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道相思》 1-10 不道相思 作者:月名 1-10 ☆、不道相思 楔子 已近申时,残秋的日光烘得人暖暖的,但微风已有些凉意,并轻轻地吹起萧令瑀颊旁细发,朱九郎还没伸手,风便停了,萧令瑀仍持续手上的动作,梨木杓自银锅中舀出一瓢水,另一手则以青竹筴於水中划圈摆动,不久,水便大开,水沫四溅,又见他收回竹筴同时微倾左手,听说是特地从哪处高山上运来的泉水从木杓缓缓流泄而下,水不再那样沸腾地滚动,萧令瑀抬起眸,朱九郎笑盈盈地将手上的水杯递到他面前,那笑靥半是讨好半是刻意,萧令瑀直直地看著他,良久,终於略带无奈地接过玉杯,却仍只为他斟了半盏。 「真不能装满吗?」他就说这样一杯一杯又一杯的摆明累人,亏他今儿还让待桐拿了这个水杯在这儿巴巴地等著。 萧令瑀没理会他,只倒出最後两碗茶汤,用的仍是搁在一旁的青瓷盖碗。 朱九郎著迷地看著男人整齐画一却简洁俐落的动作,他老是觉得萧令瑀全身上下处处都漂亮,单说手指就和他这粗" />人不同,硬是细细长长,衬著青瓷像玉一样,他看得太入迷,手里捧著茶也忘了喝,直到萧令瑀一眼望来,他才学著之前萧令瑀教的样子先闻闻味道,然後才喝下一口,香是极香,说甘美也很甘美,可他还是嚐不出究竟算个什麽滋味,只好又乾笑著看向萧令瑀。 男人的脸上彷佛还带著沏茶时的缭绕雾气,笑意也是隐隐约约,就藏在好看的唇畔,朱九郎没忍住,拉了人就往怀里带,动作倒是极快,不过一瞬间,他手上的白玉杯和萧令瑀的青瓷碗都在几上放得是妥妥当当,两人却已经倒在待桐铺得平平整整的软垫上,朱九郎说什麽坐在同一个亭子里泡茶没意思,罩住了他,沉得喘不过气来。 朱九郎吻上他,断断续续地说:「我在这儿……」 萧令瑀闭著眼,没去问他为什麽这样说。双唇在摩擦压挤中变得火热,朱九郎一直不肯放开他,两舌缠绕,呼吸吞吐间满是彼此的气息,滚烫的,并近於甜腻,朱九郎放开他,直接将人抱上床,迫不及待地脱下自己身上所有衣物,然後又压上他。 朱九郎的身体仍带著沐浴後的热气,贴著身躯竟引动温暖的渴求,萧令瑀环上他的颈项,感受青年全身的重量,许是因他的主动,朱九郎的吻越发激烈,萧令瑀几乎无法呼吸之际,青年抱著他一个翻身,便换了他压在朱九郎身上。 「怕你喘不过气。」 看著那大咧咧的笑靥,萧令瑀突觉懊恼,挣扎著就要起身,朱九郎哪肯让他如愿,抓著人就往怀里塞,硬是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顺带著将手掌探入他的衣襟,左右使了些力便让柔顺丝衣滑落萧令瑀双肩,露出大片a" />膛,粗" />糙的手指并抚上他左边r" />首,揉捏转弄,萧令瑀想逃,腰却被紧紧地扣在朱九郎手下,他只能以手隔开自身与朱九郎的距离,但越是推,青年便报复似的越是加重手上力道。 「唔……放手!」 「偏就不放,谁准你跑了?当心我真将你绑起来。」 「你敢?」 瞧他一双眼真瞪了过来,朱九郎偏头想想,当真解下萧令瑀的腰带并擒住他的手,萧令瑀一愣,挣扎起来,却怎麽也敌不过青年力道,双手竟当真被牢牢绑住,他使力转动手腕,却始终挣脱不开。 「朱九郎,放开本王!」 「别动了,万一留下痕迹,看你明起过往,萧令瑀很安静,留神地不打断他,偶尔他总会想,朱九郎的过去是谜,自己只知道他无父无母,在一座小城的市集里长大,扒窃为生,但朱九郎的故事里从来没有他的籍贯,他口中的老头带他走遍大江南北,然後他驻足暗林,朱九郎说得很平常,萧令瑀却觉得不能问,因为那麽爱说话的青年从来不说,连一点点蛛丝马迹都不露。 萧令瑀忍不住想起,朱九郎曾说自己没爹没娘,多麽羡慕他…… 隔日,他终於自沉眠中醒来时,朱九郎已不在,待桐侍候著他用膳,说朱九郎早去准备了,就留了一张龙飞凤舞的纸条,他看都看不懂,萧令瑀淡淡一笑,只命他呈上,接过後低头看了半日,终是将那字条收入怀中,而後,他似随手拿起桌面一只木片交给待桐,不久少年便领著一人进入。 黑衣男子跪在椅前,凝神倾听端王吩咐。 「本王只要知道他的来历……」 ☆、不道相思 六 待桐退了出去,没听清萧令瑀说了什麽。没过多久,便有g" />人抱著奏章急急而来,萧令瑀匆匆换了衣裳便往御书房去了,连口喻都没留下,待桐左思右想,终是命其他g" />人前往御书房服侍,自己留在寝g" />等待朱九郎。 不到一刻钟,朱九郎兴冲冲地往寝g" />而来,但却遍寻不著萧令瑀,他狐疑地望向待桐,後者这才结结巴巴地开口:「王爷、王爷在御书房和大臣议事。」 「留话了吗?」 待桐摇摇头。 分明是旬休,怎还会有人议事呢?朱九郎坐在椅子上,偏著头怎麽也想不清,待桐看著他,半晌也没开口,他实在不知该怎麽向朱九郎解释旬休只是不用上朝,这齐国哪时要发生什麽事难道还要挑日子的吗?更不忍说照那奏章以及他家王爷匆匆更衣的模样,这事儿只怕不小…… 朱九郎在寝g" />等了整整一个时辰,眼看著午时都过了,他终於受不了,转头就走,待桐急忙跟著他,说什麽都不肯离开。「朱九郎、朱九郎,你别去,王爷正和大臣商量重要事情!」 「我只是去看看,横竖我就躲在梁上,怕什麽?」 「那可是国家大事,你别添乱了。」 朱九郎转头瞪了待桐一眼,不再多说,纵身一跃,几个起落就甩开待桐,气得少年在後头直跳脚,却也毫无办法,只得跟著到御书房前守著,只在心底暗暗求神保佑千万别出什麽乱子,不少大臣白发苍苍了,万一被朱九郎吓出病来可叫王爷怎麽办才好? 青年无声无息地跳进御书房,萧令瑀及几个大臣就在屏风後说话,他纵身跳上大梁,猫儿似的悄无声息,连一点灰尘也没落下,他看向下方,只见萧令瑀反手丢开手中奏摺,恰击中跪在地上的一名蓝袍官员,他不禁咋舌,就不知发生了什麽事,竟惹得萧令瑀这般大发雷霆? 在梁上听了半是素是荤,直接掰了一半放到萧令瑀手上,然後又拿走。 「忘了你怕脏。」 朱九郎正打算将那半个包子放入口中,萧令瑀却拿了回去,依旧不失礼节的吃著,朱九郎看了他半不定还不识得路的端王爷给丢了,穿过人群,却见一身绿衫让夜风吹得飘飘若仙的萧令瑀就站在那儿,只是手上多了一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绿和红,原来那麽显眼。 见他走来,萧令瑀也不说话,只把手上的冰糖葫芦递给他,朱九郎莫名其妙的接过,想著昨夜他说了那麽多点心,为什麽偏偏就是这一样? 良久,他才楞楞地问:「你哪儿来的钱?」 萧令瑀没回答,转身就往点著一排灯笼的河堤走,朱九郎忙跟了上去,虽点著灯笼,但比起市集的千盏灯火一片荧煌,此处就是暗了点,遂无甚游人,萧令瑀信步走著,也不理身後青年拿著冰糖葫芦喀滋喀滋的咬了起来,无端搅扰一片宁静。 「令瑀。」 为著那含糊的叫唤,萧令瑀仍回了身,不想却撞入青年温暖怀抱,尚未一步退开,朱九郎已一手环上他的腰、一手挑起他的脸庞,不由分说温柔吻上,唇齿间带著端王爷陌生的酸涩果香,可又越磨越甜,好似唇齿间全染上那民间小点的气息,又疑心这吻本就该那样甜腻,吻得太久,彼此的舌也像什麽糖球儿,恍惚之间就想吞吃入腹,可又舍不得,就爱这样舔著含著,最好能甜到永远。 刚放开已有些腿软的萧令瑀,朱九郎又将他抱得很紧,头就靠在他肩窝,嗅闻著男人身上乾净的水香,或许还混著些甜甜的味道,却分不清到底是自己手上那串冰糖葫芦,还是方才的吻残留馀香? 让他蹭得痒了,萧令瑀微微地动了一下,朱九郎也不理,仍抱著他死都不放。 「谢谢……」 萧令瑀不知他谢什麽,许是那串冰糖葫芦、又或是这一夜的出g" />之行,无论是什麽,其实朱九郎都没有说谢的必要,但萧令瑀没有说话,只抬手 />了 />青年的头。 ☆、不道相思 九 齐国一行队伍刚到隘口,风大得什麽似的,朱九郎拨开飞得一团乱的发,忙转头去看萧令瑀,就见後者压著发,一双细长眼眸半睁半闭,缰绳倒还握著,可看起来就是叫人不放心,也不知会不会摔下马?朱九郎望望前後侍卫,他们这一回带的都是熟面孔,一半是跟著打过吴城的,料想应该不要紧,他便自马鞍上跃起,一个旋身坐在萧令瑀身後,端王爷这匹白马是域外的名驹,就算坐著两个大男人也走得甚稳,但萧令瑀却疑惑地看向他。 「你做什麽?」 「怕你冷,帮你挡风啊。」说著,他将萧令瑀更拉入怀中,自己拉起缰绳,随行众人都像没看到似的,待桐单是压著乱飞的头发都来不及。 「这样子成何体统?」 「横竖在外头也没人看你,万一你著了凉,看我怎麽跟萧沐非算帐!」 萧令瑀不再和他争,只向後靠上他a" />膛,连眼睛都闭了起来。「他是皇上。」 青年一声轻笑。「我倒听不出你有半分敬意。」 被揶揄的人没什麽反应,朱九郎也不扰他,这十日来他们白不清是什麽样的滋味,他也不知道自己眼下是什麽样的神情,但朱九郎上前握住了他的手,顾晓卿和杜苍略则在两人身後沉默不语,像是谁都怕惊醒了他。良久,他方敛眸道:「本王就住瑾华殿吧。」 顾晓卿立刻令g" />人准备,萧令瑀无须人领路,便与朱九郎踏入皇g" />,顾晓卿也不拦,只与杜苍略往另一头去了。萧令瑀依旧无言,朱九郎则很安静,两人牵著手走在静谧g" />殿中,秋风吹起落叶,恍惚间竟似踏著过往的记忆,连回廊檐下的阳光都值得回味。 「令瑀。」 萧令瑀停下步伐,却不是为了朱九郎的叫唤,他抬头看向眼前的瑾华殿。「本王以前曾在这儿读书。」 一个人在这麽大的房子里读书?