎。 下丹田破碎,意味无法容纳真气运转灵力,欧阳夏柳修真之途从此断绝。 联海十八盟虽然横行海上,风头无二,但这口气不想忍也得忍。修士之间对抗,凭实力说话,席长天傀儡厉害,修为深厚。他们不忍?不是硬拿鸡蛋往石头上磕么。 联盟已经折了一名元婴老祖,紫凝仙宗再要怪罪下来,整个联盟又有多少元婴、出窍、分神期大能,敢跟对方抗衡? 虽然能造势喊冤抱屈,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行径都不过虚张声势罢了,宁可釜底抽薪,不可火上浇油,因此联海十八盟果断弃卒保车,壮士断腕。 ——将造成这一场大难的“罪魁祸首”送到余之归面前。 想来紫凝仙宗能治愈余之归身上剧毒,如果愿意留欧阳夏柳一命,也不困难。 余之归于治伤一途自然不及张茶茶精通。 他检查欧阳夏柳,确定没有危险,也不敢将之随便带回深海行宫,而是请出张茶茶到卵船之上帮忙。 张茶茶轻车熟路把欧阳夏柳外伤治好,又喂了丹药让人熟睡。处理妥当,才问余之归想法。 余之归本人没什么想法。他要是欧阳夏柳,也会尽心竭力想办法救师父,只是成王败寇,没料到师门将其推出来当替罪羊。 联海十八盟强买强卖,余之归没有丝毫义务配合。 谁知欧阳夏柳醒了以后,强撑病体,在余之归面前长跪不起,不等问话,便老老实实地交待了一件事。 他是过来施苦肉计的,旨在打入紫凝仙宗,作为内应挑拨离间,从中渔利。 联海十八盟又怕他弄假成真,扣留他姐姐欧阳春岚为质,要挟他不得轻举妄动。 他和姐姐视师门如家族,视师长如父母,谁想到一片拳拳之心却被如此对待,故而心灰意冷,又无脱身救姐之法,只好将情况和盘托出。 他很清楚余之归肯救他已经算情至义尽,但是如果不能接触到余之归,他的任务就算失败,姐姐定然没命。 像他这样的卧底,无论事成事败,都不过是一颗弃子。余之归只要肯收留他,给他个容身之处,哪怕关他一辈子小黑屋,他也不会有任何抱怨。 欧阳夏柳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连泪水都没有一滴。 余之归微微动容。 他留欧阳夏柳在卵船上养伤,欧阳夏柳就乖乖呆在房间,哪儿也不去,什么也不问,甚至一动不动。 张茶茶过来复诊,欧阳夏柳见到张茶茶的美艳,也只是愣了愣,移开眼睛。 “这孩子不好办。”张茶茶说。 余之归表示赞成。 张茶茶又道:“不是我觉人心险恶,你看,他自己说了苦肉计,你焉知他是不是诈降计。” “明白。”余之归也不傻。 即便联海十八盟也只将他当成有奇遇的毛头小子,想不到他本身年纪阅历放在那里,欧阳夏柳遭遇虽然凄惨,他也深表同情,然而断断不至于因为同情而失了自己立场。 小心驶得万年船,阴沟里把船翻了会被笑掉大牙。 海蛇、海燕、海鹰……但凡有动物所在之处,便有余之归的耳目。 在联海十八盟里,欧阳春岚的生活一落千丈。 不仅仅表现在被人闲话上,而是 分卷阅读141 - 分卷阅读14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42 有不少修士对她动手动脚,口中污言浪语。 以前有兄弟帮衬,兄弟又年少有为,看起来前途无限,没人想得罪,因此她不觉得怎样。现在联盟上下都知道她兄弟被送出去了,失了靠山,本身修为又低,因而日子确实难捱。 甚至因为折损的鼠须道人是她师伯,她师父的师兄,因此她的师门也对她不喜。 欧阳春岚万般无奈,为了维持以往那样众人艳羡的生活,只好学着伏低做小……似乎正在考虑,委身给师门另一位元婴老祖作第不知多少名的如夫人?还是答应十八盟里另外一个宗门长老的条件,嫁给对方天生痴傻的丑儿子? 随后本门宗主给了她庇护,条件是让她写信给兄弟,要兄弟取得仇人信任,忍辱负重,将仇人一举斩获云云。 欧阳春岚从善如流,让她怎样写,她便怎样写。 ——有这样一个姐姐,欧阳夏柳真是“好福气”。 “联海十八盟留不得。”张茶茶断言。 余之归点头:“但不是现在。” 事有轻重缓急,更加棘手的是另外一件事。 从动物口中,余之归除了得知欧阳春岚的境遇外,自然而然也听到了另外一事。 ——怎么,不仅君石头柳馨娴,不仅仅紫凝仙宗,如今整个西仙界都知道他和长天是生死道侣了吗? 余之归目瞪口呆,简直无法置信。 好吧,虽然他现在有这方面的意思,但长天也太……了一点。 正在犹豫的时候,颈上玉蛇震动,接到南宫子铭的讯息。 南宫子铭先是问候余之归,随即打听余之归知不知道现在西仙界最热闹的传言是什么。 余之归哭笑不得回答,若是生死道侣之事,他有耳闻。 南宫子铭松了口气,问余之归有什么想法。 余之归说,有想法。 南宫子铭口气一下子紧张起来:“什么想法?” 余之归忍着笑:“觉得长天好呆。” 四个字一出口,南宫子铭大喜过望:“是是是,大长老的想法从来与众不同,不过,之归你这边……” 余之归毫不犹豫,给他一枚定心丸:“待我了结手边事,过几日便去找他定下来。”既然暗示没有用,干脆就直截了当好了。 南宫子铭吃了这颗定心丸,登时神清气爽,心情十分舒畅,觉得余真君真是知情识趣:“你俩的大典有没有什么特别要求?” 他这一得意,问得太直接,余之归脸上突然烧了起来,说话也结结巴巴:“这、这回头再说。” “之归你可得快点来啊。”南宫子铭叮咛再叮咛。 余之归胡乱应着,切断傀儡通讯,这才舒了口气。 奇怪的是,一旦承认的话说出口,心里竟然安定下来。 因此他过来找席长天了。 还带着欧阳夏柳。 尽管欧阳夏柳在侧,旁人会觉得煞风景,余之归并无所谓。 欧阳夏柳也有眼色,见这两个人并肩而坐,知道要说话了,自己退进最远的厢房,还关上门窗。 席长天有些摸不着头脑。 于是他疑惑地看着余之归,等待对方发话。 余之归问:“你不是要吃松子么?” 席长天喔了声,低头剥松子。 余之归又道:“我的茶具在房里,长天帮我拿一下可好?” 席长天又喔了声,傀儡臂离肩而去。 就在此时,他俩身后的啸风动了动,尾巴一扫,不知怎么,扫落了席长天怀里松塔。 没有手臂支撑,席长天身体摇晃了一下,又被啸风翅膀碰到,不由失了平衡,往旁边一倒。 踏雪突然跑过来,翅膀打开。 两头雪虎,四只翅膀,将席长天和余之归团团围在里面。 飞进小楼取茶具的傀儡臂一阵颤抖,噼里啪啦,茶壶茶碗全摔碎了,茶水流一地。 ☆、第101章 除夕快乐 头一天的夜晚,在西仙界千千万万个夜晚中,只是最普通的一夜。 第二天的早上,在紫凝仙宗千千万万个早晨中,也不过是极平常的一个早晨。 南宫子铭知道余之归回了紫凝仙宗,然而对方只在席长天宅邸内呆着,并没有去随意洞探望,令他心生忐忑。 有心通告席长天一声,想想不知余之归具体打算,万一自己坏了人家安排,也不合适。 直到他得知席长天也回到宅邸,这才稍微松口气。随即后知后觉,皇帝不急急太监,自己比那两个人还紧张。 这下两个人真正成事,自己总算可以松口气。 ……等等。 这口气松得有些早。 大长老暗中心悦余真君,余真君发现并考虑后同意,甚至从外面赶回来布置示爱,这是不是说明,其实余真君才是“主动”的那一个? 我紫凝仙宗的大长老,高大威武,仪表堂堂,修为深厚,地位超然,身边一直没有双修道侣的原因竟然是……之前一直选错了对象? 南宫子铭心头微微痛苦,想想大长老性格确实和软温驯,所以说……尽管大长老功力深厚,余真君也别太鲁莽啊。 南宫子铭觉得,自己真的会成为紫凝仙宗史上,第一个操心过度,心累而亡的宗主。 宗主之任期,百年轮换,距离他离任还有四十年,可喜可贺。 掌管内务的修士,经过一夜入定,精神饱满迎接新一天到来时……这单子来自大长老? ——几个月前大长老苏醒,带着道侣回宅邸,索要了不少细软之物,如今这又需要什么? 内务修士满心好奇,打开一看:首先,茶具一套。 可能是失手打碎的,不甚要紧。他想着,拿笔记下分类“日用”。 衣物两套。 可能是茶水污了袍子,余真君要换。他想着,继续记录分类“布匹”。 人物画册若干本。 两位大能打算研究水墨丹青?这么要画册,可有点太外行了。修士咂咂嘴,寻思,白描的?工笔的?写意的?单独人物?群图?故事?肖像?乃至上古大家名作?今人时新构图?蕴含大道之谜?傀儡构件之法? 是了,大长老醉心创作,索要人物画册必定是研究人形傀儡之用。内务修士这般想着,便大笔一挥,将分类划归“傀儡资料”一栏。 没过多久,大肚傀儡吱呀呀飞去。 力士傀儡接到内务发来的东西,一一安置,那图册便直接递给席长天。 余之归在小楼之内盘膝而坐,入定乃他每日功课,从不懈怠。 运功完毕一睁眼,便觉两道炯炯目光,好似粘在自己身上。 他沿着目光望去,毫不意外席长天就呆呆地看着他,二人目光甫一对上,席长天先是慌乱了一刹那,随后想起什么,慢慢脸红,随后傻笑起来。 “呆子。” 分卷阅读142 - 分卷阅读14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43 余之归微笑回应。 席长天便摇摇晃晃走过来挨着他坐下:“昨晚的话,你再说一遍。” “昨晚说过七八遍了。” “可我还是不太信……”说话间,傀儡臂从窗外飞回,拿着一只大眼蝙蝠傀儡。 “你这是要做什么?” “对着这里再说一遍,我要把它保存下来,每次想你的时候都看看。” 余之归:“……我人就在这里。” “可是你一遍遍说会累。” 余之归:“……” 昨晚在雪虎羽翼笼罩之下,他终于鼓起勇气,现在光天化日的,让他怎么说?怎么说啊? 而且他相信如果说了,长天真会随身携带,时时拿出来看。 ——那是怎样的丢人现眼啊。 席长天小心翼翼:“之归不喜欢?” 余之归随便往他身上一靠,拍拍他胸口:“生死契约都定下来了,你还不满意,想怎样?” “我……”席长天脸又开始红,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余之归察觉他异样,不明所以,目光四下移动,瞥见桌案上多了几枚玉简:“那些是什么?” “画册。” “画册?”余之归莫名其妙。 席长天咳了一声,稍微不自然道:“今早找内务要的。” 话虽这么说,心跳得更快。 “长天——”余之归按按对方前胸,“你在想什么事情?” “没、没什么。” 心跳越来越快。 余之归好笑:“拿来我看。” “呃……”不好吧。 “拿来。” “……好。”之归要看,就给吧。 “这是人形傀儡图纸?你有新想法?说来听听。”余之归神识探入,惊讶。 “嗯……”似乎遮掩过去了? “奇怪,怎么你好像松了口气的样子?” “没、没有……”糟糕,控制不住。 余之归反复看了一阵,一仰脸,便看见席长天脸上既庆幸又窘迫的表情。 “长天?” “嗯?” “这里面的图样,我觉得很浅显,你怎么突然想起看这个?” “我……哈啊……停!停下!”眼神刚往外飘,忽然两胁就是一痒。 余之归上手呵痒轻车熟路,席长天措手不及,反击慢了一步。 这次两头雪虎依然过来助阵,屋子地方太小不便腾挪没关系——雪虎身上坐满了松鼠。 松鼠们个子小,身体轻盈灵活,数量又多。平时四根小爪子在身上爬就痒酥酥的,现下由余之归带领,专门往席长天袖管、衣襟里头钻,简直……防不胜防。 就算席长天将傀儡臂飞离身体,也挡不住小松鼠们窸窸窣窣的攻势。 他只好讨饶。 余之归得意洋洋:“讲!” “画册,其实,送错了。”席长天狼狈坐起,狠了狠心,解释。 “送错?不是给你的?”余之归诧异。 “不,他们给错了东西。”席长天脊背绷得直直的,低头承认错误。 “给错东西?你原本要的是什么?” “就……人物画册。”声音细如蚊蚋。 “人物画册?”声音再低,余之归也是元婴老祖,听得清清楚楚,“人物画册怎么了?你怎么这样不安?” “因为是人、人物画册。”席长天不敢抬头,简直要将地面盯出一个坑来。 余之归依然不明白,人物画册怎么值得对方如此紧张警惕。 “嗯,你说要人物画册,内务给错了,那么你要什么样子的呢?” “这……” 小松鼠们一阵乱窜,张牙舞爪排成个方阵。毛茸茸大尾巴齐齐一甩,黑溜溜小眼睛紧盯前方,两根前爪比划抓挠状,两条后腿蓄力蹬地,只待主人一声令下,重复之前呵痒大业。 席长天心虚地咳嗽一声,眼一闭,心一横:“道、道侣之间的、那种画册!” ——道侣之间? 道侣之间…… 余之归手决一抖,松鼠阵型大乱,登时变成一团散沙,不战而败,溃不成军。 “你……” 席长天不说话了。 余之归见对方一脸视死如归模样,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还欣慰,还尴尬:“你这……呆子。” 他往前一扑,扑个满怀:“那种东西,怎么能找内务要。况且那些也不是人物画册呀。” 席长天张开眼,疑惑地望着他:“……啊?” 余之归蹭他:“等下山,去书肆悄悄买了,一起看。” “喔……”席长天抱着余之归,站起来,“什么时候下山?” “你——就这个样子去?” “又怎么了?”席长天疑惑。 余之归有些挫败:“……你记不记得,外界现在怎么说你我二人?” 席长天忽然僵硬:“外界……” 余之归本意在于他二人被外界过度关注,提醒席长天此时最好低调行事。 谁知席长天最近被南宫子铭时不时塞一枚《天网纶音》,看了许多捕风捉影、夸大其词的言语。尽管作为蛇王时,他陪着余之归身临其境,然而余之归行迹被天网馆各种演绎推测,便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长天?”余之归见对方脸色变幻,不由一头雾水。 “之归。”席长天艰难地问,“外界传闻,都是真的?” “什么传闻?” 席长天道:“仪表堂堂姚清承,姿容绝美张茶茶,高大威武柴真人,美艳动人江夫人……之归可曾……” 话音未落,被松鼠团团包围,淹没在毛茸茸的海洋里。 余之归掐着手决从席长天怀里跳下来,后退两步,示意雪虎上。 于是席长天继续被毛茸茸庞然大物所压制。 等他拼命道歉,终于从兽群里解脱,就见面前站着个眼熟的少年。 “……之归?” 听他一口叫破,遮掩住真实相貌的余之归满意点头:“你也换换样子,走吧。” “去哪里?” “下山买画册。” “好!” “还有两件事。” “还有?” “第一,你换件衣裳。遮掩修为之物也要用上。” “哦哦。” “第二,画册白天不许看。” “为什么?” “……” “好好,都听你的。” 于是过了没多久,紫凝仙宗附近的坊市,出现两位筑基修为的绿衣少年。 ☆、第102章 书肆的 紫凝仙宗地盘连绵数千里,倘若凡人,走一圈下来,不知几昼夜。修士修为愈高,人数愈少,大部分炼气期筑基期修士以及凡人还要生活,为便利起见,紫凝仙宗周围设了不止一处坊市,也不限制非本门的修士在坊市内买卖。 此处修真坊市名为“覆盂坊”。因傀儡大会临近,众多 分卷阅读143 - 分卷阅读14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44 修士抓紧时间或巩固傀儡,或查缺补漏,急需材料一时顾不上去名山大川江河湖海寻觅,便在这坊市之内用灵石购买,或者以物易物。也有许多修士趁此机会将自己闲置的材料拿出来,打算卖个好价钱。 甚至还有一些修士,自身既无灵石,也无材料,却有构想。这些人尝尝四处游说,寻求旁人资助,将构想落在实处,所获好处均分云云。 以上种种缘故,显得这覆盂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这一日,两个英姿挺拔的绿衣少年,并肩而行,进入坊中。 一人高瘦些,另一人丰满些,腰间各自佩着一只玉珏,棕色丝绦打着如意结,行走之间微微摇动。 他二人均有筑基中期的修为,不一时便感觉许多或明或暗的视线扫来。 “怎么筑基期就有这么多人盯着?”丰满些的少年嘴唇微微翕动,他是余之归。 “……有么?”高瘦些的少年毫不在意,他自然是不太通晓人情世故的席长天。 “玉珏傀儡没有任何纰漏,只能是别的原因。”余之归又道,他检视了一下修为,确实被掩饰为筑基期没错。 “什么原因?” “不清楚。” “那便不要理。” “可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要去的地方怎么了?” “……总不太好引人注意。” “……听之归的。”席长天道。 余之归这次却实属“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他脸皮并不厚,带着定下关系的道侣,一起去书肆购买画册,实在已经是他的极限。因此他提心吊胆,遇见谁都觉得对方盯着自己别有深意,完全看穿了自己意图。 席长天不清楚余之归心里想什么,他靠近对方,勾起一根手指……“你的尾指还没生出。”他心疼地道,“好长时间了,怎么不用肉白骨灵丹?” “每次用,耳道都得封闭一回,一根手指而已,太麻烦。”余之归不在意,“我还想学学你那傀儡臂,也给自己安一根傀儡指。” “好……傀儡指我现在能想到两种制法,一是从傀儡臂上拆下来,将符阵单独分离,粗浅的功能都有;二是重新设计,毕竟尾指在傀儡臂整体里面,能起的功用并不十分重要,不如重新做一个精细些的,再糅合其他功能,之归需要什么样的手指?储物?探测?飞行?记忆?” 一说到傀儡,席长天的话自然而然多了起来。 余之归见他眉飞色舞妙语连珠,心头不由也宽松了许多。 他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坊市之内继续行进,直到半个时辰以后…… “原来你不识得书肆?” “我几百年没来过了……” “这……这不好问人啊。”余之归将手拢在袖内,掐了个决,不多时天上便有几只燕子飞过。 循着燕子方向,穿街过巷,来到一家“氤氲阁”门口。 修真界的书肆,大半以玉简形式存在,少半是些纸张,内容则五花八门,除了心法什么都有。 ——心法代代相传,为一宗之根本,无论是泄露本门心法,还是学习别宗心法,均属叛出师门。 此刻修士们均忙着制作傀儡,傀儡材料交易热火朝天,书肆之内则冷清不少,人数寥寥。 余之归走进书肆,只见玉简和书册分门别类,按照不同名目摆放,其中“傀儡”项下,又分了“材料”及“构图”两大类,书籍最多,流连的修士也最多。其他如人物传记,传奇史实等等,几乎无人问津。 所有书籍均可自由取下,唯独角落一处书架前,有一圈栏杆,一只力士傀儡站在栏杆唯一缺口处守着,有修士欲进,力士傀儡都要伸臂拦阻片刻。 然而即使那样,依然时不时有人走进走出,并不流连,往往都是匆匆拿过一枚玉简或一册书,直接抛出灵石结账。 那书架上方左右悬着一副对联,左边写“天人合发采药归壶”,右边写“蛰藏炁穴众妙归根”,中间四字“君子居室”。 应该就是那里了,余之归缓步上前——被力士傀儡拦截。 余之归不解。 力士傀儡指指围栏,上面一行小字:“二八以下不得入内。若傀儡误判年龄,请告知店主。” 男子二八肾气盈,女子二七天葵至,是为成年,方可行周公之礼,做敦|伦之事。人体未长成熟便损肾气,不仅影响修为,还影响寿数,为了避免有人借着如此由头扰乱书肆,是以书肆主人提前加了一道甄别之法,以塞众口。 二八便是一十六岁。余之归摸摸脸皮,这张脸如此面嫩? 他扭头看看席长天,后者上前一步——傀儡没拦。 不过,即使进去了,席长天也没继续前行去找书,而是围着力士傀儡打转:“仅凭相貌判断的么?与骨骼精神修为没半点相关?” 他走出来,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支炭笔,站在余之归面前。 余之归一见会意,仰着脸,任凭他往自己额头眼角画了几道皱纹。 再前行,依然被拦住,被力士傀儡指点栏杆上小字。 席长天精神陡然一振:“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劳驾让让。”余之归身后修士发话。 “抱歉抱歉。”余之归连忙让开道路。 “确实没什么意思,这架傻傀儡只有面孔甄别功能而已。”另一侧踱来苍衣修士,“两位,观二位修为,想来两位俱已成年,还请入内。” 他便是书肆主人。 席长天却没动,兴致勃勃问:“既然只有面孔甄别,为何可以识破方才易容?” “之前有小孩子易容而来,它记住了这种伪装术。” “记住?”席长天两眼放光,拉着对方,“可否讲讲?” 苍衣修士一愣,随即试探道:“道友对此感兴趣?” “那是自然。你的傀儡很厉害!” 苍衣修士面露微笑,无论哪个傀儡师,被别人夸奖自己的傀儡厉害,当然喜悦。 他唤过伙计照看书肆,邀请二人进了后堂。 于是原本想买画册的坊市之行,便成了一趟探讨傀儡之旅。 看着两个人交流探讨,余之归并不觉得失落,相反,这样的认真,才是长天一贯性格。 当然,最后离开时,他俩还是被店主塞了一匣子玉简,什么《普照图》、《反照图》,什么《火龙水虎图说》、《大小鼎炉图说》,什么《中和集》、《性命圭旨》、《和合证论》……据说都是店里最好的货色。 席长天心满意足,问那苍衣修士:“你金蟾多少?” 苍衣修士怔住:“金蟾?金蟾……”他双眼忽然一亮,“道友指的可是紫凝仙宗独有的子母金蟾傀儡?” 席长天也一愣:“怎么还没有卖么?” “有有有,只不过我认 分卷阅读144 - 分卷阅读14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45 识的人里面,用子母金蟾傀儡通话之人少之又少,那东西突然叫起来也颇吓人,就收起来了,一时想不到,待我找找。” 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能遇上知己,他恨不得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 刚刚一番坐而论道,从少年口中不经意流露出高阶傀儡师才能使用的炼傀手段,足矣让他明白面前少年绝不像看起来这么简单。 言语之间,他自己最后都没什么可讲了,对方还能举一反三,收获良多的是他自己,因此苍衣修士尽心尽力。 三人各自满意而归。 走在回去的路上,席长天忽然往余之归身边凑了凑。 余之归不明所以:“怎么?” “对不起。” “嗯?” “刚才,说得太入神……”席长天尴尬道,“我忘记了。” “忘记?” “忘记我们原本出来,只是要买个画册。” 余之归:“……再议。”他忽然加快脚步,往某个方向走去。 “之归——”席长天忐忑着,拔腿追上。 ——追上了。 余之归主动伸出手抓着他:“跟我来。” 余之归当然没有生气使性子,他完全了解席长天是个怎样的人。 天上的燕子一阵叽叽喳喳,告诉他坊市内正在发生之事。 离得远远地,听见一阵喧哗,哭声撕心裂肺。 覆盂坊也有具体区域划分,交易矿物在一处,交易傀儡在一处,交易不明物品,在另一处。 余之归所在位置,便是交易动物类材料的地方。 大街之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抱着头奄奄一息的狮子,大哭不已。 身边站了数名面面相觑的修士。 余之归目光从狮子赤红色眼眶,鬈曲纠缠的鬃毛,一直打量到莲花状的狮尾毛。 不,那不是头狮子。 那是一头血眼狻猊。 ☆、第103章 一出门就会 “姑娘啊,你既然已经将它卖掉了,它便是别人的,不是你的。”一位年长男修劝。 “是呀,我买狻猊,还不是为取心炼制傀儡么,若非急需材料,谁会高价买?”一位杏衣男修也道。 另一蓝衣男修道:“你看看你的狻猊,品相颇差,又这么老,活不了多久了。我等见你可怜,这才慷慨解囊买下狻猊,你没道理不让我杀它。” “不不,我不卖!我不卖!我在给它找主人,不是要你们杀了它!不卖,绝对不卖!救救它!求求你们!救救天虹!救救它!” 抱着狻猊的女子扬起脸,脸蛋沾染血迹和眼泪,余之归这才看出对方不是小孩,而是身材矮小的年青人。那人并非侏儒般手短腿短,可能因为疾病,可能因为血统,全身较之常人都小了许多,约莫十岁孩童的身量,看样貌,大概双十年华。 此刻她满眼焦急,匆匆忙忙掏出怀里几十枚灵石:“我把钱全部还给你们!别杀它!救救它!” 灵石骨碌碌滚了一地。有中品的有下品的,参杂一处。 血眼狻猊其形如狮,无论体型、性格还是修为、境界,原本是与银翼雪虎不相上下的地品灵兽,稍微弱些,也是玄品。 然而这头狻猊毛色黯淡,瘦骨嶙峋,指爪缺损,齿牙脱落,俨然步入暮年,命不久矣。 在它胸前插着一柄利刃,寒光凛凛,没入半截。 那女子双膝跪地,急得不住磕头,围观的众修士不由齐齐往后退却。 唯有买狻猊的三位男修,见此情状眉头大皱。 杏衣男修微怒道:“我也不曾趁火打劫,八十枚中品灵石,买一颗玄品狻猊心,便是在铺子里也没这个价钱。你我讲好了价,我当场付了灵石,你又反悔,自古以来买卖没这么个做法的,真真岂有此理。” 旁观修士也尽皆点头称是,买卖可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讫,各不相干么。 那女子哭诉道:“天虹看着我长起来的,我待之如兄长一般,本想奉之终老,不料我家遭难,为了护卫我,它身受重伤,家业也百不存一。它要我将它卖掉换取灵石,重振家业,为家人报仇,我不答应。然而想尽办法,实在无法将它治愈,我只得为它找个依靠。我只是个凡人,在它带领下寻到这集市,又按它所言报了价钱,谁料到却是自寻死路!早知如此,我……我就不该带它出来!我、我宁愿不去报仇!我不报仇了还不行么!天虹你醒醒!我们回去还不行么!” “这……” 女子一番话,听起来真是情意深厚,可歌可泣。 倘若这三位男修是个仗势欺人胡搅蛮缠的,也还罢了,他三人自恃身份,断断不愿为难一个连引气入体都不会的女子。 然而傀儡大会在即,年长男修道:“小姑娘,我们虽然同情你,但买卖就是买卖,这颗狻猊心就算你加价,我们也不肯让的。况且你这头狻猊确实命不久矣,想来它也是存了以身报主之心,这才强撑至此,你还是莫要悲伤了。” “不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女子又扑到狻猊面前,“我不要你死!真的!天虹我不报仇了!你就是我的一切啊——” 她激动之下,一脚踩上灵石,身体不由一晃,向着狻猊身上倒去。 ——看方向,不幸正好是狻猊胸口插刀之处。 倘若这一下撞结实了,刀子往深处扎破心脏,狻猊的命也就登时交代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手稳稳拉住她。 一个声音道:“肉白骨灵丹,五颗。” 另一个声音,尴尬道:“……没带。” 女子泪眼朦胧,看到一张圆圆的少年面孔。 余之归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便不管她,而是转向了狻猊。 女子心惊:“你要做什么?” 余之归道:“救它。” “啊?谢谢!谢谢!恩人……”女子一时语无伦次。 在旁的三位男修面露不虞:“这位道友,我等之事方才道友可曾听清?这狻猊……” “狻猊心,傀儡材料,用以隔绝烟火,提升防御……共有七十二种炼制之法。”方才还在尴尬的高壮少年修士开口,“其中六十八种可以被单一其他材料代替,烟心莲、酝镙参、皇龙根、飘雪木均可。狻猊心偏火,如需此属性,可再添加斩龙阙砂、虎头毒蜈,三蒸三晒萃取即可。其余四种,常规炼制手段,材料无可替代,如将炼傀炉升温至通体幽蓝,以心法引导龙润银蛊莲与龙林皇雨砂融合,套用玄天九星符阵,左青龙,右白虎,叠加之后压缩炼化九日,为防爆炸,可以加持八方不动清净莲花印……所得材料胜过狻猊心十倍。因此为何非狻猊心不可?” 席长天疑惑不解地说完话,才发现面前一片安静。 何止不出声,连气儿都不敢喘上一口 分卷阅读145 - 分卷阅读14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46 。 众修士并非呆若木鸡,而是拿着玉简,拼命记录。 唯有余之归,毫不在意地听他说完,追问一句道:“肉白骨灵丹呢?” “哦哦,我去买。”席长天连忙应声。 没带肉白骨灵丹,并不是问题。 ——灵石有的是。 ——然而现下用不到他买。 一名修士高声道:“我这里有!” 另一修士连忙掏储物袋:“道友道友,这瓶都归你!再给讲讲怎么加持八方不动清净莲花手印!” “道友,我这里不仅肉白骨灵丹,回气丹祛邪丹雪莲丹都有,你知道怎么将迴旋岩冰和流云鲛绡融合吗?” “一块上品灵石!只要道友教我如何炼化白狼铁!” “五块!只要道友帮我炼一个轴瓦!” “我出五十块……” 余之归一抬头,完全看不见席长天——被修士们团团围住,连个脑瓜顶儿都没留。 “长……”他刚开口唤了一个字,登时想到不妥,于是改口,“小天?” 席长天一身狼狈地从人堆儿里往外挤……没挤出来。 但是一条傀儡臂,手持丹药,贴地飞到他面前。 余之归接了肉白骨灵丹,傀儡臂便又悄悄飞回去。 围拢的修士越来越多,便是之前买狻猊心的修士也早被吸引过去,余之归、血眼狻猊和女子这边反而空旷起来。 空旷是件好事,至少狻猊可以呼吸到更多空气。 肉白骨灵丹,五颗 女子刚想说“恩人别怕,我家天虹很懂事,不会伤人”,就见余之归动作十分流畅地,将握着灵丹的手深深探进狻猊嘴里,一直没了小半个胳膊。 他抽回手,抚摸狻猊喉咙,随后慢慢抽出利刃。 狻猊缓缓睁开眼睛,深红色兽眸在余之归面上梭巡一阵,又看看那女子,缓缓眨眼,摇了摇莲花般的狮尾,低低呜咽一声。 肉白骨灵丹再生肌肉筋骨,不过片刻,刀伤平复如初,只是狻猊之前所受的伤害并不是肉身之伤,因此虽然外伤痊愈,它仍十分虚弱。 余之归将狻猊检查一番后,道:“它确实受伤很重,照这个样子,勉强能活一二年,你带它回去罢。” 女子刚露出的喜色转瞬不见:“一二年?” “是的。” 女子殷切问道:“恩人可有救治之法?我愿倾其所有,只求恩人救救天虹。” 余之归犹豫道:“即使救治了,这头狻猊也确实高龄,在药物和看护下,或许增寿一纪。” 一纪便是十二年。 对普通野兽来说十二年颇久,对灵兽而言,却实实在在微不足道。 “——只要天虹活着!只要它能活着!恩人,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你救救它,你救救它!” “那你呢?你怎么办?”余之归问。 “我……”女子嗫嚅,“恩人,天虹于我有恩,我不想与它分开。想照顾它,又怕碍了恩人的眼……家中原先养蚕为生,织工绣工都拿得出手,绝不白吃白喝,恩人如不嫌弃,便收留我吧,只要让我和天虹在一起就好,做什么都行。” 余之归:“你多大?” 女子道:“廿五岁。” “这个年纪,未曾婚配?”在俗世,女子廿五岁,小孩儿都能进学堂了。 女子苦笑:“恩人,您看我这身量,可像个能生养的?先天之疾,因而无人议亲。” 余之归点头,又问:“家里因何遭难?” 女子讲述,无非是生意往来,利益倾轧,勾心斗角之类。 余之归一边抚摸狻猊,一边倾听。 不知过了多久,席长天终于得以脱身,急匆匆奔到余之归身边:“抱、抱歉。” 余之归笑问:“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要好久。” “原本没这么快,我答应他们明天过来讲一个时辰,让他们先准备好问题,带材料过来。”席长天老实交待。 “你那山头能给我圈块儿地么?” “随便啊。”席长天毫不犹豫。 “喔,这位潘菁潘姑娘跟我们一起走,介意么?” “……随便啊。”席长天微微踌躇,还是点了头。 ☆、第104章 不劳而获的人 天色已晚。 最初那三位修士早已不将狻猊放在心上,客客气气送走前辈高人。 至于少年不过筑基修为,为何知晓这许多炼制傀儡之法,却并不在他们怀疑之内。 这便是紫凝仙宗与别处不同之处:达者为先。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三人行必有我师,但凡言之有理,先记下再说,管他修为如何呢。 席长天久未被如此包围过,后来才想起以往的应对之法,和众人约定时间再讲。 他也怕耽搁太久,扫了余之归的兴,偷眼望去,后者不以为意,眼神只落在缓缓行走的狻猊身上。 自称潘菁的女子走在狻猊另一边,时不时抚摸狻猊,低声说话。 席长天目光不禁幽深了些。之归喜欢灵兽,爱屋及乌,也喜欢待灵兽好的人。西仙界驭兽师少之又少,能遇上一个…… 忽然手上一暖,却是余之归主动拉住他。 于是席长天心情好起来。 三人来到无人之处,席长天这才取出飞行傀儡,一齐回到自己宅邸。 进去一看,余之归乐了。 漫天绒毛飞舞。 一身素衣的欧阳夏柳在院子里,将袖子高高挽起,拿着一把铁齿梳,正给雪虎梳毛。 欧阳夏柳心知自己身份敏感,这里又不是自己地盘,他见识过席、余二人能耐,每只傀儡都能轻易把他捏死,行差踏错,总得小心,是以若非余之归招呼,他连门都不出。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余之归下山没带雪虎,啸风踏雪满山满野跑了个遍,又飞得累了,弄成两只脏兮兮大毛团回来。 大毛团跳进池子扑腾洗澡,哗啦哗啦抖毛。抖着抖着,忽然扭过大脑袋看向房中。 欧阳夏柳自幼生长海上,从未见过银翼雪虎,前番又和二虎有过争执,前些天没有接触过,现下隔着窗户正在偷看,被炯炯虎目一盯,头皮有些发麻。 啸风当先走来,直接撞开欧阳夏柳房门。 欧阳夏柳不敢动。 有主人看着的猛兽,和没有主人看着的猛兽,危险程度完全不同。 啸风挥挥爪子。一人一兽之间只隔着三尺不到距离。 欧阳夏柳依然没动。 啸风一爪子就——勾住了欧阳夏柳衣裳。 欧阳夏柳不得不动。衣裳鞋袜都是余之归给他的,稍微宽大了些。他也就两件换洗,被抓破了可糟糕。 于是欧阳夏柳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 啸风勾着他衣裳,将他带到外面。 踏雪晃着一身水跑过来,大脑袋凑过,往他手上塞 分卷阅读146 - 分卷阅读147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47 了一把……梳子? 欧阳夏柳明白了,横竖他也没什么事情做,说声“稍等”,回屋拿了手巾,慢慢擦拭,细细梳理。 雪虎不是家猫,体型庞大,他从下午一直弄到现在。 看见余之归和席长天进来,欧阳夏柳连忙站起,却一个踉跄——踏雪不满地一巴掌将他拍倒,自己跟着压上,脊背蹭他,示意还没梳完一边,不许走。 欧阳夏柳修为尽失,雪虎足足有两个他那么大,比四个他加起来还重,自然不是敌手,扎手扎脚在雪虎身下挣动。 踏雪肆意伸个懒腰,又蹭了蹭,这才起来往余之归这边凑——忽然双耳转动,目光炯炯,冲余之归身后低吼。 一旁的啸风早已发出吼叫。 欧阳夏柳狼狈爬起,掸掸一身虎毛,走上来行礼,随后自觉往厢房里走——被余之归唤住。 “这是潘菁,这是天虹。”他指一指,介绍,“这是欧阳夏柳,这是啸风,这是踏雪。” 两人不明其意,互相见礼。 雪虎与狻猊则面对面绕着转了几圈,耳朵前倾,尾巴下垂,尾尖轻轻摇晃几下,随后互相蹭蹭,鼻尖儿碰碰,算是打过招呼。 欧阳夏柳轻轻靠近狻猊,也伸手过去摸摸他鬃毛纠结的大脑袋,碰了碰它鼻尖。 余之归看向席长天:“在哪儿建合适?” 席长天想了一想:“随我来。” 余之归向着潘菁和欧阳夏柳道:“你们也一起。” 一行人出门没多远,席长天一指前面平地:“如何?之归想要建什么?” 余之归道:“他俩在这里,总要有栖身之处。” 席长天便转过来:“你们平时住的什么样?” 欧阳夏柳规规矩矩:“静室即可。” 潘菁也不挑剔,只是央求:“大一些,我和天虹一起住就行。” “一大一小两间屋子?”席长天转回头,向余之归确认。 余之归:“……你且等等。”考虑到席长天对于日常事物的审美,除了傀儡再无新意,他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思索片刻,余之归拿了枚空白玉简,迅速将神识拓印其中:“按照这个可好?” 席长天:“好。” 话音一落,八臂力士傀儡来到身边,席长天信手勾勒符阵,将玉简嵌入力士傀儡胸口。不多时便听身后喧哗,一队队傀儡人、傀儡机械潮水般涌来,从地基开始,叮叮当当,热火朝天。 只不过前番整顿小楼,席长天用的是各种珍贵材料,此番不必那样奢侈,直接敲石伐木。他又找内务要了细软之物,看大肚傀儡慢悠悠飞来,席长天转身道:“差不多了。” 余之归遂道:“你二人暂居此处。” 欧阳夏柳躬身称是。 潘菁抚着狻猊的大脑袋,小声问:“恩人几时给天虹治伤?” 余之归道:“丹药性烈,它身体弱,还需将养几日。” 潘菁连连点头。 余之归又道:“潘菁,有什么事情你问夏柳即可。” 欧阳夏柳闻言,面上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仍然点头称是。 余之归见啸风踏雪围着狻猊打转,便笑道:“人家劳累一天,明日再找它玩耍不迟。” 两头雪虎蹭了蹭狻猊,又各自举爪,在欧阳夏柳身上拍了一记,蹭了两蹭,这才跑向余之归。 余之归笑着拉过席长天,每人坐上一只虎背,往另外方向而去。 他俩去的远了,潘菁又向欧阳夏柳行礼:“欧阳公子。” “潘姑娘,客气。”欧阳夏柳道,“我今年一十六岁,不知……” 潘菁忙道:“我却虚长几岁。” “如此说来,便是潘姐姐。”欧阳夏柳目光飘向远方,道,“我也有一个姐姐。” “哦?” “……只是造化弄人……方才听潘姐姐口称恩人,却又是何事?” “因为天虹……” 他二人说着话,狻猊安静伏在一边。 雪虎在偃师峰随意洞门口停下。 余之归问:“丹炉在哪里?” 席长天道:“随我来。” 余之归解释:“我得给那头狻猊炼些药物。” 席长天道:“好。”他松了口气。 余之归扭头,笑问:“你松口气是什么意思?” 席长天把头扭到一边:“今日在书肆……” “书肆?怎样?”被他这么一提,余之归脸上有点发烧。 只听席长天继续道,“……那具甄别面孔的傀儡,很有用。” “……”余之归将伸进储物袋掏玉简的手,悄悄缩回。 两个人一遇到自己领域内之事,不约而同会把其他事情放到一边。 就这一点来说,如此相似的心性,他俩能成为好友,进而成为道侣,也毫不奇怪。 于是一个守着由炼傀炉改成的丹炉,另一个铺开各种材料,拿着纸笔开始构建符阵。 不知不觉,整整三日夜过去。 席长天间或出去一两个时辰——答应论道,不可言而无信。余之归则一炉又一炉,将灵兽各种常用丹丸逐一炼制。 又一批丹药出炉,余之归将之一枚枚收好,忽然玉蛇傀儡不住震动起来。 ——南宫子铭。 “宗主,何事?” “之归啊,你方便过来一下么?” “马上就去。” “余真君妙手回春,大长老开坛论道?” “疑似大长老伉俪伪装出行寻刺激,购买双修书籍未果,向书肆主人套交情!” “紫凝仙宗一直以来对大长老道侣之事语焉不详,居心何在?” “……” 以上内容出自最新一枚《天网纶音》。 余之归好气又好笑。 “所以真相究竟如何?”南宫子铭非常清楚其中必有夸大,他要知道的则是真实,才好应对。 余之归将玉简放回桌上:“我们去了覆盂坊。”他解释道,“长天对书肆里一架傀儡感兴趣,与主人探讨许久。回来的路上,我救了一头狻猊,长天则被修士围着请教炼傀,想来便因此泄露底细。” 只是这天网纶音竟然去追溯他们之前在书肆的事,余之归微微恼怒。 南宫子铭察言观色,便将话题引导至自己最为关心之处:“这些捕风捉影,之归不必理会,然而有一件事,之归却要与我说个明白。” 余之归一怔:“宗主请讲。” “你与那妙月宗,究竟是怎么回事?” “妙月宗?” “妙月宗以余姓为主,余家虽不是西仙第一修真世家,着实繁盛。”南宫子铭道,“之归,你别怨我多心,你跟大长老生死契约一订,那就是半个紫凝仙宗的人,我自然要查查你的过往。” 余之归如何不明白这些,便点头道:“可以理解。” “妙月宗得知你姓名,便在族中查找 分卷阅读147 - 分卷阅读148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48 ,被他们抽丝剥茧找到联系,”南宫子铭为难道,“昨日以族人之名递上拜帖。之归啊,你得给我交个底,我好作安排。” 见他面色凝重,余之归也收敛神色:“宗主有为难之处?” “两宗联姻非同小可,而那妙月宗……”南宫子铭叹口气,“之前曾就联姻一事,与我宗不太愉快。” 当年妙月宗求娶未果的,是大长老的小徒弟,公文安。 ☆、第105章 余之归 妙月仙宗求娶公文安的时候,紫凝仙宗的宗主还不是南宫子铭,而是赵恬。 那时候,妙月仙宗一位金丹真人在采药时受伤,被还是筑基期的公文安救了,芳心暗许。妙月仙宗便上门议亲,先要公文安入赘妙月宗,后来那位金丹真人又差点儿强行登堂入室。 公文安没想到自己能得金丹真人青眼,受宠若惊了阵,然而他一心向道,并没有双修之意。妙月仙宗为这小小的筑基修士,设计了种种手段。若非柳馨娴及时照顾,宗主赵恬又是不吃亏的性子,公文安现在早不在紫凝仙宗了。 这“种种手段”四字一出,纵然南宫子铭没有点明,余之归也能猜到几分。 “公文安最后选择留在我紫凝宗,算是让妙月仙宗吃了个瘪。”南宫子铭最后道,“风波虽然过去,那金丹真人的师父却着实护短,这一次,只怕再生出些波澜。” 余之归明白了,南宫子铭叫他过来商议事情,实乃未雨绸缪。看他是帮理不帮亲,还是帮亲不帮理,是偏着本家,还是偏着道侣。 两大宗门联姻,牵扯诸多利益往来,也难怪南宫子铭小心翼翼。 余之归对余家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恶感,简直不必思索,他便得出结论:“宗主秉公而断也就是了。妙月宗和余家按血缘论,该怎样便怎样。至于我个人,总是站在长天这一边。” 南宫子铭闻言,着实将余之归打量一番:“之归啊,你……真的不像孩子。” “宗主何出此言?”余之归不解。 “虽说你身量长大,算算出生至今,你也只有九岁罢?” 余之归:“……”他完全没法否认。 “然而自从馨娴向我禀告之时,我便觉得你不平常,后来与你见面,你这行事作风,不像幼儿那般稚嫩,也不似凡人夹缠不清。当断则断,心志坚定,却和我们这些清心寡欲、唯有醉心傀儡的修士一般无二。” 余之归心道,姜是老的辣,这才见了几面,南宫子铭就觉出不同来。 他微笑着,祭出席长天名头:“经常受长天指点,大概潜移默化的缘故。” “还好性子没有潜移默化。”南宫子铭肯定道,“你晓得,长天除了修炼和制傀,别的都……” 余之归心照不宣:“然而这也是他可爱之处。” “可爱……咳咳……”南宫子铭差点呛着,千百年来没有一个人以“可爱”二字形容大长老。如此看来,余之归和大长老确实什么锅配什么盖儿,严丝合缝。 说到这里,他探问道:“那么之归已经同长天挑明了?” 余之归一愣,没想到话题又转回来。 这不是什么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于是他欣然点头:“确实如此。” 南宫子铭面上笑出一朵花:“如此甚好,甚好——对了之归,需要些什么,尽管找内务去领啊。” 余之归微微犹豫:“确实有些要宗主指点之事。” “你尽管说。” “之归意欲收几名弟子,在恒升峰教习驭兽之法,不知紫凝仙宗,是否首肯?”在别人家山头教自己心法,绝对有必要跟宗主汇报。 轮到南宫子铭愣住:“开宗立派?” “开宗立派还早。”余之归道,“便是我有那心,也没地方与资源。只是我带过来两个人,想教教他们,而驭兽怕又惊动贵宗修士,是以先过来请示宗主。” “你有那心,没有地方与资源……”南宫子铭道,“然而驭兽师无法飞升。之归,你忍心到时候长天一个人……” “办法正在探寻。必不至于令长天伤心。”余之归道,“我有些奇遇,九死一生,总会多些领悟。” 南宫子铭见劝说无用,便道:“既然如此,还望之归勿忘今日之语。” 余之归见对方一脸郑重,便道:“宗主无需担忧,之归早在四年前,便已指天为誓,天道作证,无论怎样也要和长天在一起的。” 当日在君秀山腹,他身受重伤之际,不忘许下誓言,此时想来,恍若一梦。 南宫子铭老怀大慰。 直到送走余之归,他才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四年前?四年前余之归才四岁!大长老做了什么,让一个四岁小儿念念不忘?这口味真是、真是……非我等常人可以揣测。 余之归自是不知南宫子铭心中许多盘算,他乘着啸风,并没有回随意洞,而是回了恒升峰。 席长天的私宅在此峰,欧阳夏柳和潘菁的小木屋也在此峰。 血眼狻猊自然也在。 踏雪……也在。 潘菁坐在门槛上,托腮看着雪虎狻猊嬉闹玩耍。 余之归和席长天的相貌,在带着潘菁上山时便已恢复,唬了潘菁一跳。此时自然不会再吃惊,她几步奔到余之归面前:“恩人!” 余之归淡淡笑道:“这几日过得可好?” “都好都好。”潘菁笑起来,“这儿山好水好,夏柳兄弟也好,天虹吃的也好,精神不少呢。” 余之归点点头:“那很不错。” 欧阳夏柳依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听见潘菁惊喜呼唤,这才从小屋出来行礼。 他一出来,啸风踏雪见了,便跑过去蹭。 两头雪虎将他夹在中间,淹没了大半个人,欧阳夏柳哭笑不得。 余之归忍不住一笑:“夏柳。” “真君。” “你来帮我给狻猊治伤。” “是。” “恩人,我呢?”潘菁忙问。 余之归道:“场面血腥,你一个女孩儿家,还是不看的好。” “我不怕!治疗天虹更重要!”潘菁挺起胸膛大声道。 余之归笑笑,掏出一丸丹药和两枚灵石,连同药钵递过去:“那就烦请你将之碾碎成末,越细越好。” “这……” “怎么,有问题?” “我、我能一边碾,一边看着天虹么?”潘菁期期艾艾地问,“它是我的长辈,我最重要的一切,我想看着它。” 余之归叹道:“我是怕你受不了那场面。” “我不怕!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见潘菁再三请求保证,余之归只得点头。 地品灵兽,即便通人性,也不可能轻易同意别人在自己腹部拉口子。 余之归将两枚鸡蛋大小的丸药交给欧阳夏柳:“ 分卷阅读148 - 分卷阅读149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49 喂给它,直接送到他喉咙里,避开唾液。” 欧阳夏柳接过丸药,打量狻猊。 血眼狻猊的爪子比自己脸还大,獠牙凸出唇外足足三寸,张着血盆大口,口水滴答,嗓子眼儿比拳头大,舌头上根根倒刺闪烁寒光,食物只许进,不许出。 这是想法子整治自己么?欧阳夏柳暗忖。 余之归想要他的命不过一句话,而且也不是性子残虐之人,他应该相信自己的判断。 欧阳夏柳这么想着,握了握拳,挽起袖子,走上前去。 手臂穿过坚硬锋利的牙齿,划过温暖湿润的舌头,将干燥的丸药送入狻猊喉咙深处。 缩回手时,狻猊舌头卷了卷他手臂。 欧阳夏柳一哆嗦。 余之归拍拍狻猊,后者眨眨眼,打了个呵欠。没过多久,响起轻微鼾声。 啸风踏雪将狻猊翻了个身,余之归又交给欧阳夏柳一枚剃刀。 ——剃毛。 欧阳夏柳看着余之归划出的区域,心里有点发毛。 换成人,那里就在男人最要紧的部位附近。 幸好狻猊睡了,不然…… 他战战兢兢给狻猊剃过毛,余之归这才亲身上阵,剖开皮肉,清理淤血,最后从不知什么地方,挖出一颗紫黑色的瘤。 余之归缝合皮肉,却没有再使用肉白骨灵丹,而是扔给欧阳夏柳一张纸,一根木槌,指点着对方捶打狻猊经脉。 欧阳夏柳照做。 “让它睡上几日,若能醒来,便无大碍。”余之归接过潘菁递来的药钵,捻了捻其中粉末,转手递给欧阳夏柳,教他沾着粉末捶打,直到用完为止。 又给了两人一只蓝颊大山雀,万一狻猊情况有变,直接告诉山雀即可。 吩咐完毕,余之归这才重回随意洞。 还没进去,就见席长天急匆匆从里面走出,眉头皱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长天?” “之归?血?” “嗯,狻猊血,疗伤时溅身上了。” 席长天点点头:“你要养?” “我不养。”余之归,“你我二人去覆盂坊逛书肆救狻猊的事,被有心人传出来了。” “啊……” 余之归将从南宫子铭处拿来的玉简递给他。 席长天看了一眼:“……喔。” “你不惊讶?” “我……”席长天往储物袋一摸,摸出一模一样的。 余之归:“……你也看这种东西?” 席长天脸红:“很有趣。” “有趣?”余之归哭笑不得,“仅仅有趣而已?” “不,不,”席长天道,“我看一看,好得知外边怎样想法,断不至于叫你受委屈。” “这种捕风捉影,胡说八道……” “但是,”席长天道,“他们怀疑你身份及用意,这个要解释。” “解释这种东西,越描越黑。”余之归好笑,“你什么时候也在意这些外物?” “你不是外物啊。”席长天分辩。 余之归笑盈盈望向他。 于是席长天不说话了。 “与其在意外人怎么说,不如你想想怎么加强恒升峰的防御,我们一出门就被人盯上,即使遮掩相貌与修为也无用,这里面必定有事。”余之归道,“那一日在覆盂坊中,我觉得有目光追随,还以为自己草木皆兵,其实真的被尾随了也说不定。” 席长天立即紧张起来:“好,我想办法!” ☆、第106章 捡漏 妙月宗之事,余之归并没怎么放在心上,他和席长天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既然被天网馆盯上,他俩干脆挂了个闭关的名号,在随意洞折腾傀儡。 至于这样会不会被《天网纶音》怀疑“道侣恩爱,白日宣淫,耽误修为”,席长天向来不在意,余之归也知一张嘴两片皮,正说反说都有理,便随它去。 天网馆却也知情识趣,并没有抓着这一点大做文章。 毕竟他们这一行,不光有眼力,还要有心思,知道有些人能撩拨,有些人不能,以及撩拨到什么程度既令人齿痒,又不致恼火报复……其中学问颇多。诸如调侃大长老花边之事,他们敢说,房中之私事,再捕风捉影——联海十八盟和朱雀岛什么下场? 席长天安然研究傀儡,余之归则在第五天夜里,接到了大山雀的口讯。 想见他的人并非潘菁,而是欧阳夏柳。 “真君。”欧阳夏柳见了他,毫不犹豫地直接请求找个安全无人之处说话。 余之归一拍雪虎,将他带进小院。 啸风踏雪凑过来一通乱拱,欧阳夏柳抬手揉揉两颗巨大的虎脑袋。天天看着巨兽跟猫咪一样蹭来蹭去,他现在很难升起什么恐惧之心。 “说吧。”余之归随意靠着雪虎一坐。 欧阳夏柳单刀直入道:“真君,我并非挑拨离间,只是觉得那潘姑娘,有些特异之处。” 余之归微愕:“哦?说来听听。” 欧阳夏柳便讲了起来。 起初他只以为自己来得早,余之归才安排他指引潘菁,于是不敢怠慢,认认真真。 然而渐渐潘菁向他打听席、余二人爱好特点,日常起居等等情况,虽然借口为了报恩,他依然觉得背后说短道长并不合适。 而且他觉得对方相貌生得奇特,并非指身体矮小,而是……每天都年轻些白净些。 还有狻猊。 “总觉得……狻猊和她的关系,并不似她说的那般亲密无间。” “这你如何得知?” “一种感觉。”欧阳夏柳道,“我不知道怎么确定,就是一种感觉。每次她靠近,狻猊都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余之归微笑:“还有么?” “……没了。” “你怎么想起把这些告诉我?” “真君是此间主人,自然要告知。”欧阳夏柳坦然,“信与不信,真君也必有方式查验。” “就这些?” 欧阳夏柳犹豫了会儿:“狻猊……也是一条性命。” 余之归忽然提出另一个问题:“夏柳,当初你和你姐姐在海里攻击雪虎时,可曾手下留情?” 欧阳夏柳脸色微变,挣扎了一会儿,才道:“……不曾。” “为何?” “家师病重,心急寻药,我和姐姐本领低微,不知来者是敌是友。” “你确定是你不曾手下留情,还是你姐姐?”余之归追问。 当初他看到姐弟二人表现,一薰一莸,异在胸中,表现出来便各自不同。 欧阳夏柳又挣扎了一会儿,才老实低头道:“是家姐莽撞,还请真君见谅。” “为尊者讳,为亲者隐。”余之归叹口气,“你却被拖累了。可曾怨怼?” “也是天意弄人。”欧阳夏柳道,“确实有怨。” 余之归问:“之后 分卷阅读149 - 分卷阅读150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50 有何打算?” 欧阳夏柳茫然:“这……” “直说。” “只要家姐平安。”欧阳夏柳一只手忍不住摸上自己丹田,“我已是废人,又被师门抛弃,不敢再有妄想。” 余之归笑了:“若我给你个念想呢?” 欧阳夏柳愣住:“真君……” 余之归问:“你可愿学驭兽?” 欧阳夏柳不敢相信:“我……我么?可是我——哎!” 却是踏雪恨铁不成钢,一翅膀把他扇趴下,正对着余之归履尖。 欧阳夏柳真真正正“五体投地”。他抬头望着余之归,后者面带笑意。 横竖他也没什么好失去,立刻规规矩矩,三跪九叩,行了拜师之礼。 啸风踏雪随即凑过来,舔他,蹭他,拱他,扑腾他,厮磨他衣襟,扒拉他脑袋,种种示好,显然比他本人更为欢欣喜悦。 没过多久,欧阳夏柳衣裳也乱了,头发也散了,气喘吁吁,稳重形象全无。 ——被生着翅膀的大毛团簇拥,既甜蜜又痛苦。 余之归见雪虎折腾够了,才打个响指,二虎最后共同拿舌头给欧阳夏柳洗了个脸后,终于放开他。 欧阳夏柳既紧张又忐忑:“师父。” 余之归抖出书本:“这御兽决你先读着,并不需要真气便可使用。你丹田被废不是问题,姐姐那边为师也会想办法,潘菁之事你继续留意。至于驭兽师能不能飞升,待将来为师做个示范。” “是,师父。”欧阳夏柳躬身应允,欲言又止。 “你想问我怎么动了收你为徒之念?” 欧阳夏柳点点头。 余之归摊手:“除了你,现在收不到别人啊。” 欧阳夏柳:“……” 余之归哈哈大笑:“哄你呢——啸风踏雪喜欢你,你对灵兽也有爱护怜悯之情,心性不错,别人又不敢要,为师捡个便宜,心满意足。” 欧阳夏柳行礼:“多谢师父厚爱。” “没有什么厚爱,只是觉得你可惜。”余之归道,“能与动物和平相处的人,心性大都澄净,它们虽然口不能言,然而谁是真情,谁是假意,并不需要言语。” 欧阳夏柳看看二虎,啸风踏雪也眨巴着大眼睛瞅他。 “你们……多谢。”欧阳夏柳行礼。 踏雪嗷了一嗓子扑过去。 毫不意外地,欧阳夏柳又剩下被全身压制,扎手扎脚在地上扑腾的份儿了。 余之归所言都是实话。 野兽直觉尽管单纯,却比人的理性思考还要可靠。 欧阳夏柳的行为举止,以及潘菁的行为举止,在鸟兽眼中均无所遁形。 诚然,欧阳夏柳为师求药,一厢情愿宁愿以命换命,着实令人恼火。然而一旦站在另一面,徒弟愿意为了师父赴汤蹈火,当师父的焉能不觉得欣慰开怀? 联海十八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目光短浅,寒了欧阳夏柳的心,余之归白白捡了个大便宜。 至于潘菁,余之归并不清楚她目的为何。 狻猊口不能言,疾病缠身,余之归御兽决之下,到是将其心思说得通通透透。 坦白点儿讲,若不是为了找出潘菁来意,余之归也不会带着她和狻猊一同上山。 潘菁万万没有想到驭兽师的厉害之处,种种遮掩,实如透明一般。 再加上余之归有意收欧阳夏柳,无非借着她这个机会,试探欧阳夏柳的反应。 欧阳夏柳并没有令他失望,察觉不妥,及时站住立场。 余之归目的达成,狻猊性命也无虞,那么另有心思的潘菁……呵呵。 又过了小半月,余之归玉蛇傀儡响起,依然是南宫子铭。 这一次,却是要他准备准备,妙月宗使者不日即到。 “妙月宗?”席长天想了想,“来下聘礼?” “攀关系而已。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外面都知道你我结为道侣,自然要过来。”余之归道,“张十七说过,我所在的一支,属于君秀山城余家,算妙月宗余家五服之内。” “麻烦。” “我也没有想到,他们耳目如此灵通。”余之归叹口气,“然而逃不开这层关系去。” “要我做什么?”席长天问。 “见一面就好。”余之归笑笑,“以你的修为,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忽然子母金蟾响,外面有人求见。 “师父,真君。” 君石头和柳馨娴联袂而至。 后面还有两个小的,余之归不认识。 不知不觉间,令自家师尊瞩目一时的君石头。 终于卸下心中担子,把烦心事都转交南宫子铭的柳馨娴。 以及金丹真人,左忘归和公文安。 这俩小徒弟,席长天出关后见过几面,那时候余之归尚在入定,并未得见。 这四个人来的目的,显然也是听到妙月宗要拜会的风声,过来请教师尊意思,以便应对。 尤其和妙月仙宗有过一段不愉快的公文安,最为忐忑。 席长天歪头想了想:“就……和气些。” 余之归直截了当:“不想见,可以闭关。”他看向席长天,“你最近要做傀儡,徒弟过来帮把手?” 席长天点头。 公文安大喜:“谢谢师父,谢谢真君。” “我与妙月宗缘分有限。”余之归道,“要不是你们师尊救我,大概骨头都腐朽了。” 于是柳馨娴点头表示明白。 方正的君石头却道:“然而礼不可废,真君与余家确有血缘。” 余之归道:“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大家还能坐下来聊聊天。” 君石头也点头称是。 三日后,妙月仙宗使者到。 令余之归想不到的,对方并没有过于殷切,而是提出一事:关于他母族覆灭之元凶,如今被余家擒获。于情于理,余之归应当去拜祭。 ☆、第107章 临行前 穷在街头,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妙月仙宗的使者乃是一位元婴老祖,姓余,双名白薇。 论容貌秀美,余白薇与柳馨娴不遑多让,论气度,却又雍容着几分。 她身后立着一男一女两青年修士,男子金丹后期,女子金丹初期,生得俱是玉雪可爱,见之可喜。 余白薇并不识得余之归和席长天,然而两人修为摆在那里,极易辨认。与余之归见礼的时候,她目光闪烁了几分。 几人分别落座,余白薇便拿出族谱。 