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分卷阅读1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1 书名:(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文案: 本文又名:《故事结束后我大概会被杀死》、《注孤生之间的恋爱》、《寡妇雀教你分手的一百零八种方式》、《总有人沉迷朕的美貌不可自拔》 由于自身不死的属性,明朔作为一只仅活了三百岁的小凤凰,被迫迈上寻找沉眠于三千世界中的前任幽冥之主。 既然吃着天界的俸禄,就要操着天下的心。这点觉悟明朔还是有的,只是——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醒过来?” “让他伤心,伤心到死。” “太复杂了,能不能说的简单一点?” “骗他爱上你再踹了他。够简单了吗?” 明朔:……哇哦,我怕不是会被他打死。冷漠.jpg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明朔,罗浮 ┃ 配角: ┃ 其它: =========================== ☆、倾城01 扶摇山今年的冬天格外漫长。自入冬起,雪已洋洋洒洒下了约有三月,山下受灾严重,不少百姓不是饿死便是冻死街头,若是这雪再不停,祈洲这一劫怕是逃不过去了。 “这不是天灾,是人祸!是老天对祈昭亦降下的惩罚!罚他不敬尊上以下乱上!可是触犯纲常的是扶摇山,凭什么受灾的却是我们!!” 祈洲百姓不忿,撼百人之力敲响怨钟!怨钟一响,离祈洲约有九万里蓬莱阁终于从怨钟声中发现祈洲不妥,蓬莱阁少阁主一剑破祈洲云障,这才发现在祈昭亦用来欺瞒蓬莱阁的结界下,扶摇山早已变天,祈洲更是满目疮痍。 蓬莱阁少阁主云煜受命前往祈洲,斩祈昭亦,援救被他所困的前扶摇派长老琅玉。云煜少年意气,剑势更是锐不可当,他只费了一日便攻上了扶摇山正殿,一剑斩了祈昭亦。 可他偏偏找不到被祈昭亦囚禁的琅玉真人,祈昭亦死前诡异的微笑令云煜十分在意,他心忧对方安危,率人搜山,却整整四日一无所获,直到有扶摇山藏起的仆人因想伺机而逃而暴露身份被捉,云煜方才得知琅玉长老的位置。 祈昭亦在登位后,便将知情人杀了个干净,之后更是事事亲为,不许任何人接近。自此扶摇山上下只知门主于冰湖供养着一位女修,却不知这人便是失踪的琅玉长老。 冰湖立于扶摇山顶,常年被积雪覆盖,是常人难以忍受的低温,但对于修习了扶摇山心法,亦或是云煜这般的高手而言,冰湖的低温只有助于修行,而无害于身躯。 云煜做好了将要面临一场大战的准备,极为小心的踏上了冰湖,却未曾见到丝毫机关奇巧,只见满山奇景,以及冰湖上的玉屋。 云煜犹豫了一瞬,握紧了手中剑,方才踏进了这不似人间的玉殿之中。殿内空荡荡的,冷得没有一丝人气。云煜半点不敢放松,执剑每一步迈得都是小心翼翼,忽在这时,他听见了一声咳嗽。 这声音让云煜想起了他少年时第一次偷喝的竹叶青,入口缠绵,酒清而醇,透着点低低的沙哑,就像藏在甜香里的洌。 云煜忍不住向声音传来处走去,那是间半掩着门的寝殿。云煜推开门,第一眼看见的,先是一只比这玉砌雕栏还要莹白透彻的脚。这只脚赤足踏在冰冷汉白玉石上,一时间到让人分不清到底哪一处是活物,哪一处才是死物。 云煜知道此时他应持礼后退,这显然是女子闺房,联想到祈昭亦的罪责,这屋子里人是谁显然不言而喻。但云煜如同被蛊惑了一般,不仅未能退出,反而向前一步,从莹白的脚背到透着薄粉的脚踝,一直见到了披着单薄的衣裳撑着窗沿,眉目冷淡的面容。 明明是极为冷淡的气质,却偏偏生了张极尽秾艳的脸。她的眉毛根根乌黑,细细弯弯不着半分修饰便倒尽了青山黛丽,更莫说眉下的晶莹如星的双眸,与在一片冰雪中嫣红微抿的唇。 云煜的视线自此便如同被定住了般,再也难以移开半寸。他极为艰难的将视线定在对方的衣领处,不敢偏移半寸,朗声道:“琅玉真人,在下蓬莱阁云煜,知晓您受困于祈贼,特来此——” 女子闻声注意到了他的到来,微微回首。她眉目清朗,虽被迫与世隔绝,却不含半点阴霾。云煜的到来显然令她十分惊讶,然而这点惊讶不过持续一秒,便被对方发自内心的笑意所替代。 原本抿紧的下唇柔柔的打开,而后弯起,床边的美人向着他微微笑着,那似是浮世倾城。 她问:“你来救我吗?” 云煜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去。 他喉结滚动,眼神渐渐变了味道,他眸色暗沉,举步走近,而后慢慢在女子面前单膝跪下,原本握着剑的手放开了他的剑,转而握上女子的脚踝。在这一刻,他竟然发自内心的能够理解祈昭亦的做法,也懂了祈昭亦最后看他的那抹眼神。这样的美人,这样的笑,一旦见了,恐怕再也难以从这殊色中逃离,只想将她置入雕栏玉砌的屋中,掩上重重帷幔,不被世人所窥。 指腹触碰到了对方裸|露在外的皮肤,云煜半跪着,忽而抬起了头,对女子笑道:“从今天起,我来照顾你。” 云煜此时正沉浸于他得到了“琅玉”的极大兴奋之中,全然没有注意到被他钳着脚踝的女子嘴角笑意微微一僵,整个人忽然间便全颓了下来。 他更是未曾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忽得举起床边妆奁,用力的砸向了他的脑袋,致使他当场昏厥!云煜几乎连闷哼声都未来得及发出,便失去了意识,向侧旁倒去,撞上了衣架。而攻击了他的女修则踢开了他的手,皎若月华的面上烟眉紧蹙,非常粗鲁的将脚套进了一旁的丝履里,眉毛近乎要皱成一点。 她熟练的抽出妆奁最下层,一边将其中灵石全都倒进包裹里,另一边忍不住蹙眉骂道:“少羽你到底行不行,又搞错人。” 女子话毕,她胸前戴着的凤样玉佩里隐隐光滑流转,而后便传来了声音。天庭的少羽仙君颇为无奈的解释:“没有气引,我还能找到可能的目标,就已经很不错了。” 然而这位女修听完这句话,不仅没有接受反而越发生气,她责怪道:“是你说没有问题的啊,你早说需要气引,我肯定会向东岳讨啊,这件事本来就是他求着我,没道理我不敢要的!” 少羽听了这话,很想反驳说“你真的敢要?”,但他想了想明朔这嘴硬的毛病,果断选择妥协:“好吧,是我的错。” 明朔满肚的牢骚遇上这话就像空打了一拳,面对少羽这样永远冷静理智的家伙,她总是没有对付的办法,大抵东岳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让他来负责通讯与联络。 天分五帝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2 。中央天帝掌万物生灵天下气运,北方鬼帝掌世间生死与财富。但时光如水,沧海桑田,大部分的神仙都死在了明朔出生之前,现今的五方天帝,也只有东王公是最古早的那位老爷爷,其余的都换过了一茬又一茬。唯一的例外或许就是幽冥的鬼帝罗浮,他与幽冥同生,他诞生后,这世界方才有了生死。所以生死不绝,罗浮不灭。 但罗浮的性格阴晴不定且喜怒无常,在明朔出生之前,便同归隐的东王公一般卸任沉眠了。他将鬼帝的重则交予了自己的弟弟东岳,便心安理得的躺在罗浮宫里睡觉,一睡就是几千年。 若不是这次转轮台出了问题,严重到连东岳都只能压制搞不定——即使明朔害怕幽冥害怕的要命,也绝不会答应这种苦差事。 只可惜她吃着昆嵛山的玉石填饥,又是被天界的少羽悉心抚养长大,于情于理都该为天庭卖命,所以当东岳找上门来的时候,明朔即使再不愿意,也没有拒绝死了。 三个月前,明朔还是只刚通过了人界测试,从天庭来到凡间开始度假的、快乐又活泼的小凤凰。但她在人界还没有玩上一个月,幽冥的转轮台便出了事。转轮台是罗浮诛十万恶鬼而作,既是世间神灵轮转的通途也是关着十方恶鬼的封印。可以说,转轮台若是出了故障,单凭东岳是无法修理的,只能叫醒罗浮来善后。 但罗浮已经睡了上千年,想要叫醒他谈何容易。 东岳在与天帝商议之后,便寻到了明朔,要求她去寻找沉眠于三千世界中罗浮的元神。 明朔问:“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醒过来?” “让他伤心,伤心到死。” “太复杂了,能不能说的简单一点?” “骗他爱上你再踹了他。够简单了吗?” 明朔:……哇哦,我怕不是会被他打死。 明朔听见东岳的回答,全身的扁毛都要竖起来,哪怕她再有为天界卖命的觉悟,也忍不住当场发飙,愤怒指责道:“凭什么是我?” 东岳冷静道:“因为你死不了。” 朱雀的特性是不死,是浴火重生。明朔便是上一任朱雀浴火重生后化为的崭新的自己。而罗浮的性格所有人都知道,哪怕是新生的明朔也有所耳闻——一人便诛杀了十万恶鬼,能是什么善茬? 别人没叫醒,自己就先丧命了。 但朱雀不存在这个问题,她是不死的。这一特性不仅是赋予她在三千世界可以浴火重生的特性——更是使得低层世界中任何死亡都无法影响到她的元神。 这一点,是任何生灵都无法替代的,独一无二的特性。也是明朔被看做是对付罗浮的最佳人选的原因。 明朔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近乎绝望的时候,东岳补充了一句:“少羽会帮你。” 少羽是唐开元年间飞升的散仙,颇得现任天帝的赏识,不仅掌管着紫薇宫,更是当爹做妈的养大了从蛋里孵出来的明朔。明朔听见少羽会帮她,心里便松了口气,答应了东岳。 可她万万没想到,北帝东岳也会骗人。 少羽是来帮她,可少羽只是给了她一块玉玦,表示这龙凤玉佩因为在他身上佩戴百年,能够穿越时空建立联系。他让明朔拿着凤佩,仔细叮嘱她:“千万别吃了,天底下就这一块,吃了就没了。” 明朔:……我看起来是会吃掉自己救命法宝的鸟吗? 少羽:是。 少羽不陪她,但明朔话已经答应了。少羽从小教导她做鸟不能言而无信,明朔只能咬着牙跳进了风轮里。进了风轮,明朔应着元神契合成为了扶摇山上的病弱不见人的琅玉长老后,她才发现一件事。 少羽也没有见过罗浮,他只能凭着感觉找,以至于明朔来了这世界快有一年,也没能找到罗浮。 明朔收拾着行李嘀嘀咕咕:“回去就问东岳讨一个他哥哥的信物,幽冥前主的信物,应该不是贵重的古玉就是宝石吧,肯定很好吃。” 少羽忍不住想责备“罗浮的宝贝你也敢吃”,但他想了想明朔行动成功的可能性,便活活忍了下来,转而提醒道:“你最好快点,过会儿蓬莱阁别的人寻过来,你可逃不掉了。” 明朔立刻将包袱一背就往山下跑:“那可得快点,我可不想再被莫名其妙的关着!” 作者有话要说:  少羽:你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关小黑屋吗? 明朔:当然,我有做错什么吗?我什么都没有做错。 少羽:……可长点心吧,乖囡。 ☆、倾城02 或许是此界的神明听见了明朔的祷告,明朔从冰屋一路按照少羽的指点,化为了原身逃跑。但因着琅玉这具身体的限制,她变不回原本那只光华流彩的朱色凤凰,只能化成一只秃尾羽的红色小鸟,从山后的悬崖峭壁上直接跐溜飞下了山,居然真的没遇上什么人,还让她顺顺利利到了山脚。 明朔因为叼着装满了灵石的包裹,飞得东倒西歪。大概是成年后就很少变化成鸟的样子缘故,飞了这么一大截路,她立刻头晕眼花起来。还没等她挣扎着双足落地,一枚石子碰的正砸在她的脑门上,砸了她一个头晕眼花,扑棱一下整个人连着包袱都掉进了山脚冻着的小溪里。 明朔直接被冰层撞得晕头转向,尚未缓过神来,就先被一只手抓住,从冰上捞了起来。而后便是一阵熙熙攘攘的脚步声。 明朔还没从对方的指尖里挣扎一下翅膀,就被对方塞进了自己的衣裳里,眼前一片漆黑。 明朔在对方的衣服里头晕脑胀了半天,好半晌适应了黑暗,便听见外面有小孩叫道:“狗杂种,你看见一只红色的鸟了吗?” 明朔立刻明白砸了自己一下的那块石头是怎么回事了,顿时气了个半死。觉得自己堂堂四象之一,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实在是太丢人,便缩着不动。 抓了她的孩子也不答话,就这么赤脚站在冰冷的水面上,面前是他凿开的冰层,他的手里还攥着凿冰用的粗糙锥子。此刻的这名少年听到了那群孩子的问话,回过头,用没什么感情的眼睛盯着那帮孩子。 这帮打小鸟的孩子大多都被家人叮嘱过不要与这家伙来往,免得沾染上不幸。这些孩子嘴上“狗杂种”叫的欢,但心底里多少还有有些怕这名已经抽出身量的少年,尤其是他那双和狼一样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更是让这些孩子想起他的那些传闻。 他是被咬死了自己爹娘的狼群给养大的,听说发起疯啦,也曾活活咬死过人。 这些孩子见他眼神冰冷可怖,害怕他一时发疯连自己也咬了,不由退却。 在恐惧面前,红色的稀罕小鸟也变得不重要了。那少年向前走了一步,那些孩子便退了一步。不肖等少年走上岸,那些孩子便哄的一声跑了干净。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3 见那些孩子都跑了,少年方才从怀中摸出了明朔,对上明朔那双金豆似的眼睛,捏住了她的翅膀。少年漆黑的眼瞳微微一眯,自言自语道:“摸不到鱼,吃烤小鸟也不错。” 明朔:“???” 明朔:“!!!” 她挣扎起来,却让少年注意到了她先前摔倒的地方。一个包裹丢在那里,少年的身影恰好挡住了包裹,以至于无人发现。他上前两步挑开布包,见里面全是闪亮亮的上等灵石不由十分惊讶。 这使他看明朔的眼神也有点不一样,少年低低道:“难道你还是扶摇山上哪位大能的宠物吗?” 话必,他自己都不信,便忍不住笑了声:“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没用的宠物。” 明朔:“……” 少年捡起了灵石,又重新将明朔揣进了怀里。少年的怀里与这冰天雪地全然不同,有着人类特有的体温。明朔哆嗦了一下毛,没出去。 少年捡起了灵石,自然也就发现了明朔掉下来的那块玉佩。这块玉佩晶莹剔透,雕刻着的凤凰似要随时振翅而飞,少年看了一刻,便觉得目眩神迷,不得不将视线转开,心里却想:应该是块好玉,当了应该就有钱过掉这看起来永远过不去的冬天了。 于是少年便将明朔和她的包裹都带回了家。说是家,也不过是间木屋罢了。他将包裹丢上了自己那张铺着狼皮的木床上,将怀里的明朔掏了出来,因为害怕她逃跑,还顺手用桌子上的陶瓷碗扣住了她的一只脚。 明朔:“……”日哦,这个熊孩子是怎么回事。 虽然觉得这是个熊孩子,但明朔倒是不太忍心用些能用的术法欺负他。这孩子虽然衣着破旧,眼神可怖,但却着实长了一张好脸。明朔作为朱雀,生平最喜欢好看的东西。若不是东岳相貌好,她当初也不会答应的那么快,以至于酿下如今的苦果。 眼前的这名少年,便有着十足十的好相貌,只可惜眼神太过凶煞,反倒让人忽略了这一点。明朔盯着他的面容,按照颜狗的处事准则,决定稍稍原谅一回他这些过分的行为,一时间倒忘了自己可以变回琅玉,反倒仍用着鸟的形态,以翅膀试着推翻陶瓷碗。 就在她试着逃脱的时候,少年瞧见了,捧着柴禾靠近弹了她的脑门一下,语气不咸不淡道:“别跑,跑了就煮你。” 明朔:“……” 就在明朔僵住的这段时间,少年已经在木屋下凹陷的火坑里架了柴禾点了火,将上方悬着的黑陶罐煮了起来。黑陶罐里大概装的是清水,明朔见着少年从另一处找了些埋在雪里冻住的菜丢进去,又丢了几块肉干,最后小心的加了一点点的盐。 冬日里,热汤的香气很快便升了起来,少年挑了块尖锐的铁杆,向明朔走来。 明朔见对方看起来是真的有把自己拔毛吃掉的打算,简直目瞪口呆,再也忍不了尖叫道:“你是傻瓜吗!我这么稀罕的鸟,你居然要吃掉我!” 少年见明朔说话,也不惊讶,反倒有些“果然如此”的感觉。他将铁杆丢去一边,捏起明朔的翅膀,淡淡道:“果然是妖怪……我就说,这寒冬腊月的,鸟早死光了,没死光也被猎光了,哪有红色的、还能活着的鸟。” 明朔:“……” 明朔叫道:“你放我下来!” 少年道:“自然是要放你下来的。不过我看你身上没有标识,看来不是山上哪位长者的宠物了?” 明朔恼怒道:“当然不是!” 少年十分满意,他伸出指尖在明朔的脚上快速的划了一下。明朔也不明白,他这么一个小鬼头,指甲怎么能这么利,当场便割破了她的皮,让她尖叫了一声。 少年见明朔挣扎的厉害,便松了手,随着明朔扑腾向他的床铺,黑色的眼中满是认真:“刻了我的印,以后你就是我的鸟了。” 明朔:……我和你说这回你长得好看也救不了你了。 她看着自己的脚,气得顿时解了术法,变回了琅玉真人,坐在少年的木床上,当下便登了鞋看自己的脚背。果不其然,脚背上已经被划出一道血痕,以琅玉的体质来看,恐怕是消不掉了。 琅玉冰肌玉骨,容貌绝色。只是原本的琅玉真人美则美矣,却因病弱而失魂,整日里愁云满面眼缠病态,气质更是如垂暮老人般霭霭沉矣,反倒令人不甚在意。明朔成为了琅玉后,她作为朱雀的元神不免便将琅玉变得光华溢彩。原本如空洞般的眉眼也在悄然无息中,变得有些与明朔相似。扶摇山上的众人本不在意琅玉,可当明朔作为琅玉走出后山,一切便截然不同。 这是倾城。 朱雀的倾城。 多少知道一些过往的少羽见合适明朔元神的躯壳是琅玉,心中便所有隐忧。而祈昭亦与云煜的反应不由越发增加了他的担忧。但他无法明着提醒明朔,只能暗示她变回鸟脱离扶摇山获得自由身,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再变回来。 届时她与少羽联系,少羽再想办法。 少羽想得好,总没有人会对一只秃尾巴的红色怪鸟感兴趣。 所以他完全没能想到,明朔还会被抓住。 明朔蜷在床脚,看着自己的脚背,忍不住有些心疼。这点心疼比起心疼自己,倒更像是毁了件她心爱的艺术品的心疼。明朔原本想要责怪对方几句,却在又看了眼对方的脸后,生生忍了。 少年见到她从鸟变成了人,眼中倒是有些惊讶。这这点惊讶很快就化归为平静。 他盯着明朔,取了窗前他买来特意用以做标记的朱砂微微笑了笑,趁着明朔盯着他的笑没有反应过来,伸手抹了朱砂,便向她的伤口皮下抹去。 明朔痛的要缩脚,却被抓住。 少年眉目淡然,如说出事实般宣布:“不管是人是鸟,我抓到的,就是我的。盖个戳。” 明朔:“……哈?” 少年松开了手,向着明朔又笑了笑,当他不那么凶神恶煞的盯着人,舒展眉眼浅笑的时候,明朔真心觉着,祈昭亦不该关自己,而该关他。 少年伸出手,揉了揉明朔的头发,对她道:“变回来。” 明朔没听懂:“什么?” 少年耐心道:“变回鸟去,这是我的床。” 作者有话要说:  明朔:???我没听错吧?活该注孤生! ☆、倾城03 明朔作为一只刚满三百岁没多久的小凤凰,虽然年纪不大,但见过的大风大浪也不少。少羽也曾和她说过,年少慕艾是人之本性,像她这样凤凰,通常来说是不会有人能下得了狠手的。 明朔一直信以为真,直到她遇见这名少年。 经过一天的捕猎,少年似乎倦极了。他从黑陶罐里盛了一碗汤,递给明朔。明朔闻了闻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4 味道,不过喝了一口便再也不肯喝第二口了。少年见状也不强求,一个人吃完了汤,去了屋外洗漱。再回来的时候携着满身冰冷的风雪。 破损的雪花粘在他的眉睫上,又被屋内的温暖的火光化为晶莹的水珠。少年未曾在意,只是抖了抖破旧外袍上的雪,仔细合上了木门,又用着外袍将门缝堵好,方才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他在休息前,经过坐在墙角的明朔,只觉得明朔比他往日里见到的人都要顺眼些,讨喜些,却也不再觉得别的了。因着这点难得的顺眼,他从隔壁摆放杂物的屋子里找出了一条未曾用过的袄子,给了明朔。 明朔接过袄子,愣愣的问:“我就睡这儿吗?” 少年回答:“床睡不下两个人。”顿了顿,少年补充道:“我必须休息好,存粮不多了,我必须找到新的食物。” 明朔看了看狼皮的大小,知道少年说的是实话。而这里是对方的家,她也没有让主人家将床让给自己的道理,便接了袄子,点了点头,表示接受。 少年看了看明朔,见她颔首的模样,忽觉得她这样也很好,虽然没有红色的鸟来的稀罕,但差距也不至于太大。他犹豫着伸手碰了碰明朔的额头,在触碰到和他一样带着温度的皮肤后又快速的缩回了手指,背过身向明朔道了句“早点休息”便再也没有开过口。 明朔见他睡熟了,方才蹑手蹑脚想要离开。 不过在离开之前,她得先找到被少年捡到的那枚凤佩。像灵石这种小零嘴,没有了就没有了,但少羽的凤佩却绝对不能丢。