朱九郎也不知是诧异多一点还是心疼多一点,总之他更握紧了萧令瑀的手,男人却只牵著他走入殿中,来往g" />人正收拾整理,见了端王无不跪下行礼,就在那一瞬间,萧令瑀脸上怀念的神情消失无踪,又恢复朱九郎眼中的死人脸,可青年什麽也没说,就听著萧令瑀吩咐g" />人备水梳洗,当真是驾轻就熟、毫不客气,就像自己家一样,朱九郎转念一想,这是萧令瑀的家没错,这麽想来,他看著这g" />殿的感觉竟多了几分微妙的情感,只因他曾听闻过的那个天之骄子,就是在这里如同普通孩子般的长大。 只是这样,心就变得好柔软……待得g" />人终於全数退下,朱九郎便迫不及待地将萧令瑀抱个满怀。「令瑀。」 朱九郎的声音很软很轻,却将他抱得很紧,萧令瑀靠在他的肩上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静默半晌,终於轻轻开口:「本王只是想回来看看。」 朱九郎点点头。「我知道,因为这是你的家。」 「已经不是了。」皇朝更迭,这里已不是他的家。 「胡说!」朱九郎拍拍他的头。「别说萧沐非没那个胆量,就算真不是了又有什麽关系?你还有齐国、还有我。」 萧令瑀静静地笑了,彷佛过了很久很久,朱九郎才放开他,一边伸手去试水温、一边翻著待桐准备的东西。看著他的背影,萧令瑀才发现他竟又错过开口询问青年家乡或父母的机会,但他仍是静默,甚至半推半就地让青年拉著一同沐浴,肌肤相亲时他仍有些分神,直到朱九郎不甚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脸,他才自氤氲的热气中回过神来。 「想什麽?」 「本王……」 萧令瑀还没说完,身下的青年已微微地动起腰来,硕大的阳具推挤入他的体内,一寸寸地打开他的身体,他跨坐在朱九郎身上,十指几乎掐入朱九郎肩头,却依旧抵挡不住被占有的快感,净身的热水随著两人的动作激起阵阵波纹,每一圈涟漪都震盪著无可言喻的疯狂,更多的则是无止尽的需索! 阳具侵入了最深处,宛如烙铁般,滚烫的像是要自体内燃起熊熊烈火,但朱九郎却不动,只专心地啃咬著他的脖颈,不满焚烧理智,萧令瑀扭动著腰,却依然觉得不够。 「你!」 朱九郎的呼吸吹拂在他身上,热得几乎要将整桶温水烧乾!「糟糕……这回变了个花样,你又该生气了……」 萧令瑀不住喘息,只觉得体内稳稳不动的阳具恰触到了让他浑身麻痒的一点,甚至令他浑身战栗,彷佛有小小的火花在每一寸肌肤上跳动著,既热又疼,他已经记不得方才所有的对话,更忘记此处不是他的齐g" />,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有朱九郎就够了…… 「动……你快──」 就在他开口一瞬,朱九郎向上狠狠顶入,本该说出的所有字句无不破碎地哽入他的喉头,竟带起灭顶的欢愉,青年的动作打乱一切,他只能被动的承受所有肆虐,滚烫的阳具总是几乎抽出後又撞入最深处,全数没入的阳具被他的小x" />紧紧吸著,在退出时又极力挽留,於是朱九郎的动作越是粗" />暴,水花四溅,他们却毫不在意,只像饥渴的兽般啃咬彼此,吻也是一样,他们吸吮对方直至尝到宛如鲜血的滋味,却甜美得令人欲罢不能。 萧令瑀摆动著腰,迎合著朱九郎的动作让他挺入更深的地方,任他在自己体内留下印记、留下味道!粗" />糙的舌面刮过r" />首,单只是这样他就s" />了,但抽bsp;/>的动作仍在持续,过於激烈的高潮让他晕眩,彷佛连心脏都抽搐不已,当朱九郎也s" />出时,他早已疲软地挂在青年身上,动弹不得,仅能发出几声低哑呻吟。 1-10 - 11-20 不道相思 作者:月名 11-20 ☆、不道相思 十一 看著怀中紧闭双眼的萧令瑀,朱九郎淡淡一笑,低头在他额上落下轻吻,随即伸长手拉过一旁早因他们溅出的水花而微湿的软巾暂时裹住萧令瑀,将人抱到一旁榻上後他才披上单衣走了出去,唤待桐再命人抬桶热水来,g" />人的动作极快,他便以热水细细地擦过萧令瑀全身,男人的肌肤上满是爱痕,他的手指不规矩地抚过,萧令瑀只是睁开眼睛,他便窃笑著收回手指,又换上拧乾的帕子。 待两人终於一身清爽乾净,朱九郎才让待桐进入服侍,g" />人则抬走水桶并收拾一地狼籍,待桐与其他g" />人团团转著为萧令瑀换上新衣,银白软丝暗绣、葱绿繁纹滚边,这更衣的过程,撑著下巴的朱九郎是百看不厌,然当萧令瑀坐到镜台前时,朱九郎却出现在镜中,男人回眸一望,那一眼又是慵懒又是冷淡,朱九郎忍不住又凑上来朝他唇边亲了一口,待桐则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他家王爷早不限制他如何对待朱九郎,他遂也没大没小起来。「别挡著镜子,我要给王爷梳头了。」 朱九郎却一把抢过梳子,拿得老高不让他抢。「我来梳我来梳。」 「你又不会,万一弄疼王爷怎麽办?」 萧令瑀看著二人争执,良久,方轻道:「让他来吧。」 「是。」 待桐虽不甘心,也仅能从命,只得从旁指点朱九郎,又骂又打,深怕他扯下萧令瑀一g" />头发,朱九郎自己也是戒慎恐惧,梳个头发比跑十圈马还累人,被服侍的端王爷依旧稳如泰山,闭著双眼迳自养神。太繁复的样式是不可能的,待桐只教了个简单的式样,小孩儿都会梳,朱九郎磨了半话。顾晓卿看看两人,又看看朱九郎与君非凰,不免摇头叹息,无论如何,这场家宴没以翻桌收场,实乃盛朝大幸。 ◇ 「我实在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顾晓卿苦著一张脸,哪怕豔阳照著都不明亮。「什麽秋季围猎?你也看见昨著过往,只觉得青年握著自己的手那样温热,竟恍惚遗忘那过往记忆如水冷凉,只记得所有好的、开心的,彷佛只是这样说著都暖了心房。 朱九郎正听到萧令瑀说他将要前往齐国、说先帝为他备了多少东西,听到先帝说像嫁女儿一样,不免笑了开来,萧令瑀一个停步,头上发丝忽然散落,玉簪跌地发出铿然轻响,见状,朱九郎不免咋舌,忙弯腰拾了起来。「糟糕,果然散了,怎麽办?」 「既是如此,便回g" />吧。」 「不行不行,你在这等会儿,我回去叫待桐拿梳子过来,别乱跑喔。」 许是相信这皇g" />自是守卫森严,朱九郎几个起落就奔回去,萧令瑀拢了拢发丝,却突然听见身後传来脚步声,正是萧沐非。 「啧,要等他离开你身边还真不容易。」 「不知皇上在此,本王失态。」 看了披散头发的萧令瑀一眼,萧沐非没多话,只说:「他对你不错,横竖朕都娶了个男后,你也娶个男妃算了。」 萧令瑀没有回答,却想起他仍空著的妃位。 「萧令瑀,你齐国太大,朕容得下,不代表朕的子孙也容得下。」萧沐非走了几步,说不尽心烦意乱,他大盛朝和前代关系确实是错综复杂,尤其是对上这端王爷,有些话他总是得说,可看著萧令瑀这张脸,他就是百般的不痛快。「你那齐王妃真叫不回来了?」 为了君非凰,萧令瑀与齐王妃和离,这是他们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可萧令瑀尚无子嗣,若这人一死,那偌大齐国会不会起什麽纷争倒在其次,他盛朝要如何处置齐国才是他真正伤脑筋的,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找几个和萧令瑀有些关系的人袭封郡王,将齐国给瓜分了,如此一来,齐国势力不存,他也能从中捞点好处,可是先帝的血脉……除了自己以外就真只剩了眼前这个成完忙摆摆手,要待桐赶紧回去。 待桐退了出去,却没胆真去叫他家王爷快点睡觉,只得守在营帐外打瞌睡,一觉醒来不清道不明,不知过了多久,朱九郎执起他的手,在唇边落下轻吻。「真想赶快回家。」 动作分明温柔珍重,萧令瑀却觉从未听过青年如此抑郁的声音,可他还能怎麽办?对著青年立下永不立妃的誓言,或者答应他今生绝嗣?青年将齐国当成可以遮蔽一切的家,可对他而言,那个家却是他必须背负的责任…… 察觉萧令瑀更靠向自己,以为他又胃疼,朱九郎忙低声问道:「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又痛了?」 他不过点了点头,便立刻引起青年慌乱关怀,又要待桐递水、又要g" />人拿被,一只大手在他背後温柔挲摩,分明不知如何解他疼痛,却依旧尽心尽力,恨不得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萧令瑀靠在朱九郎a" />口,听著他急促的心跳声,竟为青年感到难过! 「本王……对不住你……」 「你说什麽?你哪有对不住我?令瑀,你别吓我!」朱九郎 />不著头绪,又不敢动他,就怕任何动作都会令胃疼加剧,只得紧紧抱住他。「明明就是我不好,还要你来道歉,真是该死!」 朱九郎越说越气,竟狠狠一巴掌打向自己,萧令瑀让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忙起身探看,就见那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得青年右颊是又红又肿,他蹙起眉头,忙要待桐取水及药来,看著众人一阵忙乱,朱九郎竟笑了。 「你笑什麽?」 指向自己,朱九郎眼睛转了一圈,意味深长的又是咯咯直笑。「你管我笑什麽?」 知他刻意说起过往情景,萧令瑀锐利目光顿时化为无奈,复又含笑。「不疼吗?」 朱九郎拉著他的手来 />,分明热辣,他却还是在笑。「你 /> />就不疼了。」 