余之归赫然在五服之内,缌麻亲,概而述之,却是这位余白薇的第十九代玄孙。 这个称谓,余之归便是敢叫,余白薇也不能端着架子认。 ——彼此都是元婴,实力说话。 因此余白薇旨在示好。 她也不提别的,很诚恳地道:“先前几年,苦了之归,所 分卷阅读150 - 分卷阅读15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51 幸戕害之归生母的凶手已经缉拿在案。修真之人亲缘寡淡,生身之母却是大恩,之归还是去看上一眼,聊表孝心罢。” 于情于理,这一趟余之归还真没法拒绝。 一来,全仗这位母亲拼死将自己生下,重塑肉身。没有她便没有自己,确确实实是大恩。 二来,这是张十七一辈子的愿望。当年张十七救了尚在自欺欺人的自己一命,又苦苦寻找自己,一直跟随在侧诸多照顾。余之归答应过他,绝对不会反悔。 但是—— 余白薇建议:“之归年轻有为,如今又有道侣在侧,双双祭奠,一则快意恩仇,二则告慰母亲在天之灵,岂不一举两得?” “我去便可,长天炼制傀儡正在要紧处,虽是我道侣,我也不能耽误他修炼。” 余白薇极力劝说,席长天牢记南宫子铭和余之归的叮嘱,只眉头微皱呆呆坐着而已。 余之归微笑:“便是我也不能离开太久,好些东西要学,长天最多只许我每月歇三日。”他打定主意,把自己所有不想解释和解释不了的事,都推到席长天头上,毕竟身份地位在那里,别人敢动他,不敢动席长天。 自然,这也无法避免地,令人形成一种他依附席长天的假象。 席长天不在乎,余之归更不在乎。而余白薇,果然信以为真。心道,看来外界传言席长天养育余之归是事实,余之归小小年纪,竟然能得分神期老祖眷顾,真是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当然带着任务而来。 妙月仙宗早就想和紫凝仙宗多攀上些关系,席长天在她眼里,便是一根粗壮的大腿,既然余之归依附对方,那么从余之归这里下手,多些人依附,想来这位分神期的大能,当不介意。 只可惜妙月宗原本想着借席长天的势——试想,余家祭祖省亲,紫凝仙宗大长老亲自到场,是何等的荣耀!多多接触大长老,揣摩心思,博其好感,日后好处多多。 既然席长天不能去,那么妙月仙宗的安排便有所更改。 示好余之归,和示好席长天,自然不能用同种手段。 妙月宗看来,余之归么,再怎么长成青年,再怎么修为高深,或许通过秘法,或许通过奇遇,然而真正年龄摆在那里,经验阅历都有限,不必太用心应付。 ——说实话,余之归的年龄根本不是秘密。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余之归身体特征明显,行动处处留痕,真要留心,非常容易查到过往。 只不过,这一世过往能查,上一世么,虚无缥缈。 拿余之归当黄口小儿,无疑是妙月仙宗最大的失误。 她和余之归商定时日,又奉上礼物,示意身后一双男女走到近前。 “余子麟,余子英。他俩心灵手巧,干活细致勤快,便照顾之归日常饮食起居。妙月仙宗是之归的亲人,之前的亏待,实在无法弥补,从今往后,之归便不再是一个人!” ——上来就送金丹真人,好大手笔。 席长天听着对方的话,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余之归笑道:“有长天在,之归原本也不是一个人,这两位真人为照顾我而耽误修为,却真真屈才。” 余子麟和余子英脸上露出急切神色,齐齐摇头。 他二人为了能来此地,跟几十位同门狠狠竞争过一番,方脱颖而出。要知道,余之归是元婴,这还罢了,余之归的道侣是分神期——西仙界有几个分神期? 简直从手指头缝里漏出点东西,就能抵他们苦修几年啊! 再说,万一好运到,能登堂入室…… 不止他俩,不止余家,大半个西仙界都在赞叹余之归的好运气,以及怀着“换成我一定比他更好”的心,对大长老虎视眈眈。 以往大长老未曾对谁动心过,如今一动心,不仅想办法促使对方长大,还冲冠一怒为道侣,种种举动,令无数人艳羡不已。 因此麟英二人就算使尽浑身解数,不能走也根本不会走。 至于“虎视眈眈”…… 两头雪虎带头,一群灵兽将余子麟和余子英团团围住。余子麟尚可,余子英花容失色,身体微微颤抖。 ——既然有送上门来的帮手,余之归再拒绝也不合适。 他这边并不需要处理饮食起居,更不能让外人进随意洞查探紫凝仙宗心法和制傀机密,那么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照顾灵兽了。 如今恒升峰的飞禽走兽愈来愈多,有人照拂总是不错的。 其中大多数,来自席长天弟子及他人的馈赠。 ——君石头请教柳馨娴关于送礼之事,柳馨娴认为投其所好最重要。师尊喜欢新奇傀儡,大家都知道,至于余之归喜欢什么?灵兽啊,不言自明的事儿不是么。 灵兽在众多傀儡师眼中,不过是一种材料,送了也就送了。 于是君石头送,柳馨娴送,左忘归公文安送。 谁没有些朋友呢,无论交情深浅,来往人情,爱屋及乌等原因……也跟着送。 就连南宫子铭也送了一对儿灵心鹦鹉。 这样一来,恒升峰便不分日夜地喧闹起来。 左忘归和公文安比其他人都小些,性子也更跳脱,见这位“师母”跟师兄师姐不一样,将许多野兽指挥得俯首帖耳,便时不时过来玩耍,以为休息。 余之归每天泰半时间都在灵兽堆里度过。欧阳夏柳有样学样,这少年人已将御兽决练得十分娴熟,御心诀也能倒背如流。 至少现在他让松鼠拿个松果递过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还无师自通,叫了一群喜鹊,落在雪虎身上,排成一列,齐齐低头——给啸风踏雪搔背挠痒痒。 两头雪虎投桃报李,也给他挠痒痒,这种被“上下其爪”和“上下其尾”的举动,欧阳夏柳哭笑不得。 ——好吧,他多换几套衣服也就是了。 潘菁相貌果然日益年轻,用她自己的话说,便是以往为显成熟,防止被人轻视,是以做过伪装,现在此地安全,她不愿再遮掩下去。 她身量原本矮小,去了面上伪装,看去稚嫩清纯,和十岁幼女仿佛。 这令麟英二人十分警惕。 想想当年,大长老看中余之归的时候,余之归也只是个毫无修为的幼童,这潘菁用心良苦,其心可诛! 因此恒升峰亦是暗潮汹涌,勾心斗角。 勾心斗角却与余之归无关。他和席长天忙得昏天黑地,又要修炼又要研究傀儡和魂魄,简直恨不得分成八个人一起用。 再说还有其他要事——日子一旦有了计算,过得便快些。 距离傀儡大会召开,不到十日。 距离余之归回君秀山祭拜母亲,三日。 两人商定,余之归祭拜省亲之后,直接去傀儡大会,席长天也提前几日过去, 分卷阅读151 - 分卷阅读15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52 两人逛逛坊市,看看傀儡材料之类。 余之归点头应允。 席长天便又像上次一样,塞给他好几只储物袋:“拿去,以防万一。” 余之归一点儿都没客气,直接往怀里一揣:“那我走了。” “嗯,一路平安。”席长天口中说着,身体却往随意洞门口横着挪了挪。 余之归:“你……” 席长天忽然神色忸怩起来,双手绞着衣角:“临走前,道侣……” “道侣临走前怎么了?以前也没见你怎样啊。”余之归不解。 “这不是要分开好几天么。”席长天原地踌躇一阵,转了三个圈,终于伸手抱住余之归。 抱一抱没什么,这么这样小心翼翼?余之归不由好笑。 下一刻他就被席长天堵住了嘴。 用对方的嘴巴。 席长天显然很笨拙,碰了碰就离开。 余之归瞪大双眼。 随后,他扑到对方怀里,同样笨拙地亲了上去。 道侣之间,临行之际,确实需要一个充满爱意的、告别的亲吻。 余之归想想自从买回来就没顾得上看的那匣子玉简,暗道一声惭愧——起初是两个人都忙,先后告一段落时,对方又开始处理新一轮事物。总是阴错阳差,根本没时间共赴双修大业,一直耽搁至今。 等忙完了这段时间,一定得找个时机试验。 他下定决心。 嗯……先收个利息也不错? 余之归缓缓合上眼睛,开始体验这一场磕磕碰碰的追逐。 有情饮水饱,他不晓得这句话是不是真理,然而对方是席长天的时候,再笨拙的亲吻,也有意义了。 ☆、第108章 小球儿 元婴老祖回乡省亲祭祖! 消息传遍妙月仙宗。 妙月仙宗专门接待贵客的妙月船,没有穿到云层之上,而是特意在低空缓缓而行。所到之处,必大力宣扬,引无数人指点围观。 不过,这船也着实走不快。 妙月船乃是一艘五层楼船,远看高大宏伟,近观雕梁画栋,行动之时暖风阵阵,熏香怡人,百花齐放,百鸟环绕,百蝶飞舞,自带流光溢彩之景,黄钟大吕之声。 很显然,妙月仙宗这面子给的诚意十足。而其中有几分是给余之归的,那就有待商榷了。 余之归在妙月船上,好吃好喝好招待,有人陪聊天,有人陪散步,有人过来讨教问题,颇不寂寞。 甚至啸风踏雪两头雪虎,也有人服侍,泡澡用的鲜花香露,喂食用的上品灵石,梳理翅膀用玛瑙梳,梳理身体用琥珀梳,擦身的鲛绡又香又软,休憩的垫子又轻又暖。 两头雪虎受到众人喜欢,并非没有缘由。 一则,雪虎为地品灵兽,乃是傀儡材料。血肉皮骨众人不敢损伤,毛发指爪唾液还是有望拿到一点的。 二则,这两头雪虎被余之归带上船时,不是凶神恶煞的体型模样。身长一尺,形如猫咪,小翅膀扑扇扑扇,大眼睛扑闪扑闪,一只趴在余之归肩上,另一只眯在余之归怀里,仰着脖子任由挠下巴。 这小模样儿羡煞一众年轻人,从七八岁幼童到十五六岁少年都有。 他们或漂亮,或清秀,或直爽,或斯文,春兰秋菊各有千秋。奇的是,这些人性格都十分讨喜,总以哄余之归开心为要,三三两两地来,陆陆续续地走。懵懵懂懂地、天真可爱地、旁敲侧击地打听余之归和席长天的事。 用意么,除了套近乎套交情,余之归也想不出别的。 他想不出,不代表他不知道。 ——妙月船上的百鸟百蝶,一多半是傀儡,还有一小半活的。 “还有六个时辰就要到了,通知余贵做好准备。” “同光长老放心,那篇三万五千字的文章,他倒背如流。” “很好,务必要将父子相认这一场面演的情真意切,荡气回肠。” “安和真人保证过,如果那孩子听完不哭,他自去闭关十年。” “嗯,还有他之前的居所,弄好了没有?引他去回忆往昔。” “您放心,照顾他的仆人,也都找回来了,安和真人亲自盯着他们背诵负荆请罪,保证感天动地。” “陈设呢?” “就连院子里的鸡,毛色都一模一样,不带差的。” “他母亲张一青房间弄得如何?” “处处盖着咱妙月仙宗的印记,从茶具到被褥,从花盆到簪环,更不用说书籍。” “嗯,还有,这几日问出大长老的喜好没有?” “那孩子说的话,和我们之前猜测的,实在太不一样,不知真伪。我绝不相信大长老如此功力深厚之人,会被那两个大猫扑倒、压制,甚至求饶的。” “你这就没见识了,为了哄道侣开心,莫说被那两只猫扑倒,便是余之归一根手指,他也会倒地不起……由此看来,大长老对那孩子真是疼宠之极。” “那我们如何是好?” “自然多看着那孩子,多学着点儿,大长老喜欢这样的,你们就多弄出几个这样儿的,男孩儿女孩儿都准备着……还有,多跟那孩子讲讲传宗接代之事,告诉他要大度,要为道侣着想云云,千万别惹他不高兴……” “好好……” 余之归一边跟个彩衣小姑娘聊天,一边逗着鸟儿,在少年少女眼皮子底下,把妙月船内高层交流听了个满耳。 他在心里忍不住慨叹,妙月仙宗真的是西仙界十大宗门么?算计到一个小孩子身上,这算什么名门大派? 幸好自己不是真正的小孩子。 幸好自己到了元婴期。 忽然外面一阵喧哗。 啸风从窗子跳进来,跑到余之归怀里。 踏雪随后而至。 外面继续喧哗,声音隐隐绰绰,随即戛然而止。 余之归看着啸风放在自己掌中之物,一怔:“发生什么事?” 彩衣小姑娘也一怔。 余之归起身走到门口:“刚才怎么了?” 门口有两名筑基修士,躬身道:“余真君,只是小儿恶作剧,惊扰真君了。” 余之归便道:“雪虎疏于管教,衔来此物,还请交还给主人。” 他掌中乃是一只昏过去的金花松鼠,小爪子,长尾巴,背上有几道黑色纵纹,浑身毛茸茸不假,然而湿哒哒脏兮兮。 “真君请放心,一定将松鼠还……”修士话音未落,不知从哪里冲出一个满面焦急的男孩,奔到近前,向着余之归行礼:“多谢真君!我找了它一路!” “杨浩轩?”彩衣小姑娘错愕。 余之归看看对方,是这几日围在他身边人之一,给雪虎梳毛梳得最起劲儿。 杨浩轩自怀中掏出一张帕子,裹住松鼠,向余之归再次行礼:“多谢真君!” “你喜欢它?”余之 分卷阅读152 - 分卷阅读15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53 归笑笑。 “嗯!”杨浩轩笑容满面,捧住了松鼠,“小松儿是我好伙伴!我已经养了八年啦!真君喜欢吗?” 余之归微笑:“很喜欢。我可以和它一起玩耍吗?” “好啊!”杨浩轩笑道,“我还怕真君嫌弃,这几天都不敢让它出门。” “无妨。” “小松儿很懂事呢!等它醒来,我再带给真君瞧瞧!” “嗯。” 杨浩轩最后行了个礼,走远。 彩衣小姑娘暗中咬碎一口银牙。 啸风嗷呜一声,打个呵欠。 踏雪跟着打了个。 打呵欠会传染的。 余之归看到了,尽管不困,也打了个呵欠。 彩衣小姑娘非常知情识趣:“打扰真君休息了,明日再向真君讨教。” 余之归点头。 这些小孩子还是很有趣的。 他抱着雪虎倒在床上,滚了两滚,问:“谁梳毛最舒服?” 雪虎嗷呜。 余之归笑:“我把人家拐去给你们梳毛,要不要?” 雪虎又嗷呜。 余之归问:“你们把人家的东西叼过来,就不去道个歉?” 雪虎眨巴眼睛。 余之归将掩饰修为的玉珏戴上:“我们去看看那一段公案。” 看毛色看齿爪,那只金花松鼠最多两岁。 杨浩轩养了八年。 ——那六年怎么来的? 况且金花松鼠的寿命一般也就五六年。 ——多出那两年怎么来的? 此刻金花松鼠已经清醒,被牢牢捏在杨浩轩手里,僵硬着一动也不敢动。 杨浩轩心里乐开了花,他真是聪明机智,一看到余真君十分宠爱雪虎,就开始琢磨怎样投其所好。 也是天公作美,正赶上小意外,让他灵机一动,捡了这么个便宜套近乎。借着松鼠的光,明天他就能和真君打好交道。 只不过现在这只蠢松鼠太脏,他也得问问该怎么养。凭他的聪明机智,一夜之间还对付不了一只松鼠么? 聪明机智的杨浩轩打听到松鼠主人所在,因此拾级而下,一直来到楼船最底层。 那里布置着傀儡机关,空气不流通,十分闷热,气味也不好闻,简直令人窒息。 为了达成楼船缓缓行进、活色生香的效果,耗费的符阵和灵石数不胜数,任何一处微小的失误都可能造成整体运转不灵,因而需要修士巡视维护。 通常在舱底巡视维护的修士,都是些不被重视的人。在里面呆着,简直是酷刑。 杨浩轩害怕油污碰脏一身白衣,只站在巨大的傀儡构件外面,捏着鼻子,扬声喊:“小球儿,滚出来!” “杨公子,小球儿乱跑,受到教训,已经昏过去了。”一个修士忐忑道,“杨公子别再责罚他了。” “昏过去也要拖出来!”杨浩轩梗着小脖子,“怠慢了真君,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真君?” “还不快去!” 不一时,一个瘦弱男孩被修士背出来。 金花松鼠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杨浩轩立刻握紧,皱着眉对修士道:“弄醒他。” 一盆冷水。 余球昏昏沉沉睁开眼睛,一块手巾劈头盖脸罩下来。 “我乃杨浩轩,你跟我走一趟。” “……啊?” “我说,教你跟我走一趟!” “……你?” “听懂没有?”杨浩轩有点急了,伸腿就踹。 旁边修士忍不住拦道:“杨公子,小球儿脑子不好使,您千万别和他计较!” 杨浩轩眉一挑:“脑子不好使还敢在妙月船作事?你们哪个徇私舞弊把他带进来的?速速跟我去见船主!” 他一发威,修士连忙行礼:“杨公子息怒!小球儿上楼船绝对不是我们私自为之,他脑子糊涂,但是能死记硬背,凡是符阵或傀儡稍微变动些许,他都能分辨出来。是以我等才带着他……” 杨浩轩摆摆手:“那些与我无关。现在他得跟我走。” “杨公子……” “还是你们想让我去说,他养的小玩意儿冲撞了贵客?到时候直接将他从船上扔下去!” “球……球儿……”此时余球才看到杨浩轩手里的金花松鼠,摇摇晃晃站起来,伸手去抓。 杨浩轩怎么能让他抓到,一抬手:“你跟我走,不然我掐死它!知道掐死什么意思嘛?嗯?” 余球不管不顾,往前扑,眼里只有松鼠。 杨浩轩后退几步,手里的金花松鼠发出尖利叫声。 然后——然后他被身后少年一跤绊倒了。 ☆、第109章 自己作的死 杨浩轩这一跤摔得毫无防备。 不仅如此,金毛松鼠还趁机狠狠咬了他手指一口。 杨浩轩吃痛松手,松鼠甩着尾巴跑到余球脚边,三下两下窜进余球怀里,露出小脑袋吱吱乱叫,似在告状。 余球一遍遍摸着怀里松鼠,整个人安静下来,站在一边,两眼放空,不动了。 “你是什么人?”杨浩轩爬起来,一边抖衣服,一边呵斥。他也不想想,自己堂堂炼气后期,竟然丝毫没有察觉有人靠近,对方岂是善与之辈。 ——考虑到余之归如此小的年纪和如此高的修为,妙月仙宗不可能找出十个八个元婴老祖陪玩,这一船年少修士,大多在炼气期、筑基期左右,偶尔有一两个金丹真人,看着年青,年纪都一百来岁。 杨浩轩只差一步就进了修真大门,自然心气颇高。同船少年修士之间,为了博得余之归的友谊,暗地里不知斗过多少次,眼看他要拔得头筹脱颖而出,怎么能让人坏了好事! 杨浩轩杀气腾腾转身,窥见对方面貌,不由小小吃了一惊:“你是谁?我没有见过你。” 站在他身后的,是位绿衣少年,圆圆脸庞,看着面目狡诈,十分可憎。 ——在杨浩轩心中,凡是耽误他的人,一律生得面目狡诈,十分可憎。 “杨公子贵人多忘事。”绿衣少年笑吟吟开口,“我姓余。” “这船上一多半姓余。你来做什么?”杨浩轩道,“休想抢走我的松鼠。” “你的?你叫它一声,它答应你,就是你的。” “哼!你以为我会这般幼稚不成!”杨浩轩怒道,“讨好真君,各凭本事,我想出的主意,你跟过来摘果子,我饶不了你。” 绿衣少年笑而不语,嗫唇发声。 只见余球怀里的小松鼠探着脑袋,吱吱回应,又歪着头冲余球叫唤了一阵,轻巧一跃,蹦到余球头顶,抓着傀儡构件的管子蹭蹭几下,跳到绿衣少年肩头。 余球瞪着眼发呆。 杨浩轩可不呆:“你、你这是什么妖术?” 绿衣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看看一旁战战兢兢的修士:“劳驾打一盆水来。 分卷阅读153 - 分卷阅读15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54 ” 修士亲眼看着对方毫不客气绊倒杨浩轩,心知这位爷他们也惹不起,连忙答应着,不多时果然端了盆水过来。 小瓶子倾倒,滚出一枚圆圆的黑色丹药,清香扑鼻。松鼠一口把丹药塞进嗉袋,甩着大尾巴跳到水盆旁,吐出丹药。 不多时,那盆水变成湛碧湛碧的颜色。 松鼠跳进水里打了几个滚儿,拖着一身湿漉漉跑回余球身上,不住往他伤口蹭。 还拿尾巴给他洗脸。 松鼠来回了两次,余球也明白过来,自己晃悠悠走到水盆旁边,撩水洗脸,又直接端盆高举,给自己和松鼠兜头来了一下痛快的。 他舔舔嘴唇,嘿嘿笑:“甜的。” 底舱之内,一股清香悄然弥散。 杨浩轩怕溅到一身水,一脸厌恶往后跳了两步,怒视绿衣少年:“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这不都看见了?”绿衣少年反问。 “你、你究竟要做什么?”杨浩轩一只手悄悄按上腰间符匣,“无论如何,我不会把松鼠让给你……” 甩过毛的松鼠吱吱叫着,两颊鼓鼓地不知从什么地方跑过来,蹦到绿衣少年手上,吐出几颗显然藏了许久的花生米。 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 尽管花生米看起来皱皱巴巴,表皮也脏兮兮,对松鼠而言,肯分享口粮,这是最大的信任与亲昵。 “谢谢你的好意。”绿衣少年眉目带笑,点点松鼠脑袋,从怀里也掏出些瓜子松仁,铺了一手,看着松鼠一枚枚塞满两颊,鼓出两个好大的包包,跳回余球肩头,把东西吐给他再蹦蹦哒哒回来搬运第二次。 松鼠往返了两趟,余球又明白了。 他也不管全身湿哒哒,径直走向绿衣少年,伸出了手。 绿衣少年这次掏出饴糖糕饼水果点心——看他胸口平平,这些吃物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递给余球。 后者先往嘴里塞了块糖,将腮帮撑得鼓鼓,才撩起衣服下摆,捧了那些食物。他冲余之归乐,含含糊糊道谢后,踱到角落里盘膝坐下,和松鼠一起开吃。 绿衣少年见他吃得开心,还不忘跟松鼠交换食物,不由面露微笑,颇为欣慰。 余球大口吃着,抬头见绿衣少年还在看他,挠挠头,拍拍身边空地。 绿衣少年缓步走去,也不管地上脏污,随意坐了,从对方手上接过糕饼,问:“喜欢吗?” 余球点头。 “多吃点。” 余球继续点头。 绿衣少年向一旁修士招手:“道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起?” 修士谨慎地道:“这位公子,余球性子浑浑噩噩,若是怠慢公子,还请勿怪。” 戏弄有两种,一种是上来就打骂,另一种先给个甜枣,然后翻脸。后者的羞辱意味更浓。修士自忖身份法力均低微,不敢强自出头,又怕余球成为两个少年修士对抗的棋子,忍不住忧心忡忡。 绿衣少年道:“我知你担心什么。”他又望向杨浩轩,“你怎么想?” 杨浩轩完全没料到对方这么直白,不由呆住。 还好,他只愣了片刻,便眼珠一转,换上笑容:“这位道友。” 绿衣少年含笑看向他:“嗯?” “今日这件事可以作罢,”杨浩轩笑道,“道友对驯兽颇有心得啊。不如我们一起去见那位真君,哄他开心?” “我们?我们两个?” “自然是我们两个。” “他呢?” “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万一冲撞真君,坏我妙月仙宗大事,实在不妥。”杨浩轩道,“大伙儿都不是省油的灯,争破头在真君面前混个脸熟,给真君带去关怀,和真君结成朋友,一方面有助于自己修为及人脉,另一方面,还不是都为了宗门么。你我前途无限,同气连枝,伤了和气多不合适。” “我想真君更喜欢他,”绿衣少年道,“你若因为真心诚意想与真君为友,故意使手段引起注意,我也不说什么,然而你为了修为、为了人脉、为了宗门,偏偏没有自己的真心。真君不会喜欢。” 他拈了一颗樱桃喂给松鼠,慢条斯理地又道:“为了引起真君注意,确实你等费心劳神,各凭本事。然而,你的本事便是从他人手中强取豪夺?若我没有及时赶到,你是否连松鼠带主人一并折磨?须知这些原本便不是你的。况且动物有灵,天生便能分辨善恶,若你伤了它主人,它记恨你一辈子,粉身碎骨也能报复回来,你就不怕么——喔,是了,你自然不怕,一只小松鼠而已,事后掐死,一了百了。” 杨浩轩脸色越来越难看,绿衣少年字字句句戳心窝,将他的盘算说得一丝不差。 “你究竟想怎样?”他咬着后槽牙,指着对方鼻尖,狠狠地问。 绿衣少年道:“有两条路。” “其一,明日带着他一起去。其二,你指天为誓,今日之事不得泄露,将来没有报复,随后离开,一切就此作罢。” 杨浩轩磨了磨牙:“只有这两条路?” “你的意思?” “好,好,你——去死吧!” 杨浩轩伸手一拍腰间符匣,力士傀儡出现在余球面前,笆斗大的拳头狠狠砸下! 少年人都爱高大威武,这架力士傀儡亦不例外,身高一丈,膀大腰圆,这一拳落在余球头上,便如以石击卵,必定红白迸现! 绿衣少年眼疾手快,扑过去抱着余球往旁一滚,险险躲开。 那拳头砸在舱壁,迅速收回,灵活转向余球。 “你竟然还护着他。那就一起去死吧!”杨浩轩五指跳动。 力士傀儡轰出一拳又一拳。绿衣少年护着余球狼狈躲闪。余球再怎么傻,看见这场面也知道躲藏,他个子又瘦小,攀着云梯、拐子木、扳手、绞轴等等各种构件,便似一只灵猿,向高处爬去。 绿衣少年一见,笑着紧紧跟随。 蓦地,几人耳边响起一阵急促短鸣! ——这里是底舱,傀儡构件集中之处。倘若遭到破坏,整艘楼船必将颠覆。 因而此处一有异动,楼船即刻示警。 “从示警到修士过来查看,用不了四分之一柱香……”杨浩轩咬了咬牙,又一拍腰侧。力士傀儡在高处施展不开,他还有飞行傀儡! 不得不承认,杨浩轩修为在同龄人中已经很是不错。雄鹰傀儡展翅高飞,追逐余球,鹰喙如钩,寒光凛凛,啄上便是一个窟窿。 松鼠在余球头顶,吱吱乱叫。 杨浩轩全力以赴对付余球。既然冲突点在余球,先解决再说。 他不去动绿衣少年,也是有原因的。能上这船的少年修士,谁背后没有长辈支持?他们之间斗归斗,小打小闹,万一酿成死伤大错,那可十分棘手。 至于余球,没人撑腰,只不过是杀鸡儆猴 分卷阅读154 - 分卷阅读15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55 的那一只鸡,让绿衣少年知难而退的手段。 警报声响得愈发急。整个底舱嘈杂一片,符阵明明暗暗,各色细线流动闪烁。 站在底下的修士面色仓皇。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事追究起来,倒霉的绝不可能是前途无限的少年修士,替罪羊毫无疑问只有他们几个…… 忽听一声惨叫! 修士错愕抬头,几点水落在他脸上。 他伸指一蘸,粘腻。 看一眼,指腹鲜红。 随即,一个小东西被甩到他脚边。 满是鲜血的小身体,爪子在空中无力抽动,毛茸茸大尾巴无力摆了摆,缓缓停下。 ——没有头。 头已被鹰喙咬碎。 ☆、第110章 千万不要得罪技术宅 松鼠原本呆在余球头顶,余球躲闪雄鹰傀儡,行动之间偶有闪失,不知怎的,松鼠滑落。 立刻被雄鹰狠狠咬碎头颅。 ——溅了余球一脸血。 余球动作不由停顿,瞳孔紧缩,呆若木鸡。 雄鹰张口松开松鼠尸体,双翅一扇,对着余球胸口撞来! 但凡飞行傀儡头部乃至喙部,均采用最为坚硬的材料制作而成,这一撞,倘撞得实了,余球小命也就交待了。 千钧一发之际,绿衣少年飞身扑来,将余球连同自己扑倒在一根粗长的管子上。两人顺着管子咕碌碌碌碌滚作一团。 雄鹰一口啄在管壁,管子受到攻击,符阵不断闪烁示警。 绿衣少年在管道间,不断推一把或拉一下以借力,磕磕绊绊,最后一起滚落在地。 余球眼冒金星,刚爬起来,就哇地一口吐了。 但是他顾不上腌臜,四肢着地,歪歪斜斜,向不远处那一团不会动的毛团爬去。 然而在血泊中的、尚且温热的小身体,一动不动。 余球捧着毛团,一遍遍梳毛。 小身体一动不动。 余球捧着毛团,口中不停地吱吱呼唤。 小身体一动不动。 余球捧着毛团,亲亲爪子,又亲亲尾巴。 小身体一动不动。 余球手指头哆哆嗦嗦,扒开毛发,没有找到松鼠的头,只有全是鲜血的骨碴。 鲜血沿着指头缝滴落。 滴答、滴答、滴答…… 余球把小身体揣进胸口,拍了拍。 他站起,他转身。 刚才对他好的那个人,挡在他前面,再远一点,那个欺负小球儿的坏蛋,笑得很得意。 余球抬头,寻找那只雄鹰。 头顶没有雄鹰。 杨浩轩哈哈大笑,符匣光华流转,雄鹰双目精光大绽,继续扑向余球。 ——鹰尾被绿衣少年一把抓住。 “放开!” “不放。” 不仅不放,绿衣少年另一只手按上了鹰背。 随后,十指轮弹,道道残影,肉眼甚至不能分辨。 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手脚,雄鹰体内一阵乱响,“叮咣”两声,翅膀和脑袋都耷拉下来。 “你——”一想到自己为了宗门不伤和气,给对方留面子,对方竟然把自己傀儡拆了,不给自己留余地,杨浩轩火冒三丈,“既然这样,别怪我不客气!” 力士傀儡二次出现,这一次,拳头直接砸向绿衣少年! 绿衣少年拎着雄鹰,准备接招。 ——手被捉住了? 余球目光下移。 他看见绿衣少年倒提的雄鹰。 他扑上去,掐着鹰脖子,往怀里抢。 绿衣少年松手。 余球双手抓住雄鹰,往墙上抡、抡、抡。 “离开这里!”没了雄鹰,绿衣少年只得赤手空拳,边战边叫。 一旁的修士见状,也伸手拉余球:“快走!快走!” 余球置若罔闻。 修士无法,只得哄他道:“小球儿,你就别添乱了,回来再报仇也不晚,先保住小命儿要紧!”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绿衣少年和力士傀儡扭打着,撞到余球身边。 余球的动作忽然停下。 下一刻,他拔腿就跑。 绿衣少年听见身后脚步声,丝毫不以为意。 赤手空拳对上力士傀儡,胜负也不是一定一的。脱离了任何层级、境界、经验的比较,直接下判断,都属于胡说八道。 见对方和自己傀儡战成平手,杨浩轩怒极,更是招招致命。 蓦地,底舱符阵一亮。 “平三进七,上五下二,乾坤重叠,艮震互换……”余球全神贯注。一支特制金刚重笔,沾着朱砂液,在符阵上留下线线血红。 齿轮转动,杠杆挪动,扇叶缓缓旋转,沟槽变化位移。 一些构件解体,另一些构件形成。 地板分割出不同形状,各自转动拼接,墙壁或开或闭,管道或通或断。 一些空间消失,另一些空间搭建。 修士昏倒在一旁,脸上还盖着半个雄鹰的翅膀印,毫无疑问在拦阻时被余球抽飞。 楼船之上的修士感到一阵阵颤动。 “怎么回事?”同光长老张开眼睛,向着身边弟子道,“你们去下面看看。” 同光长老是余之归这趟行程的主要谋划者之一,楼船为妙月宗所有,却不是他的本命傀儡,这一趟行程顺遂,他并不认为会出什么问题。是以对异动并不太在意。 随后他又吩咐另一名姓余名子晋的年轻弟子:“你去看看那孩子,若他没有受到惊扰,也就罢了。顺便告诉那些孩子们别担心。” “是。” 那名弟子躬身行礼,往余之归房间走去。 楼船微微摇晃。 “子晋真人。”在余之归门前的修士连忙行礼。 余子晋点点头:“真君呢?” “真君觉得困倦,休息去了,已过大半个时辰。” “方才船身震荡,真君可曾有什么话询问?” “并无。” “你问问。” “是。” 打扰元婴老祖,恐怕吃不了兜着走。打扰孩童,却只要哄哄就够。况且县官不如现管,那修士虽然忐忑,还是敲了敲门:“真君?” 唤了三两声,无人应答。 “你进去看看。” “……是。” 那修士刚刚上前推门,突然楼船重重晃荡了一下。 两头雪虎拍翅冲出! “真君?”修士唬了一跳,连忙跑进去。 前厅,后室,甚至浴房,偌大的房间,空无一人。 “真君不见了!” 余子晋大吃一惊:“你说什么!还不给我找!” 他顿一顿,又叫:“跟着雪虎!” 啸风踏雪翅膀一展,迅疾绝伦,一头扎进通向底舱的梯道。 因为警报,有一队巡逻修士已经下到里面,往警示传讯方向行进。 雪虎速度奇快,身体小而灵活,在他们头顶掠过 分卷阅读155 - 分卷阅读15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56 ,没入昏暗之中。 “刚刚那是什么?” “好像是真君的小玩意儿,每天都乱跑,真君也真宠它俩。” “呵呵,是呀。同光长老也宠得不得了,仙露都拿过来给他俩洗澡,就为了能趁着梳理的功夫,多薅几把毛。” “听说银翼雪虎很是厉害,这俩真有那么贵重?” “小呢,看不出。不过虎骨可是有名的傀儡材料,又轻巧,又结实,还耐磨!我听说,同光长老有意买一只,养大了好用!” “买?余真君这么宝贝,肯卖?” “你傻了不是,如果余真君不肯卖,咱们不是还有别的招么,不然你以为同光长老为什么任由它俩满船乱跑?跑丢了不就行了?” “高,实在是高……” 雪虎不管身后修士窃窃私语,缩小身躯一直冲到底舱。 前面传来讨饶声。 “救命!救救我!” 拼命发声的不是别人,正是杨浩轩。 他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为何自己前一刻还站在中心,下一刻就被递到了侧后方。墙壁忽然向两侧滑开,露出巨大风轮。 风轮旋转,扇叶哗啦啦作响,隔着扇叶可以看到外面美景,西仙界的大好山河,风力强劲,吸住他往扇叶里面拽! 力士傀儡早就倒在一边,杨浩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白衣早就邋遢得不成样子。 “角亢转房心,白虎重昴參,井鬼柳同弃,牛女不相亲……”余球两眼直勾勾盯着一墙符阵,面色苍白,冷汗顺着脖颈汇成小溪,将前胸微微凸起的一片血红沾染,金刚重笔依旧不停。 他脑子不好使,只会对符阵变化死记硬背。 他身份低微,只会对楼船底舱所用符阵变化死记硬背。 底舱一共有五十二个符阵,单独或者联合,有成千上万种变化。 统统死记硬背。 墙壁咯吱咯吱响,风扇哗啦哗啦转。 杨浩轩心惊胆裂屁滚尿流,大叫哭泣。 余球本身不多的灵力,如同潮水般倾泻而出,在金刚重笔下,化作条条血线。 头痛,痛得像要裂开,像要爆炸,像一把小钻在脑壳中狠狠地搅,搅到脑浆沸腾。 视野一片模糊,手上重若千钧。 余球不知道自己最后几笔画了些什么。 身体一轻,仿若鸿毛,眼前黑白交错,余球最后的感觉,似乎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还有清新而凛冽的风。 以及……轻软而暖和的……床…… 余之归坐在啸风身上,余球横躺在他身前。踏雪背上背着一个,腿上扒着一个,飞在旁边。 离楼船远远地。 楼船底舱全然不见,正在以一个十分不雅的姿势坠落。修士各显神通,飞行傀儡密密麻麻。 还好船上没有凡人。 还好这一带是山。 否则无论坠进城镇造成伤亡,还是摔死个把人,罪过就大了。 杨浩轩抱着踏雪前腿,惊讶得合不拢嘴。 余之归看看他,又看看昏迷的修士,想一想,便道:“我有些事需处理,你替我传个口讯,明日祭拜我自会到场。” “……你?”杨浩轩一愣。 余之归将腰间玉珏收起,释放了一线元婴老祖的威压。 杨浩轩手一软,差点从踏雪腿上滑落:“你、你……” 余之归揉揉脸,恢复本来相貌,笑道:“你不认识我了?” 杨浩轩两眼一翻,彻底松手,整个人往地上坠去。 ——他吓昏了。 踏雪不满地探爪子,重新抓回杨浩轩。 余之归目光并不在杨浩轩身上多做流连,而是回落在余球胸前。 那一片血红,微微凸起。 几根尾毛被血粘在衣襟之上。 ☆、第111章 要人的正确方式 脸上阵阵清凉,阴影当头罩下。 “——熊!” 修士醒来时,大惊失色——头顶一尺左右,有双熊掌比脸盆还要大! 这双爪子一落下,还不得把脑袋拍碎?吓得他连滚带爬躲出一丈多远,惊魂未定抬头,对上大黑熊的小眼睛。 那双眼睛里分明写着“嘲笑”。 “别怕,它捧水给你洗脸,没想着吓你。它不伤人。” 修士这才看见,大黑熊身边还站着位杏衣青年,正对他和蔼微笑。 ——元婴期?! “见过前辈。”修士吃惊之下,连忙行礼,“是小道鲁莽。” “无妨,来聊聊罢,”杏衣青年招招手,“我叫余之归,道友怎么称呼?” “小道姓余名亮。”修士赶紧回答,一边暗忖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一边吃惊看着猴儿们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将桃李等鲜果摆了一地;两头稍微小些的黑熊从远处奔来,拿着蜂窝;鸟儿成群结队,叼来鲜花。 杏衣青年自己从储物袋掏出茶炉茶具,方才的大黑熊果然捧着一竹管清泉走来,麋鹿衔着野茶而至…… 转眼间,山林之中摆就一处宴席。 黑熊往果子前方一趴,亮出怀抱,摆成一个弓形。 “请。” “不敢当,不敢当。”余亮刚才偷眼四望,不远处的草甸上躺着余球和杨浩轩,看样子都在睡梦之中,“前辈,他俩……” “他俩心神稍微受创,你不必担心。其实我先唤醒你,便是有事询问。”杏衣青年直接走到大黑熊怀里,眼看就要坐下——“哗啦”!“嗷呜”!两声响起。 余亮吃惊看到,身长一丈五六,重若千斤的黑熊,被双翅膀掀翻到一边。 ——银翼雪虎! 一头对着黑熊吼,另一头在黑熊原先位置趴好,同样露出怀抱。 鱼入海,虎入林,乃十分恣意畅快之事。 两头雪虎在山林之中横冲直撞,伸懒腰,打滚儿,抓小鸟,撵兔子,玩得不亦乐乎。然而一旦有人侵占它俩地盘,二虎立刻翻脸。 黑熊敢怒不敢言,委委屈屈让了位。 杏衣青年便拍拍雪虎头颅,又摸摸黑熊脑袋,这才入座。 余亮看着两头银翼雪虎,终于想起来了:“余、余真君!”这不是妙月宗千方百计要迎接的重要人物么? 余之归点头微笑:“这下不需要戒备了罢?” “惭愧……”余亮赶紧在对面坐下——他没余之归那般待遇,围着他的只有野鹿。 一壶蜂蜜野茶落肚,滋味甜而微涩,苦而回甘,口舌生津,四肢百骸颇为舒畅。 “余亮道友,”余之归见对方终于不再忐忑,这才开口询问正事,“小球儿和松鼠,是怎样一桩公案?” 余亮一听此事,忽然想起:“真君,与我等同行的另一位绿衣少年可平安?” 余之归指指自己:“就是我。” “啊……”余亮老脸一红,这才开口说起往事,“小球儿也姓余 分卷阅读156 - 分卷阅读157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57 ,名球,命苦啊……” 余球的父母都是妙月宗筑基修士。筑基修士的孩子,就算不能修真,资质也不会太差,几乎没有天生痴傻一说。 余球也不例外,相反,小时候他还相当聪慧。不然也不会入妙月宗的门,更不会小小年纪就引气入体,前途无限,甚至有位金丹真人想收他为徒。 只是在他春风得意之际,有一天,双亲被虐杀,接下来要虐杀他…… 等余亮看见那一家被洗劫一空,断臂残肢一地,鲜血淋漓的惨状,颤抖着好容易救醒余球时,发现余球已经痴傻了。他推测,可能是看见亲人被当场虐杀所刺激,也可能是虐|待余球时伤了脑子。 肉白骨灵丹只能医治身体,治不了心。 那只金花松鼠,是余球在伐木时捡到的幼崽,养了两年,情同手足。不仅仅是松鼠,小鸟小兽也喜欢亲近他。 余之归闻言轻轻点头,确实如此。杨浩轩身上盖着草,余球身上却挤着大大小小的山雀松鼠和刺猬,这可不是他授意,而是鸟兽们自觉落下。 怪不得在楼船时,那两头雪虎爱往底舱扎,告诉他说有个孩子感觉挺舒服,要一起玩耍。 话说回来——“什么人要虐杀他全家?为什么?” 余亮摇头:“宗门为此悬赏过一阵,捉拿凶手,但始终没有结果。” 余球若还是聪慧灵巧前程远大的少年,妙月宗或许还能多伸张正义。然而余球痴傻,药石罔效,毫无前途可言。余亮虽然和余球一家走得近,本身修为有限,家底也不丰厚,因此这件事渐渐就淡了。 余球也渐渐没人提起。 至于想收他为徒的那位金丹真人……在发现余球之疾药石罔效时,叹道:“此子与仙道无缘。”从此再不提起。 余球便跟着余亮,在妙月宗最底层做事,浑浑噩噩,混个温饱而已。 直到遇见余之归。 “……真没想到,他会将楼船拆了。”余亮愁眉苦脸,这楼船价值昂贵,他俩卖身一辈子也赔不起。 况且还惊扰了贵客,即使这位贵客并不在意,然而回去以后,责罚断断轻不了。 余之归道:“这样说来,其实余球并没有师门?” 余亮点头。 “他和妙月宗之间,可有什么契约文书?”无论俗世门派,还是修真宗门,门人总要鉴别身份,登记入册。一则统计功过奖惩,二则发放薪俸。 “这个有的,是个临时契约。”余亮回答,临时契约随意便可更改解除,长期契约改动就难了。相应地,后者待遇自然优于前者。 余之归若有所思。 忽听“哎呀”一声,却是杨浩轩悠悠醒转。 他转动脑袋四下看看,一眼瞥见余之归,连忙扎手扎脚爬起,奔到近前,双膝跪地行大礼:“真君!” 余之归让他坐下,猴子给他倒了杯茶推过来,杨浩轩战战兢兢不敢坐:“真君,之前小子出言无状,得罪了真君,实在罪该万死!” 余之归问:“你觉得,哪点得罪我了?” 杨浩轩道:“小子妄自揣测真君意愿,设计真君,愿受真君惩罚。” 余之归追问:“就这些?” 杨浩轩微微思索,随即提心吊胆答道:“小子不该仗势欺人,巧取豪夺。” 余之归又问:“你觉得怎样罚你合适?” 杨浩轩能在一众少年修士中脱颖而出,察言观色见风使舵能力非同小可:“真君无论怎样责罚,小子都心甘情愿,只求真君能给小子将功补过的机会,万勿因此伤了两宗和气。” 余之归再看不出他心机深沉,也就白活两辈子了,微笑道:“你果然识大体。” “真君……” “既然你都知道不伤两宗和气,我也不为难你。先前教你回去送信,你和余亮一并回去罢。再告诉贵宗,余球这个人,我要了。” “这……” “他擅自将楼船解体,令我和雪虎受到惊吓,如此罪魁祸首,难道我惩戒不得?你也说不要伤了两宗和气,就这么一个人,贵宗还要护短?或者——”余之归拉长声音,“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杨浩轩满头冷汗。 要不是他主动去找余球,要不是雄鹰傀儡啄死余球的松鼠,要不是他动了杀心…… 杨浩轩斩钉截铁:“一定劝说宗门,余球生死皆由真君定夺。” 余之归微笑:“很好。令师是哪一位?” 杨浩轩心头一喜:“家师余子晋。” “令师教了知情识趣的好徒弟。”余之归夸赞道,“方才我和余亮道友也聊了许多,既然罪魁祸首定下,其余便既往不咎。这个给你二人压惊,你们可以回去了。” 话毕,他随意抖出两颗上品灵石。 余亮看着他三言两语将余球去留议定,心中不知这位元婴老祖有何打算,正在忐忑,看见灵石连忙摆手:“真君,小道可不敢收。” “拿着。”余之归笑道,“还是嫌少?” 余之归送余亮灵石有两层意思,其一,表示余亮和他有交情,妙月宗考虑到这一点,即使责罚也不会太狠;其二,却是感谢余亮救了余球、帮衬余球的爱护之情。 给杨浩轩灵石,只是单纯收买,杨浩轩拿了好处,必须帮余之归说话。 余亮只得收下,再三道谢。 上品灵石,便是杨浩轩也没见过几次,却是大喜过望,连连道谢。 他二人准备启程,杨浩轩便一拍符匣,召唤飞行傀儡——毫无动静。 杨浩轩心有不甘,雄鹰傀儡乃他得意之作,就此放弃实在心痛。 他掐着手决,连连敲击符匣,足足过了好几息,才得到回应——余球手里还攥着那头鹰。 经由符匣召唤,雄鹰理应飞回,然而此时此刻,讯息却十分凝滞。 “想是之前被我损坏了。”余之归歉疚道,“雪虎送你俩一程罢。” 说着,他又抖出两颗上品灵石:“这便算作补偿,如何?” ——上品灵石! ——两颗! 两颗上品灵石足够重新做一架雄鹰傀儡。 杨浩轩道:“真君客气,也只得如此了。” 踏雪载着两人飞远。 余之归收回目光,缓步走到余球身边。 ☆、第112章 一条线索 余之归对余球,原本没什么感觉,只不过看不得他被杨浩轩算计,又连人带松鼠被杨浩轩折腾,这才出手。 见金花松鼠和余球相处融洽,余之归稍微动了心思。 因为松鼠意外死去,余球执着而疯狂的举动,简直在拼命。 一只小小的松鼠,连灵兽也算不上,是余球的一切,余球的态度和行动无疑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而余之归对于这样心思赤诚之人,一向比较欣赏。 这是他最终决 分卷阅读157 - 分卷阅读158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58 定要保下余球的重要原因。 后来眼见为实,以及听余亮言语,余球确实很得小动物喜爱,余之归觉得,自己又捡便宜了。 余球还在昏睡,身体微微发烫,左手还牢牢抓着雄鹰傀儡。 不像余亮和杨浩轩,他心神损耗甚巨,一时半刻醒不过来。 胸口血迹干涸,已经恢复平整。 余之归先给他喂了点固元丹,随后亲手捧出松鼠已然僵硬的无头的小身体。拿材料炼了个小小的棺材,将身体放置在内。只待余球醒了以后再看一眼,随后安葬。 在搬动余球,接触余球胸口时,余之归动作忽然停顿——他发现,余球胸口躺着一枚残缺不全的半块平安扣,胡乱用绳子缠绕着,系在脖子上。 看轮廓,平安扣原本是个圆形,不知怎的丢掉一大半,只剩一牙,被主人摩挲得宛如一枚扁平的橄榄核。 听余亮说,余球自小就带着平安扣,那时候还是圆的,就在飞来横祸之后,平安扣才残缺。不仅如此,对方将余球家里所有有价值的东西,要么带走,要么毁损,就是桌椅也要砍碎,更掘地三尺…… 余球双亲被虐|杀,家里翻得乱七八糟,余球本身也惨遭虐|待,一个普普通通的修士家庭为什么会造此大难? 余球父母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仇家,对方误伤也有可能,然而这般举动……倒像在找什么东西。 余亮并没觉得余球家有什么宝贝。 他甚至也不知道这平安扣是千年前的上好材料。 引起余之归注意的,正是那平安扣上的吉祥万字花样“卍”。 拥有如此独特花纹且经久不灭之物,乃十万灭绝螺螺壳。 ——早已灭绝,如今大多修士都认不出的十万灭绝螺。 余之归在西仙界,只见过两次。 第一次,深海行宫。里面大量已灭绝的海兽遗骸,张茶茶甚至拿这十万灭绝螺重新炼制了傀儡。 第二次,便在此处,妙月仙宗的一个痴傻门人身上。 ——巧合么? 余之归迟疑。 若余球没有家破人亡,他还不觉得怎样,然而如今一想……有蹊跷。 应该再问的详细些。 余之归摩挲着平安扣,有些后悔让余亮跟着杨浩轩走。 他这人有时候反应迟钝,若换成别人,大概能问出更多东西。 ——席长天不算。 后悔并没有什么用处,余之归掏出卵型傀儡船,抱着余球登船。 一是让余球休息,二是船上有双向镜。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他得问问席长天,问问张茶茶……等等,刚刚摩挲平安扣,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双向镜闪烁,余之归挥了挥手:“长天?” 席长天的脸露出来。隐隐带着喜悦:“之归?” 余之归举起残缺的平安扣:“长天,你帮我看一下这个可以吗?” 席长天隔着双向镜仔细观察了一阵,懊恼:“万字吉祥纹能看出是十万灭绝螺壳所致,这样的圆形小傀儡器具,据我所知一共有一万三千五百种不同用途,因此不太清楚,暂时没法判断。” “和魂魄相关的,有多少?” “一百二十五种。”席长天皱眉,“我应该想办法做一对儿远距离传输的傀儡,放在那边,直接传送到这边,就方便了。或者即使不能传送实物,能够破解符阵与结构,将相关讯息传送给我,也很方便……” “那你等我回去再说。”余之归道,“可能是上古的东西,我感觉到魂魄残留。” 席长天眼睛亮起来:“上古?” 他身后一声尖叫:“仇人!”一个黄黄的鸟脑袋挤到前面,愤怒大叫。 余之归一怔,谷彧怎么在? “好,又让我碰见线索了!”谷彧拍着翅膀,没有上次那样心急火燎,然而也毫不客气。 它扭头撺掇席长天:“人类,你们分开这么久不会想念吗?小别胜新婚啊,这是个机会!” “这……” 谷彧又撺掇:“这东西你就不好奇吗?万一这几天魂魄残留消失了呢?时间不等人你不知道吗?” “这……” 谷彧继续撺掇:“你看看之归身后,明显不在妙月仙宗的船上,要不是出了事,他怎么会突然换到你的船?还能得来那东西?你看到没有,那东西上面的血还新鲜,不赶紧过去一趟陪陪他,你还算道侣吗?” 席长天原地转了三个圈,看着双向镜,嘴唇动了动,没说话,眼神询问。 余之归想了想:“会不会打扰你?” “不打扰不打扰!”谷彧连忙接口,“我刚给他烧了最后一个傀儡零件出来,等到你那儿,整个儿傀儡他也装完了。” 席长天连连点头,连连点头。 余之归忍不住乐了:“来吧来吧。只有一件事,谷彧你别动粗。” “嘁。”谷彧白他一眼,“走啦,赶紧走啦人类!” 余之归关上双向镜,将平安扣重新给余球戴好。 余球没醒,手里还抓着雄鹰傀儡。 余之归看看雄鹰傀儡,什么也没说。 此时,离妙月仙宗拟定的典礼,还有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还有四个时辰就能交差,你们把人弄没了!”同光长老大为光火。 楼船没了只是心疼,余之归丢了,他们这一番心血岂不白费! 底下一群人大气都不敢出。 杨浩轩就是在这时候带来好消息。 同光长老反复盘问,来回询问,这才联系安和真人,以及相关所有人员,通知这一项变故。 区区一个余球不打紧,给了也就给了,重点在于将这场意外遮掩过去,令余之归满意,令紫凝仙宗和妙月仙宗都满意,令《天网纶音》不至于胡编乱造。 经由一番唇枪舌剑后,大家就这一次小小惊险是否要添加进文章,如何添加进文章,达成一致意见。 ——要写。 ——而且要写得能平息余之归的恼怒,并且更为感人肺腑。 专门负责撰稿的安和真人,立即凝神苦思,笔走龙蛇。 至于负责背诵文章的余贵,如果一个时辰之内背不出,背不通顺,背得没有声情并茂,潸然泪下,那么君秀山庄余家的存留期限,也就在一两天以内了。 因此在两个时辰后,原本便夜不成寐的余贵被叫起来,重新背诵文章,他也战战兢兢,不敢有半句怨言。 妙月仙宗其实对余贵不薄。 一室灯火通明,不是蜡烛,而是明珠。 醒脑通窍的香草足足装了好几袋,挂在梁上、堆在角落里;增强记忆的药茶根本不断顿;补品补药流水般往房里送;想吃什么说一声,马上有人给端来,余贵只要背诵就好。 还有一位金丹真人,专门纠正他动作神态。 墙上、柱上、窗 分卷阅读158 - 分卷阅读159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59 纱床帐乃至厕筹之上,处处都有句子,举目皆是。 要说余贵将父子相见文章及各种问答倒背如流,可能有所夸张,但从中挑出一句开头,他立刻便能接后句,不假思索。 “——背完全了么?”忽然有个少年声音,靠近了问。 余贵连忙抬头,对着面前的绿衣少年,恭敬道:“启禀上仙,已经背下来了。” 这些日子能进他房间的,除了修士就是修士,再没别人,他早知道修士相貌和真实年纪全然不同,谁都得罪不起。 是以他毕恭毕敬等着对方发话。 绿衣少年看看余贵,后者正当壮年,虽然生得瘦小,各种补品接连吃下来,满面红光,只是眉间隐有郁色。 绿衣少年顺手拿起文章看了看,挑出一句话:“仿若五内俱焚,惴惴不可终日……” “……辗转反侧,恨不得以身相代。”余贵脱口而出。 绿衣少年微微点头,又挑了几句询问。 余贵一一作答,滴水不漏。 绿衣少年突然问:“若没有这篇文章,你对你儿子说些什么?” “这……”余贵首当其冲疑惑起来,这不是文章里面任何一句。其次想到的,啊呀……这、这是怎么个意思? 绿衣少年重复道:“你知道他去修仙,突然有一天遇到他,你会说什么?” 他惶恐地抬头,只见绿衣少年面带微笑,轻声道:“你老实说心里话,说什么都没事。” 他明明笑容和蔼,然而余贵一哆嗦,噗通就跪下了。 他说实话,妙月宗能饶他? 绿衣少年伸手一扶,重新将他扶到椅子上,还端给他一杯茶。 余贵说:“小人……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说。”余贵道,“其实,不太想见他。” “为什么?” “因为小人害怕。” ☆、第113章 火上浇油的正确方式 绿衣少年手里捧着一杯茶,在余贵对面坐着。 余贵战战兢兢,手脚都在哆嗦。 忽然一物直接窜到他怀里。 余贵差点儿从椅子滑下来:“你你你……” “咪呜——”一只油光水滑的花狸猫趴在他膝头,往他怀里拱,爪子扒着他,身体蹭着他,尾巴闹着他。 余贵吓得要命,一抬头,对面绿衣少年怀里不多时也多了一只狸奴,比他这只小,但是更加放肆,四脚朝天躺成一张绒毯,撒娇地露出肚皮,要对方摸摸揉揉。 不仅是怀里,绿衣少年肩头趴着一个三花,脚边还有两个黑白小奶牛,正在攀衣角。 余贵的手忽然微微刺痛。 却是大花狸猫抱着他手,咬他手指头玩耍。 猫咪温驯可爱,扎在怀里,暖呼呼的好似一个小火炉,余贵僵硬的身体总算稍微能动了。 他艰难扯出笑脸:“上仙……若是突然见到我儿子,我确实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才好。我虽然是他父亲。那个,虽然生了他,但是并没有好好教他,给他相应的身份地位……” 余之归生下来时,母亲死亡,母族覆灭,本身又有无法治愈的耳疾。无论是身体健康,还是家族支持,对于大家族的嫡长子来说,都相当不利。 余贵需要一个健全的继承人,不然难以服众。他原本想着,保这个孩子一世衣食无忧也就是了。毕竟他还有庶子余之乐,他还能续娶,还能生。 根据小厮和丫头留书,得知余之归被修士看中,去修仙的时候。余贵不是没有担心过,但也松了口气,毕竟余之归身份有些尴尬。他觉得儿子去修仙,超凡脱俗,斩断尘缘,父子情分也就断了,他没给余之归太多,也不指望余之归给自己带来什么,这样分开对双方都好。 事实上,除了余之乐失踪已久他比较担忧之外,他现在身边已经有了一妻一妾。嫡子三岁零两个月,嫡女一岁半。还有,他的妾上月刚刚诊出喜脉。 余贵以为生活将这样继续下去,他能安享天伦之乐。 “……但前不久,一位妙月仙宗的上仙突然出现,他来找我,说我儿子修真很厉害,变得很有名,要我们父子相认。我一开始吓得要死。想想啊,我尽管生了他,但并没有给他应得的一切,反而为他的身份而尴尬。一个我亲自放弃的孩子,突然有一天功成名就过来看我,他会不会问,为什么我一直都不去看他?为什么我不照顾好他?我该怎么解释?他听得不满意,会不会一翻脸,灭我全家?” “上仙安慰我说,只要我听话,我儿子不会对我不好,毕竟父子天性,血缘之情不可抹去。况且他们会帮我,无论如何妙月宗也要争取到我儿子的感动和支持。” “我更慌了,要是他记恨我,为了让他开心,上仙会不会因此灭我全家?” “我儿子自己有本事,能出人头地,和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我没做什么,也不想沾他的光。但无论是我儿子,还是上仙,哪一个我都惹不起啊。” 花狸猫窝在余贵怀里,毛绒绒的,温驯而又温暖,全心全意偎依着他。余贵这几天极度紧张,终于有一个宣泄之处。 他越说,想法越多,想得越多,就说得更多,拉拉杂杂讲了一大篇。到后来,关于子女的抱怨,关于未来的惶恐,关于家族的安危,关于“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无奈…… “余贵,你背的如何了?” 突然外面有人扬声问。 余贵一个激灵:“小小小人已经背背背下来了!” 那修士话音未落,也不敲门,直接走进房间:“在我面前背诵一遍……你是谁?” 他一眼看见被猫咪围拢的筑基期绿衣少年,眉毛顿时立起来,大声质问。 绿衣少年抱着狸奴站起来,笑眯眯:“我来看看父亲。” “我不管你父亲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这不是你乱来的地方,出去!”修士皱眉,完全想不起对方身份。 余贵愣住——怎么,他跟对方说了那么久的话,对方只是偷溜来玩耍的? 绿衣少年双手一摊:“好生奇怪,我来见父亲,不是你们极力邀请的么?” “嗯?你什么意思?”修士一拍储物袋,力士傀儡出现,“大典在即,我没空听你分辩,再说一遍,赶紧走,不然别怪我手下无情。” “我若不走,你怎样手下无情?” 修士一只飞行傀儡冲出房间,眨眼间又有三架力士傀儡出现在屋内:“你是哪位前辈的弟子?” “并不是妙月宗……好好好,我这就走。”绿衣少年看着四架傀儡往自己围拢,立刻改口。 “想走?晚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天网馆的人过来打探消息?不如就在我妙月仙宗多留些时日?” “好好好,行行行,”绿衣少年漫声应着,将怀里小 分卷阅读159 - 分卷阅读160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60 狸猫往余贵怀里一塞,“小猫见到大猫。孩子见到父亲,总算是件好事——父亲,别担心。”他低头哄着大花狸。 这话听起来别有一层深意,不像是对着狸猫父子说的。 余贵身体僵硬着,眼睁睁看着对方借塞猫的机会,往他脖子上挂了一个银黑条纹的平安扣。 还轻轻拥抱了他一下。 “押去后院禁闭,多几个人看着,千万不能让他溜了,三天后再放出来。”修士下令。 随后赶来的两名门人齐齐点头答应:“是!” 随后绿衣少年被傀儡和妙月宗弟子监看着,主动离开了房间。 余贵继续苦哈哈聆听修士教训不提。 此时此刻,距大典的开始,还有半个时辰。 “天网馆的人约好没有?送他们的灵石够不够?” “凶手那边,收拾得怎么样?刽子手傀儡再检查最后一遍,刀砍下来不能有一点儿偏!” “真君喜爱动物,宴席准备的珍禽异兽肉都撤掉,统统换成素的!” “傀儡鸟兽编舞安排好了吗?” “半个时辰!就剩半个时辰了,那孩子到底哪儿去了?” “会不会因为贪玩误了时间?” “蜂鸟傀儡找不到!” “有没有可能发生意外?” “你们的飞行傀儡都是摆设吗?还不快去找!” “这可是十分重要的大典,半分差错也不能有!” 君秀山城,余家陵园,张氏陵墓。 素色旗幡叠起,左钟右鼓,前有香案供品,后有断头台,两边各有芦篷。 日头一点点东升。 日头一点点高照。 日头又一点点西斜。 无数人眼巴巴地看着,等着,期待着。 ——人呢? ——余之归呢? ——人没了,可怎么向宗门交待! 妙月仙宗从下到上,又从上到下,无比焦躁不安。 “今早可有什么异常情况?”余白薇问同光长老。 “今早可有什么异常情况?桩桩件件,事无巨细,一律报上来。”同光长老问安和真人。 “今早可有什么异常情况?桩桩件件,事无巨细,一律报上来。如有隐瞒,当心你的修为!”安和真人问手下修士。 “今早可有什么异常情况?桩桩件件,事无巨细,一律报上来。如有隐瞒,当心咱们的小命!”众修士人心惶惶。 命令层层往下,随后层层报上。 “启禀师父,弟子想起一事……” “启禀师兄,师弟的弟子察觉一事……” “启禀师伯……” “启禀……” 余白薇蹭地站起来:“你是说,当时有一堆猫围着他?” “正是。” “他还似乎意味深长地跟余贵说了些父父子子的话?” “正是。” “他人呢?” “被押去后院禁闭了。” “竖子误事!”余白薇一巴掌拍碎金刚木的桌子。 “赶紧带我去看!” 