明朔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那块玉佩。倒是自己的灵石包裹给翻了出来。她拿了一颗随手丢进嘴里咔嚓嚼了,将目光对准了背对着她浅眠的少年。 虽说是少年,他的身量已经约有成年女子的身高。他背对着明朔,背部的肌肉线条隐隐可以通过衣服的褶皱边线窥见。明朔见少年呼吸轻浅,似乎已经睡着了,便向前看去,果然在对方的脖子上发现了那块玉佩。 明朔给少年施了昏睡的法术,从他脖子上想办法取下了玉佩,重新带回了自己的脖子上。临走前看见了自己原本带着的灵石,想了想,还是没有带走。 明朔在揭开外袍的那一刻,屋外的冷风已经灌了进来,使她一个激灵。她打开门,屋外风雪肆虐,近乎有吞没大地的趋势。在冰屋住了那么久,明朔本以为自己不怕冷,但面对这样的狂风暴雪,明朔才发现,不怕冷是不够的。 ……你得能保证自己走在这样的雪地里不会也变成一个雪人。 明朔想不到办法,低低叫着少羽。但少羽一时没有回应,明朔也没了法子,只能先将门关上,一切等雪停了再说。她刚合上门阻断风雪,试着将外袍摆的和先前一样,忽然感受到了什么,猛地回头一看—— 原本该中了昏睡诀的少年正坐在床上,那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面无表情。 明朔:“……”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反而还有种做错的感觉? 明朔原本以为这少年恐怕要发飙,却没想到少年却只是轻微动了睫毛,对明朔道:“若是明日放晴,我就去为你砍树做一张床。” 明朔:“……?” 少年抿了抿嘴角,对明朔道:“这么大的雪,等不到我找到你,你就已经被雪先吞噬殆尽。” 明朔:“……” 突然被关心的明朔有些不习惯。她出生的时候,五凤只余二,青鸾念着他死去的妹妹,从来不曾停留昆嵛山,剩下的鹓鶵特立独行,明朔三百年来也就只曾见过她一次。这也是为什么她身为一只凤凰,最后却是被人仙给养大的缘故——她的同族们,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过惯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生活的明朔突忽其然就被关心了,一时间倒不好立刻和少年翻脸。 她伸出手无意识的轻挠了脸颊,一脸正直道:“我没想跑。” 少年盯着她,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说辞。但少年闻言后仍然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好。” 明朔看着对方的笑莫名觉得后背发凉,片刻后,她又觉得自己可笑。怕什么都不该怕一个山间的野孩子。 于是明朔干脆坐了回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 少年盯着她,慢慢道:“我叫阿狗。” 明朔点了点头,对阿狗道:“我叫明朔,明朔你知道吗?就是昭昭其明——” 少年却打断了她:“你叫雀。” 明朔:“……谁告诉你的?” 少年理所当然,反倒奇怪的问着明朔:“我捡了你,难道不该给你重新取名吗?” 明朔:“有这个道理???” 少年表示不接受明朔的反驳,明朔也气得要命,不管少年怎么叫也不搭理他。 少年叫了几声得不到回应,便也觉得无趣,躺下继续睡了。但他这次却不敢再背对明朔了,他换了个方向,看着明朔抱着自己的膝盖靠在床脚睡着,方才轻轻阖上了眼。 睡至半夜,明朔醒了过来。她一醒来,便见玉佩上的凤凰睁开了眼睛,明白少羽在找她。她见少年这次是真的睡着了,施法隔断了声音,方才联系上了少羽。 联系一接通,明朔便忍不住向自己的监护人倒苦水,少羽听了经过,也不免觉得明朔过于倒霉了些。 他安慰道:“不过总算有好消息,我好像找到罗浮了。” 明朔闻言挑眉:“是真的找到,还是像?” 少羽:“……我再确认一下。” 明朔无奈:“你再确认下去,我就要被别人拔毛煮汤了!” 少羽惊讶道:“怎么,你没有变回琅玉吗?” 明朔冷漠:“有啊,但是他和你说的不一样。” 少羽觉得惊讶极了:“他是个女孩子吗?” 明朔陈述道:“不,但他不慕艾。”明朔仔细想了想少年的举止,肯定道:“他慕肉。” 少羽:“……” 了解了经过的少羽对于这屋子里的少年当真对琅玉的容貌无动于衷有些讶然,同时也觉得这里不失为让明朔暂居的好去处。琅玉这具身体给明朔带来的麻烦远超过她带来的便捷。少羽略比较了得失,便对明朔道: “扶摇山这冬日估计还要两三个月才能散去,这两三个月你就待在这里。既然他愿意收留你,你不妨也住的安心些。我正好用这段时间好好找一找罗浮在哪儿。” 明朔:“……他可是想拿我煮汤。” 少羽宽慰道:“那你给他找别的鸟来煮汤不就行了?这对你不难吧?别怕。” 明朔:……少羽我和你讲也就是我和你不在一个世界,否则我肯定立刻去找你拿你给他煮汤! 第二日清晨,雪停了了。屋外厚重的积雪几乎让这间木屋的门都推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5 不开。 少年略一睁眼,便见明朔指尖跳着一簇火焰,正想要隔着门缝化了那些堵住门的积雪。 见明朔还在,少年不由得松了口气。他下床,顺手拿了昨日里用来恐吓明朔的铁棍,对她说了句“我来”。便用着这根铁棍从门缝中插入。明朔这才发现这铁棍是中空的,少年将昨日烧剩下的木炭丢了进去,再一番鼓捣。片刻后便将门推开一道能过人的缝。 阳光大片大片的透过门缝洒入,印着屋外洁白的雪,一瞬间让明朔有种要瞎眼的错觉。 她眯着眼看见了少年,再一次觉得他果然长得很好看。 明朔没提要走,少年也没提。 他如约踏着约有半膝深的雪去给明朔伐木。只是他最终做出来的成品—— 明朔看着那张也就能住进一只鸟、铺着厚厚皮毛的鸟巢,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少年。 少年全然不觉,修掉最后一根毛刺,将窝摆在了自己的床头,对明朔道:“雀,不试试吗?” 明朔:……我试个鬼。 少年今日的运气不错。冰层虽然已经厚的难以凿开,但他抓到了新的鸟(明朔:良心痛),明朔坐在火堆边看着对方熟练的将手里的麻雀拔毛去内脏,再串上铁支烤,不由默默远离了一点。 少年见明朔仍然不吃东西,皱眉道:“你到底吃什么?难道是虫子吗?这个天气可没什么虫子了。” 明朔:“我杂食。” 少年闻言将麻雀递近了些,明朔依然拒绝了。 他试探问:“因为是同类?” 烤麻雀爱好者明朔摇了摇头,诚恳道:“我不挑食,但你烤的实在太难吃了。” 少年:“……” ☆、倾城04 接下来一连五日都是晴天。 虽然还是冷的厉害,但在暖阳持续不断的照射下,山中好歹能够通路了。扶摇山终于停了雪,山下的人们也多少得了些盼头。 “是蓬莱阁的少阁主,少阁主杀了扶摇山上的魔头,冬天就要结束了,我们有活路了!” 虽说冬日没有要结束的意思,但雪停总是个好兆头。扶摇山下的人们听说扶摇山上的蓬莱阁少阁主尚未离开,恨不能拿出些东西上供,好感谢这位拯救了祈洲大地的英雄。 只可惜祈洲的冬日太久了,普通百姓连渡过剩下的冬日都难,更别说拿出些什么。 这些感恩的村民便打算合起来为这位少阁主立块功德碑——也算是他们对于蓬莱剑阁的感恩了。 雪化了,暮朗也总算能离开他在溪边林中的木屋。 暮朗便是阿狗,这个名字还是他听了几遍明朔唤他阿狗,觉得难受后又随口告诉明朔的。明朔直觉告诉她,这少年很可能就没有名字,他说自己叫“阿狗”,估摸也是因为一直被称呼“狗杂种”的缘故。 明朔问他是哪个暮又是哪个朗,他根本答不出来,含含糊糊顺着明朔的话随便应了暮朗。 明朔觉得,他可能一开始想给自己的名字,是暮狼。 暮朗离了屋,便向林中深处走去,明朔跟着他看着他在林中如入家院。走到极深处,少年的喉咙中发出了很奇怪的声音。明朔听着这声音便觉得不舒服,还未等她勉强习惯,这林子里便响起了奇怪的悉悉索索声。 约有十几头狼组成的狼群,竟然就在暮朗的奇怪的啸声中出现了。 这些狼看起来极为警惕,也饥饿,有几个甚至在看见了暮朗身后的明朔后龇开了利齿,口中甚至有涎液滴下。明朔下意识退了一步,暮朗将她的这一步当做了害怕,便向前一步,用手按住了那只饿狼的脑袋,逼得它闭上了口,淡淡道:“这是我的。” 饿狼被他死死按着上颚,哀嚎了一声以示求饶,暮朗方才放开了它,然后掀开了自己一直背着的竹篓。 当他将竹篓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明朔才发现这些都是风干的肉。 狼群见到了食物便也顾不得其他,接二连三都奔了出来,撕咬着暮朗带来的那一篓子肉。 暮朗见着他们吃的开心,眼中也有欣慰,甚至伸手摸了摸它们的背毛。 明朔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问:“你饲养他们?” 暮朗顿了会儿,才道:“不是。” 明朔:“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暮朗回答:“不给他们这些,他们熬不过这个冬天。” 他回过头,见明朔仍然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耐心解释:“不是只有狼会威胁人,人饿疯了,可比狼饿疯了可怕。我小时候被狼抓走过,他们没有杀我。我父亲说,这是恩,所以我得报。” “这篮子的东西本来就是为它们准备的,只是前些天大雪封山,送不了。” 明朔似懂非懂。她明智的没有去问少年他父亲的下落,不论是何种原因,他父亲应该是不在了。否则会说出“报恩”这样话的父亲,是决计不会眼见着自己的孩子孤零零一个。 明朔自己就是孤零零一个长大,对于这种受人排挤没有小群体愿意接纳自己的情绪感同身受,便也很快原谅了少年先前的种种行为,安静的待在了他的身边。甚至也伸出手,试探地摸了摸那些狼毛茸茸的耳朵。 暮朗瞧见了,虽未说话,眼中却漾出星点笑意。 暮朗解决了这件事,便也要趁着通路赶去集市买些东西。 明朔记着少羽的话,又担心再遇上一个祈昭亦或者云煜,便不太想去。但她又不想一个人待在木屋,暮朗也不愿意。两相考虑之下,明朔变回了鸟,躲在暮朗的怀里。 扶摇山下虽然是个村落,但由于靠着扶摇山这样的大派,镇上卖的用具倒是一应俱全,并且可以用灵石结账。 明朔扒着暮朗的衣襟口,用豆子大的眼打量着镇上集市。因为雪下了太久了,如今终于开市,集市里一片喜气洋洋。暮朗在石料店里想买块新的磨刀石,正挑挑拣拣的时候,遇见了同村的村民。这些村民拿着钱来要为云煜立功德碑,石料店主一听是位云煜立碑,甚至不要收他们的钱。 暮朗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低低问着明朔:“云煜是谁?” 明朔回答:“蓬莱阁的少阁主?不过看起来不像好人。” 暮朗闻言便忍不住揉了揉明朔的脑袋。明朔缩了回去,暮朗已经买好了石头结账。 离开石料店,暮朗又去了当铺。明朔见他去当铺,连忙攥紧了自己翅膀里的玉佩。好在暮朗之前便见她对这块玉佩着紧的很,便再也没和她拿过。 暮朗去当了块灵石。 当铺的老板拿着灵石仔细比对了成色,又看了看暮朗的形容,不太确定问:“哪儿来的?” 暮朗平静道:“高人相赠,说是能换钱让我过冬。” 这话说出来倒是没有什么破绽,这段日子蓬莱阁来了不少人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6 ,说是蓬莱阁的人见这少年可怜,随手赏了一块,也是正常。提到蓬莱阁,当铺老板心里也有所感恩。他收了灵石,给暮朗取了银子,也未曾为难他。 暮朗取了银子,又去买了各类的调味料。他想了想,又去买了些果子。冬天的果子大多都是扶摇山上的,贵的很,他算着钱财,也只买了两个。 市集明朔看了会儿便觉得没意思,窝在暮朗的怀里睡着了。 暮朗合了合衣襟,为她挡了挡冬日的风。买好了最后的东西,便背着竹篓又回去了。 明朔醒的时候,暮朗已经在煮晚餐。 明朔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自己睡着的鸟窝,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她先前一直抵抗睡这种鸟窝,而一直被迫睡床脚,虽然不怕冷,但也睡得腰酸背痛。如今变成鸟四仰八叉的躺在兽皮铺好的窝里,竟然睡得舒服极了。 这叫什么?人不如鸟吗? 明朔沉默了会儿,跳出了鸟窝,变回了琅玉,决定将一切当做无事发生过。 她在暮朗的床上舒展了四肢,嗅到了空气里弥漫的香味。 她好奇问:“你在做什么?” 暮朗言简意赅:“汤。” 黑陶罐里的汤汁已经翻滚了起来,暮朗尝了尝,方才盛了一碗,又递给明朔。明朔尝了一口,只觉得这次的汤可要比先前的好喝多了,又鲜又带着点咸味,和之前的汤仿佛不是一个人做的。 明朔端着碗惊讶道:“你怎么突然厨艺提高这么多?” 暮朗用木勺舀出汤汁,答道:“我本来就会。” 明朔:……本来就会你还做了那么多天连盐水汤都算不上的东西? 暮朗见明朔这次好歹没有再把碗推开,而是喝下了东西,多少松了口气。他将买来的两颗果子给了明朔,明朔看着两颗都在自己手里,愣愣道:“都给我吗?” 暮朗:“嗯。” 明朔一时间不知道该接受还是拒绝,她咬了一口。扶摇山上的果子因为有灵气萦绕,味道是可以保证的。明朔原本已经做好了借住在这里就要做好吃苦耐劳的准备,万万没想到,居然还能在冬天吃到果子。 才过了七天而已,明朔就差点吃出眼泪来。然而她多少留着良心,将剩下的给了暮朗,一脸正气道:“酸的。” 暮朗闻言一怔,不太确定的从她手里接回了果子。这些天的相处,也差不多让他明白明朔是个曾经活在什么样的金窝里,所以明朔嫌弃酸,他多少还是有点相信。 暮朗咬了一口,甜美的汁液滋润了他的口腔,他方才顿住,而后看向明朔。 明朔却已经开始喝第二碗汤了。 吃完后,暮朗整理了屋子,明朔见今夜依旧没有下雪,便坐在了门边。 暮朗收拾完了东西,便开始整理明朔带回来的那袋灵石。他今日用了一颗,应该还剩下二十七颗。 他数了数数量,却发现里面只剩下二十三颗。有四颗不知所终。 暮朗看向明朔。 明朔未曾注意到暮朗已经看向这边,还以为暮朗在忙,便悄悄的从袖子里取了颗灵石,往天空一抛而后用嘴巴接住,咔嚓咔嚓便咬碎吃了。 明朔正要摸出第二颗吃,忽然觉得气氛不太对。 太安静了。 她猛的转回头去,便见到了将她抓个正着的暮朗。 明朔下意识将喉咙里的碎玉全部咽了下去,先声夺人道:“东西本来就是我的!” 暮朗:“……” 暮朗叹了口气,眉梢微微蹙起。他看了眼明朔,又看了看这袋子灵石,最终提着包裹走近,将灵石包递给了明朔。 明朔抱着自己的灵石,不确定地问:“你不要吗?” 暮朗道:“你说得对,这是你的。哪有和自己的雀抢东西。” 明朔虽然觉得他的话哪里不对,但东西归了自己总是好的。她自己又拿了块灵石嚼了吃,见暮朗盯着自己,便也取了块给暮朗。 明朔道:“你尝尝,葡萄味的。” 暮朗:“……” 暮朗似是很难理解一块石头怎么能吃出葡萄的味道,但他仍然伸出了红色的舌尖,在明朔的注视下,轻轻舔过了这块石头。石头上留下了一道水痕,明朔看着暮朗又看着那道水痕,便不免想到这块石头是她拿给暮朗的。他舔过的地方,是她碰过的地方。 明朔想到这里,脸颊便不免嘭得发红。她连忙转过身,将整张脸都埋进了冰凉的石头里,只觉得刚才的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暮朗瞧见通红的耳朵尖,很想伸手捏一捏,但他见明朔的背脊都绷直了,便只敢想想,转而将这块无色无味的石头攥紧了,藏在了手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暮朗:养鸟真是太费钱了。 ☆、倾城05 一个月过去后,冬日正如少羽所说,仍旧没有过去。但久违的的好天气仍然让镇上的居民日子好过了许多。雪化了不少,已经不会漫过靴子。山林里也不再是千山鸟飞绝的模样,明朔也不需要远远的将鸟叫来,她只是坐在门槛上,便有不少冬天也活动的鸟唧唧喳喳的飞到她的身边。 这时候明朔便会伸手掐住几只,丢给暮朗笑嘻嘻道:“晚上烤麻雀吧,做得好吃一点!” 做得好吃一点,都快成了每次明朔点餐时必提要求。她倒也不说是要甜还是咸,是要鲜还是辣。也亏得暮朗耐心足,才能每次在她这么说后都“嗯”上一声,晚上的时候,还真的替她认真的进行各种调味的尝试。 被这么“饲养”着,明朔差点要将暮朗当做第二个少羽,对待暮朗的态度也越来越亲近,防备也越来越少。 暮朗似乎并不讨厌明朔亲近他,他虽然独居村外,除非交易必要,及其不愿与人打交道。但他却愿意忍受人型的明朔各种要求和随时随地的提起的话头。 明朔觉得暮朗脾气好,但少羽却不觉得。他从听了明朔讲诉两人相遇时,暮朗以眼神吓退村里孩子的情形,便觉得暮朗并非是个心慈向善之人。但他为什么会对明朔这么特别,少羽一时又想不出。若说是因为明朔长得好(少羽:她大概也只有这个优点),但暮朗行为模式已经证明了他并非喜好颜色之人。 唯一的解释—— 少羽道:“大概,他把你当宠物?” 明朔:“……”拿凤凰当宠物养,他以为自己是邓布利多吗? 明朔转头就去问暮朗:“你在把我当宠物养吗?” 湖面的冰已经快要化开了,暮朗带上了自己的冰凿和竹篓,打算去凿开薄了不少的冰面,试试能不能捉到鱼。他听见了明朔这么问,思考了一瞬,回答道:“不是。” 暮朗答道:“我捡到了你,你就是我的,那我就应该照顾好你。”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7 明朔:“你这个逻辑……不太对吧?” 暮朗好脾气问:“哪里不对?” 明朔觉得暮朗的逻辑不对,但她看了看暮朗的表情,又觉得对方不像是开玩笑。大概是他的逻辑已经自成一体,牢不可破。明朔觉得她在这儿借助了这么久,暮朗对她也算是尽心尽力,便认为自己也该稍微纠正一下他偏颇的看法。 于是明朔道:“捡到东西……也不算是自己的吧?” 暮朗问:“我每天出去替你猎吃的,拿回来是我的吗?” 明朔:“是啊。” 暮朗问:“那我捡回了你,有什么不同?都是活物。只是一个死了,一个还活着。” 明朔:“……” 明朔向来就不擅长与人争辩,说了两句发现说不通,只能陷入沉默,思索着怎样才能反驳暮朗的这奇怪的推论。 暮朗未曾在意,相反,他微微侧首问着明朔:“我去溪边捉点鱼,你想一起去吗?” 明朔一口答应:“好啊。” 暮朗说的湖,便是明朔先前砸下来的小溪。 如今溪面的冰层虽然隐隐可以看见冰下流水,但冰层仍旧能够厚的过人,按理说没那么容易凿开。但明朔想起上次也是这么厚的冰,她被暗算摔下来被暮朗捡到的时候,他就在这里凿开了冰,便想他应该有自己的办法。 于是明朔便蹲在溪边,看着暮朗一路摸过去,寻着冰层薄弱的地方,一锥子凿了下去! 他的手臂并不粗犷,但皮肤下全是精瘦的肌肉。明朔因为自身并不畏寒,所以也未曾在意,在如此的冬日,暮朗身着的衣物也不过仅有两件,即使在前些天大雪封山的日子里,他也不过披上了一件狐皮缝制的皮袄。这件皮袄一看就是他自己做的,皮毛杂色,裁剪粗糙。用粗线简单缝了缝,虽然保暖,但毫无美感。 此刻这件皮袄正搭在明朔的身上,明朔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热,既然暮朗希望她穿上出门,她便也穿上了。 暮朗砸开了一个冰洞,明朔好奇的走过去看,冻下的水并不能看见鱼的游动,她便将手伸了进去。暮朗见她一点也不觉得冷,相反还想着把脚放进去泡一泡,沉默了会儿,对明朔道:“要玩吗?” 明朔点了点头。 暮朗便将那块又砸的开了些,足够让明朔可以放进去两只脚,便又寻了一块地方接着试着凿开冰。 明朔担心弄湿衣服,便将暮朗给的狐裘垫在了冰上,而后坐在了上面,脱了鞋将脚泡了进去。寒冬腊月的湖水,对她而言与初春的溪流也没什么区别。 她玩了会儿,暮朗在附近找不着活鱼,便对明朔道:“我走远些找找,你在这儿别走远。” 明朔应了声。 明朔一个人待了一会儿,暮朗的影子已经看不见了。周围的风声赫赫,带着冬日的凛冽。她并不讨厌冬天,但却不太喜欢冬日里太过安静的世界。 她想了想便从水里抬起了脚,也不嫌弃湿冷,甩了甩水珠便塞进了鞋里。亏得琅玉冰肌玉骨,她这么一甩,留下的水珠也不多。明朔穿好了鞋,起身捡起了狐裘,便打算去找暮朗。 她一回头,便看见了有名少年呆呆的立于岸上,他穿的很厚实,以至于明朔一开始还以为那是颗圆球。 