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航船》 分卷阅读1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 《夜航船》作者:黑纸/lz丢啊丢 节选 江浩然这个名字,出自于《孟子》: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按照他父母对他的希望,这股气理应至高至大,充盈于天地之间,一个男人,倘若胸怀不广阔,那么何谈养气?可江浩然却生就了一副爱憎分明,眼中揉不下一粒沙的脾性,他爱一个人就爱到掏出心肝儿,恨一个人就恨到把人踩死,这让给他取了个好名字,却无法掌控他人生的上一辈对他爱恨兼有,爱他,因为他值得爱,恨他,因为他也实打实的可恨。 十四岁那年,江浩然上初二,认识了隔壁学校的付纯。 “那小矮子是谁啊?他的牛仔裤拖地了,他不知道啊?” 校门口,江浩然和他的一帮哥们儿从篮球场浩浩荡荡地挪到小吃摊儿,他一手的泥,刚下雨,球赛照旧。问小吃摊的老板要水洗手,老板让付纯给他打水,水瓢呢,也是铁锈斑斑的,呈黑色,付纯的手倒是干干净净,白得很,没什么可挑,既像是新褥子里头的棉絮那么白,又像是白豆腐。不一会儿,江浩然看着自己湿乎乎的手,问:“纸呢?你是他儿子啊?下了课来这儿玩?老板,他是你儿子啊?” “亲戚的儿子,人手不够,让他来帮两天。” “哦。” 第1章 江浩然这个名字,出自于《孟子》: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按照他父母对他的希望,这股气理应至高至大,充盈于天地之间,一个男人,倘若胸怀不广阔,那么何谈养气?可江浩然却生就了一副爱憎分明,眼中揉不下一粒沙的脾性,他爱一个人就爱到掏出心肝儿,恨一个人就恨到把人踩死,这让给他取了个好名字,却无法掌控他人生的上一辈对他爱恨兼有,爱他,因为他值得爱,恨他,因为他也实打实的可恨。 十四岁那年,江浩然上初二,认识了隔壁学校的付纯。 “那小矮子是谁啊?他的牛仔裤拖地了,他不知道啊?” 校门口,江浩然和他的一帮哥们儿从篮球场浩浩荡荡地挪到小吃摊儿,他一手的泥,刚下雨,球赛照旧。问小吃摊的老板要水洗手,老板让付纯给他打水,水瓢呢,也是铁锈斑斑的,呈黑色,付纯的手倒是干干净净,白得很,没什么可挑,既像是新褥子里头的棉絮那么白,又像是白豆腐。不一会儿,江浩然看着自己湿乎乎的手,问:“纸呢?你是他儿子啊?下了课来这儿玩?老板,他是你儿子啊?” “亲戚的儿子,人手不够,让他来帮两天。” “哦。” 江浩然请大伙儿吃饭,一向是钱不够,赊账呗,赊账很方便,还显得他特别有面子。这一个傍晚,天阴阴的,风也吹得特别呼啦啦作响,大伙儿聊得热火朝天的同时,也在惋惜,乔丹再次退役了。江浩然在棚子底下坐着,眼睛老看到灶台那边儿,有人问: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禅师么?为什么?一连串有关于篮球的话题,使江浩然无暇他顾,反正他也乐于和人唠嗑,小小年纪,口才已经好到了老辣的程度,谈古论今,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气势。一番言论后,他再站起身,先前那个穿着明显是大人穿剩下的,还没来得及剪裤脚的小矮子依旧在油锅边上站着,一头的黑发被雨淋湿了,热气合着雨雾,增加了那种朦朦胧胧的效果,水珠沿着发梢,打在他的眼皮上,他的眼睛黑黑的,眼睫毛也黑黑的,那对白生生的手腕,不断地擦着脸上的水,后来,干脆就不擦了,任由风吹雨淋,宽大的运动衫很快便变得薄而透明,贴在纤瘦的背脊和腰肢上,像一张白纸。 “你老看他干嘛?” 江浩然的同班同学,姓蔡,叫蔡鹏飞,和他比较熟,但也不是那么熟。 “没什么啊。”江浩然想:关你屁事。 那是江浩然第一次见到付纯。付纯给了他穷,可怜,好看的初步印象,还有些更深层次的,牵扯到性格,比如,倔强,不甘心,仇富,等等,也随着前面那三个形容词,隐隐地浮出水面。江浩然不讨厌那些和自己家庭环境不一样的小孩儿,正相反,他具备了一种古典的英雄救美的倾向,对弱小,他偏爱得多一些。 付纯是隔壁四中的,四中是什么样一所中学?没人好好读书的,大部分的学生毕了业会找所中专念,小部分的,成了社会上的流子。众所周知,四中出过一个强奸犯,强奸了好几个小女孩不说,还有把人给奸杀的,简直是禽兽不如,至于那些小偷小摸的,更是不胜枚举,作为少数派的好学生,在四中,往往是受欺压的最底层,有的人一开始好,很快也学坏了,正所谓环境造就人,个人的意志再强大,也很难抵过群众的力量。 一段时间后,江浩然到某小学参加数学联赛,刚一进考场,付纯从座位上站起来,直直地朝他走来。江浩然愣了愣,在付纯的位子上摊着一张考试证,姓名:付纯,学校:市四中,准考证号:末尾数是9,江浩然是8。四中没有设报名点,所以付纯被安排在江浩然的后边,这大概是一个偶然。 考试时,有一题问的是,ab两船相距若干km,b船位于a船的西偏北若干°,假设了两船的方向,速度,问ab两船的最近距离。这道题引起了江浩然的兴趣。小时候,他和父亲一块儿坐夜船,汽笛拉响了之后,船只缓缓地驶离了码头,岸边的灿烂灯火逐渐远去了,个人向黑暗中的大海进发。夜间的刺激就在于,你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对面船上的闪光,品字形三盏绿灯的下方还有一盏白灯,提示你别靠近它,一靠近便会发生危险。 放眼一看,偌大的教室,江浩然的与众不同是不需要论证的,他的双手在脑后交叉,挺结实的小身板前后乱晃,不知道这是不是多动症的表现,总之,课桌椅发出的吱嘎吱嘎声乍一听有点儿刺耳,可随着他动作的持续,又像是一首摇篮曲那么的轻柔,富有韵律感。上午九点钟,太阳光并不炙热,或许用温暖、美好来形容更合适,空气中漂浮着肉眼无法捕捉的光圈,淡淡的桂花香,从窗外飘进了考场。在付纯的试卷上方始终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影,坐在他前面那家伙摆出的pose不晓得是受到了哪部漫画的启发,抑或是自己的原创,总之,是想表现出既聪明,又吊儿郎当的一面,仿佛来参加考试只不过是一种途径,一种手段,耍帅才是那家伙的终极目标吧。 九点四十,江浩然提前交了卷,对一些人来说,他的高效率是完全不必要的,如果一定要找个理由的话,那这个理由就是:他喜欢显摆。 才初二,江浩然的身高已经一米七八,他吃得营养,运动也充分,考试的铃声没过去多久,他在球场上又充分地显摆了一回。上午十点半,付纯从教学楼中出来,风一般的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2 江浩然从他的眼前飞了过去,球进了框子。在付纯的身后,响起了篮球砸地的生意你,江浩然的笑声,队友们的赞美声。少年人的热血与汗水,自以为的梦想和努力,在若干年后都会变成一份被珍惜的回忆,而有关于付纯的这一天,回忆却是另一种样子: 一条大花蛇在破沙发上盘踞着吐信,可能是刚吃过一只死老鼠,它看上去悠闲而自得。付纯两只手抄着拖把,在颤抖中,他咬紧了牙关。尿液给他的膀胱造成了一股股压力,当他挑起那条大花蛇时,他妈妈的高跟鞋声出现在了小院里,他没来得及向他妈妈求救,门口又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他妈妈已经上了一个叔叔的车,轻快地走了。他把心一横,迅速地把大花蛇扔进了门外的沸水锅。天太热,他瘫在地上淌汗,和汗一块下来的还有泪水。这种泪水的味道他过多少年也不会忘记。他瞪着天花板,不知道上帝究竟在哪儿,假如有的话,也不值得期待,更不值得信仰。 在付纯家门口几百米有一座小教堂,那是上帝和他的唯一的交集,被一群中年大妈当成了心灵的栖息地,和迷信没什么差别。 初三了,江浩然的父亲被爆出一直在外边养情妇,江浩然愤怒地砸掉了那个贱货开的钢琴行,贱货竟然是他的音乐老师。江浩然骂她,你这样的不去当妓女,当什么老师?事实上,当妓女并不意味着下贱。等江浩然再长大一点,他骂人之前必先思考一番,骂一个女人是妓女多少有职业歧视的嫌疑,性工作者也是凭劳动挣钱,并不可耻,骂人归骂人,不能不讲理。 江浩然的父亲在军队任高层,他们曾经亲密无间,一旦破裂了,和大地震没什么区别,死的死,伤的伤,要重新建立起彼此的情感,大量的投入是必不可少的。江浩然的父亲在工作上是个激进的革新派,多年前就倡导向西方学习,可在处理个人感情这方面,却秉持着传统的温吞和暧昧。不过,这次的情形不一样,儿子带人砸了钢琴行,这份无法无天让当父亲的为之震怒,拿皮带把江浩然狠抽了一顿,仿佛江浩然是他带的一个兵,敢做就要敢当。“你打我我认,那我妈能打你吗?”江浩然还太小,他自以为的一针见血并不能给父亲以醍醐灌顶的效果,正相反,父权在这个家庭中第一次以极端的方式被维护。纵观整部历史,中国男人仿佛从来没变过,绵延几千年的封建思想充当了他们的保护伞,江浩然得出了以上结论,但爱才是被伤害的源头,和什么都无关,只和感情有关。 第二天就是六月十七号,中考说来就来了,无忧无虑的日子终于告了一个段落,江浩然坐在那间似曾相识的小学教室里头,这一次,他不再潇洒,鼻青脸肿的他看上去有点像是被镇压的反革命分子,但叛逆的因子是压不住的,越压就越要起来。他的面部表情全部被那些伤痕掩住了,愤怒、痛恨、爱以及不解这些种种复杂的情感分裂再统一,统一再分裂,终于化为了满腔的戾气。他的眼神那么冷,仿佛被什么伤到了他的心,少年眼中的阳光不再纯粹了,夹杂着一丝丝阴鸷而暗涩的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暴风雨的味道,操场上的球不动了,唯有飞沙走石,让在场的每一个考生都神经紧绷,除了坐在窗户边的付纯,他是特别的,很淡定,也很漠然。 第2章 一九九九年的九月,江浩然上了省重点高中,蔡鹏飞还是他的同学,两人一个瘦,一个胖,因为都爱玩电脑,他们的共同话题比别人更多。在那个年代,并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电脑,江浩然的第一台电脑是欧洲产的菲利普,在江浩然的印象中,那是一台雪白雪白的机器,可事实上,它的颜色更接近于乳白色。 蔡鹏飞很羡慕江浩然拥有的那台白色菲利普,不说配置多顶级,起码它是全中文系统的,不像蔡鹏飞自己家的那台toshiba,打出来的字,除了英文,还是日文,这两样哪样都不亲切。qq,他们共同申请了账号,江浩然的网名叫jhr,特缺乏创意,本质是自恋的,蔡鹏飞好一点,叫痞子蔡,常常号称自己是台湾人,住在台北的信义区,喜欢写作。 付纯也在高一十二班,过了一个暑假,他的四肢奇迹般地飞长,出落得既清秀又俊美,即便是蔡鹏飞这样的四只眼也看得出他对于江浩然的威胁,毕竟,校草只能有一个,最帅者居之。江浩然长得很英挺,穿着打扮也比较骚包,家里有权有势的缘故,优越感是老天给他的,不论在什么场合,没见他怵过。付纯呢,这小子不怎么说话,皮肤好,格外的细薄,仿佛能看见内部脆弱的血管,长长的睫毛,柔软的眼皮,脸颊白里透红,眉宇间略带忧郁,笑起来的时候,黑眸中常含着戏谑。 谁更帅? 江浩然给人一种花心的印象,身边的女孩子来了又去,风评就不好。付纯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刘海碎碎地盖在额头上,平时绝不会流露任何的情绪,靠近他,仿佛会遍体生凉似的,一句话,没有亲切感。 分不出谁胜谁负。 第一次月考,江浩然在班上是倒数,他贪玩,还疯狂地和家长作对,考最后比考第一好,他不在乎。 付纯在中游,他必须加倍努力才能赶得上那些起点本就比他高的同学们,然而这样的努力能起多大作用,结果是他越来越沮丧,还不如当初在四中……生活可真不公平。 一个星期六,江浩然约蔡鹏飞去看电影,张艺谋导演的《我的父亲母亲》,江浩然他老妈单位发的票。女主角章子怡后来凭借《卧虎藏龙》声名鹊起,但她第一次走进江浩然和蔡鹏飞的心是在候咏的镜头中,在河北丰宁满族自治县的小山头,一个绿头绳,红棉袄,扶着门框站在门口的农村大姑娘,笑得矜持而妩媚。身旁的奶油黄的大南瓜和风干的红辣椒使这一幕变得如同油画一般美,给城市的少年们最甜美的一击。几年后,有个叫海岩的作家写了本叫《玉观音》的小说,男主角把章子怡作为处女的代表,这狠狠抓住了读者们的心理诉求,处女就该像章子怡。不过,江浩然依稀还记得,书里有这么一句:“要找处女啊,你做梦吧,去幼儿园找还差不多”。 看完了电影,蔡鹏飞迅速地奔向了网吧。他家没网上,这可真要命。 “你去吧。”江浩然伸手拦了辆的。 “你呢?又去找徐璐啊?” “不找,没意思。” 徐璐的妈妈是模特,她在高一刚进校时引起过一阵不小的轰动,杏眼,鹅蛋脸,包括江浩然在内,不论男神还是屌丝,徐璐的外形条件几乎有杀错没放过。可是,感觉这东西很奇怪,江浩然对她仅仅只是欣赏,还谈不上动心。很多人在这个年纪会屈从于大众的选择,内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3 心的真实往往被忽略,而江浩然的头脑则始终清醒,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绯闻越热烈,他就越觉得没意思。蔡鹏飞说他在摆架子,连他自己也不理解,他最快乐的时候是在球场上,快乐太简单了:进攻,进攻,再进攻。 和蔡鹏飞分手后,江浩然去了很久没去过的那家初中门口的小吃摊儿,小吃摊儿的老板还认识他,对他的印象非常好。这孩子话多,喜欢交朋友,口头禅就是:大家都是朋友嘛。在他身上,仿佛隐藏着一种十分接地气的江湖人士的潇洒,和理想靠近的同时又不拘于小节,十六岁,已经展现出了父辈遗传的大将之风。但他未必没有难伺候的一面,比如,他拒绝吃生姜,哪怕是姜末,这位大少一吃就发火,还有香菜,也是他这辈子的死敌。他还挺讲究,尤其对球鞋,他如数家珍,一出手就是限量版,柜子里收藏了几十双。他的下巴总是干干净净的,见不到多余的绒毛。还有呢?他喜欢劫富济贫,富的是他自己,贫的是别人。当我是朋友就别和我客气,这是他的口头禅之二。 “你好久没来了,今天一个人?”老板给他煮了碗饺子,问他放不放汤,他笑了笑,老样子。 “怎么了?好像有点心事呢?”和学生打交道,老板想,其实很简单。你把他们当成大人儿,他们自然喜欢你。 “嗯。烦着呢。”江浩然懒得提家里头那点破事儿,他熟门熟路地打开电风扇,对着脸,露出小狼狗似的舒坦的表情。 “对了老板,你那个亲戚的小孩,他成我同学了。” “哪个亲戚啊?”老板一边下饺子,一边回忆着:“哦哦,他啊……你是说纯儿吗?他还好吧?” “你亲戚,你不知道啊?”江浩然转过头,灶台边,那个小矮子的身影已经不在了,连蔡鹏飞也忘了,付纯曾经穿一条长到拖地的牛仔裤,是臭名远播的四中的学生。除了江浩然,一帮纨绔子弟谁也不记得付纯,对一些身边的人和事,大部分人选择性地忽略。可江浩然记得,条件反射一旦形成就无法轻易被更改,他一想起付纯,脑海中就蹦出了穷,可怜,好看三个词。参加数学联赛的那一天,付纯的准考证号就在他后边,考试时,他故意把手往后伸,多少有点儿在付纯面前显摆存在感的意思。 “呵呵,纯儿其实不是我亲戚,他在我这儿打工,我对外必须这么说,没办法。” “我早猜到了。”江浩然点点头,分开了一次性筷子,饺子是虚胖,咬一口,肉明显少了,他瞪着老板,了然地问道:“肉价是不是涨了?” “四块钱一斤。什么不涨啊,都涨。” “你也难。”江浩然又补充了一句,很少年老成的语气:“干什么都难。真的。” 回到家,老妈问江浩然电影好不好看,江浩然大吹特吹章子怡的美貌,不知为什么,他夸大得有点儿过分。他妈妈说,你才多大啊,你懂什么叫做爱?江浩然愣住了。他妈妈戳了戳他的腮帮子:“江浩然,你坏笑什么?”“做爱就是have sex啊,老妈。”“英语学得真不错,以为我听不懂吗?你老妈我可是英语系毕业的!”“你不是法(第四声)语系的吗?”“你是不是我儿子?” 尽管老妈人漂亮,还开明,可架不住老爸的劣根性使然。在音乐老师之后,老爸又包养了一个女大学生,江浩然也见过,弹古筝的,看来他老爸喜欢搞艺术圈的贱货。每一个深夜,大人们吵吵闹闹,江浩然最害怕的就是离婚两个字,那时候,单亲家庭还很少,一听说谁的父母离异了,大家便理所当然地报之以同情的目光。更让江浩然痛苦的是,老爸突然没有了威严,他亲眼见证了偶像的倒塌,完美的男人原来并不存在。中途老妈还回了一次四川的娘家,江浩然买了张火车票,上演了一出千里追娘亲。回程的路上,他老妈说,你不要怪你爸爸,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爸爸,你要尊重他。江浩然轻蔑地一笑,说,你们女人就是心软,他都不爱你了。被他老妈抱住了,趴在他肩上,他一瞬间长大了不少,不再说狠话,脸红地嗫嚅着:妈,我爱你啊,不管别的男人,你儿子会永远爱你,你别哭了,好吗? 第3章 “这次夏令营,学校组织大家到英国去,除了上语言课以外,也会有一些游览的项目,有人想参加吗?” “有!!!” 高一十二班,几乎所有人的手都高举着,付纯坐在位子上,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默念着单词:enrich,使富裕,充实,改善。ignore,忽视,不理睬。 “付纯,你去不去啊?” 下了课,蔡鹏飞的身边围了一堆人。痞子蔡有网瘾,学习却很好,不怎么读书,照样考年级前几,在军事历史政治方面的丰富知识是兴趣使然,足以支撑他和任何一个文科老师叫板,而且,他也是本班第一个上黄网的,没有他,江浩然还停留在看静态图的层次上。所以说,江浩然认为,和蔡包(江浩然给他取的外号)保持着友谊,对自己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不去。”付纯摇摇头,同桌是个满脸青春痘的女生,遗憾地看着他:“那太可惜了。我还想你英语这么好,去了会更好。” 付纯唯一的强项大概就是英语了,所以他像坚守阵地一样坚守着自己的强项,背单词,无人比他更勤快,他也很为自己一口标准的发音自豪,连江浩然这种自大的家伙都夸过他:你念课文比磁带里还动听,你家是不是有外国人啊? 这时候,他手捧课本儿,自得其乐地朗读着,江浩然把牛奶盒丢到他脚边的垃圾桶中,大声说:“我不去,别算上我啊。” “为什么?你不要搞特殊。”经过近一个学期的亲密接触,蔡鹏飞自认为已经很了解江浩然了,可江浩然拒绝被他这么了解,厚着脸皮说,我从来不搞特殊化,我本来就很特殊。 “臭不要脸。”蔡鹏飞对他很无奈。 “我花钱去上英语培训班,我傻啊?”江浩然一个转身,居高临下地瞅着对自己无视到底的付纯儿,手指不经意地按住了人家的英语课本儿,笑着问:“你说呢?他们是不是傻逼。你的英语好,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对不对。” “我不是不想去,是我暑假要打工。” “打工?”满脸青春痘的女生很惊讶:“没听你说过啊,你打工挣零用钱吗?” “算是吧。” 上课铃响了,老师请江浩然同学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上去,江浩然看着付纯,付纯儿,纯儿。 纯儿长得比章子怡还纯,红红的嘴,再多看一眼,到耳边也泛起了一抹绯红,太好看了。江浩然最本能的保护欲被这个没说过几句话,却总在有意无意地勾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4 引着他的小帅哥激发得一塌糊涂。付纯儿的眼睛有轻度近视,眯起来,问:“你有事吗?上课铃响了你没听到吗?” “这么抵触干嘛,大家都是同学,当朋友不好吗?”江浩然微微地笑着。 终于回去了。 付纯叹着气,这家伙,脸皮真他妈的厚。 身旁的青春痘同桌望着他欲言又止,他只当没看见。在这所学校,他感到自己没什么发展友情的必要,相反在四中,他很有几个玩得来的“好朋友”。潜意识地,他与不如自己的人交往,似乎只有这样子,他的自尊心才不会被伤害。 “你在哪儿打工?” 放学后,夕阳铺满了大地,秋季的天空上,北雁南归,梧桐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在柔软的草地上歇着几只流浪狗和流浪猫,互相依偎着,不分你我他。 “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浩然骑着车在付纯的身边晃悠着,他主动和付纯搭讪,很明显,付纯不太好搞定,他更有兴趣了。 “我说了,想和你交朋友啊,行不行?” “no。”一辆车跟着一辆车,在一天比一天拥挤的马路上,付纯见缝插针地跑走了,江浩然不得不踩住了刹车,想,他不跑还好说,这一跑,事情就有点扑朔迷离了。 付纯打工的地方是一家酒吧,他嗓子不错,而且他会唱英文歌。老板看过他的身份证,尽管他看上去顶多不过十五,可证件上显示,他成年了。证件是他打办假证的电话,花五十块买来的,满大街都是小广告,这给许多像他这样的人提供了方便。不到十六岁不让打工,这操蛋的法律,一点儿都不体谅人间疾苦。 那天是付纯的深夜场,他唱完已经半夜两点了,从酒吧的后门出来,天真冷啊,才入秋,就冷得不让人活了。 “阿嚏!” “穿上。” 在他肩上轻飘飘地多了一件羊皮的小夹克,他抬起头,路灯的光线不稳定,一忽儿像真的,一忽而像假的,和个梦一样,睡着了似的,还打着轻鼾呢。 他的目光渐渐和灯光糅合在一起,映出了一个让他想不到的人。在十月末的晚上,一个英俊的少年突如其来地走到他面前,像是知道了他的心事,他不是不需要被照顾。风忽然就细了,颜色忽然就会流动了,温暖的皮夹克温暖得有点儿过分,还带着少年的体温,使他有点烦,有点燥! “你怎么在这?” 他口气不大好,人家对他示好了,他还像一只流浪猫那么的警惕。 “我不能来吗?哦,你能来唱歌,我不能来听歌?” 江浩然故作惊讶地问,和付纯比起来,他坦荡得多,就这么抓住了付纯儿的左手,挑了挑眉:“嗯,手还挺热,没冻坏。” “你动手动脚干嘛啊?” “没干嘛啊。”江浩然啧一声:“你又不是女的。没关系吧?” 他们俩不是一路的,可谁也没提,什么时候该分开。很微妙的情愫在两个少年人之间悄悄地传递着,仿佛是头顶上的灯泡,电流忽强又忽热,又像是黑板上的涂鸦,乱糟糟的,看不出源头在哪儿。 “等我一下啊,我进去买包烟。” 大多数店铺都关了,街道上安静得像走到了另一个世界。经过长板巷时,一家夫妻店还在营业中,江浩然大大方方地进去了,出来时,一手烟,一手打火机。 “你抽烟?”付纯很意外,一簇簇火苗的照耀下,江浩然的形象在一刹那间丰富了不少,他心头的情绪也跟着那烟丝暧昧地上升。江浩然抽烟的样子很颓废,很放松,也很自由,一转眼,丝丝缕缕的蓝烟消失了,散到尽头时,江浩然冲他暧昧地笑了笑,那笑容中饱含着太多说不出的意味,好像积压了很久,被这一团烟给释放到了暗淡的巷弄的深处。天上的星星亮了亮,又岑寂下去。随他的手指头轻轻地一弹,烟灰无声息地掉落了,再吸一口,尼古丁的味道是会使人上瘾的。 “嗯。”江浩然点头,沉默地看着他。 “你不介意吧?” “不关我的事啊。” 付纯的回答就是江浩然想要的,就是这样,他喜欢他这么冷! “走吧。” 抽完了烟,少年们接着往前走。经过了一排又一排待拆的建筑物,他们都不由自主地不说话了。 又过了一周,付纯在门口没等到江浩然,明明上个星期分开时,他说的什么? “我下次再来听你唱歌啊。哈哈。给你捧场。” 傻逼。付纯撑开伞。下雨了,路灯都映照在水洼中,高低不齐的,连带着他的影子也不平坦,陷进去了。 江浩然把他给忘了。打球打到晚上九点,江浩然一回家就倒头大睡,睁开了眼睛,天都亮了一半儿,他惊觉自己忘了什么事,一个人在等他。 日出了。 恍惚间,付纯听到有人在他家门外喊他的名字。 “付纯!付纯!” “操,你有病吧?叫什么啊?” 大黄狗是邻居家养的,付纯住一楼,邻居也住在一楼,连着狗吠的,是邻居的破口大骂。 “对不起啊。我同学找我,真对不起……”付纯小心翼翼地道着歉,邻居是广东人,和他合租这院子。 “你搞没搞错啊?平常晚回来就算了,看你家情况比较特殊,你又还是学生,大家都让着你。可是早上这么吵就太过分了。自觉一点哦,细路仔。” 他穿着他妈的花睡衣,晨光也像是花,猛地一拉门,脚底下绊了绊,差点儿半个身子飞出去,好在有人把他牢牢地抱住了,抱了个满怀,一不小心,还亲了一大口。 “抱歉抱歉,我昨天打球太累了,我睡过了。” 江浩然不说自己亲了人家,付纯也当做没被吃豆腐,他们对望着,太阳光总算浮出来,挣脱了朦朦胧胧的朝雾,城市在七点半钟又开始了一天的活动,巷子里响起了卖早餐的吆喝声,他们同时笑了起来,怪怪的。 “我很不好意思啊,一般我答应了别人我都会做到,你不怪我吧?” 江浩然站在付纯的家门口,没有立刻要进去,有点观望的意思,好像走进去,就是要上门给人当姑爷似的。 “我家比较乱……”付纯也不愿意邀请他,身子在门口横着。 “我肚子饿了。你陪我去麦当劳吃个早餐?走。” 说着说着,江浩然的肚子就开始乱叫一气,咕噜咕噜的,配合他一脸的笑容,脸上的汗,亮晶晶的,显得他特别的健康,特别的帅气,小麦色的皮肤好像会吸光似的,发梢也滴水,看得出,他是跑来的,跑得气喘吁吁,急死了快。 “你干嘛特意来一趟……我根本不在意……” “我乐意。好吧?”江浩然还是笑眯眯的,他鼓起勇气,凑近了,在付纯的耳边喃喃: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5 “否则,我这一天都不安,我这个人就是太有良心了,你和我交朋友绝对不吃亏。” “别,我这人就是没良心,你和我交朋友,我怕你吃亏。” “我来了都来了,你别说这种丧气话好吧。我们先去大吃一顿,吃饱了你就不摆臭脸了。” 真是小孩子。吃早餐而已,他至于这么开心。 付纯想,他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不知道吧,我可知道呢。 “吃早餐可以,不过你要等我一下。” “你要大便?”江浩然故意变了色:“那我岂不是要等很久。” “……我要换衣服!” “别啊,你这身很好,给你取个小名吧,花花。” 话音刚落,江浩然很不客气地捧腹大笑,他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一开心就不想收。原来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现实中,付纯穿着花棉袄的样子很好笑,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你再笑,我让大黄咬你啊。”付纯冷笑道。 “不是,我觉得你这么穿非常可爱。真的。”江浩然顿住了,眼睛又灵,又有神,是被上帝偏爱的,假如上帝存在的话,使付纯想起了一句话:his eyes are as deep as the sea,as shining as&ars. “哼。你敢不笑着说这句话吗。”付纯进屋了,他再出来的时候,江浩然在逗大黄玩,可能逗狠了,大黄追得他满院子乱蹿,在碎瓦片和蜂窝煤的场景中,他仿佛会飞檐走壁,一路跑,最后闪到了付纯的身后,趁机抱住付纯的腰,撒娇说:“救救我,它咬人啊,help!” “你招它干嘛,它可不是宠物狗,是用来看家护院的。” “这儿,有人偷吗?”江浩然摸了摸鼻子,有时候,他故意使坏,故意气别人,直盯着付纯看,很幼稚地期待他给一点儿即便不好,也比无动于衷更显性的反应。 付纯沉默了半晌:“你说得对,回头把它煮了吃吧,反正没用。” “它不是你养的吧?” “不是,和我一块租房子的广东人养的,广东人不是爱吃吗,可能需要我这种不爱狗的助他们一臂之力。”付纯舔舔嘴,一副越说越饿的样子。 “你和人合租?你家人呢?也住这?” 付纯才十六,除了要打工,还在租房子,这日子过得,太他妈的艰辛了吧。 江浩然的关心对于付纯来说纯粹多余,不过,他倒并不讨厌江浩然关心他,他讨厌的,是江浩然身上那股子优越感,凭什么啊,人生而不平等,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可原来还是不甘心。 “我们家原来有房子,卖掉了,我爸做生意被人骗,欠了一屁股的债。他跑了以后,我和我妈就住在这,我妈经常不在家,不过她没跑,还是顾着我的。”付纯踢着马路上的小石子,一口气把自己家的底都交待了,看着耐心而略有些动容的江浩然,他状似轻松地一笑。 后来,江浩然才知道付纯说的也不都是实话,比如他老爸不是做生意赔了,是赌博成性,不是因为欠钱才跑路,是开货车压死了一个小孩子,当场就逃了。 “哦,那你晚上要打工,白天要上课,你不睡觉很厉害啊。” 坐在肯德基,明亮的窗户透进了明亮的阳光,薯饼香喷喷的,猪柳蛋堡里加了一层草莓酱,一切都如常,就是江浩然很心疼面前坐着的这个曾经的小矮子,别看他长高了,还是招人疼。 “没办法啊。”付纯还是无动于衷的,喝了一口热咖啡,太苦了,江浩然笑着给他放进奶精和糖包:“你怕苦别点咖啡啊。” 付纯红了脸,他怎么知道要点什么,笑屁啊。 一九九九年,他们的初恋开始于千禧年之前,是怎么回事呢,传说中的世界末日没到来,他们却坠入了万劫不复的爱河,会用万劫不复来形容,是因为后来分开了,分开的过程太惨烈,伤口一直好不了,真如同死过了一次。 第4章 感情这回事,前人已经形容得十分贴切: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另一种说法: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需要吗?不需要吗? 高中的课业从一开始就挟雷霆之势而来,在第二次月考结束之后,第三次月考开始之前,秋雨像一场放不完的电影,蹉跎而缓慢,哪怕是红色的篮球,也在沉沉的天空下接二连三地扎进了泥水,一个个还穿着短袖运动衫,短袖运动裤的打篮球的男孩子,无一不接受过这场雨的洗礼,如老僧入定一般。从夏末到秋末,世界浸泡在淅淅沥沥的水花中,进入了十一月的初冬。 在a城某酒吧,江浩然和其他人一样,已经穿上了厚毛衣,酒吧的暖气还没开,人一多,热气渐渐就上来了。江浩然把扣子全敞开,露出里边的条纹衬衫,在当时,他打扮得已经不像一个常见的高中生,从头到脚都昭示着良好的家境,再加上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庞,笑容既阳光,又暗含着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感,随时随地地招蜂引蝶。不一会儿,几个染头发,穿超短裙的女孩子坐在了他身旁,彼此不认识,说话却亲切。 舞台上,付纯轻点着脚尖,《beautiful stranger》降了key,他唱到投入时,目光与台下的江浩然一旦交汇,顿时笑靥满脸,青春逼人。 “you’re the devil in disguise that’s why i’m singing this song to know you to love you” 歌换了,灯光也换了,一群群男女踩着深情的节奏漫步舞池,江浩然仍旧坐在位子上,笑容也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人群中,付纯缓缓地朝他走来。 “你钱多啊,天天来玩。” 端起江浩然面前的啤酒杯,付纯豪爽地一饮而尽,他喝酒,而且很能喝,这是江浩然这段时间的诸多发现之一。 “我来。”掏出了钱包,无论他们干什么,去哪儿,江浩然从来不让付纯出一分钱,他体贴而大方地包办了全部花费,不过是举手之劳。 付纯背靠着吧台,双手向后靠,注视着相拥在一块的男男女女,他状似不经意地问:“刚才那几个美女去哪儿了,你怎么不请她们跳舞?” “我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跳舞。”江浩然的眼睛既炙热又直接,好像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意图已经很明白。不掩藏是因为没必要掩藏,一些有助于得分的假动作,他不忍心用在面前这个和他一样大,却比他更饱经忧患的男孩的身上。 “哦。”付纯点点头。 这天晚上,江浩然照例送付纯回家,为此他必须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等他再溜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6 回家里,天都快亮了,第二天,该上课还上课。但付纯并没有向老板提出更换工作时间的意思,他照旧自己的生活,好像江浩然付出的原因都不在他身上,一头热血的高中大男孩,这说的反正不是他。 “喂,你跑来跑去的,累不累?” “累,那我能不能不跑?” 快两点了,付纯呵着一口口白气,门锁在手中轻轻地松开,他一拽江浩然的毛衣领,已经把人给拽进了自己的合租房内,小院有狗在看着,见是他,不过意兴阑珊地伸了个懒腰,复又睡过去。 江浩然一时间紧张得心跳加速,他没想过,付纯会先他一步,主动把两人的关系推进到这间简陋到让他浑身不舒服的卧室中,一进门,霉味儿重得像是他小学时到黄山玩儿,住过的招待所,也使他想起了生物书中有机物生菌变质的图片,比那更生动更恶心。周围的墙壁上贴着可能是用来防潮的墙纸,可水还是在不断往外渗。除了床,连块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没有厕所,没有衣柜,用来装衣服的是一只看不清材料的箱子。地板上,摆摊似的摆着好几个水盆儿,噼里啪啦地接着水,浑不似陋室铭的“调素琴”,更何谈“阅金经”。这么一个充斥着现实的仓促和无奈的环境就是付纯生活的地方,在这样的雨声中,一夜到天明,是怎么样的滋味儿呢? 江浩然突然有些心酸,他一把搂住了站在他面前,已经开始脱衣服的付纯儿,付纯儿轻轻地推他,声音却透着允许的味道:“干嘛啊?我要睡觉了。你干嘛?” 你明知故问! 江浩然大口地喘气,他的心跳还从没这么激烈过,恨不得把付纯儿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骨血中,把自己的所有都与付纯儿分享,如果说他自己过得是八十分的生活,那他就要让付纯儿在今后过上一百分,一百二十分的! “喂,你说话……你搂太紧了……”付纯还在挣扎着,但这种挣扎并不怎么走心,只不过起到了欲拒还迎的作用,江浩然被他半掩半遮的肩头弄得丢了魂,眼睛着迷地盯着那一块赤裸而光滑的皮肤。在窗外,月亮隐去了,一片黑暗中,江浩然把付纯儿扑倒在床上,彼此的目光在刹那间达到了最深层次的交流。江浩然低下头,试探地吻着付纯儿的唇,亲下去的时候,好像亲到了两片柔软的果冻,含在嘴里,反复嘬吸着。越亲越深入,节奏渐渐就失去了控制,江浩然凭借自己的本能去挑逗这个人,抚慰这个人,他那炽热的温度仿佛会把人烧伤一般,以至于连生性就不亲人的付纯儿也受到了吸引,躺平了被他压在身下,微微张开嘴,感受到江浩然热热软软又不失力度的舌头在口腔中戳刺着,舌头的表面互相摩擦,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道:“江浩然,我爱你。” “!” 狂喜的少年捧着心上人那张可怜又可爱的脸,惊喜的目光让付纯也打从心底开心起来,不过是说一句我爱你就能让一个人这么爱自己,这样的交换很划算,不是吗? “你呢,你还没说哦……”付纯笑了笑,双手解开了江浩然的衬衫扣子,指甲尖轻轻地滑动,被江浩然猛地一把握住了。 “我不会辜负你!” 江浩然的承诺带着他此生都没有过的认真,因为是第一次,他倍加珍惜,魔怔又清醒地在付纯儿的耳边反反复复地喃喃着:“我爱你。纯儿,真爱你。” “我不信。” “你会信的。” 接下来,他的吻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不论付纯儿的呻吟是痛苦还是快乐的,他都不想也不能停下来,两人在那张窄小又凌乱的床上充分膜拜了彼此的唇舌,一遍遍地抽出又捅入,热烈到了无法抑制的程度。一直到江浩然把付纯儿的每一滴唾液都咽进了喉咙,像一只野兽,他恶狠狠地瞪着付纯儿,付纯却显示出了一个少年人最大限度的冷静,将双手按在他的后脑上,轻声道:“你说你爱我,让我看看你有多爱?” 在稀薄的光线下,江浩然赤红着双眼,还来不及对付纯胸前那两颗他觊觎已久的小花儿做什么,已经正式面对了同性恋的第一大考验。 “你的内裤我放哪儿?”他掩饰着自己那一丝丝手忙脚乱,付纯不说话,于是,他努力努力再努力,把那条蓝色的内裤放在鼻尖上嗅了嗅,坏笑道:“嗯,这味道我喜欢。你的什么我都喜欢。” “为什么?”胸膛中涌起一点一滴的灼热,付纯儿忽地翻过身,坐在了江浩然结实的腰腹上,两人的生殖器互相挤压着,付纯儿的视线像两只探照灯,贪婪地看到江浩然的眼眸最深处。 “不知道。”江浩然喃喃着,握住付纯的腰肢,用力一挺胯,感受到付纯儿的浑身震颤,头往上仰,视线在脱皮的天花板上迷迷茫茫的找不着落脚点,身子芦苇似的在他的顶弄下摇来晃去,柔弱无力的腰肢仿佛轻易会被掐断了一般,他笑得很兴奋,总算找回了主场的气势,说:“大概是想搞你吧。搞到手了没准就不爱你了。” “真的?”付纯问,声音像是穿透了天花板,飘向无尽的虚空。 “怎么可能……”不忍他伤心,不忍他怀疑,江浩然握住付纯胯下那根和自己一样,却没自己粗没自己长,漂亮而粉嫩的生殖器,上半身撑起,一边和付纯接着吻,舌头勾啊勾,五指迅速地活动着,用安抚自己的技巧来安抚付纯儿,只不过耐心比以往再多了十倍,粘液很快流满了他的手心,他讶异付纯儿的淫荡,暗哑着嗓子,一口含住了付纯儿的耳垂:“小骚货,你好湿啊。” “不准这么叫我!”付纯凶起来,又变成了那只抗拒人接近的流浪猫,不过,他浑身最脆弱的地方被江浩然掌握了,没凶一会儿,又闷闷地哼起来,咬着唇,双颊粉红粉红,那色情的模样不但媲美了最下流的小电影中的女主角,也是第一次在江浩然的眼前展现,只把江浩然变成了一只大老虎,恨不得对他猛虎扑食。 “你真……”叹着气,江浩然还没这么想要过一个人,可该怎么要?这大男孩尚且没把握能做到一百分,于是加速手上的动作,先把付纯儿满足了再说,等他满足了,自己再怎么禽兽,也不会被拒绝吧。 “付纯,你回来了吗?” 付纯的妈妈在外面敲门,把正在兴头上的江浩然差点吓得魂都飞了,付纯马上倒在了江浩然的身上,双手紧紧搂着江浩然的脖子,那种依靠他的潜意识让江浩然重新鼓起勇气,对于他来说,爱人的柔弱最能够激发了他的强大,于是把付纯的双手按回了自己的身下,色色地盯着他看。付纯用眼神警告江浩然,别出声,江浩然闭上眼,记忆中付纯儿的臀部没这么大,大概是穿了裤子和脱了裤子的区别,嗯,他喜欢。 “妈,我睡了,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7 什么事?”付纯回过头,江浩然趁机把自己的裤子也脱了,用硕大的肉棒磨蹭他的双腿,带起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快感,在他们的身上游走着。 “没事,妈妈想起来,过几天是你生日了,问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过几天是你的生日吗?江浩然挑了挑眉。 她梦游呢。付纯轻声说。 江浩然顿时变了色,果不期然,不待付纯说什么,付纯的妈妈已经飘回了自己的房间,随着门被轻轻地带上,两个人同时松口气,又同时紧张起来。 “你……你休想。”付纯摇着头,也许他为了表达自己的立场,屁股也跟着摇动了两下,把江浩然磨得一阵有苦难言。其实,江浩然压根不可能逼迫付纯怎么样,付纯的拒绝倒是把他逼到了边界线上,江浩然温柔地咬住付纯的嘴,道:“小妖精,你是不是故意的?嗯?” “嗯?你说什么?”付纯故意眨了眨眼。 “那你不让我做,帮我摸一摸,宝贝儿……” “你知道怎么做吗?”夜深人静的,付纯盯着江浩然,把身子放软,像水花淌遍了江浩然的全身,舌尖轻点着江浩然凸起的喉结,在他即将爆发时又迅速地退开,像只猫那么的迅捷而灵活,轻笑道:“别,我错了,别……” “不知道。才怪。”江浩然的浓眉一扬,幸好他博览群书,老爸偷偷收藏的古典色情小说中就不乏同志的情节,他突然有点儿严肃地问:“你呢?你知不知道?是不是早就和人干过了?” 过了半晌,付纯把自己缩在了被窝里,任凭江浩然怎么哄他劝他赔礼道歉,掰他的肩头,他就是不出来。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你是天下第一纯,好吗?我错了……”江浩然抱着他的腰,可怜巴巴地说,可他不理睬,过了半晌儿,江浩然像只被抛弃的大狗狗,闷声说:“对不起……好了吧?我可很少和人说对不起,只有你……宝贝。” “好吧,原谅你。”付纯再次转过身,只见江浩然的脸上根本毫无歉意,反倒挂着一副得逞的微笑,他不禁气恼地咬了他肩膀一口,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被江浩然提着后颈捉起来:“操,你谋杀亲夫啊!” “谁是夫还不一定吧……” 在付家那张临时租来的床上,江浩然第一次享受到了男人被服侍的快乐,而服侍他对象也正好是一个男人,他的大肉棒贴着付纯的小肉棒,情热之余,还不忘逗弄:“纯儿,你这儿怎么这么小啊……你都长高了,可这儿还像小孩子一样。”“哼。”付纯又咬了一口他,他摸着手中那小小细细的海绵体,闷笑道:“我一只手能握几个你。”“呸。” 天亮时,付纯趴在江浩然的胸膛上睡着了。 像是天使飞向了大地,翅膀扫了扫,就扫除了黑和暗,带来了光明。 江浩然抬起了付纯的下巴,注视着他那张既满足又疲惫的脸庞,柔声道:“付纯儿,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你就等着享福吧,哈哈。” 第5章 铃声一打响,学生们刚要走,班主任黄琦用刚买的新尺子敲了敲讲台,所有人立马安静下来,注视着这位披着镂空蕾丝披肩打扮成民国文艺女青年的班主任。尽管黄琦已经四十多了,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最厉害的一点是无坚不摧的自信,有些女同学看的书多一些,喜欢另一个词:摧枯拉朽。哪怕是别人当着黄琦的面笑出声,她也能回之以盈盈的一笑,露出两排黄牙齿,看得出来小时候吃过不少四环素类药物。 “蔡鹏飞,你和江浩然换个位子。” 月考后,班上的座位照例要大变动,第一排永远被成绩最好的学生占据,以此类推,越往后,越无足轻重。 江浩然站起身,很得意地和蔡鹏飞换了个眼神儿,蔡鹏飞不理他,收拾着书包。接下来,比江浩然成绩差的还有一大帮子,也挨个换了一圈儿,可最大的变动已然发生了,不外乎是江浩然正当红,蔡鹏飞已过气,新科状元出炉了,群众们都在期待瑜亮相争的老戏新编。 “愿赌服输啊。” 放学后,蔡鹏飞作势要逃跑,被江浩然一个猛虎出山,从身后将其扑倒了,按在走廊上。 “得得得,不就两百块钱吗?你至于吗你……”蔡鹏飞想笑,江浩然这家伙有意思,比很多人都有意思。上个月,他们俩打赌,假如江浩然能撼动本班第一,也就是蔡鹏飞的地位,蔡鹏飞就奉送一个月的零用钱。1999年,两百块能干的事多了去,蔡鹏飞却丝毫不心疼,因为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从书包里抖出了一个大塑料袋,江浩然嘿嘿一笑,打开看,才发现都是一块,五角,还有两角,一角…… “操,你这存了多久啊?”江浩然皱着眉,那表情是对着肉不能吃,对着钱不想拿,对着人很想打。 作为聪明人,蔡鹏飞从小到大最大的感受就是孤独,其他人都在看葫芦娃的时候,他已经饱读诗书,出口便是“不学者,虽存,谓之行尸走肉耳。” 蔡鹏飞还记得,刚从小学毕业那会儿,一进新学校,篮球场上总是盘踞着肌肉男儿,不仅有初中生,还有高中生,有时候,还有成年人。江浩然就混在那堆人里边,有时候还请前辈们喝点儿饮料什么的,本质就是套近乎,偷技术,美其名曰:交朋友。 班上打篮球的越来越多,很快,江浩然也加入了其中,有一天,他主动走到正在埋头苦读《金瓶梅》的蔡鹏飞的面前,问:“打球吗?” 蔡鹏飞开始学习打篮球,和江浩然在球场上相逢时,江浩然已经是出了名的“他在,板就在”。但凡有江浩然在,女生的欢呼声就是黄河流水,滔滔不绝。没有什么比这更气人的了,女生们压根不懂什么是篮球,她们不过充当了扫把星的角色,有她们在,蔡鹏飞百分之九十九射不中。 “越想中越不中,你千万不要勉强快攻……” “你在练投篮啊?” “那什么,你这个手势不太对唉……” “你不看cba吧?我们国内的训练方式可能更适合你,你把手肘内侧一点儿……对,这么投是丑,不过,特别适合你,管用。”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江浩然变成了蔡鹏飞的私人篮球教练,有技术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江教练更擅长还是用金钱收买人心,而且嘴巴甜,抹了蜜似的,形容蔡鹏飞,他选择了一个再适合不过的词:超然。 不过,蔡鹏飞真正喜欢上江浩然,还是在初三毕业时,江浩然找了帮混混砸了音乐老师开的钢琴行之后。这事儿,其他人不明就里,蔡鹏飞却清楚得很。痞子蔡除了关心国家大事,军事政治历史门门通,对民生的关注度也是其他人比不上的。江浩然的老爸出轨了,一个所有人口中的好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8 男人,不止江浩然的老妈爱,这也很正常。可江浩然不这么想,他作为一个品学兼有,人模狗样,运动能力超级好的大校草,竟然因为老爸找小三这么点儿破事儿,就被打击得一蹶不振,这脆弱是不理性的,是完完全全的感性驱动。高一摸底考,江浩然考了个全班倒数第一,还沾沾自喜,有点儿像日本漫画《gto》里头那些坏学生,坏归坏,可缺爱才是他们的共性。可江浩然不缺爱,他是太爱了,聪明归聪明,可在感情上异常的脆弱,较真儿,故而蔡鹏飞欣赏他,因为好男儿至情至性,蔡鹏飞自己就是太“超然”了,想拥有而不可得,所以孤独吧!孤独是蔡鹏飞这种人的宿命。 “对了,你最近怎么回事呢?” “什么怎么回事。” 江浩然还在忙着数硬币,天都黑了,蔡鹏飞有点儿担心,他这样执着,不是耽误自己回家玩电脑吗。 “你怎么突然想通了?不和你爸妈作对了?” “我什么时候和他们做对了。”江浩然坚决不承认,这么说,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傻得很。 “那你干嘛?别告诉我你就是为了赢我这两百块。” “你觉得呢?”江浩然抬起头,眉毛扬了扬,在昏昏暗暗的天色下,蔡鹏飞却看得呆了呆,两人的距离非常近,江浩然还冲他笑了笑,问:“说话啊?没看过帅哥啊?” “我觉得你可能是有情况了。”蔡鹏飞讳莫如深的说法一如他深不可测的情商和智商,电光火石间,就掐准了江浩然的脉门。两个好兄弟面面相觑,胜负于夜幕降临时又见了分晓。这一次,江浩然输得很彻底,蔡鹏飞他妈是个神算子吧,也可能,是他肚子里的一条大蛔虫。 “我是有喜欢的人了,所以说,以后我不能再输给你,我不能让任何人再赢我,我必须保证,他心里我最牛逼。” 江浩然长叹一口气,非常非常严肃地把双手按在蔡鹏飞肉墩墩的肩膀上,那种感觉像是在用动作表达自己的心,使多大的力,就代表了多认真,还多少有点儿话里有话,威胁的意思:“你明白吗?” “我明白。你完蛋了。”蔡鹏飞笑了笑,用心体会着爱情带给江浩然的变化,可能对江浩然来说,感情才是最好的动力吧。 “我不敢想象你这么喜欢一个人,你失恋的那一天,我会给你准备好一把刀,你肯定会杀了人,然后自杀。” “那你准备刀干嘛?”江浩然不否认,看着远方的乌云和一丝残月,出声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拜托你菜包,你一定要阻止我走极端。” “我阻止得了吗?” “阻止不了。你就把那个人拉走,我可以伤害自己,不能伤害我喜欢的人。” 第6章 “你真不去英国啊?” 体育课上,江浩然和付纯正好分到一组考俯卧撑,江浩然的汗滴滴答答地流到水泥地上,付纯在,他必须不要命。 付纯却在想,这么多汗水,你都满分了,还做啊,让我们连及格都困难的,怎么办? “不去。你想去你就去啊。我不去不代表你就不能去。” 话虽这么说,付纯还是希望江浩然不要去,下个夏天,他们就在一起快一年了,才热乎起来,分开会想的。 “那我真去了啊?” 江浩然一往下,付纯就吸气,生怕他要破纪录,出这种风头,多招人烦啊! “你去呗。” 付纯抬起眼,见江浩然正在看着自己,那眼神,明明白白的两个字:留我。 “我支持你去,你去了,我好专心打工,不用晚上应付你……” “又撒谎。那我出钱,你和我一块去,快说好。” “好啊。不过你出得起吗?还有我不打工的损失费呢。两万多块钱,就算是你,也不可能说拿就拿得出来吧……” “这你别管。”江浩然拍拍屁股站起来,大笑着,下午阳光这么强,都不如他的笑容有力量,付纯一时间被晃花了眼睛:“我办事你放心,就当这次的英国之行,是我们俩的蜜月吧,宝贝儿。” 江浩然的办法其实就是找爸妈,好一个伸手党。 “不行。”他妈妈被儿子的急公好义感动了,不过,宋江这位及时雨,江浩然的妈妈想,还不是娶了那个阎婆惜。 “是男生!什么阎婆惜啊。你脑子有点乱。” “男生?”他妈妈柳眉倒竖着:“男生也不行。你平常花钱还不够多?这个钱你给了,你同学还吗?他爸妈同意他和你借吗?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江浩然,你还没挣过一个子儿呢,怎么就视金钱如粪土了,当自己是李白啊,千金散尽还复来?” “喂,你一个包就多少钱了,施舍我一点不行吗?” “我是我你是你,等你活到我这么老,再和我讨论消费观,价值观的问题。” 江浩然垂头丧气地回了房,和女人吵架,他心想:我不屑。 没办法,还有别的路子吗? 话放出去了,钱无论如何要弄到,江浩然想起平常那些和他借钱的哥们们,下了老大的决心,却在打第一个电话的时候就捋不直自己的舌头,结结巴巴地:“喂?哦,在打游戏啊,哦,我没事,我就……啥?你说你几天吃泡面了,你家没人?你爸妈出差也不给你留钱?我操,你上法院告他们去啊!告他们虐童,嗯!” 一个小时过去了,他没要回来一毛钱,这就算了吧,还倒借出去一千块,搞得他哭都哭不出来,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不愧是英雄啊。 报名即将截止,付纯出国的费用还没筹措到,江浩然只好动用自己和蔡鹏飞的私人关系,让蔡鹏飞先把付纯的名字加上去。等到了时候,江浩然心想:钱自然会来。 “你和他什么时候好上的,他自己不来报名,你替他出面?”蔡鹏飞一手一个大肉包,他已经快一百六十斤了,还打算继续,朝一百七十斤进发。看得江浩然一阵反胃。 “我和他好用不着你管,反正你把他名字加上去,我就喜欢朋友多,热闹,嗯哼。” “还嗯哼呢,你心虚了。” 和江浩然一样,蔡鹏飞近来也在为花钱不自由而苦恼不已。有个网络生存大赛在北京举行,他很感兴趣,就是路费有点儿让他犯难,他爸妈都反对他上网,一个月零用钱两百块,还不够他到网吧包月呢。 好在有江浩然这样的财神爷在!一把揪住财神爷的书包,蔡鹏飞喷着一嘴肉包子味儿,被江浩然嫌恶地推开:“你借我点路费呗?我寒假要去北京玩,吃住都不用我出,就是飞机票……” “妈的,你不能坐火车?还飞机呢?我送你上天,更快。” 他们俩打打闹闹的时候,付纯轻飘飘地,如同仙女下凡一般,从男厕所出来。刚解完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9 手,仙女的表情是过分放松的,冷不丁地,朝抱在一块儿的江浩然的蔡鹏飞瞥了一眼,就那么一眼,像一块平平静静的湖泊,在枯冷的冬天,还散发着一丝沉沉的死气,却让蔡鹏飞暗暗地心惊,也许在那波澜不惊的表面下,是嶙峋的怪石,是凸起的险峰,不正常。 “喂,浩然哥,你觉不觉得付纯他看我的眼神非常有敌意?”松开了江浩然的书包,不待他回答,蔡鹏飞自顾自地接着道:“哦不对,不是对我,是对你,他对你有敌意……” “胡说八道。”江浩然笑了笑,在他的眼中,心上人的一切都只和一种意有关,那就是爱意。什么敌意啊?蔡鹏飞这叫没经验。 “不过,他最近真的很奇怪,衣服越穿越好了,鞋子也越来越贵……有点儿接近你了喂……” 蔡鹏飞怪怪的眼神让江浩然提防的同时也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好看吧?” “ok的啦。” “嘿嘿。”我买的。 “你笑得这么主动干嘛……我们还是再说说路费的问题……” 大年初三,江浩然跟着他爸爸他妈妈回老家了,付纯的日子却一下子难过起来。 成绩越来越差,其他人都在为前途奋斗的时候,他必须先生存下来。过年了,要债的人就堵在他的家门口,他的邻居因为帮他说了几句话,被人揪住乱打了一通。这个广东人,付纯本来就对他没有好感,现在再欠了他一份情,还得负责送他上医院……真倒霉。医药费怎么办?付纯想,我可没有钱,是他自己要帮我说话,不关我的事。 少年们就这样在环境的塑造下渐渐长大了,哲学家们试图弄清个人意志是否真正存在这个大难题,可即便它真的存在,也不过是加诸了像付纯这样的少年们的痛苦。为了缴邻居的医药费(邻居也没钱,付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医院给推出来),付纯把江浩然送给他的衣服、鞋子一股脑都低价卖到了当地的二手市场,拿到钱,他一身的轻松。在鞭炮声中迎来了又一年,太阳再升起的时候,街面上呈现出难得的肃静,一地的鞭炮皮,红得像从鱼身上剥下的鳞片,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和死尸被扔进了焚化炉中差不多。付纯静静地看着,闻着,太阳光洒在他脸上,那一丝丝试图贴近他的温度反倒叫他打了个寒噤。他搞不明白的是,不过是又一年罢了,这究竟有什么好庆祝的呢? 与此同时,江浩然在老家拿红包拿到了手软,他凭借实力说话,再次从蔡鹏飞的手中夺下了魁首,这就足够让他风光一阵子。红包的钱一半分给了兄弟姐妹,另一半前所未有地封存在了抽屉里,正如他料想的那样,等时候一到,钱自然会来。 “你衣服呢?怎么又穿这身了。” 新年假过了一半的时候,江浩然终于回到了付纯的身边。他看上去神清气爽,好像又拔高了一截,下巴上一片青色的,刚刮过胡子。 “哦,我卖掉了啊。” 付纯把事情的经过大致给江浩然讲了一下,江浩然深吸了几口气,咽下了一肚子不满,脸色渐渐恢复了冷静,说:“那也不用卖衣服吧?” 衣服就算了,球鞋是江浩然的最爱,每一双都承载着回忆,而且是不可复制的独家的回忆。 “哦,对不起。”付纯轻描淡写的态度,心想的是,好奇怪啊,这你送我的吧,送了我的就是我的了,我要穿还是卖,你管的着吗? “算了,卖了就卖了吧。下次别这样了。” 江浩然提着两个大袋子,是送给付纯的新年礼物,里头大多数是吃的,还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他像个包养情人的老男人,付纯生活的方方面面他都考虑得异常周到,哪怕是卫生纸,他也买了最柔最软的,像照顾一个小婴儿。 “以后不准再这么傻不溜丢的了,嗯?需要钱你给我打电话啊。你不会连打电话的钱都没有吧?” 亲是亲,爱是爱,可江浩然就很喜欢损他的心上人,每每惹得付纯生气了,抱住他咬一顿,很爽很爽。 “有啊。不过当时有点心烦,不想也传染给你呗。” 付纯按捺着性子,江浩然可越来越像个主子了,爱亲就亲他一下,爱笑就笑他一下。他坐在靠窗的竹椅子上,阳光白花花的,他眨了一下眼,一盘洗好的,连水珠都擦得干干净净的草莓已经被放在了他面前的破桌子上。那漂亮的颜色简直像是人工的,表皮是红嘟嘟的,草莓籽是金黄色的,叶蒂全摘了,个头倒不大,据江浩然说,大的那些打了药,当然也不小,小的是发育不好的,表面上浮着一层细小的绒毛,浓郁的果香既甜美又清新,美好到了让人不忍心吃的程度。 “你对我真好。” 付纯吃了几颗新鲜得不能再新鲜的草莓,笑容也再度出来了。这样子,江浩然的心也放下了不少。其实,买一盘草莓又有何难,难的是他还亲自洗,亲自擦,亲自摘,这一系列的过程,不过是因为--- “宝贝,想死我了,快帮我弄弄吧。” “色狼。一斤草莓而已。我身价高着呢。” 两个青少年在光天化日之下宣淫,付纯是半推半就的,似乎对于如何勾引男人的性冲动,他天生带了慧根。而江浩然则在他年轻而姣好的肉体前,失去了所有的面子,巴不得叫他一声姑奶奶,求你给我吧。 “我才不当你姑奶奶。” “你就是姑奶奶。姑奶奶。” 同志间的性爱,不进行到最后那一步,总像是在隔靴搔痒,不尽兴。江浩然是一个进攻的高手,可是,付纯一直把他进攻的道路给堵得死死的,不论他怎么求,怎么哄,付纯的那两条腿就是不肯分开,终于,他低吼一声:“你怕什么?怕我要了你,又不要你?!” 这句话,如同一把刀,锋利地插进了付纯的心窝子。 “我没有。你要来就来吧。” 付纯闭上眼,张开腿,一脸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死样子。 “谁要你这样了?!” 江浩然大怒。 “你到底来不来啊?不来的话,我还要去喂狗。” 邻居生病了,这阵子,大黄是付纯在照顾着的,江浩然听罢冷笑道:“我也很像那条狗,就等着你喂我一根骨头,再想要点肉就是招人烦,对吧?” “随便你怎么想,你要自认狗我不拦你。那你吠两声啊?” “操!” 穿上裤子,江浩然踢了脚地上的蜂窝煤,摔门走了。 付纯缓慢而认真地把被江浩然踢得粉碎的蜂窝煤全都扫进了畚斗,江浩然的玩心重,他清楚,爱情什么的,说穿了也不过是江浩然玩的一种方式。而被玩的感觉是很难受的,把自己捧上了天的,是江浩然的那双手,当他撤开手的时候,自己就会狠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0 狠地摔下来,因为主动权不在自己这儿,即便此时此刻的江浩然用情更多,又怎么样? 更何况,付纯也已经很喜欢,很喜欢江浩然了。 可没过几分钟,江浩然又回来了,他的厚脸皮总让他找着台阶下,健壮而有力的胳膊把发懵的付纯整个人抱起来,大阔步地冲向了卧室,霸道地摔上了床。 “我……操!”付纯叫起来,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脑勺。 “操,真摔疼了?” “你摔一下试试啊!” “你抱得动我吗?” 江浩然可爱又可恨地笑了付纯长到了一米八,可身板还是没有用,胸膛很单薄,手臂也细,从背后看,甚至像一个抽条的大姑娘,让人看着就想抱上去。 “你真的想做,不需要这样。” 付纯一颗颗解掉自己的羽绒服扣子,又脱掉了毛衣,接下来,是一件有点难看的棉毛衫,露出少年人的身体,光滑却稚弱,脖颈微微地发红,在晨光下,美到了让江浩然屏住呼吸的地步。 “有这么好看吗?你的身材比我好多了,你对着镜子看自己,不是更高兴?” 江浩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微笑道:“也许你并不完美,但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认定你了。” “就你完美。”付纯也笑了,又有点儿说不出的感动,完美这两个字真的和自己无关,假如江浩然愿意上他这个当,他也犯不着拦他。 第7章 男人的冲动就是想插入,江浩然丝毫不怀疑,远古时代的男人之所以把女人一棒子敲昏,拖进了山洞,其原因不外乎是被憋急了,再不插人就得疯了。 生殖器沉溺在付纯那温暖而潮湿的肉穴中,江浩然每插入一次都必须警告着自己:别急,缓着来。又不是野人,不抓紧时间人就醒了,那还得再敲昏一次。付纯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人,被他捧在心尖上,一定要珍惜。 “嗯……哈啊……” 付纯不催他,被他压在也有点儿潮湿,没晒得完全干的被褥上。冬天的太阳不热烈,那一丝温度好像是被催生出来的,像是永远也烧不旺的炭火,晒久了,人便昏昏沉沉的。付纯的身体被江浩然用下半身一点一点地顶开了,手指在之前已经先进去探试了一番,确保被插入的那一方足够湿润,不必受那些不必受的疼痛。 初初,江浩然不晓得还有润滑剂这东西,他直接把舌头插进了付纯的屁眼,付纯的肉体和所有人的肉体一样,也带着淡淡的味道,可他不在乎,他爱的是一个小仙女,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孩子。 “你不觉得恶心吗?”付纯仰起头,眼睛雾蒙蒙的,阳光在他的眼皮上晃了一下,那瞬间,在江浩然的耳边仿佛流淌着世界上最美好的音乐,也许是钢琴声,静静的,又宽阔,像是作曲家在绮丽的伏尔加河上徜徉,在辽阔的无垠的草原上奔跑。 “我是那种俗气的人吗?”江浩然故意皱着眉,说完了,他再接着把舌尖凑上去,付纯如同被他点着了穴道,动也不动的,比春天的草地还乖乖,风也吹不出纹路,把全部的自己都交给他,任欲望主宰了彼此。 “啊……还要……” 付纯在性事上的坦率再一次让江浩然讶异,他克制住更多的好奇心,拨开屁股上的褶皱,里面的肉红红的,吸附着他的手指头,仿佛有生命的,挑逗着他的性冲动。 “我能问你吗?你是第一次这样吗?” 江浩然捏着付纯的大屁股,跪在了床板上,他身子下沉,脸色也浮现出一丝不安和阴鸷。 “你要怀疑,你就别碰我!” “no!你就是我的!” 迅速地把人压倒了,江浩然几乎想就这么横冲直撞进去,把付纯给操死在他身下,可付纯拦着他,不让他得逞,抓着床头柜上的一瓶擦脸油说:“你想干嘛!傻瓜……你那样……你那么大,多弄弄再进来……” “很湿了已经……”江浩然猛穿着粗气,下半身在付纯的屁眼上乱擦着,那热情的小穴无时无刻不在和他做最贴身的肉搏,他忍不住了,下腹部收缩又收缩,欲望一阵阵地冲击着这个十六岁的大男孩。 “不行……” 最后,江浩然眼睁睁看着付纯自己给自己做了润滑的工作,付纯大张着双腿,在他面前露出了自己最羞耻的部位,白皙的手指进去了又出来,带出一丝丝的粘液,江浩然猛地握着了他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个不停,自己取而带之,就着黏糊糊的擦脸油和体液的润滑,将手指放进了付纯的体内。 好暖啊。 这是江浩然的第一感觉。但没有那么紧,经过了润滑的后穴已经可以容纳住他的三根手指。江浩然有了点儿信心,应该不会把付纯给捅坏吧? 这时候,窗户突然响起了玻璃被砸坏的声音。 付纯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是有人又来要债了,等了好半天,没声了,院子里又恢复了冬天的平静,能听见狗在院子里跑,也许在追老鼠呢。 “吓死我了。”付纯勉强笑了笑。 “我进去了,好吗?” 江浩然略带一丝激动地扒着他的腿,掌心摸到他屁股上那些一粒粒的鸡皮疙瘩,马上把被子盖在他的腰腹上,又问了句:“冷吗?” 付纯的脸很白,可屁股一圈还是有点儿暗沉,这是色素沉淀造成的,很正常。 “不冷,你进来……啊,我想要……”付纯闭上眼,神情也有一丝激动和疯狂,手拧着被子,做好了被江浩然插入的准备。 “嗯。” 点点头,龟头先进去,当全部的欲望都进入到爱人的体内,江浩然突然有点儿猝不及防,太舒服了,舒服得更多是生理上的,也可能是肉体上的,他无法分清,第一次做爱,他的兴奋如汪洋大海一般地席卷,从现在开始,付纯就真是他的人了。 吱吱嘎嘎的,床板不停地晃动着,付纯的双腿搭在江浩然的肩头,两人的十指相扣,插入又抽出,抽出又插入,水流得一床单都是。 江浩然俯下身,亲吻着付纯的耳根子,哑着声:“快说你爱我,说!” 他命令式的语气让付纯一下服软了,娇声喊:“我爱你,我爱你!” 在付纯疯狂的“我爱你”中,江浩然再也无法克制着自己的占有欲。他奋力地挥动胯下,渐渐把付纯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窗外的阳光附着在那一层落了灰的玻璃上,四周的墙壁贴满了上一任租客留下的明星的海报,光影既温柔又梦幻,仿佛不怎么真似的。江浩然在付纯的身体上不断地耕耘,付出,付纯的肉感算不上结实,欠点儿活力和性感,却异常的湿润,异常的热乎,当江浩然放纵自己在他体内射精的那一刻,付纯喃喃了一句:“不要……”江浩然的笑容在片刻之后即挂到了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1 脸上,他倒在付纯的身旁,满脸的快意,很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与付纯虚软而疲弱的目光互相接触着,唇又靠拢了,他深情地骂了句:“小骚货,真骚,你就想我射你吧。嗯?”付纯闭上眼,没承认,没否认。 打那一天起,他们几乎天天都要腻一回,江浩然脑子好,身体棒,有时候在付纯家,有时候在酒吧的员工休息室,花样百出地网上所能找到的一切都在付纯的身上试了一遍。很幸运的是,付纯的性冲动也同样不下于他,两个人可以说是锅和盖了,常常调侃彼此是大色狼和小淫妇。和小骚货比起来,江浩然认为,小淫妇更适合用来形容付纯儿,付纯儿不骚,可淫得不得了。骚和淫的区别就在于,淫是个三点水旁,水特多。 他们的性生活在省重点高中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在那个年代,大多数人还保持着对性的神秘感,比如付纯的那个青春痘同桌吧,被男生拍一巴掌后背,都有张口叫非礼的冲动。同性恋这个词则只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美国1993年就拍了《费城故事》,可汤姆汉克斯在中国青少年的心目中只代表了先天智障却自强不息的甘。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娘娘腔让大家质疑他是不是男的,可不是男的并不代表就会喜欢男的,从外表来看,江浩然和付纯只不过是比一般人长得帅,即便他们走得近,勾肩搭背的过分频繁了,也不过是一对玩得好的狐朋狗友。更何况,江浩然还有个铁打的兄弟呢,在群众的心目中,蔡鹏飞和江浩然才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关系更稳固。而付纯和江浩然闹别扭的次数不算少,并且往往能被别人看出来。 “你的钱还没凑齐吧?我不去英国,你不用自作多情。” 关上门,最近,江浩然把自己亲戚的房子要来了。房子太好了,是一栋带花园的小洋房,江浩然不舍得租给外边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就让付纯住着吧,他放心一些,做也更卖力。 几天后,付纯的妈妈就也搬进来了。江浩然望着满屋子的女人的内衣,还有一件亲戚的貂皮大袄子,被付纯的妈妈穿过了,此时此刻又被付纯坐在了屁股底下,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哦,我自作多情了是吗?那算了。” 江浩然转身就要走,付纯从沙发上跳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学会了挽留江浩然。挽留江浩然对付纯没什么损失,他很心软,马上就会笑起来,叫付纯小淫妇,把付纯的衣服一扒开,虎视眈眈的目光透露着男性的兴奋和单纯。 “别走!你要走就先和我分手,你不准走……” 脸颊贴在江浩然硬邦邦的后背上,可是,江浩然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好对付,他一根根把付纯的手指掰开了,动作虽轻柔,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烦躁和不满。 “你把这地方收拾一下,这么乱!你住着不难受?” “不难受,你难受的话,你给我收拾啊。” “你觉得可能吗,我欠了你的是吧?” “那你觉得我欠了你的?是你自己要叫我住进来的啊。我说了,我在我的狗窝好好的,是你说你觉得不舒服,你说那张床太破,怕被你压垮了……” 江浩然猛地把人压在地毯上,从上至下地俯视着付纯,当他发现付纯的变化时,已经深深地陷在了情感的淤泥中。 原先,他只觉得付纯是一个招人疼,又缺钱又缺爱的小孩子。 慢慢地,付纯又表现出自己贪婪、自私、不讲道理的一面。 江浩然心想:我就这么被他吃定了?不可能。 他克制着自己,动用了百分之八十的克制力才将自己的注意力从付纯对他造成的诱惑上转移开。肉体,这成了付纯要挟他的另一个筹码。性欲,爱欲,付纯可真够狡猾的,就这么就想把他给绑住? “付纯,你让我冷静冷静。” 一句话,让一向自以为独立的付纯慌了神,事实上,江浩然对他太好了,他不能让他冷静! “不要……”付纯流出了眼泪,江浩然忍着强烈的心疼,这已经不是付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哭了,所造成这么大的冲击力从刀子变成了玻璃渣,在江浩然的身体上已经划出了许许多多深深浅浅的裂口。 吵架总是很伤感情的,付纯眼睁睁看着江浩然从自己的身体上站起来,充分显示出一个男人的自主权。临走的时候,付纯说:“你变了,我知道你会变的,只不过不知道会这么快。”江浩然沉默着,面无表情地把自己抽出了付纯的视线,好像这么做,伤害的更多的还是他自己。付纯会好的,江浩然知道,因为自己并没有变,一直是这样子,他爱付纯,爱到了必须透透气的地步。 第8章 蔡鹏飞的老爸老妈想通了,既然儿子的兴趣是电脑,那么作为家长,应该对他进行正面的引导,而不是一味的打压。 恰逢五月一日劳动节,蔡鹏飞每天下午两点到一个教编程的大学老师那儿报道,学点在他爸妈心目中更有用的东西。老师叫邹璐,二十来岁,刚从a大毕业。除了学专业知识,蔡鹏飞没事还在邹璐那儿吃吃水果,喝喝酸奶什么的。邹老师爱穿小热裤,可能就是水果吃多了,酸奶喝多了的原因吧,她的身材健美,皮肤犹如拨开了蛋壳的鸡蛋。蔡鹏飞上课时每每有种自己就是唐僧的错觉,随时随地提防着,有妖精在他身边出没。 一转眼,七天乐已经过完了一大半,在朝南小区的三单元b座1001,女生的卧室几乎全由粉色装饰而成,一张不大的单人床看上去柔软而舒适,高中一年级的男生掀开了薄薄的丝被,脱掉了拖鞋,他小心翼翼地侧躺进去,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处,像一个至虔诚不过的教徒。 “蔡鹏飞?蔡鹏飞!” 糟糕! 蔡鹏飞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被褥,邹璐进房时,发现他弓着腰,眉头紧皱着,很像是一个得了佝偻病的小老头,面对着窗外那一排对面的建筑物,口中念念有词。 “蔡鹏飞,你怎么随便进我的房间啊?干什么呢?”邹璐笑着问:“看你鬼头鬼脑的,不会是在做贼吧。 “哦,你误会了邹老师。我在帮你看风水啊!邹老师!” “不会吧,你还懂风水呢?”邹璐顿时来了兴趣,蔡鹏飞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单人床上,大腿轻轻地打着抖,时不时地看她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说呀!我这儿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我知道你课外知识丰富,但说无妨。” “哦,那我可真说啦。”蔡鹏飞还想卖卖关子,可邹璐家的电话响了,邹璐打断他:“你等等啊,我去接下电话。” “没事,是男朋友吧?” “人小鬼大。我没男朋友。” 望着邹璐一扭一扭的屁股,蔡鹏飞心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2 想:邹老师这名字取得还真不错,她就适合多走走路。 “蔡鹏飞,找你的。”邹璐提着话筒叫他。 “找我的?” “嗯,你同学。怎么打我家来了呀?” 蔡鹏飞以为是江浩然,本打算骂他两句电灯泡,人不在,还变着法破坏自己和邹璐有限的相处时间呢。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很陌生,陌生到让他有种把电话挂掉的冲动。事实上他已经猜到了对方打电话给他的目的,而他爱莫能助。 “我是付纯。你知道江浩然在哪儿吗?我……我找不到他。” “不知道。”蔡鹏飞顿了顿,接过邹璐递给他的洗干净的梨子,说:“谢谢邹老师。” “你不知道?他没告诉你?他是不是和家人到哪儿玩去了?” “你找他,你不会打电话到他家问去啊?”蔡鹏飞咬着汁水丰富的莱阳梨,眼睛斜斜地,像是在看一只其实并不存在的蚊子。 “我没他家的电话号码。” 蔡鹏飞闻言失笑:“不可能吧!” “每次都是他找我,我很少找他。”付纯的声音闷闷的:“你不知道的话,那算了。” 忙音嘟嘟嘟的,说来就来了,蔡鹏飞还是第一次碰到挂电话挂得这么快的人。他握着话筒,沉默了半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少年人不常见的严肃。 “怎么了?” “没什么……邹老师,你觉得同性恋算不算一种变态?” 连眨了几下眼睛,邹璐谨慎地摇了摇头:“不算。可是,你为什么这么问?” “哦,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蔡鹏飞说:“本来我那个朋友是喜欢女生的,可最近,他突然转性了,据我的观察……他和另一个朋友的关系很不一般。我猜,他们俩在谈恋爱。” “会不会是你的错觉啊?”邹璐说。 蔡鹏飞叹口气,摊了摊手:“我也希望是我的错觉。我不太接受我的朋友是个同性恋。” “为什么?”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接受的东西嘛!我就是讨厌同性恋。觉得挺脏挺恶心的。” “是吗?”邹璐故意上下扫了他一眼:“我还以为像你这么聪明的小孩,思想上也会比较接近国外,毕竟在荷兰,同性恋已经可以结婚了。” “我纠正一下,我对女同性恋不反感。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就是讲女同性恋的,拍得还挺唯美。” “哪部电影?你说说,没准我也看过。” “那个啊。”蔡鹏飞嘿嘿笑了两声,滴溜溜的眼睛乱转着,邹璐的胸脯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一起一伏:“你应该没看过。你不可能看过。” 从邹璐家出来,晚霞已经烧过了,一丝余热徐徐地上升,大地如同刚揭开盖子已久的蒸锅,饭后出门散步的住客们手摇着蒲扇,三三两两地,与刚刚下课的蔡鹏飞擦肩而过。 小区在郊区,蚊子比市中心猖狂了不少,蔡鹏飞一路走来小腿已经被叮了好几口,但他仍是不紧不慢地走着,仿佛满怀着心事一般。这个十七岁不到的少年向来以早慧闻达于同辈人,晚风中,他时不时看着绿茵茵的草地叹口气,仿佛夏天还未真正地来临,他已经满目皆是冬天的苍夷和萧索了。 上了计程车,师傅问:“同学,你去哪儿啊?” “金达步行街。” “那我只能送你到路口哦。你得自己走进去。” “没事,我知道。”蔡鹏飞是本地人,最近,a城的新楼盘如雨后春笋,他家也适当地投资了几个店面,都在金达步行街上。尽管政府多次强调城市将来的发展要向东延伸,还说会在江那边搞高新技术开发区,可在老a城人民的心目中,江这边才是历史上a城开始繁荣的源头,买房子也多买在西边,投资首选外地游客最集中的几个商业区,等东边好起来,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呢! 当然,蔡鹏飞又转了转脖子,看了一下午电脑了,他都觉得有点儿头晕:有钱的话,比如江浩然他们家,大可以哪儿东买一块地,西买一套房,就好像玩大富翁一样……那家伙,不会真的是财神爷旁边的童子转世吧? 人的命运究竟有没有天注定的成分? 在蔡鹏飞的眼前,邹璐的脸庞忽然代替了来来往往的车流和行人,那些自行车的车铃忽而也化作了邹璐的清脆的笑声,一阵阵地摩擦着他的耳根子,飘在天空上的彩旗并不比邹璐的一条连衣裙更鲜艳,不过迎风飘动的样子同样激起了蔡鹏飞的想象,仿佛是邹璐飞扬的裙摆。 “小同学,到了。” “哦。”下了车,蔡鹏飞很有点儿沮丧的感觉。这一年,他的身高才刚过一米六五。自从迷上了网络,他打篮球的机会就比以前少了。不像江浩然,浩然哥为了出风头,篮球赛能上一场是一场,真把自己当成nba巨星了嘿。好在他精力旺盛,过多的运动并没有影响他在考试中的发挥,成绩好起来了就是好起来了,如进入了牛市,势不可挡,一路高歌猛进。 电脑城在金达步行街的另一头,蔡鹏飞很熟悉这一带,边走又边买了些吃的,等到了电脑城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了。 从白天九点半到晚上九点半,电脑城一天十二个小时的营业时间正是为了最大限度满足顾客们的需求。随着千禧年的到来,有电脑的家庭越来越多了,电脑城除了卖电脑,也有不少盗版游戏软件,电子游戏的杂志等等,每个店铺的生意好坏不一,取决于品牌,价格,以及销售人员的能力。 “放心吧,这台电脑完全能满足您玩游戏的需求,如果有什么问题,您可以打我电话。我们三个月包换,两年包维修。” 在惠普的门口,一个穿白衬衫牛仔裤,戴员工帽子的男孩正在给顾客讲解软件的使用,顾客频频地点着头。打开一款叫暗黑破坏神的游戏,男孩说,您可以试试看,这个游戏我自己经常玩,挺有意思的。谢谢你啊,小帅哥。顾客笑着说。男孩说,我不姓小啊,不过名字您猜对了,打了声招呼,朝在一旁看热闹的蔡鹏飞走去。 “你怎么来了?”摘下了帽子,江浩然的头发很像是武林中人在练功时的样子,真气钻出了头皮,汗珠沿着他浓黑的发鬓滚落。 “靠,刚才还是您啊您的,怎么我一来,你就变脸了啊?” “废话少说,快还钱。” “靠靠靠,几日不见,你还真变了个人了啊。以前你不是只会说钱够吗?哥这儿有的吗?怎么?你转性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江浩然鄙视地看着他,语气有种当代阿q的既视感:“这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喂,我给你带了点吃的,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蔡鹏飞的话还没说完,江浩然皱了皱鼻子,咽了口口水,咬咬牙道:“算了,我等待会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3 吃宵夜吧。上班时间不让吃晚饭。刚才让吃饭的时候我又不饿。操了。” “我说你既然都来打工了,就既来之则安之吧。不要耍你的少爷脾气,该吃饭就吃饭,该拉屎就拉屎……” “有道理。我先去拉个屎。”江浩然飞快地跑远了,蔡鹏飞把带给他的吃的放在收银台上,左转转,右转转,有些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有人连电脑怎么装,怎么玩都搞不懂,让江浩然来应付这些白痴,他不是自讨苦吃吗? 九点半,伴随着“轰轰”的响声,电脑城的铁闸门被缓缓地放下。江浩然和蔡鹏飞坐在金达步行街的一家老字号糖水铺里,电风扇在头顶忽悠悠地转动着。江浩然一口气吃了两碗姜撞奶,生姜的热气进一步催动了他体内的真气,往脚底,往头顶,很快冲破了涌泉、百汇两大穴,他抹了把脸,一手的汗就和打了一场篮球赛差不多,热归热,还挺痛快的。 “你不吃饭啊?” “算了,饿过头了。”江浩然简单地解释了两句,这份临时工是某某某给他介绍的,某某某这个朋友当初是怎么和他不打不相识的,他说得蔡鹏飞都明白,一句话总结,像他这样的青少年:有面子。再换一句话:做男人当如他江浩然。 “哎。吃饱了。出去走走。”江浩然一拍屁股,比玩了一天电脑的蔡鹏飞显得更精神奕奕,在街上来来回回走了两趟,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刚开业的太阳城,擦得一尘不染的玻璃窗上贴着五一节庆的海报,同时倒映出江浩然青春英挺的脸庞,他鹤立鸡群的身材引起了蔡鹏飞的嫉妒。蔡鹏飞没弄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总不能是特意带自己巡视他家的产业吧?这太阳城该不会也是他老爸他老妈开的吧?正当蔡鹏飞怀疑他是在故意耍自己,吃饱了撑着的时候,江浩然回过身,正面直视着蔡鹏飞,说了一句能把蔡鹏飞吓一跳的话:“菜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什么?”蔡鹏飞怔了怔,努力保持着面色的平静。 “你没事来看我,不在家上网,我就知道,你知道了。” “you kno;i know,yeah。” 蔡鹏飞是老友记的忠实观众,随口就扯两句台词,可江浩然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更喜欢电影,电视剧适合像蔡鹏飞这样经常觉得生活很无聊的人。 “别动,看我的眼睛。”江浩然一只手按在蔡鹏飞的肩上,这是他一向的方式,和人四目相对,以增加他语言的说服力,另一只手竖起了食指和中指,弯曲着,指向了自己那双充满聪明和自信的双眼:“是不是知道了?别怕。朕恕你无罪。你说实话吧。” 九点半的大街上,仍旧有一波波的人流从他们俩的身边经过,时不时地碰一下蔡鹏飞的后背,撞一下江浩然的手肘。江浩然丝毫不动摇,在他头顶上方的那一盏路灯的灯泡坏了,起不了多少照明的作用,可就在这一瞬间,蔡鹏飞硬生生看到了江浩然的心底。这个和自己称兄道弟惯了,时不时地拉自己一把,生怕自己和群众脱节的家伙,这个被自己一直欣赏着,甚至喜爱的天之骄子,此时此刻,他需要仅仅是自己的一句话,一句明明白白的话,而不是陪他上两个小时的班,吃两碗姜撞奶,在街上走两趟,不是这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自以为很有情义的行为。 “我不知道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蔡鹏飞同学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看着江浩然。 “行了,你的话我听懂了。以后这个话题我不和你讨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 “嗯。”蔡鹏飞点了点头,刚要松一口气,没想到江浩然又问:“付纯这个人,你是怎么看他的?” “我和他不熟啊!浩然哥!” “也就是说你看不上他。我明白。” “我可没这么说哦!” 算一算,江浩然认识蔡鹏飞也快五年了。第一次见面,江浩然完全没想到这家伙会成为自己的哥们儿,因为蔡鹏飞既不会打球,也不会打架,连打啵儿都没经验(江浩然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已经强吻了邻居家的大姐姐),江浩然看不出来自己和蔡鹏飞有任何能达成求同存异的可能。可是,经过了初中三年,当他和蔡鹏飞在高一十二班的门口碰面时,两人相视一笑,都带着点儿亲人似的默契感。交了学费,两兄弟勾肩搭背着直奔网吧。感谢科学进步,感谢日新月异的时代,连交朋友的路子都变多了,原来就在自己的身边,以前怎么没发现。 “菜包,你知道对我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吗?” 蔡鹏飞靠在窗户边打盹儿,计程车的司机猛打着方向盘,一个老大的弯甩过去,他愣是醒不过来。 “嘿,装睡呢?” 江浩然笑得太坏太坏,伸手揽过他的肩,很狠地掐着他的下巴肉,拉扯拽揉搓都使上了,十八般武艺也不过如此。 “干嘛啊!”蔡鹏飞挥他挥不开,两个大小伙子拳不够脚来凑,在计程车的后座上差点打起来。 “好了好了,算我服你了,你说吧,什么才是对你最重要的,不就是那个谁谁谁吗!”蔡鹏飞十万分懊恼地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江浩然不是君子就算了,下手还很阴,学女人,掐人用指甲盖,靠。 江浩然放开他,靠回了位子上,突然重重一拳砸向了坐垫,惊得计程车司机大声叫起来,同学,同学你们闹归闹,别动真格的呀! “……” 网吧到了。 蔡鹏飞给家里打电话申请夜不归宿的时候,江浩然已经付了钱,开机子坐下了。那时候还没有中文版的cs,江浩然玩一款叫半条命的射击游戏,用撬棍撬开了通风口,钻进去,从死亡的npc身上捡起了手枪,一口气干掉了所有的警卫,一直走到场景尽头,再次开枪,完爆一只张嘴露出獠牙的怪兽。 蔡鹏飞静静地站在他身边,“轰---”,屏幕中央的铁桥爆炸了,江浩然跳上了银色的水管,给自己迅速补充了弹药和血,接下来,他轻手轻脚地爬过了通风口,一道金属走廊的裂口看上去遥不可及,江浩然眯起眼,对准正中间跳了上去。 “可以了吧?你和谁谁谁到底怎么了?” 蔡鹏飞开口道,其实,江浩然玩游戏的技术不如他,可那股狠劲是他天生不具备的,仿佛要把场景中的一切物体都纳入自己的攻击范围,即便寡不敌众,进入游戏世界的江浩然根本不怕死,或者说,有种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倾向。 激光束离开了气流们,江浩然走进新的大门,把鼠标从手中松开,伸了个懒腰。 “没事,我就是有点不爽。不过发现你这么关心我我的心情又好了。怎么。晚上要和我睡啊?”仰起头,江浩然发现蔡鹏飞正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4 看着自己,小胖子的脸上写着两个字:你滚,他笑得很贼。 “怎么了?你说呗。我又不是那种大嘴巴,你还怕我和别人说嘛?” “你知道他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吗?你不会真以为,他是忘了我家的电话号码吧?” “要不然?”蔡鹏飞叹了口气,坐到江浩然身边,慢吞吞地说:“难不成,他喜欢的其实是我,不是你?” 被蔡鹏飞逗笑了,江浩然点烟的动作顿了顿,嘴角的笑容还在,可声音听起来却异常的嘶哑:“他不喜欢你,他只是想让你来找我,好间接地让我难受,让我不爽……让我……让我想他。” “……操。”蔡鹏飞有点支持不下去了,趴在了电脑桌上,留下江浩然独自盯着烟灰缸,默默地抽完了剩下的那半截香烟。 第9章 和付纯吵架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江浩然认为自己理应习惯当前这种处境,进不可攻,退亦不可守,像是被敌军围困在城中,就等着弹尽粮绝的那一天。 上一次,他们俩冷战,没超过一天付纯就给他下达了最后通牒:分手吧。我替你说。你也想分手吧? 人人都明白,连傻子都懂,可一向聪明绝顶的江浩然就是弄不明白,付纯说分手,其实并不代表他真的要分手,有时候把话说绝了只是为了发泄,还有时候,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 十七岁,江浩然第一次爱上谁,他不缺爱,也不吝啬爱,付纯需要爱他就给,他给得起! 可付纯不把他的付出当回事,他给得越多,付纯的资本就越充分。假如让江浩然形容一下他与付纯之间的恋爱像什么,他会说,像一场赌博。 他选择过早地亮出了自己的底牌,这导致了他在游戏过程中的被动,而付纯则若无其事地坐在他对面,结局似乎是注定的。 江浩然不想用自私来形容付纯,扪心自问,他不过是比付纯要幸运那么一点儿,成长在一个情感和物质都比较富足的家庭。处在和他截然不同的环境之中,付纯实在拥有得太少了,从来没人去好好爱过他,所以,他也不懂得怎么去爱人。 半夜三点半,蔡鹏飞躺在包厢的沙发上半睡半醒着,键盘的响声不能说不吵,江浩然弹掉了一截烟灰,脸上略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屏幕的亮光在已经关掉灯的房间中晃着他的眼睛,搜索栏上显示了他刚打出的两个字:犯贱。 “我他妈就是犯贱!” 江浩然心想,尼古丁在让他清醒的同时也多多少少麻痹了他的痛苦,他怔了半晌,直到烟屁股烧到了他的手指头,他才发现在网上有无数的凡夫俗子都和他一样,他们试图在感情的天秤上找准自己的重量,却从始至终都弄错了一个关键点,那就是:自己有多少分量是自己决定的,而不取决于你爱的人到底爱不爱你。 江浩然终于下决心从这种平庸的囹圄中走出来。把烟头掐灭了,他把毛毯重新盖回蔡鹏飞的身上,推开了包厢的门。 很久没看过日出了,江浩然在闻到户外那一缕清新的空气时心肺功能也在第一时间狠狠复苏,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间,他的神情凝固住了,像是被人用力砸中了门面,他刚刚才锻炼出来的意志力因为这一击而再一次陷进了轻薄的棉花胎,好半天,他才恢复了过来,眼眶微微地发热,付纯坐在网吧门口的楼梯上,多高了,还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似的那么可怜兮兮又倔强异常地看着他。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付纯站起身,却一时没稳住,跌进了江浩然已经准备好接住他的怀抱中。 又不是在演琼瑶奶奶的电视剧,江浩然自嘲地扬起嘴角。妈的。像个男人好不好,江浩然! “你怎么来了?” “蔡鹏飞昨天告诉我,你在这儿。我就来了。” “你等了多久?”摸着付纯被风吹得冰凉的脸颊,江浩然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没多久。”付纯轻声道,声调平淡到了哀而不伤的地步:“一晚上。” “操!你怎么不进去?!”江浩然火了,又乐了,眼里冒着惊喜和怒火两重上天入地的色彩,付纯恨恨地瞪着他:“我凭什么进去?!你他妈的消失了七天!……我凭什么!” “就凭你爱我。凭你傻……”江浩然把付纯一把举起来,往上抛,在还没天亮的旷静的马路旁,风吹动着街上的塑料袋,付纯任由他折腾着自己,麻木得像一具已经被风干的尸体,当江浩然把炙热的吻印在付纯的脸颊上时,才发现嘴巴里尝到了咸苦的味道,付纯的泪水流进了江浩然的嘴,被他一滴滴地舔掉了。 “不准哭,就你委屈吗?你不找我,我就不难受?”江浩然哑声道,虽是在为自己申辩,语气里却满是心疼。 “……”付纯将他一把推开:“我就是不找你!怎么样!你和我分手啊!” 江浩然不是那种下了台阶再爬回去的人,他无赖地抱住付纯的腰,打付纯出现的那一秒钟起,他就告诉自己,从今以后,就当分手两个字是个屁,尽管这个屁臭到了极点,可屁还是屁!江浩然,你不能和一个屁过不去! “不分,你都是我的人了,我要是再和你分了,那不是太不负责了吗?” “我又不是女人。”付纯恼怒却不乏欢喜地争辩道。 “你在我心里就是比女人还女人。我的小弟弟已经认准你了。” “我还没认准你呢!” “你敢?!” 事实证明,谁低头在先,谁就掌握了在事后发牢骚的权力。这一次的冷战江浩然总算是坚持住了,可胜利是短暂的,和平也是短暂的,不过是在战争再次打响之前上帝偶然打翻的迷幻剂。从网吧离开后,江浩然和付纯直接到酒店开了个房间,尽管他们还不到十八岁,可江浩然是什么人?开个房间又有何难。做完爱,就在江浩然仍然意犹未尽地抚摸着付纯儿那恍如充满了机关的宝藏似的肉体时,付纯忽然问:“那我以后还能在你亲戚的那个房子里住吗?”听口气,像是在请示江浩然似的。 “能啊!当然能。” “你亲戚那件衣服我已经送去干洗过了,现在就挂在家里的衣橱里,我也和我妈说了,以后别不问自取,那是贼干的事,我们还不至于沦落到要做贼的地步呢。江浩然,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还有我妈计较了,行吗?” 江浩然的手掌停在付纯的屁股上,犹豫了一会儿,猛地一巴掌落下去,沉声道:“你又想干嘛?” “不干嘛。”付纯冷笑道:“和你道个歉啊,你不就等着我代我妈向你道歉吗?不就穿一下你亲戚的衣服?多贵啊?你心疼是不是。” 江浩然不耐烦地说:“这事情确实是你妈不对,我说错什么了?你就当我小气好吧,可以闭嘴了吗。” “嗯。”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5 不说话了,付纯把自己埋在了被窝里。没过一会儿,江浩然从身后搂着他,轻轻用下体顶着他的臀瓣,大肉棒湿乎乎的,精神十足地企图再下一城。那讨好的意味和性欲混合在一块儿,让付纯越发反感他,怎么着,真把我付纯当成你的小淫妇了?都吵得面红耳赤了,还想着干这档子事呢? 自尊心、好胜心以及强烈的控制欲让付纯的精神永远处于战斗的状态。很多年以后,他也会试图去学着珍惜某个人,珍惜某个人对自己的好,不论是爱情,还是友情,他总算弄明白了,良好的关系是需要双方都做出让步的,而不是拼一个你死我活。一个人对你让步得越多,这并不代表你就越有胜算。事实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处理感情既不应该太过糊涂,也不应该像在菜市场买菜一样斤斤计较,如何在利己的同时也不过分为难对方,这需要一点儿牺牲自我完成大我的觉悟,把你和我真真正正地变成我们。当然,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江浩然已经离他而去了。没有人该对他的成长负责,只有他自己。 “对了,你说要带我去英国,钱够了吗?” 江浩然迷迷糊糊地“嗯”了声,他的小弟弟还半软不软的,贴在付纯光溜溜的屁股上,没事就蹭个两下,也不进去,真不知道图什么。 “不够的话,我这几天其实也有在打工……你啊,别总把我想得那么坏……你对我好,我也不是木头人,也会心疼……” “乖,”江浩然真困了,吻了吻付纯的鬓角,哪怕已经快睡过去了,他说起话来依然是一副大男人主义爆炸的语气:“你不用管这事,我会搞定。宝贝,睡吧。睡醒了我再好好弄你。” 说罢,江浩然打了个呵欠。 酒店的房间安安静静的,黑暗极了,却不会令人不安。 可更重要的是,睡在付纯身边的这个是他真正爱着的人,他第一次这么爱一个人,所以才会在江浩然不理他的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简直快死了一样,褪了一层皮也不过如此。尽管心知肚明两个人不会就这样分手,可见不着……那种感觉真是如诗经中所写的……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等真的见着了,又是在一夜漫长的等待之后。那种彼此互相折磨的快感和痛感,没爱过的人根本就不会明白,仿佛从痛苦中领悟了什么似的,像是天明将至时,那一片既明又暗的过渡地带,终于当一声鸟啼划破了寂静,云层绽放出丝丝缕缕的亮光,横亘在他和他之间黑暗才终了了,如同压根不曾存在过一样。 第10章 说实话,付纯对江浩然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满。只不过,他把他对生活的不满都就近发泄在了江浩然的身上。正所谓,“因为爱你,所以我才把自己的一切都摊开来给你看”,这就使矛盾永远都无法被真正地解决,除非他的生活从本质上得到了改善。比如,他中了彩票,又比如,他的成绩比江浩然更好,足以让他考上国内最好的大学,毕业后,又找到一份薪水最高的工作。否则,就凭付纯奇高无比的自尊心,即便他拥有了一个全世界最优秀的男朋友,他也依然会把男朋友当成他的出气筒,按今天的话说就是,渣。 省重点中学的高一组办公室内,黄琦和其他老师一边抱怨着最近的天气越来越热,才五月份,气温就一度蹿上了30,一边穿插几句有关于学生之中哪个比较帅,哪个比较美,哪个比较聪明,又是哪个比较顽皮之类的闲话。似乎在育人子弟的园丁们的心目中,智商高不高这个还真是和努力无关。评价某一些人,他们习惯性地说:她啊,这个女孩子真乖,我的女儿要是像她就好了,让人省心,而在评价另一些人的时候,他们会仿佛左右为难,批评他呢,有点儿违心,夸奖他呢,又好像在鼓励不正确的行为,只好说:这个男孩子啊,哎,让人怎么说他好呢? 另一些人,以江浩然为典型代表。初初,黄琦听说这孩子把人家开的钢琴行都给砸了,不是没有过担心,可比担心更多的,还是黄琦对于家庭条件好的孩子的一贯偏爱。 “黄琦,你们班那个付纯长得好看得不得了,有种说不出的灵气,我女儿以后要是能找个这样的男朋友,我这个岳母也跟着享眼福啊。” “你女儿才多大?就想着当岳母了?……付纯啊,哎,我倒是真的很担心这个孩子啊。上次我让他叫他妈妈来开家长会,结果开会那天,全班家长都到了,就差他妈妈一个。后来我打电话过去问,他妈妈说,根本没听说过要开家长会的事情啊,还问我付纯最近的情况。我说我们每次都叫学生把试卷拿回去给家长签字的,他妈妈说从来没签过,付纯告诉她,高三才月考,高一只有期末考试,连期中考试都没有。” “听说他爸爸妈妈离婚了?可能离异家庭的小孩要叛逆一点。”一些老师猜测道。 “江浩然也叛逆,不过他和付纯的情况不一样。付纯是从四中考进来的,基础本来就比其他人差一点儿,做惯了鸡头的,突然让他当凤尾,首先他自己心理上就要调适过来。不过,他很努力,课堂笔记收上来看,全班就数他记得最工整,就是效果不太好,也许是欲速则不达吧。” “这样哦,我看他长得这么有灵气,应该是很聪明的。” “嗯……不过,聪明的孩子不一定学习成绩好啊……对了,你们听过他唱歌没有?歌倒是唱得真不错。让我很惊艳。” “是嘛。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又聊了两句,老师们看看墙上的挂钟,十点十分,差不多该上第二节 课了,纷纷离开了办公室。 黄琦桌子上的放着一沓学生的作业本,她是语文老师,每周都会批改学生们的周记,尽管周记的内容有欠真实,可或多或少也能让她了解一些当前高中生们的心理状态。 大部分女孩子比男孩子要来得早熟,她们写的东西往往和文学、风景有关,穿插着一些自己的感悟,其中不乏和恋爱有关的内容。比如,看鲁迅写的《伤逝》,“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这句话被许多人摘抄了下来。男主人公涓生说, “回忆从前,这才觉得大半年来,只为了爱——盲目的爱——而将别的人生的要义全盘疏忽了”,于是有女生们写下自己的感慨:爱不是一切,光有爱的人生,幸乎?不幸乎?又比如,老舍写《骆驼祥子》,“爱与不爱,穷人得在金钱上决定,真正的情种只会出生于大富之家。”这当然也激起了青少年的思考。大多数人是不同意的,有人会拿雨果的《巴黎圣母院》举例子,把浪漫主义的雨果和被称为人民艺术家的老舍放在一块作比较。少数人持相同的意见,拿政治课本上的话来说就是“上层建筑取决于经济基础”。这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6 些都很好,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谈到爱情,人人都有自己的观点,这也证明了大多数少女对于情感是怀着憧憬的,有自己的标准和理想化的形态。 男孩子呢。他们的生活就是---活着,没有那么多的幻想。写的内容大多是:今天我干了什么,昨天我干了什么,明天呢?敷衍敷衍黄琦这个语文老师罢了。重点班的孩子通常对理科的重视大于文科,文科嘛,背背就好的呀,比语文更重要的是英语,语文的地位正在日益下降。当然,也有些对语文有天赋的男孩子,蔡鹏飞就是一个,别看他个头不高,不过头脑是全班甚至全年级最好的,就是为人也比较高傲,比较封闭,除了江浩然,黄琦没发现他在班上有什么走得近的朋友。至于江浩然,黄琦想,这个男孩子,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还真是挺招人的。对成功的渴望并不那么强,相反,江浩然很重视人际关系,很在乎面子。说到讲义气,江浩然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在他身上既具备了煮酒论英雄的豪气,也不乏对人体贴入微的关心。黄琦还记得,自己上次感冒了,咳嗽了一整个星期,江浩然竟然趁交作业的工夫顺手搁了颗冰糖腌的橙子在她办公桌上,还在橙皮上刻了几个字:语文考砸了,下次努力。 不过,人无完人。黄琦在上一次开家长会的时候也单独和江浩然的母亲谈过,江浩然的母亲告诉他,儿子看着是挺有亲人的,可一旦发火了,根本没人能劝得住他。“他挺重情重义的,”这是江浩然母亲的原话:“看着聪明,其实特傻,看谁都是朋友……不过,独生子女难免要任性一点儿,他翻起脸来的速度也是蛮快的,别人要是不给他面子的话,他转眼就和人划清界限了。典型的爱恨分明。” 五月十二号,江浩然和蔡鹏飞代表学校到b城参加一个高中生计算机知识大赛,同行的还有若干个高年级学生。临行前,江浩然问付纯儿,想要什么礼物?买润滑剂好不好?听说有种热感润滑剂,塞进去会热热的,宝贝纯儿,你想不想,嗯?付纯说不要,又想了想,说要一本韩寒的签名小说,这几天,韩寒正好在b城开签售会,他写了本新书,叫《三重门》。江浩然很讶异地挑了挑眉,《三重门》讲的是中学生的故事,里头有个美丽的女主角叫susan,男主角的名字江浩然则压根没记住,似乎还隐隐控诉了社会的不公平,总体挺愤的。 “哦,行啊。不过我要忙着比赛,万一没弄到签名,就我自己给你签一个,好吧?”江浩然开着玩笑,他怎么会忙到连给付纯儿买礼物的时间都没有呢?比赛有蔡鹏飞顶着嘛,江浩然就把这次“出差”当做是旅游了,要不是“公家”组织的,他还真想携亲带眷的一块走。 “哼。你人回来就好。别到时候被哪个高年级的学长学姐迷住了。听说,有个叫苏珊的,不但和三重门里的那个女主角同名,而且,人也很漂亮。” “好,谢谢你的提醒,我记住了,苏珊是吧?” 江浩然搂过付纯打了个啵儿,双唇分开时,牵扯出细细的银丝,在夜色中闪着淫靡的水光。望着付纯泛红的双颊,他情不自禁地把人压在了身下,尽管此时此刻他们正躺在学校的草地上,晚自习还没结束,却终究忍不住借上厕所的间隙逃出来亲热一番,怎么亲都亲不够啊。 听到蝉声,便如同听到了夏天的脚步,一个季节说过去就过去了,另一个季节说来就来了。任由露水打湿了后颈,付纯在江浩然年轻而有力的冲击下渐渐张开了双腿,晚自习的灯还亮着呢,远远的,像是另一个恍恍惚惚的世界。纠缠愈来愈热烈,江浩然那张英挺的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越发的邪恶起来,以至于付纯有点儿为之不安。回抱住他,付纯怪担心也怪黏糊地嘱咐了声:“早点回来啊。这里有人在想你呢。” 第11章 江浩然所在的南汇中学输掉了比赛,但他和蔡鹏飞却在b城玩得不亦乐乎,认识了一帮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在网吧通宵通到脸都出油了,第二天依旧精神奕奕地跑到文家桥一带吃虾子馄饨,红红的汤底一下肚,江浩然大笑着直呼过瘾。 一直到上了火车,什么韩寒啊,什么签了名的《三重门》,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该死的他怎么才想起来! “麻烦您,借过一下。” 回a城的火车轰隆隆地前进着,每走一步都要跟着一句“抱歉”、“不好意思”,江浩然好不容易挤到了厕所门口,摸出打火机和香烟,一边思索着该怎么向付纯交差,一边随着上下颠簸的地平线变换着视野,从污迹斑斑的窗玻璃外大片大片葱绿色的田野缓慢移到了车厢内的人间百态,有敞胸露乳喂小孩的妈妈,有把头靠在男朋友肩膀上睡着的少女,有表情郁卒,长相看得出曾经很帅气的大叔,最终定格在了一个穿乳白色运动卫衣,戴棒球帽,坐在盥洗室的水池子上抽烟的男孩的脸上。男孩一个人吞云吐雾,在拥挤不堪的环境中浑然忘我,江浩然不知怎么的朝他笑了笑,男孩遂拍拍屁股走人,临走的时候还瞪了江浩然一眼,目光不算太友善,充满了异性恋对同性恋的防备和警惕,把江浩然给乐的,比被亲了一口还想笑。 回到学校后,付纯果然没忘了问江浩然要礼物,江浩然痛快地说书买了,名也签了,付纯一看就说,这是你签的名,你的字我还能不认识?江浩然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别说是反手签个名了,他估计自己就算化成了灰也能被付纯认出来,不愧是在下面的那个,付纯的心思比他细多了。 “无所谓,一本书而已,听说也不太好看。”付纯好脾气地表示。 “怎么了?有心事?”江浩然没被他骗倒,很聪明又关心了一句。 “怎么这么问呢?” “你一天不打我骂我我就皮痒,宝贝。或者这么说吧,我一天不犯错我就不是我,你一天不指正我的错误你就不是你,等到终于有一天我变成更好的我,你就是我的大恩人。” “少花言巧语的,”付纯又想笑又觉得烦他:“你听我说,我是有件事拿不定主意,想和你商量一下。” 付纯领江浩然去了一家新开的名字叫三叶草的咖啡厅,自从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起,城市忽然遭遇到了气势汹汹的外来文化的冲击,咖啡从最早的雀巢三合一逐步丰富到了美式,卡布奇诺,蓝山,拿铁,摩卡,小资一词也是从那时起悄然兴起的。好多人不点咖啡,就点一壶茶,因为咖啡不能续,茶则要多少有多少。当然了,江浩然不存在囊中羞涩的困扰,他慢慢地啜饮着苦涩又不失醇美的咖啡,直到红日西垂,永宁路上的车水马龙仍旧喧嚣,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时间的意义似乎只是用来挥霍的。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7 “你说你不能和我去英国了,我想知道为什么。” 弹钢琴的女孩儿把《绿袖子》换成了《水边的阿狄丽娜》,江浩然原本紧挨着玻璃窗的目光缓缓移向了大厅的另一边,只见和他们一样学生打扮的客人并不多,大部分是已经自食其力的成年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有说有笑的,反衬得他们俩倒像是在故作深沉,气氛认真到了好笑的地步。 “我不是说了吗……”付纯揉了揉眉心,样子看起来很苦恼:“我想参加那个歌手大赛,评委我认识,他经常去我们酒吧听歌,他说只要我愿意参加,他保证我能进十强。” “你就这么相信那个老男人。”江浩然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 “我没全信。就算我不能进十强也没关系。多参加参加比赛,锻炼锻炼,也没什么坏处。” “你还是学生!”捏紧了咖啡杯的陶瓷柄,江浩然回忆着自己是怎么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管别人借钱,筹那笔旅游的费用,甚至不惜把收集多年的杂志都给卖了…… 他略带一丝警告地看着付纯:“你要是敢不陪我去,我就把你绑走。” “那你绑啊!”付纯加大了音量:“你就会耍狠……” “是吗?”江浩然闻言又喝了一口咖啡,很艰难才开口道:“可能是吧。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嗯?” “我是学生,可是不管是不是学生吧,我都要为我自己的以后考虑啊。我的成绩又不好,如果……”付纯直盯着江浩然,一个字一个字逼迫他把真相听进去:“如果我家像你家一样,不管我自己怎么样,他们都会帮我铺路,那我当然不需要自己操心了!你以为让我放弃出去玩的机会我就甘心吗?可现实就是这样,不甘心一点用都没有。我也确实觉得,我并不适合像其他人一样乖乖地读书,上大学……我不想过那种普通人的生活,我想试一试。” “试什么?混娱乐圈?当歌手?”江浩然想起那些染黄毛,扎耳钉的偶像团体,很想说出点什么有见地的话来,比如,那什么玩意啊?也配叫艺术? “你还看不起歌手是吗?”付纯像是对他的反应早有所料:“那你以前为什么总来听我唱歌?还装作一副特别欣赏我的样子?!” “你说为什么?”江浩然怕是嫌自己说话不够绝:“我不这么做你能把我带你家去吗?你在酒吧唱吸引到的就是像我这样别有用心的人!你满意了吗?” “你觉得只有nba的明星是明星,是吗?”付纯几乎快哭了,睁着红红的眼睛质问道。 “废话,完全不是一回事。当然了,你要是觉得你以后能混成迈克尔杰克逊,那我不拦着你。” 付纯一下子站起来:“我也没要你支持!” 咚咚咚地跑了。 江浩然坐在他的位子上,周围忽然变得悄无声息,像是隔了一堵厚重的墙体,把他堵在方寸之间无法伸开手脚。咖啡还是那杯咖啡,可冰化成了水,味道一下子淡了。穿白t恤和牛仔背带裤的服务员远远地观望着他,只见他的眉头皱在了一块,苦苦思索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会混到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地步。傍晚结束时,服务员发现他不见了,钱放在桌子上,意见簿上写了几个字:咖啡应该更苦一点,奶和糖不应该是它的精髓。 走出了店外,江浩然注视着一会儿已经一黑到底的天空,神色比任何一个成年人更复杂,雷声如车轮从他的头顶上方碾过,仿佛预示着一场灾难,他冷冷地走进了雨中,被从头浇到了底,笑不出声,这真是一场再及时不过的雨。 第12章 登机口的工作人员开始检票了,付纯的身影一直没出现。 玻璃窗外,飞机一架架地离开了地平线,江浩然眯起眼望向仿佛洗得发白的牛仔布料一般的晴空,目光逗留了片刻,如此不着痕迹地耍帅了一番,终于和同学们一块无所谓地走进了登机口。 倒是蔡鹏飞中途好几次回过头,被江浩然罚了张黄牌警告:“你适可而止啊,他要来还不早来了,等到最后一秒钟,你以为是在拍电视剧啊?” “我真不敢相信,他竟然舍你而去参加那个什么歌手大赛。他想当明星吗?” “管他呢。他不来我们俩过二人世界。”捏了把蔡鹏飞的双下巴,江浩然大方地给他送了个秋波,宠溺地叫他“小笼包”,蔡鹏飞一转眼找垃圾桶吐去了,望着他的背影,江浩然落寞地笑了笑:假如犯贱是过得太好的人的特权,那这特权他打从这一刻起不想要了,行吗。 飞机上不能抽烟,江浩然只好不停地嚼口香糖,倒不是他瘾多重,而是在一只铁盒子里待超过十个小时这件事本身令他抓狂。他不是第一次坐飞机,可是两个小时和十个小时毕竟不是一回事,对吗?想想看,海拔已经超过了一万米,要是一个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他紧张了,他知道这是个小概率事件,可他还是紧张。其他人都兴奋得窃窃私语,端着饮料反复欣赏遮阳板外奇形怪状的云,唯独他欣赏自己刚买的手表,秒针转得非常慢,非常慢,他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拔自己下巴上的胡须,还没长出来,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你再这样,空姐就要过来了。”蔡鹏飞提醒他,他的一举一动很可疑,像个恐怖分子忘了自己在哪儿放了炸药包。 “boom!”江浩然压低了眉毛,故作神秘地指了指蔡鹏飞的裤裆:“在这,你没感觉到?” “有个人一直在看你。” 蔡鹏飞拍开他的手,这家伙真无聊! “哪个?”飞机上不光有黄种人,还有白人,黑人,江浩然的视线在白,黄,黑之间来回地穿梭,这场面很熟悉,上次他这么做是在什么时候来着?他想起了那个在厕所边的盥洗台上抽烟的男孩子,真奇怪,为什么要想起他? “it’s amazing how you bsp;speak right to my& without saying the word you bsp;light up the dark try as i may i ever explain ;i hear when you don't say a thing ” 蔡鹏飞在一边看电影,主题曲透过耳机模模糊糊地飘出来,略带沙哑的男性的嗓音传递到江浩然的耳朵里仿佛他就是那个电影的男主角,阳光透过玻璃为机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粉状物,每一粒都像是肉眼可见的星体的碎片,飞机正在穿过西伯利亚的上空,气流微微震动了机身,他站起身,笔直朝他刚才看过的方向走去,蔡鹏飞正觉得电影无聊呢,忽然发现他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8 不再怕死了:“你去哪儿?” 这么快就打坏主意了? 蔡鹏飞张了张嘴,按照江浩然的行动轨迹,他势必会撞上那个长相很出色,而且从上飞机以后就屡次对他投以注目礼的男孩。飞机再次被气流冲击,眼看着两人的距离正在被不断缩短,下一幕就该是男孩跌倒了,然后江浩然伸手揽住男孩的腰,来个老套却有效的英雄救美…… 蔡鹏飞快被自己的剧本雷倒了,但另一方面他又隐隐有些为江浩然并不如自己认为得那般痴情而高兴。身为乌鸦嘛,不黑哪能叫乌鸦呢?谁知江浩然忽然侧身掠过了那个男孩,不慌不忙走向了厕所,而男孩也一屁股坐回了座位,再也没看一眼江浩然,剧情戛然而止,或者说从未开始过。 等江浩然回来,蔡鹏飞告诉他刚才苏菲学姐来过了,就是那个和他们一块参加计算机大赛的大美女,原来她不叫苏珊,叫苏菲。 “她来干嘛?”江浩然上完厕所后明显轻松多了,哗哗地翻杂志,都是英文,只能厚着脸皮念了几句“onbsp;i& someone……”,装作自己都看懂了。 “来找你啊,她对你有意思,你没看出来吗?” “只可惜她的名字老让我想起卫生巾,我和她没戏。”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蔡鹏飞如此评价道,江浩然看了会儿杂志总算找到睡意了,问他还有几个小时才到伦敦,蔡鹏飞不禁开始后悔,干嘛想不开坐在江浩然的旁边,这都问了多少回了,没好气地回答:“还有七个多小时,你自己的手表呢?” 江浩然说他把手表摘了,以免老看老看,都有人看出来他恐高了。 在英国的假期过得不如想象中的丰富,上午都在学英语,老师虽说是一流名校的毕业生,还挺平易近人的,老爱开江浩然和苏菲的玩笑,下午说是说自由活动的时间,但也不怎么自由,必须跟着带队的老师把该走的地方都走个遍,远离那些不该走的地方,比如脱衣舞俱乐部,还有特别能体现资本主义社会黑暗面的红灯区。江浩然和蔡鹏飞被安排住在一户姓smith的夫妇家,每天都能吃到最新鲜的油炸食品,还有最新鲜的青春痘,把蔡鹏飞那张本就坑坑洼洼的脸上装点得热闹非凡,而江浩然则号称自己不长痘的原因在于他爱吃水果,问题是,蔡鹏飞吃下去的水果比他多十倍,可见上帝是不公平的,有些人生来即远离了普罗大众在鸡零狗碎的生活面前不得不产生的烦恼,正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就是被人羡慕的命。 一个星期后,江浩然终于来到了福尔摩斯笔下的贝克街,刚下飞机那会儿他也干过同样的糗事,深呼吸一下好像关于异国的一切明明都已经了然于胸,但真正看到却别有一番滋味涌上了心头,以至于必须来个深呼吸,让自己迅速地兴奋起来,也就是传说中的崇洋媚外。 “深深深呼吸,回头不看你……。” 突然有人开始唱《深呼吸》,有年头的歌了,唱得还挺深情,江浩然倒要看看是哪个家伙这么能歌善舞,可回头发现苏菲学姐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他也笑了笑,女孩子的目光实在是太他妈的热情,他一时间虚荣心泛滥,把刚才被她笑话的不快抛诸脑后,除了笑还是笑。 “我们一块走走吧,江浩然,你别防我跟防贼似的,我又不会怎么你。” “我不是防你像防贼,”江浩然拉着她躲开一伙伙的游客们:“不是外国的贼都比较猖狂么,我就是防贼,就是防贼……” “这倒是。”苏菲接了他的话茬,开始幸灾乐祸地聊八卦:“听说前几天就有个男生的钱包被偷了,幸亏他聪明,没在钱包里放太多现金。” “是吗,我们学校的?”江浩然不在意地笑了笑:“就当被劫富济贫了吧。即便是英国,也有穷人需要接济嘛。” “不是我们学校的,a大附中的。”苏菲学姐说,又看了他一眼,忽然问:“你有女朋友吗,江浩然?” 英国雨天多,这不刚下完一场雨,江浩然收起伞,正经八百地回看着苏珊。 残余的雨顺着屋檐滴到了江浩然的肩上,一个男孩先他一步点起了香烟,烟雾像骑着扫帚一般匆匆地经过他,男孩一口地道的伦敦腔,说话间回头看了江浩然一眼,两人都怔了怔,雨雾轻轻拉扯恰如帷幕,一辆具有浓郁复古风情的马车哒哒地出现在路面上,像是从十九世纪的伦敦跑出来的。 “为什么这么问,我有没有女朋友,这有关系吗?”江浩然顿了一下,神奇的221b已经近在眼前了,一个冒牌的苏格兰警探在门口招呼游客买票,苏菲眨了眨眼,只见他的笑容里充满了坏男孩才会有的肆无忌惮和玩世不恭:“反正我在英国没有女朋友。这不就行了吗?” “……” 苏菲气跑了,眼看她消失在被粉红色的夕阳笼罩着的贝克街的尽头,江浩然心想,也许自己真的是一个特招人讨厌的男人,对喜欢自己的人不友善,对自己喜欢的人不大方,既然付纯自己选择了不跟着他,那他做什么付纯也管不着了,说白了,一旦连他自己都不想管自己,还有谁能管得住他? 第13章 在电视台彩排了一天,刚喘口气,副导演孙澜又被一堆浓妆艳抹的女选手围追堵截了,非要他请吃宵夜不可。孙澜戏谑地说,不准吃,镜头都快装不下你们了,还吃呢?眼角的余光抓住了那个从不瞎掺和,除了唱歌就是看书复习功课的乖得过分的高中生,当孙澜好不容易排开群芳往付纯站着的角落走去时,付纯刚把书包的拉链合上,露出一个浅笑,喊他“孙导”。 “要走了?一起去吃宵夜吧。”孙澜的手掌穿过付纯的后腰和书包之间,付纯一瞬间挺直了腰背,开着空调的后台冷飕飕的,人体自带的热气使付纯和孙澜都情不自禁地看向对方。 孙澜掂了掂那个运动品牌的书包,说:“新闻上天天说减负,你的书包怎么还是这么沉,现在的孩子啊……” 他顿了顿,很真诚的语气:“真让人心疼。” 付纯红了脸,说我有事先走了,孙导再见。在孙澜的注视下,他转身像只羽翼未丰的小鸟飞得让人心跳加速,生怕它还没学会成年人世界的危险与残酷便过早地脱离了巢穴。 和江浩然已经快两个星期没有联系了,骑车回家的路上,付纯不断想着他是否已经不要自己了,被这个想法蛰痛时,他习惯性地咬了咬嘴唇,脑海中同时又浮现出另一张不那么帅气但也不讨厌的脸。 