小院戒备森严,密密麻麻全是禁制,门口守着三架力士傀儡。 “人呢?” “在房间里没出来过。” “你跟我进去。”余白薇亲自点名,要一开始见到绿衣少年的修士同行。 那修士心里叫苦,硬着头皮,敲门。 房门应手而开。 房中……一地纵横方格,一地绒毯。 数十只小鼠井然有序,在地上安安稳稳团成各种球,有一半脊背向上,另一半肚皮向上,还有几只随意在旁边溜达。 时不时有几小鼠跳起,或行走两步,或退到一边。在这方格里,你进我退,你攻我守,竟是一盘活棋子。 坐在上首的绿衣少年一见余白薇,便站立起来。 小鼠们一哄而散。 虽有傀儡能遮掩本身修为,但也要看双方境界。 余白薇看了一眼对方腰间玉珏,怔了一怔,她还没开口,突然一只蜂鸟傀儡冲到面前:“真君!有大威压傀儡船过来!” ——船? 就在这个时候,有如流星般,一艘卵形船自天边疾至。 船体浑圆,尾端略尖长,颜色如夜空,掠空声似鹤鸣。 船里飞出一团金光,在空中飞舞盘旋,火焰滚滚,热浪逼人,如同烈日炎炎。火光中,一头朱雀神鸟,威风凛凛。 从船里走出的人一身青衫,身材高大,形貌昳丽,神情凝重。 ——无形威压四散。 “之归?”他开口问。 声音不大,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同光长老、安和真人,以及元婴老祖余白薇,不约而同呆住。 其中尤以余白薇为最——她见过这位分神期老祖。 这是余之归的道侣,紫凝仙宗大长老,席长天。 ☆、第114章 家贼难防 原本妙月仙宗布置大典的构想,一共十六个字:场景恢弘、气氛庄重、井然有序、情意真切。 为此,一共出动了炼气期及以上修士三百七十二名,筑基期及以上傀儡一百七十八架,符阵一千一百四十个,总计花费上品灵石八百枚,中品灵石三千六百枚,下品灵石不计其数,各种材料如滔滔流水,源源不断地供应,将君秀山城余家陵园打造得便如哪处老祖行宫一般。 那些布置,即便席长天没有亲至,妙月仙宗也收买了天网馆的名笔,主动提供留影玉简,力求将场面大肆渲染,令天下人人皆知。 然而眼下,花费千万人力物力的陵园没人关心,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集中在小院。 这院子是余贵家里的后院。 余贵只是一个凡人家族的族长,宅院也不过是个凡间富贵的格局。妙月仙宗看重的是余贵和余之归的父子情,为了凸显真实,没有义务更没有必要连余贵的宅子也翻修一遍。 至于关人的后院,自然更是跟“富贵”两个字挨不上边儿。 窗纸是破的,地上一层灰,墙角蜘蛛网。就连屋里唯一的家具——一张椅子,还是三条腿,且三条腿并不一样长,必须靠墙支撑着才能坐。 以及院子内外三十多个禁制,有示警的,有攻击的,有陷阱,有压制修为,有……门口还站着傀儡,怎么看这都不是一个很善意友好、亲切和睦的场面。 ——嗯,大概还能稍微挽救一点的,莫过于修士没有给余之归戴上刑具。 倘若真戴了…… 席长天就站在院子里,往屋里看去。 余之归取下玉珏,恢复本来面目,缓步走到他身边:“长天,这么快?” 席长天道:“谷彧说,不知你出了什么意外,遇上什么麻烦,自然越快越好。”谷彧是余之归本命灵兽,本命灵兽都这么说了,席长天更加不敢怠慢。 他和余之归之间的生死契能捕捉到对方受伤讯息,其他能 分卷阅读160 - 分卷阅读16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61 力有限。譬如说余之归误入迷宫走不出来,席长天丝毫不会知情。或者余之归身边有隐患,席长天也不会感觉到。 ——等感知到,那不就耽误时机了么? 因此,出于未雨绸缪的目的,他选择相信谷彧。 至于谷彧如此催促,当然是急着寻找妻子遇害线索。 余之归抬头,天上的朱雀神鸟仰着脖子继续飞舞,就是不往下看。 他遂转向余白薇,无奈笑道:“白薇真君,实在不好意思误了时辰。” 余白薇此时此刻,尴尬得差点道心不稳,一口老血鲠在咽喉,出不来咽不下。 还好她一向圆滑,立即道:“误会,大家忙着准备典礼,个个忙得脚不沾地,就怕出错,是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想不到真君白龙鱼服,却是我们矫枉过正,误会真君了。” 这番话,一则说明妙月仙宗对典礼的重视,一方面,也暗暗点明余之归掩饰修为,实属不妥。 在场的若是南宫子铭,自然也能圆滑地揭过去。 可惜,在场的人是席长天。 一向思路清奇,乃至缥缈不定的席长天。 席长天并没有接话的任何表示,他“嗯”了一声,看向余之归。后者笑笑,开口回答:“之归仅仅思亲心切,提前过来看看父亲。原本打算看一眼便离开,没想到父亲竟然没睡,而在秉烛夜读,是以之归才现身,多聊了一个时辰而已。” 余白薇脸都僵了。 余之归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聊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足够余之归将想听到的想看到的想问到的种种,挨个儿打探出来,统统做到心中有数。 便是余贵自己不说,那案头厚厚数十页的文章,那连窗纱和墙壁都写得密密麻麻的文字,以及修士本身的手段…… 余白薇悚然而惊,这位余之归的心思,确实细密,绝对不像小儿心智! 借着楼船意外,独身行动,潜入宅邸,先一步与余贵接触,之后又故意被发现,被擒住,以至于耽误大典,自己还不能有任何责怪。 ——好阴险的算计! 一旦余白薇正式将眼前之人按成年人看待,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没准楼船的意外也不是意外,而是他故意为之呢?他还要了个杂役去,焉知不是为了灭口? 这人心机深沉,不可轻敌。 不得不说,这却是余白薇自己矫枉过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然而她的目光已经严肃起来。 无论如何,这件事目前看来是办砸了,还需亡羊补牢,尽力挽回。 还好余之归也没有继续揪着不放,在席长天的卵船内稍微梳洗一番,换了件素白长衫,一行人重新回到余家陵园。 在他换衣之时,同光长老安和真人等纷纷发出蜂鸟傀儡,通知陵园内部重新做好准备。 余贵知道绿衣少年便是余之归所化,吓得两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后来他摸着胸口喘息,碰到平安扣,想起这是儿子给自己挂上的,再想想儿子离开时的言语,万分庆幸自己说了实话。 至于之前呵斥余之归的那名修士,直接留在后院等候发落。 吉时?想要什么时刻祭拜,自然就是吉时。 余之归登台祭拜,余白薇这次不敢力邀席长天了,横竖她清楚,收买了天网馆的人,对方不会漏掉“大长老突然出现”这一细节。 面对张氏,以及面对余贵,余之归确实怀抱一份感激。没有这对夫妻,自己根本不可能重活一世,遑论报恩报仇。因此他答应张十七为张氏报仇,以及关心余贵,也是应该的本分。 况且生父余贵当年的做法虽然不近人情,却各有各的苦衷,今日一见,对方也拎得清,不是个装腔作势狐假虎威的人。这样的生父,余之归到不介意拉一把。 将身边诸多事情了结,他才好安心闭关冲击合体期。那一次晋境的难度,可不比之前,短则一二年,长则十年八年——对修士不过弹指,在俗世,十年八年足够生长一代人。 席长天在台下,张十七却在台上。 席长天站着,张十七跪着。 张十七看着面前的凶手头颅,热泪盈眶,平生心愿已了。 他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从没想过这么快就有结果。 ——当然,动用修士的力量打探俗世,有多少秘辛打听不出来?有多少人抓不到? 当初即便席长天没意见,余之归也不敢破坏规矩,贸然用修真者的身份向俗世施压。修真者有修真者的路,凡人有凡人的路,弄乱了还了得。 只有妙月仙宗,为讨好大长老,这才使出手段,也是顶着压力而为,可一不可再。 谷彧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过了一阵才重新出现。 托朱雀神鸟的福,在夜里也映得陵园一片光明。 余之归祭拜完毕,全程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余白薇舒了口气。 席长天直接将余之归带回了卵船。 张十七默默跟随。 谷彧一边飞进卵船,一边抱怨:“这船起的什么破名字,每次听见都想骂人!” 席长天“呃”了声,心道能用就好啊。 卵船冲天而起,转眼消失。 虽然准备好的其他行程算是用不上了,但紫凝仙宗大长老的出现,足以令妙月仙宗面上倍感光彩。 余白薇盘算着,又唤来天网馆名笔,塞了灵石,提点一番。对方连连点头,大包大揽。 只不过,次日的《天网纶音》…… 南宫子铭对余之归和妙月仙宗之事,一直以来保持着关注。 他拿到了《天网纶音》,一边随意喝着茶,一边将神识探入——嘎? 为了避免喷茶的惨剧,他捂住了嘴巴……茶水从鼻孔里流出来。 南宫子铭手忙脚乱,幸好这一幕没人看到。 “紫凝仙宗大长老道侣惨遭囚|禁!” 影像晃动,上一刻破院陋室,下一刻场面恢弘。 “余真君疑似遭到妙月仙宗看押,当他看到大长老出现之时,不禁热泪盈眶,好似乳燕投林一般径直扑到道侣怀里。看他急切而不稳的步伐,再看看院里院外重重叠叠的禁制,毫无疑问,余真君受到了非同寻常的惊吓。作为余家的一员,作为大长老的道侣,在余家得到如此待遇,我们不难想象,如果大长老没有及时出现……” 南宫子铭拿过镜子,看看自己脸上没有残留茶梗水渍,这才扣响子母金蟾傀儡。 “宗主?”余之归声音传出。 “之归啊,天网纶音看了没有?” “天网纶音?” “你去弄一个最新的来看看,关于你的祭拜大典。”南宫子铭忍俊不禁。 余之归颇有些莫名其妙。 “天网纶音?”谷彧呱呱叫道,“我这里有!” 分卷阅读161 - 分卷阅读16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62 “你怎么会有?” 谷彧道:“爷爷可不像你们天天埋头修炼,爷爷身负血海深仇,不能错过任何一条小道消息!” 《天网纶音》它一期不落地看。 “你怎么买到的?”余之归好奇,“用羽毛换么?” 谷彧哼了一声,高傲地道:“哪用得着羽毛。” 神识探入后的席长天:“……确实是昨天发生的事。” “天网馆如此无孔不入?”余之归也探入神识—— 几息过后。 “原来许多消息是谷彧你卖出去的!这留影的角度和距离,只有你能做到。” “我只要隔三差五送一条不痛不痒的消息,天网纶音就送我玉简,对我们都没有损失啊!” “你——” 正所谓,家贼难防。 ☆、第115章 余侦探 余白薇虽然重金聘了名笔,然而时间有先后。等名笔写完绝世文章,配合留影玉简送到天网馆,足足晚了谷彧两个时辰。 谷彧自带的留影傀儡和留声傀儡,可都是找席长天要来的好东西。之前它光在天上飞,一句话也不说,便是怕自己说话干扰了留声傀儡。 余之归祭拜时,它将傀儡里面的特制玉简取出,交给了天网馆的小修士,这才“及时准确”地将这一事件捅了出去。 ——当然,“及时”确实如此,至于“准确”,便要看天网馆的修士如何“去粗取精,去伪存真”了,待议。 《天网纶音》玉简已然成碎成七八块。 地上还有昆仑玉的茶碗遗骸。 余白薇胸脯微微起伏,美目流火。 先是妙月仙船解体,再是祭拜大典耽搁,对方越过妙月仙宗,自行跟余贵搭上线,自家还将正主儿关进小破院子……最后的最后,这一切被《天网纶音》颠倒黑白地写了出来! 谷彧的报道,实在是压垮她耐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人力、物力、心力耗费甚巨,竟然落得如此结果,这位元婴老祖实在受够了! “余之归,我余白薇和你势不两立!” 丝毫不知道本命灵兽帮助自己又树立一个对头的余之归,此时此刻还在和席长天两人讨论余球那一小块平安扣残片。 余球的身世,在拿出平安扣之前,余之归便讲给一人一鸟听。余球一直在睡,暂时问不出什么。 余之归拿出平安扣,残片确实有魂魄残留痕迹。 辨认后,最先出声的,既不是分神期老祖席长天,也不是善于抽取魂魄的余之归,而是——谷彧。 谷彧吼了一嗓子:“斯蔓!”冲过来一口咬住残片不撒嘴,红着眼眶吧嗒吧嗒掉眼泪。 余之归和席长天面面相觑,能让这只高傲的鸟儿落泪,毫无疑问,这残片之内……谷彧妻子的气息。 谷彧叼着平安扣残片飞到船尾,足足哭够一个时辰才回来。 随后它飞到余球身边,就要啄醒对方询问究竟,被余之归好言好语拦下了。 谷彧再想报仇,面对一个脑子不清楚的痴傻修士,也下不去那个嘴。 如今余之归让妙月宗吃了个哑巴亏,再插手余球家里事,对方岂肯乖乖配合?只好另辟蹊径——还好他认识一位。 余之归想找谁,只要那人身边有鸟兽出没,再没找不到的。 余亮修士被一只喳喳叫的喜鹊缠住了。喜鹊啄他头发,趁他不注意,抽走了他发带。 余亮去抓喜鹊,追追赶赶、走走停停,直接撞上一个人……“真君?” 余之归笑眯眯:“带我去余球家里,或许我能给他报仇。” 余亮听见这话,没有欣慰,而是稍微后退一步,稍微露出些警惕:“真君,小球儿已经够苦的了,家里上无片瓦、下无寸土,什么都没有,您就高抬贵手,放他一马罢。” 昨天大典几乎成为西仙界的笑料,妙月仙宗从上到下,层层挨训挨罚,到他这里也领到了罚俸三个月的处置——花了那么多的钱,妙月仙宗自然要开源节流。 罚俸也就罚了,余球的下落,他依然担忧。 结果这么快人家就找上门,余亮又是担心又是紧张。 余之归道:“你只要带我去便可。”他又道,“余球那副模样,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再去加害?” 余亮无法:“真君,且容我去向上面告个假。只是上面脸黑,怕是不容易通融。” 越是身居高位者,往往来去越自由。譬如席长天,他随随便便去哪里都没人管。而越是下层干活的修士,一个萝卜一个坑,各司其职,每日任务都有定量,万万走不开。 余之归明白他苦衷:“你今日干完活计,应该便可以走?” “确实。” “做什么?” “伐木,重建楼船。”余亮道,“每日五株黄刺铁木。” 那铁木树干生有焦黄倒刺,因而得名。木材坚硬,寻常刀斧斫不动,需修士注入灵力,慢慢砍断。 “这么粗行么?”余之归随手一指。 “还要再粗一些。” 余之归拍拍腰间傀儡囊,蹦出八臂力士傀儡“三力”。 ——元婴期。 ——席长天让他带着做个帮手。 三力最下面两条手臂合拢,卡卡几响,手掌变成一枚圆盘,手臂便是两轴,圆盘在中央飞速旋转。 木屑飞溅。 三炷香后,余亮趴在雪虎背上,小心翼翼往下方看去:“就是此处。在惨事发生后,此处就没有人愿意靠近了。” 啸风踏雪缓缓降落,余之归看着面前破败不堪的断瓦残垣,先没有进去,而是撒着御兽决,不多时附近蛇虫鼠蚁全围拢来。 “确定是三年前的事?” “没错。”余亮看着一地密密麻麻的小兽,头皮发麻。 “好。”余之归应了一声,坐在雪虎背上,开始发号施令。 老鼠的寿命一般是两年多。蛇能活三五七年甚至更久,然而眼睛不好使。小麻雀能活十年,但中途很容易被吃掉……动物来来去去,最后留下的是一只老刺猬,两头黄鼬,一条火狐狸,都活了六七年。 老刺猬还罢了,黄鼬和火狐都通人性,跟余之归一问一答,一唱一和,余亮不敢多嘴,默默看着这场面。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余之归这才下了雪虎,掏出肉干水果分一分,神色凝重。 “余球的父母起初并没有反抗,相反,还进行了款待。” 家里闯进不速之客,主人不反抗而款待,只有一种可能。 ——熟人。 这样还不够。 余球的父亲起初便是妙月仙宗修士,母亲则是后来加入,双方都有熟人。 余之归继续往前追溯。 余球今年十七岁,十七年前……活着的动物可不多。 能记住十七年历年事件的动物,更不多。 要 分卷阅读162 - 分卷阅读16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63 知道动物以谋生为先,并不是所有动物都能在吃饱喝足之余,有闲心打听人类家务事,还有心思去记那些陈年旧账的。 又过了两个时辰,余之归一边问余亮,一边问动物,拼凑出零散消息,譬如余球一家确实没跟任何人结怨,譬如平安扣是母亲之嫁妆首饰,譬如他们原本不相识,由父亲的师父亲自作伐,促成婚事,再譬如他们偶尔讨论过家里有个宝物就好了…… “余母的家人呢?” “都是凡人,已然逝去。” 余之归看着余亮:“谢谢你的帮助。” “没、没什么……”余亮忽然双膝跪倒,“真君,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 “小球儿身世可怜,又无甚本领,您若觉得他没用,万万将他送回这里,让我照顾。” 余之归点点头。 他将余亮送回后,返回花生船——席长天将单独一艘船命名为“卵”,两艘卵船衔接,命名为“花生”。 以及,三艘依次相连是“豆荚”,四艘便首尾相接,唤作“圆环”。 余之归早已懒得更正他之前的取名,只要到新傀儡的各种命名权利。 席长天还在埋头研究残片,身边堆着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傀儡,便是余之归进来,也没打扰到他。 余之归看了一看,便抽身而出,去看余球。 他踏入余球房间时,感觉室内热浪扑面。 ——谷彧。 谷彧伏在余球床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余球。 “他没醒过?” “没有。”谷彧回答。 余之归走上去,见余球还在昏睡,便伸手搭脉。 一碰余球皮肤,大吃一惊:“这孩子在发热!” “发热?发热怎么啦?”谷彧是朱雀神鸟,感觉不到,余之归心念一动,两头雪虎齐齐冲进来,掀起一阵凉风。 “常人发热自然生病,你本身就能把他烤糊,先出去一阵可好?” 谷彧嘟囔一声,飞出去找席长天。 余之归先找出解热药物,又打了冷水给余球擦身,越擦,感觉越不对。 ——这热,并非谷彧影响所致,也非余球受惊吓所致! 余球经脉中,一股微弱的热流胡乱窜动! 余之归捏着手决,依次按上余球三处丹田。 下丹田灵力混乱,中丹田隐隐有团火焰,上丹田——上丹田魂魄不稳,正呈现破碎融合之象?! 余之归立刻扬声喊人,席长天和谷彧几乎同时奔来。 “灵石!”一大堆灵石将余球围起来。 “谷彧,你将翅膀覆到他头上,降低温度,别烧焦了!” “你开玩笑呢?”谷彧莫名其妙,好在本命灵兽与主人灵力相通,尚能调节。 灵石缓缓褪色,灵力在余之归引导下,将余球经络里面的热流渐渐安抚,最后没有停留在下丹田,而是到中丹田内,与火团缠绕之后,冉冉上升,窜入泥丸! 上丹田的魂魄便在这一股热流带动下,渐渐融为一体。 就在魂魄融为一体的同时,谷彧心有所感,翅膀一抖,完全忘记控制热量,余球的头发“刺啦”一声——断尽三千烦恼丝。 “斯……斯蔓……”谷彧的声音都哑了。 “……余球?”余之归也有些拿捏不定。魂魄融合后,怎么余球感觉不太像余球? ☆、第116章 大长老放烟花 谷彧和余之归只见余球微微张开眼睛。 然而,目光涣散,显然并无意识。 余球眼皮又合拢了,继续呼呼大睡。 “斯蔓,一定是斯蔓!”谷彧拍打翅膀,在房间里乱飞乱撞,“我感觉到了!感觉到了!她的魂魄还在!” 余之归则微微皱眉。尽管不清楚平安扣之内暗藏何种玄机,余球体内产生何种变化,但这种种异常,牵扯到谷彧妻子身上,令他始料未及。 看来在闭关前,还要多耽搁几日……咣当。 却是余球手里一直死死攥住的雄鹰傀儡,终于掉落在地。 余之归弯腰捡起雄鹰傀儡。 他手决还未撤,自然而然,顺手对傀儡也探查一番。 脸色有点变。 他再次检查余球,有了朱雀神鸟做佐证,果然分辨出余球体内的残留气息,确实是一头朱雀神鸟所留。 然而魂魄么……魂魄融为一体,在余球清醒前,余之归也不知究竟谁占主导,更不敢打包票醒来后会发生什么。 这件事,还得麻烦茄云殿。 双向镜里,张茶茶听了余之归形容,同样没办法。 只好等余球醒来再说。 到是席长天,见余之归这边没自己的事,默默回房间,继续研究平安扣残片去了。 余之归拿着雄鹰傀儡,凝神思索。 他原以为杨浩轩无法将雄鹰回收符匣,是因为自己破坏傀儡,符匣又在撞击时损坏的缘故,现在看来,不对。 谷彧算是在余球床头扎了根,不错眼珠地盯着余球。时不时翅膀沾水,润润嘴唇;扇扇风,让屋里不太闷;要余之归要清水点心果子,整整齐齐码在床头;还鸣唱听不懂歌词的曲调——这还是余之归第一次听见它鸣唱。 谷彧说话时的声音尖利难听,唱起歌来,却着实柔媚婉转,五音俱全,便听不懂一字一句又何妨,绵绵深情,简直能从空气中丝丝缕缕渗出来。 难怪一开始在朱雀林里,谷彧见到他会如此愤怒;在得知能够出去时,又如此爽快;甚至就在半天前,余之归还因为谷彧擅自将他的事情透露给《天网纶音》而稍微生气,但是看到此时此刻它这副模样,果真情深似海,那些小算计,真算不上什么。 想想自己弱小时,为了踏上修真之途,不也一步一步算计过么? 况且,要说年纪,谷彧确确实实能担一声“前辈”,余之归现在看着谷彧,什么脾气都没了,反而涌上来担心。 ——给了希望再失望,比始终失望来,打击更严重。 他小心提醒。 刚开了个头就被谷彧瞪:“闭嘴,别吵!” “……”余之归默默闭嘴,退了出去。 余球在当天晚上醒来。 这次是真正的清醒。 醒了,就着原姿势躺了会儿,手指动动,随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往胸口摸。 胸口平的。 余球翻身坐起,摇晃了一下,目光四望。 看见床边除了吃的喝的以外,有一个盛着东西的透明盒子,一头金黄金黄的长尾巴鸡,拍着翅膀冲他叫。 他对谷彧的激动鸣叫,置若罔闻。目光迟疑地逡巡,看到盒子就一手抓住。 里面是毛色枯淡鲜血干涸的松鼠尸体。余之归将之密封,防止腐烂。 余球双手哆嗦起来。 盒子落地,他抱着脑袋从床上滚到床下,从一边滚到另一边。 分卷阅读163 - 分卷阅读16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64 谷彧吓了一跳,大叫着冲出去找余之归。 待余之归闻讯,拎着傀儡进来,正好和两眼直勾勾的余球打个照面。 余球第一眼看到余之归,似乎还有印象,点点头。 第二眼看到雄鹰傀儡,扑过来要抢。 余之归后退一步,将傀儡给他。 余球掐着鹰脖子就要往地上摔——被余之归拦住。 后者拍动新制成的符匣,那头鹰一张嘴,从口里吐出吱吱喳喳的声音。 余球受惊地一顿,随后,他也吱吱叫了几声。 只见雄鹰颇为怪异地耸肩抖爪子,以完全不像鹰的动作,狼狈扑腾了几步。更是发出完全不似鹰啼的声音。 “这怎么回事?”谷彧抓着余之归肩膀,爪子都快戳进余之归肉里了。 余之归回答:“很奇妙的事。待会儿同你解释。”他将符匣递到余球面前。 余球傻呆呆地看着符匣,又看看手里站都站不直的鹰:“……小球儿?” 原本以为自己需要解释很久,才能让余球明白的余之归:“……” 小松鼠的魂魄没散,不知怎的进入雄鹰傀儡之内,这件事简直天方夜谭,但凡是个正常人,都没法想象,更没法理解。 余球不是正常人,不需要经验,也不在乎常识,全凭直觉。 他抱着雄鹰傀儡,看看符匣,终于舍得抬头看余之归。 “它需要灵石支撑。”余之归说,“魂魄很弱小,灵石不能断了供应,不然再也没救。” 余球点点头,往自己腰间摸。 三块成色非常不好的下品灵石,是他全部家当。 “……多久?” “一颗,大约三天。” 余球目光炯炯:“你要画符阵吗?用灵石换。” 说话时,他瞳孔中闪过一道火光。 余之归没有忽略,谷彧同样没有。 余之归问:“你想让它变回松鼠么?” 余球说:“想。” 余之归问:“我能教你,你要不要学?” 余球说:“学。” 余之归点头:“好。” 他教给余球使用符匣,余球抱着雄鹰傀儡,专心致志死记硬背。 瞳孔中依然时不时地划过红光。 两头雪虎凑过来,告诉余之归,在余球身上感觉到同类的气息。“同类”是“非人”的意思。 ——朱雀神鸟。 尽管没有斯蔓的神智,但那是斯蔓的味道。 于是,场面就变成余球宝贝着雄鹰傀儡,而谷彧宝贝着余球。 席长天还在研究残片。 直到——余之归的玉蛇传讯傀儡响起南宫子铭的声音:“那个,之归啊……” “宗主?” “你们是不是该准备一下了?” “准备?”余之归有些茫然。 “明天傀儡大会第一天,评委需要露个面。长天记不住,他的金蟾傀儡又连接不上,我只好打扰你。” “呃……”余之归暗暗心虚,他光想着余球,也把傀儡大会给忘了。 想他和席长天还约定过,一旦祭拜完毕,趁着傀儡大会开始前几天,去坊市游玩一番呢。 结果意外接二连三,他就没再想。席长天那家伙可能没忘,但自己派给他研究平安扣碎片的事儿,以他的性子,必定一板一眼废寝忘食,于是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还真不适合谈情说爱啊。 余之归想着,连忙向宗主保证,一定准时到场。南宫子铭也向他道谢,感谢他对大长老的照顾。 双方截断通话,南宫子铭松了口气,大长老的道侣懂这些人情世故,真是可喜可贺。他对余之归知情识趣表示满意,顺带着,对恒升峰上硝烟弥漫鸡飞狗跳的场面,也有了更高的容忍度。 余之归则接管了花生的控制权,傀儡船调转方向,向着举办傀儡大会的清源山驶去。 此时距离清源山,还有百万里。 此刻距离傀儡大会正式召开,还有八个时辰。 此时此刻,席长天眸中闪过一丝兴奋,两条傀儡臂上下翻飞,八臂力士傀儡敲敲打打,炼傀炉火焰吞吞吐吐。 平安扣残片在台子上摆着,炼傀炉内,符阵光芒闪成了一片,一枚圆环正缓缓形成。 …… 这个夜晚,高空突然爆开一团明亮无匹的火光,灼热刺眼,炳若日星。 这一异像足足持续了一炷香时分,才渐渐黯淡消失。 见者无不大惊失色,交头接耳,有人云“客星出天庭有奇令”,有人云“将星将坠朝野不稳”,有人云“日月同升,牝鸡司晨,此乃天下大乱”诸如此类种种猜测,也不知人间帝王为此斩了多少观星士,换了几茬钦天监。 然而真实则是……次日辰时,两头雪虎并几只傀儡,驮着一个中年汉子、两个青年、还有个眼神直勾勾一看脑子就不太好的瘦弱男孩,出现在清源山清源城外。 男孩抱着个雄鹰傀儡,肩上还停着只长尾黄鸡。 席长天试验傀儡经常会爆炸,这句话绝非诳语。 尤其是他兴致上来,疯狂炼制傀儡时,对周围一切都置若罔闻。 这小小的花生傀儡船,委实禁不起折腾。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花生飞在高空,没有造成更大范围的伤害。 当然,船是毁了。 几个人里面受伤最重的也就是张十七,从高空坠落,不死也残,还好雪虎及时接住他,只震断了几根肋骨。 有肉白骨灵丹在,张十七迅速恢复。 但他们一行人来到清源城门口时,被拦住了。 “傀儡大会今日召开,一切凡人禁止入内。” 凡人,特指张十七。 即便余球痴傻,也有炼气期修为。 “傀儡材料进城,需要评估价值缴纳灵石。” 傀儡材料,特指而不限于灵禽灵兽。 即使雪虎和朱雀神鸟有主,且主人不打算售卖,也是傀儡材料。 ☆、第117章 学霸走到哪里都是学霸 席长天基本没遇见过被人拦着不让走这种事。 一方面因为敢拦他的人太少了。另一方面他通常深居简出,遇上他的人更少。 只不过现在他标志性的傀儡船不在。加上为了避免在路上被其他修士认出,继而被围追堵截,耽搁时间,他也戴着玉珏掩饰了修为。 加上万年不变的一身简简单单青衫,他看起来不过是个筑基期的年青人。 余之归亦然。 而守门的修士,这些日子见了无数金丹真人元婴老祖,筑基期和炼气修士更多如牛毛,浑不在意。眼看傀儡大会在即,这紧要关头他们怎么能懈怠?个个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认真筛选进城修士,务必维持好城中秩序。 清源山和清源城,乃是西仙界第一大宗门,三清门辖下。在城门维持秩序的领头 分卷阅读164 - 分卷阅读16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65 人,乃是一位筑基后期的三清门弟子。 正是他阻拦了余之归一行人去路:“几位道友,此城在半个月内都为修士所居,傀儡大会在即,傀儡比拼有危险,修士能自保,凡人*脆弱,无自保之力,为安全计,还请暂时不要进城。” 他文质彬彬,就事论事,态度端正,给出的理由听起来也合情合理。尤其在修真界拿凡人当蝼蚁的当下,三清仙门能如此慎重对待凡人,毫无疑问他们清楚一个道理——修真者绝大多数来自于俗世,只有凡人万世不竭,生生不息,才会有更多的好苗子进入修真界。 因此保护凡人相当重要。 三清门在俗世的好口碑亦来源于此,人人知道三清仙门爱护凡人,是个好宗门,继而心向往之,好苗子纷纷投靠,也难怪成为西仙界第一大宗门, 张十七非常清楚自己拖了大家后腿,主动道:“那我便在城外候着罢。” 席长天很清楚自己不会讲话,这种场合,他相当自觉地站在余之归身后,听余之归跟对方打商量:“我们原本便是一起来的,也能护住他,立生死字据都没问题,您是不是通融一二?” “你……” “再说,他虽然没有修为,但他是控傀师,也有自保之力。” 于是张十七拍拍符匣,游隼傀儡飞出。 这可不是当初他那一只,无论材质还是能耐都更上一层楼。 文质彬彬的修士打量半晌,自忖自己当年引气入体时,都没有这么好的傀儡。然而再好也是别人之物,他微微羡慕着,道:“既然如此,签个文书罢。” “担保文书?” “是的,签文书旨在证明,我三清门已尽到提点义务。文书亦证明,诸位仍力保这位凡人,倘若其在城内受到伤害,几位也需要赔偿灵石,作为失察之罪的赔付。另外,还要缴纳三十枚下品灵石作为担保,这些灵石将作为三清门人力物力驰援的补贴。详情请看玉简……” 三清仙门玉简之内条理明晰,桩桩件件大事小情写了数万字,余之归看着实在太琐碎,也不打算多做耽搁,留下自己神识烙印和张十七指印,掏出灵石:“这样行了?” “稍等。”那文质彬彬的修士收好这份文书,又拿出另外一份,道,“傀儡大会在即,材料商人良莠不齐,三清门对材料征收补贴,作为维护坊市稳定之用。道友的雪虎属于地品,每头灵兽应征收一枚中品灵石,黄鸡……黄鸡……”他没见过朱雀神鸟缩小又收敛光华的模样,于是道,“黄品灵兽,价值一枚下品灵石。” 余之归还没说话,窝在余球肩上的谷彧,已拍着翅膀愤怒叫起来:“一枚下品灵石?一枚下品灵石?笑话,爷爷怎么会是黄品灵兽!你瞪大眼好好再看一遍!” 文质彬彬的修士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会、会说话?怎么可能,这、这不是灵兽?是……鹦鹉傀儡?” “爷爷是灵兽不是傀儡,你才傀儡,你全家傀儡——”余之归看一眼谷彧,后者仰着脖子一脸气愤,言语滔滔不绝。 “——天、天品灵兽!”忽然身后传来几声惊呼。 余之归还没反应过来,余球就被七八个修士团团围住了。 修士们气势汹汹,连席长天也差点被挤到一旁。 “阁下是否有主?” “我愿意全部身家奉养,只求阁下与我订立契约!” “和阁下订约需要何等条件?在下愿意拼死完成,请阁下首肯……” 更有性急的,当场开始掐手决画符阵。 场面登时一团乱。 那文质彬彬的修士看着这乱糟糟场面,不禁有些懵:“天品……灵兽……价值两枚上品灵石……” 余之归听他还这般认真,忍不住一乐:“城门乱了,你不维持秩序么?” “理应如此,多谢提醒。”修士嗫唇一啸,城门处出现八架力士傀儡。他又掏出一只喇叭状扩音傀儡,打入手诀,扩音傀儡飞上半空,在人头攒动之处,喇叭口朝下,发出一声惊雷:“——秩序!” 这一声振聋发聩,原本喧哗的人群登时安静下来。 除了谷彧的大嗓门儿:“……想得美啊你们!看着一个个人模人样的,还带着几只小鸟小狗,就以为自己了不起是不是,大能耐了是不是?上来吵吵闹闹,暗地里下手,想直接收了爷爷,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爷爷最近心情好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你们再敢放肆,爷爷一把火全给你们烧成白地!” 谷彧最不怕和人对骂,尤其它从朱雀林出来以后,天天跟人讲话,人话说得那叫一个流畅自如。 “会说话,会放火……至少三枚上品灵石……”文质彬彬的修士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次没人给他回应了,因为余之归的目光落在那群突然围上来的修士身前身后。 ——狼羊马狐、雁象猿狸。 这群修士并非傀儡师,而是驭兽师。 余之归不由涌上一阵亲切,缓步向着那些灵兽走去——身后两声怒吼传出。 却是啸风踏雪被惊扰,吼叫示威。 “叫什么叫,嗓门大能赢?”谷彧见人群里仍有修士暗暗掐诀,双翅一展,飞上半空恢复本来模样。 顿时万千金芒炸起,烈焰翻腾,丝丝金光洒下,落在地上就是一个焦坑,落在人身上就是一团火。那些修士被烧的东倒西歪,一片哗然。 空中那喇叭状傀儡也未能幸免。 文质彬彬的修士忍不住心疼,然而此刻不是他心疼傀儡的时候,八架力士傀儡盾牌一举,上前一步:“诸位道友都住手!否则以扰乱秩序问罪!” 谷彧这才翅膀一收,变回黄鸡模样,落到余之归肩头。 在灵兽群里的余之归:“你这么闹,想干嘛?” 谷彧说:“你不懂,小修士有眼不识泰山,现在闹大了,上面就会有懂事的人来,我们就能直接进去。” 余之归:“……真不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太便宜?” 谷彧哼了一声,道:“那小修士得有人给上上课,免得太无知,暴殄天物。” 余之归笑着摸摸它:“好了,上完课了?” “哼。” 此时便有一紫衣修士,大着胆子走上来行礼:“这位道友,慈悲慈悲。” “道友慈悲。”余之归还礼,“道友可是驭兽师?” “正是。”紫衣修士见对方和气,又将胆子放大了些,主动介绍道,“在下飞云世家,莫宏博,世代都是驭兽师。”他指指肩上飞云雁,“这是我的本命灵兽,玄灵。” “在下飞遐宗余之归,”余之归也指指肩上朱雀,“这是我本命灵兽,谷彧。” 尽管已猜到天品灵兽有主,莫宏博还是忍不住失望:“失敬失敬……”他又为自己性急,惊扰了天品灵兽而道歉,余之归受了,两人 分卷阅读165 - 分卷阅读16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66 攀谈起来。 “道友真是好运,能得此天品灵兽助力。” 谷彧紧紧闭上嘴巴,他一点也不想说自己当初被打得半死之事。 余之归点头笑道:“确实好运。”当初他九死一生,没有席长天相助,别说降服灵兽,自己早成飞灰。 其余修士见这二人有个相谈甚欢的样子,也渐渐围拢过去,给城门口腾开地方。 守城修士一看场面稳住,这才松口气,指挥力士傀儡将火扑灭,重新整理道路……嗯? 他便见来的这群怪人中,青衣人依然神色淡淡地立在场中,身旁站着一架八臂力士傀儡。 ——席长天的傀儡,二力。 二力最上面两条手臂组合为柄,撑着一张硕大无比的半透明伞面,将余球、张十七、啸风踏雪统统罩进伞下,刚才谷彧一通乱飞,火苗乱窜,却连雪虎的翅膀尖尖和尾巴毛都没烧焦一根。 守城傀儡往场中喷水,席长天也没有躲的意思,只是低头盯着毁损落地的喇叭状扩音傀儡。 文质彬彬的修士赶紧喊:“道友,道友,劳驾让一让!” 席长天:“哦。” 他一应声,八臂力士傀儡便开始移动,他随手将扩音傀儡拣起来,咔咔两下,又咔咔两下,来到对方面前递过去:“给你。” “多谢道友。”修士接过傀儡,心里正哀叹要修理,一查之下大惊,“还能用?” “声音比以前小,毕竟外壳破了。”席长天解释,“你拿五菱铁炼一下。” “五菱铁?有点软啊。” “五菱铁加青岩泪。” “有这个配方?” “有啊,它就是。”席长天指指二力,后者伸出一只手臂,“你看看硬度。” “元婴期傀儡?”那修士吓一跳。 “不要在意境界,你看青岩泪处理以后,五菱铁这样的纹理……” “哦哦……” 于是城门口,修士渐渐围拢聚集,形成泾渭分明的两处。 ☆、第118章 为伴侣撑腰 修士在城门聚集的原因有二,一处请教傀儡材料的炼制,另一处则是关于傀儡材料的……购买。 围着席长天的修士自不必说,先是守城门的修士慢慢聚拢,后来路过修士好奇站脚旁听,听着听着插一句嘴,自然而然留下探讨。好在席长天周围有啸风踏雪,对着围拢的修士连连大吼,终于没有造成在紫凝仙宗覆盂坊之中水泄不通的狼狈相。 然而,与紫凝仙宗“达者为师”的氛围不同,往来修士可没那么客气,看见席长天筑基修为,功力浅薄,便毫不客气直接拿出傀儡质疑,大有“小小竖子敢大放厥词,我来教教你做人”的意味,更提出“既然你说得对,为什么不比一比”的挑战。 场中那文质彬彬的守城修士打量席长天几眼,见后者一副愣愣的模样,不由问道:“道友,你怎么不和他们比一比呢?” 别人不知,他却知道对方咔咔几下,当面修好自己扩音傀儡,绝对不是凑巧。 席长天:“……比不了。” 说理,席长天半点不怕。 真刀真枪挽袖子上,他确实为难。 他的傀儡数不胜数,大部分位于偃师峰随意洞,小部分带到花生船上——那一小部分,已经随着花生船,变成一朵烟花。因此席长天随身傀儡袋里没有多少傀儡,还都是高境界的。他好歹也是个化神期长老,目前最能拿得出手的最低境界,只有元婴傀儡。 傀儡切磋,除非特殊说明,均是同境界对抗同境界,此乃西仙界共识。现在对方修士派出筑基期、金丹期傀儡邀战,他拿元婴傀儡?这不仗势欺负人么? 席长天原本不擅言辞,对方修士一见他“不敢应战”,于是大为得意:“纸上谈兵,夸夸其谈,小子你根本没什么真本事,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冒充大能!” 他的同伴也语重心长地道:“小伙子,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才活了多少年月,就敢在这众多前辈面前班门弄斧?看你这样子也是来参加傀儡大会的,不如好好学学人家的本领,速速回去闭关潜修吧。” 众修士哄笑而散。 人走了一大半,便见一个听了大半程壁脚的修士,走上前来,毫不客气地道:“想你小小年纪,满嘴妄言,连祭出傀儡都不敢。我看,你身后那傀儡,也不应该为你炼制罢?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这样罢,我与你几本真正的炼傀玉简,你回去好好揣摩,作为报酬,你将那傀儡送与我罢。” 还有一名修士,见席长天始终木讷,不由眼珠一转,插嘴道:“小小年纪打诳语,心思不纯,只怕那傀儡也不是正路得来的吧?我等说不得要代这原本傀儡的主人,向你讨个公道!” 一望便知,他们是一伙儿的,意有所指,仗着人多势重,打起了八臂力士傀儡的主意。 文质彬彬的守城修士一见刚刚硝烟散去的场面,重新剑拔弩张,不由往前一步,拦在席长天和那几个修士之间:“诸位道友,此处严禁寻仇私斗。否则我们三清门说不得要拦阻一二!” “小道士,你现在不许动手了?刚才怎么没拦着?” 守城修士面上一红,实话实说,之前他没拦,也是想领略对方控傀丰采来着,只不过没想到席长天光动嘴不动手…… 忽然那几个挑衅的修士身后,传来一个清朗声音:“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席长天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张十七在席长天身侧,敏锐捕捉到那一瞬间对方如释重负,不由暗暗称奇,在这么厉害的老祖心里,他的主人竟然重要如斯,真是奇哉妙哉。 文质彬彬的修士正相反,紧张起来——他倒不是担心那驭兽修士,他担心的是那头坏脾气的天品灵兽,再喷一地火,再扰乱城门口的秩序,他难逃失职之罪。 余之归那边圈子的气氛显著好于这一边。 他身边除了驭兽师便是灵兽——灵兽是什么?在众多傀儡师眼里,灵兽是傀儡材料! 因此不时有修士经过,打量灵兽,询问:“这位道友,你这……可卖?” 正在和余之归攀谈的紫衣修士莫宏博,见对方指着自己穿云雁,闻言立刻点头,爽快道:“飞羽每十根一颗下品灵石,尾羽五根,雁血每瓶一颗下品灵石,整雁五十颗下品灵石,保证黄品……”他说着拎起储物袋,“你要哪个?要多少?” 不仅是他,驭兽师们纷纷拎起储物袋,展示自己灵兽,随后售卖灵兽皮毛骨血,习以为常。 “我们这些人,大多守着家训和祖训和师门规矩,才做了驭兽师。驭兽师无法飞升不假,能飞升的傀儡师,一百年又有几个?不如求一场潇洒快活。当然,少不了买卖灵兽维生。”莫宏博卖出些 分卷阅读166 - 分卷阅读167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67 材料,这才得空向余之归解释,“小兄弟的门派我听着十分耳生,想来也是碍着规矩才做了这一行?” 余之归笑笑:“确实事出有因。” “驭兽师当守望相助,这个给你。”莫宏博塞来一块玉简。 余之归探入神识,竟是一份邀请函,附同行名单。 “他们开傀儡大会,我们开驭兽大会,”莫宏博挤挤眼睛,“自得其乐。” 余之归含笑收了,也将自己神识烙印其中,与众多驭兽师重新见礼。在谷彧不耐烦的催促下,告辞众人,去给席长天解围。 谷彧的不耐烦,同样事出有因——竟然有人问它尾巴毛多少钱!竟然只肯出一枚下品灵石来买! 它一口火喷出,要不是余之归见机得快,扬袖子挡了下来,那修士脑袋的下场,就跟余球一样了。 余球还坐在雪虎背上,安安静静抱着雄鹰傀儡,漠然看着眼前发生的种种,没有反应。 余之归走到席长天身边,再次发问:“这是要……切磋?讨教?指点?挑衅?” 席长天道:“他们想要二力。” 余之归笑:“胆子真大。” 守城修士一听他口气不对,赶紧向着对面修士道:“你们都是参加傀儡大会的,不在大会上比试,在城门阻碍道路私斗,殊为不智。再不散开,我可要叫疾风队来维持秩序了,严重的,连参加傀儡大会的资格也要取消。” “哼,我等替天行道,好好教训这小子反倒是错?你这么护着他,是不是和他一伙的?哈哈,我知道了,这叫官匪一家!就算疾风队来了,也必定偏向你们,原来三清门都是这样无赖!” “你、你休得胡言乱语!辱我师门!”修士气得满脸通红,浑身乱抖,“你我在傀儡大会见分晓!” “哟哟哟,还有脸说傀儡大会,看你们这腌臜相护的样子,说不定傀儡大会的胜者排名早就拟好了。” “排名没有拟。”席长天肯定地回答。 ——他是重要评委,他都不清楚的事,别人怎么可能知道。 “有种的别躲在别人屁股后头,出来啊,拿傀儡让我们见识见识啊。”那修士仍然挑衅。 “余球。”余之归忽然开口。 一直安静的余球抬头。 “你去给他们画个符阵,他们能做出七种变阵,就算他们赢,做不出,就算你赢。” “赢?” “你让他们做不出七种变阵,我给你加一块灵石,他们连一种变阵也做不出,我给你加五块灵石。” 余球发了一会儿呆,点点头:“我要五块。” “行。先给你都行。”余之归一掏腰间,五块下品灵石送到余球面前。 余球收了灵石,便抱着雄鹰傀儡,单手费劲地从雪虎背上爬下来。他弯腰捡了块石片,看看地上有石有草有土块,坑坑洼洼不平整,于是四下张望着,最终往城墙走去。 ——清源城的城墙,建成已经千年,每一块城砖都有三尺见方,表面十分平整,极其适宜涂画。 “不是要比试么?请。”余之归伸手相让,“谁自告奋勇来斗符阵?我们余球今年一十七岁,只是个炼气期。你们有两个金丹,三个筑基,堂堂高手,必然不稀罕以大欺小,以众凌寡,免得到时候给我们留下话柄,显得我们官匪一家,腌臜相护。” 他话都挤兑到这份儿上了,那伙修士互相看看,其中一个留着三尺美髯的筑基修士道:“比就比,不过是符阵变化,我倒要看看他能翻出什么浪花!” 他说话的功夫,余球已经开始画符阵。 只不过他划了几下,就停了手。 “怎么?”余之归问。 余球举着石片,说:“这墙有清洁符阵,落不下痕迹。” “来来来,画这里!画这里!”守城修士连忙招手,他在长案上展开了一卷上好桑皮纸,拿鎏金铜镇压好,又掏出一支乌墨线笔。 他也好奇,余球脑袋光光像个禅修,抱着傀儡,眼神痴痴呆呆,周围吵吵得那么乱,他简直视若无睹,也是个古怪性子。 只是不知,这稀奇古怪的一行人,究竟胸藏锦绣,还是腹内草包? 余球看看城墙,又看看手里石片,再看看摆好的桌案,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叹了口气,慢慢走过来,眉眼间充满着惋惜之意。 五块灵石在怀,他很认真地不想让对方赢,现在要重新想办法了。 守城修士并不知道,他自告奋勇提供纸笔的行为,完全避免了一场城墙损毁的惨剧。 ☆、第119章 为了灵石 余球拿起乌墨线笔,开始在纸上勾画符阵。第一笔,端端正正落在桑皮纸正中。 ——他停笔,似乎很不满意。 余球又想了想,一把将纸掀开,直接在长案上画起来。 主动站出来应战的美髯修士,正要往前一步探看,被余之归笑吟吟拦住:“阁下现在就去看,未免也太投机取巧了。” “怎么,不看怎么知道变阵?”美髯修士瞪着眼质问。 “难道阁下遇见禁制的时候,只要没看符阵如何勾画,自己就不会抽丝剥茧?”余之归笑,“阁下真是傀儡师?真有筑基修为?身边的傀儡怕是没有一个自己做的罢?觉得二力好,就想了这么个挤兑人的主意?” 美髯修士怒道:“你这小子信口雌黄,想尝尝我傀儡厉害不成?” 话音刚落,一架黑色狰狞的力士傀儡出现在身前。 余之归还没开口回应,忽听旁边有人应声:“切磋嘛,何必伤了和气。” ——驭兽师莫宏博。 以及低低咆哮着围拢过来,虎视眈眈盯着那一群修士的众灵兽。 他嘴上说着“不伤和气”,灵兽已经将那五个修士围在当中。 “驭兽师本就不多,不拧成一股绳,守望相助,岂不是自己乱了阵脚?”莫宏博笑道,“小兄弟莫怪老哥哥自作主张,别的忙帮不上,看几个人没问题。” “多谢多谢。”余之归连忙道谢。 驭兽师们的灵兽,以玄品和地品为主,足足有二十几头,围着那四五个来挑衅的修士。有些灵兽娇小,看不出多厉害,有一些则凸睛裂唇,獠牙外露,长尾似鞭,利爪如刀,一看便不是善茬。 那几个修士看了不由暗暗心惊,他们没想到竟然有人从中作梗。 谷彧飞到余球头顶,刚刚收翅落下,余球觉得肩膀一沉,便晃了晃身子,随手把谷彧……扫了下去。 守城修士吓一跳,生怕天品灵兽恼怒之下,再闹出什么花样。 谁知谷彧扑腾扑腾,连个屁都没放,乖乖重新飞起,往案头一蹲。 余球毫无所觉地继续画符阵,渐渐画到案头,很随意拿手一挥,又把谷彧扫一边去。 谷彧继续二话不说,跳到另一侧。 分卷阅读167 - 分卷阅读168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68 除了余球,天底下连本命之主余之归也没能得他这么大面子。 守城修士暗暗称奇。 余球画阵的速度异常快,完全不假思索。不过片刻,桌面密密麻麻。 然而还没有完。 余球笔下不停,一路往下——他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在长案背面继续勾画,渐渐连案脚也被画上各种线条。 五块灵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别人做出变化的符阵…… 他勾完最后一笔,小心翼翼从长案底下爬出来。 早就没地方落脚,只能飞到二力伞面顶伏着的谷彧,立刻飞过去,拿翅膀给他后背掸灰。 余球一把抓过谷彧,随意放在自己肩头,向余之归走去:“好了。” 余之归转向莫宏博:“还请莫兄将那位道友放出来。” 飞云雁长唳一声,灵兽圈子打开一个缺口,那美髯修士满眼警惕走了出来。 余球犹犹豫豫,把乌墨线笔交给他。 “这是什么符阵?”那美髯修士走到长案前一看,不由惊呆。 符阵便如文字,先有横竖撇捺的笔划,再有上下左右的偏旁,最后排列组合成为一个字。这个字在不同的句子里,可能有不同的读音、不同的含义,甚至约定俗成的说法,从而使得整句话也有不同的意思。 在美髯修士的眼里,余球的符阵,横竖撇捺能看出来,偏旁部首他也认识,只不过各种偏旁部首放在一起堆出字,他连蒙带猜地只能认出大半。 当那些字进而排列成文,他就看得云里雾里,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 “老三,怎的如此婆妈?”身后一个身材高大不逊于席长天的修士不耐烦道。 “大哥,这符阵看着怪异。” “你先试试。” “好。” 美髯修士抬起笔来。 余球双拳握紧。 五块灵石。他必须保住他的灵石。 美髯修士落笔。 乌墨线笔落在长案之上。 留下一道墨痕。 美髯修士提笔,美髯修士落笔,美髯修士即将开始画第二笔。 乌墨线笔的笔尖,轻轻接触到长案。 美髯修士正要划下线条,忽然觉得笔下轻飘飘无着力之处。 ——长案就在那一瞬间,碎裂成块。 继而熊熊燃烧。 影响符阵效力的三要素:灵力、载体、阵型。 余球的灵力有限,使用的也是普通纸笔,那么这结果,无疑是阵型造成的。 如果不想让任何人变阵,那么就画个只要动笔修改,就自行毁灭的符阵。 余球脑子笨,只能想出这个一劳永逸的笨办法。 现在,没有人能从那一堆燃烧着的碎块里找到原先符阵,更不要说变阵。 我算赢了吗?余球看看余之归,没说话,眼中明明白白在询问。 余之归摸摸他光溜溜的脑袋,又掏出一块灵石给他。 余球心满意足。连耳边谷彧不住夸奖他,他也不嫌呱噪了。 “你们这是狡赖!”美髯修士大怒,“明明说要比试变阵!弄一个无法变阵的符阵,这是胡搅蛮缠!” 余之归乐了:“你下笔之前没有看出这符阵能不能变化?明明学艺不精,还说我们胡搅蛮缠?倘若我们没有自保手段,傀儡岂不是被你白白抢去?” “好,好,好——我记住你们了,给我等着!”美髯修士愤愤一甩袖子,撂下一句话,转身进城。 光棍不吃眼前亏,他的同伙也悻悻然离开。 余之归看向守城修士,后者还在呆呆发愣。 “这位道友,请问我们可以进去了吗?还有,要交多少灵石来着?” 那修士这才想起自己职责:“哦哦,道友一行人……” 余之归又签文书,又交灵石,再次感谢莫宏博——没有驭兽师们助力,那些修士也不会见机不妙立刻退走——约好时日再聚云云。等手续齐备、诸事妥当,已经又过了一炷香时分。 余之归再一看席长天,又跟守城修士聊起来。 余之归一听,还是炼傀之事,便在一边又等了阵,还是守城修士醒悟过来,连连道谢,又问能不能留个神识烙印,方便以后请教。 席长天无可无不可,直接报金蟾号码。 “紫凝仙宗?”守城修士一听子母金蟾傀儡,不由小小吃一惊,“怪不得人说紫凝仙宗修士各个出类拔萃,果然名不虚传。” 席长天笑笑。 守城修士热心介绍傀儡大会在清源城的位置,又道:“紫凝仙宗的馆驿离傀儡大会会场很近,给你们这个——”送了他一份玉简地图。 余之归道谢后,他们这才进了清源城。 刚刚穿过城门,一只蜂鸟傀儡擦肩而过。 一进清源城,余之归就明白为何进城之前要诸多限制了——人太多。 清源城里,除了疾风队等巡逻队外,普通修士禁止使用飞行傀儡,因此人来人往,满大街都是修士,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相当热闹。 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席长天偷偷靠近余之归。 余之归忽然觉得手被拉住了。 他微微抬头,见席长天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由唇角微勾,手掌回握。 席长天马上握紧。 在来来往往人群之中,他们并肩前行,就像海里的一滴水,丝毫不起眼。 一行人顺着地图指引,往紫凝仙宗驿馆行去,只是街上人太多,也太拥挤了,一时走不快。 头上有鹤唳,余之归抬头,见扩音傀儡开道,疾风队两小队共十名修士,驾着鹤车傀儡空中掠过。 修士们纷纷议论,三清门又要迎接哪位贵客。 疾风队直接飞到清源城门口,向守城修士微微颔首,招呼道:“花师弟。” 守城修士花音上前一步,行礼道:“周师兄,毕师姐。方才接到周师兄的蜂鸟傀儡,提及的贵客形貌,花音并未见过。” 女修士毕玉芳一直打量城门口,道:“花师弟,怎么这门口有傀儡痕迹?” “方才有些小口角。” “并未见过?那你可曾见这些灵兽?”疾风队长之一,周立拿出玉简。 花音探入神识,手一抖:“这、这……请问,这灵兽的主人究竟犯了何事?” “‘犯了何事’?什么意思?”毕玉芳看着城门口,忍不住皱了皱眉,“花师弟,他们……你没得罪他们吧?” 花音惊呆。 头上鹤车飞过,余之归虽然好奇,也不在意。 然而他怀里的玉蛇傀儡震动起来:“之归?之归?” “宗主?” “你们到了吗?”南宫子铭声音听着有些焦急,“三清门等不到人,都快把咱们驿馆给折腾散了。” “啊?”余之归汗颜,“这般严重?” “没有没有,”南宫 分卷阅读168 - 分卷阅读169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69 子铭道,“他们门主跟我颇有几分交情,就是这么一说——我听见你们周围有点嘈杂?” 余之归赶紧道:“宗主不必担心,我们在城门口稍微耽误些时间。现在我和长天已经进城了,正往驿馆走。用不了多久便到。” “那好那好。”南宫子铭明显松口气。 ☆、第120章 人手分离的优势 余之归和南宫子铭简单说了几句后,截断了通话,继续前行。 走着走着,发现情况不对。 前面似乎越发拥堵。 不仅修士们扎成堆,半空中不断飞出蜂鸟傀儡,看样子颇有几分呼朋唤友之意图。 出了什么事?余之归忍不住皱眉,他看引路玉简标注,他们离紫凝仙宗会馆很近,近到…… “我看见会馆标记了。”席长天道。 “哪里?”余之归抬头张望,无果。 “就在前面。”席长天道,“约莫二十丈。” 余之归踮起脚尖……看不到。 因为人太多,蜂鸟傀儡也太多,遮挡视线的缘故。 此时席长天虽然掩饰了面貌和修为,但身高未变,能够看到驿馆门口挑着的紫凝仙宗标识。毫无疑问占了便宜。 ——纵然余之归再怎么努力,在身高这方面,他依然只能无可奈何地、眼巴巴地继续羡慕席长天。 想当初他没有对席长天产生爱慕之意,恐怕和当时对方身材也有些关系。 余之归一边唾弃自己重色轻友,一边想着,如果现在席长天还是那般身材,自己会不会继续犹豫不决。 随后他毫不惊讶地发现,身材在道侣这一项里,并不重要。自己还是会继续羡慕身材高大的其他男修,但就像欣赏一朵花、一片云、一方山水,或者一头天品灵兽。但是也仅此而已,并不会产生除了羡慕以外的感情。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爱美是一回事,道侣是另外一回事。 当年他也不全因为一张脸一副好身材,就匆匆忙忙答应和姚瞬雨结为道侣的。 另外,有件事能从侧面证明“身材并不重要”这一结论。几个月前,余之归在思考过后,准备答应席长天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从此以后能享受到“与高大美丽的男子日夜相对”这一美好的便利。 当然不是说一开始他没留意到对方皮相,早在余之归第一次看到宝库里青衣人时,就小小惊艳过。 然而青衣人变成大长老,再变成好友,继而变成想和自己结为道侣的好友……带给余之归一个又一个惊讶,完全超过对于相貌身材的关注。 他迷茫着向谷彧、向张茶茶、向姚清承请教时,也没有将席长天的身材相貌拎出来重点强调。 这么说来自己赚到了。 余之归想到这里,喜滋滋地又捏了捏对方,往对方身上挤了挤。 横竖人多,挤一挤也正常。 席长天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张开手臂护着他。 于是余之归更加放心大胆揩着道侣的油。 然而人群前行的步伐越来越慢,渐渐停滞。 席长天犹豫道:“前面……会馆门口隔开一块空地,大家都围着空地。” 前后左右的修士,各个抻着脖子、踮着脚往前看。就连席长天,也不由感到身后有人推挤。 低空除了往来飞舞的蜂鸟傀儡,还有数十只蝙蝠傀儡、灯笼傀儡、葵花傀儡等等。看模样五花八门,用途却只有一种:留声留影。方向也只有一个:紫凝会馆门前空地。 余之归不由向旁边一位从外面刚刚挤过来,脸红脖子粗正在努力继续往前挤的修士打听:“请教这位道友,大家聚在这里,是要作甚?” “你不知道?”那修士吃了一惊,“你竟然不知道?” “……确实不知。” “多大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紫凝仙宗大长老要到了!大伙都等着呢!” 紫凝仙宗大长老,化神修为,闭个关就五百年,出了关突然魂魄元婴离体,等再次传出消息,竟然多出一位同生共死的恩爱道侣。 无论修为,还是境遇,甚至是恩爱,都令修士羡慕不已。 今天,这位久负盛名的大长老,即将十分水灵新鲜地、活蹦乱跳地、全须全尾地出现在清源城,是以知道这一消息的修士们,成群结队而至,在会馆门口苦候,想见识一二。 也有怀才不遇的修士,爱好剑走偏锋,不稀罕按部就班,渴望借此机会入大长老青眼,从此一举成名,一步登天。 余之归看看席长天,后者挠头,一脸不知所措:“我……现在去了伪装?” “不可!”余之归脱口而出。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乱拳打死老师傅。