穿得厚厚实实带着毡帽的少年鼻尖被冬天空气冻得通红,他手里抓着厚重的鱼竿和鱼篓,看起来是打算来捉鱼的。 他此刻正呆呆愣愣的站在岸边,连湖边的积雪开始湿透他的棉鞋也未曾在意。 明朔看着他,好心提醒了句:“你鞋子湿了。” 少年方此从梦中惊醒。他盯着明朔,满脸通红,几次张口却只能呼出热气,竟如同失了声一般一字也吐不出。 明朔站在原地等了会儿,见他没什么要说的,便抱着自己的狐裘往暮朗去的方向走了。 少年见她转身离开,方才如梦初醒,连鱼篓和鱼竿都不要了,跌跌撞撞就要跟着明朔向前跑。他匆匆忙忙踏上冰面,因为明朔离得远而不由跑了起来,结果未曾看路,竟然一脚踏空摔进了暮朗先前砸开的冰洞里。 好在他穿得多,只是双腿卡在了里面,几乎瞬间被冷冰冰的水冻了激灵。 然而即使如此,少年也未曾将视线移开一瞬,他见明朔逐步远离,终于发出了声! “等、等等——” 明朔听见了声音转过头去,见少年被陷在了冰窟窿里,愣了一瞬,似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带掉进那么明显的冰窟窿里去。她见少年呼声凄厉,略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回去,伸出手想要救他。 明朔伸出了手,犹犹豫豫道:“我拉你上来吧。” 少年见明朔走了回来,又向他伸出了手,眼中的情绪渐渐凝住,他颤颤微微地想要抓住明朔的手,在碰上之前却被突然出声的暮朗给吓了回去。 暮朗提着一篮子的鱼,突然出声:“雀,你在做什么?” 明朔温声回头,见是暮朗,便很高兴。她对暮朗道:“有人掉进水里了!” 暮朗闻言显然也愣住了,实在不明白这么厚的冰层怎么会有掉进去。他几步上前,便见到卡住了的少年。自然也见到了少年紧紧盯住明朔不放的神情。 暮朗忽便生出一种被冒犯的情绪,他撇开眼对明朔道:“不用管。” 明朔犹犹豫豫道:“不好吧。我听说人都是有气运的,如果见死不救,会不会折了你的福寿。这窟窿毕竟是你凿的,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我担心你日后要还。” 暮朗既不信命也不信天,如果信这些,那他早就该死了无数次了。 但明朔这样说,他却蓦地有些心软。 暮朗考虑了片刻,对明朔道:“好,你让开一点。我来拉他。” 明朔立刻便让开了。 暮朗挡住了少年的视线,少年终于回过了神,见到了自己的处境,他先是见到暮朗有些胆怯。但发现了自己的处境后,更是害怕。 他期期艾艾道:“狗,狗——”他似是察觉到现在这种情况并不能惹怒暮朗,便将剩下的“杂种”吞了回去,只是哀求:“帮、帮帮我!” 暮朗瞥了他一眼,撩开了袖子,一手揪住他的一只手,另一只手直接握着冰凿就在少年的身侧凿了下去! 冰层即刻裂开!少年的身子几乎是在瞬间往下一坠,若不是暮朗抓着他,恐怕他就要掉进湖里。 凿开地方后,暮朗丢了锥子,用两只手将他提了出来,丢在冰面上。 少年的腿已经冻的快没有自觉,此刻正拼命的因为寒冷而打喷嚏。 他的感官像是在此刻终于被打开,开始哆哆嗦嗦怕起冷来。 暮朗却不再关注他,重新背上了自己的竹篓,一手抓着冰凿,一手伸向明朔:“走了。” 少年喘气半天,从冬日的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8 太阳里得到了些许温度。他缓过神,向前看去,原本立于湖中的仙人跟在村子里人憎狗嫌的家伙身边,抓着他的手,在他身边。 少年恍然想起,先前那只手,是递向自己的。 ——那双如星如月的眼睛,最初也是看向自己的。 是他先在冰上见着这个人。 少年忽觉得自己的腿又恢复了知觉,他站了起来,跌跌撞撞道:“等、等等——” 女子未曾听见他的呼唤,倒是暮朗似有所觉。他转过头去,又露出了那种像狼一样的眼神。少年被活活吓退,便见暮朗没有表情地回了头,甚至连嘲讽都吝啬赠他。 少年听不清暮朗说了什么,只觉得暮朗的眼神似一把刀,深深插|进了他的咽喉里,让他连呼吸都不痛快。 他垂头在冰上站了很久,直到暮朗消失,方才迈腿回家。他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乏力,村子里却没有想往日一般升起炊烟。少年正觉得奇怪,便看见村口站着两位仙者,他们神情冷峻,一言不发,甚至见着了少年眼底也未曾将他放入。 这感觉少年刚从暮朗那儿感受过,心中的怒火如被妖风助长,即刻火烧火燎起来。但他好歹还知道仙者比暮朗更不能招惹,捏着拳头,闷着头便跑回家。 到了家中他才发现院子里有更多这样的仙者。他的母亲瞧见了他湿淋淋裤子,吓了一跳,一把抓过他骂道:“让你不要去,你偏要去,摔了吧!鱼竿和鱼篓呢!” 少年不吭声,坐在他家院中为首的那位仙者却是眉梢紧促。他父亲见状连忙喝住了少年的母亲,对她道:“这些小事别问了,别冲撞了贵人!” 少年的母亲生怕冲撞了扶摇山的仙者,连忙拉着少年就要回屋。 恰逢这时,那位仙者问道:“里尹,我再问一次,村里最近真的没有来过陌生人吗?尤其是女子。” 里尹满头大汗:“这前些日子大雪封山,拖仙长的福扶摇山才有了今日,我是万不敢欺瞒的。村里确实没有来过外人。” 云煜闻言眉梢紧促,他算过明朔的行踪,且该仍在扶摇山一带,怎么会没有人见过她?以她的形貌,只需出现,便不会无人发现。 云煜有些烦躁,正想着不若丢去那些准则,干脆抽取里尹的记忆查看便是。忽见原本被里尹夫人要带走的少年突然挣了出来,对着他道:“我今天见到了!” 云煜抬头。见少年的眼中满是极亮的光彩,向他柔了神情,鼓励道:“见到了什么?” 少年忽得泄气,又在云煜收紧的眼神中哆哆嗦嗦开口:“见,见到了仙人,和仙长您一样,不,是比您还要——” 云煜突然起身,他快步走向少年:“你在哪儿见到了她!?” 少年现实被云煜的气势吓了一跳,紧接着眼中竟浮出快慰。 他闪烁着目光,毫不犹豫道:“那肯定是您要找的人!她在狗杂种的家里,我见到了!” 说出这句话,少年觉得快慰极了,他见着云煜背上的长剑,仿佛已经见到了暮朗惨死湖面,睁着不甘心的眼睛的模样——! 少年高声道:“您若是不信,我现在就能带您去!” ☆、倾城06 木屋里的柴禾噼里啪啦的燃着,暮朗取了烧开的水,给明朔泡了壶茶。一个多月的相处,暮朗原本空荡荡的木屋里多了茶水点心,多了裙子,更多了排成六七个罐子的调味料。 他取了点买来的果浆滴进了茶里,方才将茶递给了明朔。 明朔接过茶,吹散了热气抿了一口,双眼弯成了月牙:“好喝。” 暮朗也笑了。 他发现明朔虽然看起来像是玉做的,既珍贵又脆弱,但也好满足的很。只要给她点好吃的,她便什么抱怨也没有。既不会觉得暮朗无趣,也不会觉得暮朗过于冷漠。 她似乎对万事万物都抱有乐观的心态,这让暮朗觉得陌生,又觉得可爱。他记得春日的时候,燕子们也是这样唧唧喳喳的飞来飞去,似是每天都有喜事发生,可这世道哪有这么多好事。 暮朗看着明朔,忍不住想:还是说鸟类都很容易满足? 暮朗觉得,和明朔待在一起,他似乎也能变得非常容易满足。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是暮朗从未体验过的。一开始,暮朗只是如同履行责任一般照顾这只自己捡到的鸟,但渐渐相处下去,暮朗变得心甘情愿去照顾她。甚至想要满足她所有的愿望,想要造一只金色的笼子,在里面铺满青色的灵石,让明朔在里面高兴地打滚。即使她只是一只秃尾巴的红色怪鸟。 暮朗甚至已经准备好和扶摇山的人打交道,因为明朔喜欢吃灵石,她带来的那包已经吃完了,暮朗觉得自己得想办法、也有责任该再给她弄一些来。而灵石这样的东西,只有扶摇山上的道士们才有。 ……或许可以猎一些凶猛的妖怪,用这些来和山上的人换。 暮朗思忖着在明朔身边坐下。明朔喝完了茶,瞧着暮朗欲言又止,好半晌才在暮朗等待的表情中勉强开了口。 明朔道:“我准备走啦。” 暮朗闻言怔住,好一会儿他才皱着眉道:“你想去哪儿?” 明朔:“我得去找一个人。” 暮朗出去料理鱼的时候,少羽联系上了明朔,说他可以确定罗浮的气息在西边一处地方出现了,能肯定是罗浮——因为那处的气息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明朔安逸了一个多月,当然也没忘了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她得找到罗浮,还得让他难过的心甘情愿从这个世界脱离。她因为寻找罗浮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如今她和少羽也算得上是一点线索也不愿意放弃,只想早些找到罗浮,然后完事交差。 暮朗闻言,明白了明朔并非是如故往般想出去游玩,而是想要离开。他的睫羽微微颤了颤,垂下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暮朗语气平静的问明朔:“一定要去找?” 明朔叹了口气:“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他啊。” 暮朗听到这句话,恍惚间竟生出丝荒谬的感觉。他捡了这只鸟,悉心的照顾她,结果她却要跑吗? 暮朗微微笑了笑,他轻声问道:“你要找谁?你知道他是死是活吗?” 明朔想了想她认知中的罗浮,觉得大概这个世界崩溃了他都不会死。哪怕是在沉眠,每个世界的他和真正的罗浮大帝比起来都要弱上许多,甚至不值一提。 但他只要是罗浮,就注定不会籍籍无名,更不会意外横死。 明朔还记得少羽提起罗浮的口吻,少羽登仙时罗浮已经沉睡了,他知道的也不过是从旁人那儿听来的。但光只是这些,也足够让少羽对这位古早的鬼帝肃然起敬,更是连带着让明朔都知道了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9 对方的阴晴不定和不好惹。 少羽道:“你单就想想,能困住十万恶鬼,你觉得是善茬吗?” 明朔深以为然。 “菩萨死了他都不会死。”明朔嫌弃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世上大概不会有人比他更厉害了。” 暮朗抬眼,看着明朔阐述道:“所以你要去找他。” 明朔看着暮朗,敏锐道:“你不高兴?为什么?” 暮朗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明朔对着暮朗的眼睛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她往后坐了坐,气虚道:“我知道我们是朋友,我也舍不得你啊,可这件事我必须去做。你看,少羽建议我不辞而别,我都没有听,我觉得这太过分了,我该和你道别,然后辞行。” 暮朗沉默了会儿,他甚至没有问明朔“少羽”是谁,只是对明朔道:“你该听你朋友的。” 明朔:“……?” 暮朗起身,半跪在了明朔面前,他们俩坐得原本便不远,暮朗这般一欺近,明朔近乎整个人都笼在了他的阴影下。明朔以着自己三百岁的年纪,总觉得暮朗是个孩子。 但换成人类的年纪,或许在约莫有十六七的暮朗眼中,明朔才是那个孩子。 明朔直觉不退,正欲开口,却被暮朗捉住了脚踝。她下意识的蹬了一脚,也只是蹬掉了自己鞋子,根本对暮朗起不了任何作用。明朔不喜欢这样被人控制的状态,皱着眉头。暮朗难得对她的不高兴视若无睹,只是抓着她的脚踝,拇指下滑,按上了她脚背上的那道朱砂印。 暮朗低头看了眼标记,语气幽沉,他缓声道:“你是我捡到的,又想到哪儿去?” 暮朗掐着明朔脚腕的手烫的惊人,明朔下意识便对暮朗使用了昏睡决,但暮朗依然睁着眼睛盯着明朔,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但眼中却写满了“背叛”。 是的,他认为明朔背叛了他。 暮朗由于自幼失怙,思考逻辑更接近于动物。在他的世界里,世界是两部分,属于他的,不属于他的。不属于他哪怕暴尸荒野也和他无关,属于他的东西则应该好好收藏。 他拥有的东西不多,木屋算一处,明朔算一个。 他以为在印下朱砂的时候,便算是和明朔做好了约定,明朔归他所有,他负责照顾这只鸟一辈子。所以无论是什么样荒诞的要求,他都会尽力的去满足。 在明朔看来,暮朗脾气很好。确实在暮朗眼中,无论明朔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谅了,唯一不可原谅的,便是“逃跑”。暮朗将这种行为认定为“背叛”。 他死死攥住了明朔的脚踝,语气一路既往的没有波动:“我的雀,想飞去哪儿?” 明朔见昏睡诀竟然对暮朗不起作用,也十分惊讶。 明朔的呼吸非常轻,或许是她隐隐觉得,两人间的气氛已经崩成了笔直的棉线,再重一些,这根线便要断了。 暮朗毕竟不是云煜或是祈昭亦,明朔觉得他是朋友,虽然觉着他的逻辑强盗,但仍希望合理沟通。因为若是少羽没有找错,那这次之后,明朔与暮朗应该便不会再见了。 想到这里,明朔便又耐心了些,她开口唤道:“暮朗。” 离开了扶摇山,离开了所有曾经了解过琅玉为人的人,明朔将琅玉活得越来越像她自己,活得越像,琅玉身上的点点滴滴便与她更似。 她软软的唤出声,琅玉轻柔的声音中带着的那点嘶哑,像是被拉成了货郎手中沾着丝的糖。 暮朗的眼睫颤了颤,手指略松。 明朔松了口气,正欲再与他沟通。木屋的门忽然响了起来。 暮朗从未有过访客,木屋的门为什么会响? 暮朗的眼里满是警惕,他看了眼明朔,放开了她,起身走向门前。 他拉开遮风的披风,隔着门缝,他见到了今日湖边遇见的里尹少爷。 暮朗的眼神冷了下去。他本不欲理会,但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开了门,以着少年未能看清的速度闪身出来,又关上了门。 暮朗盯着少年,少年被他看得一个趔趄,他向后退了几步,忽得想起了自己身后是谁,方又充满了勇气,冲暮朗道:“狗杂种,我问你,你带回去的仙人呢!” 暮朗的视线从少年的身上转向了他身后跟着的蓬莱阁门人,最终将视线停在了云煜的身上。 云煜已成年,身姿修长挺拔,背着剑的模样更是气宇轩扬,只是他如今眉心隐着郁气倒是没了君子如风的气质看,平添了几分戾气。 暮朗打量了对方几分,心里约莫知道自己是赢不了的。 里尹的公子见他的话得不到回答,愤愤道:“狗杂种,我问你话呢!” 暮朗终于看了他一眼,仍是不答话。 少年见状眼中含恨,扭头便对云煜道:“仙长,这家伙肯定把仙人藏起来了,咱们直接闯进去,仙人一定在里面!” 云煜闻言,眉间郁气散了些,他盯着暮朗,问道:“小家伙,我问你,这些时日你可见过一女子。她——”云煜停了一瞬,形容道:“倾国倾城。” 暮朗冷漠道:“没见过。”只见过一只丑鸟。 “他说谎!我明明看见了!” 云煜脸色微沉,向暮朗下了咒:“小家伙,你可知道我是谁?最好别对我撒谎。” 暮朗笑了笑:“我为什么要说谎?” 云煜见暮朗在咒下没有半点不适,便知他没有说谎。他狐疑的看向了里尹的公子,那少年被云煜这么一看,三魂吓去了六魄,顿时冲上去扯着暮朗的领口叫道:“你说谎,我分明看见的,我看见的,你还叫她雀!” 暮朗道:“那是我的鸟,我叫她雀有什么问题。” 云煜本以相信了他,但里尹公子的拖拽使得暮朗颈项里挂着的那枚灵石露了出来,云煜瞥见了一眼,便凝住了视线。这是扶摇山的灵石,扶摇山的门人这段时间都未能下山,唯一失踪的便是琅玉——那这孩子是从哪儿得来的灵石? 云煜的眼神变了,他再也不看暮朗,向前走去,欲推开门。暮朗想要拦住他,但不过一呼吸间,原本在他身前的剑客便已到了门前,暮朗尚未来得及转身,云煜已经踹开了门。 木屋不大,一眼便能望尽。 云煜收回了视线,看向里尹公子的视线不由冰冷,他冷声道:“余公子,你是否认为我蓬莱阁人都是傻子,可以任你调配,成为泄愤的刀具?” 少年被这句话吓了一跳,他绝望道:“没有,我真的没有说谎。她穿着浅色的羽衣,未曾束发,衣服上没有任何绣纹!”他急急道:“我没有说谎!” 云煜的视线顿住了,少年口中的形容正是他当日见到的明朔。云煜的眼中满是困惑,他不免再次看向暮朗。 暮朗见到了空荡荡木屋后,目光一直停留在他床头空无一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10 物的鸟窝上,眼神十分吓人,这让云煜也生出了几分窦疑。他略犹豫了一瞬,向着暮朗微微抬起了手…… “——孽子!你打算做些什么!” 空中忽传来一声爆喝,云煜一惊,指尖的咒法散了个干净!他抬起头去,原本还有些距离的人影在下一秒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面带怒气。 云煜看清来人,心中惶恐,立刻同门人一并跪下,行礼道:“阁主!” 来人正是蓬莱阁主蓬莱阁主。他派自己的独子前往祈洲解决祈昭亦,原以为不过只需七日光景,却不想云煜留了一月余多也不曾回来。他遣信去问,对方也答的支支吾吾。老阁主左思右想放心不下,便暂搁了公务,亲自来寻。 云煜见到了蓬莱阁主,心中不免忐忑。蓬莱阁主见着他,冷笑道:“多日不见,你也长进了。可还记得蓬莱阁的规矩是什么?” 云煜满头冷汗,盯着压力答道:“不伤凡者。” 蓬莱阁主冷声问:“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云煜说不出话。 蓬莱阁主道:“探魂术,对一个凡人用这种法术,你是想让他变成傻子吗?” 云煜将头抵在泥土上,颤声道:“煜儿知错,再也不敢了。” 蓬莱阁主道:“我问你,祈昭亦杀了吗?” 云煜:“……杀了。” 蓬莱阁主:“那为何不回蓬莱阁复命?” 云煜:“可,可琅玉真人尚未寻到。” 蓬莱阁主大怒:“我蓬莱阁受的是怨钟祈愿,如今祈洲怨气已散,你便是完成了任务。和扶摇山上的家伙们何干?琅玉是生是死,是祈昭亦造的孽,与你无关,更与我蓬莱阁无关!” 蓬莱阁主发完了火,看向自己的儿子多少还是心软,便道:“起来吧,你不用再管剩下的事了,跟我回去。” 云煜张了张口,终究不敢反驳,低头称是。 蓬莱阁主解决了儿子的事,看向了差点被自己儿子害成傻子的暮朗。 可蓬莱阁主在看清暮朗的一刻却愣住了。 修道修到蓬莱阁主的程度,观人便与常人不同,凡人看骨,道者观心,蓬莱阁主则能见到更深的东西。他看见了气运,可用辽阔形容的气运。庞大的气运近乎要溢满这天这地,遮天蔽日地令他差点看不见除了暮朗之外的任何东西。 蓬莱阁主活了这么些年岁,从未见过天赋如此的奇才。他的诞生仿若便是为了承负气运,便是为了证道,便是为了得道! 蓬莱阁主盯住暮朗,连手都在颤抖。 他承接蓬莱阁百年,虽面上从不肯示弱,但心知蓬莱阁不复百年,已然式微。虽说云煜天赋超然,可修道一途最不缺的便是天赋超然者。尤其是洱海的清月,背负瑞气而生,年不过弱冠,已有结丹之势——但在这少年的面前,连洱海的清月也显得凡不可耐了起来,莫说其他。 蓬莱阁主颤颤巍巍地开口,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暮朗闻言看向了蓬莱阁主。在他眼里,云煜是强者,而蓬莱阁主比云煜还要强。所以他回答了蓬莱阁主:“暮朗。” 蓬莱阁主便问:“你,你愿不愿意入我蓬莱阁?” 云煜听见这话愣住了,他看向自己的父亲,眼中满是无法理解。 暮朗却毫无波动。他甚至问:“我为什么要入蓬莱阁?” 蓬莱阁主耐心道:“我可以教你很多东西,剑术、心法、经书、大道,我能让你变强,没人再敢欺负你。” 暮朗闻言,眼波微动。他平平淡淡地问:“有多强?” 蓬莱阁主道:“强到无人能敌。” ——无人可敌,无人能敌。 暮朗笑着问:“菩萨也能杀死吗?” 在场所有人的人都被暮朗的问话惊住。蓬莱阁寻剑道,虽对于菩萨不如佛门敬重,却也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蓬莱阁主心中微凛,隐隐觉着他此刻的决定或许会改变修真界的百年未来……甚至是千年。 或许,这便是背负大运者的气魄。 蓬莱阁主叹了口气,对暮朗道:“如果是你的话,或许能做到。” 暮朗沉默了一会儿,回了木屋。 不一会儿,他取回了自己床头的鸟窝,对蓬莱阁主道:“那就走吧。” “我入蓬莱阁。” ☆、倾城07 三年后。 “小师妹,你小心些。” 明朔闻言一惊。她一抬头,面带担忧的蓝袍青年便撞进了她的眼里。青年立于阶上,看着差点被台阶绊了一脚的她面色无奈,他向明朔伸出了手,温声道:“小心台阶。” 明朔揉了揉眼睛,唔了声。青年瞧见了,眼中便不免添上几丝无奈,笑着问:“看来是没有睡醒。” 