抽开手,萧令瑀接过待桐拧乾的帕子,又一次按上他的脸颊,青年笑得更是开心,并贴上他的手背,萧令瑀似有若无一声轻叹,让青年这般一折腾,他连胃疼都忘了,方才那些沈闷郁结也好似被这一掌打得烟消云散,摇摇头,察觉手中帕子已变得温热,他正打算取下让待桐再换新的,青年竟抓住他的手不让动作,萧令瑀看向他,同时迎上一个既轻又浅的吻。 朱九郎含住他的下唇,并以舌尖轻轻舔过,复而探入他的嘴,没有过多的掠夺与激情,只是想要这麽做,分享彼此的呼吸与热度,像是难分难舍,又像寻常日子里的无事点缀,却更是温柔体贴,捂得心都暖热。 「呐,现在你不生气、我不生气,我们好了,对不对?」 萧令瑀看著他,终是点点头。 「今晚我要跟你睡,不准跑走。」 端王爷推开他又越来越近的脸,起身就走,朱九郎笑了一声,又瞪向旁边不识趣也不退开只装没看见的g" />人,随手将帕子扔给待桐後就追著萧令瑀去了,看著两人又牵起手来,还上了同一匹马,待桐终於如释重负。 如今只求老:「很快就好了。」 很快是哪时……这回齐国的一路上待桐都没好脸色也就罢了,他要什麽没什麽,若不是跟著萧令瑀,只怕待桐连饭都不给吃,可他又觉自己理亏,也不敢说些什麽,萧令瑀倒像看好戏似的,从不开口多说什麽,反更助长待桐气焰,要回了齐g" />还真是这样的日子,他乾脆把男人绑一绑到外头过几是一同长大的好友,只是多年前姬叔夜不满他暗备兵马,遂离开齐国四处游学,这些年来再无消息,如今骤闻挚友回国,他又怎能不满心欢喜? 「犬子无官,不敢擅入皇城。」 他为姬维清的守礼无奈一笑,摆手命人至姬府请来三公子,g" />人领命退下,萧令瑀却看向仍安然品茶的姬维清。「老丞相此番前来,恐怕不仅为了叔夜之事。」 「王爷前往京城,可有任何收获?」 见他面上神色,萧令瑀心下了然。「老丞相希望本王有何收获?」 「王爷至今膝下无子,而皇上已喜得麟儿,个中利害,王爷难道不懂?」姬维清看著萧令瑀,老迈的眼底 满是浓厚的疼惜之情。「今日皇上可以因个人情感放过齐国,但谁能保证来日?这,大哥还没训够我呢。」 姬家大公子,姬伯修,现任齐国吏部左侍郎,为人端谨严肃,与底下两个弟弟的个x" />大相迳庭,颇有乃父之风,可姬仲卿与姬叔夜却是自小就怕死了这个哥哥,时不时地就躲在齐g" />里不肯回家,只怕哥哥训话。 「本王记得伯修曾闯入齐g" />欲抓你与仲卿。」 闻言,姬叔夜笑了开来。「就是,那回我兄弟三人都让父亲罚在宗祠里跪了一夜。」 看两人聊得开心,朱九郎也无从bsp;/>话,只得在旁边喝闷酒,这麽一杯一杯又一杯的直陪著两人喝了近一个时辰,待姬叔夜退下,他也喝得是酩酊大醉,却还走得甚稳,只是摇头晃脑的不太清醒,遂萧令瑀起先并不留意,直到沐浴後才发现朱九郎满脸通红,显是醉得不轻。 「朱九郎?」 洗了个热水澡後朱九郎只觉酒意上涌,听他又连名带姓的叫竟觉得老大不高兴,开口抱怨:「你叫我朱九郎,却叫他叔夜!」 一旁正忙著的待桐摇摇头,若不是还在整理王爷的东西,他还真想过去再踹朱九郎一脚。 萧令瑀看著硬是坐在牡丹榻上和自己靠得极近的青年,一瞬间突然不知该说些什麽,叔夜二字是打小便叫惯的……朱九郎见他又不说话,过於暖热的手紧紧地握住他的,甚至勒得萧令瑀都疼了。 「还有,你和他就那麽多话说,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往,怎麽对著我就这麽沉默?一起长大了不起啊,我那时、我那时……」他也很想跟萧令瑀一起长大啊,可这边就是皇孙贵胄、自己就是市井庶民,那也就罢了,还偏偏…… 待桐直想翻白眼,王爷哪儿就和姬三公子有来有往了,明明也是姬三公子说得多、王爷说得少,这朱九郎铁定是醉眼模糊,拿醋当酒直灌,这就来抹白成黑了!「王爷,您别理这个醉鬼,待桐让人将他抬到别的g" />里去睡吧,否则怕扰了王爷。」 「没事,让众人都退下吧。」 待桐无法,只得领著g" />人行礼退下。看著倒在自己身上还在胡言乱语的朱九郎,萧令瑀心底无奈,正想扶他回床上躺著,不想青年又睁开眼来,拉著自己一同摔到了地上,他倒是让朱九郎护得周全,可却听见青年的头在地上撞出了好大声响,忙就要起身探看,朱九郎却抓著他不让起来。 「朱九郎。」 「不对,要叫九郎。」 他一声轻叹。「九郎。」 「对、这样才对。」 朱九郎笑著就来吻他,这一吻却不似他的笑般惬意,反是激烈狂暴,萧令瑀还想挣扎,朱九郎一个翻身就将他压在地面,竟是动弹不得,青年动作俱带怒意,不若平日温柔,甚至在他唇上咬出血来,萧令瑀还来不及感觉到痛,衣裳已被撕开,朱九郎的手握住他下身阳具,竟直接套弄起来,他呻吟出声,却只是变相激励,青年的手越复加快,毫无技巧的只是上下捋动,彷佛就要他赶紧s" />出,过於直接的动作挑起另一种感受,萧令瑀的欲望很快挺立,在依旧粗" />暴的抚触下泌出汁y" />,让他的套弄动作更无阻碍。 「唔……你、放手,朱九郎……放开!」 听他又喊朱九郎,青年愤而咬上他的脖子,明知这是衣裳遮不住的地方,他偏咬得更深,颈上吃痛,萧令瑀忍不住一缩,朱九郎又温柔地舔著流出的鲜血,全数喝下後又吻住他的嘴,浓烈的血腥味让萧令瑀无法忍受,不免剧烈扭动,却正合了朱九郎在他身下的套弄动作,不一会儿他便s" />了,朱九郎就著暖热j" />y" />探入他身下小x" />,不顾他全身因疼痛而紧绷,直接就伸入两指。 「啊、你……唔、不要,退出来!」 ☆、不道相思 十八 萧令瑀浑身颤抖,只觉得身下又麻又痛,朱九郎的指头在他後庭里又是戳刺又是抚弄,简直像是正在爱抚他的体内,一开始只是疼痛,但麻痒的感觉越来越是强烈,他甚至觉得两g" />手指不够,不够深也不够热,他想要其他的,但朱九郎却执拗的持续著动作,像是要逼他发疯一样! 「你……够了、够了!啊啊、不要……」 长指触到某一点,他一阵战栗,再也忍不住呻吟声。「嗯……呜……」 挑逗的时间实在太久,连身前欲望又再一次挺立,并泌出更多y" />靡的汁y" />,几乎弄湿了他的下身,但朱九郎仍攻击著他体内的那一点,萧令瑀全身瘫软,呻吟声中已夹带啜泣,青年依旧不肯罢休,甚至只肯轻轻地吻过他的眼角,像是不曾察觉他的双唇渴望一个激烈的吻。 「九郎……九郎!不要了……」 朱九郎抽出手指,让萧令瑀呈跪姿後便直接从後方bsp;/>入,渴求不已的内壁被挤压而後被迫打开,bsp;/>得实在太深太猛,萧令瑀甚至觉得内脏都被那又粗" />又硬的阳具狠狠翻搅,但痛楚夹杂之间,快感更是无可言喻! 「啊啊、嗯……太深了……」 「你喜欢这样对不对?」朱九郎贴著他的耳朵,让他无处可躲。「你那里一直紧紧的吸著我……」 没有其他动作,朱九郎只是摆动著腰,挤压著进入更深处,萧令瑀弓著身子,只觉得每一寸肌肤都酥麻不已,但还来不及喘息,朱九郎已开始猛烈抽bsp;/>,毫不留情的顶入他体内最深处,像是下一刻就要撞出他的心脏,萧令瑀无力地趴跪在地上,任青年一下一下顶入,寝g" />内只能听见y" />靡的r" />体碰撞声与他的呻吟,萧令瑀又s" />了一次,阳具因太过兴奋而高高翘起,白浊的y" />体甚至溅上他的身体。 朱九郎拔出後将只能喘息的他翻了个身,又一次顶入,这一次却不再持续那样猛烈的动作,反而缓缓的拔出後再深深顶入,阳具连g" />部都全数没入,然动作越慢,萧令瑀越是能够清楚地感受到r" />刃在体内肆虐的情况,就像是暖热的内壁无视他的想法,正紧紧地吸附著朱九郎的粗" />热,无尽挽留地阻止他拔出的动作! 「好紧……令瑀,你那里真的好紧……我好像快被夹断了!」 「住口!呜、啊啊……」 厌恶太过y" />乱的话语,更厌恶无法抵抗的现实,萧令瑀掩住耳朵不肯再听,但身体依旧为朱九郎打开,甚至随著他的动作摇摆著腰,迎合著又一次的顶入。 「张开眼睛、令瑀,张开眼睛!」朱九郎不满地拉开他的手,不许他逃避,一定要他睁开双眼。「看著我、看著我,现在是我在bsp;/>你、令瑀,只有我!」 睁开满是激情泪水的双眼,萧令瑀只觉青年今夜甚是奇怪,但他无法思考得太深,所有蛛丝马迹都被身下持续的动作给打乱,他只能紧紧地抱著朱九郎,任他一次又一次的顶入,至少青年终於愿意吻上他的唇,唇舌相缠,几乎逼得他不能呼吸,但朱九郎却不放过他,不断逗弄著要他再将舌头伸出,而他只能乖巧的顺从青年所有要求。 最後,萧令瑀只记得自己不断哭泣恳求,却又不记得是期盼他狠狠bsp;/>进来还是要青年放过自己…… 朱九郎醒来时,只觉得头疼得像要炸开来,伸手一 />,脑後还有个大包,且身下一片冰凉,他皱了皱眉,起身细瞧,这才发现自己和萧令瑀居然躺在地上,周遭则满是撕破的衣物,更别提两人身上一片狼籍,他不用想就大概知道发生什麽事,来不及後悔还是什麽的,他赶忙抱起萧令瑀,让男人躺上床後又用锦被密密盖著,这都什麽:「本王饿了。」 「我马上去传膳!」 朱九郎跳了起来,忙不迭地往外跑,没多久又跑回来,扶著萧令瑀坐到桌前,可见男人浑身无力,这般坐著实在不舒服,想了半,不想端王爷却十分认真。「既是想念,待会儿便修书一封聊寄问候。」 「有必要吗?」朱九郎楞了半什麽,毕竟是一国王爷,再说这可是齐国,套一句萧沐非的话,那可是肥得流油,没什麽想要的说不定很正常。没理会他突如其来的沉默,萧令瑀拉他坐下,却又把奏摺移了回来,知他又要开始处理国政,朱九郎只得踱回他的窗台,挂在上头开始赏看窗外风景,只是这齐g" />再美,也经不起他日复一日看了又看、赏了又赏,可萧令瑀这书房里的书他大半都看不懂,武师给他搬来的秘笈他也几乎背得是滚瓜烂熟了…… 怎麽都没有刺客?发现自己竟开始胡思乱想,朱九郎反手又是一个巴掌,什麽刺客?那种东西当然是没有最好! 