眼前这人头攒动的场面,余之归毫不怀疑,即使席长天放出境界压制,众修士也敢一拥而上将他扒了。 更何况席长天这副神游天外的模样,真的是……毫无威力。 怎么办?余之归看看前方,扭头看看谷彧。 “好吧好吧,就知道这种事只有爷爷我能干。”谷彧和啸风踏雪一样,早就缩小了身形,得了余之归的话,它一抖身子,化成一道黄光,往远处飞去。 席长天不知所以,余之归道:“我前你后,中间小球儿十七雪虎,大家互相拉住,一会儿一块儿往前跑。”说着他握住余球的手,“准备……” 忽地在不知什么地方,响起一声尖叫:“大长老在这里!我看见他啦!” 一众修士齐刷刷转头。 那声尖叫二度响起:“大长老留步!” 一众修士忍不住转身。 那里忽然又爆出一阵强横的修为压制。 立刻人头攒动,一众修士向着尖叫处移动。 余之归低声喝道:“走!” 逆流而上。 他们四人二虎,一边不断说着“让让,劳驾让让”,一边终于挤到最前面,最终得以进入紫凝会馆。 余之归先摘下玉珏,元婴老祖的身份一出来,立刻有修士接待。 席长天这才去了掩饰。 紫凝会馆瞬间沸腾了。 在紫凝会馆等了许久的三清门长老,先是差点喜极而泣——毕竟能近距离接触到紫凝仙宗大长老,是许多修士的梦想——随后又战战兢兢,这位大长老怎么进来的?是从外面挤进来的! 尽管大长老本人看起来全然不在意,也不能改变一身青衫皱皱巴巴的事实。 ——还被人群挤掉一只鞋子! 紫凝会馆的房间早已备下,三清门长老连忙请两位先去房里整理仪容。 傀儡大会晚一点没关系,人到了就好,哪怕最后露一面,也能跟所有人交待了。大长老境界修为那么高,想来必定事务繁忙,大家都能理解,因此不会有什么怨言。 余之归挤在最前面,狼狈程度比之席长天 分卷阅读169 - 分卷阅读170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70 只多不少,好在他并不急着参加傀儡大会,席长天换衣裳换鞋子,他就往旁边一坐,先帮啸风踏雪梳毛。 忽然窗口黄光一闪,谷彧窜了进来,二话不说先叼开茶壶盖,一脑袋扎进去。 它饱饱喝了一肚子水,这才一翅膀飞到席长天前面,对着镜子开始梳理翎毛,抱怨:“修士真讨厌!” 余之归看着它羽毛凌乱的模样,抱歉道:“是是,是我考虑不周。” “知道就好。”谷彧迅速梳完毛,“我去找斯蔓。”说完便没影儿了。 它跟定了余球,也只有余球对它爱答不理,但谷彧似乎十分习惯,常常露出怀念神色。 余之归对此不以为意,朱雀鸟自来便以雌者为尊,谷彧能有此反应实属正常不过。 席长天洗了把脸,换了一件青衫,又换鞋袜,就算整理完毕。 他一回头,正好看见余之归在窗边支起镜匣,打散了头发重新挽发髻。 紫凝会馆给他安排的房间,无论形状大小、无论家具摆设、无论整体或细节,必定是顶顶好的。 上午阳光明媚,透过薄如轻烟的窗纱,洒落余之归一身温暖柔和。 席长天心痒痒的,忍不住双肩一动。傀儡臂飞出,接过余之归手上角梳,沾了些许木樨清油,慢慢梳拢。 余之归端坐,信手把玩发簪,用眼角余光看着席长天晃晃荡荡走来,坐在自己对面,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己看。 “看什么?” “看你。” 余之归笑:“你天天看,有的是时间看。还不下去招呼三清门长老么。” “喔。”席长天应了一声,忽然探身,亲了亲余之归嘴唇。 随后他快步走出房间。 ——当然,傀儡臂只是稍微抖了抖,继续留在原处梳头发。 虽然依旧笨手笨脚……余之归看着整理后比整理前更凌乱的发髻,好笑地拍拍傀儡臂,自己二次动手。 傀儡臂两只手掌,掌心相对,十指绞在一起,看起来竟然有些惶惶然。 余之归甚至都能想象席长天一脸懊恼的模样。 他拉过两只手,挨个儿在掌心亲亲。 随后,不知怎么想的,余之归玩心大起——拉着傀儡臂,往对方掌心呵了口气,舌尖轻轻舔了三下。 一; 二; 三—— 正在和席长天说话的三清门长老,刚刚被席长天空荡荡袖管吓了一跳。 他心情尚未平复,便又见这位传说中思绪虚无缥缈,性格难以捉摸的大长老,忽然全身一哆嗦,僵如木鸡。 “席长老?席长老?” 两条傀儡臂掉在余之归怀里,简直不会动了。 席长天在三清门长老面前,也简直不会动了。 ☆、第121章 驭兽大会 傀儡臂似乎经过席长天改装过,比以前的要沉。 余之归敲敲傀儡臂,意思是“我这边没事了,你们飞回去吧”。 他失聪那些年,与蛇王有一套通过敲击传递通讯的方式,因此现在即使席长天在外面,两人不见面,也能知道他什么意思。 于是傀儡臂飞起,张开,做了一个“临别前敞开怀抱”的动作。 余之归又乐了,两条手臂前方空荡荡一片,这往哪儿抱啊? 他拉过傀儡臂,抱在怀里,又亲了亲,敲了敲,表示“回来给你抱”,便见傀儡臂摸摸他的脸,比了个“等我回来”的手势,飞走。 余之归这才将莫宏博给他的玉简拿出来,继续研究——那驭兽大会,他很感兴趣。 尽管之前出了些许波折,所幸三清门长老和席长天终于及时赶到傀儡大会现场。 傀儡大会三十年一次,藉由各种新旧傀儡登场比试,旨在竞争傀儡榜排名。 傀儡榜分文武两榜,各列百名傀儡,按境界又分为筑基、金丹、元婴三等。因而最多时候一共有六百种不同傀儡上榜。 实际当然没那么多,比如之前朱雀岛的火傀儡,在这三等境界中均有一席之地。 排榜的裁判,乃出窍期和分神期老祖。其中大长老的出席,无疑为本届傀儡大会排榜的公正性,增添一份力量。 要知道,整个西仙界,纵横亿万丈的广袤大陆,宗门林立,不下数百家。家家都有长老,而修士们公认的“大长老”,只有六人。席长天这么个公认的傀儡师奇才,终于出现在傀儡大会,如何不令修士们群情振奋? 至于出窍分神及合体期老祖人数寥寥,傀儡榜不做任何境界区分,只排文武各十位,也不是三十年一排,而是百年排序一次,完全由众修士凭借各种揣测集体选出,因此结果并不公允,也无人以此当真。 自古有一句老话,叫做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文之一途,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春兰秋菊,各有千秋,无论将哪个列为第一,都有人从另外之处加以辩驳,实在难分高下。 武之一途则简单多了,一招定生死,成王败寇,胜者就是第一,一目了然。 傀儡也同样如此。 武傀儡对战,排位低的挑战排位高的,层层往上打过去,只要假以时日,这个排榜将极为……纠缠不清。 因此每位修士只要挑战失败一次,排位就到此为止,此后只能接受挑战保住自己的位置,而不能再去挑战高位。 这就是简单的武傀儡排榜规矩。 文傀儡各有各的功能,不用于专门打斗,然而在修真界和俗世应用得更广。像子母金蟾傀儡、留声留影傀儡、蜂鸟传讯傀儡等等,以及巨型防御傀儡、乃至飞行傀儡等,只要不是专门用来战斗的傀儡,统统归在此类。 这样一来,文傀儡的排榜复杂得多。看符阵、看材质、看炼制手法,以及,看设计时的目的和实际意义,以及对后世的影响…… 登上文榜,比武榜更难。 譬如被所有修士使用的蜂鸟传讯傀儡,尽管不起眼,然而意义深远,始终在文榜上占据一席之地。 又如第一艘能上天入地下海钻山的傀儡船,尽管各种特点并不突出,但确确实实开创了“全功能飞行傀儡”这一先河,也入了文榜。 席长天做裁判,主要任务,便是判断文傀儡的价值,以便定榜。 余之归则稍微休息后,步出房间——他刚刚发现,紫凝会馆给他俩安排的是一间独门独院套房,里面连给灵兽戏水的池子都有。 刚刚推开院门,门口就有个圆圆脸的炼气期小修士,躬身行礼:“余真君好,真君一路辛苦了。” 余之归笑道:“你好。” 那小修士又道:“余真君,您要用点什么,尽管吩咐,小人接了馆主之命,在此候着随时为真君及道尊效命。咱们紫凝会馆虽然不像本部那般桩桩精致,但物件也都齐全,还有清源城本地特色,只盼真君 分卷阅读170 - 分卷阅读17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71 赏脸。” 余之归初来乍到,想了想便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复姓钟离,单名为璞,大家都叫我阿噗,真君也唤我阿噗就好。”钟离璞笑嘻嘻道,“比阿璞亲切多了,一笑起来,就能想起我呀——阿璞,阿噗嘛。” 这小孩子古灵精怪,有点儿意思。 余之归笑道:“那正好,你去拿几斤肉食来,陪我喂虎聊天。” 他掏出一块灵石,阿噗摆手不要:“真君来这会馆,就是到了自己家,怎么能拿真君的东西!”说着,行了个礼飞快去了。 不多时,在小院里,啸风踏雪满意地吃肉,余之归和阿噗坐着喝茶闲谈。 余之归对于紫凝会馆早就预备下雪虎喜欢的肉食一事,微感惊讶。 阿噗便解释,作为席长天道侣,余之归的举动,不知被多少人关心着。尤其之前妙月宗还大张旗鼓宣扬了一番,因此余之归连同身边的灵兽之事,只要有心打听,即便不能有目共睹,也都有所耳闻。 况且不仅这两头雪虎模样独特,谷彧那头天品灵兽,口吐人言,极其容易分辨,也极难模仿。 余之归疑惑,既然容易分辨,他为何在清源城里没有被人认出,阿噗便笑:“虽说极难模仿,也不是没人模仿,只是大家不知真君本来面目,也无从得知是否相像而已。” 余之归仔细回忆,似乎一路上,还真看到有修士带着毛茸茸傀儡匆匆而过的。 “另外还有一样缘故。”阿噗接着说,“来清源城的修士,前阵子都憋足了劲,想着跻身文武榜,一举成名,大家忙着调整自己傀儡还来不及,大多数人都没心思关心外面发生的闲情逸事。” 余之归恍然。 他和阿噗闲聊着,清源城怎么回事,傀儡大会怎么回事,甚至评选最佳道侣等项的松鹤大会为何要跟着傀儡大会一起召开……大道消息小道消息,阿噗随口道出,侃侃而谈。果然紫凝会馆安排这么个能说会道本地通的人物给他,甚是有用。 余之归心里一动,又打听当地附近驭兽师情况。 阿噗对此显然有所准备,竭尽所知,介绍着西仙界驭兽师,只是当余之归问及“驭兽大会”时,阿噗愣住。 “驭兽大会?这……小人驽钝,虽然知道有驭兽大会之名,并未听说过它和傀儡大会同期举行过。” 余之归愣了一愣:“等我想想。” 此时,余之归尽管觉得不对劲,还没有升起提防心。 他是驭兽师。 啸风踏雪不是秘密。 只要有心打听,就会知道他的灵兽。 在清源城的傀儡师两耳不闻天下事,不在乎灵兽,不在乎余之归,但驭兽师显然不在此列。 那么,城门口围着他套近乎的驭兽师们,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认识? 莫宏博跟他说过,驭兽师人少,理应守望相助。 那么难得出了一个有名的、喜好灵兽的的余之归,他们之前,半点关注也没有过? 当然,打消余之归疑虑的重点在于,阿噗口中说的几位比较出名的驭兽师,都在莫宏博给他的玉简之上。而玉简上标注的名姓与灵兽,也能对上号。 那么说来,傀儡大会和驭兽大会同时进行,也只是一个巧合? 余之归细细回忆,对方身上并没有掩盖修为之物。 那么说来,是自己多虑。 他决定去看看那驭兽大会。 花音依旧在清源城门口守着。 尽管他不竞争傀儡榜,但师门任务在身,他也像大多数来清源城的修士一样,无暇顾及各种小道消息。 这也正好造成他不认识余之归的灵兽,当面错过。直到看见师兄师姐的玉简,终于明白自己阻拦的修士、被挑衅的修士,正是三清门苦苦等候的紫凝仙宗大长老一行人,花音激动得差点昏过去。 ——他误打误撞,得到大长老的指点,还拿到了大长老的子母金蟾傀儡号码! 想不到紫凝仙宗大长老竟如此低调内向,竟如此平易近人,道侣又如此聪明,如此与众不同。 但是,就在当夜,他被师兄师姐匆匆叫走,拿着近日所有记录玉简,一直来到紫凝会馆。 大厅灯火通明,座上有会馆馆主,有疾风队长,有三清门长老,个个面色不好看。 随后一身威严,虎视眈眈的席长天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花音这才发现,大长老所谓低调内向,只因没人敢捋虎须。 庸夫之怒,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布衣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现在的大长老,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威压宛若一座大山,令他喘不过气。 不仅仅是他,在座十余名修士,所有人都面色苍白,冷汗涔涔,几乎喘不过气来。 紫凝会馆馆主手里,有一只暗淡无光的符匣,已然碎裂。 钟离璞的性命符匣。 钟离璞的尸体,疾风队正在寻找中。 席长天对花音说:“那些驭兽师的记录,你给我看。” ☆、第122章 你把我家之归藏到哪里了 席长天坐在傀儡大会现场,兢兢业业做着裁判。身边都是各个宗派出窍期、分神期的大能,呈到这些裁判面前的,都是经过鉴定有几分意义,并非胡乱凑数的傀儡。 只是各种傀儡罕有创新之处,他就这么一个一个看过去。 一场下来大家讨论,席长天想着余之归上午还答应他“回来再抱”的允诺,不知道今晚回去有没有惊喜,譬如像之前雪虎翅膀,再比如使用小松鼠军团什么的。 他的之归总是古灵精怪,不走寻常路。 席长天这么想着,想着,就等到了所谓“惊喜”——只有惊,没有喜。 会场外匆匆跑来一名三清门修士,先低声跟三清门长老说了几句,后者一脸诧异,走向席长天:“大长老,借一步说话。” 席长天不明所以:“好。” 只希望不要讲太久,拖延了他和之归晚上相聚的时光。 对方讲话言简意赅,简明扼要。 “大长老,紫凝会馆有十万火急的要事,还请您回去一趟。” ——十万火急?比傀儡大会还急?席长天答应了。 回去以后可以见之归。 三清门长老便道:“我陪席长老回去。” 来到紫凝会馆,馆主匆匆忙忙迎出来:“大长老,伍长老。”——那位三清门长老姓伍,名科。 席长天问:“何事?” 馆主邀他俩进房,屏退其他人等,这才拿出一只符匣。 碎裂的符匣。 钟离璞性命符匣示警的时候,天还没有全黑。 他是紫凝会馆馆主的得意门生,从小在会馆里长起来的,待人接物颇有一套,长得和善讨喜,为 分卷阅读171 - 分卷阅读17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72 人聪明伶俐,要不然伺候大长老这么重要的活计,馆主也不会交待他跑腿。 他的符匣在会馆密室里一示警,看守符匣的修士立刻叫声不好。 ——钟离璞陪着余之归出门,这件事大家有目共睹,现在性命符匣都示警了,能说明什么问题? 天哪! 既担心钟离璞,又担心余之归的馆主立刻联系钟离璞的子母金蟾,没有反应。他马上派遣人手散开了去查,随即叫来疾风队,要求援助。 谁知就在这短短一盏茶时间里,钟离璞的符匣碎裂了! 符匣碎裂只有唯一一种可能,馆主差点急昏过去。 这件事他不敢怠慢,万一耽搁时间,再损伤余之归性命,他几条命也不够赔。因此他二话不说,向席长天发出警报。 ——然而傀儡大会有特殊禁制,子母金蟾傀儡无法使用。 馆主只好赶紧叫身边可靠人物走一趟。 席长天一听余之归出去,余之归身边修士符匣碎裂,不由呆了一瞬,立刻往小院走。 生死契约在身,他知道余之归目前没有受任何伤害,但子母金蟾傀儡联系不上对方,也就不清楚对方究竟出了什么事。 正房冷清清空荡荡没有人。 厢房里,余球抱着雄鹰傀儡,老老实实在背符阵。张十七和他同屋,一见席长天立刻跳起来行礼。 “之归呢?” “主人上午就离开了,说出去走走。”张十七道,“有会馆的修士引路。就在刚才,也有会馆修士过来询问主人情况。” 席长天看看周围:“谷彧呢?” “谷彧方才突然咒骂一声,沿着一个方向飞出去了。” 席长天傻了。 正在这个时候,疾风队有人回报,清源城外据此百里之遥的某处地方,出现特异之处,还有血迹。 “去看看。”席长天开口。 “大长老,”张十七见两次都被问到主人行迹,隐约猜到些什么,“十七对追踪之术有些经验,还请大长老带我一起去。” 席长天点头。 不多时,馆主长老疾风队长等人,落在那处。 那是清源山脚,一处破败的民宅之内。院子极大,然而杂草丛生,一片荒芜。 周围没什么人经过,但是有禁制余波。 张十七一眼就分辨出来:“这里是鸟兽留下的痕迹!” 不怪他最先发现端倪,实在是跟余之归呆久了,别人在观察是否残存傀儡波动时,他第一时刻注意到的是鸟兽动向。 席长天凝神,他的傀儡大部分不在…… “……符阵?” 就在修士们匆匆忙忙,紧张地使用留声留影傀儡记录现场情况时,余球忽然开了口。 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是带,席长天顺便捎上余球。 余球抱着雄鹰傀儡,安静地站在一边。 站累了,就蹲着。 在青草遮掩下,有小半块碎石板,石板上线条纵横。 余球别的不懂,但是他懂符阵。 他嫌青草和泥土碍眼,顺手扒了扒,往上一提。 ——浮搁着的? 泥土中散落着灵石粉末,显然掩盖了下面的真相。 青草转眼间被清理干净,地面矮了一尺,露出一个径约三丈的碟状大坑。 “符阵……不认识。” 余球不认识,情有可原,毕竟他只是个炼气期,年纪也轻,死记硬背也背不下全部符阵。 紫凝会馆馆主,不认识。 三清门长老,不认识。 席长天,同样不认识。 这不是傀儡符阵。 这是……上古符阵。 那个时候,西仙界还不是傀儡师一家独大。 “这符阵损坏了一大半,最近被人仔细修补过。”疾风队长判断,“时间不会超过五天。” 作为负责清源城安全的巡逻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这么严重的事,疾风队长自责不已。 更令他难堪的,竟然一个凡人先他发现了线索,又一个炼气期先他一步找出了符阵。 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他憋着一口气,这个面子一定得找回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们最后在泥土之内,找到了一块小小的、小小的灵石,还没有指甲盖儿大。 那形状大小,一看便知从蜂鸟傀儡腹内扒出来的。 重新找了一只蜂鸟傀儡,将之安上。 果然传出钟离璞紧张的声音:“我和真君在清源城外西北百里破败民宅内,三元婴十二金丹,傀儡师看不出门派来路,还有驭兽师和阵法师……呃,这位真人,我没有跟谁说话,不信您看我的蜂鸟……” 就说了这么多。 “阵法师?三元婴十二金丹?”席长天平平淡淡的声音,反而更加令人担心。 余之归没有生命危险,他知道,身体和精神没有受到伤害,他也知道。但余之归人呢?人在哪儿? 于是花音被紧急叫来,查看城门那些跟余之归套近乎的驭兽师们。 那些人都没有进城。 那些人偶尔一两个,在城门口晃荡,也没带着灵禽灵兽。 那些人境界最为高深的,是金丹中期。 那些人…… “长老,我们发现了这个。” 符阵上面,新鲜材料留下痕迹。 勾勒符阵的液体,乃是古方。 其中的主料为——通络虫。 千年阳木之内,小小的通络虫? 三清门长老一愣:“朱雀门?” 席长天猛抬头。 余之归和朱雀岛确实有仇,简直不共戴天,血海深仇。 然而朱雀岛远在元元海上,据此万万里之遥,又怎么会知道在清源山脚有上古符阵一事?谁又有能力将几乎失传的上古符阵修补好?以及这符阵将余之归如何了? “为今之计,先寻找那些驭兽师及朱雀门门人为上。”疾风队长提议。 ——驭兽师怎么和朱雀门门人扯上关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在哪里? 席长天不管之前纠葛,只管找人……等等! 他的傀儡二力猛然间扑向角落。 抓出一只老鼠。 别人还在疑惑,张十七一见,立刻明白过来,拍拍符匣,游隼傀儡冲出,在紫凝会馆大厅盘旋,又找出两只老鼠,一条蛇。 此时二力已经冲去厅外,打落数只夜枭。 其中一只慌不择路,拍翅飞走,张十七叫了一声“我来追!”游隼紧跟。 那些驭兽师,做梦也想不到,紫凝会馆里面,懂得驱使动物偷听偷看的,不止余之归一个。 夜枭沿着一个方向飞,游隼跟了一路,张十七还要继续追,忽然被二力拦了下来。 “怎么了?” “它已经不受对方控制。”席长天回答。 余之归跟他学了控傀,要说这么多年下来他没跟余之归学点驭 分卷阅读172 - 分卷阅读17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73 兽,当然不可能。 ——至于为何每次余之归拿灵兽逗弄,他都不反制灵兽,是他的事。现在余之归不在,有必要时,他当然不打算藏私。 果然,随着席长天话音落下,那头夜枭直接从天上掉了下来,已经断了心脉。 张十七愤愤跺脚。 距离夜枭落下百步远,莫宏博收了御兽决,暗暗心惊。 “如何?” 身边黑衣蒙面人发问,声音*的,一听便知道使用傀儡改变嗓音。 “想不到对方那么厉害,差点被发现。”莫宏博说,“还好我收得快。行了,事情办完了,听他们的意思,这件事也没人怀疑你们,你该交尾款了。” “给。”那黑衣蒙面人也干脆,直接掏出储物袋。 莫宏博颠了颠:“这么少?” “少?”黑衣蒙面人冷笑,“你们就当了个诱饵把人引来而已,阵是我们找的,也是我们修补的,你还嫌少?” “要不是我们及时发现他身边有阵法高手,及时通知你们早些行动,你们能这么顺利?”莫宏博不服。 “你废话真多。就这些,要么走,要么死。”黑衣蒙面人挥挥手,“藏好狐狸尾巴,别让人发现了,我也护不住你。” “哼。” ☆、第123章 闹剧 余之归在阵法发动时便道不妙,叫上啸风踏雪,做好面对危险的准备——只是,过了很久很久,天旋地转以后……他身处冷清寂寥的广袤所在? 一片昏暗。身边雪虎隐隐荧光,大阵的光线却一闪即逝。 头顶星辰隐隐绰绰,看着不似真实。脚下大地冷硬,一层厚厚灰尘。 身上所有通讯之物都不能用。 御兽决撒出,一点反应都没有。 余之归摸摸啸风踏雪,暗责自己大意,没想到对方早有准备,人手充足,修为境界均高于他。他们也不大动干戈,只将余之归逼到阵里,发动阵法而已。 余之归看看地上将自己带进来的大阵,阵纹复杂,竟然找不到放置灵石之处,更不要说启动大阵之法。 他对于阵法的了解,远远不如控傀术,遑论驭兽。 就他那些阵法知识,一半来自控傀,一半来自驱兽成阵。 符阵只是阵法的一种。 无论东仙界抑或西仙界,阵法师都十分罕见。东仙界驭兽师才能飞升,西仙界傀儡师才能飞升,因而专门修习阵法的修士,委实凤毛麟角。 阵法么……余之归这下提起十二万分小心。 最近这些日子,他过得顺风顺水,简直惬意,果然得意忘形,乐极生悲。 古往今来多少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从今以后,他当时时警醒。 ——如果他还有以后。 坐等驰援不是余之归的风格,他冷静下来,先清点储物袋。 这个时候真得感谢席长天,什么东西都往储物袋里塞。里面不少灵石、材料,足够支持一二个月。 “我们走。” 一人两虎,冉冉升上高空。 居高临下,通观全局,找找其他出路,无疑是最为稳健的办法……撞到翅膀了。 啸风猝不及防,身体栽了一下。 余之归也愣住。 他光顾着看下面,没抬头看上面。 这漫天的星辰,看似不真实,果然……不真实。 余之归伸手摸摸“星辰”,发现并非灵石,而是画上去的,画满整个穹顶。 想是年深日久,因此荧光黯淡。 穹顶高约数十丈,如此看来,此处怕又是一间秘室? 余之归想了想,顺手抛出一枚照明之物。 莹白色,大如鸡卵,上面两片竹蜻蜓一般的翼,旋转着,缓缓照亮一小块空间。 黑暗中的光线最容易引起觊觎,然而此处既没有人、也没有野兽。 余之归抛出了更多照明傀儡,果然有所发现。 距离大阵五六丈处,只见地上躺着一具完整的……兔骨。 看骨头模样,这只兔子少说在此处躺了几百年。 有兔骨……余之归心中一动,两头雪虎分散开来,四处寻找,不多时,各自衔着只傀儡出现。 傀儡并未损坏,只因灵石耗尽而不能用,余之归找到一只圆月傀儡,填进灵石,便听其中传出声音:“我乃妙月宗长老毛恩远,不知此阵通往何处,如果有人识得此傀儡,将其送回妙月宗,酬谢上品灵石一枚。” “妙月宗……”他正咂摸,踏雪又过来拉他衣袖,示意跟上。 余之归便随之向前,又走出数百丈,终于,来到穹顶与地面衔接之处。 有两具紧紧偎依的骨架,一个抱在另一个怀里。 头骨均有塌陷。身上衣衫零零碎碎,没有全部朽烂,还是托了材料之福。 也正是那些没有朽烂的部分,令余之归辨认出对方身份——妙月宗! 跟余之归有仇,又敢嫁祸朱雀门的宗派有几个? 虽然不多,但是还有。余之归不认为是仇恨,有些宗派可不这样想。 能找出上古大阵,并且将之大手笔修复的宗派,又有几个? 上古大阵不是出门随随便便就能遇上的,即使能随随便便遇上,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修复的。加上这符阵位于三清门眼皮子底下,遮掩这么久,可见宗门力量不容小觑。 另外,对余之归的爱好知之甚详,甚至找来大量驭兽师,这样思虑周全,暗中布局的宗派,又是哪个? 答案昭然若揭。 莫宏博收了储物袋。黑衣蒙面人不敢祭出飞行傀儡,百步之遥听来尚远,对方修为高深,实在算不了什么,傀儡动作一旦被发现,自己怕是要费一番口舌。 哼哼,便是被对方擒住又如何,余之归那家伙,却再也回不来了。要知道,那上古大阵甚是厉害,他们探察之时,便不断折损傀儡和人手——无论筑基金丹元婴,乃至一位出窍期道君,统统有去无回! 连半点消息也带不回! 这样的上古大阵,一开始在妙月宗附近被发现,距今已有八百年之久。前辈好奇之下,呕心沥血将之修复,然而在填入灵石的刹那,置身其上的傀儡倏然不见,与傀儡师的联系也尽皆切断。 那名修复大阵的傀儡师,便将此阵的奇异之处报与上面。妙月宗便逐步实验,先是放飞行傀儡,无果;后来放力士傀儡,无果;又换成活物……耗费大量灵石,只不过猜出这是一个有去无回的阵法。 傀儡师不乏好奇之心,便要亲身去试验,被自己出类拔萃的弟子自告奋勇抢了先。 ……那弟子再也没回来。 ……那傀儡师为寻找弟子,踏上符阵,也没回来。 他俩的性命符匣亮了一段时间,直到某一天突然相继爆开。表示死得异常惨烈。 那名傀儡师,便是唯一折在里面 分卷阅读173 - 分卷阅读17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74 的出窍期道君。 这件事,只在妙月宗上层人物内部知情。 那个相似的阵法遗迹,却被发现了四处。妙月宗附近一处,清源山附近一处,另外两处在兰芝宫和茄云殿,都残缺得厉害。 这些阵法的地点,都被妙月宗悄悄记录下来。 在妙月宗迫切地想一雪前耻时,还有什么,比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将人弄走,更加平静呢? 余之归和席长天有生死契约,对方必有感知,因此死不得,伤不得。 要知道,如果余之归死了,紫凝宗,尤其是席长天,必定以报仇为己任。 若是余之归失踪,大家的重点,必定落在寻人一途。 妙月宗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也确确实实是一步好棋。 而余之归呢? 余之归并不知道那两具尸骨乃是妙月宗的师徒二人,只是稍微感慨着,拿了件衣服,将骨骸盖住。 ——他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离开这里。 盖住骨骸后,他才留意到墙壁上刻着浅浅的文字——遗书。 这间秘殿本身,便是一座立体大阵。 那位傀儡师的任何攻击,都被墙壁和地面所吸收,是以徒劳无功。 他又想改变阵法,但就在改变线条阵型时,一旦涉及到关键点,阵法立刻隐遁无踪,无从查看。 他的徒弟最先熬不住,震断心脉,拍碎泥丸,自尽而亡。原本两人在一起,还有个互相扶持,爱徒一死,师父也受不了心魔那一关。于是…… “所以说,任何攻击都没用?出窍期也出不去?”余之归皱眉。 这可不好办。 啸风踏雪也明白自己来到险境,拥着余之归,等他拿主意。 “试试看,或许数百年后阵法有变也未可知。”余之归想着,掐了个手决。 啸风毛发炸开,身体猛地往上一蹿,体型膨大,首尾足足三丈长短,双翅展开也有八丈。它虎目圆睁,张开血盆大口,冲着一面墙,喷出一束蓝幽幽冰柱! ——穹顶的星辰,似乎闪了闪? 余之归正自思索,墙面忽然如水波纹一样,激起重重涟漪,向外散开。 他听见一阵刺耳的吱轧声。 随后,有个苍老而中气十足的声音,笑骂:“老牛鼻子,你终于服软了!来来来,你我赶紧去豪饮三百杯!别让小书呆子抢了我的好酒!” 面前一亮。 熟悉的禁制波动! 余之归还没反应过来,呼地一声,一架飞行傀儡落在面前,上面有人怒喝:“什么人擅闯深海行宫……之归?你、你怎么突然从这里出来了?” 余之归一看来人,熟。 非常熟。 简直不能再熟了。 ——这不是张茶茶,又是哪个? 费尽心力找到的上古大阵,其末端位于深海行宫。 偏偏余之归就是现在的行宫之主。 妙月宗老祖泉下有知,怕是也要呕血三升。 深海行宫,既然敢称一个“宫”字,其广阔宏大可想而知。便是当日,余之归也没有将此处结结实实、彻彻底底全然深入探究一遍。 这里看起来不过是一间空空的兽栏,又有谁会想到,其中另有宫室,别有洞天? 看来在上古之时,西仙界的驭兽师和阵法师都相当有实力。 那间大殿更是设计独到,除非使用御兽决,以灵兽为攻击手段,方能开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如此巧妙的机关阵法,余之归简直闻所未闻。 ——等等,经过千万年,阵法竟然还能使用,阵法师是真正天才! 不,不,且慢,且慢,他刚刚似乎还听到了机括的声音? 这宫殿综合了驭兽、阵法、傀儡三者之长! ……这里还有没有其他惊喜? ☆、第124章 天意 余之归并不知道在自己离开后,清源城发生了什么事。毕竟那些驭兽师等人修为虽然高,却只是将他逼进了上古大阵之内,对他没有任何损伤。 他平安无事,没经历风险,又来到深海行宫,发现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余之归原本做好了在绝境长期坚持的准备,现下死里逃生,虚惊一场,心里不由一轻。 他完全被这间设计巧妙的宫室迷住了。 仔细回想,大门开启时那一段声音虽然不长,足够了解一些事。 听那苍老豪迈之人一开始的称呼,提到两个人:“老牛鼻子”、“小书呆子”。 虽然言语粗鄙,招呼起来却带着亲近随意,不像咒骂,反而类似损友之间的称谓。说的内容又是邀请畅饮,一片和睦。 想来这个宫室设计之初,怕不是用来困人御敌,反而是好友比试切磋的所在。 而看样子,能有如此造诣的前辈,境界修为定然在合体期。 合体期之后,便是七九天劫。余之归无比希望这位行宫之主能成功飞升。 只不知道像这样的宫室,在这深海行宫,还有几处? 张茶茶听他讲述着,同样心向往之:“之归,你看这左右都是兽栏,不如再试试?” “嗯。”余之归也是好奇,便仔细查探起来。 他这边安然无恙,却不知在清源城内,为了追踪凶手,已经掀翻了一条街。 莫宏博揣好装满灵石的储物袋,看着黑衣蒙面人悄然离开,自己也悄悄地回了驭兽师的地方。 豢养灵兽而不引人注意之处,莫过于贩卖材料的坊市。 身边的飞云雁帮他警戒着,莫宏博停在一家“珍兽阁”后院,已经有一只灵狐候着,给他开了门。 “老大,如何?”有人凑上来问。 “我们这次赚大了。”莫宏博笑吟吟。 “那就好那就好,不枉我们演一出戏。”作为不受重视的驭兽师,忽然有人找上门来要他们演场戏,报酬丰厚,足以令他动心。 也有人比较担心:“戏演完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那些人怎么说?会不会找到我们头上?” “咱们还没有被发现,如果不幸被发现,就实话实说。他们都是名门大派,断断不会为此事随便杀人,咱只要服个软就行。再说了,咱只是金丹期筑基期的驭兽师,怎么能跟元婴抗衡?是那人的仇家找上门,那人误触机关,跟咱们半点关系都没有!” “对对对,这说法可比直接离开强。他们想拿咱当炮灰,咱怎么会上当!” “本来就是……” ——灯火通明! 紫凝会馆馆主、三清门长老、疾风队长……一个个虎视眈眈,盯着那七八个驭兽师。 傀儡铺天盖地,将后院围得水泄不通。 馆主身边,是席长天一条傀儡臂,指路用。 “尔等还不束手就擒?”馆主怒道,“真以为我不敢杀人么?”名门大派又怎么了?名门大派不能给门人报仇雪恨 分卷阅读174 - 分卷阅读17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75 ,日后哪个弟子还有敬爱宗门之心? 三清门长老也道:“尔等鬼蜮伎俩,狼子野心,三清门必替天行道!” 傀儡大会原本气氛紧张,能邀请席长天出场,三清门焉有不重视之理?结果来到的第一天,人家道侣就在自己地盘上失踪,人家弟子就遇害,这一巴掌简直照着三清门脸上招呼,自己怎么能忍气吞声、白白挨扇! 况且紫凝仙宗和三清仙门都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此事不处理好,两家交恶,便宜的还不是其余几家宗门? “你们因何能找到这里?”莫宏博惊叫。 伏在飞行傀儡背后的张十七微微探身:“天下会驭兽的也不止你们几家。” 即使这些驭兽师给周边飞禽走兽下了封口的命令,然而席长天那什么修为?空中夜枭坠落之际,他已找出驭兽师藏身之处。 尾随而至,一网打尽。 在黑衣蒙面人那边,却是席长天亲自追了下去。 尽管余之归不知道身在何方,但他心里的感觉不会作假,一定没有死,没有受伤,只是被藏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那么,跟着黑衣蒙面人,总能有所发现。 席长天是这么想的。 他也指挥自己的傀儡臂先行一步,本人则在后面远远缀着。 黑衣蒙面人进了一家客栈,过了一炷香时间,从客栈里走出三位相貌平凡不起眼的修士,分三个方向,驾起飞行傀儡。 几人气息相若。 席长天凝神分辨,选定了其中之一,八臂力士傀儡出现,中间两条手臂变化,将席长天固定在身后,双脚在地上磕了磕,紧紧跟随。 ——那须臾间往来千里的飞行傀儡,竟然比它快不了多少! 这架八臂力士傀儡不是二力,按照排行来说,是六力。 席长天即便成为分神期大能,对于傀儡名字及造型一事,从来连炼气期修士都不如。 傀儡名字和造型并不重要,能追上飞行傀儡,找到对方老巢才重要。 席长天跟着飞行傀儡行了小半个时辰,对方落在一座山里,再次出现,又是三位相貌平凡不起眼的修士。 对方足足换了三个地方,最后离开一处庄园时,席长天待在原地没动。 尽管放出□□迷惑视线,但正主儿依然在原地——这就是境界差别,对方以为安全,在席长天眼里,未必。 六力两条手臂齐肘而断,直接扎入土里,转眼不见踪影。 席长天看着那黑黝黝的庄园大门,正在思考下一步怎么办,蓦地,心头一紧! 顷刻之间全身剧痛,整个人仿佛被攥住手脚,往两个方向拉长,随后又被一只大手从头到脚狠狠捏了一遍,简直要将全身骨骼捏碎! 头疼,从里到外,翻江倒海,泥丸魂魄不稳,膻中元婴失措,下丹田内,金丹疯狂旋动! 席长天倒在地上,疼得眼前模糊一片,暗叫一声不好。 ——不是他不好,是余之归不好! 他却不知,自己一番动静,惊动了藏身庄园之人布置的傀儡。 那人屡屡变幻形貌与方向,终于自信身后没有追兵,刚松了口气,傀儡示警。 她紧张听着外面动静,手里扣着法决,直到外头寂静无声,才打出傀儡过去查看。 地上躺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昏迷之人,看不出境界。只见男子青衫朴素,一双衣袖空空荡荡。 这里是修士与凡人杂居之地,遇见凡人也不觉奇怪。 那人犹豫半晌,正要走开。 忽然天上一阵风,将挡在月亮身前的浓云吹去。 皎白的月光便温柔洒落。 这个昏迷着的男子……生得真是雄伟好看。 这里是修士与凡人杂居之地…… 自己刚刚完成了一件十分紧张的事,现在是不是可以趁机放松一下? 只要一夜…… 席长天都生生疼晕过去,余之归遭受的痛楚并不比他少。 要说原委,也只能怪他自己不谨慎。 就在一炷香时分之前,他还在那间设计精巧的宫室之外呆着。 他从宫室中脱身而出后,墙壁上的门缓缓合拢,不留任何痕迹。他和张茶茶两人,在兽栏四下寻找也无启动之法。后来他想起行宫中枢控制机关,过去找了许久……无果。 还真不知道那位驭兽师老前辈是怎么想的,那间宫室只能通过外界阵法传输进去,在内部使用驭兽之术将之开启。 或许这已经自成法器,不受行宫挟制? 不,不对。 余之归想了想,灵光一闪,又否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毕竟他听到了机括轧轧声,有机括,意味着宫室与周围必有联接。 于是余之归在一间间兽栏里继续寻找。 继续寻找。 继续—— 那是最大一间兽栏,方圆数十丈,似乎驯养巨兽所用。 栏内空空荡荡,只有地上铺着些凌乱贝壳碎石。 余之归仗着这里是他一亩三分地,步入兽栏之内,令啸风踏雪清理地上碎物。 雪虎双翅张开,风力强劲,将地上杂物一并扫到外间。 原本这事很寻常,一人二虎都很顺手。 然而不知是人是虎还是碎石,碰触了哪个机关,余之归脚下隐隐亮起繁乱华丽的符文! 就在符文大阵亮起的一霎那,整间兽栏自下而上轰隆隆颤抖起来! “快走!”余之归大惊失色,往外扑出。 ——被冲天而起的光栅,团团围住。 深海行宫内,所有灵石,都在悄然褪色。 张茶茶原本在另外一侧兽栏检查,惊觉脚下震动,奔去驰援时,光栅已经将余之归并两头雪虎团团包围。 他大惊失色:“之归!” 傀儡撞上光栅,便似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余之归在大阵内,也指挥雪虎往外冲出,然而使劲浑身解数,徒劳无功。 光栅愈发密集,白光中,余之归整个人都变了形,时而抽长,时而压扁。 余之归心念电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既然那位前辈喜爱出其不意,恐怕不能采用驭兽之法,那么,从内部使用控傀术,是否可以破解?” 他有傀儡,不仅席长天给他,他也会自己做。 余之归探储物袋,拿出一只他亲自做出的猿猴傀儡。 他使出了控傀术。 ——就在这时,地面的符文大阵忽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洞,内中非黑非白,一片混沌。 余之归觉得通身重若千钧,身不由己地向着那片混沌坠去。 深海行宫内所有灵石及蕴含灵力的材料,齐齐发出“啵”的一声,化为齑粉! 防护罩摇摇欲坠,终于不堪重负,化为虚无。 海水倒灌,铺天盖地。 巨大的水压,将所经之处一 分卷阅读175 - 分卷阅读17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76 切碾压成泥。 ☆、第125章 真正的大前辈 露水姻缘是什么样的? 不过郎情妾意,你情我愿。 先故意矜持着,喝上那么五六盏暖酒,再说上三四句着意逢迎的笑话,撩过去一二心知肚明的眼神,随后便勾勾手指,拉拉衣带,鸳鸯帐,芙蓉被,一刻千金。第二天你东我西,各不相干。 这是文的。 因为时间充裕。 而时间不充裕的时候,前面那些酒、那些话都可以省去,直奔要害,直捣黄龙。 速度足够快的话,一个时辰之内,连同首尾一并完成,不留痕迹。 双修有鼎炉一说,还有互利一说;有采补一说,另有性命一说。当然,还有欢愉一说,以及借种一说。 妙月宗之前的谋划里,便有一条,搭上余之归的线,安排些美貌女修,看看能不能借个种。只是计划还没开始,便被余之归有意无意地彻底破坏而已。 现下这名女修,当然不会跟个凡人借种。 女修方才一路疾行,精神紧张,终于来到安全所在,才放松下来。她见地上多个凡人,暗道对方生得英俊非常,即使昏迷之中,也不减魅力,莫不是天意犒劳?便打算真刀真枪做一场。 ——大长老形貌昳丽,当年西仙界想和大长老做一场的男修女修原本不在少数,亏得席长天本人没那个念头,埋首傀儡堆,境界嗖嗖蹿升,渐渐令人仰望……后来大家依然想与之做上一场,却不是因为相貌,而是冲着修为而去了。 那女修自是不知,她看看左近无人,令力士傀儡将席长天托进庄园,顺手摸了对方一把。 清纯羞涩的修士,都比较矜持,一般先摸脸蛋儿,慢慢宽衣解带,欲迎还拒,你来我往,求的是那个有趣的意境。 身经百战的修士,都比较直接,冲着一夕欢愉,恣意尽欢,因此摸的地方,是要害。 腰以下,膝以上的要害。 那女修的手,隔着青衫,就要掂掂席长天的“斤两”。 须知,有些人看着高大威武,然而内里未必,有些人看着矮小猥琐,其实别有洞天。有丑懒汉娶花枝妻,每日百般恩爱,旁人往往不解,其中缘由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那女修的想法也是坦荡,然而她却忘记——要害所在,岂能随随便便碰触? 空中突然出现一物,直接将她手臂撞断,速度不减,直直扎入她胸口! 随后又过了好几息,才能听到此物来时的破空之声。 只是女修已经全然没了气息。 力士傀儡失却主人,保持着托举姿势,定定不动。 那条傀儡臂自动钻进席长天袖中。 另一条傀儡臂还在追来的路上。 直到天明。 庄园乃是女修的落脚之处,其中并没有其他人,早上有路人见此情状,不由大吃一惊,赶紧呼唤保长里正耆老等人。 席长天在力士傀儡怀中,一直昏迷不醒,一只手上带血,地上倒着一具尸体。身边不远处站着个八臂傀儡。 这副模样,一看便知是修士之间的火并,凡人不敢靠前。 于是席长天继续席天幕地地昏迷着。 天公初时只是阴霾,过了午后也不作美,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雨丝细若牛毛,继而粗如白线,渐渐滂沱起来。席长天整个人从头到脚全湿了,狼狈至极。 两条傀儡臂在肩头微微颤动,一条举起,覆在额上挡雨,另一条向下,掩护要害所在…… 席长天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被雨淋醒。 他感觉身体悬空,随意掐了手诀,六力刷拉将人接过,上面撑伞,下面变成一个基座,胸膛便是靠背,手臂化作扶手。 席长天全身上下仿佛被碾过一遍,灵力耗去大半。他按着膻中,内里元婴恹恹地没精神,金丹缓缓转动,修补体力。 看看周围,席长天唬了一跳。 他只记得昨晚之归出事,自己被生死契影响,痛得失去意识,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从傀儡臂和六力的记忆灵石中拼凑出端倪:对方想攻击他要害,傀儡臂自动反击。 攻击要害,不冲着丹田,冲着……地方的原因,席长天丝毫没认真想过。 余之归性命无碍,然而身受重伤,他还得去找。 子母金蟾傀儡另一端,杳无音信。 不仅如此。 他这只子母金蟾,双眼一闪一闪发出血红色光芒后,倏然熄灭。 这不是金蟾淋雨淋坏了,而是内中灵石消耗过度所致。 不知有多少人找他,不知其中是否有之归?席长天连忙换了颗灵石。 果然刚刚放上灵石,子母金蟾又闪烁起来。 不是会馆馆主,不是三清门长老,不是南宫子铭。 “长天?我,张茶茶。” 张茶茶是个明白人。 他坐在傀儡船里,左边挨着砗磲,右边抱着企鹅,头顶落着谷彧,手上捧着子母金蟾:“谢天谢地,终于联系上了!长天,是这样的……” 听完张茶茶一席话,席长天呆了。 “我这就去。” 余之归的情况,比席长天只重不轻。 坠入混沌洞中时,他便知大事不妙。身体百般痛楚算不了什么,心中念念不忘,懊恼万分。 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 但他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活下去! 在昏迷之前,余之归最后一个想法:还好没有把长天牵扯进来…… “……长天?长天是谁?” “不晓得,他已经念叨十八次了。” “除了长天,还有姚瞬雨。” “姚瞬雨念了三次?还是四次?” “念叨长天的时候,都情意绵绵的,念叨姚瞬雨,每次都咬牙切齿,看起来想让他醒很容易啊。” “嗯,试试。” 于是,就在昏迷的修士耳畔,一个充满情真意切的声音,反复呼唤: “姚瞬雨看你来啦——” “姚瞬雨看你来啦——” “姚瞬雨……” 余之归猛地张开双眼:“——姚瞬雨!” “哈哈,你看,他醒了!”一个中气十足,苍老豪迈的声音。 “醒了醒了!”一个嘻嘻哈哈的女子声音。 “小娃娃,你可清醒过来了,你们赶紧把声音关了罢,吵死人。”另一个清朗严肃的声音。 余之归转动眼睛,自己身处一处陌生的屋子中央,身下有张矮榻,头顶上方两个脑袋凑过来,左边的中年男子精神矍铄,虬髯扎扎,右边的中年女子笑意盈盈,眉眼如弯月。 余之归稍微感知了一下,登时肃然——这两人的境界,比席长天只高不低! 不仅如此,室内还有一人,同样修为深不可测,只是没有靠近而已,想来是那清朗严肃声音的主人。 分卷阅读176 - 分卷阅读177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77 自己这是得救了? 余之归想起身,稍微动了动,浑身乏力。 “哎,你可别动,我好容易把你缝起来,一动就全碎了。”那女子笑嘻嘻把他按住了。 ——缝起来?余之归一身冷汗。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他不敢乱动,开口道,“前辈可曾见到两头雪虎?” 虬髯扎扎的中年男子一听此言,不禁面带笑容:“在你左边三尺处,它俩伤重,还没醒过来,我的阳阿在照顾,你放心便是。” 余之归稍微松了口气:“前辈,在下昏了多久?” “约莫一日夜。” “糟糕……”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长天一定等急了,“前辈……可否……将在下怀里的玉蛇傀儡,放到在下手上?” 眉眼如月的中年女子道:“你那什么傀儡,早不见了。你看看你这一身衣裳都还新换的,身上只剩下一个储物袋完好无损。” 余之归呆住。 不到一刻,他苦笑道:“不告而别,又失去联系,长天一定担心死了……请教前辈,这里是什么所在,在下还有要事,务必先回去一趟。前辈救命之恩,绝不敢忘。” “回去?回哪里?”女子问。 “清源城。” 女子皱眉思索:“清源城……跟清源山有关?” 余之归眼睛一亮:“正是在山脚之下。” “那你可回不去。” 余之归讶然:“回不去?” 男子不答,反而问道:“你可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 余之归想了一想,整了下事情脉络,道:“在下被宵小算计,经由上古大阵而至一位前辈的深海行宫。行宫的兽栏之内另有机关,地面出现混沌大洞,在下无法逃离,便被吸入,其后便人事不知,甚至此刻也不知身在何处。” 男子笑道:“那深海行宫,现在怕是归你所有了罢?” 余之归大惊:“前辈如何得知?” “我是它的前主人。”男子一捋虬髯,“驭兽师,陈五润。” 余之归呼吸一窒,双目放光:“大前辈!晚辈飞霞宗余之归,见过大前辈!” 陈五润哈哈大笑:“怎么样,是不是感觉你我亲近许多?” 余之归欣喜道:“在深海行宫之时,便对前辈妙手天工深有感触,只恨生不逢时,今日能亲眼见到前辈,之归三生有幸!” “你别高兴得太早。” 说话的,是始终没露面的第三人。 余之归不由一怔。 女子往声音来处瞪了一眼:“小书呆子少泼冷水,难得来个西仙界的人,你装模作样干什么!” 沉浸在惊喜中的余之归,并没有忽略对方的一字一句。 “……西仙界?” “你不会以为,现在还在西仙界罢?” 陈五润一句话,惊破梦中人。 ☆、第126章 解谜 这里不是西仙界? 莫非自己回到了东仙界? 余之归又惊又喜,他在东仙界的根基虽然被姚瞬雨毁去九成,毕竟在自己地盘,瘦死骆驼比马大,还有些积淀。 而且他终于可以打听姚瞬雨的下落! 陈五润见他面带喜色,却误会了,摆手笑问:“你不会觉得误打误撞,飞升到大世界罢?” 余之归连忙正色道:“不敢如此妄想,在下只是小小元婴,又未经历七九天劫,怎会以为这里是飞升之后的世界?” “哦?你不会猜测,此处身处化外之所,天材地宝,珍禽灵兽,上古典籍应有尽有,从此因祸得福吧?” 余之归又道:“不敢不敢,还请前辈指……” “教”子尚未出口,那女子已劈口截道:“——你哪里学来的这多废话?赶紧告诉他便是。” 他二人说话随意,余之归不敢插口,洗耳恭听。 “之归,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恐怕匪夷所思,出乎意料。”陈五润道,“尤其你只是个小小的元婴,这件事恐怕一时无法理解,本想等你痊愈,再细细讲与你听,既然老牛……牛道人一时嘴快……” 他称呼改口,自然是那女子瞪他的缘故。 那女子牛欣欣便道:“糟老头子说话不爽利,之归,我来与你讲,你我修真之人,为求飞升,务求心境平和,宠辱不惊,随遇而安,海阔天空,你可明白?” 余之归道:“明白。” “既然你明白,遇上任何事情,都不需大惊小怪,懂吗?” “懂。” “我们身处小世界,修真旨在飞升到大世界,这你理应知晓。” “知晓。” “这世间的小世界,不止西仙界一处。你我现下所在的小世界,唤作南仙界。” 余之归微微一怔。 ——南仙界?他竟然来到了南仙界? 并非西仙界,也不是东仙界,会不会还有个北仙界? 牛欣欣见余之归瞠目结舌的表情,不由安慰道:“此事匪夷所思,你一时难以消化,甚至以为我等哄骗与你也不妨事,待你身体痊愈,出去看看便知。” “嗯?不相信?我们哄骗你能有什么好处?你有什么值得图谋的?”那清朗严肃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不不,前辈,在下只是吃惊而已。”余之归内心慨叹,要不是自己来自东仙界,有过一次体会,要接受这三位的说辞还真不易。这兜兜转转的飞升……对了,要紧事! 他连忙问:“请教前辈,南仙界里,哪一类修士能够飞升?” 余之归这句话一问出口,陈五润和牛欣欣的眼神立刻变了。 连清朗严肃的声音也不由“噫”了一声。 “……好一个聪慧的小娃儿。”牛欣欣首先抚掌惊奇,“竟然一语中的!” 陈五润探究的目光扫过:“想不到啊想不到,你这句问话真是有意为之……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有什么后生可畏,你们忘记他魂魄特异之处了?”那清朗严肃的声音提醒道。 余之归这才发现自己似乎露了底——东仙界驭兽师为尊,西仙界傀儡师为首,他若不是经历东西仙界变幻,也想不起询问这事。 然而魂魄转移夺舍附体等等诸事,向来为东西仙界所忌,余之归不由冷汗涔涔。 当初他以为自己身处心魔幻境,从未深想来历,若面前这三人认定他夺舍,想捏死他,就像捏个蚂蚁一般容易。 陈五润道:“确实有特异之处,不然明明是个死胎,魂魄不及时灌注,滋养肉|体,哪能活到生产?连耳道都是他后来自己开的,这内里魂魄,必然也是机缘巧合,我西仙界后人果然了得,果然了得啊。” 见他一脸欣慰,余之归暗中松了口气,驭兽师对人体了解不逊于医师,对方又是大能,既然如此说,自己当可放心。 那清朗严肃的声音再度响起: 分卷阅读177 - 分卷阅读178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78 “欣欣,你将他送过来,让他看看我,好好猜猜何人能够飞升。” 余之归身下一阵轻轻晃动,矮榻一头缓缓升高,将他上半身斜斜托起,成半躺半坐式。矮榻两侧探出扶手,整个儿悬空而起,平平稳稳将他调转方向。 余之归这才看出,屋里并没有第三人,只在墙壁之上,挂着一幅画。 这幅画占据半面墙壁,周围七成以上都是繁复线条,看形状勾勒,是阵法。 挂画中央三尺方圆,不见线条纹路,而是有个年青人的大半身“画像”。 画中人一袭白衣,手里捏着枚玉简,眉目舒朗,抬眼往这边看来。 竟是活动的。 余之归一怔,不由喃喃:“双向镜?” 画中人问:“何为双向镜?”声音清朗严肃。他真人不在此处,便是一直以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缘故。 余之归便简单解释给他听,牛欣欣闻言,在旁喜道:“我傀儡师果然青出于蓝!千书,这下你当认了罢。” 画中人姚千书道:“符阵结合炼傀,能做出同样效果,实属不易。但是,余之归,你看得还不够仔细。” 余之归老实承认道:“前辈,在下对阵法确实只有一知半解。” “一知半解,你在南仙界无法飞升。”姚千书摇头道,“这阵法,突破的可不仅仅是距离。” 不仅仅是距离?余之归愕然。 他忽然想起将自己送来的那个混沌大洞,那一处花纹繁复的大阵。 “难道……前辈此刻,在另一方世界?” 姚千书点点头:“继续。” 余之归请求道:“前辈,可容我再靠近些?” 矮榻便平稳前行,直到挨近画阵面前一尺之处。 姚千书也退开了些。 余之归屏息细看。 画阵周遭的纹路,他一多半不认识,画阵之内的摆设布置,除了海量玉简书籍以外,亦看不出特异。 这里是南仙界,回不去西仙界,如此大能,另一方世界……他灵光一闪:“前辈莫非已经飞升?” “确实,我在晋天中界。”姚千书道,“你们口中的飞升。” ——沟通大小两个世界的法阵!余之归惊得忘记呼吸。 “你现在明白,这南仙界何人得以飞升了?”牛欣欣问。 余之归凝视画阵:“阵法师……” “回神回神!”牛欣欣拿手在他眼前晃晃,“他不过渡了个七九天劫,你不必妄自菲薄。” 姚千书淡淡道:“确实如此,只是渡了个七九天劫。你还只有元婴,待你合体期时,再来深谈不迟。” ——话里有话。 然而对方不打算说,余之归暂时也不敢追问,毕竟人家告诉自己的够多,又不是完全不让自己知道,而是认为自己修为不足,不宜知晓…… 尽管余之归心中仍有不少疑问,但他重伤初醒,再耗了心力,渐渐气息不稳,露出疲态。 “之归啊,这些事情暂且不必多想,要不是见你聪慧,原本这些我等也不想让你立刻得知。你刚刚醒来,休养为要。”陈五润见余之归一副魂不守舍模样,便道,“待你完全恢复,我们再来详谈。你在西仙界似乎还有牵绊,也无需心急。” “多谢前辈。”余之归也知道急不得,矮榻传来阵阵灵力波动,于是他合上眼睛。 谷彧是他本命灵兽,席长天和他有生死契约。 现在那一人一兽怎么样了…… “叫你休息便休息,怎么又想东想西的?”牛欣欣质问。 余之归惊慌睁眼,见牛欣欣端着一块板子,站在矮榻之侧,将板子几乎塞到余之归鼻子底下:“你看看。” 板子上有三道曲曲折折的绿线,忽上忽下,一跳一跳地闪烁。 “这就是你胡思乱想的证据。难道你还在想姚瞬雨?他是你仇人吧?恨之入骨?” 余之归苦笑:“固然他是仇人,但之归首先担心的是我本命灵兽及道侣。” “我就说你不会因为仇恨蒙蔽双眼。”陈五润抚掌笑道,“而且,你言语之间,将本命灵兽排在道侣之前,你这样的驭兽师我很喜欢!你的灵兽是不是叫长天?你念叨了十几遍啦。” 余之归被噎了一下。 “前辈,长天是我道侣名。” “啊?那不对啊……算了,你还是先睡上一觉罢。阳阿,过来帮帮他。” “是。”一个轻柔朦胧的声音响起。 余之归视野之内,出现一张倾国倾城,既妖娆又可怖的脸蛋。 余之归呼吸一窒——他见过的最美的人,非张茶茶莫属,然而此人的美貌脱俗,远在张茶茶之上。 但那只是“原本”。 可怖之处在于,脸上斜斜三道伤疤,从太阳穴到下颌,划过整张脸,疤痕深深入骨,生生将如花玉容变成夜叉恶鬼。 余之归惊讶之处不在对方相貌。 而在对方身份。 对方不是人类。 是妖修。 妖修啊…… 作为一名驭兽师,对于妖修,余之归丝毫不惮表露自己的亲近之意。 野兽比人类的直觉更强大,这种感情,对方自然敏锐捕捉到。 容貌尽毁的妖修冲他微微点了点头,轻启朱唇,唱起一支歌谣。 天籁之音,美妙绝伦。 余之归便在这仙乐纶音中,沉沉睡了过去。 ☆、第127章 双管齐下 将大活人连同两只雪虎,一并传送到另外一个小世界,所耗灵力非同小可。 灵石不足,灵脉枯竭,只有汲取行宫本身之力。这是海底行宫支撑不住,轰然崩塌的重要原因。 只苦了张茶茶。冒着海水无限压力,在深水中往来穿做,千钧一发之际连续救下爱侣和爱侣的身体。 也多亏了张茶茶。惊魂甫定后,首先联系余之归,子母金蟾没有任何动静,要么金蟾损坏,要么距离远到无法连接。于是他干脆利落转而找席长天,依然无果。这一次倒不是子母金蟾没有动静,而是席长天没有接通,极大可能金蟾不在身边。 张茶茶轮番寻找这两个人,他十分担心两人出危险。 姚清承见他焦急,主动走过来,长喙点点,揽过按动子母金蟾的活计,让爱侣好好整顿思绪。毕竟从余之归现身兽栏,到他被大阵卷走,张茶茶是唯一目睹全程的人。趁现在将事情诸多细节一一回忆,对将来找余之归必有助力。 张茶茶知道爱侣在宽慰自己,凑过去亲了亲,又抱了抱。企鹅拿鳍翅拍拍他脑袋,一人一企鹅依偎在一起,虽然各行其是,然而挨挨蹭蹭,彼此都能安下心来。 过了一天,他俩接到几乎精疲力竭的谷彧。 谷彧在余之归被传送到深海行宫的那一刻便有所察觉,飞驰援助,然而当他真正找到元元海面,只遇见张茶茶 分卷阅读178 - 分卷阅读179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79 的傀儡船。 又过了一天,他们接到满面风霜的席长天。 