付纯把孙澜和江浩然作比较,他的结论是江浩然更好,可孙澜也不乏吸引力。他还很年轻,把一颗心拴在一个人身上实在言之过早,不过眼下比谈恋爱更重要的还是即将几天之后举行的半决赛,他不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9 知道自己能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该不该对导演和副导演溜须拍马。付纯不无戏谑地想,学校花这么大力气教授语文数学英语,为什么不开设一门拍马屁的课程?这才叫真正的中国特色!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本质其实是各取所需,付纯既不会因为有人追自己而高兴,也不会因此而不高兴,他自认为心灵年龄早就超越了其他同龄人,一早摒弃掉了那些浪漫而多余的想法,不是他不想单纯,而是他根本没有选择。 又过了几天,电视台安排选手们到b市拍mv,孙澜没有出现,听说是生病了。付纯在外面晒了一整天,回酒店发现要做的暑假作业还堆积如山,心想着江浩然可爽了,到英国指不定又会遇见什么美女啊帅哥。他想着想着不禁笑起来,想见到江浩然的欲望片刻间泛滥得无法收拾,当孙澜给他打电话时,他还以为是来自大洋彼岸的国际长途,迟疑了片刻,说,是你啊。孙导。 孙澜的嗓子有点哑,却反问付纯有没有记得擦防晒霜。付纯听着他和自己唠嗑,就是不提为什么把原本打给导演的电话打到了自己的房间,成年人不把话说破的作风让付纯感觉烦躁,挂了电话后,他迫不及待地拨了江浩然的手机,思念仿佛一股冲破了大堤的洪水,之前所有的忍耐直到这一刻终于都前功尽弃。 嘟嘟嘟的忙音响了几声,那头没人接。付纯失落地想:他总不会还在生自己的气吧?时间就没把他治愈好?估计是和蔡鹏飞在一块,蔡鹏飞看着老成,其实也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孩子。他知道江浩然很有可能也有追求的对象,可他信任江浩然,那家伙招人归招人,毕竟是那样一个曾经幸福过的家庭培养出来的男孩子,内心高傲所以对自己的要求不会低于任何人,在对待感情上,自然也比他这样的小老百姓更无所保留。他没想过伦敦位于北纬51,月亮感觉离高楼更近一些,视觉上就显得更大更亮了,谁都会有点儿化身为狼的冲动。 江浩然一行人前往徐志摩笔下的康桥,其实康桥是许多许多桥,说不清是哪一座,哪一座都秀丽,都别致,在剑河上,平底船载着一群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只听一只长篙滑过了水,苏菲学姐声情并茂地背诵着:“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你想做谁的新娘?”和苏菲要好的一个女孩子打趣地问,众人皆笑了,眼瞅着江浩然一脸漫不经心的微笑,苏菲哼了声,还没忘记上次的不愉快,自顾自坐下拉拽着长裙上的褶皱。 “怎么不背了啊?学姐你以后应该报播音主持专业!”蔡鹏飞难得搭腔,清了清嗓子,和江浩然对视了一眼,江浩然心领神会,接续道:“悄悄咪咪儿地我走瓜了,就像我悄悄咪咪儿地梭起来,我轻轻儿地甩哈手杆,啥子东西都不想带走!那河沟头的柳树,是下坡坡太阳中的新婆娘,波浪里头的影影儿,在我的心窝子里头打旋旋儿!稀泥巴高头的青苔,滑不溜鳅在水头疯叉叉地的乱板。在康河坝头的波浪里头,我巴不得是那一坨乱草草……” 江浩然背的毋庸置疑也是《再别康桥》,听起来却像是苦中作乐的农民工在挑扁担拉活儿,苏菲一边骂江浩然烦人,一边笑成了一朵花。 “就是嘛。你烦不烦。”蔡鹏飞捏着嗓子说。 “嗯。我烦。我最烦。”江浩然闭上眼,傍晚的温度渐渐流失了,不知这样在剑河上浮浮沉沉了多久,他再睁开眼时,天的上半部分是朦胧的淡紫色,下半部分是旖旎的绯红色,月亮缩成了一颗小米粒儿,在东南方睡着,又似是一个纯白无暇的小婴儿。是榆树么?还是榉树?庄严地伫立在桥头,与斜倚的垂柳一块儿交织而成了诗人笔下的世界,枝枝蔓蔓仿佛教堂玻璃的花纹般,却比花纹更缺乏秩序,更富含凌乱的美感。从树荫中眺望到某某学院的一角,顶楼的廊柱之间相隔的镂空的部分在天色的渲染下如同镶嵌着蓝紫色的玻璃,显得无比神秘。不远处建筑物点着的灯火星星点点,黄色的像是黄铜的光泽,又像是猫眼,温柔地照亮了蜿蜒曲折的剑河。 雾渐浓,一个男孩乘着船从他身旁经过,推开了柔情脉脉的水波,他和那男孩已不是第一次见面,彼此都认识了一般,眼神还在接触中,船和船就这么交汇又分开了。 “我上次说的就是他,”苏菲小声说:“就是他被偷了钱包,a大附中的,这次和我们一块来夏令营。” “什么被偷了钱包。”蔡鹏飞八卦地问。 一片窃窃私语声中,江浩然目光紧追着那艘驶进了桥洞的小船不放,倏然站起身:“嗨!前面的同学!是a市的吗!” 一个绑马尾的女孩子马上起立回答道:“是啊!我们是附中的!你们呢?” 江浩然笑了笑,距离渐渐又拉长了一些,那边船上的人逆着光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只见一个人影在灰蓝的夜色下显得越发的高瘦,嗓音倒是挺好听,却有种说不出的欠扁:“听说有附中的哥们儿被偷了钱包!我们是南汇的!向你们致以最真诚的慰问!” “谢谢了!”女孩接着挥了挥手,指向那个被江浩然用目光锁定住的男孩,他就是江浩然慰问的对象。船身顺河轻轻地一颠簸,男孩的眼睛和鼻子和嘴巴在江浩然的眼前也顺着上下摇晃了一下,云层中游走的月亮在男孩的脸上闪过了,江浩然动也不动地凝视着他,相汇的那一刻,伸出手握着对方的船身,把那船除了男孩以外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不好意思。”江浩然一脸严肃地说:“后面有人推我,我不是故意的。” 蔡鹏飞刚想躲得远远的就被江浩然踢了一脚,他只好配合地点了点头:“我也不是故意的……” “他真不是故意的,惯性比较大。” “是,我惯性比较大。” 男孩看了看江浩然那张玩世不恭还有点不怀好意的脸,目光中透出一丝不解和讶异,刚想说什么,慢板一般的流波再一次将他带离江浩然的身边,远远飘来了其他人的笑闹声,那个扎马尾的女孩子特别大声地问:“阮悠游,你认识他吗?” “从来没见过。” 放屁。 江浩然心想,一个月内见了三次,不承认是吗?知道什么叫欲盖弥彰吗? 两拨人先后上了岸,a大附中的人在商量最后这几天做什么,去哪儿玩,江浩然故意装作对他们置之不理,也许是剑桥的校园很迷人,月光映照在亨利六世的青铜雕像上,他装着装着就成了真的不在乎。走在那些历史几百年的建筑物中,哪怕是一块砖头都显得比一般人更具有智慧,这启发了他对未来人生的期待。身为一个男人,除了情爱肯定还应该追求点别的什么,自小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20 到大培养出来的优越感支撑着他哪怕是到了世界上的任何名校也绝不自卑,可自信是什么?在那个年代,一个中国人一旦踏出了国门都会思索诸如此类的问题,除非是那些打算瞎混过一辈子的,那叫做镀金。 “你一个人跑哪儿去了?” 到了集合地点,蔡鹏飞和苏菲早就蹲等得不耐烦,江浩然也很不好意思,他就是迷路了嘛!英语不好就是不方便! “你们怎么不上车?” “车坏了。”苏菲翻了个白眼, 江浩然“哦”了一声,很自然地问:“那怎么办?还有别的车?” 蔡鹏飞有点儿看穿了他,不接他的话茬,他只好又问:“附中的人呢?已经走了?” “没呢。你说得对,挤一挤应该可以。”苏菲跑去做接洽的工作,蔡鹏飞和江浩然对视了一眼,摆着手说:“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 “怎么说话呢?”江浩然有点刻意地板着脸:“我又不是做贼。走吧。晚了怕没位子坐了。” a大附中一行不到二十人,加他们三十个,一上车噪音放大了数倍,语文好的同学抗议说这是在雀占鸠巢,一些男孩自觉地站起来让女生坐下,但也不是全部,江浩然走到那个已经见过三次却拒绝和自己说一句话的男孩儿的面前,“嗯”了声,男孩自顾自地打game boy,他厚着脸皮又“嗯”了声,特像个神经病。 “你有事吗?”阮悠游头也不抬地说,手指在上下左右键上不停地摁着:“我们不认识吧。你是不是感冒了?嗓子痒?” “怎么不认识了。”江浩然勾起了唇角,俯视着男孩洁白的脖颈和几乎袒露在外的漂亮的锁骨,左手撑在男孩的座位后:“附中的杨子鱼和我从小一块长大的,你认识杨子鱼吗?认识他就等于认识我。” 阮悠游抬起脸,脸上的表情说白了就是“你以为你是谁啊?”,再对视了一会儿,江浩然脸上的笑容有点儿撑不住了,直到阮悠游再次低下头,屁股挪了挪,侧坐了几cm,让他有空间能够侧身进去,可江浩然仍旧不满足,正好车子发动了,他干脆放任自己压在了阮悠游身上,只听阮悠游骂了声“shit”,刚要把他推起来,可他身上火烧火燎的,呼吸也炙热得过分,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就像是受了伤的野兽似的很压抑很痛苦,阮悠游终于松了手,由着他把自己搂紧了,惊讶地问:“你发烧了?” 江浩然闭着眼不说话,怀中人轻轻地挣动,被他霸道地搂得更用力,一只凉凉的手掌贴在他的额头上,和付纯不一样,阮悠游的皮肤非常的软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老爸当年包狐狸精的回忆一下子倒灌进脑海,难不成阮悠游是他的狐狸精?! “你坐好,我去给你拿瓶水。”阮悠游笑出了声,江浩然被他喷出的气息吹得耳根子痒痒的,一时又舍不得就这么把人给放开,结果被大力摁回座位上,只见阮悠游一张脸都憋红了,气息也有点喘,凶巴巴地骂他道:“听不懂人话是吧!老子叫你坐好!” “谢了。” 冲阮悠游疲软无力地笑了笑,江浩然勉强挺起背,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我没事,休息会就行。你叫阮悠游?软yoyo,怎么听起来像是奶糖的名字。” 阮悠游挑了挑眉,对他的疯话不予置评,不一会儿拿来了一瓶矿泉水和藿香正气水,看着他喝下去以后,又掏出了湿纸巾拆开包装袋递给他,这服务出人意料的到位,搞得江浩然心头一暖,像是被小护士体贴照顾的男病人,有点儿因祸得福的快乐。 苏菲坐在最前排,听说江浩然生病了急着去看他,被蔡鹏飞绊住了,说江浩然一发烧脑子就也跟着烧,上了37°2会见人就抱,上了38°会见人就亲,苏菲犹豫了半晌,咬咬牙说:“没关系,我喜欢他,你别拦着。” 蔡鹏飞哑口无言,头一次发现女人蛮不讲理起来是这么的可爱,他讪讪地让开了,心里头多少有点儿羡慕和不爽。 再一次回到伦敦已经是深夜了,司机提议兜去千禧桥看看夜景,远远的,仿佛恐龙骨架一般的大桥通向了tate艺术馆,灯光投射在泰晤士河的水面上,如梦似幻地映入了少年们的眼帘。 河畔的风既潮湿又温暖,不少人拿出了相机,在一片银色的闪光灯中,江浩然情不自禁地回过头,只见被苏菲挤得不得不站了将近两个小时的阮悠游一脸无语,忍受着此起彼伏的咔嚓咔嚓声,江浩然顿时恢复了自己对弱质男流一向的怜惜,喊了声“yoyo”,问他累不累,站起身走到了他身边,命令他过去坐下,别傻站着了。 “好点没。”阮悠游问,苏菲顾着拍照片,刷刷刷按快门按得可兴奋,江浩然朝他露出一个很无奈的笑容:“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江浩然。” “你爸妈是不是特别希望你去当古惑仔?取这么个名字。” “你听不清?”江浩然凑近了一点,嘴唇对准了阮悠游的耳垂:“是然,不是南。” “那你也听好啊,然,我是悠游,不是yoyo。” 正当江浩然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被烧坏了时(否则为什么阮悠游同学捉弄他他还觉得特舒服),千禧桥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远。苏菲放下了相机,埋怨只开放了三天就暂停通行了,在千禧年不能在千禧桥上走过,这真是一个遗憾。 “有遗憾才有期待。”江浩然的语气十分淡定,在他身上显然有一种有别于其他毛手毛脚的小伙子的成熟和强势,阮悠游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发现刚才还对自己挺热情的家伙此时此刻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叫人猜不透的距离感,yoyo同学暗骂了自己一句神经病,这个世界上哪来这么多同性恋呢?别他妈淫者见淫了。 第14章 从表面上看,阮悠游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性,他像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同龄人一样刚染上了烟瘾就养成了一副老烟枪的惬意和自得,和十个以上女同学传过绯闻,仿佛融入进异性恋这个主流群体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哪怕是看av他也能够做到一直盯着女的,少瞄几眼男的,就像一只习惯了山居岁月的花狸猫忽然人模人样地走在了阳光明媚的大街上,它当然会本能地想念自己已经缩进了尾椎骨的尾巴,但尾巴太长了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作为柔弱的小动物,这点自我保护的意识同样是一种本能。 本能,这个词对于同性恋来说格外有意义,究竟同性恋是后天的还是先天的,生于八十年代后的同志群体似乎永远无法摆脱自我认知的困惑,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性向抑或是身份,being gay,这绝对是值得一辈子思索的问题。阮悠游第一次接触到同志这个词是在王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21 小波写的那本《他们的世界》里,同性恋不是变态,但被社会认为是变态,阮悠游没有为自己的性向自卑过,但是做自己需要太多太多的勇气,也许穷其一生他都无法让内心真实的那个他走到阳光下。每当他经过了一扇橱窗,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片刻,当他发现镜子里的那个人是这么的漂亮,年轻,恰如电影中走出来的美少年时,他会喜形于色,又迅速地恢复无动于衷。 就这么活了十七年,高中生活的枯燥和乏味真的快把他闷死了,好不容易逃到了英国,没想到学校又是安排他们住在本地家庭,又是三令五申地不允许单独外出的,那么请问,这和坐牢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窗户开得大了那么一点罢了,四面墙还是四面墙。他独自去偷欢的计划算是扑了个空,对生活的不满眼看着就要揭竿而起,而江浩然在这时候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自信地走近了他。 阮悠游摸不清对方是什么路数,只能凭本能辨别出彼此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当江浩然挨在他身上时,他低下头就能闻到对方毛窍散发出的那股男性特有的汗味夹杂着一丝一缕的烟草香,这令他怦然心动的同时也夹杂进了少许的不安。他警告自己别主动,别太主动,惊喜归惊喜,过早地暴露自己是不明智的。做同志犹如做地下党,如何接头是个大难题,又仿佛一艘迎接激流和险滩的夜航船,危险的信号灯在暗夜中闪烁着,可是由于没有雷达,船身终于还是撞向了礁石。 从剑桥回到伦敦后,阮悠游忙着替家人和朋友购买纪念品,凡是女人喜欢的他都喜欢,包,鞋,沐浴乳,香水,曲奇饼,英国设计made in a的卡通纸巾包……这并不代表他的审美就完完全全倾斜向女性的那一边,男人会着迷的诸如皮革制的钥匙扣,纪念币,贝克汉姆签过名的球衣,智力玩具,还有酒,他也搜罗了不少,只要行李箱还没被塞满,他就要买。在一家专门卖面具的意大利人开的店里,江浩然发现他的时候他正举着一块黄金面具搁在脸上,摇曳的烛火忽明又忽暗,暗香曼妙,阮悠游穿着一身黑,另一只手中握着一把丝绒,复古的两片,珍珠和刺绣装饰成的黑扇子,透过了狭长的空洞,他见到有人推门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滚滚的热雾,像是岩浆喷涌进了冰窟窿,江浩然笑着看着他,也穿着一身黑,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艘船命中注定就会撞上一块礁石,逃不掉,也走不了。 “我送你吧。” 付账时,江浩然先他一步掏出了钱包,压根不给他一点反对的余地:“你戴着很好看,很适合。” “不用。我们又不熟。你钱多的话,去捐给慈善工程好了……” “你怎么这么坚持熟不熟的问题,再说了几分熟才算熟?牛排五分熟就能吃了。” “那我们就是一分熟,九分生,约等于生。” “how mubsp;is it?”江浩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开口一句凡是中国游客都学会了的英文日常对话,如果不是江浩然的口音太过蹩脚,阮悠游大概已经被他的霸道取悦了。径自走出了店门,一阵夏日里的微风拍打着阮悠游,他站在陌生的街角,慢慢地沿着那一排排精致的小店向某个方向走,脚步声告诉他,江浩然已经追到了他身后,他于是悄悄走得更慢了一些,直到对方沉默地走在自己身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提。 “你没有女朋友吗?把那个面具送给她吧。”生平头一次按捺不住春心,阮悠游在想怎么把这么八卦的问题问得不那么八卦。 “有。”江浩然点了点头,并不在意的语气:“她不喜欢这些。而且也不怎么适合。” “哦,那你就卖给我吧。多少钱?” “怎么了?还得是没女朋友的人才能送你东西是吗?”江浩然扬了扬眉。 “没有啊。我这不是第一次收到同性送的礼物么?手足无措不行嘛。” 江浩然闻言看着他,黑眸中透出了一丝笑意。 “你笑什么?” “怎么了?” “笑起来又不好看。” “是没你好看……不过作为第一个送你礼物的男性,我真挺荣幸的。”江浩然恬不知耻地说,拉着阮悠游同学的肩像是抱着他一般。 被一再地调戏,阮悠游忍受着越发鼓噪的心跳,眼睛向左看,一家装潢别致的书店内摆满了二手的爱情小说,天花板上悬垂着造型比真实更夸张一点儿的纸折的白鸽子,就这样回避向右看,只因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眼神一定会暴露他内心真实的自我。 “你烧还没退吧?怎么跟软骨头似的老靠着我干嘛?” “我也以为自己好了,结果刚一看到你就开始烧,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了。” 心脏在胸膛中豁然加快了跳动的速度,阮悠游既抗拒又有些害羞的目光一碰上江浩然那双幽深得无法触底的眼睛便像是被蜜蜂蛰了似的迅速地闪开,拿出一贯不耐烦的腔调,骂了声有病就吃药,使劲一捅胳膊肘,没想到江浩然径直向后倒,碰一声屁股坐在了下水道的盖子上,看着他的眼神瞬间变成了讶异和愤怒。 两人都下意识地愣住了,目光从上往下从下往上来了个两点交汇,气氛简直说不出的僵。载满了游客的双层巴士一路欢声笑语地过去了,相机对准了江浩然和阮悠游,只见阮悠游张口无言的模样颇有些平常见不到的紧张和内疚,他犹豫了再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浩然已经先开口,表情放松了下来,略带一丝揶揄地问:“愣在那干嘛?把人撞倒了扶一下总会吧?” “……”阮悠游伸手想把他拉起来,手心刚碰到江浩然的手心,对方一手的冷汗让他后悔不已,没想到江浩然真的还病着,连忙蹲下身,下定了决心以额头试探江浩然的额头,一刹那间江浩然看他的眼神又变了,带着些认真,还有些隐隐的了然。 “真的蛮烫的,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生病还跑出来干嘛?” 江浩然嗤笑了声:“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感冒而已不是什么大病,不过你别被我传染了,离我远点儿。” “?”阮悠游不知道这家伙搞什么鬼,没事人似的拍拍屁股站起身就把自己一个人撂在了大街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又一辆双层巴士开过了,他望着江浩然巴不得逃开的背影,一瞬间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 第一次有和人交心的冲动,结果怎么样了?阮悠游狠狠地笑了笑,转身同样决绝地朝相反的方向继续自己的路。此时此刻他自觉是被人避之不及的细菌,到底他妈的谁有病啊?同性恋要是真的能传染就好了…… 第15章 “你为什么去英国以后就不接我电话了?” 远隔万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22 里的付纯终于起了疑心,熬着夜给江浩然打国际长途,丫的再不接,就真是出事了。 “有吗?那我现在在做什么。”江浩然站在smith家楼下望着漆黑的夜空,月亮像是泛黄的旧报纸剪的,正哄着那头的情人,街角停下来一辆纯黑色的出租车,只听啪一声车门被利落地甩上,走下来的那个男孩儿他当然认识,不过也仅仅止于认识,两人互相点了个头,也没说别的,就这么你接着打你的电话吧,我回我的家。 原来他也住在这附近,江浩然心想,每天这么晚回来,怪不得白天他们总是碰不着对方。a大附中不是管得很严吗?真是个不乖的小孩! 阮悠游走进不远处一对老夫妇的家,那是栋detached-house,又有花园又有车库的别墅,直至几分钟后,二楼的窗户亮起了对于睡觉的地方来说稍嫌暧昧的光,江浩然方才收回了一直盯着的视线,当付纯大声问:“你听没听见时”,江浩然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听见了。我爱你。” “嗯。”付纯顿了顿。 “好像你才走了一个月,我们就没话说了似的。”付纯笑着这么说。 “不会啊。你别瞎想。”江浩然也笑了:“是不是后悔了?本来跟着我来多好。” “我才没后悔。”付纯一口气地反驳:“我现在在这边可如鱼得水了,副导演喜欢我,老约我吃宵夜。” “是嘛。”江浩然压低了声音:“一个副导演而已,有什么好牛逼的。他是不是也想操你?你这个小淫妇……” “你以为谁都是你啊?人家就不能看中我的才华?被我的歌喉吸引?” “你的歌喉是挺吸引人的,我承认,至于才华嘛……”江浩然坏坏地笑着。 “靠!我怎么觉得你去了趟英国肚子里坏水更多了呢?”付纯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生气,相反会被损说明了江浩然已经不再计较他之前的选择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得救了,真有点被上帝重新垂爱的感觉。自尊心在被冷落了一个月之后荡然无存! 又聊了几句,江浩然听出来付纯其实已经很困了,是硬撑着在陪他扯东扯西。 “很累?副导演让你累了?” 明明想表现出有风度的一面,可说出口的愣是一句混账话,连江浩然自己都怔住了,够了没!你他妈的能不能像个男人,过去的就过去了,这么点小事计较来计较去有意思吗。 “他不是你。”付纯小小声地回答他:“只有你能让我累。” “睡吧。晚安。”江浩然将左手插进了口袋。 不远处,那栋别墅的门又开了,阮悠游冷不丁地穿着t恤大裤衩出来倒垃圾,江浩然对着电话那头说:“嗯,love you,记得想我。” 付纯怔了怔,想问他一句你怎么了,说英文不是你的强项啊,可线已经断了,忙音隔了一个欧亚大陆,传到付纯那一端的时候他仍有点反应不过来。 “给你女朋友打电话?”阮悠游倒完了垃圾,站在邮箱旁边点着了一只水果味的烟。 江浩然说是,又调侃地注视他:“你抽的这叫烟吗?女孩儿装酷抽的玩意儿。” “试试有什么不可以。”阮悠游眯起眼,那轮纸月亮缥缈得让人感觉不像是真的,他有伸出手触摸它的冲动。刚洗完澡,他一头的洗发香波味,轻盈得仿佛要跳上了云海,又像是海面上的泡,气味儿起了催化剂的作用,江浩然险些克制不住自己想拥他入怀好好闻闻他的欲望,还记得上一次抱他他身上也很香,很淡却让人印象深刻。 “你不是说要把那张面具送我的吗?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两人各自抽了半根各自的香烟,阮悠游舔了舔嘴唇问。 “我以为你不想要。已经送给苏菲了。”被他含蓄地勾引着,江浩然差点搂紧他狠狠地吻下去,缠着他粉红色的小舌头不放,要不是尼古丁镇定了焦躁的情绪,江浩然发誓自己一定会这么做。 “哼。”阮悠游从鼻子里腻出了一声有点不屑的语气词,转身就要走。 “你要是起的来,明天我们一块去买点别的?”江浩然在他身后慢条斯理地问。 阮悠游过了很久才回答:“为什么啊?就我们俩?两个男的一块逛街,那多没意思。” “省的你记恨我。别觉得我耍你啊。”江浩然喷出一口烟,年轻的猎豹缓慢地走近了阮悠游,隔着几cm的距离,他能看见阮悠游泛红的耳尖,雪白脖颈上纤细的血管,真想低下头…… “……我不会。我起不来。你还是找别人吧。”阮悠游边说边打了个呵欠。 “那行。”江浩然拍拍他的肩,不再尝试说服他:“先走了。晚安。” “嗯。” 江浩然再次提醒自己,想要是一回事,能不能要又是另一回事。 第16章 回国之前两间学校在一块聚餐,江浩然说话时苏菲热情地替他倒饮料,甚至夹菜,有人开玩笑这个年代什么都倒过来了,看他俩这势态还以为苏菲是江浩然的女仆呢。江浩然本以为不采取行动就能让学姐知难而退,女孩儿的脸皮应该经不住冷漠,可苏菲比他还大一岁呢,他的拒绝在苏菲看来或许仅仅代表了男性的骄傲以至于不屑于在公共场合表现自己柔情的一面。而事实恰恰相反,江浩然并不是那种一味包装自己的强势,排斥柔情的男人,他可以不要架子,不过要看对谁了。 “阿嚏。” 有人打喷嚏,空调开得大,即便是八月天也犯不着把人往死里吹,江浩然刚想站起身去开一点儿窗户,同一时间坐隔壁桌的阮悠游也推开了椅子,江浩然冲他笑笑,阮悠游也回了他一个“hi”的眼神,彼此都显得很友好,很无事,其他人还在敬来敬去,高中生聚会不过是喝点可乐连酒精饮料都不怎么碰,阮悠游却喝大了似的,走两步碰一声头着地,所有人没反应过来,江浩然一个箭步冲上前。 “没事吧?”江浩然皱着浓眉,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一手掐着软yoyo的下巴,柔声问:“疼吗?” 阮悠游的额头都红了,被江浩然半搂着,他推了江浩然一下:“没事。你别挨我这么近,热。” “抱歉。”江浩然又回了自己那桌。 飞机降落在a市的停机坪,付纯果然等在了出口处,昨天他和他男人商量好要来个大大的拥抱,以顺利过渡到前嫌尽释,从今以后好好过的下一个阶段。原本按他男人也就是江浩然的说法,他们之间那算什么嫌,不需要付纯如此大费周章,一来机场离市区很远,二来他下飞机以后也只能直接回家什么也做不了。付纯说那好吧,那就等到你有空。江浩然沉默了一会儿,说想看付纯穿上他送的那条低腰紧身内裤,付纯不搭理他说我就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23 不穿,江浩然突然很兴奋,说不穿也行,小淫妇就是小淫妇。 “想你了。”抱了江浩然一秒钟,付纯低调地从他怀里钻出来,彼此面对面地站在机场拥挤的人流中,两张脸都兴奋得发红,时间恍如停止了一般。 “我也是。”江浩然用力地箍着爱人的背,闻到付纯身上微微的汗味儿,他习惯性地揪了一下心:“操,让你别来你非来,39°了都,晒不死你。” “没关系。”付纯提过他的箱子,江浩然哈哈大笑,说还是我来吧,你变得太快了,给我点时间接受啊宝贝儿。 “我要是变了就是你逼的。”付纯回过头,咬牙恨恨地道。 “好吧。我错了。”江浩然爽快地承认,咧着嘴角说:“可我也是被你逼的,咱们俩什么锅配什么盖,天生一对。” 从英国回来的这班机降落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两点,阮悠游顶着近乎于无赖的太阳给他妈妈公司的司机打电话。他爸妈很早就离婚了,爸爸十年前去了美国,妈妈也是个女强人成天飞来飞去,打从他有记忆以来,他拥有的最多的是物质,拥有的最少的是陪伴。孤独使他把大量的时间用来了解自己,了解来了解去,最后了解出了一个自恋的同性恋。 “蔡鹏飞呢?他怎么没回来。” “转机回他老家去了。等他回来我告诉他关心他。”江浩然伸手招了辆计程车,打开门让付纯先上去,自己把行李箱扔进了后备箱,不远处,阮悠游已经受够了等那个不靠谱的司机,还是自己回去吧,再等下去非得晒成人干不可。 “江浩然,你放个行李而已,又不是把大象放进冰箱,要这么久吗?” 付纯摁下了车窗,只见江浩然在和一个没见过的,长得很帅的男生扯闲篇,江浩然说纯儿你先等等,问那个帅哥:“你爸妈不接你吗?你这么多东西一个人拿得动?” 帅哥笑了笑,看了付纯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了:“我都多大了还要他们接,你不也一样吗。” 付纯默默把车窗重新摁上去,吩咐司机说:“开车。” “不是还有人吗?” 付纯使劲踹了一下前面的座位:“我叫你开车!” 江浩然已经挤上来,司机连忙拉动了手刹,一路上听江浩然谈天说地,司机还很积极地接了几句话呢,付纯兀自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表现得一点兴趣也没有。江浩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于是接下来谁也没再说什么,收音机里,莫文蔚娓娓动听地哼唱着《忽然之间》,付纯不自觉地跟唱着,末了竟然哽咽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丰富的感情,说来就来,他突然很后悔没和江浩然一块去英国,最可怕的是他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来江浩然遇上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回来了吗?”江浩然搂着他的肩,那怀抱依旧温暖,那笑容依然真诚又温柔,可付纯睁大眼仿佛想把他看清楚一般,不顾司机还在旁边看好戏,流着泪咬着唇狠狠地把脸别向一边。 “别哭了好吗?”江浩然非常非常耐心地安慰他,他心一酸,很多没被证明的东西却反而得到了证明似的,胸膛堵得快炸开。 “他是谁。”付纯用审讯的口吻问。 “阮悠游。” “谁问他名字了?!” “他是a大附中的,这趟和我们一块去英国。”江浩然挑了挑眉:“你在担心什么?就因为我刚和他打了个招呼?你真可爱。” “一快去英国……”付纯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说你们是住在英国人家,他是不是和你住在一起?” “想什么呢?我不是说了嘛我和蔡鹏飞一组。”江浩然揉了把他的头:“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敏感吗?我还没问那个副导演对你做什么了。光是吃宵夜?” “你别骗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怕被我知道。” 江浩然皱了一下眉,一种微妙的情绪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付纯立马急眼了:“你说啊!你沉默是什么意思!” “沉默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我只能告诉你,”当着司机的面,江浩然握紧付纯的手,停顿了片刻,深思熟虑后说出的话显得特别有说服力:“我对你没有变,不会因为碰到了什么人我就把你忘了。我发誓,我绝不想,也绝不会伤害你,我很珍惜我们俩的感情,我相信你也能看得出来,你不是傻子吧?” “……”付纯立刻摇了摇头:“废话。” “good。” 江浩然又说了一句英文,哪怕是一个单词这也挺不同寻常的。付纯逼着他把手机交出来,看来是要彻底检查一遍才放心。江浩然向付纯保证,他从未向阮悠游要过电话,检查手机这个多余的步骤大可以省了。这是付纯头一次正视江浩然身上的劣根性,他本以为江浩然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专一到眼睛容不下旁人的男人,身为同性,他笃定江浩然还有事情瞒着他。他想这样的事情也许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也许江浩然早就和别人上过床,而他还在被感情和道德感束缚着,他真是个傻瓜。 第17章 高二一开学,蔡鹏飞选择去了文科班,这大跌所有人的眼镜,连班主任黄琦也上火了,毕竟小胖子可是被她寄予厚望的状元人选,可蔡鹏飞自己的主意很坚定:文科比较适合他,他的数学物理都不如江浩然,何必在这儿拼死拼活地争第一,没意思。 “你们俩是好朋友,在一起可以互相激励呀。”黄琦很惋惜地说。 “就是因为是朋友,我不想被朋友打败。那感觉太复杂了。” 蔡鹏飞到了新班级以后不常和江浩然联络,只有江浩然给他打电话的份,连付纯都说江浩然对菜包比对自己还好,为什么总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江浩然烦躁地说你懂什么,我爱贴关你什么事。付纯一撇嘴说我还不是关心你!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江浩然知道付纯这张嘴只有一种方法可以治,他想好在他们还年轻,等七老八十了还一言不合就打啵儿么?他想象头发花白一脸褶子的付纯儿,竟然傻笑了一下,不觉得那样有什么不好。 十五进十比赛那一天,江浩然意外地出现在了付纯录节目的现场。当主持人请他上台时,所有观众都在猜测这个英俊且一脸自信的大男孩是何方神圣。江浩然自我介绍是付纯的同班同学,夸奖付纯成绩好又懂事的时候,他的口气很真心,还表示要不是付纯他甚至没有机会站在这儿,更别说要是付纯拿了冠军这事儿估计够他以后吹嘘一辈子的了,自己有个当明星的好朋友。主持人问,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真让人羡慕,青春真美,友谊真美……下了台以后付纯不乏得意地问江浩然,刚才你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吗?我要是真成了明星,你能吹一辈子?江浩然笑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24 笑地回答,那得看吹哪儿了。 付纯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十强,黄琦为此请整个班到自己亲戚开的小饭馆吃了餐饭,虽说吃的不是鲍参翅肚,但学生们很容易满足,被老师请吃饭本身就是一件稀罕事,再说调味料搁得也够足。当天场面一度搞得很感人,几个平时连话也没有和付纯说过的优等生众星捧月般地环绕着他。付纯喝了酒以后面色红润地站在小餐馆铺着红地毯的舞台上,硕大却廉价的水晶灯造成了五颜六色的重影,他唱了一首《龙的传人》,台下的叫好声甚至掩盖住了伴奏,注视着那一张张有些他甚至叫不出名字的脸,付纯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既难过又感动。 “我决赛那天你去吗?”决赛被安排在十月七号,一转眼如火如荼的夏天已经过去了,秋风乍起时,付纯穿上了厂商赞助的服装。一个羽绒服品牌已经邀请他还有另外几个青春靓丽的选手做代言人,代言费虽然不太多,但在旁观者的眼中看来,付纯已经成功了。 “你想我去吗?”江浩然刚打完篮球,一身臭汗地冲进了教室,一看见付纯穿着他的新衣服,脏手抓起那件白毛衣就往脸上揩,付纯左右看了一眼,好在重点班的学生都很傻,没人发现他们俩的异样。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你去?” 付纯瞪着毛衣上的汗渍和污七抹黑的手印子,心想江浩然你个王八蛋,只见江浩然举着矿泉水瓶对着嘴一灌到底,末了看也不看朝身后一扔,付纯下意识地瞥向垃圾桶,何来什么漂亮的抛物线?江浩然轻笑了一声:“傻瓜。”瓶子还在手里握着,耍了他很开心地揉了揉他的头。 “你说啊,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你去?” “我不知道。”江浩然抛起了那个矿泉水瓶,再一把握住,付纯看着他,猜不出他在卖什么关子。这时上课铃响了,江浩然站起身,半边脸隐藏在阴影里,表情颇有些嘲讽:“我猜你这么爱面子,要是输了我在一边看着你恐怕会更难堪,既然你不想我去那我就不会去,我觉得这种相处方式大概比较适合我们俩。祝你成功,我在电视屏幕前看你也一样。” 那个矿泉水瓶留在付纯的课桌上颤颤巍巍地打了几个转,江浩然突然回过头:“我那天其实本来也有事,所以你不用因为刚才我说了什么而不高兴,比赛要加油,否则黄琦可不会再对你这么和和气气的了,你懂吗?” “她这么功利?” “我也很功利,如果你输了我也会说你不行。” 江浩然笑了笑,又露出很欠扁的表情:“骗你的。哈哈哈。” 十月七号那天,江浩然戴着墨镜出了门,他妈喊他等她一下,难得地化了妆。院子里停了一辆帕萨特,电视台的台长派人来接他和他妈去节目现场看付纯比赛,不知从哪儿打听出来江浩然的老爹是谁,外公又是谁,台长的殷勤周到让江浩然他妈也很重视这件事,非抓着儿子一块去。 江浩然边和台长秘书聊天,边告诉他妈,待会他就不进去了,把他妈送到电视台门口,他还有点事。 “你有什么事?和女朋友约会?”他妈打趣地说。 “嗯。” 江浩然点点头,台长秘书是个很艳丽的女人,噗嗤一声笑了:“令公子和您的关系真好,这也告诉您。” “没办法。”江浩然搂着自己的老妈,很亲昵地看着她:“谁叫我最爱这个女人呢。真没办法。” 送完了老妈,江浩然心想这大下午的干点什么好呢,付纯小淫妇可真难搞啊,难道真要他回家坐在电视机前面傻乎乎地蹲等?他的性格最缺乏被动,习惯了主动出击,就进去看看他媳妇儿比赛又怎么样,赢了就上台光明正大地表示祝贺,说大宝贝儿我知道你能行,或者把人拉到老妈面前说个小帅哥是你儿子看中的人。输了呢?输了就大不了像以前那样,吵一架而已,有什么可犹豫的。 想起以前和蔡鹏飞一块去网吧打游戏的快乐,江浩然不自觉地就往网吧走,恰巧电视台旁边有家网上漫步,他还有会员呢,充了以后就再没来,浪费太可耻了。 “开一台机。” 江浩然刚把会员卡找出来,另一个人也把钱放在前台上。 阮悠游冲他笑了笑:“这儿也开一台。” 再一次见面,在异国他乡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似乎已经减轻了不少,江浩然真心诚意地微笑着:“我来吧。我有会员卡。” “你有会员卡了不起吗?”阮悠游眯起眼,装出一副生人勿进老子最屌的表情:“我有钱。” 他说完就往vip区走,江浩然说你去那儿做什么,vip区不允许抽烟,阮悠游“哦”了声,说我戒烟了啊,那边毒气少我当然去那边了。拜。 “你戒烟了?”江浩然愣了愣,突然发现今天的阮悠游气色不太好,岂止不太好!脸色苍白,像是个游魂,连嘴角都破了,脚步更是轻飘飘的。 “对啊。”阮悠游耸了耸肩,笑意始终在他脸上,仿佛一层凝固了的面具,被江浩然一把逮住他的肩,沉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 “没事?你这样和吸毒了差不多。” “有这么严重吗?”阮悠游淡淡地看着他:“我只不过最近老失眠罢了,你别大惊小怪……再说你这么关心我干嘛。我都说了多少次我和你不熟了,你是不是听不懂?” “我听不懂?”江浩然笑了:“你以为你说的是英文我才听不懂?you’re not familiar with me对吗?我觉得不管熟不熟吧,认识了关心一下,这很正常。” “不正常。”阮悠游摇摇头,眼神示意他放开自己,江浩然挑了挑眉,凑近了一步,阮悠游的嘴角已经结了疤,看起来就像是被狠狠地揍了一拳。 “那你就当我是好奇吧,既然你认为关心不正常的话。能告诉我吗?你到底怎么了?和人打架?失恋?” “我就是和人打架了。不过不是因为失恋。回答完毕。”阮悠游接着又说道:“那我能好奇一下吗?你的好奇心这么强,是针对所有人还是只针对我?” 江浩然刚吸进去一口烟,闻言差点儿呛出来:“你会这么问,是不是我之前做了什么引起了你的误会?” 阮悠游面无表情的模样看上去是如此的惹人心疼,然而江浩然始终没有再说什么。 “我没有误会。就算是误会你刚才也澄清了。”下一秒,江浩然手里头的那半截香烟被夺走了,阮悠游就着他吸过的地方留下自己的唇印,两道扭曲的蓝色光带在天花板上蜿蜒地交织,阮悠游一边看着江浩然一边吞云吐雾。 “谁叫你自己送上门。是你先招我的。” 后来他们不知为什么又坐在一块打起了cs,一直玩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25 到了夕阳下山,阮悠游说肚子饿了,叫点吃的吧,江浩然猜测他最近一定经历了什么,很明显今天的他比在英国那会儿大胆了许多,问他是不是离家出走了?怎么闻起来馊的。以前是香的。阮悠游看了他一眼,脸一点点红到了脖子:“要不然,出去吃吧。不过我得先回家洗个澡,你负责找吃饭的地方……我请客。” “今晚有什么特别吗?你不会请我吃不熟的牛排吧?” 阮悠游说:“我生日,可以吗?” 江浩然有点儿惊讶,但依然点了点头,走之前阮悠游又去了趟厕所,出来后很明显洗过脸了。当江浩然和阮悠游肩并肩走进了漫天的红霞中,阮悠游的目光都痴了,喃喃道:“好美啊。原来这个城市也可以这么美。你是本地人吧?你以后大学会在这儿读吗?” “我会念军校。”江浩然同样被眼前恢弘的天色给震撼住了,漩涡状的云盘踞在高楼的顶部,美丽在往下倾轧,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热情竟然出现在黑夜来临之前,在白天将近的时候,光明也最绚烂,也许这就是中国人说的盛极必衰,再往下就是无光而漫长的黑夜。 “军校?听起来很有趣。” 阮悠游走了,叫江浩然先去饭店点好菜,什么贵就点什么,千万别替他省钱。 往后海大道走开了不少新派本地菜,江浩然对新派的东西一向没什么好感,径自折进了一条小巷子,没想到迎面碰上发小杨子鱼从一家小馆子出来,一见他就鞠了个躬:“浩然哥好!”“杨子鱼,你不在铜锣湾看场子,跑我们a市来干嘛?”“报告浩然哥,我是来吃饭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正好,”江浩然斟酌了一下:“待会我也和你们附中的人一起吃饭,你认识的,阮悠游。” 杨子鱼的脸色很明显地变了变,江浩然看着他,有点儿想笑话他的意思:“怎么了?你和他关系不好?你不是说你就是条鱼变的,在附中你如鱼得水?” “本来是挺好的……现在也不能说不好……不过……”杨子鱼尴尬地笑了笑,他女朋友出来张望了好几次,他答应着就来了,把江浩然请到了一边。 “你怎么会认识他?”杨子鱼很着急地说:“前几天他被派出所抓起来了,鹭岛公园那儿经常有变态流氓什么的在公厕里干那种事你听说过?” 杨子鱼做了个手势,江浩然看得很明白,仍皱了皱眉:“你他妈说清楚,什么事儿?” “同性恋。”杨子鱼无可奈何地说:“我不知道阮悠游具体是什么情况,不过当天他确实也在,还和一个警察起了冲突,听说把人家警察都揍了,自己也挨了打。现在我们学校在考虑怎么处理他,最有可能还是退学,请他走人。这几天学校里简直传疯了,大家都没想到……我劝你离他远点儿,那小子平常看着很正常,太正常了,没想到是个变态。” “你进去吧。”江浩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让杨子鱼闭嘴,去陪女朋友吧,杨子鱼大力握他的手,又强调了一遍,离阮悠游远一点儿,万一被看上就麻烦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江浩然凝视着巷子口,红云消失之处遥遥走来了一个少年,从江浩然所站的位置看过去,他仿佛又恢复了干净,美好,人还没走近时,江浩然甚至已经闻到了他身上那若有似无的香气。那是江浩然和阮悠游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碰面,一切又回到了现实,在幻想即将接近完美的时候。 第18章 阮悠游什么也没做,但他就是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天夜里,当一束手电筒的光线笔直地射向他的脸时,他就三魂不见了七魄,一瞬间懵住了。有人抓他的头发,把他摁在臭烘烘的墙上,他压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挥出那一拳的,因为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下一刻他已经被一脚放倒了,拳头击中了他的下颌。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根本不配做人似的,他们没把他当人看。他的尊严被剥夺到一丝不挂。事后他又想到了个另一个比较漂亮的说法,他心底的某一角崩塌了。 当一个年轻人发现暴力竟然是国家赋予的一种权力时,他会愤怒、震惊、怀疑、接着便憎恨,最后才是悲哀。 “你为什么去鹭岛公园?你一个学生,这么晚不在寝室也不在家,去那儿干嘛?” 被揍得鼻青脸肿,阮悠游没怎么反抗就交待了,他本来是要去老师家补习的,鹭岛公园在他必经的路上,之前那么多次他都没有进去,偏偏这一次他进去了。 “为什么这次去了?是不是有什么坏人带你去的?” 阮悠游摇了摇头,没什么可招供的,因为唯一的坏人就是除了住在他心里的那个他自己。喜欢男人喜欢了这么多年,阮悠游第一次感觉到放松,彻底的放松。 很多事情也许是注定的,如果不是在英国被江浩然“耍”了一次,如果阮悠游没有怀抱过希望又遭遇过失望,那么他不会像一根被点燃的火柴,那么迫切地想要烧坏自己,也不用经历他这辈子最大的噩梦。当然,江浩然永远不会发现这件事和自己有关,因为阮悠游永远不会说出来。 阮悠游不愿意被江浩然见到自己颓废、消沉的样子,尽管这阵子他没少怪江浩然。可再一次见到江,他发现他错了,与其说怪,不如说想。更何况事情已经发生,怪谁都没用。他被迫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迎来他人生的第一次成长,面对他人面对自我,这大概是他的命运。 吃饭的时候,阮悠游问起那天在机场看见的男生是谁,大老远地跑去接江浩然,应该是他的表哥或者表弟吧,虽然他们长得并不像。江浩然告诉阮悠游,付纯既不是他的表哥也不是表弟,他们是同班同学,长得不像就对了,长得像那就问题大了。 “今天电视台门口好多人,好像有个什么歌手大赛。”阮悠游问服务员要来了白酒,给江浩然也倒了一杯,江浩然摆摆手,他不能喝醉,否则眼前这个人再出什么事儿怎么办。 “我听说有个选手和我们一样大,才十七岁,已经红了。” “是我们南汇的。”江浩然见他喝完一杯又一杯,捉住他的手腕:“你也见过。就是你刚才以为是我表弟的那个。” “我的酒量很好。你不用管我怎么喝。”阮悠游看起来并不怎么惊讶:“原来是他啊。那你今天是来看他比赛的吗?” “no。” “为什么?你们班就没有组个亲友团什么的?我还以为你会是团长呢。”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不会也是追星族吧?” “我追的。我幼儿园的时候追过小虎队。” 江浩然不禁笑了,问你待会想去哪儿,打算叫服务员过来埋单。 “你那个同学挺厉害的,”阮悠游自顾自地掂量着手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26 中的酒杯:“我有个同学的爸爸就在电视台,他说你同学不仅歌唱得好,关系也处得好,有个副导演不是一般地欣赏他,不管到哪儿他们都形影不离……” “你喝醉了!”江浩然皱了皱眉,有意识地加重了语气:“胡说八道。” “你生气啦?”阮悠游那双桃花眼流光潋滟,盛满了佳酿似的,江浩然略显一丝不悦地盯着他:“你在故意气我?” “我只是说实话。你不过是他的同学不是吗,没准你知道得还没我多。” “够了。不可能。”江浩然把钱放在桌面上,将人一把拽起来,阮悠游惨叫着“你温柔一点好不好!你对我能不能好一点!”,江浩然忽然觉得很好笑,他拼命地把自己灌醉原来只是为了撒娇? “不准你买单,我要买。”阮悠游在身上各处搜罗钱包,最后还是江浩然把手伸进他的裤兜里这才找着了,钱包的夹层里有一张照片,阮悠游奋不顾身地抢过来,尽管只瞥了一眼但江浩然确定,照片上的男人竟然是他自己!他什么时候被阮悠游拍到了?竟然还夹在钱包里? 阮悠游快精神错乱了!他发现自己又一次陷入了那天晚上那种辨无可辨的境地。他想说我没有暗恋你,可这照片是怎么回事儿呢? “那天车子开过千禧桥……”阮悠游犹豫了一会儿:“你真的要我说出来吗?” 风从巷子的这一头吹到那一头,夜路很黑,江浩然牵着阮悠游走在滴滴答答的屋檐下,残雨很轻又像是很重,流进嘴里很苦,江浩然的手心很暖,让阮悠游从苦涩中又咀嚼出了一丝甜味,那一丝甜味在他的心湖上渐渐地扩散,以至于他无法自如地把手抽出来。 江浩然一言不发地牵着阮悠游的手,就在刚才,他把阮悠游拽出了小饭馆,把人按在墙上,又确认了一遍:“你说什么?你喜欢我?” 他强势得令人想躲开,可阮悠游并没有躲开,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阮悠游只是看着江浩然,眼神是比语言更好的表达。 江浩然显得很无语,嘲讽地笑了笑:“我这么有魅力吗?” “实话告诉你吧,”江浩然一脸无奈:“去英国的时候是因为我身边没人,你只不过是我随便找来打发时间的,我他妈的就是没人陪太无聊了,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你懂吗?” 阮悠游怔住了,刚喝下去的酒精在他的胃里剧烈翻腾。 “是吗?真的?” “我骗你干嘛。”江浩然有些烦躁。 “你真的是那种会因为无聊就随便找个人玩暧昧的性格吗?”阮悠游抿了抿嘴唇问,天开始下雨,雨无情地浇着他们俩,忽然之间,整个天地仿佛都处在雨水之中,有脏东西流进了阮悠游的眼睛,他强忍着难受,眼泪受刺激流了出来。 只听江浩然粗嘎地笑了两声:“我是什么性格,关你屁事。” “如果你是的话你就没必要揭穿你是,想拒绝我嘛,非得把话说得这么狠吗?”阮悠游带着哭音说,声线说到后来都有一丝颤抖了:“我又不是你听不懂中文,你只需要说你喜欢我,但是没那么喜欢我就行了。” “你真傻……我才没那么好骗。”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江浩然见他嘴皮子都冻青了,真他妈想一巴掌把他给扇醒过来。 “不是完全了解,也不是完全不了解。”阮悠游张开嘴大喊,雨水混合着泪水,不断地冲刷他的脸庞,雨雾一层层浇到他身上,像是快把他掀翻,他冲上前,出乎意料地抱紧了江浩然,那种感觉就像是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我只了解在我面前的你,我觉得很真实,七情六欲哪个都不缺,所以我才会……才会喜欢你。” 就这么牵着走到了电视台门口,谁也弄不清对方究竟在自己的生命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都舍不得就这么把手放开。大概感情永远不止相爱那一种,千丝万缕的牵绊使人疑惑难道就不能干脆一点儿,潇洒一点儿,太复杂是否因为太贪心。 江浩然看了一眼停在电视台门口的保姆车,他知道付纯待会就会上这辆车,不知道比赛进行得怎么样了,他拿了冠军没有。 “我先走了。”阮悠游先停下了脚步,一大堆歌迷从建筑物里蜂拥而出,大喊着偶像的名字,里头就有付纯的歌迷,她们异常热情。 阮悠游挣动着被江浩然握在掌心里的手指:“今天谢谢你陪我过生日。我下个星期就会转学到别的城市,以后大概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你为什么要转学?”江浩然装作自己不清楚个中缘由。 “你又来了,我说你这个人烦不烦啊,少关心一点我好吧!我们不……” 看来他已经不发疯了,江浩然索性帮他说完:“不熟是吧。” 阮悠游很想笑,可实在疲惫,于是假意沉吟道:“昨天是不熟。今天是不是很熟。” “好好照顾自己。”江浩然略显嘲讽地掀起了嘴皮子:“别这么轻易就说你喜欢别人,男人最贱,你要想让他喜欢你你就得尽量憋着。” “你这是在把我当成女人教育呢?这道理我比你懂……我对你不就是?不过你管不着我的。你只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不代表就是最后一个。” 江浩然想到有一天阮悠游会靠在别的男人怀里说什么我他妈喜欢你是因为你有七情六欲,接着被那个野男人往死里操,怒火一时堵得江浩然说不出话。 “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我天天想。你信吗?” “那就天天想我。”阮悠游像是等待着什么,直到江浩然主动伸手抱他,他闭上眼满足地喃喃:“再见。” 几分钟后,付纯被歌迷簇拥着从电视台走出来,手捧着一大束百合花。他脚步生风,记者跟在他身后,不断追问他将来的计划,被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接连挡开了好几拨。江浩然眼看着自己的爱人终于在这一天得到了他想要的,以至于根本没工夫往自己这儿多看一眼,他笑了笑,心想这就是付纯,如今纯儿的思想已然达到了另一个自己拍马也赶不上的境界。没和任何人打招呼,江浩然甚至没等他最爱的老妈出来,就这么低调地走入了人群中。今晚他不知怎么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反正热闹嘛有的是,相信今后付纯身边会越来越热闹,今天就先放过他自己,明天再当好男友吧。 第19章 成为冠军后的付纯不再整天为生计发愁,当时帝都的房价普遍不超过五千元,而他光是奖金就拿了十万块,再加上代言费,参加杂七杂八的活动赚的钱,年龄尚且不满十八岁的他已经是同龄人中的有产阶级了。生活在一夜之间得到了改善,有了名气金钱便滚滚而来,午夜梦回时付纯常担心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他为自己拥有得太快也太美好而患得患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27 失。 元旦过后,高二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半儿,一月十一号这天,江浩然和几个要好的同学一块有说有笑地走进了期末考试的考场。上课铃响了一阵儿,开始发试卷,传到最后一排时有同学举手说老师这儿多了一张试卷。监考老师问谁没来,得知付纯缺考后记下了他的名字,又找了一个铅笔盒压住那张快被风刮跑的英语试卷。江浩然主动站起身,手指勾住了那扇不听话的窗户的插销,已经下了一夜的雪花趁机钻进了他的衣领,像个经验老道的小偷似的悄无声息。 “你今天怎么没去考试?” 考试结束了,江浩然在家里找到正在补觉的付纯,房间里开了暖气,和外面俨然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被吵醒了的付纯老大不高兴,他质问江浩然为什么这么早回来,是不是又提前交卷臭显摆了。 “我晚上还得飞广州,困死了快……有家经纪公司不是想签我吗,没准将来方文就是我师兄了。” “方文?是不是唱《忘忧草》的那个?”江浩然“哟”了声:“大腕啊。” “你原是我心尖上的一株忘忧草……我寻遍了世间也未能把你找到……”江浩然边唱边笑了起来,笑容既高高在上又充满了低级趣味,末了还不忘习惯性地讽刺一通:“我唱得真好。这首歌写得也真是朗朗上口,草和到竟然还是押韵的,有才华。” 付纯一边慢腾腾地穿着衣服,系上了一条金利来的领带,一边赞同江浩然的想法,说这首歌的确是太土了,一股浓浓的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气息,这都他妈的二十一世纪了,大陆什么时候才能赶得上港台啊,年轻人需要的是更酷,更有个性的东西。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广州?” 江浩然正在翻看着付纯从歌迷那儿收到的礼物,有些信写得还挺真挚,他不免吃惊,看的时候既想笑又有些感动。 “我去广州干嘛?” “陪我啊!”付纯理所当然地睁大眼看着他,江浩然把一封信捏在手里,满脸笑容地念道:“纯,你的出现对我来说就像是天使降临在人间,希望我终有一天也能成为你梦中那个笑得一脸阳光的王子。我发誓,我会用一生来守护你的幸福。一个爱着你并且永远爱着你的人。” “操。还有男同志暗恋你呢?”江浩然正要把那封信扔到垃圾桶,动作在空中顿了顿,眉宇间突然变得异常严肃:“你认识这个人?” “怎么可能。”付纯翻了个大白眼,整个人钻进了衣柜找一件能和那条领带相匹配的衬衫,江浩然走到他身后,阴沉无比地开口道:“不可能?那他知道在你梦里的是男人?你骗谁呢?” 付纯浑身泛起一股可怕的战栗感,回过头,顶着江浩然直勾勾的视线:“我没骗你。歌迷写的信就是五花八门什么内容都有。你多看几封就习以为常了,变态多得是。” 江浩然略带一丝阴鸷地盯着他看,片刻之后,把那封信扔还给他。 “别辜负我对你的信任。我就说这么一次。” “辜负的话会怎么样?你会不要我吗。” “你可以试试。”江浩然又忍不住使坏了:“还是我该让你身败名裂?你最怕的就是这个了吧?” 临走时江浩然把家里的垃圾都带走了,自从付纯出名后就忙得要死,付纯他妈最近也很少出现,一个垃圾袋连用了好几天还是装不满,烟头和烟灰还是上个月江浩然来的时候倒里头的,再不扔打算留着过年吗? “明天我不能陪你去广州,你到了给我来个电话。”江浩然说,提着垃圾的双手左右张开,和付纯goodbye kiss的时候特意小心地不让垃圾袋碰到他。 “为什么?”付纯问:“明天是周末,你有什么事?” “游泳。”江浩然言简意赅地回答:“和于宏他们约好了。最近新开了一家游泳馆,听说设施不错。” 付纯心想这也算理由吗?游泳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他真的很希望江浩然能陪自己一块去广州,毕竟要签约,有江浩然在身边他会比较安心一些。 “你可真悠哉……”付纯打了个电话给电视台负责订机票的工作人员,通知对方自己的朋友不去了,心底却泛起一丝失望。早在江浩然不支持他参赛那会儿他就察觉到双方在价值取向方面的不一致,这矛盾一天不解决,两人相处起来便总像是如鲠在喉。付纯想,或许是因为江浩然一度表现得十分接近于完美,他对他的期望也很高,可路总是要自己去走的,他从小就懂得这个道理,和江浩然好了以后反而感到难以践行。 “嗯。没你工作得那么充实,我承认。” “……”付纯犹豫了一会儿,在江浩然俯下身穿鞋的时候从身后搂住他,呼吸全喷在江浩然的耳廓上:“你就走吗?不是明天才去游泳?下午就陪我做点儿别的运动呗。我们很久都没有……” “没有什么?做什么运动?”江浩然转过身将付纯搂在怀里,捏着他的下巴问。 “你明知故问。” “我和你在一块又不光是为了做爱,”江浩然轻笑了一声,笑声中透着了然:“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以前对你好了?不够关心你?” “……”付纯要面子地不肯开口。 “你陪不了我是因为你要挣钱,你有梦想要追求,这些在你拿了冠军以后我就都明白了。至于我陪不了你,是因为我认为你需要我的时候你一定会开口要求我,既然你还没开口,我认为是你自己还有矛盾,也还没到那一步。” 付纯惊讶地发现,尽管江浩然仍显得不够体贴,甚至永远在和自己较着劲,但他正在努力地尝试,尝试着长大,纵身一跃后已然凌驾在自己之上。 “我觉得你好像突然成熟了很多……” 江浩然不无自嘲地笑了笑,又有些恋恋不舍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我也是被逼的。你看你都这么成熟了,我还能比你落后吗?” 飞机到达广州已是深夜,一路上付纯除了背歌词以外,想得最多的还是江浩然。自打他拿了冠军以后两人就不再像从前那样如胶似漆,从前好得就像是一对连体婴,如今却像是做过了分离手术,最明显的变化莫过于做爱的频率持续下降,好几次他们在一块都只是各干各的,江浩然打自己的游戏,他则亲笔回复歌迷的来信,彼此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安然无事地度过一整夜。第二天他往往在床上醒来,一看发现自己的鞋也脱了,被子也盖得好好的,而江浩然却已经不知去向。电脑的主机摸着还挺烫手,应该是在他睡觉以后江浩然仍旧独自一人玩到了天亮。 “喝咖啡吗?”一道清朗的男声直击耳根子,付纯摇着头,在看到方文喝的是黑咖啡时不禁眨了眨眼,心想这么苦都能喝得下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28 去,这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呵呵。我喜欢黑咖啡。很特别。”方文说,两人接着聊了会音乐,付纯发现方文其实是一个特别有品位的男人,不仅仅体现在他对黑咖啡的偏好上,他对欧美音乐的精通程度也超过了付纯认识的所有人,这和他自己的歌路大异其趣,让人很不解为什么他要唱那样的歌,明明他本人一点都不土。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方文顿了顿:“更重要的是,工作只是为了挣钱,有些爱好只要和欣赏的人分享就可以了,没必要和工作混为一谈。” “我很喜欢这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尽量唱自己喜欢的歌,因为假如连我自己都不喜欢我唱的歌的话,我觉得听众也一定不会喜欢。” “希望你能保持初衷。不要轻易地妥协。”方文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付纯被他这么一鼓励反而生出一丝对自己的怀疑。当方文轻轻地哼唱起了the&les的i ;to hold your hand时,付纯也不禁跟着他一块儿唱。头等舱的灯很昏暗,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块儿,不一会儿飞机落了地,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震动,广州这么快就到了,付纯再没有工夫去想江浩然。 第20章 考虑付纯已经快成年了,电视台原本想培养他让他接着参加明年步步高赞助的全国青年歌手大奖赛,到央视去露一露脸,没想到小孩儿红了就翻脸不认人了,前阵子电视台收到风,说付纯打算和广州的星海公司签约,过完年就要被送到香港去拜师学艺,以后也多在那边发展,学王菲唱粤语歌,等红了再反攻大陆。 “你要我给你带点儿什么么?” 付纯又在收拾行李,这一次他带足了一大箱东西,包括寒假作业。学校方面公司已经派人去帮他谈妥了,校方当然还是希望他能够努力读书,不过答应每个月批他两次假,尽量不要缺席考试。 江浩然有点儿看不过去他的煞费苦心,说白了就是自欺欺人:“带着干嘛?给自己找心理安慰?嫌箱子不够沉?” “你提醒得对,那我就不带了……对了,你说我能不能让我那个助理帮我把作业也写了啊?” “资本主义社会有钱什么不行?你不如让他代你参加高考吧,纯儿。” 行李箱合不上,江浩然抱起付纯想让他坐在上面增加点儿重量,付纯两条腿猴子似的一跃而下,从鞋柜里又拎出了一双鞋,被江浩然忍无可忍地扔到了一边,把人扛进了卧室。 “看过那部《一声叹息》吗?” “怎么想起和我聊电影了……” 边脱着衣服,两个人都显出同样的急不可耐,江浩然不再扯别的,粗手粗脚地在付纯身上左拧一下右摸一把。来不及再搞什么花样儿了,不一会儿卧室中就只听见睾丸拍打在屁股蛋子上的闷响。 任由江浩然一次次将他带进既熟悉又陌生的快乐的包围圈,付纯一边呻吟一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江浩然就射了,趴在付纯身上焦躁地喘息着,等付纯张开双臂搂着他,问他“够了吗”时,那种类似于示范如何正确地安慰而不是伤害男性的自尊心的语气让江浩然大为光火,他低吼:“不够!”鸡巴意犹未尽地往付纯的身体深处冲撞,付纯大声地呻吟着,这一次结束后已没了之前那一股柔情脉脉,有点儿抱怨似的:“你这是多饥渴啊……”江浩然的双手撑着床板,低下头看着被自己折腾得像是经过了一场自然灾害的情人,凛冽的目光也不再热烈而深沉,反而透着种警探才具备的天生的洞察力:“你不饥渴是不是?”“你瞎说什么呢!”付纯别过脸,两人不再就这个话题交流,江浩然颇有些冷傲地走去了浴室,付纯盯着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打火机和香烟盒,眼前不知是因为累还是因为被质问而一阵阵地发黑。 那年春节江浩然全家去了海南,他妈最近身体不大好,总是小毛病不断,海南的气候既温暖又湿润,飞机一下地他妈就开始说以后在这儿定居就好了。他爸将妻子娇小的身躯搂得紧紧的,夫妻俩即便在搭乘摆渡bus时也十指相扣,父亲那种对弱者的强烈的保护欲似乎让江浩然明白了自己身上的影子究竟从何而来。 他像一堵被轰炸过却还保留了钢筋的防护墙似的挺立在离父母亲不远的地方,一来男人一长大便不再满足于扮演儿子的角色,二来他和他爸的关系如今很奇怪,他爸时常流露出一种内疚得近乎于虚伪的态度,他大多不屑,极少数情况下也会被激起同为男性的怜悯。 酒店刚落成,是他爸的朋友投资的,分房卡时他妈让丈夫和儿子睡一间,估计想以此让他们父子俩重归于好。他爸看着他,期盼的目光不加掩饰。他也无所谓,拿了房卡径自走去电梯,他父母迅速地跟上。电梯门即将合上时,一个戴棒球帽的男生走进来,猛一看江浩然还以为是一别数月的阮悠游,盯着男生看了好几秒,失望地发现完全比不上阮悠游,又庆幸不必再接受党组织的考验,考验一多问题就多,问题一多麻烦就多,就很容易怀疑信仰是否真的那么坚定。 付纯在去香港的班机上仍旧和方文坐邻座,他们一同看了去年上映的《一声叹息》。电影拍得挺沉重,讲的是中年人出轨的问题,看到演张国立女儿的那个小演员把爸爸的鞋子都藏在被子里,哭求爸爸不要不要她和她妈妈时,付纯也忍不住哭了。 “怎么了?”方文替他摘下了耳机:“你太小了,不应该看这种现实的东西。” 付纯把脸转向了窗户,漆黑的天空不会说话,眼泪也无声地流淌。这是他第一次看电影看得哭起来,事实上方文说得并不对,小孩子看现实的东西最多看不懂罢了,只有大人才受不了现实,大人看电影是为了从生活中逃出去。 冬天的海南平静而美丽,仍旧焕发着春天的气息。江浩然没事就游泳,跑出去一整天像只爱上了海的飞鸟,哦不对,更像是旱鸭子,他游泳不如打篮球那么擅长,却还是喜欢。他爸则坐在房间里看电视,可能是平常的工作太过忙碌,连看电视都成为了一种享受。他爸还爱听歌,不论是流行还是古典,听到兴起时会不自觉地打节拍,闭上眼浑然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眉头自得其乐地拉扯着。直到房门被轻轻地一扣,江浩然一脸事不关己地走进来。 “你继续。”他已经长到一米八以上,像棵挺拔的杨树,但那种儿子对父亲的态度还是没变,很在乎,装作不在乎不过是因为太在乎。 “我不看了,你挑你爱看的吧。”他爸讨好地说,离开座位走去了阳台,天已经黑了,玻璃推拉门打开后,巨大的海浪声代替了沉默。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29 这种看似风平浪静的状态在大年初七的凌晨时分被打破,江浩然接到付纯的电话,尽管付纯说得不清不楚的,但他明显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从床上跳起来,正好踩中了一只今年刚进门的小狗身上,狗尖叫地逃开,江浩然把它抱起来一屁股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出什么事了?”身为军人,他爸时刻保持着警觉,江浩然一边察看去香港的航班,一边挑了一部分能说的告诉他。 “你同学怎么这么复杂?” “你能帮我个忙吗?”江浩然丝毫不计较父亲的态度,都快火烧屁股了,他拿出商量的语气:“我同学在香港人生地不熟,出了这种事他一个人特别害怕。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说明他的情况,现在就当我拜托你,打电话给你香港那边的熟人,请他们送他回来,或者我过去接他。你觉得为难是吗?我也知道为难,所以我说拜托你,行吗。” 江浩然的父亲笑了,略有点儿得意地看着他:“好久了,你没和我说过这么多话。” 江浩然顾不上和他煽情,事后他回忆起来,觉得自己的表现多少有点儿不近人情,他爸一直很宠他,除了出轨没犯过错误。 他爸行动得很快,打电话的效果也很好,那边连夜把付纯送回了深圳,安排住在香格里拉,等江浩然从海南返回a市时付纯也刚好到达机场,两个人都像是十年没见过一般,想第一时间冲上去抱紧彼此。江浩然当着父母的面好歹克制着自己,付纯也极力地表现出若无其事,一辆空字头的军车早就等在机场外,司机喊江浩然的父亲首长,付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结交了什么样的男孩子,不单单是出身优越,还有种云山雾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但他并不畏惧权势,一是他天生带刺,其次,江浩然是个寻常百姓家的小孩儿,他这次岂不是死定了?经过这次的事情,付纯再也不怀疑江浩然爱他的事实。这份爱对此时的他来说正是莫大的安慰,他悄悄把身体贴向坐在他旁边的江浩然,外面的空气早已经到达了零下,但车里头开着暖气,江浩然的大衣也很暖,这个人更是放肆地暖,一把握住他的手,问:“还冷吗?”江浩然的妈妈也很好,把围巾脱下来裹着他的脖子,那种无微不至的关怀是他从来没获得过的,眼眶一红,不知该开心还是难过。还是江浩然提醒他:不会说谢谢啊?真不懂事儿。他赶紧补上了一句,这次眼睛也红了,脸也红了。 江浩然他妈让江浩然送付纯进小区,江浩然说不用了吧,我也累,轻描淡写极力撇除和付纯之间的超友谊关系。在他妈的命令下,江浩然替付纯拉起了箱子,两人一路往银装素裹的小区里走去。拐过两个弯后箱子不动了,江浩然从身后搂着付纯,那个怀抱比任何一次都要有力,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安全感,付纯一下子软了,被江浩然半扛半搂地进了屋,箱子在雪地下划过两道车轱辘,两人的脚印交杂在一块儿,深一点的是江浩然,浅一点的是他。 “宝贝,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一进屋,江浩然给付纯泡了杯热牛奶,看着他喝了几口以后又催了一遍。 付纯问:“你妈会不会怀疑我们?会不会被她发现我住你亲戚的房子?” “不可能。我妈看着聪明其实傻得很,否则你认为我爸是怎么出轨的。” “……”付纯沉默着,江浩然从半蹲的姿势站起身,只见付纯握着牛奶杯的手不停地颤动着,他心疼得要命,又想念叨你早不听我的,入你妈逼的娱乐圈,忍着没出口,他总不能在此时此刻还显摆自己的有先见之明吧,以后损付纯的机会又不是没有。 按付纯交待的,到了香港以后,方文没待两天就又出发去了东南亚走场,留他和一个助理住在酒店,白天学钢琴和声乐,晚上就在附近逛逛。一次公司安排他和一个老板吃饭,说是今后他的专辑这个老板都有份投资,他有点儿别扭地去了,结果发现饭局只有他和老板两个人,助理称病没去。 “后来他叫我喝酒,我说我不会,他就说不喝就不出专辑,让我自己选。” “我猜你一定喝得烂醉。” “江浩然!”付纯恼怒地瞪着他。 “继续说。我没恶意。” “……我借口去上厕所,打电话想叫助理来接我。谁知他不接电话,我彻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个老板就在外面拍门,说他绝对不是坏人,让我别多心,他就是喜欢劝人喝酒,我要是真不喝,他也不会勉强……” “你信了?” “嗯……” 江浩然一副你是猪啊的表情:“你怎么不打给我?天不应我也会应。” “我不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打扰你过年怎么办……”付纯低着头,回想当天发生的事情,他恐惧地吞了口唾沫。 “还说谎。你会怕打扰我过年?”江浩然走近了一步,居高临下地问:“你是不是觉得牺牲一点儿也无所谓?被摸两下被亲两下都算不上什么严重的,非得等别人想插你你才想得到喊救命?” “……”付纯忍无可忍,失手打翻了牛奶杯,江浩然定定地看着他,嘴角蓦地泛起一丝冷笑。 两人都不会说话了似的,一时间暖气都变成了从北极来的冷风,江浩然像块海边的石头般风吹雨打依旧岿然不动,而付纯则被吹得七零八落,狠狠地咬了下嘴,皮破后血的甜腥味一丝丝渗进他的喉头,被说中了,他无法反驳可也无法承认。 “你说对了……”从沙发上站起身,付纯指着门口:“那你还待这儿干嘛!我轮不到你来鄙视!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怎么会理解我的生活!” “我不理解你吗?你说想干什么我最后不都支持你,你还要我怎么理解?” “操!”江浩然骂完又自顾自地笑了:“他妈凭什么理解你这种自甘堕落的生活?” “我自甘堕落?我要是真自甘堕落我就不会辛苦考什么高中,我干什么不能混饭吃,何必非得和你们这些人挤在一个班?” “我不想和你争,不过上课总比打工要轻松一点儿吧?”江浩然冷冷的,理智不再占上风,心痛快把他自己都打倒了,却还是表现出一贯的自以为是。 “你……!” 付纯不再多言语,过了会儿,他忽然说:“我们分手吧。” “我能问您一句为什么吗?”江浩然讥诮地看着他,那种内心最深处的痛感被无限地放大,像块石头径直沉入了水底,表面上水面依旧纹丝不动。 “我觉得咱们不配。”付纯忍不住哭了,说。 “你觉得怎么叫配?” “你和蔡鹏飞就挺配。叫他减肥吧。你们在一起好了。” “你他妈脑子有病吧!”江浩然匪夷所思地望着付纯,只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30 见他两腮布满了泪水,简直像是拧到最大的水龙头,又像是破了的热水袋,已经凉掉的水一呼啦全倒了出来。他想走过去擦掉付纯的眼泪,毕竟付纯已经吃到了苦头,那个老板被他用啤酒瓶砸得脑袋开了花,扬言要让他混不下去。可江浩然又忍不住怒火四溢,尤其在付纯承认了他的不纯洁之后。本能提醒江浩然,再退下去就无路可退了,一个男人不应该被逼到这个地步,于是他说不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只问了句:“你想清楚了?” 付纯说:“是。” 江浩然笑了笑:“那以后有什么事儿你别给我打电话。” 不念旧情就这么潇洒地走了。 付纯瞪着他的背影,泪眼模糊地任由他一步步走远了。大雪从门外冲进来,像是劫匪席卷了整个屋子,呼呼的风灌满了耳道,那场景极其的不真实。付纯追到了门口,只见江浩然早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他心想这难不成是梦么?也许是梦吧……生活中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梦。可但凡是梦就总会醒过来的。不管是好梦还是噩梦。 还没过正月十五,江浩然家的阿姨一直放着假,他妈每天煮饭,没有江浩然帮忙几乎弄不出完整的两菜一汤,美其名曰:“给我未来儿媳妇培养一个合格的老公,进了我们江家门就等着享福吧”。诸如此类不计较付出与回报是否成正比的话江浩然记得自己也曾说过,母子俩的口吻如出一辙,这让江浩然反省自己和老妈是否太过亲密了,以至于在处理感情的时候也时常流露出一种妇人之仁。每当他被自己的软弱折磨时他便狠狠地吸一口手中的香烟,偶尔有冲动让烟灰掉落在胳膊上,以防一个念头来不及刹住车他就再一次对付纯动了慈悲心,毕竟他过得更好不是么,可单单如此又不足以促使他低头,他心想付纯绝不敢真和他分手,分手了付纯能找到比他对他更好的?想来付出多的人总是更有底气。 一直到元宵节那一天,江浩然的表哥表弟上他们家走亲戚,打听江浩然那个付纯是不是他同班同学,神神秘秘地说付纯现在可红了,在香港卖淫,还是卖给男人云云。江浩然听见咯噔一声在脑海中响起,手中仍旧小心翼翼地煎着一碟豆腐,白豆腐在油锅中泛起了金黄色,很快就被煎得外焦里嫩,他撒下一把葱花儿,油气直往面上冲,绷着脸问了句:“哪儿听来的?” “这谁知道啊,”一个还在读初中的表弟回答他,戴着一副假斯文的眼镜,语气很是老成:“无风不起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江浩然皱着眉,哪个男人在爱人被这么非议的时候能高兴得起来,更何况真实的情况绝非群众所认为的那样。付纯尽管不那么纯,可也不至于堕落到心甘情愿给老板陪睡的地步,这他妈还是万众一心奔小康的社会么,怎么初中生的话题就如此不堪? 元宵吃下去肚皮已快撑破了,江浩然领着一帮远道而来的亲戚在市里瞎转悠,这城市一天一个样,多少回忆转眼就被辞旧迎新。有时候江浩然羡慕这些生长在小地方的亲朋们,他们抱怨家乡的落后,羡慕大城市的发展,却不知一成不变有时候是一种幸福。都市人对待感情的态度总是特别潇洒,即便落在他这个高中生的头上也一样,分手后大可以谁也不联系谁,就像tvb的电视剧似的,也恰似现实生活中风云变幻的建筑物,下手果决地推倒了一座之后马上便打造出了另一座,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昨天不值得留恋,明天更充满期待。 “新年快乐,祝江浩然小朋友又长大了一岁。” 快走到江边时,浪花声忽远忽近,江浩然翻看着手机里头攒着的那些信息,删除键按得一次比一次慢,正不爽呢,凭什么就这么分手了,又担心付纯会被流言打击得一蹶不振,这么想当明星,明星不就是被人茶余饭后调侃的吗,新信息来了。 “who?” “阮悠游。” “有什么事?”江浩然的语气陌生而疏离,像是已然把这个人忘了。 “没事啊。就是好奇你想我了没?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履行承诺。” “?什么承诺” “我现在在a市,要不要见一面?” “没空。烦着呢。” “我明天就走了,”阮悠游说:“你为什么烦?红包收少了?” “没事,和你说不着。”江浩然靠着水边的栏杆,桥面上的灯恨不得一下子达到纽约抑或是东京的繁华,江岸的夜晚因此被照得很亮,他的侧脸却显得颇为冷酷,奇怪自己为什么在对待阮悠游的时候能保持居高临下的姿态保持得这么稳,关羽对曹操似的,对付纯倒像是猴子对他师父。 “我在潮汐路的这家麦当劳,你来吗?我请你吃冰淇淋。” “还有别人在?单对单的话就算了。” “你怕什么啊?” 阮悠游又发了一条:“我有男朋友了,叫你来就是叙叙旧。” “那我更不想来了。”把亲戚全送回酒店,江浩然拦了辆出租车:“我不想撬别人的墙角,你别以为我就是好人。” “谁以为你是好人了?别给自己戴高帽。” 半个小时后,江浩然在麦当劳靠窗的位置发现了穿天蓝色高领毛衣的阮悠游,在一群小孩儿的玩闹声中,他安安静静地坐着,又清瘦了几分,垂垂脉脉的灯光照得他侧脸完美,睫毛长长的,很温柔地凝视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如处子般的一举一动,再一次让江浩然为之心动了一秒。 “说吧,什么事儿?”在阮悠游的对面坐下,江浩然问:“我的冰淇淋呢?我要草莓味的。” “草莓味的我吃掉了。这儿还有一个巧克力的,我吃了一半,”阮悠游把那个剩下一半的新地分给江浩然:“你吃这一半吧。看我对你好不好,怕你吃胖了先给你吃一半。” “我神经病是吧?大老远跑过来吃你吃剩下的冰淇淋?”江浩然说归说,有的吃还是吃了。 “我吃剩下的怎么了?很多人想吃还吃不到呢。你到底为什么烦了?说来听听。” 江浩然考虑了一会儿,把自己和付纯那档子破事儿对阮悠游倾诉是否显得他有点儿走投无路,做人太失败了,再说阮悠游很可能还对他有点儿那什么,他要是理智,就不该再把人家牵扯进来,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很不好处理了,再多加一个,他到头来对得起谁。 “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阮悠游点上一支烟,徐徐地吐出来:“再说了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是不是你家付纯在香港遇到什么事儿了,你瞪我干嘛,这谣言又不是我制造我传播的……” “操,”江浩然笑了:“你怎么人走了,还心系a市呢?消息真灵通啊。” “那不是关心你吗。”阮悠游玩世不恭地说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31 ,光影朦胧之中,一个烟圈被轻吐了出来,他那双水汽氤氲的眼睛眯了眯:“所以这是不是真的嘛?你真的被戴绿帽子了?” “你还挺八卦。” “我就想打听打听,如果传言不属实,以后再有人当我面造谣我就帮你和你家付纯cei他。” 江浩然皱了皱眉,才多久不见,眼前这小妖精竟变得有些陌生了。怎么说呢……好像更妖精了一点。 “当然不是真的。你找我来就为了问这事儿?” “倒不是。”阮悠游又眯了眯眼睛。 “我还以为你们俩分手了呢。”他扬起了笑容。 “你这又是听哪个长舌妇说的。”江浩然确定自己没在做梦的时候把坏消息走漏出去。 “我想他都那样了,你还受得了?”阮悠游的态度真有点儿唯恐天下不乱。 “他哪样了?我们是分手了,不过和这件事无关。你别再问了,和你也无关。” “……真分啦?”阮悠游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搞得江浩然哭笑不得,又有种莫名其妙的柔情在内心深处牵扯,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铁栅栏背后苟延残喘,随时准备挖地道越狱。 “嗯~”江浩然故意拖长了音调,坏坏地看着阮悠游:“你想不想安慰我?” “去你的吧。”阮悠游眉毛一挑:“真分假分哦,别心里惦记着别人,光会嘴硬。” “还有假分手这一说?”江浩然故作无知地问。 “怎么没有,人民币都有假,分手还不能造假了?”阮悠游说罢很满意自己的金句似的,脸上浮出得意的微笑。 江浩然看着看着他,忽然说:“你这几个月都做什么了?” “你终于关心到我头上了啊……我还能做什么,想你,想你,再想你。” “我刚吃了你吃剩下的冰淇淋,你他妈想恶心死我?”江浩然也笑了,伸手擦掉阮悠游嘴边的奶油,阮悠游整个人一僵,江浩然温暖而干燥的指腹仿佛对他下了定身咒,他俊美的脸庞迅速地烧红,像是红得透明的锅炉壁。 “花猫儿。”江浩然又纳闷自己怎么了,怎么就情不自禁了,明知不该却还是招惹他。 阮悠游低头搅动着可乐里的冰块:“你还真打算撬墙角呢。” “是你约我出来的吧。你以为我是正人君子?”江浩然端起可乐喝了一大口,冰块冷得他够呛,可他希冀降低自己的体温,万万不可人家一热他就也热了,麻烦就是这么来的。 “……走吧。”阮悠游也端起冰可乐,仰头喝了个一干二净,直到冰块化成冰水,都咽下肚,他又说了声:“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起身,又并排走出了麦当劳,深夜的交通比白天冷清了不少,电线杆上挂满了细小的冰锥子,一片片锋利的镜面似的折射着路灯的光。 “江浩然,新年快乐。”临走的时候,阮悠游抱了抱江浩然,劝他道:“要是真想在一起就别轻易说分手。不是喜欢他吗?比喜欢我还喜欢?那你还犹豫什么?” “你非得抱我抱得这么紧吗?”江浩然一点儿也不在意周遭人的目光,甚至也想紧紧地抱一抱阮悠游,其他人不管是亲还是朋,他一概无法交流自己在感情上遭遇的挫折,只有阮悠游,一个也喜欢男人的男人,在变态程度上他们是不相伯仲的。 “我才没有好吧。”阮悠游吸了吸鼻子,双手却越发地收拢了,脸颊在江浩然的脖颈上磨蹭。 “怎么了?”江浩然不由放柔了声音,凝视着他可爱又可怜的脸庞,心想这要是封建社会该多好,他一下收俩,哪个都是他的人,坐享齐人之福。 “没什么。就是……哎……我马上要去美国了,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我妈不愿意我待在国内招她烦,你也好自为之吧。咱们的缘分看来是尽了。” “美国?”江浩然忽然怒到了极点:“你妈要把你一个人送过去?她怎么这么狠,流放你一次还不够?你才多大?!” “……也不小了吧,我今年十六。再说这叫狠吗?她又不是把我送去伊拉克,送去非洲。” “你过去别人会以为你是初中生!”江浩然紧盯着他纯黑的眼睫毛,乌黑发亮的眼珠子,唇色是粉红的,长得好看也罢了,关键还这么让人心疼! “行了,你别说了。我得走了。” 阮悠游看看表,一辆出租车在他们身旁停下。 “我这次是偷跑出来的,就想临走前看一看你。你会不会以后去美国参加夏令营?不过要坐更久的飞机,你恐高的……” 江浩然摸着他的头发;“我去看你干嘛?你不是有男朋友?” “嗯。你会吃醋吗?”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男朋友。”江浩然傲然地回答,忍着现在就带阮悠游去开房的欲望:“过去好好照顾你自己,好好学习,证明给你妈看就算你喜欢的是男人,照样可以很优秀。你不差别人什么。” 阮悠游定定地看着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路灯的光混着斜织的雨丝拍打在阮悠游的脸上,那模样煞是好看,江浩然不由得多嘴一问:“你今天来不会是想临走前献身给我吧?” 阮悠游看着他骂了句:混蛋。 盈盈的雪花出现在城市的夜空上,等阮悠游的身影消失在冰天雪地间时,江浩然接到了自己等待已久的电话,收回自己的视线,只听付纯在那头冷冷地问:“你在干什么?吃元宵了吗?” “你打电话有什么贵干?”江浩然也同样冰刀子直插入人心一般,冷酷得连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简直像是另一个人。 “我打电话来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付纯像是叹了口气。 江浩然一言不发地沉默着,直到付纯哽咽着开口:“我认输了,可以吗?我不应该说分手,我认输,可以吗!” “……”江浩然听到心中那个恶魔得到胜利后吹响的号角声,但他半点儿也不开心,反而感觉到了爱情在悄然地变质,从互相爱慕变成了互相折磨:“你在哪儿?” 付纯的哭声渐渐止住了,顿了顿,再次恢复了倔强的口吻:“你来找我吗?” “你在哪儿?”江浩然又问了一遍,声音比他更强势。 “我从你家搬出来了,还是住原来那个地方。” 江浩然的心一紧:“你到底想干嘛?!” 付纯笑了起来:“我能干嘛?不想干嘛……我们都分手了,我还有脸住在那儿吗……” 第21章 开年了,付纯的麻烦不断。尽管2001年并不是他的本命年,可没有规定说倒霉还得分时候。 寒假的最后一天,江浩然带付纯和他妈一块到了a市著名的海天律师事务所,广州的公司现在告他违约,内容有三:一、未经允许私下接商演;二、在香港学习期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32 间莫名其妙地失联超过24小时;三、拍了某营养品的广告,一口气向他索赔他三十万,这事儿现在已经上了好几家报纸,一时间有关付纯的传闻满天飞,全是负面的。 “康叔叔,这官司难度大吗?”江浩然和这个康律师其实没见过两次面,私底下叫人康师傅,今天正式登门拜访,康师傅对他很热情,他就也很热情。 “我根本就没有拍什么营养品广告!只不过是参加了一次厂商组织的公益活动,收了他们的两盒口服液送给我妈,”付纯一桩一桩地数着:“他们在我身上就没投什么钱,说好每个月给五千生活费,只给了第一个月的,在广州安排我住的员工宿舍,条件也不怎么样。” “目前对方已经出示了每个月给你汇款的证据,另外你第一张专辑也投入制作了,从香港回来以后,你没有再去公司报道,这可以算作没有履行合约内容。”康律师顿了顿,颇为温和地笑着:“我的建议是你们私下和解,尽量把违约金的数额谈小一点儿,目前双方都在火头上,其实很多事没必要非上法庭解决不可。” “可他们污蔑我……我不可能倒过来补偿他们……”付纯冷冷地说。 “小付同学,你也可以再到其他律师行问问,我提出的只是我的建议,不同的律师当然有不同的处理方法。”康律师送他们出门,临走前江浩然和对方握手,说不好意思康叔叔,我这个同学脾气比较倔。 “星海不断地制造舆论,再闹下去,他的压力会比现在更大。”康律师丝毫不介意付纯的态度,大部分来寻求帮助的人都觉得自己是受害者,理智的很少。 “我不怕舆论。我不在乎新闻怎么说,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讲。” 海天律师所门口,白雪厚厚地覆盖着大理石,光秃秃的脚印形如对庄严法律的亵渎,付纯踏下了一级石阶,握着江浩然的手说:“只要你相信我就行。” “我相信。”江浩然挑了挑眉:“我也不在乎。” 一群小报的记者举着照相机和录音笔冲上前,这几天付纯走到哪儿这帮人跟到哪儿,江浩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跟进跟出令他恼火之极,不过是撂不下脸和他们动手罢了,搭理一下都有损体面。 “谢谢。”回家的路上,付纯靠在江浩然的肩上说,他妈妈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出租车晃几下就兀自睡了过去。 “你妈这性格真挺牛逼的,天塌了她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管。”江浩然对自己这丈母娘是一万分的看不上,付纯比了个嘘的手势:“你小声点儿……她也没办法,什么都不懂,开口要是说错了不也挺招人烦的么。” “你打算怎么办?”江浩然搂着付纯问,自他俩和好以来付纯就转了性,宽忍和悦乖巧懂事,整一个出嫁从夫。 “我也不知道,”付纯苦笑了一下:“三十万的赔偿金我不可能给他们。我也给不起。” 江浩然“嗯?”了声:“你那些奖金呢?还有你前阵子走穴挣的?三十万凑不起来?” “就算凑得起来,凭什么……你是不是觉得那个康师傅说得比较有道理?我不应该坚持打官司?”付纯睁大了眼睛,征询他的意见。 “你觉得呢?”江浩然不正面回答,低下头看着付纯问。 “……”付纯撇撇嘴,掰着自己的手指:“我知道,你觉得我傻呗,不撞南墙不回头。官司赢不了我还非得打。” “我没说你傻。你自己说的。”江浩然抽出被他揽着的胳膊肘,双手交叉置于脑后进入了闭目养神的状态,五分钟后付纯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江浩然睁开眼,笑着打了个呵欠:“怎么了?你该学你妈,天塌下来大不了当被子盖。” “我还以为你会说天塌下来有你挡着呢!”付纯瞪着他。 “我没那么大本事。”江浩然一口回绝他:“要不然,我去卖身?帮你还那三十万。” “好啊。”付纯笑魇如花地贴上前,在江浩然的耳边低不可闻地撒娇道:“你卖身一能挣钱养家,二能满足你自己的兽欲,好啊好啊。good idea.” “好个屁!”江浩然又好气又好笑地敲打他的脑袋:“就你算盘打得响。光算计你男人!” 两天后付纯委托海天律师事务所的康律师代表自己到广州的星海公司交涉,星海答应把赔偿金的数额减至十万,双方的纠纷至此为止,同时星海还发表了声明,付纯作为歌手事实上是极其有天赋的,祝他前途远大,期待将来再一次合作。 出生于军人家庭的江浩然对妥协二字有着根深蒂固的厌恶,可调解和妥协又是两个概念,当两伙人马在一个狭窄的街头举着西瓜刀相遇了,若是能调解则可避免死伤,那调解有何不可呢?大家都是朋友嘛。可广州那家破公司和他们绝非朋友的关系,之所以他同意付纯采取较为折中的方式是因为他意识到对付纯来说摆脱目前的困境才是最重要的,付纯根本没资本打持久战,他作为男朋友理应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 这次的事件毫无疑问起到了增稠剂的作用,把原本已经稀稀拉拉的米汤重新调配成了一锅黏叽疙瘩的浆糊,也让付纯认识到了江浩然对自己的重要性,他的生活已然离不开这个人了,尽管这个事实多多少少有些陷他于被动,可江浩然毕竟是爱他的,而他也爱江浩然,爱把一切都合理化了,让事实也有了被接受的可能。 高二一开学付纯就给了江浩然一个惊喜,他重新回到了学校,可没上两个星期他又无奈地告诉江浩然,自己真的跟不上功课的进度,想继续唱他的歌,他的梦想没有变,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的歌手比赛等待他去参加,以一个曾经的冠军的身份,丢开往日好的或不好的包袱,在歌坛再出发。 此种精神简直可以被称为百折不挠,江浩然想,他也同样的坦诚,这么对付纯说:你喜欢干什么都行,不过今后你再出了什么事儿请你别找我。可付纯如今练就了一张堪比老茧的厚脸皮,掐着江浩然的脖子威胁他:你管不管?不管我就把你……哼哼。手松开了,舌头凑到了原本掐着的地方。江浩然打从心底厌烦他的反复无常,说过的话被当成了屁,任由付纯在自己的身上作为着,心中渐渐有了一个不可告人的想法:之前怎么没彻底分?so tired!没个完了还。 想法终归是想法,没付诸行动就证明了这个想法尚且不成熟,除非有其他力量的刺激,否则重情重义的江浩然做不到负人。再说最好的战机已经被延误了,再分手多少有点儿师出无名。又或者爱还是爱的,即便没那么爱了,却和不爱有着最本质的区别。 那天江浩然上课途中身体抱恙,腹部抽痛得脸发青,天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班主任黄琦赶紧让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33 他先回家休息。他头晕脑胀地上了辆出租车,经过付纯家时,他已经感觉好多了,让师傅停下,他独自走进了那一条陋巷。 江浩然后来再回忆那一天,他发现自己其实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人性是什么,为什么如此复杂,以至于自以为复杂的他在真正的复杂的对比之下相形见绌,最起码,他还保留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在付纯的面前,在很多人的面前,他从不畏惧展现真实的自己,因为那没什么可羞耻的,他也自认为够得上光明正大四个字,可付纯呢?他真的了解他? 一步步地走近了,当推开那扇落漆的大门时,江浩然的心突然往上提了一下,他也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他正想往前迈开的左腿竟像是被空气绊住了,再往前一步仿佛会踏入到某个不应该去的地界,他的左脸黏到了一小块蜘蛛网,烦躁地擦了,那只一度被他视为洪水猛兽的狗崽儿早已经不知去向,定睛一看,被一块肉骨头勾去了角落,贪婪地啃着。江浩然刚叫了一声:“付纯?”警觉就来了,已经听到了从付纯的房中发出来的他熟悉无比却让他惊骇莫名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如痴如醉,那一定不是付纯,可除了他,还有谁!? “方文……操死我……啊……” “这样爽不爽?” “还要……” 江浩然一脚踹开了房门,床上那一对赤裸的狗男男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付纯先反应了过来,急急忙忙地拿被子遮掩着自己仍泛着余红的身体,已经被江浩然一巴掌扇倒在床上,脸顿时肿了。 方文也吓傻了,连连摆手道:“是他勾引我的……你别乱来……不关我的事,别冲我……”江浩然拧着付纯的手腕,一双眼睛像受伤的猎鹰一般死死地盯着他,说不出一个字,只是牙关狠狠地咬着,像是想把他杀死在这个肮脏的、下流的现场,双目赤红着,问:“你有什么解释的吗?” “我……”付纯大口地喘气,谁也没想到江浩然会在这时候来,他急促地说:“我和他不是认真的,他只是……” “嗯?”江浩然掐住付纯的脖子,单凭一只手把他抵在了水泥的墙面上,付纯几乎快翻白眼了,脸从红变紫,本来想夺门而逃的方文见状只好哀求江浩然:“你放开他啊!再这样会出人命的。” 江浩然看也不看那畜生一眼,说:“闭嘴。你等着。待会才轮到你。” “付纯,我要你告诉我,你在搞什么?玩我呢?”江浩然越说越气,终于忍不住狠狠地一脚揣在付纯的小腹上,付纯颤抖地蹲下身,冷汗滚到了额角,江浩然松开手,眼见他软瘫在床上,刚才握着他脖颈的手掌不断地颤抖着,像是触过电一般的疼痛、麻木。 “我……不关我的事!”方文见付纯逃过了一劫,意识到自己的大难临头,江浩然抓起床头柜上的一个玻璃烟灰缸砸向他,玻璃烟灰缸应声碎落在地,被方文弯下腰躲过了。他妈的那还是我买的烟灰缸,江浩然莫名其妙地心疼着,恶狠狠如猛虎出山一般从身后再次把方文撂倒了,方文文弱书生似的,任凭他按在地上,被一拳拳地喂着,渐渐求饶声都发不出来了。 付纯哭泣道:“别打了江浩然!你别打了!我知道我错了!你打我好吗?你再这样他死了你怎么办!” 江浩然仍旧对着地下的方文施以拳脚,直到方文口喷鲜血,付纯光着身子搂着他的肩在他耳朵上用力地一咬,他也鲜血直流。 转过身,江浩然呆呆地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最亲、最爱、最疼的男孩儿,如今已然面目全非,变成毒蛇反咬了自己一口。他的太阳穴突突地一跳,彻底失去了打击敌人的能力,因为这是他爱的人,他像是被缴去了武器,那无能为力的姿态使他觉得自己可笑,可悲。 “别这样江浩然,别……”付纯看着江浩然双眼发红,隐隐要流出泪来,跪地请求他的饶恕:“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只是一时冲动,我爱的是你!我发誓!拿我的性命发誓。” 下跪,发誓,赌咒,一切江浩然不敢想象的行为那一天付纯全付诸了实践。对一个背叛者来说,他已经在被发现的那一刻失去了尊严,场面极像是在演戏,做作得令人发呕,言语被过分地夸张、渲染,可若想取信于人,除非他死。 江浩然摸出自己随身带的瑞士军刀,一抛落在付纯的脚边,发出金属碰撞水泥地的介于脆和闷之间的响声:“你想我原谅你?想我相信你?你觉得光靠说的有诚意吗?” 付纯颤抖地举着光亮的刀尖对准自己的手腕,咬一咬牙,愤然划了下去。 “你原谅我吧!” 血迸溅而出,不可抑制地流向了江浩然的心尖,所有的热情都这个刹那随着付纯的鲜血而付诸东流,他终于毫无意义地笑了:“你还真是不择手段。你觉得这样就能让我原谅你?我他妈要你的命有什么用?!” “贱人!”付纯抢着上来要抱住江浩然不让他走,被他一把推开,后脑勺狠狠地撞到了桌角上。 “别走……我真的爱你,别走好吗?求你……”付纯四肢着地匍匐到江浩然的脚边,满脸是泪地说。 “贱货。”江浩然换了个字眼,借以发泄心头的愤懑和伤痛,他动了动脚,最终没舍得踹到付纯那张他曾经爱过的脸上,俯下身抓着付纯的头发使劲地把他甩开,在江浩然的耳边紧接着响起了重物落地的声音,方文恐惧的叫声,以及付纯的痛哭声,似乎是在忏悔,更像是崩溃了。 可这一切声音都落空了,激荡不出来一丝一毫的波澜,江浩然的心像是破了口大洞,血潺潺地流光。他几乎无知觉地走出了那座小院,只留下一个受了伤的,却无比孤绝的背影,他想这就结束了,没想到他江浩然也有被人耍得这么惨的一天。 第22章 病房里静静的,江浩然醒来时他妈在给他榨橙子汁,榨汁机发出巨大的噪音,这要换成平时他非发火儿不可,可今天不一样,他睁开眼后很迅速地又闭上了,嗓子很干涸,被暖气烘得直冒烟,一向注意修剪的下巴如今胡子拉碴,连头发也被枕头压得乱七八糟,外表是没办法见人了,内心的狼狈也真的顾不上遮掩。 生活很奇怪,往往会发生让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在江浩然自以为已经不能更受伤的时候,他妈的,医生说你的肾结石已经达到了8mm,肾绞痛是极其恐怖的,你考虑考虑是不是做碎石手术。江浩然参照了一下,8mm,也就是和一个斯诺克球杆的皮头差不多,这么大玩意儿在他肾脏里安然无恙地呆了这么久他毫无所觉,可一痛却差点儿要了他的命。做,必须做,要做就做个干净。 “江浩然,你起来喝点橙汁吧。你是肾痛,又不是胃。”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34 他妈妈说。 没神经的女人平常挺可爱的,可江浩然显然不大在状态,背着身把窗外的大片阳光全都搁置在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这几天,他一闭眼就是那天他走进小院儿的情景,那些细节像橙子被榨汁机榨过,被挤压成了肉眼难以捕捉却也排除不掉的碎片,仍旧锋利的边缘割裂了他。噩梦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地出现,那种感觉就好像不是他不能忘,而是他不想忘一般。自杀式的回忆在使他清醒的同时也使他更加痛苦难耐,也许喝酒会让他好很多,可他选择了清醒,即便浑身打冷颤也非得咬紧牙关。背叛血淋淋的,又仿佛烧红了的烙铁强行摁压在他的胸口,他听见自己皮肉被烫坏,伴随着付纯在方文身下淫荡的呼喊,那折痛了他的心,几乎也把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信给摧毁了。 “我不渴。”江浩然说。 “你怎么这么娇气,江浩然,医生已经给你吃了止痛药了,你现在又不痛。” 他老妈的怒吼在四面墙之间来回地碰撞,江浩然干脆睁开眼,阳光一下子照进了现实,他懵了一秒,随即感到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可又体会不出来具体变化的部分究竟在哪儿,只能说他知道自己变了,这种感觉很复杂,说不清是主动还是被动的。 第一次碎石手术没碎出什么鸟来,下个星期还有第二次,这几天陆续有同学和老师前来看望他,给他送上了贴心的健康卡,还有这段时间的课堂笔记。午饭后,他妈妈通常一边嗑瓜子儿,一边坐在床边翻看那些笔记本,有一句没一句地念给他听,夹杂着嗑瓜子儿的咯嘣声,有时候连题目还没念完,他已经报出正确的答案,这可把他老妈给吓得不轻,他自己也很意外,在如此多灾多难之际,他的脑子反倒更清醒了,圆周率背到100位完全没问题。 付纯一直没来看过他,江浩然诚然不在乎这个人来不来,可付纯总得把他亲戚家的钥匙还过来吧,一码归一码,难道付纯还打算留着那串钥匙?当做失恋的纪念品?偶尔去度假? 还有一个人,蔡鹏飞也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他们一度玩得很不错,可随着文理分班两人生分了。江浩然试图说服自己,他也不在乎,朋友嘛,多得躲都躲不掉,可事实就是他在乎,很在乎。他想蔡鹏飞是他为数不多的对他知根知底的朋友,他俩是知己,尽管蔡鹏飞一定不认同这种说法,可他认定了菜包的内心也和他一样是讲情义的。眼下,他迫切想见一见蔡鹏飞,希望他把自己骂一顿,往死里骂一顿,这是任何人都无法代劳的工作,只有蔡鹏飞才能把骂他这件事做到绝,不给他留一分薄面。他觉得自己现在最需要的莫过于撕开所有的伪装,不想摆架子,也不想表现得强势,在自己亲近、熟悉的人面前,他想要坦诚。 晚上八点他收到一条短信,以为是蔡鹏飞,结果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在医院吗?” “菜包?” 那边马上回复了:“我是阮悠游。你没事吧?我听说你要做手术?” 江浩然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他妈回家歇着了,眼下就他自己待在病房。一如往常那样,住院部楼下有病人在走动,在咳嗽,楼道里响起了护士们轻缓的交谈声,还有病床被拉来拉去的车轮的滚动声,像是粉笔擦过了黑板那般尖锐得刺耳。医院的夜晚总是既安全又不安全,空气中似是有不安的味道,又像是医护人员们在疑神疑鬼。江浩然打开了电视,本地电视台在放铁齿铜牙纪晓岚,他看了半集,手机铃声响的时候正赶上广告,他差点儿忽略了,电视上,老头老太齐声唱:今年过节送什么,送礼还送脑白金。 “喂?”阮悠游先出声:“你怎么不回我短信?” “你不是在美国?”江浩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嗓音,身子骨也稍稍挪了个位置,挺着腰:“我没收到你短信。刚那条是你发的?” “对啊。我不在美国。你猜我在哪儿?” “你回来了?” “呵呵……”阮悠游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卖关子:“嗯。想你了嘛。” 五分钟后,阮悠游敲响了707号病房的门,江浩然说:“进来。” “没别人在吧?”阮悠游露出一个头,好奇地打量着黑漆漆的室内。 “没别人。”江浩然背靠着床板,让他随便坐,角落里有开水壶,想喝茶自己倒。 “你喝吗?”阮悠游问,江浩然看着他,不像大部分人在冬天时看上去那样沉重而累赘,阮悠游套着一件鲜亮的红色毛衣,头发也剪短了一些,露出光滑而纤长的颈部,估计是冻得够呛,他一进门就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看向江浩然的眼神却比之前又要成熟了许多。 阮悠游点亮了一盏床头灯,窗外的树影斑驳,在江浩然那张瘦削了的脸庞上刮荡着,沉黯的灯光烘托着他的五官,使他在憔悴之余更添了一层忧郁,还有一种并非装腔作势的冷。 “你怎么又回来了?美国待不下去?”江浩然边换台边问。 “……”阮悠游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地吐出一口热气儿:“我们在一起吧。我听说你男朋友已经休学了?你们应该真分了吧?” 江浩然停下了换台的动作,付纯他妈的已经跑路了的事实再一次惹怒了他,阮悠游所谓的在一起更像是在捣乱:“你大老远跑回来,就是来说这个?” 据后来阮悠游同学自己回忆,那天他已将自己毕生的勇气倾巢而出,假如江浩然拒绝他的话……他想象不出来自己会怎么样。他没想过自己会失败,哪怕想一下都会使他饱胀的勇气像是被针戳破的气球一般轰鸣爆炸流失。 “看着我。”阮悠游坐在床边,很执着地望着江浩然。电视机屏幕绽放出一团浅蓝色的光,抑或是雾,包裹着阮悠游的侧脸。就这么坚持着,一直到江浩然不得不也看着他,彼此的眼神相触,呼吸相闻,他有些激动地将自己的嘴唇凑上前,就快要接近时,被江浩然直接推到了一边:“你发什么疯?” “我没有发疯。我是认真的。”阮悠游难过地说,鼓起勇气再次抬起头。 “认真又怎么样。”江浩然闭上了眼,喃喃道:“我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认真两个字。” “你怎么了?”阮悠游注视着他那张不修边幅的脸庞:“为什么……” 江浩然摇了摇头:“别问了。我和他算是玩完了,可我和你也不可能,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对恋爱没兴趣。”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你回来你妈知道?” “不知道。我瞒着她的。而且……”阮悠游不说话了,他悄悄地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江浩然,台词在嘴边酝酿着,就是无法一吐为快。 在数次与江浩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35 然的接触中,阮悠游敏感地意识到自己喜爱这个人,渴望接近他,去了美国后,也许是距离的原因,他发现这种喜爱和渴望比他原本以为的更强烈,无数次他想要给江浩然打电话,可是他又不敢,他怕自己不小心吐露出了心声,而江浩然和付纯又和好了,那他算什么呢。 诚然美国的空气更自由,氛围更宽松,他也尽力接触新的人,新的事,新的物,产生一些新的感受,可一个个独自面对自己的深夜,他想的还是江浩然,江浩然在做什么,吃了什么,喜欢喝什么饮料,有没有爱好的音乐,电影,会不会偶尔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不安和不自信。他见过江浩然高高在上的那一面,也见过江浩然看着自己时想控制又想放纵的那一面,他轻轻碰到了热的那一头,也已经尝到了冷…… 校园内有个大湖泊,阮悠游常常一个人去散步,当水边的月色照耀着他,他看见自己在月下的影子,疯狂思念着在地球另一边的江浩然,简直无可救药了。 所以当阮悠游发现自己可能有机会的时候,好像回国就是他唯一的选择了。在飞机脱离重力的那一刹那,他也彻底摆脱了长久以来困扰他的枷锁,意识到这的的确确是他想做的,再一次背叛了亲人,也不要美国的新事物了,恋爱吧,他要去恋爱了。 在阮悠游轻拢慢捻抹复挑的盘问下,江浩然时不时地沉默,时不时地发火,被问到关键处,抓一个茶杯摔打在阮悠游的身上,没想到阮悠游比蔡鹏飞还不讲情面,还他妈的自以为是,江浩然最后怒吼道:“你想怎么样?老子把你踢出去你信不信!” 阮悠游没有被他吓到:“付纯是不是真出轨了?” “……”江浩然一脸凶狠地瞪着他。 “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室内并不冷,江浩然的双边袖子是挽着的,灯泡闪了闪,阮悠游眼尖发现了不对劲,好一会儿,他呆呆地盯着江浩然左手臂上那几个梅花形状的香烟疤,只见被香烟烫过的地方,肉的颜色比其他地方稍稍淡一点儿,一个比一个残暴地延伸至上臂。 “为了付纯吗……你有没有想过,爱你的人看到你这样会多伤心?” 江浩然冷冷地看着他,胳膊一甩袖子回去了,遮住那些自我折磨的凭证,略有些轻蔑地回答他:“这是我的事儿,你想怎么样?给我开个人生讲堂?教育我要懂得自爱?关你屁事啊!你管好你自己!” “以后别再这样了。”阮悠游哭了。 江浩然沉默了片刻,扔了一盒纸巾到他怀里,目光却没有一点儿柔情,只有厌烦和抗拒:“擦干净了回去,别被护士看到以为我欺负你。” “我不走。我要看着你不让你再伤害自己了!告诉你吧……这次回来了我就不打算走。” “什么意思?”江浩然皱了皱眉。 阮悠游盯着他,很多想说的话说不出来,原本练习了很多次,可现在一切都变了,江浩然刚刚受过伤,能接受他吗? “我说了我和你没可能。”江浩然换了个说法:“你别剃头担子一头热。” 这句话刚一出口,江浩然开始担心纸巾是不是不够用了。 那天晚上阮悠游就趴在江浩然床边,江浩然始终没睡着,转过身,阮悠游的睡脸与他近到了咫尺。连黑夜也掩盖不了,这张脸那么安静,那么恬美。他心想,这难道也是装的?像付纯一样?心又刺痛了一下,痛得他难以呼吸,他把带有自己余温的被子也一并盖在阮悠游的身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阮悠游的脑袋就挨着他的手臂,靠着他,像靠着温暖,一秒钟也舍不得离开,沉沉地在他身边睡去了。 第23章 “今天好点了吗?” “操,我让你进来了吗?出去!” 江浩然把刚脱掉的内裤又急急忙忙地穿了回去,阮悠游也吃了一惊,说了声不好意思,把门带上了。 没给阮悠游缓冲的时间,江浩然再次把门从他身后拉开,一手还在系衬衫的扣子:“你怎么又来了?” 阮悠游的脸还是红的:“我不能来吗?” “……”江浩然的教养让他没法真的把阮悠游扔出去,阮悠游径自往里走:“不说话那就是能了。” 拦不住他,江浩然只好顺手带上病房的门。 床头柜上摆着一碗红豆粥,几样下粥的小菜简约但不简单,不知是谁的肚子在叫,还叫得很生动,江浩然作为主人理应问一句:“你没吃早饭?” “没有,”阮悠游看来是真饿了,客气了两句就开吃,等咽了下去,口齿清晰了方才回答他:“我的钱都花光了。机票还让我倒欠了别人的钱。我妈这个月还没给我打钱。回答完毕。” “……谁问你这么多了。”江浩然给他递了一杯水,看他吃饭的速度慢归慢,不过颇有点儿蚂蚁吞象的气势,难道是饿了好几天? “总的来说目前我挺惨的。不过我……。”阮悠游被掐住了话头,江浩然把半截油条塞进他的嘴,不允许他再这么博取同情,他边吃边点头,确实没法再多说话了,表情写着:还不错。 “你别胡闹了行吗?”江浩然在原地走了两圈,这两天阮悠游神龙不见尾地没露面,他还以为人家放弃了,没想到今天又卷土重来。 “你怕什么?”阮悠游吃完了早餐,慢悠悠地收拾着床头柜上的垃圾,看得出来也是个养尊处优做不来家务的主,连垃圾袋的开口在哪一头都研究了半天:“对了,怎么没见你家人呢?你住院了没人陪吗?” “放着,待会有人收。”江浩然的话音刚落,他老妈带着阿姨驾到了。 “我朋友,阮悠游。” 阮悠游第一次见到江浩然的妈妈,叫了声阿姨好,被夸长得比江浩然秀气,他略显腼腆地笑着。 江浩然把床头柜上的那些垃圾一指:“吃完了。今天的。” “你终于会饿了?”江浩然他妈欣喜地和阿姨对看了一眼,兴冲冲跑过去检查,江浩然趁机把阮悠游嘴边的油花用指腹一抹,若无其事地说:“偷吃完了记得要擦嘴,花猫儿。” 江浩然今天要做第二次碎石手术,进了手术室,医生再一次提醒他,稍微剧烈一点儿的呼吸都会导致脉冲打不到石头上,因此他要做的就是忍耐着疼痛,尽量地忍耐。在那个持续不断的忍耐过程中,一颗颗豆大的汗水沁出了表皮,他没吃止痛药,完全凭借另一种疼痛取代了肉体的刺激。当时心里只有一件事,被背叛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他如何从耻辱中走出来?他告诉自己,那一次心痛就让它飞灰湮灭,男性的自尊受到的伤害大于其他一切,他要报复!可当付纯这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时,他听见医生的警告声:“别动!”好像动一下就表示他也怕,疼痛的力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36 量使他也退缩,一切之前的忍耐都失败了似的。 手术后会出现尿血的现象,他妈心疼得直掉泪,阮悠游只在头两天消失了,后来便隔一天来一次,总是算得恰恰好,他妈前脚走,阮悠游后脚来。一天江浩然到楼下的小卖部买打火机,打火机坏了,刚要上楼时,他发现阮悠游就在院子里转悠着,背靠着一棵大榕树,默默地抽着烟。 阮悠游的样子看起来又不像是那个在江浩然的床边趴着睡着的少年了。他孤独,郁结,往深了说,像是个有话没处倒的成年人,只能以抽烟来缓解缓解生活的苦,不时地抬起头望着天空,一架飞机开过了,红光在深邃的夜空中如一星半点烧着的花火,纵织的电线杆是黑色的,众多深沉的色彩分别呈现出或冰冷或火热的感觉,使画面感美得不像是真的,却也美得过分。 江浩然诚心想吓他一跳:“你在这儿傻站着干嘛?” “靠,你怎么下楼了?”果然阮悠游夹香烟的手指一抖,差点把烟灰落在了自己的羊绒大衣上,江浩然看着他,嘴唇抿紧了,略带一丝上司对下属的口吻:“我不能下楼?” “没有。”阮悠游连忙笑了起来,表情一扫方才独处时的愁闷:“是不是今天我还没上去,你就自己下来等我了。” “我下来买打火机。”江浩然为了表示自己没说谎,打火机就一直握在手心里,阮悠游任凭他打击,又是笑了笑,没再主动开口。 两人相对无言地站了一会儿,江浩然看了看门口,他妈今天也还没来:“你什么时候回usa。” “不回了。”阮悠游吐了一口烟圈,摇着头说。 “为了我?别说你是为了我。你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阮悠游习惯性地耸耸肩:“我已经和我妈妈说过了,她也同意了,答应帮我办好重新回来读高中的手续,然后就再也不管我了。” “什么叫再也不管你?”江浩然没怎么当回事:“不给你钱了?让你自生自灭?” “嗯。” “哦。” “你如果想劝我放弃,大可不必。因为早在我回来的那一天我就预想过她的反应,甚至她今天说的话我都猜到了。” “回去吧。”夜色中,树枝瘦棱棱的,蝙蝠开始在空中盘旋,江浩然叹了口气,眉头深锁地凝视着阮悠游,视线竟有些心疼和无奈:“回去好吗?你这样,你让我怎么办?你知道吗?你每出现一次,都是在给我出难题。我不想伤害你,可是你想要我爱你?很抱歉,我不爱你。” “我知道。”阮悠游很快地回答他,又像是被自己给噎住了,安静了几秒钟,很突然地崩溃了:“可我已经回来了啊!我以为你会喜欢我,会和我在一起!你知道吗是你给我造成了错觉!你难道就想一句话摆脱我?!” 说罢,他背过身,不让江浩然看到自己失控的模样。 “我承认之前对你的方式有问题,可事已至此,咱们都还年轻,”江浩然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的不善于言辞,从善如流,指点江山的过去简直像是一万年前的过去:“你以后前途远大,在美国什么帅哥找不着?你干嘛非死缠着我不放?” 阮悠游的后背都抖了一下,香烟落了地,手指神经质地颤抖着,注视着那棵饱经沧桑,结满了形状如肿瘤的丑陋的芥子的树干,他摇了摇头:“我不会回美国。美国太远了。小时候我爸爸和妈妈感情本来很好,就因为他跑去了美国,爱上了他的一个学生,我妈连想去找他挽回都很难。” “如果我一直呆在美国,那我和你会怎么样?你也许无所谓,可是我在乎。” 江浩然认为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你留在这儿我们也不能怎么样。” 阮悠游问,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抱歉。你接着说吧。” “刚到美国的时候,我租的房子出了问题,我爸接到我,让我上他家住去,还有他后来生的好几个小孩,还有那个女人,我继母。说实话,他们那么一大家子人,我当时也觉得很不方便。可我爸爸很坚持,再加上我继母看起来也很温柔很民主,对我又嘘寒问暖,我去了没多久就开始生病,也是我继母照顾的,老实说我觉得很温暖,当时还偷偷哭了好几次,觉得这个女人不如我想象中坏,相反比起我妈,她真的更像个女人。” “继母看出我喜欢同性,她告诉我她不反对,很支持,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相信了她那些理解和安慰的话,而且我和她特别有话题,聊什么都能聊到一块去……” “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听见她和我爸说,说我已经长大了,从外表上看已经发育得比较完全,而她是个三十多岁的少妇,家里还有小女孩……可是她明明知道,我喜欢男人啊!她为什么要装作对我好呢?” 江浩然幻想了一下阮悠游和一个丰乳肥臀的少妇在一块,那场面也说不好是谁占谁的便宜:“她很漂亮?半老徐娘有风韵?” “……我妈一直没告诉我爸我的事儿,她说没必要和他说,她认为我爸根本不会管这事儿。的确。后来我爸就跑来问我,在家住是不是不习惯,房子没我在国内的大,是不是让我受委屈了,需不需要给我另找房子。我说不用,我想一直住下去。是他要我搬进来的,我就要如他所愿。再后来有一天,我终于受不了自己再和他们虚与委蛇了,于是就又悄悄搬走,我对我爸的感情其实也不深,这么一计较,就更是什么也没了。” “我看其他美国的小孩儿巴不得父母别管自己,虽然我英语说得很流利,可是这一点我和他们不一样。可能是因为太缺少了吧……还记得那一次我被警察逮住了吗?我猜你应该知道。” 江浩然本来以为自己的演技还可以,这么看来可能很一般:“你说吧。” “那我接着说吧。那次我从派出所出来,是我妈的秘书接的我,她都没现身,一直过了大半个月,我才在她公司找到她。我给她编造了好多的理由,比如,她太忙,再比如,她也觉得无法面对这个事实,有抵触情绪。再再比如,她很内疚这些年对我的疏于管教,而她很不擅长处理内疚这种情绪,所以就逃避了。可不管我怎么编造吧,那十天半个月,就是我这一辈子最恐惧,最黑暗的日子,她不出现,我真的觉得,我和她已经……我们已经开始互相恨对方。起码我已经恨她了。” 阮悠游说着说着,开始抽泣。 “说完了亲人,再说说朋友吧。我最好的一个朋友,在我出事儿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想方设法地躲着我,他怀疑我暗恋他,又怕别人误会他也是,没过几天,就找了个女朋友证明他的清白。” “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觉得我可怜,我知道世界上可怜人多了去了,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37 我不想当冠军。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的出现,哪怕是之前那些若即若离的暧昧,就是我这一年以来最开心的事,甚至是我这么多年以来最期待的事。所以我选择回来找你了,不止是因为你,也是因为我自己。我讨厌以前的自己,我想我为什么不能去追我喜欢的人呢?以前我顾虑自己是gay,后来我顾虑你有男朋友,等到我不需要顾虑这些的时候,你又说你变了,你没法和我在一块……我真的,我真的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我本来还以为……我本来还以为自己非常有魅力呢,只要我说出口,你一定会答应我。” “你长得很好看,而且很勇敢。别哭了,我承认我的确很喜欢你。”听完了这么一长段话,江浩然转过yoyo的肩,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脸庞是很难不让江浩然动心,可到底有什么牵绊住了他,只要他想说,我答应你,我们在一起吧,胸口就剧烈撕扯一般地疼,想起那些曾经和付纯的山盟海誓,全都荒唐到了极点,他很难再对爱情抱有什么想法了,有多远躲多远吧。 “那我们为什么不……”阮悠游期待地看着他:“我不觉得一次背叛就能让你变成另一个人!我不觉得!” 阮悠游的美好是毋庸置疑的,可江浩然却怀疑自己到底是什么人,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份不远万里漂洋过海回来的期待。 “你会碰到一个比我对你好得多得多的人。”江浩然直接复制了一句昨天晚上在电视剧里头出现过的台词。 “可我不要别人啊……我只要你……” 江浩然想不出任何话来回答这句话:“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在这儿傻站着?” 阮悠游着急把鼻涕抹了,无论如何也不肯露出丑八怪的样子:“你妈不是还来看你吗?我不想再和她碰上。我看得出来,她非常爱你,对你期望很大。我怕你妈听说过我的事情,怕她发现你……” 江浩然伸手把他扯入了怀中,就这么在榕树下静静地抱他,正当阮悠游为自己的感情得到了回应而激动、雀跃时,江浩然亲手打破了他的幻想,低声问:“我抱着你的时候想着的是另一个人,哪怕是恨他,我想的也是他,这样也行?” “……” “行的话,我们就继续。”黑夜遮挡住了江浩然的行动,他肆意抚摸着阮悠游的身体各处,双手邪恶地游走着,从腰肢到屁股,每一下的爱抚都像是在施虐,无比有力,借着阮悠游来发泄对另一个人的愤恨和不满。 “不要……” 当江浩然的气息在阮悠游的耳边萦绕时,当他握着他青涩的部分狠狠一捏时,阮悠游彻底僵住了,一把推开了江浩然。 “嗯。”江浩然捡起那个早已经掉在地上的打火机,又从裤兜里摸出了烟盒,点燃后,一簇蓝色的火苗在空中划了道弧线,他静静地吸了一口,树叶在头顶发出沙沙的响声。 “那就不勉强吧。”他想自己已经做得够过分的了,眯起眼看着阮悠游:“yoyo,我再说一次,你可以很优秀,不需要老在意你父母,如果在意都没用的话,你在意他们做什么?别做无用功了。” 阮悠游闭上了双眼,眼泪无声地流过他的下巴,以至于他本能地把下巴绷紧了,哭泣的样子就像是个孩子,既倔强又委屈,异常的惨烈。 他想自己其实说的是假话,其实他万分后悔这一次尝试,也许换个时间点,一切都会很不一样。可已经不能换了,每一次选择都是不归路,他鼓起勇气选择了成全自我,却没有被爱情成全,最终仍然是一败涂地。 第24章 若干年后qq表情包开始流行了,一组叫阿狸的表情包很讨喜,江浩然没事就用来调戏yoyo,说,这和哭得必须绷紧下巴的你有几分神似。而事实上,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唯一的联系大概是阿狸有一身红色的皮毛,而阮悠游在某一个夜晚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男人对视觉的体验直接决定了他对一个人的印象,并且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们总喜欢把他比拟成动物,似乎动物比人要可爱那么一点儿,也体现出男人对心上人的宠溺。 但那天晚上,阮悠游形容自己的心情为“绝望”,这不仅仅是因为江浩然拒绝了他,也因为他当时的处境不好,没有钱,和他妈闹翻了,放弃了美国的自由包容的氛围,值得吗? 临走前他问江浩然,你把烟头烫在手上是什么感觉?江浩然很认真地说,感觉自己像是个变态。阮悠游认为自己拥有魅力程度不下于赤名莉香的笑容(她是少女和gay的偶像),微笑着说,再见,江浩然。江浩然叹了一口气,忍着没揭穿那个事实,即失恋只是件小事,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两天后江浩然病愈出院了,他想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高二下学期的经历,他指的是,得了肾结石这件事。 尽管医生一再嘱咐他,今后饮食要格外清淡些,但改变饮食简直比改变性取向还难,所以这阵子他老妈常常和他吵架,逼着他吞下自己亲手制作的清粥小菜。他的心境也因此而雪上加霜,面部表情时不时地流露出阴沉和消极。可奇怪的是,如此一来反而使他越发受异性的欢迎,认识他的女生都一致同意,他一定经历了什么值得人同情的事,不过好消息是,他更酷了。 江浩然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把欠下的作业抄完,疲惫程度堪比撸管一整夜,还和负责收作业的美女组长对喷了几句。考虑到他刚打完石头,没人真的和他计较,大伙儿都宠着他。组长后来主动和他示好,抱着和他拉近距离的目的,说,是不是失恋了啊?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开玩笑了吗?他在看拳皇的漫画,这是一种间接的拒绝和人攀谈的方式。再后来很少有人敢怂恿他开玩笑,那种感觉类似于在邓小平同志逝世的那一天,举国都在默哀着,谁嘴巴痒一下都会觉得自己不是人,不哭已经很不懂事,还敢笑?! 付纯真的休学了,就在江浩然生病的那几天,付纯和他妈到学校办了休学的手续,有人说他又去了广州,那儿的发展机会比较多。 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江浩然抱着一沓卷子走进老师办公室,正好蔡鹏飞也找班主任有事儿,江浩然还是那副酷酷的表情,蔡鹏飞主动说:“你病好了?” “嗯。你最近怎么样?” 开始寒暄了起来。 蔡鹏飞和江浩然一块走在放学的路上,四月天,樱花在空中纷飞着,远远地看去,他俩都像是在拍日剧,男主角的身旁总跟着一个说学逗唱的小喽啰,可蔡鹏飞绝不是小喽啰,在江浩然的心目中,他碰巧就是自己的那个知己。 “其实我不找你是有原因的。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和付纯分手了?” 蔡鹏飞先开口,江浩然隐约意识到这事儿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38 和付纯有关系,说:“是。和他有关?你也喜欢我?” “我操。还以为你变了。搞半天你还是你。”蔡鹏飞说罢跳开三尺远,虽然是胖子,可这是一个灵活的胖子。 “你也没变。”江浩然心想,更胖了。 “我有一次无意中碰到他和一个男的在一块,两个人还挺亲密的……” “是不是那个明星?方文?”一说起这事儿,江浩然承认自己的内心还是无法平静。 “方文?不是。”蔡鹏飞回想了一下:“方文不是那个唱《忘忧草》的吗?那是个娘炮吧。那个男的高高大大,挺威武的,和付纯在一起,给他撑伞还搂着他的腰,后来还亲了他一下。不过我不敢肯定他们俩什么关系,很可能是我误会了。” “就因为这,你对我不闻不问长达半年?”江浩然冷笑了一下,用后来的话说就是,原来隔壁除了老王还有个老张。 “我和你说啊,你别光听我一个人的。付纯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了解,我觉得我对他是有点儿偏见。你自己怎么想比较重要,你认为他会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两个人真有点儿什么,那在大街上也要注意点对不对?这么明目张胆,反而不太像……” “你说话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模棱两可了?”江浩然不想再听下去了,一种极其不适应的委屈的情绪在他的内心深处安营扎寨,他他妈的上辈子欠了付纯的?背叛他一次还不够?一次两次听起来似乎没有区别,都是背叛,然而江浩然又被恶心了一次,这就是区别。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这是你和他的事情……其实,我肯定他这人不太对头,可我的原则你也知道,不该我管的我不管,我认为这是一种逾矩……但是看着你的时候我又特别想和你揭发他。这太为难我了,所以我只好暂时离你远点儿。” 蔡鹏飞说话的时候多少有点儿心虚,事实上,除了他爸妈,不管对谁,他始终无法秉持着百分百的善意,也许比例是这样安排的,理智百分之五十,冷漠百分之三十,剩下的有时候是恶意,有时候又会转化为同情。 “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想揍你。”江浩然浓眉紧锁着,瞪着蔡鹏飞躲躲闪闪的身影,事实上他不是不清楚蔡鹏飞的为人,他们俩截然不同的一点是,江浩然看着很傲气,可内在是典型的古典主义的古道热肠,而蔡鹏飞看着憨态可掬,却从眼神中冷不丁地闪过一丝冷漠。 “你们俩为啥分了?”蔡鹏飞有点儿不敢置信,因为江浩然是一个好男人,谁舍得不要他呀? “……”在江浩然正式倾诉之前,他先盯了蔡鹏飞一眼:“你猜猜?” “……”蔡鹏飞乖张地闭着嘴,相信不是什么特别正常的理由,还是请江浩然同志自己说吧。 要再回忆不堪的一幕并没有江浩然想象中的那么困难,事情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他的感受与当时相比已经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难受还是一样的,深入骨髓了都,可爱情已经没有了,被扫荡得一干二净,再剩下什么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蔡鹏飞提议找一家必胜客坐下来边吃边聊,也可以顺便花掉他包里的券,江浩然说还不是我请客,你这么好心替我省钱?蔡鹏飞呵呵一笑,说你不是失恋吗?今天我请吧。 在必胜客吃饭免不了有一种自己是小孩子的感觉,刚一进门一群开生日派对的小学生蜂拥而上,江浩然马上掉头走,被蔡鹏飞拉着,说就在这儿吃,就在这儿吃。 江浩然很纳闷,蔡鹏飞什么时候这么爱吃西餐了,他瞧得起披萨? 找了个犄角旮旯的位置,蔡鹏飞拿过菜单一看:“服务员!” 他喊得很大声,服务员来得也很快。 “您好,点点儿什么?我们最近推出的新品有……” 江浩然瞪着那个服务员,他穿着必胜客员工的工作服,土黄色的上衣,衣领上系着个咖啡色的蝴蝶结。 “喂,问你吃什么?”蔡鹏飞问江浩然。 “你在这儿打工?”江浩然的第一反应是生气,阮悠游,他又耍什么花样? “嗯。你们吃什么?”系着蝴蝶结的阮悠游不但不窘迫,还换了副熟人的语气,大方地笑了笑:“我可以给你们打员工折扣。” 蔡鹏飞咳嗽了一声:“那个,我去上厕所,你们慢慢聊啊。” 蔡鹏飞走后,江阮二人眼对眼。 阮悠游转着手中的圆珠笔:“怎么了?特惊讶?我穿制服不好看?” “蝴蝶结不是女员工才有的吗?”江浩然惊讶于自己的观察力和记忆力的惊人,玩多了大家来找茬,一眼就发现了阮悠游身上的别扭劲是从哪儿来的。 “是啊。不过经理听说我是同志,就发给我这个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呢?” “你还在闹革命?”江浩然有点儿不可思议,他实在没料到阮悠游是来真的,这么个连垃圾袋都不知道从哪头打开的主,还真打算深入一下民间,来一场2001年的微服私访? “嗯。”阮悠游点点头,表情轻盈而自信:“是啊。怎么了?” “你别闹了。”江浩然笑了起来:“你这是玩行为艺术吧?在国内出柜你够标新立异的啊。就不能先老老实实地把书念完?” 阮悠游不笑了。 “你妈不是都答应你让你回国了,这就是退了一步你懂吗?你干嘛非得和她死磕?装两天孙子将来再当你的大爷,这道理你不懂是不是。折腾什么呢。这么强硬不适合你。” “……”说不清是江浩然的哪个字哪个词激怒了阮悠游,原本在指间灵巧飞转如螺旋桨的圆珠笔像是遭遇到了气流,又因为缺乏动力而停止了运动,阮悠游那双桃花眼第一次不含任何好地看着江浩然:“我真没想到会从你嘴巴里听到这种话。抱歉,我还是找别人给你们服务吧。我服务不来你。” 这话贾宝玉也对薛宝钗说过。 “等等。”江浩然蓦地心头火起,怎么跟他就这么说不通呢?性子简直倔到了极点!为他好他听不出来吗?明明十指不沾阳春水,非得跑这儿洗碗端盘子,他自己不心疼别人心疼! 抓着他手腕,江浩然也沉下了脸:“你不是来当服务员的?还能挑顾客?” “……”阮悠游的脸绷得比拉过皮还紧,江浩然马上松开了他,忽然发现自己真的不敢再伤他。 “这位客人,想吃点什么?”阮悠游开始机械化地介绍,被上了刑一般。 江浩然勉强点了几样小吃和两杯饮料,已经晚上七点半了,阮悠游记完了马上要走,江浩然叫住他:“你吃晚饭了?一块吃吧。” “我看着你你吃不下去吧。” 尽管阮悠游的态度极其恶劣,可江浩然倒是听出来他话里头的真意了。眼下江浩然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39 的自我正在逐步修复中,他开始相信阮悠游是真挺喜欢自己的,所以被伤害到他一碰他他就必须浑身冒刺的地步。伤害别人不能造福自己,江浩然很清楚,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人总是会伤害到别人,也会被别人伤害,谁都免不了落入俗套。难不成,阮悠游就是那个注定要被他伤害的人?他被自己恬不知耻的想法震惊了。 第25章 蔡鹏飞从厕所回来了,这一去之久啊,中国都加入wto了。 “披萨怎么样?能吃得下吗?”江浩然一边对他旁敲侧击,一边观察着不停应付着客人召唤的阮悠游,心想这人和人真的不一样,穿一样的衣服有些人看着就是土,有些人就和土字不沾边儿,怪了。 “不好吃。不过不是有咱们的熟人在这儿上班嘛……我承认,阮悠游去美国的时候我们常聊qq,聊的内容百分之八十都围绕你。”蔡鹏飞很爽快,不但交代了原因,还又附送一个料。 江浩然装作并不在意自己占据了如此重的比例,问:“那剩下百分之二十呢?” “付纯。” “靠。”江浩然顿觉自己被卖得连屁股都不剩了。 “他就天天在这儿看人做披萨?以后打算开披萨店是吗?” “你关心他你怎么不自己问。”蔡鹏飞眨了眨眼睛:“放心,他不像你的付纯,应该还是在上课的,就是老师在上面讲他在下面睡吧。” 当然那天晚上江浩然和蔡鹏飞聊得更多的还是付纯,关于他的背叛,关于他在这段关系中的表现,他的种种缺点一下子被放大了,而优点哪怕举着放大镜都找不出来。“长得也就那样吧。不大气。”蔡鹏飞充分发挥自己的刻薄、犀利,恶毒,把付纯贬低得一文不值。江浩然这么久以来的压力终于被这一场知识分子式的歇斯底里的谩骂给缓解了,因为有些话他说不出口,不是他善良过人,而是有时候他比蔡鹏飞更端着。帅哥都这样。 等蔡鹏飞骂完,喝完了一大杯果汁,江浩然回味过来:“我怎么感觉,你顺便也把我给骂了,他这么不堪我还爱他,我是不是也有责任。” “没有啊。”蔡鹏飞摇晃着大脑袋:“我没这个意思,你想多了。” 江浩然懒得搭理他了,还是看阮悠游被客人指挥得团团转比较有意思。 一个年轻女人走进了餐厅,她烫着大卷发,涂脂抹粉,长得很娇媚。不像其他客人那样一听说要等位便愁眉苦脸,她笔直走向了正在用对讲机和楼上对话,因为得不到回应而略显手无足措的阮悠游,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阮悠游一个大嘴巴。 “操!”江浩然一下子站起来,蔡鹏飞也愕然了。 餐厅内一片沸腾,阮悠游好半天才回过神,对讲机那头传来同事有气无力的声音:“楼上3号桌的客人吃完了,楼下注意埋单,3号桌空出来了,正在清理。” “你就是阮悠游?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女人一边骂他一边哭:“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男的破坏人家家庭幸福的,我们才刚结婚!你和我老公是什么关系!你说啊!” 阮悠游张了张嘴,面部表情就像是被震碎的玻璃片一点点地拼凑回来,女人见他不说话,伸手推搡他,他被又掐又拧,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女人说的话引起了周围的强烈反应,没有人上前劝架,一小部分人更是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幕。 “喂!”江浩然把被打懵了的阮悠游护在自己身后,挺身而出道:“你这么大个人怎么欺负个小孩?!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动手动脚不嫌丢人?” “丢人?我丢什么人?”女人冷笑道:“他才丢人,年纪轻轻就拆散别人夫妻,破坏社会安定,搞同性恋……更何况,他自己都无话可说,要你来教训我?” “他是我朋友。”江浩然回头看着阮悠游:“你没事吧?” 只见阮悠游左边脸盖章似的盖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类似于古代被判处黥刑的犯人,掌掴的力度之大可想而知。阮悠游低着头,说,谢谢,我没事,转身向只允许工作人员进入的操作间走。女人哪肯就这么放过他,高跟鞋三步并两步地飞跑,拦在他跟前,蔡鹏飞早已经把保安叫过来,指着女人大声喊:“就是她!” “你想跑是吧。”女人奋力推开拦着自己的工作人员,猛地撞向了阮悠游,两人都倒在了地上,女人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痛诉社会的不公,歪风邪气没人管,阮悠游也摔得不轻,打翻了客人吃剩下还没来得及收走的罗宋汤,汤汁洒在他身上,圆白菜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酸烂味。 “你今天不说清楚别想走!”女人尖叫道,拨开凌乱的长发,花容失色地怒指阮悠游。 “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值班经理讨好地走上前,伸出手想扶女人起来,阮悠游不顾自己一身的狼狈,一步步地走向了她。江浩然和蔡鹏飞交换个眼神,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按在阮悠游的肩上,沉声说:“冷静点。别冲动。” “你相信我吗?”阮悠游定定地望着他:“事情不是她说得那样。” “……”江浩然愣住了,一时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毫无条件地相信一个人,这太难了。 “没关系。”阮悠游置之一笑,与他错身而过,江浩然直觉自己犯了个大错,赶紧掉头拉他的手:“我怎么想有这么重要吗?那你听我的话,乖,别和她瞎搅和。” “都这样了,我想走也走不掉啊。”阮悠游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失去血色,似乎江浩然的一次沉默,比刚才那一声脆裂的巴掌更让他难过。 “我没有抢你老公,”他平静地诉说,像是这件事与他自己也无关:“你老公认识我的时候他还没和你结婚,我知道他有未婚妻以后,就提出了分手。我不想追究你刚才打我的那巴掌,但是我也承担不了你婚姻失败的责任,我现在连自己都顾不好,根本没精力去破坏别人的婚姻……你要是不相信,把你老公找来,我当面和他对质。” “……是啊!你和他认识的时候我们是还没结婚!那又怎么样!”女人破口大骂道:“那也改变不了你就是第三者的事实!他现在要为了你和我离婚!你倒想撇得一清二楚?没那么容易!你说,你是不是在他和我结婚以后还用过他的钱?他上个月给你打了一万块!你银行卡号我都有!你休想抵赖!” “……” 包围他们的群众越来越多了,甚至还有店外的人特意跑进来参观,女人得意地看了众人一眼,阮悠游的气势在她抖落出铁证之后陡然弱了一截:“是,可是那是我和他借的……我当时……”他试图找到江浩然,不知从何时起就只剩下他孤身一人被围在舆论的中心。看热闹的人组成了几道人墙,将刚才还试图仗义出手的江浩然挡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40 在了外面。尽管如此,阮悠游还是很在意江浩然,视线掠过了一张张或是幸灾乐祸,或是鄙夷冷笑的脸庞,终于发现江浩然也在看着自己,只是看自己的目光并不如他想象中那样温暖,反而掺杂着不解,甚至略带一丝惊讶,还有抗拒,他迅速收回了目光,眼泪掉在地板上,屈辱地别开了脸。 江浩然也在看着阮悠游,此时此刻,阮悠游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恍如荧幕中走下来的少年了,他从高高的云端上跌落,被千夫所指。可能女人说的不全是真的,但也不失为事实的一部分,只要一想到阮悠游和一个有妇之夫纠缠不清,哪怕是曾经纠缠不清过,江浩然就气得肺都快炸了,想把他狠狠拉到自己怀里,质问他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不懂得自爱!一个付纯还不够吗?他也人尽可夫? “我和他真的没关系,我们在一起连一个月都不到,”阮悠游哽咽着:“欠他的钱我会还的。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够了吧?当我错了好吧,你还想怎么样?” 阮悠游真的累了。他什么也不想反驳,只想快点了结这一切。 “你们这些同性恋怎么这么不要脸……”女人也在抽泣,力气尽散了,哭得浑身颤抖地问:“为什么是同性恋还要和我结婚……我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骗我……” 阮悠游站在那儿,仿佛被这句话震了一下,一种比个人的爱情更重要的东西使他清醒过来,作为这个群体中的一部分,他想,我起码不要骗人,我不要躲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苟且地活着。 夜里十一点,风比白天冷却了不少,必胜客的大门早已经拉下了铁闸,一只猫,两只猫,三只猫,沿街转悠着,在垃圾盖被掀开的桶子里翻找着食物,实在饿极了,发出一两声微弱的喵叫。 阮悠游从后门走出来,他刚刚辞职了,相比起被炒鱿鱼,还是主动走人比较体面一点儿。 正当他郁闷自己怎么诸事不顺,告白告白失败,工作工作干不下去,眼看着就要身无分文了,这革命闹得好累,好想大哭一场时,喇叭声吓了他一跳。 灯亮了,一辆出租车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停在幽暗曲折的巷子里,江浩然一脸深沉地坐在后座,看也没看他一眼:“上车。” “……” 阮悠游还没忘记他刚才那种冷漠的眼神呢,正在从爱他变成恨他,礼貌而客气地问:“有什么事吗?我们好像也不太熟吧,不就见过几次面……” 又是那句话,不太熟。 他们刚认识那一会儿,阮悠游就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彼时是江浩然时不时地逗逗他,后来就成了阮悠游主动贴江浩然,真是世事难料啊。 我真的像我自己说得那么爱他吗?阮悠游再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事实上,被拒绝以后他就时常试图审视自己。毕竟他和江浩然还没有真正在一起过,这份爱怎么就忽然驱使他干出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事? 在他的脑海中惊现出一句话,恍如一行闪着蓝光的小字盈盈然跃上了漆黑的大荧幕,充满了他对感情的思索和想象:爱情的深度其实就像是一把尺子的两端,一端是自以为的,一端是实际的,爱情总是在这两者之间不断地游来游去,而这两端永远也无法合二为一,使人迷惘究竟爱情是自己真实的感觉,抑或是一场幻觉。 江浩然打开车门下了车,拧住阮悠游的两边胳膊,像是押犯人一般把他往车上押。阮悠游命令他,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江浩然贴着他的后背说,反正不是想接受你。阮悠游被说中了心事,一着恼就想跑,没跑两步就又被江浩然揪了回来,硬把他塞进了后排。江浩然自己也坐在了他身边,问,还跑吗?你跑得了吗你?阮悠游脸红心跳,又气又急,努力冷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跑,又不是我怕你,是你怕我吧。” “说得对。我是怕了你。”江浩然吩咐司机说:“开车吧。” 车子在林荫大道上飞驰,月光跌进了一层又一层的树叶,又如同穿着透明薄纱的舞者一般翩跹而下,车子开过的地方掠起了一片片落叶,呼吸间浮动着桂花的香气,像是个春天的梦境。 阮悠游把脸颊贴在冰冷的玻璃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借钱是不是为了买机票回来看我?”江浩然本来还是在怀疑,可阮悠游不做声了,他顿时有些无语:“你没钱还非得回来?结果让人给打了,好玩吧?” “关你什么事……”阮悠游反问他:“我回来关你什么事,我被打了又关你什么事,你别不喜欢我还来招我,我容易误会。” 他太那什么了,司机还在呢就喜欢个不停,江浩然只好捂住他的嘴,低声在他耳边呵斥道:“想吼得全世界都知道是吧?你怎么这么……” 我怎么?阮悠游几乎是被他搂在怀里,背靠着他的胸膛,感觉他的怀抱坚实得像一堵能把炮火都挡在外面的城墙,鼻尖尽是他年轻男性的气息,还夹杂着淡淡的烟味儿,不由得浑身打软颤,鬼使神差地吐出了舌尖,在江浩然的掌心中轻轻舔舐着。 江浩然浑身一震,盯着他的目光如同猎豹被猎物所引诱,没等阮悠游再做点儿什么,他已经把人更用力地抱紧了,贴着阮悠游的耳垂,哑声道:“别再勾引我了,操。” 江浩然那两条手臂像是铁条似的勒紧了阮悠游的腰,不让他再乱动一下,阮悠游能感觉到江浩然身体的绷紧,就像他自己一样。他们都很年轻,正是天雷最容易勾动地火的时候,江浩然灼热的呼吸一下下地喷在阮悠游的耳垂上,像是一簇簇电流牵连着他的头发丝,阮悠游不服气又略带点儿撒娇地说:“谁勾引谁啊……你别倒打一耙……” “你住哪儿?” 沉默了一会儿,江浩然还是抱着他问。 “你想的话,我们……”阮悠游瞄了眼司机,缩在江浩然的怀里提议道:“let’s go to hotel.” 江浩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真抢别人老公了?” “我没有!” “那就别这么骚!”江浩然不耐烦地松开他,奇怪自己究竟在装什么,听到他那句英文其实很兴奋,偏偏正经得要死,这要是换了以前付纯这么说,他直接就上了。 操。 大约四十分钟后,出租车在一所高中门口停下,司机回过头问:“是这儿吗?” 阮悠游点点头,从美国退学后,他坚持要回a市读书,不仅仅是为了靠江浩然近一些,也是想尽量地远离是非。 前男友是他转学到异地时认识,那会儿他对于自己和江浩然之间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性质的还无法确定,就抱着试试也未尝不可的态度和前男友交往了,没想到一跳一个坑,也算丰富自己的人生阅历吧,他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41 如此这般地安慰着自己。 下车的时候正好十二点,校门已经关闭了,一想到还要翻墙进去,阮悠游就腰酸背痛腿抽筋,怀疑人生是不是真的。 江浩然很没常识地问:“你怎么进去?能叫同学帮你开门吗?” “不能。” “你要翻墙?” “看来是了。” “挺厉害的。”江浩然赞许地说,关上了车门:“我走了。” “江浩然!”阮悠游叫住他,纠结了一会儿问:“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江浩然既讲义气也重感情,可他的确不是一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尤其是对自己在意的人,更是容不得一点儿污痕:“一般般吧。狐狸精的话最好别全信,不过妖精里也有好的,妖精你觉得呢?我说得对吗?” 第26章 “江浩然……” “yoyo……” 梦中的阮悠游衣衫褪尽,比妖精更妖精,腻在自己的怀里撒着娇要求被疼爱,江浩然狠狠掰开他的双腿,刺入的同时噙住那两片柔软饱满的嘴唇,一边问:“还要吗?喜欢被操吗?”一边享受被他紧致的后庭包裹着,如此诱人怎能不沉溺其中。 每一次抽插都是对江浩然意志力的挑战,待会儿再射,还没操够他…… 江浩然大口喘着气从春梦中醒来,下半身还硬着,得不到纾解让他焦躁难耐。五一七天,他每天都在做差不多的梦,白天跟着他老爸练负重跑,已经累瘦了两斤,晚上睡个觉还不得安宁,阮悠游在他的梦里施展着浑身的媚术,想怎么骚就怎么骚,他也不需要再克制着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快精尽人亡了。 五月份,天已经亮得挺早,蛋清色的底,衬着残星与晓月,一片蝉鸣清亮,比人更早醒。正是春梦未消,小弟弟未软的状态,江浩然刚想看点儿什么来助兴,手机铃无情地打断了他。 来电人恰是方才与他搏斗得不分高下的阮悠游。怎么会这么早给他打电话?难道也做了脏脏的梦? 有几日不见了,上一次还是在阮悠游就读的学校,江浩然为了“约球”,横跨了两个区,结果一进大门就碰上阮悠游穿着校服迎面走来。乍一见他,江浩然就感觉他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好看,简直大姑娘似的,女大十八变,要把眼睛从他身上移开有些困难。江浩然打了声招呼,最近还好吧。阮悠游的笑容挺模式化,对谁都一样的那种,问,来干嘛?打球?江浩然的身影映在校门口的仪表镜中,看他一身装备很齐全,说不是来打球的都没人信。要我陪你打吗?阮悠游说罢又自顾自摇头,算了,省得你又说我缠着你。拜拜。江浩然眼睁睁看着他走了,不知道这短短两分钟的交流会不会又让阮悠游对自己产生误解,万一又来勾引自己,自己是拒绝还是接受? “江浩然……”和梦中一样的嗓音,透着欲望的沙哑,又比平时还要软弱上几分,江浩然不愿意承认,不过下腹确实听得一紧,也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了?这么早,不小心拨到电话了?” “我好难受……”那边阮悠游在喘气,陷于某种境地而不可自拔似的,喘息声一下子让江浩然精神百倍(这里指的是下半身),伸手进睡裤抓住了胀大的性器,引诱地问:“怎么难受了?我在。” “我头疼,疼得睡不着……” 江浩然总算还有点儿人性:“你在哪儿?宿舍?是不是感冒了?”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难得江浩然主动打回去,阮悠游竟然不接了。 半个小时后,江浩然已经骑车飞速冲进了阮悠游所在的高中校园内,一路上他问自己,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不能和阮悠游彻底断了,想来想去还是那张脸,那副身体,毕竟阮悠游的心他已经得到了,没得到的不就只有肉体吗?就像是煮了很久的水,起码在欲望方面,江浩然这锅终于要沸腾了。 星期六的早晨,老头儿老太太们穿得很仙风道骨地在操场上打着太极拳,和他们比起来,江浩然真像是十万火急,不愧是年轻人。阮悠游的宿舍在三楼,江浩然喊了好几声没人应,门是虚掩着的,里头的陈设很简单,六张床,两排桌子,桌面上堆着课本和作业本,当然还少不了试卷。五一七天所有人都回家了,江浩然走到唯一还躺着人的那张床边上,只见阮悠游满脸潮红蜷缩成虾子状,被子凌乱地盖在身上。 伸手摸他的脸,江浩然柔声道:“yoyo,是我。” 阮悠游睁开了眼睛,虽然是白天,可是光线和晚上差不多,空中浮散着无数的小灰尘,他迷迷糊糊,只见到江浩然的轮廓,怔了怔:“我是快死了吗……” “胡说八道!”江浩然在他嘴巴上拍了一下,但力道很轻:“你们学校医务室在哪儿?你发烧了。” “还以为是幻觉……发烧就发烧吧,死了算了……活着好累啊。”阮悠游说归说,还是任由江浩然把他抱起来,身子软得像只说病就病的猫,一下子没生气了。江浩然第一次抱付纯以外的人,感觉两个人的体重差不多,可能阮悠游还要轻一点儿,抱起来却异常烫手。 从三楼下到一楼,脚步声在空旷无人的走廊上回荡着。每经过一扇窗户,灰蒙蒙的光线从外射入内,他抱着他,仿佛这是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情,他被他抱着,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早上八点钟,医务室的阿姨还没来上班,更何况今天是五一的最后一天,人家来不来上班都得看心情,江浩然非常想叫阮悠游自己爬回去得了,可一看他那张病态的脸,心顿时软了几分,不过该骂还得骂两句:“我刚问你医务室有没有人上班你说应该有。你故意的?耍我是吧?” “我说了是应该啊,”阮悠游的声音软得就像是被含化了的奶糖,明明被凶了,甜味还是一滴一滴地沁出来,作势要自己走:“好吧就算我耍你吧,你累了就把我放下来,医务室没人的话,去医院好了。” 江浩然真的很生气:“还去医院?你的意思是叫我再把你抱去医院?” 江浩然其实一早已经发现阮悠游的小心机特别多,有时候是言语上的,有时候是行动上的,比如两人第一次接近时,阮悠游主动递过来的湿纸巾和藿香正气水,其实他大可以不必这么做,然而正是这份体贴才使江浩然敢于进一步挑逗他,可以说阮悠游是小心的,可他同时也是大胆的;又比如有一次在网吧,阮悠游叫很久不见的江浩然陪自己吃饭,那时候他们并不熟,可阮悠游的理由是:他生日了。如此特殊的日子他想和江浩然在一块,接下来的表白其实是意料中的。再后来,他约江浩然到麦当劳坐坐,一个他吃剩下的冰淇淋,一个他用过的勺子,彼此已经暧昧到了不需要避忌对方口水的地步。从美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42 国回来后,阮悠游不再遮掩着自己,一次比一次直接地要求江浩然爱他,被拒绝后他不再那么直接了,在那辆出租车后排,他又走回了暧昧的路线,不管是舔手心还是用英文说“我们上酒店”,这都比直接说我爱你的效果更好,要知道男人守得住心防,但是很难抗拒肉体的刺激。 早上八点半,又是法定节假日,可医院里依旧人满为患,江浩然背着阮悠游进了内科,感觉自己也需要看病了,手快断了看哪个科? 医生说阮悠游是疲惫过度,压力过大,免疫力也有所下降,需要休息和调理。医生写病历的时候,江浩然笑着问阮悠游,打工是不是很锻炼人,在宿舍住热闹吧,不止是人多,蟑螂壁虎什么的也少不了。 “可我要是现在就回去,之前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在闹着玩吗?” 阮悠游边说边咳嗽,江浩然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了一小口,他说谢谢,江浩然说,你是谢我给你倒水?还是谢谢我把你抱过来? 医生瞄了这两个小伙子一眼,问:“谁去付钱?” 阮悠游看了看江浩然,江浩然故意装作不想当冤大头,反问他你没带钱?连看病的钱都没了? “我是没有……”一说起这个阮悠游就很认真:“你能不能不要在我生病的时候打击我?” 江浩然这才不再和他开玩笑,老老实实出门左转上楼缴医药费去也。 自己还是老样子,老毛病改不掉,江浩然认命地想,喜欢谁就喜欢刻薄谁。从前付纯批评他,本来是好心办好事,结果一句坏话就把前面的两个好都毁了。要知道人最忘恩负义,对人好别人是记不住的,伤害别人一次却会被揪着不放。当时江浩然是这么的乐观,笑着说,所以我是不是根本不应该对你好,光伤你就行,反正对你好你记不住嘛…… 这话不一定全对,然而相比起爱情的甜美,爱情的善变绝对更令人难以释怀,江浩然已经得到了教训,不要轻易地爱上某个人,爱上的那一刻就等于把胸膛向敌人敞开,等着被捅刀子吧。 把阮悠游送回寝室后,江浩然让他先休息,什么事儿都等睡醒了再想,坚持还是放弃,这样的选择也许光靠苦思冥想很难有灵感,睡梦中自会有神灵指引他方向。阮悠游笑他看多了读者文摘,江浩然说不是,前两年**功流行的时候,他也在街头围观过,有人说练功后会元神出窍,睡着睡着就见上帝了。阮悠游被他逗乐了,又好奇他相信世界上有上帝吗?或者说神佛。江浩然哄着他赶紧进被窝,有没有上帝这个谜团可能要等上大学了才能解开,他们还是高中生,首先学好物理化。阮悠游哦了一声,桃花眼天生的迷离、朦胧,看得江浩然一脑门子问号,这模样是生病还是发春呢?不愧是狐狸精。 “你能转一下身吗?我想换睡衣睡觉,刚去医院的衣服我不想穿进被子里。” 江浩然说好,可他没有转过身。阮悠游解扣子的动作刚开始,江浩然突然走上前,抱起他一步步走到了床边。 “江浩然……” “yoyo……” 开始就像是梦境一样,也许两个人都做过相同的梦,在梦中都冲动、热情,但现实毕竟是现实,江浩然把阮悠游放倒在床上,刮了刮他的鼻子,让他好好睡觉,要知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阮悠游柔顺地点了点头,让江浩然放心吧,他没事,今天江浩然已经做得够多,够好了。谢谢。 从美国回来后,阮悠游感觉自己每一天都在长大着,尽管这种长大并不如他所预期的那样快,那样顺,sometimes他甚至需要躲起来崩溃,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这么想做自己,可一旦情况稍稍变好一点,哪怕只是在做兼职的时候被同事夸奖了一句,他也能体会到一种……奇妙的成就感。必须承认最近他不太像赤名莉香了,更像是friends里逃婚到咖啡厅当服务生的rachel。对于江浩然,也许他之前真的错了吧,非要一个刚刚受过伤的人立刻就接受自己,多少有点儿强人所难,太自私了。 “你睡吧。我先走了。”江浩然忍住和他一块睡的冲动,感觉自己真的越发像个圣人了,以后可以改名叫江圣人,再这么忍下去该不会成了性无能吧? “等等……” 他都走到门口了,阮悠游一喊他又跑了回来。 “你是不是一个人睡不着?”江浩然掀开那层碍事的蚊帐,说服自己既然对方如此的迫不及待,自己不如就成人之美! “我是想让你给我买点吃的喝的回来。” 阮悠游一开口江浩然就软了。 “没空。” “那算了。拜拜。” 五分钟后,江浩然开门放下了买好的八宝粥和豆沙面包,此时阮悠游已经饿极睡着了。 江浩然俯下身凝视着那张疲惫不堪的睡脸,捏了捏鼻子又捏了捏腮帮,终于,唇贴在唇上。 “你要是现在醒过来我就又有麻烦了……”江浩然趁别人睡着肆意啃了别人一通,这就算了,色狼还要装一下逼:“嗯,真乖,睡吧。我这是为你好,知道吗?” 阮悠游似是睡得很着很着,这感冒药吃下去简直起到了蒙汗药的效果,也许是梦和现实傻傻分不清楚,舍不得睁开眼吧。 第27章 初三那年的暑假,一直以来只在图书馆翻找过资料的阮悠游终于发现了在现实世界之外存在的那另一个网络世界,他如饥似渴地读小说,打电话给网站充值看所有与同志有关的电影。在聊天室,他化名“路德维希二世”,传说这是一位因为挥金如土而破产了的国王,他与瓦格纳关系暧昧,最终尸体被发现溺毙在施塔恩贝格湖。悲剧固然是悲剧,但在阮悠游的眼中起码比那些诸如“东北一哥”“东北陈捍东”之类的昵称要特别一些。 阮悠游在异地读书时和前男友见了面,在此之前他只知道前男友是圈里有名的文化人,在他时常混迹的网络聊天室里前男友以交游广阔,见识颇丰受到欢迎,职业是给报纸杂志撰写游记和时事评论,业余爱好是炒股。 和江浩然不一样的是,阮悠游并没有在分手后就把前男友当成仇人,他依稀在前男友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不同的是他更年轻,更理想化,遭遇也逼迫他做出改变。他觉得自己和前男友也算是有缘无分吧,在他们之间始终隔了一个江浩然。比起圆滑他更喜欢棱角。 从美国回来以后,阮悠游很少有机会徜徉网络了,寝室里没网,想上网就得去网吧,他开始想念那些小说,电影,网友,因为那是他的世界,他们的世界。一次他发短信问江浩然是否看过《北京故事》,江浩然说看过一点儿,他喜欢陈捍东。阮悠游问他那么蓝宇呢?痴情又坚强,最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43 后还死了。江浩然过了会儿才回答他,蓝宇第一次就是出来卖的,充其量是个比较有良心的妓女。阮悠游问,你瞧不起妓女吗?江浩然连忙说不是,不过古往今来有良心的妓女着实不少,有情有义的嫖客却难得,比如陈捍东。 “我也喜欢陈捍东。” “为什么?” “蓝宇是0。” “你又想说什么?” “不说什么。睡觉了。晚安江浩然。” “晚安。我还有好多作业,操。” “啊?那你慢慢写了。我都写完了。” “说实话,最近我越来越佩服你了。” “什么?” “听蔡鹏飞说你上课睡觉还总考年级前几名,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养了只机器猫什么的,它给你答题笔了吧。” “你怎么总听他说,直接问我不就得了,别不好意思。” “咳咳,晚安晚安。言多必失。” 自从上次阮悠游生病以来,两人的关系似乎又拉近了不少,虽然没有再见面,可短信的频率基本保持在两天一次,有时候刚打完晚安两个字阮悠游就睡得不省人事了,睁开眼第一件事永远是翻看昨天的短信,翻着翻着整个人便如傻了一般,笑得比五月阳光还明媚,比白糖棒冰还纯粹。大部分内容阮悠游都可以倒背如流了,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懂得江浩然这个人,当然也包括江浩然色的部分。 五月三十号是江浩然老妈的生日,夜幕降临时,他赶到父母订好包厢的粤菜馆,他老妈在看报纸喝茶,老爸饿不住先叫了一个菠萝包。 “对不起啊美女,我来晚了,久等久等。”江浩然坐在老妈的左手边,先亲了亲,又检查了一遍都点了什么菜,表现得比他老爸更尽心尽力,最后他以茶代酒举起了茶杯:“生日快乐,前段时间我刚打了肾结石,身体不好不能喝酒,祝你青春永驻。” “江浩然,我是你妈,你以为自己是总经理,在应酬客户啊?” “你就是我的客户,我管你要钱。” 一家人难得其乐融融地吃饭,江浩然他爸平常工作太忙,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不在家,随便吃了几口江浩然就借口说要上厕所出去了,一来可以顺便抽根烟,二来让老妈多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女人最需要爱情的滋润。 厕所在走廊的尽头,途中一对客人从包厢出来,江浩然不经意扫了一眼,竟然是阮悠游和一个年龄在三十岁上下的老男人。 “今天谢谢你给我机会让我请你吃饭,我以为你要和我割袍断义了。”男人的语气不卑不亢。 “别这么说。” “上次那件事真让你受委屈了。小阮……我了解你,你不抱怨不代表你不怪我,虽然我自己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可是那些其实都是借口,事实就是我太自私也太贪心,既想和你在一起又害怕失去现有的一切,结果就是伤害了她也伤害了你,你们都是无辜的。” “幸好,你们还没有baby。” “希望她以后能找到一个真正爱她的人……不提这些了,今天我是来和你道歉的,我要好好弥补你。” “够啦。我已经吃得超级饱了。” 江浩然抽完了一根烟走回自己的包厢,刚坐下就收到一条阮悠游给他发来的短信,问他今天在哪儿吃晚饭。江浩然回了一条,病刚好饮食要清淡,在御翠园吃粤菜。阮悠游过了会儿才回复,说哦,那你好好陪你妈妈吧,待会儿再聊。 那天晚上,他们一如平常那样唠嗑到睡前,江浩然问阮悠游是否有空周末和他一块看电影,阮悠游说好,不过周六周日的晚上他都要给一个小学生补课,迟到可不好。 约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星期六看电影的人特别多,观众们鱼贯地走进电影院,女孩儿们十有八九在讨论时下最热门的偶像剧《流星花园》,男的则或多或少都有点儿心不在焉,都怪超短裙下的大白腿看都看不过来。 阮悠游今天穿着一件藏青色绣了字母的运动衫,外加渔夫帽,打扮得随性又不失可爱。三号厅的《古墓丽影》开始检票了,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放鸽子的时候,一群青少年围绕着江浩然浩浩荡荡地出现了,那种感觉就像是皇帝带三宫六院一块儿出巡,阮悠游远远地站在一边,没有立刻上前接驾。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这些都是我同学。”江浩然把钱包交给其中一个朋友让他赶紧去买电影票,把阮悠游拉到一边,悄悄和他说对不起:“我今天其实是请班上人出来玩,不是单独和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阮悠游的反应很平淡,江浩然再次冲他抱歉地笑了笑,两人都没再说什么。 最近的这场已经没票了,下一场五点的还有,江浩然建议大家先去负一楼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等电影看完了再大搓一顿。 “是你请客吗?”有人起劲地问。 “aa。” “你说了不算!钱包在我们这儿!” 从电影院到负一楼,再从负一楼到电影院,江浩然和他的同学们谈论着一个高中的人和事,不亦乐乎地猜测着班主任和数学老师之间的关系,高中生的圈子说大也大,八卦好像说一整年都说不完,说小也小,把外人进来的路都堵死了。 阮悠游到一家老字号的店铺买凉茶,几个女生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试图吸引他的注意,而江浩然那边则多数是男生的集合,到哪个摊位都是热热闹闹一大帮人。 电影开场后,阮悠游拿着自己的票找位置,13号是他,14号跟着他的脚步停下了,这么巧正是江浩然。 灯光暗了的同时屏幕亮了起来,阮悠游侧身让江浩然过去。江浩然压低了声音问,一个人无不无聊,看他对集体活动的热情好像不太高。阮悠游回答不需要他高,已经有好几个女孩儿主动问他要了电话。 “好看吗?” 《古墓丽影》刚开演,导演很懂得观众的需求,给安吉丽娜朱莉安排了一组美人出浴的镜头,阮悠游问江浩然。 “还行。”江浩然补充了一句:“我是说身材。” “我问的也是身材。” “就是胸太垂。外国人不爱戴胸罩。”江浩然说的话引起了周围女同学的白眼,看他被集体鄙视,阮悠游也轻笑了一声。 第28章 “浩然哥,晚上吃什么?” “随便,反正我没答应请客。” “切!” 江浩然从一群虎狼口中抢回了自己的钱包,打了个招呼说有事儿要先走,三步两步地跑出了电影院。一辆11路公交车就停在道旁,排气管放出污浊的浓烟,路面上的热气一阵阵地往上浮,阮悠游正被一拨人推挤着上车,发现江浩然朝这边来了,他站在原地等他。 有不耐烦的乘客喊,同学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44 你动作快点儿。 阮悠游上车了,江浩然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还没到开空调的时候,又是下班的高峰期,车内的空气很糟糕,都是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汗味儿和骚味儿。 初夏傍晚的太阳从天上垂落,烘烤得吊环都滚烫滚烫的,阮悠游和江浩然面对面站在倒数最后一排座位旁,开到某小区门口时,一个老人抱着孙女起身了,江浩然示意阮悠游坐过去,阮悠游说你坐吧,江浩然说好,然后一把搂住阮悠游的腰,让他毫无防备地跌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11路沿着最繁华的地段行驶,时不时和另一辆满载的公交车擦着过去了,距离近到能看清对面乘客的一举一动。 四周都是人,阮悠游不是贼却有了做贼的感受,想起身又被江浩然搂得更紧了,体温一下子蹿得更加高,再动一下都会着火似的。 “你想干什么……学我玩行为艺术?” “是我说你玩行为艺术的?我错了,现在才发现行为艺术这么好玩。” “……”阮悠游已经有反应了,一双桃花眼雾蒙蒙的,湿润得像是随时要滴出水来。 “你晚上几点打工?嗯?”江浩然摸了摸他的耳垂,声音十分的低哑。 “八点。”阮悠游双手颤抖地环抱住江浩然的背部,江浩然勾起嘴角笑了笑,又湿又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侧:“那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们干什么好?” “你同学呢?”阮悠游咬着嘴唇问:“你不管他们了?” “我管他们管得还不够?吃喝都管了,难道还得管睡?”江浩然也很兴奋,目光直勾勾地欣赏着阮悠游闪烁的小舌头,洁白的牙齿,还有他樱红色的脸颊,双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趁着其他乘客或者眯着眼打瞌睡,或者高声打电话,江浩然拉着阮悠游的手按在自己胀大的裤裆上。 “流氓!”一碰到他那玩意儿,阮悠游顿时像是被烫到一般把手缩了回去:“怪不得你爸妈给你取个流氓的名字……你下午为什么叫这么多人一起来?” “我想看看你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生气我忽略你。” “还以为你生我气了,故意耍我。” “我生你气?你做什么坏事儿了?”江浩然懒洋洋地问。 “我没做什么。”阮悠游趴在江浩然的肩上说。 一个戴眼镜的小学生总算是发现了他们俩的不对劲,扯了扯妈妈的袖子,女人立刻捂住儿子的眼睛,母子俩索性转了个方向站着,好在江浩然和阮悠游在下一站就下车了,公交车又缓缓地开动起来。 a大后门的夜市是出了名的龙蛇混杂,除了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小吃店吸引着食客们,廉价的小旅馆也是学生和打工仔们的休闲胜地。 入夜后,江浩然和阮悠游并肩穿过了热腾腾的锅气,猛烈的火舌一蹿有一人高,炒菜的师傅们各个龙精虎猛,臂力惊人,食物的香味四溢,吆喝声、噼里啪啦的油花声、摔打锅铲的声音不绝于耳,小旅馆的招牌灯在夜幕下闪着暧昧的光,听说以前还有妓女在这儿站街招揽外地游客的生意,唯一享受免费服务的其实是公安干警。 江浩然问阮悠游,看你表情好像挺高兴。觉得这儿好玩是吧? 阮悠游笑着点了点头,说非常有意思,饮食男女,人之大欲。越脏的地方,越能体现出人性。 两人走到一家叫小欧洲的旅馆门口,江浩然牵过阮悠游的手,问,真的八点就要走? 阮悠游拔腿就要跑,是八点到,七点半就要走! 我不放你你走得了吗。江浩然当众把阮悠游拉入内,坐在前台的服务员根本连头都没抬起来,也不管两人要身份证,就登记了一下江浩然的姓名,给了张发黄的房卡。 阮悠游几乎是被拽上了楼,一面走他一面好奇打量着小旅馆的设施,墙壁上挂着的裸女画一溜烟从他面前飘过,那么多双眼睛仿佛在和他暗送秋波,脚下的红地毯应该已经一百年没整理过了,凸起的褶皱差点儿把他绊倒。 “怎么了?”江浩然被他逗乐了,忍俊不禁把他扶起来:“还没过年吧,给我拜年早了点儿。” 207房间在最末,房卡发出滴的一声,江浩然凛然自若地推门入内,像牵着宠物似的牵着阮悠游。他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浴室有没有热水,拧开龙头伸手接了几秒钟,当热雾升起的时候,转身搂过阮悠游的腰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舌头进出的感觉既不特别粗暴也不特别温柔,就像是av里演出的那样,技巧必须很不错,唯独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唔嗯。”阮悠游一边闪躲着一边被江浩然固定住后脑勺,连退了几步,直到背部抵在潮湿的瓷砖墙上。马桶就在阮悠游低头可见的地方,抽纸甚至都没有好好地挂在转筒上,江浩然的舌头再一次刺入他的口腔,卷着他的舌头轻轻吸吮,一边捏弄着他的下半身,拉开了他牛仔裤的拉链。 热水溅在两人的脚边,仅隔着一条棉质三角内裤,江浩然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吻他的气势也越来越强。唾液被传递到彼此的喉咙深处,这样色情到了极致的交换让阮悠游心跳失控,他的内裤边缘已经被挑开了好几次,每一次又弹回到了大腿内侧。 胸膛上下起伏着,阮悠游的呻吟声在热水声的掩盖下若隐若现,而江浩然始终没发出任何声音,一味沉默地逗弄着他的感官。 “爽吗?” 江浩然盯着他被蹂躏得发肿发红的嘴唇问,阮悠游迷迷糊糊地点着头,江浩然一笑,随着金属发出的咔哒声,阮悠游的腰带被解开了,裤子重重地掉在了地板上,江浩然在他耳边命令道:“背朝我。屁股抬起来。” “江浩然,你要干什么……?” “你不知道?你说呢?” 阮悠游剧烈地喘息着,双手下意识地撑在了封闭式浴室的铁栏杆上,玻璃门前后摇晃。 江浩然拍打他的屁股,发出的响声颇为刺激,在不大的空间内来回撞击着。被打痛了,阮悠游回过头一看,只见江浩然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性器周围覆盖着一层浓黑的阴毛,龟头直顶着他的屁股,像一杆枪那样抵着他,阮悠游的性器因此也翘得高高的。 江浩然的手部动作由拍打变为揉搓,揉得他皮肤发红,腰肢发软,屁股越翘越高。 “你为什么……你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今天……” 阮悠游浑身颤抖地问,江浩然俯下身在他耳边低低地笑着:“谁让你天天勾引我?反正你公园也去过了,也不是没和男人一起过,我想我们就试试,姑且先看看在床上合不合适吧,你觉得呢?” “你……”臀部被湿热而坚硬的龟头狠狠地擦弄,粘液流在阮悠游的身体上,他睁大了眼睛:“你生气了对吧?我知道你生气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45 了……那天你看到我和他在一起,你气得不行了……” 江浩然又顶了他一下:“哦。你知道。那你的小心眼儿还真够多的,是想我吃醋对吧?” 遭遇到生理本能的反抗,江浩然不得不用手指分开那朵小菊花的花瓣,嘲弄地说:“还挺粉的……你他妈夹这么紧干嘛!放松!” “你想多了,我……”被他的手指粗鲁地往里捅,指甲边缘刮痛了肠壁,阮悠游扯动着嘴角说:“我才没你想得那么足智多谋,没和你解释只是因为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没必要什么都告诉你!更何况……” 他话没说完,本想说清者自清,下一秒男性生殖器已经顶替了手指直接插进了他的后穴,尖锐的痛楚让阮悠游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理智,痛叫着:“操……出去!混蛋!” 性器在温暖而紧致的屁眼中进进出出,江浩然抱紧阮悠游的腰,性爱的快乐使他忘记了前几天那一幕带给自己的不愉快。这种感觉是久违的,一边亲吻着阮悠游的耳廓,把柔软的耳垂含在口中反复吸吮着,江浩然的下体一边迅猛地前进。龟头一直抵到了肠壁的深处,他舍不得退出来却必须退出来,在全身而退之后又一次重复插入的过程,极度享受着那种征服和占有一个人的快感,哪怕只是肉体上的。 “好疼……啊……”阮悠游哭着求他慢一点儿,可哀求毫无用处,江浩然已然彻底沉溺在男孩儿温暖的肉体中。 “yoyo,宝贝儿”,他这么亲昵地叫他,可攻击却从没有停下,对他的爱抚更像是安抚,只是为了使他反抗得别太激烈,一点点反抗倒是可以的,营造出类似于强奸的气氛。当他真的停止反抗了之后,江浩然的节奏又骤然加快了,一言不发地狠狠地操着这具诱人的肉体,诸多安抚的技巧也懒得再用。阮悠游渐渐不求他了,只剩下热水哗哗地浇在他们的身上,如一场雨。 在梦里,阮悠游又听见了雨的声音,雨浇在屋顶的分水器上,分水器盛满了之后,又一股脑地跌进了庭院中青花瓷的水缸中,江南的五六月总是雨季,雨声常常一整夜都不停,他在雨水滴答中安然入睡,那一觉便会格外的香甜。 其实,这个梦阮悠游常常梦到,可他从未在什么江南小镇上生活过,梦的由来是搞不清楚的,也许,是他前世的回忆吧!因为这个梦确实陪伴他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童年期,每当他一个人在家过夜时,他便会梦到自己睡在雨水的摇篮中,晃啊晃的,感觉到满足和幸福。 阮悠游睁开眼,视线黑漆漆的,不时被窗外的什么光给打亮了天花板,像是一条宽宽的拖曳的尾巴。又有一星半点的红光闪了闪,渐渐地,他看清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江浩然的侧脸在烟雾的包裹下具备了一种王家卫电影里头男主角才会具备的气质,说不出的复杂,说不出的深沉。 “醒了?” 江浩然把烟头熄灭,走到他面前,坐在床边看着他说:“刚才我把你弄伤了,你是不是很痛?对不起。” “还好。”阮悠游实话实说,刚才是很痛,现在是还好。 “对不起,我想了很久,你说得没错,你没理由非得和我解释,我生气的原因其实也不在于你,而是因为之前的感情,我到现在也没放过他放过我自己,我在你身上发泄的其实是我对他的恨,对不起。” “你在做的时候也在想着他吗?”阮悠游快要崩溃了,表情却还是很坚强。 “没有。我想着你。”江浩然的话给了他一瞬间的希望,可接下来又再一次亲手扑灭了他:“可我确实接受不了你以前那些事儿,我总在想你到公园去干什么,被抓住的时候你是不是连裤子都没穿,有多少个男人干过你,你是不是也被他们操得腿软……还有你那个前男友,他看着就肾亏,是不是你也像勾引我一样勾引过他……” 江浩然笑了一下,笑容很苦涩,也不失真诚:“我这个人的思想其实挺阴暗的,和付纯分手以后,我就更阴暗了。其实你可能没有任何问题,你很好,不过我就是忍不住把你揣测得很随便,很有经验。你勾引我的时候,我的感觉其实特别乱,一方面我承认我抗拒不了你,是男人都抗拒不了,可另一方面,怀疑你让我太难受了。每次接触你,我都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你,除了聪明、勇敢、任性、会耍点小心眼儿什么的,你也很复杂,这我接受不了。” “你能接受付纯,不能接受我……?”阮悠游的哭音又出来了,眼泪太重,在他的眼眶里打着转。 “我能接受他,因为我自信他离不开我,你懂吗?”江浩然说到这儿时眼睛也红了一下,推开了想抱紧自己的阮悠游,神情很决绝:“对你我不行。如果我们在一起,我怀疑自己会时时刻刻盯着你,二十四小时……盯得自己都发疯了,就怕一个不小心你红杏出墙。” “我不会的!”阮悠游否认道,心慌意乱地解释着:“其实我刚才也是骗你的,我瞒着你不止是因为你不是我男朋友,也是因为我的确想让你吃醋……我们暧昧太久了……一整年,我真的,真的有点儿受不了了……我怕你其实也就是和我玩玩。我自信可也没有那么自信,你猜我的同时我也在猜你。我好累。不光是因为你,也是因为生活里的其他事情,让我太累太累了。你之前不是说佩服我厉害什么的,其实不厉害,我都是靠强撑的……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会答应他和他吃饭吗?原因就是我馋,我太想吃好吃的了……你别这么看着我!是真的,真丢人……我已经吃了两个月盖浇饭,快吃吐上来了。” “所以江浩然,”阮悠游直白地说:“我是真的非常非常想和你在一起了……想累了的时候靠着你……对不起,我忽略了你刚刚受过伤,我应该对你更坦诚……” 六月的雷声轰轰,经过一番掏心挖肺的告白,两人不自觉又抱在了一块儿。江浩然半靠在阮悠游身上,阮悠游抚摸着他的后脑勺,一下下地安抚着他,安抚他内心深处的伤口,就像在梦中安抚着自己的那阵雨。 “你真的接受不了我之前的事情吗!”被江浩然亲了亲鼻尖,阮悠游再次哽咽着问。 “你必须都给我交待清楚,”沉默了很久之后,江浩然狠狠地瞪着阮悠游,像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脸也绷得非常紧:“以后别他妈再和我耍小心眼儿了,有什么说什么,知道吗!” “好的,”听出他话里头的意思了,阮悠游的表情用四个字形容就是喜极而泣,想笑,可意外地哭得更厉害了,浑身过筛子似的流着泪:“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就怕你不问我,你……你真的让我很委屈……你知道吗?呜哇……” 江浩然被他反应吓了一跳,这么孩子气的嚎啕大哭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46 从前没在任何其他人那儿见识过,同时这又是他没发现的阮悠游的另一面。那天是他们交往的第一天,阮悠游又哭又笑的,真像个疯子。阮悠游介绍说自己其实很戏剧化,非常非常戏剧化,现在被江浩然发现了,希望他能慢慢地,慢慢地接受这个真实的,赤名莉香加rachel还要再加点儿郝思嘉的阮悠游。 第29章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住在没星级的旅馆,一晚上五十块钱,和周围的“金莲”、“快乐老家”相比,“小欧洲”这样的价格已经不算特别有优势了。房间里提供拖鞋,都是塑胶做的,都可以反复使用,一双粉色女士的,一双蓝色男士的。除此之外,抽屉里还摆着两盒避孕套,包装袋上印着一个搔首弄姿的外国女人,穿紫色低胸裙。床的正对面是一台电视,遥控器不知所踪了,不过面板上有频道和音量键,想看也能看。 江浩然抱着阮悠游往浴室走,一边问,你注意到楼下前台背后挂着的那一溜时钟了吗? 阮悠游想了想,说东京和纽约的都不走了,只有伦敦的还在走,也许是因为我们在伦敦认识的。 江浩然不禁被他的浪漫打败了,这种随时随地能从鸡零狗碎的生活中提取出来的富有情趣的小段子,大概就是后来流行的所谓“鸡汤”吧。 走到浴室也就两步路吧,江浩然一副“你好重”的表情,戏谑地问,思嘉,你最近是不是吃太多了? 阮悠游拿捏着那种蛮不讲理的口吻:你在说傻话吗?瑞德,我的腰只有十七寸呢。 估计小欧洲的老板认为夏天有没有热水无关紧要,再说洗冷水澡也能锻炼人,江浩把水龙头拧得嘎吱嘎吱响,奇怪为什么做之前还是滚烫的热水,难道是命中注定的?刚要是被浇了一头冷水的话,硬不硬得起来就很难说了。 “我们要一起洗澡吗?”阮悠游试探着水温说好冷啊,江浩然趁机又色了一回,指腹在他明显肿了的小菊花上打着转:“嗯~还是这儿比较暖。 他们在温凉的水花中接吻,互相抚摸脸和身体,就这么持续到水漫过了脚踝,渐渐忽略了不大舒适的环境,眼中只有完完整整的对方。性别的一致并没有阻挡他们对于彼此的吸引力,两根性器激情地揉蹭着,龟头摩擦龟头,囊袋挤压囊袋,在恋人的身体上尽情撒着野。阮悠游半蹲着,舌头含着了江浩然的乳头,牙齿轻轻地蹭过去,像是把那颗小乳头当成了很好玩的玩具,被江浩然粗喘着制止了,叫他宝贝儿,再这么主动就又要挨操了,小穴受得了吗?阮悠游红着脸松开嘴,面前的江浩然在性欲的蛊惑下既温柔又禽兽,阳具挺得高高的,还暧昧地抚摸着自己的嘴唇,这样的“勾引”真令人耳目一新!短信发再多也抵不过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天天都想被你操怎么办……” 江浩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低沉地说,你完了,再次阮悠游按在墙上,他的下体狠狠挤进了阮悠游的双腿之间。在大腿内侧柔嫩又湿润的包裹下,性器官越发壮硕,就这么干了阮悠游二十分钟,江浩然第一次不借助手并且是在嘴和肛门以外的地方射精了,目睹乳白色的精液喷洒在阮悠游的大腿上,视觉刺激让江浩然克制不住想再要他一次的欲望,才在一起不到二十四小时,江浩然就爱上了阮悠游,这个爱上不是那个爱上,而是爱,上。 “天亮了。” 在爱人的怀里苏醒,这当然是很美妙的事情,可阮悠游经历的是在爱人的怀里睁着眼一直到第二天的早晨,他又疲惫又兴奋,窗外是一片淡红色的日出,转过身,江浩然正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那种眼神多少有点儿复杂,既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也像是深深地被他吸引着。 “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不想。算了,你以后都是我的。”江浩然的双手收得很紧很紧,阮悠游问,算了是什么意思啊,他只好装作不在意地哼了声:“你这么性感,是天生的?” “我上辈子……可能是妓女吧。”阮悠游笑着回答他。 江浩然并没有被这个答案逗乐,捏着阮悠游的下巴,他审视着这张漂亮脸蛋儿,在这个问题上他无疑是严肃的,于是阮悠游也变得严肃了,两个人就这么保持着对视,就在阮悠游想开口好好说说这个问题时,江浩然猛地压在他身上,两个人的气息交缠,霸道的吻似乎在告诉阮悠游,你逃不出我的手心,我在你面前永远是强势的。 夏天太热了,他们气喘吁吁地蹬开了被子,年轻的裸体上覆盖着一层金色日出,即便处于廉价的小旅馆之中,美丽的人也依旧是美丽的。 第30章 又一个收到情书的日子,物理老师在黑板上画着受力图,都是千篇一律的,区别只在于写情书的女生长得漂亮。江浩然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把那封信塞进了书包,他心想,改天也拿给yoyo同学过目一下,在广大无知少女的心目中,他可比那什么f4帅多了。 和阮悠游的交往才刚刚开始,可江浩然已然能感觉到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喜爱这个人,他们的感情就像是一朵含苞了很久有朝一日终于被开了的小菊花,接下来也不能断了阳光和雨露,每一天都要细心地灌溉…… 不过,和以前恋爱时那般春风满面的状态相比,江浩然在深沉方面总算略有进步。比如,他能在阮悠游的学校门口干站一个小时,就为了等他出完黑板报然后送他去打工,但表面上装作才刚刚来,有时候故意忘了阮悠游喜欢吃的是一块钱一根的绿色心情,0不是都爱美嘛,所以江浩然就买有漂亮小勺子的八喜了,如此以显示自己其实对阮悠游也不很上心,是个很把持得住的男人。 那天他们从小旅馆离开,退房时,阮悠游问他,你怎么把我的手机搞成静音了,本来八点钟说好了要给人当家教的,不去就算了,连电话都不接,我回头还得道歉去。 江浩然问,我帮你道歉好吧?你把手机给我,我说你是因为被我那什么了才旷工。 阮悠游很明显喜欢被他翻来覆去地调戏,反问他,那什么是什么?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江浩然心想,这要是换了付纯,肯定呸一口,然后问自己要旷工损失费。狐狸精就不一样了,不要男人的钱,要就要男人的命。 事后阮悠游果然被炒了鱿鱼,还挨了一顿批,不过得到了爱情的阮悠游显然没把这回事儿真的当回事儿,和江浩然相比,他放狠话,一份兼职又算得了什么。 “你比较重要。” “嘴真甜,想我养你?” “嗯。” “那我们按次付费?包年有折扣吗?” “你还真把我当妓女了?呵呵!” “你不是喜欢陈捍东嘛。”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47 “我喜欢江浩然。” 对yoyo的好感与日俱增,但这并不意味着江浩然要像从前对付纯那样对待他,事实上阮悠游比付纯难搞定多了,一次两人经过了新世界门口,看阮悠游的表情就是想shopping,当时江浩然已经准备好要掏钱包了,1给0花钱有什么可犹豫的,最后还是临时改变了主意。 “你知道陈捍东爱蓝宇什么吗?”阮悠游试了一双鞋,又试了另一双,都不太满意。 “爱他是处。”江浩然想也不想地回答。其实他看阮悠游穿什么都好看。挑什么啊,都买了吧不差钱。 “不对。他爱他因为他不爱他的钱。假如我花了你的钱的话,我会担心自己对你的爱不够纯粹。” “我掏钱包就是想买个新打火机,你想什么呢?” “操……你太坏了。” “我怎么坏了?你说得这么感人,我再给你花钱就庸俗了。” “你就是不够爱我。” “你激我呢?” 那一年受厄尔尼诺的影响,a市的气温一度高到了40度,破了十年来的记录,面对如此变态的环境,学校依然宣布暑假只有十天,一切为了高考。 期末江浩然发挥得不好,他老妈在家长会上颜面无光,回到家顾不上吃饭,拉着儿子聊,到底是哪方面出了问题,物理怎么能考砸了,英语倒上去了。江浩然说,可能我在英语方面有天赋吧!最近挖掘了一下,随便考考就130了。他老妈哈哈一笑,问他是不是抄同学的了。江浩然也笑,表情很暧昧。 “是不是早恋了?老实交代吧。”他妈不愧是他最爱的女人,一猜就猜着了八成,不过错了最重要那两成:“你女朋友英语好?你近朱者赤了?” “咳咳。我去订正试卷。” “江浩然,谈恋爱我不反对,但是你不能耽误学习。” 印象中这是老妈第一次明确态度,江浩然也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自己是怎么了,和阮悠游在一块儿,该好的不好了,不好的变好了,打球的时候也是,频频失误,一想起他,血一股脑地全涌向了下半身,手就他妈的软了!江浩然本以为自己能轻而易举地搞定阮悠游,这么看来阮悠游对他的影响也不小,而且这影响还是消极影响,类似于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那种。 好不容易盼到了星期六,江浩然又被他妈逼着去上补习班,这样也好,投入得太快了,感觉太好了,用一个词形容就是,incroyable. 从补习班出来,江浩然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晚上不回去了,找女朋友。他妈以为他在开玩笑,说你不要搞出大事儿啊,我信任你,你不能辜负我的信任。江浩然无奈叹口气,内心几乎有一丝惭愧了,幸好阮悠游是男人,他妈倒不用担心提前做奶奶的问题。 傍晚的热比正午的热稍稍好一些,街上人多,都是出来散步的。 一家商场门口有几个卡通人物在发传单,超级玛丽最受欢迎,摇头晃脑地跳啊跳,小朋友们抢着上前合影,江浩然看着都嫌热。 一个扎马尾辫的小姑娘拿完了一张传单又拿一张,分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超级玛丽拍着她的脑袋,很亲切地问道:“你喜欢超级玛丽吗?” “我喜欢米妮!” “旁边的才是米妮,我是超级玛丽哦。” “可是大哥哥你跳来跳去的好辛苦,我想我多拿几张,你就可以早点回家休息了。” “……不辛苦,你真好。” 超级玛丽抬起头,视线和不远处的江浩然撞了个正着,又有人问他能不能合影,他愣着,仓促地说了声好,再找江浩然时人已经不见了。 城市的夜晚总是很热闹,灯光永远是那么的绚烂,阮悠游工作到七点换班的人来了,他干了一下午,脱掉那身厚重的道具服,简直有种地狱里走一遭的感觉,人不像人鬼不像人了,浑身湿透,连头发都滴水,又像极了刚练完了九阴真经,头顶突突冒的是真气,马上就要去华山论剑了吧。 可能是下午热过了头,阮悠游坐在江边的凳子上吹着风发呆,很久之后他才回过神,低头给江浩然发短信。 “我现在有空了,你在哪儿?” “等我一下。” 江浩然说。 “好。”阮悠游闭上眼,江风吹拂着他,他幻想着有朝一日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异性恋歧视同性恋,人人平等,性向不是判断人好坏与否的标准,做自己没有错…… “超级玛丽。” “啊?” “能和我合个影吗?” 江浩然的突然出现吓了阮悠游一大跳,人在凳子上都能摔一跤,江浩然抱着他,两个人一块滚在石子路上,好在江浩然反应够快的,双手护着阮悠游的后脑勺,这一出就叫英雄救美了,很多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简直毫无新意。 阮悠游快气死了,革命都这么苦了,同志还要来作弄他,真是;the fuck!!! “你吓我干嘛!”他狠狠地瞪着江浩然,江浩然还是把他抱得很紧。周围乌漆抹黑的,他被压在光秃秃的石子路上,江浩然的五官都藏在黑暗中,看不太清表情,只有呼吸一下下地喷在他脸上,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靠近了,莫名其妙有种很霸道的感觉。 就在阮悠游担心自己身上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馊”掉时,江浩然的嘴贴在他的嘴上,说:“超级玛丽,你game over了。现在选要不要复活。” “i’d rather die.” “容易。”江浩然捏着他的下巴,吻从额头落到鼻尖,异常细腻地吻,像是把他含在嘴里也怕他化了,只舍得轻轻的,摩挲的,最终回到唇上时,他已经有了一种自己被深深爱着的错觉,那感觉真像是死了,不过是感动死,幸福死。 等月亮钻出来时,在他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条闪着银光的项链,坠子是一分为二的十字架,上次他们一块儿逛街的时候他多看了它一眼,不过就一眼,可也没白看,有人记住了,给他买来了。 六月末的晚上,江浩然与阮悠游并排走在人潮拥挤的街头,时不时地碰触一下彼此的手指,比那些随处可见的十指相扣的情侣们更加甜蜜。 “上午我问你你打什么工,你干嘛不说实话。”走到音乐喷泉旁边,江浩然给阮悠游买了几袋玉米包,让他喂鸽子,自己抽根烟。 “……”抚摸着贴在自己锁骨上的两瓣十字架,阮悠游问:“为什么我们都在一起快十天了,你还没说过你爱我?” “才十天就要爱你啊。”江浩然吐出一口烟圈,拆开玉米包,随手扔了几粒出去:“我说了你信吗?” “你说啊。我想听你说。你说嘛。” 左右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48 看了一眼,到处皆是人头,江浩然忽然一甩手扔掉了所有的玉米,一大群鸽子飞扑到了他们的跟前,场景浪漫,仿佛吴宇森电影中双男主街头喋血,在一片白色的见证下,江浩然和阮悠游四目相对,要是再来几声枪响,那气氛就酷到家了。 “我爱你!阮悠游!”声音出乎意料的大,势必让所有人都听见,江浩然喊完后脸红得惊人:“你信不信,我反正说过了。” “还要加个永远。” 等群众们都震惊完了,阮悠游的震惊还尚未结束,他骂自己贪得无厌恬不知耻,再加一条罪状好了,俗气透顶。 “你行行好,我还想在a市混,咱们有什么话都回家说。” 江浩然抬手拦了辆出租车打开门就把yoyo往里塞,被狐狸精牵着鼻子倒是无所谓,不过他迷信,有些美好的愿望适合放在心底,说出来了反而不灵验。 第31章 阮悠游没想到,江浩然说的回家指的真的是那个家。在阮悠游的心目中,江浩然的心房虽然对自己敞开了,但敞开的程度还是极其有限的,他不断地在外头往里看,本以为还得等待徐久,冷不防江浩然伸手出来猛地拽了他一把,然后他跌进了那道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家庭。 早就听说过江浩然是在部队家属院里长大的,阮悠游也像其他圈外的人一般对这个小圈子充满了好奇,不论是站岗的哨兵,还是进进出出穿军服的男人们,这些都是新奇的,用句比较俗的话来说就是:江浩然不是普通人家出生的孩子。 “你小时候是不是喜欢玩打仗的游戏啊?” 两人进了大院,江浩然带着阮悠游一路逛一路聊,此时天已经蓝到了深蓝的程度,林荫黑黢黢的,整齐划一地夹道排开,颇见气势,不时有比江浩然小的男孩儿女孩儿经过热情地和他打招呼,阮悠游在他身边走着,也不时被人好奇地打量一眼,那感觉别提多好了。 “不告诉你。”江浩然冲阮悠游笑笑,心情也很好,阮悠游说:“不告诉就不告诉。” 过了会儿又心痒,问:“那你打过枪吗?” “你没打过枪?”江浩然很讶异。 阮悠游笑得有些勾引:“我说没打过,你信吗?” “你这样的肯定不需要自己打。” 阮悠游不理他了。 走了约有十分钟,阮悠游默默记住了线路,大院五脏俱全,不但有幼儿园、小学什么的,还有食堂、医院,江浩然家正对着游泳池,是一栋带花园的小楼,花园与其说是花园不如说是菜园,是一派田园风光,丝瓜藤上结着丝瓜,小小的煞是可爱。晚上了,小孩儿们都到水池里嬉戏,水声混合着笑声,清凉极了。阮悠游在观察环境的同时脑子里还有戏,他想要是哪一天江浩然和他分手了,他就自己跑到这儿来,在江浩然家的门外徘徊,无声地哭,最后,在泳池边睡着了。 “妈,我回来了。” 江浩然喊了两声,开柜子给阮悠游拿拖鞋,阮悠游说“谢谢”,内心竟然有一丝受宠若惊。 眼前的“家”装修简单,阮悠游奇怪这怎么会是江浩然的家,比自己家可差远了。这十年经济发展快,富人一下子多了起来,社会上再也不以谈钱为耻了,别墅不是“美式”的就是“北欧”的。可江浩然家既不美也不欧,从大件的家具到小摆设都很传统,好多竹子制品让阮悠游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十年前他家也没有现在这么富裕,饭桌上总盖着一个竹编的菜罩子,阮悠游没事儿就爱拿牙签捅菜罩子上的小孔,类似于有些女孩儿对挤粉刺上瘾。夏天了,菜过不了夜,竹罩子就收起来,再后来就有了保鲜膜。阮悠游他妈中午常常不回家,他就到他妈公司的食堂吃饭,打菜的叔叔阿姨都认识他,知道他最爱吃的菜是狮子头,就在里面搁很多甜甜的荸荠。晚上他妈应酬他也会跟着去,久了就成了“小孩外交”,他从来很配合,只除了一次,他妈被逼着喝酒,他生气就用头顶足球似的顶飞了酒杯,当时的场面有点儿僵,他妈的一个好朋友替他说好话:悠游这么小就知道心疼妈妈,长大了肯定孝顺。 再想下去,阮悠游就有点儿受不了自己了。他揉了揉眼睛,接过江浩然妈妈递过来的西瓜,说谢谢阿姨,很斯文地吃了起来。 江浩然他爸不在家,他妈妈很热情,问阮悠游喜欢什么明星,有什么兴趣爱好。阮悠游就一直很乖地应对着,尽挑大人爱听的话说。多年后江浩然拿这事儿开他的玩笑,说一看就是想嫁到他们江家做媳妇儿,就差叫声婆婆了。他说真不是,就是习惯性地表现得讨人喜欢,哎,真没办法。 “江浩然,你把朋友请到家里来你自己怎么不招待人家,你干嘛呢!”江浩然他妈把电视机的遥控器递给阮悠游,让他想看什么自己换,她去看看江浩然在做什么,太不像话了。 阮悠游也跟着站起身,某人一进门就把他晾客厅里了,也真够心大的,就不怕他紧张吗? “你坐着。我去批评他。” 这个点刚好在播《鹿鼎记》,阮悠游于是说阿姨您别批评他,我看电视就好。 厨房和客厅隔着一条走廊,江浩然他妈一进去就愣住了,只见儿子正在一脸认真地用擀面杖碾花椒,盘子里放着已经凉了的鸡丝和绿豆芽,混着麻油,红油和蒜末。 “你们没吃晚饭啊?”江浩然他妈顺手就帮他把面条从锅里捞了起来,江浩然皱了皱眉:“你别动,我来。你我不放心。” 鸡丝凉面而已,又不是什么大菜,不过江浩然他妈还是听他的,站在一旁老老实实地呆着等候命令。 江浩然把面条用凉水冲了两遍,突然看着他妈问:“他在干嘛?” “看电视。”拿筷子沾了一点儿调料,他妈一边尝一边感慨自己怎么生了个这么优秀的儿子,长得帅还成绩好,成绩好还会做饭,谁要是被他爱上了,那可真是一辈子享福的命。 “你好久没带朋友到家里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客房最近都没怎么打扫。” “别说我又批评你,你怎么当女主人的?没客人就偷懒不打扫客房?” “那怎么办?让他晚上睡你房间?你俩挤挤?” “挤挤吧。哎。还好他不是蔡鹏飞,那家伙胖就算了还磨牙。”江浩然把抹布甩给他妈交待她做好善后的工作,说着说着他眼睛里的笑意已经藏不住了,赶紧端着两碗精心制作的鸡丝凉面走出了厨房,再不走,这戏就穿帮了。 阮悠游一直以为江浩然和自己一样是个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主,总把最近吃过的苦当成碾压江浩然的资本,没想到人家也有隐藏技能,厨艺了得啊。他惊讶之余对江浩然的爱又更上一层楼,还有些吃味,想来付纯也一定被江浩然这么伺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49 候过,没准儿好厨艺就是这么来的。 “你怎么了?旺旺大礼包都没有今天的你这么内容丰富。”说真的,阮悠游没想到江浩然能这么快就进入恋人的角色,对自己这样好,交往才十天,他原以为还有一座珠穆朗玛在等着他征服。 “你不是说你馋?”江浩然和他面对面坐着,桌布方便了色狼发挥本领,一只脚已经搁上了他的大腿,脚趾没规没矩地挑开了t恤,在腰侧上挠着痒痒。 “我馋你就要给我做吃的?”阮悠游挺胸抬头,被性骚扰还得装没事,真的很辛苦。 “喜欢你呗。”江浩然笑着,一调戏他就没完没了了。 阮悠游顿时面红耳赤,水汪汪的眼睛瞪着江浩然,那含羞又大胆的目光看得江浩然一阵心跳,这就叫一山还有一山高,色狼碰上狐狸精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乱和别人吃饭了,再馋都不去……” 进了江浩然的卧室,阮悠游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墙上贴着的海报是谁就被江浩然抱上了床,他含情脉脉地摸着江浩然的脸颊,下一秒已经被撬开了嘴唇,双手被捉住压在了头顶,江浩然的动作蛮横又霸道,重重吸吮他的舌头,他小声地哼着,被吻得浑身无力,又庆幸刚才吃完那一大碗面条后还喝了几口水漱口,否则…… “yoyo,你真的很可爱。” 江浩然盯着春情荡漾不可方物的恋人,一方面也是在夸奖他懂事儿,善解人意。阮悠游闭上眼睛,感觉大手伸进了自己的t恤,在乳晕上慢慢地打着转儿,另一只手则沿着脸蛋轻轻刮到了下巴,他本能地挺起了小腹,拍打江浩然勃起的阴茎,那个部位坚挺得让他渴望又害怕。 “我要洗澡,让我去洗澡。” “洗什么洗。我就爱你身上这股骚味儿。” “不要……你又会说我馊。”阮悠游的表情很是屈辱,被江浩然嘲笑了:“怎么这么记仇,我不嫌弃你,大不了待会儿一边憋气一边做。” ! 阮悠游使劲把他推开:“不是说好了晚上睡你家吗?你急什么急。” 从床上摔到了地下,江浩然不仅不发火,还笑得异常寡廉鲜耻:“和你开玩笑的。真生气了啊?看来你主动归主动,还是很要面子的嘛,哈哈。” 第32章 阮悠游去洗澡的时候江浩然也没闲着,高中生的时间很宝贵,得应付高考,还得抽空恋爱,想玩游戏得抓紧。 “江浩然,我没带换的衣服怎么办?” 四十分钟后,阮悠游打开了浴室的门,江浩然在看石器时代的官网,头也不回地来了一句:“你可以学那个什么玛丽莲梦露,穿几滴香水睡觉。” “我是伊丽莎白泰勒。” “不当费雯丽了?” “咦?你知道郝思嘉是费雯丽演的啊。” “废话,我是克拉克盖博。” 江浩然将仅围着一条浴巾,上半身光溜溜的yoyo拉入怀中,目光在他的胸膛上放肆地打量着,白皙的肌肤,粉嫩的乳头,这么完美的肉体除了激起兽欲以外还自然而然地满足了男性对于干净、纯洁的向往,江浩然埋头在阮悠游的颈窝深吸了一口气,沐浴乳的味道很淡很淡,江浩然的双腿间一下子胀得厉害。 “阿嚏!”阮悠游抱着男朋友撒娇说:“好冷!我都要感冒了……不然你把空调关了吧。” 江浩然笑了:“给你找衣服。” 上半身的t恤很旧很舒服,可下半身的米老鼠内裤明显没穿过,阮悠游怀疑有人是想整自己,再看看那个人,又开始玩游戏了,明明刚才都硬成那样了。 阮悠游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其实和江浩然回家还有一个原因,他想做爱。 自从上次在小旅馆没羞没臊地折腾了一夜后,两个年轻人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再来一次,一来高中生的时间有限,二来正规的酒店开房都要身份证。阮悠游很好奇以前江浩然和付纯在一起时都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江付是同班同学,天天见面这事儿想必没少干。 在美国的时候,阮悠游一方面爱着江浩然,另一方面又强烈地嫉妒着被江浩然爱的那个人。好几次他和蔡鹏飞打听付纯是什么样的人,听到的总是含含糊糊的评价,根本满足不了他。出于自尊心,阮悠游很少透露出自己对于江浩然过去的在意。可事实是只要他一想起江浩然也曾经和别人卿卿我我,把别人当成心头肉,他就不爽。尽管他自己也有过男朋友,但一涉及感情再讲道理的人都有不讲理的时候,更何况他也没爱过前男友。有一种说法,初恋永远是令人难以忘怀的。那晚他和江浩然在小旅馆睡觉的时候,江浩然的手臂始终环绕着他,目睹那一块块丑陋的烟疤,他想江浩然对付纯的感情一定很激烈,甚至到了必须以痛止痛的地步。 “yoyo,过来陪我玩游戏。” 阮悠游告诉自己别再想了,他爱江浩然,比付纯更爱他。 江浩然一直很向往自己在玩游戏的时候有个大美人坐在怀里任他调戏,趁loading的时间,他把阮悠游的身体摸遍了,极尽流氓之能事。 “宝贝,无聊吗?”进游戏了,江浩然找人组队下副本,考虑到阮悠游还干坐着,他一手打字另一手拨开阮悠游的嘴唇,逗弄着又湿又滑的舌头,性交一般地进出。 “唔嗯。”阮悠游的舌尖在他粗糙的指腹上滑动着,时不时欲拒还迎地推他一下,偶尔嘬着手指头不放,牙齿轻轻地咬一咬,不痛不痒地磨蹭。 “很熟练嘛。”江浩然似笑非笑地说。 阮悠游在他身上扭动,t恤贴在半湿半干的身体上,一双桃花眼也同样泛着水光,那眼神明明是那么无辜,却让男人越发想强奸他,嘴唇乖乖地含着手指,像是十分乐意被玩弄似的。 江浩然突然暴戾起来,动作比之前粗鲁多了,一次次抽插阮悠游的嘴,蹂躏他的舌头,直到把他玩得分泌出更多的唾液,眼神酥软,自己也彻底控制不住欲望,粗喘着瞪着阮悠游,眼神活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 放开键盘,江浩然捉着阮悠游的腰把他强行摁在腿上,一把剥掉了米老鼠内裤,巴掌狠狠地拍了下去。 “啊!”阮悠游被他打痛了清醒过来,回过头瞪着他道:“我哪里熟练了?有你熟练吗?!” 江浩然不顾他说什么,盯着被自己打过的屁股红肿得跟水蜜桃似的,又心疼又兴奋,从前和付纯一块儿做爱紧紧围绕着一个爱字,做爱就是做爱,对阮悠游……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像个虐待狂,想把他绑起来。 “你怎么了?” 阮悠游犹豫着问,从江浩然的腿上坐起身,他的米老鼠内裤掉在了地上,光屁股挨着江浩然的下半身,感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50 觉那里快爆炸了。 “是不是我说的话又让你想起付纯了?” “嗯。”江浩然看着他说。 “……你能不能以后不想他,只想我?” 江浩然沉默了片刻:“我不能保证。” 阮悠游脸上写着无语两个字。 组到人了,江浩然正准备下副本,被阮悠游猛地扑上来,啃咬他的嘴唇,咬完了又用舌头舔伤口似的舔弄:“想我,只想我好不好,江浩然……” “傻瓜!”江浩然没忍住笑了。 “你笑什么?” 江浩然不解释,一言不发地把他抱上床,一开始亲他他还躲,在床上两人玩起了捉迷藏。阮悠游躲进被子里,顾头不顾尾,雪白的屁股露在外面,一声不吭好像不知道已经暴露了。江浩然炙热地看着他,喜欢他变着法地勾引自己,双手在阮悠游的屁屁上揉搓着,越来越大力,最后性器抵住了阮悠游微微张开的屁眼,一点点戳进那个软软嫩嫩的地方,江浩然忍不住骂了声操。 扶着阮悠游的腰,江浩然让他把屁股翘得更高些,双脚打开到最大,粉红色的褶皱在空气中颤抖着,从头部到根部狠狠插入后,江浩然哑着声有些不可思议地说,宝贝你这儿真小,真紧,我是不是太粗暴了?说罢更用力地操他,又快又猛地插到敏感点上,快把他弄坏了。 那晚他们做了两次,江浩然问阮悠游知道怎么69吗?阮悠游说我不知道。被江浩然逮住又打了一顿屁股,就这样他还是坚持自己不知道,什么也不懂。被鸡巴堵住了嘴,同时他的下半身也进入了一个温暖又湿润的地方,江浩然一边用力吸他一边问:“知道了吗?69是什么?”他被插得嗯嗯啊啊,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好:“就是,嗯……互相吹……哈啊……” 万籁俱寂时,阮悠游好不容易有机会环视江浩然的房间,灯已经关了,月亮照到的地方堆满了东西,虽然收拾得挺整齐,但明显能看出来江浩然对过去有感情,当然了,新东西也不少,今年刚出的《晚娘》的dvd就大咧咧地扔在床头柜上。书桌上摆着一张他和父母的合影,小时候的江浩然长得已经很帅了,就是手里握着把扇子,挺滑稽的,使阮悠游联想到戏说乾隆里的郑少秋。书桌旁边是起码有两米高的书架,除了参考书就是体育杂志,有体育世界,足球娱乐部……足球俱乐部少了95到98年的,也许那时候他还没开始收藏吧。阮悠游想。墙上挂着一把吉他,听说是江浩然他爸以前弹过的,江浩然声称自己和艺术无缘,看闷一点儿的片子立刻头晕脑胀,最讨厌的就是王家卫,东邪西毒拍的什么玩意儿,找来这么多明星就为了把观众弄得云里雾里吗?真低调不会在什么场合都戴墨镜,作秀倒是一把好手。 “那你有喜欢的明星吗?”阮悠游好奇地问。 “周星驰。”江浩然想也不想地回答:“还有周润发。” “女的呢?” “有一段时间觉得章子怡漂亮……吴倩莲吧。她的气质很特别。” 阮悠游终于想起来自己要问什么了:“刘德华呢?大家都喜欢刘德华。” 江浩然即兴学华仔演唱了一首爱你一万年,两个人都笑了。 他们都发现和对方聊天特别的有意思,阮悠游的话不算多,可他真是个好听众。后来又扯到了时下流行的话题---网恋。江浩然的评价只有一个字:虚。阮悠游同意他也不同意他,虚是虚,但是虚也有意义,人总是对完美抱有幻想,也许可以保留着一部分幻想,但也不要失去面对现实的勇气。说着说着阮悠游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江浩然趴在他身上听了会儿,说这动静不一般,一听就是儿子。阮悠游笑骂他重男轻女,幸好他们还年轻,在江浩然当爹之前自己还能霸占他几年。 江浩然一笑,支起胳膊肘俯视着阮悠游,竟然没说话。 阮悠游催他让他再去找点吃的,他掰着阮悠游的脸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坏坏地问:“怎么了?赶我走想自己躲起来哭是吧?” “我为什么要哭?和你在一起过,我就不后悔!”阮悠游一下子认真起来,那种情绪很重很重,压在阮悠游十七岁的纤细的心灵上。江浩然心头一震,俯下身再次占有他的嘴唇,吻透着霸气,像是给了他一个烙印,持续了好久好久。 “我不会让你后悔的。”江浩然抵着他的嘴唇喃喃。 “嗯……”阮悠游也很动情,但这种动情说不好是因为他自己还是因为江浩然。也许谈恋爱就像是照镜子,你试图往里看到爱情的样子,往往最后看到的是你自己。 第33章 在对人好这方面江浩然从来不嫌累,哪怕被付纯伤了一次,他依然是个享受付出的人,因为坐享其成实在没什么意思。这年头独生子女多,很多长的帅又优秀的男孩儿其实有个大毛病,特会占恋人的便宜。但江浩然不这样。什么是强呢?强就是能照顾自己的同时也能照顾别人,这也是江浩然的本性,不会被一段失败的感情推翻。当然对阮悠游他多少要端着一点儿,没办法,能端着谁还跪啊? 凌晨一点半,本来昏昏欲睡的阮悠游从床上坐起来,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加重了他的口腹之欲,江浩然推门而入,无视他自己吃了一大口酒酿蛋。 “江浩然,你怎么吃我的夜宵啊?” “我没说这是给你煮的吧?”江浩然用脚拉开椅子又坐到了电脑前。 “好吧。”阮悠游幽幽地叹了口气,抱着枕头说:“算我自作多情。” “靠,煮多了。”江浩然把碗推开:“谁爱吃谁吃啊。别浪费。” 阮悠游在江家混到第二天傍晚,江浩然的爸爸就像大多数领导那样忙得不见人影,不过赶在晚饭前差人送了好多粤式的点心回来,听说是江浩然的妈妈临时想吃了。 “妈,我送他出去啊。” 《鹿鼎记》又开始的时候阮悠游方才起身告辞,江浩然和他妈打了个招呼,顺便还把垃圾一块带出了门。 “你回去吧。”走到大院儿的门口,阮悠游说他自己打车就行,让江浩然别对他依依不舍的了。江浩然挑了挑眉没说话,给他拦了辆车,理所当然地付过钱,站在夜色中目送他走了。 阮悠游靠在计程车的后座上,他回忆这一段时间以来和江浩然的交往,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甜蜜,没想到江浩然是这么体贴的,尽管也爱拿架子,可他越那样别扭阮悠游的心里就越是美滋滋的。昨晚的桂花酒酿蛋化成一股股暖流涌向阮悠游的四肢百骸,他忍不住想笑,又有点儿害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真的做过了才导致了江浩然如此迅猛的改变。性真是太美妙了!他很想听江浩然说一句特别特别土的台词。“阮悠游是我的人。”不知道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51 有没有机会听到呢?坐在不大平稳的出租车上,阮悠游的一颗心也像是喝醉了似的不平稳地跳着。 “师傅你怎么停了啊?” 出租车师傅朝倒后镜努了努嘴,阮悠游惊讶地发现江浩然竟然又追上来了,他尚未反应过来,江浩然已经打开车门挤到了他身旁,吩咐司机开车,同时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阮悠游不知道恋爱是这样的,原来是这样的!比他想象过的所有情节加在一起都要美好,就像阿甘正传里的那盒巧克力……被江浩然强势地握在手心里,他忽然开始害怕有一天会失去这份火热。 “你要送我回学校?” “嗯。”江浩然的表情显得非常淡定。 “那你回去得几点了?你妈会不会怀疑呢?” “有可能。中午你睡觉的时候她就问我了,说你看我的眼神很肉麻,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别开玩笑了!明明是你看我的眼神肉麻才对。” “哈哈。”江浩然大笑着拍了拍阮悠游的手:“就喜欢你这么自信。” 阮悠游看了出租车师傅一眼,又赶上堵车,师傅摇下车窗和对面的师傅打招呼,他凑到江浩然的耳边,像是诉说一个秘密似的轻轻地吹着气:“我也会对你好的。全身心对你好。不让你吃亏。你放心。” 江浩然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被勾住了,不单单是身体。原来除了对人好他也喜欢别人对他好,虚伪的人才会说我不图你什么,一切的付出永远是为了收获。为了不表现得太过喜形于色,他冲聊天聊得正高兴连油门都忘了踩的出租车师傅发了一顿火,身旁的阮悠游盯着他若有所思,那神态就好像看一个贼似的,偷走了别人的心还装得跟没事人似的。 路上的时间挺长,到阮悠游的学校时那些尽职尽责的保安又把大门给锁了。江浩然说你又要爬进去?这么热没空调热不死你。阮悠游说我不回宿舍回哪儿?要不你给我宿舍再买台空调吧,江总。江浩然想起自己亲戚那别墅,要是给付纯住过再给阮悠游住,感觉就比较cheap。他忍不住劝了阮悠游一句,找个时间回家吧,别和你妈折腾了,革命不一定非要流血,练葵花宝典也不一定非要自宫,方法还是要靠人去想的。阮悠游说你让我考虑考虑吧,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会考虑的。 两人又亲了亲,江浩然看着阮悠游敏捷地翻过墙消失在黑暗中,那身手已然超越了狐狸精,就快赶上古墓丽影里的劳拉了。 没过几天,江浩然下定决心要把那栋别墅给清理整顿一番,就算不腾出来给阮悠游,也应该除除旧。再回到熟悉的地方,江浩然内心的厌恶感大于一切,立马否定了让阮悠游搬到这儿来的馊主意。他把该扔的都扔了,包括没用完的套子,润滑液,和付纯的情侣裤子,情侣鞋……整个儿过程纯粹是在给自己找恶心,并且让他发现付纯回来过了,带走了他们俩的合影。他上上下下找遍了也没能找到那个该死的相框,总不能是被小偷偷了吧?!他巴不得一把火烧掉所有的回忆,但这么做动静太大,犯不着。于是他坐在台阶上边抽烟边盯着垃圾车把垃圾都带走,阴暗地想,这就是爱错的下场,可谁能保证现在对的东西以后也不出错呢? 九月份一开学,江浩然刚进教室迎面就碰上付纯朝他走来,他冷冷地侧过身,让付纯找不到一丝和他交流的机会。开学典礼结束后,班主任黄琦把他叫到办公室,付纯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到他也不吭声,那眼睛还是那么的冷漠、内向。黄琦再三嘱咐江浩然要帮助付纯,把落下的功课赶上来,既然是朋友嘛,就要在关键时刻互相帮助。江浩然答应了,说好。转身走出了办公室。付纯也跟着抬起脚走到了他后面。那是个阴天,走廊里也没什么人,操场上还是飞沙走石,依稀是几年前他们在考场上相遇时的场景。江浩然的内心一半火焰一半冰山,似乎等待了已久,就等着一股脑地毁灭掉竟敢还有脸出现在他面前的付纯。一阵蝉声擦过了耳际,愈来愈衰弱,又到了一年的夏末秋初,只听付纯冷不丁地问:“你是不是特恨我?想杀了我吧?”江浩然扭头面对着付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口吻竟然是这样的,特别的理智、淡然,听不出一丁点儿虚伪和造作:“说这个有意义吗?其实我们就是没缘分吧。你这阵子过得怎么样?他对你好吗?”被江浩然关心了,而不是想象中的仇恨和愤怒,付纯终于忍不住崩溃,他掐着手心才没让自己嚎啕大哭出来,只是颇为凄凉地对着江浩然笑了笑。那笑容看在江浩然的眼中几乎和掉眼泪毫无分别,不过比单纯的掉眼泪更惨。江浩然不是没看过付纯哭的样子,可像眼前这样的有苦说不出还是第一次见,他奇怪付纯怎么还没拿影帝呢?表情如此丰富,自己这观众都差点儿要陪他入戏了。 第34章 回学校后的付纯还是像从前一样傲,甚至比从前更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开始大家还想打听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娱乐圈是否真的像外界想象中的那样混乱,然而一切流言蜚语都被他那层冷冷的外壳挡住了,也有想亲近他的女同学,他一脸的我不稀罕你,久而久之大家有了共识,觉得他这人不知是哪儿出了毛病。唯一会和他说两句话的就剩下江浩然了,两句话也真的就是两句话,一句话是早,另一句是再见。 就这么持续了一个多星期,一天付纯起晚了,气喘吁吁地跑上了班级所在的三楼,经过男厕所时他不小心摔了一跤,碰上江浩然从里面出来,他的姿势刚好是跪在了江浩然的面前,一抬头就是江浩然校服裤子的拉链。 “没事吧?”江浩然把付纯扶起来,厕所刚打扫完,水还没冲干净,付纯的膝盖上都是污渍,江浩然让他去洗洗,反正整个高二的课他都没上,也不急在这一堂课吧。 “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付纯不在乎被江浩然讥讽,总比“早”或者“再见”强,他琢磨着在江浩然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江浩然耸了耸肩,就这么不在意地走了。 九月十号教师节,下午全体教室都去参加活动了,留学生们在教室里自习。班长坐在讲台上,底下一片窃窃私语。 “放学以后?”体育课代表给江浩然比了个手势,意思是打球。 “不行。我要去实验学校。” “去那儿干嘛?” 江浩然笑着,也比了个手势。 “操,我们下个星期就比赛了,我不管你什么理由,反正训练你必须到。” 付纯交作业时经过江浩然的座位,江浩然忙着发短信连头也没抬起来,听说江浩然的新女朋友就是实验学校的,最近他只要一有空就往那边跑,付纯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江浩然能做到不计前嫌,看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52 来没什么人是不能被替代的,他在新欢那儿如鱼得水,哪儿还有工夫和自己算旧账。 那天正好轮上付纯值日,地扫得差不多了,他接到方文打来的电话,被江浩然撞破之后他俩一度好过一阵儿,可方文的私生活实在太乱了,不光滥交,还嗑药。 方文先是和他客气了几句,问他最近怎么样,得知他重新上学了,方文殷勤地说,不管是学费还是生活费,有需要我帮忙的你随时说。 “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你有没有把我们的事和媒体透露过?我相信你不是这种人,不过,会不会是你无意中说出去的?或者你母亲,你那个朋友?那天他不是撞到我们在一起吗?会不会是他……” “他不是那种人。”付纯放开了扫帚,转身刚要把垃圾拿出去倒了,刚打完球满身大汗的江浩然冲进了教室,张口就问他:“见我手机了吗?” “没有。”付纯愣了愣,帮江浩然一块儿找了起来,那头方文还在疑神疑鬼,一会儿问有没有可能在付纯家里安了摄像头,连付纯自己都不知道,一会儿又叮嘱付纯,如果有媒体联络他的话,请他千万别信口开河,说多了对他没有好处。 “你和谁打电话呢?”江浩然正埋头在抽屉里找手机,物理化学练习册一股脑地扔在地上,冷不丁被他这么一问,付纯停下帮他拾掇练习册的手,抬起头,两人的目光碰在一块儿,江浩然盯着付纯突然笑了起来:“你可以不回答。我是你谁啊,我凭什么管你,对吧。” “方文。”付纯的脸色有点儿难看,顺便把电话挂了:“他问我有没有和媒体说过我和他的事。” “他怀疑我?”江浩然拧了拧眉毛。 “嗯。” “你告诉他就是我,让他来找我,他想怎么样?” “你这么说的话他也不敢来找你,你那天把他揍得还不够吗?” 付纯说着说着就把目光移开,重新拾起了扫帚,扫着那块已经干净到不能再干净的地面,江浩然突然把课桌一推,一次重击之后,所有的东西都轰然落地。 江浩然一步步地走向付纯,把付纯按在墙上,他的声线异常的低沉,眼神犹如裂开的冰面:“我后悔没把他打死,不过我真恨的人其实是你。你他妈的也敢耍我?你真以为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我没有耍你!”付纯注视着这张自己爱过的,现在依然爱着的脸,眼泪扑簌地流了出来。 事实上,付纯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过,或者说,他从未真正地反省过。人,总是很轻易就原谅了自己,要找理由,大可以找到上辈子去。佛不是说吗?一切皆有因果。付纯一直觉得,比起江浩然这样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自己真是命苦的那种人。老天爷太喜欢整他了,有爹生没爹养,红了又被抹黑,这些种种的不公平,他又能怪谁呢? “我们还能和好吗?江浩然……求你,原谅我吧……”付纯的眼眶发红,气息发颤,身子抖动得像风中瑟瑟摆荡的芦苇,就那样一直哭着。中途江浩然粗暴地吼了他几句,警告他不准再哭了,要脸吗他!?他摇着头,哭声尖利得快把人的耳膜都划破了。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最终他无力地靠在江浩然身上,江浩然没把他推开,任由他就这么靠着,他感觉自己像是靠在了一块礁石上,礁石被风吹雨打过后异常的僵硬,冰冷,反而他是热乎乎的,眼泪仿佛是被打翻了的海水,浸湿了江浩然的肩头。 “你还是这样,蛮不讲理,只想着你自己。” “你肯原谅我吗?” 江浩然掰着他的脸让他看清楚自己的眼神:“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后来江浩然让付纯把别墅的钥匙还给自己,付纯反问他为什么不干脆把锁换了呢,这样自己不就进不去了吗?江浩然瞅着他看了好半晌,说,你聪明啊。说的也是,那我这就去换。付纯连忙又抱住他说,不准换,钥匙就在我家,你跟我回家吧。 他们上了辆出租,一路上付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所有会让江浩然不开心的话题,只聊些班里的琐事,江浩然不怎么主动,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出租开到了付纯家门口,还是那个破破烂烂的小院儿,江浩然一下车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只见蜂窝煤堆得到处都是,由于连下了几天雨,地上铺着用来垫脚的砖头,那只看家的大黄狗依然在角落里趴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江浩然只厌恶地看了它一眼,一点儿也没有再招它的意思。付纯说,它最近生病了,估计将不久于人世。江浩然哦了一声,又催付纯快点儿把钥匙还给他,付纯拉着他的手进了自己那间屋,也不管他说什么,一关门就扑在他身上亲吻他的嘴唇。 “操。”江浩然被他咬了几口,一把将他拽开,同时拉了一下电灯的开关,灯泡闪了闪,又熄灭了。 付纯有些介意江浩然的反应,坐在床上不说话。 江浩然看他生气,反而勾着嘴角乐了。 “你妈呢?”江浩然把门打开,探头往外看了看:“怎么没见她?” “她最近找了份工作,在家具城卖家具,要十点才回来。”付纯吭了气,擦擦眼睛找备用的灯泡,把柜子翻出老大的声响,乒里乓啷的动静跟打仗差不多。 “我走了。”江浩然拿到了钥匙,他话一出口付纯就急了,蹿上前死死地搂着他的腰。 “你是不是要去找你那个女朋友?”付纯问。 “我回家行吗?”江浩然一根根掰开付纯的手指,嗤笑了一声:“你总不会以为我能在这儿干你吧?你打的什么馊主意?” 明白江浩然指的是什么,付纯抽噎着,江浩然背对着他站得像座沉默的雕塑,而黑暗这只巨大的笼子则把他困得手足无措,终于他吸了吸鼻子,转身爬上椅子开始换灯泡。 “今天你突然和我说话,我真的很开心,”付纯仰着头,一边拧掉旧的灯泡,一边安上新的:“我家门口的那个小教堂,后来我偷偷去过几次,每次我都许愿,如果你肯原谅我再和我在一起的话,以后我什么都顺着你……我会努力做一个更好的人,不要再自私,不要再不满。” “你不是不信上帝吗?”江浩然替他把电线拉动了,灯泡瞬间亮了起来,付纯站在光线最集中的地方,眼泪明晃晃的挂在他的脸上:“嗯。所以你对我来说才这么重要……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让我相信生活也有好的一面,也不都是糟糕的。” 江浩然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仿佛要把他看穿看透,他把一切情感都融入在自己的眼神中,终于他见到江浩然的嘴唇动了一下:“你总得让我考虑考虑吧!” 付纯开心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被江浩然张开手臂接住了,替他抹掉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53 了眼泪:“这么激动?” “考虑多久?”付纯的整个胸腔都被喜悦和激动充溢着,还有一种被救赎的感觉。 “一个月吧。”江浩然想了想说。 “一个月?”付纯的力气顿时被抽走了一半儿,江浩然的那双黑眼睛不放过他任何心情的变化,似乎在搜寻他确实有诚意的证据,于是他只好按捺住自己的不安,顺服地表示:“好吧。我等你一个月。” 第35章 阮悠游不是最近才养成思考的习惯的,但是直到最近他才开始了解民间疾苦,在人生的某个层面上,他自认为已经具备了比其他同龄人更深刻的体悟。比如说,他发现当一个人发生不幸时,身旁围着的多是看客,不幸发生的形式可能是多种多样的,但是看客的眼睛总是一样的。再比如说,他发现生活之所以魔幻,是因为人类的大脑比较复杂的缘故,它能把苦的变成甜的。以他自己为例,眼下他动不动就身无分文,生活的质量大大下降,可他硬是能从一些点滴中汲取出一丝丝甜来。有时他会觉得自己很好笑,也许这就是一场华丽的闹剧吧,有时他又会相信,敢闹的人生才是有趣的人生。当他累极的时候,他的大脑就瘫痪了,像电脑一样当机,发出让人捂住鼻子的焦味,此时他害怕这场革命永远没有尽头,如果注定要失败的话,那为什么还要坚持?而当他睡饱了醒来的时候,他知道,新的一天又来了。生活还在继续。 所有的这些体悟,有两点他想得最多。第一是伤害的源头究竟在哪儿,如果说他的人生是一条河的话,那么沿河而上,最初的伤害应该与他的家庭分裂有关,再往下才是他的母亲,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家庭了,所以他也不用害怕他的家庭会再次分裂。第二,男人究竟为什么要爱男人?他想来想去,想不出什么别人没想出来的东西,最后他得出结论,男人爱男人是因为他们爱彼此的身体,和精神无关。有些小说非把女人描写成无法与男人交流的另一种动物,好像那样一来男人和男人的爱才能够合理化。那些爱上男人的男人总是借口说,“女人怎么怎么样,我在她面前无法怎么怎么样,只有在他在面前我才能怎么怎么样”,而事实绝不是如此,当今社会有很多女人比男人还富有男子气概,比如阮悠游的母亲,可同性恋男人并不会爱上那样的女人,换言之他们爱上的是阴茎,所有的同性恋都爱阴茎。 由此阮悠游又推导出了江浩然或许是双性恋,但不会是像自己这样的同性恋这样一种可能,江浩然对男性生殖器的热爱远不如自己这么强烈,尽管他在爱抚它时也很投入…… 阮悠游并不介意江浩然的性向,男女通杀没什么不好,同时他告诫自己,既不能因为江浩然是双性恋而排斥他,也不必因为他能搞定女人而过分崇拜他,阮悠游总是希望自己作为同志能再骄傲一点儿,在爱情方面他可以卑微,但是性向方面不可以。 之所以会发出这种感慨,是因为阮悠游的网友,一个网名叫小鱼儿的0被曝出服安眠药自杀了。此事在网上闹得很大,小鱼儿的男朋友就是个双性恋,已经结婚了,阮悠游还见过他。印象中,那是个外形一般般,但举手投足比较有男人味儿的男人。从美国回来后,阮悠游和网友基本没联系,没想到第一次联系上竟是因为小鱼儿的死,其实他们不算熟,但阮悠游还是答应去参加小鱼儿的葬礼。这事儿他当然要和江浩然打招呼,因为到时他很有可能会碰到他的前男友。江浩然问需要我陪你去吗?阮悠游考虑再三说还是不要吧,一来你和他们不认识,二来你家人脉也比较广,万一去了碰到熟人怎么办?解释起来很麻烦。江浩然说我陪你去,接着就挂了电话,根本没有留给他一点儿反对的余地。 那天正好是星期天,阳光很好,天公一点儿也没有要让人触景生情的意思。葬礼从早上八点一直持续到中午十二点,江浩然和阮悠游穿着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并肩站在灵堂内,周围尽是一派肃容。当小鱼儿的亲人们围着他的棺椁声泪俱下时,阮悠游一下子被那么巨大的、几乎有些戏剧化的哭丧声给震撼住了,他的左手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量,江浩然牵着他让他往自己身上靠一会儿,站这么久腿不麻才怪。 “嗯。”阮悠游放任自己享受着恋人的照顾,浩然哥就是比自己man嘛,所以是1呀。 墙上挂着逝者的照片,黑白的面容年轻而俊朗,阮悠游想不通这样一张脸怎么会这么早便离开人世间,他不禁下意识地寻找那个男人,江浩然皱了皱眉:“你乱看什么?” “我在找他的男朋友,可能没有来吧……” “你认识人家?”江浩然的目光在阮悠游那张略有些失望的脸上灵活地打了个转儿,仿佛要笑似的,微微掀起了嘴角:“我记得某人刚回国那会儿和我说的是要亲人朋友都不要他了,我是他唯一的指望啊。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么一大堆同道中人?” “我和他们都不熟!”阮悠游压低了声音,鼻子却俏皮地皱了一下:“警告你,不要瞎怀疑哦。” “我又没说什么。”江浩然宠溺地看着他:“你皱鼻子是在装可爱吗?真是心机鬼。” “你就没心机吗?你看我的眼神也明显有心机啊,好像很爱我的样子。” “哟,那我真的是费尽心机,装得很累。” 阮悠游作势要把手抽回来,被江浩然占有欲十足地握得更紧,他不禁脸红了一下。 葬礼结束后,阮悠游的那帮网友都在谴责小鱼儿的男朋友,说中午一块儿吃饭吧,开个会商量下一步要怎么办。阮悠游其实挺好奇他们打算闹到什么地步,但前男友就杵在他们中间,还时不时向江浩然投以敌对的眼神,他又不想当bj单身日记里的芮妮齐薇格,引发两个男人为自己打架,于是早早地宣布退场了,拉着江浩然一溜烟地离开殡仪馆。 江浩然跟在他身后,三步并两步后来干脆被他拉得开始跑,他们一直跑到附近的树林里,在一棵大杏树下站定了。