又听见响亮的巴掌声,萧令瑀自奏摺中抬起头看向他。「你做什麽?」 「没没没、没事。」朱九郎连忙摇手,直到见萧令瑀又去批折子没再追问这才松了口气。 许是觉得他太悠閒,萧令瑀索x" />让g" />人拿了书给朱九郎,青年接过一看,发现又是跟茶相关,无奈地望了男人一眼,终究还是乖乖地翻了起来,只是不到一刻钟就靠著窗台打起盹来,萧令瑀分明看见了,却觉得这样更好,至少自己不用总是分神去看朱九郎在做些什麽。 萧令瑀一面批奏摺、一面让g" />人请来几位大臣议事,走进御书房的臣子见了挂在窗台上呼呼大睡的振武将军无不吃惊,只是毕竟见过世面,脸上不显罢了,且端王既不提,他们便也不说,大夥儿全当没看见一样,值得庆幸的是朱九郎睡得很安静,当然众人议事的声音也极小,深怕吵醒了他。 待桐送礼单来时,御书房里又只剩了端王爷及朱九郎,看了看还在梦周公的青年,待桐不禁撇了撇嘴,还说是高手呢! 正巧在信纸上落下最後一笔的萧令瑀接过礼单,静静地看过後又添了几笔,这才连同信函一并交给待桐。「照办吧。」 「是。」 待桐离开後,萧令瑀只是远远看著朱九郎,想起他方才说的暗林,以及家。派出去的使者明查暗访,确实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翻看折子,知道……青年想要一个家。 可自己……想起依旧空悬的妃位、想起父皇赠的葡萄多子图,萧令瑀放远了目光,但即使看不见,他仍知那儿有高耸的g" />墙,而青年想要的家,并不在齐g" />之内。 他缓缓走到窗台前,分明脚步极轻,朱九郎却醒了过来,揉揉仍有些惺忪的睡眼,他笑著抱住就站在面前的端王爷,将脸埋进他怀里蹭来蹭去,也不管会否将他端整的衣裳弄乱,他只是沉浸在一睡醒就可以闻见萧令瑀味道的幸福感中,男人也不推开他,任他动作。 「奏摺都批完了?」 思考了一会儿,萧令瑀终究还是开口。「本王与人有约。」 「谁啊?」朱九郎终於回过神来,想起昨日姬叔夜临行前曾与萧令瑀约了今日要带他二哥来一同叙旧……想到姬叔夜他还是浑身不舒爽,可又不能如何,只得闷闷地放开萧令瑀。「喔,我知道了。」 「你也同席。」 抬头看看男人,朱九郎竟摇摇手。「不要了,你们叙旧我在那儿做什麽?万一又像昨天那样就不好了……」最後一句他说得很轻,萧令瑀没听见那是最好。 「朱九郎?」 「没事!」他站起身,刻意的笑了一笑。「真的没事,别在意我,我去练兵好了,你放心去吧。」 萧令瑀看著他,眸子里满是犹豫,或许他应该暂缓与姬叔夜见面,看著青年露出彷佛被丢弃的神情,他竟心下一紧,正想开口,朱九郎却又抱住他,埋在自己肩头的声音有些闷,可似乎还是在笑。「你顾虑我,我就很开心了,别想太多,去吧,但一定要回来陪我一起吃晚饭。」 他点点头,朱九郎又来 /> />他的脸、拉拉他的手,倒像舍不得似的,他忍不住勾起一笑。「本王要回寝g" />更衣。」 「那走吧。」 只是这样,青年便又笑了开来,牵著他一同走回寝g" />,待桐没有出现,其他g" />人侍候端王爷换了衣裳,眼见约定时间将至,g" />人入内禀报姬二公子与三公子正在御花园中等候,萧令瑀又看向朱九郎,後者只是朝他摆摆手,面上仍是在笑,他转身走出寝g" />,没看见身後的青年掩著脸倒在床上,一声长叹。 11-20 - 21-30 不道相思 作者:月名 21-30 ☆、不道相思 二十一 当一脸y" />郁的朱九郎扛著长枪出现在校练场时,所有禁卫军心下都大喊不妙! 果不其然,就见振武将军一柄长枪挥舞得是虎虎生风,众人在教练场上东倒西歪、连打带跑,就差没大喊救命时突然想起小陈昨日学都城赫赫有名的路先生说书,回目就叫什麽朱振武暗夜夺粮……说他们朱将军在战场那叫一个威风凛凛、万夫莫敌,昨夜大家听得是鼓掌叫好,现在则是欲哭无泪,他们是齐军,不属吴军也不属陵军啊……可谁也没胆喊停,只得握著兵器往前冲,然後再被打回来。 「再来啊,这样怎麽保护萧令瑀?」 没想过把他们都打残了谁来保护端王爷的问题,朱九郎一人冲杀,手下毫不留情,长枪震地,教练场中顿时黄沙漫是打仗还差不多呢!快回g" />。来人,送桶热水,再派个人去请御医。」待桐一面吩咐、一面推著他就要回寝g" />,朱九郎却突然站定脚步,少年顺著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是端王爷与姬家两位公子正在树下弹琴对奕。「你看什麽?」 「那是谁?」 「蓝衣裳的是姬二公子姬仲卿,青衣的三公子你昨。」萧令瑀甩开他的手,又偏过头去。 「别这麽大力,会疼的。」 萧令瑀像是铁了心,任他如何好言哄骗皆不回头,却抚过他那把焦尾古琴,一时之间,琴声若泉水叮咚而涌,朱九郎听了半,只有在床上,自己才是他的。 齐g" />尚嫌太小,更遑论只是寝g" />的一张床,朱九郎不该被困在这里,他值得更好的! 一个家、一个更好的选择,一生一世一双人。 「本王──」 萧令瑀方开口,身後又传来待桐低低的声音,他回身,手仍被朱九郎抓著。「王爷,刑务主事吴大人正在御书房等候,欲禀刺客详情,不知王爷是否接见?」 朱九郎看著男人静默半晌,而後回身轻轻抽出被自己紧握的手,目光那麽小心地收敛著,避免所有与他交会的可能,然後萧令瑀缓缓走出寝g" />,朱九郎闭上眼睛,觉得过往所有努力都付诸了流水,他收紧拳,只觉掌心冷然如冰,他曾经这样形容男人,还告诉自己敲打这块冰就要缓慢小心,但怎麽会……怎麽会在爱著的同时觉得委屈,他明明将那块冰捧得那麽紧,不断呵气就盼他融化一点点,可变冷的怎麽会是自己? ◇ 刑务主事吴肖江站在御书房,克尽职守地禀报关於刺客的情报,原来这六名刺客是西部矿山暴乱的馀孽,因遭强制镇压遂心生不满…… 萧令瑀听了前半段,其馀的他再没留神,彷佛连吴肖江的声音也飘得极远,他总是想起朱九郎方才的表情,横著一道血痕的脸庞看起来仍是个孩子,那麽执拗的拉著自己的手,近乎话,只是看著地面的碎玉,待桐踩过一片,磨著地面发出刺耳声响。「王爷!」 「他要走,谁留得住?」 「王爷留得住!王爷,您为什麽不说呢?」他一直站在外面,将朱九郎与王爷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看著朱九郎走出御书房後他连忙去追,可怎麽也追不上,他著急的叫唤比不上王爷的一句话,可是王爷什麽也不说。「待桐一直在王爷身边,一定看得比谁都清楚,王爷您、您……」 其实他不该说,这本不是他能bsp;/>嘴的事,连说出口都是大不敬,可是他没有办法像王爷那样沉默。「有朱九郎在,王爷才会开心。」 萧令瑀看向待桐,没有计较他说了些什麽,朱九郎早将待桐惯坏,他亦从不追究。「退下。」 「王爷!」待桐跪了下来,不理地面碎玉扎疼了腿。「王爷,待桐求您了……」 待桐没有听清楚,书案那头的萧令瑀是否一声长叹,他跪了很久,直到已不再哽咽,但端王爷依旧没有唤他起身,他知道自己逾越太多界线,连求饶都不可能,但他真的不能就这样看著他家王爷又回到从前的样子。 夜太静,又或者是这齐g" />再次回到朱九郎来前的样子,但正因如此待桐才能听见萧令瑀的低语。 「他值得更好的。」 待桐忍著没有哭,其实端王爷心底太多弯弯绕绕他g" />本不懂,可是这句话就像膝下的玉片,扎得不深、不会见血,可就是疼。 「起来。」 少年没有站起身,只是跪著开始收拾一地的碎玉,萧令瑀仍坐在那儿,待桐不知道他是看著自己的动作还是看著外头,但当他收拾好满地狼籍,端著一碟碎玉时,萧令瑀朝他招手,他走近书案,萧令瑀拈起一只仍完好的玉片,又松手任其落下,可再也敲不出那声声清脆。 「王爷,这些玉……」 「随你处置。」看了玉片最後一眼,他移开目光,窗外已是大亮。「本王该早朝了。」 ◇ 朱九郎叼著g" />乾稻草,翘著脚坐在高墙上,朝下面笑道:「怎麽就你们几个人?」 正练武的几个少年闻声抬头,见是朱九郎後又笑又跳。「大师兄、是大师兄!」 朱九郎轻松一跃,落地後转眼就让几个小萝卜头团团围住,他一边发糖一边 />头,逗得几个小师弟是咯咯地笑个不停,忙牵著他就往里头走。 「大师兄回来了!林主、林主,大师兄回来了!」 听见外头乱声叫嚷,叶深雨放下手中剪子,走出房门就看见让几个小鬼头拉著的朱九郎,青年的目光左闪右躲,硬是不看向他。「怎麽?瞧你这丧家之犬的模样,难不成让端王爷给放生了?」 「我回来看看不行啊?」 「哼,要回来早回来了。」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一旁的绿衣女子忙上前调解。「林主就是这样,明明心底高兴,嘴上硬是不饶人,前几道:「你还回来做什麽,我早把你卖给端王爷了。」 「啊?」 「你不知道?」这回倒换叶深雨错愕了。「上回端王爷派人拿了你的信来,那时我们就说定了。」 「你就这样把我卖掉?」 「有利可图当然要卖,你知道端王爷花了多少银两?一百万两啊,照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得赚多久才有?你自己算算。」 「你个死奸商!那也不能就这样把我卖啦。」要命,一百万两是多少他都没个想法,那萧令瑀是齐国太有钱了是不是!好歹也得杀个价……不对,他还想这些做什麽!朱九郎搔搔头,拚命将萧令瑀赶出脑海。「我不管,把钱还给他。」 「别想!」 两人差点大打出手之际,律宜领众人端著菜来了,一盘一盘地摆满了大圆桌,待众人落坐,朱九郎和叶深雨还瞪著彼此不肯罢休。 