听到问话,明朔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勉强振了精神,向青年睁大了眼睛:“没有没有,我醒了,没想着逃早课!” 蓝衣青年闻言面上满是揶揄,他伸手拉住了明朔,领着她小心越过殿前一级级的台阶,语气里既带着点责怪又带着是人便能察觉出的宠溺,他向着明朔提点道:“我知晓你惯来好学,但接下来你要是在师父面前睡着,我可帮不了你。” 明朔连连点头:“我知道的,我会坐在后面藏好,不会让师父看见!” 青年闻言哑然,他张口欲言,但瞧见了明朔认真不似作伪的表情,又忍不住连连摇头,他颔首笑道:“好吧,你待在后面些,师兄帮你挡着。” 明朔飞快点头,跟在青年身后走完了这九十多级台阶。走完了台阶确定她不会再被绊着,青年才放开了她的手,目送她飞快地跑去殿内的角落。 青年有些无可奈何,却也没有阻止明朔的行为。他见明朔已入殿坐定,旁的弟子也已到齐,方抚了抚衣袖,迈步踏进正殿。 青年一入正殿,两侧已经落座的弟子便接次起身向他行礼,语气尊重而崇敬唤道:“大师兄。” 此人正是洱海派的大弟子清月。 清月一方向着各位师弟师妹们颔首示意,一边走向正殿的掌门位下的首座。当他落座,便是洱海早课开始的时候。青年执弟子礼,先向掌门座一拜,而后面向诸位师弟与之互敬,先读洱海古卷,再读门戒十规,最后敲响鸣钟,便算是正是开始早课。 明朔靠在门边的朱漆柱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直到鸣钟乍响,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一睁眼便瞧见青年朝她不着痕迹地偏了偏右方。明朔即刻清醒,从袖中摸出了书卷,同其余的弟子一并装模作样的读了起来。 洱海掌门便在此时从门外入内,他一扫众认真研习精要的弟子,颇为满意颔首,最后将视线停在了首座弟子处,和蔼道:“清月,你随我出来。” 洱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11 海的首座弟子闻言,放下了手中书卷,向掌门行了一礼,便越过众弟子随了老人而去。 洱海的众弟子看似认真研习,但视线都凝在清月的身上,当清月跟着掌门一并离开,殿内便不免响起窃窃私语。 明朔听着前排的师兄道:“师父将大师兄单独叫出去只能是为了一件事吧?” 另一名师兄借口:“哪里还会有别的事,无名岛要出海了,我洱海越过蓬莱阁的时候也到了。” 明朔听见了“无名岛”三字,即刻精神了起来,甚至第一次用书卷敲了敲前排师兄的肩,主动搭了话,问道:“师兄,无名岛出海,我们会有机会去见一见吗?” 前排的弟子回首,见是三年前新入门的小师妹。他一见明朔那双明亮的眼眸,便忍不住面颊燥红,连念了四五遍静心决,方才能重归心静——弟子忍不住感慨,小师妹什么都好,唯独那双眼睛生的太美了些……人也似乎越来越好看了。 弟子虽不敢再对上明朔的眼睛,语气却放轻了许多,也柔和了许多。他侧对着明朔详细解释:“当然,所有弟子都能去。只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 明朔好奇问:“不是说无名岛上满是珍奇异宝,甚至还有仙人在吗?怎么会有人不愿意去见一见。” 弟子好心道:“小师妹,你入门晚,自然不知道。这岛上除了奇珍异宝与机缘,还有数不尽的危险与死劫。如非必要,也不是每个人都想要冒这个险。”弟子说了一半,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大师兄肯定会去,你和大师兄感情好,托他为你带些东西回来便是,没必要自己去拼这个命。” 明朔闻言乖巧答应,笑嘻嘻地谢过了两位师兄,心中却有着截然不同的考量。 三年前,少羽感受到西方有罗浮的气息。明朔为此甚至不惜趁着暮朗处理私事时,从扶摇山匆匆而逃,一路向西来到洱海。 但到了洱海后,两人方才发现,少羽感知到的位置在大海之中。明朔用着避水诀,往少羽说的位置潜下上千米也寻不到半点罗浮的影子,正要怀疑少羽的判断时,从洱海渔民的口中听到了有关“无名岛”的传说。 祈洲向西,是为洱海。洱海向西,是为无名。 无名位于洱海西侧,每百年出现一次,所在之处正是少羽所感受到气息存在的地方。少羽觉得这处与世界格格不入,有一部分的缘故便是无名岛虽存在于洱海,却自成一界,只有到了固定的时刻,方才会与洱海的时空交回,出现于众人眼中。 少羽确定和罗浮有关的讯息就在无名岛上。无名岛上奇珍无数,自然也有活在岛上的人,这些人中有无罗浮便是关窍。 无名岛上的居民与洱海有着约定,每百年现身时允许洱海以它为试炼地,岛上奇珍尽可凭自身的能力取走——与之相对的,洱海也需保证无名岛每次出现后不会遭遇掠夺。 这本是个双赢的约定,但对于明朔来说却不太好。 好消息是算算时间三年后便是百年之期,坏消息是无名岛只允许洱海认可的人登岛。 明朔和少羽商量了许久,觉得目前唯一的办法,或许便是混进洱海派。 可明朔要进洱海,她的容貌便是个最大的问题。哪怕洱海修得是太上忘情道,也绝不会愿意收一个能以容貌倾国的祸害为徒。少羽想了半天,勉强算是想到了一个法子。他利用龙凤双佩的联系,又借来了天帝的灵境,方才让自己的一只手穿过了时空,用鬼笔为她重新画了一张脸。 少羽叮嘱道:“我这办法也只能用得上一时。你可记着,三年内一定得登上无名岛,找到罗浮。三年一到,这张假脸估计就维持不住了。” 明朔连连点头,接着便上了苍山,顺利拜进了洱海派。 她在洱海三年,查了三年的典籍。洱海的心法从未认真学过,洱海所有记载着有关无名岛的资料到被她看了个全。 明朔有时候忍不住感慨,早知道来这里还需要三年,便不该那么早与暮朗分开。 如今她在大陆以西,暮朗在大陆东方。明明还在一个世界,却连一面也见不上。暮朗可以算是明朔的第一个朋友,她对于最终仍算不告而别的行为,仍然抱有歉意。为此常在空闲时想起暮朗,也不知道他过得如何,有没有想念过自己。 第二年的时候,清月恰巧有事需得往一趟祈洲。明朔软磨硬泡算是得了一起出门的机会。但当明朔寻着记忆去寻暮朗的时候,莫说暮朗,她连当初的木屋都找不见了。 明朔在河边坐了会儿,听着风声呼呼来呼呼去,心里觉着无趣,便早早地回了落脚的地方。后来清月问起,她还托了清月寻一寻人,只可惜直到今日,清月也未曾带回过消息。 早课快结束时,清月回了正殿。 明朔胆子惯来大,便悄悄的在清月经过时拽了他的袖子,做着口型问:“师兄,你是不是要去无名岛?” 清月闻言揉了揉她的头发,既不回答是,也不回答不是。他走向掌门位,重新执起了弟子礼,在众人停下的诵读声中,朗声道:“百年已至,无名岛现。”他语含笑意,“诸位师弟,可已做好为我洱海正名的准备?” 东屿蓬莱阁 蓬莱阁传说为仙家之地,四季如春,终年笼着一层薄薄的云雾。从海客的眼中看去,便如缥缈的雾景般如梦似幻。 对于海客而言,蓬莱阁是摸不着边际的应许之地,对于蓬莱阁的弟子而言,却是他们修习度日的场所。 蓬莱阁主招来了自己的关门弟子,问道:“朗儿,你可知我找你为何吗?” 暮朗简扼回答:“无名岛。” 蓬莱阁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无名岛试炼的头筹,千年来都出自于我蓬莱阁,朗儿我希望这一次也一样。” 暮朗闻言,不置可否。蓬莱阁主却也不着急,便等着暮朗的答案。 过了许久,暮朗才道:“有煜师兄在。” 蓬莱阁主道:“云煜不敌清月,你我都心中有数。朗儿,蓬莱阁的未来在你的身上。” 暮朗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唯有眉梢微微蹙起,许久后,他方对蓬莱阁主道:“我明白了。” 蓬莱阁主顿时十分满意。暮朗见事情已了,便向他行礼,似要告退。蓬莱阁主见状,想起另一事,对暮朗道:“我听□□弟子说,你伤了妙法长老之女?” 暮朗离去的动作停住,他直起身,承认道:“是。” 蓬莱阁主忍不住蹙眉:“我记得那孩子不是很喜欢你吗?你怎么伤了她?” 暮朗语气淡然:“她碰了我的东西。” 蓬莱阁主听见这样的理由简直啼笑皆非,他笑着摇头,以着对旁人皆无的耐心提点道:“蓬莱阁虽归于阁主,但却不仅仅只是阁主的。你明白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12 吗?”他见暮朗毫无所动,不得不说的更直白些:“若要继承蓬莱阁,四大长老的协助必不可少,你不该为了块石头而伤了灵思。” 暮朗闻言抬眼,仍是那一句话:“她不该动我的东西。” 蓬莱阁主因他的回答简直气结,连说了三句“罢了”,方才叹完了这口气。他对暮朗道:“这件事我已替你妥善处理了。这次前往洱海,灵思也与你同去,这一次,你可别再惹她了。” ☆、倾城08 洱海派立于苍山之上,其后不过二十里地便是洱海。 苍山往上十里,有苍山观潮阁,可将三百里洱海尽入眼底,凭栏便能看见洱海三千四百年来的潮起潮落,清碧如岚。观潮阁下,便是洱海派。 与寻剑道极致的蓬莱阁不同,洱海派修太上忘情道,求天地大爱。 洱海本是一处并无多少灵气的“死”海,周围居住着的,也是以捕鱼为生的凡夫俗子。洱海的开山祖师爷于洱海悟道,立下“达济苍生”的理念,不仅不允序洱海弟子用驱逐这些原先便居于此处的渔民的法子,来确保洱海原就稀薄的灵气清净。相反,他更是定下了要与这些捕鱼人交好的规矩。 此事一出,当时的修真界全都等着看洱海的笑话。可出乎意料的是,洱海放弃了培育灵气,选择与凡人共处甚至提供庇护——这与红尘不断的修行方式不仅未曾阻碍了洱海弟子悟道,更是培育了数位大能。直到后来佛门慧能和尚途经洱海,修真界方才解开了洱海之谜。 谁也未曾想到,当年洱海祖师定下的规矩,不仅未曾因这些居于其中的凡人而使灵气污浊,反因两方和睦共处多了几分“人和”,以至于洱海由先不过一处“死”海,成了如今瑞气萦绕的仙灵之地。 自洱海此事后,诸派立门,才不驱赶凡人,允许凡人在山门外共存。 洱海此举,可谓大善,此善带来的瑞气,庇护洱海至今。蓬莱阁主之所以如此忌惮洱海,也正是因此。 在洱海以无名岛承办试炼前,大多门派选择试炼之地,都会选着些远离凡人的场所,因为他们总觉得凡人会碍事。但事情自从交接予洱海,洱海便将原本的规矩破了个七七八八。不仅和无名岛的居民定下了在众人看来难以理解的契约,更是大开山门,与洱海的百姓共庆盛事。 久而久之,洱海百年一出的试炼之事,竟成为了洱海渔民共相庆祝的盛事。每当洱海派与苍山上,敲响那百年得一响的青云钟,洱海便会迎来最热闹的集庆,令所有前来参与试炼的门派弟子印象深刻。 今日是蓬莱阁将至的日子,洱海掌门命清月去半山腰迎接贵客。蓬莱阁做了这么多年的正道魁首,即使洱海正打算着借这次大会的机会拽下蓬莱阁,但蓬莱阁一日为魁首守着四海怨钟,那么洱海便不能先失了礼数。 清月领了命,准备带几个弟子下山门去迎接。然而愿意见蓬莱阁的弟子却寥寥无几,和明朔玩得来的几位师兄弟们,提起蓬莱阁脸上更是没什么好气色。 其中一位还对清月道:“师兄对他们客气什么,蓬莱阁仗着魁首之位弟子横行、四处招摇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往日里遇上,被欺负两下,弟子们忍忍也就过去了。可上次婉婉不过想吃个扶摇山的果子,蓬莱阁的灵思说买断就买断,害得我难得去趟祈洲,结果连师妹想要的东西都带不回来。” 清月听到这话眉梢微动,看向捧着碗吃饭,似乎完全没注意他们在讨论什么的明朔,笑道:“连小师妹都受了欺负吗?” 明朔闻言端着碗的动作顿了一瞬,咳嗽了两声:“算不上?” “就是连小师妹都欺负!”那弟子用筷子敲着碗沿,“所以师兄啊,你可得给他们点下马威,尤其是听说这次云煜也来,他嚣张那么久,也该知道江海广阔,这天下都不是他蓬莱阁的!” 清月闻声连连摇头,替明朔挑了颗滋润饱满的荔枝,剥开放进了她的碗里,方对弟子道:“师弟,你入门十年,还不如婉婉懂得心如止水,这般争强好胜,可于修行无益。” 那弟子闻言有些泄气,又坐了回去,嘀咕着:“我知道师兄性格好,不欲与人争长短,只是这次大会本来就是要夺了它蓬莱阁怨钟的,也不在乎一刻两刻了啊。” 清月闻言责教:“你这便错了,大会比试是为各展所学,是为我派扬名。你所欲的行为,却是泄私欲泄私愤。大道无私,青岩,你这样可不妙。” 青岩哑然,最终可能服气道:“师兄,我省得了,不会去找他们麻烦,让自己陷入心魔的。” 清月颔首,看着明朔低头吃饭一心只想着无名岛的样子,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清月道:“不过你说得对,持心为正是一回事,别人欺负到头上又是另一回事。” 青岩闻言双目一亮,笑道:“我就知道师兄看得我们是受气,总不能见得小师妹受委屈。” 明朔:“???”我是无辜的? 清月瞧着师弟神采飞扬,想教责又想发笑。洱海派追求太上忘情,但首当其中该做到的是心怀坦荡。青岩对蓬莱阁积怨已久,若是一直这般闷在心中反倒不利于他寻道,若是此时自己违反掌门的意思冒犯一二,能让青岩不再记挂此事反倒是好事。 清月心下有了思量,看向窗外略显阴沉的天气。 清月轻声道:“今天天气倒是不错。” 弟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窗外积攒的乌云,笑道:“是啊,恐怕过会儿就下雨了,也不知道蓬莱阁的各位有没有带上伞。” 这一日的天气不大好,自早晨起,淅淅沥沥的阴雨便未曾断过。 蓬莱阁的灵思只是抬了马车车帘看了一眼,不免嫌弃:“洱海这算的是什么日子,这种天气让人上山,是想干什么?滑倒在山上的泥水里吗?” 跟着她的师妹闻言,不免小声劝解:“听洱海的渔民说,这雨是无名岛现身而掀起的水汽。洱海终年炎热,唯有无名岛现的这几个月颇为凉爽,也许对于他们而言,这雨不是坏事,而是好事。” 灵思闻言啪得甩了车帘,烦躁道:“这我不知道吗?需要你来提醒我。我又不是说不去了。” 恰在这时,由灵鸟拉着于低空飞翔的马车也到了苍山的半腰。按照洱海定下的礼节,来访者除却德高望重和年老者,皆需从半山腰起便不能再搭乘他物,而需步行拾级登山。 而洱海的半山腰又有着特殊的阵法,所有的法术在这段路上都会被法阵消弭,修真者与凡人上山的这条山路上并无区别,所以这条路又有凡尘道的别称。洱海立派一千三百年来,修真界只出过三位大能可不受洱海法阵的影响,自顾踏剑而去。其中有两位,便是出自蓬莱阁。 蓬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13 莱阁的诸人没料到上山的路上会下雨,自然没有携带雨伞,好在都是修真者,也并不在乎是否淋了雨。 马车停了,灵思扫了眼这阴霾的雨里,拎着裙角不高兴地嘀咕道:“洱海的破规矩。” 她的声音被同下车的云煜听见了,不由蹙眉。好在这里并无外人听见灵思的抱怨,云煜也不想理这位刁蛮任性的长老之女,便快步走开,只当自己没有听到。 灵思见着了云煜避之唯恐不及的行为,从鼻腔里冷哼出一声,又瞧见了在最后下了马车的暮朗,瞧见了对方听见了她的言语也无波无澜的面容,便发自心底的欢喜。 灵思提着裙角几步走进,询问暮朗的语调轻快,她说:“暮师弟,你送来赔礼的药膏和礼物我都收着了,这只灵玉簪不是凡品,你寻它废了不少功夫吧,师姐在这里谢谢你啦。” 暮朗闻言瞧见了她头上插着的一枚碧簪,便明白了这就是蓬莱阁主所说的“善后”。他既不答也不算不答,下了马车便随着众人一道往前。灵思便正是喜欢他这点,也不觉得恼,反而觉着这正是暮朗认了错服了软,不好意思答话的表现。 众人下马不过走了两三步,便能见着洱海立在山门前人影。 为首的青年执着伞,雨淅淅沥沥地打在山石上,又溅在他展开的白纸伞上,从蓬莱阁的角度远远看去,像是一副晕进了水墨中的画。 只是他立于此处,并未出声,众人一时间也不明其来意。只见他衣袍简素似是守山弟子,腰间却又系着洱海内门弟子方可佩带的青色玉带,令人琢磨不透身份。 暮朗只看了对方一眼,便停下了脚步。云煜立于队伍的首位,更能直观地感受到对方身上那深不可见底的修为。他脚步略显踌躇,不确定地朗声问道:“在下蓬莱阁执剑弟子云煜,敢问阁下可是洱海弟子?” 青年闻言,执伞的手腕微顿,而后才轻轻抬起,露出了伞下清逸隽秀的眉眼。雨细细绵绵的下着,他气质温和,正似是这洱海绵延不绝的细雨。 青年尚未开口,云煜见着了他,便忽得明白了他是谁。 莫说洱海,这天下,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有如此气质的人。 洱海清月。 云煜一念起这名字,便觉得心头气涌。他正值少年意气冲霄,虽常听人提及洱海清月,心中却多有不屑。如今他往洱海而来,亲眼见着了这名被父亲提于口中的劲敌,失落感与无力感便如狂潮般席卷而来。狂潮退后,波澜却未曾散去,留下满腔战意,与非胜不可的决心。 青年似乎未曾见到云煜眼中燃然不绝的战意,抬手合了伞,任凭山间细雨吹下,向着蓬莱阁众人拱手笑道:“洱海弟子清月,在此恭候蓬莱阁诸位多时了。” 他说着恭候,却看起来比蓬莱阁的众人还要好整以暇。 蓬莱阁的众人立于雨中,眉眼发间都积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水珠,不时还需擦去一二,而洱海说是前来相迎的这列弟子,不仅仅一位位衣裳整洁,更是人手打着一柄伞,两相对比之下,竟然显得蓬莱阁尤为狼狈不堪。 这样见面、这样的差距无疑让云煜及大部分蓬莱阁的弟子中憋了一把火。尤其是他们瞧见了洱海诸人并未携带多余的雨伞,更未曾有一丝借伞的意思,便心里明白这是洱海的下马威,冷笑着洱海也不过如此,想要将他们蓬莱阁从魁首之位拉下的这点心思,也变得不再遮掩,路人皆知了。 云煜冷笑了一声,向清月拱了拱手道:“那就劳烦带路吧。” 清月颔首,正欲让开通途。站于清月身边的灵思忽道:“你们带了伞,为什么不给我们,这就是洱海主人家的待客之道?” 云煜惯来不喜欢灵思这种咄咄逼人的大小姐脾气,但他此刻却觉得解气。他们蓬莱阁都对不不了的大小姐,他倒要看看清月该怎么下台。 清月未曾开口,青岩便冷嘲道:“洱海近日多雨,蓬莱阁前来与会,连这点消息也不打听一二吗?还是从未将我洱海放入眼中,故而也懒得打听?” 灵思是什么脾气,她从来不会忍下旁人的冷嘲热讽,径自道:“那又如何?你洱海作为主人,为我蓬莱阁准备好这些,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你——”青岩气极反笑,他道,“好好好,即使贵客需求,那我便给你就是了。” 说罢他将手中伞一合,就要丢去给灵思,但灵思却道:“谁要你的东西,真当我不嫌弃吗?” 她看向了站在青岩身边的明朔,只觉得这样貌普通的丫头眼睛着实惹人讨厌,便指着道:“她不是有伞吗?我要她的。” ☆、倾城09 明朔闻言一怔,她举着伞第一反应是看向清月。她以为自己存在感已经很低了,况且她待在洱海是抱有着自己的目的,所以行事做人都接受了少羽的建议,尽量低调,尽量不要与人深交。 然而即使是这样,在洱海这种师兄弟关系好到比亲兄弟还要亲昵的门派,她身为小师妹,整个洱海内门上至清月下子守门的弟子,对她态度都十分和蔼可亲,甚至不需要她做什么就轻易被接纳。 这与明朔在扶摇山上经历的,又截然不同。洱海的弟子见她热衷于藏书阁,而不常与其余师兄弟们结伴而行,便以为她是内向害羞,为了让她能尽早的同大家打成一片,还因着她每次吃荔枝能吃下一碗的缘故,给她取了个昵称叫“婉(碗)婉(碗)”。 如今青岩见灵思神色傲慢的点着明朔,像是点着家里的丫鬟,心里原本已经在清月的劝说下看开了些的怒气便又升了上来。他重新开了自己的伞,冷哼:“姑娘这怕不是把洱海当做家中后院了吧,我就算不给你,你又能怎么样?” 灵思眯起了眼,她看向清月,语气不善:“清月,这就是你们洱海的待客之道?这算什么达济苍生,我看是达欺苍生吧!” 青岩被灵思的这番说辞简直气到无话可说。到了这个时候,青岩原本瞧见蓬莱阁人狼狈的那点痛快全都变成了懊恼。他如今算是明白了清月最初为何不同意他想要报复蓬莱阁的想法——洱海毕竟是主,蓬莱阁只需要咬死这一口,洱海总是要担责的。 青岩后悔了,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清月和掌门都总是说“退一步”。这世上蛮不讲理者、恃强凌弱者、愚蒙者、蠢恶者多不胜数。若当真一件件计较,那可真成了狗咬狗了。 