江浩然摇了摇树干,飞落了无数金黄的杏叶,阮悠游扬着一抹顽皮的笑容,伸出手接那些叶子,被江浩然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说你在演香妃吗?那些是树叶又不是蝴蝶!傻瓜!树林外就是公路,一些骑摩托车的青年男女经过了他们,江浩然一把抱起了阮悠游,疯子般在厚密的落叶上转着圈,阮悠游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睁开眼,但见天空高远,北雁南飞,又是一年的秋天了,真希望时间能就此停留! “江浩然……付纯是不是又回你们班了?” 他们玩够了闹够了打道回府,江浩然临时问路人买了辆自行车,载着阮悠游向自己家骑去。 “操,你怎么知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54 道的。”江浩然踩着车经过了一个坑,被狠狠地颠了一下。坐在自行车后座的阮悠游靠在他身上,一声不吭地收紧了抱着他的双手。他问yoyo,屁股颠疼了没有,阮悠游说疼了,然后沉默说来就来了,没有一丁点儿的预兆。 秋阳高挂,田野的风拂过了发梢。自行车在狭窄的乡间小道上飞驰着,当他们掠过了一片黄灿灿的野菊花时,阮悠游又提出他们今天能不能他问什么江浩然就答什么,好像电视台那种快问快答的节目,也不要过多的思考,就说出最本心的答案。江浩然考虑了片刻,说你问吧。 “付纯又回你们班了吗?” “对。” “你看到他是什么感觉?” “恨。” “你觉得没有爱会有恨吗?” “不知道。” “请你回答觉得或者不觉得。” “我觉得真爱过才会恨。” 阮悠游把脸贴在江浩然的背上,点了点头:“下个问题。” “yoyo。”江浩然刚想说点儿什么,被阮悠游急躁地打断,说你没听到吗?我说下个问题! 阮悠游很少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次是在和江浩然告白时,还有一次就是眼下。 “我要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了。”阮悠游说。 “嗯。” “你……”阮悠游在这个你字上停顿了好久,江浩然有意放慢了车速,只听阮悠游小声问他道: “你今天想不想做爱……” 江浩然深吸了一口气,初秋的味道像是饱满得几乎快胀开的谷粒:“非常想。” “那好。我没问题了。”阮悠游轻轻地叹了口气:“起码你还想和我做爱……没准做多了,就真的变成真爱了。” “阮悠游!”江浩然怒吼了一声,自行车猛地向前冲刺着,惊起道旁的一群鸡鸭鹅,不知是鸡毛还是鸭毛的毛状物飘在江浩然的头顶,阮悠游见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第36章 高中最后一次篮球赛从九月中旬开始,一直持续到十一月结束。每天放了学江浩然都和队友们一块儿训练,出于对比赛的重视,这帮高中生还特意从a大请来了专业的篮球教练,务求在战术和技术两个层面都有所拔高。可如此一来,比赛就非赢不可了,否则钱打了水漂不说,面子上也下不来。 下午五点四十,付纯提着两袋矿泉水走进体育馆。门刚被推开,一些本来在观看篮球队训练的女孩儿便齐刷刷地盯上了他,不过他毫不在意,径直走向了被换下场没多久坐在看台上休息的江浩然。 江浩然头也没抬从他手中接过一瓶矿泉水,随手拧开盖子喝了两口。 付纯问,训练到几点啊? 江浩然不耐烦地回答,才刚开始呢。 付纯打开了书包,想得空复习复习功课,身旁的江浩然突然朝场上吆喝:“快攻不行别勉强啊!”话音刚落,江浩然手上那瓶矿泉水的瓶盖儿一路滚滚到了某个女孩儿的脚边上,付纯下意识地跑到女孩儿面前捡了起来,再回去时,江浩然又要上场了。 江浩然把没盖儿的矿泉水瓶扔回给付纯,结果泼了付纯一身水。 江浩然一脸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啊,我都没发现盖子不见了。” 付纯默默地拧干了衣服,心想,你就折磨我吧。你越折磨我,就越证明你在乎我。 一个月才刚开始,可付纯觉得时间已经不重要了。一来他和江浩然朝夕相处,有什么情绪都能当面感知;二来,他性子倔,江浩然要耗他就陪他耗,他相信一点,江浩然在私底下一定也很痛苦…… 至于实验学校的那位吧,付纯昨天还问过江浩然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江浩然的回答几乎快把他杀了:零缺点。当时江浩然那一脸嘚瑟的鬼样子真叫付纯恨得牙痒痒,他判断江浩然一定和那人做过了,这不禁使他感觉痛苦,痛苦江浩然终究不是原来那个江浩然了。 “付纯在这儿干嘛?”体育课代表防的是江浩然,边说边用眼角余光瞄了在看台上守着江浩然书包的付纯一眼,被江浩然趁机闪了过去。 “我哪儿知道。”江浩然在上篮得分以后表情相当爽:“你去问他啊!” 翌日就是篮球赛了,随着一声哨响,江浩然他们班迅速进入了状态,前三分钟对方都不得分。付纯在一堆爱起哄的同学们中间不知怎么的也被带动了起来,巴掌都快拍红了。第一节 快结束时江浩然被换了下来,付纯坐在他身后离他有些远的地方,他背对付纯双手撑在膝盖上低着头休息,虽然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但那一瞬间付纯感觉到他们心跳的拍子是重合的。 从第三节 开始形势变了,江浩然刚上场就被三个人团团围住,同学中有人在骂,有人在奋力喊加油,此时体育馆的门又被人推开,蔡鹏飞领着一个穿外校衣服的男孩儿闪了进来,付纯顿时明白了什么,看看那面熟的男孩儿,再看看终于脱身而出攻入内线的江浩然,如潮的掌声把付纯也击倒了,他重重地坐回位子上。 “漂亮!”男孩儿开心得仿佛进球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对手喊暂停,江浩然和另外四名队友也纷纷走回场下,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下五分钟,分数始终没有再拉开,江浩然听着教练的指示眼睛看着观众席,他的脸色很兴奋,不知道是因为对手不放弃的态度还是因为那个中途出现的男孩儿,又或者二者兼有之。他们俩不约而同地冲对方笑笑,那种恰到好处的默契和热恋中人特有的自我陶醉感瞒得了其他人可瞒不了付纯,一刹那间付纯被激怒了,也被深深地伤害了。他瞪着江浩然,本能地察觉到在江浩然的笑容中除了甜蜜和幸福以外还隐藏着挑衅和刺激的味道。 比赛结束后,江浩然坐在亮得能看清人影的篮球场上一动不动,付纯和男孩儿同时站起身,像是说好了似的从一左一右两个方位跃出了观众席。 “抱歉,我今天迟到了。”男孩儿正是特地赶来看男朋友比赛的阮悠游,江浩然被他扶了起来,顺势把半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他脸一红,看江浩然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大英雄也像在看一个小男孩儿:“想我了吗?待会儿没人了给你亲亲。” 江浩然指了指自己被撞得发青的小腿,有些委屈地望着他。 “……痛不痛?” 江浩然点了点头。 “你是赤木刚宪啊。带伤上阵。” 这一次,江浩然很严肃地摇了摇头。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避开付纯的眼睛,就在付纯落寞自己或许已经过气了,又不甘心就此退出历史舞台时,江浩然叫住了他:“付纯!” “yoyo,你一个人扶得了我吗?”江浩然伸手让付纯也过去,付纯还真听他指挥,过去后站到了江浩然的左手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55 边,正好和站右边的阮悠游凑成了一双。 “要不,麻烦你们俩一块送我去医务室?”江浩然笑着分别看了付纯和阮悠游一眼,完全是一种打商量的口吻。 “……”阮悠游的脸色马上变了,无视江浩然脸上若无其事的微笑,他一口把这个提议打了回去:“不需要,我扶得了。” “不用麻烦别人了。”阮悠游又加了一句。看着付纯的眼神相当有礼貌。 付纯说:“不麻烦。再说我和他本来就是同学,不算别人吧。” 蔡鹏飞抱着笔记本电脑赶到作战的第一线:“都别争了。我来扶我来扶。他是一只脚扭了又不是两只脚扭了。哪儿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 “蔡鹏飞。”阮悠游玩味地笑了笑:“你不是不爱多管闲事吗?最好还是别管江浩然吧。这真的是他自己的事情。” 付纯张了张嘴:“江浩然……” 在江浩然脸上出现了一种比刚才正经不少的神色,他没让付纯说下去,瞧着阮悠游的目光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你生气了?” “没有。”阮悠游迅速地否认。 江浩然蹙起了眉头,周围爆发出一阵欢笑声,刚赢了比赛的同学们兴奋地把他围住,其中一个女生是付纯以前的同桌,大声说,刚才付纯给你加油很积极很积极!你每次投进去他都特激动! 江浩然随口敷衍着,付纯和他一块儿被同学们又搂又抱的,一下没注意阮悠游已经不见了。 “yoyo!” 江浩然抛下众人瘸着腿跑出了体育馆,太阳刚下山,体育馆斜对面就是校门口,一辆51路公交车刚刚开走了,那是往实验学校方向去的,他满头大汗地给阮悠游打电话,该死的关机了。 “你是找我吗?” 阮悠游从一棵梧桐树后边转了出来,他脸上的表情冷淡、疏离,夹着烟的手指在唇边停留了片刻,影子投射在沙地上又细又长。 “你乱跑什么!”江浩然气得抓紧他的胳膊,一缕夕阳贴着阮悠游的脸,他看起来迷惘极了,香烟从指间滑落,两条胳膊软绵绵的,仿佛江浩然再用一分一毫的力气就会把他的每一个关节、每一块骨头都掐碎似的。 “……你还凶我?”阮悠游的声音在发抖。 江浩然忍不住掰他的脸,强迫他迎着自己的视线,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眼角:“生气了?” 阮悠游用力挥开江浩然的手:“没有!为一个掉过坑还想往坑里跳的傻逼生气?不值得吧!” 江浩然双目沉沉地凝视着阮悠游,阮悠游被他看得绷紧了下巴:“我要走了。拦不住你一颗心往坑里跳,我待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拜拜。” “拜拜?”江浩然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意味深长地“哦” 了声:“你是说分手吗?” “不是。”阮悠游说完就咬住了嘴唇。 江浩然那双盯着他的黑眼睛顿时流露出一抹浓浓的笑意:“我的脚还是好痛。我看我们不要站在这儿扯吧!你扶我去医务室一趟,我有话想和你说。” 第37章 医务室的工作人员早就下班了,不过门没锁,阮悠游搀着江浩然在会嘎吱嘎吱唱歌儿的钢丝床上坐好了,自己从柜子上摆着的一堆瓶瓶罐罐中间找到了云南白药。 “yoyo。”江浩然背靠着墙壁,膝盖躬着,喷雾剂在他的皮肤上制造一阵阵清凉的效果,他一面享受被阮悠游伺候的感觉,一面回忆刚才的比赛。其实他之所以喜欢打篮球,除了因为这是一种集体活动以外,更追求刺激。生活假如不刺激还有意思吗?从这一点上看,他承认他和他老爸的确是一丘之貉,为了刺激,男人有时候会做出一些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就比如刚才吧,他左拥阮悠游,右抱付纯,尽管内心深处对付纯早已弃若敝屣,可那种同时征服两个人的感觉还是蛮刺激的。 “嗯?”阮悠游专心致志地给他喷药水,末了还把嘴凑上去,哄小孩儿似的吹了口气。 江浩然真的有些好奇,到底阮悠游对自己的这份痴情从何而来,难不成,他上辈子是阮悠游的债主?这辈子阮悠游变成了一只狐狸精来找自己报恩? 阮悠游把药瓶扣上了盖子,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特别好?” “……”江浩然的嘴巴差点合不上了,心理活动被人摸了个门清,可他不怵,毕竟他光明正大嘛。 “我对你好是因为,”阮悠游想了老半天,最后面无表情地揉搓江浩然的脸,把一个帅哥活生生揉搓成了一个猪头:“我也想不出来为什么。fet it。” “傻瓜。”江浩然的五官都挤在了一块儿,双眸却仍旧含着笑。 “浩然哥还挺开心的呢?” “是不是觉得我把快乐建立在你的痛苦上?” 阮悠游嗯了一声,见招拆招:“可是如果我的痛苦不能让你快乐的话,那么我的痛苦又有什么意义呢?” 江浩然算是服了他的口才了,不愧是和蔡鹏飞聊qq聊了好几个月的男人。以后不准他们瞎聊了。 “你真觉得我是那种见到坑还想往里跳的人?”江浩然突然很有冲动想和狐狸精探讨一下自己的人格。 “其实,也没什么。”阮悠游抚平了钢丝床上那张薄毯子的纹路,又开始看挂在墙壁上的医务室管理制度:“这可能……说明你年轻吧。年轻人才不怕跳坑。” “你这话越发有那谁的风格了。”江浩然将双手搭在脑后闭目养神,嘴边勾起了一个不知该喜还是该忧的笑容。 阮悠游其实早就猜到了答案是蔡鹏飞,故意装作不知道,从这个话题跳到了另一个话题:“对了,你说你想和我说什么?” 江浩然还是闭着眼。 “你说。”阮悠游的语气镇静极了:“你说吧……我做好准备了。分手……是吗?” 江浩然嗤地哼了一声,睁开眼,他懒洋洋的眼神在天花板上一动不动地钉死了。医务室里仅有的一盆绿植在夜晚释放着二氧化碳,一阵沉默之后,江浩然猛地把阮悠游拉入怀中,让他上半身枕着自己的大腿,胸膛不由分说压了下去,用力掐着阮悠游的下巴问:“你真这么想? 你觉得我是想和你分手才叫你扶我来这儿?别耍心眼,我要听实话。” 阮悠游问:“你怎么总觉得我在和你耍心眼?是不是你以前和付纯在一起的时候他心机重?你就疑心我也是?” 江浩然:“……” 阮悠游接着问:“再说我怎么想重要吗?如果你真的在乎我怎么想,刚才就不会和付纯那样。” “我哪样了?”江浩然挑了挑眉。 “我不是砝码。我不喜欢你把我和另一个砝码一起放在天平上。可能你觉得只有通过比较才能得出谁更重,谁更轻,可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56 是你有没有想过?……不管你爱不爱一个人,既然你和他在一起了,你都应该尊重他。” “怎么尊重?”江浩然摸着阮悠游的腰问,表情还挺一本正经的。 “不要,”阮悠游本来很喜欢被他摸的,可今天突然崩溃哭了:“不要把我当砝码啊……” “宝贝儿你怎么……”江浩然被他猛地一哭弄慌了手脚,急着把他抱坐在大腿上,见他梨花带雨的,哭的五官都一抽一抽的,好想问他到底为什么能说哭就哭,还哭得这么惨,这么惹人怜爱! “虽然,”阮悠游像个小孩子被大人给骂委屈了,想忍住又忍不住地揉眼睛:“我知道玩弄别人一定很爽,可是那是因为……被玩的人不是你啊……” “sorry。”江浩然一迭声地道歉,每道一次歉内心的后悔和内疚就更严重一点儿,他什么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就一个想法:以后再也不让狐狸精哭了。 “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好在阮悠游没有哭太久,他把眼泪都揩在了江浩然的球衣上,一张哭皱了的脸努力摆回漂亮的样子。 江浩然实在不忍心在这时候告诉他,自己背着他其实还干了挺多能伤他的事儿的,尽管这么干的目的并不是伤他。阮悠游睁大了眼睛看着江浩然,泪水还没有完全干涸,江浩然迅速采取行动,他把阮悠游按在怀里尽情地、热情地吻。他能感觉到阮悠游的嘴唇在发抖,仿佛快断线了的木偶似的被自己给慑住了,其实他也快断线了,怎么就不会哄人了?只能用自己强势有力的胳膊牢牢地压在阮悠游的后背上,不准阮悠游再逃跑,也不准他再难过。因为他跑了他会紧张,他哭了他会心疼! 江浩然爱阮悠游了吗?爱了!其实爱就是一个字眼儿,把它看得太重的结果就是不敢再爱。当江浩然的嘴唇在阮悠游被泪水冲刷过的略带咸味的皮肤上碾过时,他的每一个烙印都灌注了重新找到爱的喜悦和兴奋。在江浩然的胸臆中又生出了一股比刚才比赛时、比从前和付纯在一块时更充沛,也更圆熟的激情,那股激情连带着对激情的渴望一下子支配了他,也抵抗住了这么久以来盘踞在他记忆中的恐惧感。他不断地揉着阮悠游,阮悠游发出的呻吟声将他引领到一片美妙又荒淫的境地,他真恨不得---像黄色小说里描述的那样,把阮悠游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阮悠游的世界一直是空缺的,江浩然就是他找了很久的那块能在狂风暴雨中把他撞毁的礁石,给他快乐也给他痛苦。他试图抓住在激情中他唯一能依靠的东西,于是他把指甲也用上了,陷进了江浩然背后坚实的肌肉,他也抓住自己的心情,对爱的渴望也一直埋在他的身体里。“我爱你,我爱你”,他的那双眼睛闪着如饥似渴的光,仿佛被烧红了,然后江浩然的嘴唇又压了下来,粗暴地脱掉了他的校服,让他整个人赤裸地贴在自己身上。 “我也爱你。”江浩然久久地看着他,他动了动,那双一直压着他的胳膊马上更用力地把他抱紧了。 阮悠游发现了爱人的意义,就是感觉心脏在跳,热血在涌,他不吭声,脚趾都蜷了起来。 夕阳消失的时候江浩然进入了爱人温暖的身体,被紧紧地保护着,他竟感觉自己有一丝软弱了。身体融合,心就会自然而然地碰在一块儿,年轻是不害怕靠近的,江浩然的每一次深入都深入了阮悠游的灵魂,灵魂是什么?就是一个人最私密的东西。 江浩然在爱人的身体里尽情驰骋,既狭窄又自由,可无论他怎么占有,人的占有欲都是无法被完全满足的。最后他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去感受温柔的结合,去占有的同时也被占有,细细绵绵、暖暖热热的吻统统化成了在阮悠游心尖上的那一场雨,江浩然拥着一身汗湿的爱人,窗外夜已经来了,他们沉浸在黑暗中,影子在不断纠缠。 晚上江浩然又一次把阮悠游带回了家里,正好他老爸老妈都不在家,他抱着阮悠游一个人写两份作业,阮悠游在他怀里累得打盹儿。 阮悠游睡醒后怔了一会儿,他告诉江浩然,他梦到他妈妈了。 “想她了?”江浩然还以为阮悠游梦见的是自己,他真不介意阮悠游再痴情一点儿,大腿已经被坐麻了,阮悠游屁股一动他就色变。 “我打算过几天回家一趟。”阮悠游继续动来动去,欣赏江浩然脸上痛苦的表情:“可能……可能会暂时和她和好吧。” “好。”江浩然把他按在自己身上不许他再胡闹。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阮悠游的额头抵着江浩然的肩,闷闷地问。 “不管为什么我都支持你。你已经很棒了,宝贝儿。” “……”阮悠游放松了自己,他把所有重量都压在江浩然身上,一瞬间江浩然的表情尽得他偶像周星驰的精髓,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是我怕辛苦,我就是,我真的好想我妈……那天在小鱼儿的葬礼上我看他妈妈连头发都白了,我不想等到我妈老了我才意识到她老了。其实她一个人奋斗也很不容易……我觉得,我不应该把她当成敌人。” “对。”腿总算不麻了,而且作业也做完了,江浩然干脆把阮悠游抱起来,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说:“孝顺很重要。” “……” 阮悠游再一次闭上眼睛,江浩然笑他是猪就知道睡,当然了是猪也一定是一只很可爱的猪,会让人想吃掉的那种。 就这么折腾到半夜,江浩然像个疲惫的战士打完了子弹倒在阮悠游身上。子弹潺潺地从小孔中流出来,枪杆子还恋恋不舍地插在敌人的包围圈内。阮悠游含着江浩然的那一部分,屁股胀胀的,他想睡也睡不太着。手机在被窝里震动着,他以为是自己的,翻出来一看才发现是江浩然的。屏幕还亮着,付纯给江浩然发了一条短信: 你说的一个月后做决定还算数吗?我会等你。希望你仍然爱我。 阮悠游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直到它自动暗掉了,熄灭了室内唯一的光。他把手机重新塞回被子里,扭过头凝视江浩然,满足了欲望之后的江浩然睡得可真像一头猪啊,别说英俊了,简直既不英明又不俊美。他想江浩然下午想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吧。喃喃了一声我恨你,阮悠游才刚找到爱,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找到了爱的另一面。 第38章 a市最近多了不少新奇特异的酒吧,全集中在城隍庙附近,江浩然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这家叫“麻雀”的,在一堆华丽重彩的闹吧之中它并不起眼,老板给取的名字倒是很贴切。 江浩然刚一走进去,两个外国美女晃荡着两对乳波朝他微笑,他还来不及展现一下自己的礼貌,阮悠游从他身后抱住他:“帅哥~~~” “我靠。”江浩然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57 做了个惊吓的表情:“哪儿来的丑女啊。滚。” 阮悠游说:“找个位子坐下吧。今天本丑女埋单。” 江浩然问:“和你妈按甲休兵了?” 阮悠游不说话大概是默认了。江浩然捏他脸逗他,丑女,不开心吗?笑一个。阮悠游被他扯得皮肉都痛了,哪儿还笑得出来啊,嘟着嘴说江浩然,你很烦人。江浩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着告诉他,我只烦我喜欢的人。 过了十点酒吧的人气越来越足,阮悠游点了一堆吃的喝的,又给酒水促销员塞小费。江浩然调侃他:您这儿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啊。阮悠游不以为然,他说自己也曾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对打工族就别有一份感同身受,再说那个促销员长得蛮帅的,他还在钞票后面写了联络方式呢。 “……”江浩然的笑容马上变了,他倏地从座位上站起身,仗着个子高,挡住了些许灯光,穿过一帮红男绿女朝刚才收了阮悠游小费的那个促销员走去。 阮悠游一时没想到他要干什么,事实上江浩然这人总能出其不意,这也是他的魅力吧,就像一杯鸡尾酒,比啤酒复杂,比红酒简单,而其他人在这个年龄段充其量只是可乐罢了。 江浩然不惜花双倍的价格买了一张写了阮悠游电话号码的钞票,什么叫市场经济?这就叫市场经济。 “听歌。” 江浩然若无其事地搂着阮悠游的肩,阮悠游定定地注视着他,猜测他的想法。江浩然很自信,也容易被激怒,这又是阮悠游喜欢他的另一个原因,有时候他想装也装不太好,而阮悠游总能找到他真实的那一部分。 吉他手开始拨弦,调子还没完全出来江浩然就开始说这首歌有点儿熟悉啊,阮悠游告诉他这是英国女明星jane birkierday》,在国内很少听到过。当付纯从后台走到前台时,江浩然的目光愕然了,阮悠游吃着爆米花吸着饮料,表情是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的。一瞬间,这个自始至终对江浩然说着我爱你的男孩儿竟然高深莫测得让江浩然有些刮目相看。以为他狐狸精,以为他很懂事,以为他单纯,以为他不单纯,以为他爱自己,以为他……即便了解一个人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程度,可那百分之一不还是海水下的冰山吗?江浩然压在阮悠游脸上的视线仿佛收到信号后激活了点火系统的导弹,海下是什么马上就清楚了。 今天的约会是阮悠游提出来的,地点也是他选的,这么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酒吧,碰巧付纯又在这儿唱歌,证明了一切早就在阮悠游的计划内,他想干什么? “你知道他在这儿唱歌?”江浩然拿走阮悠游面前的小吃盘,让他停一下,别装。 “嗯。”阮悠游说:“我看了你和他发的那些短信。他告诉过你的啊。你忘了?” “你想干什么?”江浩然浓眉紧锁着,心里多少有些慌乱。 “……”阮悠游还从来没有对他使用过这么不客气的口吻:“你至于用这么防备的眼神看我吗?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还是你心虚?所以要表现出强势?就算我特意把你叫到这儿来吧,又怎么了?你瞒着我和你前男友纠缠不清,我还该坐视不理吗?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和我前男友只不过是吃了顿饭,被你发现了你是怎么样对我的。你把我叫去看电影,结果呢?你故意耍我!我现在这些,都是从你那儿学来的。江浩然……” 阮悠游的表情有了一丝土崩瓦解的迹象:“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交往了……?” “我知道。”江浩然被他骂得很被动,脸都黑了。点一根香烟,江浩然试图表现得淡定,一面吞云吐雾,一面试图从尼古丁中寻找灵感。究竟怎么把事情说清楚?此时此刻阮悠游一定把他想象得很卑鄙,很不堪,位置换一换,他也会这么想不是吗?在一片被灯光渲染得五颜六色的烟雾中,江浩然隐约看见了在阮悠游那张只是就事论事、有理说理、却不敢开口问你爱不爱我的强势面具下的弱势。他不禁后悔,为什么要执着于对过去的报复,有些许的不安钻出了他的大脑皮层,直抵心房,难不成,他还没放下付纯? &erday yes a day like any day, alone again for every day &he same sad way he&o say ;did you do without me ;y alone on your shadow he said i know 舞台上,付纯仍旧唱得很投入,再加上这首歌儿本身动人,听众们不吝啬地给予他掌声。没有人记得他就是之前那个歌唱比赛的少年冠军,还很红过一阵儿。 付纯、江浩然和阮悠游总算坐到了一张桌子前,酒吧也到了最热闹的时间段,舞池中群魔乱舞,众生癫狂,他们仨正襟危坐着,忽明忽暗的灯光时不时打中他们中某一个人的脸,年轻却严肃。 付纯问:“你们还喝点吃点什么吗?我请客。老板是我朋友。” 他难得大方一回,阮悠游张了张嘴道:“不用了。谢谢。” 江浩然的两边手肘在台子上搁着,一边是曾经背叛过他,与他有过深刻情感纠葛的付纯,另一边是中途加入,给了他无数惊艳的阮悠游。他猛地抽了口烟,苦涩的感觉扑在舌头上,热腾腾的浓烟被他吸进肺里,可镇定的效果始终不露面,偏那一股焦躁就是他妈的不安分,以至于他夹着烟的手指微微发麻。 是男人就要负责,他提醒自己,然而那一丝本不应该存在的不安硬是捣乱了他的计划。他的规矩原不容许任何的背叛,可感情这玩意儿,不就是为了证明规矩都是狗屁吗? 就这么过了十来分钟,沉默像是刻漏滴下来的水,每一滴都是对所有人的折磨,代表时间又流逝了一秒。 江浩然抬手将烟屁股戳进了玻璃钢,清了清嗓子。 “我去下厕所。” 阮悠游没等他开口就走了,一会儿便消失在人堆里。 付纯和江浩然面对面地处着,就剩下他们俩了,江浩然一味地审视着付纯那张仍旧显得干净、清澈的脸庞,再想起他那天干的事儿,眼神渐渐与冰刀子没什么区别,阴冷得挤不出一丁点儿的热情。 付纯把阮悠游吃过没吃完的爆米花扔进了垃圾桶里,拍拍手说:“要不,我们俩先走呗?” “他还没回来。” “你傻了?”付纯不禁莞尔:“他不会回来了。他就是走了。你不爱他被他看出来了,他还傻坐在这儿干嘛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58 呢?” “谁他妈说我……”江浩然恍然大悟,才发现台上还留着一个信封,潦草地写着“江浩然收”四个字,他瞪着双眼,一把攥在手里。 “你别看行吗?”付纯紧紧抓着江浩然的胳膊,求他道。 “滚。”江浩然从齿缝里吐出来一个字。 “你还爱我,你不承认也得承认!”付纯放开了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他妈要点脸行吗?”江浩然一边撕信封一边说:“我就是耍你的,以后你爱跟谁跟谁,别来烦我。” 付纯的双目失焦了,喃喃了一句什么,可江浩然实在没工夫管他,才看了几行,江浩然差点儿把手里这两张薄薄的纸捏碎。 他仿佛能看见阮悠游在写这封信时的表情,眼泪断了线地流,全都沁到了纸里。 “江浩然,你好。 认识你这么久,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尽管现在写信的人越来越少,但我仍然喜欢这种表达方式,我觉得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你愿意听吗? 我想告诉你,我对你其实是一见钟情的。在火车上第一次看到你,你就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你有一张我喜欢的脸,英气而且阳光。我当时想不到和你搭讪的理由,而且也没有勇气。下了火车以后,我一直在幻想自己不是自己,是一个更勇敢的人,我幻想我和你讲话了,我甚至想你可能会有女朋友。“对不起,我不喜欢男的。”你这么和我说的时候,还用看变态眼神看着我。 在英国再次碰到你,我非常意外、可更多的还是开心。我发现你对我也有点特别,于是我便冲动地对你示好了,那一次把你当场吓跑,我真的感到异常丢脸。 回国后,我下意识地跑去了那个公园,其实我那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做,我知道你也很在意这一点,但是我真的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从本质上来说,我和那些人没有区别,而且我也从不觉得那些人有错,有一段时间我非常同情自己,也同情他们,我不认为同情自己有什么问题,同情自己不是因为软弱,也不是需要别人怜悯。 你是一个七情六欲很充沛的人,所以你虽然不是像我这样的同性恋,但你还是会喜欢男生,你的感情绝不是墨守成规的,这是我对你的最深刻的印象。是的,你不在意一些规则,所以你在喜欢男生以后,也不像我这样把自己划入了哪一个阵营。我相信你不是不敢,而是你没有想过这些,对于你来说流露出感情是非常自然而然的事情,当你克制的时候你会觉得没必要,这点是我在和你接触的时候慢慢感受到的,你对人也很好,很重感情。 我喜欢上了你。你关心我,对我好,虽然都只有一点点,但是就是会使我忘不了你。 我在美国时很思念你,我希望你会像我爱你一样爱我,我觉得自己当时都快疯了,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跑回来了。你拒绝我,你说你不爱我,我没有办法,只好离你远一点。我觉得自己一点用都没有,你不喜欢我我就只好走开,你竟然说我很会耍心眼,我很费解。 我们还是在一起了,我在惊喜之余又很忐忑。每次看到你手臂上的那些烟疤,我都害怕付纯是我们之间的那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了。他回来以后的日子我就像是在数倒计时,好在你对我越来越好,我也越来越相信我们会好。 当我看到你们俩发的短信时,我想你的感情或许又一次超出了你自己的控制……我还怀疑,你是不是以玩弄感情为乐,是不是你在受过一次伤后就变了……对不起我这么想你了。不过我想的更多的还是,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我爱你,在和你接触的过程中,我常常想那个问题,是选择我爱的,还是选择爱我的。每一次我都毫不考虑,会选择我爱的。可是看到你说你让他等你一个月时,我开始动摇了。在我们真的在一起之后,你仍旧不确定你要的到底是不是我……我恨你。像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觉得好痛。 这封信也许不一定交给你。约你和他一块儿见面,是因为我想弄清楚一件事,在你同时面对我和他,做决定的时候,我想我也会得出自己的决定。我会想清楚自己是不是可以喜欢一个人到任由他挑选我的程度,我真的有必要参与到这种竞争中来吗?……一个月什么的,我觉得真可笑。 现在你拿到信了。这代表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为爱不顾一切,或者说为我自以为“伟大”的爱,我不行。以后就别再见面了吧。我希望我会找到一个我爱也爱我的人,他会把我当成他的唯一,我想那才是我想找的,谢谢你,让我明白这一点。 阮悠游。” 第39章 蔡鹏飞半夜被人拍门叫醒,他还以为自己下载小电影有警察找上门来了,正想拆硬盘销毁证据呢,门外传来江浩然的一声怒吼:“蔡鹏飞!” “操,是你啊……”蔡鹏飞穿着背心大裤衩,他爸妈这几天补过蜜月去了,家里到处一片狼藉,外卖盒和易拉罐占据了半壁江山,还有一股调料包加臭袜子的味道,江浩然瞄一眼不打算进去了:“你知道阮悠游家在哪儿?他和你说过吗?” “我怎么会知道他家在哪儿……”蔡鹏飞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眼睛一片水光,突然注意到江浩然的左脸被人揍了,肿得很像是中了唐伯虎点秋香里的面目全非脚咧。 “你打架了啊?谁干的?” 江浩然显然很气急败坏:“付纯。操他妈。你手机呢?打阮悠游电话。” “我打阮悠游电话?”蔡鹏飞陡然声线高了八度:“为什么啊?你们俩的事情我才不管。江浩然,你……” 蔡鹏飞本来想警告他下次不要再乱闯民宅,奈何人家不仅要乱闯民宅还要强抢手机,蔡鹏飞嚷嚷着你别欺负老实人啊,江浩然一手捂着他的嘴,另一只手按了阮悠游的号码。 “关机了。”江浩然把蔡鹏飞的手机扔到一边,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会儿,在这个臭气熏天的客厅里绕了两个圈,他一脚踹飞了蔡鹏飞刚买的巨型加菲猫公仔。 “靠,你发什么火啊,”蔡鹏飞痛心疾首:“你们到底怎么了?来,告诉我。不要拿小动物发泄呀。” “……我去他学校找找。”江浩然倒抓了一把头发,双目射出森然的光。 “这么晚???” “刚给他寝室打了电话,他室友说他不在,”江浩然说:“我还是去看看,万一他跳墙把脚扭了,一个人走不回寝室呢?” 见他急成这样,蔡鹏飞反而觉得好笑:“人家要是真想躲你的话,你怎么找也找不到啊……” “你知道他躲我?”江浩然一回头冷冷地看着他:“他找过你?嗯?” “没有。这不是我看你找他找不着么。他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59 为啥躲你呀?” “说来话长。”江浩然问蔡鹏飞有没有干净的水,他口渴。一晚上跑来跑去找阮悠游,江浩然真的着急,怕就怕阮悠游一鼓作气又飞美国去了。 “算了吧。”蔡鹏飞给他上了一杯自来水。 “有什么事不可以明天再说呢?没准他明天自己想通了就出来了?你要相信时间是检验感情的最好的工具,要是两个人真的有缘分,或者真心喜欢对方,那分开了也会再遇见,不管分开一天还是一年。” “操。”江浩然刚喝一口水就吐了,也可能是被蔡鹏飞的这几句话给恶心吐了:“我他妈让你给我倒干净的水,你倒的什么玩意儿?” “反正你听我的,回家睡觉吧。”蔡鹏飞一被他打岔就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毕竟这些台词也不是蔡鹏飞平常熟悉的那些,说完他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要不我在你家眯一会儿吧。”江浩然也走不动了,往沙发上随便一躺,睁着眼望着天花板,那表情疲惫得让蔡鹏飞感觉有人在拧自己的大腿,自己不陪他难过都不行。 蔡鹏飞嗫嚅着:“额,你真不走啊?” “你睡你的。我一个人待会儿。” “……行。”蔡鹏飞刚要转身,从他卧室传来一阵激烈的乒铃乓啷声,江浩然嗖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和蔡鹏飞对视了一眼。 “……”蔡鹏飞按住他的肩:“我家最近闹鬼,你怕鬼就别进去了,我去看看。” 江浩然一把将蔡鹏飞抡回了沙发上,卧室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只见阮悠游缓缓走出来,衣服皱巴巴的,容色憔悴。 “……”江浩然不再说什么,无视所有人事物,他走上前将阮悠游拉入怀中,重新抱到了,他的脸上难掩激动。 “里面有蟑螂。”阮悠游靠在他身上喃喃着:“刚我睡觉,有只蟑螂爬到我手上,所以我才……” 江浩然摸着他的头发问:“你不是要走?不是再也不见?” “……”阮悠游把江浩然推开一点儿,面无表情地看着江浩然问:“你看完信了?” “嗯。” “那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不能。” 阮悠游想了想:“你语文不好吧。” 江浩然不禁被他逗笑了,可到底笑不太出来,只能叹口气揉揉他的头:“没你好。” 阮悠游问:“江浩然,你的脸怎么了?” 江浩然表示:“没什么。” 阮悠游瞪着江浩然,那眼神分明写着爱,一种尖锐的爱,一种能把人割伤的爱。 “痛吗?” “发现你不见了的时候更痛。”江浩然带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边胸口上,一双黑眼睛毫不掩饰对他的诸多情感:“就这儿最痛。我才发现它已经是你的了。只有你能让它痛。” 第40章 阮悠游不再提自己要走的事儿,当他听见江浩然花了大半个晚上在找他时,他就什么主意都没了:原来他也是被爱的,原来江浩然也会紧张啊,起先他以为自己已经无爱一身轻了,紧接着就又一次被卷进了感情的洪流,看似他赢得了胜利,其实只有爱情赢了。 江浩然跟着他进卧室,他指着地上那只死蟑螂说:“小强的尸体,你怕小强吗?” “这有什么怕的。”江浩然挑挑眉,一面碎碎念“阿弥陀佛,别怪阮悠游杀了你,努力投胎做人”,拿纸巾包了死蟑螂冲进下水道。 “我们别在这儿待了。”江浩然说。 “你走吧。我付了蔡鹏飞房费,明天十二点准时退房。” “房费?”江浩然想找蔡鹏飞算账没找着,人已经把自己关到另一个房间去了。 “嗯。”阮悠游走到床边坐下,江浩然把大灯关了,也坐在他身旁握着他的手。房间里很昏暗,大街上亮得像一条明晃晃的河,阮悠游异常平静的态度让江浩然感觉无所适从,他再一次感慨阮悠游真的比付纯难搞定多了。伸手握住阮悠游的腰,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干坐着,直到阮悠游说:“睡吧。”先侧躺,然后闭上了眼睛。 江浩然把屁股下面坐着的东西抽出来,这款爱立信手机是刘德华和关之琳一起代言的,广告语早就人尽皆知,叫“回头便知,我心只有你”。他摁了几下开机键发现已经没电了,这么说阮悠游不是故意不接他的电话,倒在蔡鹏飞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他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阮悠游睁开眼看着他。 “yoyo,以后别没事儿吓我。你知道我看到你那封信多着急吗?” 阮悠游沉默着不说话。 “承认吧,你就是吓我。”江浩然把阮悠游逼到了墙角,不论眼神还是肢体动作都很强势。 阮悠游观察他脸上的淤青,问:“付纯为什么打你?他有暴力倾向?” “你想知道吗?” 阮悠游没给他机会卖关子:“我知道答案。你欠扁。” “哈哈。”江浩然大笑,结果扯着伤口了,嗷嗷地叫疼。 “别叫了,把蔡鹏飞吵醒了。”阮悠游说归说,还是很紧张江浩然的“伤情”,提议还是去医院一趟,原话是“都不帅了”。 “没事,你就是我的医生。”江浩然捧着他的手柔柔一吻:“你这么看着我,就是给我疗伤。” “你真肉麻。”阮悠游终于笑容满面。 “yoyo,你听我说。”江浩然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郑重,这表示肉麻结束了。阮悠游感到江浩然握着自己的手比刚才紧,他不明白其中的意味,直到江浩然告诉他,所谓的和好不过是报复付纯的一个幌子罢了,事实上从付纯背叛江浩然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已经不存在别的可能。 阮悠游是个好听众,从一开始江浩然单方面的述说逐渐转变为双方的交流,江浩然问阮悠游,你是不是很怕我劈腿?怕我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江浩然还在坏坏地笑着,阮悠游却出乎他意料之外地告诉他,自己的心理有时候也挺阴暗,然后把江浩然想得坏一点的话,他们的感情就更加起伏跌宕了,他可能也挺享受这种坐过山车的感觉。 “靠!你享受吧,我他妈真急死了。” “我只是现在这么说,再让我享受一会儿我也会死的。” 江浩然望着阮悠游那双眼睛,温柔、美好、澄净、明亮,还特别性感,他激动地把阮悠游压在身下,扒开那层碍事的衣领如狼似虎地吻着阮悠游的肩头,阮悠游嘟嚷着:“我还没洗澡呢。” “不干嘛。放心。”江浩然的双手也没闲着,伸进阮悠游的t恤里袭胸,一面骗他说: “我也累。你别怕。” 阮悠游其实也很兴奋,t恤被江浩然撩开了一大半儿,露出少年人匀称的腰肢,被江浩然爱抚时他习惯性地抬起下腹部,每一次又被江浩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60 然更用力地压了回去。他特想被干,可他没忘了这是蔡鹏飞的家,更没忘了江浩然上次骂他“馊”,于是腻在江浩然的怀里,气喘吁吁地说:“我们还是走吧。别逼蔡鹏飞和你绝交了……” “对。”江浩然说起来就起来,一点也不带含糊地:“不这样你还不肯走是吧。你说你大半夜不回家也不在宿舍,跑来找蔡鹏飞……你想干嘛?” 阮悠游好笑地看着江浩然,那眼神让江浩然内疚之极,不是对阮悠游而是对蔡鹏飞,为了体现他对阮悠游的近乎于变态的爱,不惜把到死都是异性恋的蔡鹏飞拉下水了。哎! 他们走在霓虹闪烁的街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可城市的夜生活尚未结束。他们一面找酒店一面聊天儿,江浩然问阮悠游是否真像他信里写的那样,对自己是一见钟情。阮悠游反问,不可以吗?江浩然牵着他的手,目光中充满了男性最原始的欲望,低沉地说了一句:“待会儿干死你。”阮悠游掩饰着自己的羞涩,道:“我知道你对我是日久生情。”江浩然回忆那一天他们在火车上相遇,当时怎么想得到这个人竟然会属于自己?缘分真他妈太妙了。他情不自禁地傻笑了一下,乐于做一颗被命运摆弄的棋子。 他们还说了些别的。比如阮悠游很在意他所谓的报复究竟是真的报复呢,还是对旧情人的放不下。江浩然坚持就是报复,咬死了不松口,阮悠游只好作罢,感慨江浩然的父母真的给他取了一个再适合不过的名字,他这种爱恨分明、有仇必报的个性实在太古惑仔了。江浩然不介意把自己和陈浩南相提并论,态度严肃地警告阮悠游,聪明的话就别背叛他,否则他对阮悠游会比对付纯更狠。阮悠游体会他话里的意思,装傻问他为什么呀,凭什么呀。江浩然打心眼里喜欢他在自己跟前嘚瑟,坦然地回答他:我更爱你。傻瓜。阮悠游顿时噤住了声音,站在马路上走不动了。江浩然回过头问,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我背你?俩人站在信号灯底下,趁着四下无人,阮悠游很热烈地啃咬着江浩然的嘴唇,直到把他们啃得都勃起了,江浩然差点儿把他给就地正法。“你是因为我说更爱你你高兴呢?还是我叫你傻瓜你高兴?”阮悠游说:“都有吧。其实我也给你取了个外号。”“什么?”江浩然想了想:“老公?行,这个外号我喜欢。以后就这么叫我。”“不是……”阮悠游冲他勾了勾手指,要他凑近了说话:“一夜……一夜七次狼。” 到酒店开房时江浩然问前台要了个充电器,进门第一件事儿就是给阮悠游的手机充电,并嘱咐他以后必须保持电话畅通,像今天这种找不到人的情况绝不能有下一次。阮悠游正在脱衣服准备去洗澡了,解裤腰带的手指临时停了下来。 “其实我还没和我妈妈和好。那天我回家……可能是心情不好,所以我和她又吵了一架,我还说气话,我说我以后永远不回去。” “……”江浩然抬起阮悠游那张惹人心疼的脸庞,暗暗决定从今以后真的要多关心他,任何时候都有自己做他的依靠:“先不想了。睡一觉。明天起床再想。” “嗯……” “那你今晚还一掷千金?”江浩然略带一丝揶揄地问。 “那些是我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存的钱啊。结果一朝散尽……”阮悠游耸了耸肩:“无所谓。钱不重要。钱不重要……” “你这是在安慰你自己吧?” “哼。” 水温调好了。江浩然低下头一看,阮悠游坐在马桶上,脑袋靠着他的大腿,竟已睡了过去。江浩然小心翼翼地把阮悠游抱起来,没想到阮悠游猛然惊醒:“我要洗澡。”“你有洁癖?”“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算再熟悉都要注意形象。”“我不会因为你馊了就嫌弃你。”阮悠游有气无力地举起花洒对准了江浩然:“你这么说的时候已经在嫌弃了。” 男生洗澡一般比较快,和阮悠游在一起后,江浩然才算是开了眼界。该说他特别呢,还是有毛病?他洗澡的方式是先把全身涂满了沐浴乳,搓泡泡,在接下来的过程中,哪一块区域的泡泡变少了,他会立马发觉,接着就补充泡泡,直到他把浑身都搓了一遍,再一气呵成地冲水。江浩然很想叫他去申请迪尼斯记录,洗一次澡用半瓶沐浴乳,问他在学校都怎么办?别人不拿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阮悠游摇了摇头:在学校他从来不这么洗。不过他真的很喜欢泡泡。小时候第一次用沐浴乳揉出泡泡的时候,他感觉很惊喜,那天一整个浴室都是飞扬的肥皂泡。 江浩然徐徐地微笑着听他描述自己的童年往事,不论阮悠游现在说什么,江浩然都只有一个感觉:他真是个可人儿! 洗澡时他们一边为对方手淫,阮悠游脸红地叫着,他的叫床声让江浩然发疯一般想把他按倒在湿淋淋的瓷砖上。可另一方面他们都筋疲力尽,手淫是最快的发泄方式,阮悠游在射了一次之后便性趣大减,最后江浩然让他把嘴张开,阴茎在他窄小的口腔中抽插着,射了他一嘴后他依然呆呆地看着江浩然,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江浩然问他宝贝儿好吃吗?还要不要再来一点儿?阮悠游闭上眼说了句,饶了我吧,七次狼先生。江浩然竟然因为这句话又勃起了,找遍自己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人性在哪儿,只有狼性。 “yoyo,把内裤穿上睡。在外面睡别全裸着。”江浩然彻底当了回保姆,把阮悠游的内裤洗干净了又用吹风机吹好,最后亲自伺候他穿上。 “好。”阮悠游张开腿,任由江浩然摆弄自己。 一切杂事都已经搞完,灯也熄灭了,江浩然从身后搂着浑身香扑扑的阮悠游,直到此时他仍旧很精神,许是完全摆脱了过去,拥抱了新的生活,他在黑暗中凝视着阮悠游的睡脸,一时还真舍不得闭上。 “你怎么还不睡……”阮悠游翻了个身,发现他两只眼睛还睁得老大,吓了一跳问。 “我在想,我这人是不是其实还挺坏的?” “……”阮悠游揉了揉眼睛:“你是好人啊。不过好人也会有想使坏的时候,你是觉得你不应该耍付纯吗?” “我没担心他。不过我想起自己以前说过,假如有一天我喜欢的人背叛我,我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想伤害他。” “你还这么说过呢?”阮悠游瞬间也睡意全无了,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 “当时年少不懂事。直到真的被伤害了,才知道凡事都有极限。我想我最痛恨的就是背叛,所以yoyo……我们在一起你可以发脾气,可以不听我的,你要是喜欢我甚至可以给你当马骑,唯一不能做的就是出轨,你明白吗?” “明白。”阮悠游言简意赅地回答,江浩然冲他一笑,又淘气起来,猛地把他推倒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61 了挠他的痒痒。 眼看都要天亮了,两人相拥在一块儿,很快,房间里就响起男人轻微的鼾声,阮悠游却又有些失眠了。“你怎么这么善良啊。” 在江浩然的眉心落下了一吻,阮悠游喃喃道。他张开双手像抱个孩子一般把江浩然结结实实地抱在了怀里,打从内心深处涌出了一股想保护爱人的冲动。 第41章 过去的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一晃来到了暮春三月,距离高考还剩下一百天。 时间总是走得莫名其妙,它不为任何人事物停留,期间江浩然和阮悠游又经历了不少说不清价值几何,在将来极有可能被记忆装置认为是没有保存价值的而自动删除的大事儿小事儿。 其中一件是关于称呼的,照理说他们俩在一起了,床也上过了,可阮悠游就是不喊江浩然“老公”,理由是:俗。也不知道如今的人是怎么了?高中生情侣之间喊老公老婆的多了去了,表面上是一张张青春灵动的脸,内心却上赶着把自己庸俗化。阮悠游不凑这个热闹。“你最不俗。”江浩然不再勉强他,可脸硬是黑了。“要不,我叫你好哥哥吧?”阮悠游连叫了几声好哥哥,最后笑倒在了床上。那天他们在江浩然家里厮混,阮悠游笑得忘形最后跌到床底下去了。江浩然问他摔疼了没有?不疼再踹他一脚。阮悠游睡了个香甜的午觉起来,老觉得哪儿哪儿不对劲,照了镜子才发现,左脸上写了个老,右脸上写了个婆。江浩然哄他说不难看,字迹一看就是练过硬笔书法的,漂亮。 另有一件事儿,发生在阮悠游和他母亲和好之后。江浩然第一次上他们家做客,当天是阮悠游的生日,吃完蛋糕后两人本来打算出门看电影,被一场大雨困在了家里,索性翻找dvd消磨时间。阮悠游把一盘诺丁山塞进机器,屏幕上出现了一对交媾中的白人男女,女人不停地喊着“harder”,男人的镜头不多,大都给了他那根足足有20厘米长的鸡巴。江浩然摸着下巴说,你妈真挺不容易的。阮悠游问:诺丁山是不是浪漫爱情喜剧吗?江浩然盯着屏幕裤裆翘了起来:这不浪漫?不爱情?不喜剧? 江浩然从没见过阮悠游的母亲,直到那天他去接阮悠游放学,赶上学校开家长会,阮悠游的母亲在一众父母中显得窈窕,年轻,戴着副墨镜,脖子上系着一条飘逸的丝巾,气质很优雅,且不乏妩媚,与阮悠游口中那个刚硬的女强人何止天差地别。阮悠游说,最近她在练普拉提。江浩然问,什么?阮悠游撇了撇嘴,做了一个让江浩然目瞪口呆的动作,双手在背后交握,脑袋从臂弯中钻了出来。“类似这样吧。”阮悠游的脸上写着无趣两个字。江浩然心想我操:“你再做一遍我看看?”阮悠游就又重复了一遍。若干年后他们分手了,一次偶然的机会,江浩然又碰到一个肢体很柔软的男孩儿,他是专业的瑜伽教练,做各种高难度的动作都不在话下,有一瞬间江浩然以为还是阮悠游在逗自己开心,他不自觉笑了起来。 他们一个是军人家庭,一个是商人家庭,江浩然讲义气重感情,利益两个字不太计较,谁没钱了都会第一个想到他,再加上他注重面子,大方起来没个谱。有一次他请客忘了带钱包,临时把阮悠游找去,阮悠游还没坐下钱包就被他摸走了。那是他们最最最亲密的一次接触。后来江浩然再也没想起过要把这钱还给阮悠游,阮悠游心想这可太好了,就要让全世界都欠着他,而他只欠自己一个人的,这样才好。 阮悠游也有钱,也爱面子,也遭遇过朋友向他借钱的情况,一次他和江浩然开玩笑,他被迫出柜后一定有人特高兴。那些欠他钱的人!都绝交了,还钱也遥遥无期。 总的来说他们正值热恋期,家庭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学业是,玩乐也是,金钱不是他们烦恼的来源,所以一切烦恼都高高在上,说出去会笑掉别人牙齿的那种。 比如他们吵过一次架,那是个周末,他们去阮悠游妈妈经营的一家度假山庄放松放松。阮悠游的母亲很与众不同,她反对儿子搞同性恋,但对于阮悠游和江浩然的交往,她从不过问。据阮悠游说,她是这么认为的,只要时机一到,他们俩立马分手,到时候就算别人求着他们和好,他们也不乐意,年轻人很容易便会腻味了彼此,根本不需要外力的横加干涉。江浩然不同意,阮女士大概不知道天生一对四个字怎么写。 度假山庄的环境很幽静,白天他们玩了蹦极,晚上做完固定要做的事情已经很困倦了。阮悠游半夜起床上厕所,先是一头撞到了玻璃门,动静极大,把江浩然惊醒了。江浩然问,宝贝儿你怎么了?阮悠游说我撞到门了。江浩然迷迷糊糊地说,揍它。阮悠游揉着额头进去蹲马桶了,冲了水出来---- “咚!” 他一下撞了两次,这他妈就叫屡教不改。 江浩然彻底醒了,笑到不能自己。 “你觉得很好笑是不是!”阮悠游出离愤怒了。 “你怎么这么笨啊!猪!”江浩然没搞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口不择言。 “你滚,嫌我笨你找别人去啊!” 江浩然一听那个滚字也火了,心想找就找,可一出门他就后悔了,靠在门上一边抽烟一边听套房里的动静,但凡阮悠游哭一声,示一示弱,他立马熄火,可他等了半天没等到一个屁,半个小时后,他熬不住了,打开门只见阮悠游还坐在厕所的瓷砖地上,眼睛很空。 江浩然说:“你就不怕我真滚了?” 阮悠游说:“怕。我不该叫你滚的。” “……” 江浩然蹲下身,阮悠游还是一脸气馁的表情,他盯着他低垂的睫毛,略鼓起一点的腮帮子,好像非要撅一下不可的嘴唇,在哄他和气他之间做艰难的抉择:“你说你是不是笨?哪有人刚撞完就又撞上去的。嫌自己不够笨啊?” “我也觉得自己很笨,撞了一次又撞一次。本来就很不爽了,你还要笑我……” “你承认就好。”江浩然一巴掌拍在他的头顶。 “……”阮悠游很快哭了。 他一哭江浩然马上变了个人,抱在怀里亲了老半天,最后没招了,江浩然狠狠拍打那扇该死的玻璃门:“痛不痛?你也知道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懂吗?”阮悠游顾着看他表演忘了哭了,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宠坏我?江浩然也很苦恼这一点,可他毫无办法,像他这样的到了古代一定是昏君,会烽火戏诸侯的那种。 被付纯揍的伤早就好了,那一架打完,他们彻底退回了陌生人的状态。当时萧亚轩很红,《最熟悉的陌生人》火遍了大江南北。江浩然从来不听那首歌。付纯比他更极致,把他当成鬼,隔了老远感觉到他的存在就掉头走人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62 。一直到后来拍毕业照,付纯和江浩然被凑巧地排在了一块儿,江浩然主动换位置,大家都认为他们俩的关系扑朔迷离,气氛有些尴尬。付纯在班上几乎没有任何朋友,那个被迫和江浩然换位置的男生嘟嘟嚷嚷的,又不得不屈服于江浩然的淫威。那天太阳很大,所有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摄影师一比出ok的手势,大伙儿便一哄而散。 高考前的一百天对于大部分高中生来说无疑是地狱,可在班主任黄琦口中却是脱胎换骨的一百天。江浩然的成绩比高二时又差了一点儿,他妈妈倒没有再逼迫他上补习班,那阵子他外公身体不好,他妈妈常常给四川那边去电话,心思不在江浩然身上。江浩然他爸太忙了,老丈人生病他出钱雇了三个陪护,但本人分身乏术,无法在床前亲自伺候。高三下学期开学后,江浩然他妈一半时间在a市,一半时间在四川,一来一回异常的辛苦,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江浩然和阮悠游约会时时不时地走神儿,阮悠游也总不在线上,和江浩然忧心忡忡亲人的健康不同,六月就快来了,他显然更烦恼另一件事。 第42章 阮悠游的烦恼就是距离。 一路以来,他都是个懂得保持距离的人,和家人,和从前的朋友们,防线其实一直在,唯一亲密无间的伙伴就只有他自己。 在这个看似狭小的自我天地中,仍然存在着那么多矛盾和问题需要他去学着解决。去年是他的一个转折点,从那时开始,不管他面对什么情况,他都会努力看清自己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一个人如果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话,对他人对自己都是灾难。 江浩然是阮悠游的男朋友,他们试过二十四小时黏在一块儿不分开,可是超过二十四小时呢?四十八小时也许不会有什么问题,七十二小时呢?九十六小时呢? 阮悠游不知道。 马上要高考了,江浩然一定会去k大,那是所老牌军校。阮悠游的成绩很好,去哪所大学都没问题。他很想和江浩然在一起,毕竟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这么快就又要面临分开,想一想都会心痛。 想到军人,阮悠游首先想到的是张丰毅主演的《和平年代》。在这个和平的年代,军人的世界离普通人太过遥远。就算被他适应了军校的生活,四年后又会怎么样? 还有一个问题,就算他愿意,江浩然呢?一个人黏他黏到为他改变了人生方向,他会不会有压力? 阮悠游在网上找了些国内大学的专业介绍,凡是不适合的专业他都打了叉。最后被他留下的是广告和英文,算是他比较感兴趣的方向。 在中国好像有这样一种观点,高考不仅是孩子的事情,也是家长的事情。高考一天天地逼近,实验学校门口的私家车也越来越多,一些买不起车的家长或是骑车或是步行来接孩子放学,以防孩子贪玩不回家在外面乱跑。阮悠游他们这一代人多数是独生子女,享受着父母最大程度的爱,也承担了父母最大程度的期待。因此阮悠游从小到大都是同学们羡慕的对象,他老妈既有钱又不管他,他过的比神仙还爽。 阮悠游回家后家里又是只有他一个人,打开落地灯,保姆做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是他喜欢吃的咖喱。 不过今天他吃得心不在焉,和江浩然的未来就像钓鱼的浮标,时刻拉走他的注意力。他第一次和另一个人亲密到了这份上,尽管口头上不曾说永远,但潜意识里已经认为他们是会永远在一起的了。可能以后他再也承担不了另一份很重很重的感情,所以这就是他这辈子的刻骨铭心了,他全情投入。 晚上十点,他妈也回来了。应该是刚开完会,她的妆有点儿花了,眼睛也饿得发光。 “家里有吃的吗?” “还有一点咖喱。”阮悠游说。 他妈坐下吃饭,咖喱也不热就开吃了,一边吃饭一边注意到他放在桌上的志愿信息。 “想好报哪所大学了吗?”阮悠游的妈妈从前在医药公司上班,九零年后就出来自己做生意,她凭借老关系开了一家医疗器材公司,手底下女员工比男员工多一倍,各个都漂亮得像是选美出来的。 “还没有。” 阮悠游问:“妈,你当年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美国?” 他妈把咖喱里的胡萝卜挑出来放到一边:“当时你那么小,我英语又不好,去美国要是找不到工作,那不是拖累他吗。” “假如他是那种能独当一面的男人倒也无所谓,可他不是啊。再说那会儿人人都想出国,我反而不太想了。” “为什么?” “我不想和别人一样。出国就这么好?其实国内到处都是机会,只不过那些人崇洋媚外,也是一种赶时髦吧。” 阮悠游既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可是你不想拖累他,他后来还是选择和你离婚。” “人生就是这样。你永远都不知道哪一步会通往哪里。即便当初我和他一块儿出去了,我们俩的结局也可能还是像《北京人在纽约》里演的那样,姜文不要原配妻子,喜欢后来出现的王姬。起码我现在有事业,我不后悔。” 睡前阮悠游总会和江浩然煲煲电话粥,他问江浩然是否一心上军校,他爸爸是军人,他就非得子承父业?江浩然说,八五年大裁军后,家属院里一下子冷清了不少,那时候江浩然还小,几乎没留下印象,但他爸一度感到军人的走和留都由不得自身,内心很苦闷。事实上江浩然他爸从未主动提出过希望他将来成为一名军人,正相反,江浩然张扬自我的个性总被他爸拿来开涮,说这样的兵要搁战争时期保准拉出去枪毙,每当这时江浩然他妈就会连着呸几声,他爸问,你呸什么?迷信。总之意思是江浩然不适合当兵,或者说,他不可能当好。 “所以你就叛逆了。”阮悠游对着电话那头轻笑了两声。 “也不全是叛逆。我确实对军队有向往。” “向往什么呢?” “真正的男人。” “……”阮悠游被他带跑了思路。什么是真正的男人?在阮悠游的脑海中出现了旗帜下一个个挺拔的身影,军装底下是瘦削紧实的肌肉,也许还有像凯文科斯特纳一般的面孔。 “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个大哥打架特厉害,我顶多是吆喝几声,他就不一样,抡起武装带就往地上抽,发出的啪啪声极响亮,我当时崇拜他,觉得他特威风,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威风。当然也有我爸这样的军人,他比较儒雅,有点儿知识分子的感觉。总体来说,军人大多很重视荣誉,我也重视这个。” “嗯……”阮悠游说:“我在想象你穿军装的样子。” “不用想了。帅就一个字。”江浩然笑得很得意,他又和阮悠游讲了些军队的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63 常识,诸如编制、级别等等,阮悠游什么也不懂,江浩然打趣他不像个男人,仿佛是男人就该是个军事迷。阮悠游说,我也爱看战争电影啊。有些东西在生活中接触得少,也许接触了就会感兴趣呢?阮悠游说的是真心话,“是男人就该是军事迷”,这是对男人的偏见,“0就只喜欢精致、细腻的东西”,这同样是对0的偏见。 江浩然笑了笑:“嗯。”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江浩然毫不犹豫地:“不就是说你爱我嘛,乖宝贝。” 阮悠游尚未决定好到底要不要和他商量,开口异常地艰难,更何况,离高考可还有三个月呢,他就如此的未雨绸缪,与当初他在美国时的疯狂如出一辙,近乎于着魔。 江浩然突然喊了声yoyo:“难不成,你想和我一块儿上军校?” “……别紧张。也许我考不上呢?” “怎么考不上。你一模不是考了620?过分谦虚就是虚伪啊。不过考军校意味着什么,你想过吗?” “正在想。”阮悠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保守些:“还有三个月时间。我会考虑清楚再决定。” “……不管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江浩然那边的声音也同样平稳,像一双手那样,撑着他自己的同时也托着阮悠游:“我都支持你。” 阮悠游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或许江浩然是骗他的,然而这个谎言是多么的动听啊。 “晚安。江浩然。” “晚安。乖宝贝。” 第43章 江浩然一觉睡起来惊出了一身冷汗,老大的太阳挂在天边,他猛一看闹钟,加速的心跳这才又平缓下来。 七点半。 今天高考。 客厅里,他妈在检查文件袋里的东西带齐了没有,饭一早做好了,腐乳、小鱼干、卤豆干加白稀饭,很平常的组合,他爸在院子里浇花,哼着早先流行过的歌曲《千纸鹤》。“怎么不叫我。”江浩然接过他妈递来的热毛巾,随意地擦了把脸:“差点没起来。” 他妈说:“懒鬼。叫了你三遍,你都说再睡会儿。” “那我再去睡会儿?” 他妈把刚收走的毛巾又扔回他脸上,骂了句:“滚。” 江浩然是真不紧张,他妈往文件袋里还放了瓶清凉油,估计他是用不上了,因为本来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考军校嘛,又不是考清华北大,吃过早饭后他步行就去了,考场离家不远,到了以后给阮悠游打了电话,得知对方还在路上,他说,操,你怎么比我还慢,别迟到了。 比起自己,他好像更紧张阮悠游,那种父母的心情在他身上也能找到影子,他按捺不住又说了阮悠游几句,当然最后那一句又被他扭回来了:我爱你。 “爱你爱你爱你爱你你。”阮悠游现场来了段张学友在《东成西就》里的歌,显示出其心理状态良好,不下于江浩然。 他收了电话,又有一拨人打他跟前经过,六月的阳光很均匀,扑洒在每个人身上已经有点发烫,进考场后他习惯性地往周围瞄了一眼,没美女也没帅哥,找不出一个熟人,他纳闷这怎么可能呢? 几个月前,江浩然和阮悠游商量报志愿的事情,阮悠游透露自己想报军校,江浩然本来只想说四个字:我支持你。想了想又加了一个: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 其实江浩然很愿意将来四年和阮悠游密不可分地在一块儿,很愿意,特别愿意。在处理情感这方面,他不是那种特别独立的,别人说“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他觉得那太孤独。前两年,还珠格格火的时候,他们男生看得更多的是天龙八部。萧峰这么一个悲剧英雄,生平听到最温暖的一句话是阿朱对他说的,我想和你一起去塞外放马牧羊。江浩然极向往这样一种状态,老婆一门心思地跟着自己,不管自己要去的是刀山还是火海,他心里觉得被在乎很幸福,被追随很幸福,而他要做的就是加倍地爱对方,不让对方受到一点点伤害。 所以那个前提条件,实际上他是为阮悠游而设的,他很怀疑阮悠游能不能适应军校的生活,尽管yoyo也是男孩儿,可他能在泥里摸爬滚打吗?想想他洗澡那认真劲,到了军校别说泡泡,让他把身上淋湿就算是洗过澡了。 “我仔细考虑过了,你还是报地方大学。”最后还是江浩然一锤定音。 “为什么呢?”阮悠游一手搁在唇边,看样子也还没有完全想好。 “你去了不能尽情洗澡。” “那你就又会嫌我馊。” “一次两次可能不嫌弃,久了不好说。” “嗯……”阮悠游当然知道洗澡只是细枝末节,并不是根本所在,他双手撑在额头上,很难得地流露出苦恼的模样。 “没关系,你再想想。”江浩然把一口香烟喷在阮悠游的脸上,颇为轻松地笑道。 “我等真的填志愿的时候再说吧。我一直觉得人是需要一点点冲动的,刹那的心情往往更加真实,就好像我当时如果没从美国回来,那我们现在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你就算不回来,以你对我的迷恋,过几年回来还是会倒追我。” “我就不能碰上其他帅哥吗?” “能。不过初恋仍然最美。”江浩然的笑容愈来愈扩散,被阮悠游赏了个大白眼:“你的就不美啊。” 高考前一天,也就是昨天,江浩然和阮悠游通电话,阮悠游说,十几年前,他父母就是因为远距离而分开,所以打他懂事以后,他自始至终都和人保持着距离……这话说起来有点儿绕,于是阮悠游又解释道,因为如果一直不曾靠近,那就也不会因为后来的疏远而觉得失落,在这点上他和蔡鹏飞其实更接近,不过他还是要热一些,蔡鹏飞则是对大众眼中的真善美天生存有抗拒的那类人。 说起蔡鹏飞,这家伙八成要去美国念大学了。江浩然还是从阮悠游那儿听来的消息,阮悠游在留学方面更有经验,蔡鹏飞也不吝于向他请教,所以当初阮悠游在国外两人能聊得这么频,都是有原因的。 高考就两天,眼睛还没睁开就过去了,考完试班上立马组织活动,当晚江浩然喝得大醉。付纯没参加这些活动,这也是江浩然意料中的。回首高中三年,江浩然不得不承认,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在搞对象(搞字的意思很丰富),至于友情,就有些忽略,也是初中时朋友太多玩得太好的缘故,刚上高中那会儿,其实他还很想念过去的哥们儿,直到现在关系最密切的也是蔡鹏飞,还有另外几个初中同学。人的圈子由内向外扩散,可以和一千个人称兄道弟,但核心的永远是那几个,庆幸他有了。 那一晚在ktv,很多人都哭了,不过里头没有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64 江浩然。对哭这回事儿,江浩然其实是蛮没有免疫力的,往往一个人哭了,他就也看得心里难受。不过自从高考进入最后一个月,少男少女们就常常用眼泪来表达各种情绪,因此他多少有点儿腻味了,当然考虑到晚上的单还是他买的,他觉得哭一哭也无妨。 考试后是人生最惬意的一个暑假,填志愿之前,江浩然先飞了一趟四川看他外公。老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模样使江浩然口还没开眼角已先发红,其实江浩然和外公外婆见面并不多,但那种血缘亲情是个人都能体会,他走出那个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病房,刚走到住院部楼下,阮悠游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两人都先沉默一会儿,阮悠游问:“还好吗?” “不太好。”江浩然实话实说:“估计就这两天的事。” “你爸呢?去了吗?” “公务抽不开身。我舅舅主管大小事儿,我妈负责陪我外婆。” “哦,那你多和你外公说说话。之前他不是就老念叨你吗?” “我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江浩然紧接着就语塞起来:“好像他一下子就老了……死亡真残酷。” “我有个阿姨,三十岁不到的时候出了车祸,后来就成了植物人。前两年她醒过来,医生都说这是个奇迹,别人问她出车祸那瞬间看到了什么,她说有上帝,会看到白色的走廊。” 江浩然体会了很久,意识到阮悠游是在想方设法地宽慰自己,他心头一暖,又露出些许被伤感反噬的笑容。 “江浩然,你外公是什么样的人啊?” 天开始下雨了,阴雨绵绵,夏季的雨水打在身上也能激起一丝凉意,江浩然说着说着忽然跳到了另一个话题:“yoyo,你还是别报军校,听我的。” “嗯?”阮悠游的声音通过电流一般,沙沙地响,雨也是沙沙的,连绵不绝地浇湿了一片片宽大的芭蕉,草丛中一只白猫幽灵一般地闪过了,芭蕉上的雨水洒了几滴出来,点点滴滴很快被更大的雨势淹没了。 然而江浩然的声音很坚定:“我发誓,我和你在一起就希望能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呵护你,保护你。但是人的生命不一定是归自己管的,我外公原本身体很好,去了趟西藏旅游,结果祸从天降,谁能预料到他会突发性脑梗?……我的意思是,人生无常,就算我能保证我爱你,也无法保证我一定能陪你到白头。假如有一天……我是说假如……你还是应该多为自己考虑。你爱我的心情我完全明白,我也一样。但是我们不仅要考虑爱情,还要考虑你人生的其他保障。你适合的地方不在军校,我认为你还是应该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将来除了我,你也有别的。” “……”阮悠游的呼吸其实是听不到的,很轻很轻,但那一刻,江浩然仿佛听到了信号的那一头,自己爱的人在努力克制着一丝一缕的呼吸声,气氛一时严肃到了极点,甚至有几分超出年轻人爱情的重量,在身处异地的两个人的心头来回地释放情绪。 “嗯。”好久,阮悠游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总是说要保护我呵护我什么的,我每次听到都很感动,也总是在想我能给你什么呢……我是怕距离,不过,我们不会因为距离就分手的,你不会变,我也不会。”阮悠游的语调就像在念一首极轻柔的抒情诗,既使那种重量也变得轻盈了,也让江浩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一直没意识到,他之所以希望阮悠游和他一块上军校的真正的原因,他很多疑。直到此刻他弄明白了自己最深层的性格,可同时他也不打算再任由这种性格发展下去,因为阮悠游是值得他信任的,他没必要牢牢地把他看管着,他信任他,应该信任。 “还有,我刚买好了去四川的飞机票,你放心,我不给你添乱,只是想陪你……我估计你没这么快回来吧,在分开之前,我还是希望多和你待在一起……” 第44章 阮悠游是在去机场的路上听说他母亲要再婚这事儿的,司机说漏了嘴,以为他要去天外天吃饭,还奇怪他怎么去得这么早,喝下午茶都早了,阮悠游被说得都糊涂了,紧接着就接到了他母亲的电话,通知他晚上要到外边吃饭,其他行程一概得靠后,并且在吃饭之前,她还有话和他说。 阮悠游被一路送到他母亲的办公室,等所有事情都谈完以后,夕阳刚刚要画下一撇。在阮悠游的印象中,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他母亲和他交流最彻底的一次,像演话剧似的,两个演员都掏心掏肺了,最后他泪流满面,他母亲也不遑多让,面纸用了得有大半盒。等他们对她要再婚这件事达成了一致后,他母亲当着他的面补起了妆,迅速恢复了花容月貌,连带着那种女强人的说一不二也回到了脸上,阮悠游在心里警告自己:求你了,别再哭了。收了吧。 晚上在天外天吃饭,另外那家人已经到了。阮悠游的继父穿一双老北京布鞋,光凭外表看不出来这是个超级官二代,不过一张口就“原形毕露”了,胆大包天得令人咋舌。饭吃到一半,官二代的儿子官三代姗姗来迟,阮悠游礼貌性地站了起来,眼前的男孩儿和他差不多大,有点胖,戴眼镜,听说也是个学霸。学霸讲起话来斯斯文文,举止也斯文,一桌子的菜,他很少动筷子。 “王桦,晚上让阮悠游带你在a市转转。”饭后阮悠游的母亲热情地做安排,阮悠游的反应不够快,对方已经察觉到他礼貌背后的不情不愿,沉默着摇了摇头,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阮悠游改签晚上九点的飞机去成都,他在出口处等了江浩然近一个小时,眼看着就要凌晨了,江浩然的身影终于从计程车上下来,跑到正在打呵欠的阮悠游面前一把将他抱住,阮悠游不明所以地望着江浩然脸上的笑容,江浩然高兴得当着全世界的面亲了他一大口,喊他“老婆”,他满头问号,周围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们。 就在阮悠游下飞机的那一刻,医生宣布江浩然的外公正式度过了危险期,阮悠游的到来恍若一颗幸运星降临在江浩然和他的家人身边,形势峰回路转,江浩然简直巴不得叫他心肝儿。 四川的夏天热死人,江浩然和阮悠游把成都大大小小的景点都走遍了,去杜甫草堂那天正赶上下雨,气温降了几度。 六七月游人如织,景点的扩音器都是用来播寻人启事的,动不动就是“xxx女士,您先生在售票口等您”。江浩然笑说,幸好他们俩都长得帅,否则扔人堆里也不见得就能找到对方。阮悠游说,怎么找不到了,你忘了我是狐狸精啊,我施个法就知道哪个人被我采过阳。江浩然挑了挑眉,说,那你还用施法么,遍地都是被你采过阳的。此话一出,他被阮悠游追着打。 游客们撑着伞往草堂大门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65 附近的池子里扔吃的喂鲤鱼,为抢食,一抹红色跃出了水面,引起一阵喧哗又游回了碧波,有的鱼甚至肥到了一尺来长,号称鲤鱼王。江浩然和阮悠游走浪漫路线,任凭人声渐远,在濛濛细雨中,江浩然牵着阮悠游的手,说是以防他走丢,阮悠游突然淫性大发,正好再往前走就是公共厕所了,他微笑着问江浩然有没有兴趣进去参观参观,被江浩然嫌恶地瞪了一眼,让他别发疯。 两人莫名其妙地开始闹别扭,当天本来还计划要去熊猫保护区,江浩然看了一眼表就说来不及了,还不如回酒店看球赛,十一点有勇士对火箭。阮悠游其实特别喜欢熊猫,听他这么说竟也点点头,甚至主动伸手拦出租车,结果二十分钟过去了,一辆空车都没有,彼时成都还没有地铁,许多和他们一样在雨中拦车的游客们纷纷骂娘,眼看着雨越下越大,江浩然发火说你别拦了,跑回去都比你在这儿等来得快,阮悠游闭上了双眼,说我和你打赌,再过三秒就来车,一,二……江浩然嗤笑一声,可随后就有一辆计程车忽然停在他们俩面前,后排乘客下车了,阮悠游笑着看向江浩然,眼神写着“see?”,江浩然将嘚瑟阮悠游一把推上车,自己还没上去就作势要把车门带上,阮悠游马上问你干嘛?江浩然没骨气地说,我吓唬吓唬你,看你紧不紧张。阮悠游摇头道不紧张。我叫不紧张。 回酒店后两人已经基本和好了,阮悠游告诉江浩然有关他母亲再婚的事情,江浩然把电视的音量调小:“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就我来之前。”阮悠游把一双拖鞋扔给江浩然让他把湿了的球鞋脱下来:“我想了很久,关于志愿……我打算报江大,和你在一个城市,这样的话你周末要是能出来,我们一周就能见一次。” “好啊。”江浩然心里很高兴,勇士进球,他叫了声好: “不过江大不算太一流的学校,你这是牺牲了啊。” “我无所谓。”阮悠游说:“你别有负担就好。” “那我能没负担吗?以后什么都让着你哄着你行不行?明天我们就去看大熊猫。你要是喜欢以后把我的眼睛涂开,我天天扮成大熊猫陪你玩。”江浩然越说越觉得自己在哄媳妇方面是一把好手,从背后搂着阮悠游把人压向了落地窗,阮悠游说你又不喜欢吃竹子,江浩然压低了声音:谁叫你比竹子好吃呢。 两人一块儿俯瞰高楼下的车水马龙,炽热的呼吸喷在微微发凉的玻璃上,江浩然突然猛地撞了阮悠游的屁股一下,声音比下半身稍稍软一些: “说,你刚和我生气是不是因为你妈要再婚了?你心情不好?” “不是。” “嗯?” “好吧我承认,一想到有个男的要和我妈上床……我是有点儿别扭。” “什么人让你妈春心动了?”江浩然听这话听笑了,脑子里不知怎么的也想象了一下丈母娘作为主角的限制级画面。 “高干子弟。王xx的儿子。” …… 阮悠游自顾自地说:“他还有个儿子,也是今年高考的……所以今后暑假寒假我能不回家就尽量不回家了,以免尴尬。” 江浩然缓缓揉捏着他的屁股,语气有点不阴不阳:“你的意思是说,以后你家要多两个男的?其中一个正值壮年,另一个热血方刚? “你干嘛呀。”阮悠游回过头,见江浩然的眼神颇具攻击性,像是头占据优势地位却仍旧提防着其他地位低下者的动物,不禁失笑道:“哎,那个男的你看过就知道了,胖胖的……” “胖怎么了!”江浩然想起同样身为胖子的蔡鹏飞,捏着阮悠游的下巴警告道:“胖子最坏了,你不能因为一个男的胖你就放松警惕,知道吗!” 第45章 阮悠游的妈妈再次出嫁了,这事儿知道的人很少,知道的也都讳莫如深。婚礼办得极简单,客人们也不来那些有的没的,一些红包里干脆没装现金,只有一张银行卡。宴席上,宾客们纷纷恭喜新郎新娘的结合是强强联手,阮悠游跟在他妈妈身后逢人便举起杯子,对着那一张张阿谀奉承的脸,他笑得着实有些千篇一律。婚礼结束后,王桦,他继父的儿子主动上前问他有没有看过香港小姐的比赛,那些佳丽一个个人前笑容灿烂,其实一转身脸就僵了。阮悠游这阵子和王桦偶有接触,知道他是个有教养、有内涵的人,长得胖却吃得少,性格比较内向,话不多,但说话就透着聪明。 “我也报了江大。”王桦开解阮悠游,虽然江大比不上清华北大,但也是老牌名校,尤其阮悠游选择的广告专业又是江大的热门,相信他妈妈的态度会软化的,只不过需要时间。 “你爸不反对吗?”阮悠游微笑点了点头,谢谢王桦的安慰。 王桦抬了抬自己的眼镜:“他无所谓。” 高考使得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大摆谢师宴,有人已经开始准备复读,阮悠游这次自作主张大大惹恼了他妈,她批评他太过感情用事,不仅性向,连价值观都很成问题,最后还撂下了话,将来他一定会后悔!阮悠游和她谈不拢,每天在家里度日如年,巴不得早点开学。事实上,他只希望自己能好好爱一次,就像他最近常听的庾澄庆的那首歌:世界已经太寂寞,我不要这样过,让我一次爱个够…… 去学校的火车是橙色带空调的,绿皮火车已经逐渐成为了回忆,若干年后韩寒搞了本叫《独唱团》的杂志,某作家特意写了一篇《绿皮火车》用以怀念过去,可惜杂志搞了两期就再没下文,再后来韩寒就去拍电影了。 那天太阳高远,九月又至,蓝天白云美丽得让人联想到民国时期那些纨绔子弟,他们呼朋引伴在老北京城墙下放鹰,尽管时代已经变迁,但对自由的向往没什么不同,一批批学子上了车,其中包括刚满十八岁的江浩然和阮悠游。 “到江城还要多久啊?” 他们一路上看看风景聊聊天,不时听到有乘客这么问,随着乘务员在过道上来来回回地走,答案从八个小时变成七个小时,七个小时变成六个小时……中途阮悠游趴在江浩然腿上睡觉,江浩然的手指和着疏懒的阳光在他脸上反复走荡,他那少年的眉眼从此便与九月天、火车、太阳联系在了一块儿,从此以后每当江浩然想起他来,心中总是无限温暖和温柔。 不是第一次离家了,但这一次离家的感觉最甜,江浩然怀抱着阮悠游睡午觉,尽管睡得不大安稳,梦倒也是甜的。 一睁眼,天已黑了。 “yoyo,醒醒。”江浩然晃着阮悠游的肩膀,阮悠游打了个哈欠,他已经爬到座位上拿两人的行李。 阮悠游揉着眼睛在底下等着接行李,被他呵斥道:“你站边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66 上好不好。别添乱。” 出了站台,阮悠游拔掉耳机在人群中寻找王桦,这位没血缘的哥们说了来接他们,他还在找呢,江浩然扯了扯他的手臂:“这么大一个你看不到吗?靠……真的很胖。” 其实王桦不算太胖,不过江浩然把别人当成了假想敌,必须把抹黑敌人进行到底。 “你好。”王桦第一次见到江浩然,两人握了握手。周围都是刚下车的乘客,王桦一边在前头带路一边告诉他们最近江城治安不好,贼很多,而且很彪悍,这是由来已久的,93,96年江城都发生大案,这两年检验手段上去了案子才告破。 “你学刑侦的?”江浩然不吝啬地夸奖敌人;“很专业啊。” 王桦说:“我学金融。” 回过头,他冲江浩然一笑,那笑容里透出来的热乎劲让阮悠游都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从前王桦见人就是你好,再见,哪儿会像今天这么多话。 “金融?那以后去华尔街吧。”江浩然痞痞地笑起来。 阮悠游注意到王桦在黑夜中明显有些泛红的脸颊,也徐徐地笑了起来,用比平时更玲珑的语气说:“我们晚上还是住酒店吧,明天再去学校。江城贼多……那我们不带钱就是了,王桦,不带钱能吃到夜宵吗?” 王桦的祖父曾经是江城的父母官,人脉至今很广,他笑容大方,点头道:“没问题。”说着又看向江浩然:“你爱吃什么?……悠游什么都爱吃,这我知道,他比较好打发。” 江浩然点了点头:“他真的好打发。” 随手撸一下阮悠游的后脑勺,江浩然故作沉吟,最后说:“我嘛,爱吃竹子。” 阮悠游翻了个白眼,叫王桦别介意,这个人有神经病的,还以为自己是国宝呢。 王桦的眼神在他们俩的脸上逐一停留了片刻,此时一辆商务奔驰停在他们面前,不待他吩咐,司机已经把后备箱打开,跳下车替江阮二人放行李。王桦也拿出做东的架势,礼貌地请他们俩先上车,他自己随后跟上。去酒店的路上江浩然睡着了,王桦让司机把空调开小些,想了想,又说江城天气本来也不热,一到晚上就更加凉快,还是吹自然风吧,舒服又不至于把人吹感冒。 江城在解放前就是一座工业城市,如今的地位虽然不比从前了,但夜景繁华实不下于a市,不论是桥梁抑或是教堂,每一处都谱写着厚重的历史,俊男美女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各个都是高鼻深目,可惜江浩然一路上都闭着眼,不仅如此,还说梦话来着,把王桦、阮悠游和司机都逗笑了,他自己倒是一无所知,睡得要多香有多香。到酒店后江浩然立刻醒了过来,但脸色还是很困倦,提议要不把宵夜改成早饭得了,他真困得不行了,待会儿吃着吃着他要是把脸埋在碗里怎么办。王桦问阮悠游,你看呢?阮悠游转了转眼睛,难得和江浩然唱起了反调,说要不然你自己睡觉吧,我和王桦去就好了。闻言江浩然皱了皱眉,很快虚伪的笑意又浮上脸庞,说,也行。 第46章 阮悠游十二点回酒店,房门一开,一个黑黢黢的人影立在窗边,他走近了一看,只见江浩然目光沉沉地盯着楼下,那样子就是要杀人。 王桦的车刚开走,再慢一点儿估计就有生命危险了。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阮悠游说,把打包好的烧烤送到江浩然面前,江浩然被他喂了一口烤牛筋,表情阴沉地张开嘴: 还要。 …… 牛筋还挺好吃的。 等江浩然吃饱了,阮悠游建议赶紧洗澡睡觉,坐了一天火车,身上脏死了快。江浩然抽走用来取电的那张房卡,背对着他说: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既然开了两间房,那就别浪费。话音刚落,阮悠游的道歉声就跟着响了起来:“so,sorry……浩,浩然哥,我就是,就是太饿了……想吃宵,宵夜。” 江浩然费了老大的劲才憋住笑,身后的盗版小结巴还没捋直舌头,拽着他的衣角:“我,我错了,浩,浩然,然……哥……” 这已经不是阮悠游第一次拿肚子饿当挡箭牌了,江浩然心想对此类行为绝对不能姑息,可在最爱的小结巴面前……江浩然认命地叹口气,转身一见阮悠游那张漂亮脸蛋儿心又软了一半,拧了拧他的下巴:“我以后开餐馆好了?你这么爱吃,应该嫁个厨子啊。” 王桦家在江城不止拥有一处房子,考虑到阮悠游要和江浩然作伴,这才给他们订的酒店。江浩然打算明后两天带yoyo在江城周围转转,大后天再去军校报道。yoyo说,王桦的车和司机随便他们用,不过不用也无所谓,王桦并没有非要提供全套服务,一切随他们自己喜欢。 “你觉得王桦这个人怎么样?”阮悠游打开床头灯,一边翻杂志一边问。 江浩然随口就说:“挺好……就是长得有点儿闷骚。” “你怎么看谁都是骚?”阮悠游打趣道,纸页在指尖轻巧地滑过了:“不过我也觉得他还不错。” “你还想气我是吧?”江浩然已经困到了极点:“我说他挺好的可以,你说他只能说,so so。” “好吧好吧。”阮悠游轻笑道:“我还在怀疑他是0,喜欢1……” 江城的晚风吹动窗帘,江浩然已经彻底不省人事,阮悠游又看了一会儿陈凯歌新片的宣传才睡觉,他一躺下江浩然就伸出胳膊让他枕着,他也习惯了这种睡姿,不知不觉的,他们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了。 之后的两天他们都自己玩自己的,王桦打过两个电话给阮悠游,问他们玩得怎么样,约好在江浩然去学校之前再一起吃顿饭。等到了九月十一号那天,他们在江大食堂的门口碰头,地方是江浩然指定的,他说想了解一下阮悠游未来四年的伙食怎么样。那顿饭吃得出乎意料的愉快,也许是江大的伙食不错,也许是三个人都不乏讨人喜欢的一面,总之话题一直没断过,从几年前的江城抢劫案聊到了江大前任校长的贪污丑闻。临走前王桦亲自开车带两人在江大校园内转了一圈,在一个卖二手书的书摊前停下了,阮悠游蹲着翻电影心理学的时候,王桦就看中一本《空军史》,江浩然说,这书特枯燥,你买回去催眠吧?王桦笑着回答道,买回去装饰一下书柜也好啊,我睡眠很好,不需要催眠。 从江大出发坐车大约一个小时,k大位处江城的郊区,地广人稀。走在k大的校园内,人们感觉不到地方校园那种舒适、安谧的氛围,学员们穿着蔚蓝色的短袖衬衫,深藏青色的军裤,仿佛映着干净的天空一般,挺括的布料和简洁的线条在经过多次的改良之后终于呈现出军人特有的威严和庄重,连同学员们脸上的表情,用一个词形容就是标准。唯一不标准的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67 只有如江浩然这样的新学员,在他们之中,有些人是根本不懂得如何标准,有些人是明明出身于军人家庭,懂得却故意不表现出标准,但他们终将被纪律所驯服,短则两三天,长则一周。进校第一件事就是剃头,有相熟的学员在剃了头之后就认不出对方了,这时才发现大家的头型千奇百怪,少部分人头圆得像西瓜,小时候睡觉肯定喜欢趴着睡。江浩然的鬓角都被剃光了,他觉得这样真凉快,打赌再过个十几二十年板寸就是最流行的发型。 寝室在五楼最里头一间,住了八个人,全是高考进来的。其中一个叫陈文硕的和江浩然认识,或者说他们的爸爸认识,聊了以后才知道,当年他们的爸爸是同学。除了他们俩以外,张霖,艾可,王建军,葛中天,童山,徐征都没见过枪,把梦想两个字写在脸上的比如张霖,比如葛中天,从小就怀着当兵的志愿,童山吹牛自己的爷爷是元帅,妈妈是盛京医院副院长,仿佛不知道新中国就十大元帅且没一个姓童的似的,文盲到了这地步究竟是怎么考进来的也未可知,徐征、王建军家里都务农,其中徐征的胆子特别小,长得白白净净说话细声细气,和他的名字大不相符,听说他是家中的小儿子,上面有四个姐姐,三个都送了人。 大学是各种各样的十八年人生的交汇点,既会产生亲密也会爆发碰撞,江浩然很快和陈文硕开始出双入对,把童山当成个耍宝的,类似于哈利波特第二部 里的洛哈特教授。徐征作为需要被照顾的小弟弟,他那胆怯文弱的模样着实让人担心这四年对他来说无异于长征,没准就要被冻死在雪山上。张霖、艾可是同乡,坐一趟火车来的关系自是非同寻常。王建军最孤僻,有点讨厌,他内务做得勤快但不好,刚来寝室时还被迫与陈文硕换了上下铺(陈文硕睡不惯上铺),平时他看谁都拉长着脸,话少得让人怀疑他把什么都搁在了肚子里。 军校和地方大学的不同比比皆是,学员们刚刚经历了高考,又要面临更严酷的纪律的要求,时时刻刻处于被考验的状态,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新学员不允许使用手机,吸烟只能躲到厕所去,江浩然在被骂了一顿之后也不得不放弃了手插兜的习惯,他长这么大还没被当众教训过,当场和一个老学员起了冲突。他自是无所畏惧,哪知对方也很带种,在经过了无数次的挑衅之后早已锻炼出了一身含蓄而内敛的力量,不仅如此,还懂得何时、如何将这种力量爆发出来。事后连江浩然都承认比嗓门自己的确不如对方大,因为出生在教养良好的家庭,他一贯的表达方式是文明的。个性上的要求独特在军校就等于不服从,这使得江浩然迅速从英雄梦中痛醒过来。三个月的魔鬼军训,他无数次和陈文硕聊天都绕不过同一个问题:他妈的老子凭什么听这群狗娘样的。有时候这么骂的同时就笑了,有时也会静下来思索,往往是入睡前,或是刚醒来的一刹那,紧接着就又被一阵阵咒骂给盖了过去。某一个烈日炎炎的下午,他发现自己真正融入了新的环境,当时他站在烫热的水泥地上,周围鸦雀无声,他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在伦敦见到的阮悠游,他的yoyo是那么美丽,仿佛从电影中走出来的,以至于他想起了他,唇边就泛起一个微笑,而在班长发现之前,他已经把美丽的阮悠游强硬地赶出了脑海,这一刻的梦就像是沙漠上的一朵玫瑰,迅速地凋谢了。 一个月了,江浩然想方设法和阮悠游联系,手机缴了,该死的寝室的电话也还没装好,他必须溜到校外去,就为了给阮悠游打个电话。他猜想yoyo一定快疯了,一个月啊!他们没听到对方的声音。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湿淋淋的军装贴在皮肤上激起一丝丝深层的凉意,他跑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个小卖部有公用电话,没想到在嘟了数声之后,电话被挂断了。连续几次被挂断后,他气得摔话筒。老板大声斥责他,你干啥!摔坏了你赔吗!他怔了一会儿,呼出的气体顺便带走了他对阮悠游的想念。赌气也好,真的生气了也罢,他心想他妈的,我算是完成任务了,至于人家接不接,那不在他的任务范围内。后来他又给室友买了一些必备的物资,其实也就是方便面,火腿肠什么的,晚上睡前经常有人嚷嚷着肚子饿,他自己也补充了烟和打火机,搞得这趟出来像是干走私的,打电话倒成了顺便。 一个安安静静的午后,他们终于有了休息的机会,其他人都去吃饭了,江浩然没什么胃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一本《空军史》。对于一个穷极无聊的人来说,再枯燥的东西,哪怕是字典都能成为宝贵的精神财富,更别说是空军史这么一本正儿八经的著作!他告诉自己不仅要读,还要深读。 但即便他读得如何津津有味,难免也奢望能听到比如张学友、陈奕迅的歌,哪怕是刘德华也好啊,总之是他熟悉的那些调子。然而什么都没有。他只能自个儿哼了一小段陈奕迅的《你的背包》,这是零二年的新歌,当他唱到“遗憾是它已与你无关”时,门被吱一声推开了,打断了他。 阮悠游站在那个幽暗深长如同时空隧道一般的走廊里,有一瞬间,江浩然以为这又是他脑海中的浮想联翩。 “……” 江浩然仍旧躺在床上,他睡的是下铺,阮悠游一步步朝他走来,脸上百感交集,最后化在嘴边,还是凝结出了一个笑容,语气是有点儿故作轻松的:“喂,你看到我怎么没反应的啊?你不想我吗?” 江浩然说:“不想。” 笑容僵住了,气氛变得分外压抑。 “你骗我。”杵在江浩然的床边,阮悠游说。 “没骗你。”江浩然烦躁地把书塞回枕头底下,一边嘟嚷着我要去吃饭了,一边坐起身系鞋带,看也不看阮悠游地问:“你怎么进来的?这儿的墙你估计翻不过来。” 阮悠游仍旧站在原地:“你再说一遍你没骗我?……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江浩然把床上的皱褶拍平了,要知道大白天在床上睡觉已经是一项挺不合规矩的行为,那么起码把痕迹清理干净,他只当没听见阮悠游说话,整理好床铺以后把书桌抽屉里的饭卡拿出来,揣进兜就打算离开。 “我做错什么了?” 在他身后,阮悠游冷冷地问。 “你一个月不找我,说好了中秋节你来看我,结果你也没来……你到底怎么了?对我怎么像是对陌生人?” “有吗?”江浩然仍旧背对着阮悠游,站在一面穿衣镜的对面,镜子里的他侧脸显得异常冷硬。 “没有?”阮悠游几乎要笑了,江浩然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猜测他的表情,就这么坚持着沉默了一会儿,只听阮悠游有些平静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68 地开口道:“那好吧我走了。可能我来得不巧?你今天心情不好?……你吃饭去吧。” 他说走就走,跑得比江浩然还快,此时此刻江浩然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酒吧留下书信说要和自己道别,只要他稍不注意就会从他身边溜走的阮悠游…… 他的本能先行动了起来,驱使他的双臂将已经一脚踏出门外的阮悠游猛地拽了进来,顺手带上了门。激烈的炽热的甚至是有点凶猛的吻二话不说地贴上了阮悠游那微微发抖的嘴唇,舌头带有压迫性地探进去,纠缠后再深入抽插,直到阮悠游在他怀里被吻得喘不过气,只能发出娇媚的喘息声。他自以为自己得胜了,然后被使劲地推开,阮悠游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睛红红的:“你别来这套!我要走了!” “别走。”江浩然再一次上前把人压在墙上,强而有力的胸膛让阮悠游无法再挣扎,他双手捧起阮悠游那张绷得紧紧的脸蛋儿,命令他看着自己。 “……你妈怎么把你生得这么好看呢。嗯?”江浩然眼睛也不眨地说,说完忍不住又香了阮悠游一大口。 这下阮悠游不止眼睛红了,连脸也红了个彻底,张嘴却还是那句话:“你少来……” “我前天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江浩然一副审问犯人的语气。 “那个电话真是你打的?”阮悠游皱眉骂了句shit:“当时我在参加学生会的面试啊!面完我就也给你打过去了,可一直在通话中……” 两人面面相觑,江浩然眯起眼,目光在阮悠游的脸上搜寻着,阮悠游也睁大双眼,下巴抬得高高的,浑似一个精明冷酷的警察和一个意志坚定的嫌疑犯在对峙。 “这次就算了!”徐久,江浩然捏着阮悠游的腮帮子略施力道,阮悠游仍旧睁大眼凝望着他,好像他才是那个欺负人的犯人! “sorry。”江浩然一连说了好几次。 “好像自从我们认识以后……你说sorry的次数比说我爱你的次数还多。” “我爱你!”江浩然的反应很快,赶紧又补上了一句。 “嗯。”再次被他拥入怀中,阮悠游的下巴在他的肩头抵着,骨头仿佛能把他硌痛:“其实也无所谓。只要从今以后你只和我一个人说sorry,那就没关系。” 第47章 “no。”江浩然摇了摇头,食指戳着阮悠游的脑门:“狐狸精,你对我的要求也太低了吧?” “不然呢?把sorry改成做字?” 江浩然倒不排斥他这么改,不过内心仍在为刚才的事情歉疚:“从今以后……只要我想说惹你生气的话,我保证我自己会先冷静三秒钟,用毛主席的话说就是,戒骄戒躁。” 不理江浩然,阮悠游的目光在这间不大的、陈设极其简单(包括四张上下铺的钢丝床,一个储物柜)的,见不到一丝凌乱的寝室内从西到东地走了一遍,手指头下意识蹭了蹭窗户缝,没发现任何可以被称为灰尘的物质,他忽然问:“你是不是在这儿过得不开心?所以把脾气都发我身上了?” 江浩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一笑道:“没有。” “你这儿可真干净。”阮悠游说。 “天天打扫。时时打扫。”江浩然说:“就是洗澡世间太短,哪儿都干净只身上脏。 “那你别挨着我。”阮悠游笑着跳开了,又问:“我本来给你买了好多吃的用的,结果都被我落超市里了……你这儿缺什么?列个单子我下次给你带来。” “傻瓜!这儿又不是监狱!我什么都不缺。就缺个暖床。”江浩然将双手压在阮悠游的肩膀上:“你是怎么进来的?”一边问,他一步步地把阮悠游摁倒在床上,阮悠游笑得眼睛弯弯的,回答他:“多亏了王桦,他找关系把我弄进来的。” 江浩然没和他计较,刮了刮他的鼻子:“买了东西都能忘了拿,你这个小笨蛋!” “因为……”阮悠游的声音忽然发紧:“你一个月没联系我,我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有点心不在焉……” 两人抱紧对方,都能听到心脏在彼此的胸膛中跳动,阮悠游闭上眼睛数着那波动的心跳,只有在江浩然的身边,他才会如此激动、不安、甜蜜、困惑。 “我们都别吵架了吧。”阮悠游用力箍住江浩然的背,喃喃道。 “我不是给你保证过了?”江浩然叹口气,听脚步声八成是室友们回来了,他不舍地亲了亲阮悠游的额头,把人从床铺上拉起来。头一个进门的是陈文硕。“江委员长,给你带了包子” ,发现竟还有陌生人在,陈文硕吃了一惊。 阮悠游礼貌地打招呼:“你好。” 在寝室呆了十分钟两人就离开了,整栋宿舍楼静悄悄的,听不到什么喧哗声。江浩然陪着阮悠游逛校园,在一群皮肤黝黑的军校生的衬托下,阮悠游看着越发的肤白貌美。江浩然的室友们靠在窗户边,纷纷猜测这八成又是哪位首长的儿子。 “我送你出去吧。”江浩然反感那些盯着阮悠游看的雄性的目光,要知道军校的同志可不少!一个个都跟饿了几百年的狼似的,把阮悠游当成羊了。 “这么快?”阮悠游站在原地,打靶场的枪声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声声震动着脚下。 “……好吧。那你顺便也去谢谢王桦一声。这次要是没他,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进来。” “应该的。”江浩然同意,顺便打听一下:“这哥们有没有女朋友?” “不知道。”阮悠游摇了摇头,笑着说:“你感兴趣啊?待会你自己问他吧。” 江浩然和阮悠游一路走一路聊,到门口时被站岗的警卫连士兵拦住了,问江浩然要通行证,没有通行证,本校学员一概不允许出去。江浩然无视他们径直拉着阮悠游的胳膊往外走,阮悠游很担心地朝身后看了一眼,只见其中一个士兵就要冲上来,他不由得站住脚:“要不你别送我了。你回去吧。” “没事儿。”江浩然轻松地一笑,撩了那个兵一眼,对方想必知道江浩然来历不凡,只在后面大声呵斥了几句,没敢真拿江浩然怎么样。 王桦的车就停在校门口,具有年代感的粤语歌从刘美君的《感觉》跳到黎明的《杂念》,他一边吃苹果一边听歌一边看报纸,阮悠游敲了敲车窗,他把苹果肉连同核一块儿迅速地塞进嘴里,抽纸巾擦了擦嘴。 “王桦!”阮悠游的笑脸比来时灿烂了许多:“这次真的很谢谢你。” “客气了。”王桦说,打量江浩然棱角分明的脸庞,道:“你好像瘦了。黑了。” 江浩然看着阮悠游上了车:“真的多谢了。你好像也瘦了。” “你瞎了。”王桦难得开了句玩笑。大家都笑。 “我还吃过减肥药呢。”王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69 桦说:“没用。” “来我们学校。比吃什么仙丹效果都好。”江浩然真心实意地保证。 “还是算了。我从来不自讨苦吃。”王桦说话的时候眼神显得异常自信,转头问阮悠游:“走了吗?还是你俩再聊会儿。” “他整天忙得连澡都没空洗,能不黑吗。你还没看到更脏的地方呢……” 江浩然捂着阮悠游的嘴,压低声音像是恳求他一般:“祖宗,能别这么丢人吗?这种话怎么能往外说?” 阮悠游挑了挑眉,黑眸流露出浓浓笑意。 奔驰渐行渐远,江浩然站在原地望着爱人坐着另一个男人的车离自己而去,他落寞地笑了笑。 阮悠游望着一群刚刚结束拉练跑返回学校的士兵们,他们各个汗流浃背,气喘如牛,在太阳下高喊着口号艰难前行,沿途激起了阵阵飞扬的尘土。 “我看江浩然状态不错。”王桦出声安慰他,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不用太担心。” “我没担心。”阮悠游合起车窗,表情也转而沉静下来,一旦离开江浩然,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冲王桦成熟地一笑:“别人受得了的他也受得了。他和你不一样,傻瓜就喜欢吃苦。” 第48章 为期三个月的魔鬼军训终于结束了,有这么几件事儿:一,班里选班干,江浩然没打算争。二,运动会又开始了,他参加了篮球和一百米赛跑。三,上个月的射击比赛,他拿了第一名,不是第二不是第三,是第一。四,室友艾可决定退学,准备再回家复读一年,参加明年的高考。 艾可是寝室第一个申请退学的,任凭同乡张霖好说歹说,这个貌不惊人的南方小伙子都已经打定了主意。在他离开的前一天,寝室召开夜谈会,集体祝艾可前程远大。张霖忍了老半天,终于忍不住流下男儿泪。睡在艾可对面的陈文硕问,为什么等三个月训练结束了才想起来走,想走早该走了啊。艾可回答,他得证明不是他撑不下去,而是他真的认清了军校的环境不适合自己,走的时机很重要,现在再走他没有遗憾,他尽力了。 艾可的一走了之犹如一颗炸弹投入了原本将一切骚动都压抑在深处的水域,没过几天,童山就也放话说自己要走了,全寝室就只有徐征小弟弟信他的,听说童山能有办法把自己从军校搞到全国任何一所高校,徐征差点儿也想借钱为自己买一个好前程,要不是被江浩然和陈文硕发现了,没准童山真能讹徐征一笔。 关于上军校到底值不值的问题,以江浩然的身份背景大可以不必考虑。事实上,他过得远比比一般人惬意,烟照抽,把烟和打火机递到高年级学员的手中,不像是贿赂,更像是韦小宝自己收了五十万两的贿赂分了底下人十万两。军校龙蛇混杂,他真正看得起的人不多,有时他守纪守得比谁都彻底,但前提是那个监督他的那个人激起了他想要证明自己的斗志和欲望,而对校园里随处可见的纠察队,他就不怎么鸟,和他一样养尊处优惯了的陈文硕甚至常常故意横着走路,这在他看来多少就幼稚了些。 假如他老爸是他的教官,那不用说,他要么最不守规矩,要么拿走所有的荣誉,总而言之,他会让教官记住他这个人。说白了吧,他这个人是需要有一个人去推动的,从前是他父母,来学校后是那个大四的老学员,而当这些人都不在身边时,他的斗志则时不时地脱靶。他从小听他外公的故事长大,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仅凭一己之力开枪打死十几匹狼,背着受伤的团长跑了十几里山路,这样的故事既具有英雄色彩,也充满了男人和男人间深厚的情感,而不是像他和陈文硕这样在厕所抽烟,让徐征在门口替他们俩放风。事实上,自从蔡鹏飞宣布自己要去美国,江浩然就感觉到友情的缺口正在逐渐变大,如今在他身边找不到一个挚友,寂寞就像指间的香烟时不时被点燃。而恋人与他明明在一个城市,却又相隔天堑似的……在这一天一天的分别中,他对yoyo的感情却日益加深了,寝室开夜谈会人人都在谈论女人,他被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一个花花公子,女朋友一手都数不过来,传说他有三个大老婆,一个叫郝思嘉,一个叫赤名莉香,还有一个叫rachel,连陈文硕都忍不住眼红他长得帅,桃花运太旺,左拥右抱就算了,还有两个是外国妞? 军训后,学校允许学员们每星期能外出两天,然而每个寝室只有两张假条,一般是轮流使用。按名字顺序,江浩然和陈文硕排在最前面,江浩然拿走了一张后又把贪婪的目光落在另一张上,陈文硕说,自己无所谓出不出去,想出去大可以靠溜的,他这么大方真是出乎江浩然的意料之外,说了声谢了哥们儿,也没多余的话,拍屁股就走了。 k大和江大一东一西,江浩然一身军装出现在江大的校门口,立马引来异性们花痴的目光。不过数月,当他再次走在地方大学的校园内,秋天的微风吹拂着他被剔得光光的发鬓,他的心头也荡起一阵微风,感觉恍如隔世。 “你好,能问下你的电话号码吗?”两个女生捧着奶茶走到他面前,其中一个把奶茶递给他,娇羞地笑着:“这个请你喝。” 江浩然第一次体会到一个军人应有的感觉,当穿着军装的时候,他不自觉地收敛了从前那种吊儿郎当的气质,起码在女孩儿的面前,他的脊梁骨挺得笔直,很清晰地回答:“谢谢,不用了。” “134……”不过电话号码还是可以给的,江浩然的笑容似乎比以前更那什么了,用几年后的话形容就是腹黑。 女生们欢天喜地地走了,边走边回头给他递秋波,江浩然也微微地一笑,转过身,只见刚刚下完日语选修课,挎着书包的阮悠游跟着人群步出砖红色的教学楼,秋叶静美,连绵不断,若腾云驾雾般缓缓落下,用灿烂的颜色映衬着阮悠游如画中人一般的眉眼,给江浩然的视觉带来又一次强烈冲击。 “hi。”阮悠游很惊讶会在自己的学校见到男朋友,他激动极了,长长的睫毛抑制着双眸中放射出的炯炯的光,把一身空军军装的江浩然介绍给自己的同学。 “天啊,怎么给我们军训的教官不是你!”一个女生尖叫道。 阮悠游叹了口气:“因为那样的话你们就不会好好军训了。会一直啊~~啊~~” 江浩然有些诧异,看来阮悠游在新环境混得不错,女生都很喜欢他,男生受《幽游白书》的影响,喊他“ゆうゆう”。 阮悠游的同学们单纯热情,语言系统也和军校生大异其趣,国骂少了,把网络流行语挂在嘴边,围着江浩然打听军校生活,等江浩然把能爆的料爆了,阮悠游微笑着说他该去看他对象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他对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70 象还在等他去过二人世界呢。 一听说江浩然有主了,好几个女生面露失望。 江浩然只好说下次再聊,否则他对象等急了发火儿。 “那还是不要让他发火吧。” 阮悠游把江浩然从人堆里拉走。 “没事儿。”江浩然揽住阮悠游的腰,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上移到肩头:“火势再大,我负责灭。” 第49章 做爱不仅仅是纯粹的生理欲望。 酒店套房内,江浩然依旧身着军人的制服,坐在靠背椅上,头也向后仰。 阮悠游抚着他的肩膀,膝盖跪在椅子的边缘,正对着他的胯部。像在进行某种仪式一般,阮悠游从上到下闻他身上的味儿,不论是边缘富有棱角的衣领,还是胸前的口袋,隔着一层布料,阮悠游的鼻尖轻轻地一张一翕。秋季的下午凉爽、干燥,二十二楼的高度保证他们远离了一切尘嚣,只有服帖的阳光透过白色纱帘制造出些许慵懒与安逸,汗水透过皮肤,为阮悠游的脸蛋添上了一抹动人心魄的光泽。 “好闻吗?”江浩然一脸淡定,仿佛一个成熟男人那样纵容爱人在自己的身上探秘:“香吗。” “不香。”阮悠游亲吻短袖夹克上的金属纽扣:“有股子泥和枪油味道。” “瞎说。”江浩然轻拍他的嘴:“我出门前换的衣服。见你比见首长还紧张。” “紧张什么。”阮悠游咬住纽扣轻笑:“我才紧张呢。你一出现就招蜂引蝶。哼。” “谁叫你老公是万人迷。”江浩然很兴奋,好久没在江湖上走了,一走还是这么的风骚。 阮悠游起身把自己脱光,不理他径自往浴室去,被他拦腰抱住。 “你吃醋了?” “当然啊。我不能吃醋吗?你是我的好不好?” “……”江浩然脸红了,很迟钝地反应过来:“哦。” “你这人真烦,为什么明知道我吃醋了还要确认一遍,你真烦。”阮悠游挣脱江浩然的怀抱,迅速跑进浴室凝视镜子里的自己,在江浩然追过来之前,他检查一遍昨天挤掉的痘豆,在眉心,因为挤了所以有点破皮发红,比挤之前更像是画了花钿…… 阮悠游欲哭无泪。 他们在浴室亲亲抱抱,江浩然的吻技太好,足以让阮悠游忘记了那颗还在隐隐作痛的痘豆,也让江浩然自己彻底把这三个月以来的辛苦都转化成了疼爱恋人的动力。酒店的地板有温度,住客就算光脚踩在上面也不会觉得冷,阮悠游的脚却一直没落地,江浩然说,怕你滑倒,我抱你。阮悠游缠在江浩然身上,双手也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一边被亲一边好笑又好气地说:我又不是智障…… 在浴室做足了前戏,阮悠游的屁股贴着洁白的盥洗台,脚丫子牢牢勾住江浩然的背部。两人的下半身互相摩擦,一顶一撞情热之余还互相说脏话。起先是江浩然骂了句他妈的,怎么这么紧?你是不是故意的?别夹!阮悠游跟着也来了一句:他妈的,谁故意了?你别那么急……色狼…… 手指在温热的甬道中有力地戳刺,指腹按压着穴口,阮悠游只觉得小腹酸软,浑身使不上劲,一股股热流从大脑汇到下半身,他无意识地感受着江浩然的进出,嘴张开露出一截粉舌:“他妈的……你手指变粗了,以前都没有这么粗……啊……” 不晓得他是指手指的形状还是指皮肤的触感,江浩然笑道:“他妈的,我天天摸爬滚打,谁像你,一身细皮嫩肉。” 阮悠游不甘示弱的挺胸,乳头顶着江浩然的乳头:“他妈的,我是没有摸爬滚打,可是我天天想你啊……” “他妈的。”江浩然笑骂了一句,阳具像枪杆似的坚挺,直直戳向阮悠游的小腹,青筋凸起的柱体比平时颜色更深一点儿,彰显着阳刚与活力,龟头还气势汹汹地散发热度,随时准备瞄准阮悠游射击。 “他妈的。”阮悠游一口咬住他的肩,又不舍得用力,突然翻起了旧账:“你呢?你想不想我?” 江浩然的双眼被欲望染红,瞪着阮悠游那张俊美得不可思议的脸庞,他感受到一滴滴热汗沿脸颊滑动到下巴,笑了一下:“想不想,你感觉不出来?” 说罢,他挺身进入,任由阮悠游的牙齿陷入皮肉,他觉不出痛,只有积蓄已久的快意,一出膛便百发百中。 第一次边走边爱,阮悠游感慨江浩然的体力比从前更好了,抱着他疼他的间隙还能和他调情,问他喜不喜欢,有多喜欢。 “再深一点……”他咬住江浩然的耳垂,婉转呻吟。 “操。”江浩然把人往床上一摔,比同龄人更加成熟和强悍的身躯有一瞬间让阮悠游心生惧意。 “待会别喊疼。”江浩然低吼着,这一次毫无顾忌,狠狠冲进了那个窄小的后穴。 阮悠游呜咽了一声,眼泪都浮了出来,倒不是疼的,是吓的。 情火烧了整整两个钟头,江浩然坐起身拿表算了算时间,再低头一看,阮悠游双眼无神地望着自己,连腿间的那个小家伙也可怜兮兮地缩了起来,江浩然不禁又是心疼,又是自豪。 “睡会吧。”阮悠游说。 “嗯。”江浩然却还精神着,先把窗帘拉严实,再躺下后搂着阮悠游,舒服地叹了口气。 “你好像长变了。”黑暗中,阮悠游摸着他的轮廓,手指插进短短的发根,在太阳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 “嗯?” “成熟了一点。读军校是不是特累?感觉你一出来,就跟飞鸟投林似的。” “不累。不过和以前相比要忙很多。可又不知道忙是为了什么。” “怎么说呢?” “就像一个高三学生,假如你告诉他,即使他将来名校毕业,还是必须一切按部就班,找工作,结婚,生孩子……你说他会不会觉得人生很无聊?” 阮悠游思索着:“你的意思是说,你觉得就算你以后毕业了,参军还是件枯燥的事情?” “我现在的感觉就是,军校的所有训练都是为了培养人对枯燥的忍受能力。你们军训练军姿吧?” “练啊。不过就是叫我们在太阳底下站着,当然没你们站得那么标准。” “我最烦的就是练军姿,一动不动,连苍蝇飞到眼前了都得当做视若无物,活人全练成了兵马俑!今天我出门,碰上几个农村孩子,大概是进城来找工作的,一见我就喊,一二一,一二一……当时我真他妈想冲上去揍他们一顿。你知道为什么吗?” 阮悠游摇摇头。 “太无聊了!”江浩然扯了扯嘴角:“浑身的精力没地方发泄!所以我很庆幸,当时阻止你跟我一块儿,你绝对受不了这种无聊,能把人憋死。” “是啊,我也听说过,军人都盼着打对岸。” “嗯。要不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71 哪来的北斗定位系统?” “而且你们连手机都不让用,随身听也没收了。你知道当代歌坛最新一期的封面是谁吗?” “我本来也不看当代歌坛。” “是江泽民。” “你个瓜娃子。”江浩然笑了:“晚上去看电影吧,顺便大吃一顿。” 阮悠游定定地望着他:“看来你是精神和物质都很匮乏。亲爱的,你还要在军校待四年啊。” “我会适应的。”江浩然表现出强烈的信心。 “嗯。这点我相信。因为人的适应能力都很强。老毛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看这句话在你们军校应该改改。” “怎么改?”江浩然颇感兴趣。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沉默。” 江浩然闻言大笑,连声夸奖改得好,阮悠游看不到他的笑容,只听年轻男性爽朗的笑声在墙壁与墙壁回响着,阮悠游也不禁微笑了起来。 “别笑得太早。这句话的原创作者是一个劳改犯,他放出来以后写在网上的,敢情你们军校的环境,就和号里差不多。” “操!”江浩然顿时无言以对,帮阮悠游把被角掖了掖:“睡觉,睡觉。” 第50章 人生在世,最大的幸福就是睡到自然醒。每个细胞都像是吸饱了氧,眼睛一睁开,就再也没闭上的欲望。看什么都是光亮的,太阳出来了。 江浩然连着两天都沉浸在这种莫大的幸福中,醒来后如同身处极乐界,除了阮悠游老压得他胳膊发麻,睡觉还抱他抱得死紧,以至于他连转个身都得小心翼翼以外,一切都特自由。 整个周末他们都像一般情侣那样逛街,吃东西,江城的小吃全是一吃能撑死人的那种,大荤,满足年轻人对高热量的需求。晚上在江边吃宵夜喝啤酒,聊聊人生,江浩然问阮悠游在学校都干些什么,阮悠游给他举例了若干人和事,比如教大学语文的老师,一个上课从不按课本,想讲什么就讲什么,或者放电影活着给学生看的眼中饱含泪水的右派。听他的课,阮悠游笑道,当然比其他课要更有意思。又比如自打加入学生会以后,他经常能够借着开会的名义翘课,有室友用大功率电器被抓到了,他去说一声最后也没什么事儿。再比如刚刚结束的运动会,最后一天下大雨,他们班参加跳高项目的同学不光拿了第一还破了学校的记录,当时很多同学边哭边叫好。 阮悠游说,比赛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大学有各种各样的比赛,但是jump的漫画有三大主题,除了友情,热血以外,还有一个是胜利。胜利非常非常重要,井上雄彦没有让湘北拿到全国第一,就和出版社闹翻了。所以赢家哭了很感人,输了的人还是笑好了,既然输了,那就努力装作自己不在乎吧。 阮悠游的聪明是毋庸置疑的,上大学后他不再把性向当做标签贴在自己的身上,其实,出柜这个词本身就是带有歧视性质的,倘若无柜又何必出?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接受自己的不同,然后尽量寻找自己和他人的相同。 江浩然举起啤酒瓶,和阮悠游碰了一下:“长大了!老婆。” “有吗。”阮悠游微笑着干了:“我本来就不小。” 两三瓶啤酒下了肚,阮悠游的脸渐渐沁红,他趴在江浩然的大腿上,浑身绵软而炙热:“因为上江大的前提是我放弃了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一定,不会浪费这四年……我要努力变得更好……你会成熟,我也会。” “别想这么多。我以后争取每周陪你两天。”江浩然心疼了,右手手掌盖在阮悠游的脸颊上,半温柔半占有地摩挲。 “我是……” 阮悠游贴着他手掌上的粗茧子,打了个酒嗝。 “嗯?” 半眯的眼眸努力撑开,醉后氤氲的水汽沾湿了阮悠游又长又黑的睫毛,他看着江浩然,双颊生晕:“江浩然,你说我是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嘛?” 江浩然忍俊不禁,摇了摇头道:“你?不是。” “为什么!” “也不能说不是,你在狐狸精里肯定是最讨人喜欢的。所以你应该把问题改改知道吗,问我你是不是一只讨人喜欢的狐狸精,我就说当然,你绝对absolutely是。” “我勾引谁了,狐狸精有我这么专一的吗?”阮悠游笑得越发妩媚风流,江浩然不禁动怒了,掌掴他的嘴:“那是你男人有魅力!” “……嗯……你那里好大。每次都好深。”阮悠游真的喝醉了,开始胡言乱语,滚烫的脸蛋贴在江浩然的小腹上不住磨蹭,发骚发得让人又爱又恨。 “该死的。”招手让服务员过来埋单,江浩然努力克制着别冲动作慢吞吞的服务员发火,要知道他可还穿着军装呢,代表的就不仅仅是他自己了。 两天一夜,不到四十八个小时,周末的时间过得比平时更快。好在马上就要放寒假了,江浩然承诺这个假期带阮悠游出去旅游一趟,遗憾的是一旦上了军校就不能轻易地出国,否则到美国既可以游玩又可以访友,岂不一举两得。 阮悠游问江浩然最近有没有联系过蔡鹏飞,江浩然说哪儿能啊,不光不能出国,连打个电话到国外都不行。 “违规的事情我们浩然哥也没少干吧。”阮悠游说。 江浩然不情不愿地承认:“他也没想联系我啊,有时候他特别冷淡。你不知道他这么多年以来都伤害我多少次了。我也是有心的好吗!” 最深刻的就是那一次在医院,所有人来看望他,独缺一个蔡鹏飞,他不抱怨不代表他不介意! “和人交往不就是为了接触一些自己没有而别人有的东西吗?”