「大师兄,知道你在齐g" />是锦衣玉食,妹妹的手艺你且将就一下吧。」 「你说这甚麽话?你的菜我可爱吃了。」朱九郎拿起筷子就挟了一大口山蘑,咬下去又想起这是萧令瑀爱吃的菜,自己还曾为了摘那些山菜划伤手,这下子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勉强吃下去後就是一阵呛咳。 「大师兄、大师兄,你没事吧?急什麽?」律宜忙端了一杯水给他,朱九郎喝了以後终於好一些,可却端著水杯直发呆。「大师兄?」 「这水有个味──」朱九郎抬起头,发现众人的眼睛都盯著他後忙改口:「没事,大家吃饭。」 ☆、不道相思 二十六 几个小萝卜头拿起筷子开始扒饭,一边吃一边问大师兄在齐g" />的状况,问齐g" />是不是富丽堂皇豪光万丈、那端王是不是留著胡子挺著大肚腩就像戏台上的皇帝?有没有很厉害的刺客、g" />里的人有没有虐待大师兄?朱九郎一边帮众人挟菜一边苦笑著回答,说齐g" />确实富丽堂皇但也不到豪光万丈、再厉害的刺客都比不上你家大师兄懂不懂?众人哄堂大笑之馀还点头应是。圆桌上气氛热闹、有说有笑,谁也没发现朱九郎心底直犯酸,整个就是哭笑不得。 律宜看朱九郎碗里只有白饭,便帮著他挟菜,只有叶深雨看了他一眼,似乎发现他避开所有端王爷的问题,可也没有说话,只自顾自的用膳。 「对了对了,大师兄,端王爷送给我们好多礼物喔。」 「礼物?」 律宜笑著说:「是啊,从药材、布料到首饰一应俱全,而且还是一人一份呢,定是大师兄把暗林里有多少人都说了。」 知律宜取笑自己说话没个遮拦,连暗林里有多少人什麽岁数这种重要情报都给泄漏,朱九郎也只是乾笑,眼角瞟向叶深雨,後者却没什麽动静,只补了一句:「还有封端王的亲笔信。」 亲笔信有什麽了不起,他每封信都是端王帮忙写的呢……朱九郎没敢说出口,只佯装无意地问:「信里说了什麽?」 「没写什麽,只说受你诸多照顾,又因你常驻齐g" />,想给暗林些补贴。」 知道萧令瑀绝不可能写得那麽简单,定是拉拉杂杂牵扯一堆,可朱九郎还是忍不住嘟哝。「搞什麽?他就没告诉我……一百万两哪儿算什麽补贴?」 「我也说这实是太大手笔,可那来的人也劝不听,说什麽端王爷的命令不能违背,我就回了封信说这一百万两就当是将你卖断给端王就是了。」叶深雨放下筷子,又朝著律宜说:「好了,吃饱的就下去吧,把这儿收一收,律宜,你带他们下山走走,我和你大师兄说话。」 「是。」律宜领著众人将厅堂里收拾乾净并送上几壶热酒,这才领著兴高采烈的小萝卜头们下山玩去了。 转眼间,暗林里便是悄然无声,只有屋外冷风刮过枯枝的细响,朱九郎端起仍冒轻烟的温酒,仰头就是一杯,这酒是叶深雨自己酿的,入口又呛又辣,下腹後又像有道烈火直窜喉头,暗林里没多少人赏脸,就朱九郎什麽也不挑,偶尔能和叶深雨喝上几杯,可今日见他竟是一杯杯地拿酒当白水直灌,叶深雨不禁蹙起眉,伸手就夺了他手上酒杯。 「我这酒是这样让你浪费的?」 「横竖也没人要喝。」 叶深雨随手一抛,酒杯准确敲上朱九郎额头,敲得极响,力道却控制得宜,就是浮了一道红,说疼也不是很疼,朱九郎抚著额,没好气地瞪了叶深雨一眼,终究还是乖乖拿著杯子慢慢喝。 「你和端王爷怎麽了?」 「没怎麽样啊……」 「没怎麽样你会回来?我当你乐不思蜀了呢。」叶深雨又为两人各斟一杯。「说吧,林主不笑你就是了。」 「只是觉得他不……不需要我。」硬生生将不爱改成不需要,朱九郎说得悲催,仰头又喝下满满一杯,耳旁却听见叶深雨噗哧一声笑了开来,他又气又窘,酒杯在桌上碰出极大声响。「还说不笑!」 「朱翎,你怎麽还在走回头路?」 「说过别那样叫我!」 叶深雨没理会他,只缓缓地转著手上的酒杯,这套酒器还是端王爷送的,白玉芙蓉镶金叶,瞧著贵气却又脱俗,且暗嵌了自己的真名,显见端王爷早将暗林纳入掌握,只是表面无声无息,怕是朱九郎那点子过往也早被掀了出来,既是如此,萧令瑀又怎会不懂朱九郎真心所求……抚过镂空金枝,他又看向仍鼓著脸颊生闷气的青年,不免一叹,毕竟是好友身後所留唯一弟子,自己与他虽是镇日吵嘴,心底亦是关怀备至,更别提朱九郎与端王之间的关系他自是了然於心,却不知该如何开导青年,那皇室中人的弯绕曲折,又岂是他们这些无拘无束的武林人士所能理解?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我就想那老头怎会收这样蠢的人当徒弟?」没等朱九郎又来张牙舞爪,叶深雨又说:「还记得你问过我,你在这江湖中能排上第几?」 朱九郎没好气地反问:「第几?」 「一百。」 「这麽低?」他还以为照自己的能耐起码能排上前五十。 「你贪心,样样通、样样松,哪比他人十年一剑、刻苦专练?还能排上前一百,已经我放不下……可我还能怎麽著?」 没人回答他,他仍在自言自语。 「他如果喜欢我,为什麽不留下我?」 「老头,难怪你不谈感情,感情这玩意儿真是麻烦透顶!」 朱九郎自己说、自己喝,将这些年来的事都说给老头听,许是买了烈酒,端王爷三字不断从他嘴里随著酒气溜出来,他也不避讳,对著山谷扯起嗓子大骂:「那就是个闷葫芦!谁会蠢到喜欢他?才没有……没有人会喜欢他!」 最末三字荡成模模糊糊的回音,他听著边笑边拍手,酒兴更高,几罈子全下去之後人已是醉茫茫,甭说下山,就连站起来走路都有困难,朱九郎索x" />就睡在坟前,直到到齐国皇g" />,他竖起耳朵,却听见什麽齐g" />大火,他忙起身抓了那人就要细问,那商旅让他吓得够呛,还没开口,茶棚外已传来异样声响! 「朱九郎你给我出来!」 青年转头一看,原来是那批马贼招来人手寻仇,他啧了一声,将手中的商人往茶栈内一丢,恶狠狠说道:「大爷有事问你,要命就别乱跑。」 话语方落,他跳过桌椅,抽出长剑雷霆一劈,一名马贼立毙剑下!他心下气恼,又担心那场大火不知有没有烧到萧令瑀,要知道端王爷就是花拳绣腿,怕连跑都来不及,偏又遇到这群兔崽子来闹场,更是气急攻心,一柄长剑当大刀耍来,招招猛而重,马贼见他剑势锐不可挡,踹得桌椅乱翻、暗器纷飞,就是不敢近他三步,朱九郎让他们拖得心烦,手下更不留情,抓过贼人就是一剑刺心,乾净俐落。几个武功较高的马贼将他团团围住,刀剑交击、火光迸s" />,他脚下一拐,削去一人半个头颅之际,又闻身後剑势破空,朱九郎转身迎敌,不想却是一招虚晃,後方另一人朝他洒出大把红色粉末,他摒住气息,不想那粉却沾著皮肤,又刺又烫,他退後几步,s" />出长剑,使毒之人被钉在墙上,寻仇马贼见状只得作鸟兽散。 「小二,水!」 就见那小二几步并作一步,拿了水来给他洗脸,可怎麽也洗不掉热痛之感,他没留意,塞了银子给小二和老板後又来抓那名商人。「你刚刚说齐g" />大火?」 商人点头如擣蒜。「对,昨不出的冷,如果他身披毳衣依旧掌心冰凉,那麽孤身在外的青年又该如何? 「穆影。」 黑衣男子无声无息地出现,仍跪在他脚旁。「王爷有何吩咐?」 「带本王去找他。」 穆影抬起头,又随即低下。「是。」 □ 「娘,你看,好漂亮的弹珠!」 妇人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朝坐著的那人抱歉似的笑笑,随即拉著女童走开。「娘教过你的,别用手指著人家。」 面上缠著布条的朱九郎坐在街角,几颗晶莹剔透的弹珠在他手下滚来滚去,玩了半日他也不嫌无趣,得空不忘拿起抱在怀中的酒壶直灌,酒y" />浸湿嘴边布条,溃烂的伤口一湿便让人觉得痒,他抓了两下,指甲里又是红血又是黑痂,他看了更觉烦躁。 就不知那群马贼究竟弄了什麽毒药,治也治不好、死也死不了,就是一张脸烂得能够吓死人,虽说他不靠脸吃饭,随便拿了布条缠起来别见光就是,可这痒实在难以忍受,偏他身上的钱也都花了个j" />光,就是想回头干老营生,凭这张脸也揽不到客人,庆幸的是他之前在这小城救了个溺水的饭馆老板,吃喝尚不成问题,可这毒实在是麻烦! 又是一声叹息,他将弹珠收回布袋,半袋的珠子碰来撞去轻声作响,他刚想著今日难得没下雪,还出了点日头,那东家的小鬼头会拿著弹珠来找他玩,不想午时都过了人还不见踪影,看来今日是没有收获了。朱九郎将布袋收回怀中,正想著要再到饭馆蹭点饭吃,眼角馀光却瞄到几个债主看似凶神恶煞的走来,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那饭馆老板就出来又是鞠躬又是呵腰,只差没下跪,里头他浑家直接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泣诉这店生意不好、良人又爱赌,这日子怎生能过?朱九郎翻了个白眼,抓住某个债主就要落下的拳头,随手将人一甩,赌场讨债的高壮汉子就直直地落向街角树下,砰的一声,所有街坊邻居全探头出来看热闹,谁都知道那利生饭馆近日住了个生病的大侠,功夫好得很,就这些筑城里来的债主不知道,只是这大侠傻傻地让饭馆老板当枪使,也是可怜。 解决了几个债主,朱九郎摇摇头。「老江,你不是说不再赌了吗?」 「我本来是赢的……後来想翻本,才、才又输的,哎呀,大侠你怎麽会懂,要不是这祖传的饭馆没生意,我又怎麽会……」老江说到後来,也是脸红心虚得很,忙要他浑家收拾收拾,拿出饭菜来给朱九郎吃。 「还是戒赌了吧,我可不能护你一辈子。」其实老江的手艺不差,就是碗乾拌面也煮得有滋有味,可惜这小城的市集没落,生意清淡,偏又染上爱赌的毛病,遂心下明知自己让他更是肆无忌惮,朱九郎却不能随意离开,就真怕老江的手或脚让债主一刀给砍了。 