席长天一来到便往海里扎,张茶茶拉不住。过了半日,才以“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的理由,将对方从海底弄进船。 席长天垂头丧气坐在傀儡船之内,听张茶茶将经过又讲述一遍。 这一次,他全程开着子母金蟾。 子母金蟾另一头倾听的人,是紫凝仙宗宗主,南宫子铭。 “妙月宗?又是妙月宗!”南宫子铭勃然大怒,“欺人太甚,真当我紫凝仙宗好欺负的不成!” 席长天手里拿着一枚玉简,凝神思索。 张茶茶不仅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还将深海行宫各处具体位置,画在玉简之内。 他将记忆下来的、兽栏大阵的部分阵纹,同样刻进玉简。 南宫子铭连声呼唤,才唤回他思绪:“……宗主?” “长天,与妙月宗交涉之事,你不擅长,放着我来。但是若妙月宗抵死耍赖,不说实话,还得你出面。” “嗯。”席长天同意。 顿了一顿,又说:“随意洞三号房间的傀儡,你都拿去用,有用。我这就回去。” “哦哦,好。还有恒升峰上那几个暗棋,我替你料理了。”以前余之归没事,养着就养着,现在大家忙忙的,谁有闲心跟那些人玩间术? “嗯。”席长天又答应一声,挂断子母金蟾,道,“我们回紫凝仙宗。” 张茶茶微讶:“回紫凝仙宗?” “拿材料和傀儡。”席长天道,“再搭一个深海行宫大阵。” 南宫子铭要做的是直接从妙月宗口里打听余之归下落,他要做的事,则是直接寻找。 从哪里消失,便从哪里寻找。 “之归活着,我得找到他。”席长天说了九个字。 生死契约还在,身上还隐隐作痛。之归受伤了,现在怎么样? 席长天膻中之内,元婴稍微恢复了些生机,手上抓着的无色透明丝线没入虚空。 恒升峰上,并不知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依然明争暗斗着。 最先发觉不对的人是欧阳夏柳,他通过子母金蟾,每日里定时向余之归请教疑难,当晚联系不上,便觉不妙。 于是他当机立断,联系席长天。 席长天同样联系不上,欧阳夏柳知道要出大事了,他连夜下山,偷偷去找柳馨娴。 不得不说欧阳夏柳有眼力、有远见,也有决断。柳馨娴寻不见师父,带他去见南宫子铭。南宫子铭先一步和紫凝会馆馆主联系——后者还在审问那些驭兽师——大惊失色。 南宫子铭立刻将恒升峰上面的人:不知来路的潘菁,知道来路的余子麟、余子英统统控制起来。 宗主平时和善,也非没有雷霆之威。 尤其得知此事是妙月宗搞出来的之后,麟、英二人下场可想而知。 至于另有目的的潘菁,连个水花都没折腾出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因此等席长天一行人回到恒升峰,那里就只有兽群,还剩下一个欧阳夏柳。 欧阳夏柳和张茶茶以及企鹅彼此都不陌生。他知道人家谈话没有自己什么事儿,老老实实地在兽群里呆着,约束众兽。 南宫子铭清理暗桩之语,张茶茶也听在耳里,现在看见欧阳夏柳还在,也便明白这位算自己人了,偷偷问过谷彧,又从柳馨娴口中探了底,便举手之劳,给欧阳夏柳补上丹田根基。 这倒出乎欧阳夏柳意料。加上他俩都学了余之归的驭兽决,关系也渐渐亲近起来。 这是后话。 席长天将恒升峰的私宅大肆搜罗一番,又去随意洞,将所有材料和傀儡装了数百个储物袋,填满三艘船,大有举家搬迁之势。 他也确实举家搬迁,新址就在元元海深海行宫遗址附近,不到半日,便搭起一座小小的浮岛。 他造了大船和许多力士傀儡,往来于山海之间,移山填海。 他常驻岛上,不时深入海底,身后带着一串串傀儡,逡巡着寻找蛛丝马迹。 他抓了徒弟做壮丁,想起什么材料,随时运送。 他埋头各种玉简之内,炼傀炉越来越大,符阵越来越繁复。 他…… 余之归是被心底一阵阵疲惫弄醒的。 不是身体,而是心。 尽管身体受伤颇重,他还是能分辨出来自自己本身的伤,和来自道侣的不同之处。 陈五润围着他啧啧赞叹:“生死契约啊,怪不得你念叨长天念叨了十几遍。” “生死契约能够超越两个世界的桎梏……”余之归摸摸胸口,“若不是长天,恐怕在传送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死了吧?” “确实如此。甚至你的雪虎也跟着沾光,逃过一劫。” 啸风踏雪也都醒了,两头雪虎依偎着,长长的尾巴缠在一起,互相舔舐皮毛。听见有人提及自己,四只大眼睛一齐望过来。 余之归缓缓坐起,跪在陈五润面前:“还请陈前辈教导之归回去西仙界之法。” 陈五润扶他:“你跪死也没有用,若有回去的办法,我们不早回去了。” 余之归遂道:“若无法回去,联通两界,便如千书前辈画阵之术?” 姚千书并不始终在画阵出现,此刻墙上只是一面空白的纸张。 “画阵之术到是有,但就凭你的修为,断断不行。”陈五润道,“他可是经历过七九天劫,大乘期的境界。” “大乘期?”余之归以前从未听过这一境界,不解。 炼气是修真之始,筑基是踏入正式修真大门,修士先成金丹,再修元婴,元婴出窍,化虚分神,凝实合体,便天人合一,得以飞升。 在飞升之后,竟然还有境界? “我和老牛……牛道人得知飞升之后还有境界时,表情与你如出一辙。”陈五润笑道。 合体是元婴、魂魄与本身肉|体三合为一,炉火纯青,塑造真我;而大乘则要更上一层楼,超越真我,意识极尽升华。 “你现在才刚元婴,好好修炼为要。”陈五润道,“只要你和道侣活得足够久,将来飞升也是能见面的——你那道侣可是傀儡师?” “正是。” “修为呢?” “分神。” “怪不得能支持你到此。”陈五润道,“你在南仙界改修阵法师,以图早日飞升。或者等你道侣飞升后,经生死契约联系,由他建立沟通之术。这都需时日。” 改修阵法师? 余之归思索着,疑惑道:“难道这里也没有将驭兽和阵法结合之道?” 话音未落,陈五润两眼放光,一把捉住余之归手臂:“知音啊知音!你竟然也如此想!” 他兴奋之余忘记收敛,合体期驭兽师那得多大力量?余之归手臂被捏的生疼。 此刻,陈五润将余之归的问话又咂 分卷阅读179 - 分卷阅读180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80 摸一遍:“你说了一个‘也’字,什么意思?” 余之归只好实话实说:“晚辈在西仙界,因知驭兽师无法飞升,便想将驭兽之道与炼傀之道结合起来……” 陈五润一拍大腿:“对对对!” “既然南仙界只有阵法师才能飞升,那么,为何不能将驭兽与阵法结合起来?” “你说来听听!”陈五润这次,却不是询问,而是考校了。 余之归道:“无论驭兽还是傀儡,其中都有阵法蕴含,仅仅轻重不同,主次有别。阵法与傀儡不可凭空出现,所依托的材料,多少都有珍禽灵兽在内,以熔炼手段,获取其特性。三者既然无法割断各自联系,想来合而为一也不突兀,只是在于实践……” “啊呀这个小娃儿太聪明了!” 一声赞美直直插|进陈五润和余之归之间。 “老牛鼻子你瞎叫唤什么!”正在倾听的陈五润被打断,不由口无遮拦,叫起牛欣欣的诨号。 “我瞎叫唤?你看看这是什么!”牛欣欣一阵风般卷了进来。 她手掌之上,托着样东西。 那是一枚尾指。 ☆、第128章 峰回路转 “没有办法?” 席长天此时此刻,盯着双向镜。 镜子里是南宫子铭。 “抽丝剥茧,寻到了妙月宗一位出窍期老祖,只是他不愿多谈。”南宫子铭为难道。 元婴往上是个坎儿,但凡能过这个坎儿的,都是有望飞升的人物。因此一旦修为到了出窍以后,老祖们几乎都不理会俗务,埋头苦修,只为飞升。 不过,活得越久,知道的秘辛就越多。 席长天道:“那我去问。” “你?”南宫子铭摆手道,“对方字字玄机,据说曾经在傀儡大会上侃侃而谈,说了十天十夜,辩倒傀儡师无数。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长天你在他面前,恐怕支持不了几回合。” 席长天想了想,便问:“你有没有给他用上随意洞三号房间的傀儡?” 南宫子铭一愣:“前期不宜动武,是以尚未使用。” 席长天说:“真伪傀儡不是用来打架的。”他顿了顿,“出窍期?那我让石头跟你一起去找他。” 境界相同,便由相同境界的修士沟通最好。 “石头?”君石头问话太直,能行?南宫子铭犹豫。 席长天:“还是我去罢。” 他下了决断。 那位妙月宗出窍期老祖不是别人,却是余白薇的师父,姓沙,名迪。 白日里打发走紫凝宗,这位沙老祖没想到只隔一天,静室之内便多了名身材高大的青衣人。 青衣人二话不说,一阵威压袭来,等他清醒过来,发觉自己端坐在一把怪模样的椅子上,头、胸、腹及四肢被箍得严严实实。椅子被不知什么材质的透明罩从头包裹到脚,将内外隔绝。 对方分神修为,自己硬抗绝对扛不过,沙迪暗暗吃惊。 那青衣人手持一个匣子,见他看过来,便开口问:“你叫沙迪?” “你是什么人?” 青衣人道:“席长天。”随后继续问,“你就是沙迪?” 沙迪不答反问:“紫凝仙宗大长老深夜来此,不是贵客应有风范罢?” 然而席长天并不回答,继续问:“你就是沙迪?” “大长老,你莫要欺人太甚,我妙月宗与你无冤无仇,你这是何意?”沙迪质问。 他旨在掌握谈话主动权。 谁知席长天置若罔闻:“你是不是沙迪?” “我若说是,大长老要怎样?我说不是,又如何?” 席长天在匣子上按动机关,满意道:“嗯,你说是,就是了。” 沙迪暗暗皱眉。妙月宗明里暗里的门道,他也曾经历过,对外都能应付,只是没遇见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物。 席长天又问:“你是出窍期?” “大长老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你是出窍期?” “大长老,究竟何事?” “你是出窍期?” “……” 到最后,沙迪硬生生被磨得没了脾气。 “我是出窍期。” 席长天又问了几个很普通的问题,比如“你是妙月仙宗”、“你有一弟子名余白薇”之类,甚至重复问了好几次“你是沙迪”、“你是出窍期”等等简单的话,突然话锋一转:“你们设计了余之归?” “这件事从何说起?”沙迪暗道果然还是要落到重头戏,“素味平生,无冤无仇,怎么会设计别人?我妙月宗也是名门大派,大长老担心道侣情有可原,但无端猜测我宗,实实不妥。” 席长天也不应答,继续问:“你叫沙迪?” “……” 翻来覆去,席长天足足问了三个时辰。 沙迪自信对方什么也没问出来。 席长天将匣子转过来给沙迪看。 “说真话和说谎话之时,眼神呼吸心跳都有变化,”他解释,“我只要记录这些变化,结合问题,就知道你是不是说谎。” 他下结论:“你说谎。” 他二次下结论:“这一切都记录在玉简里,明日天网纶音报道出来,你是要保全妙月宗脸面,还是要保全自己脸面?” 这句话是谷彧教给他的,显然十分有用。 沙迪果然恍神。 南仙界。 牛欣欣托着尾指突然出现。 余之归看到那枚尾指,觉得眼熟。 他抬起自己左手看看,掌缘处光秃秃的,缺了一根小手指。 还是在元元海海底行宫之时,先遇上欧阳姐弟,后被联海十八盟逼着交出一味名为“乌金墨骨”的药材,余之归被对方暗算中毒,不得不断指求生。 肉白骨灵丹可以补全身体,但每次使用灵丹,必会封闭耳道,还得再一次动用通络虫。加上一根小手指对本身影响不大,余之归也就懒得理会。他还打着主意学学傀儡臂的法子,仿造一根傀儡指。 席长天更加雷厉风行,先给他装上了一根:“凑合用,我再想想更好的。” 傀儡指无论外形还是功能,都和原先尾指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太小,也没有傀儡臂那么厉害。 余之归能动弹以后,发现自己少了尾指,也不以为意。 毕竟随身物品大多佚失,能保住性命乃万幸。 只是他现在看到了这截傀儡指被牛欣欣珍若重之地捧在手心,不由惊讶。 “牛前辈,这枚傀儡指怎么了?” 牛欣欣眉飞色舞道:“这里面藏着好东西!” 余之归一怔。 陈五润是驭兽师,姚千书是阵法师,这位牛欣欣则是傀儡师。 她说傀儡指藏着好东西,必然与傀儡相关。 果然牛欣欣道:“前些日子你突然破破烂烂出现,我们 分卷阅读180 - 分卷阅读18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81 修补你的时候,发现这个与众不同。”尽管受到传送阵法冲击,傀儡指外部竟然极为坚固,受到的影响不大,被牛欣欣拿去拆解研究,又将之重新修好,这样一来,找出了傀儡指的玄妙之处。 “这傀儡指构造精巧,境界高超,必定不是你做的。”牛欣欣道,“其中的功能你可知道?” 余之归承认道:“这是我道侣所制,据他说,有三个用处。”说着,脸上微红。 席长天当时跟他说:“这傀儡指有三个用处,其一,最重要的,于危急时能形成护罩,抵挡分神期全力一击。其二,倘若中毒,内有一颗解毒丹,以及一颗肉白骨灵丹。其三……”他说到这里时,有些赧然,“作为日常记事及提醒使用。譬如提醒自己几时查看炼傀炉,几时往傀儡里添加材料之类。另外,无论你有何奇思妙想,对着它口述即可记录。也能记录你周遭之事……” 余之归不太明白席长天为何赧然,按照对方口述之法激活傀儡指,探进神识后,不由也有些脸红。 傀儡指里面有席长天早就记录下来的内容。 ——那天夜晚,小小院落,青年背靠雪虎,慵懒而坐,手上抓着一把松子,含笑递过来。 随后视线移动,忽地一颤,漫天星光夜色皆不见,尽数为雪虎巨大羽翼遮掩,羽翼之下,两个人渐渐挨近,呼吸相闻,肌肤相…… 余之归抬头,眼前空无一人,席长天已经溜了。 他二次将神识探入,里面记载着他二人相处点滴。席长天抱着他渡天劫,青衫半掩。他扑过去给对方呵痒,叠作一团。两人携手同游,宽袍大袖之下,挨挨蹭蹭。以及小别临行前,犹犹豫豫,又忐忐忑忑,温柔缠绵一吻……所以这根傀儡指的记录功能,他一直以为是这么用的。 只是这私房之事,却不好拿出来讲。 余之归尽管老脸微红,也没忘记正事,将傀儡指三个用处一一说明,见牛欣欣不住点头,不由问道:“牛前辈有所斩获?” “那是自然。”牛欣欣笑着打趣道,“看你这人言语老成,举止稳重,心境平和,想不到也有如此古灵精怪的时候,这才像个年青人嘛。” ——那些场面果然被她看到了。 余之归觉得面上烧得慌。 还是陈五润及时为他解了围:“牛道人,你要是因为这等小事大呼小叫,老陈我可饶不了你。这小娃娃悟性甚高,我正和他谈得入港,被打断了兴致,你该怎么赔?” “你们谈什么也没有我这件事重要!”牛欣欣叫道,“这傀儡指有记录功能!记录功能!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什么?” “他在传送大阵里经过的一切都被记录了!这是第一次,唯一的一次,全程记录!”牛欣欣捧着傀儡指,“传送阵里面发生的一切!有了这个记录,我们有可能突破两界壁垒,建立来往阵法!” “——什么!?”陈五润和余之归异口同声。 “你我误打误撞从西仙界来到南仙界,在经历传送时泰半昏迷,无从得知阵内情况,这是一直以来无法逆推阵型的原因!如今有了傀儡指的记录,便大不一样!你当真不想回去么?”牛欣欣简直眉飞色舞,“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真的?”画阵中传来一声询问。 牛欣欣仰天长笑,不由也惊动了画阵里面的姚千书。 “千书,千书!”牛欣欣捧着傀儡指过去,“这里面的记录,足够你逆推阵型了!”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举起傀儡指,一道光线自指尖射出,弹到对面墙上,映出急速流动变幻的线条。 线条流动太快,余之归元婴修为,看着眼里都觉得头晕脑胀,一片茫然。 还好陈五润及时捂住他双眼:“之归你莫急,你原本修为就不够,切勿勉强,影响了心境。他俩讨论起来没个完,你先歇一阵。” 余之归强忍着心头狂喜,点了点头。 被傀儡指的记载勾起回忆,此刻他忽然对席长天非常思念。 于是他顺手唤过两头雪虎,展开翅膀,自己钻了进去。 陈五润看看一旁的阳阿,后者眨眨眼睛:“必定想念道侣了。” 陈五润哈哈大笑。 在雪虎翅膀底下的余之归:“……” 妖修比灵兽还敏感,有时候说话太直白,真的让人窘迫。 ☆、第129章 各有所获 牛欣欣和姚千书关于阵法的讨论,持续了整整十天十夜,仍无停歇之意。 余之归十成里只听得懂一两成,还是陈五润点拨的。 他才知道,将驭兽阵法与傀儡三者结合,这几位前辈已经研究数百年了,并且小有斩获。 余之归又惊又喜,自觉向陈五润请教。后者也不藏私,几乎有求必应。 只是陈五润有一件事不甚满意。 他看着余之归的修为,摇头:“元婴啊……之归,你何时可以再进一步?” 余之归微微思索:“不知在南仙界,驭兽师的晋境可与阵法师一致?” 西仙界的时候,他头两次晋境在朱雀林隔离罩内,未曾感受天雷之威,第三次有席长天护持,轻易渡过,因而无从判断。 来到南仙界,难不成要两位前辈帮他护法么? 陈五润道:“那你便速速先学了。” 他带着余之归来到一间石室之内,指着第一排架子:“这是基础阵法。” 指着第二排架子:“这是基础炼傀。” 指着第三排架子:“这是基础驭兽。” 余之归正想着有基础必有中级,谁知陈五润随后手一挥,第四排到第八排:“这是我等经验心血。” 余之归:“……”中间丝毫没有过渡?看完最简单的,直接跳到最难的? 偏偏陈五润又安排任务:“你先看着,一个月……半个月罢,我抽查。出错的话就让阳阿跟雪虎睡,你自己睡地板。有我在,这里不会出现任何一只动物。” 他转向余之归:“先别惦记你那儿女情长,生死道侣跑不了,你自己不长本事,将来人家飞升你没有,还是分隔两地。” 对驭兽师而言,不能和灵兽一起呆着,比杀了他们还难受,简直是最大的折磨。 在西仙界十几年,尽管开头艰苦,余之归也几乎没什么和飞禽走兽分开的时候。 这些都是小事。 陈五润明明白白在催促他。 余之归也清楚他的催促之意,遂点头应承。 自从那时起,再无一刻敢懈怠。 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而逝。 不觉已经过了一年。 和余之归不同,席长天这边,并没有一位前辈教导,全凭自己摸索探寻。 在这一年里,他的海上浮岛已经炸了三十多次。在海底也炸过七八次。 值 分卷阅读181 - 分卷阅读18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82 得一提的是,海上浮岛最后一次解体,不是他炸的。 罪魁祸首是余球。 席长天忙起来谁都顾不上,连余之归,连宗主,连弟子偶尔都会被抛诸脑后,更何况余球。 余球也安静,只要有灵石,有玉简,他就能毫无存在感地呆着。 一年时光,余球背了许多符阵,没人教他,他也不管原理,统统死记硬背。 背得多了,见识也多,两阵叠加,三阵叠加……也没人打扰,他就以住处为中心,墙壁、地面、院落……渐渐铺开,一直画下去,直到最后画了九个符阵,每一符阵都由一百零八小符阵重重叠加,九个符阵再重叠。 然而重叠以后,这符阵就不受控制了。 周围灵石一下子褪色。 整个浮岛颠簸着,裂开。 余球傻眼。 席长天看着浮岛裂开,符阵残余痕迹,若有所思。 他之前便是一门心思琢磨修复之法,此刻看见余球弄出大阵仗,心中有所感悟,遂潜入深海。 海底早不是一片废墟模样。 数千个小傀儡人散布在深海行宫周围百里,负责寻找残留。 张茶茶也用驭兽之术,召唤海域中的鱼群过来帮忙。 尽管水压和水流将九成九的痕迹带走,还能有所留存。 席长天凭借记忆和张茶茶的玉简地图,将深海行宫地基一点点恢复原样。尤其在兽栏一处。 他盯着寥寥无几的阵纹,沉思着,下定决心。 符阵用于控制傀儡,傀儡能否反过来控制符阵?阵法,有有形之阵,有无形之阵。有形之阵借助阵盘、阵旗、阵台指挥调度,无形之阵也要靠修为,借助天地之力维持运转。为什么不能逆行? 之前他一门心思想的是恢复大阵,去寻余之归,为什么不能造一个逆转的大阵呢? 修复坏掉的旧物件,往往要比直接做新的还要费心费力。原因无他,先要将该物件彻头彻尾逐一检查,找出各个损坏之处,再一一替换修复。往往非胸有成竹者,不敢随意处理。 要知道,学艺不精,孤陋寡闻之士大有人在,不能理解原先制作者的意图,将好的地方认作损坏,坏的所在认为完好,反而误事。 即使大宗师,能找准关键,也不一定能修复好。须知有时材料更新换代,导致稀缺,还要挖空心思琢磨替代之法。 倘若制作新的,则完全不必顾忌那些,可以一鼓作气,长驱直入。 ——是了,就这么干! 席长天是有材料而无阵法,与之相反,余之归这边,空有阵法而无材料。 余之归这一年也颇不轻松。 他在东仙界时,修为已臻分神,那些御兽决自然难不住他。 他跟席长天学了近百年,又在西仙界耳濡目染,傀儡术也还好说。 至于这阵法,虽然驭兽和炼傀都用符阵,却只占阵法书的冰山一隅,是他最为薄弱之处。 但是不研究阵法,便不能飞升,更不能联系长天,余之归咬着牙逼自己好好学。 一旦为了某个目的而学习,时间过得相当快。 直到陈五润有一天忽然对他说:“道理你都明白了,出去实践实践。”他站在山洞之外,被明晃晃的日头一晒,才发现自己一年里都没见过天光。 他被陈五润派出门,“实践实践”是一方面原因。 另一方面,材料不够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大能,也没法无中生有,凭空变出材料来给他练手。 牛欣欣和姚千书隔着画阵,研究傀儡指,牛欣欣这边说着,姚千书就在那边动手炼制,小小一根傀儡指,所耗材料也有百种。 但姚千书那边的材料过不来,余之归自己不得不出去弄。 因此他被陈五润丢出山洞。 至于地图及南仙界各势力分布? 陈五润呵呵笑着:“我们几个老家伙早记不清啦,之归你便多担待些。” 余之归盘点自己的东西,特别寒碜。 土布粗衫一件,陈五润之旧物,牛欣欣改短改瘦后,给他穿了。 储物袋一只,原本还有些积蓄,只是各种材料被他用来练手,已经空得差不多。 阵牌一块,唯有通过阵牌,才能回到无名山洞。 最后就是啸风踏雪两头雪虎,跟阳阿混得颇熟,平时也不在洞里,满山满野乱跑,地形比他都熟。 首要之事,先打听修士地盘。 在打听修士地盘之前,还是先找到活人再说。 余之归坐着啸风升到高空,举目四望,莽莽苍苍,山峰连绵起伏,不知几万里。 只是这山型走势乃是一窝死龙,不利繁衍,是以没有任何大宗门看得上眼,将之收归麾下。 余之归心念一动,便掐了个手决,唤来四面八方的飞鸟,作为耳目。 手决打出去时,才发现自己在无名山洞里那些时候,修为不知不觉竟然有所晋境。 余之归微感喜悦。 他从鸟儿们口中得知,此处被称为葬龙山脉,据称乃是上古神龙之墓,虽可住人,也生长万物,却是一块死地,毫无灵气,更没有什么天材地宝。 余之归点点头,询问何处有人烟。 飞鸟叽叽喳喳,告诉他山外有不少凡人的村镇城市,余之归便选定了一处它们口中最大最热闹的城池,拍拍雪虎脑袋,沿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鸟儿们判断城池大小的标准是什么? ——飞行距离。 鸟儿们判断城池热闹与否的标准是什么? ——人多人少,人都在干什么。 泰邺城。 葬龙山脉附近第一大城,城外十分热闹。 城高三十丈,城门口禁卫森严,许进不许出。 外野旌旗招展,战鼓喧天,喊杀声一片。 泰邺城乃西北边防第一重镇,驻扎十万边军。 余之归远远听到动静,就觉得不大妙。 他飞得高了些。细细看去,旗帜各异,血流成河,死伤无计其数,怕是两国交兵,正到紧要关头。 余之归微皱眉,他只想问个路探个底,可不想闯到凡人之战里面去蹚浑水。 于是他调转方向,正要离开。 突然远处飞来一团黄光,拦住他去路。 “这位道友。” 黄光散去,却是两名黄衣修士,站立在一枚巨大的羽扇之上。 余之归目光立刻盯住了羽扇。 那是一枚法器,镌刻阵法的飞行法器。 来到南仙界以后,他见到的第一枚阵法法器。 毫无疑问,这两位黄衣修士,便是阵法师无疑。 “两位道友。”见两人只是金丹修为,余之归稍微放心,在雪虎背上欠身行礼。 谁知那两个黄衣修士齐声质问:“这位道友,你窥探凡人战场,却是何意?” 余之归一怔。 分卷阅读182 - 分卷阅读18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83 ☆、第130章 凡人的智慧 想瞌睡送枕头,想打听南仙界之事,便遇上修士。 尽管对方态度有些强硬,余之归还是拱了拱手,解释道:“两位道友,在下只是路过,并不知此处开战,正要离开。” 左边圆脸的黄衣修士上下打量他:“不知此处开战?真是笑话,吕国与封国仇恨上百年,这葬龙山脉东边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尽人皆知,道友这个谎,说得未免太过拙劣。” 右边长脸的黄衣修士微微眯起眼睛:“看道友这身伪装,并无半分门派特点,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必有欺瞒之处。” 两人异口同声:“你是哪家门下来窥伺战场大阵的?讲!” ——战场大阵? 余之归愕然。 “怎么战场也有阵法?”他不解其意。 圆脸修士一瞪眼:“少在那里装模作样,谁不知兵法三十六计,计计为阵!人在阵中,自化为阵!此处乃我聚龙门地界,这等天造地设,源于自然的阵法奥秘,当属我聚龙门所有,外人岂能觊觎!” 余之归震惊。 这一番话实在震聋发聩。 南仙界阵法师,竟然能从战场人力排阵中,通过观察,发掘自然之道?这要多么大的智慧,多么高的悟性! 须知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仔细想来,通过人力而悟天机,这不正是天人合一境界的另一种表现? 他不禁深深感到惭愧。自己还是浅薄了啊,坐井观天,以为窥得一点门道就沾沾自喜。谁知一出来,便遇上这般高人,自己真是孤陋寡闻,孤陋寡闻。 他不由敬意陡生,正要向对方感谢提点,只听那长脸修士道: “我见你态度还算和气,也不为难你,正好我这羽扇有些羽毛折损,便将你那坐骑留下,放你一条生路!” 余之归还在震惊中,被他这一番话说愣了:“这……” “怎么,不服气,还想和我们聚龙门对着干?你少敬酒不吃吃罚酒,就算你境界高出一层,我们兄弟俩也不怕!” 这话说得依然有理。 余之归看了许多阵法玉简,有些精妙阵法,或借力打力,或以巧破千斤。修士之间,相差一两个境界未必能胜,乃是阵法师独特之处。 这两个金丹期的修士有恃无恐,怕也是随身带着精巧阵盘。 余之归从来都不打算动手,刚到南仙界两眼一抹黑,他给自己树敌? 自己能不能突破南仙界阵法?自己要不要冒险?余之归稍微没底,毕竟他这条小命儿可不能随便丢。 受伤清醒后,余之归已经自责过了,这么重的伤,席长天那边会急成什么样子?同在一个小世界还容易寻找,现在分隔两界,他再受伤,不知道席长天还会怎样担心焦急。 心中有所挂念,是以余之归原本想着,在南仙界小心翼翼,不再鲁莽行事。 然而很明显,不是他找麻烦,而是麻烦找他。 这两个人前面的话还颇为发人深省,后面的话就是明晃晃的欺诈了。 余之归怎么可能把雪虎留下,他暗暗掐诀召唤飞鸟。 ——既然凡人之躯可筑阵,飞鸟之躯,大约也行得通? 面前这两个黄衣修士见余之归沉默不语,互相看了一眼。 柿子要捡软的捏,余之归一身毫不起眼,又被一开始几句话说得连连点头,这般容易受骗上当,想是没什么见识,只要再加以威吓…… 圆脸的修士便一拍储物袋,飞出一块阵盘,滴溜溜旋转于头顶。 金光万道,压力陡增。 余之归不由吃了一惊,这阵盘俨然有元婴期境界! 啸风踏雪也知境况不妙,齐齐向黄衣修士发出低吼。 正在这时—— “你们两个跟谁闲扯,还不快点用聚魂葫芦收取魂魄?”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呵斥。 却又是一名黄衣修士,脚下踩着一把折扇飞至。那人看去清瘦矍铄,仙风道骨,修为境界比眼前二人高出一层,乃是元婴期。 一只暗红色葫芦,在他头顶三尺滴溜打转。丝丝缕缕的淡红色气息,正源源不绝没入葫芦嘴。整个葫芦不到半尺长,能如此聚气,内中必有乾坤。 这是余之归见到的第一件具有特殊功能的法器。 然而他已经顾不上怀着探究之心观察探寻,对方话里“聚魂葫芦收取魂魄”八个字,足以令他警醒。 余之归不由提高警觉:“这位道友……” 那清矍修士看了余之归几眼,便道:“我聚龙门在此收取魂魄,这位道友,还请速速离开。” “师叔……”两个黄衣修士惊慌道,“师叔有所不知……” “什么有所不知?你们又诳骗别人想讹些好处不成?”清矍修士斥道,“魂魄离体转眼消散,难以聚拢,你等是炼阵要紧,还是讹人要紧?我早说你们别在歪门邪道上下功夫,还不速速行动起来!” 两个黄衣修士只好恹恹点头称是,狠狠瞪余之归一眼,祭出自己的暗红色大葫芦,从葫芦嘴里冒出一大股浓浓的红烟,转瞬飘散风中,没过多久,便有淡淡红色的烟气,飘飘荡荡,丝丝缕缕钻入葫芦。 余之归再次震惊。 公然收取凡人魂魄?这不是有干天和之事么?怎么说得如此坦然,做得如此坦荡,还丝毫不避讳自己? 那清矍的黄衣修士看见余之归怔怔愣愣的模样,仿佛没见过世面而瞠目结舌一般,也不多说什么,一指葫芦,葫芦口便再次喷出浓厚红烟。 这些红烟直奔余之归面门,后者猝不及防,被围了个正着! 余之归大惊失色,想要避退,已经晚了。 烟气有形无质,沿着毛孔渗入机理,余之归不由打了个寒颤。 两头雪虎也忍不住打个喷嚏。 随后……随后红烟便倏然四散,露出中间不知所措的余之归。 清矍修士看他一眼,道:“聚魂葫芦仅收取新死之人的魂魄,你命长着呢,还不快走?” 余之归见他举动,知道这人既解了他围,又解了他疑惑,便拱手:“多谢。” 他被那两个黄衣修士无意中指点了一句,心有所感,也不打算久留,一拍啸风,雪虎展开双翼,迅速遁走。 至于那场吕国与封国的凡人之战,持续三日三夜,死伤千万流血漂橹之事,他便一概不知了。 泰邺城外一片人间地狱,在相隔千里的丹阳城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丹阳城也是个凡人聚集的大城,还是封国国都。 过了半月之久,前线消息传来。那一战,封国尽管英勇,却也是败了,国都之内一片哀鸿。 然而封人尚武,既然本次大败,下一次必定要赢回来。是以在封国之内,仍有不少年青人自告奋勇,愿去战场杀敌。 分卷阅读183 - 分卷阅读18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84 兵营附近,征兵处附近,乃至武官宅邸周围,均十分热闹。 那日从城门口进来一名少年猎户。 他背着一块卷大大的兽皮,肩上高高扛着个简单的架子,架上蹲的全是小鸟儿,只是泾渭分明——左边是白文鸟,右边是乌燕子。 这些小家伙稳稳当当在架子上排成几列,并无笼子、也没有拴着,却一只也不跑,各自团成个毛茸茸的团子。 那少年猎户打听了城内集市所在,便扛着架子直奔集市。 到了集市之内,架子找地方一支,立住。 少年猎户将兽皮两角挂在架子上,随后敲敲架子,白文鸟和乌燕子便振翅飞起,一阵鸣叫。 果然引得路人驻足。 等鸟雀再次落定,架子上却少了几只。 ——那十余只文鸟与乌燕,纷纷抓在兽皮之上。 再仔细看,兽皮经过鞣制,上面以炭笔勾画出山川河流,边塞绝境,何处高地,何处溪谷,栩栩如生。 那些鸟儿便零零散散落在兽皮左右两端,黑白分明。 这是两军对垒图。 少年猎户双眼在往来人群之中逡巡,忽然叫道:“以棋会友,以棋会友!十钱一局!只要十个钱!能破解我这局残棋的,赔你一两银子!” 他声音清亮,加上鸟架醒目,又引得不少人围观。 便有好事者上前问:“小伙子,你这以棋会友,是什么意思?” 少年猎户指指兽皮笑道:“当然有意思,这图便是棋盘,这鸟儿便是棋子,双方攻防,您赢了,我赔您一两银子,我赢了,您赏我十个钱,给小鸟儿买点儿虫子吃。” “这也叫以棋会友?” “可不是么,这不比围棋有趣许多?” “怎么个玩法?” 突然圈外有人发话。 那人青衣小帽,三络长髯。 离他三丈以外,有辆黑色小车,帘子微微掀起一角。 余之归心里一动,暗道鱼上钩了。 这几日他琢磨以人为阵窥探天道自然,用鸟兽排兵布阵对他来说极为容易,然而鸟兽灵智未开,一举一动均随他心意,实在不能帮他领悟道理。 南仙界的修士们,也不可能随意排兵布阵供他参详揣摩。 于是余之归只好将主意打到凡人身上。 ☆、第131章 愿者上钩 人为万灵之长,既秉承自然而生,又具各种复杂心思。 仔细想想,比起各种阵盘材料、阵型变化,以人为阵,不失为最为多变,又最为自然的阵法之道。 这也是余之归在研究过兽、阵、傀三者之后,经过黄衣修士提醒,灵感偶得。 比起众多天材地宝,人岂非最易得? 只是若要思索以人为阵之道,旁观固然清,却不如亲身躬行,介入其中,体会更深。是以余之归想出伪装之法,压制修为,混入凡人俗世。 在凡人俗世做个小兵卒子是不行的,余之归的目标是学以致用,不是白白当了炮灰。 是以他御兽决撒出,使了小手段。 果然引起对方注意。 青衣小帽的中年人指着高高挑起的兽皮,开口问道:“小伙子,你这以棋会友,究竟是怎么一种玩法?” 余之归笑道:“您一看便知。” 他敲敲架子,文鸟与乌燕二度飞旋起来,便似太极般,左黑右白,形成一个大大的圆球。余之归便打个呼哨,倏然间圆球扑向兽皮,弥散于无形。 再看兽皮,地形图上空空荡荡。 一只白文鸟和一只乌燕子立在正中。 其余鸟儿呢? 中年人不解,忽对面有好事者,指着兽皮大叫:“背面,背面!” 余之归笑着竖起一根食指,挡在唇上:“观棋不语真君子。不过既然那位说破,便给大家看看也无妨。” 他说着将兽皮转过来,中年人才见背后泾渭分明,小鸟儿扒着兽皮,乌溜溜眼珠儿四下里打转,一声鸣叫也没有。 余之归又将兽皮转回来,正面依然是一黑一白两只鸟儿对峙。 “这就是咱们的兵了。”他说着,一声口哨。 便见从乌燕身边,突然探出一个小黑脑袋。随后动了动,一整只小燕儿出现。 原来这兽皮之上割了不少并行的细细的口子,鸟儿便是通过这些割缝,从背面来到正面。 余之归连连口哨,不一时,乌燕一方便聚集了五只小鸟,各个扒着割缝,往右边徐行,逼近白文鸟。 在地形图上看,它们的位置正处于两山之间。 右方孤零零的白色文鸟见势不好,往后连退,退到山谷一处,忽然拍打翅膀! 从山谷上方突然钻出八个小白脑袋! 八只白文鸟,将五只乌燕团团围住。 余之归解释道:“这便是中了埋伏。输了的便主动退出。” 他说着话,众人便见乌燕和文鸟叽叽喳喳斗成一团,鸟儿一只接一只坠落,快到兽皮底端时,振翅飞走,回到高架上蹲成一个小小的毛球。 最后战场剩下四只文鸟两只燕子,其中一只乌燕听到主人哨声,奋力飞回己方大本营,一阵叽喳,招出十来只同类,气势汹汹奔回原战场。 “这是及时回去招来救兵。” 文鸟与燕子二度战成一团,只是此时寡不敌众,最后山谷被燕子占领,文鸟纷纷落败,返回架上。 乌燕后来居上,昂首啼鸣。 “一局攻防,到此为止。双方鸟儿各二十只,随意差遣。可以约定时间,每局一刻钟,以最后统计剩余鸟数决断胜负。也可约定胜败,以先攻破敌方本营,采到阵旗为准。一局只要十个钱,十个钱啦!” 中年人似意动:“来一局。” “明阵还是暗阵?方才那埋伏,双方不知排兵布阵情形,是为暗阵。明阵便是双方亮明刀枪,列队而行。半明半暗也可。” “暗阵见识过了,明的吧。” “您要文鸟还是乌燕?” “文鸟。” 余之归便伸手敲敲架子,二十只小文鸟飞下来,绕着中年人打了个旋。 “我要怎么操控?” “给你这两样。”余之归将一根不知从哪里找到的长树枝,连同一枚极为简单的骨笛交给他,“树枝点一下,吹一声骨笛,跳一只鸟儿。” “这么简单?” 余之归伸手示意他亲自试验一二。 中年人将信将疑,右手拿着长树枝,在一处高地点了点,左手将骨笛凑到唇边吹了一声。 立刻便有一只白文鸟飞到树枝指定的位置,扒住了兽皮。 ——恁般管用? 树枝接连不断指指点点,骨笛一声接一声吹响,白文鸟一只接一只站在地形图上。 余之归瞥见街角边小黑车子的车帘微微掀起,自己便吹着口哨,将小燕子的位置排列成型, 分卷阅读184 - 分卷阅读18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85 笑道:“做买卖讲究开门纳客,先生先请。” “那我便不客气了。”中年人长树枝一点,吹响骨笛,五只白文鸟往对面长驱直入。乌燕便迎上厮杀。 中年人却在此时,长树枝又几点,左右翼分开,呈剪刀式夹击。 乌燕子便也分出兵力迎敌。 一时间战场喧嚣,鸟羽飞扬,鸣叫之声不绝于耳,黑白二色战成一片。 只见白文鸟力有不逮,节节败退,乌燕子乘胜追击。 中年人见势不妙却不急不躁,他窥准己方将对方引出老远,中军空虚之时,混战中的一支文鸟突然发力,直奔中央! 阵旗就在大本营,围观众人不由指指点点道:“小伙子要输,要输!” 谁知斜刺里飞来一对乌燕,将白文鸟扑于翅下。 那一对乌燕,尽管身处战场之内,仍处处警惕,一见不好,立刻抽身迎敌。 一炷香时分过去,余之归叫停,清点鸟儿数目。 “承惠十个钱。”他笑道。 “所以你是将计就计,用中央的空虚吸引我视线,将主要战力搁置两翼?” “先生英明。”余之归收了钱,往怀里一揣,随即向周围扬声道,“谁还要来一局?以棋会友,以棋会友啊。” 中年人道:“再来一局。” “我可不来。”余之归小声儿道,“赢一局算我侥幸,我看得出来,先生是个厉害人物,何必砸了我吃饭的营生?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 中年人若有所思:“你多大?哪里人?” “十四?或者十五?我早就忘记啦。也早就不知自己哪里人啦。”余之归说罢,继续晃着兽皮招揽生意,“十个钱一局,十个钱一局……” 中年人退出了人群。 他走向黑色小车,站定,贴着车帘说了几句。 黑色小车缓缓离开。 余之归这次到没往这边看——有鸟儿帮忙盯着,他丝毫不担心盯错。 车里面有一个人,是他这次想见的正主儿的……幕僚。 正主儿大人物,日理万机,吃饭睡觉如厕都得琢磨正事,如非必要,哪有时间和心思微服私访,白龙鱼服?况且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万一虎落平阳遇上众多恶犬,那损失可就大了。 到是大人物家中的幕僚门客们,容易得见。且幕僚门客食人之禄,忠人之事,举荐人才更有嘉奖。也别小看这些人,宰相门前七品官,各个厉害得很。 余之归卖力吆喝着,也有几个人跟他玩了两局。 过了一个时辰,忽然从转角跑出一队士兵。 “让开让开让开!” 为首的兵士指着兽皮,问余之归:“这是你画的?” 余之归点头:“正是。” “把他给我拿下!” 两个膀大腰圆的士兵走上前去,一把将人按倒在地,扒肩头拢双臂,不消片刻捆得结结实实。 人群顿时慌乱吵闹起来。 那为首兵士高声叫道:“地形图乃国家机密,此人大肆宣扬,已触犯国法,尔等再不速速退散,与之同罪!” 一听触犯国法,大家不敢再闹。 一行人将余之归带上马车。有个士兵将兽皮卷起,扛着架子,跟随其后。 “鸟儿……”余之归不敢挣扎,小小声儿央求,“几位军爷,别伤了我的小鸟儿可好。” 为首兵士看他一眼,一字不发。 余之归面上惊慌,实则心里有数。 ——鱼果然上钩了。 方才那辆黑车中的人姓慕,双名斯年,是大将军府上一名门客。 大将军常年在外征战,能留在国都府内、托付妻儿老小的门客,必定为自己腹心。 慕斯年便是其中之一。 他最近正在为小公子的学业纠结不已。 为兵者,以勇武取胜。为将者,需智勇双全。 只是大将军的小儿子,勇则勇矣,提起笔来却两眼一抹黑,连自己个儿名字都写得歪歪斜斜不成样子。 又不听教导,捧起书本就哈欠连天,一见沙盘就抱头鼠窜,理直气壮地辩解:“爹爹哥哥指挥号令,我只管前冲就好,学这些劳什子作甚?白白耽误时间!” 慕斯年颇为头疼。 常言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冲锋陷阵马革裹尸是将军的梦想,绝对不是将军家里人的梦想。 小公子学些谋略,别那么鲁莽,关键时刻或许能保全性命啊,怎么能不读点书? 偏偏大将军的幼子,地位娇贵,不怕打,又不能骂,慕斯年愁得胃疼了好几天。 今日,他看着高高挂起的兽皮地图,不禁计上心来。 ☆、第132章 各取所需 余之归被众士兵拥着,下了马车,进了小门,穿过假人木桩,经过喊打喊杀的演武场,最终被带到一处满是刑具的屋子里。 墙壁垂着铁链、皮鞭,墙角重枷铁球,又有火盆、铁钎、老虎凳、石墩子等等。两排杀威棒,最细的足有手臂粗。 凡人的刑具真是五花八门。余之归心里有底,知道这是对方打算来个下马威,再以利诱。这虚张声势的小手段不仅凡人用,修士也用,他不至于陌生。 果然,将他绑在柱子上以后,那些士兵没有十分粗暴打他,还扛着架子小心立在一边。 余之归暗中招呼一声,架上众多文鸟和燕子原本伏着,黑黑白白两样鸟儿忽然叽叽喳喳展翅飞起,夺门而出。 这一番举动,弄得扶架子的兵士一头雾水,不知所措。 余之归连忙解释说:“它们太小,容易饿,好几个时辰都没喂过,再饿下去就不听指挥,全乱了。军爷赏一口吃的,足够它们果腹。” 兵士哦了一声。 他们捆完余之归,便鱼贯而出。 隔着窗户,余之归听到他们向人汇报,果然对方命令取些谷糠等物。 鸟儿们一吃完,便纷纷飞回架子——然而门窗紧闭,架子在屋里。 慕斯年便看着一个个小脑袋叽叽喳喳,戳破窗纸,奋力挤进去。窗上虽然有铁栅栏封着,但防人防不住鸟雀。一只鸟儿身躯并没多大,四五十只鸟,足以将窗纸戳成筛子,再钻过铁栅栏。 他走进刑堂旁边的屋子,透过墙上的孔洞,观察余之归。 一些鸟儿回归架子上,另一些落在少年头上肩上,挨着他,蹭着他,低声鸣叫,似在安慰。 少年也以鸣叫回应,硬是一句人话不说。 慕斯年看了一阵,便向身边青衣小帽的中年人点点头,叫他的名字:“慕锦,你去问问。” 他有心启用这少年,但不明来路之人,怎么放心安排在将军府?自是要彻查清楚再做定夺。 慕锦躬身答应,快步走了出去,转眼间,带着四个威武雄壮的兵士,来到刑堂。 一上来,就给 分卷阅读185 - 分卷阅读18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86 对方扣了一个“奸细”的名目。 果然少年大吃一惊,随后分辩道,地形图乃是他胡写胡画的,只为好看,实在跟刺探军情没有半点关系。 慕锦自然表示不信,翻来覆去询问姓名籍贯作何生计等等,又喊打喊杀。 少年翻来覆去,也只有那几句话,姓名余之归,籍贯不知,家里没人,打猎为生,山里猎物少了,自己想个新鲜营生赚钱,攒钱,好讨个漂亮的老婆,生三个孩子云云。 至于怎么会计策谋略之类,他惊讶反问,这些不都是茶馆说书人常说的么?他还认识一个教书先生,可惜后来人家死了,还是他给埋的。 慕锦让他签字画押,他也画了,画完问什么时候能走。 慕锦没回答,说他无意中透露军情,走不了。 少年这下慌了。 正在这时候,忽然刑堂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怒气冲冲叫道:“我就说今天大家奇奇怪怪,原来都躲在这里!” 他生得人高马大,一身精致短打,看上去既利落,又英武。 慕锦连忙行礼:“小公子。” 谢鸿云把手里大刀一横:“慕锦,我听说老师要给我找伴读?” 慕锦点头,连忙离席:“但是小公子,我们还在审问奸细。此事容后再议可好?” 恰在此时,余之归十分配合地喊了一声:“你们冤枉好人,小人不是奸细!” 果然,这一声引起了谢鸿云注意:“他?就他?” 慕斯年看着刑堂之中的发展,谢鸿云自然是他派人引来的。但凡那少年有点脑子,慌乱之际看见大人物,必然会求情喊冤。 谢鸿云这孩子不喜谋略,人也莽撞,看见别人喊冤,不可能不过问。 再加上慕锦穿针引线,从中斡旋…… 此后的发展顺理成章。 等谢鸿云明白过来,他已经多了一个伴读,姓余,名之归。 好吧,虽然这伴读看起来像个弱鸡,但是身边围着一群乖顺可爱的小鸟儿,那些小鸟儿还会蹭自己的脸表示亲热,谢鸿云也便大度笑纳了。 他看起来十一二岁的身量,其实才八岁半。小孩子只要不是在严苛暴戾的环境下长大,对动物普遍有一种天然友好和好奇感。 余之归名为伴读,其实要做的只是将慕斯年讲述的种种计谋,以鸟兽为棋子,在沙盘上摆出来,两军对峙,双方厮杀。 现在他用的沙盘可不是兽皮所绘,简陋模样,而是真正的大沙盘。 也别说,这种活动沙盘,着实令人爱不释手。 尤其鸟儿们输了会躺倒装死,一地凄惨,谢鸿云第一次输掉时,看着七零八落的“鸟尸”,心疼的差点没吃下饭去。 从那以后,谢鸿云终于明白死亡对兵士、对将领意味着什么。 慕斯年深感欣慰。 加上他时不时让余之归发个甜头,比如如果赢了,就指挥小鸟儿给谢鸿云扇扇风,蹭蹭脸之类,谢鸿云虽然还是一拿起书本就头疼,但三十六计也一一学会了。 还能学以致用。 慕斯年觉得余之归功不可没。 余之归则默默偷学着慕斯年本事。 慕锦早就派人去调查,甚至证明了山里确实有个上了年头的旧坟,从那以后,慕斯年才对他放松警惕。 过了半年,谢鸿云九岁了,慕斯年准备带着谢鸿云去军中,实地操演阵法。 余之归请示:“慕师,之归也想去。”随即他毛遂自荐:“之归跟着小公子学了些防身之术,又听慕师讲大丈夫当保家卫国,之归愿意一试身手。” 慕斯年早有此意,孤掌难鸣,独木不成林,谢鸿云多一个臂膀总是好事。 但他得把这个人情卖给谢鸿云。 于是他说:“此事你得同小公子商量。” 余之归答应一声走了。 没过一炷香时间,谢鸿云找过来:“慕师,我们不带着之归吗?” 慕斯年说:“你且跟我讲讲为何要带他?” 他无时无刻不在考校小公子,谢鸿云哪里知道他这心思,便道:“方便,省事,他可以当我副将。” “你现在就惦记副将?” “当然。” “为什么选他?” “因为他比我聪明,又不会跟我争着打头阵。”谢鸿云说。 “你如何得知?” “他打不过我啊。每次打不过就拿小鸟儿过来解围。”谢鸿云解释道,“弄得我下不去手。” “要是就这些,为师无法答应。”慕斯年回答,“一个贪生怕死缺乏斗志的副将,对你没有好处。” 谢鸿云挠头,想了半晌:“慕师说得不对。” “哪里不对?” “一样米养百样人,没有一种本事是没用的。我可以让他做前哨啊,贪生怕死缺乏斗志,出去肯定小心翼翼的,一遇敌情也绝对不会冒险深入,这不挺好的吗?还有,我这脑子有什么想不到的,他安全为上,肯定能替我想着啊。我们这不正好互补了么?” 这个答案虽然不是最佳,然而谢鸿云能有这样的思路,实在令慕斯年老怀大慰。 余之归跟着谢鸿云和慕斯年,去了军中。 军中汉子大多心思简单,有两种人能获得他们的尊重。 一是令人敬仰的将领亲眷,本着爱屋及乌,他们会给予一定尊敬。 二是能打赢他们的人,方法不限。 第二种比第一种更加容易赢得大家爱戴,如果是第二种加上第一种,那简直能将人夸到天上。 谢鸿云无疑是第一种人,暂时的。 他正努力成为第二种人。 九岁的孩子,尽管身量长大,毕竟肌肉骨骼都没发育完全,跟军中铁打的汉子相比,尚显青涩。 但是说到兵法谋略排兵布阵,谢鸿云身边有一个老师慕斯年。 余之归堂堂正正登上点将台,站在谢鸿云身侧。 他终于得以研究这以人为阵之术。 慕斯年看着小公子调兵遣将,颇有乃父之风,不由微微点头。 他目光扫到余之归时,却吃了一惊。 谢鸿云是来军中历练试演的,怕他不能服众,不可能给他许多人手,也不可能一上来就给他精兵猛将。 不过,点将台下虽无千军万马,也有百人。这些都是跟过大将军南征北战的亲兵卫队,如今上了年纪,留在国都,愿意为小公子马前卒。 百名军汉,令行禁止,自有一番血腥杀伐之气。 常人见这场面,十个里有九个胆战心惊。 但余之归看上去全无惧色。 ——不仅全无惧色,还盯着这军队若有所思。 慕斯年吃惊之处便在于此。 他先将心中怀疑压下,看向场中。 谢鸿云将阵法一一演练娴熟,请老师过目,见慕斯年点头了,这才说道:“ 分卷阅读186 - 分卷阅读187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87 慕师,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何事?” “我想试试,自己能不能破这个阵。”谢鸿云在台上看了半晌,早就手痒无比。 他本质上还是以冲杀为乐,干看着不动手,实在为难他。 慕斯年想了想:“之归,你来指挥如何?” 余之归闻言一怔:“慕师,我来指挥?” 慕斯年道:“你能指挥鸟儿列阵,必然也能调兵遣将。小公子勇武,你要小心行事。” 余之归犹豫:“刀枪无眼……” “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婆婆妈妈的!”谢鸿云叫道,“你快点,我这就下去!” 说着一扬手,将将令掷给他。 ☆、第133章 女将 三军之内,军令大过山。将令在谁手上,听谁的。 谢鸿云下点将台,点起五十人,拿着去了枪头的枪杆,整装待发。 余之归看看慕斯年,看看左边台下谢鸿云和他的一队人马,看看手里黄澄澄的大令。 他上前一步:“三军听令。” 对余之归来说,不使用御兽决,而是用语言和姿势操控阵法的感觉,颇有些新奇。 这还是因为人少,千军万马时,无边无际的阵法尚需锣鼓和令旗,倘是晚上,则要换成火把。 人越多,阵法越复杂,变化也越多。 人少,便狭路相逢勇者胜。 谢鸿云五十人,余之归想了想,阵法是以少胜多的战法,人数对等都算自己占了便宜。是以他令牌一挥,一半人退去,只剩三十人,在谢鸿云面前张开了门户。 谢鸿云带领麾下,直接冲了进去。 他年纪虽小,着实勇猛,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这是个八卦阵,分为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半吉半凶,生开景休四门都能活,死伤惊三门都不好,至于杜门,是个相对峙的局面。 谢鸿云辨认方位,奔着生门杀出。 冲破生门,大阵便破。余之归要掩藏生门,将之迁入死门,方能获胜。 慕斯年在台上看得清清楚楚,谢鸿云气势锐不可当,余之归并没有硬镬其锋,打一程,避一程,且战且走,且走且绕,阵型变化得令人眼花缭乱。 眼看谢鸿云被带得团团转,就要迷失方向之际,忽然对方丝毫不理会余之归的诱敌,沿着一条路,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我是来破阵的!不是来跟你们玩的!”谢鸿云哈哈大笑,“余之归,你真以为我被绕花眼吗?” 慕斯年看向余之归,后者脸上并无喜色,也无怒意,平淡无波地,继续挥动令牌,调遣兵马,看似密密麻麻,反而为谢鸿云隐隐留出一条通路。 谢鸿云一鼓作气,长驱直入,生生杀出生门! “哈哈哈,这个阵我已经破了!”谢鸿云兴奋大叫。 台上慕斯年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看看身后。 谢鸿云回头一看,哑口无言。 ——他是杀出生门了,他身边的人,一个都没出来。 因此就算他自己成功出阵,所有人都折损在阵里,又怎么能算得上破阵? 早在阵中之时,余之归一面引他前行,一面派出五人小队,借助阵型穿插之便,将他队伍最末两人与大部队分割开来,两把长挠钩钩倒,一拥齐上放倒捆了。 局部五打二,两人断没有逃脱之理,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就被埋没。 余之归就这样,一边带着谢鸿云绕圈,一边一刀刀从尾巴上割肉,一次两个,绝不贪多。最后放谢鸿云出去,那时候谢鸿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光杆司令,这算给对方面子,也算减少自家兵士损耗。 慕斯年看着余之归,心有戚戚。 不愧是一开始就能赢慕锦的人,心思细密灵巧,不拘常规。 谢鸿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余之归令牌一挥,大阵散去,一边是自己的三十人,另一边,地上坐着那被俘的五十名军士。 谢鸿云蔫头蔫脑,正要走回点将台。 忽听身后朗声大笑:“云兄弟,看你这样挺惨啊,要不要姐姐帮你报仇?” 说话间,一马飞驰而至。 白马白袍银甲银盔,马鞍桥上挂着一杆亮银枪,是名女将。 尽管是名女将,她在军营里地位可不低——这还不是蒙荫,而是她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 ——单琬。 单琬的父亲是谢鸿云父亲的部将,单琬十二岁跟着父亲在军营摸爬滚打,到现在足足七年。日夜搏杀,早已将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变成膀大腰圆不啻于男人的铁娘子。 她眉目间依稀残存温柔风华,更多则是历经生死的沧桑。 这是个豪迈的女子。 单琬一上来,拿银枪敲敲谢鸿云肩膀:“难得你来军里一趟,我拨了这多人给你练手,你还没打痛快?” 谢鸿云拿枪杆拨开她的银枪,道:“不是拼杀,是阵法!我输了阵法有什么稀奇!” “输给慕师又不丢脸,你这幅死样子要作甚?” “不是输给慕师,是输给之归。” 单琬往点将台上望去,余之归连忙行了个礼,单琬也挥挥手示意,又冲慕斯年行礼:“慕师,我来试试之归的阵法!” 慕斯年看一眼余之归:“试试罢,各领一百人,一炷香之后开始。”这实力安排,对于余之归来说,其实吃亏,毕竟单琬身经百战,和菜鸟谢鸿云不可同日而语。 单琬和余之归在大将军府见过几面,余之归知道这人爽朗,又不乏细腻心思,见慕斯年同意了,凝神思索片刻,点头应允。 他排兵布阵,那边单琬也整顿队形,一炷香过去,双方拉开阵势,单琬银枪一举,率军冲入。 骑兵对抗步兵,几乎造成碾压。 却见阵门左右滑开,地上弹起绊马索。 单琬座下白马飞跃而过。 那马也是灵巧,四蹄撒开了会踢人,踢上就是碗口大的印子,骨断筋折。 一时间单琬大部队到,张弓搭箭,两旁牵拉绊马索的兵士见势不好,纷纷退后,这一道防御便被轻易攻破。 单琬这一百人的配置,可不像谢鸿云,只拿着长兵器,而是长刀短棒弓箭流星锤,各有各用。 余之归见单琬杀得猛,百人全进了阵,将令牌一挥,阵门一合。 十数巨盾立在前路。 用兵之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如今敌我人数相若,他反而支起盾阵? 单琬前冲巨盾,士兵堆积,从左右便纷纷探出挠钩,勾住最外|围的一个,拖进身后,余之归再次故技重施,以多打少。 然而他遇见的是单琬,不是谢鸿云。 单琬的兵,三人成组,互相照应,见一个兄弟被拖走,剩下二人立刻出手相救。 分卷阅读187 - 分卷阅读188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88 五打二几乎无疑义地能胜,五打三呢?加上那三人攻守兼备,便如一个人生有三头六臂般,面面俱到。 余之归见阵法有松脱之势,一晃令牌,阵型突变。 巨盾散开。 士兵筑起人墙,将三人小组各个围住,不强攻,只推挤。 推来推去,同样切割大部队,将之分散到各处。 ——五打三有危险,那么十打三。 依然各个击破。只是时间更长。 那巨盾不是要单琬攻破,而是吸引对方注意,纠缠对方,阻止驰援。 最后单琬在阵中,见视野忽然开阔,才发现,自己几乎成了光杆司令,惊讶不已。 余之归收手。 单琬看余之归的眼神已经变了。 赢谢鸿云不难,赢她? 余之归给单琬的印象并不深,一直以来没什么存在感。在谢鸿云口中,也只是一个打不过他的、会役使小鸟的聪明少年。 现在她领教了余之归有多聪明。 “再来一次。”慕斯年说,“这次,你们换换位置。” 余之归向慕斯年行礼,将将令交给单琬,下台也点起一百人。 他刚刚那一战,小有斩获。 ——就在阵法驱动时,他的军士和单琬部下之间你进我退,局部胜负,牵连整体输赢,丝丝入扣,时机稍纵即逝,漏洞被自行弥补,无意的疏忽可能造成严重伤害……以人为阵,即使精确到一丝一毫,也永远有不可预料的变数存在。 这是阵法师必须留心的精髓。 他既有所得,心情便轻松起来,同样像单琬那样排列三人小阵,有枪杆,有短棒,有钩索。 冲阵前,他从队伍中挑出十人,围成个圈子,不知说了些什么,众人点头应承。 余之归从来没用过什么兵器,最近这些日子,才跟谢鸿云练了些拳脚兵刃。他随手拿根去了枪头的白蜡杆子,枪杆一举,进了大阵。 单琬阵如其人,大开大阖,却又暗藏杀机。 余之归这百人队,一进阵中,便团团围在一处,三步一停,五步一停,停顿之时即刻破坏周遭阵型,行进之际则只为自保,绝不主动出击。 但凡有挑动百人队之举,也一概不理。 单琬一看对方做了慢腾腾的乌龟,立刻把将令甩给谢鸿云:“我去会会他!”飞身跳下点将台。 正准备溜下台的谢鸿云:“……” 他慢了一步,当然懊恼。 余之归不知阵中即将到来的强敌,小心翼翼,集中力量向生门移动。 突然,马蹄声急! 余之归白蜡杆子一举:“放进来!” 百人队一侧忽然打开一条缝隙。 单琬不费吹灰之力,闯入百人队中。 紧随她身后的兵卒一见裂口,便要闯入,不料裂口团团一转,分出两个十人队,将其推拒在外。又团团一转,十人队回归本部,整体依然是一只慢吞吞的乌龟。 “这是怎么个意思?”谢鸿云嘟囔。 “这是阵中阵。”慕斯年一见,心里不由对余之归又高看一眼。 “阵中阵?” “你且自己琢磨。” 谢鸿云便继续挠着头指挥。然而始终无法将余之归阵型打散。 