清月见状,拍了拍青岩的肩,嘴角含笑低声道:“能明白这个道理便好,明白了,师兄今天便没白陪你闹这一次。” 青岩抬头看向清月,清月对明朔道:“婉婉,一把伞而已,给她吧。” 明朔“嗯”了一声,将伞给了青岩,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14 青岩原本不愿意,但他总归是听清月吩咐。他将伞丢给了灵思,不明白明明是一样的白纸伞,为什么灵思偏偏就要明朔手里的。 他前脚将伞丢了过去,后脚便赌气将自己的伞给了明朔,大声道:“师妹,拿好了,千万别淋着雨!” 明朔愣了一瞬,见青岩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连忙接下,又补了一句:“谢谢师兄。” 灵思见了,不免轻笑出声。她慢条斯理地打开了伞,截了雨丝轻蔑道:“不过是我不要的东西。” “够了!再纠缠不休,你就回蓬莱阁去。” 云煜见清月的瞳色逐渐加深,心知灵思这句话踩上了清月底线。他虽也想挫挫清月的锐气,但也不想在山门前与洱海起冲突。说到底,他们还需要洱海拿出的铁劵才能顺利进入无名岛。 灵思被云煜警告了一句,冷哼一声,虽面色不平,但好歹也算是勉强接受了云煜的要求。她举着伞几步走至暮朗的身边,问道:“暮师弟,我知道你厌水,需不需要借你一半伞?” 暮朗未曾在意,或者说,当灵思注意到明朔时,暮朗便也注意到了明朔。 他站在阶下,明朔站在阶上。 明朔隐隐察觉到了目光,视线向蓬莱阁内看去。 暮朗忽得变动了。 灵思本以为他要来自己的伞下,后倾了一步,却不想暮朗径自而过自往洱海山门而去。他兀然快步向前,谁也未能来得及反应。云煜对暮朗多留着份心思,第一个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云煜抬手便欲拦住暮朗,可笑的是三年前暮朗也想要这么拦住他。正如当初的暮朗拦不住云煜,如今的云煜也根本拦不住暮朗。 不过一呼吸间。 原本还在石阶平台上的弱冠青年已闪身至洱海的山门下,立于明朔做立台阶的下首。 他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连清月都感到措手不及。清月本以为蓬莱阁此时最大的对手不过只是云煜,心中对得胜已有九成把握,但如今蓬莱阁突然出现这样一名弟子,光是他此刻使出的瞬身术——便足以令清月心震神摇。 暮朗立于明朔身前,三年过去,他变化很大。他变得比明朔记忆里要高上许多,也比明朔记忆里更为沉默许多。唯一不变的,或许便只有他喜怒不显的个性。 他身着玄袍,立于明朔身前,即使比她矮上一石阶,却也仍然能够垂下头看她。 他的睫毛沾染着洱海细绵的雨,像是鸦羽上盛着的露珠。 暮朗与三年前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明朔一时间只觉得他有些眼熟,可又想不出自己到底曾经在哪儿见过这样的人。她记忆里的暮朗虽然同样相貌俊美,却远没有眼前的青年气息沉稳,更不如他眼中似海无垠。若要比喻,三年的暮朗像是块璞玉,而明朔眼前的青年却是一块已经打磨完毕的玄石。 他此刻站在明朔身前,既不说话,也不动手,令人不清楚敌友,更不知善恶。考虑到青年的来处,洱海一时间到无人妄动。 明朔眨了眨眼,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发自内心称赞道:“你长得真好看。” 洱海众人皆知这是明朔毛病,喜欢漂亮的东西,也喜欢漂亮的人。她若称赞一人的相貌,便是发自内心真诚的称赞。只是大多时候,大部分男人都不是会喜欢女性来称赞自己的容貌的。洱海众人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倒还好,外人可不会。 明朔话一出口,她身旁的青岩便忍不住担心这位蓬莱阁的高手会当场发怒。 青岩甚至做好了若是对方发怒,哪怕拼着脸面不要也得先护着师妹的打算,却不想明朔这么一说,对方非但没有勃然大怒,竟然还露出了笑。 暮朗面无表情的时候,他人最先感觉到的,是从他身上传来的压迫力而非其他。而当他微微笑了,众人方才能发现,他的容貌竟然不输清月,甚至还要略胜于清月。 人总是容易对美丽的事物松懈。 暮朗便是在这时候,突然伸出了右手钳住了明朔举着伞的手腕。明朔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握不稳纸伞。暮朗伸出左手替她抓稳了纸伞,眼睫振动间溅碎了雨珠。雨珠滴在了明朔的手背上,暮朗轻柔道:“果然是你。” “我抓住了你,雀。” 青岩缓过了神,想也不想抬手一指便要点上暮朗重穴,他怒道:“哪里来的家伙,简直欺我洱海太甚!” 然而他这一指未能戳上暮朗的发丝,便先被清月一扇弹开。青岩眼中满是难以理解:“师兄!?” 清月面色冷凝,他挡青岩这一下,不是为了暮朗,而是为了青岩。若青岩这一指下去,重伤的绝不会是眼前的黑袍青年,而会是青岩自己。 清月冷声道:“阁下可否放开我的师妹?” 暮朗闻声侧首,他瞧见了清月,忽而笑了笑,反问道:“你的?” 明朔蓦然便从他此刻的话语中听出了三年前暮朗抓住她时的危险气息。 隶属于鸟类的第六感使她当机立断抓住了暮朗的手,另一边转头对清月道:“大师兄,先别动手,他是我的朋友!你还记得我当初托你寻过的人吗?就是他!” 清月似信非信,明朔便道:“他是暮朗啊!” 她将一只手从暮朗的手里抽出,拍上了对方的脸,捏着仔细看了会儿,而后展示给清月:“你看,和我以前给你的画像一样对吧!” 清月看着黑袍青年的脸就在明朔的手中被她转来转去,居然也不生气,而是任凭她动作,心中不由梗住。那句“师妹你给我的画根本就是个火柴人,谁都能和他像啊”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清月顾全大局,拦下了青岩向暮朗颔首致意:“既然是婉婉的朋友,那就是一场误会。故友重逢乃是喜事,只是洱海有洱海的规矩,还希望阁下遵守。” 暮朗扫了一眼清月,又看了看眸光清亮的明朔,终究松开了自己抚上剑柄的手,颔首道:“好。” 剑拔弩张的气息随着暮朗的这句“好”散了个干净,清月也未曾想到,只是接蓬莱阁入山,竟然也能掀起如此多的波澜。他叹了口气,转身对暮朗及所有的蓬莱阁弟子道:“请诸位跟我来。”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明朔拉着暮朗的手,小声问:“你怎么入了蓬莱阁了?你是不是必须得和他们走在一起?” 暮朗答道:“碰巧入了。我只是跟着来的,走哪里都行。” 明朔便高兴的举着伞:“那就跟我走吧,我手里有伞!” 青岩在一旁听见了这句话,目光幽幽,他忍不住向明朔说了句:“师妹,你的伞可是师兄给的!” 明朔顿了一瞬,期期艾艾道:“要不,要不师兄也来挤一挤?” 青岩:“……” 青岩扫了眼气息不善的暮朗,拉长了语调:“师兄没有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15 这么招人烦。” 话必,他侧首瞧见了面容乖巧的明朔,伸手探入伞下拍了拍她的脑袋,好语道:“既然是故友重逢,就听大师兄的话,去好好叙旧吧。” ☆、倾城10 灵思立于阶下,瞧着暮朗微微低着头,将自己缩进了洱海派那貌不惊人的丫头伞下。灵思的位置恰巧还能瞧见了暮朗半湿的肩膀与他面上温顺的表情。 灵思脸上原本携着的笑意攸忽间消失不见,她握着伞骨的手指微微紧缩,松木的伞柄经不住她的气力,发出吱呀可怜的惨叫。蓬莱阁一旁的师妹瞧见了,想要劝上几句但又想起灵思的脾气,只得欲言又止,甚至向后退了几步。 果不其然,下一秒灵思便砸了手中的纸伞,纸伞跌进泥水里,瞬间便被褐色的水渍染脏浊污。 灵思丢了伞,对着身侧吓了一跳的师妹们道:“都愣着做什么,上山啊。” 说罢,她目不斜视一脚向前而去,丝履的鞋子正巧踏在白伞上,白纸伞彻底被踏进了泥里,伞骨崩断扭曲沉在泥水里,如一团被被抛弃的废纸团。 跟在灵思身后的师兄弟们不免沉默,灵思见众人不去,侧过头冷声问:“怎么,想回去了?” 众人不敢,拾级跟上,只是跟着的人却是不敢踏上这柄伞,接绕其而过了。 待蓬莱阁一行人过了山门的凡尘道,入了洱海,雨势便被洱海的阵法截在了山头之外,所有的雨丝自天空坠下,滴洒在洱海穹顶上方淡蓝色的法阵上就如同滴进了汪洋大海里,融入无痕,寻不着半点踪迹。 清月将蓬莱阁的众人安排于洱海右侧临近观潮阁的院落里,而后才领着众师弟们回正殿。 清月对众人道:“大家也累了一天,辛苦了。只是明日起诸派便会接连上我洱海,还需大家多加仔细。青岩你领着十六他们守山门,莫要失了礼节。” 青岩称是,清月瞧见了明朔频频向后看去,便对明朔道:“去见你的朋友吧。” 明朔便高兴的应了声,转头就走。 青岩瞧着她的模样,不免嘀咕:“知道是去见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会情郎呢。” 明朔喜欢美丽的东西,三年来这一点洱海人尽皆知。明朔虽入门时低调寡言,但由于这点本性,对于清月也总比对其他师兄弟亲近些。而清月也对明朔更为亲切些。洱海掌门本来得到了清月这样的徒弟,是不愿再收旁人为徒。清月虽与众人互道师兄弟,但他的成长之中,确是没有任何师兄弟存在的。旁的长老或许会收上三四个徒弟互相比较竞争,清月则因为天赋超然,而始终一人。 故而当他听见了洱海的门种被敲响,下了山门瞧见了站在朝珠花前朝着他笑、说着想要加入洱海派的明朔时,方动了心思,求了洱海掌门收明朔为徒。 清月已然可独挡一面,洱海掌门只当他是为了全心中的一点念想,便也同意了这事。加上虽收了明朔,但明朔的教导全由清月一手负责,掌门也并不觉得多事,反倒觉着这是个提前锻炼清月准备接手洱海的机会。 正是因此,清月对明朔总归特别些。他悉心教导明朔术法,可明朔却总是惫懒懈怠,从未将洱海的秘术当一回事,更对证道显得兴趣缺缺。她入洱海,仿佛真的如她在花下所说,只是为了找个地方安家落脚。可即使如此,每次掌门考校,哪怕明朔是当时才攀着他的肩膀借书来看,等到考校至她,她用的总是最熟练的那个。 清月还曾气过对方这般糟践天赋的行为,但他每次不说两句,她便会对你软软道:“师兄,天热,吃点冰果子吧。” 清月自认持心中正,从不偏椅,但到了明朔这儿却总是行不通。洱海的众弟子也曾对此不解,清月曾对潮生海的貌美女修都曾不假辞色,为什么偏偏会对相貌普通的明朔没了法子。 青岩是能理解清月这种无奈的。 明朔看似容貌普通,但她的眼睛却出奇好看。明明看似丢入人群中便再也找不见,可她站在你的面前,带着笑意看着你,你便莫名其妙地似被攥住了心神,仿佛要沉进她的眼里去。 以往青岩从书中看到“美人在骨”这句话,还曾嗤之以鼻,认为红颜枯骨,若是没了皮相,这世上哪还会有美人。直到明朔行三跪礼入洱海,那一日她跪于正殿九十九级台阶下,行完礼仰着头看向他们一众立于阶上的师兄弟们,忽得便弯眼笑了,露出浅浅的虎牙。 ——只是寻常人的相貌,但青岩在那一刻,却觉得天下的日光都被她一人盛尽了。 而人总是对美丽的东西容易心软。 听见了青岩话,清月手中的竹扇敲上了自己的指骨顿了一瞬,他含笑回道:“师妹贪玩,又是少时挚友,且随她去吧。” 青岩却心有思虑,嘀咕着:“只求她还分得清敌我,晚间时别将人带回来用膳。” 青岩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乌鸦嘴的天赋。 晚间用膳时,明朔竟然真的拽着蓬莱阁那个黑漆漆的家伙进了屋,甚至毫无所觉瞧着清月轻快道:“师兄,我带了朋友回来,可以和我们一起吃饭的吧!” 青岩:“……” 青岩面无表情:“师妹,膳房的师兄们没向蓬莱阁送膳吗?” 清月却道:“可以。” 明朔便笑弯了眼:“谢谢师兄!” 青岩对蓬莱阁人的着实不感冒,即使他和暮朗没有过节,也没法做到像清月那样当真将蓬莱阁的人单纯当做是明朔的朋友。他见明朔颇为殷勤,忍不住提醒:“师妹,过几日就是无名岛大会,这段时日想要动我洱海心思的人太多了,你可别将别人想的太好。” 明朔却像没有听见,将自己案前的荔枝推给了同样落座的暮朗:“这个好吃,给你。” 青岩:“……” 清月神色不动,问道:“尚未来得及询问阁下名讳,敢问阁下是?” 暮朗剥开荔枝的手顿了一瞬,方道:“蓬莱阁,云暮朗。” 清月颔首:“这就是了,前两年婉婉托我寻暮姓青年,我寻遍祈洲不见,原是阁下改了姓氏。” 暮朗闻言剥开荔枝的手微微顿了顿,“嗯” 了一声道:“因为她跑了。” 明朔:“……算不上跑吧?” 暮朗低头看她,反问道:“那该怎么说?” 明朔听见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意识到虽然暮朗直到现在也没有生气的意向,但对于当初自己的偷偷溜走果然还是心怀怨恨的。但明朔又觉得,暮朗的逻辑也着实强盗了些,如果那天他没抓着自己语气不善,她也不会想着先走。 明朔便底气足了起来,认真道:“我和你道别了,算分别。” 暮朗便道:“好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16 ,那算分别。” 明朔松了口气,便听暮朗又问:“他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吗?” 明朔听闻这句话一怔,尚未来得及回神,便见清月已然回答:“如果你问的是她入洱海,是否是寻的我,那便是。” 暮朗闻言微微笑了,他的手覆上腰侧长剑,拇指一顶便是一劫雪白利刃出鞘! 屋子内的洱海弟子表情在瞬间变了,所有人的精神皆紧绷了起来,甚至有人握上了自己作为武器用的洞箫。倒是直面这杀气的清月毫无所动,他甚至搁下了自己的扇子,转而问道:“阁下这是何意?” 暮朗言简意赅:“杀你。” 明朔:“……?” 作者有话要说:  明朔:冷漠,我就不该招待他。 ☆、倾城11 明朔:??? 明朔:!!! 明朔:……我的小伙伴是不是疯了。 暮朗这句话声音并不大,恰好正有旁的弟子经过叫了声青岩,青岩下意识往廊外看去,故而并没有第三个人无人听清他说了什么。 清月听清了暮朗的话,但却不敢确认。毕竟此地是洱海,周围立着的也是洱海弟子。哪怕此时蓬莱阁主亲至,也未必敢说杀他的话,眼前这名黑衣青年若不是神志不清,那就是说错了话。 清月瞧见了明朔紧张的模样,和她合起来向自己拜了拜的手掌,手指在桌面上略顿了一瞬,顺着明朔的面子给了暮朗个台阶:“抱歉,刚才廊下吵杂,我未听清,阁下说什么?” 暮朗露出一小节剑未曾收回,此刻众人皆盯着他拔出的剑,想要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明朔盯着他,见他面色不改,唇齿轻开,大有将“杀你”再说一遍的趋势,也顾不上许多,侧身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强制将他的剑合了进去。 青岩见着明朔的行为,挑了挑眉:“师妹,你这是做什么?他刚才说了什么?” 明朔:“……” 明朔睁着眼说瞎话:“什么也没说,是吧大师兄?” 清月之前已经顺着明朔给了暮朗台阶,此刻自然也不会违了明朔的意思,便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对。” 青岩被他们的打着的哑谜弄了一头雾水,正欲再问详细些。明朔已经扯着暮朗站了起来,对清月匆匆道:“抱歉师兄,我想起来还有个地方没有带暮朗去过,我们先去一趟!” 说罢,也不管青岩还在叫她,扯着暮朗就赶紧溜走。 扯着他出门,明朔的手总算侍从暮朗的唇上移开,带着点薄春温度的手心从暮朗的唇上移开,浅浅的擦过他的嘴角。暮朗在空气中闻到了洱海朝珠花的香气,他看向明朔,一时不知道是花的香气还是他面前的人引来的香气。 暮朗微微垂下眼,便见明朔抓着他的手,面上眉梢快要促在了一起,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暮朗便忍不住松开了自己握着剑的手,替明朔抚平了皱着的眉心。在明朔回过神来,摸着自己的额头带着狐疑表情盯着他的时候,暮朗方才神色淡淡指了指明朔的耳后:“有些裂开了。” 明朔闻言一怔,连忙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耳后,果不其然摸到了一点裂缝。三年之期快到了,加上她往日里也不曾过多注意,少羽给她画的这张脸终究撑不了太久。明朔连忙拨了几缕头发遮住了自己的耳后,傻乎乎地问暮朗:“现在呢?” 暮朗抿了抿嘴角,对明朔道:“好了,看不出来。” 暮朗没有去问明朔为什么换了一张脸,反正在他的眼里,天下人的都是一个模样,分不出美丑贵贱,只有顺眼和不顺眼。明朔在这时候倒是挺感谢暮朗的这一点,要不然他若是和先前一样不知遮拦的在清月面前问一句:“你怎么和之前长得不一样”——以清月细心的程度,一定会发现明朔现在用的是一张假脸。若是被发现她入洱海别有用心,那么无名岛她能不能上去,就得花上问号了。 思及此处,明朔便不免又想起先前暮朗口无遮拦的“杀你”。她拉着他走到不远的榕树下,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方才仰着头问暮朗:“好好的,你为什么突然说要杀我师兄?” 暮朗低头见着了明朔抓住他的手腕,她脸虽变了,但双手却仍是暮朗熟悉的那双手,似白玉雕成,即使用了力气按压在他的手腕上也只显出了柔弱无骨——但暮朗却不太高兴。 他看向明朔,轻声问:“不行吗?” 暮朗生的好看,这一点明朔很清楚。但她从不知道,当暮朗垂下眼帘,眉梢眼角惯来带着的那股淡漠被惆怅沾染,俊挺的鼻尖微微皱起,往日里略显着颜色偏淡的唇角抿住——会看起来更为尤其的好看。 明朔连呼吸都停了一瞬,差点儿便要“好好好你随意”。她掐了自己一下,镇定地看向暮朗,语气坚定:“不行,那是我大师兄。” 暮朗叹道:“可你若想要杀云煜和灵思,我绝不会拦你。” 明朔:……好像哪里不太对? 明朔道:“这不是一回事!” 暮朗竟然认真地问:“哪里不同?” 明朔:“……” 明朔发现自己是真的没法和暮朗沟通,正要破罐子破摔的时候,她听见暮朗叹了口气。 暮朗道:“不杀就不杀。” 明朔怔住,她忍不住看向暮朗,在她的认知里,暮朗不像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于是她问:“……你到底为什么想要杀他啊?” 暮朗盯着明朔看了会儿,开口道:“你不是要去找他吗?” 明朔一脸茫然:“……我为什么要找他?” 暮朗盯着明朔,见她表情不似作伪,忽而便笑了笑:“那就算了。” 暮朗的杀气来的快,散的也快,将明朔彻底弄懵了。不过她惯来是奉行想不通就不想,从不去为难自己的人,于是见暮朗不在莫名其妙发脾气,便对他道:“那回去和师兄道个歉吧,师兄很好说话的。” 暮朗颔首,临着明朔要转身的时候,忽又叫住了她。 明朔回头,暮朗从怀中取出一小袋,将这袋子小心翼翼地放上了明朔的手心中。 暮朗道:“给你。” 明朔有些好奇的打开了手中的袋子,只见袋子里存着的全是流光溢彩的灵石。明朔在洱海三年,见到的这种色泽灵石也寥寥可数。大多还是掌门因清月出色完成了什么差事,用以赏赐。清月曾经送给过她一枚,因为太过珍贵了,以至于明朔再眼馋,也不敢吃掉。若是吃掉了,清月再问起,她可没有东西可以拿出来。 可暮朗如今一取出来,便是一小袋,蓬莱阁虽富有灵矿,但要有这种色泽的灵石,恐怕也不会洱海多上多少。如果蓬莱阁获取灵石的机制和洱海一样,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17 暮朗攒了这么多,得做多少掌门派下的差事? 明朔还记得清月曾在一场除妖任务中,伤得左臂一月不能动弹。暮朗可不比清月自幼修道,他三年前还只是个居于溪水边的普通少年。 明朔忍不住伸手挠了挠面颊,对暮朗道:“其、其实,我也没那么——” 明朔剩下的话没能说出口,她看着暮朗一派澄澈的目光,最终合上手收了礼物,真心实意道:“谢谢啦。” 暮朗微微笑了笑。 明朔记着少羽说过,来而不往非礼也,于是她便对暮朗道:“现在回去可能师兄他们都吃完了,我请你去吃鱼吧。” 洱海派与凡人的关系好,这几日山下集市也热闹。 明朔带着暮朗悄咪咪地下了山门,跑去了山下的集市里,寻着自己相熟的渔民,便请着对方给自己烤几条鱼来。 渔民和明朔算是相识了,瞧见了明朔还哈哈笑问:“明姑娘,这次陪你来的,是洱海的新师弟吗?” 