阮悠游叹口气,像个感情专家在开解江浩然和蔡鹏飞的感情问题:“你和他一热一冷,就好像磁铁的正负两极互相吸引……” 江浩然被说得好想笑,骂了句操:“那怪不得他吸力大,你这么说我懂了,他体积大呗。” 阮悠游从手机通讯簿里找出蔡鹏飞在美国的电话号码,一边拨一边说:“我觉得蔡鹏飞对你已经很待见了,自从我上次把sat的复习资料都交给他以后,他他妈就消失了啊。” “哈哈。”江浩然幸灾乐祸得不行。 “喂?”电话接通了,阮悠游不管江浩然自顾自地开口道:“蔡鹏飞?我是阮悠游。yoyo阮。” “嗯,”阮悠游说了没两句便把手机转交给江浩然,一副“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的表情:“他说他想你了,你们聊吧。我去把东西收拾一下。” 马上要退房了,阮悠游在卫生间和卧室的地毯上四处找用过的安全套,他根本无法想象服务员在收拾这些垃圾时的表情,可以理解有些服务员会在酒店房间内偷偷安装摄像头,因为客人开房很多时候根本就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72 是为了做些男盗女娼的事情啊! “hello,how do you do?”江浩然讲着讲着电话,一开始还较为矜持,很快就眉飞色舞起来,眼看着阮悠游把房间收拾得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眼中的笑意更是不加掩饰。 “我和阮悠游小朋友都很好。” “要不是他坚持,我真的很不想给你打电话……对。最后我对你的感情还是输给了距离。”江浩然边说边把阮悠游拉到听筒旁,强迫他为自己作证,幼稚得让阮悠游直想翻白眼。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无论是周末的相聚,还是给蔡鹏飞的一通越洋电话,当江浩然意犹未尽地叮嘱蔡鹏飞:“那你自己多保重,要是有看上的女人就出手,你不能总玩暗恋”时,阮悠游很惊讶:“才说了十分钟?你就挂了?”江浩然掏出打火机和香烟,眯起眼满不在乎地回答:“蔡鹏飞家的经济状况很一般。电话费又很贵。以后能上网了再和他聊吧,聊天嘛,什么时候不行。”他是如此的体贴,以他的消费观竟然能为人设想到这一步,这么一个简单的细节让阮悠游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喜欢其实不仅仅因为他那儿大,长得帅,为人仗义,聪明。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懂感情的男人。一些有魅力的男人往往不善于给人安全感,口头禅是“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而江浩然则不同,他越长大便越散发出一种阳光的,俊挺的,枝繁叶茂的树一般可靠的气场。莫非是因为那身军装?阮悠游想,果然人还是要吃点苦的。王桦的人生观尽管很聪明,可不吸引他。 江浩然又回到了军校,阮悠游也已经坐在了蓝色的校园巴士上。江大很大,若没有校园巴士走半天都走不完。巴士在12栋门口停下了,此时还没过十点,校园尚热闹,不时有人走进走出宿舍楼,其中不少是手挽手的情侣。 江大很美,校园历史悠久,又经过了扩建,新建筑依然保持着老建筑的古朴风格。12栋毗邻田径场,晚风轻送,忽忽悠悠地传来了青年男女们的欢笑声,不远处教学楼的灯光还亮着,书声郎朗,忽而又安静。桂花落尽了,残余的香气淡淡的,像是初秋的回声。一群鸽子在天上飞远,经过了一两点明星。再晚一点,夜就更沉了,阮悠游偏爱十一点后的江大,风吹过,也不经起一丁点动静,校园如梦一般安详,它的建筑,湖,山,在黑暗中都显出高度和深度,有些骄傲,是不需要被人看见的。 “悠游!” 忽然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阮悠游抱着一袋刚买的水果站在宿舍前的台阶上。 “稀客啊。”他走下台阶,一辆奔驰缓缓开到他身边,王桦坐在驾驶座上,从车窗中探出头来,笑得很斯文:“感觉你在埋怨我,当哥哥的都不来看弟弟。” “我们俩就差几个月,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别老抢着做哥哥。”阮悠游也笑了。 王桦不住校内,但他也在学生会,和阮悠游这种还在跑腿的不一样,人家并不轻易抛头露面,偶尔帮外联部拉拉赞助。 “其实学校伙食挺好的,你偶尔也可以来微服私巡一下。” “我这种特权阶级怎么能和平民百姓混在一块儿,”接触得多了,现在王桦和阮悠游见面常和他开玩笑:“那必须有区别。” 阮悠游捏了捏自己的后颈:“我刚和江浩然见过面,有点累了。那我先上去休息了啊,或者你到我宿舍坐坐?” “等等。”王桦打开门下车,从后备箱搬出了两竹筐螃蟹。 “我知道你喜欢吃螃蟹,这两天我在南京玩,它和我一块搭飞机回来的。”王桦拍着阮悠游的肩,阮悠游马上有种这是领导,不能顶撞他的自觉。 “哇,感动了。可是我没地方蒸它们啊。” “你不会搞个锅?”王桦给他出主意:“要不我先拿回家,你明天下午上完课,我们一起回家吃。” “我要是说我没空的话,会不会太不给你面子了?” “你知道就好。不过其实我也不是特意为你带的。朋友送的,太多了根本吃不完。”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阮悠游拱了拱手:“不过先说好啊。我不动手煮饭的,洗碗也不太擅长,你叫我吃,我就光吃了哦?” 王桦已经重新坐回车上,表示就这么说定了,至于阮悠游说的煮饭洗碗什么的根本不足为虑。阮悠游站在原地看着轿车开进了夜色,突然有什么东西挠了挠他的脚尖,低头一看,竟是一只从竹筐中逃生的螃蟹,正冲他挑衅地挥动钳子。阮悠游蹲下身,与那只长得特别肥美的螃蟹对望了一阵,目送它横着爬进了草丛中,他不禁感觉滑稽,好笑地摇了摇头。 第51章 第二天,阮悠游下课后先回了寝室一趟,把东西放好,刚走出寝室楼,王桦的车就到了。 阮悠游坐进副驾驶座,他发现王桦刚洗了头,头发吹干了,可衬衫的领子还是湿的,黏在他白白胖胖的脖子上。 “饿了吧?”王桦轻描淡写地微笑,阮悠游系好自己的安全带,先摇了摇头,又迅速把自己给否了,笑道:“能不饿吗,我一天没吃饭,就等着晚上这一顿。” “看来你是饿坏了。”王桦的感觉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两人一边聊着天,车子很快便驶离了暮色中的校园,朝城区奔去。 “你来一次学校要跨半个江城,不觉得麻烦吗?”阮悠游仰头望向王桦家所在的十二楼,公寓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江岸路,不仅临江,出门左拐就是中山公园,空气几乎和学校一样好。 “实话告诉你,我睡觉特别喜欢磨牙,真的没法和别人住在一起,退一步说,就算我愿意,别人也不愿意。那么既然要在外面住,我肯定住最好的,对吧?”王桦说罢冲阮悠游一笑:“我这个人从小就有个习惯,什么东西我都要最好的。只要我要得起。” 阮悠游颇为好奇地询问:“有你要不起的东西吗?” 王桦毫不犹豫地点头:“有。当然有。” “我就不问你到底是什么了。”阮悠游叹了一口气:“反正你都要不起的东西,我更要不起。” 到了十二楼,阮悠游等着王桦开门,王桦摸摸口袋突然说:“忘带钥匙了。” “不可能吧。”阮悠游道:“再找找……” 他猛地反应过来:“你刚下车还锁了车门啊。你骗我啊。” “呵呵。”王桦笑。 门一打开,进门墙壁上挂着一副名家画作,宣示着主人的品位和财富,过了玄关,色彩的鲜亮又再一次出乎阮悠游的预料,红棕色的复古皮沙发和编制繁复的旧地毯,从整体到局部都华丽漂亮得像一间样板房,茶几上摆放着新鲜水果和点心零食,都是阮悠游平常爱吃的,看得出来,为了迎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73 接他这位客人,王桦做了一番精心的准备。 “哇。没想到你一个人也过得这么有滋有味。”阮悠游欣赏完装修,又靠近落地玻璃窗远眺江城的夜色,转过身道:“你很有情趣。真的……外表看不太出来。我不是在损你哦。” “我外表很老实吧。”王桦的笑容有些自嘲。 “谢谢。”阮悠游接过他递来的饮料:“不是老实,我觉得你是看起来比较沉稳,很大气。” “胖子都比较大气。”王桦坐在沙发上,白净的脸一团和气,满不在乎地开着自己的玩笑。 每当王桦管自己叫胖子,或是做出任何有关自己身材的评价时,阮悠游都能感觉到在他的自信背后其实暗藏一股不小的压力,刚才他说自己要就要最好的,也许越是完美主义的人,就越是无法容忍自己的缺点。 阮悠游主动岔开了话题,问王桦什么时候能吃饭,他可是饿了一整天的人啊。 “我去做。你在这儿看看电视,或者玩玩电脑也行,电脑在我房间。”王桦起身走向了厨房。 “啊,你也会做饭?”阮悠游跟在王桦的身后,厨房看上去一尘不染,王桦一边往蒸锅里倒水一边问:“也?还有谁会?江浩然?” “对。他煮的东西可好吃了。”阮悠游回答。 “你们俩感情真好。”王桦意味不明地说。 阮悠游从未向他妈打听过她有没有向自己的新婚丈夫透露过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因为依他对她的了解,他相信她不会说。说到底,这桩婚姻在阮悠游看来更像是利益的结合,而不是两个家庭的深度交流。至于王桦知不知道他是gay……阮悠游并不是很在乎,倒是有一丝好奇王桦本人,直觉告诉阮悠游,王桦有问题,起码比一般男性更敏感和细腻。 那顿饭吃到十点钟,两人面前的蟹钳子都堆成了一座小山,阮悠游忍着饱嗝问,王桦你不是说,你吃得不多吗? 王桦处变不惊地擦了擦嘴,说,今天心情好,胃口也好,超常发挥了。 “我看你是一个人生活太寂寞了。”阮悠游装作随意地问:“为什么不找个女朋友呢?” 王桦咽了一小口柠檬汁解腻,皱了皱眉:“大学谈恋爱,靠谱吗?” 他的语气是正正经经的那种,以至于阮悠游都愣了一下。 “我觉得如果我不能保证我能给一个人幸福的话,我就不能随便和人交往吧。” 阮悠游睁大了眼睛:“难道你是那种,认为只要谈恋爱就要以一辈子为期限的人吗?” “我想我是的。”王桦抚摸着玻璃杯细长的杯脚,看着阮悠游回答道。 “太纯洁了……”阮悠游的语气是有点儿夸张的那种。 “你应该说,我这个人比较有责任心。”王桦纠正他。 阮悠游把两只手臂交叉摆在胸前:“所以你是说,你长这么大以来,都没有谈过恋爱咯。” “……”王桦略思索了片刻:“小学的时候谈过,那不算吧……” “好了,”阮悠游语调轻快地,嘴角勾了起来:“我不相信你。你撒谎。” “我没有!”王桦着急地辩解。 “到此为止。”阮悠游微笑着打断他:“谢谢你请我吃螃蟹。我就说你长得不是老实,是沉稳吧。” “我真的没骗你,悠游……” “我要怎么回学校啊?你送我的话,一来一回也太费事儿了。” 王桦看着他站起身,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过桌上的车钥匙说:“我送你吧。不费事儿。” “就算你送我我也不会相信你只在小学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的。”都走到门口了,阮悠游依然不改口,王桦脸上的表情越发郁闷。 “不信就不信吧。”电梯响起叮的一声,王桦将手按在门缝处让阮悠游先进去:“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螃蟹宴总不可能天天请,这晚过后,阮悠游很少在学校碰见王桦,偶尔在学生会开全体会议的时候两人看到了对方,阮悠游都会主动坐在王桦的身边。很多人知道他们俩的关系,这样的亲近倘若没有反而过于不自然。阮悠游考虑过或许王桦是否喜欢他,否则两个男的认认真真地探讨感情观是不是太奇怪了。他无意干涉王桦的心情,因为喜欢一个人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而被人喜欢也不会不幸福(除非被疯子喜欢,像电影《致命诱惑》里那样),总之,一切顺其自然吧,只要他对他和江浩然的感情有信心,有什么诱惑大可以放马过来,他没在怕的。 第52章 经过了一个学期的煎熬,江浩然的寝室终于奔小康,安上电话了。 “他妈的,”陈文硕骂骂咧咧的,朝缩在墙角站着的王建军瞟了一眼:“马上放假,今天装电话有鸟用。光便宜某些放假不回家的人。” 寝室像极了一个小社会,细胞和细胞之间常有不对付是,两天前,陈文硕和江浩然在厕所抽烟时被纠察队逮了个正着,据徐征他们的说法,当时整个寝室只有王建军一个人不在,于是陈文硕认定此事与王建军有关,声言背叛社团的就应该家法处置。 “家法个屁。”江浩然说:“你穿的是军装,这儿也不是铜锣湾。” “那你说咋办?总不能纵容他窝里反吧。他上次申请入党你还替他在教导员面前说好话……”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江浩然拍了拍陈文硕的肩以示安慰:“微积分作业写完了没。先拿来我过目。” “我还等着抄你的呢。”陈文硕笑道。 考微积分那天,王建军作弊让考官给抓了个正着,其他学员面面相觑,似乎都没看到究竟是谁把那张纸条扔到王建军脚边上的,没有证据能证明有人是王建军的共犯,教官因此判定,是王建军自己带着小抄入考场,若不是念在他平时表现不功不过,一次作弊也可以请他卷铺盖走人。 事后徐征安慰王建军,被通报批评总比被开除来得好,其实作弊的人不止他,真是倒霉才被抓住了。王建军说,每天训练这么累,自从第一次紧急集合开始,他连一个安稳觉都没有睡过,上课哪儿来的精神听讲啊,不作弊,怎么办? “其他人人缘好,可以口耳相传,我知道没人肯帮我,只能靠我自己。” “啊?小抄真是你自己做的啊?”徐征好奇地问,他本以为是江浩然还有陈文硕在报上次被算计的仇,还有些内疚呢,都怪他多嘴,一时冲动告诉了江和陈,其实王建军的出发点不一定就是为了邀功,没准只是为了给江陈二人一点儿小小的警告呢?毕竟抽烟本来就是违纪的行为,既然他们都选择了军校,服从纪律不就是天职吗。 王建军一味地点头:“嗯,是我自己带进去的……和别人没关系。” 江浩然和陈文硕已经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74 收拾好了回家的行李,总共也没多少东西,来的时候他们都意气风发,然后在双腿迈出校门的那一刻,却又都忍不住深深地呼吸着,蓝天,白云,人,动物,就连马路边的电线杆也一并纳入了视野,存进了脑海,仿佛他们都被关了十年似的,在宝贵的自由面前差点儿跪下了。 “纸条是你做的吧?”陈文硕临走前笑问。 “我还以为是你做的?”江浩然没什么反应。 “哥啊,你真高估我了,我自己能把试卷写完就不错了,还有功夫做小抄呢?” “谁做的都无所谓,他要捡起来就是他自愿的。” “说得对。又没人逼他……”陈文硕一语双关地感慨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江浩然说:“来军校以后,我的心比以前狠多了,和你呆一块太久,近墨者黑。” “狠才好。”陈文硕很理所当然的语气:“我他妈最讨厌活菩萨,发誓不跟慈悲为怀的人做朋友。” 2002年a市的冬天风雪交加,江浩然一家子按惯例要到海南过年,大年三十的晚上,阮悠游在烟花炮竹声中给他打电话,在老婆跟前,江浩然永远发自内心地快乐,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即便耍狠也只是在床上,与在军校那个被规定和人事锻炼得越发强势腹黑的他有些判若两人。两人互相承诺在新的一年要对自己更好(别的情侣都是对对方更好,他们俩搞特殊化的原因在于,对对方的好已经毋庸置疑了),说完一句i love you,江浩然转身发现老妈就站在他身后,院子里的烤架仍在烧着,木炭噗呲噗呲地闪着火星。 “你是同性恋吗?”他老妈看着他问,嘴角抿成了一条线。 江浩然说:“这是我的隐私。” “是你的隐私。”他妈似乎没反应过来他在开玩笑:“不过作为你老妈我还是想问一句,阮悠游是男生吧?你和他打电话这么卿卿我我干嘛?” “我和蔡鹏飞也卿卿我我,卿卿我我怎么了,你和你那些好姐妹不也是搂搂抱抱亲亲?” “江浩然,你已经十八岁了,很多事情按说我不应该再管,就像你说的这是你的隐私……事实上你长这么大,我也基本没有侵犯过你的隐私。不过我必须声明一点,就是我反对,非常反对你把感情当成游戏,我知道你会说你不是那种人,不过你在我眼里并没有你自己认为的这么懂事儿,你长这么大最认真的事情,除了足球就没别的了。年轻人什么都想要尝试,这我能理解,我也觉得人这一生,就是一次过程,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多一点体验,不坏。但我希望你不要把体验变成了放纵,不要把新奇的就当成有个性的。” “妈,你想多了。我刚就是和你开玩笑。” 江浩然这一辈子也没见过几次他妈面无表情的样子,他感到惊慌,不安,隐隐还有些内疚。 “你和你爸一样,你们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小孩子。”江浩然他妈别过脸,握住铁钳子拨弄着已经快变冷的木炭。 江浩然本能地想反驳,但他命令自己平静了一会儿:“妈,今天不是过年吗,你怎么唉声叹气的?好吧,我们家就你是大人,我和我爸都三岁,你是我们家长!” 他妈被他逗得展颜一笑,他忽然发现在他妈的眼角旁已生出了不少皱纹,内心一下子很疼。挽着他妈的手进了屋,家里那种喜气洋溢的氛围稍稍冲淡他的情绪,他明白这事儿不可能就这样被压下去,迟早要解决的,也许先试探一下他妈的态度不完全是坏事,目前只能这么想了。 大年初七,飞机一停稳江浩然就接到高中同学的电话,邀他晚上吃饭的,才毕业半年,但同学会已经组织起来了。江浩然开玩笑是不是找他去埋单的,同学说,别臭美,如今你不是本班首富了,xxx辍学自己创业,半年就赚了一百万。江浩然很惊讶,他都快忘了xxx长什么样了,只记得是个貌不起眼的矮个子。当晚出席同学会他像其他人一样揶揄新任首富,俗话说富不过三代,他笑称自己是富不过三年,恭喜老同学先他们一步富了起来。在军校呆了六个月,他越发成熟的举止,被晒得黝黑的脸庞,以及即便被冬衣包裹也看得出精实的身材仿佛比从前更让一些女同学们春心荡漾。唱完ktv已经快一点多了,他发挥风度送几个女同学回家,其中有个叫蓝洛兮的是隔壁班的,因为和他们班班长相熟就也来玩儿,她本来就是美人,在上大学后又漂亮了不少,长发垂腰,气质很有几分神似韩佳人。蓝洛兮家住得离江浩然家最近,到最后出租车上就只剩他们俩了,女孩儿一句话不说,目光始终垂在自己的膝盖上,气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出租车停在蓝洛兮家楼下,江浩然说,快上去吧。你再不回家我估计你爸妈要报警了。 蓝洛兮仍旧低着头,小声问:“江浩然,你能不能下车一会儿?我有话想和你说。” 江浩然考虑片刻,让出租车稍等,他和蓝洛兮一起下了车。 小区一些树上的叶子都结冰了,压弯了树枝,初七的月亮在天边依旧瘦棱棱的,我见犹怜,江浩然闻到蓝洛兮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雪的味道互相交融,显出几分清冷。 “我喜欢你。”蓝洛兮的头越来越低,只露出发红的耳根,没等江浩然回答,她继续问:“不管你是不是想拒绝我,能抱我一下吗?” “我有老婆了。”江浩然说。 蓝洛兮带着哭音:“就抱一下。我喜欢你三年了……” 江浩然张开双臂拥抱住女孩儿,让久违柔软的曲线贴在他结实的身躯上,女孩儿开始抑制不住地啜泣,他拍着她的背,纤弱的骨头在他的安抚下渐渐止住了震颤,此时只要他稍有松弛,便能从同性恋那边一步跨回到正常的阵营,可他不能这么做,想起阮悠游,他的脊梁骨就像是被电流击打了一下,一把将爱恋他的女孩儿推开。 蓝洛兮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对不起……我明知道你有女朋友还……对不起。” 江浩然盯着她闪烁着泪光的脸庞,故意不耐烦地说:“别哭了。待会儿司机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 “对不起……”蓝洛兮羞愤欲死地道歉,闪身逃进了漆黑的楼道。 说来也巧,江浩然坐在出租车上,车刚开出小区阮悠游的电话就来了,简直像是自动报警器。他看着屏幕上的号码,很高兴自己老婆的督促来得及时,如同邀功一般地把刚才的事情汇报了一遍,就等着阮悠游夸奖自己一心一意,坐怀不乱。 “所以你是动心了咯?”阮悠游像是东方不败捏着一枚绣花针,很尖锐又很轻松地问。 “怎么可能。”江浩然否认。 “那就是没难度地拒绝了,何苦还和我汇报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75 ?”阮悠游接着笑:“是动心了,才觉得费力气经受住了考验,才希望我夸夸你,表扬你面对诱惑坚定不移。” “操。”江浩然非常生气,直接把电话挂了。 过了十分钟他也到家了,脸色阴沉地解着鞋带,在一起一年多,他从没有挂过阮悠游电话,是不是把狐狸精宠坏了,他必须反思。 手机在大衣兜里震动了一下,江浩然权当做没震,跑上二楼冲了澡出来才拿起刚扔在床上现在又开始不断震的手机,眼中已经洋溢着胜利的笑意。 “老婆。我刚洗澡呢。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他一边擦下半身一边说,没握手机的左手还拨开包皮看了看,闻了闻。 “哦。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刚电话突然挂断,应该是信号不好吧?”阮悠游佯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公,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呢?你告诉我,我下次按你的思路说,你要我表扬我就表扬,虽然我知道,在拍马屁这方面,我不如你……” “你刚叫我什么?”江浩然差点以为自己做梦了:“再叫一遍。” 阮悠游顿了顿:“我叫你老公啊。叫错了吗。” 江浩然的嘴角徐徐上扬,满足感不断挤压着他的心脏:“我刚就是故意不理你的。你知道就好。” “你为什么要特意告诉我那个女生长得像韩佳人?” “气死你。然后我奸尸。” “我没生气啊。我就知道你想气我,我才不生气。” “阮悠游。”江浩然的黑眸一下子热一下子冷,感觉像一只猫被老鼠踩住了尾巴,与常理不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马上说你吃醋了,我考虑饶了你。” 阮悠游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我都舍不得让你吃醋,你反而还生怕我不够生气……哎。还是我更爱你吧。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第53章 江浩然听出来了,阮悠游这意思是他也有备胎,就是想方设法瞒着自己。 “备胎总要有几个的啊。”阮悠游巧妙地拍他马屁:“比你少就好,让你赢。” “切。”江浩然冷着脸,不吃他这套。 两人说到了旅游的事儿,最后把目的地定在广州,天气晴暖吃的又多,阮悠游表示一百分满意党和组织的决定。 过了大年初十,该走的亲戚都走完了,江浩然和老妈打了声招呼说要出个门散散心,他老妈问,和阮悠游? 江浩然:可以吗? 有生以来,江浩然很少征询他妈的意见,小时候放学不回家他从不担心大人会着急,初中谈女朋友了约会看电影什么的也一律无视他妈疑惑的眼神,到了高中,他和付纯那样亲密,该瞒他还是瞒。现在为了一个阮悠游,他变了。他想但凡他妈摇个头,他都会说你不同意那就算了,我听你的。妥协其实是为了证明自己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谈恋爱,也可以很有理智。 江浩然他妈一直喜欢张国荣,《霸王别姬》里的台词都会倒着背了。对同志,她从不歧视,作为那些年的高材生,也确实认为性向是一个人的自由。关键在于她认为她儿子不是同性恋,一夜之间她对他不了解了,儿子超出了她的想象,这对于母亲来说无疑是一种伤害。 “你去吧。”他妈稳定心神后告诉他:“但是要和我保持联系。这件事我暂时不告诉你爸,等你回来,我们再好好谈谈。” 江浩然几乎有些不忍,两根铁链子,分别系于他的左手和右手,一边是他妈,一边是阮悠游。他清楚自己并不是天生的同性恋,对女人他也很有感觉,可爱就是爱了,不能因为与世俗不合就不爱。 在去广州的飞机上,他们第一次正经地讨论到将来,阮悠游听说他妈妈发现了他们俩的奸情,表现出来的态度不算太轻松,组织语言道,假如有一天他们分手了,希望江浩然不要把这段回忆当做是年少不懂事,他很确定他们的状态是彼此相爱,这份爱的存在感任何理性都不能否认。阮悠游还说他自己很幸福,被爱过了,也爱过,他要江浩然不要伤害他妈妈。这话尽管听着有些虚伪,但江浩然由衷地感动。他再三保证绝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离开阮悠游,他们俩一定白头到老,阮悠游趴在他怀里,喃喃道,你妈明知道你是和我一起来的她还同意,怪不得你老说她是你最爱的女人。江浩然一笑,嗯了声,问阮悠游吃不吃醋。阮悠游说,我是羡慕啊。江浩然心中一动,紧紧搂着他,在空姐的注视下亲了亲他的发旋。被他视若珍宝,阮悠游无比幸福,幸福得甚至开始害怕幸福会随时离去,他要求江浩然再说一遍爱他,江浩然凑近他耳边,低声说:我永远爱你。 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提到过这个词,也许是这个词的分量着实太重,以至于眼泪瞬间冲进了阮悠游的眼眶。 “假的。”阮悠游说。 “爱信不信。”江浩然捧起他一看就很感动的脸,笑得像个无赖。 在人生地不熟的广州,鬼都不认识他们,他们大可以亲亲密密地手牵手,即便看他们的眼光充满了鄙视和厌恶。 久而久之江浩然倒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阮悠游有些不好意思,感觉他们到哪儿哪儿就飘着一股淫荡的气息,真让广州人民见笑。 二零零三年,谁也没想到这一年张国荣会突然离世,巨星选择了最黑色的幽默结束传奇。那一年同志这个词虽已不至于让人们闻之色变,可没有谁会正视这个问题,一些家长甚至会对孩子采取极端的方式,比如电击,试图改变孩子天生的取向。在广州的最后一晚,阮悠游和江浩然在酒店玩抢遥控器的游戏,正好cctv6在播《金枝玉叶》,这部为张国荣量身定做的电影一下子让他们安静了。当《追》的前奏响起时,阮悠游忍不住把那句“好光阴纵没太多,一分钟那又如何,会与你共同度过都不枉过”一同刻进了心底。天亮就是元宵节了,他们共度元宵前的一个夜晚,窗外的月亮已经很圆,很明亮,虽然月亮每一天都在变,阴晴圆缺时刻地不同,但江浩然抱着他承诺道:以后每一年的这一天都和你一起过,和你一起听这首歌。一刹那间,阮悠游直觉到了上帝于高处俯瞰他们。其实承诺都是极其不可信的,他明知如此,可还是忍不住相信了,甜甜地回答江浩然:有你真的很好。两人紧紧地搂在一块儿,阻力越大爱得就越深,好像生命都从此连在一起了似的。 寒假一个多月,很快晚睡早起的日子就结束了。 阮悠游还在学生会里跑腿儿,总扛着沉重的机器跟拍大小领导们。王桦说,他看着他都累。阮悠游反驳,那是因为你该减肥啦。他和王桦越来越熟,尽管不像当初和江浩然那样经历过感情突飞猛进的阶段,但在一个学校读书,又都在学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76 生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慢慢就成了好朋友。 “明天周六吧?” 星期五,阮悠游寝室的电话响了,他兴冲冲去接,听出是王桦的声音,他压制不住失望。 “怎么呢?” “江浩然应该会来学校找你,我们一块儿去南京玩儿?” 王桦有个好哥们在南京,这是阮悠游一早知道的,他想了想:“我得先问问他。” 王桦笑了:“好。你们俩的事情都是他做主?” 阮悠游说:“他做主不好吗。做主很累,我懒啊。” 王桦说:“没看出你懒。这样吧你问问他,他要是不行我们就改期,等他不来找你的时候,我再邀请你。” “哈。”阮悠游笑一声就把电话挂了。他之所以笑更多是因为王桦说江浩然不行,这真的很值得笑了。 和王桦的关系很奇怪,他望着绑在室友床脚上的电话,各种猜测在脑海中轮番上演,末了又有些啼笑皆非,要是被江浩然知道他也会想入非非的话,八成又要吃醋。 “阮悠游!明天我们和师大的美女们联谊,你去不去?”一个室友躺在床上问他。 “你早说啊。我有约了。” “真大牌。不过你不去更好。省的抢我风头。” “怎么会,”阮悠游心不在焉地给江浩然电话打电话,随口应了句:“我都默默无闻啊。” 江浩然听说情敌要请他赴鸿门宴,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去,必须去,别说南京了,就算是冲出银河系又如何? 阮悠游被他夸张的说法逗得前仰后合,站在寝室楼底下的草坪上,不时有情侣手挽手经过阮悠游身边,可阮悠游自信全世界加起来都没他一半甜蜜,和江浩然相爱,根本和一个相声演员在一起没差别嘛! 在江浩然和陈文硕的鼎力支持下,张霖担任了班长,而胆小懦弱的徐征则莫名其妙成为了团支书。至于王建军,上次的作弊事件令他最终也没捞到一官半职,白积极了。 江浩然和陈文硕从不把王建军放在眼里,不过江浩然也不希望寝室变成n对1的局面,那太难为要主持工作的徐征和张霖了。和王建军的关系早晚要缓和,他想,于是稍后便对所有人宣布,他明天要去南京一趟。徐征听后眼睛一亮,说,王建军家就是南京的啊。王建军说,我家在农村,和市区远着呢。江浩然问,南京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其实他很早便到过南京,装得像是连南京属于哪个省都忘了。王建军想了想,说,南京的女孩子特别漂亮,又白又瘦。大家都一笑,连陈文硕都叫王建军说两句南京话来听听。气氛比之前好多了。 第二天,江浩然起了个大早,从k大赶到江大时才九点,晨风习习。 春天,一切生机盎然,正如江浩然的心情,那些形貌与高中生别无二致的大学生令他深深以自己的成熟为傲,但另一方面,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与社会脱节了,上不了网,他已经很久没看过体育新闻,没玩过游戏。 “帅哥,看什么呢?” 阮悠游悄悄绕到他身后,说话都像是在唱歌。 “你花痴啊?随便和男人搭讪。”江浩然一脸嫌弃地说。 “我?花痴?”阮悠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就像是漫画里双眼冒爱心的少女,你应该照照镜子。” “你应该看看脑子。” 两人开着玩笑的同时也情不自禁地欣赏着又是几周没见的对方,只见江浩然一身灰色毛衣,外边套了件上灰下棕红的风衣,黑色的裤子,比比穿军装时更时髦更俊朗,阮悠游则是贴身的灰色高领针织衫加灰色长裤,气质略为中性,在江浩然的身边站着越发的柔和,纤细。 王桦这次换了辆越野车,比昨天说好的时间迟到了五分钟。 “不好意思。”王桦道:“我的表慢了。” “没事儿。”江浩然一手搭着阮悠游的肩:“好久不见,你好。” “你们俩穿情侣装啊。”王桦有些意外地望着他们。 江浩然一本正经得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在开玩笑:“那我是情侣里那个男的。” “悠游愿意当女的吗?”王桦上了驾驶座,一边发动着车子,笑问。 “你好大胆啊,”阮悠游道:“竟然敢当面问我。” 他和江浩然的关系已然瞒不住群众雪亮的眼睛了,王桦打了个哈哈:“别生气。待会儿到了再请你吃螃蟹,虽说四月的蟹不肥,但肥的你上次也应该吃够了。” “我没生气啊。”阮悠游边说边打了个呵欠。 江浩然:“王桦,谢谢你这段时间替我照顾yoyo,我平时没办法陪在他身边,多亏有你这个哥哥在。” 王桦很真诚地:“既然我和悠游已经是一家人了,那我关心他是应该的。” “嗯。”江浩然仍然揽着阮悠游,不是那种占有性的揽着,不过习惯性地让这个人依靠着自己:“他和他妈都不亲,和你亲近,我很高兴。” “谁说我和我妈不亲了???”阮悠游大声反驳道。 王桦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不管阮悠游怎么努力装生气,江浩然和王桦交换了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兀自大笑了起来。 第54章 过惯了二人世界,偶尔参与一下集体生活也很有意思,只不过王桦的朋友全都大富大贵,阮悠游的家世基本是一堆人里最差的,因此身处其中,既要灵活自然,还要来点儿个人魅力,交朋友的同时也是在应酬。他们到南京的第一顿中饭便有某个大明星做陪客,大明星刚从电影学院毕业,去年演了部警匪剧之后爆红了,长得面若敷粉,唇若涂脂。阮悠游吃饭的时候一直观察江浩然在美人面前会不会有什么异样,好在江浩然根本不认识那个明星是谁,他和所有人随意地交谈,对美人明星倒有些不屑一顾。吃完饭,阮悠游和江浩然到酒店稍事休息,床上运动时两人交换彼此对这些新朋友的看法,江浩然很讶异,那个文盲竟然是个明星?他发出揶揄不可自抑的笑声,温热的气息喷在阮悠游的颈侧。阮悠游也觉好笑,后穴夹着江浩然不放,边嗯哼着边讽刺江浩然不懂得欣赏美,有没有文化都好,美就是一层皮。江浩然咬了一口他的鼻尖,阴茎深深地进入,爽得叹了口气:再好看都会看腻的好吗?你以为谁都像你老公一样帅得有内涵,让你百看不厌?阮悠游差点儿在床上笑场,使劲绷住了,“哦”了声,抱着江浩然贴着他耳朵说,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诶。江浩然很沉着地进进出出,说,当然。 在南京的两天王桦自始至终陪在他们俩身边,三人形影不离,相处也越来越和谐。王桦虽然天生长得老练(江浩然说的,原话少了个练字),但有时候也会因为体积略大而显得笨拙沉重,他们一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77 块儿合照,四月份,就王桦一个人热得汗流浃背,从咯吱窝到后背都是湿的,他随身带一个手提包,里面装替换的衣服,对形象如此重视以至于江浩然都察觉到了他是同志的可能性。在南京大吃大喝了两天,离开前一晚王桦喝醉了,他像是已经喝到失去了控制,拍着江浩然的肩喊他兄弟,酒气浑浊地保证,他会帮江浩然照顾阮悠游。阮悠游在一旁看着暗暗心惊,王桦的行为无异于在打破醋坛。谁知江浩然也很激动,搂着王桦说,帮我多照顾着我们家yoyo,我谢谢你了。好兄弟。 神经病吧。阮悠游被这一幕兄弟情深雷得不轻,他喝得少,江浩然替他挡了绝大部分。回酒店的路上江浩然已经睡过去了,阮悠游谢绝其他人的帮忙,自己一个人把他扛进了房间。江浩然一进门瞬间换了副清醒淡定的表情,那工夫堪比川剧的变脸。 “以为我喝醉了吧?”江浩然笑笑地:“我演技好不好?” 阮悠游惊讶着:“真的假的?你刚才都说胡话了。” 江浩然不屑地哼了一声,边脱外套边把香烟和打火机翻了出来,吞云吐雾地说:“你还真以为我看谁都是朋友是吧?我这叫先礼后兵。将来那个姓王的要是敢动你一下,我有言在先,看我不揍死他,妈的。” “好好好,你厉害,你打遍天下无敌手……”阮悠游笑着拍着江浩然的背:“我看你真的醉了。” 江浩然的双眸沉沉盯着黑暗中的墙壁,吐了口烟圈,突然抓着阮悠游后脑勺的头发使他贴近自己,狠狠地吻了吻。 “你放心,我不是怀疑你怎么样,既然我选择了让你不上军校,就代表我信任你,相信你不会因为离开我就见异思迁。我不会干涉你怎么交朋友,我干涉不了,你也需要朋友。我和你在一起一年多了,我想我们都长大了,嗯?长大了就该有大人的相处方式,没绑在一块儿的时候,我也希望你开心。” 阮悠游被他这番话说得头晕目眩,他仿佛真是个大男人了,阮悠游情不自禁地点头,用那种崇拜的眼神注视他,百分之百乖顺地回答:“好。不过我不需要朋友啊。我很早以前就没有朋友了。全是应酬。人脉嘛。” 江浩然没有被他逗笑,知道阮悠游有时候故意表现得冷漠,但也许也是真的被伤害过,他们深深凝视彼此在黑暗中的脸庞,一瞬间都感觉到彼此之间的吸引多么根深蒂固,江浩然将阮悠游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还想说点儿什么,可他其实已经醉了,再张口一定大舌头,其实不论装醉还是装没醉,做男人一定要会装。 “你手机响了。”阮悠游靠在他身上道。 把手机从他扔在床上的外套里取出来递给他,阮悠游说:“我先去洗澡。” 江浩然听到浴室中传来哗哗的水声,电话是他妈打来的,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再接的时候声音已经恢复如常。 江浩然他妈和朋友到江城旅游,问江浩然在哪儿,能不能从学校出来见见人,江浩然说,我在南京,和几个朋友一起,他妈顿了顿,最后什么意见也没发表,只骂了句臭小子,把电话挂了。 江浩然敲了敲浴室的门,不等阮悠游反应他便推门而入,浴室里热得惊人,水气上升,可阮悠游并没有在洗澡,他衣着整齐地呆坐在马桶上,只有袜子被脱掉了,双手撑着额头。 “喂。”江浩然的心情也说不上太好,他蹲下身,望着阮悠游那张被淋湿了像哭过似的脸,语气有点儿不满:“我妈打个电话过来,你就要这么紧张?” “我不紧张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是我根本不在意你呢?”阮悠游抬起头,对他有点惨地笑了起来。 “我不想我们才在一起这么短时间你就要面对你妈给你的压力!真的。我们才幸福了多久啊……”阮悠游一头扎进江浩然的怀里,湿润的眼睫毛紧贴着江浩然的脸,像一排既柔软又边缘尖锐的羽毛。 “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多无忧无虑一下呢?”阮悠游哽咽道。 “我以为你很坚强。毕竟你身经百战了都。”江浩然勾起了嘴角,想掰他的脸看看他的眼泪有多少,有没有一升。没成功。阮悠游不让看。 “就因为身经百战,所以觉得开战好累……还是谈恋爱比较开心。”阮悠游吸了吸鼻子,也笑了,但这笑容还是不轻松,最多算是扯动了一下面部神经:“有时候我也蛮同意王桦说的那句话的,我不想吃苦啊,我想和你一起开开心心的。” “我不会让你吃苦。”江浩然单腿跪在地上,如同求婚一般的姿势,握着阮悠游的双手。 “你吃苦就是我吃苦,我们哪里分得清彼此啊?”阮悠游还在抒发感情,水流像瀑布似的淌下他的面颊,江浩然已经一口闷住了他所有的担心和恐惧,包住他的嘴唇,舌头混着热水一块儿蹿了进去,紧紧吸裹着他的舌头,让他忘记了一切烦恼,重新投入到原始的快乐中。 第55章 现在江浩然越来越懂得军校的游戏规则,理想主义的人很少,但偶尔出现那么一两个便闪闪发光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最近他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大二的学员,名叫周易,周易的周,周易的易,周易是个无可挑剔的优秀的兵,才大二就屡获殊荣,代表学校参加过中国军校大学时电视辩论赛,能文还能武。江浩然和周易第一次见面是在男厕所,当时周易正带领其他学员徒手通下水道,这在军校是常有的事儿,一个人的大便能劳驾到许多人。随着厕所的水箱爆发出一声轰鸣,像炸弹爆炸,下水道通了,奔涌的脏水甚至溅到了周易的脸上。周易人长得很普通,谈不上任何漂亮,但谁也没法否认即便是他普通的外表也掩不住他的特别。他看了一眼江浩然,目光闪了闪,一句话不多说,但江浩然已经记住了他。 周易不仅能武而且能文,听说好多校领导的演讲稿都是他来捉刀。一次学校安排新老学员见面,江浩然坐在观众席上,等周易发言结束下台后,他主动上前和对方打了招呼,他说他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恰恰是周易的中学同学,周易很快想通了同学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究竟是什么,就是朋友嘛,他冲江浩然友好一笑。其实早在来k大前江浩然就听说过周易,江浩然天生喜欢和最优秀的人称兄道弟,更何况原来他们都是a城人,有亲切感。周易对江浩然也很欣赏,军二代,射击比赛的冠军,微积分课的睡神,长得又英姿飒爽。他甚至开玩笑,说江浩然要是女孩儿他会追他,江浩然也很乐意被他开玩笑,周易一看就不是同性恋,哪个同性恋会徒手掏粪坑? 好在男人之间的友情不局限于你和我,也许友情也分种类,总之江浩然和周易以及陈文硕可以三人行得很快乐,陈文硕也是个虚荣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78 心旺盛的家伙,对周易佩服之极,四分真六分假,偶尔江浩然会因为他的虚伪而略感不耐,可周易却笑呵呵的,说江浩然自己不虚伪就算了,还不允许其他人虚伪? 张霖通知全寝室,说校领导有可能从新生中抽几个去谈话,谈谈入学感想,最后中奖的是江浩然。 班干部没被抽中,反而是群众和领导走得更近,这么着,江浩然的身份再一次成了校园热点,其实像他这样拥有优秀背景的人真不少,可不知怎么的,他永远是最高调的那一个。周易劝他道,从一方面来说,高调正说明了他优秀,被人瞩目是理所应当的,事实上没有人不享受高调,除非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江浩然被周易逗乐了,周易有种气质,守规矩但是不讨厌。这在一个严格要求纪律的地方就像在陆地上发现抹香鲸那样不可能。 周末江浩然原本打算去看阮悠游,临时被周易拉去了老乡会,给阮悠游打电话解释了几句,阮悠游说好,有了喜欢忘了旧爱。人之常情。 “我爱你。” 江浩然对着话筒深情道。 寝室的人见怪不怪,周易望着神情洋溢幸福的他,问陈文硕电话那头的是谁?江浩然有女朋友?江浩然看了周易一眼,笑意仍在眼中流转,不知道阮悠游又说了什么,他的笑容比平时更多了些诱惑的味道。 阮悠游挂了电话,打开水龙头无意识地冲着手,自来水冷冰冰的,他的表情渐渐也冷硬起来。 江浩然不知道他老妈又到了江城,并且这一次她找的是阮悠游, 阮悠游推开洗手间的门走出去,江浩然的妈妈坐在角落的位置,阮悠游硬着头皮走向她,脸上的表情是波澜不惊的。 “阿姨。”阮悠游拉开椅子坐下:“您吃点什么吗?这里就是烤鸭做得还可以,其他都不算特色。” “江浩然高二那会儿生病住院,是因为你吗?”江浩然他妈直视他问。 “不是因为我。”阮悠游说。 “是吗。”江浩然他妈并不相信,招来了服务员,点了半只烤鸭、两个素菜和一个汤,问阮悠游:“够吗?听江浩然说,你胃口很好。” 阮悠游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脸红还是微笑,大概这两者都是不合适的,只好点点头:“够了。阿姨,您找我什么事情?” “江浩然在学校过得好吗?” “这……”阮悠游斟酌地回答:“挺好的吧。可能不太自由,但他适应能力很强的。” 江浩然的妈妈表情冷淡,拨弄着无名指上的婚戒:“自由很重要?是吗?你们年轻人大概都这么认为。但我觉得他拥有的自由已经够多了。其实我是听说他表现不好,老是不遵守规定。每个周末都出来,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 阮悠游的脸涨红了,他使劲深呼吸了一下,以抵抗胸膛中的惊慌和不安:“嗯。但是他的确有在努力,也许不能一下子达到所有人的期待的水平,他的性格确实也不爱守规矩,但凡事都有个过程的,阿姨,我相信他最后不会让您和叔叔失望的。” “是不是因为你呢?我不反对你们俩交朋友,但是交朋友不应该有太多坏的影响……你觉得呢?” 阮悠游没有反驳:“我以后不会太经常见他。每个星期都出来……嗯,这样是不太好。” “不是不太好。是很不好。他不断地蔑视规则,在军校就是个异类了。而且这样一来他和室友的矛盾也一定很大,别人碍着他老爸都忍让他,可心里呢?有人对他不满他一定能感觉得到。你说他过得挺好的?我不这么看。” “阿姨,那您希望我怎么做呢?”菜上来了,阮悠游盯着服务员雪白的袖口,问。 “我不能干涉你的行为,不过我是长辈,又是江浩然的妈妈,应该有资格提醒你……”江浩然的妈妈顿了顿,眼中忽然又闪过一丝迷茫,作为把江浩然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女人,年轻时的她何尝不也是异类的,也为爱痴狂过。只不过儿子最近的状态着实让她不安,或许他会这么重感情是自己的遗传,自己这半生就是被感情所误,而江浩然应该成大器的!她又回忆起了两年前儿子住院后被烟头烫得触目惊心的手臂,看阮悠游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反感和厌恶,内心的愤怒也在激增。 “您说吧。” 阮悠游微笑了一下,语气实在是个好孩子。 “我希望你尽量帮助他。” 阮悠游听她这么说,不禁眼睛一亮。 “我的意思是,不要太诱惑他。”这句话挺尴尬的,但诱惑的确是阮悠游给许多人的最深刻的印象。江浩然的妈妈把钞票留在桌上,就这么离开了餐厅。太阳渐渐偏离了天空最高的位置,向西落,而阮悠游一直坚持到把菜吃完,一如他平时吃饭的状态。阮悠游似乎在证明江浩然妈妈的劝告并没有太影响到他的胃口,因为她完全错了,不是吗?江浩然和他在一起是那么的幸福,幸福到让他为自己的爱情骄傲,再说他给江浩然的从来都只有最好的,说他诱惑江浩然并不公平,难道他不也是被江浩然给诱惑了吗。 第56章 江浩然已经两个星期没见到阮悠游,通电话时阮悠游的状态很正常,可就是对他避而不见。他问理由呢?阮悠游说,你总是周末出来不太好。我是为了你考虑。 “你考虑我那我也考虑你,上上个星期放了你鸽子,”江浩然说的是周易拉他去同乡会那次:“这个星期五吧……我提前一天来找你,你不是说想学拍照?我陪你去选相机。” “算了吧。”阮悠游叹了口气,一阵阵起伏的杂音钻进江浩然的耳朵:“相机我自己也能去买。再说快期末了,我平常翘课多,现在就要临时抱佛脚,你还是别出来了,等我考完试……” 江浩然忍耐着,架不住被人忽视的烦躁,捂着话筒骂了一声操。 “怎么了?”在一旁的周易和陈文硕一个拍了拍他的肩,另一个靠在床头事不关己地答道:“和他媳妇儿闹呗。妻管严。” 江浩然挂断了电话,对周易露出一个你觉得可能吗的笑。 “强颜欢笑了吧?”周易说。 江浩然的笑容越发的扩大,脸庞凑近到快和周易肉碰肉的距离,低声道:“你看清楚,这叫强颜欢笑?” 周易的睫毛颤了颤,没等他张嘴电话铃又响了,江浩然迅速伸手抓过话筒,一听声音是找张霖的,他脸上的失望之情简直无法掩饰。 没人不知道江浩然特别疼老婆,每星期出去睡老婆,睡完回来,每每心情好得见人就笑,这在一帮饿极了的狼眼中,无疑是幸福得让人妒忌。 陈文硕趁机泼江浩然冷水,说春天来了,眼看着一支红杏出墙来。 江浩然不接他的话,傻逼才会自己对号入座。他问周易周末要不要去会展中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79 心看篮球比赛,透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让人无法拒绝。 周易点点头,笑称自己现在什么都蹭江浩然的,蹭完吃喝,还蹭球赛门票,跟他妈被包养了似的。 江浩然一扫方才被陈文硕调侃的不满,周易亲近他让他觉得荣幸,果然优秀的人还是该和优秀的人在一起么,以后不带陈文硕玩儿了。 星期六,整个寝室都还在睡着,江浩然被电话给吵醒,那头的周易精神抖擞,问他能走了吗?江浩然搓了把脸,眯眼看了看窗外才微微发亮的天,脱口而出一句神经病,才几点?周易兴致很好,不和他计较,说难得出一趟门,我们去爬山看日出吧。江浩然面无表情地道,平时爬得还不够多吗?你欠虐?他很少这么不客气地和周易说话,说完就有些自悔失言,反正已经被吵醒了,干脆如周易所愿。看日出?他还真浪漫。 丹雀山就在江大的对面,海拔不高,山脊像是一道月牙,传说宋朝有群鸟汇集于此,故名曰丹雀。 时间太早,没公交也没出租车,江浩然开玩笑说不然咱们坐十一路?跑着去?周易丝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于是两个大男生迈开双腿,晨雾渐渐地稀薄,到达丹雀山山脚下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半,日出是看不成了。 此时天色透亮,空气像露珠一样新鲜,许多江大的学生出来晨练,也有些是趁周末有空去爬丹雀山的,说说笑笑,路边飘着烤烧饼、炸油条的香味儿。 周易从包里取出毛巾把身上擦干,再递给江浩然让江浩然也擦一擦,别感冒了。江浩然瞪着跑了依然脸不红气不喘的周易,佩服得直想给他大拇指。本来是想和周易比比体力,没想到结果还是得靠演技,江浩然随意拿毛巾揩掉了黏在脖子上的汗,装作很轻松,其实小腿肌肉已经在隐隐胀痛,真他妈想瘫在地上躺尸。 “年轻人,不错嘛。” “哪里哪里。”江浩然索性大方承认:“还是你牛逼。我是你的手下败将。” 熹微的光线烫着周易的脸颊,他笑着摇了摇头,很难得地没接话。 江浩然心不在焉地望着江大的校门,再过一会儿太阳都该晒屁股了,不知道yoyo在干嘛?小懒猪一定在睡懒觉吧。 “你有朋友在江大吗?”周易到卖早餐的小店里买了两份油条和豆浆,江浩然摆摆手说你吃吧,要不你在早餐店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到江大看看我朋友。 “要是他有空,”江浩然说:“待会儿咱们就三个人一块去看球。” 他征询周易的意见,没想过周易会不会不同意,毕竟男生都是一堆堆的,很少一对对,一双双。 “是你老婆吗?”周易咬了一口刚出锅的热油条,眉心微微地蹙着。 “不是,我朋友。” “那还是算了吧。你老婆可以。你朋友就算了。” 江浩然浓眉一扬,这是什么道理? “你别看我平时和你们寝室的人都很谈得来,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周易吹了一下碗里的豆浆,说:“就比如陈文硕吧,其实我压根不想搭理他,他这人嘴太大了,好话坏话什么都往外蹦。他拍我马屁,你当我看不出来?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别人满嘴阿谀奉承,觉得很烦,很不真诚。你朋友我虽然不认识,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不过今天我不想再应酬了,行吗?” …… 江浩然一笑,坐在周易的对面翘起了二郎腿:“老大,你真是真人不露相。” “你要是我你也得学会装,否则别人会认为你有了点成绩,就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了。” “你和我说这些代表你信任我。”江浩然略一思索,豪爽地笑了起来:“好,今天就咱们俩,不过我朋友不是陈文硕,他恐怕不会崇拜你,拍你马屁。” “谁都一样。”周易把给他买的油条豆浆推到他面前,像是在对他表示好感那样挤了挤眼:“我对大部分人都挺虚伪,你算是个特例吧!” 江浩然盯着他吃东西吃到冒汗的脸,没问为什么,谁叫自己当特例已经当习惯了,不就是受欢迎嘛,不需要管理由,处变不惊了都。 这天的球赛特别精彩,两队的比分一开始差距悬殊,从第三节 开始落后的一队开始反击,到加时赛竟然打出了大逆转,当最后一球进框,周易和江浩然同时跳起来爆发出喝彩声,场上的球员们激动地拥抱在一块儿,这使江浩然回想起他的高中时代。 “我高中的时候和现在不一样,非常安静,非常内向。”坐在观众席上,等其他观众先离开,周易一边听音响播放的零点乐队的《相信自己》,跟歌词唱到了“相信自己当这一切过去,你们将是第一”这一句,接着又慢慢悠悠地说。 “你说,我听着。”江浩然拧开饮料的盖子,大口喝。 周易望着他上下起伏的喉结,道:“没什么了。我以前很平凡,个子小人又瘦,经常受同学的欺负。到军校后,我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别人对我的认同,和某个一来就被领导点名要重点栽培的人可是完全不会不一样。” “我也很努力好吧!”江浩然厚颜无耻地说,把空了的饮料瓶捏瘪看也不看地扔进了垃圾桶。 “你要再接再厉。”周易拿出前辈的架势拍打江浩然的后背。 “操。”江浩然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我可是有背景的,天分也不差,要是比现在还努力,其他人还有活路么?” 周易绷着脸没让笑意流露,倒是江浩然自己说完就笑了,觉得自己真是很可爱很幽默。 从会展中心出去,江浩然想到阮悠游最近爱上了摄影,告诉周易自己想到数码城走一趟,买个佳能新出的1ds,送给老婆玩玩儿。 “我对这个完全不懂。”周易说。 “我也不懂,他喜欢就买。” “你起码知道型号。” 江浩然耸耸肩:“要知道这些很容易,关键看有没有心……他喜欢的东西我多少也要略知一二吧。不然老不见面……反正老婆是用来疼的。” 周易很讶异江浩然竟然这么爱老婆,还为了“她”的爱好跑遍了整个数码城,要知道江浩然平时都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自认为的亲切在许多敌视他的人眼中不过是狡诈的伪装。周易听说过他整他们寝室那个王建军的事情,在今天之前,他也以为江浩然的本性一定是自我的,自私的,甚至是很腹黑的。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牵肠挂肚。买相机的时候,江浩然一直拉着老板问这问那,似乎想确保自己买回去的是一台最完美无缺的相机,这样才能配得上他老婆---一个让周易好奇,又暗中有些嫉妒的人。 第57章 晚饭喝了不少啤酒,周易在回k大的路上睡着了。出租车车灯照亮了黑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80 黢黢的前路,但周围依然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夜色。车厢内弥散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酒气,周易打了个嗝,脑袋在坐垫上左右蹭了两下,最后歪在了江浩然的肩上。江浩然问,喝醉了?周易闭着眼弯起嘴角,用比平时含糊许多的声音回答:高兴,醉就……醉了。 k大到了。师傅说。 他们俩下了车,周易两腿发软,脚底下的砂石摩擦滚动,他没走两步便踉跄着上半身直直向地上栽。江浩然见状及时从他身后托住他,沉稳有力的胳膊穿过他的腋下,刚想取笑他的醉态,他抬起脸,眼角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泛红,湿润的眼睛流露出平时没有的软弱和寂寞。 “你醉了!”江浩然感受到他的皮肤燥热,骨头都软了,烂泥似的靠着自己。 “没有。”周易摇摇头。 “几瓶啤酒你就不行了,”江浩然嗤笑了一声,稍稍带了点儿命令的语气:“站好!别让站岗的笑话你!” “说得对。”周易说着直起了膝盖,谁知立马又跌了一跤,这次江浩然来不及救他,他一跌就跌了个狗吃屎,鼻血都出来了,江浩然一手捂住他的鼻子,温热的血液黏湿了指缝,江浩然一边忍不住想笑,一边莫名其妙地想,这血是从周易的鼻腔中流出来的。 “脚扭了吗?” 周易点点头。 没办法,江浩然只好发挥互帮互助的精神,蹲下身用坚实的背部对着他:“我背你吧。” 夏天快来了,田野中蛙声一片,江浩然没走两步发现周易竟然又睡着了,他沉沉地贴着自己,鼻息炽热,江浩然勾起嘴角一笑,心想今早上跑步他输给了周易,比酒量倒是胜了他好几个档次。 k大校门口,阮悠游已经等江浩然等得满心焦灼,早前他在和江浩然打电话时就隐隐听出了江浩然的不快,一到了周末,理智更是全面溃败,思念如洪水猛兽朝他扑来。他不知该怎么办,在图书馆勉强自习了一天,傍晚时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出了校门,等反应过来,一辆出租车已经停在了他面前,司机问他去哪儿,他毫不犹豫地说k大。 这次他不再麻烦王桦和校领导打招呼,到了直接给江浩然的宿舍打电话,才知道江浩然今天又出去了,和一个叫周易的学员去看球赛,他记得最近江浩然和这个周易走得非常近,提到的次数远超过其他人。 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阮悠游在校门口一直站到了晚上。等江浩然的这几个小时里他想了很多,比如他到底应不应该告诉江浩然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不想因为没得到男朋友家长的喜欢就扑进男朋友的怀里痛哭流泪,因此他告诉自己不如假装若无其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不管江浩然他妈怎么反对也好,他们过他们的,不需要获得谁的认同。 可江浩然在军校的表现又着实让他挂心,尽管他从不认为违反规定是一件绝对的坏事,只要不被抓住,违反一两次又有何不可?然而担心就是担心,正如江浩然的妈妈对于儿子总是无原则的保护,阮悠游同样会会关心则乱,他不知道江浩然的屡次出格是否意味着他对新环境的不适应,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和江浩然之间的激情加剧了这种不适应。 他再次感慨自己真的太爱江浩然了。爱一个人就是瞎操心。跟居委会大妈有什么区别。 就在他努力开自己玩笑的时候,忽然江浩然背着另外一个男生出现在他眼前,活像是被一根尖锐的刺扎进了心脏,他的防线一瞬间全崩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恢复知觉,抬起已经麻木的双脚朝江浩然走去。 “yoyo?”江浩然惊喜地注视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阮悠游,第一眼就发现他瘦了,忧郁的气质仿佛影子一般跟着他。 “嗯。”阮悠游平静地:“我来找你。” 江浩然抖了抖身上那个人:“这是周易,和你提过的,他醉了。” 阮悠游又“嗯”了声,眼睛看着江浩然的眼睛:“那你先背他进去吧。” “我快去快回。”江浩然不假思索地回答。 等他走后,阮悠游回想着在英国时和江浩然邂逅的一幕幕,彼时他明知江浩然有对象,却仍然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接近他,因为没有得到所以也不害怕失去,那种既酸又涩偶尔还尝些甜的体验其实是非常美妙的。 而现在,他成了守擂的人,并不仅仅是害怕后来者居上,而是担心爱情本身自然而然地走开。假如恋爱可以只有开始就好了,阮悠游想,人们总是不愿意承认开始比后来更美,正如世间大多数美丽却短暂的事物一样,爱情也不能例外。 第58章 离k大最近的酒店条件很不错,入住的客人一般不是商务人士就是政府官员,像江浩然和阮悠游这样年轻的客人难免受到瞩目,两人走进电梯时还能察觉到前台小姐落在身后的视线,直到江浩然按键关上了电梯门,将所有打扰他们的注意力一概挡在了门外。 “过来。” 阮悠游被一把搂住,随着电梯一层层上升,重力加剧,江浩然碾压他嘴唇的动作也越发粗暴。那种被占有的眩晕与他内心深处的悲伤互相排斥,仿佛悲伤的存在天生就是为了被镇压似的。如果说江浩然身上有某种气质被他深深迷恋,除了敢爱敢恨之外,无疑就是霸道和自信。他睁开眼,透过睫毛的阴影试图捕捉住江浩然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谁知江浩然一手霸着他的腰不放,嘴唇坏坏地上扬着,另一只手迅速盖住了他颤动的眼睛,恶作剧一般不让他睁眼。男性坚定深入的吻不给他留下一丁点心不在焉的空间,在电梯门打开之前,不论他怎么反抗都没有用,肉体被比自己更强大的力量驯服,在江浩然的怀里喘息着,像只渴水的鱼。 房门发出“滴”的一声,江浩然牵着他的手入内,今晚的软yoyo格外沉默,是因为刚才撞见自己背着周易回学校吗?不得不说大口吃醋的yoyo实在很让人 想蹂躏。 “他是谁?”果然,阮悠游一得不到亲吻就又冷静下来。打开电视机,他一边看mtv台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 “不是说了嘛,朋友啊。”江浩然脱掉上衣,从他身后把他严严实实地抱着,亲吻落在他的耳垂和肩上。 阮悠游忍受着男朋友的性骚扰,头向一边侧着,眼睛半眯半睁。 “你对朋友是不是太好了?”阮悠游试图躲开江浩然的触碰,偏头、耸肩的小动作被一再无视,最后实在没法了只好用双肘向后顶,反而被江浩然顺势擒住了手腕强迫他调转过身,一双沉沉的黑眸压迫着他,他见到了在江浩然眼中的他自己,醋意写满脸,好酸,好酸。 “还好吧?”江浩然扬了扬眉,不以为然地道。 阮悠游皱了皱眉,无奈地笑了一下,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81 没再争辩。 “我对朋友都差不多。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江浩然放开他,自顾自躺在床上看起了电视,mtv台正在播俄罗斯女组合tatu的成名曲《all&hings she sad》,激烈的节奏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江浩然拍了拍床的另一边,很随意的口吻:“还站着干嘛?过来咱们亲热亲热。” 阮悠游不理他,仍旧站在原地。 一首歌播完,江浩然的双手从脑后放回了身侧,终于他再也耐不住和阮悠游玩这种幼稚的把戏了,上前将阮悠游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一步步走到了床边,再稳稳地放置在软塌上。 “别醋了。”江浩然盯着被他压在身下的阮悠游,一只手肘撑着,另一只手轻轻刮着阮悠游倔强不肯露出一丝一毫情绪的脸蛋,语气透着一丝好笑,还有些难以形容的享受。 “我和他能有什么?你不了解我?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什么类型的人?” “我只知道新的就是好的。类型不重要。”阮悠游负气地说,但多多少少也是说的实话,说完他又笑了一下,年轻的眼睛竟流露出对世情的洞悉,江浩然哈了一声,放开他仰躺在他身旁。 “今天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你?”江浩然问。 “……”阮悠游告诉自己不要说,可委屈的感觉正在侵蚀心脏,心脏受了刺激在胸腔中越跳越急,催促他一吐为快。 “不说啊?”江浩然同样假意合上眼,一秒过后右手粗暴地伸进阮悠游的长裤内,隔着三角裤抓揉他的性器,低噶地喝问:“说不说?嗯?!什么为了我考虑,你到底在想什么?不让我去,自己又不打声招呼就跑来?” “我什么也没想。”阮悠游的下半身被江浩然一手掌控,力道大得都把他弄疼了,他扭摆臀部试着逃离江浩然的牵制,最后也无济于事,反而是性器在反抗中又获得了一丝隐秘的快感,把内裤都弄湿了。真是羞耻。 “我和周易不可能怎么样。”发现阮悠游哭了,江浩然着实吃了一惊,只见透明的泪珠一颗颗浮出眼眶,使他联想到一个很俗气的比喻,断了线的珍珠。 好久没哭了,阮悠游觉得丢脸便闭着眼,哭声闷在鼻腔里,听着格外可怜。 “我没事。” 阮悠游抹着眼泪道。 “吃醋也会哭吗?”江浩然觉得异常愧疚,刚才真不该逗他,于是像个日本武士那样跪在床上给他鞠了一躬,换上一副毕恭毕敬的嘴脸,显得特别贱:“老婆!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 “你还是军人吗?怎么能跪呢?”阮悠游憋着嘴,新的眼泪又涌出来,热热烧烧的,半哭半惊讶地看着他。 “我这不叫跪。我这叫拜。”江浩然又一拜,这次拜得可真够彻底的,彻底把阮悠游给压住了,动都不能动一下。 “我又不是菩萨。” “你比菩萨灵。” “嗯?” 江浩然紧紧盯着阮悠游哭过以后更显得软弱可欺的脸,心中一动:“我想见你你就出现在我面前了,你说,还有比你更灵的菩萨吗?现在我有事要求菩萨了,请菩萨受我一操……” 这一夜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做爱后阮悠游依然绝口不提江浩然妈妈找过自己的事,与其说他是想自己独自担负所有压力,倒不如说他真的觉得事情还没有严重到必须和江浩然商量的地步。他更介意的是江浩然在学校开不开心,和周易的关系,他想做爱真像是西药,治标不治本,他害怕在接下来的三年中军校会出现各式各样的男人,他们围绕在江浩然的身边,真叫一个热闹。 江浩然发誓自己对阮悠游是一心一意的,从床上的表现也能看出来,连diy都很少有,更何况跟别人怎么样?拜托阮悠游不要发挥他的想象力,更不要代入一些以吃醋为人生一大爱好的女主角,就当的他赤名莉香吧,她是好女人,请和她多学习。 阮悠游道,我现在变了,她好她的,我只想做我自己,我是bad boy。 江浩然笑着挠他痒痒,挠两下jj又硬起来直抵着阮悠游的小腹,龟头在肚脐眼周围色情地戳弄,不一会儿阮悠游便呻吟起来,叫得撩人心弦。 “为什么不能diy啊?”阮悠游的屁眼一夹一夹的,刚射进去的精液就这么被挤了出来,湿湿的,粘粘的:“那一群人憋死?天天早上起来看到彼此的小弟弟全体立正,不尴尬吗?” 江浩然咬着他耳垂喃喃,说,不尴尬,我反正不尴尬,兴奋还来不及呢,呵呵。 阮悠游点点头,同样露出神往的表情,仿佛那雄赳赳气昂昂的场面对他来说也甚是吸引,江浩然看他这么淫荡不由地怒火冲天,拍打那两团圆滚滚白嫩嫩的小屁股,揉面团的大力揉搓。 阮悠游被他揉得浑身燥热,喘息着说:“周易长得不好看,我不许你喜欢他。你要是喜新厌旧也求求你喜欢一个好看的好吗……别比我丑,我就够丑了……” 江浩然早就恨不得把这人操死,暗自怒骂狐狸精不仅身子好操嘴巴还滑,在江大被放养真的安全么?想象不出他能为自己守住菊花,别已经被其他野男人开采过了吧?! “你还说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哥哥喜欢你?”江浩然愤而开火,一边吃醋一边做爱,浓情厚意中也夹杂着丝丝不满和厌恶,占有欲无限膨胀带动了下半身的龙精虎猛,一次次深入到阮悠游难以想象的程度,叫床声一时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江浩然险些被叫射出来。 “他喜欢我……”阮悠游气喘吁吁地打了个问号:“吗?” “我警告你阮悠游,你别给我装傻,”江浩然辛勤在他身上开垦,热汗黏合着彼此的身体和心:“我不喜欢看你装傻,假的一b。” “我真的不确定,啊……你凭什么恶人先告状……” “你不确定?你还挺期待的是不是?” “……”阮悠游眨了眨眼,屁股被阳具大力入侵,他浑身泛起淫靡的粉色,偏偏眼神还是很无辜,无辜到了让人看出狡猾的地步。 江浩然的幼稚情绪再次不受控制地上蹿,胯下狠狠一顶,操得越发不留情面:“叫你别装傻你听不懂人话是吗?那是你自找的了……待会儿别求我停下,shit……” 也许真的太久没做,江浩然狠话还没放完,自己倒是先丢兵弃甲了。 第59章 阮悠游第二次见到周易是在丹雀山的山顶,他去锻炼,顺便试试江浩然给他买的新相机,而周易也带着爸妈在江城游山逛水,这么巧就来到了江大附近。 尽管只有过一面之缘,但两人都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尴尬的是周易的父母头发花白,风霜满面,阮悠游一张口差点儿喊出了爷爷奶奶。 山顶上古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82 树环绕,加之前夜刚下过雨,香樟树开了花,发出的味道清新好闻,阮悠游替周易一家人拍了照留念,下山时便结伴一起走。 周易说,江浩然去山里拉练了,一走起码十天半个月,又问阮悠游江大的美女多么,有机会给他介绍个把,否则像他这样的人才,在军校只被一帮同性赏识真是可惜。 第二次见面,周易给阮悠游留下了能说会道,见风使舵的印象,别看周易的父母都老实巴交,却生出了一个颇有棱角的儿子。阮悠游半玩笑半恭维地说,我们学校啊美女是有的,就是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你的眼光……应该不低。周易听了便问,是不是江浩然平时净说我坏话了?这个臭小子。阮悠游摇头:他只说你优秀、值得他学习。周易露出被恭维的神色,笑称在泡妞方面,自己倒真的是新手,比不上江浩然,一看就经验丰富。 “你们各有所长!” 阮悠游简单地下了总结。 结果周易一反常态,谦虚地表示:“他将来一定表现比我出色。俗话说,大器晚成。” 阮悠游险些笑出了声,心想怎么我和他都像在说荤话,是不是我想多啦? 之后一个星期,江城接连下暴雨,阮悠游每天盯天气预报,默默祈祷天快一些放晴。他不知道江浩然在野外拉练碰到这样糟糕的天气该怎么办,帐篷里会不会漏水,虽说已是四月中旬了,可天气乍暖还寒,在山里头过夜想必还是冷的,希望江浩然别累病了。 江浩然在一个晚上被冻醒过来,恍恍惚惚间,他的一半身体浸泡在雨里,另一半倒还是干的,当时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颗下了一半的饺子,灌了口烧酒就又睡了过去。第二天睁眼头痛欲裂,太阳如一颗金黄色的蛋终于被孵了出来,明晃晃地挂在树梢上。还来不及回味苦尽甘来的幸福,随着队长的一声令下,新的挑战又再一次开始。 江浩然简直爱死了这种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的节奏,正如一个最优秀的猎人必须生活在最危机四伏的地方,他喜欢刺激,讨厌无聊,拉练比叠被子和拔草更富有变化,沿途永远有新的情况。眼看着许多人身陷于水深火热,江浩然反而甘之如饴,他发现陈文硕也像他一样越到后头越有劲,不过说法要现实主义得多:我想着训练马上就结束了,我能不兴奋吗? 回学校后江浩然患上了重感冒,周易常来看他,鼻子堵了睡不着觉时,全靠周易念一些名著小说给他听直到他入梦。有时候他开玩笑,会握着周易的手说,对我这么好,是不是看上我了。 没过多久,有关他俩的传闻便大张旗鼓地从一个寝室流传到了另一个寝室,有说的绘声绘色的,甚至把两人肏屁股的细节都描绘得煞有其事。一天江浩然刚想给阮悠游打电话,对门又有人拿他和周易调侃,夹杂着一些同性恋性知识的科普,被他问候了一句吃饱了撑的是吧,意淫,都他妈的意淫之后,转为了稀稀落落的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笑声。电话接通了,阮悠游一字不漏听完了他们的对话,说,无所谓,你过得开心就好。 “我和他真没什么。”江浩然对着话筒有些不知该从何解释的无奈,事实上这阵子但凡话题一涉及周易阮悠游的反应就特别好笑,像个怨妇。 “我看这事儿是他自己编的吧。他不是爱写小说么。” “嗯?”江浩然先是愣了愣,随后失笑:“我看你比他更天马行空,谣言该不会是你编的吧?” “你不信我?”阮悠游的声音一下子凉掉,仿佛坠入了冰窟。 “你信我吗?”江浩然不知不觉也加重了语气。 “其实我根本不介意你和别人怎么样。大不了分手呗。但不要明明怎么样了还假装没怎样……装给谁看呢?” 阮悠游的语气不咸不淡,江浩然压抑着被这几句话蹭出的怒火,压低声音道:“别胡搅蛮缠,我和他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我连朋友都不能交?你现在怎么变得和付纯一个样儿了,看不得我和任何人亲近?” 阮悠游沉默了将近有一分钟,直到江浩然主动说sorry,他没什么反应,依然沉默。 “yoyo,你别乱想,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没有乱想,很多时候冲动说出口的话就是真话。你不过是说出真话罢了,有什么可sorry的?” 江浩然无话可说。 “我总想起那天在校门口,你背着他……” “我不该背他好吧。都怪我。” “怪你?我看你是在怪我吧!怪我闲着无聊,思想阴暗,以小人之心度你们俩君子之腹。” 江浩然的口才一向很好,但比起暴走状态的阮悠游,还真的是自愧不如。 “我就喜欢你小人之心,”江浩然夹着话筒,空出手来点烟,趁寝室人全去上课了自己卧床休息就肆无忌惮地吞云吐雾起来,语调也不知怎的忽然变得很深情:“喜欢你闲着无聊,喜欢你思想阴暗,喜欢你明明气得想掐我还可劲地骂你自己……你怎么这么可爱呢?嗯?” “以前一直觉得你大方懂事,是最佳老婆,现在才发现你吃起醋来别有一番风味,像个可爱的小情妇。” “……江浩然,”阮悠游深吸了一口气:“你别逗我笑了……气氛多好啊,眼看着我们就要吵起来了……” “傻瓜。你和我就吵不起来。我不给你机会。”江浩然叹口气,又不嫌麻烦地解释道:“我和他真什么……哎!你不是也说了嘛?我这人这么好色,怎么会喜欢他?” 话音刚落,有人敲了敲门。 周易就立在门口,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江浩然瞬间气血上涌,喉咙一阵发紧。 “怎么了?”阮悠游问。 周易:“不打扰你吧?” 江浩然摇头。 “我这人也好色,不过只好女色,你也别想多了……”说完,周易笑着离去。 一直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上,江浩然方才狠狠吸了口手中的香烟。 “听清楚了吧?人家对我也没有非分之想!” “哎。”阮悠游叹了口气,他是听清楚了周易说的只好女色,问江浩然失不失望,不过不管江浩然失不失望,他真是挺失望的。 第60章 事实上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出江浩然对周易有任何感觉,没错他是同志,可并不代表他看到个男人就会有冲动。周易长得普普通通,第一眼见他时他还满手粪便,江浩然不明白,怎么如此清清白白的友情就让人意淫成了奸情,不就是多开了两句玩笑吗,群众的想象力也太他妈的丰富了……对流言,他觉得好笑大于愤怒。 谁知和阮悠游打电话时的无心之言又造成了新的误会,尽管江浩然力图装作没事儿发生,可心里头他总感觉对不起人家,好像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83 自己成了一个在朋友背后心怀不轨外加嚼舌根的长舌妇,对朋友有失厚道。隔天和周易在食堂打照面时,他厚着脸皮冲周易笑了一下,为了表达歉意,他特意让这个笑容呈现出傻笑的效果,结果这份难得的朴实成功把周易逗笑了,后来的发展就十分顺理成章,入夜后他们还一块翻墙出去到网吧打了半夜的cs。周易不计较,大度,虽说玩游戏技术菜了点,但总的来说是个非常值得欣赏的男人。不过江浩然渐渐也察觉出了在周易优秀的背后总有些自己琢磨不透的东西,一句话说就是,这家伙藏得还挺深的。 回寝室时已经天快亮了,所有人睡着,只有陈文硕不知道干了什么,缩在床上一脸纵欲过度的模样。 “你又和周易出去了啊?”陈文硕问。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江浩然爬上了床,无视他这句话的含义,声音中带着一丝应酬过后的疲惫。 “他不会真那什么你吧。”陈文硕轻轻踢了他床铺一脚,他已经打起了鼾声,在梦里他一会儿倒退成嬉笑怒骂皆自由的高中生,一会儿又成长为在觥筹交错间应对自如的成年人,友情的脸孔一张张由清晰变得模糊,到后来,周易甚至十分羞涩地和他告白了,他大吃一惊,奇怪的是在他的梦境中自始至终都未曾出现过阮悠游的身影,没个人管他,他还真不习惯。 这周六恰巧是江浩然生日,他理所当然得请亲朋好友们一块儿吃顿饭,考虑到寝室的八个人不可能都走,张霖是班长,责任最大,因此留守后方,最终只让徐征和陈文硕混了出去,再加上周易,江浩然心想老子过生日才四个人也太他妈的冷清了,于是又吆喝上了周易的一个室友,勉强凑了一个篮球队,朝市中心出发。 除了江浩然和陈文硕以外,还在读书的其他人普遍囊中羞涩,不过周易有稿费,钱包又相对比较鼓。江浩然点菜的时候周易也凑了过去,江浩然说,想吃什么,在一堆天上飞的海里游的中间指着一道酸辣土豆丝,问周易这个好不好。周易果断地说,no。江浩然一笑,合上菜单。 凉菜都上了,江浩然才接到阮悠游给他打来的电话,问在哪个包厢,人刚到门口。 “我去接他一下。”江浩然很自然地起身离席,周易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回头和其他人调侃,说江浩然这个人对朋友比对老婆还好,没准真是同性恋。其他人纷纷乐,说,你不就是他老婆吗!周易还没来得及否认,江浩然和阮悠游已经进了包厢,阮悠游脸色不变地跟在江浩然的身后,仿佛没听到刚才那句玩笑,双手合十对众人道歉,说不好意思,来晚了。两人一落座,江浩然首先把阮悠游的餐具全都烫好了摆到他面前,又狗腿地夹了一只水晶鸭舌,阮悠游含笑道,谢谢,客气了,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其他人要么张大嘴,要么疯狂在桌子底下掐彼此的大腿,避免一个不小心喷笑,江浩然此时方才淡然介绍阮悠游是自己的大老婆,众人的心头不知怎么的又都是一松,作恍然大悟状,发出长长的“哦”的一声。江浩然接着说,周易是我二……话没说完,周易瞪了他一眼,江浩然哈哈一笑改口说,是二师兄,敬周易还有周易的那位室友,称室友为大师兄。他们大口喝酒时阮悠游已经吃得饱饱了,坐在一旁和同样不举杯的徐征聊天。有人敬他他一概婉拒,表现得滴酒不沾,等到连徐征都被放倒了,他准备去埋单,江浩然忽然把手按在他的膝头,低声说,你以为我醉了? “你以为你没醉?”阮悠游看着他被酒精熏成猪肝色的脸问。 “我去埋单。”江浩然还趴在桌子上,尽管侧脸被压得很扁,但他依然很有魅力地冲阮悠游笑着,眼中流露出只在爱人面前流露的懈怠和松弛。 当所有人都一醉方休时,阮悠游又体会到那种只有他们俩独处时那种你心知我心的感觉,很多东西是不必诉诸语言的,比如今天江浩然在饭桌上的表现,一方面是为了平息众人的怀疑,另一方面,假如他和周易真的有什么,他一定会回避而不是继续开玩笑,就像那时候在英国,他也选择了回避自己…… 大伙儿都喝醉了,接下来的娱乐活动只好歇菜,当晚江浩然就在酒店楼上开了间大套房,一群人稀里糊涂地睡在了一块儿。 夜深人静时,阮悠游和江浩然在其他人都睡着的情况下躲进卫生间里打了惊险又刺激的一炮,仅仅隔了一道门,阮悠游压抑得住呻吟却忍不住骨子里的兴奋,跪在马桶盖上接受江浩然临幸。炙热的性器每一次进入都故意顶在他的g点上,非要他叫出声不可,最后他哭求江浩然饶了他,腰臀却扭得分外淫荡热烈,让江浩然操红了眼。 射了他一屁股后,江浩然低喘着在他耳边问,还吃醋吗?嗯?还要我证明我爱你吗?阮悠游想着自己假想中的情敌就在门外,也许正竖起耳朵听他们做爱呢,他情不自禁地得意,开玩笑道:叫周易进来,你不是说他体力很好嘛……江浩然大怒,性器有迅速充血,再一次操进阮悠游身后那个诱惑力十足的小洞。 这一次,不管阮悠游怎么求饶江浩然都如信马由缰般不管不顾地进攻,直到房间里发出碰的一声巨响,似乎有人掉到地上去了,他们同时屏住呼吸,感受着心跳与下半身的脉搏紧紧相连,直到声音又平复下去,性爱的节奏也不由地放慢下来。江浩然一下一下地抽插着,享受着被阮悠游箍紧的快乐,他发觉吃到醋味儿的阮悠游相较以往更放荡也更邪恶,这深深吸引着他重新探索原本已经十分熟悉的肉体。他开始时不时在阮悠游的耳边低语一些能刺激他的话,在引发阮悠游的不满和委屈后,再给予他明确的指示,逼他服从自己的命令,把双腿掰得更加开,让精液潺潺地从屁眼里流出来。整个过程中阮悠游都保持着高度的合作性,江浩然在教导他怎么开发更多的快乐的同时自身也获得了巨大的成就感,这和付纯在一起时刚好相反,当时他处于被教育的那一方,总有种对方经验丰富而自己手无足措的困惑,也许有些男人会满足于被教育,但总有些男人会想要居于人上,而江浩然则明显属于后一种男人。在做爱时他观察着阮悠游的每一个细小的反应,再做出适合的动作,在投入热情之余也保持着相当的克制和冷静,他因此而快乐,看爱人射精甚至比他自己射精更快乐。 性是男性一生中至关紧要的一课,江浩然在自己十九岁生日这天终于从少年毕业,摆脱了曾经一往无前的冲动,像个真正的成年人那样,懂得了掌控分寸。 “生日快乐。”比夜深人静更夜深人静的时候,阮悠游本来已经睡着了,忽然睁开眼,对裹着被子躺在地板上的江浩然喃喃,像是生怕把这句祝福给忘了。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84 大床上挤满了人,阮悠游躺在沙发上,而寿星公本人竟然打起了地铺,好在军旅生涯也经过了一年多时间,江浩然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他反而挺享受这种集体生活,没事偷着乐嘛。 “老了!”江浩然笑着自嘲道:“不是十八了。” “你没有老啊。”阮悠游眼睛发亮地看着他,说着情话:“相信我,你会永远年轻,亲爱的。” “身还是心啊?” “both。” 两人即便没有接吻,也感觉到了一种隔着空气也能鼻息相触的亲近,天开始下雨,密密麻麻的雨滴贴在窗玻璃上,比落入了池塘更绵软,更无声。 把阮悠游哄睡着以后江浩然仍旧睁着眼,他隐隐感觉到一股兴奋,自从上一次到山里拉练之后,这种兴奋就一直鞭策着他。他总算发现除了守规矩以外,军校还能给予他一些别的东西,是他生活中最少不了的那种东西---激情,挑战。正当他心怀自信快要入睡时,耳畔忽然响起了一声:“江浩然”,他陡然一震,因为叫他名字的人并不是刚和他热烈纠缠的阮悠游,而是在睡梦中的周易……正如阮悠游所猜测的那样,江浩然很自然地翻了个身,权当没听见周易这句梦话。不过这一次的回避和上一次颇有不同,上一次是因为心里有鬼,这一次是因为惹麻烦了,赶紧装睡。 第61章 洗澡的时候陈文硕总穿着他的大裤衩,别看这家伙平时大大咧咧的,也有害羞的时候,据说是那话儿比较小,所以每次他撒尿之前都得先观察一下厕所有没有人,活得够谨慎。 “你和周易最近怎么了?”陈文硕使劲揉搓裤裆,江浩然心想你就这点地方,用得着搓这么久吗? “什么怎么了。正常啊。” “不对吧。他昨天来寝室找你,你看他表情不太对。” “嗯?” “挺警惕的。” “我不是怕他误会我是同志吗。” “嗯。还是不要让谣言传得太过了。否则连我都要误会你。” “误会我男女通杀?” “女的没看出来,男的我看出来了。” 江浩然仰头冲水,被陈文硕这句话呛得直咳嗽。目光所及之处挤满了年轻男性,一个个或白或黑的翘臀在水龙头下晃动着,搭配上经过长期训练的窄腰,要说江浩然全无感觉也不太可能,好在洗的是冷水澡,小弟弟刚有抬头的迹象就又被浇了下去。 邮政公司通知江浩然有一个海外件是寄给他的,他起先以为是足球俱乐部送的会员纪念品,拆开一看发现除了瓶就是罐,上网查了才弄清楚,都是些德国产的针对换肾病人的保健品。 “哥,你肾不好吗?”徐征忧心忡忡地问。 “我纵欲过度。”江浩然没好气地回答,他想起周易的母亲得过尿毒症,做了手术后身体仍然虚弱,为了照顾病人,周易的父亲才五十不到已经半退休了。周易平常很关心医药方面的信息,上次一块儿吃饭时他听说阮悠游家是开医疗器材公司的,还问阮悠游能不能买一些进口保健品。令江浩然吃惊的是阮悠游竟然真对这事儿上心了,他是活雷锋吗? “宝贝儿,”和阮悠游煲电话粥有时候只是为了听他的声音,喊他一声宝贝儿:“不愧是朕亲封的皇后啊,大气。” 阮悠游被江浩然调侃得久了,已经学得比他还会调侃自己,张口就说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福分。 “希望我的一番苦心周易同学能体会得到。”漫不经心地威胁着,阮悠游顺便还轻笑了两声,让人直观感觉到狐狸精越来越厉害:“亲爱的,你转告他哦,下次喝醉了好好走路,别有事儿没事儿叫别人背。” “还吃醋呢?”江浩然尴尬得用咳嗽掩饰。 “你说呢。” 江浩然忽然有些佩服他了:“当初你贿赂蔡鹏飞用的是sat的复习资料,现在对周易也来这套,你是想让我身边都是你的人吗?” 阮悠游沉默了很久,以至于江浩然自己这句玩笑是不是过头了,惹他生气了,刚打算掰回来,阮悠游轻快地说:“是啊!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我欣赏你的自信。”江浩然说。 “过奖了,我只是努力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当我的最佳女主角。”阮悠游说完便把电话挂了,一句废话也没有的作风,真叫一个酷。 趁着晚饭后没事,江浩然揣起药便往周易的寝室走,其实不管周易怎么想,他内心都把周易当做一号朋友,只不过像处理爱情一样处理友情实在太累了,所以他最希望一切全都是误会,周易对他没什么,一切能回到之前。 周易正靠在窗边远眺被月光照耀的操场,只见三五成一排的兵们整齐划一地迈过了,夜晚的军校虽庄严,却少了一丝青春旖旎的味道,只有月光清冷而妩媚,为夜晚增添了几分令人向往的神秘感。 “我来串门儿。”江浩然一进来就用他那特有的低沉又不失热情的男性嗓音唤起了周易的注意力,再一回头,周易又情不自禁地被他脸上那种俊逸非凡的神采给震慑住了。就像是北国的阳光,江浩然的一切都既富有力量感,又不乏男子汉的温情。其实对他,周易自己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不过周易并不排斥同志间的爱情,甚至在内心深处已然也有几分跃跃欲试,毕竟做一个普通人实在太过无趣,而周易最享受的就是那种被众人仰望的感觉,成为目光的焦点,这能让周易忘却生活中那些不开心的事。 “你这个药很贵吧?我不能要。或者我把钱给你。” 现在周易打从心眼里害怕江浩然对自己好,一方面他渴望特别,另一方面又多多少少也有些害怕真的投身同志大军,所以江浩然每一次亲近他都仿佛是在把他往悬崖边推,他只能欲拒还迎。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是朋友你就收下。”江浩然的气势很强,即便是命令的口吻也总能表达出真诚,这也许和他的成长背景有关,周易想,他一定是从小就对人呼喝惯了,又不缺爱,所以这份自我中心并不让人反感,反而觉得受用。 “好吧。” 周易考虑了一会儿说。 寝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俩,不知怎么回事儿两个人一开始都保持站姿,正经八百地聊了一下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之后很快就面临词穷,直到话题又跳到“导火索”、“tnt炸药”之类能让人兴奋的专业术语,气氛才又热络回来。他们俩聊天儿夹杂着男性之间特有的调侃与揶揄,时不时爆发的笑声就仿佛开枪后空气中淡淡的硫磺味儿,而江浩然在灯下的身姿是这么的挺拔,侧面更是英俊得一塌糊涂,一如一尊会动的雕塑般,再加上窗外的夏夜,清风,明月,飘荡如遥远的哨声,蝉鸣一下比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85 一下鼓噪,周易不知哪根神经被撩拨起来了,鬼使神差地凑到江浩然跟前,就在他暗褐色的唇快碰到江浩然的唇时,被一个退后完美避开,江浩然站在离他约有一米的距离以外,望着他,突然沉下脸:“你怎么了?不会真对我动感情了吧?” 周易脸红了红:“你才是真同志。我顶多算个伪军。” “你信谣言?” “无风不起浪。” 江浩然心想得,这朋友估计是做不成了,一阵不舍伴随着郁闷,以及对之前行为的后悔统统堵在江浩然的嗓子眼里,这种感觉只有两个字能概括---挫败。 “江浩然。” 就在他要出门时周易叫住了他。 “嗯?” “谢谢你,有心了。”周易提起那个漂洋过海的包裹,语气中不乏感激。 “不用谢我。我说了这是yoyo让他妈弄来的。” 事后江浩然在对阮悠游转达周易的谢意时刻意隐瞒了周易试图亲他被他闪开的具体事实,而在电话的那一端,阮悠游仍旧傻里吧唧地说,我觉得自己很像是现代薛宝钗,送燕窝给林黛玉,其实只是为了要抢他的心上人啊……听阮悠游胡言乱语对江浩然来说着实是一种很奇特的享受,尤其是当阮悠游对着话筒说“来,我们比赛,看谁更想对方”时,他的心跳便再一次马不停蹄般加速。其实他已经不大总结得出他为什么会爱阮悠游了,正如他同样无法分析为什么自己就是对周易毫无感觉。随着在一起的时间越长,爱情的原因反而越发模糊,而随着长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越发复杂,要顾忌的东西多了,再也找不回当初那份单纯。但他永远记得自己看到阮悠游的第一眼,准确地说,应该是他们在剑河上的那一瞥。那是最简单,又最复杂的一次靠近,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一生能经历一次足矣。 第62章 两千零三年春夏交接之际,非典肆虐全国,自从江大下了封校的通知,阮悠游已经快半个月没见到江浩然了。 室友们摆桌子打麻将,讨论解封的具体日期,阮悠游一边吸烟一边望着头顶上方延伸向前的浅灰色天空,视线随着一行行飞鸟渐行渐远。 “天知道。”他吐出一口沉滞的闷气,说。 一夕之间,校门口的摊贩们全部消失了,可以看到空空荡荡的街面,此情此景,凄凉得真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而校园内则恰恰相反,谣言四起。从热水管子里出来的水被说成是掺了中药粉的,喝下去能防治疾病。一股酸味儿弥漫在空气中,因为熏醋能够消毒。有调皮捣蛋的同学把体温计用灯烘烤过,在被送去隔离之前,他及时承认自己动了手脚。物电系某女生收到父母从家乡寄来的包裹,一整箱装的都是84。 真的很夸张。 阮悠游想,自打那次在公园他被抓住之后,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令他感到惊讶的事情。原来想象不到的,不代表不会发生。 江浩然每天和他保持几通电话,以至于室友们都对江浩然的大名如雷贯耳,上次他被说像付纯,气得握电话的手都在发抖,其他人吓了一跳,不敢问他怎么了,直到几天以后才找机会又提起这茬,他推说自己都忘了,装得好像很健忘。 也许是因为和江浩然很少起争执,所以偶尔来一次阮悠游就觉得直戳心窝,至于后来说他在电话里说想吵架,那不过是一时戏言罢了,他不想让江浩然发现内在的他其实异常脆弱,尤其这又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初恋,对他来说绝不止是谈一段恋爱这么简单。 大学校园里的情侣太多了,如果每一对都走到最后的话,未免太不现实。阮悠游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能和江浩然在一起爱多久,会不会有不爱的那一天,所以,在一起的每天他都会好好珍惜,哪怕将来失去了,这段感情作为回忆也还是美的。 5月20号,一起床阮悠游就觉得身上有点儿发烫,正好王桦来找他,给他量了体温,刚刚37°。 “很正常。放心。”王桦甩了甩温度计,盯着看了一会儿,又把手掌贴在阮悠游的额头上。 “我也觉得不是sars。可能就是这几天没睡好,身娇体弱……哎!” 宿舍里没别人,这阵子打麻将打牌的都转移阵地了,学校说要尽量待在通风好的地方,所以他们选择在操场上蹲着,阮悠游想到扑克牌在风里飞来飞去的一幕,噗嗤一笑。 王桦凝视他的笑脸,问他笑什么,阮悠游摇摇头,说:“我笑人真的很会娱乐,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大家还努力寻开心,我觉得蛮好的。” “98年涨洪水有一条新闻,”王桦说:“一家人房子被冲垮了,吃喝拉撒都在大堤上还坚持要打麻将,你说他们乐观不乐观?” “所以要是发生灾难的话我会很悲惨,因为我不会打麻将。”阮悠游叹了口气;“比如要是粮食不够了,必须先处死一批人的话,我恐怕我会先被处死,因为我不会打麻将,做不了爱打麻将的人的搭子。” “你怎么了?”王桦被他逗乐了:“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 “是啊。哎。”阮悠游又再叹气,一副很悲痛的样子:“可是你一看我心情不好你就笑了,人就是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别冤枉我。要不要我帮你给江浩然打电话?”王桦作势要拿走阮悠游的手机。 阮悠游突然看着他问:“王桦,我想拜托你件事儿……” “你想出去?” “嗯。” “不行。你没看我自己也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儿吗?” “我以为你之所以待在这儿,”阮悠游的眼神直直的:“是因为我在这儿。” 王桦没有反驳他,也没有表示赞同,而是给他削了一个苹果。花了一分钟时间, “还是不行。”王桦说。 “呜呜呜呜。” “他们学校已经有人被感染了,我不能让你冒险!” “……”阮悠游咬了咬嘴唇:“好吧。” 王桦明显松了口气,把阮悠游不吃的苹果咔擦咔嚓嚼掉,这次仍旧连核一块儿吞下,阮悠游不禁问,你是不是很饿?王桦说,这样不浪费。 没想到当天下午阮悠游就等来了解禁,不幸的是他又开始长水痘了,本来只有脖子上长了两颗,吃过午饭以后发现手指上也有了,连头皮都不放过。 不管他同不同意,王桦坚持要把他带回自己住的公寓。据王桦说,他自己以前已经出过水痘,免疫了。水痘传染起来很快,必须隔离。阮悠游只好同意,怪不得最近这么困,浑身无力只想睡觉,原来是出水痘啊……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让他给赶上了呢! 江大解禁的后一天k大也解禁了,阮悠游刚睡下,手机响了起来,王桦把卧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86 室的门轻轻带上,接了江浩然的电话。 “怎么是你?”江浩然听到他的声音有些惊讶,继而一笑道:“我找你弟。” “他睡着了,你过几个小时再打来吧。” “你们在哪儿?”江浩然顿了顿问。 王桦犹豫着:“他长水痘,原本死活不让我告诉你,怕丑。现在人在我家,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过来。” “我马上来。他严重吗?” “你先想想你自己长过水痘没有,或者问问你父母,假如你不记得的话。” 江浩然没二话:“谢了哥们儿。你家地址告诉我。” 第63章 阮悠游睡得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之间,他看见男朋友江浩然就坐在自己的床边上,一脸心疼地望着自己。 他吓醒过来,第一反应是缩进被窝护住头脸,被江浩然一把掀开:“别躲了,我都看完了。” 阮悠游立即哭了起来:“王桦呢?我都让他别告诉你了!” 水痘起得很急,不过一个下午,阮悠游的浑身上下已经无一处能幸免,连喉咙里都是,江浩然的手掌隔着衣服顺着脊柱摸到他的后腰:“真可怜。水痘不都是孩子得的吗?” “你出去好不好?我求你了,你出去。”阮悠游说完又“啊”了一声:“水痘会传染的,你别碰我……” “我看上你又不是光看上你的脸,你别这么怕行吗?” 两人各不相让,最后江浩然顺着阮悠游,站起身道:“行,你不让我看我就不看,那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儿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我不饿。我什么都不想吃。”阮悠游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 “王桦到底干嘛要告诉你……” “你怎么好像天都塌了似的,宝贝儿。太夸张了。”江浩然柔声道,手刚要碰到阮悠游的头发就又被闪开,他不禁好气又好笑:“你背后长眼睛了啊?反应这么快。你猜我现在想碰你哪儿?” “我没觉得你光看上我的脸,你也别误会我是不信任你。”阮悠游抽噎着,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语气却十足激烈:“只不过,只不过我不希望你以后回忆起我的时候,是我长水痘狼狈的样子,可能,可能我长得没付纯好看,不过我不像他,这么狼狈!” 江浩然彻底愣住了,他不明白阮悠游怎么会这么说,竟然把自己和付纯的外貌放在一块儿作对比,且还甘为人下,阮悠游你他妈是病傻了吗? 他们在一起后很少提到付纯,江浩然手臂上的伤疤永远会提醒他那是怎么样一段傻逼的过去,而阮悠游是他的现在和未来,怎么能比? “sorry,上次说了你。”不需要江浩然具体说明是什么事件,阮悠游的背部轻轻抖了一下,t恤薄薄的,能看到底下耸起的肩胛骨。 “什么叫我以后回忆你的时候?嗯?”江浩然扯动嘴角,再一次在他床边坐下,顺手抄起一本放在床头柜上的杂志,一边给他扇凉:“感觉你对我们俩的以后特别没信心。怎么了?” “没怎么。” “是我对你不够好?你没安全感?” “不是。” “我太少陪你?不像王桦这样随传随到?” “他没有随传随到,只不过这次他碰巧在。” “这个世界上没有巧合,所有巧合的背后都是必然。阮悠游我问你话……你别担心我看你,转过来,老子不看!你这样是想把自己憋死?” “你回去好吗,你先回学校……” “操。”江浩然气极反笑了。 谈不拢,江浩然拉开门径自走进了厨房,王桦在忙东忙西,水蒸气沿着砂锅的缝隙中钻出来,江浩然调小了火,又问王桦刨刀在哪儿,王桦说忘记买了,之前的坏了已经扔了,江浩然表示无所谓,切菜刀也能用来刨土豆皮。 “他太爱漂亮了,和女孩儿差不多。”做饭的过程中,王桦主动批评阮悠游,江浩然闻言很是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接着处理手中的食材。 他刀工之好,让王桦非常想给他录视频拍下来。 “我给你说个笑话。” 江浩然把削好的土豆放在自来水龙头下过了一遍,去了去淀粉。 “请。” “有一次,我们俩单独在一块儿的时候……他不小心放了个屁……” “哈哈。” “当时他很慌乱,整个人手无足措,我为了安抚他,只好哄他说那个屁是我放的。” “那你真不要脸。” “没办法。好男人都是被锻炼出来的嘛。再说哄老婆开心怎么算不要脸了?又不是哄老婆以外的人。”江浩然一边炒土豆丝儿一边说,油烟机呼呼地运作着,他的额上渐渐沁出汗粒,搁了调味料后稍稍尝了尝味道,觉得咸淡正合适,出锅。 “我和悠游没什么的,你别误会。”王桦站在他身后说。 江浩然浓眉一挑道:“你这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啊……开玩笑的。你家有沙拉酱吧?” “有。” “我再给他做个水果沙拉。” 晚上八点钟,阮悠游吃过饭后身上巨痒无比,无奈想抓又抓不得。他靠在床头,正是百爪挠心的时候,江浩然在外边敲了敲门。 “不准进来。” “你说不要就是要。” 江浩然推门而入,床上是一堆隆起的被子,阮悠游仍旧蜷缩其中,无论如何都不肯露面。 “傻瓜,难不成你一辈子都不给我看你不好看的样子?”江浩然想,如果说付纯有什么优点,那就是放得开。江浩然依稀还记得付纯那件花睡衣,多土啊,他不也看得很顺眼? 阮悠游不吭气。 “我生病了你能做到袖手旁观?嗯?” “我不能。但是我不能的事情不代表你不能。我能力有限,你可以。” “你这张嘴……”江浩然简直有种败给他的感觉,要不是看他病了,真想狠狠抽一顿屁股。 “就当我不讲道理吧……”被子里的阮悠游伸出一只手,在江浩然眼前仅晃了一秒钟:“你看,这么丑,你要是看了觉得恶心怎么办。我不想冒这个险。而且要是被我发现你脸上露出恶心的表情,我也会很伤心。” “我会控制好表情的,好吗?” “……” “开玩笑的,宝贝。” 江浩然不想和一个病人计较这些,就让阮悠游窝着吧,他怎么舒服怎么来,隔着一层被子,两人开始絮絮叨叨地聊天儿。 “江浩然,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有一天你爸妈很严肃地反对我们俩在一起,你该怎么办?” “现在谈这个,会不会太纸上谈兵?”江浩然翻着王桦搁在书柜里的书,那本《空军史》被束之高阁,看来果然如王桦所说,是买来装饰书柜的,哈哈。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87 诉你。” “我知道。” “啊?” “王桦做饭好吃吗?”江浩然站在高高的书架前,落地灯烘托着他的侧脸,他穿一件灰色的衬衫,贝壳扣散发着细腻的光泽,随手翻开了一本武侠小说,神情懒洋洋的。 “……”阮悠游又不说话了,江浩然瞄了他一眼:“你不是想说这个?他几只螃蟹就把你钓上钩了?” 阮悠游突然重重撞了一下墙壁。 “怎么了?!”江浩然走近了一步。 “我好痒……”阮悠游哭叫起来,这次再也忍不住了,疯狂地喊:“你出去,我要抓痒!” 江浩然被他激得心头火起,不顾他反对硬是把他从被子里抓了出来,阮悠游紧紧闭着双眼,如同掩耳盗铃,江浩然目睹他从头皮到脚趾都长满了水疱,眉毛紧紧地拧了起来。 “你别抓!”江浩然厉声哄道。 阮悠游摇头:“可是,好痒!” “你要是抓毁容了别怪我不要你!” “……”阮悠游的手指立时黏在皮肤上,再也不敢动一下。 “非要我凶你是吧。”江浩然沉着一张脸,命令阮悠游转过身,把武侠小说的封皮拆了给他扇风,这样兴许能止止痒。 可是阮悠游这次没有这么听话了,只是木然地坐在床上,半晌,眼角滑出两行眼泪。 “你哭什么?” “你说你不要我。” “我说了吗?” “你吼得王桦都听到了。” 江浩然笑了:“那你别抓,不就好了?” 阮悠游缓缓睁开眼,灯光晕黄,他看不大清江浩然眸子里自己的模样,忽地动手狠狠挥向自己的脸:“那我就毁容好了,我看你要不要?!” 江浩然被他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不得不强行扣住他的手臂不准他再乱动,又是气又是心疼地在他耳边低吼道:“我说假话你听不出来?你生个水痘就要这样是吧?你疯了?我训练的时候再累也没哼过一声!别这么娇气!” “我娇气……?”阮悠游再度合上眼睛,不反驳,只是死死地咬住嘴唇。 “乖,听话,忍忍,忍忍。”江浩然搞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情绪起伏怎么这么大?难不成水痘真的这么吓人?其实江浩然压根没得过什么水痘! 这一晚江浩然筋疲力尽,阮悠游每从梦中醒来,床对面的沙发上,江浩然那十足大男人的身材堪堪能挤进去,头歪着,脚则是悬空的。看上去好不委屈。 “我知道你对我好,没人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阮悠游流着泪想,不管是他的父亲,母亲,还是朋友,包括王桦,从没有人像江浩然这样走近他,接纳他,爱他,宠他。他能怎么回报呢?想要给一辈子,可是一辈子真的很重……江浩然受得了吗? “对不起了。”这句话是阮悠游想对江浩然的母亲说的。从前阮悠游拒绝承认是自己诱惑了江浩然,可是没准,真的是这样呢? 往后江浩然还会对其他人像对自己一样好吗?阮悠游直觉不可能。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又痒又刺的感觉渐渐被幸福而酸楚的心情所取代,窗外蝉声不歇,不知不觉夏天又来了。 第64章 江浩然临走前给阮悠游最后上了一遍药,又剪短了他的指甲,叮嘱他少照镜子,不准抽烟,只要熬过这两个星期,保准他皮肤比以前还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儿香。 “嗯。”阮悠游点头,脸上敷着一层炉甘石洗剂,像是盖了粉,勉强遮挡住密密麻麻的红点。 “你就当做月子。”江浩然嘴贱又补充了一句。 “嗯。” “怎么了?舍不得我?” “你快回去吧。”阮悠游还是这句话。 “……”江浩然无奈只能一笑。 几秒之后走廊上响起了电梯到达的声音,阮悠游靠着门回忆着这两天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江浩然尽心尽力地照顾他,对他的毁容脸视而不见…… 他爱江浩然,江浩然也爱他,要是能一辈子在一起,就算让他变得丑一点也无所谓。 眨眼间大一过去了,k大放假比地方大学晚,七月二十号才结束期末考,阮悠游已经在寝室混了十几天,就等江浩然和他一起回a市。没想到都快上火车了,江浩然接到他妈的电话,让他直接买到成都的机票,趁放假去陪陪年迈的老人。 “老婆陪我去。”江浩然提着自己和阮悠游的行李,竟然还有能耐空出一只手揽着阮悠游的肩膀:“夫唱妇随。就这么定了。” “我回a市等你。”阮悠游说。 “真不和我去?”江浩然改用美食诱惑他:“你不想吃兔头?” “你给我带嘛。”阮悠游撒起娇来。 “行,你不去也好。” “是啊,成都帅哥美女多得是。” “知我者莫若老婆也。” “过奖了,下飞机了给我发个短信。” “我怎么觉得你在赶我呢?嗯?” “我就是在赶你啊。” “给你个机会让你改口。” “i love you.”在江浩然脸上飞快亲了一下,阮悠游的举动引来了周遭一片窃窃私语声。 “你非得当众这么勾引我吗?”江浩然把人抓进怀里,以挡住那些异性恋无知的目光,哑声问。 “不行吗?我就要你看得到吃不到。”阮悠游轻笑,顽皮得像一只甩着尾巴逃跑的狐狸。 “操。”江浩然果真被他撩出一身热血,恶狠狠地说:“都被我吃得骨头都不剩了,还敢这么说?” 两人依依惜别,阮悠游克制着自己不去抱怨江浩然老妈这种拆鸳鸯的行径,他也希望能说服自己,这种程度的阻挠压根不算什么阻挠,起码,在他和江浩然之间不像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隔着家族仇恨。 时代变了,不管江浩然的父母怎么想,只要江浩然爱他,他就有信心他们一定能好好地走下去。 如果说以前的阮悠游对永远这个词是抱着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的心态,那么眼下的他已经自觉地走在了上山的路上。有句话叫因祸得福,长水痘这件事竟然使情人更加亲密无间,总而言之,他能感觉到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股力量不小的勇气,像沸腾的水源源不绝地推动他,正如那首歌唱得那样: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 没想到江浩然在四川一呆就是一个月,回a市时又赶上台风天,飞机延误了。 “你怎么来了?” 在机场,江浩然怒瞪着被他警告不准出门,否则就不给兔头吃的阮悠游,下一秒却被阮悠游身后一个清瘦的小帅哥吸引了注意力,很难得地愣住了,彻底地目瞪口呆。 “至于吗。”减肥成功的蔡鹏飞依然不改其淡定本色,表情不变,只是眼神流露出少许风骚得意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88 。 “帅不帅?”阮悠游上下打量蔡鹏飞,率先鼓起掌来。 “一般般吧。”江浩然比难得更难得地笨嘴拙舌起来。 “我觉得很帅啊。”阮悠游笑道。 “玉树临风。”蔡鹏飞自我吹捧。 “是不是美国伙食太差了……”回程的路上江浩然忍不住对阮悠游犯起了嘀咕:“他这是活生生饿瘦的?他爸妈下岗了不给他打生活费?” 蔡鹏飞听到了,故意装作听不到,内心高唱起了胜利的凯歌。 “不要闭目塞听。”阮悠游伸手到计程车前排推了推蔡鹏飞的肩:“小蔡同学,有了快感你就喊。憋什么呢?” “什么小蔡同学,”蔡鹏飞嘻嘻一笑道:“我又不是蔡依林。” “你快赶上她了。”江浩然严肃地说:“真的。再加把力节食。” “哈哈哈。”阮悠游情不自禁地大笑,这种快乐也感染了另外两个人,他们都沉浸在高中时那种嬉笑打闹的氛围中,仿佛彼此身上都没有任何改变。 为了一解对蔡鹏飞的相思之情,江浩然这阵子几乎每晚和他一块儿,两人的固定活动是上网吧,不过游戏从半条命变成了cs,偶尔也玩玩别的。 “在america还好吧?”射击的间隙,江浩然装作不经意地问。 “好啊。” “好就好。” 就这么简单,兄弟之间就是不啰嗦,江浩然放下心来,他知道蔡鹏飞念书没问题,就是生活上有点儿弱智,但也总会长大的。 “你呢?”打到十二点,两人决定去吃个宵夜再回来奋战,蔡鹏飞只喝不吃,表现得像个爱惜形象的女明星般矜持。 “我?”江浩然只好把桌面上的都一扫而光,把啤酒瓶倒了个底朝天:“我不太好。” “军校很无聊吧?” “对。” “你老婆呢?他不是陪你一块儿在江城?” “他对我没话说,”江浩然想也不想地:“所以不管多无聊,只要一想到他,我都……”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再肉麻的话江浩然似乎已经不大会说,对着蔡鹏飞,他露出了十分帅气的笑容,俊朗又温醇,且不失深情。 “有这么难熬吗?你不是从小都在部队长大?要是你都习惯不了,别人怎么办?” “有人退学。”江浩然言简意赅地概括:“还有人习惯了被管,每个人不一样。” “嗯。” “还有个人,他好像暗恋我。”江浩然想了想,决定把周易的事情告诉蔡鹏飞。 蔡鹏飞听罢,很鬼地笑了起来。 “你说是不是我的问题?导致人家误会了?”酒过三巡,江浩然显得既苦恼又夹杂着得意。 “还不是你天生招蜂引蝶!”蔡鹏飞开玩笑:“关键是你自己怎么想,是想三宫六院还是想独宠一人。” “靠。”江浩然骂道:“问题是我对他没感觉啊!我想三宫六院吗?我自己怎么没发现……” 说完他头一撇,靠在油腻腻的桌上睡了起来,蔡鹏飞喊了他两声他没反应,很生气地咬了一口肥肉,心想:这不是坑我吗?说好了剩下的吃的你来解决,完了我又要胖了…… 多年后,有人这么评价江浩然,其实,每个受欢迎的男人都是矛盾的,既想三宫六院,也想独宠一人,这两种欲望互相交织,导致好男人和坏男人之间的分割线并不过分清楚。但是,黑白分明又有什么魅力可言呢?不论长到几岁,江浩然始终保持着骨子里的古典主义浪漫,他对生活坦白,对朋友不吝啬,对爱人则一如既往地霸道,这就够了。 第65章 “喂?请问是阮悠游吗?” “我是,哪位?” “你好,这里是非常男女节目组,我们收到了你的报名表,对你很感兴趣。” “你们搞错了吧,我没投报名表。” “是吗?那你已经有配偶了吗?” “没有。” “确定?” 阮悠游放下手头正在看的书:“你是指异性配偶,还是同性配偶?” “我说的是,一起进行性行为的那种配偶。” “那种啊,”阮悠游又翻了一页书,边看边回答:“不告诉你。关你屁事。” 电话那头的男人忍俊不禁。 在成都待了一个来月,好不容易人回来了,江浩然又顾着陪蔡鹏飞在游戏里打怪升级泡妹子,这个老公的当的,他自己都承认是有些名不副实,其实以他这么龙精虎猛的体格,外加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可能不想见老婆?想见老婆倒不光是为了上床……盖棉被纯聊天也ok。就怕老婆不乐意。 约好下午在钱柜见,出门前江浩然好心提醒阮悠游别穿内裤,以免中暑,没想到阮悠游压根不领情,还说自己的脚趾在鞋子里也很热,为什么江浩然从来不关心一下他的脚趾? “干嘛呢?”路上堵车,江浩然迟到了几分钟,自信满满地以为等着自己的会是老婆的拥抱和亲吻,结果令他失望了,阮悠游站在走廊最末的一间包房门口,吃了笑药似的狂笑不止,单手撑墙,像是怕一个不小心就笑倒在地。 “自己看。”阮悠游比了个手势,表示包房里头有惊喜。 江浩然好奇地推开一条门缝,伴奏的轰鸣声掩住了门里门外的动静,只见沙发上减肥成功的蔡鹏飞正搂着个女孩儿上下其手,进入了浑然忘我的状态。其动作之下流,神色之猥琐,叫江浩然越看越痛心疾首,咒骂道:“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阮悠游受不了了,蹲在地上笑,一边吩咐江浩然别忘了把门带上,就当没碰到过蔡鹏飞。 “你怎么发现的?”倒是江浩然走的时候踹了一脚垃圾桶,诚心吓唬人。 “有个ktv领班在那儿偷看。等他走了以后我就也看了一眼。没想到是蔡鹏飞……你不是说他今天肚子痛在家歇着吗?看来他只是不想和你去网吧哈哈哈。” “下次不准偷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咱们走。” “去哪儿?” “洗眼睛!” 一个小时后,江浩然敲了敲酒店浴室的玻璃门。 “yoyo,没事儿吧?” 浴室里的空气又湿又热,阮悠游神色痛苦地蹲在马桶上,缓缓抽走了塞在后穴中的导管。随着他臀部肌肉的放松,一股股温热的水从肠道中徐徐地流了出来,顺便也带走了少许不干净的东西。阮悠游的双脚打颤,他忍耐着那种浑身无力的感觉,犹如一个病人躺在手术台上,忽然大小便都失禁了,只能呆呆地望着眼前不断升腾的水蒸气。 “没事儿。”阮悠游说,一边寻找着身后冲水的阀门,及至哗的一声响起,所有不好闻的味道就都被冲入了下水道,他才渐渐回过神来,后背和膝盖窝早已爬满了冷汗。 “老婆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89 ,很累吗?” 浴室门终于开了,江浩然一把抱住跌入自己怀中的阮悠游,赤裸光滑的男性肉体既火热又富有弹性,还散发着香皂的味道,在一瞬间就引爆了江浩然的欲望,大手揉捏阮悠游的屁股,越揉越用力,气息也渐渐粗沉。 “还好。”阮悠游喃喃,一张脸仿佛被人狠操过,不再是狐狸精了,倒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下次我帮你洗,我灌肠的技术不错。” 阮悠游“感激”付纯把江浩然教育得这么好,摇头说:“我想喝牛奶,江浩然,我要喝牛奶。” 江浩然闻言挺了挺胯下,正好戳在阮悠游的小腹上,龟头蹭着他的肚脐眼:“饿了?” “对。所以我是说真的奶。” 江浩然莞尔,拍了拍阮悠游的屁股让他去床上等着,自己屁颠屁颠地去给他开冰箱拿牛奶。 “怎么了?!” 回来一看,阮悠游躺在床上,侧脸埋进了枕头里,眼角隐隐泛着泪水。 “没什么。” “是不是我这阵子没找你,你不高兴?”江浩然掰着他的脸,很认真地看着他。 “不是。” “说实话。你是不是连蔡鹏飞的醋也吃?” “我才没这么无聊。” 情急之下,江浩然喝了口牛奶俯下身顺着舌头渡进阮悠游的嘴。被口腔加热的牛奶喝起来已经不大像牛奶了,和口水稀释在一块儿,尝着有些腥。 阮悠游闭上双眼,一边喝牛奶,一边翘起膝盖抵抗江浩然不断下压的身体,江浩然不断重复着“宝贝乖”,硬邦邦的阴茎戳得他浑身酥软发热,一双大手抹着他的脸,指腹摩挲他红红的眼角。 咕嘟一声,直至牛奶完全被他咽了下去,江浩然的舌头仍然很有耐心地扫着他的齿列,仔仔细细舔弄柔软的口腔黏膜。唇齿在纠缠时所发出的搅动声夹杂着彼此的喘息,在阮悠游的耳边放大到了让他害羞的地步,他象征性地扭了扭身体,江浩然的动作立刻变得粗暴起来,握着他的手圈住自己不断胀大的阴茎。狠狠一顶,湿热坚硬的肉棒戳着他的手心,江浩然眯起眼,一副很过瘾的神情。 “我只是觉得……”阮悠游被吻得口角都有些发麻,侧过脸大口大口地呼吸,手指还在套弄着,连带着自己的肉棒一块儿上上下下地搓动。 “嗯?” “灌肠很不舒服,很累很疼,很麻烦。” 江浩然捏着阮悠游的下巴凝视着他,不带一丝玩笑地说:“听好,以后不准再折腾了,你长水痘的样子我也没嫌弃,狐狸精怎么样我都喜欢。” “那你要是觉得我没付纯干净怎么办?” “靠!”江浩然再次压在阮悠游身上对着他的耳垂呵气,听他柔柔地喘息,江浩然又笑了起来:“yoyo,你真是个小傻瓜。还是你故意的?就想听我哄你?” 阮悠游踢着被子,脚背绷紧,浑身都泛起了羞耻又兴奋的粉红色。 在江浩然的注视下,他扭屁股的动作异常小心,却依旧把床单弄乱了,弄湿了。 “你觉得自己哪儿不如他?” 手指挤入了娇小的后穴,或深或浅地戳刺着,江浩然在他耳边肆意调笑道:“真紧,真热,就和第一次一样……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干你吗?你哭着求我要我放过你?” 想被他戳得更深一些,偏偏得不到的折磨又最叫人欲罢不能,阮悠游索性闭上眼,一味地收紧肛门,吮着他的手指头不放。 “喜欢吗?”江浩然凑近他的耳朵,揶揄地问:“够不够粗?还要我再插进去几根?” 阮悠游咽了咽口水,连喘息的力气都快没了:“啊嗯……” “喜欢老公这么操你?”江浩然加快了速度。 “哈啊,别问……江浩然……” “叫床真好听,骚死了。”把手指从肠壁中撤了出来,江浩然兴味盎然地盯着指缝间的淫水,嘴角扬起了坏坏的笑容。 阮悠游主动翻过身翘起屁股,阳光从白色的纱帘朦朦胧胧地透进房间,他能感觉到光的炽热,连带着江浩然同样炽热的眼神,沿后背一路滑过他凹陷的小腰窝,最后停留在饱满圆润的屁股上,贪婪地攫取着他身体的每一寸。 江浩然大脚踩在床垫上,另一条腿跪着,按捺住越来越狂野的欲望,他脱掉内裤,尺寸傲人的阴茎马上弹跳了出来,正好拍打在阮悠游的屁股上,带给0号难以言喻的刺激和想象。 “啊……”阮悠游叫着,屁股被使劲掰开,一丝丝空气要钻进他的小穴里面,感觉又痒又空虚。 他不由得紧张起来,张开的肛口下意识地缩紧,江浩然嗤地笑了起来,再次分开他的双腿,指尖先是在紧致的甬道中旋转探索,接着一插到底,大幅度地抽动。 自从上次他们背着很多人在厕所里做过一次后,性爱就不再只是盲目的活塞运动。情趣的关键在于克制和压抑,发挥想象力,所以有时候直接插入的效果反而不如吊着好,缓一缓,不急着操,先调调情。 “屁股抬高。”扩充得差不多了,江浩然将双手压在阮悠游的腰上,命令地说。 阴茎正对阮悠游的屁眼,龟头稍稍戳弄一下便又狡猾地后退,得不到满足的阮悠游只好将臀部后耸,流出淫水的屁眼就这么被直接送到了江浩然的眼前,饥渴地吮吸着龟头的伞状边缘。 “别着急。”江浩然猛地把他的腰一捞,这样一来,他上半身彻底趴在了床上,光剩下屁股还撅着。 “就这么撅着,保持好。” 说着,江浩然撸了两下自己,从马眼流出的液体弄湿了柱身,他深吸口气,盯紧阮悠游粉嫩的褶皱,龟头一点点撑开小穴。 “疼……”阮悠游打着抖,插进他体内的东西太过粗长,重重地贯穿了他,他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一不注意屁股又塌了下去,江浩然更大力地挺动起来,胯骨紧贴他的屁股:“是爽吧?咬得这么紧,不爽?” 阮悠游摇晃着脑袋,被江浩然揪住头发向后拽,突如其来的粗暴令他叫出了声,阴茎再次狠狠撞击他的身体深处,那么野蛮,那么强势,他的叫声也扭曲了,下半身笔直翘着,随着江浩然的动作熟练地扭起了腰,使江浩然能够更准确地碰到体内的敏感带。 “还要……快点……” 江浩然笑着,故意不搭理他,弯下腰,身体前倾,胸膛紧贴他的后背。被男人操多了的小穴软嫩多汁,夹住阴茎不放,江浩然小幅度地晃动着胯骨,额头的青筋时不时地凸显出来,每一次磨蹭都是在考验意志力。 他伸手摸阮悠游的性器,沾着粘液的龟头被搓得有些泛红,阮悠游任他把玩自己,舒服地喘着气,回过头很单纯地看着他: “江浩然……你这么慢吞吞的爽吗?快一点好不好……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90 ” “快点射?”挑了挑眉,江浩然有意曲解阮悠游的话,阴茎干脆插在小穴里一动不动了,只是蓬勃而有力地跳动着。 “求你了快一点,求你,求你……” 阮悠游连说三遍,最后一个你字被堵在了嗓子眼里,江浩然骤然拔出阴茎,下一秒又疯了似的冲了进去,顶到最软嫩的地方,阮悠游尖叫一声,在极度满足的同时依然保持着高高翘起的臀部,一点也不敢松懈精神,迎接江浩然下一波的进攻。 “还要快吗?还要再快?”江浩然电动马达似的臀部不断向前挺,床被摇晃得嘎吱嘎吱乱响,他一边问一边狠命操着阮悠游的屁眼,汗水一滴滴地落下,落在阮悠游白皙光滑的裸背上。 阮悠游被干到呜呜直叫,类似哭腔的呻吟声令江浩然更有冲动想操到他哭为止。他的双腿渐渐有些夹不住了,大大地分开,身体被撞得不停向前挪,插在他后穴中的阴茎充实着他的每一寸。 骚劲儿都被激发出来,阮悠游体会着好久没体会到的快速的抽插,迷乱地大喊,好舒服……舒服死了…… 江浩然喘着粗气在他耳边说,骚老婆,我要操你一整天,操得你以后都不敢再乱发骚。 说着,江浩然紧握他的两条腿,抬到自己的腰间,阮悠游啊地叫出声,双臂撑在床垫上,回过头只见江浩然毫不费力地进出自己,浓浓的眉毛、挺直的鼻子,在阳光的照射下英俊得令他移不开视线。 终于在几十下大力的抽插后,江浩然闭起双眼,低吼着,一股股精液喷射在阮悠游的体内。 光线白花花的像是奶油融化了,阮悠游哆嗦着,被烘烤的身体情不自禁地蜷缩起来,紧跟江浩然的节奏,他也射了好多在床上。 他还晕着,江浩然又抱起他让他坐着,坚实有力的大腿肌肉垫在他的屁股底下,刚刚发泄过的阴茎已经又恢复了元气,从下往上调皮地在他体内顶弄。 “以为结束了?”江浩然似笑非笑地说,眼神很是嘚瑟。 “幼稚……” “成熟很容易,幼稚比较难。”江浩然说了一句饱含深意的话,以身体力行践行自己刚才的承诺,不管行不行今天他必须操够二十四小时,不能让老婆耻笑他言而无信。 第66章 蔡鹏飞八月底回美国,这次江浩然亲自送他到机场,同行的还有个叫唐敏的丫头,就是蔡鹏飞在ktv里又搂又抱的那个。 “我走了,你的账号真送我?”临行前,蔡鹏飞念念不忘的还是游戏,对唐敏的离情依依表现得尤为不理解,用一个字来形容蔡鹏飞:酷,再加一个字:冷酷。 “有完没完,”江浩然不耐烦地:“号里的老婆也送你了。” “人妖,我才不要。”蔡鹏飞啐一口转身进了安检,江浩然望着他的背影,竟然被这种男人和男人之间一句废话也没有的风格弄得颇有些感动,身旁的唐敏早已哭成个泪人儿,悲伤逆流成河,以至于江浩然怀疑她是不是怀孕了,怪不得蔡鹏飞走得这么着急。 没过几天k大也开学了,交完学费江浩然在回宿舍的路上又碰到了周易,当时他和一个长发飘飘的美女走在一块儿,两人有说有笑。 用不着江浩然打听,八卦的人有的是,原来美女是新来的老师,露面二十四小时已经风靡了k大校园,而在一帮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里头,就数周易和她走得最近。同为文学爱好者,据不可靠消息称,这对才女才子面对面,当然免不了要“吟湿作对”一番。 “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晚上吃完饭,陈文硕高歌一曲,点名让江浩然演出惨遭同性爱人抛弃的男主角,赶上江浩然心情不错,配合他长吁短叹了几声,大家正玩笑呢,一向谨慎的王建军突然发作了:“恶不恶心啊?你们变态不嫌恶心,有正常人!” “哟,”陈文硕不怒反笑:“王建军,平常喊口令怎么没听你这么大声啊?” “打扰你背单词了。”江浩然走到他面前,微笑道:“不过,生活除了遵守纪律,总得有些乐子吧?你放松点,大家都是一个寝室的,我和陈文硕也不聋,你不吼我们也听得见。” 在军校生活无聊是一种常态,孤立的环境几乎把每个人都逼疯了,江浩然面上对王建军客客气气,只因不想让当干部的张霖和徐征难做,不得不收掩棱角。 过了几天,上自习课时徐征闹肚子,让王建军帮忙看着点儿其他人,其实他是出于好心,害怕王建军被孤立,也有意识地想要承担班干部的责任,让一个分裂的寝室有机会弥合。谁知王建军似乎并不屑于调和自己和他人的关系,拿着鸡毛当令箭使,一旦有谁想中途离开了,必须接受他盘根问底。结果陈文硕第一个走,说自己要拉屎,还带走了几个小弟,其他人于是跟着起哄,说王建军你还不是班干嘛,怎么啥事儿都管呢?老找我们老百姓的麻烦算咋回事儿。王建军的脸刷一下红了个彻底,犹豫了一会儿,张了张嘴,方才的气焰已经被抽光,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出来。 后来江浩然回忆这些小事儿,发现生活发展的脉络早就埋藏在这些数不清的细节之中,而当事人对生活的无法把控也往往是从细节开始的。 一个军校只有巴掌大,放眼望去尽是统一的着装,统一的行动,而在这些统一的背后,却隐藏着成千上万不一样的脸。一群少年尚未真正学会长大是什么,却在日复一日的刻板中体会着成年人才能体会的真谛—--即不要去思考生活的本质,而只是像牲口一样过着不问今夕是何夕的日子。其实不论是江浩然还是陈文硕,他们都从未把一个既无任何背景,除了叠被子以外甚至连个像样的特长都找不出来的王建军放在眼里,然而稍后发生的那件事却迫使江浩然真正开始正视身边的这个小人物,印象中那是江浩然第三次面对自己的残暴,原因和之前毫无区别,都是因为背叛。 大二的时间过得就如大一一般漫长,年轻人们精力过剩,自然而然要在平淡中寻找新的刺激点,比如说,嘲讽新来的大一的,再比如,开那个美女老师的玩笑。 有一回周易听不下去了,说:“你们嘴也太毒了,让人家男朋友听到非揍你们不可。” “她有男朋友?”寝室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是谁这么问了一句。 “这么漂亮的女孩儿有男朋友也很正常。”周易说:“听说还是个上校。前途远大。” 江浩然给他倒了杯水:“有男朋友你也可以追,都什么年代了,男未婚女未嫁就都是自由身,再说你的前途也不差,把上校拉下马也不是不可能。” “你当然这么说。”周易笑了:“可谁有你这样的条件,上校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是高不可及了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91 !” “我做过一个梦,28岁我就成了上校,”江浩然说,他坐回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一副痞痞的样子:“有梦是好事,有梦就要追,否则就是做白日梦。” “那你还得再努力一点儿,家里能帮你是一回事儿,你自己也要争第一,别嘴上说得好听,追梦要靠行动。”周易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个学有所成的前辈,想把这个后辈给拉到正途上。 江浩然弹了弹自己藏青色裤子上的灰,颇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追着呢,怎么没追了?我就说一个我的观点,人生不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一件事上,那注定做不了大事。毛主席爱玩女人,邓小平还打桥牌,既务正业也不光务正业。就算像是你这样的作家,也得多体验体验生活吧?难不成真的当坐家,闷头爬格子能写出巨著?你和王建军有一点很像,喜欢搞教育工作,一张口就是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把对错分得很清楚,不觉得无趣吗?” 周易被他说得一愣,难得露出傻乎乎的样子,看他的眼神也变了,变得不再那么前辈。 “我瞎扯的,你别介意。”江浩然一笑道,也有些惭愧,自己还说周易爱教育人,这不,他不也不自觉地教育起周易来了。 “我没有那么对错分明。”周易低下头,倒是没生气。 讨论到此为止,又到了江浩然和阮悠游打电话的时间,他毫不避忌地当着周易的面拨通了阮悠游的手机,没想到那头传来阮悠游醉醺醺的声音,周围特别吵,dj在切曲子,阮悠游颠三倒四地问江浩然“你是谁”,江浩然一听就火了。 “没事吧?”周易观察江浩然的表情问。 “我得出去一趟。”江浩然说。 “今天别出去了,待会肯定有人来查寝。” 江浩然稍稍犹豫了片刻:“查就查吧!”不顾周易的阻拦,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67章 江浩然到了那间酒吧门口,好几个脖上挂金链的暴发户从里边鱼贯而出,搂着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穿着火辣,冲他抛了一连串秋波。 作为早期的工业城市,江城的夜生活尽管比不上北上广那般丰富多彩,却处处透露着没落之后的混乱与我行我素,江浩然两三步跨上了台阶,进门后排开众人直接走向舞池中的阮悠游,擒住对方的腰,当着一堆红男绿女的面,他低头就是既深长又霸道的一吻,以至于惊呆了众人的下巴,连空气都陷入一片可怕的尴尬和沉默。 “操!”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个小四眼,他狠狠揉了揉双眼。 紧接着有人问:“变态啊?走错地方了吧?出门左转再右转往前走两百米就是精神病院。” 阮悠游站在原地,定定地望着江浩然。他的左右脸仍呈现出酒后特有的酡红,嘴唇也红红的,泛着被狠狠亲过之后的水光,甚至略显神经质地颤抖了两下。 江浩然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彻底惊呆了他。 “不好意思。”江浩然把人松开,扭头对围观的群众笑了笑,很随意地解释着:“我们在玩游戏,谁输了谁就得愿赌服输,大家别误会啊。见笑了。” 周围渐渐恢复了热闹。阮悠游的几个同学从厕所回来,一无所知地围着阮悠游问,发生什么了?傻傻的干嘛? 江浩然一手搭着阮悠游的肩,目光居高临下地碾压了一圈他的那些同学们:“你傻了吗?不会介绍一下?” “哦,”阮悠游回过神来,清了清干涩的嗓子:“这是江浩然,我朋友……” 江大学生会今天刚刚做完了面试新人的工作,晚饭后有人提议来酒吧见识见识,阮悠游被灌了酒,又被起哄拉一个女生跳舞,没想到他乱扭都扭得很不错,和那些手脚僵硬的大学男生比起来不知风流了几个档次。 从酒吧离开已是凌晨两点,将其他人都送上出租车后,江浩然牵着阮悠游走在空无一人的江城大街上。明亮的广告牌一一黯淡了,只剩下街灯依旧闪烁,夜宵摊的炉子还没熄,在街角招揽着晚睡贪吃的夜猫子。 阮悠游问,你怎么来了? 江浩然笑了一下,表情隐隐有些郁闷,还夹杂着一种无可奈何。 阮悠游本以为他一肚子火,谁知江浩然回头望着自己,很温柔地开口道:“不知道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怕你出事。” “……” 阮悠游的表情瞬间变了,变得非常无措,他蹭上前一步,嘴唇几乎快碰到江浩然的脸:“我不会出事,我都和同学玩,他们都是很规矩的那种孩子。” “我知道。你很乖。”江浩然揉揉他的头,突然又勾起嘴坏笑了一下:“不过你以前可不算乖,和有妇之夫扯不清,一顿饭就能把你骗走。” “那是以前!”阮悠游咬了咬嘴唇,声音里透着委屈。 “我说话你别反驳。”江浩然反而加重了语气,瞪了他一眼,饱含警告的视线让他再不敢啰嗦,张开双手投入江浩然的怀中。 用脸颊蹭着江浩然的肩,阮悠游心想,就这么抱着吧,一直抱到江浩然心软为止。 “以后不准再到酒吧玩。”一分钟过后,江浩然在他耳边叹了口气说。 “为什么呀?” “你就适合抱着本书,坐在船上……” “那会近视吧。船上很晃。” “我说什么来着?你脑子不带存储功能的是吗?” “我错了。以后都不反驳你。不过最后一次,让我们把船上改成床上……好不好?” 把人拽进巷子里,江浩然盯着被自己压在墙上的阮悠游,眼神恶狠狠的写了两个字:找操。 既然都出来了,江浩然不打算就这么回去,当晚就和阮悠游睡在了江城大酒店,虽然是家历史很老的饭店,不过最近刚刚翻修过,设施什么的都还算新,床的软硬度也刚刚好。 第二天天刚亮,阮悠游被乍响的手机铃声吵醒,当时他还在江浩然的臂弯里趴着,被做了一夜,根本没力气起身。 “喂?” “我是江浩然的妈妈。他在你旁边吧?” 冷冰冰的声音,让阮悠游立刻清醒,他猛地推了一下江浩然: “你妈妈找你。” “我妈?”江浩然也睡得特沉,被阮悠游又接连推了好了几下这才睁开眼,哑声问:“几点了?” “五点多。” 江浩然向后抓了抓他被剃到不能更短的头发,坐起身,接过阮悠游递来的手机。 他和他妈妈打电话的时候阮悠游就坐在他身边,双手抱膝盖,脸埋在膝盖里。他一手拿手机,另一只手搭在阮悠游的背上,以一种稳定而舒缓的节奏拍打着。 “我是出来了,恩。”江浩然说,阮悠游在他的安抚下后背轻轻起伏:“没什么事儿吧?你这么大早上的不睡觉,睡不着?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92 ” “学校说要记过?” 一听这话,阮悠游倏地抬起头。 抓着江浩然的胳膊,他叫江浩然别争了,先低头认错。 以前阮悠游自己和家人闹到不可开交时江浩然劝他服软他不听,现在换成他劝江浩然,效果同样不怎么样。 “不关他的事。”江浩然冷冷地告知电话那一头的母亲:“是我自己受不了被规矩绑着,你难道还不了解我?” “行,那就这样吧。”挂了电话,江浩然把手机扔到一边,吩咐阮悠游把床头柜上的香烟和打火机递给自己,一簇蓝色的火苗跳动着,衬得他表情越发深沉。 “我妈找过你?” “恩。” “你怎么不说?” “我不想让你担心……” “我现在难道不担心?”江浩然沉默片刻:“她和你说什么了?” “她说因为我的关系,你没法好好适应军校的环境……江浩然,我不想说你妈的坏话,我……” “我没指责你,我要是你,也不愿意多嚼舌根。” “……谢谢你理解。” “这也要谢?”江浩然挑起嘴角,捏着他的下巴视线紧紧盯着他问:“你怎么总和我这么见外?那我是不是还得回你一句,不用谢?” 不是听不出他这句话中隐藏的讥讽,阮悠游兀自问:“那现在怎么办?你快点回学校吧,不是都记过了么?” “记过怎么了。天塌不下来。”江浩然打了个呵欠,打开电视看起了转播的球赛,阮悠游坐在他身边也跟着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连进球了都没发现,直到江浩然怒骂女主持人“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懂个屁”时,他才又回过神来,由衷附和了几句。 “你再睡会儿吧。”江浩然把电视的音量调小,见他没动作,脸上泛起了一个十足宠溺的笑容,倾身将他压回床上:“睡不着吗?还是你想我哄你睡?” “我不怕。你也不要怕。”阮悠游听江浩然的,把被子拉到下巴,双眼被电视的光线照得微微发亮。 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握住江浩然的手,就这么保持着十指紧扣的状态,阮悠游道:“我知道这一天总要来的,虽然我希望它不要这么快,因为我还想和你再无忧无虑一阵儿……可是你妈妈会反对我们,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事实上我也从来没幻想过她会支持我们,不管她多爱你,她都不可能做到关心不乱。” “不过你放心,我也没有自己以前那么悲观了。你都可以不嫌我长水痘丑八怪的样子,我也不会嫌你毫无准备,不知所措……我们都不嫌对方,在一起已经两年了,以后也要一直在一起,好不好?你答应我……” 江浩然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有个人曾经这么义无反顾地要和自己在一块儿,原来被一个人爱着的感动丝毫不轻于爱着一个人,气氛既庄重又浪漫,有点儿类似于在教堂被神父见证着交换给彼此的戒指。 “我说过我不会辜负你。”江浩然关掉电视,也钻回了热烘烘的被窝。 “好。” 摸着阮悠游的脸,只见朝阳红彤彤地映在他的眉眼上,江浩然忽然说:“早安,老婆。” 阮悠游努力对他微笑了一下:“早安。罗密欧。” 第68章 一回寝室陈文硕就嚷嚷开了,说你总算回来了,昨天走这么急拉都拉不住你。 “张霖徐征呢?”江浩然喝了口水问。 “上图书馆自习去了啊……操,你怎么又走了?!” 雨下得很大,江浩然浑身湿透地赶到图书馆,上台阶时不小心滑了一跤,一看他连下巴都磕破了,张霖和徐征纵使有天大的气也消了一半。 “以后别说走就走了啊。”张霖照江浩然的胸口锤了一拳,徐征也一脸心有戚戚焉地望着他。 规则是死的,违反了它依然还在,可朋友是活的…… 江浩然很后悔自己让朋友陷于两难的境地,郑重点了点头:“好。” 星期五下午检查内务时教导员突然宣布撤掉张霖的职务,改由成绩比他更优秀的江浩然担任。仿佛是一架战斗机载着江浩然以及张霖还有其他人在天空上缓慢飞行着,中途遭遇了突如其来的气流,飞机骤然滑翔,穿过山谷直接掉进了深陷的盆地,发出轰的一声,谁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江浩然站直了身体,不论是记过,还是拔擢,命令容不得他反抗,他感到自己整个人都被重重地往上提了一下,血液汇集成了枪膛内的子弹,对着他本人一阵扫射。 他脸红了,张霖沉默着把自己当干部时做过的会议记录转移到他手中,他反射性地往外推了一下,第一次失去了玩笑的能力,只能紧紧抿着嘴唇。 事后陈文硕把这一幕形容为官场有史以来最黑暗的一幕,作为寝室里唯一一个敢拿这事儿开玩笑的人,江浩然不止一次想揍他一顿命令他闭嘴。可目前这种情势,哪怕是骂一两句脏话都成了奢望,在群众的心目中他江浩然是最没资格也最没必要宣泄的人,就算其他人都发泄完了,也轮不上他。 江浩然不用想都知道,这事儿一定是他老妈远程遥控的。这个他最爱的女人又在管他了,只不过这一次不仅仅制住了他,也伤害到了他的朋友。 刚成年的江浩然似乎仍有心想维护一些社会最基本的公平,这也许是他并不成熟的正义感使然,也许是他性格中不乏细心的一面,然而时至今日,这种有心也已经变成了无力,因为游戏规则本来就是既定的,即便他选择不彻底揭破它,也不代表它有一天不会自己完整地浮出水面。 中秋节那天所有人都给家里打电话,江浩然拖到最后一个才拎起话筒,他老妈若无其事地问,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啊?江浩然说,特别好,谢谢妈。 “周末就多待在学校吧,儿子。” “你管太多了。” “我已经管不了你老爸,难道连你我也管不了?” 江浩然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好笑女人这辈子总得管住一个男人,她的生命才有意义似的。 “下次有什么事儿直接和我说,别找别人。你是不是看多了偶像剧?” 电话那头沉默着,江浩然顿时意识到自己太强势了:“我是你儿子,你要教育就教育我。” “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 他妈没好气地道:“翅膀还没长硬你就敢教训老娘了是吧。” “不敢不敢。”江浩然伸手够枕头底下的烟盒,没想到摸出来的是一包月饼,不远处陈文硕在和他挤眉弄眼,意思是你都当班长了还抽烟呢?吃月饼吧! 把月饼砸向陈文硕的狗头,江浩然一边对电话那头不急不缓地说:“长硬了也不敢教训你。不过是实话实说。请你多包涵。” 大二上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93 学期过得一点儿也不平淡,江浩然这个干部当得,越来越酷似从前他们刚进校时带他们的那个老学员,只不过看上去屌得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人尽管不服气,可也绝不敢埋怨什么。事实上摆平其他人在江浩然看来并不困难,最困难的永远是摆平他自己,他忘了自己已经有多久没在上课的时候打瞌睡,也不敢去数不想去数他有多少个星期没去找过阮悠游,倒是周易没事儿总在他跟前晃来晃去,安慰他不需要太介意张霖的心情,谁叫这儿是军校,又不是象牙塔,竞争无处不在,像张霖这样的人不计其数。 北风乍起,新年在飞雪中接近了,好不容易等到放寒假,去接阮悠游的那天江浩然特意买了一大束鲜花,风骚地在江大门口站着。 阮悠游一眼从来来往往的人潮中发现了他,快步地向他走去,一见面两人都忍不住嘴角上扬,笑得要多傻有多傻,也忘了在见不着对方时明里暗里难过了多少次。 阮悠游开玩笑地问,这花是送给我的吗?都老夫老夫了,还送花吗? 江浩然很诚恳地点了点头,说一点都不老,还像是第一天见到你,比他妈的鲜橙多还鲜。 阮悠游说,你再不出现啊,我就要被别人拐跑了。 江浩然挑挑眉拉着他的手直接跳上了一辆公车,还记得他们曾经在公车的角落上演过一段坐大腿的激情戏,那放肆的感觉当真是回味无穷。 再一次把阮悠游按在自己的大腿上,江浩然享受着这种美人在怀的感觉,一边揉搓着阮悠游发烫的耳垂,一边欣赏窗外暗红色的夕阳把美人烘托得越发艳丽无匹,低声问:“想不想被当众调戏?还记得你以前是怎么勾引我吗?” 公车上没什么人,司机也离他们很远,阮悠游就像是一颗洗净的樱桃,看上去鲜艳而可口。毛衣挡住了他的心跳,可那种肋骨都快被撞断的感觉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也是他最最迷恋的,一再提醒着他他还是他,还是那个为了爱飞越了半个地球的少年。 江浩然把他抱得很紧很紧。他眯起眼沉溺在久违的爱人的怀抱中,闻到江浩然衣服上淡淡的洗衣粉味,还有被阳光晒过的气息,他问江浩然是不是想勒死他,好去找新欢。 他还在胡言乱语,江浩然低下头亲亲他的嘴:想我吗?老婆。 阮悠游说,想了。当然想你。能不想你吗? 江浩然也觉得自己很傻逼,竟然问这么傻逼的问题! 阮悠游又说,以后请不要问这么多余的问题。 江浩然大笑着,说那不行,走走形式是很有必要的,难不成一见面就上你? 晚上他们坐飞机回a市,要换票时阮悠游突然找不到身份证了,江浩然一边骂他笨,一边把他的行李箱里翻了个遍,没见着身份证,倒是发现了一张被压在箱子底下的交换生项目的申请书,从江大到港大,为期两年。 “这是学校发的,我不打算申请。”阮悠游说着便把行李箱合上了,他找身份证找出了一身汗,幸好终于找着了,否则他们只能灰溜溜地去挤火车。 “怎么了嘛,我不会去的,我要是走了你妈妈可就高兴了,不用她赶我自己滚蛋了。”坐上飞机,阮悠游一边开玩笑一边接过空姐递来的橙汁,空姐问江浩然先生您需要什么,江浩然问,有喝了能让人变聪明,不犯蠢的饮料吗? “你不准劝我去。”等空姐走了,阮悠游放下小桌板把喝了一半的橙汁搁在上边,正经八百地说:“而且我也没觉得自己是在犯蠢,不去是有损失,可是也有所得啊,我想和你在一起,这是我的选择。” “我没打算劝,”江浩然自顾自地头靠后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你爱去就去,不爱去就不去,这又不是什么生死抉择,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我都支持。” “嗯。你真好。” 飞机一阵摇晃,纸杯里的橙汁也洒了几滴出来,一些乘客打开了自己座位上方的阅读灯,纸张摩擦的声音很轻微很细腻。 靠在江浩然身上打了个呵欠,阮悠游望着窗外的夜空闪烁,被江浩然有力的胳膊搂着,这个怀抱是这么暖,这么可靠,以至于他的脑子几乎无法好好工作,没一会儿就也眯了过去。 第69章 人潮拥挤的大街上,阮悠游眼睁睁地看着江浩然搂着另一个面目模糊的男孩儿,两人有说有笑地打他跟前经过。他急忙追上前,一股脑地叫着江浩然你别走,可当江浩然再次转过身时,他发现自己竟然认错人了,那个人其实并不是江浩然,甚至长得和江浩然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阮悠游在梦里吓出了一身冷汗,醒来后呆愣着,只见在靠窗户的书桌上有什么东西白得发亮,走近一看才发现是那张去港大交换的申请表,仍旧空荡荡的,一个字也没往里填。 冬夜的风不断敲打窗户,阮悠游赶紧钻回被窝,他感觉被窝里很冷,尽管房间里的暖气很充足,可是被子上已经沾满了他的汗。他突然非常想念江浩然,犹豫着拨了江浩然的手机,可能是时间太晚了,江浩然已经睡了,电话没有被接通。 他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怔,疑惑自己为什么越来越没有魅力,越来越以江浩然为中心……其实在听到江浩然告诉他,去不去都随他,这件事必须由他自己做决定时,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有那么一点不为人所察觉的失望的,他想自己更希望听到的或许是一个不够理智的答案,比如江浩然强势地绑着他,命令他别走,哪儿都不准去,就呆在我身边。 再醒来时太阳已经晒屁股了,他妈催他起床,这年过得一天也没歇着,除了拜年,还是拜年。他一边换衣服一边不爽,没注意到门外的脚步声来了又去,王桦推门而入,见他光着上半身,一声不吭立刻又退了出去。 “进来吧!”阮悠游好笑地想,又不是女人,再说上次长水痘王桦也看得差不多了。 “阿姨说她和我爸先过去,咱们俩自己走。”王桦隔着一道门说。 “那太好了,我再睡会儿。”阮悠游已经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了,故意打呵欠装出困倦的声音逗一逗王桦。 “……好。那待会儿我叫你。”王桦走了,语气相当的无奈。 阮悠游打算利用寒假的时间学驾照,不光是为了逃避走亲戚,还能意淫某天他开着跑车到k大门口等江浩然出来…… 我怎么这么幼稚啊!他笑着叹了口气,一个不小心车屁股撞在了栏杆上,把他撞得头晕目眩。 教练大吼一声,你他妈来做白日梦的吗?! 擦掉喷在自己脸上的口水,阮悠游默默回了一句:人不做梦枉少年。 虽然撞坏了一辆驾校的车,不过考试总算让阮悠游一次通过了。元宵节那天,他和家人去泡温泉,碰巧江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94 浩然他们家也在同一座山上。等夜深了,两个年轻人偷偷出门约会,手牵着手在空寂无人的山道上溜达。露水挂在树叶上,反射着夜光,月亮若隐若现,蟾宫里的嫦娥和月兔不知上哪儿去了。那个夜晚静谧而悠长,仿佛一个梦境,只有他们自己记得他们曾在这个梦里走过,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连呼吸都像是在做梦。 翌日江浩然走得很早,他妈不舒服便提前结束了温泉之旅,之后到医院检查,发现乳房有钙化,接下来还要做穿刺,才能确诊到底是什么病。 江浩然他爸在放完年假后迅速投入到了一场军事演习中去,这不光涉及到他爸个人的理想和荣誉,也关乎他爸所在部队的荣辱,故而江浩然一肩挑起了照顾妈妈的责任,阮悠游给他打电话时他已经连续熬了两个通宵,自从得知有可能是乳腺癌后他妈妈便彻底精神崩溃,像个经不住打击的少女,每天连饭都吃不下,更别提调整心态积极面对了。 “阿姨怎么样?”阮悠游问,元宵过完寒假就快结束了,这次江浩然不知道能不能和他一起回江城。 “一般吧。”江浩然似乎无心和他多说:“等有了确切结果我再告诉你,你也别担心,我没空你就自己管好自己。” “我问了我妈妈……” 话还没说完,阮悠游听到江浩然那边一下子吵嚷了起来,估计是他们家亲戚去探望病人了,他静静等了几秒钟,最后自顾自说了声你先忙吧,也不知道江浩然有没有听见。 又过了两天,阮悠游提着水果和营养品来到江浩然妈妈住院的那间医院,在大门口碰上一群家属拉着横幅抬着尸体咒骂不绝,他匆匆瞥了一眼那具尸体的脸,从人群中艰难挤了出去。 走到病房外他敲了敲门,江浩然正在给老妈泡功夫茶,一缕茶香冲淡了医院特有的消毒药水味儿。 江浩然一见是他顿时眼睛一亮,顾忌着病人的情绪,不得不假装客气:“你来了?有心了。” “阿姨好。”阮悠游进门把东西放下,说:“我正好在附近有事儿,就来看看您。” “谢谢。”江浩然他妈妈坐在病床上,看样子精神状态倒还过得去。 聊了十分钟天,江浩然说我送他出去,你一个人待会儿没关系吧? “等等,”阮悠游说:“我还有件事情想告诉阿姨和你,下个学期我打算去香港念书了,要两年才回来。” 他话音一落,江浩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复杂。 “阿姨你好好养身体吧。” 阮悠游说着站起身,扭头问江浩然:“你不是要送我吗?阿姨,可以让他送我吗?” 江浩然的妈妈沉默一会儿,说:“去吧。江浩然你今晚就请悠游吃个饭吧,给他送行。” “我们出去说。”江浩然维持冷静的表情又叮嘱了他妈几句,等病房的门一关上,他立刻瞪着阮悠游,声线压得低低的:“你搞什么?别胡闹!” 瞧把他给紧张的,阮悠游反而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为了哄你妈开心才走啊?不是。我实话告诉你……我是为前途。” “我不管你为什么。别走。”江浩然说着握紧了他的手,浓眉一味地皱着,没等他反驳便迫不及待地抱住了他,抱得很用力很用力,仿佛想把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我真的觉得我应该走。”阮悠游说,走廊上静静的,只有阮悠游的声音在回响。 “再这么下去的话,我真的会变成一个只围着你转,生活中只有爱情的人。我想,到时候你就该嫌弃我了,我自己也会嫌弃我自己。” “我就喜欢你只围着我转,你别胡思乱想。”江浩然狠狠掐了一把阮悠游的脸,低吼道。 “你哄我我真高兴,可是我想过,如果我不在你身边的话,你一定能更专心地当你的兵。我知道对你期望最高的其实不是你爸妈,而是你自己,我一直知道的。”阮悠游越说声音越轻,就好像快消失在空气中似的,只剩下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声。 “我他妈有什么期望!”江浩然笑得有点儿惨:“我连宠你都宠不好。答应过你不让你哭,你自己数数,这两年你都哭了多少次了?这还是在我在的情况下!” “我才不想数,数不过来啊……亲爱的,我哭是因为我爱你,爱一个人,就是要为他哭的啊。”阮悠游边说边皱了皱鼻子,情不自禁地伸手摸江浩然的脸,从眉毛到鼻梁,再到嘴唇,下巴,仿佛想更深刻地记住他的长相似的:“如果一辈子连为一个人哭的机会都没有,那人生就太无趣了。” “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去了?”江浩然收紧圈在他腰间的双臂,鼻子埋进他的脖颈,深深地闻着他的味道。 “嗯。” “是不是最近我太忙,你故意想点儿花招来吸引我的注意力?” “……你不是总说我有心机吗?”阮悠游笑了笑,说:“可能,我真的有吧。” 江浩然把他从怀里捞出来,盯着他突然也一笑道:“你还在记恨这句话……yoyo,听我的你哪儿都不用去,其实就算你在也不妨碍我严格要求我自己,我他妈就算禁欲,也一定不会放开你。” “……” “我这么说你满意吗?”江浩然用力地亲他。 楼下传来模模糊糊的救护车的呼啸,还有小孩儿的哇哇大哭声,阮悠游过了很久很久方才从这个纠缠的吻中回过神来,点点头:“可是我已经想好了。你就别再来推翻我的决定吧,这样显得我非常容易动摇。” “傻瓜!你不是最怕距离?” “我怕啊。可是我更讨厌自己这么怕它。”阮悠游扒着江浩然背上的衣服,十指松开又抓紧:“我想要变得更成熟一点,做小孩很好,可是我更想做大人。” “你大不了。这辈子就这么大了。”江浩然这会儿还有工夫开黄腔,把阮悠游从那种自我成长的美梦中无情地拖了出来。 “哼。” “老婆。” “嗯?” “我不会让你失望。”江浩然深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说。他的十指从阮悠游的指缝间穿过,彼此牢牢地紧握着。 “好。” “别走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真的你别折腾我。” “……这样啊……可是我就是喜欢折腾你怎么办?我就是喜欢你不放心我。拜托你一定要记住我很受欢迎这个事实,每天给我打十个电话,千万千万别太放心……” 第70章 一年后。 2005年春节,往江城的火车马上要开了,武清的家长终于走下车厢,儿子才十六岁就已经念大学了,还是军校,这叫他们忧心不已。 车开了,武清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得好好的,忽然来了两个黑瘦黑瘦的男女,其中那个男的拍了拍他的肩,喊他小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95 帅哥,能不能坐过去一点儿,他们夫妻俩只买到一张坐票,老婆怀孕了有些不舒服。 武清闻言立刻往里腾了点儿位置,那对男女紧紧挨着他,车座的位置很窄,武清被挤了一会儿索性站起身走向开水炉打算打水泡泡面,等吃完回来了以后他便站着和那对男女聊了起来,听说他是是军校生,男的满口羡慕。 “当兵好啊,上学听说还有补贴吧?”男人问。 “就那样吧。”武清说:“其实我到现在也还没弄懂究竟是什么回事儿,当初填志愿也不懂……感觉军校又黑又闷,念书和坐牢差不多。” 武清这么说的时候,坐在他左上方有个相貌堂堂,宽肩窄腰的男生朝他看了一眼,武清也莫名奇妙地看着那男生,对方笑了笑,转头又和身旁坐着的乘客聊天儿。 中午过后时光变得难熬起来,武清趴在座位上打起了瞌睡,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他睡得香甜,连邻座换人了都不知道。 “还睡呢?”有人在他耳边问。 武清一抬头,只见男生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自己看,他抹掉嘴边的口水,说怎么了?有事儿吗? 男生说:“你摸摸你钱包还在吗?” 武清下意识地伸手套裤兜,发现里面空落落的,反应了一秒钟,才大声嚷嚷起来:“啊!被、被偷了!” “别叫。”男生慢悠悠地站起了身,不理身后不知所措的武清,径直向厕所走去。 后来发生的事情武清整整回忆了一学期,男生把一对夫妻贼从臭烘烘的茅坑里揪了出来,双方在众目睽睽之下动了手。赶在车上的乘警来之前男生已经英勇地制服了窃贼,把人按倒的一瞬间好多乘客张大了嘴,都想把动作看清楚,可还没等反应过来男生便将那对夫妻的手腕分别拴在了桌角上,整个过程不过半分钟,武清的钱包就又回到了他手上。 “下次坐火车别只顾着做梦,除非你旁边有警醒的朋友替你看着包。”男生有些严肃地注视着因为钱包的失而复得露出喜悦笑容的武清,见他一被说就红了脸,男生嘴角乐得向上扬了扬。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被偷了啊?”乘警来了,正在盘问小偷,武清问。 “我是你师兄,这趟车我坐过多少次了,当然比你有经验!”男生的表情、动作、语言都很自信,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男生抬手示意众人别打扰乘警工作,很低调地走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武清一直注视着他的身影,心中不禁对军校这个他原本认为是史上最差的环境又怀抱了几分期待。 一眨眼就大三了,江浩然下火车后直奔k大,不再像从前那样非得在市区潇洒几天再回去穿上那一身军装,正如他当初曾经承诺过阮悠游的,这一年来他努力不让爱他的人失望,原本不受束缚的天性被一压再压。 “徐征,我给你带了a市的特产,快去洗手。” 寒假时徐征和王建军留下护校了,没能回家过年。照理说,这活儿轮不上徐征干,可他硬是出于“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觉悟主动申请牺牲。作为他的搭档,江浩然本来坚持陪他一块儿留校,是徐征不肯,他说考虑到江浩然得回家多陪陪母亲,再说王建军和他的关系还不算太僵,也许共度一个新年,彼此还能更缓和一点儿。 “我不吃了,过两天周易请客,我要留着肚子那天吃。”徐征说,冷不防被江浩然塞了口吃的进嘴里,他边嚼边睁大了眼睛,还没咽下去已经辣得流眼泪。 江浩然笑得一如既往欠揍。 周易已经大四了,今年即将去实习,他被分到了一座沿海城市,是传说中最被重视的学员。 刚开学江浩然就被安排出公差,他到k大附近的村里去运了现杀的猪肉回来。过去这一年,出公差他做的多是诸如此类的工作,运粮食,喂牲口,种菜……有一次阮悠游给他打电话时他刚洗完锅,指甲缝里还夹带着一股洗不干净的泔水的味道,而电话那头的阮悠游刚刚听完了龙应台的讲座。两人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最后阮悠游来了一句:“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在你面前而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隔着一条电话线,我都能闻到你的手没洗干净。” 隔天就是周末了,晚上快八点钟江浩然才洗好澡换好干净衣服奔至另一校区的某家小饭馆,进门后屁股尚未坐热,他面前的酒杯已经快速空了两次。再过不久周易就要开始自己下一段精彩的人生了,今晚江浩然决定陪他来个不醉不归,周易似乎也诚心想灌醉江浩然,好像江浩然才是这餐饭的主角。 到后来整桌人都倒了,只剩下他们俩还在对饮,其他人都眯着眼缝看着,也许是因为离别在即,大家已经对这种闷头喝酒的场面感到习以为常。 “谢谢你这三年所有的提点,指正。”江浩然一手搭着周易的肩膀,说:“真的,谢了哥们儿,我虽然经常不听你劝……你就当我不识好歹吧!我不会忘了你!” “哭什么,等你也毕业了,没准我们分在一起。” 江浩然搓搓眼角,混不在意地把湿润的手指在裤腿上抹了抹,一本正经地说:“你搞错了,这是芥末辣的。” “我也得谢谢你,幸好你不喜欢我,否则我要真搞同志……那就太对不起那些暗恋我的妇女同胞们了。” “操,还有别人在呢!你喝醉了。说话小点儿声!” “我不怕。有什么关系?我不畏人言……” 周易本来计划把江浩然弄趴下,没想到自己醉得更快更彻底,他咚一声头嗑在了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江浩然打了个酒嗝,眼看着就他一个人还挺着,恼怒地骂了声他妈的,认清自己的命运就是做那个来不及趴下所以活该掏钱的人。 靠在收银台边上,江浩然问,多少钱?没喝完的酒能退吗? 服务员头也不抬地回答,可以。 江浩然又说,我意思是开了没喝完的那种。 服务员翻了个白眼,抬头一看竟是这样一个英俊的年轻军人,差点儿冲动地说:也可以。 这时计算器旁边的电话响了,服务员接了电话,不顾江浩然还在冲自己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大声喊:“周易!有人找你!周易在吗?走了???” 江浩然说:“我来。”一把抢过了电话。 “周易!你快来……” 一个女声听着依稀有些耳熟,江浩然回忆了几秒:“方老师?” 方雯就是那个美女老师,和周易的关系被周易本人形容为挪威的森林中的男主角和玲子,江浩然笑道:“老师好,周易喝醉了。您找他有事儿吗?” “你是……” “我是江浩然。” “你是徐征的同学!你快到教师宿舍来……快点!” 电话说挂就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96 挂,那头传来的嘟嘟的忙音打断了江浩然久违的醉后的愉悦,他把电话还给服务员后沉思了一秒,从钱包里抽出一打钞票后转身走出了店门。 天有不测风云,江浩然从这个晚上以后每当听到这句话都会感到一股深沉的战栗沿着自己的背脊蔓延。人的命运是被一种不可知的力量所掌控的,这一认知是这么的可怕,它冰冷而彻骨,以至于江浩然的乐观从此就变了一种样子,再也不轻易地显露。他开始意识到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个人的力量随时随地能被更大的力量所吞噬,原来生活的本质竟是扭曲的,连真善美也会对这种扭曲素手无策。 第71章 大概是从见到方雯的第一眼徐征便爱上了这个女人,他不敢告诉任何人,只在私下写过几封不具名的情书。哪里晓得方雯的直觉如此厉害,只教了徐征一个学期,便能够在一帮学生中把这个暗恋自己的男孩儿给揪了出来。徐征永远记得那个他俩互诉衷肠的晚上,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睡在冰窟中的虚竹,当他听说方雯也偷偷爱着自己时,他这一生也没这样开心过。其实他只是一个从农村来的孩子,毫无背景,也没有任何特长,可方雯还是爱上了他,并且还愿意把自己交给他,那时候方雯还是处女。 方雯有个前途远大的未婚夫,三十岁已经是上校了,对方雯痴心一片,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家人安排的,方雯自己并不愿意。 就在俩人偷偷好了快半年时,王建军无意中发现了徐征的秘密,起先徐征很担心,好几次想找江浩然商量,然而他最终选择什么都不说,一个人承担了所有压力。 好在王建军一直没把秘密捅出去,徐征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开始有意无意地和王建军搞好关系。一次他听说王建军的家人迟迟没给他寄生活费,于是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存款全部从atm机里取了出来,打算就这么送给王建军。谁知王建军分文不要,还咒骂徐征和江浩然他们是一丘之貉,也瞧不起自己。打那时开始两人之间真的有了些亲近的感觉,仿佛矛盾被另一个矛盾化解了,偶尔也能聊些心事。 徐征告诉王建军有关方雯未婚夫的情况,他万万没想到,这天在他和方雯约会时会被当场抓住。方雯的未婚夫把他从床底下扯出来,怒不可遏地扇了方雯两巴掌,骂她婊子。徐征血一热,冲上前和他扭打在一块儿。当江浩然赶到时徐征被五花大绑地捆着,方雯浑身赤裸,倒在地上像是个死人,鲜血从下半身潺潺地流出。江浩然怔怔地看着徐征,此时此刻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双手颤抖地把徐征松绑,徐征的眼睛透过他看向别的什么地方,那空洞的目光他再也没能忘记过,总是在他眼前晃动着,一想起他的大脑便嗡嗡作响,像是飞进了无数只吵闹的苍蝇。 突然猛地推开他,徐征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徐征……”方雯移动了一下,江浩然被她拉着听她神志不清地说了几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直到王建军的名字出现,江浩然的眼神一凛。 徐征不见了,江浩然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把这件事告知了寝室的其他人,他们有的到学校外面找,有的在学校里头找,江浩然从操场跑到打靶场,再从打靶场跑到小树林,最后只身闯进了图书馆,没发现徐征,却见王建军就好好地在书柜后坐着,正在看一本二战英雄。 江浩然劈手将那本书夺过,再狠狠砸到了王建军脸上,下一个动作是猛地把桌子掀翻,夜灯的灯泡碎了,玻璃渣碎了一地。 王建军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把热水壶的盖子拧上,又捡起自己刚刚在看的那本书,问:“徐征怎么样了。” “你他妈还有脸问?!”江浩然拎起他的领口,从上至下森然地俯视着他。 “本来我没想把他怎么样,不过看到你这么难过,我也觉得很值得。”王建军仍旧面无表情地说,嘴唇机械似的一张一合:“还记得上次考试你故意扔纸条给我,结果你没事,我却要在所有人面前做检讨……告诉你,徐征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都怪你!” “操……” “打吧!”王建军眨了一下眼睛,江浩然的眼神杀气太重,连他也不自觉地恐惧了一下,嘴角反而壮胆似的扭着:“你家再牛逼,在这儿打死我你也好不了!而我只要不死,方雯那个未婚夫就一定会帮我!用不了几年……我会比你更风光!你打啊!” “你想死,我不会不成全你。”江浩然喃喃着,眼神闪过一丝疯狂,收紧的拳头已经扬在了空中。 “你除了会无视规矩你还会干嘛?!你真的敢打死我?!来啊!!!”王建军吼叫着,表情却还是一如死尸般毫无波澜。 去他妈的规矩。江浩然一拳落下,就这么一拳已经把王建军打得气喘不止,倒在地上,嘴角挂红。 图书馆里人很少,此时已经全部围成了一圈,有人试图拦住江浩然以免暴力升级到不可收拾到地步,可一股气势使得几乎没人能靠近这个近乎于失去理智的男人。只听见玻璃不断碎地,拳脚挨到人身上时发出一声声地闷响,风砸着窗户,以及江浩然仿佛困兽一般的嘶吼…… 就在江浩然把王建军揍得就快见阎王时,张霖站在他身后,一语不发地看着他们…… 第72章 年仅20岁的徐征最终没能从命运的掌缝中逃脱,第二天他的尸体被发现躺在一条巷子里,一帮尚未成年的小流氓作为嫌疑犯被抓住了,他们口口声声说是徐征先挑衅的,他们只是还手,也没想到就这样能把一个人给打死。 没人知道徐征为什么要忽然招惹一群小流氓,对于529寝室的其他成员来说,从今以后有关青春的记都将变得不堪回首,一抹死亡的阴影提前向他们露出了獠牙,只有徐征永远摆脱了自己身为小人物的艰难,从这点上看,他倒是永远领先于528寝室的其他人了。 江浩然万万想不到,王建军那句“徐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诅咒竟然真的发生了,而就在不久之前,他还笑话过徐征对王建军搞特殊化,谁都想讨好的后果就是里外不是人,王建军才不会感激他。 江浩然的父母坐末班飞机赶来,当时他被领导叫走了,正在办公室里交代情况,首先推门而入的是他妈妈,紧随其后的是他爸爸,他背对着他们,腰僵硬地梗着。 “然然!”他妈妈叫他。 “这么久不见,我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他爸和校长握了一下手,对方沉默着。 “那个学生怎么样了?” “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江浩然他爸吃了一惊,目光移到一直没说话的江浩然身上,突然抬脚把他踹倒在地:“你把人打死了?!” 怒吼在不大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97 的办公室内震荡。 “是另一个学生。”一个搞行政的领导急忙解释道。 江浩然双手撑地,他的表情始终没变过,只有眼泪沿着雕塑一般的面庞蜿蜒而下。 “这件事情……”领导继续说明当时的具体情况,江浩然他爸一边听,一边时不时地扫江浩然一眼,最后抑制不住地爆发道:“你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就应该通知学校!自己喝醉了酒还跑去!你能做什么!?啊!?” “校规有拿一条写了你可以喝酒?!” 面对父亲的质问,江浩然依旧没说话,嘴唇紧抿。 “我们会尽全力补偿那个叫王建军的学生。”妈妈站在江浩然的身后,语气坚定地说:“请他的家长和我们谈,我们不会对不起孩子!” “他现在人还在医院……希望别受什么重伤!”校长的语气十分严厉,说罢还重重叹了口气。 从办公室出来,江浩然一路上和亲人毫无交流,这条走廊他已经忘了是第几次走过,之前几次都是他参加比赛获了奖,那会儿他带走的还是荣誉。 三年,他进军校就快三年了,他到底得到了什么,又有什么脸面认为自己兑现了当初给阮悠游的承诺,他会成为一个靠得住,值得被信赖的男人?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很多,又像是什么也没想,当父母不断地争执着到底是该动用关系,使他免于处分,还是该狠狠惩罚他一次,以纠正他长久以来都傲慢时,他一声不吭的跪在他们面前,这是他第一次对人弯下膝盖,在父母震惊的目光中,他逐字逐字地保证:“从今天开始,我所做的所有事情引起的所有后果,我自己承担,和你们无关。” “江浩然。”他妈妈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这时候逞能!你闭嘴!这件事由不得你!” “你会后悔你这句话吗?”他爸的反应倒是正相反,一手压在他的肩上,缓缓问。 “不会。”江浩然抬起眼,有些意外父亲看自己的眼神总算不像是在看一个应该被开除军籍的士兵了。面对这个被他崇拜过,敌视过,可实际上依然打从心底尊敬的男人,他情不自禁地想软弱,想大哭一场。 “我不同意。”他妈心痛地摇头,搂着他死死不撒手。 母亲的眼泪垂在江浩然的脸颊上,痒痒的,被冷空气吹过又带来一阵刺痛。 几天后江浩然的名字出现在学校的大字报上,他和王建军的事件被描述为学员之间的互相斗殴,之所以是互相斗殴,而不是单方面的故意伤人,据说是在场有学员见到了是王建军先冲江浩然比划手脚,做出挑衅的姿势,而江浩然的错误在于先动手,把一场本该用更文明的方式解决的冲突诉诸暴力,他因此被记了大过,日后不知道会被分配到祖国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为建设大好河山做贡献。 教导员找江浩然谈话,问他战友为什么要打战友,明明都穿着军装,是自己人。 江浩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原因在于教导员的话恰恰点出了矛盾的核心,一直以来,他都做不到把不是朋友的人当做自己人,他也终于意识到了,正是他爱憎分明的个性决定了眼下的局面,就想当初他对付纯那样,阵线一旦划好了,就很难再被改变,除非他愿意改变自己最骨子里的东西,但这又谈何容易? 从教导员那儿离开后,江浩然再一次回到他和徐征曾经一块儿呆过的寝室,其他人都不在,只有张霖在整理储物柜,从柜子里找出一包过期零食,是江浩然上次带给徐征的家乡小吃。 “他挺喜欢吃这个的。”张霖说:“老吵吵着让你给他带,可你带来了他也一直没舍得吃……” “他说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他吃进去就没了。”江浩然苦笑了两声,自从徐征走后,这还是张霖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 他们都沉默下来,窗外已经是春天了,树梢上的嫩芽初发,有了春天该有的味道,操场上有人在踢足球,踢得那叫一个风起云涌,一切仿佛都像是从前那样,下一秒徐征就会从图书馆回来,通知大家什么时候要开班会,对一片抗议声无奈地跨着脸。 门果真吱嘎一声,江浩然激动地回过头,只见进来的是陈文硕和周易,江浩然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台前,阳光照着他消瘦的脸庞,表情透露出内心深深的自嘲。 周易明天就要去外地实习了,他来是想最后再劝劝江浩然,听说学校对江浩然的处分轻了,想必江浩然此时最需要的是被公平对待,而不是被特殊照顾。 晚上周易陪江浩然到体育馆看球赛,他发现江浩然不再像从前那样大咧咧地占据着视野最好的位置(那本来是留给球队成员的,但总有人能凭关系挤进去),而是坐在角落里头,安安静静地关注着比赛的动向,也没抽烟,也没一句点评策略是否合理的废话,好像有人用针筒一下子抽光了他的骄傲,留下的只有对自我的不满和警惕。 “你在想什么?”忍到加时赛时,周易问。 “看比赛啊,能想什么?” “学校对你从轻处分,这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而你如果真的内疚,好好反省了自己,那么从今往后你好好表现就是。至于徐征……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况且他的事情也不全是你的责任……你要向未来看,积极调整好你自己的状态。” 说完这些以后周易拿起放在脚边的水杯喝了两口,静待江浩然的反应。 “怎么能说不是我的责任?”江浩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记三分球落网,场上掌声雷动,几乎快把天花板给掀起来了。 “他自己也有责任,王建军,方雯……他们都有责任。” “他有什么事儿不和我说,跑去和王建军倾诉,这也不是我的责任吗?”江浩然扯了扯嘴角,比赛结束了,他站起身随着人流缓缓向前移动。 “那你能怎么样呢?有时候人就是会和陌生人掏心窝,对熟人反而守口如瓶……这件事我们除了为徐征难过,也都很关心你,希望你快点振作起来。” “我知道。”江浩然抬头望着夜空,他们已经走出了体育馆,晚上十点的天上非常干净,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晚间的空气,嘴角勾着说:“除了振作,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 “其实我挺理解你家人的做法的,毕竟哪个父母不心疼孩子?别看我爸妈平常对我管得比较严,可要是换我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砸锅卖铁也会希望保全我。”周易说,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江浩然的肩。 江浩然瞅着他,目光很平静:“嗯。估计这是你临走前最后一次教育我了,我会记得的。” “你不能指望只有你自己能自由地惩罚你自己,而你家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亲手养大的孩子折了前途。” “我以为我爸和我是同一条战线的,没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98 想到最后还是我妈说了算……”江浩然顿了顿,事实上受处分的事情他还没和父母通过气,但事实大概就像是周易说的那样,即便真的是他妈又动了手脚,他也不会埋怨她维护他,反正女人就是这样的不是么,不这样就不是女人了。 “你不如想想毕业以后该怎么办。” 快分手时,周易提醒他:“现在朝廷要把你流放宁古塔,你还指望你那个老婆和你一块儿过去吗?” “我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江浩然很有冲动想把双手插进口袋,但他不能这么做,纠察队的人刚经过,还看贼似的看了他们俩一眼。 “只要我开口,我相信他一定会等我,甚至会和我一起去。”江浩然说。 “那你打算开这个口吗?”周易好奇他的答案。 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着,但江浩然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他的选择。 第73章 港大放假和内地学校不同,开学不久,阮悠游便和同学一块儿上张家口旅游去了,当越野车开进草原深处,真正到了天似穹庐,笼盖四野,满眼不见人烟的地方,手机的信号就时强时弱,连带着人也产生了一种与俗世分隔开来的感觉,再加上气候的原因,草原被积雪覆盖,那种孤独、苍茫的心情就越发强烈,逼着人冷静地去思索人生的本质,是否果真如红楼梦所说的那样,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一下车,冷风嗖嗖地吹着阮悠游的脸,正当他冻得咬牙切齿之时,有同学还在举着相机咔嚓咔嚓地对着他拍,只见他摆出一张生气的臭脸,死都不肯乖乖地喊一声茄子。 他们一行人好不容易在落日时分找到了一块干净的草地扎帐篷,一个女生把锤子递给阮悠游,随着他一锤子下去,冻土被砸开了,地钉深深地扎了进去。 这群学生都是胆大、又好奇心足的年轻人,不顾老驴友的建议,非要选在雪天上路,没想到风大得吓人,车门刚被打开就又碰的一声被风给重重地推了回去,眼前放大数倍的夕阳没有停留一会儿,便毫不留情地远去了,雪也顿时变得像是脏兮兮的破棉絮似的,一条形单影只的柏油路向前延伸,看不到尽头在哪儿。 晚上在野外过夜,一些同学的家长打电话来抱怨孩子不注意安全,还有些人比如阮悠游这样的,就像是了无牵挂的流浪儿童,家里人关心得少,束缚也少。 “阮悠游,不给你老公打电话啦?”刚和他一块儿扎帐篷的女生打趣他道。 “不要多管闲事。”阮悠游说:“这么喜欢八卦,你以后去做狗仔吧。” 到hk一年了,阮悠游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样喜欢这座城市,它太忙碌,也太现实,港人最欣赏勤劳这项品质,认为要取得立足之地必须要拼命奋斗,所以刘德华受欢迎是理所当然的,即便他在天分方面比不上很多人,但胜在态度够认真。 阮悠游也有理想,也会想奋斗,但他又绝不是那种在狭窄的人行道上只顾埋头走路,不管撞到别人还是被别人撞到,都会迅速地说一句sorry,然后脸上会闪过一丝不耐烦神情的人,他好像没有那么紧张,也没有那么焦虑,也许是他的名字影响到了他的性格,悠游悠游,总要保持一点悠游自在的样子,就算是天上掉钱了,也不会学大富翁游戏里的人物那样捧着篮子跑得脸红气喘。 “阮悠游,你手机响了。” “我听到了。”阮悠游喝掉最后一碗面汤,满足地呼出大口热气,小雪还在下着,他让铃声持续了一会儿,帮其他人一块儿收拾好了炉子再拿起手机走回帐篷。 “喂?” “是我。”江浩然说。 “我知道啊。江先生。” “最近怎么样,”江浩然问:“上次你说头晕,有没有去医院看?”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阮悠游笑着:“早就好了。” 找个军校生当男朋友就得习惯他神出鬼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阮悠游还是会去数他们有多少天没联系,有时候阮悠游也会陷入困惑,不知道究竟该心疼自己,还是该心疼江浩然。 “怎么不说话?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事才没找我,我没怪你。是不是又拉练去了?” “不是。”江浩然否认道,又沉默了片刻,转而问:“你什么时候回趟江城?我有话想和你当面聊。” “什么事?”阮悠游用笃定的语气问:“是想和我求婚吗?” “yoyo,我爱你。”江浩然的声线很低沉,不管帐篷外的风呼啸得多厉害,可这一声依然沉沉地落到了阮悠游的心底。 “嗯,”阮悠游把睡袋展开,心也像鸭绒一样膨胀起来,甜甜地回答:“me too.” “一年多了,你一个人在外地自己照顾自己,我能做的就是多给你打几个电话,i'm sorry。” “还好你马上就要毕业了。”阮悠游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否则我也快受不了了,其实要不是因为你长得帅性功能又好,我早就放弃了。” “yoyo,我有话想和你说。” “嗯?”帐篷在风雪中飘摇,阮悠游的笑容还没褪:“你说啊。” 直到江浩然把徐征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阮悠游才意识到今天的这通电话不同寻常,江浩然是真的有事儿要和他商量,谈情说爱的气氛完全消失了。 “所以等你毕业以后,我没办法到你在的城市,”电话那头,江浩然的声音顿了顿,也许是信号原因,最后阮悠游只听到了那句:“抱歉。”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阮悠游使劲握着手机,好像快把薄薄的金属板捏碎了,他一步跨出帐篷,不顾众人的呼喊,疯了似的向没有人的地方奔跑。 “我们分手吧。”江浩然说。 “为什么?因为你要继续和我远距离?”眼前是枯枝,乱雪,废弃的汽车轮胎,一片荒芜中,阮悠游瞪着眼问:“江浩然……你是不是受打击太大了,你的内疚你自责我都理解,可是关我什么事儿?我做错了什么?” 天太冷了,阮悠游的声音发抖,单手在膝盖上撑着,腿不住地发软。 “我将来也许会一事无成。”江浩然缓缓地说:“从今往后,我都不打算再靠我爸妈的关系,换句话说yoyo,我也许一辈子就是个普通军人,很可能给不了你任何享受。” “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靠你……” 阮悠游慌乱地口不择言:“你当我是付纯是不是?江浩然!你给我醒醒!我他妈不靠你也能很好!” “我明白。”江浩然说:“但要看你在什么地方,我不能拖你后腿吧。” “你在说什么……”阮悠游跪在地上,感觉心脏源源不绝的供血全部在倒退,他狠狠往雪地上锤了一拳。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99 “我不应该再让你过这种像是有男朋友,其实又没有的生活。” “我愿意!” “我希望你生病的时候有人能照顾你,你累的时候有人能安慰你,你觉得迷茫的时候,有人能在你身边开解你,”江浩然的声音缓缓的,有些遮掩不住的温柔从中透出来,又像是一艘在海上的船,往冰山的方向开去:“然而这些我都做不到,你明白吗?” “……”阮悠游哭着,眼泪打在雪上,他吸了吸鼻子,孩子气地说:“我等你……我等你……” 听着他泣不成声,江浩然沉默了很久:“一年可以,两年也可以,可是没有期限的等待,我不能要求你这么做。” “我说了我愿意。”阮悠游胡乱抹着脸说:“别和我分手好不好,我知道你很爱我,我也很爱你……别分手好不好,别分手我求你……” “我本来打算当面和你说这些,咱们在一起三年多,我知道我一直对你不够好,所以最起码最后这些话,我希望能当面和你交待清楚,你有什么怪我的,也可以当面对我发泄。” “你还想和我当面说?”阮悠游的声音瞬间嘲讽极了,大声问道:“你怎么对我这么残忍!” 风止住了,像是想给他俩一个机会,把所有掏心窝子的话都倒出来似的,可他们都没有说话,只听见阮悠游急促的呼吸声,像是小孩一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浩然,你别不说话,求你……” 分手前的一通电话,阮悠游说的最多的一个字就是求,他没想过自己可以这么不要尊严,天都快塌了一般,求一个男人别离开他。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江浩然说:“yoyo,我们分开吧。” 轰的一声,阮悠游像是听见了自己的心脏被大炮轰炸,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瞬间裂膛,他猝不及防地骂道:“操你妈,江浩然你混蛋……混蛋……” “嗯。”江浩然说:“你就不应该认识我。” “你说过要和我一辈子不分开的,你说过的,你不会让我失望。”阮悠游提醒他。 江浩然再次沉默,呼吸都凝滞了一下:“对不起,承诺我没做到。”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雪渐渐地浇在阮悠游的头发上,冷意也浸进了他的骨血,他绝望之极,心脏反倒豁豁地跳了起来,像是挣扎着求生,无力又愤恨地问。 “以前的我太自以为是了,”江浩然说:“结果让你失望,我很抱歉。真的,对不起。” “你现在就不自以为是吗?……我不要听这种冷冰冰的话……说你爱我。” “对不起。” “你说一万次对不起都没有用……” “忘了我吧。”最后江浩然这么告诉他:“找个比我对你更好的,yoyo,我不值得你为我这么难过。” 第74章 总有些记忆会进入人的大脑深处,而不是心灵,假如说心灵代表的是情感,那么大脑代表的就是认知,再深的情感都会有过去的一天,但是认知一旦被建立了就很难再改变。 阮悠游醒来的时候,所有同学都围在他身边,关心地看着他,他很抗拒这种眼光,好像自己被当成了一个弱者,于是笑笑说我没事儿,还给自己找了个勉勉强强的理由:就是天气太冷了身体有些不舒服,不过休息了一晚,他已经好多了。 “真没事?”那个和他关系最好的女生问。 &hing’s fine.”阮悠游拍拍她的头,笑容不变。 大家又要出发了,走出顶部结满冰霜的帐篷,一个银白色的世界映入了阮悠游的眼帘。 眼看又是新的一天了,太阳照常升起,远远的,几棵树孤标地伫立着。尽管北疆的风刮得如刀子一般,但阮悠游依然极力睁大了眼睛,只见偌大的草原雪场,除了他们这些不速之客之外,唯一有生命的东西似乎只剩下这几棵树,在风霜的欺压下,与寒冷不断地搏斗。 从这一瞬间开始,一股巨大的再也摆脱不掉的孤独感便如同附骨之疽般跟着阮悠游,他觉得自己毕竟并不是那些树啊,他是人,人是会有感情的……是会受伤的。及至他上了车,他还在回头望着那些树,被一片腾起的雪雾阻碍了他的视线,他的眼眶也越发的酸胀。尽管他努力想从几棵生命力顽强的树身上得到一丝鼓励,然而随着两道深深的车辙映在茫茫的雪地上,在他的内心深处,悲凉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江浩然的那句我们分开吧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重复,使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空气冻住了,就像是一堆生不起来的火,完全死寂了下去。说不清是恐惧还是什么,听同学们说,接下来的气温还会更低,还没有到最严酷的时刻,他忽然很是后悔,为什么要参加这次极限之旅,因为有些感受是不必亲身体会的,一旦亲身体会,就会意识到比自己的勇气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多,它甚至敌不过一句话带来的痛楚,坚强被刀尖一下子挑开了,就像是穿着一层烂掉的盔甲,从今往后伤害便和肉身融为一体,难分你我。 两周后,阮悠游抽空回了趟江城,他约江浩然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见,那天天气很好,他穿得也整齐,好看,两周没刮的胡子终于被刮得干干净净的,明亮的双眼,一如江浩然初见他的模样。 他说,我理解你的选择,你是为了我好,我知道。 江浩然的眼睛就像是看一个朋友似的那样看着他,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感觉自己真的是又死了一次,又直觉下一秒钟两人就会抱头痛哭,江浩然会紧紧地像是一辈子也不放开他那样搂他入怀,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戏剧性的爱情彻底离开了他,他只能继续说出已经准备好的台词: “我以前真是太幼稚了,以为只要自己够努力,你就一定不会不要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说到底还是我们没有缘分吧。” “你没错,yoyo,你爸妈分开,包括我们分手,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江浩然喝了一口咖啡,沉默一会儿,接着镇定地开口道:“你很可爱,也很值得被爱,我相信除了我,谁都不会傻到把你推开,一定都会千方百计地哄着你,让你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谢谢你的祝福,不过我没觉得自己会这么好运。倒是你,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那个不管发生了任何事,你都想和他一起走下去的人,那个人一定还在,还在什么地方等着你。” “……”江浩然的眼神闪了一下,表情从未有过的认真:“嗯。也许吧!” “我的表现够好吗?没有让你为难吧?”阮悠游低头搅动着咖啡杯里的勺子:“其实我想过我们总有一天会分手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也没想到会这么简单。好像几句话就能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00 结束掉一段感情……你还当着我的面承认,你会爱上别人……” “对不起。”江浩然说这句话仿佛已经成了惯性,伸手递给阮悠游一张纸巾,阮悠游抬头笑了一下,讽刺地说:“谢谢。” “我没有承认我会爱上别人,你别误会。” “误会了又怎么样?你还在乎?” 江浩然一言不发地坐在位子上,咖啡厅里,小提琴声悠悠缓缓地流淌着,他像是思索了很久,才谨慎地回答这个问题:“我不想你误会,觉得你在我心里其实不重要。之所以我会提出来和你分开,是因为我认为长痛不如短痛。你可以说我太武断,也许坚持下去也会有希望,可是万一没有呢?我不想用你的时间冒险。我以前会,现在不会。” “总之你就是觉得我们坚持不下去就对了……”阮悠游笑着说,一边拿过桌子上的星座抽签盒,右手拨了一下开关,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嗯。”江浩然点头:“是这样,我不太乐观,我觉得感情需要更好的土壤去培养。” “所以如果没有好的土壤,不如就亲手把它毁了。” “你很恨我?” “我没有……” “恨你就像是给自己吃以毒攻毒的止痛药。其实今天一看到你,看到你瘦了这么多……我就没办法再恨你了。我知道,你也很痛苦。”说到这儿,阮悠游终于忍不住捂着脸,江浩然刚想站起身过去抱抱他,他透过手掌,声音沉闷而急促地传出来:“你别安慰我!我没事,你别再……别再对我好……” “不好意思。”阮悠游哭了一会儿之后迅速擦干眼泪,用被泪水洗过之后越发清亮的眼睛凝视着江浩然:“把气氛弄得这么感性,结果被你看到我哭成这个鬼样,你一定觉得我特幼稚吧?明明当初说好的,分手我不会有一句怨言。” 江浩然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猜到你会哭,还带了很多纸巾在身上,结果一来发现这儿都有,我就傻了。” 见他作势掏了掏口袋,阮悠游破涕为笑道:“其实我这些天真的排练了很多次,就是希望自己能表现得潇洒一点儿,没想到我的台词被你抢先说了,我才控制不住的。” “哪一句?”江浩然问,像是真的有些好奇。 “长痛不如短痛。” “这句有什么问题?” 阮悠游望着他缓缓摇了摇头,“没有,没什么问题。” “yoyo,”江浩然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祝你幸福,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学校。” “江!”这是阮悠游第一次喊江浩然的姓,正好下午五点钟了,钟声迟缓地响了五下,每一下都在敲打着人们的心。 “我不管你信不信,”阮悠游说:“但是除了你以外,我想我不会再爱上第二个人了。” 江浩然还是坐在位子上,尽管姿势没变,可他的身体像是挪了挪。 “为什么?”他低沉地问。 “不为什么,我想这么说的话你会更内疚,所以这么说。”笑容在阮悠游的脸上虚晃了一下,夕阳照着他的眉眼,经历过了这么多事,他的一颦一笑仍旧是这么生动。 “傻瓜。”江浩然站起身走向他,最后一次揉了揉他的头:“实话和你说吧,你要是真爱我一辈子我才求之不得,不过我有这么好吗?” 阮悠游被他一接近,身体立刻抖得不成样子,声音中也带上了哭腔:“没有吧,是我鬼迷心窍。” “哈哈。好。”江浩然笑了,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直到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渐行渐远了。他目睹着江浩然走进了人流,只觉得那道背影是那么的孤独,就像他一样……他真想冲上去,再一次挽留江浩然。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的勇气也再一次触碰到了极限,原来一切都有个度,过了的那一刻当事人自然会知道。 第75章 和阮悠游分手后,江浩然尽量不去想起他,只是寝室时不时响起的电话铃声总能在一瞬间触动那些属于他们的尚未彻底远去的往事,回忆就如同一阵散不去的烟雾,江浩然暗笑自己表面潇洒,内心却做不到真正的放手。 王建军养好伤回寝室了,然而方雯原先那个未婚夫已经被调到了另一个军区,答应他的回报最终没能兑现。王建军失去了一个曾经亲近他的室友,以及自己的底线,现在连教导员对他都不冷不热的,毕竟像他这样背信弃义的叛徒,世界再大也容不下。 2006年新年,江浩然第一次留在了学校过除夕,当晚他吃了一包速冻饺子,穿着军大衣,早早便溜出寝室晃荡了。在漆黑的夜空下,整座校园近乎于空无一人,他穿梭其中,想跑就跑想跳就跳,自由得如同从高空被抛下的降落伞。然而越是无人束缚的情况,就越是感觉到挣脱束缚是一件没有必要的事情,相反要是来几个纠察队的就好了,对他来一通鸡蛋里挑骨头。原来当一个人寂寞的时候,江浩然想,敌人就成了他最亲近的人。 江浩然打着手电筒,当他发现巷子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时,精神也为之一振,要知道k大附近有些小村子,往年常会有年关难过的村民来这儿小偷小摸,结果定睛一看,哪儿来的贼?不过是两只花猫在垃圾桶里找食。 蹲下身,两只猫顺势爬到他的手心,都还只是巴掌大小,身体被冻得瑟瑟发抖,碰到点有热乎气的东西便黏了过去,腻在他身上不下来。他索性解开自己的军大衣,想也没想就把两只小东西揣了进去,两团毛球紧靠他的胸口,那么软又那么脆弱,叫声一下子又让他想起了阮悠游。 江浩然一怔,手指凑近了两只猫的嘴,被舔了几下,他想缩回来,却最终没舍得推开,任由小奶猫的乳牙啃食着自己长着茧子的指腹。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温情在一瞬间刺痛了他,他本能地想到阮悠游将来会在另一个男人身边笑得色如春花,那个一辈子爱他的承诺太过梦幻,当不得真,他不由地深呼吸了几次。一股牵扯不清的疼痛存在在他的内心深处,隐隐有要发作的意思。这种痛苦固然不如当初那一连串他烫在手臂上的伤疤那样具有伤害性,只是天长日久越积累越深,到最后竟然无法连根拔除了。 关于他的分配命令终于在开春时下来了,他被流放到祖国北疆的某个边防总队,听说那儿最热闹的时候就是春节,因为电视台会过去采访,到时没准他能在春节联欢晚会上露一面,给全国人民拜个新年。 其他人也都各有去处,张霖被分在一个沿海城市,听说他们家人为此出了大力,陈文硕也去了南方,今后他和张霖的联系想必最多。至于那些和江浩然关系不算最亲近的室友,倒是和他一样前途茫茫,不过他们坚信只要江浩然愿意,另谋出路又有何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01 难? 实习之前江浩然回了趟a市,那天他开车经过阮悠游的家,发现另一家人正在往里搬东西,他犹豫了一会儿,踩下刹车,车子靠在了道旁。 “不好意思,请问原先住在这儿的那家人呢?”江浩然拦住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儿问。 “搬走了呗。” “去哪儿了?” “这不知道,听说是这家有个哥哥生病了,家人带他到国外看病去了。” 江浩然一时答不上话,看着搬家的大卡车开走,家具都被卸了下来,阮悠游家的大门一点点地合上,各种猜测几乎像是没有准心的炮弹一般在他脑子里轰炸着。 a市的街头仍然一如既往的拥堵,江浩然没法把油门一踩到底,内心说不出的烦躁不安。他记得阮悠游在和他分手前曾提过头疼的事儿,可当时他们谁也没在意。所以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他几乎立刻有冲动拨个电话,不想怎么样,就问问对方的情况。 没想到当天下午他们就碰见了,在一家新开的进口超市,江浩然身边有几个亲戚的小孩儿,嚷嚷着要在他远赴边疆前掏光他的口袋,正当他被五六只小猴子缠得想发火呢,只见王桦和阮悠游迎面朝他走来,两人有说有笑的,还推着一辆购物车。 “hi。” 阮悠游没说话,王桦先和他打了招呼。 “你们俩先聊吧。”王桦说,当事人都沉默着,站着一动不动。 “没关系吧?”王桦关心地看了看阮悠游。 阮悠游还是穿着几年前那件红色的高领毛衣,脸色却没有从前好,双眼在见到江浩然的那一刹那便冻住了,毫无温度。 “没关系,反正a市就这么大,总会碰见的。”阮悠游说,语气也冷淡得像是变了个人。 “最近还好吗?”等王桦离开了,江浩然把钱包扔给那群小猴子,他们欢呼雀跃地接过跑走了。 “如果你是问我和王桦有没有在一起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好着呢。”阮悠游骄傲地抬着头,毫不掩饰自己对江浩然的敌意。 “你说哪种好?”面对他的挑衅,江浩然也在一瞬间改变了气场,竟显出几分很久没暴露的玩世不恭来。 “……”阮悠游咬了咬嘴唇,没吱声。 “你自己想象吧!”阮悠游说。 眼看着要擦身而过了,江浩然头也没回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能感觉到他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跟要弹跳起来似的马上转身,瞪大了双眼的表情仿佛一只被机关捕住的动物,反抗是唯一的念头。 “你生病了?”江浩然顿了顿问,尽量压抑着自己话里头的关心。 “不关你的事。” “为什么搬家?” “房子风水不好……你怎么知道我搬家了?” “看你还有力气逛街,应该不是什么重病吧?” “你……”他们之间的交流向来顺畅无阻,分手后倒像是变了个样子,阮悠游冷笑了两声,表情让江浩然联想到卡通片里那种生气的q版小人儿:“不会说好话就别说,还盼着我死是吧?” 江浩然从不知道他还有这副刺猬样儿,没想到狐狸精也会有反口咬主人的这一天,不禁很有耐性地盯着他看了几秒,最后开口道:“sorry,我没那种想法。你别误会。” “……只是小病,”阮悠游别过脸,眉头轻轻地蹙了一下:“之前和你也说过的,头疼,看了以后才知道是耳水不平衡。医生说,这没得根治的,不过也不用怕,也没什么大危险。” “没得根治?”江浩然一听眉毛就拧了起来。 “嗯。”阮悠游点点头,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道:“一辈子都好不了了,就这样吧……没什么。” “好好照顾自己。”江浩然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 “我既不缺人也不缺钱,你这种助人为乐的精神,还是留着给别人用吧。” 阮悠游说着忽然往后栽倒了一下,几个目中无人小孩推着购物车打他们俩跟前疯跑过去,江浩然及时扶住他的腰,两人顿时靠得极近,阮悠游被压在超市的架子上,和把他护在怀里的江浩然四目相对了片刻。 “抱歉。”江浩然炙热的呼吸喷在阮悠游的脸上,他哼了一声,忽然勾起嘴问:“你说什么抱歉?抱我抱歉?反正以前又不是没抱过,有什么好抱歉的。虚伪。” “你不介意的话,我更不介意。”江浩然放开了他,脸上也挂着一副白占便宜的无耻笑容。 阮悠游车里的东西堆得太多,刚才被那些小孩儿撞了一下,洒了好几样掉在地上,江浩然帮他一块儿弯腰捡东西,只听他问道,江浩然你是不是快毕业了,分到了哪个山区? 江浩然报了个地名,阮悠游哦了一声,不再问什么。 “你呢?毕业以后打算到哪儿高就?”江浩然把最后一盒巧克力递到他手上,语气相当公事公办。 他摇摇头说我没要这个,随手又把巧克力摆回了货架。 “不知道,我可能还是会去美国吧。”阮悠游思索着道,不像一般快毕业的学生那样迷茫,他自信又淡定地说:“先找找看有没有适合的工作吧……读书也行……我都可以,都不排斥。” 江浩然看见王桦无所事事地转悠了一圈,又转悠回来了,防自己像是在防贼似的,于是故意大声问:“他也陪你一块儿去?对你真没话说。是不是怕你被别人拐跑了?” “不告诉你。”阮悠游说,冲不远处的王桦挥了挥手,转过脸面对江浩然时又是一脸敌意。 “你开心就好。”江浩然望着他说。 阮悠游推车走了,中途又掉了几样东西出来,他像是没看到一般走得飞快。 一个星期后,江浩然启程去了比江城更偏远的位于祖国与朝鲜边界的白市。那里有绵延的山岭,广阔的森林,天蓝得像是用颜料枪喷上去的,白云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显得深邃而神秘。车在险峻的盘山路上疾驰着,司机似乎有意想考验乘客们的胆量,一边飞车一边打起了呼噜。夕阳西下,江浩然望着遥远的被浓雾笼罩的天池,忽然有种感觉,这是个能令他眷恋的地方。一方面它这样广阔,不局限于军校那样一个窄小的地理空间,一方面它又这样悠久,白云悠悠,一切只在弹指一挥间。转眼间江浩然已经度过了自己激情万丈的少年时期,成了个真正的青年,面对爱情,他似乎懂得了如何克制,可面对人生,却仍旧感觉像是身处黑暗的河上,以为自己能掌舵,其实船身早已经偏离。但不管怎么说,表面上他必须装作足够游刃有余了,以便于应付接下来全新的人和事。这一次他不再是军校的新生,而是一个经过了专业训练的年轻的军人。他回忆着过去的这四年光阴,总结了许多的经验和教训,觉得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02 自己应该是有所成长的……可不知怎么的,也许是还远远不够成熟吧!他的眼眶渐渐发热,最终模糊一片。 第76章 白市的天气很冷,夏季短暂,冬季漫长,所以在这儿当兵的大多喜欢歌星李玟,因为她唱过一首《过完冬季》,给他们带来希望。 当然这是个笑话,事实上被分配来白市的军人大多土里土气,没受过多少教育的比比皆是。因为冷,人们吃起肉来总是蛮劲十足,喝酒永远论斤,说不会喝的,那就是能喝,说能喝的,那就是海量。初来乍到,江浩然反而成了最斯文的那个,但他很快习惯了当地的民风,从说话的音量开始改变,必须放大到谈笑间能震破人胆的地步,原因不仅在于他需要树立威严,更在于白市人烟稀少,兵更少,常常走百步而不见一人,所以传说中,就连这儿的狗叫声比别的地方的更加凶猛,就像古时候皇帝上朝必须借由他人把自己的命令一层层喊下去,差不多一个道理。 江浩然现在是中尉,带一小撮兵,和他搭档的指导员已经来了两年了,姓伍,叫伍声。 伍声平常喜欢看电影,是个移动的电影资料库,平常除了看电影以外就是喜好在电脑上玩扫雷,口头禅是,我只是一个演员。 至于带的那些兵,他们普遍用看偶像的眼光看待江浩然,表面上每一个都崇拜他崇拜得五体投地,至于背地里有多恨他,这就不好说了。他们有的天真,有的老油条,共同点是大多来自农村,都希望能当一辈子兵,起码比回家种田好。 每天早晨,江浩然都会亲自到每个寝室去检查每一个人头,那种心情,用伍声这个电影爱好者的话来形容,就是一个都不能少。听到一声声队长好,也许是因为天气太冷了,江浩然即便不感觉热乎,也起码不会更冷。由于环境的恶劣,有些新来的士兵会企图在半夜偷偷溜回家。被江浩然逮到之前,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队长竟然会冒着大风雪半夜在外面巡视,傻乎乎地问,队长,你是不是在梦游啊?被削了一顿,有胆大的想和江浩然比划比划,往往还没动手已经被其他人拉住了,之后的工作就交给伍声去做。伍声负责和大家讲道理,而江浩然负责唱白脸,在伍声的衬托下,江浩然的恶人形象越发深入人心,有些兵远远看到他就立正了,还有些会巴结的,喊他首长都喊得出来。 在白市的头一年,江浩然总体过得还是很充实的,他忙着适应他的新形象,不再是军校那个靠嬉笑怒骂镇住其他人的富有个人魅力的班干部了,而是一个铁面无私的队长,其实谈不上什么魅力不魅力的,就是凶恶。之所以不能再嬉笑怒骂是因为,一,在这儿他嬉笑怒骂很可能别人可能看不懂,有幽默感的人太少;二,伍声把好人的戏份都做足了,留给他的都是坏人的戏,他没得选择,只能爱上自己的新角色。 除了工作以外,江浩然最爱做的事情便是画画,从前他没想过自己还会发展出这种爱好,其实,小学的时候他就学过素描,只是当时因为天分不高,学了没多久便扔了。现在重新拾起来,除了画山水以外,他最喜欢的还是画人像,比如伍声,比如他带的那些兵……但他总是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对着画板凭空动笔,眼看白纸上渐渐出现了一张饱满生动的人脸,他便在内心尽情高呼老子他妈的是天才,可惜的是这些画永远不能让画中人目睹到,那会暴露他骨子里头的柔情,破坏了他好不容易建立的坏人的形象。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情变了。白市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以空旷和宁静出名。那些山,那些水,既是祖国的大好河山,也是人迹罕至的所在。他见惯了,已经习惯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却始终无法习惯那种有别于城市热闹的山中岁月,他也习惯不了这种冷,因为他的血仍旧很热。 有一天,他兴致冲冲地从一个连队跑到另一个连队,途中不知道经过多少公里,也没见到一个人,只有雾气皑皑的雪峰,以及自顾自转动的风车,深谷中有瀑布在流动,如江河倒悬,轰鸣而下,那股巨大的声势竟然是唯一他能听见的,除此之外,连鸟叫声都少有,更别提人声了。 没有人,这是都市人心中对桃源的幻想,所以有富豪会买下一座无人小岛,闲时便去岛上栽花种树,喝酒晒太阳,自得其乐。可是假如一个人长期处在没有人的环境里,就像是小说鲁滨逊漂流的主人翁一般,那么他的下场可想而知,就是和社会隔绝,最终被抛弃。江浩然没想过自己会离开白市,但是身为一个城市长大的孩子,他在不知不觉中远离了流行的文化,像是修道一般走进了大山深处。孤独和寂寞,开始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他。为了完成工作,他必须和其他人保持着距离,而唯一和他平级的伍声,又是这么一个一声不吭看电影能看一天的人(后来宅男这个词出现了,江浩然一看就能解其中意,这不就是伍声么?!) 。总而言之,江浩然在白市待了一年之后开始疯狂地想要回到城市去,哪怕只是坐火车经过他预料他都能兴奋地扒着车窗,但每逢假期他仍旧哪儿也没去,老老实实地待在寝室里头,也许他走出一走就再也不想回来,因此这个头不能开,他只能忍耐。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最近江浩然常常有事儿没事儿便念叨念叨这句话,他希望忍耐的结果是他最终能平心静气下来,让他体内那股躁动不安的血平静下来,毕竟曾经的他就是因为太过喜欢惹是生非而导致了他人的悲剧,他必须改变,不能再发生同样的事。 就好像是那些武学高手一般,现在的他试图通过闭关来达到另一个新的境界。他也才理解了为什么小说里头高手总要隐世,因为隐世就代表着锻炼,锻炼面对孤独,面对无聊的能力,不锻炼这种能力,何以成高手。 第二年三月的某一天,那正是白市雪下得最大的日子,江浩然早上一起床,发现宿舍门口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大白狗,他犹豫一会儿,找人先把那只狗送到附近的村落,在得知确实这是一只流浪狗,不可能再有人要它以后,他才把狗救了回去,从此就半放养地留在了身边。 伍声问他狗叫什么名字,长得这么丑,捡了干嘛?江浩然说我懒得给它取名,这只狗生性体弱,没准哪天就去了,也许就是明天呢?那我这名字不就白取了?伍声问,那你如何叫他?江浩然兴致来了似的,一笑,然后舌头抵住上颚啧了一声。果然,那只狗马上屁颠颠地过来了,围在江浩然身边不停地打转,还会摇尾巴,祈求江浩然给他更多的关注。 久而久之,其他人便见狗如见他了,他也渐渐默认了这个事实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03 ,他有一个不和他一个族类的朋友,幸好这也符合人们对坏人的想象,坏人往往也保留了他慈爱的一面,可就是不对人,宁可对狗。 一次江浩然带的几个兵要走了,他们因为身体素质不够好,或是脑袋不够灵光的原因,必须转业。江浩然问他们将来打算做什么,几个人都说,打算去城市里看看,就算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也得看看。 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要搁以前,江浩然多少会好笑他们真土,即便现在他也还是觉得他们土,但那种嘲笑的心情没有了。同时,江浩然又深深感到自己还不如他们,因为他们尚且还保留着对世界的好奇,可自己竟像是个老人一般,琢磨着如何“隐世”了。按理说,一个年轻人不应该想着怎么修炼身心,而应该放手一搏,去改变世界…… 江浩然把一些自己有的东西给那几个兵,不为了纪念什么,单纯是给他们一点儿物质上的支持。 也只有在离别的时候,江浩然才能回复他的本来面目,做个关心他人,不缺乏情感的男人。那晚他喝醉了,倒在伍声的怀里,酒气和牛羊肉的热量一起发作,使他的血液迅速流动,莫名其妙地,他抱着伍声,眼眶湿润地喊了一句:yoyo…… 伍声马上领悟过来这人必是他心爱的人,拍拍他的背。 “我好想你……” 说完这一句,江浩然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伍声问他你有女朋友吗?有的话为什么不和她联系? 还有你那些军校的同学呢?人家给你写信你怎么老不回? 江浩然说,指导员,你这是在给我做思想工作吗? 伍声一笑,点点头。 江浩然又说,回信,回什么?说我们顿顿吃猪肉炖粉条?还是说这儿方圆百里都不见人?……我朋友会心疼我的好吗! 伍声看着他说,你这样不行,这样死撑,最后疯的还是你自己。 江浩然问他,你也不联系别人,不照样好好的? 伍声摇摇头道,每个人不一样,你不要以为我能做到的事情你做得到,你这人就是太自信了,反而容易把路走偏。 那是他们头一次谈话谈到这么深入的地步,也许在此之前,就连伍声都怀疑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对他的行事作风或多或少存了些不是同道中人的不满。然而那句对阮悠游的呼唤使他的真性情无法再掩藏,他本以为从此以后他和伍声能成为朋友,没想到一转眼伍声就又沉浸到他的电影中去了。他想操他妈的,快别看了,起来陪老子聊天!但他也真的长大了,要是以前,他非得把伍声那台电脑砸了不可。现在还是听听狗叫吧,只要有声音,管他是狗还是人呢。 第77章 “首长,你养的狗真聪明,谁摸它它都摇尾巴。” 这是聪明吗? 江浩然看着那个皮肤黝黑,笑容憨厚的年轻人,直看得人家心里发毛。 “那个首长,明天我帮厨,您想吃什么?” “别请我吃你的头发丝,手指甲就好。” 江浩然说完,见那年轻人还不走,扔给他一根烟:“还有事儿?” “首,首长……我说了您别怪我。” “说!”声音压得越低,怒气值反而越高。 “我刚给狗子吃了块巧克力,然后指导员和我说,狗不能吃巧克力……” “没事儿,吃死它!”江浩然没好气地道:“不过你从哪儿弄来的巧克力?哦,情人节快到了,你也想过节是不是?” “没有没有!我连情人节是哪一天都不知道……” “这都不知道。你将来想不想娶老婆?” 年轻人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江浩然一笑,说你可以滚了。 情人节过了就是元宵,这么多佳节身边却空无一人,江浩然不由得心情烦躁。久而久之,他发现自己的审美水准都下降了,哪怕是看到什么阿猫阿狗的,只要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感觉都有些不一样。 一天他半夜睡不着觉,遛狗溜到了草丛边,只听悉悉索索的一阵不明声响,精神马上兴奋起来。月光下,两个男人赤身裸体地搂在一块儿,互相吮吸彼此的舌头,他在一旁看得入了神,把“首长”的身份暂时放到一边,下体早已经胀痛难耐。 后来他就专挑那块草地遛狗,然而从此再也没看过什么活春宫,大约是狗粪太臭了,把人熏跑了,他气不打一处来地想。 从二月到七月,天气总算渐渐摆脱了寒冷。二零零八年奥运会在北京举行,大家闲来无事便围着电视机观看比赛。江浩然有一台上不了网的笔记本,平常只能打发时间看看光碟,有几次看完比赛,他还沉浸在热血沸腾的气氛当中,回到寝室立马开电脑看起了小电影,日子过得比较堕落。 一个难得的艳阳天,游泳队又拿了两枚金牌,江浩然四处找他的狗没找着,舌头都啧得发疼了。 平常狗腿得要命的小畜生竟然憋得住不现身,江浩然心想好,总算有点性格了,结果他一直等到天黑,连狗叫也没听见一声,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晚上他彻底失眠,狗就这么丢了!怎么找也找不回来。 几天后,江浩然打听到最近有伙人专门毒狗卖狗肉,他大约猜到了狗的下落,怪不得找遍了都找不着,没想到一条这样丑陋的狗都有人能看上,他从此再也见不到那只通人性的小畜生,在他面前活蹦乱跳,打滚翻肚皮…… 他花了一星期逮住那伙人,发现他们自制了一种针筒,里面装着烈性毒药,这样能够随时随地置狗于死地,是名副其实的凶器。 这玩意估计连人都能毒死。江浩然冷笑着想。 他自己动手把毒狗的凶犯绑起来,犯人一开始还挺牛气,说狗就是流浪狗,我们帮你毒死,是为了怕它咬伤人! 一个士兵说,那是我们队长的狗,你们这叫侵犯他人财产,是犯罪。 江浩然听着越发想发笑,这个兵平常就爱读点书,这回总算找着了机会让他卖弄一下,可姑且不论毒狗是不是犯罪,事实上这只狗的确是只流浪狗,不过在自己身边寄居着,怎么算是私人财产? “饶了我们吧!”见江浩然不说话,犯人腰板再硬也敌不过他这种沉默攻势,三个人先后跪下了,大声哭诉自己的家道艰难,上有老下有小,毒狗也是出于无奈,不毒狗,他们就没有饭吃,没钱送孩子上学。 “别冲动。”伍声按住江浩然的胳膊提醒他道。 江浩然注视着伍声,最后面沉入水地问:“这事以前有没有过惯例?我不坏规矩,以前怎么处置,现在还怎么处置。” 伍声摇头道:“没惯例,但我们总不能和老百姓为难,你看,我们这儿的人大多是农村出来的,对于这些穷人的境况,也都比较理解。假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04 如你今天把这事儿闹大了,你让其他人怎么想。他们会不会认为你是在兴师动众。说到底,一条狗嘛,你看得太重,其他人反而会觉得你不近人情。你作为队长,我觉得你可以凶他们,但是不可以不和他们站在一条战线上。” 江浩然不耐烦地说:“我就问你有没有惯例,你说这些屁话干嘛。” “反正,这事儿你别管了!”最后伍声半强迫半哄劝地把他带走了,他差点儿一把将伍声推开,可他到底没有,他知道伍声是为了他好,理智使他痛苦却不能表达。 江浩然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落魄到这个地步,失去一只流浪狗也能给他以重创,不知不觉他已经孤独到了极点,以至于把感情都寄托到了一只不会说话的生物上。 一个雨天,他不顾危险一口气冲刺到雪峰的顶端,望着尚未完全化开的天池,如同一面面镜子倒映着万物,他不禁自问,他是否是唯一一个在这儿感到孤独甚至快要发疯的人,有种大声嘲笑自己的冲动,可这一切都是他的选择,他没法后悔。 一年,两年,三年…… 年复一年,时间硬生生蜕掉了江浩然的一层皮,他开始明白,要真正领导别人,凶恶是不够的,过分的强势,其实是因为不自信。要让人信服,首先就得先理解哪些被自己领导的人,理解他们的喜怒哀乐从何而来,理解他们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只要是人,就有各种各样的难处。对人非得用感情不可,而不是一味地监督和改正,也不是简单地给一鞭子,再发一块糖。 五月二十六号,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突然造访白市,他被安排在江浩然的房间里等着,一直到傍晚,听说有人来看自己,江浩然从另一个连队匆匆驾车回来。 “是你!”江浩然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人,他以为是陈文硕,以为是周易,没想到竟会是张霖! 张霖也注视着他,四年不见,两人的表情都是一样激动。 “吃饭没有?”江浩然有些紧张,忙命人叫来司务长,赶紧给张霖再做一顿白市的名菜,不准偷工减料。 “吃过了,你别忙。”张霖按捺着情绪,在江浩然给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下,不一会儿又站了起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再打量了一遍江浩然。 “我没想到,真没想到。”江浩然笑着,兴奋的笑容完全抑制不住,是这四年来头一次。 他哈哈大笑,笑声也一如从前般快乐。 “我是不是应该早点来看你,你看把你乐的。”张霖说,吸了吸鼻子,又搓了搓手,道:“你这儿真冷。” “习惯了就好。”江浩然说,又脱下自己的大衣:“要不你穿这个,穿了保证你热得发汗。” “不用了,我这趟来就是想感受感受你的环境,想知道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张霖说,两人又都同时感觉到满肚子话掏不出来,只好互相拍打彼此的肩头,一种无声的,不用明说的默契在内心深处流转着。 江浩然带张霖在连队里玩了两天,其实也没什么玩的,纯粹就是看雪,看雪,吹风,吹风。 最后一天夜里,张霖问,你要是在这儿不开心,就换个地方吧,做人不能太倔了,也别把徐征的事情都当成你一个人的责任,你不该扛,也扛不下来。 当时江浩然刚打好地铺,他让张霖睡床上,而他睡哪儿都一样。 “我早就想通了,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舒舒服服地躺进被窝里,江浩然把双手枕在脑后,这么说的时候,胸口却掠过一片刺痛。 “你想通就好,其实我从前就觉得,你不适合当兵,你天生无拘无束,为什么非要绑着自己?” “你这问到点子上了,那时候我年纪小,叛逆,我爸妈说我干不成什么,我就偏要干给他们看。”江浩然闭上眼睛,回忆得津津有味,带着一种愉悦的表情说。 “那现在回头也不晚,我看这儿的环境太差了,这样的工作,也不一定非得你来干,你明明很优秀,可以做得更多做得更好,没必要把自己困在这儿。”张霖叹口气道,时间让他们都长大了,窗外开始下雨,滴滴答答如一首从未停止的心曲。 “就像一个本来该从事脑力劳动的人,你不能让他去搬砖吧。” “我回头?”江浩然喃喃了一句。 “对啊。当时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你还记得艾可吗?他是第一个走的,我们都打赌你也会走,没想到你一直坚持到了现在……对了,陈文硕前年也转业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这几年我也总在想,是不是一个人自以为聪明,以为自己什么都干得了,这反而会使他走比别人更多的弯路,花更多的努力醒悟到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并不是万能的。”江浩然说着转过身,对着张霖侧卧着,一双眼睛在黑夜中仍然有一丝明亮。 “我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己特傻,特别傻。”江浩然狠狠地笑着说:“听不进人劝,非得自己走一遍才明白!” “每个人都傻过!”张霖也笑道。 “周易没有,他一直很顺。” “……”张霖想了会儿道:“所以为他牵挂他的朋友也很少,你看你就不一样……我不远千里跑到这么个鬼地方,就为了看看你。” “呵呵,你能来我是真没想到,寝室这些人,我第一对不起徐征,第二对不起你。” “别说这种话了,我要是还这么想就不会跑这一趟。” “你说的其实我都考虑过,可我……”江浩然顿了顿,霎时间一种非常奇异的表情使他的脸又焕发出从前那种迷人的真诚、充满了一种叫爱的感情,又有些骄傲,有些不需要宣之于口的自得。 “什么?” “我觉得……我丢不下这些我带过的人!我想我要是走了,谁管着他们?谁能管得比我好?” “……”张霖愣了半晌,最后有些凝重地开口道:“可是地球少了谁还不会转呢?他们也总有一天要离开的。这点我相信不用我提醒你,你也明白。” 是。江浩然沉默着想,当兵就是这样,可以做一辈子的好兄弟,但没法一辈子在一起。其实,没有人会在白市待一辈子,都是几年几年一轮,他又在坚守什么呢? “有件事你不知道,当年我一心一意要来这儿,其实是伤害了另一个人。” “你那个……外国女朋友?”张霖想了很久才问。 “……”江浩然苦笑一声:“什么女朋友……他不是女人是男人,我之所以一直瞒着你们,就是怕你们觉得我变态。” 张霖彻底呆住了。 第二天天不亮张霖就走了,他说自己还有事,要赶到另一个城市搭飞机。在他走后,江浩然发现了一个信封,不知什么时候搁在了自己的书桌上,信封里是一张大红请帖,写着新郎张霖,新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05 娘秦默默,婚礼于下月举行,盼他届时光临。 第78章 武清按照网站上的地址找到那家公司,写字楼位于滨海新区的锦绣大道上,牌子很大,写着“江海体育”四个字。 进门前,武清不知为何感觉有些紧张,想上厕所,等进去以后,他又发现里面冷气开得很大,把他在大太阳下晒出的一身汗都给吹没了。再看已经有好几个化得美美的,穿着入时的女生坐在位子上等着了,八成和他一样都是来这家公司面试的,他的消沉便猛地达到了顶峰,心想这么热的天,该晓得就不出来了,在家打打游戏多好,都怪他妈,非逼他出来找工作。 武清大学念的是军校,一次意外受伤后,他失去了做军人的前途,自从08年毕业后就一直待在家耍着,被他爸妈当成个米虫来养。谁知这一耍就是两年多,最近连他爸妈都觉得他脾气真是太坏了,还担心他有自闭的倾向,这才把他硬逼出来找工作,不要求他多挣钱,只希望他能阳光一些,别成天在电脑跟前待着,人会发霉的。 “你刚看到老板没有?”一个面试的小姑娘问,她抿了抿嘴唇,鲜亮的唇彩让她看上去远比实际年龄更成熟。 “怎么了?老板很帅?”另一个女生立刻会意笑道。 “我觉得帅……”小姑娘正在发花痴,面试的那间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男生走了出来,脸上写着没希望三个字。 “下一个。”负责招聘的助理也跟了出来,叫到武清的名字,发现没人应,她又重复了一遍:“武清?武清到了吗?” “到!是我!”武清站起身,一声道显示出了惊人的肺活量,这下可吓坏了旁边闲聊的女生。刚刚他顾着和一个网友发短信,劝那人别退游戏,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他了,他把手机放进兜里,忘了按静音键。 会议室里除了招聘助理以外,只有两个人坐着,女的姿色平平,男的除了身材比较魁梧以外也无甚特别,这叫武清好生失望,不是说好了老板很帅吗?看来是门口那些女生对帅哥的标准太低!误导了他! “这是我们公司陈副总,还有人力资源部的黄经理。”招聘助理说:“你的面试题目就在桌上,你有一分钟时间思考。” 武清低头一看,发现纸上写的都是些稀松平常,和网上的面试题有八九成雷同的题目,于是按照套路说了起来,一直到对面坐着的女人出言打断他,问:“你应聘的是前台?” “是的。”武清昂着头,清秀的脸微微发红。 他的站姿引起了另一位一直不说话的男人的注意力,看了一眼他的资料,问:“你真是k大毕业的?学的还是指挥?” “嗯……是,不过我的脊柱受过伤,所以毕业以后就转业了,没法报效祖国。”武清回答道,说完后他紧紧抿着嘴唇,似乎不愿意就这个话题多谈。 “呵呵,我也是k大的。”没想到那位陈副总这么说,武清顿时眼前一亮,很高兴地道:“怪不得!我觉得你非常面熟!” 销售助理噗嗤一笑,被长相和表情都很老处女的黄经理瞪了一眼,只好强忍笑意,把脸藏在笔记本后面一边偷乐一边记录面试的过程。 “为什么应征前台?我们也招销售。”陈副总继续问。 “嗯,因为我不喜欢骗人。” 又是一阵不知道该不该笑的沉默,陈副总瞪大眼睛对销售助理说:“这句话不用记了。” 又转头吩咐武清:“你可以出去了。” 武清插在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如释重负地快步往外走,结果迎面撞在一个男人身上,抬起头,只见男人俯视他,神态很自然,可就是给人一种强烈的威严感,深邃的眉眼,有一种中国男人很少有的凌厉和张扬。 “结束了?”男人径直略过武清,问会议室里的人。 “还没有,你来得巧,这个小弟弟也是我们k大毕业的。”陈副总站起身,男人“哦?”了一声,回过头,和武清眼对眼地注视着对方。 武清心一跳,不自觉地高昂着头,像是受检阅一般把背绷成了一条直线。 “那就他吧。”男人说。 “他应征前台。” “会开车吧?”男人不理陈副总,直接问武清。 “在学校学过!” 男人盯着武清看了一会儿,眉头像是不高兴又像是戏谑似的轻轻夹了一下:“这儿不是部队,说话就说话,不用吼。” 后来武清到江海体育上班,知道了老板姓江叫江浩然,和陈副总陈文硕一样,两人都是军人后代,也都是从部队出来的转业军人,瞄准了体育产业,野心勃勃地下海捞金。其实几年前,武清曾经在去江城的火车上与江浩然有过一面之缘,彼时他还是个新兵,在军校的每一天都可谓度日如年,要不是凑巧见证了江浩然在火车上英勇抓贼,他怀疑自己早就从军校退学了。没想到几年过去,不但他前途未卜,连江浩然也不再佩戴领花、肩章这些军人的标志,武清最近常常想,也许他受伤也不完全是坏事,要不然怎么会再碰到江浩然呢? 一辆黑色轿车从国有银行大门口离开,穿过了繁华的商业区,渐渐来到人口更稠密的老城区,最后在一家小吃摊边上停下,车窗徐徐落下。 “江总?” 武清回过头,只见江浩然靠在座位上,像是睡着了,指尖夹着的香烟还燃着。 已经夕阳西下了,一片红光映照着江浩然的脸,一个男人被上天眷顾,光长相就如此卓尔不凡,以至于武清看得面红心跳。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目光打扰到了,江浩然咳嗽了一声,眼睛仍闭着,头肩左右活动了两下。 “肚子饿了吧?”江浩然出声道,嗓子因为刚睡醒而透着粗嘎。 “饿。”武清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家店是武清特意介绍给江浩然的,听说江浩然不是本地人,父亲在a市军区任军长的他却选择到一个陌生地方闯荡,所以平常在吃喝方面都比较随便,再加上没人照顾,有时候甚至会和下属一块儿吃盒饭。 坐在小吃摊的露天座位上,天气热得能把人烤熟,江浩然把老板递来的菜单扔给武清,慢悠悠地松开了领带,让武清爱吃什么点什么。 菜很快上来了,武清专心剔着鱼刺,像是不经意地问:“江总,我能和你商量个事儿吗?” “说说看。” “以后私下里,我能不能管你叫大哥?” 江浩然的筷子恰好和他落在同一块鱼肉上,闻言一顿:“你搞错了,我不当大哥好多年。” 武清没被他这句话逗笑,反而睁大了眼睛,语气真诚又无辜:“可是我好崇拜你啊,你就行行好,收了我吧,大哥。” 好久没被人这么撒过娇了,江浩然眯起眼审视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06 着这个时时刻刻用看偶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小粉丝,只见小粉丝长了一双明眸,眼白甚至微微地泛篮,是少年人未受过任何污染的眼睛。 “你小子,玩多了游戏吧?你当是网游拜师呢?”江浩然还是面无表情地,语气却多了一丝愉悦和揶揄。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认准你这个大哥了。”武清咬着筷子笑道。 从那天开始,武清每每趁没人时偷喊江浩然都会被江浩然盯着看好久,一直看到他傻傻笑为止,然后不服地撅起嘴,问:“真的不行吗?是你说的这儿不是军校,就算在军校,也有新学员和老学员称兄道弟啊……” “我不收这么笨的小弟,连车都开不好。”江浩然叹口气,操起份文件在武清的脑袋上方煞有介事地停住了,等武清紧张得闭起眼,他又若无其事地收手走人。 江浩然生日这天,一些员工悄悄为他准备了party,期间有两个明艳动人的女员工紧紧挨着他,多喝了几杯,最后差点儿争抢起来,结果正主趁机走人,把热闹都留给了自己以外的人。 武清撇开众人找出去,发现江浩然坐在车里抽烟,一缕烟气保护着他,把他的侧脸包裹得越发有距离感,神秘而孤独。 “江大哥,你是不是觉得party很无聊?我开车,我们去兜风吧。”武清大胆提议着,江浩然望着武清目不转睛,眯起眼从唇边缓缓逸出了一口烟雾。 被尼古丁呛在脸上,武清原本就因为醉酒而发热的脸更加烫了,皮肤下的血管急速扩张。 “你怎么就是改不了这个称呼,”江浩然蹙眉语带指责地问他:“司机干不好,老被人超车就算了,还一天到晚想着和老板套近乎?” 武清咬住嘴唇,年轻的脸立刻显出被伤害的样子,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 江浩然说:“生气了?” “不敢。” “你在k大没被人训过?脸皮这么嫩。”江浩然嘲笑他,笑声震荡着停车场滞闷的空气。 “有。但是他们不是你……” 江浩然瞪着他几秒钟,忽然暴怒道:“胡说八道什么?” “我……”武清倒退了一步,进公司以来,他还从未被江浩然这样凶过,虽然江浩然再次出现时已经是个很让人佩服的老板,可在他心底,一直仍把老板当做当初那个在火车上为他仗义出手、一呼百应的大哥。 “我没有胡说八道。”武清说:“你在我心里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不想骗人。” “你最诚实。”江浩然没好气地,那天面试时武清也这么说来着,他在门外听了差点儿爆笑。 “让我陪你去兜风吧……我觉得今晚你心情特别不好,别一个人了。” 没等江浩然同意,武清已经自作主张跨进了副驾驶座,和平常不一样的是,这次他不做司机,自己扣好了安全带,担心又期待地望着江浩然。 “你已经下班了。”江浩然提醒他:“现在加班我不会给你加班费。” “没关系,我不要加班费。”武清笑着说,笑得要多甜有多甜,好像刚才生气都是假的,终于让他得偿所愿了一般。 第79章 房间里很凉爽,热气扑在玻璃上就进不来了,形成一层薄透的雾,又一颗颗地化成水,沿着光滑的玻璃表面,像是承载不住重量似的坠落。 武清睁开眼,适应着室外室内华灯与黑暗交织的光线,转头只见一个很帅很帅的男人睡在他枕畔,五官大半藏在阴影里,游移的灯光就如同调度好的镜头,一会儿扫过男人的眼睛,一会儿又露出薄唇。 小心翼翼地从男人怀里挪出来,武清平躺在床的另一边回忆着昨天的事情,先是兜风,然后又喝得飘飘然,再后来…… 画面一半清晰一半模糊,武清挂在江浩然身上疯狂地又是亲又是蹭,两条腿还拼命夹江浩然的腰,直到把一个生理反应正常的男人挑得火起了,一把将他扛走。男人在床上的气势就如同禁欲了很久似的,一发而不可收拾,一次不够又要了他一次。 屁股还火辣辣地疼着,仿佛美妙的和弦中夹杂着的一个杂音,不过撇开纵欲过度不谈,武清会毫不犹豫地给江浩然今晚的表现打个一百分。 一条胳膊把武清从床的右边拉回左边,江浩然即使睡着了也依然霸气十足,把人困在自己身下,大咧咧地压着睡。 尽管他们认识并不久,武清对江浩然这个师兄加老板也还说不上多了解,可跳动的心硬是到了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状态,连武清自己都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活了二十四年,他第一次体会到恋爱比天大,以前他总觉得谈恋爱不如玩游戏,男朋友不如npc。 扔在地毯上的避孕套证明了武清评价的公正性,江浩然在床上的技术确实很棒,足以令人臣服在他脚下,可想而知从前的经验多丰富,再加上他长得这么帅,又出色,历史不可能少。 武清告诉自己不要再这么胡思乱想了,反正想多了也无济于事,起码现在他和江浩然不再是单纯的上司和下属了,江浩然对他并非毫无性趣,不像表面上那样只把他当个小弟弟似的,连看他一眼都嫌多。 夜越深,武清就越是睡不着觉,趁天还没亮他依依不舍地溜出江浩然的怀抱,满地找自己被扒到不知飞哪儿去了的内裤。 第二天上班武清很光荣地迟到了,反正是被老板折腾才起不来的,他厚着脸皮走到茶水间找吃的,结果碰上一群女同事正在八卦江浩然的恋爱史。 “听说老板和ex的感情可好了,老板就是为了她才几年没找呢。” “不会吧。看不出来啊老板这么深情啊,你听谁说的?” “陈总啊。还能有谁?” “陈总的嘴真大,他怎么不去开婚介中心啊。” “不过老板现在单身了,所以你还有机会哦。” “去你的,我才不想找个和ex纠缠不清的男朋友呢,诶我和你说啊,我一闺蜜就是和老公结了婚以后前男友又找回来了,结果搞得鸡飞狗跳的。” “那应该不会,老板这个ex好像在国外,之前老板飞去找了没找着,没准也结婚了呢?” “老板不会是被甩的那个吧?!” “哎,看这个样子,有可能哦哈哈哈。” 武清一头钻进去:“小心我去江总面前告状,他被甩了你们俩这么高兴。” “谁高兴了?”两个女同事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高跟鞋咔咔的,端起咖啡便走了。 武清在公司的人缘还算不错,他是那种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小孩儿,分分钟能和人打成一片,唯一和他不对付的只有面试当天那个对他提问题的人力资源部的黄经理,每次看到他都是一脸的嫌弃,对他衬衫加球鞋的风格很是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07 不以为然,就因为黄经理是国企出来的,做起事情来一板一眼,非常强调规章制度。 这个公司虽然成立没多久,不过在两个老板的运作下已经承办了好几场体育赛事,即将在下个月举行的“中法山地自行车邀请赛”作为中法外交的一部分备受政府部门和媒体的关注,公司目前的大部分工作也都围绕着这场比赛展开。 “武清,走。送我到日报社。” 公关部的老大找到武清,说自己的车坏了,让武清这几天都跟着他。 “啊?那江总怎么办?” “老板一大早就飞法国去了,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他怎么说走就走……难道是在躲我?”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快点啊,我还约了社长谈事儿。” 武清忙不迭取了钥匙跟进电梯,路上他心不在焉地踩油门,搞得车速一下快一下慢的,完全没有规律,以至于坐在后座的人差点儿作呕,脸色发青地瞪了他一路他都没发现。 江浩然就这么飞到欧洲去了,武清硬撑了三天,第四天觉得自己感冒发烧了,干脆请假没去上班,他妈妈敲了几次房门,问他想吃点儿什么,生病了更需要营养。他咔哒咔哒地按着鼠标和键盘,他妈每拍一下门都是在刺激他的胆汁分泌,把boss狂虐一通也难以消除他心中对江浩然拍拍屁股就走这种行为的不满和愤怒。 年轻人谈个恋爱很容易犯心脏病,吃完午饭武清睡了一觉醒来仍旧没精打采,结果翻手机发现江浩然给他发过短信,他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对江浩然的恨已经都是过去了,开心到想要下楼跑圈。 “抱歉,那天你走的时候我没醒,第二天临时受命陪潘市长来法国。没事儿吧?