甚至单琬也陷在乌龟里面了。 慕斯年正在沉思余之归之事,忽听单琬没好气地大叫:“你这匹色马!两军交战呐知道吗!” 怎么回事? ☆、第二步 慕斯年看向阵中。 方才他思索启用余之归一事,并没有留意到战场。 盖因一看余之归的应对,几乎不用等到最后一刻,便知输赢。 慕斯年暗叹,余之归这次闯阵,依然怀抱以多打少的心思,他一百人在那里集体移动,任你百般挑逗,我只嵬然不动。 现下单琬进入大阵,百人队局部遇到强敌,一对一绝无可能取胜,于是余之归将单琬单独放入,以自己圈内数人,集中攻击单琬一人,还是以多打少。 外圈以多欺少,内圈以多打少,只要保持这个速度,莫说破阵,将单琬裹带出阵,亦不在话下。 事实也不出慕斯年所料。 尽管单琬是员猛将,然而演练阵法,她不可能真正一枪把自己麾下士兵捅个对穿,十成功力也就发挥出一半。 对方又狡诈,不靠前,纷纷拿套索对付她,顾人难顾马,顾马难顾人。她的坐骑大白马不慎中套,被拉扯倒下,单琬刚从马上脱身,就被五六根白蜡杆子架住了。 白马倒在地上,看见主人被俘,急的咴咴直叫。 余之归看见动物,比看见人亲上三分,赶紧跟马打了个招呼,一边安抚,一边取下马脖子上面的套索。 百忙中也没人理会他小动作,余之归一托马身,大白马顺势而起,看看主人,看看余之归——狠狠舔了余之归右脸一口。 单琬被制,无意中看到这一幕,眼都直了,不由自主叫出声来:“你这匹色马!两军交战呐知道吗!” 那白马通人性,冲她点一点头,咴了一声——又舔了余之归左脸一口。 这次慕斯年正好看见。 余之归得动物缘,慕斯年早就知道。 大将军府里猫猫狗狗,无论爱撒娇的、不理人的、凶残的、慵懒的,到了余之归面前,统统温顺无比,连打架都没有,排着队等他揉脑袋揉肚子,任他搓圆捏扁。 余之归经常被一群大毛团小毛团围着,也从来不恼。有几次在院子里晒着太阳,靠在大狗身上睡了,身边就聚拢一圈毛色各异的猫咪,给他当毯子。 慕斯年只得将此归结为天赋异禀。 现在想想,军马……也是动物。 余之归拍拍马脖子,赞道:“好马。” “当然是好马。”单琬看见自己被众人制住,这都是自家军士,不必拼死拼活,于是直接吆喝,“余之归,你脑子不错,有没有打算做个参军?” 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这是自家切磋,将来也是自家的助力,单琬这点想得十分透彻。 前线缺兵少将,每一份助力都十分宝贵。而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余之归这样的,不是精兵,而是良将。 因此她比试还没结束,就急不可耐要人了。 “我?”余之归笑笑,“我听慕师安排。” “我这就找慕师!”单琬一看战局,余之归前后左右的兵士进退有度,这一场确实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余之归也不怕她使诈,命人松开单琬,后者一跃而起,跳到马上,人群露出空当,单琬冲了出去。 她在阵里喊话,阵外听得清楚。余之归的回答声音却并不高。“慕师?”谢鸿云见单琬拍马冲出,不由回头询问。 慕斯年看见单琬往点将台冲来,不由又暗叹一声。 果然有本事的人,终不会被埋没 分卷阅读188 - 分卷阅读189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89 。 让余之归在大将军府,指挥鸟雀,做谢鸿云的伴读,哪有战场杀敌,博个功名,封妻荫子来得痛快? 只是大将军府安逸,战场生死无眼,他原不知道余之归如何选择,听得单琬这么说,想来余之归没有拒绝。 到是谢鸿云,听单琬要人,自己闷闷不乐。 慕斯年便道:“你再勇猛,悍不畏死的兵将太多,轮不上你。单琬可急着要你入伍?你再看看余之归,论武力打不过你,论智计他连单琬都制住了,只打了两场,单琬就来要人,这就是谋略的重要。平时你不信,现下晓得学习兵书阵法的重要了?” 一番话将谢鸿云说的哑口无言。 余之归收拢兵士后,才慢慢走回,依次行礼。 现在单琬看余之归,可就不觉得他瘦弱,而是怎么看怎么喜欢:“你先当我亲卫,等有所建树,再升你位子。前线随时缺人手,建功立业太容易了,一年不到,保你是个参军!如果你能打,那就是个部将,再升为大将,独领一营,然后做到将军!” 慕斯年虽然想留人,但他另有主意。比起后方来,前线更加重要,余之归一去,给大将军增添助力,多一份胜算,早日了结战争。 于是他打定了主意,问余之归道:“之归,你可怕上战场?” 这问的很有水平,不是“愿不愿”,而是“怕不怕”。再没有斗志的人,不想回答“原”,可也不好承认自己“怕”。 余之归清楚这种话术,故意想了想,才慢吞吞地道:“去便去。” 慕斯年也不苦留,点头道:“好男儿自当保家卫国,之归,祝你早日凯旋。” “好好好!”单琬大笑,拍拍余之归后心,“好兄弟!今天你就入我麾下!” 余之归行了个礼:“谢慕师栽培,谢单将军青眼,只是且容我回将军府一趟,处理杂务。” “杂务?” “我那些鸟儿。”余之归道,“军营之中,必不许弄这些雕虫小技,我得叮嘱它们,好好听慕师号令。” 他转向慕斯年:“慕师,看在那些鸟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面子上,还请勿要取它们小命,不想养着,放生也可。” 单琬一听,不由皱眉道:“你到心软,沙场征战,可是谁心软谁死得快。” 慕斯年慢条斯理地道:“不,他只对鸟兽心软——单琬,你捡了个便宜。” “我?” “你那匹马。” “马?马怎么了?” 慕斯年道:“之归天赋异禀,没有动物不温驯。可为助力。” 单琬一喜:“必然得军马营喜欢。” “不仅如此。”慕斯年道,“你想想敌将。立马横刀前来邀战,余之归招招手——” 余之归冲着白马招了招手。 点将台下的大白马嘶鸣应答。 单琬吃惊地张大嘴巴:“这我却没想到!”倘若真那么能耐,一挥手,指挥战马驮着敌将直冲本队,那还不来一个抓一个,来几个抓几个? 余之归暗自心惊,这他也没想到。 要都这样,妥妥儿干涉凡人之事啊,那还了得。 他忙道:“需要距离极近方可,太远也是无用,不然天上鸟儿早都下来围着我打转了。” “说的也是……”单琬惋惜。 慕斯年也惋惜。 但余之归入伍之事,铁板钉钉了。 就在当晚,他包袱款款,正式走进营房。 大将军府出身,慕斯年身边人,单琬亲自安置。 这三条,无不引起单琬身边亲兵卫队注意。 兵卒之间也有较量。能进单琬卫队,简直是大家打破头都想要的好事。 不为别的,只图两点: 一,单琬有本事,跟着有面子。 二,单琬再怎么说,也是女人。 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单琬那腰身放在大家闺秀里,叫一个膀大腰圆不堪入目,放在糙汉子扎堆的军营里,毫无疑问是位风姿绰约俏佳人。 战时没空慕少艾,平时么,想总是能想想——凡是怀抱这种念头的人,都被单琬一顿银枪,抽成了猪头。 因此,单琬卫队里面的兵,一定真刀真枪干翻过十几个人,有真本领,又必定是对单小将军心悦诚服,没有丝毫非分之想,才能将位置坐稳。 并且此后听到有人对单小将军不敬,这些人定然嗷嗷叫着冲上去,先抽对方一顿,消弭隐患再说。 总之一句话:忠心耿耿。 直到今天,帐篷里多出个斯斯文文的瘦弱少年? ——此人何德何能,这般轻松地让单小将军青眼有加? 亲兵卫队对单琬忠心耿耿,不意味着对余之归恭敬。大家都是兵,兵也有三六九等,不拿出些本领,岂能服众? 余之归正在铺床,看着帐篷里五个大头兵不露痕迹地将自己团团围住,于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包袱一掀。 三个蛇脑袋冒出来,三角形脑袋左摇右晃,嘶嘶吐信。 无论是谁,乍见毒虫的反应,都得唬一跳。五人看见蛇,不由齐齐变了脸色。 余之归将包袱掀得大了点,毒蛇细长身躯沿着衣襟,蜿蜒而上,一条围在他脖子上,另两条攀在他手臂之上。 余之归道:“几位,我没什么本领,就只会这点东西,还请几位高抬贵手。” “你吓唬谁呢?”为首的汉子张开蒲扇般大手,向余之归抓去。 空中一道黑线,他猛地收回手,看着掌缘两个小洞。 余之归不说话。 那汉子甩甩手笑道:“这算得了什……么……” 他掌缘小洞并没有发黑,也没有浮肿,只是整个人晃悠一下,栽倒在地。 “好热……好热……给我水……啊……”他躺在地上,做了一个接水往嘴里送的动作,“好多果子……哈哈哈会跳的果子……跳到我怀里来……好吃,好吃……” 他在空中乱抓,往嘴里乱塞,随即突然抠着喉咙哇哇大吐:“人眼人手……人头!我不吃人!我怎么会吃人!好多血……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吃没有真吃,吐却是真吐,打人也是真打——围上来的同僚七手八脚制不住他。 余之归从腰间掏出一粒丸药,交给在场唯一还没有加入战团的亲兵:“敲昏他,一半喂下去,一半用水化开,涂伤口。” 那亲兵惊惧地看着他手臂上的蛇,那条蛇便将身体盘了回去。 余之归再次递过药丸,自己继续铺床。 毒蛇舔了舔他的颈窝,他以指腹轻轻抚摸蛇脑袋。 ——真怀念啊,长天。 ☆、第135章 仙人 蛇类的身体总是冰凉滑溜。 余之归以前身上经常盘着个蛇王,早就习以为常,除了偶尔怀念席长天之外,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也正如 分卷阅读189 - 分卷阅读190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90 他所想,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受得了他挂着条毒蛇,是以身边清净许多。 同一帐篷里面这五个人,自从为首那位被咬过一次,再不敢对他立威,虽然背后表示不服,至少表面还带着些敬畏之色。 余之归便主动将蛇药给他们几人分了一分。行动坐卧时,毒蛇也没露出来过。 果不其然,拿到蛇药后,这些汉子脸色好了些许。 他们也有相熟同僚,各自私下找人一说,暗暗想找回场子。 找回场子这事,暗里拦截,没有一次把余之归单独堵住。 到是众人校场比武操练时,见余之归虽然赢少输多,但输了也认,并不拿蛇出来吓唬人,事后也没放蛇报复,这才放心了几分。 又见余之归平时不主动生事,也没仗着毒蛇之便,欺负同僚,讨要好处,相反,为人和和气气,是个大度的性子,根本不计较他们先前所为,于是又放心几分。 余之归渐渐在营里站住了脚,却并不是因为这些。 这一军部的主将姓丁,是个将军,麾下一共七营,单琬所辖乃第五营。 连年征战之故,人员都未满编,整部不到三万,大部分新兵。 单琬这一营也就八百人,至于马……两百?一百?已经让其他营羡慕不已了。 战马比人还精贵。 不过,亲兵卫队二十人,人人都能混上一匹马。 起初分给余之归的是匹大花驽马,牙齿都磨平了,身体极差,走几步呼哧带喘,鼻涕眼泪口水一齐流。 余之归也没说什么,牵着马去了军医那里。 是军医,不是兽医。 三天以后,他凭着这么一匹大花驽马,在训练中跑进军马榜的前五名。 这匹大花马很快被人要走,给他换了一匹顽劣的骊马,性子偷懒耍滑,招惹同伴,咬坏辔头,偷吃草料,动不动还会装死,往地上一躺不起来。 结果……连半天都没用上,骊马跟个大狗一样,余之归走哪儿它跟到哪儿,让动就动,不让动就乖乖站着。 别人靠近,骊马尥一蹶子,余之归拿着大剪刀喀嚓喀嚓给它剪鬃毛,这畜生还主动伏低身体,好让余之归剪得轻松,不至于举着剪子那么累。 别的事情,余之归反应都平淡。唯有叫他看马,他跑得比谁都快。 凭借这一手驭马之术,余之归跟同僚们才熟络起来,同时也招致了大家上下一心的善意的嫉恨。 ——无他,军马平时耀武扬威,一见他都乖顺得好似小白兔,实在太令一众军士眼红了。便是单琬的宝马良驹小白龙,在看到余之归时,也会亲热凑过去,舔上那么一两口。 负责管理军马的小吏,早就不止一次跟单琬请示,借余之归一用。 后来大家发现,但凡露出一点要欺负余之归的意思,他们的马就先折腾起来。 或者有人向余之归比划要打要杀,只要附近有马,不管是谁的坐骑,也不管主人坐没坐在上面,那马便会主动奔到余之归面前,替他抵挡。 至于马身上的人……管他坐不坐得住、掉不掉下来呢? 这样的滑稽事屡屡发生,大家哭笑不得,送给余之归一个绰号唤作“萝卜”。 马匹除了日常草料豆饼外,喜食甜硬的胡萝卜。众人给余之归取这个绰号,意思是这人就像马儿最爱,看见了便不顾一切来护食。 同时又因为余之归没架子,个儿又矮,这才有了这么个绰号。 余之归欣然笑纳。 到是跟余之归同一个帐篷的五人,暗中提心吊胆好一阵——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瘦弱的少年怀里藏着毒蛇,余之归万一翻脸,可怎么了得。 谁知余之归不生气。寻常说笑打闹,也没见毒蛇出来吓唬人。 于是他们的胆子终于渐渐大了起来。 余之归算是融进了军队之中。 军队里这些门道,单琬自己清楚。 她是个副将,虽说统领一营,然而贸然提拔人,也颇具风险。 普通兵最好当,越往上,接触机密越多,又岂能随便什么人都能胜任?余之归能当亲兵,还是因为出身大将军府和慕斯年门下,免去鉴定身份这一层手续。亲兵卫队里都是心高气傲的主,若是她郑重其事对下属叮咛托付,是人便有逆反之心,怕会适得其反。 况且这也是对余之归的考验——不能服众,也不好指挥人马。 单琬一开始留了个心眼,在余之归同意进军营之后,将这些情况一一告诉对方,并且说有事情找自己,尽量为他做主。后者点点头道谢,回答她这些都好说。 如今看来,余之归确实有一套自保之法,渐渐也融进卫队之中,只是这立威…… 余之归的立威时机还没有来,一纸军令就来了。 丁将军叫过单琬,宣布要她选出五百人,奔赴前线。 一听能去前线,单琬欢欣雀跃。去前线意味着有仗打,有功立,还能见亲人,一举多得。 只是这人数……五百是否太少? “不是去打仗,而是护送。”丁将军提醒。 护送一批军资粮草?此事容易。 护送两名仙人赴前线?这什么意思? “这是天子诏令,听说这次花了大力气,才请来两名阵法师仙人,助我大封国取胜。” “仙人啊……”单琬不由赞叹。 丁将军叮嘱道:“叫你带队,因为你胆大心细,一路小心照应,千万莫要惹恼仙人。必要时可便宜行事。你可明白?” 这就是说偶尔有些出格之举,单琬需自由裁量,万万不能一刀切,得罪大人物。 单琬点头:“喏!” 单琬喜滋滋回归本营,叫来她手下裨将和牙将,将上面长官的吩咐一说,大家同样欢欣鼓舞。 阵法师啊,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阵法师,据说一块阵盘可抵十万大军! 有了阵法师,还不所向披靡! 当即她手下这几人就为了谁去谁不去,争论起来。 单琬的法子很简单,她一挥手:“老规矩,都去校场!谁赢,谁跟我走!” 她看了一眼站在帐篷门口的余之归:“之归,你也一起。等仙人来了,看看阵法师究竟是怎样的大人物!” 余之归心里有些打鼓。 南仙界的阵法师可以干涉凡人之事? 他没有深入接触过阵法师,被识破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一趟是赴前线大好机会,错过了要再等多久? 他正权衡利弊,听见招呼,心中不由一动:对方在明处,他在暗处,正好看看南仙界布阵怎样玄妙不是么。 况且但凡筑基无望,不想继续修道的修士,还俗搏个人间富贵之事实属平常。只是修真之人好战的不多而已,自己少见多怪了。 余之归打定主意,听单琬的口气,必定会带着他一 分卷阅读190 - 分卷阅读19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91 起上路,也就安安心心跟着单琬到了校场,看着那四个将领猜枚车轮战,单琬果然挑了头两名,恰好是一裨将一牙将。 单琬点起一百骑兵,四百步卒,其中八十人负责粮草辎重,二十人,专门准备鞍前马后伺候好仙人。 余之归就在这二十人之内。 单琬的意思是他懂事,又正好研究阵法,能偷学就偷学点。 军营消息闭塞,余之归早放出鸟雀出去打探,一边又偷偷炼了掩饰身份修为的物件戴上——万一被人发现元婴老祖混在凡人堆里,还是个亲兵,他觉得大大不妥。 一日之后,那两名阵法师在天子及群臣簇拥下,来到泰邺城外。 单琬银甲白袍,策马小跑到天子车辇前,微微躬身。 武将全副披挂,此时可以不下马,不行重礼。 天子正值而立之年,雄心壮志,对单琬叮嘱道:“单爱卿,朕将守护仙人之任交托与你,兹事体大,万勿懈怠。” 单琬朗声应道:“天子英明!吾辈肝脑涂地,誓将仙人平安护送至军前!” 身后百骑长矛齐刷刷一举:“喏!” 两修士乘坐云銮紫车,华盖覆顶,龙马为驾,隐隐绰绰间,可见两人向人间君王拱了拱手。 随即四匹白驹齐齐迈开步子,云銮紫车徐徐前行。 众人才悚然发现,这车驾尽管前行,两侧四只轮子,竟然仅仅是个摆设,动也不动! “底盘刻了浮云阵……”余之归在这百骑之末,暗忖。 远远看见修士的境界,他彻底放心。 然而一看对方卖弄阵法,他这心里又嘀咕起来。 修士若是进入俗世,理应按俗世之规行止,至少在东西仙界,他见过的修士无不如此,两位阵法师使着修真手段跑到前线,用意何在? 莫不是……收敛生魂? 余之归想起自己一出葬龙山脉,便差点和人动起手来的事。 他策马跟随大部队前行,一边思索,忽觉腰间一紧,一滑——“哎哎之归!快让它停下!” 一声惊呼响自身后。 余之归扭头一看,吓一跳。 他的蛇盘在侧后方一杆长矛上,手持长矛的骑兵盔下那双滴溜乱转的眼……“小公子?” 谢鸿云不敢动矛,悄声催促:“快点把蛇弄走!” 却是他在沉思之际,谢鸿云靠近,想跟他打招呼,被护主的毒蛇发觉。 余之归顺手把蛇抓回自己怀里:“你怎么来了?” “这不找你来了么,这一次没什么危险,慕师让我跟着,长长见识。”谢鸿云回答。 大将军府,慕斯年昏昏沉沉醒来,发现自己被捆在床上。 “……” ☆、第136章 阵法师的厉害 谢鸿云将慕斯年敲昏了捆上,自己偷偷跑出大将军府这件事,他可没打算跟余之归讲。 可惜他做出那样的壮举,实在又紧张又刺激,忍不住炫耀起来。自己是怎么听慕斯年讲述仙人事迹,怎么打定主意,怎么偷偷藏起木棒,怎么偷来绳索…… 他那个年纪,嘴里基本藏不住话,还没半天,全都交代了。 余之归奇怪道:“单小将军治军严谨,你现在就足够显眼,怎么混进来的,真当大家看不见么?” 谢鸿云看看左右。 果然他周围的士兵都盯着两个人看。 谢鸿云笑道:“他们都是我的叔叔伯伯,我效仿父亲奔赴沙场,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志气,他们欣慰还来不及。” 余之归哭笑不得,谢鸿云可怜兮兮求他:“所以就剩你可能告密了,你要是现在告诉琬姐,她一定会把我送回去。之归,我只要藏三天,三天以后出了都城边界,一进山,她就不好再往回赶我了。” 余之归道:“就这么几个人,就这么多东西,你藏哪儿?单小将军这是还没发现,等晚上整队,清点粮草辎重时,你又怎么办?” “没事没事,那么多粮草车呢。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我可以躲在那里。”谢鸿云回答,“这样总行了罢?” 余之归看看周围的兵卒。此次护送任务非同小可,单琬挑的都是既能征战又忠义之士。 忠义这件事,也好也不好。要是一般人,看见谢鸿云偷摸溜进队伍,必定会揪出来。可是大家以前跟着单老将军、谢大将军这些长辈东征西讨,对虎父之下的血脉自然另眼相看。 这才让谢鸿云混进来。 既然混都混进来了,还给打掩护了,余之归也无可奈何,总不好去“告密”,受累不讨好。 因此谢鸿云真就在队伍里藏了足足三天,直到—— 晚间,单琬正准备就寝,忽然小兵急急跑来。 “将军,仙人请您一叙。” 那两名阵法师这三天以来,没有下过云銮紫车一步。单琬每天早中晚三次在车前问候,对方也没有掀起车帘一次。 至于饮食之类,单琬特地准备的细软饮食,怎么端进去的,怎么原封不动拿出来。单琬起初很是惶恐,还是坐在车辕的小道童说仙人目前正在入定,并不需要饮食,等醒来后再送吃喝不迟。 显然,今晚这两个人醒了。 “仙人说过什么没有?”单琬追问。 “没有,只是请您过去一趟。”小兵答道。 “你去叫两个伙头兵准备着。”单琬一边说,一边匆匆穿衣出了帐篷。 她来到云銮紫车前,见车前轮值的正是余之归,便使了个询问眼色。 余之归神色凝重,微微皱眉。 单琬心里一沉,隔着车帘,朗声道:“在下单琬,不知仙人有何示下?” 车帘终于微微一挑。 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上,拿着一把小旗和一卷帛书。 坐在车辕的小道童道:“你挑选出三十六个身强力壮的人,十八人子时出生,十八人午时出生,属相不能是鸡和龙,仙人有用。速速安排。” 这是阵法?单琬心里一震:“不知仙人何用?” “人齐了你等便知。” “是。” 尽管军中有花名册,单琬还是叫起幕僚,花了些时间分头查找。 先刨去属鸡和属龙的,再查看子午时出生的。 “三十五个……” 仙人的要求,单琬不敢随意凑合,她连余之归都问过了,时辰不对,只得过去复命。 “附近没有其他人吗?”小道童皱着眉问。 前两天还有人烟,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里找人? “不对,家师说这里有三十六人,便一定有。”小道童道,“你怕是有遗漏。这又并非坏事,不要遮遮掩掩,速速将最后一个人唤来。” “确实没有……”单琬疑惑不已,也担忧不已。 “——我我我!”忽然一辆粮车后面,匆匆跑来个满脑袋草屑的人,“我是属虎 分卷阅读191 - 分卷阅读19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92 的,午时生!” “谢——鸿——云?”单琬不由吃了一惊。 “嘿嘿,琬姐……”谢鸿云听说仙人要摆阵缺人手,赶紧跑来毛遂自荐。比起被单琬批评,能见识阵法更重要。 小道童展眼舒眉:“家师神机妙算,这不人齐了。子时人站我左手,午时人站我右手,这些阵旗每人拿一面。” 单琬顾不得追究谢鸿云怎么出现的,只好狠狠剜了对方一眼。向着云銮紫车拱手为礼,取了阵旗分发,指挥兵卒两旁列队。 小道童又吩咐将车前空地收拾平整。又要了一袋白石灰。 他跳下车,拿着树枝在两丈方圆的平地上画来画去,偶尔停下,叫人撒一点在某处。 这是阵法师继不用车轮行进之后,第二次在军中显露阵法之威。是以除了警戒守备外,凡醒着的士卒都围拢来。 单琬也是好奇,好在这里是封国地界,没敌情,是以她也便宜行事,没多约束手下。 大家挑着灯笼火把,将那一片地映得如同白昼一般。 只见小道童不知画的什么,过了两柱香时分,地上用白石灰画了十八个实心圆点,十八个空心圆圈。 “子时人站在圆点上,午时人站在圆圈上。拿着阵旗,切勿撒手。” 小道童吩咐完毕,自己站在中心,看着大家一一就位,一招手,引燃了帛书。 丝帛之物,原本见火即燃,焚烧迅速。只是小道童手里的这卷帛书烧得十分缓慢。 只见他一松手,帛书没有落地,而是径直往天上飞去。 此时忽然三十六面阵旗无风自动,簌簌直响,阵旗末端齐齐指向大阵中央! 大阵中央,渐渐往下沉去,形成一个浅坑。 众人惊惧不已,却见浅坑继续下沉一尺左右,变成脸盘大小的洞。 忽然从中冒出一丝蒸汽,一股水流。 洞口渐渐变大,水流渐渐变粗。 短短一炷香时分,竟然形成一池温泉! 众人不由惊讶出声。 此时天上那卷帛书才尽数燃尽,化为一阵青烟。 小道童道:“仙师见诸位行路辛苦,特地召唤泉眼,此泉有强身健体之用,请大家依次取水。” 上自单琬,下到小兵,无不欣喜。 余之归却看得真切——阵法启动之时,三十六道明暗光线,从阵中人身上发出,直奔中央阵眼。 许多阵法的本源在于交换。 以灵力交换,花的是灵石。以人力交换,花的是人精气神。 消耗精气神并不可怕。 只要是活人,在行动坐卧、言谈举止之间,便一丝一毫消耗着精气神,又靠日常饮食睡眠将之补足,循环不息。 然而生生掠去精气神,和自然消耗,自不可同日而语。 便如细水长流爱惜根本,和杀鸡取卵自毁长城之别。 还好这是一个卅六人的阵法,每个人损失的精气神有限,又是身体强健之辈,大约也就困顿一两天,睡个好觉吃几顿饱饭,能补回来。 但是如果在战场上这么做…… 他暗自摇头,这修士以人为阵,未免有些居心不良。 方才他不明所以,现在看明白了,倘若对方再这么做,绝不能置之不理。 尤其是这个阵所交换之物,只是一口普普通通的温泉,那有什么强身健体的功效。 而这温泉之用…… 那些兵卒取水后,也将表面冲出的、漂浮脏污之物一并带走了,余下一池净水。 云銮紫车便来到净水之上,轻轻落下。 水声簌簌。 那两名阵法师只是嫌途中乏味,找个理由洗澡而已。 ……还有行那周公之事。 余之归远远站着,直皱眉头。 他默默打出御兽决。 不到半柱香时分,云銮紫车内传出一声尖叫:“有老鼠!” 车身晃动,三个身影仓惶蹿出,各个披着袍子,发髻散乱。 余之归早有准备地,吹响警戒哨音。 于是刚刚回归帐篷的众军卒齐齐拿着家伙冲过来。 二次亮如白昼。 他们便看见两个衣衫凌乱的中年道人,怒气冲冲站在云銮紫车之外。 方才那云淡风轻的小道童,更是裹着条锦被,身上湿漉漉还在往下滴水,面如土色。 “仙人出了什么事?”单琬听到动静,同样从榻上一跃而起,抄着枪跑来 只见一名年长些的道人面沉似水道:“无妨,吾人研究贵国退敌之阵,阵法精妙,得以窥探天机,此乃上天示警,降下惩戒之故。尔等不必惊慌,吾人阵法高绝,为了国家大义,自有趋避之法。” “原来如此,感谢仙人为我封国呕心沥血!”单琬感动不已。 “云銮紫车微损,将军可先为吾人寻一安置之处。” “请仙人暂居我的帐篷。”单琬挥散众兵丁,亲自引着人走了。 安顿完阵法师,单琬这才回来,召集轮值的亲兵卫队,追问:“谁发的警报?当时发生何事?” “启禀将军。”余之归一本正经上前,“是我。起初云銮紫车行到温泉之上,过了片刻内中传出水声,车身微微震动,或许有细语声及喘息,听不清楚。突然之间有人尖叫,随后仙人及仙童衣冠不整离开车内。我怕车中有人遭到暗算,是以鸣笛示警。” “干得好。”单琬点头鼓励。 她是个女孩儿。 一门心思忙于征战的女孩儿。 但她询问的亲兵卫队里,此时此刻轮值的除了余之归,还有四个人。 四个开过荤的大老爷们。 他们神色微妙。 ☆、第137章 暗搓搓 先是,那两名阵法师大半夜将已经睡下的士兵军官召集起来,花上一个时辰安排人手。 继而他俩生生掠夺人之根本,还故弄玄虚,骗人感激。 最终之目的,竟然只是为了洗个澡,逞一己私欲,进行那鼎炉采补之事。 余之归察觉到那阵法于人有损,又不知冒然打断会造成何种后果。 正是因为以上种种原因,他心有不忿,故意弄了些老鼠过去,乱了人家“好事”。 阵法镌刻在车上,乃有形之物,老鼠将云銮紫车咬坏,因此一时间静音阵、浮云阵、仙乐阵、祛尘阵,幻像阵等等,失了效力。 尤其是静音阵。 起先那些轮值之人,即使相隔极近,也听不到云銮紫车内的片言只语。静音阵一坏,里面那些水声、喘息声…… 尤其最后那声“有老鼠”,俨然是那个小道童喊出来的。 他们离的极近,清清楚楚看到小道童冲出来时,全身*,脸色绯红。那两名仙人亦衣冠不整。因此联想到什么事,不足与外人道。 只是没想到啊,余之归竟然在这般关键的时候,吹响了警哨。 在 分卷阅读192 - 分卷阅读19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93 万籁俱静之际,突然来了那么一声,其惊扰程度可想而知。 加上小道童的惊慌失措,水老鼠黑乎乎乱跑乱钻,将一场活色生香旖旎场面毫不留情地斩成碎片。 云銮紫车上的阵法尽管可以修复,但那两名阵法师却不愿乘坐,队伍便在山中停下来,重新装饰一辆马车,两人上了马车,这才继续前行。 也正好出于这一缘故,第二天那入阵的三十六人早上还能多睡个回笼觉。 重新上路时,谢鸿云依然面色困顿,不住打呵欠。 别人都睡回笼,他没有。 单琬昨天是因为太晚,今天一早就敲他起来,揪着他问怎么回事。 谢鸿云睡得懵懵懂懂,压根就不清醒,有的没的全说了。 甚至连慕斯年事后派人快马加鞭给单琬送信,结果被叔叔伯伯们联手拦截也说了,将单琬气个倒仰。 私自混入军中刺探是罪。暗中掩护是罪。拦截军中往来文书,那可是大罪。 军法无情,她登时叫来书记官和司刑官,按照谢鸿云的口供,将为他遮掩的所有人都召集一处。 大家一看事情败露,也只好低着头受罚。 幸好同僚解劝,单琬最后将每个人记过一次,分派任务,让他们将谢鸿云看好了,平平安安到前线再平平安安回来,算将功抵过。谢鸿云但凡流了一滴血,回营以后,每人八十军棍,罚俸三个月。 谢鸿云傻眼:“琬姐……” “军令岂是儿戏。”单琬拍拍他肩膀,“你知道你自己多精贵了罢。你尚未成年,又有着大将军家小公子的身份,要是换个别人,早按刺探军情处理,斩首示众了。” 谢鸿云惊呆。 单琬又道:“为了大家的性命,你还是听话些,不然,他们回去一个都跑不了。” “是!” 余之归也在受罚之列,看着单琬训人,暗叹这姑娘是个人材。果然经此一次后,谢鸿云乖顺许多。 他的注意力便回到那两名阵法师身上。 从封国国都丹阳城,到边防,快马加鞭,中途换马不换人,需要半个月。 他们一行人,至少要走上两个月。 路上渐渐没有人烟。单琬的警戒也严密了几分。 那阵法师自从那晚在云銮紫车败了兴致,安分几日,随后故态复萌。 余之归见他俩又要掠人精气神,二话不说,或者放出毒虫,或者推倒树木,或者故意失火,或者佯装遇敌……越是荒郊野外荒山野岭,他越如鱼得水,使些小手段屡屡坏其好事。 要说以他的修为,直接将这两人碾成粉末也未尝不可,只是他还想借机观摩御人为阵之法,务必要上前线。 况且,阵法师中途没了,负责护送的单琬一干人等怎么办?回去领罚吗? 完全不知道自己托队伍之福才得以活命的阵法师,依然趾高气昂。 只是那一晚上的事,渐渐有不少人得知,对这两位仙人的想法,便有些微妙了。 加上他们每当想使手段时,总被出乎意料打断,众人对于仙人的敬畏,也消磨许多。 这一路还算平安,再过五六日,便能到前线。 单琬愈发紧张了。晓行夜宿,前哨五十里,士兵衣不解带,马不卸甲。 边境哪里像地图一般清晰,处处有兵把守,遇上爱好奇袭的将领,率领敢死队,一人两骑深入敌方腹地之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他们这支队伍重任在身,九十九步都拜过了,就差最后一点儿,万万不能功亏一篑。 余之归冷眼看着,那阵法师也终于拿出了些真功夫——阵盘。 他俩也明白兵卒要用来保护自己安全,不好再生生褫夺其精力,是以祭出一枚阵盘。 阵盘乃阵法承载之根本,一块圆盘镌刻阵纹,便是一座移动大阵。 他俩叫单琬过来,要单琬将中指血滴在阵盘中心圆洞内,阵盘便显示出单琬位置,倘若受到袭击,阵盘也有反应。若将哨探的血滴入,百里以内,单琬可以高枕无忧。 单琬大喜过望。又询问可有保命之法。 阵法师便给她一件大氅,披上以后,旁人极易忽略存在。 只是每次使用,需往大氅内的暗袋里面,滴中指血。 临近前线,大部分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谢鸿云也不例外。 他想起马上就能见到父亲和兄长,十分欢欣雀跃。 每天早上,他都掰着手指头算:“还有五日。” “还有四日。” “还有三日。” “还有两日。” 就在当天上午,哨探来报;“谢大将军已经接到消息,派遣人马接应,已在半路,明日可到。” 单琬松了口气,谢鸿云也松了口气,众士卒无不松了口气。 一想到明天就能交差,大家心情颇为轻松。 只是单琬在轻松之余,依然安排当晚警戒人手。 一夜无话。 清晨众人启程,单琬打头阵。 行不多时,果然见远处烟尘滚滚,一哨人马疾驰。队伍上方挑着面大旗,绣着斗大的“单”字。 “爹爹!”单琬这下开心无比,一举银枪,双腿用力,白龙马冲了出去。 她怎么可能不想念父亲。 后面的亲兵卫队也策马跟上。 五十丈,三十丈,十丈……余之归忽然心生警兆。 他大吼一声:“单琬小心!” 只见对方前面人马左右一分,露出的不是单将军,而是——寒光闪闪的□□! 马也疾,箭也密! 箭如雨下! 单琬大惊失色,措手不及,白龙马一个急停,人立而起! 余之归冲得最快,离单琬也最近,一伸手拉住缰绳:“退!” “我们中计,兵败如山倒,不能退!”单琬一枪敲他胳膊,“退了就是败了!擒贼先擒王,跟我杀!” 她舞动银枪,迎着箭雨,冲了上去。 身后亲兵卫队见此场面,队伍最末两人互看一眼,掏出怀里信号,打上天空。随即一拨马,原路奔回——单琬前冲,总得有人去搬救兵。 大部队由单琬的牙将和裨将压阵,听到前方厮杀,再看到信号升空,大惊失色。 他俩立刻停下队伍,下令摆出防守阵型。刚刚传下令去,单琬亲兵已经到了。 一见有数百骑兵,两将齐道不好,这里地势平坦,一望无垠,步兵对上骑兵,只有被碾成泥的份儿。 ——逃?人两条腿,能逃得过奔马? 两将齐齐深吸一口气:“仙人!” “……前方遇到埋伏?”年长些的阵法师道。 “……来得好。”年幼些的阵法师点头。 一把阵旗撒出,一块阵盘掷出,顿时天昏地暗,狂风大作。 正随单琬冲杀的余之归顿时心有所感:“天象忽然有 分卷阅读193 - 分卷阅读19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94 异,这是阵法。” 随后他便听身后喊杀声大作,回头一看,千军万马! 这些人哪里冒出来的?敌兵不由大吃一惊。 单琬自然也听到了喊杀声,偷空回眼一看:“这……这是仙人助阵!跟我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交战,最重要的是气势。单琬大展神威,身后又千军万马,敌兵怯了。 忽然从敌军中闯出一员将领:“小姑娘,我来会你!” 单琬一见,眼都红了。 那员将领穿的盔甲她认识。 尽管破旧,她也认识。 “我爹爹呢!”她大吼。 “哟,小姑娘找不着爹啦,要不要认个干爹啊?”那将领嬉笑着。 单琬大怒,长|枪乱点如雨打梨花:“我爹爹呢?单杰呢!” “你是单杰的女儿?啧啧啧,看来这一身穿对了。”两马交错,那将领左支右架,“他脑袋早被送到都城啦,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单琬双腕用力,一抽。 银枪头拔出,鲜血飞溅。 那将领后心一个血洞,不甘地晃了晃,倒下马去。 “——爹爹!” 单琬发了狂,策马疾奔,一杆银枪,杀得长缨尽红,胯|下马也变成了赤红色。 忽地眼前一亮,手上一轻。 前方没有一兵一卒。 她竟然从头到尾,杀出一条通路。 ☆、第138章 残酷 单琬在吕国这支队伍里,从队首一直杀到队尾,已然杀出了真火。 她眼睛赤红,双耳阵阵轰鸣,双手机械挥舞,策马向前,再向前。 前面是泰邺城的方向。她父亲和谢鸿云父亲的方向。 她在敌军里面认出了父亲的旗帜,认出了父亲的铠甲,所以她的父亲…… 无论如何也要去看一眼,哪怕一眼! “单琬!单琬!” 余之归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她速度不减反增,转眼间跑出一里多地,觉得情况不对。 他刚刚策马靠近,就被单琬一枪扫过来,竟是杀得敌我不分,敢阻拦她前进的一切,都是敌人! 见她杀迷心智,余之归一把把她枪身握住:“醒醒!单琬!” 单琬不答,双手用力,捉着抢抖动,枪杆在两人之间嗡嗡作响。她见枪夺不回,调转马头刷拉抽出佩刀,照着余之归双手便砍。 余之归只好夺过她银枪,磕开她的刀,白马前蹄腾空,前踢后踹,原地打转,折腾了好几十圈。 再结实的兵,也禁不住几十圈原地打转。 单琬被这么颠簸着,头昏脑涨,忽然哇地一口吐出来。 等吐过了,胸中郁结散去,她这才感觉到两膀发麻,全身酸痛,脸上一片冰冷。 “……之归?” 见她眼神清明,余之归松了口气:“单将军,我们已经穿透敌军队伍。冲太远了,大家还等着听你号令呢。” 单琬勒马,分辨方向。 她向着泰邺城、向着父亲所守城池深深看了一眼。 “爹爹……”单琬吸了口气,抹了把脸。她是军人,她还有责任在身,还有五百兄弟同袍。 “杀回去。”她坚定道,“枪给我。” “是。”余之归双手奉上。 单琬伸手去接,十指微颤,不是伤心,而是过度劳累,肌肉痉挛所致。 方才她全凭着一股子狠劲横冲直撞,如今清醒过来泄了力气,想要再返身原样杀回,却难了。 “杀回去。”她狠狠咬了自己手背一口,重复一句,“之归,就我们两个,你怕不怕?” “还好。敌军被我军仙人阵法所惊,我们杀回去应该容易些。”余之归道。 “走!”单琬微微俯身,双腿一夹,血色白马迈开了步子,冲向战场。 余之归紧随其后。 还没跑上几步,就见吕国兵卒成败退之象,纷纷往这边逃窜。 单琬迎面遇上一个,银枪一扫:“怎么了?” 那兵士大叫:“将军饶命!你们人多,我们主将阵亡,实在支撑不住!” 单琬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又喝问:“泰邺城怎样?” “泰邺城三天前已被我军攻克。” “单杰将军怎么样?谢骏大将军呢?” “均已授首——啊!” 单琬一枪下去,对方登时没了气息。 她拦住第二个吕国士兵,从对方口中得到一模一样的答复。 且此人知道得更多,告诉单琬,这支队伍故意换上封国服色,便是打算骗取封国信任,诈取下一关。只是途中遇见单琬而已。 单琬又一枪,刺穿对方咽喉。 她稳稳端着银枪,平静地,一字字地道:“泰邺城尽管陷落,但是将军们没有死,他们在等援兵——之归,你听明白没有?” “明白。”余之归答应一声。 单琬没有自欺欺人,她要稳定军心。便是傻子也知道,一国大将军陨落,对军队士气会打击到什么程度。 单琬一夹马腹:“走!” 正如余之归所料,他们杀回去时,吕国队伍已经是强弩之末。 两军相逢,士气越强,对敌军的震慑力越大。 封国这边,先有单琬不退反进,直奔中军,后有千军万马助阵,吕国迎敌之时不由怯了几分。之后单琬斩杀主将,冲出一条血路,吕*卒更是心惊胆寒。 如今看到杀神回来了,大家齐齐发了声喊,四下溃逃。 单琬回归本部,她先到阵法师的马车前,翻身叩拜:“多谢仙人相助!我等方能化险为夷。” 众士兵纷纷叩拜,感谢仙人救命之恩。 单琬清点人马,五百人折了一小半,还剩三百,其中骑兵三十五,而她的亲兵卫队……只剩下五个人。 她立刻写就密报,派遣两个亲兵往回送。又安排人手向前打探。 前方是沦陷的泰邺城,后面是第二道边防关隘永宁城,他们就在两者中间。 “……你的意思是,送吾人回去?”年长的阵法师问。 此时单琬早已屏退众人,帐中只留她和阵法师。 “前方沦陷,不知大部队生死,我等人单势孤,万一照顾不周,伤损仙人宝体,单琬万死难辞其咎。”单琬解释,“为今之计,暂时护送仙人返回永宁城为上。” “小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阵法师道,“吾人来此,便是要为国效力,为吾皇解忧,区区一座城池,能奈我何?” “然而此去泰邺城,危机重重……” “无需多言,待我列阵前行,可以顶替你千军万马,泰邺城不过一个小小的城池而已,轻易便可拿下。”阵法师又道,“只是不知小将军及麾下,有几分勇气?” “我的部下绝无贪生怕死之辈!请仙人赐计!” 一日之后,三万大军临城。 分卷阅读194 - 分卷阅读19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95 泰邺城头一片哗然。 吕国将领从败回来的士兵口中得知,对方突然涌出千军万马,是以个个严阵以待。如今一看,果然人马齐整,攻城器具齐备,不由心下担忧。 单琬策马向前,弯弓搭箭,一纸信函缠在箭杆之上,嗖地射入城头。 纸上写了四个大字: “报仇雪恨!” 上兵伐谋,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须知城池易守难攻,守城的一方居高临下,在短期内占着大便宜,长期来说,则有弹尽粮绝之忧。 而攻城的一方,一开始或许损失惨重,但只要保证供给,四面围城,引而不发,时间越长越有利。 尤其攻城这边有一招釜底抽薪,乃切断水源。没有饮水,不出五天,城中莫说士气,便是活人也得少一大半。 而守城这边也有一招狗急跳墙,乃将整座城池付之一炬。对方尽管能进城,但是进入一座荒城,也不算胜。 但这也是双方均能想到之事。 泰邺城头便有人请战,一员红衣小将点了千人下去试探斤两,被单琬杀得大败。 当夜,泰邺城四处火起,水泼不灭,土埋不息。 城中大乱。 单琬率领两百多名部下,换上一身黑衣,将马匹涂黑,四蹄包裹,趁乱摸近城门。 她当然不可能真的攻城,尽管看起来千军万马,手底下真正能动手的活人满打满算只有三百,还没冲到城下就被射成筛子。 只是趁着黑夜的掩护,他们打算偷城。 余之归就站在那两名阵法师身后,离泰邺城足足六十丈。周围有五十人防护。 毫无疑问,此处是最安全的所在。 三百军卒,连同单琬在内,每人将中指血滴在阵盘中央,阵盘冲天飞起,那名年长的阵法师以手决操控。 阵盘悄无声地飞在泰邺城上空,不时轻轻一转,降下一点火苗。 年少的阵法师则以另一块阵盘,模拟出月黑风高之状,不断施展幻象遮人耳目。 余之归面色凝重。 一点火苗,便是一点人之精力。 单琬及部下三百人的精力。 余之归有心拦,但全军上下一心歃血为誓,宁愿死在沙场,只要能取胜,这条性命完全可以不要! 自愿献出的精力,更旺盛,更强大,源源不绝汇入阵盘,转为一缕火光。 照这样下去,胜也只是惨胜,留不下几个活人了。 这三百凡人,就这样以自己的方式,为国捐躯,欣然赴死。 余之归不在此列。 他被清醒过来的单琬单独拎出:“之归,你是怎么能夺下我银枪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如此厉害?” 余之归:“……一时情急。” “你也能随我杀个对穿,没受半分伤害。”单琬自己还有三四处轻伤。 余之归:“托将军福。” “我知道你有几分本事,因此,有个重要任务交托——”她从身后拽出一个人。 谢鸿云。 被五花大绑,堵着嘴巴的谢鸿云。 “你本就出身谢大将军门下,我把鸿云托付给你了。一定要保护好他。”她拍拍余之归肩膀,“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如果这次没有成功,你就带着鸿云走。明白吗?” 余之归点头:“你呢?” “身为军人,保家卫国是我的荣耀。”单琬笑起来,“报仇雪恨,是我的责任!” 不成功,便成仁。 …… 城中火光已经燃烧了一个时辰。 单琬趁乱偷城,能不能成功? 余之归望向身侧守卫的军士,尽管四下一片昏暗,他仍然分辨出士卒脸上惨白一片。 阵盘撒下火苗的间隔,越来越长。 忽然有个兵一头栽倒,蜷成了虾子。 他只是昏迷,还没有死,但如果单琬不够快,那么早晚也是一死。 他的同袍,就在他身边三步之内,并没有过去搀扶。他们都知道,仙人也说过,这是押上性命的阵法。 没过多久,第二人也倒下。 接二连三。 阵法师神色凝重起来:“小将军人手还是不够。” 他转向余之归和谢鸿云:“成败在此一举,两位,可愿为助?” ☆、第139章 捣乱 余之归望向泰邺城,城中详情不知,单琬生死不知。 他身后的谢鸿云一直不安分,唔唔地示意把自己嘴巴松开。 余之归向阵法师行礼道:“请问,我二人身单力薄,如何为助?” “吾人自有妙计。”年长的阵法师从怀里掏出一串阵旗,小道童接过,开始在地上勾画阵型,将阵旗一一布置。 年长的阵法师便道:“你们二人,谁未曾泄过元阳,还是童子身?” 这问题问得真尴尬。 余之归还未回答,身后就被谢鸿云撞了一下,嘴巴呜呜着示意要说话。 余之归只得将他嘴上的布解开,谢鸿云叫道:“我我我!元阳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小时候他们就说我的童子尿阳气十足!” 年长的阵法师点头:“我记得你,你说你属虎,午时生人,可对?” “没错没错!” “这么算来,你今年九岁?” “是啊是啊!” “你倒是合适……”阵法师沉吟,“我只问你一件事,想好了回答。” “仙人您说!” “你是想活命,还是想取下泰邺城?” “想活命?取下泰邺?”谢鸿云茫然。 余之归飞快将他拉到身后:“仙人,谢小公子是大将军家最后一点骨血,还请仙人三思。” 谢鸿云反应过来:“等等,仙人是说,如果我死了,我们就能赢?” “不错。”年长的阵法师道,“以你为祭,小将军便可得一大助力,直接攻下泰邺。” 他又道:“午时生人,生肖属虎,又是九岁,正是旺盛之数,唤出助力,必定威猛绝伦,我军必胜。” “我愿意!”谢鸿云挺起胸膛叫道,“大丈夫当保家卫国战死沙场!大家都视死如归,我怎么能当逃兵!” 要不是单琬果断把他捆住,他肯定放血入阵盘,贡献自己精力! “琬姐那边危急,我这个做兄弟的,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拿下泰邺城!只恨自己晚生了几年,没法和她并肩作战!如今正有这个机会,我愿意为祭!” 谢鸿云童声朗朗,掷地作响。 余之归看看他,看看周围仍在勉力支撑的军卒,想想单琬,颇觉震撼。 果然旁观和亲身经历,完全不同。 一心向前,舍死忘生。 原来军中战阵,真正仰仗的不仅仅是令行禁止,还是那股自然而然形成的精神。 不是精力,而是精神、品格、意志! 原来这才是御人之阵的精髓!人之精髓!自然 分卷阅读195 - 分卷阅读19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96 之精髓! 他心有所感,然而只这一瞬功夫,蓦地从天上传来两声大喝:“兀那修士,在下面作何玄虚?” 众人闻听头上有声,不由吃了一惊。 余之归抬头一看:“是他们?” 半空悬浮一枚巨大的羽扇,羽扇上站着两人,却是余之归初出葬龙山脉,遇见的那两个金丹期黄衣修士。 长脸的黄衣修士道:“此处乃我聚龙门地界,你二人小小筑基期便在此卖弄本领,好大的胆子。” 圆脸的黄衣修士也道:“南仙界修真通例,修士不得干涉凡人之事。你二人还不将人头奉上。” 地上两名阵法师变了脸色,齐齐道:“真人在上,我等苦无晋升之途,还俗搏个凡间富贵,已与凡人无异,何来干涉凡人之举?” 长脸的黄衣修士点头道:“如此说来,我见你态度还算和气,也不为难你。念在你只是初犯,饶你一条性命,小惩大诫,便将你阵盘没收,速速离去罢。” “阵盘关系一城胜败,一旦毁损,三百人性命顷刻灰飞烟灭,还望真人高抬贵手!” 余之归听着,那两名黄衣修士的言语套路,和初见自己时所云,十分相似。同样一开始喊打喊杀,随后要东西。 自己元婴期,又被对方长辈赶来阻止,一时没打起来。这两个阵法师只是筑基修为,黄衣修士动起手来毫不费力。 “三百人性命?若不是你使这血祭阵盘,又怎么会取三百人性命?咄——” 那圆脸的黄衣修士毫不客气一道手决打去,空中阵盘一阵乱晃,摇摇欲坠。 果然被余之归猜中,对方根本没将这两个筑基期阵法师看在眼里。 ——但是那阵盘一旦毁损?! 年长的阵法师大惊失色,当机立断,一口舌尖血喷到结印的双手上,身子摇晃:“真人!” 年幼的阵法师已经指挥幻阵攻来,天地变色,狂风暴雨倾盆而下,万马千军暗藏杀机。 圆脸的黄衣修士哈哈大笑:“这等雕虫小技!”脚下羽扇轻摇,霎时间云霁雨收,空中一轮明月。 幻阵再起,这一次,在场所有人都听得轻歌曼舞之声,眼前仿佛出现众多美妙景致。 年幼的阵法师满头大汗,显然驱使这样阵法,颇耗精力。 他正努力施展手决,眼前出现两名黄衣修士惊慌失措,驾驶羽扇消失不见的景象! 阵法师心中一轻。 下一刻——胸口蓦地剧痛! 三枚□□插在背上,整整齐齐呈品字形。 一口鲜血喷出。 “师弟!”年长的阵法师慌了,松开手决去扶,“真人何必赶尽杀绝!” 长脸的黄衣修士冷笑:“早说你是雕虫小技。”说着,往远处阵盘打出一枚法器,迎风便长,竟是一只铜钟。 那钟悬在半空,倏然敲响:“嗡——” 阵盘晃了一晃,火苗不稳,直接落入泰邺城。 阵法师连连掐诀,两个黄衣修士对视一眼,齐齐点了点头。 杀机顿现。 “真人饶命!”忽然一名士兵高声大叫,跪倒在地。 “真人饶命!”能动的士兵齐声大叫,纷纷跪倒。 “我等重夺泰邺城,成败在此一举,真人只要稍稍等上一刻,我等死而瞑目,必肝脑涂地以谢!” “必肝脑涂地以谢!” 此时此刻,单琬也面临着最大的危机。 她和部下在幻阵的遮掩下,沿着城墙攀登,一步一步爬上泰邺城墙,斩杀守城军卒若干,换上吕国服饰。 众人分头行动。一些人跑下城楼开城门将同袍和战马放进来,另一些人四散开,大叫大嚷,趁乱杀敌。 单琬夺了一匹马,自己带着几十好手,分辨方向,直接跑到战俘营。 泰邺城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她人手不足,补充人手的最好地方,自然是战俘营。除非吕国杀尽降卒,否则她总能找到帮手。 ——她也不负众望找到了。 杀尽守卫,释放降卒,众人见己方增援,不由士气高涨,大喊“援军已到!夺回泰邺!吕国必败!”,齐齐奔出,报仇雪恨。 转眼便和赶来的吕国兵士,展开一场巷战。 单琬人在马上,一看便知是个将领,是以对方将领一眼看见她,拍马过来便打。 那个时候,凭借幻阵支持,大街小巷都是封国的兵,声势浩大,气势如虹。 而黄衣修士攻击阵盘,令阵法师不得不以幻阵回援,哪得两头兼顾?一阵清风过后,满街兵卒消失不见! 对方大惊之后大喜,士气大振! 气势一变,高下立分。 那将一刀劈来,单琬策马躲避时,眼前一黑,忽然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最为神勇,然而,她与麾下共同进退,精力也消耗得最为迅速,完全凭着一口气,苦苦支撑。 难道自己已经灯尽油枯? 单琬一颗心不由沉了下去。 修士之间的纷争,这些兵卒尽管惊骇,仍然未忘使命。 真正的生死置之度外,莫过如是。 余之归默默地上前一步:“两位真人,如此喊打喊杀,亦非修士所为。” “你是什么人?” “在下余之归。” “哟,难得有个胆大的凡人,你不知修真界规矩,赶紧闪开。” 余之归摇头道:“修真界规矩,没有贸然杀害还俗修士一说。” “你懂这个?你是哪门哪派?报上名来!” “在下余之归。”余之归一边说着话,一边思索不露身份破解局面之法。 而此地,同样还有一个人,尽管不知所措,也在考虑破敌之策。 ——谢鸿云。 “这、这怎么办?”谢鸿云看看天上修士,看看地下同袍,看看余之归,又看看阵法师。 余之归竟然敢拦在仙人面前,好大的胆子。 只恨自己年纪幼小…… “事情危在旦夕。”忽然身后有人低语。 是那个小道童。 “那两个人比我们厉害,这样打不过。” “那怎么办啊?急死我了!” “你想着要换一个最厉害的助力就好——”小道童突然一推谢鸿云。 谢鸿云正不知所措,被他这一推,重心不稳,跌入阵中。 地上阵旗簌簌作响,隐隐约约露出一个玄妙图案。 谢鸿云蓦地明白过来。 ——对啊,他还能以身为祭! 他毫不犹豫,仰天大叫:“我愿以身为祭,换取助力,攻克泰邺,虽死不悔!” 立刻阵旗摇荡,无风自动。 余之归悚然回头。 只见阵中,通天光柱拔地而起,一片血红将谢鸿云吞没! “这是什么阵?”黄衣修士一愣。 年长的阵法师喃喃念诵符咒,年幼的阵法师冷笑:“便是我死,也要拉一 分卷阅读196 - 分卷阅读197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97 个垫背。你们等着瞧!哈哈哈……” 他笑声凄厉,从阵中传来隐隐啸声,亦凄厉无比。 余之归心里忽然一惊,暗道一声不好。 他想立刻离开,又狠不下心。显然这性命攸关之际,自己一走,这些人定然没有活路。 只是他若不赶紧动身,另一侧他自己的灵兽惶急求助,显然遇上了大|麻烦。 ——怎么办? ☆、第140章 召唤兽 啸风踏雪紧急求助。 余之归心急如焚。 从朱雀门手里救下的这两头银翼雪虎,自没断奶养到威武雄壮,从他手无缚鸡之力之际,养到他晋升元婴期。其中虽有外力相助,但是二虎和他同甘苦共患难,心意相通感情深厚。 余之归在冒充凡人观摩御人为阵时,怕它俩形态醒目,没带着它俩一起进城,只在夜晚偶尔出去聚上一聚,大半年来无不如此。 行军时又怕被修士发现,它俩只好远远地缀着。余之归早觉得不忍,谁知道就在他抽不开身的时候,两头宝贝灵兽忽然惊慌失措呢! 它俩是地品灵兽,全盛时期一头银翼雪虎能顶一个金丹真人。两头灵兽合起来,甚至能在元婴老祖手下过几招,就算打不过,想跑绝对没有问题。 但是它俩惊慌、混乱、焦急万分……毫无疑问,遇上的不是小事,而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情。 什么人这么厉害,或者,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余之归应该马上过去查探。 修士视凡人为蝼蚁,亦不得干涉凡人之事,他转身走掉,无论在哪个仙界都不算过分。 然而他不忍走。 黄衣修士没什么,阵法师对他而言更无所谓,可还有三百条性命! 一个个顶天立地好儿郎。其中单琬更是女中豪杰,人中龙凤。更有谢鸿云,小小年纪不畏生死,竟然趁他不注意,自己跑进召唤阵! 余之归暗暗叹口气,且看那阵法师召唤出来的助力究竟能不能胜,若是能,自己悄无声息离开也就是了。 若是不能…… 若是不能,余之归看看黄衣修士,又看看阵法师,他不动凡人,但是这些修士么……呵呵。 他暗暗撒出御兽决,再看场中,又有变数! 就在他心思几转的功夫,那道血红色通天光柱忽然如孔雀开屏般,“刷”地向两旁一展! 寒风大作,一声愤怒凄厉的长啸蓦地从中传出! 与此同时,一束深蓝色光线,从血红光屏迸射而出,说时迟那时快,端端正正冲向羽扇! 蓝光携带无数细小碎冰,威势十足,将羽扇冲了个趔趄。 那两个黄衣修士猝不及防,一跤跌倒,大惊失色:“这、这是何物!” 在场众人亦各个变色。 阵法师掐着手决,哈哈大笑:“好宝贝,乖宝贝,杀了他们!” 余之归的心却安定下来。 “将阵盘撤掉。”他对着阵法师说,“三百人阵盘撤掉,让他们有机会活下去。” 正在兴奋的阵法师一怔:“你?你说什么?” “既然阵盘掉落泰邺城,已失效用,再不撤阵,你的精力岂不是损耗的更厉害。”余之归提议,“这等凶兽必定要集中仙人精力操控才是。况且这位仙人又受了伤,剩余士卒活下来,还能稍微挡一挡。” 余之归本意是保下军卒性命,然而他要是直接说,人家不一定听,因此他换了种*。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阵法师看了余之归一眼,没想到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兵,竟会说出如此思虑周到的话。 方才是余之归主动站出来拦在他俩前面,帮他俩拖延时间。因此阵法师对余之归有了几分感谢之意。 他点头:“言之有理。” 就在他撤阵之时,再看光屏之内,踱出一只脸盆大小的虎纹巨爪。 泰邺城内。 单琬小腿一阵剧痛。 她眼前发黑,耳中轰鸣之时,全身无力,凭本能拨马避让。 谁知那马也不听话,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将单琬整个人掀翻在地。 单琬滚了几滚,撞上墙垛,忍不住哇地吐了口血。 两眼一抹黑,只记得牢牢抓住自己的银枪,横在胸前。 这一次自己要死在这里? 尽管早就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当死亡到来的前一刻,瞑目等死的前一刻,她也会怕。尤其在这个时候,她不是输了,她是没有还手之力,她觉得自己死得冤。 她摸索着,勉强站起。 就算死也要站着死! 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 单琬紧紧咬着嘴唇,用疼痛唤醒意志。 她侧头倾听,捕捉前方风声。 一瞬间,漫长得仿佛一千年。 然而对方致命一击迟迟没有降临。 相反,似乎听见了沉重的坠地闷响? 单琬的晕眩感渐渐好转,耳朵里没有嗡嗡鸣叫的声音,眼前黑暗也一点点被光亮替代。 她看向前方。 两匹马不知何时安静下来。 满地鲜血,血泊之内倒着个人,是方才和她对战的那员将领。 单琬拄着银枪,拔出佩刀,一瘸一拐地慢慢靠近。 她不用弯腰细看,就知道对方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没有人能在脑袋凹陷一个大洞,脑浆迸出,红红白白一塌糊涂的情况下还能活的。 是谁救了她? 单琬目光在地上逡巡,看见不远处的物件,大吃一惊。 那是……那是阵盘。 他们每个人滴血入内的阵盘。 此刻,阵盘上的火苗一吞一吐还在燃烧,只是极为虚弱。 单琬不懂阵法玄妙,看见火焰要熄,赶紧拿手护住,这都是她和将士们的性命! 这阵盘恰好砸死敌将,救了她一命。 只是这阵盘为何会掉落? 单琬抬头看看天上。 幻阵破了,阵盘掉了,喊杀声在远处,他们究竟胜了,还是败了? ——不想那么多。 她草草包裹小腿刀伤,割下敌将头颅挂在马前,重新上马:“大封威武!投降不杀!” 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武将,也不会后退。 