明朔道:“是我朋友,从扶摇山来的!” 明朔说完才想起暮朗这会儿应该算是蓬莱阁的,她看向暮朗,暮朗却一点也不在意对方将他说成三年前的孤儿,相反挽起了袖子,问了渔民两句,携着剑便蹲下帮渔民处理起了活鱼。 暮朗蹲在船前,挑拣着鱼篓里的鱼,熟练的接了刀破开鱼肚的时候,明朔便仿佛又看见的三年前的暮朗。 看见三年前的暮朗,明朔便不免便想起她呆在扶摇山下等少羽消息的那一个月,不管怎么说,她那一个月都是受了暮朗的照顾。如果不是暮朗,她大概就得在深山老林里埋在雪里过冬了吧。 想到这里,明朔便不免嘿嘿的笑了几声。暮朗回头瞧见明朔笑,不免也跟着笑了笑。 两人在海边吃了点烤鱼,明朔打包了两条,方才拉着暮朗偷偷摸摸回了山门。 回到洱海后,暮朗回了蓬莱阁在的院子,两日后便是要上无名岛的日子,暮朗即使再不将云煜和灵思当一回事,今日云煜给足了他面子纵了他一天,他也该投桃报李接下来两日陪同云煜定下无名岛试炼的计划。 明朔送走了暮朗后,抱着怀里的油纸包,偷偷摸摸便翻去了清月的院子。 她刚弓着身子趴在清月的窗外,便听见里面传来清月的声音:“进来吧。” 明朔便带着烤鱼走了进去,见着了桌边阅书的清月,先将自己准备的贿赂品往上一交:“师兄,我给你带了鱼!” 清月喝水的动作一顿,看向明朔笑了笑:“是谢礼还是歉礼?” 明朔含糊道:“都算。” 清月让明朔坐,顺便给她倒了杯茶。他将茶递给明朔,随口道:“你的朋友看起来不太好相处。” 明朔道:“还好还好,他其实挺好相处的,就是有时候莫名其妙会生气。” 明朔:“他明日来给师兄道歉,师兄能原谅他吗?” 清月道:“都是道友,再说欲争高下的好胜心是常情,谁都会有,本就没什么好责怪的。” 明朔听见这话松了口气,然而她这口气没松完,清月便接着道:“但你的这这位朋友……那一刻是确确实实的动了杀意。” “这般轻易便起杀念之人……” “婉婉,为了你自己,你之后还是与他少来往些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清·爹·为师弟师妹操不完的心·月:唉,作为大师兄我容易吗我 ☆、倾城12 三天后,便是登无名岛的日子。 昨日一早清月便匆匆往岛上,以与试名单从岛民手中取了铁劵。今日他将铁劵一一奉送给各门派,再将洱海众师兄弟的铁劵发了,可谓忙得脚不沾地。 明朔昨晚就去将自己的铁劵取了,此刻正握着铁劵翘首以盼的等着开船。青岩在一旁瞧见了,不免又要说上几句:“你有想要的东西,托我们帮你取就是了,何必来这一趟。” 明朔严肃道:“无名岛一百年才出现一次,若是我这次不去,得一百年后才能见到。我想见一见岛上奇景,师兄也能帮我带回来吗?再说了,我是通过了派内的考核大师兄才同意写上我的名字,如今铁劵都在我手里了,师兄说什么也没用啦。” 青岩瞥了明朔一眼,还是忍不住唠叨:“到了岛上你可得小心点别给大师兄添麻烦,这次大师兄是要赢的,可分不出太多精力来顾看你。” 明朔点头:“知道的知道的,放心吧。” 明朔往日里不爱修习的形象在洱海众弟子心中实在太过深刻,以至于明知道清月既然允了明朔上岛,明朔的实力便不会弱于此刻船舷上的每一个人,但青岩总是忍不住担心,又叮嘱了明朔几句才罢。 临行前天空还下了雨,虽然此时正是洱海多雨的季节,但出海这日下雨还是这么先年的头一遭。青岩瞧了眼这雨,嘀咕了句:“总觉得这雨下的人心慌。”,便拉着明朔进了船舱。 开往无名岛的船只都是以着无名岛上的树木建造的,故而即使无人引渡,也可直达无名岛。明朔和青岩等人在船舱内不过喝了两杯茶,便见着了从船舷投入的阳光,以及屋外的师兄弟们兴奋的:“到了到了,无名岛到了!” 明朔此时方与青岩一并外出,无名岛自成一界,在与洱海交汇出是斜风细雨,过了那一点,进入了岛域,瞧见的便是鸟语花香青云朗日。 从洱海开来的船接二连三的停在了岸上。岸边的码头正有两名身着宫装的女修接引。明朔瞧她们皆长相美丽不似凡人,不知为何竟从中伸出一股熟悉感。青岩见她步伐停滞,宽慰道:“这是岛上的居民,我们不是和无名岛的岛主签了契约吗?这是派来接引我的们,再往后你还会看到许多这样的。” 青岩说着心有余悸:“我第一次瞧见也吓了一跳,漂亮是漂亮,但这道上的人看起来也太不像活人了,若不是无名岛已经存在了快有一千年,我恐怕也要将这里当做什么魔物栖息之地。” 明朔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自己佩戴着的凤佩,从登上岛屿起,她的凤佩就在发烫,明朔晓得这是少羽在提醒她,她们到地方了。 登岛的顺序是铁劵的顺序。惯来是洱海先入,后蓬莱阁,再后其余门派。先入者往往遇到危险的概率越大,故而其余门派对于这样的安排也没什么意见。 当所有船只都停在了岛屿上后,无名岛两位接引的侍女道了试题,说是试题,其实每次都差不多。 入无名岛中心处的无名山,去取山顶的青碧色的果子来。无名山满山都是这些结着果子的仙树,但越往上的数果子便结的越清脆。谁能摘到最青的果子,谁就是赢家。 明朔本以为这并不是什么太难的题目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18 ,直到她进了岛,远远瞧见了那座山。说是山,倒不如说是一块竖着插|进泥地里的石头。刀削一般的石头如同擎天柱一般矗立在无名岛的中央。褐色的岩壁上星星点点的立着一两颗恹恹的树,树上垂着青碧色的果子,远远看去,像是吊着玉璧的木枝。 青岩道:“那果子要是到了结丹期吃下一颗,便能保证你稳稳结丹,不出半点纰漏。一百年前蓬莱阁摘下过倒数第三课树上的青果,据说食用之后,那名剑客即刻从金丹前期冲至金丹后期,回去便闭关准备破阶了。既然你来了,就一定得带一颗走。” 明朔问:“多了不让带吗?” 青岩点头:“当然,这果子一百年差不多才能结出一颗。无名岛有专人看管的。一旦你摘下了一颗,便即刻算你完成了试炼,会遣送你至码头。无名岛上,也只有这果子不能多带了。” 明朔点了点,眼角瞥见了玉佩闪着微光,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走开,青岩心想外围也没有什么危险,便叮嘱了她几句小心,随她去了。 明朔走到一旁无人处,便与少羽联系。 少羽直入主题:“在山上。” 明朔看了看无名山,不确定道:“那山上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难道罗浮这次成了树精吗?” 少羽被明朔的话噎住,强调道:“无论如何,气息确实在那山上。还有这岛气息邪门的很,你小心点。” 明朔颔首:“我知道的,你也别太担心,我死不了的。” 少羽在另一侧欲言又止,他知道明朔死不了,但是死亡的经历哪里好了,如果可以,少羽仍然希望明朔不要体验到死亡的滋味。 于是少羽只能再三叮嘱,直到明朔开始喊他“少羽妈妈”,少羽才不得不闭嘴。 末了少羽补充了一句:“你最好别和暮朗走太近了,和蓬莱阁的也别走太近。” 明朔好奇问:“怎么了,你和清月说了一样的话。” 少羽道:“我卜了一卦,虽然因为隔着世界不太准确,但吉凶到底还占得出来。” 顿了顿,少羽道:“蓬莱阁卜出的卦,是大凶。” 因为少羽这一句话,明朔回去的时候不免显得心事重重。 青岩见惯了明朔没心没肺的模样,突然见她垂头丧气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多问了她几句。然而青岩还没问出明朔的话,走了没两步,便遇见同样登岛来到此处的蓬莱阁众人。 蓬莱阁为首的云煜瞧见了他们显然也很惊讶。他略扫了洱海的队伍一眼,见清月不再其中,眉梢不由蹙起。 灵思要简单很多,瞧不见了清月,自然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当下讥诮道:“怎么,清月也终于知道你们是累赘,为了赢而抛下你们了吗?” 青岩原本便对灵思没什么好感,这下更是直接被点燃了火气,反嘲道:“总比你蓬莱阁练个试炼也要紧紧抱成一团,寸步不敢多行要好。” 灵思眼角略挑,正欲说什么却被云煜拦下,云煜道:“叨扰,无名山下见。” 说罢,他便转身而走。 云煜这次的目标是无名山顶的那颗树,最顶上的树上只有一颗果子,若是去晚了被清月捷足先登,即使云煜登了上去也没什么太大意义。 云煜转身便走,灵思扫了他们一眼,冷笑一声也跟了上去。明朔在他们的队伍里扫了一眼,却未曾见到暮朗,不由心下奇怪,暮朗不是与蓬莱阁一道的吗?为什么此时却不在? 青岩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低叫道:“不好,恐怕他们也让那黑衣服的小子先去了,要是他干扰大师兄,大师兄上山时不是很危险?” 青岩急忙道:“我们得赶快去山下了,婉婉,风景什么的,还是等大师兄先胜了再说吧!” 明朔也正想快些赶制有罗浮气息的无名山,哪里会说不字。 说也奇怪,众人在往无名山时竟然没有遇到太多的危险,而这些显然和记录不符合。青岩见路途越轻松不由脸色越难看,明朔看过有关无名岛的资料很多,知道青岩在担心什么。但事已至此,现在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反倒只会惹得众人惶恐。 按照记载,一般来说通往无名山的路会有神秘的无名山岛主布置各类关卡劫难,有些事阵法、有些是凶悍的妖兽。但也有过通路非常顺利,连草木妖怪也未曾遇见的情况——这种情况往往意味着此界参与试炼者有极强者,阵法妖兽于他而言只是力破的小事算不得试炼。遇上这种情况,无名岛的岛主会亲自等着众人,将自己作为试炼的关卡。 上一次无名岛主亲自守在山下时,即使是成绩最好的人,也不过只是越过了他三十尺,取到了一枚果子,其余的人皆是一无所获,甚至不少身受重伤。 但上次惊动了无名岛主之人乃是万世难出一的奇才,最后甚至羽化登仙。清月虽然天赋高超,显然没有达到这种程度,故而在进行前行探讨时,洱海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一出。身上所带着的,也多是针对阵法妖兽的法器,但如果守山者成了无名岛主,岂不是要被掌握御剑诀的蓬莱阁占去很大便宜吗? 青岩并不怀疑清月的实力,但他着实心忧蓬莱阁会从中使诈。 明朔也很担心。在少羽说了罗浮在无名岛上后,她便一直怀疑无名岛主会不会就是罗浮。罗浮是何等实力她很清楚,如果是对上罗浮,她也担心着清月的安全。 于是两人十分默契,尽可能的快速往中心赶去,被迫先甩下了缩地术用得不甚熟练的其他人。 可当两人在半天后赶至无名山时,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蓬莱阁的人凭借着御剑术早他们一步到达,清月、云煜都在山脚。 ——但这些都不是令众人惊讶的重点。 黑袍的青年站在山下,握着剑的手稳如泰山。 嫣红色的鲜血从伤口处流去剑身上,汇聚成一汪血水。血水顺着剑身的纹路一路流淌至剑格,流满剑格凹槽纹路,接着从边缘一滴一滴滴落,积在泥土里,又聚成一汪。 青年面前身着华服的修者被这一剑穿胸,他头颅垂下,发髻已被剑气割断,黑发散了满肩。明朔瞧见了他嘴唇煞白,明显也已经因为心头一剑而断绝了气息。而他垂在身侧的手掌微张,原本握着的朱红短剑已坠落在地,剑柄上的璎珞躺在血汪里,已分不清是原本的红还是被染红。 明朔看见了死去修者坠下的朱红短剑,又瞧见了修者气息全无、略睁着的血红眼睛。不肖她胸前的凤佩以滚烫的温度提醒她发生了什么。她就已经认出了眼前死去的无名岛岛主。 虽然未曾见过罗浮,但明朔见过东岳。此刻空气残留着的暴烈气息明显是来自幽冥深渊,除却罗浮,这世界再也没有人会有这样的气息。 明朔终于找到罗浮了,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19 可他死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明朔视线,一剑杀了无名岛岛主的青年抽出了剑,剑身带出的血花溅在了他黑色衣袖上,只留下几点湿润。而被他杀死的无名岛主因为再没了支撑,便轰然跌进上下的泥土里,黑发覆了满脸。 明朔不敢置信的盯着死去的尸体,她至今无法想象罗浮竟然会死。可如果眼前的修士没有死,他又怎么可能能够忍受自己如此狼狈不堪? 明朔说不出话,脸上的震惊难以遮掩。 暮朗瞧见了,收剑回鞘消无声息的掩去了血痕,他甚至歪了歪头,微笑着的询问了明朔一句:“怎么了?那么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事后采访:暮朗先生,自己宰了自己的投影是什么感觉? 暮朗:挺高兴。 ☆、倾城13 罗浮也会死吗?明朔难以置信。 少羽道:“西王母都曾经陨落,罗浮也并非不死之身。”顿了顿,少羽叹道:“这世上真正不死,只有你啊。” 朱雀浴火重生。明朔在曾在一千三百年前“死去”,而后用了一千年于灰烬中复生。每一次的复生,明朔都毫无之前的记忆,她的“不死”,其实用“新生”更为恰当。 少羽道:“不过这个世界依然存在,这证明罗浮依然活着,我们还能再找到他。” 明朔困惑道:“可我亲眼见到了他的尸体,这也能作假吗?” 少羽道:“尸体是真的,可罗浮还活着也是真的。这其中的缘故我也想不明白,我现在就去幽冥询问东岳,明朔,你小心些。不管暮朗在这个世界到底扮演的是什么存在,他能杀掉罗浮,就已经代表了十足的危险。” 凤佩的光泽黯淡下去,明朔蹲在树荫下抱着膝盖想事情。 清月瞧见了,走了过来,蹲在了她的对面,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问:“怎么了?” 明朔抬起头见是清月,忍不住问:“师兄,你不去取青果吗?” 清月云淡风轻道:“我可赢不了无名岛主,胜负已分,这时候再去争夺这些,不显得可笑?” 明朔看向已经开始尝试纵跃无名山的云煜,开口道:“可是听说青果有助修仙,是至宝。” 清月道:“无名岛主刚被杀,这果子我们能不能带出无名岛都是个问题。” 明朔觉得有理,她忍不住问:“师兄,我来得迟,暮朗为什么要杀掉岛主?” 清月迟疑了一瞬,缓声道:“说实话,我也很好奇。” 清月是第一个到达无名山的,他这一路上未曾遇见一只妖兽,便猜到此次或许因暮朗的存在,而迫使了无名岛主的现身。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恶战的准备,却在接近无名山时先撞进了一片白雾之中。 白雾茫茫,他在里面什么也寻不见,走了不知多久,方才终于找了一处亭阁,他往亭阁而去,却惊讶的发现这是洱海的观潮阁。理智告诉清月,他恐怕入了幻境,眼前的一切皆不是他认识的一切,眼前的美景或许遍布着危险。但他却像找了魔一样,一步一步无法控制的向观潮阁走去,清月出了一身冷汗,想要阻止自己却毫无办法。 就在他即将踏上观潮阁的那一刹那,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极尽嘶哑的痛呼,紧接着白雾便散了个彻底干净——清月也终于看清了自己即将踏上的是什么——是虚境。 清月满头大汗,连忙后退了数步。白雾的散去似乎也使得虚境的入口失去了养料,不一会儿这会让人坠入无尽深渊的扭曲空洞便消失了干净。清月劫后余生般的回头,看见的便是与他同样劫后余生的云煜,以及一剑刺穿了无名岛主的云暮朗。 清月心有余悸,轻声道:“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和我们一样入了幻境。但他在幻境里遇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我猜不到。但唯一能肯定是,他是我们中唯一赢了幻境,甚至杀了幻境的人。” 清月复杂道:“他救了我。” 明朔闻言,下意识往暮朗站的地方看去。 他因为刚刚杀了无名岛主,周围所有见到了这一幕的人都对他忌惮非常。此刻云煜正登山取果,非蓬莱阁的人更是连靠近都不敢,生怕暮朗这把蓬莱阁磨出的刀,觉着他们碍着了云煜,一拔剑便将他们全杀了。 明朔看了会儿,站起了身。她本想上前去问一问暮朗,清月却拉住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等明朔再向那处看去,暮朗仍然一个人站在那儿。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暮朗听见脚步声,视线终于从被他斩杀的无名岛主身上移开。他瞧见了明朔穿着的毫无绣花的素鞋,接着看见了站在他面前,正瞧着他的明朔。 暮朗喉结滚动,低低问道:“不怕了吗?” 明朔想了想,老实道:“害怕,但害怕又能怎么样,你都已经杀了他。” 暮朗听见这话,目光终于从她的脖颈对上了她的眼睛。这只鸟眼中的情绪有恐慌、有不知所措、有抗拒,当同样的即使有着这些,她也未曾闪躲。 暮朗听见明朔问:“大师兄说你救了他,可我很想知道,你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甚至不惜杀了无名岛主?” 暮朗闻言思绪微动,他沉默了一瞬,方才开口。 他缓声道:“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什么也没有看见?这怎么可能?按照清月的说法,无名岛主应该是以自己为阵眼下了幻术,所有来到山下的人首当其中便是遇见幻境,不会有例外,暮朗怎么可能会什么也没见到。 如果什么也没有见到,他又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无名岛主? 明朔想不通,暮朗却也不愿意回答她。 暮朗当然不愿意回答,他在接触到白雾的一瞬间便明白自己遇上了幻境,但他看见的东西恨不得明朔一辈子都不知道。 他看见了自己。 他看见自己用黄金打造了一只巨大的鸟笼,在笼内铺满了玉石珍宝。他看见自己将一只红色的朱雀鸟锁了进去,他看见那只鸟化成人形,黑色的长发蜿蜒铺散在光洁圆滑的背脊上,遮挡了大半身躯,却仍是露出了脚踝上那根细细的锁仙链。 他看见被锁在笼中的鸟双手被铐住,原本明亮的眼睛被来自深海的玄光遮住。她既看不见,也动不了,像一只真正的笼中鸟。 暮朗站在笼外,即使并未靠近,即使并未去摘下她面上的遮掩的玄色布条,他也能感觉到笼子里关着的是什么。明朔太特别了,特别到即使她换了再多张的脸,换了再多的模样,暮朗也总能认出来。 但这又并非明朔,虽然有着同样的骨、同样的神态,甚至同样的气息——但却并非明朔。 这是一只做的极像正主的偶。 只是这偶实在太像了,不知花了多少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20 心思才能做到这般相像。 即使明白那是个没有灵魂的仿偶,被遮住眼睛后却与暮朗惦记在心上的那只鸟近乎没有区别,以至于他看着笼子,在瞬间失去了语言。 笼中的鸟似乎听见了动静,泛着粉色的耳尖微动,似要向他这处转来—— 暮朗看见了自己。虽然身着不一样的服饰、甚至有着完全不同的面容,但自己对于自己总有种奇妙的感觉。暮朗知道那是自己。他看见自己将手深入笼中,钳住了对方的下颚,正如饲主对他攥养的鸟一般锁住了对方的双足,铐住了对方的手,独占了对方的声音,自然也要控制着对方能够见到的事物。 暮朗见到“自己”微微施力,迫使笼中的鸟吃痛而微微张开同样透着粉色的唇齿,他见着了披着黑色长袍的自己跪在笼外,隔着冰冷的金色牢笼,轻轻的将额头抵在了对方的攀在栏杆的手指上。 他听见自己对那只仿造的鸟说:“总有一天,我能将真正的‘你’放进来。” 说着“自己”甚至向他的方向看了过来,略略勾起了嘴角,向着他开合默然道:“是我的。” 暮朗再也忍不住,甚至顾不得告诫自己这或许便是幻境的饵,前方或许便是置人于死地的死门。他拔了剑——在幻术中拔剑是大忌,他却顾不得那么多。 暮朗向着哈哈大笑的“自己”便是一剑刺出,半点也未曾留情。他这一剑带上了十足的狠辣与想要致对方于死地的决心,在剑出鞘的那一刹,连暮朗自己都分不清,他是想要破除幻境,还是只是想要面前这个“自己”死。 当剑锋没入华服修士的胸口,当温热的血液滴溅在他的袖袍上。暮朗方认识到他从见到鸟笼起,从头至尾就只是想要对方死。他想要对方死的心意是如此简单,正如同对方也希望他死,所以布下了这个处处都是绝境毫无生机的幻境。 他无法忍受有人当真将那只红色的鸟关进笼子里——哪怕他心里曾这么想过,哪怕想要这么做的人是似乎他自己。 