医生说身体怎么样?” “就是发烧啊,我没去看医生,吃了退烧药,再闷闷汗就好了。” “疼的话别忍,你该擦药擦药,不行的话必须看医生。” “不是不是,江总你误会了,我是真感冒,不是因为你那天那样……” “行,那你好好休息。” “对了江总……”武清忽然不好意思再喊江浩然江大哥了,上过床他反而意识到他该避嫌:“其实你不用为难,那天真的是我主动的,大家都是男人……我明白……你要是看不上我,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等我回来再说,你生病了,别胡思乱想。”江浩然回得很快,武清望着手机上的时间,算一下法国应该是大中午吧,也不知道江浩然吃过饭没有,陪着领导呢,吃饭八成又是草草了事。 在中国做生意少不了要和政府部门打交道,武清来公司这么久,每天跟着江浩然进进出出,也算见识到了当老板赚钱的辛苦,远非电视里看到的那样坐在老板椅上刷刷刷签几个字那样简单,常常是前脚领导刚到了某地,就发现江浩然已经在机场等着了,还得装作是不经意地偶遇一般,只因人情二字功夫极深,比任何课本上的知识都要难学。 有时候武清很好奇为什么江浩然要转业做生意,做生意的话又为什么要离开家,其实做人就应该像武清这样想开些,目标少一点,活得也单纯。 既然江浩然这么说了,那么武清便老老实实地等他回来,每天上班前都在盼着他的消息,今天人在里昂,明天又去了戛纳……直到十月九号江浩然真的回国了,到办公室转了一圈出来拍陈文硕的门,眼看着门又要被带上,武清偷偷摸摸地蹭上去,只听江浩然不大在意地问,谁帮我收拾的?怎么我走了几天,公司又来了个田螺姑娘。 武清这颗田螺虽然变不成美丽动人的姑娘,不过那种照顾心上人衣食起居的心可是扑通扑通的跳得正热乎呢。江浩然回来后很少叫他出门办事,天天在公司和一群主管开会,一个大男人通常要忙到一点多两点多才能混上一顿午饭。一次盒饭都凉了才被送进去,会议室里传出一阵热热闹闹的哄笑,武清只当没事儿人似的经过,心想自己老妈做的饭菜不知道江浩然会不会喜欢吃,武清特意让老妈别放生姜别放香菜,谁让江浩然嘴刁,切得再细他都能吐出来。 “最近你的桃花运又回到当年了,”山地车邀请赛结束后公司同事说好了聚餐唱歌,从酒楼到ktv,陈文硕不停开江浩然的玩笑,两人搁一块儿坐着,陈文硕的贼手动不动摸一下江浩然的脸,跟吃女孩儿豆腐似的,淫笑道:“不是我说你啊兄弟,你也该再找个人了吧,总憋着,会不会生病?” “顺其自然吧!”江浩然笑笑,眉眼在暧昧的灯光下越发俊帅,还透着一丝平时很少有的浪荡和邪气,领带也松了,随随便便地挂在脖子上。 唱完歌陈文硕送一些女员工回家,武清则早已等在江浩然的座驾上,依旧乖乖当他的司机。 十月末的夜风穿过宽阔的河面,如波如浪地滚进敞开的车窗,武清直觉今晚可能会发生什么,于是不自觉打量了一眼跨江大桥上方的霓虹灯,目光又落到后视镜上,与喝得有些迷瞪的江浩然对了个正着。 “江总你没事儿吧?” “怎么?”江浩然的语气不大对头,像个猎人发现猎物自己钻进了圈套,充满了懒洋洋的玩味:“你真的在等我给你交代?你不懂那就是个托词?” 武清呼吸一紧,还没想到应该说什么,江浩然已经从后座挤上前,大手猛地勒住他的肩:“你应该有经验吧!不是你说的大家都是男人你明白吗?还是你也无所谓我交代不交代,只想再往我床上爬?” “被操两次就上瘾了?”江浩然邪恶地在他耳边说,呼吸低沉而炽热,微笑一晃就没了,换以深沉的眼神盯着他。 “我没有!”武清大声反驳。 “你是没有,你想得更多,我雇你是让你帮我洗衣服做饭的?你把工作当成谈恋爱?” “我只是想关心你,希望你就算一个人在外地工作生活,也不要过得太粗心大意……” “我需要你一个小屁孩儿关心?你我喝酒乱性了一次而已,用得着你操我老婆的心?” “可是你没有老婆啊!你老想着过去会难过的,应该接受……” “接受你?”江浩然冷冷地问,眼神已经完全清醒了,毫不掩饰对他的嘲弄。 “别和我谈应该怎么样,轮得到你来给我上课?况且我对你的感觉和我的过去怎么样纯粹是两码事儿。那天晚上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要是想我补偿你你就直说,别再玩些有的没的把戏!” “……”武清不明白自己的好意怎么会被曲解成这样,他想哭哭不出来,就像被boss扔了个混乱的状态,下脚疯踩油门,车子立刻嗖地弹了出去,像一颗子弹离开了枪膛,在高架桥上疾驰着。 江浩然又靠回位子上,语气冷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08 淡得令人发指:“别发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武清不说话,眼泪已经出来了,连着鼻涕一块儿齐刷刷向下,哭得很生动。 “不知道。”江浩然替他把答案说了,无视了他的可怜样儿,不无残忍地笑道:“还算有个优点,没死硬到底。” 第80章 傍晚武清送进会议室的吃的再次被扔了出来,一口没动,和垃圾一块儿倒进了垃圾桶里。自从上个星期江浩然把他们俩之间的那点破事儿和他挑明了,打他脸就跟请他吃家常便饭差不多。武清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这么招人烦,这么贱,都被人冷落到这个地步了,还他妈的锲而不舍。可如果江浩然当真不喜欢他,为什么还和他上床呢?难道喝多了就谁都可以吗?把他当个充气娃娃了? 一封辞呈摆在江浩然桌上,脚步声叫武清紧张地回过头,果然那个对他弃如敝屣的男人一出现在他面前,他的内心就又刮起一阵旋风似的骚动。穿着挺括的黑大衣,江浩然的身材与气质使他看上去与一般“市侩圆滑” 的商人南辕北辙,可他看武清的眼神却又精明得令人害怕,洞察一切,只扫了武清一眼,便说: “到人事那儿领这个月工资,有人问的话就说是我批的。” 一句话省略了主语,直接是个命令式,这不禁让武清回忆起他在军校的那段时光,也曾经被人这样那样地不带姓名地呼来喝去。那时武清年纪尚小,被骂了固然义愤填膺,可大哭一顿之后也能该吃吃,该喝喝。没想到别了军校,走进职场,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他反而不再不识愁滋味。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种感觉呵,喜怒哀乐都由不得自己,统统掌握在别人手上。 “你就这么想赶我走吗?”武清问。 “看你整天苦着个脸,有没有想过会影响其他同事工作的心情?”江浩然的疑问句显然并不真的是在问他,走上前,江浩然伸手取过搁在办公桌上的车钥匙,拿在手中清脆地一晃。 武清捏紧了辞呈,脸涨得通红。 “你要我走是吗?……好啊!那我们再做一次!再做一次我就自己滚蛋!”说完这句话,武清羞得差点儿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掉,办公室里的空气忽然变得异常稀薄,他感觉自己快溺死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盯着他被阳光直射的,红到几乎透明的耳根,江浩然表情不变,声音也依旧低沉:“你凭什么觉得要你走,还非得你自己愿意不可?” 这句赤裸裸的嘲讽仿佛当头一棒,提醒了武清谁才是老板,谁才是员工。等武清反应过来时,他的眼泪已经挤在眼眶里了,像个小孩儿似的哭得肩膀抽搐。 “别哭了。”江浩然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呜呜……” “还哭?!”提高声量,江浩然吼他像是吼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要不是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好,武清估计办公室门口早就围了一片看热闹的群众,他也吓得把眼泪憋回肚里,不敢再看江浩然。 电话铃乍然响起,江浩然骂了句他妈的,可一提起话筒时语气又变得风度十足,在一旁等着的武清小声嘀咕了句我错了,我不想辞职了,江浩然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扬了扬下巴。 见武清还不走,期期艾艾得跟个大姑娘舍不得情郎似的,江浩然问,是不是得我请你出去。武清这才不服气地跑了。江浩然不经意瞥了一眼他跑动的身影,只见年轻挺翘的屁股被牛仔裤包裹着,倒是比正面还吸引人。 b市离a市不远,可江浩然极少回家,连一些法定节假日都待在外地,如此勤奋怪不得会被评为优秀青年企业家。 经过武清的多方打听,总算得知了一些内幕消息。似乎是江浩然转业的决定惹得他那个军长父亲老大不满,父子俩的关系因此很紧张,另外江浩然的母亲常年待在四川,和他父亲几乎是分居了,夫妻俩感情破裂,就差正式离婚。 元旦这天全国人民都放假了,武清也乐得睡懒觉,结果一大清早他就被该死的电话吵醒,万分不舍地把手伸出被窝,一不小心,最后还是把手机从床头柜上碰掉了。 “吵醒你了嘛?”江浩然说,声音在电话里听着倒是不乏温柔。 “没有!我醒着呢!”武清搓了搓眼睛,一看挂钟才七点多,可他的确醒了。 “哦,我今天要用车,你要是醒了就开到我家来。” “好好好。” “不急,你先吃了早餐再过来。” 武清当然没吃早餐,年轻人少个一顿两顿又有什么所谓呢?再说他妈做的早餐永远都是清粥油条,早就吃腻了。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轿车穿过清晨的薄雾。江浩然穿得比平常休闲些,一身运动装,活生生就是公司产品的最佳代言人。 江浩然拉开车门,只见武清趴在方向盘上,双手捂着肚子,冲他虚弱地笑笑。 “怎么了?”江浩然看着武清皱眉:“不舒服?肚子疼?” “我没吃早饭……胃有点儿难受。” “下车。”江浩然还是江浩然,对待病人都那么言简意赅,好像冷酷是他与生俱来的一种本事,他很清楚这种本事能伤人,却根本无所谓别人被他伤到。 武清没应声,脸上的汗越来越多,竟是疼得连开车门的力气都没了。 当江浩然一把抱起武清时,武清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晨光忽然像是泡沫一般堆积,编织出了一种只有卡通片里才有的如梦似幻的效果。江浩然一言不发地抱他,像抱着一只瘦弱的小鸡仔似的。那张一言不发的脸庞看上去是如此的值得信赖,有一种在这个时代难得一见的男子汉的阳刚和沉着。武清不由自主地把脸埋进江浩然的胸膛里,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沐浴乳味,猜测他是刚跑完晨跑,还洗了澡。即便胃痛得想死,可武清很高兴自己今天没吃早饭,他的情商智商全部沦陷,被江浩然搁在沙发上时,甚至还笑出了声。 江浩然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转身走进了厨房。 武清等了一会儿,炒蛋的香味刺激他的唾液腺不断分泌出新鲜的口水,他感觉自己好一些了,就好奇地跟去了厨房,只见江浩然背影依旧挺拔,锅子在手中轻轻一颠倒,荷包蛋便漂亮地翻了个面。 “江大哥,我想吃鸡丝凉面。”武清说着,肚子还咕噜噜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很响。 荷包蛋从锅子里滑到了细白的瓷碟上,江浩然没回头,也没说话,不知为什么,武清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对于未知的直觉让他紧张,胃又狠狠抽了一下。 “你在点菜?”江浩然终于开口道,侧脸对着武清,嘴唇向上勾,表情讥诮极了。 “我没有……我就是突然想吃鸡丝凉面。” 一盘荷包蛋加一盘热过的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09 火腿,就这么多了。江浩然收拾好厨余后坐在餐桌旁看起了报纸,头也不抬地道:“见好就收,你多大了,不用我教你做人的道理吧?” “别人的老板都很喜欢和属下谈人生的。”武清也坐下了,喝了一大口牛奶,用筷子戳开嫩嫩的蛋皮。 “我与众不同。”江浩然笑道。 “你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擦嘴。”江浩然又恢复了酷酷的表情:“吃到脸上了。” 上午十点半,车子开到了b市机场。从美国飞来的航班还没抵达,武清怕江浩然口渴就跑去星巴克买咖啡了,回来时只见江浩然和一个清秀的眼镜帅哥抱在一起,他瞪大眼睛,热饮料在手里突然变得好烫,拿都拿不住。 “谢谢。”眼镜帅哥从他手中把热饮料拿走了,用有些abc口音的中文自我介绍道:“我姓蔡,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了,过节你们不上班吧。” “走吧。”江浩然接过帅哥的行李,没给他们俩更多交流的机会,此时此刻的江浩然倒是和普天下的老板没什么两样,永远是别人跟在他后头。 帅哥叫蔡鹏飞,听说和江浩然是初高中同学,看得出两人感情很好,否则江浩然不会喊他菜包。 可奇怪的是,这对老朋友见面话却不太多,一路上都在听广播,偶尔聊两句国内的变化,也显得不太投机。 一直等到了酒店,江浩然又亲自送蔡鹏飞回房间。武清本来在车里等着,发现江浩然的打火机落在后排了,他跑到套房门口才想起酒店肯定有火柴,就算江浩然烟瘾犯了也不至于找不着火。 “你上次来还是咱们一块儿参加比赛吧?”门没关紧,只听江浩然近乎于讨好地道:“这几年b市也多了不少玩的地方,等你休息好了我再陪你到处看看。之后咱们一起回a市。” “你要是忙就别抽空陪我了,现在你的时间可就是钱啊。” “抱歉兄弟,之前咱们电话里说不清楚,现在你回来了,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当面把话说开,也好。” “……”蔡鹏飞沉默着。 ”你和我借钱那会儿,我公司还在筹备,借你的就是我所有的,你不会不清楚我的为人,我什么时候重视钱多过兄弟?” “……”蔡鹏飞还是不说话。 江浩然也不再开口,走廊昏暗而安静,偶尔有客人拉着行李找房间,疑神疑鬼地打量着武清,武清只好把脸对着墙壁,真像是做贼似的屏住了呼吸。 “你要是觉得我是在因为钱和你计较,你也是不了解我。”很久很久以后,蔡鹏飞才冷冷地说:“你想过没有,你一消失就是几年……这次一见你,你举手投足都成熟了非常多。倒是我一直在学校里待着,越来越习惯和书本打交道。我不知道你发觉没有,你看我的眼神就跟看个小孩儿似的。” 江浩然对他给自己的评价不置可否,沉默了一会儿,才缓慢却又不失强势地道:“在学校没什么不好,不过你要是想换个环境,出来就要趁早。” “你别指点我,我心烦得很,”蔡鹏飞的语气突然急躁起来:“我老婆就是一天到晚催我换工作……我才回国,你又说这些有的没的。” “老婆孩子怎么样?”江浩然换了个话题,兴致勃勃地问:“什么时候带回来?我这个干爹还没见过干儿子。” “长得和我一样帅,像我一样聪明。”一提到儿子,蔡鹏飞可又骄傲得像个人父了:“……其实,不瞒你说,我这次回来的确是有事儿想请你帮忙。你方便的话就帮我留意留意国内有没有适合我的工作……哎!人真是身不由己!这些年我在国外,感觉印度阿三都比我们受待见!” 江浩然没笑,嗯了一声,等他说下去。 只听蔡鹏飞继续唠叨了两句,很快就止住了牢骚,问:“阮悠游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接我?” “你不知道?” 武清闻到淡淡的烟味从门缝中飘出来,半个身子往里贴。 “我们早就分手了,已经整整五年,没见过面,也没联系。” “……”蔡鹏飞猛地骂了声操:“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才告诉我!” “我听人说他在美国。大概半年前吧,生意一有了起色之后,我去找过他一次。那时候你正在气头上,我就没好意思找你问他的下落,不过,我估计你也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这回没瞒你。”蔡鹏飞顿了顿,忽然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原来是为了你,我说他怎么再也没联系过我呢?那他也是够绝的。这次躲你躲得够彻底。” 江浩然也笑了:“其实我已经有他的消息了,你以为呢?他能躲得多好?不过我冷静以后也明白他的想法,其实不见面对彼此都好。这么多年……万一见了发现大家都变了,也的确没什么意思。” 第81章 武清坐在4s店里等了一整天,等车子终于保养完了,他的手机也快没电了。 要搁平时,他妈肯定已经来电话了,询问他晚上回不回家吃饭,不回家的话,她好安心去跳舞,可今天他玩游戏时一次也没被铃声打断过, 手机没电的那瞬间他妈的短信才姗姗来迟,也没说别的,就让他自己晚上自己解决。 在江海体育工作了大半年,武清自认为没什么不好,反正人生会怎么发展谁也说不清,只要目前开心就好了,何必想得太远,何必非得在乎别人的想法。前段时间,他的一个表舅被提拔了,兴冲冲地给他在市政府找了份临时工,他妈趁机鼓励他考公务员,怎么说公务员也是个铁饭碗,比在私企当司机强多了。 武清当然不ok,两种价值观的冲突让这对一向黏糊的母子不吵则已,一吵就吵到了面红耳赤的地步。他妈那叫一个伤心,私下和人抱怨儿子傻,一直这样混下去,他们又不能照顾他一辈子。武清知道以后立刻开始四处找房子,虽然把钱给了房东非常亏,可是让他天天和他妈吵,他也怕自己总有一天会把他妈气死。 要找个他看得顺眼的房子可真不容易,这几天武清都住在公司里,一来公司既有休息的地方,又有浴室,条件比军校好了几倍不止,二来附近有一家饭馆做的盖浇饭味道很不错,武清常常打包带回公司吃,口腹之欲得到满足之后他总喜欢偷偷溜进江浩然的办公室里,趁没人大摇大摆地坐在老板椅上,模仿江浩然的语言和动作,对着一堆空气发号施令,尽管无人应和,可他硬是能做到自己一个人偷着乐。 一天夜里,武清刚摆好姿势,转动着手中的签字笔,双腿也搁在了线条硬朗的办公桌上,忽然有人走近了他,他吓得差点儿滚到桌子底下去,要不是当过兵心理素质不算太差,他估计自己当场就心脏病发了。 “……”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10 江浩然看着他的眼神几乎可以用高深莫测来形容了,不发一语,一直看到他头皮发麻,屁股离开了老板椅,双手规规矩矩地摆在裤缝边,像个军校的学员一般昂首站立,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你真他妈逗。”江浩然说完,终于憋不住开怀大笑。 武清很少见他肆意地笑,愣了一会儿,问:“你怎么回来了?” 江浩然笑得咳嗽了,一手撑在办公桌上,高大的身材即使稍稍躬着背也能完全压制住武清,两人距离很近,江浩然的笑声低沉而富有磁性,一下下敲打武清的耳背,武清下意识地向后躲,屁股贴在办公桌坚硬的边缘上。 “我打扰你了?” “不是……我,那个,我先走了……” “什么味儿?”江浩然盯着他看。 武清想起自己吃过的盖浇饭还没扔,指了指外边,哑声说:“额,豆豉排骨盖浇饭。” “正好,我饿了。”江浩然坐回自己的位子上,闭起眼略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见武清还没动作,抬头看着他,嘴角又扬起了一抹笑意:“怎么了?被我吓傻了?” “算是吧,你怎么回来了?”武清又问了一遍。 江浩然随手翻着桌上的账单,都是等着他签字的:“回家也没什么事,就来公司看看。” “你一个人住,很寂寞吧?” 武清直言不讳地问。 令他意外的是,江浩然并不急着否认,只是冲他再次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张口又恢复了一贯的可恶:“关你屁事?把饭拿来,肚子饿的时候回答不了你那么多有的没的。” 武清很不要脸地把自己的剩饭端给老板吃了,眼睁睁地看着江浩然吃光那半碗饭,他忽然有一个很奇怪的想念头,就算当老板挣得再多又如何,饿起来还不是狼吞虎咽的?也不管吃下去的是不是山珍海味了。 “你打算在公司住多久。” 吃完饭,江浩然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气,靠在椅背上,他一手拍着烟盒的底部,半天没掉出一根烟,他的表情颇有些不耐烦。 “啊?你知道啊。” “废话!”江浩然眉毛一挑,厉声说:“你当周围都是傻子呢?你每天这么早打卡上班,别人不会觉得奇怪?” “啊?他们都知道啊?我还以为……那为什么黄经理那天还夸我最近没迟到?” “那是她逗你,你这都看不出来,真傻。”江浩然又笑了:“是不是觉得她只会拉长脸说话?你来公司这么久,怎么连一点儿同事的性格都没摸透。” “可能我傻吧。” “哟,生气了?” “没有。”武清说着撅了噘嘴。 江浩然又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正当他以为自己的小计谋得逞,微表情没有被放过时,一叠文件突然砸到他的脑袋上,把他的美梦都砸醒了,痛得他捂住头,眼泪不自觉地沁了出来。 “装你妈的可爱!”江浩然很凶地吼他。 “靠……你怎么打人啊……” “sorry。”江浩然又补充了一句。 道歉和嘲讽有区别吗?武清死死地瞪着江浩然,以自己毕生修炼全部的演技表达对江浩然的满腔愤怒。江浩然随后挑起一抹更邪恶的笑,作势又拿起桌上的订书机瞄准了他。这不是闹着玩的,武清连忙跳开两步,他的动作如此迅猛,又把江总逗笑了。 那天夜深了,江浩然临走前半开玩笑地叮嘱武清,记得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公司最近又添置了很多家具,小心甲醛中毒。 武清扒拉着他的衣角,眨眨眼问:“江大哥,那万一我真的中毒了呢?我和你商量个事儿吧,能不能让我暂时到你家住几天?” “……”江浩然今晚已经被他逗乐了数次,这一次却是不苟言笑,黑沉沉的双眸瞪着他,像是有个很深很深的陷阱在等着他跳下去:“你觉得呢?” “额,不行。” “嗯。”江浩然握着他的手把自己的衣角从他手心里抽了出来:“我衣服好贵的,别乱扯。” “小气。” “有你这么和老板说话的吗?”江浩然一手搭在门把上,回过头看着武清,一直看到武清不甘心地认错了,他才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拉开门走了。 大概是武清真的和江浩然有些缘分,半个月以后,江浩然的外公外婆从四川来b市玩,b市的一堆老朋友轮流请他们二老吃饭,结果席间很惊讶地发现,武清的妈妈竟然是江浩然外婆从前当大学老师时教过的学生,而武清如今又成了江浩然的部下。听武清的妈妈抱怨儿子越长大越难管,江浩然的外婆眉飞色舞地给外孙委派了一项任务,让武清暂时到江家住一段日子,反正江浩然不是惯会带新兵的,也不差再调教一个武清。那句调教的话一出口,武清的表情立刻变了,一口饮料包不住喷在了碗里,要不是隔得比较远,八成要溅到忙着给外公外婆夹菜的江浩然身上。 两人就这么名正言顺地同居在一块儿,跟他妈封建包办婚姻似的,虽然住不同的房间,可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感觉自然要亲上几分。起码武清单方面觉得,自己离江浩然的世界又近了些许。原来江浩然喜欢画画,没事儿的时候会在信纸上信手涂抹,有一次武清打扫房间时在江浩然的卧室里发现一副男孩儿的肖像,虽是随意勾勒了几笔,信手拈来一般,可那张脸却传神之极,栩栩如生。什么叫情人眼中出西施,这就是了。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武清的心情特别差,活像吞了一个炸药包,想也没想就背着江浩然把那张画像撕了。事后武清主动找江浩然承认是他撕了那张纸,没想到,江浩然并没批评他半句,只是少有地不带任何讽刺地告知他,眼下一心在赚钱上,对感情没什么想法,他们是上过床,可只此一次,今后不会了。武清问,你真的不喜欢我?身体都不喜欢?江浩然想了一下说,那天太醉,没什么印象了。武清的表情僵硬,晚上叫外卖时他孩子气地在江浩然的饭里加了一大勺辣酱,可江浩然楞像是没吃出来似的,倒显得他十分无聊。第二天,江浩然给武清报了个培训班儿,让武清下班了就去好好学习,学费他来出。武清不想答应,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并且声明不占江浩然的便宜,学费他自己有。 第82章 在武清看来,江浩然的生活实在是枯燥得不行了,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好像把赚钱当成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可赚多少钱就得花多少工夫,而生活从来都是很公平的,武清愿意自己不那么有钱,不当个富人,把收获到的精力和时间就都用来玩儿,多好。 “哈哈。” 一天他上完培训班回家,赶上江浩然在和蔡鹏飞打电话,商量蔡鹏飞回国工作的事儿,完了听了他这一席话,江浩然再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11 次不亦乐乎。 “你笑什么啊?”武清愤愤不平。 “你觉得生活公平吗?”无视他,江浩然笑眯眯地问。 “公平啊,我不想挣钱,我就爱这么混着,所以我虽然没钱,可是我有很多业余时间,哪像您,为了生活把所有爱好都牺牲了,哎,你连魔兽都没玩过。” “我玩游戏的你还在……”江浩然省略了那句在你妈肚子里,把叉子插在了泡面碗里,他喝了一口面汤:“你说你不会撒谎?自欺欺人起来倒是很熟练。我看你不是不想挣钱,是没这个能力。”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没试你怎么知道我没能力?难道只有埋头工作才是合理的生活方式?” “想知道我为什么从部队出来吗?”江浩然吃饱了靠在沙发上,眼睛微微向下地压着他,摆出一副比平时更放松更慵懒的姿态,要不是面前还搁着两碗番茄鸡蛋味的泡面,嘴巴里还有股调料包的味道,他还真会把江浩然这模样当成是勾引自己。 “想。” “去,把垃圾都弄干净了。” “为什么又是我。” 收拾完东西,江浩然又让武清把衣服都晾了,武清嘟嚷着我明天就回家,好歹在家里头他还是个甩手掌柜。 江浩然很难得有空和武清扯闲篇儿,所以武清麻溜地干完活,又洗干净了脸和手,还竖起了两只耳朵,像是古人朝闻道夕死可矣一般,正襟危坐在了江浩然对面的沙发上。 清了清嗓子,江浩然很损地问:“你怎么跟个小粉丝听偶像演唱会似的。买票了吗?” “你就是我偶像啊。”武清真心实意地说,浑然不觉这是一句表白。 “刚咱们聊什么来着?” “聊转业。你问我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从部队出来。” 江浩然扶额做回忆状,好半天过去,也没放出个屁来,武清简直怀疑他快睡着了。 拿他没办法,武清问:“你喜欢做生意吗?” “嗯。”这次江浩然回答得毫不犹豫。 “我看你整天陪那些领导应酬,累都累死了。” “领导也很累。”江浩然说:“不光是领导,服务员不累?陪酒的小姐不累?小粉丝,你玩得累不累?整天围着我转,不累?” “……”武清被他说得无言以对,本能认为他又在打击自己,不禁哼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每个人都累。”江浩然摊了摊手: “没有轻松的生活,只有无聊的生活。一个人无聊的话会干很多他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造成很多他意想不到的后果。不然你为什么缠着我不放?” “……”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蔡鹏飞那么冷漠刁钻的人会听我的?你知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为什么?我怎么知道。” “他要人疼他,要人在乎他。其实他只是看问题的角度理性,不代表他处理自己的事情也理性。我能站在朋友的立场想他想要什么,交朋友就会顺利很多。” “……那你为什么会被甩?”武清冷不丁问。 江浩然怔住了。 “你这么牛,那你怎么会被你那个ex甩?” 武清的眼睛有着少年人才有的清澈,映出江浩然一瞬间的狼狈和痛苦。 “吹牛被你发现了。”江浩然自我解嘲地道,宣布演唱会结束了,小粉丝离得太近,荧光棒都甩到他身上了。 晚上电视上在放tvb的《鹿鼎记》,武清看得很投入,江浩然坐在一旁发qq,有时候会接一两句台词,记性好极了,一个字不差。 “我想和你说一个秘密。”广告时段,武清把声调降低了一些,深吸口气煞有介事地看向江浩然。 “嗯?”江浩然顾着和蔡鹏飞跨洋聊天,眼皮子都没舍得抬起来。 “那时候我大四,就快要毕业了,受伤的时候我爸妈真的很伤心,因为他们都觉得我这四年白费了,可是我心里其实很高兴,我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武清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故意装作一副混不吝的样子:“然后我就表现得很颓废,整天躲在家里不见人,这样一来他们就都很心疼我,不敢逼我做什么。我聪明吧?” “……你刚说什么?”江浩然一边给手机插上充电器,问。 “没什么。”武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不过说出来他感觉比之前好多了,也许江浩然说得不无道理,没有人能真的轻松。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特别快,仿佛被鞭打的陀螺似的疯转,一眨眼,武清已经在江浩然家住了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来他关心江浩然的起居饮食,自己不会做饭没关系,叫外卖他是行家,虽然大部分时候江浩然回家就是倒头睡觉,根本没空陪他谈情说爱,但是他会帮江浩然把鞋子脱掉,再掖好被子。原来在他这个中国男人的身体里,竟然住了个日本女人的灵魂。奇怪的是以前他怎么没发觉? 除了不做爱,武清觉得他们就像是在一起了,也许江浩然出于某些原因不肯承认他们之间是存在情愫的,可是武清愿意等。每天早晨,当武清把热腾腾的早点摆在餐桌上时,江浩然就像是闻香而来,走出卧室的那一瞬间,晨光柔和地洒在江浩然的脸庞上,此时江浩然的表情是明亮的,也是愉悦的,而这对于武清来说,就是最好的鼓励。武清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江浩然独自在外地打拼,身边就需要他这么一个人。再说了,武清天真地想,假如对象是江浩然的话,就算他妈反对他也会坚持自己的性向。 “早。”江浩然说。 “早。”武清吃了口油条,又喝了一口豆浆,一双杏眼像是小狗似的,瞅肉骨头似的瞅着江浩然。 “有事儿?”江浩然边翻手机里的新闻边问。 “晚上,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看电影啊?我真的特想看那个……” “武清。”江浩然忽然叫他的名字,指着租房网站上的一条信息,又一口干掉了剩下的豆浆,站起身说:“这儿的房子不错,你周末之前抽空去看看,我们说好的住一阵儿,不是一辈子。” 武清先是一愣,一错手把装豆浆的玻璃杯打翻在地。 玻璃破碎的声音很刺耳,滚烫的豆浆飞溅到江浩然的脸上,武清反应过来想把纸巾盒递给江浩然,一看人已经走了,江浩然一把抓起搁在置物柜上的车钥匙,头也没回地吩咐他:“收拾一下。今天用不着你,我自己开车。” 武清追上去:“你为什么要赶我走!是不是在躲我?!你已经喜欢我了对吗!” 江浩然按了-1楼,今天天气阴霾,冷灰的光线透进了景观电梯,把所有人事物都填充了了一层毫无情感的色彩,江浩然望着他那双情感激烈的眼睛,对他的质问如同充耳不闻一般。 “你还真把自己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12 当粉丝了?这么个追法,我吃不消。” “晚上陪我去看电影,可以吗?” 武清听他的话放软了声音,可身体仍旧卡在电梯口上,只听报警器一直响。 “勉强有意思吗?”江浩然再次看了看表:“我赶时间,你要么进来,要么出去。” 武清还穿着拖鞋,眼看着电梯门缓缓地合上,他忽然大声喊道:“我等你!不管多晚我都等!” 电梯往下坠,运行声渐渐地轻了,武清瞪着不断下跳的数字,出人意料地,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那天晚上的风好大,武清一直在电影院门口等着,给江浩然的短信明明都显示发送成功了,然而就像是石子儿扔进了大海,毫无回音。十一点钟,一波波情侣手捧着饮料和爆米花甜甜蜜蜜地走进了放映厅,在武清的头顶上方,led屏幕正在播放泰坦尼克号重制版的片段。他一口口地往手心里呵着热气,睁大眼睛,极力在人流中寻找江浩然的身影。 没想到江浩然真的没来。武清坚持等到了半夜三点钟,连看午夜场的观众都散光了,长街也渐渐地清冷下来,纸张被吹到了半空中,飘得老远。 武清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恋了,江浩然压根就没打算露面。那句“多晚都等”就像是加诸在武清身上的一道符咒,以至于他想走都走不得。当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时,武清就快被冷风吹成一尊雕塑了,他面无表情地撕烂了那两张电影票,撒手任风吹去。只见雪片从他眼前飞走,如同有一台功率很大鼓风机在吹着,连带着他掌心最后那一点点温度都失去了。然而他能做的也只是如此,远比不上江浩然那样绝情,连一点机会都不肯给他,他等了足足一夜。 早晨八点半,武清麻木地打开江浩然家的门,迎面碰上江浩然西装革履地从里面走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江浩然主动打了招呼:“回来就好。下次别这么傻。” “你睡得很好吗?”武清声音嘶哑地问:“你知道吗?我等了你多久?” “上车说吧!”江浩然把他拽了上去。 武清坐在副驾驶座上,脸贴着窗户,沉默不语。 “以前的我很冲动,对感情,”江浩然打着方向盘,武清心想,听他的口气,完全感觉不出来这是个冲动的人:“因为当时的我很自信,觉得我喜欢的话,没什么不可以。” “所以,你喜欢我?”武清转过脸,苍白的脸色难免让人有些心疼。 “听我说完,后来我经历了一些事,不得不强迫自己改变。我发现,假如一个人学会了克制自己的冲动,那就意味着他不再那么感情用事,而一个越是理智的人,就越是做不到轻易爱上一个人,更不可能随便和人交往,你明白吗?”江浩然很难得地谆谆善诱起来,语气平和的让武清有些感触万千,就像是两个陌生人一般聊天,彼此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的意思我好像听懂了,可你为什么连个电话都不打给我?你知道我等你的心情吗?为什么要这么绝?”武清哭了起来,眼泪扑簌滚落,他憋了一晚上现在才发泄,孩子气地嚎啕大哭。 “没事儿吧?”江浩然问,把车停到了一边,谁知武清抱住他不撒手,眼泪鼻涕全一股脑地揩在了他的羊毛衫上。 “吃个教训,下次你就学乖了。”江浩然这次总算没再责怪武清糟蹋他的衣服,一边把震动的手机从手套箱里取出来一边安抚:“没事儿的,你也是男孩子,很坚强,嗯?” “我恨你。”武清说,五官皱成了一团。 江浩然任由他胡说八道,接了电话:“喂?” 是陈文硕,问他怎么还不到,他们今天要和一家媒体公司谈品牌推广的事儿,就差他这位总了。 “在路上。”江浩然说:“恐怕要晚几分钟,你帮我先兜着。” “你要是再晚一点,我保证你后悔。” “狗屁。”江浩然一笑:“这事儿我本来就是叫你去办,你做主行了。” 突然,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信号那一头传来一道他熟悉,却又多年未曾听过的声音。 “他就来了,就来了。”陈文硕向来咋咋呼呼,今天更是格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口气:“估计在打扮,要见你,必须更重视形象。” “我这么有面子吗?再说他也不知道我在吧。”那人笑着,笑声很是温柔,悦耳,却又奇怪地透出一丝冷淡,敷衍。 江浩然镇定了一下,问武清现在几点了,几分? 武清被他打断了哭势,莫名其妙地看着车上的时间,撅着嘴说:“九点三十五啊。” “我迟到了。”江浩然忽然盯紧了前方,踩下油门,速度表的指针一下子飚得老高。 窗外的景物飞也似地倒退,连带着武清仿佛也快被速度抛离了一般。他情不自禁地抓紧了车坐垫,凝视江浩然的侧脸,发觉自己从没见过江浩然这副样子,这么的专注,又这么的兴奋。 第83章 车开到半路,江浩然发现武清发烧了。烧糊涂的武清靠在座位上说梦话,说江浩然我恨你,我恨你。江浩然面无表情地掉头,不惜绕了个大弯把脑子烧坏的病人送进了医院,没想到这一绕又碰上大拥堵,阳光逐渐偏移,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你搞什么?” 全境公司门口的台阶上,陈文硕责备迟到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江浩然:“来得太晚了,人家等不到你就又走了。” 江浩然和陈文硕擦身而过,脸上的表情很隐忍,像是下一秒钟就要对陈文硕放大招。 “哈哈哈。”陈文硕朝他的背影不甘心地笑道:“操,竟然没骗到你。” 全境是两年前成立的,历史不久,甚至可以说很新,不过吸引人之处也在新这个字上,它不传统,是一家主打年轻和有趣的公司。 一进门,几个员工在吹气球,听说马上公司就要举行年庆了,白色的气球下系着白色的丝带,漂浮着触到了天花板。几瓶不同品牌的酒放在篮子里,应该是给员工喝的,加班的时候能刺激灵感。一看就不是异性恋的男孩和女孩夹杂在一群“正常”员工之间,在讨论有哪些电影是和吃有关的,气氛随意不做作。 江浩然被带到一间办公室门口,那个留胡渣,声音很软的男生冲他笑笑,在他敲门之前一直看着他不肯走。 “请进。” 五年后的第一次会面,阮悠游坐在米黄色和白色相间的房间里,几个打满了新鲜空气的白气球也随江浩然的动作一块儿挤了进去,跌跌撞撞地在深灰色地毯上跑,一路倒在阮悠游脚下,躲进了白色的办公桌后面。 站起身,阮悠游迎接自己的前男友加客户,气球又被他的脚后跟绊了出来,丝带不依不挠缠在脚踝上,江浩然毫不思索地蹲下身,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13 亲自替他解开束缚。 “你是……”阮悠游望着面庞比五年前变得冷峻了不少的江浩然,表情很有些迟疑,仿佛压根不认识面前这位。 江浩然淡定地朝着身着银灰色西装,成熟了,也更出色的阮悠游伸出手:“hi。好久不见。” 笑意在阮悠游的脸上缓缓流露:“和你开个玩笑,嗯,我没失忆,好久不见。” 握了握手,两人的手心明显都有些潮热,忽然一只大白鹅冲了进来,愣头愣脑地扑打着翅膀,有几个员工也跟着进来把鹅七手八脚地抱走,江浩然挡在阮悠游的身前,好像那是什么值得防备的猛兽,能把阮悠游怎么样一般。 “不好意思,”阮悠游在他身后露出一颗脑袋:“那是我们要拿来拍广告的,一直不怎么听话。那个,你还没吃午饭吧?要不要尝尝鹅肉?” 江浩然挑了挑眉:“客随主便。我听你安排。” “我看,还是饶它一命吧。” “好。” 午饭挑在一家法国餐厅吃,音乐声很安静,耳边响着刀叉摩擦和碰撞的轻微躁动,伴随着客人们偶尔发出的愉悦的笑,低柔的交谈。 “我们分手以后,有一阵儿我身体不太好。”阮悠游点了菜,等待的间隙,他们开始互换这些年彼此的情况:“有一次在超市碰到你了,你记得吗?” 江浩然低头把餐巾铺在膝盖上:“记得,你说你和王桦好上了。” 侍者为两人倒上香槟,冰块沉进了金色的酒液里,激起一连串的气泡。 “那时候正是我最不好的时候,所以对你的态度也很差,”阮悠游顿了顿,不声不响地啜了一口酒,低垂的眼睫又抬起来:“后来我经常觉得后悔,不应该和你说那些激动的话,其实当时我没有和王桦在一起,我是骗你的。” “病好了吗?”江浩然问。 “就那样吧,压力太大就不好,所以换了现在这家公司,比较自由,没那么多条条框框。” 俄顷,服务生又走了过来,告诉他们有一道甜品没有了,请他们换一道。 阮悠游接过菜单很认真地研究起来,和江浩然抱怨自己十年如一日地爱吃,江浩然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午后阳光在银汤匙的柄上轻快一闪,仿佛相机咔嚓一声,闪光灯一亮。 一顿饭吃完他们分头回公司,下午江浩然还有个合同要签,这一面见得十分匆忙。 城市的街角,人潮来来去去,远远地,阮悠游瞧见江浩然朝自己走来。 今天的江浩然西装革履,一个经过多年军事训练后的器宇轩昂的大男人被包裹在合体的布料里,举手投足固然仍旧如当年那般惹人注目,可到底和那个阮悠游熟悉的江浩然不是同一个人了,成熟了,有些东西似是而非。 五年,时间过得太快,快到让人不敢相信,阮悠游没想过他和江浩然还有再见面的机会,感觉就跟做梦似的。虽然这些年来他仍会时不时地想起这个人,谁叫记忆这么深刻,一不小心就悄悄地午夜梦回……可是见面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见了面要干嘛?难道当朋友? 如今的江浩然变得更强势,也更有城府,可最令阮悠游感到吃惊的还是他的克制,一种不需要强调的冷静几乎一直隐藏在江浩然眼眸深处,代替了曾经少年的激烈爱憎,这不禁让阮悠游联想到江浩然那家公司的名字,即便真的是大江大海,可表面总会是平静的,事实上阮悠游自己也一样,他们都变了,没人能不变。 广场的钟声响了两下,江浩然穿过人潮走到阮悠游面前。 “你不是去买咖啡吗?”阮悠游问。 “忘了。”江浩然不以为意地说。 “老年痴呆了吗?”阮悠游笑道,目光若有所思地停留在他提在手中的粉红色纸袋上。 那家餐厅的甜点一般般,所以江浩然给他买了更好的。 “我就知道你是去买这个了。”阮悠游仿佛一点儿不惊讶,假如时光倒流,此时此刻的他应该攀着江浩然的脖子,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情话说了一堆后抱成一团。 “习惯了。”江浩然把他从车辆奔流的马路旁拽开,一辆大巴几乎贴着他们过去了,喇叭尖叫着一触即发。 “好吧。”阮悠游接过他送自己的礼物,两人再次郑重地看了看对方,眼中都映出了彼此。 阮悠游率先打破沉默道:“谢谢。” 江浩然蓦地笑了。 “你笑什么?” “客气了,真用不着。”江浩然继续笑,他那张英俊的脸一笑起来,就难免流露出当年逗弄情人的神态。 阮悠游摇了摇头,板起脸教育他:“江先生,这叫讲礼貌……你又笑什么。我就叫你江先生怎么了?” 第84章 夜深了,阮悠游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他仔细查阅江浩然公司的资料,装作自己只是对客户感兴趣,和江浩然的关系不大。 没想到江浩然还是转业了,这就叫世事难料吧,可是事实上,也并不是真的这么难料,毕竟当年的江浩然还太年轻,根本把握不了未来…… 阮悠游想着想着,不禁问自己,事到如今你还想这些做什么?莫不是自寻烦恼。 “还不走吗?” 一个昵称叫双喜的妹子跑来敲门,她和阮悠游都是江大毕业的,今年二十四岁,长得很网红。几个月前双喜还在家乡做保险,最近辞了职跑来投奔学长,做阮悠游的助理。 “是不是我不走,你们就不敢走?”阮悠游维持着上级该有的冷淡,关掉了电脑,把登着与江海体育有关新闻的杂志和报纸都收进了文件夹。 “你也知道哦。”双喜哼了哼。 “如果你们更能干,办事效率更高,就用不着加班。”阮悠游提了包和她并肩走到门外:“你去外面其他广告公司看看,人家加班多可怕,现在公司不要求你们打卡,你们各个都睡到十点才来,如果这么自由了还敢当着上司的面抱怨,哎,那只能说明你情商低。” “好嘛。”双喜抱紧双臂,像是被他的严厉吓得瑟瑟发抖:“我还不是关心你,你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多休息,你那个病才不会折磨你。” “谢谢你关心我。”阮悠游叮嘱她关掉所有灯,自己提了两袋垃圾:“不过我是大人了,你关心好自己就好,别到时候又把工资花光,交不起房租跑来找我哭。” “等我找到男朋友立刻还你。”双喜抱住他,小动物般呜咽。 “那我祝你找个高富帅了。”阮悠游点点头,又十分不耐地把她推开:“别粘着我,我才不吃你这套。哎,现在的小孩子啊……” 两人来到大街上,双喜好奇地左顾右盼,阮悠游伸手拦了辆车,不顾她反对把她强行往里塞:“别看了,今天没人来接我。” 双喜憨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14 笑:“八卦一下,你最近的一次性生活是在什么时候?感觉怎么样?” “八卦到我头上,你想死吗?”阮悠游的杀人微笑看起来练习已久了,双喜立刻捂紧嘴,他目送计程车开远,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阮悠游目前在全境没有明确的职位,这家公司和传统广告公司的区别还体现在职称上,搞得不清不楚的,故而对于新进员工来说的确存在一些难以适应的地方。不过好在阮悠游的履历够牛,之前待过的公司全是被人当神膜拜的,所以员工们从他来的第一天就对他抱有崇拜心理,再加上他自己在业内又颇富名气,又是空降兵,老板特意挖过来的,所以处理起人事来,倒是没什么麻烦,就是拍马屁的人实在太多了,连双喜这样的旧识为了在大城市站稳脚跟也难免要紧紧抱着他的大腿,而他又太清醒,除非拍他马屁的人长得很帅,否则都白搭。 未来和江浩然的公司将有一系列合作,阮悠游的工作主要是指导,具体工作由底下人去做,逐步和江海体育的营销部门进行对接。不过今天的会一开,阮悠游已然看出江海那边的一些人思维比较固化,适应不了快速发展的社交平台给营销带来的改变,他们要求阮悠游这边先做一份计划书,接下来势必还会进行几轮讨论,至于最后到底能不能合作顺利,还很难说。 江海公司的陈文硕虽是个社交能手,善于应酬,不过对公司的业务倒是不太过问,阮悠游和他以前就认识,也听江浩然说起过这是个心大的主,因此这两年来江海的事儿基本是江浩然一个人拿主意,听说江的作风很稳,不仅仅是霸道。 回家以后,阮悠游又上网搜了半天江海的新闻,一边拉着鼠标,一边把头靠在身后的按摩椅上。那些溢美之词叫他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起来,没想到江浩然做生意投资也挺出色的,原来看他借朋友钱借得那么不过脑,还以为他不懂得理财呢。哎,看来是自己低估人了。又或者……阮悠游提醒着自己,人都会变。 此后的几天两人都没有大动静,就算偶尔在微信群说话也多是为了公事,江浩然作为老板不常开口,否则就是管得太细太琐碎的老一辈民营企业家了,而阮悠游作为合作方,自然也不可能绕开公事聊私情,总而言之职场的一切都有规矩,当着其他人面,阮悠游也称呼江浩然江总。 真难搞啊,阮悠游想,在见过第一次面之后,要不要见第二次竟然又成了难题。其实阮悠游还是不大积极,毕竟老问题没变:难道做朋友吗?他想,或许江浩然的想法正和他不谋而合呢?长大后的他们都不想被日常平淡的交往冲淡心头最深刻的记忆,所以能不见的话,就不见吧,保持距离,保持幻想。 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全境开年会的那一天,江浩然他们公司的人都作为来宾被邀请来了,阮悠游吩咐一群活力十足的弟弟妹妹去招待客人,自己则坐在舞台上玩乐器。他一会儿打打鼓,一会儿按两下键盘,笑得要多明媚有多明媚,和平时苛刻冷漠的上司判若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江浩然独自站在舞台下,面庞倏忽被灯光隐没,倏忽又变得暧昧,他看着阮悠游在台上光芒四射,偶然眼波瞟自己一眼,又像是没看到,状似无心地转开了,一切仿佛就和当年在伦敦一样,狐狸精长大了还是照样勾人。 等阮悠游玩够了,实在找不出什么玩意儿来继续无视自己的主人身份,他只好走到江浩然身边撒开嗓子问他还满意今天的气氛吗,待会儿还有某某明星来助阵,不过估计江浩然不感兴趣。 “我真正感兴趣的人很少。”场子里人挤人,他俩被毫不客气地挤到了一个角落,不知是哪个没长眼睛的又狠狠推了江浩然一把,他一不小心就把阮悠游压在了墙上。 “你现在单身吗?我们的邀请卡上写了,男女朋友都能带来。”阮悠游问,说话声被哄闹的音乐盖了过去,不过紧紧盯着他唇形的江浩然不会猜不出来。 江浩然凑近了他,低沉地耳语:“我一直单着,和你分手以后。” 五颜六色的灯光乱晃,也许是人太多空气不好,阮悠游略觉得呼吸困难。他的眼神直直越过江浩然,落在群魔乱舞的池子里,大声喊:“今天帅哥很多!你可以挑挑看!” “没发觉,”江浩然扬了扬眉,放开他之前还揶揄了他一句:“你是做广告的还是搞相亲的。想帮我介绍对象?” 阮悠游装作没听见,指指他们的左手边:“那儿不就有一个。好像还是你们公司的?你要过去看看吗?他好像醉了……” 阮悠游说的是武清,江浩然不用看也知道,他当即咒骂了一句,放开阮悠游转向一喝醉酒就喜欢扑倒男人的武清,把人从一个外国壮汉身上拉走。 望着江浩然为一个小男生充当护花使者,这显然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所以那个计谋得逞的小男生才会在他身后笑嘻嘻地看着他,眼神难掩对他的迷恋,阮悠游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些年会不敢见他,为什么总是害怕知道他的消息…… 稍晚到的那个明星正当红,一连唱的几首新歌将现场的气氛引爆,在一堆疯狂乱叫的男女中间,阮悠游握着五彩斑斓的鸡尾酒杯,小口小口无心地啜饮。 忽然他感觉到有人靠了过来,侧脸一看,江浩然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不动声色地站在他身边,只见来时穿的那件西装此时此刻挂在江浩然的手臂上,衬衫也被拽皱了,阮悠游不用问也猜到了,八成是有人吐在了江浩然的身上。 “你不介意我问问那个男生和你的关系吧?”音乐由高走低,随着几句柔软的女声呢喃,忽然坠进了暧昧而幽暗的狭缝,阮悠游问完就感慨八卦着实是人类的天性,别说是双喜那样的小姑娘了,连他也不能幸免,更何况对象还是他的前男友,当然更甚。 “上过一次床。”江浩然望着那个自己不认识的明星,浓眉紧锁,眉心挤出了一道很浅很浅的沟壑,不知道是在嫌弃歌难听还是在和他诉苦:“然后就甩不掉了!” “啊……”阮悠游低下头,轻轻摇晃手中的玻璃杯,凝视着渐层不再分明的鸡尾酒沿着光滑的杯沿晃荡来晃荡去:“你这是在变相炫耀自己的性能力强,技术好吗?江先生。” 江浩然突然握住他的肩,稍稍用力往自己身边一带:“算是吧!我们很久没切磋过了,你要再试试吗?” 第85章 夜间的车流依旧拥堵,随着交通信号灯的变换,更多的车被推向了四面八方,仿佛一波波长浪潮,很快就离开了喧嚣的海域,抵达了旷静的深海,而市区的一切渐渐听不到了,就像是海岸上的警告,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阮悠游悔得肠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15 子发青,还以为江浩然那句话是在开玩笑呢,自己嘴硬回了句 “你以为我不敢吗?”,没想到就被带上车了,一路奔向郊区,玩儿得他妈的就是心跳。 “等我一下。” 到一家711门口,江浩然解开安全带下了车,阮悠游望着他跑远的背影,走进那家橱窗明亮的便利店,夜风刹那间把阮悠游送回了少年时,感觉自己好久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了,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人生还是一张希望被填满的白纸,任由色彩涂抹。 感谢上帝,二十七岁的阮悠游虽然悲观,不过同样拥有乐观的一面。上帝让他做一个桃花运不错的人,这一路走来从没缺少过追求者。即使有一阵子对感情深深失望,可他遇到的人一直不错,恋爱的路也渐渐开朗起来,没有被一次失恋堵死。 其实有人喜欢他倒是其次,更重要的还是他能碰到值得喜欢的人,尽管喜欢到最后也没什么结果,享受的都是过程。 曾经承诺过一辈子只爱一个江浩然,少年时说过的这些偏执的情话,每每回忆起来总会令阮悠游心痛。没有人知道,其实他是以失败者自居的,因为他最终没能把承诺兑现,把自己爱的那个人,还有爱着那个人的自己都放走了。 如果不放手的话,太痛苦了,根本承受不了。失恋后哭了这么多次,总要有个尽头。只因这个世界现实之极,根本不容许一个人为爱情沉溺太久,每个人都在努力生活着,不管他失去了什么,私底下有多无助。 “发什么呆?” 江浩然很快回来了,他坐进驾驶座,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握住阮悠游搁在座位上的手:“很冷吗?” 冰凉的手掌被包裹住了,另一个人的体温依然像从前那样温暖,摩挲着自己,阮悠游的心一跳,问:“你干嘛?” 这么直白的话,江浩然不可能听不懂。 车里很安静,没有音乐,车窗也是完全关闭的,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车顶的灯渐渐暗灭了,就这样停在路边,像一艘小船系在岸旁,阮悠游望着坐在他身侧的江浩然,忽然在黑暗中有人迫近了,男人一言不发把他摁在座位上吻了起来。 “唔嗯。” 嘴唇软软的,被粗鲁地碾压,舌头蹿进了湿润的口腔,急于索取他的一切。 “宝贝儿……”江浩然叫他,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把嘴唇启开,他还愣愣的,眼睛不断睁大,心跳立刻放大到了能被听到的地步,所有聪明和理智都飞了。 正发着楞呢,有人敲打车窗,阮悠游和江浩然皆是一愣,江浩然的第一反应是把阮悠游护好了藏进怀里,原来煞风景的是个收费的,提醒他们停这儿要交钱,否则不让停。 “年轻真好。”收费的走了,走前不忘感慨这么一句。 寒夜,被前男友亲了一下就浑身发热的阮悠游感觉难受,他把脸对准了窗外,路灯一闪而过时,只见深色的玻璃映照出他的轮廓,明明长相是有气质的长相,可表情用一个字来形容足矣,蠢。 “去年我到美国找过你。”上次在餐厅的小聚太匆忙,隔了一个多星期没见,江浩然似乎比之前更瞄得准他的目标:“结果你碰巧不在,可能你没想着要躲我,不过我脆弱地以为,你就是恨我。” “我说过没怪你,分手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好吗。”阮悠游说,语气虽然还是客气的,话也虽然还是大方的,可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听懂,他是在堵江浩然接下来的话。 “主要是我听说你当时有男人。”江浩然言罢笑笑。 “我是有,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走了,没敢打扰你。” “……” “本来我离开部队以后就有很多事儿要摆平,我爸不同意我做生意,我只好和我妈还有过去的朋友借钱……我想等自己事业成功了,也许那时候更有资本去争回你。既然你对我避而不见,不如我就配合你,也给自己一点儿时间。我估计你的男朋友条件应该不差,我总不能输人吧,也不能让你弃明投暗。”点烟,江浩然边开车边吸着,面庞虽然比过去成熟了,不需要装都习惯了淡定了,可表情硬是透出一丝骨子里的较劲和不服输,好像五年前那个说着不靠爸妈的他又回来了,依然是那个他。 “哦?你一直没对我死心?还想着挽回?”阮悠游听完就笑了:“那我简直要感激你了。真荣幸啊。你努力挣钱竟然是为了我。” 江浩然并不吃惊他的反应,点了点烟灰,继续道:“当然我也做好了你一辈子不原谅我的打算,也明白时间能改变很多。不过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我总忘不了当初你答应过我的,你这辈子只爱我这句话。我当然明白这就是一句应该被一笑置之的傻话,不过很奇怪,和你分手以后,每当我感觉一个人不好受时,都是这句话在激励我。我幻想你真的这么爱我,真的对我痴心不二。你对我来说就像是小说里为男主角而活的女主角,让我觉得我没白来一趟人世间,有个人曾经这么对我,只是我没懂得珍惜……” 他说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简直像是要把彼此埋进了最深不可触的海底,压力比海面深不知道几千倍。阮悠游闭上眼,以为自己会哭,可是没有,只是感觉眼角发涩,心里闷闷地痛。 “所以知道你回来的那瞬间我就疯了,我没想到你还能见我,这一个星期我就没让自己休息过,白天工作,晚上睡不着就想你。” 江浩然说完狠狠吸了一口烟,冷不防手指没夹稳,烟灰抖落在了皮垫上。 “你话说完了吗?” 阮悠游问。 “宝贝儿你让我说我就继续。” “哦。”阮悠游伸手进衣兜里,摸到钥匙后用尖锐的边缘使劲刺了刺自己:“你说吧。我为什么不让呢。你有多少说多少。” “阮悠游。”到家了,大门缓缓地打开,江浩然的座驾一路拐进车库,利落地停稳后,他握紧阮悠游的双手,眼神同样锲而不舍地要把人捉住:“我错过了你五年,不想再错过你的未来。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也没这么快能接受,不过我想冥冥中自有缘分,我们能再见面一方面是你宽容大量,另一方面就是我们俩有缘,我发誓这次我会抓紧缘分,不会再放手。” 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五年客观地说来只是人生中的一个阶段,然而期间挨过了多少分秒,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体会。 阮悠游忽然轻佻起来,熄火后的黑暗悄悄蔓延到了每个角落,他暧昧地把手按在江浩然已然勃起变硬的胯部,舌尖在口中若隐若现:“现在说完了吗?我看,我们还是先上床吧,毕竟今天的主要内容就是你请我来试试,这也是你说的。” 第85章 “你家很漂亮。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16 ”进了门,阮悠游站在玄关处感慨,只见深棕色的复古沙发上摆着几个花色不同的抱枕,茶几上除了书以外还有一些印第安风格的摆件,虽然是一个单身男人的住处,可布置得比许多小家庭还用心。 “你眼光不错,这是著名设计师的作品。” “哪个著名设计师?” 江浩然把弄脏的外套塞进阳台的洗衣机里,转回来发现阮悠游仍然站在靠门的地方。 “本人。”他大言不惭道。 阮悠游扶着墙壁,噗嗤一笑。 “怕我吃了你?”客厅的灯光很暗,外面也彻底黑了,夜色贴在落地窗上,隔着一层薄窗帘向里窥伺,两人相距数米,江浩然忽然压低了声音命令道:“进来!” “我又不是你带的兵!为什么要听你的。”说归说,阮悠游还是脱了鞋,露出一双可爱的白色米奇老鼠袜子。 这瞬间让江浩然想起他们的少年往事,还记得阮悠游第一次到他家和他睡觉,穿的就是一条米老鼠图案的内裤,一晃已经快十年了。 又看了阮悠游一眼,江浩然脑子里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渐渐与眼前这个人合二为一,他克制着当场强暴阮悠游的冲动:“你随便坐会儿,我先洗个澡。” “等等,我想喝东西,有什么喝的吗?” “啤酒,红酒,你要什么?” “红酒吧。”阮悠游说,眼睛一直盯着一盏镶了金箔的台灯,像是真的对著名设计师的作品感兴趣似的,总之方才他在车里表现得多大胆,进了门就变得多矜持。 江浩然选了瓶前两年公司开业时朋友送的雄狮,年份很好一直没舍得喝,本打算等自己三十岁生日的那天再开,看来今天要提前品尝了。 电视柜上摆着江浩然和大学室友的合影,还有几张是北疆的风景,从天而降的大雪批盖了群峰,身处其中的江浩然看上去眉目冷峻,英姿飒飒,站在他身边的几个男孩儿要么长着一双招风耳,要么牙齿往外豁,与笑得很严肃的他相映成趣。 阮悠游看着从二零零六年到二零一零年的江浩然,意识到相片反而比现实更能体现出时间的变化,刀锋经年累月地穿透皮囊,当年的少年如今已长成了男人,从外表到眼神都变了,变得更冷静,也更深沉。 忽然有人从阮悠游的身后把他抱紧,一手环着他的腰:“我帅吗?” “帅。”阮悠游力图平静,可不论是江浩然箍在他腰上的胳膊,还是曾经使他迷恋的那种男性充满占有欲的气息,这一切都在驱赶着阮悠游的理智。他的呼吸变得杂乱,热血一阵阵地射向大脑,回过头,两人默默地相对了片刻。江浩然的双眼如同枪械的瞄准镜一般攫取着他脸上异样的红色,年份上好的葡萄酒被毫不犹豫地搁置在了柜子上,下一秒阮悠游已经被打横抱了起来,江浩然抱着他一步步走向沙发。 江浩然的力气比以前更大,毫不费力就把人扔进了沙发,好在海绵够软,以至于阮悠游还没弹起来就又被江浩然压住了全身。阮悠游慌乱地想挣扎,手指揪着江浩然的肩想把他推开,可紧接着注意力又被入侵的舌头夺走了,可能是刚喝过酒,江浩然嘴里的味道缓缓渗进了阮悠游的口腔,等阮悠游反应过来时,江浩然已经扯开了自己的领带,抓着阮悠游的两只手腕把人死死地绑住。 “你干嘛?!” 江浩然跪在阮悠游的双腿之间,面无表情地解开了自己的衬衫扣子,看着阮悠游就像看自己的所有物:“不干嘛,怕你跑了,老婆。” “不要乱叫!” 阮悠游疯狂起来,两条长腿不停踢踹,无奈两人力量的差距过于悬殊,他的反抗注定徒劳,一次又一次地被强压之后呼吸越来越颤抖,心跳也快得一个劲地挤压胸膛。 像是在配合他的“情趣”,男人的大手趁势钻进他贴身穿着的线衫,对着已经凸起的乳尖施展技巧,直到他被恰到好处的力度征服,柔腻的呻吟声泄露了心底的欲望。 “哈啊……” 身体太敏感了,又或者是这些年暗暗期待的事情终于发生,阮悠游眯起眼哀声叫着:“不要……现在不要,今天不要……” “你觉得可能吗。”江浩然摁着他的肩膀,英俊的五官被兴奋沾染得隐约有些邪恶,衬衫敞开到底,露出一片小麦色的胸膛和腹部坚实的肌肉:“谁让你敢上我的车。我要定了。” “不要,江浩然!”阮悠游拔高了音量,一边摇头以示拒绝一边蜷起双腿试图用膝盖隔开两人的距离,他拼命地扭摆腰臀,挣扎之中又不经意扯开了线衫的领口,露出一侧线条极漂亮的肩膀。 狐狸精真的很骚,江浩然愉悦地任阮悠游换着花样反抗自己,刚要把头埋进散发着香味的颈窝里好好享受一番,忽然下半身被狠狠一蹬,猝不及防的打击令他冷汗直冒。 阮悠游下意识地缩回膝盖,没想到这一下真的中了,阮悠游自己也愣了,呆呆地望着江浩然。 …… 放开一脸傻样儿的阮悠游,江浩然沉默地走到另一端的单人座上休憩,头向后仰双眼闭了起来。 “……你还好吧?”阮悠游仍旧躺在沙发上,双手手腕高举过头顶,皮肤被领带勒得发红:“你先把我解开啊!喂!江浩然!” “不解。”江浩然哼了一声,随便阮悠游怎么喊他他都当做没听到。 “解开嘛,求你了江总。” “操。” 耳边响起几声比正常脚步笨重得多的动静,江浩然略好奇地睁开眼,一看是阮悠游像只兔子似的两腿同时发力,四根手指头顶在脑袋上模仿兔耳,一阵蹦蹦跳跳地到了他跟前。 “我没绑你脚吧?”江浩然问,故意忽略他可爱的姿势和动作。 “我萌吗?”阮悠游学着江浩然的那句“我帅吗”,把勒疼了的手腕伸到江浩然眼前,哪知江浩然仍旧没什么反应,只是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忽然他的双手被猛地一拽,整个人跌进了江浩然怀里,屁股挨着江浩然的大腿,腰被牢牢地摁着不放。 “我会让你点头同意,”江浩然把他压紧,双手铁条似的收拢,让他感受自己深沉又狠厉的喃喃:“我要你像以前一样,脑子里都是我。你还记得自己刚认识我的时候吗?” 阮悠游一声不吭的,一提起回忆,他便安静得让人心疼。直到两腿被分开他才回过了神,只见江浩然的下半身仍旧惊人的精神,撑起了一顶鼓囊囊的小帐篷,贴着他的大腿根散发着灼热和力度。 “你这到底是多久没做了?”阮悠游不由好奇。 “我说了,五年来我一直都是孤家寡人。” “真的?”阮悠游眨眨眼,提醒他:“不是还有刚才那个小帅哥吗?他应该是你的员工兼床伴吧?你公为私用,也不怕有人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7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17 说你兔子吃窝边草。” “兔子吃草是本性,不吃是违背天性。” “这倒是,连克林顿都偷吃莱温斯基。” 江浩然捏着他的下巴,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情绪流露:“傻瓜,吃醋的样子真是傻得可爱。我逗你的,今后我只吃你,什么窝里窝外的草,我看都不看一眼。” “除了他呢?这几年你真的都一个人?怎么解决欲望啊?” 抓着阮悠游的屁股感受他肉体的紧实,江浩然不答反问:“我倒是好奇,你都怎么解决?嗯?” 那天晚上他们坚持着没做爱,也没有过分深入聊阮悠游这几年的经历,并不是江浩然已经成熟到了懂得把握分寸的地步,毕竟男人在自己爱的人面前往往是最幼稚的,而是他生怕阮悠游会被迫骗自己,哄自己。他深知人都是复杂的,哪怕是曾经为他衣带渐宽终不悔的阮悠游,不信任比吃醋更可怕,他必须杜绝和阮悠游之间可能存在的任何的谎言。所以好些事他克制着不问,能放过则放过,因为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不说谎,也没有人能保证谎言永远不被察觉。 第二天一大清早,阮悠游赤裸着上半身从江浩然的臂弯里醒来,他推开在他腰上搭着的那条沉沉的胳膊,告诉自己他们仍然没有和好,虽然不知怎么的又同床共枕了一回,不过只要没做爱,就代表关系依然是不确定的。 阮悠游穿好衣服,在桌上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明天开会,别忘了”,然后就匆匆离开了江浩然的家,跟做贼似的一秒钟也不敢多留。 在电梯里,阮悠游又一次碰到武清,白天的光线让阮悠游能更好地看清武清的脸,他发现武清相貌清秀,但远比不上付纯和自己。 武清双眼发红,不知道昨晚上江浩然和他说了什么,他就像是哭了一整夜一般形容憔悴。两人本来要擦身而过了,阮悠游刚走上马路,准备拦车,忽然有人在他身后喊他的名字。 “你是阮悠游吗?” 考虑片刻,阮悠游回头只见武清朝他跑来,晨光下的男孩动起来像匹小马驹。 “你好。有事儿吗?” 武清说:“我们能不能谈谈……抱歉,耽误你几分钟可不可以?” 阮悠游笑道:“不必了吧。” 正好一辆计程车在他面前停下,他打开车门,被武清伸手截住。 武清那双少年人的眼睛写满了任性和冲动:“那我就抓紧时间说吧!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就是我绝对不会放弃江浩然!他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我不管你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他曾经多喜欢你,总之都影响不了我,因为我才是最喜欢他的!” “哦……”阮悠游被他说傻了,再加上还没吃早饭,感觉自己反胃得厉害,还有些事不关己地好笑。 坐在计程车上,阮悠游忍不住反复回想武清对自己的宣言,窗外的景物在飞速倒退,连带着他事不关己的心态也在大幅流失。不知为什么,已经自认为长大了的他竟然被武清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给激起了怒火。他猜想江浩然到底对武清做了什么,以至于人家就对他这么痴心绝对了。也许不是一次是两次,阮悠游想,也许正如自己之前所猜测的那样,他们就是床伴关系。当然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和自己没屁个关系。 第86章 蔡鹏飞终于决定回国了,下飞机的那一刻他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一股凉意直入肺部,像是给他的全身抹了一层清凉油,坐了长途飞机之后的睡意顿时无影无踪。 在接机口,一个雪肤黑发的女孩儿高举着写有蔡鹏飞三个大字的牌子,说是江总派自己来的,专门接蔡博士到酒店安顿。俩人坐上一辆奔驰,一路上女孩儿陪蔡鹏飞谈天说笑,表现得落落大方,可蔡鹏飞却只顾着看手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让女孩儿怀疑自己是否有哪句话说得不动听。直到进了酒店套房,蔡鹏飞一把门合上,立刻迫不及待地拨通了江浩然的号码。嘟嘟声响了两下,他还没开口,江浩然已先抢了他的劲头:“要感谢我吧?”蔡鹏飞骂道:“操他妈,怪不得人人想当老板,女员工漂亮得像林熙蕾,你以为你是刘德华啊?拍赌侠大战拉斯维加斯呢?”江浩然哈哈一笑:“你高兴就好。”说罢挂了电话,霸道总裁不多说半句废话的范儿,可见一斑。 蔡鹏飞新到一家互联网公司就职,各种因为人生地不熟而产生的麻烦虽然早就被江浩然事先分析了一遍,可真正面对的人还是他自己,他自问缺乏江浩然那种喜好结交朋友,擅长展现男子汉气概的优势,因此表面上便越发装得冷淡无情,清高孤标,对那些看自己不顺眼的人,他往往要先漫不经心地鄙视一番,以防暴露自己因为人际交往能力不足而产生的自卑,要知道傻逼可以不喜欢他,但绝对不能识破了他。 正式入职后,蔡鹏飞请江浩然到b市最好的馆子吃饭,在角落里百无聊赖地坐着,边等江浩然边琢磨着要不要给林熙蕾发个微信时,无意中被他看到一个很久没见的人。 阮悠游是江浩然的前任,同时也是蔡鹏飞曾经的朋友,可自从江阮二人闹掰了,蔡鹏飞和阮悠游短暂的友谊便也随之湮灭。即便这些年他们俩都待在美国,居住的城市也离得很近,可蔡鹏飞从未在街头巧遇过阮悠游,彼此也没有重合的朋友。记得有一年他给阮悠游寄了新年贺卡,最后被退了回来,他才知道原来阮悠游已经搬家了。 一别若干年,如今再和阮悠游走在一块儿举止亲昵的已经不是江浩然,而是另一个大约三十多岁,戴着副眼镜的男人,蔡鹏飞看一眼就判定男人必是衣冠禽兽,因为对方正是他的顶头上司,新加坡人,貌似已经结婚了,妻子还是个高干子女。 用来遮脸的菜单被拎开,蔡鹏飞吓了一跳,只见江浩然一手插袋地站在自己跟前,另一手提着公事包。 “sorry,”江浩然拉开椅子坐下,简单解释了一句:“堵车。” “……”吩咐服务员可以上菜了,江浩然亲自替蔡鹏飞斟茶,以示自己对迟到的歉意,还关心地问:“怎么了?想我了还是有话必须当面和我说?特意请我吃饭这不符合你小气的作风。” 香片很烫嘴,蔡鹏飞慢慢吹着气,把刚才巧遇阮悠游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江浩然的表情未变,靠着椅背,他一手搭在桌上,下巴微微地上昂,既像是在宽慰蔡鹏飞,又像是在警告他:“这很大不了?不就是两个朋友一起吃饭,你想多了。” “有可能!”知道他什么意思,蔡鹏飞怎会傻到坚持己见。 其实分开五年多,阮悠游很可能已经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一心只爱江浩然的阮悠游了,更何况,蔡鹏飞记得高中时的他就已经很会招惹有妇之夫,今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8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18 天只不过是故技重施而已,又有什么奇怪。 这顿饭吃得不算愉快,事实上江浩然的表现一如既往,和蔡鹏飞聊聊老板最介意的员工行为,提醒他应该怎么扬长避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问题是蔡鹏飞自己心怀忐忑,想当年付纯背叛江浩然,他明明看出来了却能做到只字不提,现如今阮悠游和江浩然早已分手,和谁在一起都不算出轨,他反而愿意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他想自己也真是奇怪。暗自打量江浩然的脸色,蔡鹏飞从那深不见底的表情中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丝怒气,不禁开始担心江浩然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迁怒到自己头上,毕竟自己现在是出门在外,万事都靠朋友,得罪江浩然的代价比高中时代大得多……然而心酸的念头只在蔡鹏飞的脑子里提着灯笼转了一圈便打道回府,他很快便照旧地想,假如真的混不下去的话,就回美国好了!还省得被林熙蕾诱惑呢!生活嘛还是简单点儿好,至于复杂的情节,yy一下足矣。 b市的夜晚瑰丽璀璨,幻灯片上的风景是静止不动的,而城市的灯火在夜风中摇曳,比之又多出了几分流动的美。 凌晨两点多,车子驶进了阮悠游住的小区内,他坐在副驾驶座上,抑制着打呵欠的冲动,司机兼约会对象爱怜地看着他,不时责备自己没注意时间,应该早点儿送他回来休息。 “我送你上去?” 到了家门口,阮悠游一面低头解开安全带,一面婉拒道:“你还是快回家休息吧。又不是快递,不需要送得这么到位。” 男人很有风度,没有一股脑儿地争取,先下车替他打开了车门。突然,一辆黑色轿车朝他们开来,远光灯亮着,锐利的光线同时闪花了二人的眼睛,阮悠游努力看清楚,是江浩然的车牌号! 心头一震,阮悠游深呼吸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催男人快走,直到男人的车开远了,那辆黑色轿车才缓缓地在路边停下。 车门被打开,一身黑大衣的江浩然出现在眼前,黑色在夜幕的笼罩下更加冷涩孤傲,却又彰显着霸道和强势。 等江浩然走近了阮悠游才看清他的表情,只见许久不曾出现过的阴翳终于在今天再一次冒出了苗头,使江浩然那张一向俊帅的脸孔也略显扭曲。 “你等了我很久?”阮悠游问。 “……”沉默片刻,江浩然一种比阮悠游想象中要平静得多的语调开口道:“你不用介意,我等我的,你玩儿你的,我们谁也不欠谁,一切从头开始!” 阮悠游讶异极了,他自问并没有没做过任何对不起江浩然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不论江浩然紧逼还是后退,自己都会异常烦乱?好像自己就该为江浩然的情绪负责?! 人要是对别人太好了自己就会痛苦,阮悠游提醒自己,狠狠心说:“我不想再变回以前的我。如果你还沉浸在回忆里,拜托你也醒醒。可能你觉得挽回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是件很浪漫的事情,可是我不觉得!我们俩的关系最多就是朋友了,我不可能再……” 江浩然没有让他把话讲完,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警告他有胆子就别往下说! “该说你傻还是屡教不改,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有老婆的?嗯?” 脾气再忍也就是低气压,总有爆发的时候,江浩然突然一改之前的淡定,暴怒地骂了声。他拽着阮悠游的胳膊把人强压回自己的车后座,摁着他的肩膀,俯下身低语:“你就这么喜欢当第三者?很刺激是不是?破坏别人的感情,当初我和付纯在一起你不也是……” “……”阮悠游忽然闭上眼,眼泪流了出来,嘴角却拧起一个自嘲到底的笑。 “你要这么说,还有什么意思……” “我冤枉了你?”江浩然见他哭了顿时自悔失言,却又气他交友不慎,掐着他下巴逼问:“你不是在勾引有妇之夫?刚才你没被干?” “和你有关吗?”阮悠游大声反问。 “没关你会哭?”低下头,江浩然猛地堵住了阮悠游的嘴,舌头暴戾地汲取他的津液,骨子里的占有欲如猛虎出闸,以至于车子都震了一下。 阮悠游懵了,衬衫被粗鲁地扒开,扣子噼里啪啦地弹飞了,他忽然心中一痛:“我和谁结交,私生活乱不乱,这都是我的事儿,用不着你挂心……再说我相信你也遇到过同样的情况吧……别人喜欢你,你不会都拒绝……毕竟一个人生活很寂寞,两个人又太挤,偶尔享受一下暧昧,作为生活的点缀有何不可?” 江浩然一言不发地,牙齿夹着他的乳头磨蹭,痛得他差点儿骂脏话,身子本能地反弹起来,想要推开在自己胸前肆虐的男人。 “要泄欲你去找别人!我累了想休息!” “我看你不累,还很精神。” 手指在两人紧紧贴合的地方一摁,阮悠游不禁张开双腿,本能地缠着江浩然的腰索取更多。 “他没满足你?”扯开阮悠游的拉链,江浩然一手钻进去握住那根已经变得湿润的性器,兴奋地说。 阮悠游任由爱抚,咬着唇问:“你意淫得爽吗?把我说得越坏,你就越有理由为所欲为吧?” “你真了解我。”江浩然沉着脸掐了一把手中的海绵体,满意地被他用花拳绣腿招呼。 “好痛,啊,江浩然……放开……唔嗯,混蛋……” “没别的词了?我就他妈混蛋了,你骂我我只会更兴奋,你尽管骂。”咬着他发红的耳垂,江浩然快速除掉两人身上碍事的衣物,车里顿时吱嘎乱响,气温发烫。紧紧握住彼此挺立的阳具,江浩然带着阮悠游的手一块儿动作,视觉被阮悠游的手指和自己粗长的阳具迷惑,他骂了声操,俯下身再次狠狠吻住阮悠游。一边咒骂狐狸精真是该死的淫荡,迟早有一天会被男人干死,一边盯着阮悠游泛起水汽的眼睛,将勃起的部位挤进他同样湿黏的腿间不停抽插。 大腿内侧的触感光滑柔嫩,干起来虽然不如菊穴紧致,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儿。阮悠游迷迷糊糊地望着埋在自己身上的江浩然,只见他双眼赤红,汗水顺着利落的黑发滑落,那模样竟然性感得让阮悠游口干舌燥,呼吸也黏腻起来,身子骨软成了水。躺在车后座上,阮悠游又是骂又是求的,到后来干脆叫出了声,春意动人。过了夜的香水后调混着汗味儿,散发出的性感气息进一步刺激了男人的欲望,江浩然啃咬着他娇艳欲滴的嘴唇,舌头蛮横地进出,从上到下都在发狠干着他,毫无理智一切都回归到了原始状态。 当江浩然低吼一声射在自己的小腹上时,阮悠游也呜咽着,性器在发泄过后软软地垂了下去。窗外的月光仿佛浸在显影剂里的照片,在玻璃窗上染上了一层晕黄,那种迷乱的感觉甚至侵入了阮悠游的大脑,他下意识地伸手搂住江浩然的肩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9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19 ,嗅着熟悉的味道,感受着熟悉的怀抱,眼眶不觉再次湿润。 “你又哭什么?”江浩然喘了口气,凝视他眼角的泪光,明明心疼可嘴上硬是强势:“我强迫你了?嗯?” “没。”阮悠游不想告诉他,自己只是觉得很幸福。被江浩然这么义无反顾地占有,很激动却也奇异地安心……这种感觉多久不曾有过了…… “你还是老样子。说哭就哭。”江浩然若有所思地感慨,把人搂紧,两个大男人交叠在后车座上勉勉强强地打起了盹儿。 “我回家睡了,你也回去吧。”睡了一会儿以后阮悠游说,江浩然本来已经睡着了,听他这么说从他身上很费力地爬起来,搓了把脸道:“好。穿好衣服我送你上去。我明天也要出差。” 路灯下彼此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江浩然牵着阮悠游的手,沉默着走进楼道。电梯的镜子里,阮悠游模样憔悴,哭过的瞳孔异常无神,这让江浩然再次想起方才他从别的男人车上下来的那一幕,意识到当初那个少年已经不再完整,单纯恐怕早就成了往事,江浩然在痛心之余也涌出深深的后悔,归结到底,都是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他…… “拜拜。”阮悠游说,摁了关门的按钮。 “yoyo……”江浩然还是习惯这么叫他:“刚才我说的混话你别往心里去,你长大了,怎么都做有你自己的理由。我相信你,咱们慢慢来。” 阮悠游再次闭上眼,好在电梯已经合上了,这次他的泪水没被发现,但他已经认命了,回忆着自己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因为爱一个人,就是要为他哭的。 第87章 和全境的合作出了问题,江海体育营销部的人私下吐槽,说对方徒有虚名,其实难副,整个公司从上到下没一个不自以为是,明明搞出来的东西不够高大上,可让他们改,他们还不乐意。最近在微信讨论的时候,双方矛盾频发,一次江海这边发了张参考图过去,结果全境一片静默,只有阮悠游这个当头儿的不咸不淡地来了句:这个是开玩笑发的吧?很好的反面教材啊。 其实江海原本对全境是抱有好感的,奈何两家公司的合作就像是长期相亲,多处处美感殆尽了,各种毛病倒是层出不穷,加之没有共同利益的牵制,结局不出意料不是你蹬了我,就是我蹬了你,而最让江海这边觉得受不了的是,自己作为甲方,竟然能被乙方挑刺儿,这换谁谁不气啊。然而合约既然都签了,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交流,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忍气吞声,当然这些个麻烦是绝对不能被上级知道的,否则会认为营销部没能力,所有不爽必须部门内部消化。 星期五下午,两边见面开会,会议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一点,要不是江海这边有人身体不舒服必须回家休息了,熬夜的可能性很高。会议结束的那一刻双方都感觉疲惫,和打了场官司差不多,不想多说一句话。阮悠游的助理双喜问他要不要去吃宵夜,喝喝啤酒撸撸串,味蕾满足了心情也会有所好转,阮悠游无声地拒绝了,走回办公室再次打开了笔记本,对着被批得一无是处的文案一边喝咖啡,一边绞尽脑汁。 时序已入了初夏,空气中多了一层湿黏,混着污浊黏在皮肤上,随时能激起一点儿痒意。望着一拨人从写字楼里出来,江浩然打着方向盘和他们擦身而过时,很清楚地听见了那声“咦”。 “那不是江总的车吗?我没看错吧?” 他刚从外地回来,顾不上休息,又马不停蹄地赶来“谈恋爱”,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精力充沛。可真把车开进了停车场里,他又点烟,任凭火星明灭,半天也下不了找人的决心。烟雾环绕他日渐成熟的脸庞,其实,在部队时他曾经想过戒烟,不过始终停留在想的层面,缺乏行动。而现在他已经习惯了香烟的陪伴,一来是真的有瘾,二来总是希望能借抽烟来掩饰掉内心的波澜和起伏,把一切都维持在让人看不明看不懂的状态,如此才能应付商场上的圈套。尽管事业正在上升期,可在江浩然的内心深处始终没有忘记过一点,那就是他控制不了所有事情的走向,很可能不知道在哪儿跌倒,被什么绊住。从他得知阮悠游和已婚男人有交往的那一刻起,心情就很差,对这个消息很讨厌,本来超负荷的工作就迫使他随时随地地保持清醒,又不能被困难磨灭掉创业者的激情,现在看来感情也一样,尽管他很爱,非常爱阮悠游,可时不时仍会被现实打击,那句永远爱他的话太过完美,就像艺术品,哪怕一星半点的蒙尘都会让拥有它的主人心痛,江浩然当然希望阮悠游永远是当年那个阮悠游,永远依赖自己,围着自己转,可他也清楚,那样一来他们会有更多的矛盾,毕竟他已经变了,对爱人的要求也会相应改变。 总而言之,生活总是在改变的。有些孙子装得跟圣人似的,满口鸡汤,自欺欺人地说什么目前就是最好的状态,彼此有了经历,才更懂得珍惜,不敢承认内心深处存在着那么一丝半缕的遗憾……江浩然不想骗自己,他很自私,知道阮悠游和任何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发生关系,发生过关系,都会让他不爽。可他又能怎么样?毕竟他自己也没做到身心一致,单方面地要求阮悠游恐怕会令人啼笑皆非。他庆幸的是,阮悠游还是那么爱哭,为了他随时随地都能把眼泪倒出来,想起阮悠游躺在他的车后座上,绷紧下巴把脸歪向一侧闷声哭的模样,那么委屈,那么可爱,江总不禁傻乎乎地一笑,既心疼又爽。 “阿嚏!” 捏着纸巾,阮悠游努力眨了眨眼,有时候甚至要闭起一只眼睛,勉强看清屏幕上的字。 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他本能地以为是公司同事,赶紧挺起腰,拽掉塞在鼻子里的纸团儿,一本正经作沉思状。 “谁啊?” 办公室的门响了两下,阮悠游问。 “送外卖的。”有人压低了声音说。 可能是太累了,阮悠游真的没听出来者是谁,说:“我没点外卖。” 门被推开,江浩然手里提着外卖的盒子,操着口不大标准的b市普通话:“一共128块。加微信减五块。” 好个全身名牌的外卖小哥,自己不如也转行送外卖好了,阮悠游不发一语,接着把目光调回屏幕上,内心暗暗不爽江浩然这家伙搞突袭整得自己毫无防备,刚一看是他表情那叫一个死蠢,靠。 “你感冒了?” 江浩然走到他身后,扫了一眼他工作的内容,心想自己这不仅找回了老婆,也找到了一个努力的合作对象,听说工作进行得不大顺利,他对老婆有信心。 “你笑什么啊?”阮悠游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都怪这家伙,手下一帮人想革新又放不开,否则自己怎么会熬夜?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20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20 熬夜的人没有脾气好的。 突然,他噤声了,男人的手指按在他的后颈上,温柔又不失力度地揉搓。 “舒服吗?”江浩然低头看着他,感慨他睫毛长得过分,美丽地颤动着。 “嗯……还好。” “你会和其他合作的对象这么发火?” “不会,我很少发火,有什么话都可以好好说……”阮悠游不像全境公司的老板,老板安慰阮悠游,实在合作不下去的话不要勉强,无论如何不能打击到阮悠游的自信。可阮悠游了解自己,他的自信心是不会受甲方打击的,况且老板这么说是老板会说话,他要真信以为真,就是too naive了。 “那我很荣幸。” “你欠骂吗?” “错,大错特错,” “你不会想说打是亲,骂是爱吧?好土。” “土怎么了?管用就好。你看你不是笑了。” 夏夜安谧,办公室里只有啪嗒啪嗒的打字声,终于完稿时已经快三点了,阮悠游伸了个懒腰,又检查一遍,才发现江浩然一直好整以暇地在对面沙发上坐着,盯着自己。 “你为什么不睡会儿?”阮悠游问。 “我是来陪你的,我睡了你不能睡,不显得很残忍?”江浩然起身,一个大大的呵欠脱口而出,英俊的五官都变形了。 “我真不知道你在执着什么。” 江浩然替他打开办公室的门:“让你看得透那我这五年就白混了。” 没有继续发问,阮悠游其实并不真的想知道他的答案,两人从办公室走进电梯,又从电梯门步出,来到深夜的马路上,这一程虽然不长,可思绪却整整蛰伏了五年。 清风徐徐,偶尔有夜车飞驰而过,伴随着飙车的尖叫声。江浩然将双手插入口袋,忽略了一切杂音,他再开口时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思虑周详:“不管最后你答不答应和好,我都愿意陪你走这个过程,希望你能享受我追你这件事儿,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其实对你来说,最好别把我当成你的前男友,让我和其他人从一个起跑线开跑,这么一来你自己也能少点儿胡思乱想。当然,我希望结果符合我的期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过我想了很久,也明白,不是所有心理障碍都能被克服,你爱我,不一定就愿意再接受我。” 阮悠游很想翻个白眼骂他一句不要脸,这叫什么?以退为进? “我这段对白还可以吧?”江浩然见他感动,望着自己的眼神完全是在故作冷静,内心固然多了几分自信,嘴上却故态复萌,装起了不正经。 “……”阮悠游不说话,不暴露任何心声。 “回家吧!”江浩然笑了笑,忍不住想揉他的头,被他反射性地躲开了,只好长臂一伸把人捉回来,这次揉了个爽。 “我接电话。”阮悠游有些脸红地说。 等待他接电话的这段时间内,江浩然抽掉了一支烟。 “又是那个有妇之夫?” 阮悠游扫了一眼被江浩然用脚踩灭的烟蒂,忽而笑得游刃有余:“不告诉你。为什么非得是那一个啊?你也叫我狐狸精了,那我这种狐狸精肯定是要玩弄别人于鼓掌的,一个追求者怎么够?反正我越乱越能符合你的想象,既然你都这么想了……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第88章 又是马不停蹄的一整天,江浩然打开家门,温暖的光线不同于以往,他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便若无其事地往里走,两步之后迅速半蹲,伸手逮住身后想偷袭那人的手臂来了个过肩摔,只听“碰”一声,他把人摁在了地板上。 “江大哥……我错了,不要……”武清呻吟着,痛得额头直冒汗。 江浩然当然不如他所愿,抓着他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喝问道:“钥匙呢?” “在……在你房间的床头柜上。” 江浩然又眯起眼警告性地盯着他几秒钟,武清争辩道:“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偷溜进来,不过我是听说你最近很忙,想帮你把家里收拾一下而已……” 真是小鬼难缠,江浩然今晚吃得太饱,被他这么一出闹得就有点儿想吐,可作呕之余也觉得好笑,心想小鬼就是小鬼,精力比自己还旺盛。 几个月前,江浩然喊武清搬走,不管武清多不愿意,还是照做了。没过多久,武清又在家人的安排和江浩然的默许下离开了江海,转到行政单位去实习。江浩然本以为这样一来他总该能忘情了吧,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丫的竟然还留着把备份钥匙。照目前这个危机形势看,只有换锁了。 走进卧室,床头柜上干干净净的,哪儿来的钥匙? “在床底下。”武清跟在江浩然的屁股后头,不知道在兴奋什么,搓着手说。 江浩然掀开床罩,没钥匙,倒是有一个大礼盒。 “送你的,”武清一屁股坐到他床上,再次被他拎小鸡似的提着肩膀拎了起来。 江浩然被市政府表彰授予了十大杰出青年的荣誉,武清从旧同事那儿听说了好消息,于是买了礼物巴巴地送来,特意藏在床底下,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谢了。”江浩然说,把那个礼物放在手上掂了掂,玩笑道:“不是炸弹吧?还挺沉。” 武清定定地看着他,只见他唇角上扬,那抹笑容固然俊朗,却也不正经得伤人。 “这个就很便宜,”武清磕磕巴巴地解释:“因为我现在的工资很少,也买不了很贵的礼物给你。” 在行政单位上班,每天都要朝九晚五,工作非常的无聊,武清因此越发怀念在江浩然身边当小跟班的日子,几乎快对江总思念成疾了。前两天,他拿了工资,立马在网上预定了一台新手机,可是今天为了给江浩然买礼物,他断然取消了交易。 “你先回家吧。礼物我会拆的。”从军校到北疆,再到生意场上的历练,江浩然早就练就了一副刀枪不入的外壳,尽管颇内心有些被武清的这份纯情打动,可面上仍旧强势得无法撼动,请武清打道回府,别再跟这儿浪费时间。 “我去上个厕所。出来就走。”武清再也不想和他对峙了,躲去了洗手间, 江浩然把那份礼物放在床头柜上,一粒粒解着衬衫扣子,忽然发现家里被收拾得干净整齐,连本来坏了来不及换的灯泡都被换过了,他不由地一怔,光着膀子站在空调底下吹冷风。 可能是脱离部队太久了,武清这样儿的追法,不禁使江浩然又回忆起了那段山中岁月。彼时他是个刚从军校毕业的小伙子,非得带一群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兵,故而每天不得不装得神憎鬼厌的,连自己都讨厌自己。为了能向他献媚,也是义务,所有兵轮流照顾他的起居,不是给他打扫屋子,就是为他做宵夜,一如今天的武清,傻乎乎 分卷阅读120 - 分卷阅读121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21 的,种种搞笑行为叫他啼笑皆非。 武清在洗手间磨蹭了很久,出来才发现江浩然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他呆呆怔怔痴痴傻傻地望着江浩然那片赤裸的胸膛,斜侧的睡脸,只见在灯光与阴翳之间,江浩然的五官失去了平常的气势,也许是因为眼眸闭着,遮住了他凌厉的眼神,却显得越发俊美,以至于武清一看便烧红了脸,口干舌燥。 武清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十指拈着被子替江浩然小心翼翼地盖好,又情不自禁地偷亲了江浩然的脸一下,正偷着乐呢,忽然来了一阵嗡嗡声把他吓了个肝颤,一看声源出自江浩然扔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称呼是大美人,武清几乎想也没想,脑子一热便接了电话。 “江先生你的卡包都掉在我办公室里了,”阮悠游笑着嗔道:“你不用来拿了,我叫快递给你送过去。” “他累了,睡着了。”武清的心跳加速,等一阵沉默过去,他继续道:“等他起来,我叫他回你电话。” “哦……”阮悠游那边迟疑地应了一句,反应不算大。 “还有事情吗?”武清问。 “其他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一声,你接他电话经过他同意了没有?如果他睡着了,你擅自接他的电话,是不是不太好?” 武清的嗓子发干,脑子当机的间隙,只听阮悠游淡淡地说:“不用告诉他我来过电话了,也没什么大事儿,你好好照顾他吧,再见。” 第89章 这天晚上在梦里,江浩然又回到了令他觉得亲切又熟悉的雪原。尽管他的军装已经陈旧,肩章上缀着的银星也早就脱落,可他驾着吉普车的感觉依旧不变,还是这么快,这么猛,在雪地上狂奔,向着皑皑的雪峰进发。沿途溅起的泥星浇在了车皮上,厚厚的积雪在车后腾起一阵白色的烟雾,在他的视线尽头,一抹地平线淡淡静静地存在着,而天空高远,世界充斥着一股直白而遒劲的美。 “你醒了啊?”武清揉揉眼睛,他趴在江浩然的床边上,抬起埋在胳膊肘里的脑袋,乱蓬蓬的头顶活像只小刺猬。 有那么一会儿,江浩然还以为武清就是当初在他身边的某个列兵,他们有差不多的傻劲,生活在肉眼可辨别的困境之中,又可怜又好笑。 “嗯。”江浩然伸手拿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凉白开。 “还早,你要不再睡会儿?”武清问。 “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我忘了带我家的钥匙,我爸妈又出门了……”武清嗫嚅着,他的确不会说谎,脸像个小孩儿似的,敏感,一说谎就红。 “你是把我家当你家了吧?”江浩然讥讽地勾起嘴,一看窗外天还是蒙蒙亮的,跟罩着层墨色的纱网一般,他不禁又想起了那段在部队的日子。 那时他每天都醒得忒早,为了把个别赖床的士兵叫起来,甚至不惜扯开嗓子唱流行歌曲,两首刘德华,三首张学友,混搭着罗大佑齐秦和周华健,荒腔走板的江氏唱法差点儿把他自己都笑死,可表面上仍旧不苟言笑的,日复一日地装着正经,内心逐渐有变态的倾向。 也许是因为回不去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可这并不代表他对眼下的生活不满,只不过偶尔回家面对着空落落的屋子,他仍希望有些人能蹦出来和他瞎搅和,问他一些傻乎乎的问题,比如首长你今天的煎饼要什么馅儿的,我能不能请假回一趟家之类的废话。而武清恰好扮演了这么样一个角色。江浩然并不觉得眼前这个小孩儿有哪处特别顺眼,不过的确很熟悉,有种不知好歹的可爱。 “对了,江大哥,我想和你道个歉。我刚才……” 江浩然拧开水龙头洗脸,没听清武清在说什么,再问,他又拒绝透露了,烦人得很。 “有话就说。是不是要借钱?” “没什么,”武清替他叠被子,一边问:“你和你那个前对象和好了吗?” “你打听这干嘛。” “你俩要是和好了,我就再不来骚扰你了。” “你也知道你这是骚扰?”江浩然一笑,挂好了洗脸巾,没注意到武清被这句话打击得脸色发白,十根手指抓紧了枕头。 把武清送到小区门口后江浩然看着他上了19路公车,倒后镜中,武清发着愣的侧影很快就被汹涌的人流挤到了看不见的地方,江浩然接了个电话,很快把武清的事儿抛在脑后。 生活就仿佛城市的车流,前进和后退都身不由己,可开车的人是谁,多少能决定效率的高低,以及目标在何处。 夏天一到,江浩然空前地忙碌起来,毕竟没什么季节比夏天更能体现运动的热情,尽管按科学的角度,在冬天人们出汗少,更能储存热量,更适合大体力锻炼。 一晃到了八月份,他的生意一桩接一桩,昨天还在斯诺克的公开赛上露面,今天又开始学着把弄高尔夫球杆……总之,生活喜欢添加新的内容,可如此一来又势必倾轧已有内容的空间,对部队的怀恋于是静静潜伏在了江浩然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而和阮悠游的关系也从紧绷状态逐渐走向开放,似乎他们都抱着顺其自然、静观变化的态度,一个没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另一个也不强扭。 那天,阮悠游在海边拍一只江海体育的tvc(电视广告),几个模特都不顺他的眼,导演和他商量,要么让模特们换个环境,反正他们还预备了另一个场景,但阮悠游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试一试,谁叫他这么喜欢海边,喜欢逐浪的快感,也喜欢美男大秀肌肉。 “江总来了。”手下人提醒阮悠游,他挥挥手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把目光从监视器上移开,转向刚一出现就凭借着总裁的身份以及英俊的外表吸引了大堆视线的江浩然。 八月份的光线不留任何余地,把沙滩照得明亮刺眼,穿着花花绿绿的俊男美女们随意地跑动着,海浪时而温柔,时而强势地拍打岸边。 阮悠游注视着那个自己既熟悉又明显与过去有些差别的男人,忽然发现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又忘了一个多月,只见江浩然今天穿着一身白体恤和牛仔裤,被阳光追逐,简单却好看得很,有一会儿,阮悠游觉得他们不必非得破镜重圆,只要隔着这样的距离看着,就很美。 “顺利吗?”江浩然走到他身边,打量他被晒红的脸颊,不掩饰自己心疼的眼神。 “你来看帅哥的吗?”阮悠游笑着问。 “我在附近,顺道来看看。”江浩然说。 趁他欣赏那些小麦肤色的男模时,阮悠游偷偷打量了一圈周围,没发现武清的存在,阮悠游竟然有些失望。 “你那个司机小朋友呢?” “早开了。”紫外线太强,江浩然不一会儿也被晒得脸发红,咳嗽一声:“毕竟上过床的, 分卷阅读121 - 分卷阅读122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22 天天见,乱性的风险很大。” “他好像非常喜欢你。” “没你喜欢我。”江浩然远眺海面上的金色波点,海风徐徐,他一言以蔽之地结论。 模特始终达不到水准,阮悠游出了个主意,把镜头对准擅自来探班的江总,要他友情客串一回模特,不露脸,出演个背影就成。 “好。”江浩然毫不犹豫,当即脱了白t恤,露出比穿着衣服时厉害很多的身型,不管是八块腹肌,还是背部的肌肉群都足以让他傲视群雄,全境这边甚至有人带头鼓起了掌,夸他道:“江总太棒了。” “江总一直很棒的。”阮悠游笑呵呵道。 “听说以前在一起过……” “好像还在一起很久,感情不是一般深……” “为什么分手?” 俩人装作没听到那些八卦的窃窃私语声,勾起的往事在眼中一闪即逝,阮悠游亲自动手替江浩然抹油,让他的皮肤看上去更漂亮光滑,出了汗的腰背在阳光暴晒下如浇了蜜似的,简直让人想狠狠咬上一口。 “晚上陪我吃饭。”江浩然走向镜头前,动作略显僵硬,毕竟是当过军人的总裁,又被这么多人加几台机器盯着,他搔首弄姿得很痛苦。 “我没空。” “那等你忙完,咱们吃宵夜。” “我不吃宵夜……” 当晚江浩然如愿以偿地和阮悠游约会,不过现实总是比理想骨感,到场了才知道,除了他们这对老情人以外,竟然还有那个屁颠屁颠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阮悠游的已婚男人…… 两个本该狭路相逢的雄性非得坐在一个包厢里面面相觑,除了喝酒以外,江浩然拒绝用别的方式与其交流。 江浩然难得的幼稚让他自己都刮目相看,本以为多年的经历已经把他磨得像柄不轻易出鞘的宝剑,没想到一碰上情敌,还是忍不住杀红了眼,甚至使出了看家的本事,不惜喝的胃疼仍要硬着头皮上。其实这男人,有什么资本同自己争?江浩然闷下一口白酒,仰头时热辣的液体顺进喉咙,这一瞬间,他回忆着和阮悠游的一幕幕甜蜜往事,感慨丛生,不由地酒入愁肠,全化作了杀气,直把对方杀得片甲不留,瘫在位子上嚷嚷我不行了,你牛,你牛。 “他怎么了?!”阮悠游上了个厕所回来,只见已婚人士瘫软在地上,扒开裤裆作势要撒尿,而江浩然闷不吭声地靠着椅背坐着,点着烟,明明是不动如山的姿态,偏偏攻击性极强,随时要爆发出来,把空气炸出个闷雷。 “死不了。你没看到?他快失禁了。”江浩然冷笑一下,掐灭了烟头。他脸红红的,表情却极冰冷,既像个冷静的杀手,也像个马上要实施暴行的醉汉。 “你没事吧?”阮悠游问,手掌贴在他的额头上,没想到这一下就触怒了他,冷不防被他一把抓住,上半身被顺势摁在了桌上。 江浩然掀开碗碟,如狼似虎地压制着阮悠游,体温炽烫穿透了衣服,仿佛在阮悠游的身上放了把火。 “我哪儿惹你不高兴了?嗯?”江浩然像只受伤的动物,眼神虽仍努力自持,却又分明写着脆弱和受伤。 他意识到阮悠游确实变了,以前,他怎么敢允许自己和其他追他的男人同桌吃饭?还他妈把酒言欢?好笑! “我伤到你了吗?”阮悠游开口道,眸子直直瞪着五彩斑斓的天花板。 江浩然没有回答他,对着那两片嘴唇重重亲了下去,这次阮悠游没有反抗,被他亲得全身颤抖,手指掐着他的肩,像是在情动地邀请。 “我做错什么了?”江浩然继续问,当着昏迷不醒的情敌的面,手指挑开阮悠游的衬衫纽扣,折磨蹂躏他胸前的两点。 “你没做错什么。”阮悠游轻轻喘着气,闻到江浩然身上的酒味儿,对他的粗鲁侵犯不仅不讨厌,反而从内心深处被激起了一丝快感,就像一个坚强到自以为不会受伤的人突然发现了身上的某个敏感点,希望被狠狠揪住。 “别这样,别拿别的男人气我……yoyo……”江浩然把头埋在阮悠游那白皙柔软的颈项中,不断亲吻他的皮肤,吻灼热而狂乱,每一下都在不经意地唤起那些属于他们的过去的美好,疯狂却不失爱意,把他捧在手心上疼着。 “对不起。” “你到底怎么了?”江浩然问。 阮悠游沉默地把脸埋在他怀里,摇头。 “你以前不这样,”江浩然苦笑着,抬起他那张皱成一团的脸,深深凝视:“为什么?我们俩还有什么不能说?” “其实没什么,”阮悠游犹豫一会儿,眼睛渐渐从被迫到主动地迎视江浩然:“只是忽然很好奇,你还爱不爱我,我还特不特别……想试试你……” 事实证明江浩然并没有醉到失控,假如真的失控了他会当众把阮悠游办了,可考虑到他们俩到底没和好,假如借用床上运动把关系推进一步的话,则很有可能为之后的相处埋下隐患,所以江浩然纠结了再纠结,最终也只得罢了手。 当晚他送阮悠游回家,一直陪着阮悠游,直到人睡熟了方才离开。在跨海大桥上,一辆夜车极速向前冲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掉江浩然心中的种种复杂情绪,不爽、嫉妒、怒火、欲火……以及后悔,和怅惘。 第90章 明天就要度假去了,可翻遍了家和公司阮悠游也没找着身份证,倒是从卧房的某个抽屉夹层中抖落出一封陈年信,他坐在堆满围巾和袜子的地板上,看完信后,倒向身后一块犹带着樟木香气的白色大丝巾,记忆也抖落了经年的灰,昨天才经历过一 般。 信是他写给江浩然的,蓝墨水如今已褪色了,纸张也看得出发毛,可一个人要是真爱过另一个人,那种激动到五味杂陈的心情是不会被时光带走的……就算人都会老,可鲜活的心情依旧,阮悠游想着怀念着,温热的液体打湿眼角,仿佛是从内心最深处渗出来的,并不完全是伤感作祟,也是怀念,是感慨。 年少的时候,阮悠游想,爱就是一种对自己的探索,当初他误以为自己夹在江浩然和付纯的感情游戏之间,于是扔下一封绝交信,愤而离去。大概从那时起他便知道,他再爱一个人都不会超过爱他自己,又或者说,他必须爱一个也爱他的人,哪怕对方是一块海上的礁石呢,这块礁石也只能把他撞碎,而不是其他人。 “我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关掉灯,阮悠游把调好了闹铃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这几天他总在睡前和江浩然聊上几句,有时是讨论工作上的棘手问题,有时又忽然开起调情模式,彼此的大脑都在疯狂转动,骚起来也像是一本正经,一本正经也掩不住骚动。 这都因为那天他一不小心请江浩然喝了醋!之前他们 分卷阅读122 - 分卷阅读123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23 若即若离,关系不明朗,似乎是在旧情复燃之前又戛然止步了,尽管江浩然放了一堆要追回他的狠话,行动却又意外地冷静。现在,好朋友这个定义被彻底划掉,他真的尝到了被追求的滋味儿,江浩然的进攻策略就是时不时地塞给他惊喜,比如在被某不严肃的商业杂志采访时,江浩然会明确表示,已经有人了,谢谢大家挂心。 当然啦,这个有人不一定就是指自己,洗完澡后阮悠游躺在床上,嗅觉告诉他夏天真的来了,空气中荡漾着一股浓郁的野栀子花的香气。记得是汪曾祺写,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是以不为文人雅士所取,可汪曾祺偏对它十分喜爱,“去他妈的,我就爱这样香,你他妈管的着吗”,阮悠游也这样想,喜欢什么是个人的自由,别人的标准再怎么头头是道,也套不到自己身上。 听说栀子花有除烦的功用,他尝试闭上眼睛,不再去想江浩然,也不再去想现在在江浩然的身边是否又睡着一个人,所以他们只发发微信,不会打电话,谁知道电话又会被谁接到呢?他可没这么无聊去试验。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飞机降落在某座南方小城,王桦早已在接机口等着他了,这一次的旅行是家庭旅行。 回酒店的路上两人一直聊,说起王桦最近领养的那两个孩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王桦也忍不住多唠叨几句。在王桦的形容里,孩子真真是当仁不让的萌主,以至于阮悠游也开始傻傻地考虑,是不是等自己老了之后,有个孩子在身边会比较好呢? 可他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和王桦不一样,他是要一个人过下去的,而有了孩子就意味着割舍不下,试想,在这个人人都是铲屎官的年代,他连猫狗都不碰,何况孩子? 阮悠游的母亲借着再婚丈夫的背景在商场上建功立业,这次难得有空和家人度假,结果临时又被生意叫走了,气得王桦的父亲也后脚跟着走,叫了群年轻妹子到菲律宾鬼混,只剩下兄弟俩待在酒店,因天下雨,也不大出门,只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落地窗旁喝喝茶,下下象棋,浮生偷闲罢了。 “最近很受欢迎嘛。” “你误会了,”手机在根雕茶几上震个不停,王桦一味做出思索棋路的神态:“都是些做生意的找我。搞推销。” 被他逗得噗嗤一笑,阮悠游心想,王桦不像其他官二代,喜欢什么小明星网红之类的,他的口味十年如一日,就是中意学生仔,可是这年头,连学生也不单纯了,看王桦这一身订制,连肥肉都变得高贵了,哪还有不投怀送抱的吗? “之前那个蛮好的啊,你叫他删前男友,他还不删那个,挺可爱。”阮悠游夹了一块方糖扔进红茶,不知不觉已经放了三颗。 “还好吧,”王桦抓抓脸,眼睛盯着棋盘:“你八卦我八卦得真起劲,我们友情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满足你的八卦欲望。” 双手在胸前比心,阮悠游拍着王桦的马屁:“没办法啊,我也就在你面前比较放得开嘛,现在怎么说也是公司高层,总不能像我助理那样八卦明星出轨吧。” 下午两点半,王桦还精神着,可阮悠游已然昏昏欲睡,也许是远离了住地,又远离了工作,他的精神便自然而然地松弛下来,想懒在床上蜷缩,哪怕不睡呢,裹着被子听雨声,也是一种享受。 不知在那张茶几上趴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雨声仿佛浇在他背脊上,带来了一阵凉意,可很快又被温暖给盖过了,他好像坠进一个极安全、极可靠的洞穴,有人的胸膛下,一颗蓬勃有力的心脏跳得极有韵律,隔着皮肤和衣料贴着他的脸颊,使他浑身舒暖,徜徉在那人的怀抱之中。 后来他又陷入更柔软的所在,周围都是泡泡似的,又巧妙地弹了回来,他被还没暖过的被窝弄得差点儿醒来,可很快那人又从身后将他抱住,手臂牢牢锁着他的腰,体温熨帖,带给他一阵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他便又收敛了其他一切不必要的杂念,放松心情,沉沉睡去。 天又黑了下来,树叶被吹得哗哗乱响,不过隔着一层玻璃,倒像是一首自然创作的安眠曲。风雨都在窗外,而窗内的人们均匀呼吸,酣睡…… 这一觉真是好梦,醒来后阮悠游望着没亮一盏灯的天花板,没想到这一觉就是一下午,他饱足得再也不想睡了,自然醒真是奢侈。 江浩然仍然抱着他,和他共享一个枕头,他问自己这一切是不是梦,如果是梦的话,他很想长睡不醒。 “再睡会儿。”江浩然凑近他喃喃,一股热气吹得他耳根子发痒,还有点儿奇怪的羞赧,心都有些缩起来似的,是被人惊喜后的特殊反应。 “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我不能来?” 阮悠游没意识到江浩然的重点是什么,继续问道:“你不是说最近天天有活动要出席吗?这么忙还拨冗来找我,我真是受宠若惊。” “没打扰你和你哥吧?” “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 阮悠游这才反应过来。转过身,他好笑地瞪着江浩然,黑暗中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只有模模糊糊不太真切的轮廓,阴影比平常更深邃地贴着五官,显出一种有别于白天的距离感,却又毋庸置疑的亲密。 “我不知道,你说啊,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 阮悠游冷笑一下,挣扎着要从江浩然怀里起身,被江浩然翻身把他压住,窗外走廊上的灯是日式的,光晕杂糅了一丝丝阴翳,映照着江浩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做吧。” “……” “本来我不想勉强你加快步调,不过你老这样,我怕我被你气死。” “我和王桦根本没……” 唇被堵住了,一个理所当然又出乎阮悠游意料的吻盖在他唇上,迫切的唇舌纠缠扰乱了他的心智,两条光溜溜的胳膊环住了江浩然的脖颈,呼吸也粗重起来。 雨水淅淅沥沥,在风中斜织,浇湿了走廊上的盆栽。红艳的花瓣凝满了雨珠,沿边缘一串串滚落,又浸湿了泥土。 “咚咚咚!”门被敲了几下,王桦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起来吧,他们催了几次,该起来了。” 他们是指本地政府,王桦人一到应酬就也到了,江浩然用被子把阮悠游整个裹起来,裹得密密实实密不透风,好像这么一来阮悠游就听不到王桦的催促,把被子的隔音功能想得太过理想了。 “你吃什么醋啊?” 起床了,阮悠游一边穿衣服一边瞧着背对着自己,昂首挺胸,仿佛对什么都格外不屑的正在系衬衫扣子的江浩然,想了想还是说:“我和王桦就是朋友,亲人,倒是你自己,有些关系你是不是自己都搞不清楚。” “你在说 分卷阅读123 - 分卷阅读124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24 什么?” “没什么。” 穿好衣服了,刚走出门江浩然突然单手向前把走在自己前头的阮悠游又扯了回来,胳肢窝夹着人家的肩:“还有件事儿。” 什么?阮悠游用眼神询问。 “你勾引有妇之夫这事儿是真有其事,还是你故意造成误会,想营造一点儿戏剧化的效果?戏瘾犯了是不是。” “……”往年喜欢自称女主角的阮悠游笑道:“是真的啊,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个头比阮悠游高出一小截,江浩然俯视他像是俯视一个技巧拙劣的贼:“只不过我听人说了个八卦,说你那个有妇之夫和他老婆其实早就离婚了,我这趟是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坏消息。” “坏消息?” “嗯,你要是只对有妇之夫感兴趣,想挑战高难度,那大可以放弃他了。”江浩然一本正经地说,又故作不经意地提起了自己上回的战绩:“再说,他酒品不好,这样的男人没自控能力,靠不住。” “哈……”阮悠游似笑非笑,缓缓地点了点头:“这个啊,他离婚这个我早知道了。” 王桦的电话又来了,催他们俩稍稍快些,别磨蹭了。阮悠游连说几声好,挂了电话,一看人江浩然已经步伐飞快地去到了走廊转角,一步都不带停如同使出了凌波微步,像是诚心想把他甩在后头,不冷落他一顿不行似的。 吃完饭,江浩然说想去附近走走,要静静。阮悠游哪会不明白他什么想法,于是故意说,那你就一个人去吧,我还要睡…… 酒店附近有一片竹林,曾经有一部电影来这儿取景,男女主角在竹林中决斗,衣袂飘飘飞到了竹叶尖上,发丝凌乱,心却沉静如水。 竹叶潇潇影凌乱,仿佛随时会有一柄青丝剑从暗处不可捉摸地刺出,挑破了飞落的雨滴,他们俩走着走着竟走到这样一个地方,都情不自禁地看呆了,驻足在梦幻的现实中。 “真美啊。”阮悠游感慨道。 “嗯。”江浩然随手拈起一片竹叶,孩子气地掷向阮悠游:“看镖!” “幼稚……”阮悠游笑着,却也不遑多让地回头用嘴叼住一枚竹叶,顽皮地抖了抖眉毛,等江浩然也忍不住微笑了,他才轻巧地吐掉“飞镖”。 只有在阮悠游面前,江浩然才能不那么强势,想玩就玩玩,不摆架子,也不故作严肃。如果说一个成熟的男人尚能在自己的底色中保留着一份孩子气,那一定是因为有人愿意去纵容他,爱护他。 “耍我好玩儿是吧?你看我担心成那样你就不内疚吗?”和阮悠游“比武”自然没有输的道理,江浩然赢够了也赢爽了,背靠一根弹性十足的竹竿,他耍帅地抱臂而立,转而又提起吃饭前的话题。 “那你就误会了。”阮悠游转过身,侧面对着江浩然,不知不觉的,雨竟然已经停下,而风也住了,只剩下皎洁明亮的月光,破开云层,又落进无数的竹子间,映照绿幽幽的竹竿,修饰着阮悠游原本就略显纤细的身材。 “这件事其实有些复杂,你既然也听说了一些,我就告诉你吧。” “好。陈文硕讲得不清不楚,弄得我都好奇了。” “那个男人是我一个学姐的前夫,学姐是我高中去美国留学那会儿就认识的,和你分手以后,我们又在美国遇见……当时,她和她的一个前男友在一起,两个人感情非常好,所以我们周围的人都以为他们最后会结婚。” “没想到他们还是分手了。男方出轨和一个模特在一块儿,我学姐从伤心失望不能接受到最终绝望,整整花了两年时间。” “她爸爸是谁想必你也知道,位高权重,很早就留意着她未来的丈夫人选,知道她失恋了,就命令她回国,相亲结婚,现在这个丈夫,哦不,前夫,就是她父母介绍的,家世倒是一般般,甚至可以说是凤凰男,不过为人老实,又追她追得勤快,他们大概觉得他比较好控制,而我学姐又太过大小姐脾气,就做我学姐的工作,最后她嫁给了他。” “没想到结婚才一年,刚生完孩子,我学姐就又和她那个前男友旧情复燃了。这一次他们俩爱得比以前更热烈,可我学姐就是不愿意离婚,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这段地下情持续的时间很久,她那个情人也不要求她离婚,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两人就这么一直偷着。” “她老公从来不敢多管她,事业上要依靠她的家世,所以在她面前身段就放得非常低,知道她出轨以后,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谁知这样还是留不住她,最后他们还是离婚了,不过我学姐和那个前男友也没有结婚……其实我会认识那个人,就是学姐介绍的,起初只是业务上有往来,我也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开始追我。我觉得他可能是想用我气气学姐吧,我和学姐都没当一回事儿,谁知道你这么认真。” “你觉得我能不认真吗?和你有关的事儿我什么时候不认真?” “……哎……”阮悠游叹了口气,摘下一片竹叶,在手心里轻轻揉动着汁水:“其实之所以不告诉你倒不是我真的想看你吃醋,而是离婚这事儿还没公开,我学姐是出于对我的信任才告诉我的,那我就不能轻易再告诉其他人。