「不赌了不赌了,大侠吃饭。」 餐桌上却是一条清汤鲜鱼,朱九郎久久不能下筷,老江和浑家看了他老半完也不等他,迳自走出饭馆,朱九郎搔搔头还是跟了上去,两人和往常一样,用过膳後就在外头乱走消食,和从前不同的只是朱九郎没再去牵端王爷的手,仅维持一前一後约莫半步的距离,萧令瑀走得匆忙,待桐又不在身边,也没披件大毛衣裳就走出来,他似乎也不觉得冷,只往前头走,朱九郎看著他的背影,就不知道萧令瑀究竟走个什麽劲?这儿就是座普通小城,入夜後家家户户各自闭门,只从窗里透出点昏黄烛光,朱九郎随意看著,心下隐隐一动,却也不知该说些什麽,脑海里像是又响起林主的话,甩甩头,他不愿再想,前方的萧令瑀不知何时停下脚步,就站在一步外看著他。 「你看什麽?」 「你在这里停留很久。」 「老江欠了人不少钱,我怕我一走他就要断手断脚了。」朱九郎不甚在乎地说著,末了又看向萧令瑀。「想不到你齐国还有能一路跟著我的高手,我倒真没察觉。」 「他们离得很远。」所以他来得晚了。 朱九郎哼了一声。「你端王爷离开齐g" />就没人说话?」 「本王在哪里都能处理国政。」 想起打仗时那一路快马送来的奏摺,朱九郎耸耸肩,又问。「那你派人跟著我做什麽?」 萧令瑀却不回答,只往饭馆的方向走了回去,朱九郎忿忿地往空中挥了挥拳,他早知萧令瑀就是个闷葫芦,但人都千里迢迢来了,说句好听话哄哄自己又会怎麽样!朱九郎没好气的跟在萧令瑀身後一同回饭馆,也不知是谁的吩咐,整条大街上就利生饭馆点满了灯,可也没人看顾著,萧令瑀自顾自拾级而上,朱九郎正想著端王爷今晚要睡在哪儿?就见男人静静站在自己泡药浴的那间房中点香,他跟著走了进去,却打死都不肯承认自己心底有那麽一点期待。 「好好睡吧。」 语落,萧令瑀又走了出去,连门都不忘带上,朱九郎站在房里瞠目结舌,说不清心下是失落还是……总之五味杂陈难说得很,最想的却是把萧令瑀抓来狠狠打一顿,可这种话他连说都说不出口! 朱九郎抱著气愤入睡,梦里却总是萧令瑀坐在自己身边的样子,他醒来时天已大亮,端王爷就坐在桌前批他的奏摺,朱九郎还恍恍惚惚以为自己正在作梦,直到待桐上前服侍他更衣梳洗,咬了一口菜r" />包子後他才想起萧令瑀做什麽跑来这儿批奏摺? 「你怕我跑?」 萧令瑀正喝粥,闻言只看了他一眼。「不怕。」 「啧!」朱九郎端过热汤一饮而尽,显是有些不满,待桐在他身後收拾房内香炉,很小心地闭著气,没敢吸太多,这香里早让御医下了药,包管朱九郎一觉到天明。 饭後又是一连串的药浴、针灸,朱九郎觉得自己泡得浑身皮肤都要发皱,御医还在那儿往水里倒些古里古怪的药材,弄得整个房里都是呛鼻药味,萧令瑀居然还坐在窗边批折子,只时不时地朝他这儿望一眼,可又不说话,弄得他烦躁不已,说什麽不怕自己跑,等等就跑给他看算了! 不想萧令瑀竟成日都跟在他身边,大约怕他在意脸上伤势不肯出门,镇日里连一楼大堂都没下去过,吃喝全在二楼由待桐侍候,不吃饭时男人就批折子,他看著都眼酸。 21-30 - 31-40完结 不道相思 作者:月名 31-40完结 ☆、不道相思 三十一 「好了。」同他坐在窗边,朱九郎随手抽掉他手上的折子。「你让眼睛休息一会儿行不行?哪来这麽多事情要处理?你那些大臣都是养著好看的啊。」 萧令瑀放下笔,居然真的就让待桐将奏摺都收了起来并换上茶具,用的还是齐g" />里那一套,朱九郎撑著颊,看萧令瑀那些他早就烂熟在心的泡茶动作,突然想起自己离开齐g" />後再也没喝过一杯茶,酒倒是喝了不少,话说回来,他那小酒壶不知让待桐收到哪儿去了,这麽一想,他突然瞪大眼睛。「待桐,我的东西呢?」 正捧著几碟温热点心的待桐让他吓了一跳,放下碟子後便去打开床边的一只雕花木箱,朱九郎跟著过去看了看,发现自己所有东西都被妥善收著才松口气,目光滴溜溜地绕过那包装著弹珠的钱袋,他忙伸手将箱子盖上,佯装无事的坐回桌前,却没发现自己坐错了位置,方才他坐在对面,现在却按著旧日的习惯坐上萧令瑀左侧。 男人已泡好了茶,仍旧将第一杯放到他面前,朱九郎端起自己曾嫌太小的茶杯,也不嫌烫便一口喝乾,萧令瑀又为他倒了一杯後便自己品茶,朱九郎望著杯中澄清茶汤,又看看总不说话也不搭理自己的萧令瑀,终究还是开口:「你不考我?」 端王爷放下茶杯,却只朝他摇摇头。 「反正我也不懂。」对他来说,这茶喝著就是没滋没味,就像这两日老江的饭菜一样。「你应该去找一个懂的人。」 最後这句他嘟哝在嘴里,险些就要说出姬叔夜的名字,萧令瑀看向他,好似没听见那句话,只淡淡地问:「觉得好些了吗?」 />上自己的脸,麻痒的感觉真退了不少,朱九郎点点头,又想起什麽,忽一击掌。「你派人去暗林怎不跟我说一声?」 「只是为你送信。」 「送信?你不只送信,还送了林主一百万两,萧令瑀,你齐国太有钱了是不是?一百万两可不是小数目,我接一次任务也不过讨个三五百两,你存心送钱给林主花的?」说到那夸张数目朱九郎就是一肚子心烦,气不打从一处来。「而且现在──」 想到林主说那钱就当是萧令瑀将自己买断,那麽严格说来端王爷就是他这一生的主子,可他两人眼下状况却是不清不楚,萧令瑀的一百万两岂不白花?可这话单是自己想著就别扭,更别提还要说出口,朱九郎欲言又止了半什麽不怕他跑? 这一日两人用早膳时朱九郎特别留神去看萧令瑀,不用细瞧就看得出端王爷j" />神委靡,他越想越是开心,连喝进嘴里的粥没半点味道都不在意,只是用晚膳时男人又j" />神许多,难道御医给自己治病时萧令瑀也跟著睡了? 又这般拖了几来真是丢脸,我居然晕了过去。」朱九郎没多久就醒来,然後被客客气气地请到严府正厅,他看著严府员外及夫人,自己都忍不住红了半张脸皮。「多谢你们让我休息了这麽久,如果没事我也该走了。」 「朱大侠请留步,您救了小女,这份恩情还不知道怎麽还呢?」见他真起身要走,严敬实忙就拦住他,一旁的严家大少爷也赶紧上前挡住朱九郎的脚步。 「这只是举手之劳,算不上什麽恩情,您老就别放在心上。」 严敬实说好说歹,磨了半话,那小姑娘便自己往後退了几步,眼看著就要跌倒,他忙上前去扶。 「小心,我又不会吃人,你怕什麽?」 见他从窗户就跳了出来,服侍的严安赶忙追了过来,一见那姑娘却惊愕地道:「二小姐,您怎麽出来了,这不曾见晓华这般呢。」严容华放下手中的首饰,朝朱九郎笑道:「我不久後就要出嫁,心底总是舍不得这个妹妹,还请朱大哥多照顾她。」 「这是当然,你们一家待我这麽好,又不把我当外人,这点小事也算不了什麽。」 闻言,严容华笑得更是开心。「那就劳烦朱大哥了,了你得叫我朱大哥。」 「不要,叫朱大哥多生疏啊,我就喜欢叫你九郎。」 看著严晓华你去我才能去。」 「要走就走。」朱九郎接过翠儿手上的纱帽为严晓华戴上。「女孩子家怎麽可以抛头露面,学学你姊姊。」 「可带著这个我就看不清啦,我不想一路让翠儿扶著走。」 「这还不简单,抓著我的袖子就是了,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摔倒的。」 纱帽下的严晓华笑著,果真拉起朱九郎的袖子就往外走,青年见她这般期待也忍不住跟著笑。恰是的那一口价朱九郎没细听,横竖他也买不起,其实萧令瑀给的大把银票还兜在怀里,可他就是不想用。 「九郎,我这儿有银两。」严晓华拉了拉他的衣袖,轻轻地说。 「不用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九郎戴著一定好看。」朱九郎总是拿黑绳将头发随意一扎,如果他穿著大哥的衣裳戴上这簪,一定比大哥更好看。「九郎,买嘛。」 「不用了,我哪里适合这些东西?」 朱九郎蛮不在乎地笑了笑,不再去想齐g" />里那三人坐成一幅如诗如画的景象,只头也不回地拉著严晓华离开首饰铺,被牵著走的小丫头却频频回头,心底暗自决定要偷偷买下这簪,给朱九郎一个惊喜。 这一夜严府在家里请了些宾客,严晓华白日逛得太累竟发起烧来,早早就被灌了药,强迫著睡去了。朱九郎藉故只说在房里吃,随意扒了几口饭後他又翻出墙来,走向小院时只觉得自己定是疯了才会又上这儿来,可脚步怎麽也收不住。当他翻上窗台时,萧令瑀正在用膳,待桐仍站在他旁边布菜,见了他还吃了一惊,手里的银箸差点没掉到地上,端王爷依旧八风吹不动,慢条斯理地咬著他嘴里的菜,朱九郎看著,只觉心底不是滋味。 「萧令瑀,我不在,你还是吃得下饭嘛。」 待桐旁边听了,非常忍耐的才没拿手中的筷子冲上前去戳烂朱九郎的心肝脾肺肾!但端王爷只是看向朱九郎,转头又向待桐示意,少年没好气地又摆了双碗筷,只是动作忒重,差点将那价值不斐的碗给敲出一角。 「我吃过了……」可他还是坐上桌前,萧令瑀没说话,只挟了一筷子鲜鱼到他碗里。 看著那片鱼,朱九郎实在说不清心底是什麽样的感受,就像脸又痒了起来,心口则泛著点滚烫,他突然开口,却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中的毒还没好。」 萧令瑀一愣,又看向待桐,少年会意,又取来新的空碗给朱九郎换上,後者还没开口,那装了片鱼的碗已从他面前消失,不知哪个g" />人捧著就下去了,青年悔之不及,心底更闷,见待桐给自己布菜,他索x" />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入口几样菜还是没滋没味,在嘴里几乎能淡出鸟来,他眉头一皱,又尝了几口,表情怪异得很。 「何事?」 「这菜……也太淡了。」而且味道还有些老江的感觉,铁定是他搞错了。 