暮朗低眸瞧着明朔,她面上虽有惧色,但却一如往常明朗无霾,他的指尖微动,又握了回去,对困惑的明朔道:“我什么也没有见到。” 明朔盯着暮朗显然并不相信,但暮朗选择沉默,明朔也没有别的法子。 就在这时,发生了更令人惊讶的事。暮朗杀掉的无名岛岛主躺在泥土中的尸体忽然化作了一团气体,这团黑白相间的气体在风中膨胀不消一会儿便消散了干净,连地上的血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明朔悚然一惊,她尚来不及寻个地方将此事告知少羽,凤佩便烫的让她拿不住。似是等不及明朔建立通讯,少羽直接通过凤佩将话语打进了明朔的脑子里! 少羽急迫道:“能杀死罗浮的只有罗浮!阿朔,暮朗就是罗浮。罗浮坠入世界,世界承担不起,将他与他的记忆强制分离!他杀掉的,是罗浮抛在这个世界中的记忆!不仅仅是无名岛主而已,整个无名岛,都是罗浮记忆的具象化。如今暮朗杀了自己记忆的凝体,无名岛也会崩散!这就是我卜出的大凶!” “明朔,快跑!” ☆、倾城14 少羽在无名岛主死的那一刻,就意味到了不对劲。明朔是他从颗蛋的时候便悉心照顾着长大的孩子,即使面上表现的再气定神闲,心中也不免多牵挂担忧。如今明朔说“罗浮死了”,他也顾不得尊卑等级,直接闯进了幽冥,见着了东岳大帝,开口便将自己所有的疑惑全倾倒了出来。 好在东岳看似不近人情,对于这些小节反而不甚在意。当少羽再也忍不住,终于问出口后,东岳方才慢悠悠道:“那是他的记忆。” 东岳道:罗浮作为幽冥本身,便是一界,一上界无论用什么法子也是无法进入下界的。罗浮想到的法子一是将自己的七情六欲分开,二是将自己的记忆抛去。不记得自己是谁,以界中的血肉重生,这样一来,罗浮方才能得到他想要的宁静。 东岳道:“所以明朔恐怕除了找到他,还得找到他丢掉的记忆。否则即使他回来,一无所知的罗浮对于我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帮助。” 少羽:“……” 若不是忌惮着自己面前坐着的人是幽冥之主,恐怕少羽已然拂袖大怒。他克制着怒火问道:“陛下先前为什么不说?” 东岳挑眉:“你们问过?” 少羽被这强词夺理的一句气到失语,东岳扫了他一眼,以着与罗浮又三分相似的面容淡声道:“我若是你,便先去通知了那只新生不就的朱雀鸟。” “即使是记忆凝体,罗浮也只能被罗浮杀死。那只鸟遇上罗浮了,你不去提醒她吗?” 少羽从怒中惊醒,他明白此刻不是和幽冥算账的时候,罗浮是什么样的存在,从东岳便能窥知一二,少羽只得将满腔的愤怒先收拾好,以明朔为重。 明朔便在无名岛上,接到了少羽打进她脑子里的传话。 这种传话有些后遗症,明朔撑着因外来神思冲击大脑的疼痛,紧紧的攥住了暮朗的衣袖。暮朗被她牵住,指尖微动,轻声问:“怎么了?” 明朔咬着牙道:“岛要塌了,快走。” 暮朗闻言怔住,他一如既往没有问明朔为什么,只是伸手按住了她的太阳穴轻轻揉了揉,颔首道:“好。” 他轻声问:“能走吗?” 明朔头疼的眼前发晕,连暮朗都是两个,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暮朗见状,便干脆弯下腰,似三年前一般将她背了起来。明朔的脑袋软软的搭在他的肩上,顺滑的黑发埋进了他的肩窝里。暮朗觉得有些痒,原本想要明朔将头偏开些,但他一转眼便瞧见了明朔右脸上逐渐出现的裂痕,便不再多言,只是嘱咐她抓好自己。 青岩原本有些忌惮暮朗,不敢靠得太近。但他见着明朔上前,目光便不由的也跟了上去,如今见明朔突然不适,暮朗又不分青红皂白将人背了起来,顿时心下大怒,愤怒道:“云暮朗,你做什么!” 暮朗闻言看去,见识青岩,他眉梢未动,只是掠过了他对清月道:“无名岛要垮了,快走。” 清月闻言怔住,青岩则是一个字都不信,他冷嘲道:“你说什么胡话,自己想走便走是了,把我师妹放下!” 清月拦住青岩,他向暮朗颔首道:“我明白了,这就通知所有参赛的弟子,命他们抓紧时间撤离。” 青岩不解极了:“师兄,这是做什么?” 清月道:“无名岛主的尸体消失你也见到了。” 青岩困惑:“这,这难道不是说明云暮朗杀掉的不是无名岛主,而只是他的分|身吗?”不仅仅是青岩,许是在场所有的人都这么认为。能杀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21 掉无名岛岛主,这实力着实太可怕了些,但若是杀掉的是无名岛主的分|身。这便令人容易接受的多。 清月道:“他杀的是真是假,我和云煜最清楚。一个□□造不出虚境入口,也分不出这弥天大雾。况且,无论真假,无名岛主死了,无名岛却至现在都无一人前来料理,你不觉得这是奇诡极了?” 清月说到这里,青岩才察觉事事都不对劲。他忍不住道:“可无名岛存在千年——” 他话音未落,无名山忽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众人向上看去,之间云煜御剑疾驰,近乎在与崩裂的山体竞速要挣个输赢。他也必须挣个输赢,消失的山体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猛兽吞噬,他全力狂奔,只为了在这猛兽吞灭自己前,先下了山。 云煜落地的那一刹,无名山也跟着消失了。连他手里赚着那颗青果也在他落地的那一刹化成了烟霞。云煜手中握空,惊道:“发生了什么!?” 若是先前人们对于暮朗那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觉着可笑,那么此刻无名山与青果的小事便是重锤,重重砸在众人的天灵盖上。众人方是终于缓过了神,敲着那虚化的迹象由着那无名山一路往下,转眼间便在众人眼前现出一大坑,心中的惶恐被激发,喊叫着,各自用上了救命的法门,接四散往岛外去! 从无名山赶往无名岛边缘本需要半天左右的路程,众人走了约莫不过半刻,竟然便已经瞧见了无名岛边缘的海浪,原本的迎接的宫娥早已化为空气,晴天朗日与院方的海浪滔天一立之隔,各分两侧掀起无尽气浪。众人便眼前奇景全然惊住,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不好,土地在缩小!”众人方才慌觉,寻起自己来时的船只来。 能自由进出无名岛的船只只有以无名岛上树木建造的那一批,可正是因此,这些船此刻竟然也半透半明,虽然仍然立在海面上,但谁也无法保证离了无名岛的晴日,这透明的船只会不会一浪打来便散成泡沫。 众人进退不得,便不由将目光投向了作为东道主的洱海。 清月在众人的注目中上前一步,面色凝肃:“请诸位放心,无名岛虽自称一界,但毕竟也没有同外界断了联系,诸位手中的铁劵便是得以进出无名岛之界的钥匙,我已联络派内,洱海以派来船只,只消我们出了这界便能见到!” 一小门派人闻言急道:“可这岛在变小,船也用不得,眼见着离那边越来越远,我又不是蓬莱阁的人,不会御剑术,即使手握铁劵,又要如何穿过这屏障!?” 苍茫大海,若是清月说出“游过去”未免也太过天真,所以清月说:“或许蓬莱阁可以来回携着大家轮回。” 云煜比了距离和岛倒退的速度,摇了摇头:“来不及带走全部。” 云煜作为众人眼中蓬莱阁的最强者,他说出这句话,便似宣判了死刑,众人一时皆面色惶惶,如至末日。 “完了,完了!” 有人喃喃自语,恰逢见到了皱着眉梢的暮朗。面对死亡的恐惧使人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其中一人竟然跌跌撞撞的冲上去,抓住暮朗的衣袖,半跌在地,面色狰狞道:“是你,是你杀了岛主才带来厄运!若将你赔给这座岛,或许我们都能活命!” 这话在清月耳里听来可谓无稽极了,虽然不清楚无名岛乍然崩溃与无名岛主的联系,但若就此将所有的事都归咎于暮朗,也太过可笑。可他这么想,大多人却不这么想。 众人将视线凝在了暮朗的神上,暮朗察觉到了杀气,一手扶着自己背上的明朔,另一只手,不免握上了自己的剑柄。 清月见状一惊,暮朗的实力如何,见证了他斩无名岛主一幕的自己再清楚不过。别说是这些人想要那他祭贡,就是所有人此刻一齐向他发难,也说不准谁输谁赢。 他们站立的土地越来越小了,被吞噬的无名山大洞已经肉眼可见。人心越来越惶,眼见着当真有人想将暮朗扔进那洞里赔罪,明朔终于缓过了神,她伸出手按住了暮朗即将出鞘的剑。 明朔的发髻凌散,她轻声对暮朗道:“我有办法。” 她这话说的很轻,但暮朗听见了,清月也听见了。 清月见明朔恢复了意识,心中微松,开口问道:“婉婉,你有什么办法?” 明朔让暮朗放下了她,她一抬头,便将在场所有人吓了一跳。少羽给她画的脸已经开始崩碎,她现在的整张脸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四分五裂的色盘,吓人极了。连青岩见了,都活活被吓退两步,结结巴巴问:“师、师妹,你的脸怎么了。” 明朔却没有功夫解释这些,如果这岛是罗浮记忆的凝体,那么以罗浮的性格,他死了,自然也是要让他所有看不顺眼的家伙陪葬。这岛崩坏,有一部分是暮朗给予的重创,恐怕更多的还是来自于记忆本身的意志。 明朔在心里不免又将罗浮拎出来骂上三四遍,但瞧着眼中透着关心的暮朗,她那些话便吐不出口。 明朔:……算了,暮朗是无辜的。 明朔也不解释,只是往已经近了很多的无名山走去,清月见状叫住了她。明朔回头,清月见她眸色清凉,便知道她没有玩闹而是当真心中有数,便只道:“小心些,师兄在这儿呢。” 明朔点了点头,她在那口慢慢向外吞噬的洞口边,捡起了那柄朱色的短剑。 罗浮消失后,一切无名岛的事物都变得似有还无,只有这把短剑实实在在的在这里。明朔将少羽的话在脑海里过了几遭,记忆若没有载体也是难以存在的,更别说具现化。这把短剑,恐怕便是罗浮记忆的载体。 既然是罗浮记忆的载体,那么无名岛自然是无法对抗这把短剑的——换句话而言,这一界都无法对抗这把短剑。 明朔弯下腰,捡起了这把短剑。 她并不会用剑,但或许很多年前,尚未浴火重生过的她会。明朔拔了剑,只听叮—— 风声止住了。 所有人将视线投向了这毁了容的姑娘。她拔了剑,那双如星似月的眼自剑身扫过,剑身便不由一阵轻颤。她的脸明明如同恶鬼,但她此刻断握着剑,站在那处眼波轻扫——竟无人愿扰了她。 明朔执着剑,莫名便知道该怎么做。 她转向仿若定住的晴天朗日,握着短剑的手举着剑尖凝向了一点——而后一剑斩下! 剑身清啸!似凤凰啼鸣自深海破水而出! 晴天朗日间乍然风云变幻,海水滔天而起,竟遮天蔽日而去!!这一剑,断海、斩天,撕开了界! 来自界外的海水汹涌而来,无名岛的晴天朗日也再也不见!狂风暴雨侵袭,天际电闪雷鸣——! 海中的风浪打湿了所有人的衣襟,但所有人都看见了远来的巨船。 界破了! 握着剑的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22 姑娘站在风雨中,呼吸急促,浑身上下都被打湿透了。她的发髻依然全部松散,黑色的长发此刻正湿漉漉的全然凝结在背脊上。豆大的雨水击打在她的面容上,而后顺着眼角脸颊滴落,带着点墨黑色,滴进泥土里消失不见。 眼见着洱海的巨轮越来越近,众人得生,清月不由的也松了口气。 他看向胸膛起伏的明朔,瞧见她衣服皆因雨水而紧贴在身上,不由连忙褪下自己的外袍,想要给明朔披上。然而他尚未将衣服拿去,只是轻叫了一声“婉婉”,明朔回头—— 清月全然怔在了原地。 那一刹,世人道倾城。 ☆、倾城15 没了无名岛的界,洱海上那仿佛下不完的暴雨也停了。 海清天朗。乌云散去后,此时正值洱海的夏季,如同火球一般的太阳重新出现在洱海的碧蓝如玺的天上,悬着金色的光晕从天际笼下。明朔微微抬起了头,皮肤被照的近乎透明。鬼笔为她化出的那张脸被暴雨冲刷干劲。如今她黑发间露出的面容苍白,却又眉目稠艳。 岛的崩散也停止了,她站在海水前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指腹下的皮肤光滑轻柔,又泛着轻微的薄薄粉色,令人不免联想起洱海的珍珠。 她似乎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面对骤然安宁下的空气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明朔抓紧了自己的手指,忍不住微微蹙起眉,语气软而慌的叫了一声:“师兄?” 只是一句,清月便觉得心中难受得紧,他有些狼狈的偏过头去,将手中的衣物递给了明朔,不去看她,语气透着点僵硬:“……先穿上。” 明朔知道自己欺骗在前,便也不敢多言,见清月没有在众人面前询问此事,便也乖乖的接过了衣服。然而她还没有穿上,只是拿在手里,见着了他的云煜方才终于缓过了神,瞧着明朔压抑着声音道:“……琅玉。” 明朔听见这称呼还怔了一瞬,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才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名字,方才转过头,真正打量起了云煜。 明朔:……这人是谁,扶摇山的吗? 云煜瞧见了明朔,见她眸色清朗,眉眼精致,在洱海的金色的光晕下竟显得更不似真人。云煜恍了一瞬,喉头发紧,生怕发了声,眼前沐浴在光中的明朔便会不见了。于是他的声音越发的轻,他道:“……琅玉真人。” 琅玉真人? 云煜这话将众人惊醒,他们面面相觑却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困惑。琅玉真人是谁,修真界有这样一号人物吗?也无外乎他们不清楚,扶摇山本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派,祈昭亦即使惹得祈洲万里冰封,对于蓬莱阁而言,也不过是一剑杀了的事,甚至都无需对外公告。加上祈昭亦有心隐藏,琅玉真人之名,知道者更是寥寥无几。 但这些寥寥无几的人中,显然并不包括灵思。 灵思听见了云煜的话,立刻知道他指的是谁。云煜因为扶摇山的琅玉长老失了心魂一事,在蓬莱阁并不是秘密。灵思甚至因此嘲笑过云煜不是个东西。 不过区区一个美人,还是个老家伙。祈昭亦过不去便算了,云煜惯来以蓬莱阁少主自居,却沦落到和祈昭亦没什么两样。即使灵思同样喜好美人,喜好者暮朗的那张脸,但她却也没说就此不要了尊严,不要了旁的东西。 她站在那儿,因提前捏了避水诀,故而是难得的衣着干净,不染片尘。她手里握着长剑,眉眼间仍是傲慢。她扫过明朔,此刻竟正是将苍山上那一幕反转。灵思衣着整洁,而明朔神色狼狈。 ……狼狈。 她的头发湿透了,黏在衣服上。一张面容微微仰着,眼角眉间柔嫩的皮肤被先前的豆大的雨珠擦出了红色。她的嘴角轻抿着,心中似有愁绪万千。 灵思瞧见了,眼睛便再也挪不开。 她原本是要大声嘲讽洱海识人不清,认个不知几岁的老妖怪当师妹,可当她看清了明朔的面容,那些话便像是焊死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 ……说出来,她会觉得难堪吗?若她觉得难堪,会不会当场哭出来。 ……她若是哭了,梨花带雨的模样会更美吗? 灵思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这样的想法冒出来后便止不住。于是她盯着明朔,无头无脑的来了一句:“被拆穿了身份,你怎么不哭?” 明朔:“……啊?” 明朔原本心理的那点忐忑一下便被灵思这句话给冲散,她微微眨了眨眼,想要问上两句。暮朗却微微侧过身去,替她挡了众人的视线,对明朔道:“上船,船来了。” 洱海的掌门从看见无名岛出异象起便极为焦急。清月输了比赛是小,但若是无名岛出事他丢了这徒弟,才是会懊恼一辈子的大事。 好在无名岛的界还是有人想出了办法破了,无论是谁,洱海的掌门都觉得自己欠着对方一个人情。 故而船一靠边,洱海掌门便寻着洱海的众位弟子。他瞧见了安全无虞的清月和青岩不由送了口气,而后目光便瞧见了同样身着洱海的弟子服,却全然陌生的女子。 洱海掌门瞧见了对方面容一刹便怔住了,也亏得洱海心法讲究清心寡欲,他在瞬间便稳住了心神,虽极为惊讶,但仍是保持了警惕,开口问道:“姑娘可是无名岛上之人?不知无名岛出了什么事?姑娘为何身着我洱海服饰?” 明朔听到这些问话只觉得为难,她想要说自己是明朔,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还是清月瞧了见了她的无措,上前一步开口道:“师父,这是阿朔。” 洱海掌门先是困惑了一瞬,紧接着想起了清月口中的阿朔是明朔,他这一次可是切切实实的惊极了,指着明朔的手指颤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明朔?明朔不是个——这是怎么回事!” 清月叹了口气:“师父,今天变故太大,还是先让大家上船吧。阿朔的事,我来告诉您。” 眼见着没有更好的办法,洱海掌门颔首同意。众人三三两两的上了船,但视线却仍是若有似无的瞧上明朔。明朔不太喜欢这样的视线,当有人看的久了写,便颇为生气的瞪回去。可被她瞪的人不仅不生气,甚至还会红了脸,不知所措起来。 明朔:……怕不是有病吧。 去的时候明朔和洱海众人一条船,回去后,自然也还是一条船。 所有的师兄弟们一时间很难接受平日里相处的小师妹淋了场雨就变成了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更不知道该如何和这样的明朔相处,皆离得远远的,不愿靠近。清月又去像掌门解释这一系列的变故,明朔孤零零的坐在中间,神情落寞。 青岩瞧见了,又不免心疼。他想了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23 想,坐了过去,明朔眼中隐有感动,叫道:“师兄——” 青岩连忙偏过了头,道:“您可别看我,我的道心可不如大师兄稳固,你这么看我我可受不了!” 明朔只好“哦”了一身,不去看青岩,而是盯起了甲板。青岩也盯着甲板,见不到明朔的面容,只是听着声音,他多少能松口气,虽有些掩耳盗铃的味道,但青岩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青岩原本就见不得明朔垂头丧气,如今更是不忍。 他盯着甲板,安慰道:“别担心,大师兄会和师父解释清楚的,你救了大家,无名岛不关你的事。” 明朔:“嗯”了一声。 青岩顿了会儿又道:“别的也不用担心,不管你之前是谁,又为什么要易容。但你一日是我洱海弟子,便永远都是我的师妹。” 明朔听见这话十分感动,正要再叫一声“师兄”,一声冷哼便从入口处传来。 蓬莱阁的灵思不知何时走了下来。 灵思神色傲然,瞧着青岩讥诮道:“认一个老太婆做师妹,这事恐怕也只有洱海做的出来。你怎么不干脆去魔岛,对着魔婆婆叫一声师妹?” 青岩:“你!” 明朔闻声皱眉,冷声道:“阁下何意?”她这句话说出来倒是有几分清月的风格,眉眼间略带冷淡的模样也有三分似清月,到一时间震住了场子,让灵思退了一步。 灵思缓过神来,越发得理不饶人,她正欲再说两句,却不知为何蓦地觉得背脊发寒。明朔瞧着她,眸光潋滟。她却被这样的眸光看得遍体身寒,甚至有些说不出话。 明朔瞧见了,方才微微露出一抹笑,轻言轻语:“怕是姑娘晕了船,还是回去休息吧。” 她这一句说完,灵思竟然真的觉得有些发晕。但她知道自己不是晕船,而是因为眼前的人。都说佳人倾国,可什么样的佳人才可倾国。灵思未曾见过倾城佳人,可如今明朔瞧着她,温柔的眸光也可化作一汪冰泉,瞬间浇灭了她心中炽火。竟然忍不住放柔了语调,说了句:“好……” 当她这句话说出了口,方才恍觉自己说了什么,一时面上讪红。灵思眼角瞥见了青岩的表情,不由更怒,甩袖而去道:“你们给我等着!” 青岩道:“好啊,我等着!” 明朔却没有青岩那么乐观。她垮下肩,面容都愁成了一团,半点没有先前的模样。她叹道:“师兄,还是别惹她了。她是暮朗的师姐。” 青岩听见这句话,颇为恨铁不成钢:“你的朋友才不怕她呢,他连无名岛主都敢杀!”青岩盯着甲板,气道:“你啊,还是多顾着点你自己吧!” 明朔想着灵思来了这条船,或许暮朗也来了。 于是便提着裙角上了甲板。 果不其然,她刚上甲板,便瞧见了暮朗。 暮朗手里拿着那把剑,站在甲板上瞧着似乎永远也见不着头的大海,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甲板上没有其他人,灵思似乎也不在了。