再者说,我学姐家人的身份已经很不一般了,她那个情人的老爸就更不是什么好惹的,这样两个极度要面子的家庭,发生了这样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当然是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你现在不想依靠你爸,一个人跑到外地打拼,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平白掺和到这潭浑水里来呢?” 第91章 竹林本来是静静的,大自然的声音像是柔和而悠长的呜咽,忽然发出不安的、狂野的震颤,竹叶如一张稀疏的网,罩住两副赤裸身躯,偶尔贴在汗湿的背脊上,比干的时候更柔软些。 一道道郁绿的幽光,飘忽不定,在男人和男人的脸和身体上倏忽飞过,又倏忽隐去了。 哗哗--- 风去了暑气和汗味儿,身心又被竹子的清香占满,随着肢体的摆动,叶尖上的残雨一阵阵地下,浇凉了近乎沸腾的体温。一个男人窝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双腿夹着他的腰,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彼此紧紧缠绕,如泥土下的根抱着根,蔓延拉扯。 一根幼嫩的竹被压折了,咔嚓一声,被其中一个男人的嘶吼盖过。竹颓然倒下了,男人也躺倒在凌乱的衣物上,原本被他抱着的那个男人顺势骑上他的腰,被他用双手带着往上重重地一掂,又不顾一切地往下坐,把力气使尽了,快感反而涨潮似的,撞碎了身体,把五感都淹没了。 一直到月亮出来了,他们身上的汗才渐渐消下去,夜气发凉,就像是天上的月色,洇润开了,极清,极寒。 “夏天快结束 分卷阅读124 - 分卷阅读125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25 了。” 阮悠游枕着江浩然的手臂,偎在他身边说。 都怪竹子太性感,引得他们一时情动,酣战了一场。完事儿了阮悠游才发现,自己的脚踝竟被划了老长一道口子,想必是叶子的边缘锋利,丝丝血珠凝在伤口上,不很疼,但痒。 江浩然拥着他的肩,巴掌捂着他微凉的皮肤,另一只手摩挲他的后脑勺,把他牢牢地摁在自己怀里。 “嗯,”目光落在他颈畔的痕迹上,即使在夜晚也鲜明得看得出来是一串吻痕,江浩然笑道:“你生日快到了,又长大了一岁。” “江浩然,我有话想和你说。” 阮悠游把双腿蜷了起来,像个婴儿似的拱成一团,只听夜风去了又回,夹杂着若有似无的雨丝,连带着他的声音也忽远忽近。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阮悠游开口道:“我越来越悲观。有时候是在开车去上班的路上,有时候是在人多的地方,我会忽然走神,就像是沉在水里,没办法再浮起来。” “我想得很多很多,很深很深,我觉得人生没有幸福,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分别。亲人,朋友,爱人……只要是我在意的人,最后都会离开我。相聚总是很短暂的,长的是分开以后的时光。一个人要是不想被其他人怜悯,就要不断地伪装坚强。直到有一天认清了现实,把软弱的那个自己彻底抛弃掉,发现自己真的长大了,却不觉得开心。” “我以前以为,只要我不放弃,我和你就能永远在一起。一直到你说分手那天我才明白,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在这件事上,我们俩没有默契。” “而一旦你放弃我的话,我的勇气就也不够用了。我对自己很失望,不但留不住你,也留不住我们的回忆。最可怕的是……最后我觉得我连我自己都留不住了。不止一个人和我说过,以前的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别胡思乱想!”江浩然掐断他的话头,声音非常响,试图喝止住他。 “我不想变,可是又不得不。”阮悠游兀自道,语气里没有伤悲,只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旁观者的冷静:“我发现,所有过往的人事物都只不过是我们经历的一段风景而已……包括你,也包括我自己。总是要说再见的,就算过程不一样,结果也都是一样。人,不管他多抗拒……最后始终是孤独。所以既然我已经看清了这一点,就不太可能放纵自己再沉溺在太深的感情里。” “可是,就算我已经很成熟,很客观了,我还是害怕……” 江浩然使劲搂住他,热气不断呵着他的耳垂,使他出了汗被风吹冷的身体一点点回暖,同时血液循环的恢复又给他带来一阵阵刺痛。 “我觉得害怕。尤其是在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想得太清楚,觉得简直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了,有什么意思呢……” “你别把自己说得看透世情似的,”江浩然冷冷地呵斥他:“我看你就是个傻子,你自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了,可是你不允许你自己这么不在乎,这就是你和那些真的悲观的人的区别。” 握住他的手指,江浩然命令他感受自己澎湃有力的心跳,像是给他的身体和精神注入了一股股恢复生机的暖流,同时命令他:“下次别再这么说了,你觉得这么说能显得你更可爱吗?能让我更喜欢你吗?” “老气横秋的样子完全不适合你。”江浩然回忆着自己过去这几年的生活,事实上他也承认阮悠游所说的都是事实…… 那些他亲自教过的,花费过心血的,出身贫穷立志要改变命运,渴望留在军队而最后总是因为能力或者关系的不足被迫退伍的士兵们,他们一次次含着泪对他说感谢的话,一次次道别…… 试问他能做什么?他难道不无奈吗? 月光照着,他们离开了美丽梦幻的竹林。江浩然把阮悠游紧紧地抱在胸前,徒步向酒店前进。阮悠游注意到在他衬衫的领口下原来也藏着几处细小的伤口,可能是被小石子蹭出来的,可他看上去浑然不在意。阮悠游情不自禁地凑近了,对着已经凝好的地方徐徐吹气。 江浩然浑身一震,抱着他的双臂瞬间僵硬了几秒钟,好半天才发出一声坏笑:“我没事儿,你少撩拨我,安生一点行吗?” “谁撩拨你了?”阮悠游不是第一次被他的不正经气到了,索性伸舌进他的耳洞,舌尖灵活地往里戳刺:“我就撩,怎么了?我就撩我就撩。你奈我何啊?” 第二天一大早江浩然和阮悠游到餐厅吃饭,等了老半天也没见王桦的人,打了电话才知道他已经走了,大概是不想做他俩的电灯泡。 真他妈自觉,江浩然感慨,这样的情敌有多少来多少,这才配跟他抢人。 “别开玩笑了。”阮悠游剥着白水煮蛋,敲开一圈细细的粉末,哼了声:“他才不喜欢我。我对他来说,已经是人老珠黄了。” “说你傻你还别否认,”江浩然一口吞了他给自己剥的蛋,两边腮帮子都被顶了起来,一边为他指点迷津:“估计要是这趟我没来,他就要趁虚而入了。” “少开玩笑。人家是君子。”阮悠游笑眯眯地说,喝着江浩然杯子里的橙汁,享受清晨阳光的温暖可亲。 玻璃杯很快见了底,阮悠游像是拍广告似的满足地叹了口气,瞧不出来昨天半夜还在闹抑郁。 看在他笑得这么甜的份上,江浩然心想,就不计较他怎么夸王桦了,反正君子和胖子只差一个字,随他吧。 第92章 两人很久没有一块儿出游过了,无奈工作缠身,江浩然这天下午必须走。阮悠游表示无所谓,说你去吧,我的假期还没结束,我一个人玩也是玩。江浩然没说什么,他直接收了阮悠游的行李,跟个土匪似的,最后把阮悠游和行李一块儿打包上了车。阮悠游这才发现,他竟然是开车来的,这一路可不短,两天之内往返想必很累。江浩然淡淡地解释,因为来得突然,火车票和飞机票都没了。这才出此下策。 “我睁着眼上车,在高速上眯了一段,再睁眼的时候,离这儿只剩下一公里。” “……”阮悠游哑口无言,不过反应迅速:“吹牛,那你闭着眼怎么认路?” “哈哈。”江浩然大笑。 手机响了,他理所当然似的说:“老婆,帮我把电话拿出来。” 阮悠游板起脸叫他别瞎喊,在他包里翻手机时不小心瞄了一眼,和阮悠游的直觉一致,电话正是武清打来的,那个倒追他的小朋友。 “喂?” 当着阮悠游的面,江浩然接了电话,没说几句眼神一变。 阮悠游问,怎么了? 江浩然斥道,这个傻逼,有群众到他单位闹事儿,他一个小喽啰冲在前面,被打伤了。 “啊?”阮悠游有些惊讶:“ 分卷阅读125 - 分卷阅读126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26 没事儿吧?伤得重吗?” “不知道,人刚送进医院。”江浩然盯着前方并不宽阔的露面,有女司机挡道,他不耐烦地摁响了喇叭。 “回去赶紧到医院看看吧。”阮悠游观察他的一系列反应,冷静地劝道:“别急,有医生在,你再急也没用。” “我不着急。不过他以前在军校的时候就伤过脊椎,算是受保护动物。” “这么严重,那他们家条件怎么样?” “还行。”江浩然一语带过,把广播的音量调小,又开了最低档的冷气:“没事儿,你睡一觉吧。到了我叫你。” 阮悠游听他的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头一歪,眼睫毛覆盖着下眼睑。江浩然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手给他盖毛巾被,一路上阮悠游一动不动的,像是真的已经睡熟了。 路上废了五个小时,一到b市江浩然先把阮悠游送回了家,他还有个饭局要出席,今天晚了,明天再去医院探望病人。 “你还是今天去吧。”暮色低垂,阮悠游站在傍晚的风中,浮起的沙尘微微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不用顾忌我。如果你对他有什么,你应该去看他,如果你对他没什么,那为什么不去看?” “你说得好像挺有道理。”江浩然一面打电话给陈文硕确认晚上吃饭的时间一面说:“不过一听就不是真心的。” “怎么不是真心了?”阮悠游看着江浩然发动车子,向后退了两步,倒后镜中映出的他的身影离他自己越来越远,他伸手向江浩然挥了两下,转身走进楼栋里。 一分钟后,江浩然把车又开了回来,他打电话给已经进了电梯的阮悠游,半是命令半是无奈地道:“上车,我们一块儿去医院看看。” “为什么啊?” “我不想你多心。” 电话那头,阮悠游漫不经心地切了一声:“我这不是多心,我是小心求证,大胆推断。” “下来吧。”江浩然又重复了一遍,接着便挂了电话。 这种二话不说就挂电话的方式虽然可恶,可百试不爽,阮悠游进门后先洗了脸和手,再探身到窗台上时,发现江浩然的车子依然在楼下停着,他仿佛已经能看到江浩然正坐在车上抽烟的画面,烟灰会被不耐烦地弹出窗外…… 天色越来越晚,窗户也被涂上了一层暧昧不明的灰蓝,阮悠游也点了根烟,他慵慵懒懒地吐着气,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着急,任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似乎想看看江浩然能忍多久,明明很担心病人的伤势吧…… 看到阮悠游下楼了,江浩然毫不意外,可表面上他微笑地望着阮悠游,语气恭敬:“犹豫了这么久?你在想什么?嗯?” “我上厕所啊。”阮悠游耐心地解释。 “行。”江浩然心想,能装才是阮悠游,毕竟是最佳女主角。 到了医院两人直奔住院部,推开病房的门,只见武清躺在雪白的床上,灯还是开着的,照着他透明苍白的脸,他微微地侧过身,露出腰上缠绕的绷带。 “武清!”江浩然上前一步,此时此刻的他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曾经带过的士兵受伤了,还伤得不轻,心被重重拧了一下。 “江大哥……”武清睁开一条眼缝,露出湿润的,小动物般的眼睛。 “怎么样了?”江浩然不忘看眼门口,发现阮悠游竟然不见了,他不禁挤了挤眉心。 只听床上的武清呻吟道:“嗯……医生说,我的旧伤又复发了,以后,很有可能……” “拍了片吧?”江浩然拉了张椅子坐下,岔开会让他痛苦的话题,关心地问。 武清点点头,把脸埋在枕头里,双肩抽搐个不停。 “这不是正和你的想法?”越是难受的时候,江浩然越喜欢用玩笑来缓解:“以后可以一辈子窝在家,当米虫,不好吗?” 两人正谈着呢,有护士来敲了敲门,大声问:“23床的病人,你没事啊,可以走啦,怎么还在这儿呢?” 江浩然一听这话便太阳穴一跳,而当事人武清已经像只虫子似的僵死在了被窝里,护士见他俩无话,奇怪地扫了两人一眼,立刻惊讶地张大嘴:“啊?你怎么绑了绷带啊?你不是头撞了一下吗?谁给你绑的啊?” “我……”武清本能地坐起来,着急扯住江浩然的风衣下摆:“你别走!听我解释!” …… 江浩然握着他的手腕,缓缓施加力道,直到他自己受不了地缩手:“你慢慢玩,我还有事儿,恕不奉陪。” 武清低着头,这次真的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似的手无足措:“我就是想看你在不在乎我……江浩然,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听说我受伤了就马上来看我?” 江浩然背对着他,胸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气得上下起伏。 “我知道,你可能更喜欢那个谁,可是……感情没有先来后到之分。我虽然认识你比较晚,可是不代表我没有权利争取你吧。” 武清还在不依不挠,江浩然的喉咙突然像是被人扼住了,不知什么时候阮悠游已经站在了门外,面无表情地看着武清对他告白的这一幕。 “我真的很喜欢你。”武清最后说。 沉默一会儿,江浩然走上前握住阮悠游的手,对他笑了笑:“走吧。” “这个同学蛮可爱的,”一直到上了车,阮悠游才再度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那种略显尴尬的气氛,语气类似于评价什么有趣的动漫角色:“很可爱,真的,越想越可爱。” “可爱个屁。”江浩然一脚踩下油门,不屑得毫不掩饰:“没头没脑,简直就是个喜剧演员。” “就是这样才可爱啊!” “……”江浩然看了阮悠游一眼,只见他面色如常,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轻描淡写的笑,江浩然挑了挑眉道:“是吗?” “你不也说了,像我这样老气横秋的不可爱,那他和老气横秋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不是很可爱吗?” “还算可爱,谈不上很。” “嗯……”阮悠游的眼神飘远,望着正飘着雨的,湿澄澄的路面,像是怔住了。 车在十字路口前停下,阮悠游忽而很由衷地发表感慨:“我觉得你说得没错,果然还是年轻人更可爱,像那种我喜欢你,我要争取你的话,我估计这辈子都说不出来啦。” “你吃醋啊?”江浩然镇定地瞥了他一眼,伸手在他后脑上揉搓着。 “那倒没有。” “没有?” 十字路口之后路面渐渐开阔,四面八方的车流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大概是晚上吃饭的地方有些偏,不知不觉的,车又开到了空荡荡的郊区。 “真没有?”江浩然再次发问,盯着倒后镜,眼神不起波澜。 “真没有。我只是纯感叹。” “哦。”江浩然脸色一沉,车身突如 分卷阅读126 - 分卷阅读127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27 其来地剧烈滑动,在被雨水浸湿的路面上急转弯,划开了雨阵,以极速冲向转角处一块狭小的空地。 阮悠游的眼眸蓦地睁大,本能地抓紧安全带,几秒钟之后,车子悬停在道旁,只见空地下是一条水沟,只要车头稍稍再向前倾轧一点儿,恐怕就要连人带车掉进水沟里去了。 “你还说你不在乎?” 江浩然抱着扑在自己身上的阮悠游,喃喃道。 他的衬衫几乎快被阮悠游的十根手指头抠破了,显然比起自身的安危,阮悠游更紧张他。 “……神经病!”阮悠游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是故意的,不由愤恨得脸腮涨红,拳头用力揍到他身上,一拳不够,很快又怒施一拳。 “我知道过去我因为冲动而做错了不少事情,不过我发誓,刚才我是有把握才这么做的,相信我,我真是老司机,别生气好吗?”话不多说,江浩然重新发动车子将自己和阮悠游带回安全的范围,哪知他刚一停稳车,想要好好吻吻阮悠游给他压压惊时,阮悠游已经啪地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跑进了雨里。他只得也跟着冲入了雨中。两人很快便被淋成了落汤鸡,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 “yoyo!” 阮悠游听到江浩然在他身后急迫的呼喊,狂风骤雨同时在他耳边奏响。他不想停下脚步,仿佛被猎人追逐,但那个猎人并不是紧紧跟着他的江浩然,而是一种只存在于他们俩之间的致命的吸引力。直到力气都用完了,他的胸臆间充塞着满满的不知是痛苦还是快乐的情绪,仰面望着落下千万道雨丝的天空,他的嘴角若有似无地上扬了一下。三十岁了,都快三十岁了,怎么他依然迷茫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93章 入秋以来第一次下这么大的雨,两个人谁都没料到,再回头时车子竟然熄火了,怎么发都发不动。 江浩然给陈文硕打电话,叫他派车来半道上接人,顺便再带两身换的衣服,他和阮悠游都湿了。一听这个湿字陈文硕就像狗见到肉骨头一样兴奋起来,连问是发大水了吗?湿到必须换衣服的地步。 阮悠游在副驾驶位子上坐着,望着灰蒙蒙的外边发呆。刚在雨里忘情奔跑了一回,此时此刻的他不止体力被消耗光了,精神也大幅度流失,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呆呆傻傻的状态。只见他湿漉漉的头发彻底软塌,一缕缕地往下滴水,鼻孔里时不时冒清鼻涕,连嘴唇都被冻得煞白。 “?” 忽然有人动手解他的衬衫,他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江浩然打电话的同时还在一手剥他的上衣扣子,动作流利,一不小心就把最后一颗扣子都解了。 江浩然不理他的诧异,扒完了他又扒自己。比他的情况稍好些,江浩然那件风衣还是能挡雨的,现在已经功成身退被扔进了后备箱,江浩然身上还剩下一件衬衫,比较干,起码穿着不露点。 “穿着。”仍是一手电话,一手拿毛巾,江浩然伸手在他头顶乱七八糟地擦着,阮悠游叫道:“我自己来!”嫌江浩然粗手粗脚。 “行行行,我服侍得不好。”江浩然说罢叹了口气,电话也挂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阮悠游一寸寸地擦干自己,手指拨弄着凌乱的发丝,然后毛巾掠过他的锁骨,乳头,最后落到下腹。 “你看什么?”阮悠游假意问道。 江浩然检视着他的脸蛋和身材,一句“他妈的”脱口而出,紧接着眯起双眼:“宝贝儿你真是漂亮。” 阮悠游脸红了,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问:“你觉得很好笑是吧?” “车子熄火这事儿?”打开储物柜,江浩然翻找着备用的烟和打火机,点着后深深吸了一口:“是挺好笑的。” “你没觉得我刚才在发疯?在演琼瑶剧?” “我以为你在演甄嬛传。” 把用过的毛巾砸到江浩然脸上,阮悠游一边套他的衬衫一边冷笑:“我命令你,马上忘了这事儿。” “阿嚏!”江浩然顾不上回答,一连串的喷嚏让刚刚进入口腔的香烟随气流飘得老远。 “冷吗?衣服还是你自己穿吧。”阮悠游说。 “不冷。”江浩然光着膀子摇摇头否认:“yoyo,其实我觉得你挺幸运的。” “什么?” “连老天都偏爱你,你要跑它就给你下雨,人家拍戏还得出动洒水车。” “哼!”阮悠游警告自己别被他逗笑,毕竟刚刚还被气得入心入肺,现在又笑算怎么回事儿。 “不过以后还是别扭头就跑。我不喜欢别人看我们笑话。”江浩然突然握紧他的手,眼神少有认真地看着他。 “……还用你提醒,我也不喜欢。” “嗯。”江浩然不再说什么,握着他的手往自己的心房上贴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把头靠在座位上休息。 晚上的饭局很重要,阮悠游一知道要请的客人和王桦的父亲是相当好的朋友,便有意陪江浩然一块儿出席。倒不是他对江浩然多好,而是发挥影响力是一件让他感到愉快的事情。不过,他想也许江浩然并不喜欢自己帮忙,所以即便想出力也不能显得太过主动。事实上在这个城市,每个人交朋友或多或少都抱有一定的目的性,说穿了,就是看中了在朋友身上有利可图。阮悠游早已习惯了这种人际交往,他好奇的是,江浩然是否还像从前那样,交朋友是随心所欲的,甚至有时候是在做赔本生意。 果然,江浩然还是那个江浩然,他让人把阮悠游送回了家,自己单枪匹马应酬去了。这天晚上阮悠游什么工作也没干,在网上空耗了一晚,看了十几集甄嬛传。 秋雨淅淅沥沥,最难将息。阮悠游不断打着呵欠,食指百无聊赖地拉着鼠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不睡,到底在纠结什么,是工作吗,还是…… 一点半,他躺在了床上。手机的嗡嗡声一响,他立刻像是听到了闹铃声,迅速划开键盘。 “到家了。放心。” 短短几个字,让阮悠游终于彻底地放松,安心。原来他牵挂的还是江浩然,怕江浩然开了两天车,又淋了一身雨,晚上想必还要喝酒,身体会支撑不住。 人都不是铁打的!阮悠游默默地想着。他裹紧被子,体温渐渐地回升了,下半身却莫名其妙地空虚起来,一股强烈的想要被占有的欲望折磨着他,偏他忘了上次把那根不太让他满意的按摩棒扔去哪儿了。他无奈地怀念起江浩然那强壮有力的手臂,厚实温暖的胸膛,同时他又恼恨,为什么自己一碰到江浩然就变了个样儿,本来已经习惯了的生活仿佛陡然出现了一个填不满的空洞。不管如何,要不要和好,他都必须重新适应一个人的日子。人可以躲不开爱情的纠缠,但永远不能忘了独立。 第94 分卷阅读127 - 分卷阅读128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28 章 这场雨真把江浩然淋得够呛,几年了他才进一回医院,一边输液一边和陈文硕聊着今年的形势,用一句话形容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喜的是球市火爆,他们还有一家大型场馆即将落成,愁的是健身房形势不佳,好几家倒闭了,他们的会员也被恐慌情绪带动跑来说要退会,他们的应急措施没跟上。 两人从生意聊到足球,都忘了看吊瓶。陈文硕问江浩然有没有买楼的需求,他便宜卖了,还附送一个车库。江浩然奇怪自己怎么总能碰上这类朋友,把他当冤大头的太多了,但他的想法依旧和小时候一样,能找他帮忙必是看得起他,于是愉快地表示,房子可以扔给他,离市区近,以后他开车接送人也方便。 “接送谁?” 陈文硕终于脱手了大包袱,喜笑颜开地问道。 “爱接谁接谁。” “也没谁了。” “惭愧。比不上你三宫六院。” “对了……房子什么时候过户?你可以晚几天打钱,无所谓。” 江浩然当即点了点头,观察陈文硕的表情变化对他是来说件很可乐的事儿,他喜欢和富有喜感的人在一块儿,想当初武清之所以能够获得他的好感也正是凭借这份喜感,有助于消除工作压力嘛。 阮悠游从江海体育的员工那儿听说江浩然生病了 ,拎上一盒沉甸甸的燕窝年糕,他挑了个晴好天气去看望病人。 “yoyo?”江浩然打开门一看是他愣了愣,没想到他会主动上门,在他的风衣里头是一件粉色t恤,像是猫爪子肉垫的颜色。 “有客人吗?”阮悠游站在摆满了的鞋柜边上,朝客厅探看了一眼,只见烟雾缭绕,牌桌上都是钱,将燕窝年糕递到江浩然的手上:“那我不打扰了。下次再来看你。” “咳咳!”江浩然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不知道是被烟呛的还是病得不轻,他直咳到脸红。 阮悠游走了两步又被迫回头,如此一来正中江浩然的下怀,把他带到朋友们面前挨个介绍。 “陈文硕陈总!你认识的。” “hi,好久不见。”阮悠游和其他人聊天时江浩然就站在他身旁微笑地凝视他,知道他不会打牌,干脆就现场教学,自己坐在他后头偶尔给他指点一二。 “九万……” 阮悠游翻了张九万出来,扭头便问江浩然:“那宝是十万吗?” 其他人毫不客气地爆笑,冲阮悠游的御用教练---也就是江总本人挤眉弄眼,意思是你这徒弟骨骼清奇,还是趁早放弃吧! “你见过十万吗?”江浩然也笑了,笑的内容却与众不同,满是宠溺。 “见过啊。”阮悠游不疑有他:“难道没有十万吗?” 晚饭后,等客人都走了阮悠游还在纠结到底一副麻将牌里有没有十万,直到江浩然拆开他送的礼物,塞了块白白胖胖的年糕到他嘴里,他呆呆地嚼了两下,咽下去以后才说:“这是送你的,你不是病了?上吐下泻应该轻了吧?这吃一盒能重两斤,很见效。” “一点小病,就没告诉你,没生气吧?” 阮悠游理所当然地摇头:“我发水痘都不想告诉你,男人嘛,不管长到几岁,都是逞强的小孩儿。” 江浩然大笑,又看了一眼他送的年糕,问他是不是香港某老店带回来的,阮悠游顿时一脸佩服地望着他,还呀了一声,问他怎么知道? 像这样崇拜的眼神起码有五六年没出现在阮悠游的眼睛里了,江浩然抓着他的胳膊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傻瓜,看我生病了,故意哄我呢?” “你是因为我生病的嘛。”阮悠游并不否认。 客厅里亮着一盏台灯,灯罩下围绕着一圈金箔做的叶子,光线像是夕阳漫过了林梢,照得阮悠游的一张脸如同刚洗过澡似的红润。他舔着嘴角边上的一点儿燕窝碎屑,说话时气息流动,糯米和甜味和桂花的香气和在一块儿,甜的更甜,香的更香。 “这几天你生病没找我,我自己想清楚了一件事。”阮悠游说。 “嗯?” “其实再碰到你,我还是很开心的。” “是吗?”江浩然听到他这么说反倒并没有立刻表现欣喜,而是专注地盯着他,像是在戒备他又在哄自己。 “嗯。”阮悠游微笑着,目光坦然地凝视江浩然:“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我自己,虽然这种开心也不止是开心,是一种比开心要复杂的情绪,不过我觉得……能重新碰到对方,我们还是挺有缘的。” “我还有机会再叫你老婆吗?”江浩然压着阮悠游的双肩,手掌以不易被人察觉的幅度震动。他的这副神情假如被武清见到武清一定会大吃一惊,谁想得到江浩然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你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阮悠游耸了耸肩,狡猾得很。 “老婆。” “喂……” “逗你的。”江浩然不至于傻到看不出来在阮悠游云淡风轻的坦诚背后做了多少默默的心理建设,他叹口气,像抱个大公仔似的抱着阮悠游:“有些问题时间自然会给我们答案,我也是花了五年时间才搞清楚,决定没有大小之分,每次决定都很重要。你慢慢考虑,想摆架子就摆,最好别让我这么快就到手了。” 陈文硕的那栋房子其他都挺好,就是风水太坏,江浩然刚搬进去公司和政府的一个合同就出了问题,政府一贯地耍赖,当初答应的福利现在要了一大半儿回去,他们天天和一帮当官的谈判,除了江浩然以外的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以至于陈文硕放话说,谁能要到钱,他愿意把副总的位子拱手让出。 十一月时总算到账了一部分款项,江浩然心情大好请几位领导吃饭,席间有个年轻干部喝得烂醉,他送对方回家时对方吐在了他车上,脏了的外套忘了拿。第二天,江浩然正好还要到政府办事儿,就顺便把外套给对方送了回去,从办公室出来时他远远地看见武清朝他走来,这才想起武清工作的那个部门恰好就在楼上。 “江……”武清只来得及喊出江浩然的姓氏,眼睁睁看着他无视自己走掉了。 几天后那个年轻干部出了事儿,他老婆闹到单位,说老公搞同性恋,骗婚。 和对方不过吃了几次饭,像这样的小喽啰陈文硕连名字都记不住,偏巧江浩然那天送衣服时露了一次面,再加上他的长相和身材,竟然使他也成了流言蜚语的主角之一。他自己原本被蒙在鼓里,毕竟谁敢当他面议论这事儿啊?只有武清天不怕地不怕,发微信问他,你和xx有一腿吗?他好不容易才回忆起xx就是那个年轻干部的名字,平时他只喊对方的职务。 “你发什么疯。” “江总,别装了,大家都传开了,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不是 分卷阅读128 - 分卷阅读129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29 对前任很专一吗?为什么又要一脚踏两船?” 江浩然瞪着手机屏幕,和上次装病的行为相比,显然武清这次的莫名其妙更能惹火他。 “和我也是这样。”武清输入得飞快:“亏我还以为你是为我着想,怕我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其实你根本就是很乱吧!玩得很开才对!” 没偷吃倒是惹了一身骚,这么看来武清真的一点儿也不了解他,尽管有阵子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武清总用崇拜的目光追着他跑。 这种崇拜未免太好笑了。和阮悠游相比,武清真有点儿那什么粉转黑的意思。 不过换个角度想,江浩然靠在老板椅上,座椅微微地转动着,连带眼前的天花板也跟着转了起来。他的怒火渐渐平息,得出了结论:其实对于粉丝来说,偶像坍塌总是痛心疾首的。他回忆起在他初三那年也曾带人砸坏了他老爸情妇开的钢琴行,也许武清真的很喜欢他呢,只不过年轻做事儿不经大脑,任凭感情支配行为罢了。 第95章 那句“别让我这么快到手”言犹在耳,可江浩然想既然新房都买好了,不如喜上加喜。上个周末他带阮悠游去兜风,兜着兜着就变成了车震,完事儿后阮悠游睡着了,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陌生大床上,一锅香喷喷的奶油意大利面正等着他,江浩然一边喂他吃一边为拜仁又入了一球而喝彩。 江浩然现在住的地方离阮悠游的公司很近,因此最近他们得以常常一起共进午餐。吃完饭后江浩然喜欢把车开到空旷的地方,两人要么就坐在车里聊几句,要么就躺在草地上晒晒冬日的暖阳。这样短短的休憩时光就像一道道迷幻剂,每一天每一天地持续注入,几乎快要使他们忘了分开那五年有多么漫长。偶尔他们也会到gay吧玩玩儿,一次一个小0突然蹦到江浩然面前大喊,我很想要幸福!江浩然和阮悠游同时一愣,互望一眼都在感慨时代变化得太快。阮悠游笑着说,那祝愿你找到幸福。小0说完就走了。江浩然握着阮悠游的双手,在迷离的灯光下用自己深邃的目光包围着阮悠游,低低地诉说:我也很想要幸福。阮悠游反问,你说哪个幸福?江浩然仍旧维持讳莫如深的表情,搂着阮悠游随着音乐缓缓在舞池中踱着步子。 这些年经历的一幕幕渐渐取代了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在江浩然的脑海中不动声色地流淌。他仍然怀抱着他爱的人,只是心境和从前多少有了区别,就在他审视着如今他拥有的一切,认为自己远远算不上成功,并且没准什么时候又会失败时,阮悠游忽然说起最近看过的一本书,说的是人生不应该太在乎过去犯的错误,就好比跳一支舞会踩错拍子,只要人生还在继续,舞就还应该跳下去。 江浩然若有所悟,但他马上提出不同的意见,按他的说法人生更像是开着一艘船,也许有一天会老去,燃料会耗尽,但一艘船之所以能被记住不仅仅因为它在哪些港口停泊过,曾经到达过多么快的速度,也因为船身上的斑驳,附着在它一度雪亮发白的油漆上,那才是一艘船的灵魂。 “你这话听着耳熟。”阮悠游假装沉吟。 “别装。”江浩然凑近他耳旁揭穿他:“你写的文案,我必须证明自己做过功课。” “哼。”阮悠游眨了眨眼,忽然倒抽口气:“我好像看到付纯了。” “……”江浩然跟着他的提示回头,可没见到付纯,连影子都没一个。 “失望吧?”阮悠游笑眯眯的,像是逮着了江浩然的痛处。 “我看起来失望吗?” “你心里失望。” “这次你猜错了。” “好吧!” 自从高中毕业后江浩然就再也没听谁说起过有关付纯的消息,这个一度令他栽了大跟头的男孩儿一口气斩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就这么消失在了茫茫人海。直到现在江浩然依然记得很清楚,在他第一次看到付纯时付纯那张白得像纸的脸,那条不合身的牛仔裤。时间过去了,有些人可以再重逢而有些人却注定只在生命中留下片段式的记忆,所以说缘分很宝贵,再离别一次的话,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再重逢! 赶在除夕之前,江浩然希望家里能多一位除了他以外的主人,然而阮悠游迟迟不肯点头,这种情况有点儿类似于遭遇职场天花板,他们彼此都不缺感觉,也具备了让关系进展到下一个阶段的各种条件,无奈总有一层看不到的障碍在阻挡他们和好如初。对于江浩然来说,光是一起吃个午饭晒晒太阳完全满足不了自己,他要的是阮悠游完全属于他,尽管阮悠游比以前独立了不少,但这种变化反而刺激着江浩然的占有欲愈演愈烈,就像他对事业的掌控欲也越来越强,野心正日渐膨胀。 12月24号是平安夜,也是王桦家两个孩子的生日,几年前王桦在b市福利院收养了一对被父母遗弃的身体有残缺的双胞胎,这大约是王桦这辈子做过的最辛苦的一件事,江浩然依稀记得,阮悠游对自己说过王桦的人生态度是自己从来不主动吃苦,看来也并非绝对。 江浩然应邀参加小孩子的生日party,到之前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在场的想必都是达官贵人,没想到真的是一群孩子和孩子的爸妈,王桦在b市的临时行宫也被打造成了一座迷你迪士尼乐园,他在米老鼠和白雪公主中间寻找阮悠游的身影,没走两步就被喷了一身彩带。 “你找我吗?” 阮悠游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蒙着他的眼睛问。 他闻到那股熟悉的香气,耳边尽是孩子们的胡闹声,趁还没被熊孩子撞得人仰马翻他赶紧将阮悠游拉到了落地窗旁,借由窗帘的遮挡倾身在心上人的唇上用力一吻:“merry christmas.” “圣诞快乐。” 玻璃窗外烟花冲向了夜空,刹那的光亮在他们脸上划过,眉眼也随之清晰。 时近2012年,距离他们初初认识已经过去了十年,还记得当时在千禧桥畔吹过风,眨眼间少年人的心事随风而逝,时间从不为任何人事物停留。 “对了,我刚好像看到你那个司机。”阮悠游说,江浩然跟在他身后看他长袖善舞地应付来客,时不时替他挡开那帮横冲直撞目中无人的熊孩子。 “武清?”江浩然也看到了,武清带着个小男孩儿,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嗯,我问了王桦,他说他也不知道,今天都是小朋友的同学,可能是帮亲戚带孩子来的吧。” “真巧。”江浩然不再发表更多评论,叉了颗草莓扔进香槟。 “我还以为你是要喂我吃。” 江浩然瞥一眼周围,见没人注意他俩便大胆地伸手扯阮悠游入怀,半颗草莓连带着香甜的气泡一块儿被舌头顺 分卷阅读129 - 分卷阅读130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30 进阮悠游的口腔,汁液肆意流淌,滑入了喉咙沁人心脾。 “你梗真多。”阮悠游咽完翻了个白眼,好像这套在他身上完全不起作用。 “去外面走走吧!这儿太闷!”江浩然并不在意他的反应,总要给别人一点儿口是心非的空间吧。 “我不能走,我得帮王桦招待客人。” “那我出去抽根烟。”有小朋友在,大人都自觉克制着烟瘾,江浩然走出大厅来到阳台上,望着烟花落尽后重新回归平静深沉的夜空心情颇为愉悦。 另一边,阮悠游在教几个小朋友玩抓娃娃机,轮到一个棕色卷发的小男孩儿时小男孩儿哇哇大哭,别人都抓到了,他两手空空气得狂砸按钮,一个不小心拉断了电源。 “你怎么乱跑!”武清气喘吁吁地跑来把小孩儿拉开,对阮悠游抱歉地说:“对不起哦,他好胜心比较强,要是机器坏了我会赔偿的。” “不用,”阮悠游接好电源,凝视面前这个一看就很冒冒失失,没什么社交经验,连西装袖口的商标都忘了剪的年轻人,问:“这是你亲戚的孩子吗?” “是我领导的儿子。他今天出差了,否则他会亲自带他来的。”武清略有些赧然地笑道,他像是已经把上次挑衅阮悠游的行为忘了个一干二净,一双明净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阮悠游,一瞬间阮悠游注意到他泛蓝的眼白,不禁在心里哇了一声,简直像是婴儿的眼睛。 “怎么没去和江浩然打个招呼?”阮悠游问:“他也来了,你没看到吗?” “哦……”武清张开嘴,手指揉着额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敢和他打招呼,上次误会他骂了他……我想他应该还在生我气。” “什么误会?” 武清不想再提这件事,只是解释都是自己的问题,和江浩然无关,他真的非常惭愧,自己不应该轻信他人的话。 “不用太介意,他这人不怎么计较。”阮悠游招手让保姆来带孩子,快切蛋糕了,他要上台准备主持。 “对了……”武清望着他的背影,犹豫该不该说。 “嗯?” “对不起,之前我不应该对你说那些话。其实我并不了解你和江浩然的事情,只是知道是你甩了他,结果你又回头找他……我觉得你对他好残忍,如果你还喜欢他,当初为什么要和他分手?你知不知道当时是他最需要你支持的时候……” 阮悠游彻底呆住了,刚喝下去的草莓香槟此时此刻像是一块海绵遇水膨胀,堵着他的心脏、嗓子眼儿和耳洞,他听不见武清还说了些什么,一丝声音都钻不进去,也透不出来。 “对不起,其实这和我也没关系。”武清揉搓着双手,他像个孩子似的,一紧张就狂冒汗。 “他和你说是我甩了他?”好半天后,阮悠游才找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他缓慢而怀疑地问。 “对啊,难道不是吗?”武清理所当然地反问,丝毫不怀疑这个在旧同事们之间流传的八卦和之前的那个八卦一样都是背着当事人加工过的,早就悖理了事实。 “我还有事儿。”阮悠游定了定神,走向舞台大概需要花一分钟的时间,他努力慢慢把脑子里纷繁杂乱的念头理清楚。 “他和别人说是我要和他分手,”阮悠游低声对自己说:“是为了干嘛?塑造他自己痴情的形象?骗那个叫武清的小孩相信他是个完美男人?” 平安夜,中国人向来很喜欢过洋节,舞台上立着同时长着尖刺和红果子的冬青树,底下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水晶吊灯颤颤巍巍,阮悠游穿着一身白得扎眼的礼服,面对话筒和摄像机从嘴角挤出了笑容和祝福词。 乐手们起劲赞美这个夜晚,有的打鼓,有的吹竖笛,还有的拨弄三角铁,一片清脆而热闹的旋律引起了孩子们的欢心,大人却不堪其扰,纷纷举杯。 “你没事吧?”王桦帮孩子切了蛋糕,匆匆赶到阮悠游身旁,他笨重的身体正呼哧呼哧地散发热气,胳膊被合体的西装袖子遮掩着倒是看不出尺寸。 阮悠游看了他一眼,眼光直直地出去了,又直直地回来。 “怎么了?”王桦又问。 江浩然端着一小杯洋酒站在人群之中,台上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在他身边挤着一群以孩子为话题中心的成年人,一个妈妈讲得头头是道,时不时获得其他人一致的附和,孩子们哈哈大笑,兴奋极了还会尖叫,高频率的尖叫声犹如当年上课时听到的黑板擦摩擦黑板的噪音,破坏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知道怎么的,在江浩然心里憋了一股子气,方才的好心情已经被踩得粉碎,当阮悠游和王桦一块儿背对着人交头接耳时,他的这股气就莫名其妙地上涨,不看其他,单凭王桦将双手按在阮悠游的肩上,这一动作就叫他无法忍耐。 他的眼珠子因为冒火就显得更黑,眉毛拧着,正好去掉了他脸上的俊朗和阳光,那种还不到三十的年轻的气质就更少了,脊柱挺得笔直,身上罩了件黑色大衣,他的气势一下子超过了在场所有人。 他缓缓把一只手插入大衣口袋,刚要向阮悠游走去时,那两人已经一齐朝他过来了。客人一拨拨地来去,有的脸上还沾着五颜六色的奶油,看着既搞笑又喜庆,衬得阮悠游那张脸上的那点儿心不在焉和六神无主就越发现了形,离江浩然越近,他的脸色就越沉,走在他身旁的王桦倒是一脸笃定,加之身材的原因,无形中就仿佛一堵墙隔着阮悠游和江浩然,而阮悠游无心地贴着王桦走,竟像是在依靠着他似的。 和他们一块儿走来的还有其他几个王桦的公子哥朋友,和江浩然也相识,纷纷打了招呼。一群人包围着江浩然和阮悠游开始聊起了风花雪月,因为江浩然穿了一身黑,看着阮悠游的时候尤为沉默,就仿佛是一条不合群的黑影杵在那儿。 “我和悠游马上就要离开b市了。”王桦忽然说,一旁的阮悠游一语不发,眼珠子像是固定在眼睛里的玻璃球似的转也不转。 “我们爸妈年纪都大了,为了他们的健康着想,我们打算回北京接手家里的生意,这边的事情都要逐步放下。” “哐!”一声重响,有孩子撞倒了爵士鼓的架子,几个人都吓了一跳,等场面恢复后才回过头继续方才的话题。 “怎么这么突然!之前没听你提起过。”一个朋友问。 王桦摇了摇头,神情严肃:“因为一直不确定,父母那儿也需要我们做工作,尤其是悠游的妈妈,一直喜欢挑担子,不肯放松。” “那以后要改称悠游阮总了!” 面对朋友的恭贺阮悠游显得安静极了,吊灯垂下的影子在他眼里忽悠忽悠晃着,好像光点随时要落下来,他冲王桦笑:“我没做过这么大的事情,还是 分卷阅读130 - 分卷阅读131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31 要我哥多帮我,关键时刻,都是他支持我。” “应该的。”王桦说。 第96章 夜晚过了十二点便到了新的一天,寒气从月牙儿里冒出来,又像是天上的星宿发出来的,冷冷地抵达地上,不让人打个寒颤就不甘心似的。花的影子被黑暗吞没了,在冬天的风中挤出一点儿微末的香气,树上的叶子都残落了,往下掉的时候就连着另一片叶子,追赶着汽车的尾灯,打了几个转最终被压了过去。 最后一辆车也开走了,王桦家的大门徐徐关上,路灯在夜里照着,反倒显得夜更凄清。 晚了,阮悠游今天就在王桦家歇了,他一身疲惫,刚想关上客房的门,突然有人从身后跟着他进来,捂着他的嘴在他耳边低声问:“你在想什么?” 阮悠游的话被堵住,只能把脸僵硬地向后仰,靠在身后那个男人的肩上,只见男人的脸颊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显得消瘦,窗外的路灯只照亮了男人的鼻梁和下巴,嘴唇挤在阮悠游的耳边,气息炙热得像是要烫化了他。 阮悠游的脸很红,心事犹如海水倒灌,想到武清说的那些他把脸一撇,嘴唇擦过江浩然的手心,两人拉开几米距离。 “我没想什么,你也听到了,我明天就走。” “我要知道原因。”江浩紧紧盯着他,像是猎人盯着猎物,只要他敢动一下,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似的。 “没什么原因。因为你逼我逼得太紧,我早就和你说过现在的想法……” “你的想法不就是要我哄你?”江浩然嗤地笑了,前两天刚修剪过的短发桀骜不驯地向上翘着。 “我不想再固定关系,我喜欢走就走,喜欢留就留,”阮悠游走到窗前,俯视院子里的矮松,树尖被月光依稀照亮了发出青黑色,他把脸贴在了玻璃窗上,轻轻呵了口气:“这样比较省心,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想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消耗在虚无缥缈的感情上。” “你说的是实话?”江浩然并不相信,带着一身即将爆发的气焰靠近了阮悠游,从阮悠游身后再次把人围住,低下头在他脸上落下一连串急躁的吻。 “别走。”江浩然用双臂拢着他说。 “为什么?因为你想和我在一起?你记得以前我求你别分手的时候吗,你是什么反应?”阮悠游的鼻尖抵着玻璃窗,气息扑在冰冷的玻璃面上,糊成了一团。 江浩然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托着他的下巴,两只黑眼睛极深极深,一下子就能捕获住那个被他看着的人的心,阮悠游慢慢地屏住呼吸,浑身的肌肉绷紧,似乎提防着江浩然的下一个动作,然而江浩然却像是被关掉了电闸的重机械,缓缓放松了搂着他的那条胳膊,让人从自己的怀里转出去,自己有些颓唐地走到床边坐下,就那样用一种有些不解又有些研究的目光盯着阮悠游,既像是想对他说点儿重话,做点儿更过分的举动,又像是怕了把他吓跑,怕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儿已经厌倦了稳固的感情关系,渴望随时能抽身的自由。 “我做错了什么?”江浩然的神色也有些倦,有些冷,还有些无奈,他想了又想,只能想到之前他曾经开口提过叫阮悠游搬去和他一块儿住这事儿:“你就算真的要离开这儿,也不意味着我们从今以后就不见面吧!” 阮悠游听到窗外树叶被风吹动所发出的沙沙声,忽轻忽重的,使他一下就有些迷糊起来。其实他真的要离开吗?难道不只是王桦在帮他试探江浩然?可是离开了又有什么不好呢?到一个别的地方去。一个不会被干扰的,很自我很安全的地方。在他心里觉得离开才是正确的,这段日子他们俩密不可分,他对工作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原来他还不像自己想得那么成熟,一旦和江浩然在一起,他就满脑子只有这个人! 中午成了他最期待的时间段,跟疯了一样! 他闭了闭眼睛,听到自己用一种冷酷的声音说:“你没做错什么。不过我也没做错什么吧。我只是想得很清楚了,我喜欢一个人的生活,多过两个人的生活……就这么简单。” 江浩然倏地站起来,像只豹子那么的敏捷,任凭阮悠游躲到世界上的哪个角落他都精准地逮到他似的,窗户不知怎么的被吹开了,天空又开始飘雨,丝丝的雨由窗户缝儿挤进来,打在人脸上刺得慌。 阮悠游下意识地向墙角躲,正好被江浩然用胸膛和胳膊围住,低下头,他问道江浩然身上的气息,带着一点儿出门时用过的刮胡水的味道,混合着酒气,一点儿也不忧郁地印在了他的唇边。 好不容易这一吻结束了,阮悠游赶紧推着人想走。可他的反应没有江浩然快,衣服已经被一件件地扔到了地上,他不敢大喊,江浩然扛着上半身光裸的他直接往床上扔,这么大的力道使他紧张到了极致,他意识到自己惹火了眼前的男人,因此他不管江浩然怎么质问他到底为什么走都紧紧地闭着嘴,忽然在他心里什么都不太重要了,每次江浩然贴着他的耳朵像只野兽似的吻他,骂他时,他的心就紧张地颤一下,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他刚刚爱上江浩然时,那时候爱情没那么纠结,只是一味地害怕,畏惧,渴望,不安……却异常的热烈。 门被拍了两下,他想:肯定是王桦。于是低声说:“放开我,他找我有事!” 沉默着,江浩然也脱光了自己,经年锻炼出来的躯体以一种绝对不容许反抗的气势把阮悠游牢牢地摁在身下,两条眉毛稍稍有些向上吊着,自信到了嚣张的地步,看着阮悠游的眼神几乎要把他吞了,而这还在是在王桦的家里,在别人的地盘上! 江浩然真的也像是回到了过去,对阮悠游不需要怜惜也不需要退让,只需要绝对的迷惑和主宰,见阮悠游望着门外似乎很担心王桦会随时随地冲进来,他索性埋下身吸吮阮悠游脖颈那块儿最细腻的肌肤,从牙齿缝里冷冷地发出声音:“你叫他进来,看看你离不离得开我。” “你觉得呢?”阮悠游咬牙切齿,睫毛像两道小帘子似的摆动着。 “我觉得……”江浩然看了一下,笑了,好像是说:你就是我的。 阮悠游咬了咬嘴唇,刚咬反驳,下半身被用力捏住,他一痛嘴唇就自然而然地一颤,松开了任由江浩然入侵自己,不知为什么他尝到了咸苦的味道,好像吞下对方的唾液就像是喝下了毒药,感情是不给人留一丝生机的,一旦接受就意味着有可能付出一切…… 这样想着,他忽然伸舌,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冲动使他渴望挣脱那些陈年枷锁,舌头与江浩然的舌头紧紧纠缠在一块儿,抿着对方的口水,他的肚子用力地向下压着,克制着浑身的紧张和兴奋,两条腿也扣着江浩然的腰,把他急切地拉近自己。 分卷阅读131 - 分卷阅读132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32 “老婆。”江浩然用下半身插进他的双腿,随便叫了一句,然后告诉他:“别走,我不会放你走,你试试。” 阮悠游警告自己这句话的可信度并不高,话说了都是白说的,更何况这是危急来的时候,是在床上,他把十根手指头都用上了,不知是在抱江浩然还是在推江浩然,摁在江浩然的肩上,欲拒还迎的态度使江浩然异常兴奋。 “在这儿操你好不好?嗯?”江浩然问,瞳孔放出露骨的色气。 阮悠游当然是拒绝:“不……” 被吻了个彻底。 王桦又敲了敲门,里头正乱做一团,阮悠游的长裤被拔掉了,他穿着前几天江浩然送给他的t字裤,秀气的性器挤在紧窄的布料里,江浩然用手指轻巧地弹了弹,内裤顿时绷得更紧,淫液弄湿了布料,空气中散发着使人喉头发干的情欲气息。 晕眩,无助,不安,期待…… 当身体被翻过去时,阮悠游紧紧咬住了嘴唇以防止一丝丝喘息泄露,鼻音却黏腻了起来,像有人在用温温的火在他身后烤着,烫着他的脊柱。 “要戴套吗?”江浩然继续问,双手不紧不慢地在他腰上游移,最后掰开了屁股,狠狠拍打。 王桦可能听到了,也可能没听到,当阮悠游yy对方也许会在门外偷听时,他不禁急了想喊,又不敢说什么,只能一味地抖着肩膀耸起臀部,月光照在他赤裸的身体上,他看上去洁白、修长,完美得如一尊雕像,看得江浩然打从心底想要膜拜他。 “江浩然,江浩然!” 阮悠游在内心深处狂喊着自己爱人的名字,他分不清自己叫的是谁,是他对过去那个爱人的留恋,还是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怀疑和不信任。汗水盈满了毛孔,脸上那两边的颧骨也被烧热了,他很久没这么放纵过自己,淫荡地雌伏在另一个人身下。 “前几次没看清楚……”江浩然喃喃着,语气异常之邪恶,在这以前他们做爱都是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此时此刻江浩然不再顾忌阮悠游的羞耻心,摁亮了床头灯,一个劲凝视着阮悠游身后的那个小洞,粉色的,一圈花瓣羞涩地闭合着,和当年没有丝毫变化。 江浩然被此情此景刺激得下半身重重一跳,龟头抵在湿润的缝隙间胀大到必须立刻操进去发泄的地步。 “进来……”阮悠游小声喊。 江浩然眼一红,想到今天晚上阮悠游对王桦的殷勤,那句“关键时刻总是他支持我”无异于一颗闷雷,把水底下的一切都炸了个稀烂,江浩然闭上眼沉住气,毫不留情地插入了,紧致的甬道令两人相连的同时也带来了痛楚,而痛楚是性爱中最奇特的一部分,它渐渐变成了另一种诱惑,诱惑着下一次疼痛再发生,也许……就成了快乐! “你还要走?”江浩然一边操一边问,床头嘎吱嘎吱地响,他大力冲撞,拉着阮悠游的头发把人向后扯,抱住他的腰让他跪在床上,自己从下往上猛顶,捂住阮悠游的眼睛不让他在视觉上有任何依靠。 “……哈啊,嗯……” 喘息声响遍房间,也传到了门外,不知不觉中阮悠游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唾液溢出了嘴角,一身软绵绵地任由操弄。 从床上到地毯上,江浩然一次次变换操他的姿势,每一次进入都比上一次更加用力,冷酷地鞭挞着阮悠游的身体和心,把人正面压在玻璃窗前,他提起阮悠游的两条腿,眼神直直地盯着他那张已经失去了反抗意志的脸庞,还嫌不够似的,附在阮悠游耳边低语道: “我想听你叫出来,叫给你那个哥哥听。” “不行……”阮悠游哼着,后穴被进入到有些疼了,声音弱得快要哭了一般。 “不行?”扬起眉毛,江浩然既像是咬又像是亲阮悠游的嘴,下半身狠狠进出着,直到阮悠游用低哑的嗓音叫了声:‘江浩然,不要……’ 门外没声音,江浩然揉着他的屁股说:“大声点!” 阮悠游的后背贴着玻璃窗,一冷一热身陷囹圄,他深吸了一口气,眯起湿润的双眼,稍稍提高了声音:“啊……” 这一声极其柔媚,叫得江浩然眼神一暗,再也顾不得要刺激谁,下半身几乎要控制不住射精的欲望,只好从紧紧包裹着自己的甬道中小心退出了一部分,深吸口气再次进入。 他们谁也不知道王桦到底在不在门外,可这份万分之一的被偷听的可能性同时刺激着他们俩的感官,阮悠游紧张极了,坐在江浩然怀里双腿缠着江浩然的后背脚趾都蜷了起来,情火最炽烈的时候他张口咬住江浩然的肩膀,浑身颤抖,精液流了出来,被操射了。 江浩然摸摸他的小腹,问他爽了么?自己操得深不深? 阮悠游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放开,我要去尿尿。 江浩然不肯,抱起他往厕所走,他大惊反应过来对方要做什么,嚷嚷着你放开!我自己去! 到了厕所江浩然对着马桶分开他的腿,自己硬撑着站着,一脚搭在浴缸边缘,让他靠坐在自己弯着的大腿上,像是抱小孩儿一般抱他撒尿。 “疯子!”阮悠游狠狠地骂着,小腹收紧又舒张,五年前他们经历的所有情事都比不过这一天,文明的外衣被彻底撕成碎片,他听到尿液喷洒在马桶壁上的声音,想要掩住耳朵,随之而来的还有尿液特有的骚味儿,钻进他的鼻息,他能感觉到江浩然炽热的目光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的那处,浑身一颤,还来不及喘气,人又被江浩然摁趴在了洗手台上,江浩然望着镜子里浸淫在春情中的他,眼神专注而炙热,天生会令他的心脏发紧,他再次主动张开双腿,迎接失了控的情欲…… 第97章 雨声滴滴答答的,房间里飘着股说不出的气味儿,可气氛却又极静谧,厚厚的窗帘布拉着,遮住了发白的天光。 江浩然睁开眼,先骂了句操,他一捞身旁没有人,陡然紧张了起来。 昨天他们做到了很晚,最后一次之后两人都睡着了,可他记得自己调了闹钟,因为阮悠游今天就要搭飞机走! 他拉开窗帘,发现竟然是个大晴天,刚才的雨声竟然像是一场梦境。 “yoyo!” 喊了两声没人应,阳光像是昨天的雨一般涌进了窗户缝,带给室内生机与活力,残余的情欲很快被吹散,仿佛不曾存在过。 从穿衣服洗漱到出门,江浩然只花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上一次他这么全力以赴还是在军校的时候,问了保姆说是阮悠游和王桦一早就走了,特意吩咐别吵醒他! 操,操,操。 江浩然急得不得了,开了车就冲上了离这儿最近的一条去机场的路。 路上真堵啊,要在千军万马一般的车辆中发现阮悠游谈何容易,他打了一次又一次的电话 分卷阅读132 - 分卷阅读133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33 ,每一次都是无人接听,此刻他不由开始后悔昨晚自己太过分了,把阮悠游弄哭了不说,自己还因此睡得昏天黑地,可他本以为阮悠游不会就这么离开他…… 又烦躁地扒了把头发,江浩然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那辆奔驰正是王桦的座驾,他一股脑儿地踩油门,车子像是练过了轻功似的在狭窄的缝隙中穿行,要做到像他这样开车非得经过好几年专业得不能再专业的训练不可,还得算上他自己的天分…… 这些年,江浩然经历过的一切再次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间点涌现在他的脑海中,最近他总想起过去,当然也展望未来……正午的光线晒在玻璃上,炙热的光点挡住了他的视线,他集中精神超过了一辆又一辆车,眼眸既蓄满了欲望也不乏冷静。广播正在放一首他没听过的小提琴曲,琴声一次比一次尖锐,车子滑进了一条漫长而幽暗的隧道,在经过一段相对较长的忍耐之后,他的车也随着澎湃到近乎高潮的琴声一块儿开向了闪着光的出口。 激情,在追赶阮悠游的过程中,江浩然陡然意识到对于自己来说最不能失去的是什么,忍耐其实是一种积蓄,而激情才是支配他生命的最大动力。阮悠游,他是那个能引爆江浩然激情的人,正是因为他跑江浩然才需要去追,才需要去释放能量。 车子开到一条大道上,前方那辆黑色轿车终于徐徐停在了路边,阮悠游也走了下来,风吹着他的头发和衣领,他定定地注视着在他身后不远的江浩然,然后黑色的轿车开走了,留他一个人站在路边。 “你不是去机场。”江浩然徐徐走到阮悠游面前,说。 “嗯。”阮悠游说,没再解释什么。 “你想干嘛?吓唬我?” 阮悠游摇了摇头。 他把武清昨天说的话告诉江浩然,然后自嘲地一笑:“其实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我难以忍受的是,你为什么要把我们以前的事情告诉第三个人?” “我没有。”江浩然发誓。 阮悠游望着江浩然一阵,把目光投向了远处。 远处,天蓝得像是天山上的湖,他们都看到了那片蓝,仿佛被水洗过似的明净。 也许是因为昨晚那场雨吧!所以今天的阳光格外灿烂,天色也毫无瑕疵,这使他们同时想起了一个词:雨过天晴。 “所以你就想气气我?”江浩然先回过神,略带指责地看着阮悠游道:“你为什么不直接问?” “不知道。”阮悠游耸了耸肩:“可能我想趁机离开你,找个错就把你踢开,我自己一个人过,更潇洒。” “我不管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江浩然一把抱住他,先沉默一会儿,然后放柔了语气:“我知道你长大了,对我可能已经无所谓了,其实我也不介意你踢我多少脚,反正我愿意追。” 阮悠游没说话,任由他采取主动,贴着阮悠游的那颗心正在急促而有力地跳动,带动了血液在血管中横冲直撞,连带着阮悠游的浑身也发起热来。 “我不介意你现在到底需不需要稳定的关系。你说你把过去的一切都当做你经历的风景,你不相信有什么东西能维持一辈子……我不介意你这么说。你开心就好。” “我是真的这么想。” “没关系。”江浩然能感觉到太阳正晒着他们,毫无保留地给予他们热量,路旁的风很大,把他俩的风衣都吹了起来,沿着道路,是一大片田野,一丝丝金色的光线贴着他们的脸。 吻了一吻阮悠游的额头,江浩然这一吻是无比的虔诚,连带着他的语气也是无法被质疑的真诚:“没关系。你有你的人生观,我也有我的,但是我爱你,很爱你,只要我还爱你,我就不能放你走。我不是王桦不会放手。” “……你不加最后那句效果会比较好。”阮悠游嘟嚷着,太阳光直刺刺的,这正是一天温度最高的时候,即便在冬天阮悠游仍旧感到眩晕,又可能是方才的车速太快,此时此刻他甚至有些搞不清自己这些年到底学会了什么,也许什么也没学会吧,需要从头学起。 “其实我下车不是因为你一个劲傻追,是因为我还有话想和你说。” “你说。”江浩然把他的一双手握在自己手里,爱到骨子里似的摩挲着。 “我昨天说我没有精力浪费在虚无缥缈的感情上……这句话不是真心的,我愿意浪费,因为我还年轻。”阮悠游说罢笑了一下,仰起头,他迎接着阳光的暴晒,一张脸神气极了。 “好。”江浩然大笑。 车子停在他们身边,广播依然在响,除了小提琴剑走偏锋的独奏又加上了疯狂而热情的鼓点,他们终于抱住了彼此,在阳光和音乐的背景中一块儿走进了彼此生命中的下一个十年。 正文完 分卷阅读133 - 分卷阅读2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2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2 说,“我去给你寻一些吃食。”说着,便蹦跳着出了船舱。 和尚注视着陶生平和清澈的眉眼,终于把后面的那一句话咽下了喉咙。 ——可是都是我杀的。 这些杀孽,都是因为我。 水上苦旅,没有什么吃食,船工就自告奋勇的说要去镇中买些吃食,可是过了许久,也不见船工回来,陶生就用小炉子,煨了一锅面。 于是,两个男人,围着一个火炉,等着面熟。 陶生觉得这人应该是真的很饿很饿了,不然怎么能目不转睛的盯着面瞅,他轻咳一声,和尚转过来,继续瞅他,和看面的眼神并没有两样。 陶生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不瞒师傅,我有一个疑问,你是个……咳咳,怎么还从这画舫中跳下来?” 和尚说,“出家人不近女色。” 陶生忽然自己悟到了什么,有些羞愧的说,“所以大师在那画舫上,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置身于美色地狱,犹如佛祖以身饲鹰,本就十分为难,我竟然还误会大师。” 和尚嘴皮子抽了一抽,面上却面不改色,“施主好眼力,应是如此。” 和尚想起来时老秃驴对他的嘱托,看了一眼陶生,“你这是要上京?” “是呀。”陶生惊讶,“你怎么知道?” 和尚在肚子里搜刮一阵,想起自己闯荡江湖中听到的那些轶事野史,说,“你是读书人,知道屈原,岳飞,诸葛亮吗?” “啊?有什么关联?”陶生先是一愣,不明白为什么会忽然冒出这样一句。 “他们都在做官的时候……死了。”和尚慢悠悠的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他觉得自己这种用道理来说服陶生不要上京的方法很好。 “难不成师傅在劝我出家?”陶生眨了眨眼睛。 “…………”和尚默。 作者有话要说:  和尚os :我是在劝你做我媳妇啊,掀桌! 第3章 三、结缘 三、结缘 陶生说,“虽然修佛也很好,但是我还是想要在红尘中走一趟,功名利禄,七情八苦,来世界上,总是要自己试一试的。” “其实也不是这样……我只是不希望你上京,现在朝廷局面复杂……” “可是你一个方外之人,怎么会知道怎么多?”陶生不解看着他。“而且我只是去参加科举而已。” “呃,其实……” 没等和尚说完,陶生就高兴道,“啊,面熟了。”陶生把热腾腾的面碗端到案桌上的小碗中,船头腾起了一阵氤氲的雾气。 和尚一边吸溜着面汤,一边在热气氤氲中偷看着陶生。陶生搓着手,看眼前的和尚还在盯着自己瞧,不好意思的低头,错开和尚的目光。 他心智晚开,到五六岁时仍是痴儿,家人便把他养在玉皇山下的别院里,从来都是一个人,只觉得这个好看的和尚能够面对着,认真的吃一碗他煮的面,心里便十分欢喜。陶生心里欢喜,话头便又起来了,他像只小动物一般,有些发怯,又忍不住想要和他亲近。 “和尚,你们出家人都有法号,那你叫做什么?” “化缘?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化缘?不就是讨饭……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 “其实,化缘,也是结缘的意思。” 和尚忽然道。 “?”陶雪庵从碗中探出头来,他楞了一瞬,用舌头舔干净了嘴边的汤汁,“那师傅与我在此相遇,又是结的什么缘?” 和尚看着少年眼神灼灼,呐呐,竟然半响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正经法号,每到一个地方,便信口胡诌一个,当年他家的老秃驴不曾给他取过,他游离于红尘外,却踏不进虚空门,不戒色,不戒荤,不戒杀,其实算不上什么正经和尚,披着一身□□走四方,也不过是为了在这乱世缝隙求一个容身的位置。 那日的他心绪翻涌,并不能看清自己的心意,只是诸多事后,他才想起最初的那场风雪里,那个小呆瓜,向他讨过一场缘。 ——而不是债。 两人在风雪中吃一碗素面,素面寡淡无味,可因为是风雪天里的一点热乎劲,却也十分舒心,当然,是这个讨厌的锦袍公子出现之前。 “呀,雪庵贤弟怎么这边可怜,吃这淡而无味的素面有什么意思,不如上我的画舫上暖和暖和,上面有琼酒美人,怎么也对着个秃驴快活。” 马世涛也是进京赶考的,陶雪庵在松麓书院时,有几年同窗的情谊,可是他因为是太守的儿子,生性跋扈看不起人,陶雪庵这样的榆木性子自然跟他没有什么交集。 “不去。”陶生摇头。 “哦?”马世涛摇了摇扇子,想要摆一个风流姿势,无奈路面太滑,反而踉跄了一下,“你表哥都能够进我的画舫,你却去不得,也罢也罢,我这就去告诉孟世兄好了。” “什么,你说表哥在这里?”陶雪庵听到孟仕元的名字,心里一阵发憷,不为别的,只因为孟茂竹这位老兄,不能长得亭亭玉立,却是个三百余斤的胖子,而且平日最爱依仗着哥哥的身体,不,身份欺负他们这些晚辈,要是被他表哥知道了他在这里,却不去拜见他,后果陶雪庵不敢想下去,忙说,“我去我去,我见了表哥就回来。” 那马世涛却笑,“只怕你倒是乐不思蜀,撵也撵不走。” 和尚知道这些人只是平常的士绅子弟,并不是刚才的那批人,可是还是担心想要跟过去,可是他才跟小秀才装了一番正经和尚,不好直接跟过去,就说,“你要在半柱香内回来。” 马世涛揽着陶雪庵的肩膀笑道,“你家的大和尚怎么比我家那婆娘管得多?” 和尚抱着竹竿在船头立了许久,风雪簌簌,轻擦过他的眉梢,他却岿然不动,直到那人跌跌撞撞的扑进他的怀里,笑着揉他的眉头,“咦,竟然是活的。” 和尚不耐的拧了眉头,抱住了烂摊如泥的醉鬼,“你这是喝了多少杯?” 陶雪庵摇头晃脑地把每根手指都数了一遍,最后攥成拳头,伸出一根手指,“一杯。” 和尚哭笑不得,原来是个一杯倒,揶揄,“怎么舍得回来了。” 陶雪庵想了想,似乎很认真的想这个问题,忽然哇的一声苦的出来,“那群姐姐真的好可怕。” “哦?怎么可怕了” 陶雪庵听了,涨红了脸,狠狠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襟,却再也不开口说一个字。 和尚低头看他,赖在他怀里的少年果然衣裳凌乱,也笑了。 “有没有人告诉你,和尚也很可怕。” 第4章 四、船事 四、船事 和尚把书生死拖硬拽把书生弄进船舱时,已经气喘吁吁,偏偏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3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3 还不老实,原本安静腼腆的小书生此时就像一尾滑不溜秋的鱼一般,显然狭窄船篷并不够他施展,一不留神就又要像河里栽去。 和尚只好又把人抓回来,这回陶生倒是不动了,借着微光,和尚认认真真的端详了少年稚气的脸,他没有见过那位故人,只是光论眉目,其实他与师父的那位故人应是极其像的,可是咋看一眼,都无法把这个呆秀才同那个人联系起来,那个人是传闻中的青天孤月,而他怀里的少年,只是尘世里的一点烟火。 少年似乎仍然觉得不舒服,胡乱扭动了起来,脸色是不自然的潮红,最后竟然生生把自己的衣襟拉到了腰下。 他从书生眼里看到了不熟悉的欲望,显然这个少年并不知道来势汹汹的欲从何来,惊慌失措的如同红了眼眶的兔子。 “那些人给你灌了什么?” 陶雪庵自然不会回答他,他早就迷失在欲望的迷宫里找不到一个出口。 和尚的眉头紧紧皱着,仿佛眼前的是极难参透的佛经,他还没有参透,那“佛经”已经纠缠上来,滚烫的肌肤和冰凉的麻布料摸索着他的身体,未经过人事的少年,不知道如何纾解,只能本能的磨蹭,半响以后,陶生的神情陡然清明,一把推开和尚,死死咬着嘴唇,“出家人不近女色,我……我不该坏了师傅修行。” 他答应过老秃驴要好好护他周全,心里自嘲,“师父啊师父,我这算不算是监守自盗呢?” “出家人不近女色,没有说不近男色。”和尚神色依然淡漠,心里的那一点理智却早已摧枯拉朽的崩塌。 ——他不该的。 手却已经摸上了那人的裤带。 陶生一阵心惊,回过神来,裤子已经被那个人褪到膝盖下,要害落入了一双大手之中。 ——和尚第一次给男子纾解,却觉得人间极乐和极致的煎熬应如当时,看着少年绯色涨红的脸,他忽然就明白了,红尘千丈,他终究不得开解。 “你……不知廉耻。”陶雪庵气喘吁吁,颠三倒四的骂着。“你这头中山狼,恩将仇报……” 他挑眉,伸出舌尖勾去了嘴边的白浊,“哦?按照志怪故事,你救了我,我合着也该以身相许?怎么算是中山狼呢?”用极其严肃的说着这样轻佻的话,实在怪诞又不合时宜。 陶雪庵觉得自己快疯了。 和尚把他抱到他的腿间,坐在□□上,陶生的布袍还挂在腰间,两条雪白的腿叉开着,激烈的起伏着,像一只脱了水的鱼。僧人把手伸进去,轻轻拍打了一下,声音却极是柔声哄人的语调。 他说,“你乖。” 僧人精壮的身体已经俯身过来,舔了一口少年的嘴角,犹犹豫豫的擒住了少年的唇,陶雪庵乍然听到那一句“你乖”,耳边轰鸣一声,猛地瞪大眼睛——船外几千尺的高空中雪粒子陡然落下,没入这广阔漆黑的江面之中。 一夜落雪不止。 陶雪庵从昏厥中醒来时,身上披着和尚的麻布□□。已过去了好几个时辰,离天亮起来却还很早。和尚不在船里,他以为人已经走了,掀开帘子,却发现僧人非但没走,立在船前,堂而皇之的充当门神。 陶雪庵一阵心慌,立马把帘子拉下来。 可那那和尚却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他立在船头,显然已经感觉到了动静,也不回头,说,“我给你守夜。” 陶雪庵讷讷道,“你高兴随你。” 说完又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可是他实在没有办法面对和尚。 船工却仍旧没有回来,陶雪庵知道船工生性贪玩,肯定是在哪处酒巷楚街厮混,这样想着,纵然心里焦急,也无可奈何。 外面的天实在冷得紧,陶雪庵劝了他几句,也劝不动,就在船篷迷迷瞪瞪的睡着了,他想着和尚就守在船外,会不会冷,会不会饿,怎么把他劝回来?也睡得不十分安宁,忽然听见船外有人在唤他,他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他想去看看和尚,到了船外,竟然发现船头空无一人。 “公子……公子……”他回过头去,发现船工就站在岸上,一只手背在背后,另外一只手神神秘秘的向他招手,说“公子,你下船来,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陶雪庵迟疑了一下,却也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人走过去,就在他快要靠近船工的时候,他的另外一只手飞快的伸出来,竟是一把白花花的匕首,直直的朝着陶雪庵的胸口刺过来。 事发突然,陶雪庵身体来不及反应,也直挺挺的不知道躲闪,以为难逃此劫,却听得裂帛滋拉一声,殷红的血便热腾腾的喷溅在他身上。 船工死了。 ——被船工曾经递过来的竹竿戳破喉咙而死。 而这根竹竿,现在就握在他亲手捞上来的人的手里。 “你……”陶雪庵的双肩发抖,望着眼前的人,他的脚步徐徐而来,溅染在他的□□的血色在他瞳孔里晕染开来。 步步红尘。 ——到底是我看错了,僧者,非佛陀,修罗也。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个文的初衷好像就是为了这个play,【正直脸】 第5章 五、华年 五、华年 天终于亮起来,他们已经驶离了那个泊头,周遭白茫茫的一片,万物哑声,陶生坐在船头,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说过话了,和尚看着他,想着这个呆秀才在想些什么,震惊?伤心?感激他?还是恨他? 小呆瓜这样的性子,怕是很难转过念头来。可是他还不能跟他说出实情。 “你在怪我?” 高大的男人默默的在他面前蹲下,他不敢靠他太近——他不确定他会不会怕他。 陶雪庵摇摇头,没有害怕的神情,“我知道的啊,你不杀他,就是我死了。” “那你是伤心那个老仆背叛了你?” 他抬起头,“你知道吗?我有众多兄长,可是只有我不是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因为我是最开始就被放弃的,因为那个时候,大夫诊出我是痴儿。”和尚有些吃惊,他只觉得这个秀才迂腐木讷,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缘故。 陶雪庵笑了一下,“就算后来开了心智,我学习东西,都要比别人慢些,当年其实也不算诊错。” “我和寿伯不过是钱帛之交,在这个乱世中,为了活下去,放弃一些东西,本就是很寻常的事。” “你不想知道是谁要杀你吗” 陶生摇摇头。 两个人又开始沉默。 过了许久,那人忽然扬起头,藏在斗笠里的眉目不辩神色,“那你会……你会抓我见官吗?”他终于问出来了,百转千回的试探,仿佛都是为了这句。 陶雪庵摇摇头,“我……我打不过你。” “…………” “你知道我不是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4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4 ,不是这个意思。”他当然不会怕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是他却怕他说出这样一句“会”,他才要开口,却听陶生说,“师傅云游四方,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你能不能说给我听?” “乱世求生,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我想听。”陶雪庵认真道,眼睛亮晶晶的,似乎真的是想听那些轶事。 和尚为难,可是还是耐心的讲起了那些走过的地方,碰到过的轶事,他很久没有说过故事,这个节骨眼也没有心思将故事,可是还是说起一起轶事,从杭州天竺寺的和尚夜见奇木有光,塑造观音大师的雕像,到玄武湖埋了一个与猫猫同音的毛姓老人来杜绝鼠患。从甄山的老樵夫收养了一个鹿生的女儿到徐州汉高祖庙边的试剑石(注),他说故事并不好,不会先抑后扬,不会起承转合,可是乌蓬前的那个呆瓜,却脊背挺直,听得专心致志。 和尚心神恍惚,回过神来,书生正目光灼灼盯着他,他哑然,“抱歉,我继续把这个故事说完吧。” “不用了。” 书生却摇摇头。 他惊讶,苦笑,“到底贫僧说得不动听。” 陶雪庵却说,“那些故事都是很好的,我……从来不知道有这样有趣的事。” 和尚不知道怎么说什么,却听陶雪庵说,“我也给你说一个故事吧。” 和尚一愣,实在不明白这个少年,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在目睹他大开杀戒后还能气定神的和他说起故事,却也不忍心打断他。 “我以前说过的吧,有一个痴儿,一直被家人锁在深山的宅院里,那里十分僻静,常年没有什么人经过,他十岁以前见过的鱼鸟飞虫,大概比人多得多,这些鸟儿虫豸见多了,就以为自己也是同类,所以那个痴儿十岁都不会开口说话。” “他一日又一日的痴傻下去,那些他父母派过来照顾我的老仆大概也看不到什么希望了,他的大娘也说,好歹留这个孩子一口饭吃,他无知无觉的活到那个岁数,身边的仆役换了一拨,听到这句话时,第一次希望自己真的是无知无觉的一棵树。” “一棵树?”和尚皱眉。 “这个想法太过于荒唐,可是当时那个痴儿却是真心实意想要成为一颗树的,他站在围墙下一动不动,不管下雨还是刮风,好像只要这样,自己就可以真的是一棵树。” “可是,那个痴儿,终究没能成为一棵树。” “为什么?”和尚一颗心忽然悬在半空中。 “那是泰和元年的立冬。” “我记得那一年,北朔大荒,胡荻入侵,这场战事一直持续了好几年才平息。可是你为什么记得这样清楚?” “因为那一日,一个少年僧人经过我家门口,那是我家的老奴不在,他便堂而皇之从矮墙中翻进来,那不是一个好和尚,他见我家里没有人,便开始往兜里顺东西,等到心满意足的拿了烧鸡,咬了几口,才发现在墙角的‘那棵树’。” “很多年后,我也无从得知,他是怀着怎么的心情,跟一棵树说话的,有时候是一种佳肴,一段佛经,有时候是一段轶事,他讲完就啧啧哀叹,小呆瓜,你若不是这般模样,就真的可以真的尝尝了,或者说,就可以真的去哪里看看了……他隔一日就来,从那个僧人喋喋不休的话语中,那个痴儿看到了这个尘世最初的模样,他从对僧人的话全然没有反应,到会发出一个没有意义的单音节,他慢慢的开始不满足,当一棵无知无觉的树了。” “后来呢?” 陶雪庵却说,“后来的事,师傅难道不应该比我跟我清楚吗?” “次年春天的一日,那个白袍僧人忽然送给那个痴儿一枝杜鹃花,痴儿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话,激动的哇哇直叫,他说你别叫,借我躲躲,明天就带到到山上去看花,说着就从墙头上翻过去了。” “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陶雪庵抬了头,笑着,眼里却有水光,“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看那个和尚,多么坏。” 和尚怔然,半响才道,“是的,他这么坏。” 他和这个少年本来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只不过因为半个月前他师父急把他召回来,说要他保护一位故人上路,回来就要把这破寺过给他,他自然不稀罕这个小破寺,可是却没有道理拒绝老秃驴的要求,他以为仅仅是这样,他却没有把持住,破了戒,到底是造化弄人。 更加造化弄人的是,他起初以为这位故人是师父的故人,见他的容貌后,他又以为他是那个人的故人,可是他没有想到,他会是……他的故人。 寒山上的杜鹃花开了又谢,小痴儿趴在围墙上,等着路过的僧人再进去坐一坐,给他讲完这样一个故事。 十载光阴就这样蹉跎过去了。 原来,终究是他欠他良多。 作者有话要说:  注:以上佚事均来自张岱的《夜航船》。虽然题目叫夜航船,其实没有什么关系的。重点当然是“船”啦。 第6章 六、云聚 六、云聚 大风将船头的帆布吹得猎猎作响,天色似乎又暗沉下去了。 ——暴雨将来。 陶雪庵站起来,苦笑,“我的故事也说完了,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那么,我们就后会无期吧。” “小……施主,”和尚忽然伸出手来,他的眉头紧锁,却终于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施主。“施主,此去京都,路途凶险,贫僧可以……” “我这样一个穷书生,没有什么钱财,课业也比不上哥哥们拔尖,难道还有怕我抢了他人的状元么?”陶雪庵说,“你又跟着我做什么?” “我……”和尚无言以对,他不能说这个缘故。“……我不是想跟着你。” 陶雪庵皱眉,却听背后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我是想守着你啊。” 和尚终于还是被暴怒中的陶雪庵赶下船来,他当了十多年肆意张狂的不正经和尚,连他们家的老秃驴也拿他无可奈何,却在这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前面认怂。 他不敢坐船,目标太明显,怕被陶雪庵发现,又怕离得太远把人弄丢,只好沿着江走陆路,累了就在水边的树上休憩一会儿,脚力追着船跑,十分憋屈。 陶雪庵在船上也不安生,他总想起那一日和尚几不可闻的低语,他恍惚着是不是那天风太大,自己听错了,也可能那人确实说了要守着他的,可那是个惯说了诳语的和尚。 他这样想着,就觉得有些委屈,那一年也是这样,无知无觉的痴傻儿蹲在漏瓦墙头下,暴风骤雨,一动不动,在茫茫雨雾中,他感受到这个尘世带给他的第一种情绪,也是委屈。 原来委屈,是杜鹃花的红。 陶雪庵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想下去,他应该多想想课业,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5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5 想想姨夫对他的厚望,那才是正事。就这样过去了四五日,不知觉到东州境界,这一日,他把船停在泊头,上岸到附近的集市去买些吃食,忽然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唤他,他回过头来,马车里走下一个人来,是个黄色罗裙的官家小姐。 “表弟,真的是你,我是裴子琴。” 那女子眉目温和,笑盈盈的看着他。他很小的时候见过这位表姐几面,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但子琴表姐的温婉气度,大抵是眼前这般的模样。 “表……表姐好,你怎么会在这里。” “父亲看你赶路赶了这么多天,却还没有到,让我过来接应你。”子琴笑。 陶雪庵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怎么擅长跟姑娘打交道,连口吃的毛病都犯了,“那……那麻烦表姐了。”裴子琴倒是落落大方,十分亲昵拉着他上马车,“表弟,我们都是自己人啊。我们的事,爹爹都跟你说了吧。” “嗯。”陶雪庵忽然想起来表姐说的是那件事,到底是少年心性,猛的涨红了脸,任由着表姐牵着他上了马车。 他才想上马车,却听到后方庙上瓦片劈啦啪的一阵响,陶雪庵想,这庙里的野猫儿 ,脾气可真暴躁啊。 半夜里,一家客栈的屋顶上,和尚斜躺喝酒看戏。 酒是从寺里顺出来的三十年女儿红。 戏是才子佳人的大俗套。 只不过,因为戏中的人是他的小呆瓜,喉头中终究还是有了别样的味道。 屋檐下,陶雪庵和他的表姐正在吃饭,表姐夹了一筷子鱼肉到他碗里,“表弟读书辛苦,要多吃些。” 他其实和与朝中做官的这位姨夫并不是很熟络,这个表姐更只是在年少时见过一面,那时他偶尔被允许回到家中,,自惭形秽,在家宴中也不敢造次,倒是姨夫身边黄裙女童,见了他不敢动筷子的拘谨模样,便抓了手上的桂圆,塞到了他的手中。 他一直记得,他这位表姐,是很会照顾人的。 陶雪庵勉强笑着,也往姑娘碗里添了一个鸭腿。 裴子琴刚要低头道谢,那碗里的鸭腿已经不见了。 屋顶上的和尚端详着手里的鸡腿,心里想着,小呆瓜那样呆,还会泡姑娘么? 陶雪庵不知道屋顶上躺着个顺手牵羊的活佛,只好冲着姑娘尴尬的笑笑,说来也怪了,以后无论以后他送到表姐手里什么东西,都一瞬间就不翼而飞。 顺了羊的和尚非但没有高兴起来,几口酒下肚,他的喉咙又苦又辣,他害怕他的小呆瓜还学不会拱白菜,反而被白菜拱了,又害怕他的小呆瓜已经学会了拱白菜。 他觉得自己这样纠结实在是丢人,可是他实在很想直接跳下屋顶去扯开小呆瓜身上的爪子,可是他不能。 他想起了一些很久没有想起的往事,想起那人小时候的模样,想起那人是叫他光头哥哥,想起自己许下的愿望。 他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却听到了背后咬牙切齿的声音,“好你小子,又不学好,偷酒喝?” 和尚转过头去,看见自家师父正看着他,手里的酒壶已经到了他的手里,一边训斥,一对对着美酒心驰神往。 他看着老秃驴一副被美酒勾搭得口水都要流出的蠢样,心中烦躁,“师父,你诳我。”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如果他早知道,他根本不会再出现那个孩子面前,更不会…… 他们师徒,对于监守自盗,倒是一脉相承。 慧禅喝了一口酒,啐了一口,厚颜无耻道,“徒儿,你冤枉我,我告诉你这是一个故人,日后你就知道了……没想到你真的‘日后’就知道了,啧啧,连弟弟都不放过,禽兽。” 和尚,“……”这么坑的师父还要留着过年吗? 和尚彻底暴怒了,抡起佛珠就朝着慧禅的酒壶出招,慧禅护着酒壶,边喊边躲,“欺师灭祖啊!没天理了!” 不知觉已经拆了数十招,慧禅自认是扛不过武力值爆表的弟子了,眼看就要美酒不保,忽然想起正事来,示意休战,“好徒弟,我来是告诉你一桩京都的谣言,关于裴三小姐同畅庆班的女伶的私奔……。” 和尚回过神来,“那这个裴子琴……”很有种嘛。 他就要脱口而出,很快回过味来,心里想着不好,转头就火急火燎的回去了。 慧禅抱着保住的酒,心里想着真造孽,养个徒弟有什么用,当年就该让他和他的傻子弟弟在雪地里冻死,一了百了。 第7章 七、劫后 七、劫后 陶雪庵梦里有一场能把人眉毛都冻掉的大雪。梦里的雪,连绵不绝,似乎已经下了很多年了。 彻骨的冷将他密密匝匝的包裹起来,他动弹不得,这种感觉真实的让他觉得不合情理,明明他生长于江南,却为什么会对朔北的雪有这样具体深刻的认识?四周嘈杂不堪,可是却都是和他无关的,他只能闭着眼咬牙苦挨。 ——他想着,冬天,实是在太长了。 后来他似乎听见了有人在他耳朵边叫他“小庵”,那人特别讨厌,似乎得不到回音,就一个劲的在他耳边叫魂。 陶雪庵先要叫他滚蛋,却忽然记起自己在表姐吃饭的。他记得他喝完表姐递过来的一杯酒之后,就晕晕乎乎了,无数人像雪一样将他团团围住,说他是太子,要把他带回宫里…… 他想告诉他们认错人了,可是喉咙像着火了一样,一句也解释不出,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颇有皮相却惹人厌得紧的秃驴。这个秃驴见书生醒了,笑眯眯的抓起供案上的白馒头就向他献宝。 陶雪庵抬头望了一眼破庙里的泥塑菩萨,觉得和尚这么坦然的拿上供的食物,不心虚吗?可是一想起他当年天天到他家串门拿鸡吃的事迹,就觉得……呃,算了吧。 别人都是借花献佛,而他却是借佛……关键是还没有肉。 陶雪庵很生气的啃了两口,一直啃到底,竟然真的没有肉——似乎觉得更生气了。 和尚却以为因为这个馒头的缘故,他与小庵的关系终于破冰,“小庵,大半夜的没有什么吃食,你先讲究着吃点,等到天亮了,我带你去吃王□□子家的麻糖……” 书生冷了脸,说“我问什么会在这里?”明明十二个时辰之前他们就已经分开,说好永不相间的吗? “……” “所以我们之前分别时说的话都不作数吗?”陶雪庵气得觉得心肝都跳了一跳。 “……”他有些无奈,觉得如今的陶雪庵实在不好糊弄,沉默许久,鼓足了极大的勇气说,“你是我弟弟。” 陶雪庵冷笑,“他们还说我是太子呢。” “我……你不要信。”和尚不知道那帮人还把什么虚的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6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6 实的口风透露给了他,他不能确定,只好说出这样一句没有底气的话来。 陶雪庵收起刚才的尖锐,淡淡道,“我知道不是。” 五岁的时候,他被人领着走进陶家的大门,那头门的台阶那么长,他跌倒了多少次,都是笑着的。 六岁的时候,书院里教写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那么复杂,学了很久都学不会,被同窗嘲笑了也只是抹抹鼻涕。 七岁的时候,打翻了一个碗,被陶家的长母发配到北苑里,警告他好好呆着,别惹事。他就真的好好的待着。 十岁的时候,有人许诺了带他去看早春的杜鹃花,他没有等到,也没有伤心。 十三岁的时候,照顾她的嬷嬷不行了,告诉他他娘是个妓子,他只有努力的考取功名,他娘的牌位才会回归宗祠。他一个人在屋后挖了坟,想着要记得嬷嬷的话,否则嬷嬷会从地下爬出来唠叨他。 十七岁的时候,远在京城的姨夫忽然来信说要他进京参加科举,说他前途无量,他不知道姨夫那只老花眼看出他前途无量的,可是他想,总归是好的。 他并不是足够聪慧的孩子,长大了也不聪慧,总是被世事推着走,他那么努力才勉强做了陶雪庵,却也没有别的力气去做别的什么人了。 “我知道,我是陶雪庵。”他抬起头来,“不是你们口中的谁。” 和尚不知道说什么,只得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什么?你还要上京,你是真傻吗?你难道看不出来,什么姨夫,什么如花似玉的表姐,都是假的,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引你上京!真的被虚无的前程似锦蒙了心了?” “不是,”陶雪庵嘟囔了一下,背过身去,似乎很不想面对他,“我只是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我有非去京城的理由,其实你们都知道,答案就在京城,只是不告诉我。” 僧人静静的思索了一会儿,对着少年的背影说,“你要去那龙潭虎穴可以,可是我要跟着。” 他忽然觉得很累,也没有力气争辩了,低声说,“别的都不要信,你只要相信,你是我弟弟就够了。” 陶雪庵不知怎的又恼了,涨红着脸说,“你都对你的弟弟做那种事的吗?那我可不敢做你的弟弟。”说完,用袖子捂住脑袋,使劲往里面缩了缩,只露出一段红透了的脖颈。 他反应过来陶雪庵说的是那种事是哪种事,浑身不自在起来,他想,今天晚上该多念几遍清心经了。 第8章 八、拙心 八、拙心 第二天,风雪就已经停住了,为了避开那群人,和尚说,我们还是走水路为宜。 陶雪庵也不答话,只乖乖的跟在僧人身后,他这样安静却更让和尚害怕,陶雪庵不搭话,他做了亏心事,也不敢搭话,一路走得战战兢兢,可又怕少年这样憋闷着憋出病来,他怕陶生冷着,怕陶生摔着,恨不得就想把少年在手心里捧着,在嘴里含着。很多年前的老妈子心忽然间又死灰复燃的迹象了。 和尚昨夜就定好了船,到了泊头,那船已经停在岸边,他先去一步和船工交接,回来时却看见陶雪庵立在船头不上船,才想说你不要立在船头,会伤寒,乌蓬里已经传出了老和尚的嗤笑,“出息……” 和尚抱着剑,冷冷的看了一眼慧禅,那眼神无时不刻不在说,慢走不送。 慧禅扫了一眼徒儿,自动无视了他的逐客令,又重新回到了陶雪庵身上,“徒儿不肖,早知道当年就应该收你做徒儿了。 慧慈说,“说起来,陶雪庵这个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 陶雪庵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缘故,有些激动,这位大师大概是当年的知情人,他有千百个疑问,千头万绪,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我的名字是我娘亲……。” 慧禅想了想说,“才不是。大约在破尼姑庵门前捡到你,可能是因为尼姑庵只收女娃娃,不要你就被丢出来。” “……”陶雪庵嘴角抽了抽,忽然说,“大师想收我为徒,现在也不迟,反正我已经看破红尘,做个方外之人到也不错。” 慧禅觉得有道理,这样他的妙音寺倒是后继有人了,陶雪庵虽然呆,却没有他的徒弟那么多的心思,能够好好守着他的寺,才想开口,他百般心思的徒弟早就垮了脸,“老秃驴,你说话不算数,你放过我弟弟吧。” ——他已经做了和尚,可是他的弟弟要子孙满堂,要一生平安。 他们三人在水上又走了两日,水上时光消磨飞快,很快就到了承安境界,过了承安,就真的到京城了。 可对于和尚来说,日子却分外难熬,因为陶雪庵不搭理他。 陶雪庵不搭理人的方式比较别致,他不对你横眉冷对,依然是笑着的,只是自动过滤你这个人,仿佛耳旁风。 他站到船头温书的少年面前,郑州道,“小庵,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陶雪庵这回抬了头,惊奇,“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男人想了想,一时戛然,慧禅不嫌事大的接话,“他对不起你的地方多着呢。” “……”他没有法子,咬了牙,“马上就要到京城了?” 他想,他这一生,终究是欠他良多,恐怕卖了他也还不上了,可是他现在还要把他卷进这场是非。 “我知道。”少年低头,乖顺的样子。 “我是想说,我们现在掉头还来得及,你……”男人有些说不下去。他知道他不应该说这些话,可是那是他的小庵啊。 少年忽然对他展开了一个清淡的笑容,“谢谢你一再的劝告。纵然一开始你不知道我是谁。” 男人愕然,呆呆的看着他,好半天,忽然也笑了。 “小庵,师傅说从尼姑庵前捡到你的话,其实是骗你的。”陶雪庵眼眸一亮,“是我一路牵着你一路南下,带到妙音寺的。那年隆冬极冷,连江南都下了好几场雪,师傅捡到我们的时候,知道你是皇……是痴儿,不肯收你,才转送给陶家别苑里的才失了亲子的外室。” “原来是这样啊,那为什么?”陶雪庵舒了一口气。 僧人眉头紧蹙,却忽然转了话题,“你知道当年我曾家佛像面前,曾经许过一个愿望吗?” 陶雪庵才不管这些,他破切想要知道前因后果,说不想知道。 僧人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从一开始,他无数次想要甩开那个拖油瓶。可是每一次,那个小拖油瓶都只来拉他的衣袖,他心智未开,不懂得撒娇和索要,想要的东西就死死的攥着,流血了也不撒手。 没有办法,他只好带着他上路。 他们都告诉他,拉着他衣袖的是一个小祸根小灾星,会引火烧身的,一个痴儿,容易暴露太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7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7 子身份的小祸根,本来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不如结果了他。 可是从朔北到江南整整半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办法杀死他。 十五岁的少年不懂得营生,在夹缝中求生存,为了养活两个人逃避追兵,他入过黑市,干过苦力,扮过打手,每一次,小灾星都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他的小灾星那么乖,要死了也乖乖的拉着他的衣袖。 他也曾经是那样的年纪,不知世恶,不畏神佛,可却唯独害怕了他的小灾星的哭。 可是他的小灾星从来都没有哭过。 后来他们到了江南,遇见了父亲的旧友慧禅和尚,慧禅和尚嗤笑了一声,告诉他,痴儿怎么会哭?那时他才知道,这个孩子不是心智未开,是可能一辈子就是这样了。 剃度的那一天,十五岁的少年剃了发,跪在佛龛前,许了一个愿望,不是关于自己的愿望,却比任何都要自私。 “俗家弟子徐稷,今日就要皈依佛门,不能吃肉,不能喝酒,大概将来也娶不了媳妇儿了,弟子心里很苦,想要问佛祖讨一个愿望。” “门口的那个傻子是我……我弟弟,他现在脑子不好,不过以后或许……会……会好的。” “他现在没有依靠了,将来他傻着也好,好了也好,我想求他都能好好活着。” “佛祖慈悲,我就这么一个私愿而已。” 说完,郑重其事对着泥塑佛像磕了三个响头。 很多年后,少年成了游僧,也没有把佛祖很当回事。这大概是他一生最郑重其事的一次。 因为他要他的傻子弟弟活着,他已经做了和尚,可是他的弟弟要娶妻生子,要一生平安。 佛说世有三千造化,只有一颗拙心半点骗不得人。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用完了。。。。。摊手 第9章 九、家国 九、家国 和尚从这么一段往事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陶生一脸谁要知道的表情,忽然笑了,他不知道也是好的吧,“你不用着急,明日后我们就到京城,到时候你什么都会知道,到时候,如果你不愿意留下,我拼死了也会带你走,若是你……留下,到时候,欠你的债,我也不会亏欠。” 陶生直直的望着他数秒,眼眶渐红,“好的,但愿你说到做到。” 陶雪庵睡了以后,慧禅和尚才从船篷里出来,他轻轻拍了一下自家的徒弟,忽然低声说,“你可真是傻子,你晚一天告诉他,他就不会恨你了吗?” 和尚笑了笑,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可笑,他想要告诉少年当年的种种,却欲盖弥彰的掩盖那些关键残酷的真相,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他早就不是那个五识不通的孩子了。 “京中来信可回了?” “已经飞鸽传书到京里报信了,放心吧,那边已经行动了。”慧禅长叹了一口气,“你呀,也是个傻子。” 漆黑的江面映着摇摇欲坠的油灯,一晃一晃的似乎马上就要掉下去了,过了一会儿,风中传来男人嘶哑低沉的声音,他说,“师傅,我是真的害怕……” 他仿佛又变成当年那个在佛寺前背着弟弟说害怕弟弟哭的少年。 当年的他因为嵩阳吴氏一案脱离组织,被人追杀,无路可走,寒冬腊月不眠不休的走了两天两夜,来寻访父亲口中也不知道真假的故友。 那是他一生最怯懦的时候,他说他不敢回头,他害怕。 慧禅问他是不是害怕追兵追上来? 他却摇头,他说他怕一回头看见背上的弟弟哭,他不知道出路在何方,或许把小傻子交出去他就能够解脱,也或许根本没有用。 可是如果背上的那个人真的是他的出路,那他永没有出路。 而现在,和当年并没有什么区别——他早就穷途末路,却不敢死,只是想要把命交给他手上。 第二天一早船终于靠岸,慧禅酒瘾犯了,便嚷着要上岸,白袍僧人冷冷看着自家撒泼打滚的师傅,“你和小庵留着船上,我去。”虽然那群人没有追上来,但上岸太冒险。 “好呀,师傅,我陪你去。”陶雪庵又一次精准的避开了男人的目光,跟着慧禅走了。 “……”男人摸摸鼻子,一个两个,都是惹不得的祖宗。 承安城是个位于京都西南的边隅小城,因为位处要塞,离京非常近,历来繁华。一行三人在城中瞎溜达,一老一少似乎在逛街这件事情上十分合拍,陶雪庵困在别院数十年,哪里见过这样热闹的街市,对什么都十分好奇,慧禅更是不着调,遇到什么都愿意插两脚。 逛了一会儿,陶雪庵忽然想起什么来,觉得和尚今天有些奇怪,回过头来,“你今天怎么好说话。”任由他胡闹。 和尚如鲠在喉,“我不该宠着你么?” 少年想了想,没想起应该不应该,却被桥边那匆匆赶路的商队给吸引了,那队伍鱼龙混杂,有贩夫走卒,有老弱妇孺,因为走得太急,一个垂髻小童摔倒在陶生脚边。 陶生扶起他,他的爷爷赶上前来,向他道了谢,陶雪庵说不妨事的,觉得有些奇怪,“你们这么赶路做什么?” 老贩望了望周围,低声道, “公子,你不知道吗?马上就快要打仗了。” “你怎么知道呢?”陶雪庵看着这四海升平的场景,不知道这流言是哪里来的,可这种事素来商贾最是灵敏,便听老贩继续说下去。 “这不是兔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吗?这皇帝老儿早就不行啦,太子式微,能够摆得平严党阉狗?恐怕马上就要天下大乱了。” “可是太子素来贤明……” “再贤明也只是一个人,能敌得过朝野庙堂野心勃勃?”老贩不愿意说了下去,带着孩子匆匆走了。 那石桥一端忽然疾驰过来几匹快马,似乎是锦衣卫的装束,朗声道,“近日来流匪作祟,闭城三人,擅自出城者,斩立决!” 原本要出城的人抱着侥幸心理,想要试一试,一瞬间血花四溅,当场毙命,一时间满城寂然。 陶雪庵哪里见过这样的人间炼狱,一时间也有些呆然,原来他不知道的人间,人声鼎沸,极乐又极苦,有流寇恶匪,有饿殍遍野,有骨肉分离。 和尚用僧袍一角捂住少年的眼,他说,“小庵,你不要看。” “可是我已经看到了。”陶雪庵却说,“那位,是不是也一直在看呢。” 少年忽然回过头去,认真问到,“京城的局势其实已经危如累卵了,对吗?” 和尚心里咯噔一下。 小呆瓜虽然呆,却也不是傻子,这些天,一定从他嘴不牢靠的倒霉师父嘴里听到不少事,他一定是想到了。 他却不知道他知道多少,知不知道是他……灭了他满门。 之后便是昼夜不停的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8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8 赶路,因为门禁的缘故,他们必须乔装改造连夜回到京城,也顾不得集市上淘的那些小玩意儿,陶雪庵才想都丢了,男人却抓住他的手,他说,“都留着吧。” 陶雪庵没有说什么,心里却一阵酸涩,他总是把他当做孩子哄,可是他早就不是孩子啦。 他们秘密潜回京城是第二夜凌晨,他们三人站在太和殿的石阶上,天光熹微,还有一个时辰就是早朝的时辰,天正在一点一点的亮起来。 陶雪庵知道他等的那人就要来了,他的一生这样平淡无奇,似乎都是为了等待这一刻,夜风猎猎,将少年的衣袍吹得四下翻飞,他极目望下去,那石殿之下熙熙而来的临朝的文武百官。 少年有些急躁,“那位怎么还不来。”等到文武百官都拜上殿来,他们可不都露陷了吗? 他凝视看着少年,郑重又贪恋,似乎是看一眼少一眼。 半响,陶雪庵没有得到答案,想回过头来问慧禅。 “臣,南淮徐稷,拜见太子殿下。” 那僧人朝着眼前的人跪下身去,行的不是佛礼,而是一个朝廷三品武将的礼。 接踵而来的是太和殿下拜倒在他脚下山呼千岁的文武百官。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第10章 十、偿情 十、偿情 陶雪庵耳边轰鸣作响,似乎很长时间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被万人簇拥着,一步步走向宫殿的最高处,千万双眼睛都在看着他,猜疑着他,依仗着他。 可是又不是看他。 他觉得荒谬又可笑,他知道的,大晁储君,单名宸,不是他陶雪庵。 礼官诵读着缓慢繁杂的礼仪仪式,他坐在那个位置上百无聊赖,想要从千万双眼里找出一个孤星,可是他找不到,就算了吧。 耳边似乎有风,风起于南墙。 ——天枢五年,景隆帝薨,太子李宸登基称帝,少帝在位十年,碌碌无绩,后世亦以“十年庸帝”侃之。 很久以后,陶雪庵每每回忆起困于宫闱的十年,时常恍惚以为是一场梦,而这场梦,始于那一年夜航船。 “我是南淮徐家的后人。你应该听说过南淮徐家的吧。”和尚如是说。 开元皇帝出生草莽,据说当年落魄时在南淮呆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南淮还没有徐家,只是一个草台戏班子,他与戏班班主有一段不为人道的交情,危难时,更是交托幼子后世,后来开元皇帝发达了,感念这一段恩情,亲赐戏班中二十八个孤儿班主的徐姓,几百年过去,这些徐姓后人足迹已经遍布大江南北,高官显赫,贩夫走卒,无所不在。 南淮徐家,其实并不是一个姓氏,也不是一个世族,而是一种身份,和尚告诉他,“南淮徐家,世世代代都要效命于东宫之主,我的父亲姓徐,母亲姓徐,所以我也姓徐。” “南淮徐家,生来就是为了守护东宫,东宫危,徐氏必出,也是那一年,我接到嵩阳的那一件事。” “所以,嵩阳一案是东宫所为,可是不对……”那个时候景隆帝虽然已经在位十六年,却无所出,哪里来的东宫之主呢。 慧禅摇头却又点头,“当然不是太子,却与太子有关,你不觉得奇怪,先帝在位十六年,后宫妃位的也有数十人,怎么会一无所成呢……正是那一年,先帝颇为宠幸的姚妃忽然有孕,这一切本来顺利,如果嵩阳夫人没有进宫。” “嵩阳夫人是姚妃的亲妹妹,后来嫁给了肃北侯家的三公子,那时也怀里两个月身孕。” “所以说当时姚妃并没有怀孕,她想要嵩阳夫人的孩子李代桃僵?结果被陛下知道了,才招来了嵩阳夫人一家的灭门惨案。”陶雪庵眼眶微红,隐忍道。 “当年嵩阳夫人一家的死,有各方面的因素。不仅跟姚妃的事情有关系,更是因为当年的老侯爷被严党策反,萌生了反意,你想啊,当时姚妃虽然受宠,先帝雷霆手段,又怎么容忍这种事,姚妃无所出不奇怪,可是十几个妃子都无所出……” “所以一切都是先帝安排好的?” 慧禅沉默,忽然道,“太子殿下让我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你,如今大晁内忧外患,严党阉狗,他需要时间重理河山。这是太子殿下留给你的信,你看后,决定留下还是离开,我们都尊重你。”说完,就要离开。 “对了,小庵,你哥哥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慧禅忽然回头,他说,“当年嵩阳……你阿娘曾经给你们兄弟俩取过小字,你叫做……” 陶雪庵却摇头,“不重要了,真的。我是陶雪庵,我知道。” 慧禅看着少年红着的眼,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终于难以说出口,当年的事情不得已而为之,无愧于天地,可是终究亏欠了眼前这个少年……他又有何颜面去规劝他留下——他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告诉少年,他也曾姓徐。 陶雪庵看完了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那素袍僧人不言不语,安静的如同一座佛像,他做和尚不成体统,此时却最是像一尊佛……少年和他对视了一眼,轻飘飘道,“你怎么还在这里?等着我留你下来吃饭?” “……” “我……小庵……”他苦笑着,“欠了谁家的债,终究要还。陶雪庵,你知道我在等什么的。” “我等着你来杀我。” 和尚站在风口上,风将他的衣袍吹起,陶雪庵觉得自己有些记忆似乎回来了,他的手温暖而厚实,曾经牵过天真不安的孩子,孩子朝着他痴痴地看,只觉得这个哥哥长得好看,却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嗜血佛陀。 “如果当年你知道是我杀死了你的父母,你还会不会跟我走?” 陶雪俺摇摇头,语气艰难,他说,“光头哥哥,当时你是我的一颗救命稻草,我抓不住,我就死了。” “所以这个世上就没有陶雪庵啦。”他苦笑着,“可是我还是不可能原谅你。” 和尚嘴角满是苦涩,可是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出路了,就如十多年前,他背着他的小灾星没日没夜跑过茫茫雪原,他就深知,除了放下背上的人,他从来都无路可走。 第11章 十一、春来 十一、春来 “好罢,小庵,多谢你如今的成全。”男人说罢便去拔剑,小心翼翼的擦拭了一遍,郑重其事的交到了陶雪庵的手里,又怕少年用不来剑,叮嘱了他不要伤到自己。 陶雪庵捧着剑端详了一番,觉得有些好笑,冷笑,“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臭和尚,你想要这么轻易的敷衍我,想得美?” “和尚,你是不是不记得我还欠我什么东西?可是我更想要那样东西。” “诶……什么?” 陶雪庵冷哼一声,想着这个人果然忘记了,“所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9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9 以等你想起来之前不可以死,你的命,下半辈子,都是我的,我什么时候想要都是我的事,在此之前,请你去我哥哥的身边,帮助他,辅佐他。我要在这里,等我哥哥……肃清乱党,凯旋而来。” “你要留在这里?” 陶雪庵点点头。 “我不懂得那个人信里的家国政治,可是很早以前我就听说过哥哥哩,虽然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我有这样一个哥哥,只想着这就是故事里风光霁月的人物啊,可是我呢,愚笨又平凡,却也想要学着哥哥,为百姓做点事。”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殿下再也回不来呢?” 陶雪庵摇摇头,“不会的,我相信哥哥……还有你。”他的语气看似平静,却似心有磐石——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十七岁的陶雪庵。 身后的宫门缓缓的闭上,身下的白马忽然疾驰起来,在这片茫茫夜色中追赶起今晨出城的队伍。 十载苦囚,青春都一饷。 大晁的天下经过了战乱,改革,平乱,迎来了又一个春天。但是这个春天似乎有些不同。因为京城的百姓,终于要迎回他们真正的万年——朝熹帝。 如果说开元帝开创了大晁盛世,那么中兴之主朝熹帝就是另一段传奇了,先帝就这样一位皇子,这位身份暧昧的太子登基时却十分艰难,面对外忧内患,年轻的皇帝没有甘愿做一个傀儡皇帝,而是金蝉脱壳,自此游四海,平外乱,寻国策,蛰伏十年之久,终于在阉党外戚手中夺回了江山,迎来这升平之治。 开城门迎帝的那一天,街道的两边站满了百姓,熙熙攘攘,可是队伍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自动让开一条路来,年轻的帝王坐在龙撵内,看不清容颜,可是只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皇城门重新打开的那一刻,随性的将军士兵,夹道的百姓都忍不住泪流满面——十年了,终于回家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皇城脚下悄悄走出来一个布衣斗笠的人,他从小门出来,正好与隆重进城的队伍擦肩而过,他凝视着龙撵里的人,这是他和他离开母体后,靠得最近的一刻了。 他没有见过这个一胞所出,血脉相连的哥哥,只是从那些人的口中得知他们的容貌是多么相像,驾撵隆隆而过,终于消失在高墙之后。 可是他终究没能来得及看清那个人的容貌。 他们终究缘悭一面。 可是这又有什么要紧呢,他的哥哥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哥哥,他是为了这大晁江山而生的,是大好江山的笔下刀锋,衣底战袍。 他掩盖面容,默默无闻,没有人知道,他也曾是故事里的另外一个主角。 他们回家了。 而他终于……自由了。 陶雪庵站在墙角处,看着队伍稀稀落落的都进城了,也没有看到应该出现队伍的人,有些失望,但是还是沿着队伍相反的方向,慢慢的融入人潮中。 而京城外的官道上,陶雪庵心心念念的人还在快马飞驰,他要在春天来之前赶到江南去,去摘寒山上的杜鹃花。 ——二十三年前,他答应了心智未开的小呆瓜,去看妙音寺后的杜鹃。 那一年,他因为身上的使命失约了。 他用了十年才想清楚他要的是什么,如今不能再失约。 还是春寒料峭的季节,迎面而来的风还带着着冬日凛冽的气息,可是旧故事里的杀戮和严寒已经过去,春天,很快就要来了不是吗? 他要快些,再快些,他要把一整个春天都捧到那个人的面前。 =============================================================正文完 第12章 番外、与弟书 阿曜吾弟: 展信安。 若弟有幸得阅此信,徐氏应护弟周全抵京,余心甚慰。 国事所累,彼时兄应已过洛水下中原,赶赴西南之境。千山万水,遥遥相对,其中千头万绪,不可言说也。 然纸短言长,不能一一详述,故简短告之,国事家事,皆为生平事。 嵩阳旧事,徐氏应告汝,当年惨案,平生郁结,然局势幻化,吾力甚微,不能扭转乾坤,愧为人子。此为一。 弟应以长成翩翩少年,江南水软山温,料想弟性情应肖母亲,不能教养左右,此事终为一憾。此为二。 愚兄此去西南,一为平彝南之乱,二来先帝残局,严党专政,不能施展拳脚,若兄不幸不归,望弟能继承吾志,朝中工部朱雍,吏部孙言,李侍卫长,太傅皆为吾亲信之人,可堪大用,望弟牢记。 犹记弟幼年喜莲子,阿娘便后院辟地,以古法养莲,但朔北苦寒之地,终不宜生长,常结苦莲子,彼时弟心智尚幼,尚不能通情达事,仍以食投喂,此中孺慕之情,兄感念于心,唯有以拳拳之心报之。 兄一生无爱人挚友,唯吾土吾民,晨钟暮寝,不敢忘私,江山无主,则生灵无依,弟三思之。 阿曜吾弟,兄一生困于江山战事,不能兼顾私情,一愿海晏河清,二愿弟余生顺遂,地北天南,有人相伴。 兄阿宸敬上 第13章 番外、日常糖一 番外、日常糖一 顺熹元年,天下大安。 陶雪庵因有些债务尚未清算,在京城滞留数月。 他不知道徐稷去了哪里,明明已经被封了王,那镇平王府在紧锣密鼓的修建着,可是主人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陶雪庵想着这个混账,莫不是想着自己向他讨债,故意躲着不见他吧,他越想越来气,却也抵不住囊中羞涩,很快就入不敷出,便想起了摆摊子。 他没有别的本事,就只好卖字画,可惜他不是名家,也不是士族,写的字也平平无奇,字画也卖不上价钱,只好帮不识字的妇人商贩抄抄经书,理理账本。 天下安定则贸易繁荣,观音渡历来是京城贸易最繁华的地方,渡头的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讲故事,陶雪庵的摊子就摆在旁边,接不到生意的日子,没事也跑过去偷故事听。 那个说书先生是从北边来的,走过很多地方,也见过许多的奇闻异事,故事也说得动听,他讲各地的异闻趣事,朔北的狼,东海的鱼,彝南的花,也说顺熹帝十年卧薪尝胆,游历四方的传奇,活灵活现,仿佛他亲眼看到的似的。 有一日,他也讲到了顺熹帝身边如今封了镇平王的那位徐姓高人,讲他是玄武星下凡,曾在雪山上闭关修炼三年等等轶事,陶雪庵暗暗呸了一声,他想那个假和尚,哪里有那些人说的那样好,他那个时候正在四处招摇撞骗骗鸡腿吃呢。 可是徐稷有千万个不好,头一件就是讲得故事顶难听,欠了债就躲着不敢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0 夜航船 作者:LZ丢啊丢 分卷阅读10 见他,这样怂,偏偏被那些人奉作了玄武星在世,他越想越气,可是他这样的不好,却也只想自己一个人知道。 那说书人也是个古怪的,听故事如果付不起铜板,也可以拿故事来交换,观音渡人来人往,其他看客也说一些故事,陶雪庵每一日去蹭故事去听,也总有些收获。 一来二往,混了个脸熟。 不巧,这一日,便被说书人逮了个正着。 他说你每一日来听故事,自己怎么不说一个趣事来听听,这样也忒不厚道吧。 旁边得到一人看陶雪庵白白净净,边也起哄,“你看人家小公子这面相,想必是一身顺遂,半生如意,哪里有故事可讲。” 陶雪庵听了,愣了一饷道,“哪里有人一生都如意的。”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半生是这样的,儿时流离,少年失孤,青年困于牢笼,人生苦旅,譬如夜航船,总是这样,沉浮不识前路。 “那你倒是说一个来听听呀。” 陶雪庵踌躇了一刻,忽然翘起二郎腿,笑眯眯说,“你们有没有当过皇帝?没有吧。” “我当过,这一辈亏不亏?” 众人嗤笑了一声,纷纷作鸟兽散,可是一个人却站在人群中,迟迟不走,他嘴角微弯,似乎真的信了,很认真的问他,“所以当皇帝好玩吗?” 陶雪庵之所以敢胡说八道,就是笃定了没有人会信,哪里想到会真有人信,他没有抬头,随口胡诌道,“不好玩。” 那人藏在斗笠下的眼里却没有了笑意,他语气艰难,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来,“为什么不好玩?” 陶雪庵觉得不对劲,缓缓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人,然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他心想夕阳马上要落山了,他要赶回去收摊。 陶雪庵不言不语的走了数十步,看见黑衣束发的徐稷还站在他的面前,并不是幻觉,忽然觉得再也走不动了——早就在对上那人孤星一样的眸子的一瞬间,他就已经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徐稷掰过他的脸,颤抖着去亲吻他兔子一样红的眼,眼边的细纹,滚烫的泪,虔诚而不能自已。 陶雪庵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徐稷才放开他,陶雪庵和不要脸的假和尚相比还是要脸的,光天化日下虽然气息不稳,也要抱怨几句,可是他很快就说不出口了,他细细摩挲着男人两鬓的杂生白发,不可抑制的生出了难过。 不管愿不愿意,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徐稷抓住了陶雪庵作乱的手,笑道,“小庵不喜欢看到它,我明天就重新剃了。” 陶雪庵想了想徐稷光头的样子,觉得并不能增加老男人的美貌,觉得有点亏,勉强笑了笑,“不躲了吗?” 男人摇摇头,“不躲了。”他慢慢绽开了一丝笑容,温柔又苦涩。 一如很多年前,雪原上走投无路的少年背起他的小灾星,就再也没有办法放下——他从来都无路可逃。 经过那么多事,他已经不再年轻,从那年夜航船开始,他带给他的小庵的,就是这样不完满的人生,那年佛殿上的愿望,到底还是落了空。 可是好在,半生残躯,却是留给小庵的。 人总会经历很多东西,有走投无路处,有流离困顿时,来的时候空带了一身皮囊,走的时候却装满过往种种。 人生苦旅,大抵如夜航船,乘兴而来,满载而归。 那么,你的船上装得是什么呢? “小庵,我带你去船上看一样东西。” 陶雪庵立在江头,冷冷看着渡口那一艘船,用油毡布盖着,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他似乎并不是很想要挪步上这一趟贼船。 “什么稀罕东西,我不想看。不要打扰我收摊子。”陶雪庵觉得眼前这个晃来晃去的大个子实在是碍事。 男人却笑得跟捡到了金元宝大便宜似的, “好好,听你的,那我等你收完摊子再看啊。” 陶雪庵想着徐稷神神叨叨的,大抵哪根筋搭错了,“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男人素来不会说情话,也不知道怎么哄他高兴,却破天慌的说了一句情话—— “是一船真心。” 他想起那一年船上初遇,不知前途凶险的少年,从一开始像他讨的就不是一场债,而是一场缘,所以,小庵,我从来不是来还债的。 夕阳西下,陶雪庵磨磨蹭蹭,终于收好了摊子准备回家,一回头却看见渡口那一人盈盈而立,似乎还在认真等他,他慢慢走近了,才看清那满船的云霞,不是别物,而是满船的杜鹃,带着江南柔和的气息,点亮了这春寒料峭。 他想春风也曾三绕家门而不入,幸有一人,不辞千里相送。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