更不后悔! 银枪闪烁寒光。 泰邺城外,经过谢鸿云主动献祭,阵法启动,凶兽尚未出现,已经赏了黄衣修士一个苦头。 现下它蹿出了光屏,仰天大吼,看样子暴怒无比。 口若血盆,齿若长刀,须若钢针,眼若铜铃。 身长数丈,四肢强壮,身躯健美,双翼舒展,飞沙走石,冲天而起! 好一头威风凌凌的异兽! 黄衣修士不由脸上变色,慌忙躲避:“银翼雪虎?地品灵兽!怎么会出来这东西!” 阵法师心里也是一惊,他这召唤阵法,以人为祭,能将千万里之内 分卷阅读197 - 分卷阅读198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98 最厉害的凶兽唤出。只是出乎他意料,这头竟然是地品灵兽,修为超出他一个境界,能否指挥得当,是否会反噬其主,他也没有太大把握。 但是面对敌人,他端着架子冷冷哼了一声:“小看筑基期修士,休怪吾人不讲情面。这凶兽对我俯首帖耳,取你二人性命,如探囊取物,反掌观纹。” “好、好、好——”长脸的黄衣修士冷笑三声,“怕你不成!” 他一指天上,方才震落阵盘的铜钟二次响起悠长一声:“铛——” 音波将地上众人震得东倒西歪。 阵法师正自惊慌,突然一声大吼,钟声一阵曲折杂乱,传出不连续的闷响。 他们定睛一看,空中铜钟转得像个陀螺。 余之归眨眨眼,啸风怒吼回去。 大半年了,这股憋屈劲儿终于得以释放,它向黄衣修士连连攻击,翅膀铺天盖地,掀起狂风,长尾如鞭,将铜钟抽得滴溜乱转。 黄衣修士大骇,这才纷纷祭出阵盘及法器,与之周旋。 长脸黄衣修士掷出的是一块八角圆盘,悬浮两人头顶,自圆盘边缘发出黄光,向下一罩,将两人护在其中。 圆脸黄衣修士则祭出九枚鸡蛋大小,白莹莹的明珠,在空中飞速移动,时而连成一线,时而交织成网,轨迹划出线条。 ——九曜连珠。 九枚珠子构成阵法,将银翼雪虎围在中央,从珠□□出白光,擦过虎皮便有毛发烧焦的味道。 阵法师见势不妙,连连驱动法决。 余之归也在默默掐诀。 阵法师的驱动算什么,驭兽师加灵兽才是绝佳搭配。 啸风腹部一收一放,大嘴一张,呼地吐出一团蓝幽幽光团,内中冰晶闪烁,将白光反弹回去,那圆脸修士生怕珠子损毁,急忙变阵,已经有一颗明珠暗淡了。 啸风乘机喷出数个光团,笼罩周身,向黯淡明珠所致缺口冲去。圆脸修士连忙驱动其他八枚明珠挡住。 余之归暗道对方有两人,啸风想周旋,并不费力,要占上风……他思索着,往一旁走了几步,将丢在一边的幻阵阵盘拾了起来。 “凶兽辅以幻阵……” 那名年幼的阵法师咬牙忍痛道:“给我!” 他二次驱动幻阵。 幻象展现的同时,身边蓦地一股威压冲天而起! “这幻阵故技重施,着实可恶。” “竟然还弄出元婴威压,当我兄弟二人吃素不成?” 黄衣修士嗤之以鼻。 但地上的阵法师大惊:“这——” 耳边传来刚才小兵镇定的声音:“这是幻象。记住,这是幻象。” “……是!”元婴老祖的威压,令阵法师不敢多做他想。 余之归一边说着,一边将掩饰修为的小东西放进储物袋。 御兽决撒出去。 铺天盖地的夜行鸟类无声聚集。 ☆、第141章 突如其来的伤害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尸山血海,红粉骷髅。从血海中走出八臂夜叉,身高千仞,那元婴威压自身上发出。 这是幻阵。 幻阵在无人察觉之时,杀伤力巨大。陷入幻阵之人,一旦将幻境认作真实,比如自己被砍上一刀,会痛会流血,则身体相应之处必然出现伤情。若是幻阵中人认为自己被砍下头颅,已经死亡,现实里也真会死去。 然而幻阵的弊端同样明显。 首先这种攻击消耗太大,覆盖越广,越不能持久——这是幻阵变化千军万马不敢直接攻城的重要原因。 其次一旦修士识破自己身在幻境,其攻击力就变得十分有限,只能蒙蔽五感,配合其他杀机使用,成为辅助阵法。 如今幻阵之中冲出元婴老祖威压,黄衣修士嘴上不在乎,实则不由提高警惕。 他们认为这十之八|九是对方故弄玄虚,然而,万一是真的呢?谁知道这两个筑基期有没有压箱底保命的法器? 圆脸的修士还在指挥九曜连珠围攻啸风。 长脸的修士冷笑着,拿出一面锃光瓦亮的铜镜,铜镜背后镌刻仙宫玉兔银蟾,仿佛天上明月。 手决打出,那面铜镜中央渐渐亮起一团白色光晕,继而照亮黄衣修士四周。 凡光晕所至之处,幻象灰飞烟灭。 地上阵法师满头大汗。 操纵幻阵耗费精力,况且他有伤在身。 阵法师心知自己斤两,不禁低声求道:“老祖救命……” 余之归道:“再坚持一盏茶时间。你过来帮他。”他指的是另外那名阵法师。 他这边说话,幻阵不避自己人,年长的阵法师早已大骇:“老……老祖……我这边的控兽……” “地品灵兽你不用管。”余之归道,“我要布阵,你俩继续拖延。” 夜行鸟类多为独居猛禽,各有地盘,远近不同,纵有他御兽决和灵力加持,飞过来也需要时间。 更何况他要召集的,不是一二十只。 余之归最庆幸的便是此处毗邻葬龙山脉,山中鸟类众多,方便驱驰。 灵禽灵兽可以为阵,在驭兽师指挥下,排列成阵,灵力增长,得以以一当十。 即使不是灵兽而是普通鸟兽,也可以仿照军中阵法行进。 事实上,鸟兽之阵远早于人之阵。猛虎一口能咬死狼,然而群狼各自分工,可以扑杀猛虎。 抱团的和一盘散沙的,高下立分。 人类从群兽攻击捕猎这一过程中,领悟了阵型和阵法。甚至许多军阵,直接以动物为名。譬如鱼鳞阵,鹤翼阵,雁行阵,长蛇阵,五虎群羊阵等等。 然而又和动物界有别,其别在于复杂程度。 动物智慧不如人,而人善于与人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互相切磋,此消彼长,是以人之阵法复杂千万倍。 更有兵法大家总结:法无常法,阵而后战,兵法之常;势无长势,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余之归每每看到凡人这些经验,常有惊艳之感。 修真无岁月,而凡人寿命不过百年,代代传承,绞尽脑汁,推陈出新,实在了不得。 是以他这半年在大将军府没少偷学本事,闲来也思索怎样化用。 他可没忘记自己肩上重担。 学习过南仙界的修真阵法,又学习了凡人俗世的军中阵法,与本身所通的驭兽之阵相结合,这样的阵法效力如何,余之归今日终于可以验证一二。 这也是余之归没有直接以元婴老祖境界压制对方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在于并非他不想这么一劳永逸,而是不能。 阵法运用得当,即使修为差上一个境界也不打紧。黄衣修士对抗啸风,虽然吃力,但不凶险,可见阵法之威。 第三点原因,他对两名黄衣修士没什么好恶,但是那位给他解围又解惑的清矍修士, 分卷阅读198 - 分卷阅读199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199 还是有几分感激之情,因此对那人的两个师侄,也不好赶尽杀绝。 保险起见,还是布阵罢。 铜镜发出的光晕已然扩大至黄衣修士身侧一丈八尺之遥,这个距离,即使阵中暗藏杀机,也有足够时间应对。 黄衣修士哈哈大笑,念动口诀,一手执镜,另一手往铜镜背后一拍——月华大作,幻象摇动。 尸山血海的恐|怖景象,便如春雪遇上暖阳,纷纷融化。 恰好一盏茶时分。 周围露出本来夜色。 黄衣修士正欲仰天大笑,忽然心生警兆。 红角鸮、雕鸮、长耳鸮、短耳鸮、夜鹰、鸱鸺…… “这、这是什么幻阵?阵中阵么?” 三百只夜行猛禽,在御兽决引导之下,藉由幻阵掩护,来到两人周围。 夜行动物听觉灵敏,是以猛禽飞行之时必须无声无息,方能捕捉猎物。因此这些鸟儿结成阵势之时,同样悄无声息。 这不算完。 那股元婴威压还在! 黄衣修士还来不及多想,就见鸟群错落有致,数百只翅膀展开,穿花拂柳般,飞快地移动起来。 他二人连忙操纵阵盘应对。 众鸟将黄衣修士连同羽扇,包裹成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大球,修士左冲右突,大球也跟着左来右去。 修士从球中不断攻击,黄白光线接连闪烁。顿时空中,绒羽纷纷扬扬,如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阵法师终于能稍微松口气,正要跟元婴老祖搭话,忽见天上银翼雪虎落了单,双翼一扇,猛地冲着他们扑来! 阵法师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又掐手决——等等,这、这是怎么回事? 银翼雪虎的大脑袋直接顶上元婴老祖胸膛,随后一仰脸,一伸舌头……舔舔舔上去了? 余之归抓抓啸风耳朵,后者发出呜呜声撒娇,一根虎尾高高竖起,末端弯了个勾,这是大猫高兴的意思。 啸风俯下身,余之归抬腿坐了上去,啸风双翼欢快拍动,向鸟球冲去。 他一飞近,黄衣修士顿时感到压力。 偏偏余之归要实验阵法,也不动杀机,鸟儿们来来往往,羽毛杂色斑斓,内中修士眼花缭乱。 “这些灵禽哪来的!” 余之归微笑,竟然将普通猛禽认错,自己阵法果然没有白学。 “我眼前全是重影!这些灵禽,在吸取我的灵力!” 余之归点头,鸟阵有替代幻阵之功,至于吸取灵力,则是黄衣修士心慌意乱的误会。果然上兵伐谋,敌方心乱了,自己这边就胜了。 如此这般,他暗中演练着百鸟阵。 黄衣修士应接不暇之际,突然脚下一空。 ——却是一支奇兵,借着掩护,从底部啄坏了羽扇法器。 一口当然不够,几千口呢? 余之归从来就喜欢用积沙成塔,愚公移山的法子,一点一滴蚕食,而后——黄衣修士惊慌中往下坠落,被无数鸟嘴鸟爪子捉着衣领衣袖腰带,定在半空。 遮天蔽日的鸟翅散开,他俩总算看见正主:“你……你是谁!” 尽管去了遮掩之物露出真容,然而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余之归改头换面后,他俩也没把大半年前的人和现在联系到一块儿。 余之归不答只问:“两位是自己离开,还是我送两位一程?” “你、你——走着瞧!” “毁损我法器,此仇……” “稍等。”余之归道,“方才的情况,我已用玉简留影为证。因此两位应该明白轻重。”这是怕他俩挟私报复,事后找凡人泄愤。 黄衣修士脸上变色。 余之归又质问道:“你们伤人在先,是不是也要留下性命?” “你……” 黄衣修士无法,只得重新祭出一张简陋阵盘遁去。 余之归捻着御兽决,从鸟儿口中得知他俩确已飞远,刚要叫啸风落下,蓦地,胸腹之间爆开一阵剧痛! 疼痛突如其来,剖心剔骨! 好像一枚狼牙棒,直接抽在要害,骨断筋折,鲜血飞溅! 元婴老祖的身体已经十分强悍,但突如其来这无名剧痛,眨眼功夫,余之归全身上下被冷汗浸透,胃里翻江倒海,脑中一片空白。 余之归身体一歪,从啸风身上掉下来。 啸风也吓了一大跳,赶紧伸爪子将他捉住,主人失去意识,它唯一想到的便是保护,而说到保护……它双翼一张,往自己兄弟那边飞去。 地上的阵法师目瞪口呆。 眼见自己这边获胜,情势急转直下,元婴老祖这是中了暗算?黄衣修士会不会卷土重来?以及,他们这一场冲突的源头——泰邺城里究竟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在葬龙山脉之中,某一个无名山洞,传出一声惊讶呼喊:“天哪!傀儡指不见了!” “是不是老牛鼻子你放错地方?人老了忘性大。”陈五润悠闲地接过阳阿递来的茶水,往棋盘上下了一子。 “我怎么会放错地方!姓陈的,你快快过来看!”牛欣欣旋风也似的冲进来,一把拽起他,拉着他来到另一间静室。 陈五润一眼看到几案四分五裂,微微冒着青烟。 “这……” “这是放余之归傀儡指的地方。”牛欣欣飞快地将几案拼好,指着中心一处漆黑焦痕道:“你看,阵纹!” ☆、第142章 辅助治疗 “这里是……哪里?” “……我没死?” “你是……” “虎……怪虎?” “……我想起来了……你、你是仙人说的助力?你、你吃了我,就能帮助我军取胜!” 谢鸿云身上依然五花大绑着,倒在一片狼藉的草地之中。他满面惊恐,看着前方五步处,比自家金鱼缸还大的虎脑袋! 银蓝色的老虎!身上还长着翅膀! 群山之中,松风阵阵,清泉淙淙。天上月色正好,他连怪虎胡须都一根根数的清楚。 他以身献祭时,将生死置之度外,当真没有半分惧意。 阵法启动,身处一片血红之中,同样不能撼动他的决心。 天旋地转、头昏脑涨过后,震天的愤怒虎啸将他唤醒,映入眼帘的怪虎实在凶恶,令他不由有些胆怯。 在他想来,自己献祭,应该是启动阵法时就死了的,但看现在这情况,对方要把他活生生吃掉? 一下子就死,和被活生生吃掉,差别太大了! 谢鸿云盯着怪虎,壮了壮胆子:“你、你会去帮助他们的吧?要是那样,你、你就吃掉我。” 毕竟他还是个孩子,有几分天真地补充:“但是你能不能从头开始吃?一口咬掉头我就不疼了,也不会挣扎了!你快点吃完,快点去救人!要是从脚吃起,我一定会挣扎会叫的!” 说完,他一梗脖子,闭上双眼。 分卷阅读199 - 分卷阅读200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00 他感觉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下来,不由偷偷将眼睁开了一条缝。 一窥之下,只见一条通红的舌头,直接向脸上卷来—— 舌头表面密密麻麻全是倒刺! 谢鸿云忍不住全身哆嗦起来,紧紧闭眼,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冒:“我……我才不怕……嗯?” 那舌头从他脖子往上舔到他脑袋,倒刺粗粗拉拉的,有点疼,但更多是——痒。 谢鸿云等了半天,没等到利齿刺穿脖颈,不由又睁开眼睛。 ——与此同时,一只爪子伸过来,将他扒拉了一个滚。 踏雪在啸风消失的地方,看到一个小孩子突兀出现,不由怒意满满。 兄弟俩玩得好好的,突然啸风被无形怪圈吸住,一点一点被吞没,它想尽办法也没有救援成功,主人一时半会也不能到来,真是急死它了。 甚至它想跟着兄弟一起走,那怪圈又不答应,还吐出个小孩子给它! 兄弟丢了,踏雪想把对方当场踏成肉泥泄愤。 但是,它从那个小孩子身上,嗅到了主人的味道! 主人和它兄弟几乎同时告诉它:“一切平安。” 而且,他们在一起! 于是踏雪拍翅膀准备过去汇合——地上还有一个小娃娃。 它只好看着那个小孩,等对方说话。 ——它当然听得懂人话。 这个小娃娃,挺有意思。 于是踏雪舔了谢鸿云一口。 “你不吃我?”被扒拉了好几个滚的谢鸿云昏头昏脑地问。 踏雪又舔了他一口。 “那你去救人啊!”谢鸿云催促。 他当然不知道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但是他明白事情十万火急,越快越好。 踏雪没听他的,只静静趴伏着。 “喂喂喂,你到是去救人啊!”谢鸿云急了,“我都主动给你吃了,为什么不吃!别看我很小,我很有肉,很好吃!快、快吃!” 踏雪一爪子把他按在地上,嫌烦。 谢鸿云的力气哪能跟雪虎比,又以为这是要准备开吃了,配合着不动。 谁知过了一阵还是没动静,这下他不干了:“大骗子,你到底想干什么!救人!救人知道吗!十万火急!快去快去!” 踏雪突然站起身,张开翅膀——主人出事了! 它两只前爪一下子将谢鸿云捉住,冲天而起。 天空寒冷风大,谢鸿云吓了一跳,随后欣喜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去泰邺城吗?太好了!我不会跑,我发誓一定不会跑!” 踏雪哪顾得上听谢鸿云讲话,急冲冲去跟啸风会合,两头雪虎终于碰面,来不及庆贺彼此平安无事,忙着安置主人。 它俩这几日在葬龙山脉打出一小块地盘,就在一处瀑布之下,毗邻深潭,弄出个宽敞平台。 余之归被轻轻放下,两头雪虎便围着他,给他灵力,帮他取暖。 至于谢鸿云,顺手往旁边一放。 谢鸿云看见另一头一模一样的怪虎过来,爪子上抓着昏迷的陌生青年,心里就是一沉。 这人也是被献祭的?被谁献祭的?因为什么献祭的? 他献祭时,全场就剩余之归一个人安然无恙,所以这个人是怪虎从哪里弄来的? 他扭动身体:“老虎老虎,你把我松开,先吃我,他生病了不好吃!” 两头雪虎互相看了一眼。 虽然这娃娃身上有主人的味道,但是主人昏迷着也不好处置,先这样吧,它俩忙不过来。 只是有点吵。 踏雪走过去把谢鸿云翻了个身,脸朝下。 谢鸿云悲愤:“士可杀不可辱……你们到底吃不吃啊!”这个姿势,他觉得自己就像厨房里待蒸的大活螃蟹。 啸风轻吼一声。 踏雪爪尖寒光一闪,将谢鸿云的捆绑松开。 随后挑起绳索,往谢鸿云脸上堆。 “这。这是什么意思?唔——”四肢捆绑的血脉不周,谢鸿云不明所以,刚一张嘴说话,就被塞了一嘴粗麻绳。 “呸呸……”他抬头看着怪虎。 踏雪锲而不舍地,挑了绳子往他脸上堆。 谢鸿云防不胜防,又怕惹怒怪虎,只好咬着一截绳索。 踏雪见他嘴巴被塞,终于说不了话,十分满意地回到余之归身边,继续做虎皮毯。 谢鸿云看着两头怪虎的举动,自己战战兢兢地靠着山壁警戒。毕竟他年纪小,没过多久,在瀑布哗哗水声中,也睡了过去。 谢鸿云是被瀑布流水吵醒的。 醒时天光大亮,周围山也青,水也清,佳景天成。 只是他伸个懒腰后,看见不远处一堆轻轻起伏的皮毛翅膀,想起昨夜之事,连忙扶着山壁站起,仔细打量。 那堆皮毛动了动,扬起一只大脑袋。 ——昨夜的怪虎!自己不是在做梦! 光天化日之下,他看的愈发清楚,这两头怪虎比寻常老虎大出几倍,又有一双翅膀,实在招惹不起。 它俩现在还没有吃掉自己,昨夜带回来的年青人呢?地上也没有血的痕迹,所以这两头虎是不饿吗? 他心里忐忑,一想到“饿”字,自己的肚子先咕噜作响起来。 谢鸿云赶紧捂肚子。 踏雪已听到动静,起身,甩着尾巴走向他。 “你要干什么!”谢鸿云紧张。 踏雪呲牙,逼谢鸿云往旁边走。 谢鸿云光紧张眼前的虎脑袋,没注意脚下,走着走着脚一滑——掉进深潭。 一个时辰后,平台冒出青烟,生起一堆火。 火光跳动,足足三尺方圆,搭成了个火塘。 五条肥滋滋的鱼在火塘旁边冒着青烟。 谢鸿云一边烤着鱼,一边烤着衣裳。 烤火烤鱼其实用不到这么大一团火。但是在火塘另一面,还烤着“虎皮毯子”和余之归。 ——谢鸿云抓着鱼从水里爬上来时,惊愕发觉,地上多了许多干草木柴。 要是个成年人,未免动些心思试探,谢鸿云占了年纪小的便宜,他放开胆子,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先做个饱死鬼也值得。 是以他生火,烤鱼。 就在他晾衣裳的时候,看见怪虎拖着年青人卧在火堆边,还将木柴往火里推推。 于是谢鸿云问,要不要把火升旺些。 而怪虎冲他点头! 这虎听得懂人话! 谢鸿云因此觉得怪虎大概不会吃自己,胆子也渐渐大了些。 他和怪虎分享火塘,彼此相安无事。 只是在他想喂点东西给怪虎怀里的年青人时,才遇到威胁。 在他想离开时,同样被怪虎咬着领子提回来,提到火塘边上。 谢鸿云明白过来,他的任务大概就是……保持烈火不灭? 掌握要领后,他们彼此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三个日夜。 第四 分卷阅读200 - 分卷阅读20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01 日上午,余之归终于悠悠醒转。 一睁眼,就是熟悉的银蓝毛色。 啸风踏雪欣喜万分,轻吼着,凑过来不住舔他,挠他,蹭他。 余之归自然好生安慰一番。 随后他看向火塘边上的谢鸿云。后者正吃惊地盯着自己。 这孩子瘦了一大圈。 “吼——”踏雪一嗓子,谢鸿云立刻回神,往火塘里添了几块木柴。 “多谢。”余之归在雪虎的簇拥下,坐了起来,“我睡了多久?” “三……三天……” “两头雪虎可曾吓着你?” “……还好……吧。”谢鸿云也是头次见两头怪虎兴奋模样,要不是他确定怪虎懂人话不吃人,早吓坏了。 “你不宜留在这里,我这就送你回去。”余之归说,“它们不吃人,不是凶兽——走吧。” “你、你是——” “如果有缘,将来便知我是谁。”余之归实在没时间理会凡人俗世之事,他看似淡定,其实身体还虚弱着。 这些日子里,两头雪虎和谢鸿云是怎么相处下来的,他丝毫不知。 他腹部剧痛,五内如焚,仿佛被活生生烧焦,丹田内一颗金丹急速旋转,元婴面色惶急,咿呀乱叫,手里那条透明丝线隐隐有光华流转,通向虚无。 后来他意识清醒,但身体依然无法动弹,他就明白自己怎么回事了。 不是有人暗算,而是伤害分担。 ——生死契约。 ——生死道侣! ——遇到危险的席长天! 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大事! 席长天已臻分神境,什么人能给他这样严重的伤害! 余之归心急如焚。 ☆、第143章 十年后 啸风和踏雪各驮着一人,向泰邺城方向飞去。 余之归尽管相貌有所改变,但是身上还穿着封*士战甲。是以谢鸿云虽然不认识他,也将他当成本国同胞。出门在外,本国同胞为一家,才有先前想照顾他的举动。 如今余之归醒来,谢鸿云见他跟两头怪虎关系亲昵,这才放了心,随后便打听起泰邺城之事。 余之归却也不敢肯定究竟单琬有没有成功,不过他随手招来飞鸟打听,没过多久,肯定地告诉谢鸿云:“城头已经换成封国旗号,有‘单’字军旗。” “琬姐成功了!”谢鸿云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余之归轻轻点头道:“既然泰邺城被单琬夺回,周围想必已经安全,我将你放在那晚留守之处,你自行入城。” “你不跟我去?”谢鸿云惊讶问。 “有缘罢。”余之归淡淡微笑,拿手指蹭蹭报信的小隼。 小隼也不走,就落在他肩头,蹲成一个毛团。 “你跟我朋友余之归挺像的,他也喜欢玩小鸟。”谢鸿云说。 余之归挤挤眼睛:“我就是他啊——我们快到了,那边有人守着,我不方便过去,辛苦你走几步路。鸿云,后会有期。” 啸风停住,踏雪一抖翅膀落地,将谢鸿云放下,复又冲上天空。 余之归带着两头虎,须臾间飞得只剩一个小点。 谢鸿云这才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天哪!” 他赶紧拔腿往日前留守之处跑去。 谢鸿云怎样与把守召唤阵残迹的士兵交涉,如何入城跟单琬重逢,泰邺城如何重新布防,封国和吕国各自如何应对……等等等等,余之归顾不上再操心。 他飞快地回到葬龙山脉。 无名山洞之内,陈五润一见他过来,立刻扯着嗓子叫:“老牛……牛道人!你心心念念盼着的小娃娃回来了!” 牛欣欣跑出来:“人呢?人呢?” 余之归一见牛欣欣,吓了一跳:“前辈,怎么这副模样?” 牛欣欣身上的袍子全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前额及两鬓的头发都烧焦了,脸上也黑一道灰一道。 “实验傀儡阵法,爆炸在所难免。”她轻描淡写道,“这不是重点——我以为之归你没个十年八年的回不来,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这也不是重点,你先过来看看这个!” 她不由分说,一把拉着余之归往某间石室里面跑。 余之归跟着她来到石室,又吃一惊:“这里……我走之前似乎不这样?” 当初石室里面清清爽爽,东西不多,井然有序。 眼下一片杂乱,处处是玄妙繁复的曲线,正中央放着一张四分五裂的石案,也是处处烟熏火燎的模样。 “傀儡指,记得吗?”牛欣欣问。 “自然记得。”余之归不禁摸摸自己左手尾指,他手上这个是后来炼制的,先前傀儡指留给这位前辈,供她和画阵中的姚千书研究。 “没有啦。” “什么?”余之归一惊。 “我以为是你无意中研究出来什么阵法,将傀儡指召回身边,不在吗?竟然不在!”牛欣欣不待余之归回答,已经抓着对方左手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就知道那不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余之归忙问道:“怎么没的?” “我要是清楚,就不急着找你啦!”牛欣欣道,“我和千书研究许久,刚刚有些头绪。恰好你来,一起参详!” “遵命。” 画阵不能移动,余之归跟着牛欣欣走出这间石室,来到自己醒时的那一处。 “千书!”牛欣欣叫道,“之归回来了!” 画阵里面,文质彬彬的姚千书放下书卷:“之归,你……你精神不佳,似乎受伤了?” “不是我,是我道侣。”余之归解释,“生死契约。他可能受到爆炸伤害,而且伤势颇重。”——这也是他二话不说回来的原因,既然在俗世有所斩获,回来向前辈探讨整理思绪,他要早日晋境。 生死契约分担伤害,而傀儡师遇上爆炸,简直司空见惯。姚千书和牛欣欣闻言点头:“原来如此……对!问题出在这里!” “问题?”余之归不解。 “我且问你,你感觉道侣受伤之时,是不是三天前的深夜?” “正是。” 牛欣欣一拍大腿:“那就对了!就是那个时候,傀儡指无端失踪!” 余之归心里一紧。 “而且放置傀儡指的石案被炸成几块,中心还有烧灼痕迹!”牛欣欣继续说道,“他在研究召回之法,如果傀儡指能平安召回西仙界,下一步没准你就能回去!” 余之归愣住。 姚千书也不由叹道:“之归,你有一位了不起的道侣。” 原来,还是为了我……余之归抚上胸口:“前辈,之归准备晋境了。” “这么快就有收获?”问话的是陈五润。 “正是。” “说来听听。” “这次下山……”余之归便将自己经历讲述一遍,洞里三个前辈或点头,或质疑,或建议。 分卷阅读201 - 分卷阅读20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02 这一番坐而论道,转眼又是三天三夜过去。 陈五润拍着余之归肩膀,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你既有所得,便寻个地方,好生晋境。” “是。” “先养好身子。” “是。” 与此同时,西仙界元元海上。 谷彧抓着席长天,艰难地把人拖上一处孤岛。 爆炸太过猛烈,从数千仭的海底掀起滔天巨浪,将整个浮岛都掀上天。 ——整座浮岛! 再小也纵横几十丈,再轻也有数万万钧的浮岛,直接飞上天空,与海鸟比肩。这得有多么大的力量! 离爆炸中心越近,承担的伤害也越严重。 席长天分神期修为,几乎金丹碎裂,连魂魄都要震出来,其伤势可想而知。 只是在最痛苦的时候,胸口一暖,有股灵力宛若涓涓细流,滋润元婴。 “之归……” “喂,人类,你终于醒啦。” 谷彧拍拍席长天脸颊。 “唔……” “人类人类,别装死!” “……没有……”席长天终于睁开眼睛。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举起右手。 尽管在昏迷中,握成拳的手也没打开过。 ——手心里面,有一根破破烂烂的傀儡指。 他亲手炼制后送给余之归的傀儡指。 设想正确,他成功地离余之归更近一步。 席长天露出一个笑容:“谷彧,我们会找到之归。” “当然能找到!”作为余之归的本命灵兽,尽管相隔两界,谷彧也隐隐有所感应,只没像生死契约影响大,“人类,你得在找到他之前,先别把自己的小命玩掉!” “绝对不会死。”席长天揉揉胸口,膻中之内的元婴咿咿呀呀地,正把玩着一端消失在虚空中的透明丝线。 不过是一场爆炸将之前一切痕迹抹去,他脑中还有记忆。 席长天握着傀儡指,开始第二轮尝试。 修真无岁月。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十载光阴一弹指。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葬龙山脉之侧,封国与吕国既未交好,和平总是短暂,战争零零散散。 这一日,两国士兵正在交战,忽然发现天上生出异象。 前一刻风和日丽,后一刻阴云密布。空中乌云盘桓,形成四个大漩涡。漩涡内,紫色电芒如怪蟒一般不时游走,整个漩涡便似蛇窝。 过了一个时辰,突然一道雷砸了下来,径直击向葬龙山脉! 奇的是,山脉之中,雷击处没有火起,而是隐隐发着白光。 四个漩涡,四道雷,一道比一道粗,一道比一道厉。 最后一道雷,声音震耳欲聋,就连泰邺城的地面和城墙都在颤抖。 两国士兵人心惶惶。 终于有一个小兵,丢下手中长刀,跪在地上哭着嚷道:“这是天灾!上天降罪了!不要再打了!” 和他对战的也是个新兵,年纪差不多大,看见他扔了兵器,先是要砍,后来听见他的嚷叫,忍不住停了动作。 两国交兵,倒霉的总是百姓。更何况双方争斗已久,已经分不清前因后果,有理没理,国家大义……现在杀敌的意义只有一个:为了自己活下去。 现在上天降罪……新兵手一松,也跪了下去:“这是天灾!不要再打了!” 两军惊慌之际,士气大泄。 一方统兵之将大怒:“临阵脱逃,当斩!” 另一方若有所思:“两国结怨已久,长此以往……” 遂传令士兵撤离,齐声高喊:“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休战!” 说来也怪,在众人齐喝之后,天上四个漩涡里,电光不再。旋即乌云变成白云,竟然缓缓消失了。 双方将士大骇,将领纷纷写密信,遣快马送回国都。 而一众士卒,再无征战之心。 过了十数日,国都收到密信,朝野震惊。 吕、封两国的国君终于开始认真考虑结束战争的可能。 又过了十数日。 封国的国都丹阳城外,来了一名灰衣少年。 他入城之后,熟练地穿街过巷,来到一处宅邸门前。 那处宅院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大门也打着补丁,但是门口打扫得十分干净整洁。 少年上前一步,扣响门环。 ☆、第144章 海龟 瘸着一条腿,眇了一只眼的老门子拿着扫帚出来,打量灰衣少年几眼:“你要来拜会单将军?这里没有单将军,你走吧。” “老伯,不是谒见,我和单将军乃旧识。”灰衣少年解释道。 他自然是余之归。 度过四九天劫,晋升出窍的余之归。 余之归先巩固修为,随后回去探望无名洞中的前辈,请教所得,坐而论道,消化一番。 对于他十年之内晋境之事,那三人均欣喜不已。 姚千书更是表示,倘若余之归一直都这么快晋境,用不了百年,他俩就能在中界相遇。 他还问,要不要自己提前给余之归建个居所,将来好比邻而居? 余之归笑着正要推辞,被陈五润和牛欣欣同时捂住了嘴巴不许说话,代替他回答:“挺好挺好,小书呆子快去找地方,记得多画几个阵!” 余之归:“……”关于飞升,这几位前辈竟然比他还有信心。 “还有一件事要恭喜你。”陈五润又道。 “恭喜我?” 阳阿递过一只篮子:“看。” 余之归定睛细看,篮子里大大小小的……蛋? “这是哪里来的?”余之归是行家,拿起蛋颠了颠,看了看:“……死蛋?海龟?” 不仅仅有死蛋,还有活蛋,甚至孵出了小海龟。 当然也有烧焦的、打碎的、大如磨盘的、乃至只有一副骨架的……各种各样的海龟或者蛋。 牛欣欣指着一间石室给他看:“动不动就从里面冒出来。” 姚千书补充:“还是从阵眼里冒出来。” 陈五润笑道:“先前烧焦的多,渐渐变成煮熟的,现在都是生的,能孵出来啦。之归,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葬龙山脉不是葬龙汪洋,哪里来的海龟? ——海底行宫! ——席长天! 余之归轻轻抚上胸口,他也不能懈怠。 因此,余之归干脆利落地决定,重新出山寻觅晋境之机——尝到混进俗世的好处,是以重新来到丹阳城。 毕竟有人曾经点拨过他,现在他先投桃报李。 余之归第一站便是单琬的居所。 “旧识?你才多大?少年仔,又是听坊间传闻太多了过来冒充熟人?你这样的我见多了,这里没有单将军,再不走我叫街坊赶你出去!” 余之归道:“确实旧识。你问她,十年前泰邺城外,她让谁带 分卷阅读202 - 分卷阅读20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03 着谢鸿云离开?” 老门子手一颤:“十年前,泰邺城!” 他说:“你且等等。” 他一瘸一拐飞快往院子里走。进屋没过多久,又一瘸一拐飞快地折回,扬声道:“快请!快请!小姐这些年惦记的事不多,你算一件!” 随后压低了声音叮嘱:“姑娘身子不大好,你莫要触及她伤心,别说太多谢小将军的事。” 余之归道:“我省得。” 他也是因此才选定第一站去处的。 ——这院子,全是药味。 屋里的药味更加浓重。 从外屋走进里屋,有个中年婆子打起门帘,余之归终于看到单琬。 十年过去,单琬已不是那雄姿英发的少年将军。 她脸色蜡黄,嘴唇一片灰白,骨瘦如柴,半卧在床,盖着三床被子,床前还放了一个火盆。 外面是五月。可是看她模样,就是在过冬。 她身侧横着一张小炕桌,上面许多凌乱纸张。在余之归到来之前,她似乎在写着什么。 单琬声音不大地招呼着:“之归?过来坐。” “我来看你。”余之归也不挑剔,直接坐在她身边,“单琬,辛苦你了。” “为国捐躯,辛苦是应该的。”单琬双鬓间带了丝丝白发,眼角也多了皱纹,很难想象她还不到三十岁,“到是你,看起来……不大一样?” 余之归在晋境前后遮掩真实相貌,确实有些差异。 “我还好。”余之归说,“你这身伤,在泰邺城弄的?” “是啊。”单琬回答,“现在我半个身子不会动,像这样。”她用左手抓着自己右手,晃了晃。 余之归看着锦被下不大对劲的凹陷:“腿也没了?” “左腿没了,右腿是个摆设。”单琬说着抬了抬左腿,“左腿就是那次夺泰邺,受了伤没养好,后来军医给我保命,不得已把膝盖以下砍了。” “后来又是一次事故,我伤了脖子,醒来以后就这样。”单琬说,“都七年啦。我也就闲着没事写写自己的经验……就是这样。” 余之归点头。 “我还得感谢你。”单琬又说。 “我?” 单琬看看婆子:“裘姨,你和李伯去整治点好菜。” “是,小姐。”裘姨点点头走了。 单琬这才说:“十年前夺回泰邺的事,仙人都偷偷和我说了。没有你,我们就算都死了,也赢不了。之归,我欠你一声谢。” “这没什么。” “你也是仙人吗?”单琬兴致勃勃。 尽管她身体困在床上,一双眼睛依然明亮。 “我不是仙人,是修士。”余之归道,“修士的规矩,不能对凡人动手,所以当时……” “没事没事,那两位仙人跟我解释过。”单琬正说着,忽然门外传来喧哗。 “……小姐在会客……”这是门子李伯的声音。 “……不行我得看看……”一个大嗓门的粗犷男声。 “……你每次来都没好事……”李伯声音充满嫌弃。 “……怎么会,琬琬很喜欢的,今天很重要……” “……你、你怎么带着这么些东西过来……”李伯吃惊地道。 “……因为今天很重要啊!” “鸿云来了。”单琬笑,“每次李伯都不让他进,怕我触景生情。” 余之归问:“他常来?” “他有军职,哪能常来?自从我受伤回国都后,他每年跑回来一次。”单琬说着皱眉,“这不是他每年过来的日子,所以边防又出事了?听声音,他还带了不少人进来,这是怎么了?” 她还没想出原因,门帘一掀:“琬琬——你是谁?” 一个身量高挑的青年将军,连人带话,一阵风般卷了进来。 他生得剑眉星目,十分英俊,只是面色不善,瞪一眼余之归:“琬琬,他是谁?” “贵人多忘事。”单琬说,“你不认识了?他是之归啊。” “什么!”谢鸿云差点跳起来,“之、之归?” 余之归道:“是我,然而你我可以稍后叙旧。你过来有什么事?” 谢鸿云一拍脑袋:“对对,今天是大事!” “什么大事?”单琬好奇,笑问。 谢鸿云深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捉住单琬的手:“琬琬,跟我成亲吧。” 单琬的笑凝固在脸上。 谢鸿云道:“从小我听着你的故事长大,你是我的女英雄。后来跟你在边境拼杀,我那时特别佩服你!满心满眼全是你,可担心你被谁娶走。再后来你受伤,我知道自己不够强,但是我一点点在变强。琬琬,可以向我托付终身吗?” 单琬:“……” 谢鸿云又道:“我家世代忠良,家里情况你都知道。我在边境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信里跟你汇报过。现在我官居三品,统领一营,指挥千军万马,立下大小功勋三十七件。没有任何婚约,没纳过妾,没有相好的姑娘。从喜欢你开始到现在,就等你点头。” 单琬:“……” 谢鸿云继续道:“本来这件事要三媒六证,我心急先过来了,慕师还在半路。你要听慕师跟你说也行……” 单琬:“……” 谢鸿云最后问:“琬琬,你是答应了吗?” 单琬:“……你等等。” 谢鸿云立刻追问:“等多久?” 单琬:“……我觉得自己做梦——嘶!”她狠狠咬了自己舌头一口,“鸿云,你这是开什么玩笑?开到我头上来了?” “玩笑?我想了足足七年怎么是玩笑!”谢鸿云急了。 余之归在旁边默默算了算,当初谢鸿云九岁,十年后,他十九岁,七年前十二岁,还真是连毛都没长全,就想着娶单琬了,真是……后生可畏。 他看着谢鸿云诉说衷肠,又看着单琬在短暂的惊愕过后果断拒绝。 他还看着谢鸿云死缠烂打,再看着单琬严词厉色,一个劲儿不答应。 两人拉拉扯扯小半个时辰,终于慕斯年到了。 慕斯年可比谢鸿云受欢迎得多,至少裘姨还过来给搬了个凳子。 单琬一见慕斯年便道:“慕师,速速将这个边患未除就偷跑过来的小子拎走。” 慕斯年惊讶:“怎么,鸿云没跟你说么,最新消息,两国暂时休战,握手言和,商议订立百年之盟约。” 单琬一愣:“不打了啊……” “所以他才急匆匆跑回来。”慕斯年说。 “对对对,”谢鸿云连连点头,“之前不敢求亲,我也怕我哪天死了让你伤心,现在终于不打了,我可以放心养你,这不就赶紧跑回来么!” 他又得意洋洋地道:“我把我能调动的、对你有意思的同僚都找差事打发了,保证我最先进你的院子,第一个跟你求亲!” 单琬却在思索 分卷阅读203 - 分卷阅读20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04 慕斯年的话:“真的不打了?” “千真万确。” “那我可就放心了。” “放心嫁给我吧?”谢鸿云立刻跟上。 单琬果断说:“不嫁。” “为什么!”谢鸿云哭丧脸,“我哪点做得不好,琬琬你说出来,我改!” 单琬看看他,看看余之归,看看慕斯年:“慕师,单独谈谈?” ☆、第145章 语文不好的悲剧 单琬表示出想和慕斯年说话的意愿,谢鸿云虽然舍不得,也只好一步三回头出了屋子,且不断给他老师递眼色求美言。 随后又打算蹲在窗根下听壁脚。 余之归哭笑不得,拉着谢鸿云站在院子里,看着一地礼物。都是谢鸿云让小兵们抬来的,一看便是按彩礼单子置办的东西。 “你想她嫁给你,想了七年?” “不止呢。”谢鸿云心慌意乱,顾不上跟余之归叙旧,“你说,我哪都好,琬琬为啥不同意。” 余之归侧耳听听:“或许,就是因为你哪儿都好?” “什么意思?啊……对对,你是仙人,你知道的对不对?” “我不是仙人,飞升了才算仙人。”余之归解释道,“我也不清楚太多。” “那你说说,她为啥不答应?” “说了啊,就是因为你太好了。”余之归慢条斯理,“年少有为,家世显赫,洁身自好,一表人才。” “琬琬也不差啊……好吧,她受伤前两年看她的人还多,现在没几个了,她过得不太好——所以我更想对她好啊,有错吗?” “一点错也没有。”余之归道,“单琬比你大十岁,家道中落,重伤在身……”他听得见屋里单琬的理由,转而复述。单琬很简单,她知道自己活不太久,不想拖累任何人。 谢鸿云劈口截断:“但她是琬琬!我喜欢她!我想跟她举案齐眉,我也想跟她同椁共穴!” 掷地有声,坚定无比。 随后转成一脸沮丧:“琬琬为什么不喜欢我,难道因为我太小了?我都十九了啊……琬琬不满意的地方,我都能改啊……慕师不会被她说服的罢,万一慕师被她说服我该怎么办啊……” 余之归看他抱着脑袋在院子里乱走,大好青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不由一乐。 他想起无论如何都要站在自己身边的道侣来了。 同样因为意中人而忐忑,举止笨拙得不知如何是好。 当初席长天虽没那么明显,但也这般坚定。 他摸着心口,忽然很想念席长天。 西仙界,元元海。 海面重新搭起浮岛,海底,无数小傀儡来来往往,忙忙碌碌。 席长天看着纵横九丈的大阵。 阵法快要成型,距离他和之归的相见之日,不远。 他没少用海龟|蛋做试验,有时能收回来,有时收不回来。他猜测是大阵的稳定性所致。 大半个月前,他感到心头一阵惊悸,吓得以为余之归又出事。还好等了半天虚惊一场,而元婴的联结竟然变得更加稳固,于是他猜测余之归或许晋境了。 既然能晋境,说明余之归在不知什么地方也平安。席长天这才松口气,准备继续研究传输之法。 “十年啦……”替他寻材料回来的谷彧看见这场面,不由感叹。 “十年了啊。” “你准备过去吗?” “嗯。” “确定两边相通?人能过去?” “确定。”席长天回答,“我用活物做试验,既然蛋能过,人一定过得去。” “你就没想过先送封信什么的?” 席长天:“……!”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我、我写点什么好?”席长天握着一支凿子,苦恼地挠挠头,问谷彧。 他不敢用玉简记录,怕传输时破坏,语不成句,也不打算拿更加脆弱的纸张。至于蛋?有生命和没有生命不一样。 席长天选定材料是坚硬且不易融化的玄金铁,这种材料常常打造为炼傀炉,可知其坚固程度。 因此他拿着凿子“写”信。 而在写下“之归”两个字以后,便卡住了。 “我哪晓得你写点什么?道侣么,就是你想他呗。” 席长天于是刻上:“想你。” 刻完,他看了看觉得太直白,不满意,划掉写“思卿入骨”。 看了看又觉得太肉麻,之归脸皮薄,被别人看去不好。遂再划掉,刻“安否”问候。 又想到现在这是个单向阵,就算余之归回答他,写了回信,自己也接不到。只能写“平安”…… 没过多久,这块玄金铁表面被划得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席长天的文采若好,给傀儡起名字绝对不会敷衍了事,现下要写信,真是书到用时方觉少。 满腔思念硬生生不知如何表达,将一名西仙界奇才,堂堂分神期老祖,逼得抓耳挠腮,硬生生冒出冷汗。 没过多久,他一拍脑门,有招了。 “谷彧,听说有一种鸟,叫做相思鸟,你能找来么?” 送一只相思鸟过去,余之归会明白他心意的吧…… 席长天正想着,谷彧一翅膀扇他脑门上:“你以为鸟都像我一样不怕水,还能潜到海底陪你说话?”它是天品灵兽,才能这般厉害。 “那怎么办,好像没有相思鱼……”席长天又开始苦恼。 “你还是别费脑子了,赶紧把自己送过去算了。”谷彧一翅膀“游”走。 作为余之归的本命灵兽,即使相隔两界,它能感应到主人变强了。一般说来,本命灵兽几乎和主人形影不离,而它和余之归的相处虽不长,余之归给它多少自由,它心里有数。 余之归拼着受伤,最后也没抽走它的灵力,甚至没有召唤它以命换命,这番好意,谷彧也不是不懂。 是以它也希望余之归平安,早日归来。 至于它妻子的仇,当然不会放弃。好在它还有带着妻子气息的余球,聊作慰藉。 余之归自是不知西仙界一人一兽的心思。他定定神,将思念压下去,见谢鸿云急得坐立不安,便问:“倘若她对你只有姐弟之情,没有男女之情,你会怎样?” “自从七年前,我就改口不再叫她姐。”谢鸿云挠挠头,“不说小孩儿话,尽量让自己成熟稳重些,也没别的办法。再说了,有什么感情都比没有感情好。我就是想娶她啊。” “我觉得你有点一厢情愿。”余之归道,“倘若单琬一直不答应,你待如何?嫁了别人,你又如何?” 谢鸿云停下团团转的步子:“当然等她啊,她不嫁人,我就不成家,等着她。她嫁人,我就给她撑场面,还等着她。” “这不是太痴了?” “没办法。”谢鸿云说,“这么讲虽然不要脸,但 分卷阅读204 - 分卷阅读20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05 我连第一次,都是梦里想着她才出来的。” 余之归老脸微红,光天化日说这个,还真是不要脸。 然而军队里头都是糙汉,男人聚在一起少不了聊到这些荤段子,谢鸿云的说法已经算很克制了。 谢鸿云又道:“当然,我早就问过军医,琬琬现在身体不行,也没法跟我做那事,可是就这么看着她,跟她说话,我都特别高兴满足……唉,琬琬为什么不喜欢我……” 他又纠结上了。 余之归抬抬手,两只花喜鹊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落到肩上冲着谢鸿云佳佳地叫。 “之归,你又弄鸟儿来……啊,你是仙人啊!”谢鸿云跳起来,“你有没有办法让琬琬同意?” 余之归问:“如果有那种办法,就算她心里不乐意,你也要和她成亲吗?” 谢鸿云愣了愣:“那算了。” 余之归肩头喜鹊转了个方向,冲着屋里一声儿接一声儿地叫起来。 没叫一会儿,慕斯年神色凝重地走出屋子,冲谢鸿云微微摇头。 “……慕师……”谢鸿云有点委屈。 “慕师。”余之归上前见礼。 慕斯年也老了,头发花白,皱纹更多,眼神也没有十年前那样好。他皱着眉,仔细打量余之归一阵,倏然惊呼:“你、是你!” “是我。”余之归说,“受慕师指点之恩惠,特来回报。” 慕斯年一愣:“指点?” 余之归掏出一枚乳白色玉佩:“请慕师收下。” 那玉佩雕成文鸟模样,莹莹光洁,栩栩如生,一望即至非凡物。 慕斯年吃惊中,余之归已将玉佩塞进他手里:“佩戴此物,冬日无需添衣,夏日无需打扇,入水不沉,遇火不惧,效力大约一甲子。” 慕斯年只觉一股暖意从掌中流向全身,转眼间腿不酸了腰不疼了,一把老骨头舒泰无比,眼前云翳散去,清晰许多:“这……你……这是宝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突然旁边“噗通”一声。 ——谢鸿云给余之归跪下了。 “仙人,你能返老还童,能不能救救琬琬!” 谢鸿云这一跪并非没有道理,他就在短短几息间,看着慕斯年满头花白转成青丝,脸上皱纹消退! 余之归并不拿乔,直接道:“我正因此而来。你去请裘姨过来,再烧一大盆热水。” 谢鸿云跟个兔子一样,蹭地窜出去。 …… 南仙界极北雪原有一处秘境,号称九重阵。 秘境每百年开放一次,距离下次开放还有十五载之久。 然而那日,秘境周围景象扭曲,一股压力从天而降,生生将秘境之门砍了一道缺口! 随着这股压力而来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白衣人,如流星一般从高空急坠,“嗖”地钉进冰山深处。 仿佛一颗石子沉入水底。 ☆、第146章 白衣人 九重阵秘境为南仙界十数家门派所共有,尽管还有十五年才开放,门前并非没有看守的修士。 如今天上突如其来这一击,气势万钧,令人不寒而栗,顿时几家修士纷纷警戒起来。 在看到一团雪白径直钉进冰山深处后,大家猜测是否天材地宝出世,登时各自出一二人,集结成队,前往落处探看。 众人各驾法器,行至中途,忽觉前方冰山似乎……隐隐震动? 随即震动剧烈,山顶白雪颤巍巍倏然滑落,吼声阵阵,声势浩大,茫茫一片白浪滔天,便如万头雪象奔腾。 ——雪崩! 修士俱在空中,见此异象,不由吃惊。 登时有人提议,暂避风头。 也有人坚持:富贵险中求。 正在争论不定时,蓦然间,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将万丈冰山生生剖成两半! 锐不可当的肃杀之意扑面而来,眨眼间,一名白衣人立在众修士面前。 身材高大,神色清冷,容貌俊朗。 脚下踩着一柄青锋。 一股极为强大的冰冷威压,将众人钉在当场,生不出一丝一毫逃跑的念头。 ——合体期!这位大能是合体期仙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通天彻地之能!半步飞升的境界! 白衣人目光如刀,只一扫便锁定修士队伍中境界最高者,开口问:“这里是什么所在?” 语冷如冰。 “前辈。”那元婴后期的修士上前行礼,答道,“这里乃七重阵一带。” ——无论何时,遇上比自己厉害的人物,恭敬些总是没错的。 白衣人道:“再大些。” “……大些?” “地方再大些。” “唔,此处乃极北雪原。”修士连忙回答,“在南仙界最北。” “此处是南仙界?”白衣人重复问道。 “正是。”修士心里一惊。 白衣人又一扫众修士五颜六色的服饰:“你们不是一家的。统统报上门派。” “你又是谁?你想干什么?”有人恭敬,也有人不那么恭敬。南仙界有阵法快要夸大境界,此人怀疑对方故弄玄虚,仗着自己有宗门护身法宝,便挺身质问。 白衣人闻言,微微皱眉:“聒噪。” “什么叫聒噪?你先自报家门才是正理。大家别被他气势骗了,南仙界合体期老祖就那么几个,他形貌法器都不像!” 被这修士一提,众人倏然醒悟:“确实如此。” 那人又叫道:“你冒充合体期老祖,用意何为?” 白衣人皱眉:“尔等要如何相信?” 那人挑衅:“有本事,你一招杀了我啊,你——” 白衣人点头:“好。” “什么好?你哗众取宠还有理?你们看着我作甚?我有什么好看的?我……” 众修士眼里残留一道白芒痕迹,看着那挑衅的修士,一颗大好头颅缓缓滑下肩膀。 嘴唇还在一开一合。 血光冲天。 再看白衣人,仿若从来没有动过。 “现在,还有谁不信?” 轻描淡写,取人性命如呼吸般容易。 方才境界最高的修士悚然而惊,不敢怠慢:“在下出身飞虹门。” “赤星宫。” “虎王阁。” “聚龙门。” “银丝寺。”…… “我记下了。”白衣人点点头,“今日若有谁敢诳骗我,你们的门派便如此山。” 他回手一指。 剑气冲天。 已经被纵批成为两半的冰山,在他一指之下,峰头齐齐抹平。 “前辈,我等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我要找一个人。谁要是找到那个人,我便为他做一件事。”白衣人道,“报恩报仇,毁天灭地,均可。此时此地,指天为誓,绝不反悔。” 指天为誓,那是最重的誓言。 合体 分卷阅读205 - 分卷阅读20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06 期老祖能为自己做一件事,这多么厉害! 刚刚经受恐慌的修士们不禁跃跃欲试,便有胆大的开口问道:“不知前辈要寻何人?我等好召集门人弟子相助,或悬赏,或公告天下。” “不可!”白衣人断然回道,“私下行事,不得张扬。否则便如此山。” “是!” 白衣人才道:“那人是驭兽师,姓余,名之归,极为聪慧,进境神速,前不久刚刚渡过四九天劫,晋升出窍期。” 众人一一记下。 又有人请教:“前辈要活的还是死的?”出窍期老祖,便是用阵法也轻易困不死。 白衣人道:“我要亲手了结他性命。” “我们若找到此人,该如何通知前辈?” “将空白玉简给我。” 白衣人将十余枚玉简托在掌中,骈指划过,交还诸人。 “此中有我一道剑气,遇见余之归,将玉简捏碎,我心有所感,须臾便至。” 众人齐声应道:“谨遵台命!” 白衣人人剑合一,眨眼踪迹不见。 一切,若没有地上身首分离的尸体作证,简直恍然如梦。 “我们是查,还是不查?” “天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想想吧,合体期老祖的人情啊!” “说的也是……咱们南仙界修到出窍期的驭兽师没有几个吧?应该好找。” “试试吧!” “嗯,试试!” 交头接耳的修士之中,一位聚龙门的黄衣修士,若有所思。 丹阳城,单宅。 谢鸿云跑开了,慕斯年还处在震惊之中:“我、我这是……”重回青春之事,突兀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一时间不能相信。 余之归笑笑,道:“机缘不过如此,望慕师不失初心,依然如昨。” 慕斯年登时如拨云见日:“……正是,多谢。” 两句话的功夫,见裘姨一脸惊恐,被谢鸿云拦腰抱住跑过来。 谢鸿云将人放下,催促道:“快、快说办法!” 余之归问:“热水呢?” “我马上去烧!” 余之归便请裘姨进了屋。 屋门一关,没过多久里面传出茶碗摔碎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女子惊叫! 谢鸿云十万火急奔来,一脚踹门而入——便似踹在铁板一般:“琬琬!琬琬!你怎么了!你——” 余之归开门吩咐:“把热水抬来。” “琬琬没事吧?” “她睡了,四个时辰以后再来看她。” “那刚才尖叫……” “是裘姨吓着了。现在也没事——去吧,屋里等着用呢。” 见谢鸿云急匆匆跑开,余之归向慕斯年拱了拱手,打听了那两名还俗修士下落后,飘然而去。 至于谢鸿云怎么等了四个时辰,怎么被单琬一脚踹了屁股,怎么喜极而泣;单琬怎么兴奋喜悦,怎么重返军营,怎么镇守边关;两国又怎么握手言和……这些便不在余之归思量之内了。 他第二站,去寻那两名还俗的阵法师——打听南仙界修真之事。 而他浑然不知南仙界的修士们,也在隐晦打听他的下落。 …… “师叔?这个时候召唤我俩,不知何事?” “十年前,你们俩可记得在葬龙山脉,封吕两国战场发生过什么?”元婴期黄衣修士发问。 “师叔……我等愚钝,还请师叔示下。” “你们对驭兽师,知道多少?”元婴修士又问。 “驭兽师?余之归!”两名黄衣修士顿时咬牙切齿,“他毁了我们的法器!” “有此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元婴修士原本想到的是,曾经遇上一个乘坐银翼雪虎的驭兽师。 圆脸的黄衣修士发现自己说漏嘴,一脸戚戚。 “你们真的见过余之归?” “……是的。” “他什么修为?” “当初是元婴期。” “最后一次见他,在哪里?还有谁知道?事无巨细,统统说出来。” “是!十年前……”两名黄衣修士不知师叔意思,便将事情经过避重就轻讲述一遍。 “他自称余之归?” “正是。” “是驭兽师?” “我二人亲身领教。”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个……到不清楚了。” “找,找和他接触过的人,不是还有两个筑基期阵法师么?既然他们相助封国,赶紧去找!” “他俩已经投身俗世……” “俗世人更多,速速打听!” 那两位筑基期阵法师并没有在前线呆很久。 自从受伤后,他俩深知战场无儿戏,将之前的狂妄自大收敛许多,呆了一年后便离开泰邺,在封国朝堂挂了个闲职,每日帮君王炼炼丹,看看天象之类。 这一日正在丹房,忽然有小道童跑来说旧友拜谒,两人起先不知是谁——毕竟冒充旧友的凡人太多,随即小道童身后显露余之归身形,他两人才大喜过望。 一见余之归的修为,更着力奉承。香茶鲜果捧了满满一案,又跪下感谢救命之恩。 余之归点头请他俩起来,几人闲谈了几句,将话头引到南仙界修士身上。 他们随意聊着,一聊便是一昼夜。 当年被击退的黄衣修士,在泰邺城问过军士后,驾着羽扇,也向着丹阳城而来。 金丹修士法器虽然不如元婴老祖那般迅速,但也疾如闪电,千万里路程花不了多长时间。 一昼夜,足矣。 ☆、第147章 下界 “仙人国师”的寓所十分容易打听,御赐“国师府”的匾额在大门高悬,只是寻常人等不得入内而已。 黄衣修士自然不在寻常人之列,展开隐匿阵法,大摇大摆从大门闯了进去:“那两个筑基期的后辈,速速出来见客!” 说着展开威压。 金丹真人气势一开,里面的人顿时有所察觉。 “什么人?”若是那两人早些时候来,阵法师必定诚惶诚恐,扫榻相迎。然而此时他俩来得不凑巧,一位出窍期老祖在场,阵法师便有了底气,年长的那位便出来查看。 一见之下不由吃惊:“你——是你们!” “不错!看来你还记得。”黄衣修士站在院中,叉手叫道,“老老实实回答爷的话,不然,现在可没人救你们!” “你……莫要欺人太甚。” “欺负你又怎样?有本事叫救星啊,你就是叫破……前、前辈!” 黄衣修士吓得两腿发软。 站在丹房门口的余之归,缓步走下台阶:“喔,什么事?” 在这里,他并没有遮掩相貌,是以对方一见之下即刻认出。 “前、前辈……可是驭兽师余之归……” “看来你还记得。”余之归拿这两个人之 分卷阅读206 - 分卷阅读207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07 前的话回答,谈兴正浓时被打断,还是被人趾高气昂地打断,他心里微微有些不爽利。 “前辈!”黄衣修士刚刚开始打听消息,突然间得知面前之人便是要找的人,顿时大喜过望,齐齐躬身施礼道,“前辈!我家师叔有请!” “你家师叔?”看见这两人前倨而后恭,余之归先是提高警惕,一听“师叔”二字,不由问道,“哪位师叔?” “请前辈稍待片刻,待我等布置通讯阵法。”一名黄衣修士答话,另一名黄衣修士便取出小小阵盘,以五枚阵旗驱动,不一时,阵盘上方光华闪烁,露出一张清矍脸孔。 “师叔!这位就是出窍老祖,驭兽师余之归!”旁边两名黄衣修士齐声道。 余之归一眼便认出,对方乃是之前帮自己解过围的黄衣修士。 顿时他涌上些好感,向对方拱了拱手。 对方看见是他,显然吃了一惊:“这……” 他赶紧也向余之归拱手:“前辈,我们似乎见过?” 余之归点头:“十一年前,封吕两国战场之上,有过一面之缘。” “果然……”黄衣修士缓缓点头,见余之归态度和缓,便直截了当道,“我有些要事,欲和前辈一叙,不知可拨冗否?” 余之归点头:“我也正好有些事,想和道友一叙。”便是有关那摄取魂魄之后,如何处理之法。 “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方回答,又询问了此处乃是何地,约定次日一早便到。 他这般说,他的两个师侄听了不由咋舌,从极北冰原到这丹阳城,何止千万万里,师叔一夜之间赶来?这是疯了不成! 他俩的师叔没有疯。 次日一大早,这位元婴老祖便来到君王为“仙人国师”搭就的高台之上,等待余之归露面。 余之归不疑有他,飘然而至:“道友甚早。” “前辈客气……不知前辈的灵兽……” “啸风踏雪在这里。”余之归见他还关心自己灵兽,好感又多了些,走到檐下,冲屋顶招招手,两个猫团子跳下来,小翅膀拍打拍打,爬在余之归身上撒娇。 在国师府不必冒充凡人,也无人惊扰,是以余之归来到的当晚,两头雪虎便乘着夜色飞来找主人。 它俩缩小身体之后,只要不在空中飞行,看起来也就是两只浅色花狸猫。 确定了余之归身份,黄衣修士倒有些紧张,他面上不显,重新拱手施礼:“见过前辈,在下聚龙门庄和风。” “原来是庄道友。”余之归笑道,“不知庄道友找我何事?” “便是这雪虎之事。”庄和风见机行事,“我近日为小师妹筹备生辰贺礼,欲炼制一道‘碧月青云阵’送她,其中庚金位空悬,始终没有合适压阵之物,想向道君求取雪虎指爪,无论折合灵石,或者以其他材料相换均可。” 余之归一听便笑道:“此事容易,也不必换材料,道友与我解惑即可。”立刻拿着柄小刀,取下一枚指甲。 雪虎指甲和人一样,也会长长,给灵兽修甲这件事,余之归驾轻就熟。 “多谢多谢。”庄和风连忙道谢,将指甲收在袖中,“我立刻告知她这个好消息。” 说着话,他毫不犹豫,捏碎一枚玉简。 ——那白衣人给他的玉简。 极北雪原。 漫天晴朗,蓝天白雪,朗日清风。 群山之巅,一人一剑,孑然独立。 就在捏碎玉简的同时,立在冰峰之顶的白衣人,倏然睁开眼睛! 眼中寒光一闪。 人剑合一,光华即没。 冰川寂静,万籁无声。 白衣柯然的剑,无论相隔多远,向来一击必中。 ——一击,毙命! 葬龙山脉,无名山洞。 画阵连闪几闪,出现姚千书身影。 “通知余之归,他有麻烦了。” “麻烦?什么麻烦?”牛欣欣不解。 姚千书隔着阵法,差点将手里的书卷丢到牛欣欣头上:“你们啊……” “我们怎么了?小书呆子,快说快说!” 姚千书叹道:“这事怪我,不开那个玩笑便好了——我去给之归准备居所了。” “这不好事么?” “这原本是好事。但是……”姚千书揉揉眉心,“余之归究竟做过什么,他在晋天中界的仙官口里,竟然留了名。” ——飞升后姚千书才发现晋天中界和凡人俗世一样,有仙官,有仙民,有上下级,有种种凡人俗世的规矩……这也是他对飞升之事轻描淡写的原因。 “有名?那又怎样?”陈五润问。 “晋天中界之内,所有飞升之人建立居所,都要在仙府登记造册。” “这个我们知道啊,”牛欣欣道,“而且我们还知道等待批准要很久,有的仙人运气不佳,甚至等了一甲子。不然我们为什么催着你早点办事。” “我这次等的时间倒是不长。第一日去投牒,第二日便被仙吏传讯拒绝。因为余之归身负官非,柯然下界去捉他了。”姚千书道,“柯然是渡劫期剑修,北仙界出身,北仙界的人一向对刑杀十分在行。” “北仙界?” “刑杀?” “下界!” “对,就是下界。我们研究两界传输之阵,但是上面自有通道。”姚千书说,“不在晋天中界,而是在我去不了的大世界,真正的大世界——这事之后再说,柯然下界,会对余之归不利,你们赶紧叫他藏好。要知道,尽管柯然是渡劫修为,在小世界里,他也不能发挥出超过合体期的力量,我们还有机会。趁柯然在南仙界人生地疏,余之归躲藏个把月没问题。我还在寻找申诉之法,务必要保全之归。” “……等等!”陈五润叫停,“那柯然为何要对余之归不利?” “这也是我想弄清楚的。”姚千书叹道,“至于我这些消息怎么来的,另有渠道,等有空再与你二人讲说。” “好!” 余之归浑然不知危险将至,只觉一道威压从对方身上一闪而逝,不由讶然:“道友,你……” 庄和风忙道:“这是小师妹研究出来的玩意儿,不值一提。却不知道君有何疑问?” 余之归便询问起魂魄之事。 庄和风心存挂念,怕被余之归看出,答得也不敢太敷衍,索性将驱动魂魄之法告知。 原来南仙界阵法大盛,只要不是修士故意杀人取魂,并不限制收纳魂魄。 余之归大有收获,连声道谢。 正在此时,忽然全身大痛! 整个人好像一块面团,被一双无形大手抻长按扁,捏方捏圆!生生将肌肉撕裂,骨头也要折断! 余之归还没反应过来,然而已经坐不住了,身体一晃,往后栽去! 他以为自己变成一块面,然而坐在 分卷阅读207 - 分卷阅读208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08 他另一侧的庄和风看来却不然。 余之归身体当然并没有真正被抻长按扁,捏方捏圆。在庄和风眼里,对方突然脸上变色,一跤摔倒而已。 就在这个时刻。 白浪须臾而至。 威压四溢,寒气逼人,一腔热血被全然冻住,升不起一丝一毫抵抗之心。 饶是庄和风早就见过这阵势,依然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而从未领教过白衣柯然剑意的余之归…… 他看见一道白线,贴着自己鼻尖,堪堪停住! 高手出剑,向来拿捏得当,不多费一分一毫气力。 若是自己没有因突如其来剧痛而摔倒……余之归不假思索得出结论:这一剑,将穿胸而过! ——穿胸而过! 余之归忍不住一声冷汗。 随即,他听见一声轻轻的“咦”。 余之归勉强撑起身体,靠在雪虎身上:“你……” 他面前站着一位白衣剑修。 “我名柯然。”白衣剑修道,“你能躲过我一剑,值得我通报姓名。” 他随手一挥,将旁边的庄和风刺个对穿:“你便安心去罢。” 庄和风双眼惊恐瞪大:“你、你不是发誓答应我一件事……你就不怕天道责罚……” 柯然淡淡道:“我掌管尔等天道责罚,又怎会应誓。” 随后他向余之归道:“来,接我第二剑。” ☆、第148章 仙人的规定 柯然轻描淡写一剑,便结果了庄和风的性命。 余之归深深后怕。 若不是他突然全身剧痛,摔倒在地,恰好躲开了那无声无息的一剑,那么现在的余之归就是一具尸体了。 眼下,柯然指着他,要他接剑。 ——这意思不就是要他引颈受死么! 余之归心下大骇。 此时此刻,他怀中那枚通往无名山洞的阵牌,疯狂地闪烁着、震动着。 但是余之归不敢动。 全身上下都已经被柯然的气息锁定,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动一根小手指,就会被对方立刻斩于剑下! “前辈,”他问,“我可在什么时候见过前辈?” “从未。” “我可有什么举动得罪过前辈?” “不曾。” “前辈为何要杀我?” “因为你叫余之归。”柯然道,“你不能飞升。” “……不能?”余之归惊疑。 “确保你不飞升,最好的法子,就是你死。”柯然二次举剑。 余之归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前辈!天下姓余名之归者何止千万!” “会驭兽的,只你一个。”柯然道,“驭兽师余之归。你不会有任何机会。” 他忽然往旁一扫,绕到他身后的雪虎登时被扫出高台,一只前爪掉落于地。 啸风痛号一声,双翅一展,又要冲上,余之归大惊:“住手!” 十个雪虎也打不过柯然。 “雕虫小技。”柯然神色仍然淡淡地,“准备接剑。” 余之归心思电转,叫道:“等等!前辈!我虽然会驭兽,但南仙界只有阵法师才得以飞升,我无论如何也不会飞升!前辈何必杀我!” 柯然微皱眉:“南仙界阵法师……” 就在他一愣的功夫,梁上突然掉下一只黑毛老鼠! 尽管落在柯然头顶时已经被剑意冻成一只死鼠,柯然的目光,忍不住露出一丝憎恶。 随后老鼠蚰蜒蟑螂蜈蚣……密密如雨! 就在柯然分神的时候,余之归一边往外扑,一边抓住了阵牌! ——紧急时刻能救一次命的阵牌。 柯然毫不犹豫,一剑斩出! 余之归身后寒气逼人,他咬牙下坠,与剑气争分夺秒……慢了一步。 背上一缕血线!开出一朵血花! 半空中余之归身影却闪烁不定,倏然消失。 两头雪虎亦缩小了身体,转眼不见。 “跑了?以为跑得掉?”柯然屏息凝神,忽然人剑合一,沿着一个方向追下去。 ——葬龙山脉。 “阵牌有反应了!” “不止!” “今天真忙……”牛欣欣看着亮起来的阵门,从中渐渐露出余之归。 陈五润一见他面色痛苦,吓一大跳:“——之归!你怎样?” “之归!他受伤了!”在陈五润身后匆匆跑来一人,大步冲过去把余之归抱在怀中。 一颗药丸直接塞到余之归嘴里。 真是灵丹妙药,立竿见影。 余之归不由瞪大双眼。 他并非因为口中的灵药吃惊。 而是抱住他的人。 “……长天?” 席长天一把搂紧了他:“是我,之归,是我。” “你……”余之归真正惊喜交加,回想方才全身剧痛之际,必定是席长天沿着阵法过来之时。 他一时间也说不出来话,抱紧自己道侣,“长天……唔……” 他的嘴巴被席长天用唇堵住。 对方似乎吓怕了,务必要证明怀里人真正鲜活平安。 还是随后而至的啸风踏雪,哀鸣唤回余之归注意力,席长天连忙拿着肉白骨灵丹过去治疗——他这次过来,生怕余之归再受伤,别的倒还罢了,灵丹妙药装了满满一个储物袋。 席长天忙着给啸风服用灵丹,不敢回头。 当然,看看席长天通红的耳尖,余之归推测,这不是冷落自己,也不是讨好雪虎,更有可能是因为他一时冲动向自己亲下去而感觉害羞。 余之归浑然不觉自己的耳朵也微微发烫。 “有道侣真好。”陈五润啧啧两声,这才道:“之归,虽然小别胜新婚,我还得提醒你,有大事落在你头上,先顾正事为要。” “确实。有个合体期老祖要杀我。”余之归收敛心神,道,“突如其来。要不是我逃得快,要不是长天帮了我一把,我就死了。不知这里能隐藏多久。” “合体期!”席长天一听紧张起来。 “之归,那人是不是白衣剑修?” “正是。” “他不是合体期。”牛欣欣说,“他是渡劫期。” “渡劫期!”余之归和席长天一起惊讶。 ——无论东西南哪个仙界,都是合体期经过七九天劫飞升上界。怎么又出来了渡劫期? 余之归总算还记得飞升之后还要晋境,姚千书自称大乘期境界之事。 当初姚千书跟他讲,要等他到合体期再说明一切,他便知趣地不再多问,现在冒出渡劫期老祖要杀他,这简直匪夷所思。 “我和牛道人接到千书的消息正要联系你,你这位道侣就冒出来了,胆大,太胆大——随后没多久,你就过来了。”陈五润将姚千书的话转述一遍,“之归,你究竟怎么会名扬晋天中界乃至上界?” 小世界的合 分卷阅读208 - 分卷阅读209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09 体期修士,经七九天劫,飞升中世界,是为大乘期——姚千书便成功飞升到晋天中界,晋境大乘。 大乘期之上,另有□□天劫,渡过之后,为渡劫期——柯然的境界比姚千书还要高。 渡劫期修士,经过九九八十一重天劫的洗礼,才能真正飞升上界,真正的大世界,成为真正的仙人。 最后一次的九九天劫,与前八次修士飞升的天劫并不同,极为苛刻。 前八次天劫均是修为到了,天劫主动降下。 这最后一次,乃是修士向掌管天道之仙人提出请求,仙人经过种种考量后,方才降下。 ——不错,所谓的天劫,并非自然之天道,每一道均出自仙人之手! 余之归和席长天对视一眼,心中大惊。 上界仙人真正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眨眼间碾碎一个小世界也不过举手之劳。 他们规定了天劫的数量、力度、方式。 小世界太多,上界为求统一,便定了规矩,每人分工几个小世界,以最擅长的方式降下天劫,一刀切。 但是,天劫既然出自人工,人有百样,仙人亦有百样,各有所长,也各有好恶,降下天劫时威力也不尽相同。 打个比方,驭兽仙人降下天劫,往往因着兽群气息,对驭兽师网开一面。在那个小世界里,驭兽师的飞升便容易许多,而其他修士的飞升就难了。 修士飞升后,质量更不尽相同。能渡过驭兽师天劫的傀儡师,必定比同样修为的驭兽师高出数个层次。 ——这是每个小世界只有一种修士得以飞升的原因。 余之归听得目瞪口呆。 ——下面修士拼死拼活,前仆后继渡不过天劫,只是上界仙人图省事,轻飘飘一个分工的决定? 他忽然很理解初见姚千书时,对方的淡然和不在乎是怎么一回事了。 修士向上晋境难,仙人向下离境容易。不像小世界与中世界之间仅有单向通道,大世界掌管天道之仙人,各处均可去得。 盖因大世界有监督管理中小世界之义务。 而且中世界修士想要飞升大世界,不向仙人申请历劫,九九天劫一辈子都轮不到头上。因此中世界和大世界之间,亦时有上下往来。 那柯然便是其中之一。 因此柯然说他掌管天道,对了一半。 严格说来,他尚未渡过九九天劫,只是已经申请,一旦成功渡劫,便是仙人,便可掌管天道。 这样一个厉害人物,为何突然出现在南仙小世界,又对着余之归喊打喊杀? “之归,你可有什么仇人已经飞升?” “姚瞬雨。” 牛欣欣和余之归同时出声。 若说能结仇的,除了姚瞬雨,再没别人! “千书,你在晋天中界,可听过姚瞬雨之名?” 姚千书微微摇头:“我醉心阵法,对外面的人物,知之甚少……糟糕,柯然快要找到此处了。”他脸色一变,“怎么会这么厉害,之归你速速离开这里找地方藏好。” “小书呆子,你又说呆话,他柯然来了也只能压制修为到合体境界,我和牛道人联手,加上这两个娃娃,怎么就不能赢?” 牛欣欣也道:“你口中那柯然再厉害也是一个人,只要他动用超过合体期境界,被上面直接召回,之归不就安全了么!” 姚千书急得直摇头跺脚:“你们打不过。之归你快点离开,别拖累他们!” “胡说八道!”牛欣欣一拍胸脯,“我就不信这个邪!” “不是信不信邪!”姚千书忽然整个人都扑到画阵之上,“余之归,你赶紧走!不然后悔莫及!” 葬龙山脉之上。 一道白光,柯然连人带剑立在高空。 “这是死地。” 他微微眯眼。 “这是人力形成的死地。” 他握住了剑。 “姐姐,姐夫,你们都得感谢我。” 他青锋指天,瞬间将湛蓝天空吸尽颜色。 在一片灰白中,挥剑! 山崩地陷。 无名山洞一阵微颤。 ☆、第149章 咱上面也有人 无名山洞之内,姚千书和陈、牛二人罕有地吵成一团。 陈五润牛欣欣认为凭借自己的修为,纵使杀不掉,将柯然赶走并不难。 姚千书则十分肯定地说,不行。 合体期老祖生了争执,余之归和席长天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小娃娃,自己做不得主。 余之归本心不想连累这几位前辈,甚至也不想连累席长天。只是席长天将他抓得极紧,尽管没有甜言蜜语,生生一副“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的姿态,已然说明一切。 于是余之归轻轻敲打席长天:“我们悄悄离开。” 后者虽然不明情况,还是点头。 他刚刚穿过传送阵就被两位前辈围起来问话,对南仙界一无所知。还没来得及问道侣下落,便接到受伤的余之归。随后便被余之归的遭遇吓着了,也被前辈们道出的惊天秘密震撼了。 现在看着眼前吵成一团的场面,席长天有些不知所措。 他能做的,一是拉着余之归,这回千万不能再让人跑了。二是清点自己的傀儡袋,十几年光顾着布阵,手上的这些傀儡该怎么派上用场。 席长天思考着,西仙界没什么剑修,将剑当成一种与主人心意相通的傀儡,要如何应付。或者其他应对之策……正沉思着,收到余之归信号。 “好。”他回答。 他跟着余之归,两人悄悄往山洞门口移动。 刚走出五步,余之归胳膊被牛欣欣一把拽住:“不许走!老娘这次护你护定了!” 姚千书急得拿书本“哐哐”捶画阵:“欣欣,欣欣!你别跟我赌气行吗!这是为你们好!” “为我们好?怎么个好法你到说个子丑寅卯啊!” “我……我……” 无名山洞又是一阵微颤。 姚千书大骇,脸色奇差,急道:“我们三人多久的交情?姚千书以往可曾诳骗过你们!可曾向你们故弄玄虚!这一次真真有大事!你们相信我一次,有那么难?!” 这话一出口,陈五润和牛欣欣都不约而同静默下来。 姚千书又道:“还是你们觉得,我姚千书也是贪生怕死之徒?” “这……” 余之归见状,忙道:“前辈说得对,多谢收留,我和长天这就离开!” “好好好!”姚千书连连点头。 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涌上丝丝寒气。 “我觉得有些冷?怎么会?”牛欣欣惊讶。 余之归看着她,吃惊地发现,她脸色忽然变得十分苍白。 陈五润亦然,不仅面色苍白,动作更僵硬了几分。 “快走!快离开!”姚千书焦急大喊,“离葬龙山脉越远越好 分卷阅读209 - 分卷阅读210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10 !藏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找不到的地方?席长天心里一动。 “是!”余之归正要召集雪虎,被席长天一把搂住,拉着往石室之内走。 “你要做什么?”姚千书一叠声地追问。 “回西仙界。”席长天果断说。 “回西仙界?”余之归震惊。 “回西仙界!”三人一起震惊。 席长天点头:“在穿梭两界之时,任何人都找不到。” 无名山洞第三次震颤。 “快点走啊你们!”姚千书看着快要哭出来。 柯然第一剑,风云变色,万兽奔逃。 柯然第二剑,山崩地裂,顺水倒流。 柯然第三剑,葬龙山脉终于白光一闪,露出了深埋地下的大阵。 看见以整座山脉为基,埋藏的巨型阵法,他不感冒进。阵法师借助天地之力,以小博大之事并不罕见。又是如此庞大完整,且尚在运行中的阵法,其复杂程度远非普通合体期修士能为。 柯然是狂傲,不是目空一切。 “……真是古老。”分辨了好一阵,柯然得出结论,干脆利落地掏出一枚铜镜,将灵力灌注其中。 在破阵之前,他还有件事要做。不然有人知道他随意破坏了这么庞大繁复的阵法,会将他念到耳朵生茧。 葬龙大阵的完整图样,通过他的铜镜,直达某人案头之镜。 一只修长的手轻轻一拂,将一闪一闪发光的镜面拂出图像。 随即一声轻噫,抖擞精神,将镜中阵法拓印在玉简之中,这才嬉笑开口:“小然然,算你有心。” “别叫我小然然。”柯然道,“我要破阵,破阵前全图在这里,你拿去讨好心上人。” “嗯,祝你玩的开心。”那人懒洋洋地应着,关了镜面图像。看看镜中映出自己一副风流慵懒皮囊,轻挑朱唇,微眯凤目,一袭锦衣转眼换成朴素蓝衫,这才离开房间,悠悠然往某处行去。 “——今天又能去打扰千书,想一想就觉得很是愉悦呢。昨天他似乎有心事的样子,正好用这个阵法哄他高兴!” 柯然完成好友嘱托,收集完阵图之后,重新举起了剑。 他能感到余之归的气息,只是无法确定具体位置,必定是被这阵法无意中掩饰过去。因此,只要破掉这阵…… 手中剑,挥出! 无名山洞再一次震颤。 席长天倒出大量灵石作为阵法启动之用。余之归则眼见陈五润和牛欣欣在这一次震颤时,无论脸色还是举止,僵硬、迟缓、呆滞……更加不正常。 尤其在牛欣欣抬手的时候,余之归看见她的手……各个指节干枯蜡黄,露出白骨? 他连忙跑到姚千书所在的石室,对方还在画阵里走来走去。 最着急的人,不是余之归,不是席长天,而是姚千书。 “前辈。” “你怎么还没有走!”姚千书连连跺脚。 “牛前辈和陈前辈不对劲……” 余之归这句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姚千书劈口截断:“我当然知道他俩不对劲!柯然在破坏葬龙阵!大阵一破生机全完!” “既然这样,前辈随我一起走……” “都说了这是维持生机的阵法!不能走!”姚千书焦急,压低声音道,“你自己为什么不好好想想,为什么他俩合体期没飞升,能活几万年!” 余之归悚然而惊:“竟然……” 合体期修士也有寿数,万年乃是尽头。 在深海行宫时,余之归和席长天就判断行宫已失去主人数万年。后来余之归见到陈五润,一直也没多想。 直到今天,被姚千书在惶急时一语道破,他这才觉出不对。 姚千书的两位好友,竟然早就不是人,而且对于自身情状一无所知。 只是借助整座葬龙山脉的大阵,维持生机。 姚千书原本不舍挚友,才如此艰苦地设置阵法,一则勉强维持三人昔日欢乐景象,二则令好友忘却之前种种关键。 “大阵一破,魂魄不能久存。”姚千书叹道,“真正灰飞烟灭,我焉能不急。” “等等,魂魄——”余之归忙道,“难道无法提取生魂?” “你……” 突然无名山洞又一晃,这次震感十分强烈,余之归扶住石壁才没有摔倒。 席长天急匆匆跑进来:“之归,阵法启动,快些!” 余之归看向画阵。 “你若能保全,就去做!” “——咦,千书,你在跟谁说话?” 屋漏连逢连夜雨。 心急火燎的姚千书在晋天中界,对南仙界之事除动嘴以外,束手无策。 他压根没心思去跟身后之人搭话,盯着面前已经空无一人的石室投影,将手里书本揉得稀烂。 “千书!我这里有特别特别古旧的阵法,蔓延整座山脉,你要不要琢磨一下?” “千书!这可是来自你们南仙界的大阵,说不定摆阵之人你也认识,真的不要看一眼?” “千书!非常玄奇奥妙的阵法,我觉得你不一定能破解,要不要打个赌?倘若你无法破解这个阵,就亲手给我做一顿美味佳肴,若是你破解了这个阵,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千书!你没拒绝我就当你同意啦!来看看这个阵,一眼,只要你看一眼,一定会被它吸引!” “千书!你——” 这人实在太聒噪,姚千书猛转身,正要发作,见这蓝衫人已将玉简投射出景象。 于是姚千书原本伸出去准备推人的手,猛地抓住对方的衣领:“这阵法哪里来的,快说!” 蓝衫人看到自己终于吸引了心上人注意,心里正高兴,一眼瞧见姚千书惊慌失措,方寸大乱的表情,不由愣住:“千书你……” “这阵法柯然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蓝衫人惊讶。 “你认识柯然?” “唔……”这不好解释。 “——周慕宁!我不管你到底什么身份什么来路!你叫柯然停手!我什么都答应你!” “这么重要?”周慕宁,也就是蓝衫人,收起嬉笑表情。 “事关生死,极为重要!” “那……你发誓你没有心上人!” “我发誓!” “你发誓什么都听我的!” “我发誓!” “你再发誓……” “快点!快救人!”姚千书急得大叫。 “已经告诉他了。”周慕宁道,“现在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第150章 情圣姚瞬雨 余之归紧紧抱着两头雪虎,席长天将他护在怀里,一行人在蓝光中出现,昏头涨脑地倒在花纹复杂的海底大阵上。 此处被席长天搭建出一个罩子,隔离海水。 尽管全身剧痛,不过皮肉伤而已,余之归简直 分卷阅读210 - 分卷阅读211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11 不敢相信就这样回来了。 然而他的精神并不好。 ——他失败了。 合体期老祖的魂魄,即使衰弱,哪是他这层次可以撼动提取的。 “事关紧急,现在走,他掉头找我们,现在不走,他真的会劈阵。阵没了,人就没了。”想了半天,嘴拙的席长天只能这样劝。 也是他在传输阵法启动后,将余之归拉进阵中。 余之归没说话,放开雪虎,转而抱紧他:“柯然有可能从阵里出来吗?” “没有足够灵石,没法开阵。”席长天道,“不过我们还是做好准备为要。” “嗯。”余之归点头,来不及懊悔伤心担惊受怕,收敛心神,齐齐行动起来。 两人一个是驭兽师、一个是傀儡师,又都各自学了阵法,于是三者合一,登时布下重重禁制,种种伪装。 ——只希望无名山洞的前辈能躲过一劫。 无名山洞位于葬龙山脉深处,为姚千书亲手打造,看似普通,内有万千阵纹。 绵延整个葬龙山脉的大阵,亦出自姚千书之手。 世人皆称此处乃上古神龙之墓,虽可住人,也生长万物,却是一块死地,毫无灵气,更没有什么天材地宝。 实则并非如此。姚千书呕心沥血,将整座山脉化为大阵,汲取方圆几万里灵力,集中供养无名山洞,才令此处凋落。 陈五润和牛欣欣,并不能出洞一步。阳阿身为妖修,魂魄不同,则能出洞而无法离开葬龙山脉。 这是姚千书深埋心中的秘密,从未与第二人说起过,如今口不择言,心中万千懊恼。 柯然要毁损整座大阵根基,无异于将两人魂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姚千书干着急没办法,此时深恨自己不是仙人,无法过去施以援手。 也是机缘凑巧,他身边有一位周慕宁。 柯然一剑正要斩断大阵之时,怀里的铜镜疯了一般跳动起来:“小然然手下留人!” “……你是说,这阵里有你心上人的要紧之人?” “没错没错,小然然,为朋友两肋插刀,你可得帮哥哥这个忙!” 柯然皱眉:“他要紧之人,可是余之归?” 周慕宁微讶道:“余之归?我问问。”稍后回转,“不是。” “好。我留着这阵。”柯然道,“但要问问他们余之归的去向。” “余之归的去向?” “我向朋友求情,保全你重要的人,你也给我朋友个面子啊。”周慕宁笑嘻嘻,“千书,你可是答应过我,什么都听我的哟。” 正在画阵前观察石室的姚千书呆住。 随即道:“可以,但是我要知道,柯然为什么要杀余之归。” 周慕宁惊讶:“这你都不知……好好,你别瞪眼,我说过他的事啊,看来你一直都没听进去我说什么。” “你说话真真假假,又藏头露尾,从来没跟我说过柯然和余之归的名字。”姚千书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慕宁道:“你亲我一口,我才讲给你。” 姚千书:“……你想我更讨厌你一些?” “柯然有个姐姐,关系很好。”周慕宁立刻端正神色。 柯然的姐姐姓施,双名苇然,渡□□天劫时心神受创,身体一直不大好,二十年前更是被困心魔境,几乎一场性命凶险。 就在她支撑不住时,被一位男子所救。 那名男子举止脱俗,言语风趣,字字珠玑。 那名男子不像大多男修那样,对女修或品头论足,或曲意逢迎,而是始终彬彬有礼,不卑不亢。 更不自恃救命之恩,向施苇然索取过什么。 是以未过多久,施苇然引之为友。 相处愈久,愈发察觉那男子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在小世界曾经因为挚爱道侣去世,生生踏平仇家山门。这种魄力,这样深情,令施苇然好感渐深。 只是那人对爱侣情深一片,施苇然又不敢去打扰。 她原本身体就弱,心神不宁,短短十几日憔悴许多。 终于有一天,她向兄弟吐露了自己心声。 柯然对那男子原也有好感,但既然姐姐喜欢,柯然便主动退出,自告奋勇去打探那男人的心思。 那男子吃惊匪浅,请求给他些时间考虑。 随后过了整整三个月,他才来到施苇然面前,为难地诉说衷肠。 他很感谢女修的垂青,但是他对于先前的道侣始终不能忘情。如果就此答应女修,自己过不了自己一关,不答应,又辜负了一腔爱意,实在两难。 施苇然一听这话不对,忍不住哭了。 那男子温言软语哄她,又说,尽管不能忘情,他愿意尝试开始一段新的感情,若施苇然将来有一日和他共同度过余下岁月,证双修大道,也未尝不可。 施苇然被他满腔深情打动,答应了他。 甚至还为他已经逝去的道侣建了一间缅怀室。 十几年过去,渐渐地,那男子为施苇然的深情和宽容所感动,遂愿意与她共证双修。 双修大典择吉日而设,定在八个月后。 施苇然最怕的便是在这期间,恋人反悔。 她深爱着她的恋人,姚瞬雨。 柯然那天偶然听同僚议论起一件申请建造居所之事。对方刚刚出窍期,不知有什么秘密的法子,竟然能让已飞升的前辈相助,提前排队申请居所,真有先见之明云云。 这类花边八卦的传播,原本柯然从不参与。 直到他听见一个姓名,不由骇然。 再看对方派别……驭兽师! 这不是跟姚瞬雨念叨的道侣一模一样? 他连忙动用自己的势力将此事压了下去,想了想,跑到上界借用通道,直接来找余之归。 他要在姐姐担忧之前,看看这小子的样貌,把这个小子解决掉。 不然,那小子一飞升,说不定哪天被姚瞬雨看见。 以姚瞬雨那般深情,万一因此对其产生爱意,姐姐怎么办? 况且柯然自己也对姚瞬雨有些好感,在得知对方逝世的道侣也是男性时,还曾窃喜过。只是他不忍姐姐伤心,才主动退出。 如果姚瞬雨抛弃了姐姐……他绝不允许! 这些事情,经周慕宁简要讲述,姚千书听得目瞪口呆。 “姚瞬雨……竟然真的有这个人……” “怎么?你不是不知道么?”周慕宁好奇。 “他不是之归的道侣,是仇人!”姚千书急忙道,“当日之归身受重伤,心心念念两个人名,一是道侣,二是仇家!他道侣为了他,从西仙界跨界而来,我也见过并打过招呼。那姚瞬雨是他的仇人无疑!” “仇人?西仙界?”柯然闻言一惊。 随即他点点头:“我说此处为何没有他的气息,原来躲去了西仙界。既是姐夫的仇人,更要斩草除 分卷阅读211 - 分卷阅读212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12 根!” 他爽快地将铜镜揣起,收剑走人。 “且慢……”姚千书阻拦不及,看着镜面照出自己模样,懊恼不已,“两个姚瞬雨怎么会是一人……” 周慕宁在旁边咂嘴道:“啧啧,有趣了呀。千书,你可是发过誓,什么都听我的。这救命之恩,你觉得要怎么以身相许呢?” 姚千书重新展开画阵,看向空荡荡石室。 没有柯然继续破坏葬龙大阵,他的好友们能慢慢恢复生机,阳阿可以出洞,还能帮忙修复阵型,大约一纪后,便会恢复到先前热闹景象。 一纪对他来说,并不算长。 “之归聪慧,为人正直,言语之中多奋发向上,待人也宽厚。这样的人,为何唯独对姚瞬雨咬牙切齿,其中必有缘故。”他缓缓道,“况且他平时言辞透出与道侣恩爱无比,要么世上有另一个姚瞬雨,要么,他和姚瞬雨之间有一桩公案。” “千书,你怎么还惦记……” “我答应你便不会反悔。”姚千书继续盯着石室看,“柯然掌管刑责,只要他秉公……他假公济私……” “私自设置沟通两界之阵,泄露天机,也是晋天中界禁止的。”周慕宁提醒。 “你……说得对。你可以送我去仙衙台。”姚千书道。 柯然徇私去杀余之归是错,他私设沟通阵也是错。 “不不不,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周慕宁连忙摆手,“我也对这桩公案好奇呢……不如我带你去找个能说上话的人?” “谁?” “谁你就别管了,只是他公务繁忙,只肯见我的道侣……”周慕宁明晃晃地表示,他就是趁人之危。 西仙界。 柯然直接降落在元元海。 不像先前毫无头绪,如今他早就锁定余之归气息,循息而至,便是这一片茫茫大海。 ——万倾海洋。 “伪装得真像。”他冷哼一声。 青锋高举,漫天湛蓝忽然被剑尖吸去颜色。 柯然一剑劈下。 深不可测的海水被生生劈成两半,中间辟出一条□□海床的道路。 柯然第二剑横扫。 半空中,海兽降落如雨。密密麻麻,大大小小,许多因为位于深海而生的狰狞无比奇形怪状。 这些丝毫不能阻碍柯然视线,遑论心神。 柯然第三剑正要发动。 海底突然亮起一片微光。 集合无数傀儡与海兽之力——深海大阵! ☆、第151章 再见姚瞬雨 柯然能感觉到此时余之归身边多出一个帮手,然而他并不在意。 分神期,在他眼里亦不过是虫豸之流。 海底大阵与覆盖整个葬龙山脉的大阵相比,格局简陋得多,他更不放在眼里。 只是水之性质,与山石土壤不同,后者一旦移开,不会复位,而前者连绵不断,滔滔不绝,总在填补缝隙,便似将阵法之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保护膜。 这里可是西仙界有名的汪洋大海,不仅水多、水深,还有各种暗流涌动,令人防不胜防。 柯然却只轻哼一声。 青锋一指,直奔粼粼波光中人影而去。 ——虚像。 从虚像处射出一束反光,被他轻易躲过。 “照这样看,这幻境能阻隔他多久?”余之归问。 海水折射,人在陆地上看水下,对水下实际位置的判断总会发生偏移。 “不会多久。”席长天回答,“境界。” 境界之差,足以令柯然越过错觉,直接捕捉到余之归真实位置。 还好现在一片海洋都带着余之归的气息,他暂时只能凭借视觉行事。 “……长天,你能解除生死契约吗?” “不能!” “可是我……”余之归是想向姚瞬雨报仇,但他还没飞升,上面就下来一个渡劫期的老祖,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 为了万一打算,他不得不考虑到最严峻的局面。 “绝对不能!”席长天盯着他,严肃道,“同生共死。之归,我很甘心的。” “……好。”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席长天每一作为,都是甘心的,没想过回报的,无怨无悔的。 余之归猛地抱紧席长天。 一直以来都是他被追求,然后他接受,总以为道侣不过是比密友更进一步关系而已。 在这一刻,他才明白“道侣”对两个人意味着什么。 那时候,作为好友,席长天不计一切代价帮他报仇。他满心感激,决心报答。 现如今,作为道侣,席长天毫不犹豫决定同生共死。他反而不觉感激,也不想报答,只决心相伴不离。 这是道侣么? 这是道侣呀。 为了对方,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的道侣呀。 以前的自己就是个笨蛋。 “不能共死。”余之归断然开口。 席长天两只眼睛瞪大了,猛地把余之归拢到怀里:“不能解除生死契!” “不解除。”余之归说,“我忽然发现,我爱你爱得没有一点想死的意思。” 席长天差点连整个阵都晃了一下。 柯然一剑又一剑,渐渐离要害近了。 他看着海底,突然发现无数微光凝结成句。 “我与道侣同生共死,道侣无辜,前辈可愿看在无辜之人面上,与我一叙?” 一条海路直通海底,那里有一处缓缓转动的阵眼,其上并肩站着两个人。 其中之一正是余之归。另一人高大昳丽,一身朴素青衫。 柯然转眼落在阵中:“很好。你这样痛快,我也定给你个痛快。你想说什么?” 余之归道:“前辈来自上界,可否告知,是否认识姚瞬雨。” 柯然一惊道:“你记得他?” 尽管姚千书有猜测,但这话从余之归嘴里说出来,无疑确定他的猜想。 柯然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念头,手里的剑,更有随时欲飞之势。 “前辈与姚瞬雨必定关系匪浅,”余之归道,“姚瞬雨为了飞升,将我魂魄生生抽出,肉身投喂灵兽,金丹滋补自身,此仇不共戴天。” “我重活一世,原本欲寻之报仇。不想前辈早我一步。如今,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请前辈小心姚瞬雨。”余之归道,“他花了百年时间接近我,追求我,却在双修大典当天杀死我,丝毫不顾及半点情分,这份深谋远虑,无人能比。希望前辈不要着了他的道。” 这个秘密实在太惊人,柯然不由一呆。 余之归就要他稍微迟疑。 在这个时候,阵法突然发动。 一道剑气劈出,柯然本人却转眼消失。 席长天扫乱阵法,不敢置信:“他这么容易就进了传送阵?” 余之归道:“艺高人胆大。” 他俩说着话,在傀儡船里并肩 分卷阅读212 - 分卷阅读213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13 坐着,让傀儡船往地下挖掘深入。 海兽刷拉拉行来,十分轻松地掩盖了一切痕迹。 “你说他什么时候追回来。” 傀儡船转眼间入地百尺,余之归轻声问。 “不知道。”那个传送阵的尽头不在南仙界,便是连席长天也不晓得通往哪里。 甚至他都不晓得传送阵有没有尽头。 “如果这是我们最后的时光,你最想做什么?”余之归又轻声问。 席长天认真思考。 随后红着脸道:“看着你,抱着你……亲你……” “那你等什么。”余之归开始扒他衣裳,“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再不做以后恐怕也没机会。” “之、之归……” 在死亡之剑随时可能落下来时,余之归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十分干脆利落地把席长天和自己贴到一起。 他们度过了生命中从未有过的两个时辰,很可能是生命中最后的两个时辰。 紧张、奇妙、无可言喻。 之后,并非不想继续,而是剑气纵横。 整艘傀儡船尽管没入海床百丈,仍然被一剑挑出。 船身翻滚无数次,余之归和席长天统统跌得头昏脑涨。 振荡停止,席长天忽然觉得心中空空荡荡。 他低头看怀里,余之归竟然不知不觉间,气息全无! 席长天大惊失色。 ——且慢,他自己为何会和之归一样,气息全无? 他抱着余之归,两个人紧密得就像一个人,只是姿势一动不动,呼吸并无半分。 席长天伸出手去,扑了个空才发现,自己身在半空,看着船内另一个自己抱着余之归。 这就意味着……自己死了? 之归呢? 他漂浮在自己的正上方,周围除了一片灰蒙蒙的混沌外,什么也没有。 “之归!” 他喊,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之归!” 他想找,却也无法离开自己三尺之外。 席长天真正慌乱起来,他的手从自己和余之归身体中穿过去,连触碰都做不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蓦地膻中一阵绞痛,四肢沉重。 席长天睁眼,看见余之归发顶。 他还保持着怀抱余之归的姿势。 他回来了。 席长天心里一轻,晃晃怀中人——没反应! 余之归确确实实气息全无! ——这怎么回事?说好的同生共死呢?生死契约呢? 刚刚他明明就是死了,怎么会又活过来? 他急匆匆打开门,面前的柯然白衣狼狈,鬓发散乱,剑意冲天,眼中无限怒火。 “你们算计我!” “你将之归怎么样了!” 两人异口同声。 剑拔弩张。 “余之归的魂魄在这里。”忽听上方有人说话。 席长天往声音来处望去,见一素衣少年,踞于高座。 那少年生得齿白唇红,美如冠玉,又于这美貌之中,透出一股优雅从容的气质,手上托着一方锦帕。 席长天惊觉,此处不是海底。 不在海面。 不在虚空。 而在一处陌生的大殿之内。 他甚至都不确定这里是不是大殿,因为抬头根本看不见任何穹顶,只有无限往上延伸的墙壁。 墙壁上闪烁各种玄奇花样,影影约约间,似乎有无数圆圈,时时变幻,高深莫测。 他的傀儡船有三个房间那么大,然而在这殿里,不过占据了很小的一方空间。 这里是什么地方? 高座上的少年什么来头? 最重要的,他的之归呢? 他在哪里无所谓,少年什么来头无所谓,只要能和他的之归在一起就好。 席长天定定望向少年:“之归与我同生共死,为何不将我的魂魄一起收取?” 少年冲他点点头:“因为你的魂魄没有用。” 说着话,他面上带了微微笑容:“我且问你,怎么想到炼化元婴,带着残魂重生的?” 席长天不由一噎,随即道:“以命搏命,不过赌了一场。” 少年又问:“怎么想到将元婴改造成半个傀儡,与灵兽结合的?” 席长天答道:“死中求活,本性所致。” 少年脸上笑容又多了几分:“还有,怎么想到化身为蛇,随身揩油,占人家便宜的?” 席长天脸腾地红了。 前两个问题他还能回答,这第三问……听起来怎么也不像正经话。 少年还想再问,柯然在旁边已经焦急地咳了两声。 “柯然莫急,你姐姐姐夫马上就到……已经到了。” 少年随手一指,墙壁上变幻的图案定住,露出数个云雾缭绕的圆圈。 从某个圆圈之内,走来一男一女,男子高大俊朗,女子温柔婉约。 两人联袂而至,视线交错,情意绵绵。 席长天一看那男子,眼睛直了。 “姚瞬雨!” 他识得姚瞬雨,后者却不识得他,见他表情言语不善,微微错愕,便拱手道:“在下正是姚瞬雨,不知道友为何如此忿忿?” 席长天有无数话想质问,然而他一向嘴拙:“你、你杀了之归!” 姚瞬雨微微一愣:“道友,这话从何说起?” 席长天道:“你毁他肉身,碎他金丹,抽他魂魄为己用。我只恨当初没有更强,才让你成功飞升!” 姚瞬雨打量他一阵,忽然苦笑:“这位道友,你……” ☆、第152章 耳光姚瞬雨 这是梦?还是心魔劫? 修士一般无眠,更无梦。但凡做梦,必有警兆。 余之归打起精神,丝毫不明白为什么不知不觉变成这般模样。 他刚刚才和席长天偎依在一处,转眼间置身一处热闹大殿。 仙乐缭绕,百鸟起舞,鲜花美酒,一团喜气。 时不时人来人往,服色眼熟,面容眼熟,却好似对他视而不见。 “这里是哪里?”忽听身边有人问。 余之归一看,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个陌生的素衣少年,面若冠玉,一双翦若秋水的眸子望着他。 “此地有些熟悉……”余之归看着迎面的大红双喜字,忽然想起,“这是双修大典。” “我们去看看?”素衣少年提议。 “好。” 素衣少年往里面走,余之归跟上。周围陈设布置,他越来越眼熟,直到——迎面走来两位修士,均身着红袍满面笑容。高的那人玉树临风,矮的那个人眉清目秀,与他一般无二。 余之归大吃一惊:“我?” 他想起来了,这是他双修大典那一天。 就在那一夜…… 身躯不由微微颤抖,呼吸急促,余之归捏紧拳头,从牙缝里吐出三个字:“姚瞬雨……” 道心瞬间不 分卷阅读213 - 分卷阅读214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14 稳。 “你不喜欢他?”素衣少年忽然发问,“你们不是道侣么?” 余之归惊觉回神,吓出一身冷汗:“我……我被他欺骗了。” 他转身想离开,却被素衣少年一把捉住手臂:“你要去哪里?” “我……”余之归叹道,“我已经死过一次,再看一遍自己被杀,又有何用?” “你已经死了。”素衣少年道,“再看一遍又有何妨。” “已经死了?我?”余之归惊讶。 旋即想起一事:“我死了,长天岂不也……” “长天是谁?” “我的道侣。” “你道侣不是他么?” 余之归嗤笑一声:“只恨自己有眼无珠——也罢,让我好生看看,我是怎么蠢死的。” 他看着自己和姚瞬雨在宾客面前喝得酩酊大醉。 他看着自己被姚瞬雨抱进了新房。 他看着自己红着脸喝下最后的交杯酒,睡了过去。 他看着自己因剧痛睁开眼,姚瞬雨依然面带笑容,手里的利刃却没有留下半分情面。 他看着姚瞬雨继续低声细语地解释,门派秘法,增长功力,抵御天劫云云。 余之归只不过是姚瞬雨从万千修士中选出的、最适宜的踏脚石。 没有什么比飞升更重要。 “……原来如此。”素衣少年点头,“后来呢?” “后来?” “后来怎么样?” 余之归神思跳动,眨眼间通体生凉。 那场面俨然是姚瞬雨渡七九天劫,席长天舍命报仇。 这一次他看懂了席长天的眼神,满满深情,尽在不言中。 “长天……”余之归热泪盈眶。 “原来如此。”素衣少年又说了一遍。 与此同时,他在大殿上,亦重复着同样话语。 “什么?飞升后你损失了一段记忆?”席长天皱眉。 姚瞬雨微微苦笑:“正是。我飞升到晋天中界后,仿佛还受了伤,浑浑噩噩,很是迷惘了些时日。有些记忆破碎不堪,只记得飞升前有位已逝的道侣,乃我挚爱之人。怎么,难道是我害了他么?这真是……” “不不,一定是弄错了!瞬雨一向温润如玉,与人无争,又对道侣一往情深,怎会做出那样的事。”施苇然坚定地道,“你一定弄错了。” 她转向柯然:“弟弟,是不是你放不下他,找人来演一场戏?好让我厌恶瞬雨?” 柯然怒道:“你竟然怀疑我!我那么尽心尽力帮你,你竟然怀疑我!” 施苇然望向高座的素衣少年:“晋然,是不是你放心不下他,找人来演一场戏,考验他的诚意?” 素衣少年晋然摇头:“苇然多虑了,我可以发誓绝无此事。” “那、那就是你。”施苇然上下打量席长天,“瞬雨并不认识你,我也与你未曾谋面,你为何要陷害他?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席长天摇头:“没有陷害。也绝无可能弄错。倘若受伤……可能飞升前一瞬,被我傀儡爆炸所波及。” “什么!原来你才是让他失去记忆的元凶!”施苇然柳眉倒竖,正要再度开口,被姚瞬雨轻轻一拉,缓言劝道:“阿苇,你身子不好,切莫动怒。” 随即他上前一步,对席长天拱手道:“这位道友,我虽失却一段记忆,却并不多。我在东仙界颇有些往来朋友,始终不记得见过道友。” 他又向上拱手道:“晋然兄,兹事体大,不知可容我与这位道友商榷一番?” 晋然点头:“这也是我请两位过来的原因。” 姚瞬雨开始询问席长天:“道友说我害了人,可有证据。” 席长天道:“我便是人证。” “空口无凭。”姚瞬雨不急不躁,“难道天下人说我姚瞬雨作恶,我便一定十恶不赦么。我体谅道友的悲恸心情,然而此事确需斟酌。” 席长天:“……” 姚瞬雨又道:“再说,道友有言,与我那逝去的道侣相熟,我却也不记得他身边有道友这样的人。世上同名同姓乃至相貌相似之人甚多,道友是否弄错?” 席长天:“……” 他原本便口拙,往往词不达意,对上姚瞬雨简直惨不忍睹。 于是他一拍胸口,元婴出窍,幻化成原先矮小不起眼的模样。 姚瞬雨见了,吃惊匪浅:“这、这是你?我记得你!” “怎么你不抵赖了?”席长天问。 姚瞬雨苦笑:“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他的逝去,你伤心是必然的。但是我想不明白,为何要怀疑我?” 席长天:“因为你杀了他。” “道友,”姚瞬雨扶额,“证据呢?我和他一向恩爱,便是苇然,也是在他逝去后,方才遇见的。” “……”席长天说不出话来。 “道友也莫要伤怀,逝者已逝。”姚瞬雨叹息。 “不!”席长天剧烈反驳。 他返身回傀儡船,将余之归轻轻抱了出来。 姚瞬雨一见他怀中人,眼神顿时变了:“之……之归!” 施苇然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微弱地唤了一声:“瞬雨……” 柯然及时扶了她一把:“姐姐……”心里暗自懊恼,自己千防万防,最后还是没看住。 施苇然的指甲将掌心掐出血。 姚瞬雨直接冲到席长天面前:“这、这是之归!他在这里!他……”伸手便要从席长天怀里抢人。 席长天焉能放手:“你别碰之归!别碰他!” 然而姚瞬雨狂喜之下已然忘记一切。 “之归是我道侣!”姚瞬雨叫道,“你将他还我!” “不是你的,他是我道侣!”席长天就算境界低了两层,也毫不让步。 “放手!” “不放!” 二人争成一团。 高座上的晋然看着这场面,将始终托在手里的锦帕掸了掸,收进怀中。 处于争斗中心的余之归,忽觉耳边熟悉声音喧闹,缓缓张开眼睛。 一睁眼,两张争得面红耳赤的脸孔映入视野。 左边这个,嗯,自家道侣。 右边这个……嗯? 余之归怒从心头起,不假思索一扬手——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 姚瞬雨捂着脸,先是不敢置信,随后狂喜:“之归!你没有死!之归!” 余之归怒斥:“别碰我!” 他从席长天怀里跳出来,先给了自家道侣一个紧紧的拥抱,随后转向姚瞬雨:“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之归你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姚瞬雨眉开眼笑,随后又皱眉道,“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果然是记忆出了问题……” “记忆出了问题?”余之归看看席长天,“他怎么了?” “他说他飞升之时似乎受过伤,失去一段记忆。”席长天道,“现在他还以为 分卷阅读214 - 分卷阅读215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15 你是他的挚爱。” 余之归哼了一声:“我可消受不起。” 他正色道:“姚瞬雨,你能哄骗我近百年,此时说你失忆,我半点也不信。” 姚瞬雨登时愣在原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是、是么……” “他忘记了就是忘记了!”施苇然冲过来,挡在姚瞬雨身前,“你们无凭无据,血口喷人!” “哪里无凭无据?” “你不是说他被瞬雨害死了么?他没死,这还不是血口喷人!”施苇然怒道。 “若非长天相救,我早已死了。”余之归道,“你要证据,我便是证据。当日姚瞬雨如何杀我,长天如何救我,历历在目,好端端的,我为何要冤枉他?” “你、你……谁知你有什么阴谋诡计。”施苇然道,“他虽然失去记忆,但始终对你一往情深,你怎么能伙同旁人反咬一口!” 余之归道:“他敢以天道为誓么?” 姚瞬雨稍微迟疑,随即点头道:“自是敢以天道为誓。” 他随即起誓:“天道在上,我姚瞬雨从未做过杀害道侣之事,否则,立时灰飞烟灭,此身化为尘土。” 话音落下,大殿之上,白光一闪。 他好端端站在那里。 施苇然喜道:“瞬雨果然没有说谎。” 这、这是怎么回事? 余之归和席长天对视一眼。 天道不会骗人,姚瞬雨对天起誓还安然无恙…… 晋然托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他招招手:“瞬雨你来一下。” ☆、第153章 灰飞烟灭 姚瞬雨对天起誓,丝毫未受伤害。 他自觉问心无愧,遂缓步上前。 晋然让他在座下坐好,将锦帕轻轻覆在他头顶。 “——摄魂帕!晋然你怎么能摄取他的魂魄!”施苇然又惊又怒,“你怎么还不相信他?” 晋然叹道:“魂魄从来不会说谎。” 片刻后,弹一弹锦帕。 姚瞬雨睁开眼睛,满脸惊恐。 “瞬雨,你怎么样?”施苇然连忙跑上去问。 姚瞬雨望向她,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张了张口刚要说话,忽然顿住。 “瞬雨?瞬雨?”施苇然见状不由一惊,伸手去碰自己的恋人。 她的手刚刚触到姚瞬雨的肩膀。 就在那个瞬间——“腾”! 一阵尘土飞起,一件衣袍落地。 施苇然捉了个空,看着眼前空空荡荡,呆了呆,终于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猛地双眼一翻,软软倒下——被晋然接住。 “柯然,送你姐姐回去。” “……是。” 柯然同样吃惊,答应过后才想起问:“晋然,他究竟……” “他应誓了啊,灰飞烟灭,这么狠的誓。”晋然道,“以为自己忘记前事就可以逃脱天罚,哪有如此容易。” “忘记前事?” “他自然是忘记了。”晋然道,“姚瞬雨确实在飞升时受到冲击而受伤,只是失去记忆并非冲击所致,而是他主动将那一部分记忆切割丢弃到一头野兽身上。” 因此姚瞬雨确实一直坦荡荡“不知情”。 也因此姚瞬雨敢起誓。 “但是,忘却前事并非前事勾销。”晋然说,“天道如此。” 即使记忆切割得再干净,魂魄之内也有千丝万缕蛛丝马迹,足以恢复。 “况且——等你姐姐醒来,给她看这个。”晋然随手弹给柯然一枚小小的玉弹丸,微微冷笑,“他哪里是被你姐姐感动,分明欲擒故纵,想着通过你姐姐的积累,早日飞升,渡过九八、九九天劫,真正成仙。这样的人,我们攀不起。” 看着柯然吃惊的面孔,晋然又笑道:“他是不是对你也很好?你可知,他还曾想着将你姐弟二人一起收了,只是考虑到程度难易,不容易拿捏,方作罢。” 柯然脸白了:“当真?” “魂魄不会说谎。”晋然道,“好好安慰你姐姐。还有,你私自下界这件事,虽有原因,然而不能这么草草了事。” “我……是。” 晋然道:“伤一人,思过十载,杀一人,思过一甲子,假传上意,百年。你封了剑,自去冰洞领罚。” “是。”柯然应道,这些惩罚他早有准备,毫无异议。 晋然这才转向余之归和席长天:“你二人。” 两人齐齐躬身行礼。 “将你二人带来,只为明辨虚实,如今是非曲直均已盖棺定论,此间事了。”晋然道,“然而柯然有错在前,被他杀伤之人均有补偿。你二人在此,便各自向我提一个本分的要求罢。” 余之归和席长天对看一眼。 姚瞬雨怎么起誓,怎么应誓,他俩都看在眼里,惊在心里。 尤以余之归为最。 他心心念念报仇雪恨,怒火在见到姚瞬雨的时候升至最高点。然而不到一柱香的工夫,姚瞬雨当着他的面化为齑粉,此事简直匪夷所思。 他不敢置信。 这究竟是真是幻?难不成自己大梦一场,醒来后还在傀儡船中? 不,不可能。这般威压他从未遇到过,从未想象过,远远超出合体期几个境界,这不是他凭空臆想的景象。 又见素衣少年晋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收取魂魄轻描淡写,处理决断不容置喙。他俩不由升起敬畏之心。 这是个机会。 他下意识握紧席长天的手。 后者回握他,并且问他道:“你有什么愿望?我替你问。” 看着席长天认真的表情,余之归笑了:“我也想这么问你来着。” 他曾经发过誓,一要报恩,二要报仇。 报仇么,仇人不认账,当着他的面灰飞烟灭,连个遗言都没留下。 报恩么,身边这个是他道侣,现在正把一个大好机会,拱手送给他。 余之归登时觉得此生无憾。 既然无憾,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愿望。晋然虽说同意满足他的要求,也在前面加上了“本分”二字。余之归非常有自知之明,诸如立即飞升,立即提升境界之类,实属非分之想,况且揠苗助长之举一时风光,不如自己踏踏实实一步一步的收获更有帮助。 因此他确实不知道提些什么……且慢!有一桩事! “关于生死契约——”刚说了六个字,嘴就被席长天死死捂住,“不许解除生死契约!你怎么冒险都没关系!” “生死契约没法解。你不用想。这本身便是共进退的契约。”晋然说,“道侣之间不是简单的付出,索取也是必要的部分。” 余之归若有所思。 晋然又道:“你二人无需商量,各自说与我知。你过来。”他点指余之归。 余之归看着席长天,思索。 席长天需要什么呢? 席长天这个时候 分卷阅读215 - 分卷阅读216 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分卷阅读216 竟然心有所感,道:“我只要之归好好的。” 余之归便道:“我亦如此。” 只要他们两个好好的,有什么事,将来做不到呢? 晋然颔首道:“唔,我还以为你们要拿走姚瞬雨的魂魄回去报复。” “姚瞬雨?”席长天一怔。 “魂魄?”余之归心里一动。 “是的,在这里。”晋然抖了抖摄魂帕,帕子上浮现一缕白色烟气,不成形状。 “这……他日后可还会转世重生?” “目前看来,自是不会。”晋然道,“你二人也不必互相推辞,究竟心里有何想法,过来我看看便知。” 人生在世,谁没有愿望? ——魂魄真实,不会说谎。 不一时,两人睁开双眼,见座上少年微微而笑道:“要求业已满足。你二人境界低微,未经七九雷劫,在晋天中界无法容身,便送你们回去,好生修炼,将来重聚。” “不!等等!”忽然一柄青色细剑破空疾至,施苇然满眼含泪,尖叫“我要杀了你们,为夫君报仇!” 两人齐齐大惊失色,意外突如其来,席长天一把将余之归拦到身后。 余之归拽住席长天一只手,突然脚下一空! ——他一下子坐起身来,喘息着,四下打量。 没有大殿。 没有细剑。 没有晋然。 余之归席天幕地躺在一块大石头上。 满耳鸟鸣,满眼苍青,群山绵绵,天地悠悠。 这里是什么所在? 他手上忽然一紧。 余之归低头,看见一只傀儡臂,正牢牢握着自己。 他迅速在那条傀儡臂上敲敲打打:“长天?” 傀儡臂动了动,也在他掌中敲敲打打:“之归!” “你在哪儿?” “深海大阵。”席长天回道,“你在哪儿?受伤没有?” “我很好,在哪里不清楚……等等!”余之归怀抱傀儡臂,看见一头花豹载着位少年修士。转眼来到面前。 “这位前辈。”那修士跳下花豹行礼,他只有筑基期修为,因此对出窍期老祖甚是客气。 “道友。”余之归点点头。 “前辈可是来此处参观拜谒,领悟天机?”那修士小心询问道。 余之归应道:“非也。只是误入。” 修士闻言不由松了口气:“原来如此,我说呢,此地因仙尊飞升之故,并不时时开放,既然前辈误入,可知是场误会。” 余之归微讶:“这里曾经有仙尊飞升?十分抱歉。”他晓得大能飞升之处往往残留天地之道,常常有修士借此参悟,是以有些门派也会将这一片地方保护起来,只允许本门弟子入内,对外不轻易开放。 听他道歉,那修士连忙口称不敢当。他面对出窍期老祖也是捏了一把汗,无论走到哪里,强者为尊总是不变,能不伤和气真是太好了。 “此处为哪位仙尊飞升之所?”两人往外行去,余之归便打听。 “乃是姚瞬雨姚仙尊……前辈?前辈?” 余之归心头恍惚,呆立当场。 “……姚……瞬……雨?” “正是!前辈您怎么了?” 余之归一把拉住对方:“你可识得飞霞宗在哪里?” 修士一惊:“飞霞宗?飞霞宗在连苏山啊,大约距此三万五千里……前辈?您怎么了?前辈?您的灵兽呢?前辈……算了,前辈离开就好,不算我看守失职。” 余之归哈哈大笑,飘然而去。 没想到啊,没有想到。 这里是东仙界,这是余之归原本的世界! 余之归笑了许久,眼泪都出来了。 他想起在大殿上,晋然说的最后一句话:“……将来重聚。” 那时候,他以为说的是将来还能见到晋然。 想不到啊,想不到。 ——然而这不就意味着他和席长天再一次分开两处! 余之归抱着傀儡臂,哭笑不得。 西仙界,元元海底。 席长天一个袖管空荡荡,正在发呆。 他又要做两界阵了。 还好傀儡臂和余之归在一起,纵使不能说话,沟通交流也毫无问题。 一回生二回熟,用不了三五年,他们还是能重聚的。 ——只不过,那位晋然前辈查探魂魄后,满足自己的要求竟然是…… 席长天叹了口气,老老实实,重新布置起阵法来。 分卷阅读2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