萧令瑀不置可否,看他放下银箸,朱九郎举著筷子楞了楞,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按著之前的习惯把这桌菜给清了,他还没吃饱呢,可见萧令瑀仍坐在对面,没有半分起身的意思,倒像从前陪著他吃饭一样,咬咬牙,朱九郎每低头吃一口就抬头看萧令瑀一眼,想著男人若起身自己就准备扔筷子了,但端王爷一直等著他吃完才命g" />人收拾。 用过膳,萧令瑀就站在窗台边,几乎能感受到身後青年灼热的注视,但他只是握紧窗框,撑著不让自己回身,他不知道该和朱九郎说什麽,或许说什麽都是多馀。直到手心冰凉,萧令瑀终於转身离开,朱九郎跟著他进了书房,却站得远远的。 「萧令瑀,我今两支虽都是双龙戏珠,但那颗珠子……」 萧令瑀往後看了一眼,待桐忙低眉敛首,不敢再多嘴,正欲前行,穆影却一把将他拦住,萧令瑀停住步伐,原来是一名小丫鬟正同後面的家丁说话,险些就一头撞进端王爷怀中,怕得罪了人,两人吓得忙陪礼道歉,萧令瑀没多加理会,转身便由穆影护著离去。 险些撞了人的翠儿直到对方走远才敢直起腰,不忘拍拍身後的严安。「你看都是你,走得那麽慢,害我差点撞到人。」 「谁让翠儿姐走那麽快?别担心,那把簪子可是要一百两呢,哪会那麽快卖出去?」 「反正二小姐说了要买,你赶紧走就是了。」 「是。」 两人一边说著一边走进首饰铺,不想却扑了个空。 ☆、不道相思 三十六 看著始终带笑的严晓华,朱九郎奇怪地问。「你笑什麽?」 「没有啊。」想著翠儿该已顺利买到玉簪,严晓华忙隐下唇角笑意。「九郎,我们来下棋好不好?」 「不要,我不会下棋。」 「我教你。」 朱九郎翻了个白眼,又是摇头又是摆手。「那玩意不适合我,别找我麻烦了。」 「你又没试过怎麽知道不适合?」 「反正我不爱下棋就是了!」 严晓华看著他别过脸去,心底纵是失望,面上仍是笑道:「那我们不下棋,可现在做什麽好呢?」 朱九郎看著眼前的小丫头,又看了看整个房间,毕竟是女儿家的闺房,虽说严家并非什麽书香门第、簪缨世家,但也是世代经商,算得上富甲一方,这么女的房里除了绣架外,古筝、棋盘甚至书架、笔海,那是样样不少,上头两个兄姐看来同样知书达礼,听说严容华的未来夫婿还是这附近有名的才子……朱九郎甩甩头,不去想端王爷堂皇富丽的书房、雕金镂玉的棋盘或是叮叮咚咚听都听不懂的琴音,只用豁出去的气势硬是挤出几个字。「我说,小丫头……」 「怎麽了?」 「我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将来的丈夫也不爱这些琴棋书画,那你怎麽办?」 见他问得莫名却慎重,严晓华噗哧一声娇笑开来。「九郎!你说什麽呢?」 「你笑什麽!我很认真的。」 严晓华一面掩著嘴轻笑,一面闪躲著他又伸来要拍头的手。「对不住嘛,可是你的表情好严肃。」 「你说不说?」 「这哪有什麽好说的。出嫁从夫,自然是夫君爱做什麽,我就跟著做什麽啊。」 「如果他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偏就爱耍刀弄枪呢?」 严晓华盈盈带笑,柔声道:「他若练武,我就为他准备清水及帕子,再做些小点心,然後静静地在一旁看著他。」 「单是看,能看一辈子啊?」朱九郎别过眼,语气颇有些酸涩。 「他练武时我可以看书、刺绣啊。」严晓华笑如春花,眼角满是柔情。「如果抬起头来就能看见他,不是很令人开心吗?」 朱九郎闻言一愣,竟不知该笑该哭,只觉连空气都泛著难言的咸苦,心头更如大石沈甸甸压著,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的同时,严晓华按上他的手。「九郎,你怎麽了?是不是陪我关在这房里嫌闷,我陪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抽出手,他仍只是笑。「傻丫头,你还发烧呢,躺下休息吧。」 「九郎,我明要放纸鸢,朱九郎将她当是暗林的小萝卜头般看待,认命地从裁纸、折竹开始带著她做,这种小孩子的寻常玩意自是难不倒他,三两下便是几只纸鸢在两人手中成形,朱九郎端详半话,开就好……他真的曾经在利生饭馆的二楼房间里偷偷地笑著,以为两人还来日方长,但却没想到他等来的不是萧令瑀的坦诚相对,而是这样的一句话。 萧令瑀没有看他,始终紧紧盯著手上的药,就像那碗里正开著玉茗与丹心。他想回齐g" />,却更想永远坐在这儿。 朱九郎笑了半话,只是专注地看著萧令瑀,太多想说的想问的话都梗在喉间,甚至快要模糊视线,他将手握得很紧然後又松开,怎麽死撑都没有意义,他撑什麽!「萧令瑀,你到底来这儿做什麽?」 这是不是他们之间的最後一个机会?萧令瑀不知道,他仍看著朱九郎,他们已许久不曾这样凝视彼此,但他不只想著眼前的朱九郎,他还想著朱九郎过去说的每一句话,然後一项一项地细数,因为这个青年值得那些,一对普通的父母、一位娇美的妻子,一个家,朱九郎不会是什麽都没有的人,他会拥有一切,将来谁都不能看不起他,包括青年自己。 单只是这样想著,他竟笑了。 朱九郎看著他笑,却怎麽也无法跟著勾起唇角。「你笑什麽?」 待桐的脚步声在朱九郎身後响起,萧令瑀站起身,将要越过青年身边的那瞬间,朱九郎拉住了他的手。「萧令瑀,你到底来这儿做什麽,说啊!」如果是为了挽回他,为什麽男人一句话也不说?如果不是,他又为何而来? 萧令瑀没有再看他,只是抽出了手,他一直向前走,脚步平静如同身在齐g" />。 「你不说的话,我就是死也不瞑目的!」 朱九郎知道男人就吃这一套,果不其然,萧令瑀终於停步,回过头淡淡地看著他。 「我已说过了。」 然後萧令瑀头也不回地离开,朱九郎没有追上来,他也不曾期待。 ☆、不道相思 三十八 待桐和他一起上了马车,车轮辘辘转过一圈一圈,待桐忍了很久终於开口,萧令瑀知道他要说什麽,少年已被朱九郎惯得自由,再也藏不住想说的话。 「王爷,这样真的好吗?」 看著少年泫然欲泣的脸,恍惚竟像对著朱九郎,如果他学著青年的样子对这孩子说话,会否有一是商场上的事终於解决,他说这样就可以放心参加姊姊的婚礼,真令人高兴,你说是不是,九郎?还有大哥,终於不用再忙著两头事了,嫂嫂说大哥都瘦了呢。」 其实他没听清楚,却还是跟著点头。「嗯。」 「再过几是人,就连一件家具也没留下,朱九郎缓缓走到二楼,书房里却还剩了一张椅子摆在那儿,正是萧令瑀最後那日坐的,只是看著更加孤伶伶了。 朱九郎坐在椅上,楞楞地看著手中的玉簪,只觉这个世界荒谬非常。 不仅是这把玉簪,突然之间他就拥有一切,萧令瑀口中的严府二老、严家二小姐,那人说的江南织坊,甚至是木箱里成叠的银票。昔日的弃儿、小扒手,今日却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兴趣还是游山玩水、打抱不平……他笑了起来,明明这辈子还没拥有过那麽多,他却觉得心头像被挖走一块,血淋淋地疼痛! ☆、不道相思 三十九 他听著一道脚步声自门口走入,然後慢慢走上二楼来到他面前,他知道来者是谁,那个自称二掌柜的王维平。 「朱老板。」 「你知道我不是。」 「我是小王掌柜,你就是朱老板。」 「你怎麽知道此处?」 「萧公子吩咐过,这就是您在此地的宅院。」 朱九郎看著玉簪,压抑将它砸在地上狠狠摔碎的冲动。「萧令瑀还说了什麽?」 王维平考虑半晌,方才缓缓说道:「萧公子吩咐小的帮您成为朱老板,还说从此以後绝不能让人看不起您。」 「还有吗?」 「没有了。」王维平摇摇头。 「你说,他花了多少心力才让我成为朱老板,还要让我娶到严府二千金?」朱九郎的声音有些低哑,但王维平听得很清楚。 「小的从商,只懂得算钱,只是……」想起萧令瑀交到自己手上的土地、商行以及银票,王维平又是摇头。「怕也算不清了。」 「算不清吗?」朱九郎站起身,只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那些东西你看著办吧。」 「是。」 朱九郎离开小院,不是追著萧令瑀而去,他回到严府,却没有去找严敬实甚至严律申,只偷偷潜入严晓华的闺房。见是他,严晓华仍是笑著,只是多了几分羞涩。「九郎!」 「小丫头,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儿?」严晓华慌了,赶忙拉著他的手。「你生气了,是因为爹向你提亲的关系吗?你不喜欢我、不想娶我?」 「我心底有人了。」 严晓华懵懵懂懂地看著他的神情,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是谁?」 「记得我说过什麽都不要的人吗?」 严晓华低低地哭了起来,朱九郎本想拍上她的头,却又收回了手。「我走了,你保重。」 朱九郎踏上窗台那瞬间,身後的严晓华急急唤他。「九郎!」 其实不需停步,但他仍是回头,只见严晓华压抑著哭声,断断续续地对他说:「九郎……你可想过那人什麽都不要,也许是因为他已经有最好的了?」 朱九郎跃下窗台,再也没有回头。 朱九郎仍旧带著他的旧包袱,只买了匹马就上路,他没想过要走多快,回齐g" />的每一步他都仔细踏出,将容易忽略的过往一一踏碎、反覆思量。 萧令瑀说,知他落难遂来帮忙、说他在那小城停留很久、说那一百万两是心意,还说不知道该怎麽爱他……然後他说,他对不起自己。 最後,自己问他来的理由,男人却说他已说过了。 手中的白玉簪映著月光微微地发亮,朱九郎想起一身白衣站在冬阳下的萧令瑀,那时他说…… 「本王来找你。」 照著男人的音调念了一遍,朱九郎掩著脸怎麽也笑不出来,即使那曾经是他最想要的。 齐g" />不远,朱九郎却来来回回将那些过往琢磨了好几遍,又是气、又是喜,又是懊恼、又是心伤,他看著熟悉的g" />墙,一瞬间却觉得胆怯。萧令瑀会不会真的放弃自己了、又会不会真的以为自己不再回来,甚至已经迎回他的齐王妃了? 没走齐g" />大门,他趁夜攀上齐国g" />墙,回忆著侍卫交班的空档,觑著四下没人便跳了下去,许是一路日夜思量担心受怕身体虚了点,朱九郎一边拖著拐了的脚躲入暗处,一边想著总有一无用,待桐只得捧来茶具,又为端王爷备著小炉煮水,待一切准备妥贴,萧令瑀便摆手要他离开,少年纵是无奈亦只能领命退下。 夜仍未深,他的寝g" />却已近无声,几乎只能听见灯火跳动的细响。看著眼前诸多茶罐,萧令瑀迟疑许久,直思索到水开,方取出其一烹茶,第一杯仍搁在面前,就贴著那颗珠子,第二杯、第三杯,他捧起其中一杯浅啜半口,竟觉尝不出什麽滋味,放下的杯再没被拿起。萧令瑀只是楞楞地望著那颗珠子,直到茶水已冷、轻烟不再,他方恍若梦醒,一声轻唤溢出唇角。 「九郎……」 这一声实在太轻,只怕就要失落在残冬夜里,但朱九郎听见了,甚至觉得早缺了口的心头又被这呼唤一把撕抓,连痛都说不出口。 「萧令瑀!」 端王爷惊愕抬头,眼前竟站著怒气冲冲的朱九郎。「你?」 「你凭什麽──」青年嚷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烦躁似地抓乱一头早就留长的头发。「不对!你的齐王妃呢?」 萧令瑀敛眸不语,朱九郎看著几上自己遗落的那颗珠子又忍不住心软,不免放柔声音。「你怎麽不问我,我的严府二小姐呢?」 端王爷停顿许久,仍是轻问:「你的严府二小姐呢?」 「你这混帐!」朱九郎实在气极,就想扑上去狠狠往萧令瑀心口揍两拳,看能不能让男人清醒一点,谁的严府二小姐!可想归想他总是不可能出手,一怒之下只得摔自己的包袱出气,不想包袱让他这奋力一摔竟裂了开来,数十颗弹珠就这麽刷啦啦滚了一地。 萧令瑀仍坐在那里,几颗弹珠滚过他脚边,他却徬徨无措,不知道该说什麽,又该怎麽做?巨大声响引来待桐及其他g" />人,待桐见朱九郎竟站在寝g" />内,又惊又喜,忙摆手让所有g" />人退出,自己也慌忙退下,就怕扰了两人。 朱九郎瞪著眼前的萧令瑀,目眦欲裂,甚至红了眼眶,但这绝对是让这混帐端王爷气的!压抑著一腔怒气,句子几乎在他唇间被磨碎。「萧令瑀,你就这麽把我拱手让人?」 端王爷站起身,却不是走近朱九郎,反退了一步,脚下几颗珠子被撞开,几声清脆。「你值得更好的。」 「什麽叫更好的,我不要更好的!」 让青年的怒吼一惊,萧令瑀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一切都错了,可他真的是为了朱九郎好!「那麽你想要什麽?」他什麽都能给。 看著端王爷的脸,朱九郎只觉满腹委屈,脑中第一个跳出的答案让他更不甘心,他抬袖擦去不小心溢出的泪水,微红的眼仍瞪著萧令瑀,好不容易吐出的话语却带著一点抖音。「我想要你开心……可简直莫名!」 朱九郎泄愤般用力踢开脚边的珠子,看著那一点绿色撞上端王爷的牡丹榻。「我明明最讨厌你数玉片,却还是买了这些劳啥子,只是还没凑满……」 茫然看著满地珠子,萧令瑀心如刀割,明明有一些话梗在喉头却怎麽也说不出,就像十年前在京城皇g" />中,他看著父皇慈蔼的笑容时一样,而那些没有问出口的话变成他的结,从此牢牢地锁住他的声音,而今他竟又要重蹈覆辙? 「我不能开心……」 朱九郎愕然抬头,几步外的端王爷仍然傻傻看著满地珠子,几乎不像是在对他说话,但他仍然急急反问:「为什麽?」 「你不笑了。」他怎麽能够开心?他伤害了心爱的人,多年前是这样、多年後仍是这样。「我应该要更好……如果不是我、如果没有我……」 「令瑀!」 「我还是做错了,我只会伤害你,而你值得更好的。」他反反覆覆,像是只惦记著这些。 萧令瑀明明还是那样,依旧一张清清淡淡冰霜也似死人脸,但朱九郎却觉得不一样了,他知道男人心底痛了,只是他从不说出口,就像他胃疼时只会握著自己的手一样!朱九郎一步步向他走去,直到站在萧令瑀面前,男人仍不曾抬头看他一眼,哪怕他已站了那麽久!没有硬是抬起他的脸,朱九郎只是无奈地垂首,与他额头碰著额头,那一瞬间,他听见萧令瑀屏住了呼吸。 「你就是最好的,令瑀,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他多想将这个男人拥入怀中,可却怕他碎了、融化了。「没有你我该怎麽办?」 握住萧令瑀没有拒绝的手,朱九郎将之扣在心口,不去想滴在上头的温热是什麽,他一点都不想看见萧令瑀哭,一点都不想,如果真的要哭让他来哭好了,横竖他永远比萧令瑀更小。 「令瑀,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男人没有开口,他也不恼,又低声说:「令瑀,你说过你什麽都不想要,真的吗?告诉我,你想要什麽?」 又是一滴温热打上两人的手,伴随著低沈喑哑的声音。「我只、只想要你幸福……」 听见他的回答,朱九郎感动得几乎都要哭了,却又忍不住想笑。「我就知道你果然喜欢我不喜欢姬叔夜!」 听见熟悉的名字,萧令瑀蹙起眉,猛然抬起头来却正与朱九郎的额头撞在一起,方才什麽悲戚缠绵全让疼痛晕开然後半点不存,他一时恼怒就想推开朱九郎,却被青年抓著手扑倒在地上。 「我的幸福……就是你。」 朱九郎说得无比认真,唇畔隐隐含笑,刚刚才擦过的眼泪仅剩些水气留在微红眼角,看起来竟是闪闪发亮,萧令瑀抓紧他的衣裳,掌间并夹带著些青年的发,握在手中的一切那麽真实,温暖得几乎令人心痛。 「你呢?令瑀,对你而言我是什麽?」 萧令瑀看著他的眼,知道自己应该说出口。「你是朱九郎,我的……天下。」 朱九郎几乎不能呼吸,他从未想过竟会……无法思考,他只能低头吻上萧令瑀的唇,彷佛这辈子再不能这麽温柔,再也不能!他是这个男人的天下,怎麽可以不温柔?唇舌轻暖,依稀带著泪水与哽咽的滋味,但更多的是眷恋与不舍,他们走了那麽远那麽久,最後还是回到这座寝g" />,但朱九郎不在乎,他知道萧令瑀已经属於他! 萧令瑀睁开双眼,映入眼眸的便是朱九郎的笑靥,只见青年垂首微笑,洒出的温热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脸庞。「齐山瓜片。」 萧令瑀蹙起眉,却又恍然。 「这味道是齐山瓜片,对不对?」 萧令瑀唇畔含笑。「是又如何?」 「猜对了总有奖赏。」 「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端王爷。」 青年瞧著他直笑,眉眼间竟带著几分促狭与挑衅,就像萧令瑀刚认识的朱九郎,他的指抚上那终於勾起熟悉弯度的唇,但觉再无所求。 「赏你了。」 ◇ 手里捧著本掌法秘笈转来转去,朱九郎仍旧挂在窗台,只是端王爷的书案离他更近了,几乎是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我说,令瑀,这些秘笈该不是你派人抢来的吧?」 萧令瑀瞧也没瞧他一眼,仍自顾自地批著奏摺。 「不管是买的还是抢的,都别再张罗了,瞧你堆了那一房间,我要都练完只怕也能捞个武林盟主来了。」这般想著他又噗哧一笑。「武林盟主?也不错,王爷配武林盟主好像也算门当户对。如何?令瑀,你想不想要个武林盟主?」 放下笔,萧令瑀看向朱九郎,後者不转秘笈了,只瞅著自己猛笑。「你若愿意就去。」 「不好不好,当那盟主多累啊,不如我回去暗林干掉林主,再将暗林发扬光大,搞不好也能富甲一方、天下知名?」 萧令瑀没理会他胡言乱语,更不想提醒那些江南织坊还在朱九郎名下,青年早是富比王侯。只抽出他手中书本交给一旁的待桐。「别胡说。」 「不说不说。别忘了,你答应我今天一起去听说书的。」 听说那都城路先生近日说到光启帝后京城秘辛,朱九郎便镇日嚷著要去听听,萧令瑀早与他约定今日一同出g" />,眼看案上只剩几本不甚重要的折子,萧令瑀点点头。「本王没忘。」 拉起萧令瑀的手,朱九郎期待的笑。「那可以走了吗?」 「先回寝g" />更衣。」 看看萧令瑀一身朝服,又是金冠又是玉佩堪称珠光宝气,朱九郎笑著牵他走回寝g" />,身後仍是大把g" />人垂首跟著。「我们去老江那儿吃饭?」 「可以。」 「你喔,真的是钱太多,就这样给了老江一栋楼。」他後来才知道萧令瑀带著老江回齐g" />来当御厨,只是老江待了几天後就说什麽齐g" />规矩太多他和浑家都受不了,萧令瑀也不挽留,大手笔就赏了栋都城中心的酒楼,他那时瞠目结舌之馀,不忘提醒老江得留个位置给他,那殷实老板忙说三楼靠窗雅座永远只留给端王爷和朱九郎。 萧令瑀但笑不语,朱九郎只笑著捏捏他的手,知道横竖就是为了自己。 两人回到寝g" />梳洗更衣。待桐静静站在一边,看著朱九郎驾轻就熟地给端王爷梳了个简单的发式後便贴心地递过那把白玉簪,朱九郎笑著给萧令瑀戴上後又牵起他的手。「走吧?」 端王爷看著青年的笑靥,自己也微微一笑。「嗯。」 两人步出齐g" />,缓缓走入繁华人世。 这一次,他们会笑著跟随彼此的步伐,走得长长久久。 【全文完】 31-40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