明朔想了想走了过去,对暮朗道:“我换了一张脸是为了方便,不是为了不见你。” 暮朗听见了,眸光转向明朔,他笑道:“我知道。” 明朔莫名松了口气,暮朗便接着道:“你若想骗我,换脸是没有用的。” 明朔愣了一瞬,暮朗却微微欠下身,半跪在了甲板上,伸手抓住了她在裙下的脚踝。若不是现在知道了他是罗浮,自己惹不得,明朔恐怕已经反射条件一脚踢了出去。 然而即使她想踢,或许都没有办法。暮朗握的太紧了,他抓着了明朔的脚踝,褪下了她的素履和白袜,手指从她的脚踝上轻划至她的脚面。明朔被他的手指引得脚尖忍不住发抖,却又完全挣不开来。 暮朗的指尖摩挲着她脚背上那道浅浅的朱印,仰首向她微微笑了。他弯着眼笑起来的时候,比明朔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干净纯粹,纯粹到让明朔难以相信他居然就是罗浮。 可罗浮的剑还在他的手里,明朔被他钳着脚听见他轻声道:“至少也要砍了脚,对吧。” 明朔:“???” 明朔:“!!!” 明朔吓得一下就从暮朗手里抽回了脚,满心都是“卧槽这果然是罗浮”,脸上瞧着暮朗更是惊疑不定。暮朗瞧着明朔,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替明朔穿好了鞋袜,耐心道:“别怕,我开玩笑的。” 明朔刚微微放下心,暮朗便道:“砍了脚也是我的。我依然认得出来。” 明朔:“……” 明朔忍不住问自己,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认不出暮朗就是罗浮。 强盗逻辑神经病啊! 明朔警惕地瞧着暮朗,显然是不想再和暮朗说话了。暮朗也不多说话,只是从怀里取出了一枚青果。 ——是无名岛上的青果。 明朔惊讶极了,甚至忘记问暮朗“为什么它没有随着无名岛一起消失”,只是问:“你什么时候摘的?” 暮朗:“很早。”他将果子递给了明朔:“给你的。” 明朔觉得这果子看起来就很好吃,但她已经有了分寸,小心问:“为什么给我啊。” 暮朗困惑反问:“为什么不给你。” 在暮朗的意识里,这天下的好东西只要他有,他能得到,便都是该给明朔的,理所当然,不需要理由。和他的强调逻辑自成一体,牢不可破。 明朔盯着果子,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咬了一口,笑得眯起了眼:“好甜!” 暮朗便也笑。 明朔用手将果子掰成了两块,一半分给了暮朗。她惯来不习惯记别人的不好,很快就将先前暮朗吓她的事情给忘了。 灵思远远的在甲板上瞧见了,撑着遮阳的伞瞟了一眼她身旁的云煜,嘲笑道:“说起来,你还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吧?她被祈昭亦关着,是你救了他。可现在,她可半点没想起你是救命恩人。对暮师弟的态度可对你亲密多了。” 云煜脸色难看,握着剑柄的手甚至吱呀作响。他冷冷道:“闭嘴。” 灵思眼角讥诮:“我闭什么嘴,我闭嘴了,她就喜欢你了?”灵思眯起了眼:“扶摇山在蓬莱阁管辖地,她的身份一曝光,洱海的老头为了他的徒弟,不会敢留下她的。我们能将她带回蓬莱阁。” “只是啊……”灵思嗤笑道,“带回去,就是你的了吗?” 她瞧着眼神冰冷的云煜,伸手覆住了他捏着剑的手背:“要让她变成你的,得先让暮朗消失。” 云煜听见这话,眼波微动,他对灵思道:“你不是惯来很喜欢你的这位师弟吗?” “我只喜欢最好的。”灵思笑道,眼睛盯上了明朔,“而我见到了最好的。” 她见云煜眼神狐疑,嗤笑道:“你怕什么,我是个女人,难不成对你比云暮朗的威胁还大?我不帮你,十个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24 你也赢不了云暮朗!” 云煜表情松动,他看向灵思,语气冷漠:“你最好记得你说的话。” 灵思瞧着前方,着迷道:“当然。” · 清月从掌门处回来,一出门便见着站在甲板上上的明朔,心中顿时复杂难言。 明朔见他面色泛白,原本带着笑意的面容僵住,轻声问:“师兄,怎么啦?” 清月便觉得口中的话越难以说出口。 掌门的命令犹在耳边,清月第一次陷入进退两难的进地。 明朔问:“师兄,师父说什么啦?” 清月喉结滚动,瞧着明朔,好半晌才低低道:“琅玉真人……” 明朔怔住了。 洱海掌门道:“美本是世间珍物,但美貌过甚却是原罪。清月,你难道自诩比祈洲的祈昭亦、蓬莱阁的云煜还要道心稳固吗?你要赔上自己的未来,去赌一个可能吗?” “你要——让洱海变成第二个扶摇山吗?” 清月艰难道:“别叫我师兄了……我当不起。” ☆、倾城16 明朔张了张口,她看着清月眼中全是不解。 她当然不能理解,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所有的过错都是她的。 清月觉得自己承受不住明朔的目光,更承受不住她开口的压力,浑身上下都如同一根弦般崩的死紧,甚至可以说是落荒而逃般进了船舱内。 明朔瞧着他的背影,张开口的又闭上,没有念出口的称呼也咽回了肚子里。暮朗注视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明朔觉得自己是该伤心的,但她心中竟然只是浅浅叹了口气,波动细微,甚至不一会儿后,便已经释然。 她从怀里取出一块灵石丢进嘴里,过了会儿眉头忍不住仅仅蹙起。 “酸的。”她紧紧的捏着袋子道。 清月回了船舱,从明朔的目光中逃脱。他讲掌门的命令下达,大部分弟子都接受了这个事实,青岩与明朔亲密些,方显得与他一样难以置信。 青岩问:“大师兄,为什么不和师父解释?师妹并没有犯错啊?” 清月苦笑,他怎么没有解释?但洱海掌门有一句话没有所错,明朔单就是站在这里,便是一罪。这罪不源于明朔,而源自于人欲。洱海派所求者便是太上忘情,明朔于洱海,恐怕是味比对于扶摇山、蓬莱阁更毒的毒|药。 清月可以拿自己去赌,却不能拿洱海去赌。 所以他对青岩道:“你怪我吧,是我不同意。” 青岩当场怔住,难以相信清月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他想要去寻明朔,却被清月叫住。清月道:“你见了她,要叫什么?事已至此,何必去再惹她难过。” 青岩走不了。他站在那儿,只觉得天地苍茫,洱海广大,竟然都容不下一个人吗?他想不通,可也没有人会在乎他是否能想通。 洱海的巨轮在海上行进,明朔的屋子从洱海弟子的船舱改去了顶层。 她作为扶摇山的琅玉真人,得到了和蓬莱阁相同的待遇。 船只靠岸后,明朔便没有再上苍山。她于洱海下与众人辞行。正如灵思预料的那般,洱海将她这个烫手山芋丢了出去。 ——由本就负责扶摇山一事的蓬莱阁接手,似乎没有比这更顺理成章的事了。 明朔远远的瞧见了清月,清月远的让她看不清容貌。明朔想了想,仍是向清月行了师妹礼,而后便随着云煜等人登上了回往蓬莱阁的马车。清月远远的瞧见了,身姿挺拔如松。直到明朔上了马车,由金翅鸟拉着的马车距离苍山越行越远,他方才双袖拢起,向着明朔的方向,回了作为师兄的礼。 他这一鞠作了良久,当他直起身子,蓬莱阁的金翅鸟已经远的看不见了。 洱海天高云淡,苍山碧水青树,山林中的鸟雀嘈杂。但清月却觉得安静极了。 似是天籁俱寂。 回程的时候,蓬莱阁专门辟出了一辆马车给明朔。当然这也不排除是云煜和灵思担心旁人与她共处一事,会被轻易带了心神,而轻易的让她跑脱。 虽然明朔本身没有什么要跑的想法。 她捏着玉佩对少羽恹恹地道:“少羽,我好像吃什么都觉得酸。” 少羽:“……”如果我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怕是要以为你怀孕了被吓死。 少羽与她离着数个小千界,此刻也不能来安慰她。少羽只能安慰道:“长大都要经历这些的。” 明朔:“……我已经成年了。” 少羽并不懂得要如何安慰首次失去友情的孩子,只能从他那装满了天界史料的肚子里翻着例子来徒劳无功的安慰。少羽道:“其实……这件事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等再过久一些,你就会发现,清月也好,青岩也好,他们都不过只是你漫长生命中的过客。” 明朔道:“那罗浮呢?” 少羽老实道:“最好让他连你生命里的过客都不要做。” 少羽苦口婆心:“咱们是来骗他的,骗他你懂吗?骗完就可以回家了。你若是觉得和旁人牵扯过多,会心理难受,就盯着他吧。反正只要他爱上你,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明朔:“……”哇哦,这么直白的渣男宣言? 明朔苦恼道:“话是这么说,可到底要怎么做啊。” 少羽作为一个飞升前沉迷乐谱而单身、飞升后忙着养鸟被迫单身的资深单身狗,竟然一时间也给不出什么可行的建议,最终只能道:“……英雄救美?” 明朔瞪大了眼:“他连罗浮都能杀,我有机会?” 少羽犹犹豫豫:“也许呢?” 明朔本来以为这种机会是等到死也不会有的。却万万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马车到达青州后,惯例由当地的修仙门派负责接待。众人居于青城派,顺带听了青城派的诉求。青城派表示林中有狐妖害人,若不是这次蓬莱阁会经过,他恐怕就要用自己这把老骨头去撞怨钟了。 云煜听得困惑:“一只狐妖,青城派怎么会没有办法?” 那青城派的掌门连连摆手:“若是一般的狐妖,我怎么会没有防备,可这是一只天狐!也不知是怎么破了屏障从青丘跑出,来我青州搅弄风雨。” 云煜听见天狐,心里便有了数。一般的狐狸,就是来一百只,对于修真者而言也只是几剑的事。但天狐不同,每一只成年的天狐都有堪比人界大能的修为,是极为难对付的存在。可人妖早已互不干涉多年,协议也在,青丘的天狐为什么会来? 云煜略沉吟一瞬,应允道:“这件事我们会处理。” 青城派的掌门自然连声道好,但目光却不免被同样列席的明朔吸引。她此刻带着帷幔,隔着纱雾什么也瞧不清楚,唯独能瞥见她的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25 一双剪水双眸,一眼瞧来,便惹得人心头微荡。 青城派的掌门忍不住问:“这位是……?” 云煜瞧见了视线,语调骤然降至冰点,他冷冷道:“终归不是你要找的天狐,旁的你也不必问了!” 青城派的掌门连连称是,也不敢再多看。 散席后,云煜忍不住对明朔叮嘱:“琅玉……明日你便在屋子里,别出来了吧。我让灵思陪你。” 明朔觉得莫名,抬眼瞧了云煜一眼。 云煜连声道:“我并非想要限制真人的自由,只是明日我与暮朗去除妖,实在不方便照顾……” 明朔看向了暮朗,他按着剑柄,瞧着森林处看了一眼,见明朔看来,开口道:“确实有东西。” 明朔觉着这恐怕就是少羽口中英雄救美的前奏了,道:“那我也去。” 云煜是万万不想看到明朔与暮朗待在一处,这段时间也是想尽了办法不让两人共处。他本要拒绝,可一想到灵思也没有多少可信,谁知道让灵思得到了机会,她会做什么。灵思喜欢美人,她不在乎死活。可云煜不想要个死的。 左下思量后,云煜同意了。 明朔去了,灵思也去了。 临走前,灵思对暮朗道:“师弟,将你的那把剑给我吧。我瞧着很不错,可以拿来防身。” 暮朗对于这柄剑没有太大好恶,不过是见它颜色似明朔的羽毛,方才一路带了出来。见灵思要,又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便将剑给了灵思。 灵思拿了剑,浅浅笑了声。明朔未曾在意,但云煜却多看了一眼。 灵思见云煜看来,抿唇弯了弯,她略拔开了一寸剑身,目光挑上云煜,指尖微弹剑身,引来短剑一阵清啸。云煜亲眼瞧见了灵思眼里毫不遮掩的杀意,心中微震。 他突然想起,青州是妙法长老的祖籍。青城掌门,是妙法长老的一招弟子。而灵思是最早进了青城派,青城派有天狐的说法也是在灵思与青城派掌门叙旧之后,而非初见。 云煜的身上不免起了一层白毛汗。他想得多了些,方察觉此时中的种种蹊跷。但若他没想到呢——?灵思会干脆连他一起杀了吗? 灵思合上了短剑,跟了上来,路过云煜身边,冷笑一声:“怕什么?” 云煜咬住了牙,瞧见了暮朗明明得到了一切,却又神色清淡的模样——他攥紧了手中的剑,跟了上去。 明朔本身是不太担心会发生意外。因为有暮朗在,这天下大概没有什么能让暮朗尝败——除了从身后捅出的剑。 森林里确实有狐狸。 却不是什么厉害的天狐,不过是一窝成了精的黄狐狸。或许这辈子做过最大的恶,便是去青州偷上一两只鸡。 暮朗瞧见了这窝瑟瑟发抖的狐狸,握剑的手带上了一丝迟疑,他看了一眼明朔,不知是在顾忌什么,不太敢斩下。然而他不动手,等着动手的人却不会干等。 云煜的剑在空中骤然转了一个弯,对准了暮朗的心脏而去!就在这瞬间,灵思大喊:“师弟,小心!” 明朔和暮朗同时瞧见了云煜的剑。 云煜被灵思这突忽起来的一声慌了心神,手中剑锋偏开,而暮朗握剑的手则稳极了。 暮朗眸色微冷,原本对准狐狸的剑尖毫不犹豫刺向云煜的咽喉—— 噗嗤一声,是利器破体的身影。 灵思的剑半点不错漏的捅进了暮朗的身体里,在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之前。 灵思用力将剑又往前刺了一瞬,语气含笑:“说了要小心,你怎么听不见?你总是听不见师姐我的话,我早说过,你这样会惹上麻烦的。” 暮朗黑色的瞳孔在这一刹那结成了冰。他的剑锋刺穿了云煜的咽喉,而后要不犹豫向灵思斩去! 灵思急退!同时手中暗器射出! 暮朗挥剑弹开暗器,却牵动了身上伤口。灵思那一剑捅得太深了,以至于剑尖都从暮朗的胸前透出一寸,剑阁更是深深欠进了暮朗的皮肉里。 暮朗咳嗽了一声,吐出了血渍,手掌一阵抽动,竟是拿不稳剑。 明朔吓坏了,她见灵思急退,想也不想,搀住了暮朗就道:“我带你走!” 说罢,在灵思的眼里,便是火光升起来了。她的眼睛被这阵火光竟然灼地生疼,不免闭上了一瞬。而当她再次睁开,原地已经没有琅玉真人。 只有一只朱雀鸟。 这只鸟有着天火淬出的朱红长羽,金色的光芒如太阳般灼热的藏于她的羽翼之间。灵思看呆了。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又如此华贵的鸟,这只鸟只是略偏过头,扫了她一眼,她便觉得心神具震,腿软的甚至站不住。 她跌坐了下来,便能更清楚的瞧见了这只鸟足上的一道伤痕,更能瞧见对方那双漆黑却如碎星般的眼睛。 灵思眼中引有狂热的光,她低低呢喃:“琅玉、琅玉——” 这只鸟却并不理睬她。她叼起了被重创的暮朗,清啸一声,双翅掀起热浪狂风,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已经黄昏的林里!灵思瞧着她远去,在几秒内便化为了一抹红色的点,接着融进了夕阳里再也不见。 瞧着太阳让她的眼角开始因痛流泪,她却不在乎,半点也不愿意移开眼睛。 直到她的眼前开始模糊,直到咽喉受了暮朗一剑的云煜缓过了神,重重咳嗽了一声,弯着腰喘息。灵思终于回过了神。 云煜自然也瞧见了那只鸟,他惊疑不定道:“琅、琅玉真人是朱雀鸟?” 灵思听见了他话,视线转了回来。云煜受了暮朗一剑,虽然剑尖只刺破了他的咽喉一点儿,但剑气却伤透了他的喉咙。此刻他说话简直比风箱还要难听。 灵思冷淡道:“你还没死啊。” 云煜闻言神色冷下:“你什么意思。” 灵思的目光停在暮朗丢掉的那柄剑上,她走过去,将剑捡了起来,而后一步步走向云煜。 云煜大惊,扯着受伤的喉咙道:“灵思!我可是蓬莱阁的少主,我父亲是蓬莱阁阁主,你敢对我动手!?” 灵思嗤笑:“那又如何?” 云煜:“你疯了!?” 灵思举起了剑,慢条斯理:“这里只有你我,这把剑是暮朗的,你身上的剑气也是他的,哪里是我疯。是他疯了,竟然要杀自己恩师的独子。” 云煜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他张开了口想要再说什么,却是来不及了。 灵思握着那柄剑插|进了他的咽喉里,手很稳,云煜连最后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便一命呜呼。灵思冷静的擦掉了自己脸上溅到的血渍。 在众青城派的人察觉不对匆匆赶来时,跌跪在地上,双目发红,泣声道:“师兄!云暮朗发疯了!他这个白眼狼,趁着煜师兄除妖,竟然偷袭于他!我没有用,救不了师兄,只能眼睁睁瞧着他带走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26 了琅玉真人,师兄,师兄!” 青城派的掌门被这一句师兄叫的心神俱裂,他连忙扶起灵思,咬牙切齿道:“云煜可是蓬莱阁的少主!云暮朗他敢!灵思你莫要难过,你父亲,蓬莱阁主都不会放过这孩子!你等着,我这就去鸣怨钟!” 怨钟响,暴雨倾盆而降。 暮朗因为失血过多而微微合着眼,明朔背着他,也顾不上山地泥泞,甚至顾不得满地碎石。鞋子容易陷进泥里,她便光着脚,雨势太大,她便脱了衣裳,将暮朗裹好。 她背着暮朗,踉踉跄跄的行进在泥土里。 先前化为朱雀,已经用尽了琅玉这具身体的灵力,以至于此刻的暴雨,她竟然都不能捏个避雨决替暮朗挡一挡。 说实话,能变化成功也是很出乎明朔的意料,她以为以琅玉的能力,她这辈子都得是一只没有尾羽的秃尾巴了,但却没想到,还有能痛快飞的一天。明朔想了想,觉得这可能是暮朗给她的青果的功效。 然而不管是什么青果,现在也没了效果。 明朔被暴雨冲刷的近乎要睁不开眼,忽然间,眼前的雨帘停了。 明朔愣了一瞬,往上看去,却见是先前的那窝黄狐狸。最大的那只狐狸举着荷叶,站在树枝桠上,垫着脚尖努力替她遮雨,自己倒被打湿了干净。 它见明朔看了过来,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但见明朔实在太过狼狈,方才开口道:“大人,您若是方便,便来我家里躲躲雨吧,不是先前您遇见我们的地方,是另一处,很安全!” 明朔点了点头,走了两步补充道:“谢谢。” 领路的狐狸连忙道:“哪里哪里,您那么好看,又能化出那么漂亮的鸟相,肯定是青丘的天狐大人吧!除了天狐,不会有人这么好看啦!” “我们这些小狐狸,这辈子有一次能见到天狐的机会便心满意足了!您愿意到我家里去,更是莫大的荣幸呀!” 朱雀鸟明朔:“……”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我就是天狐。” ☆、倾城17 暮朗醒来的时候,明朔在跟着黄狐狸们学赌钱。 她盘膝坐在地面上,黑色的长发坠了一地,却一本正经的在和自己对面坐着的狐狸学着摇色子,有模似样的还来了一两局。这些狐狸显然喜欢明朔极了,若不是担心会惹怒她恐怕现在已经跳进了她的怀里。 暮朗很难形容他此刻心中的情绪。他被救了,被他觉得该负起责任的明朔救了。他自幼孤独,独自一人在扶摇山下长大,从未尝受过在生命受到威胁时,他人向自己伸出援手是怎样的感觉。无人愿意接近他,比起人他也更亲近些山里的那些狼。他是与狼一起长大,没有正经名字的孤儿。正因为他什么都没有,所以对自己仅有那些东西极为执着,半点也不愿意放弃。 明朔在这些东西中又尤为特别。 他曾将明朔划为了自己的所有物,觉得对她的让步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可在被救了后,他突然反应过来,有些不太对。 和他别的所有物比起来,他对明朔态度不太对。 这世上不该有越过主人家的所有物——他饲喂着的那些狼若是抢了他的猎物,他手里铁锹便会毫不犹豫的掷出去,让他们清楚谁是主人。他虽同样将这些狼划归进了自己的领地,允许他们来去,却又觉不允许他们越过自己的底线。 正如最初的时候,他觉得床是自己的,明朔也是自己的。那么他可以为明朔做一张新的,而他自己的床仍然还是他自己的。最初是这样的,但渐渐便不同了。 暮朗发现自己对于明朔的底线越来越松,越来越松,直到最后,他发现自己甚至可以原谅她不告而别的行为。甚至对于她救了自己的行为,而生出种难过的情绪。 ——没有被报恩的喜悦,反而留有一种“她可以自己飞了,我会不会被抛下”的恐慌。 底线不太对,情绪也不对劲了。暮朗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已经分不清谁才是主人。他瞧着明朔脚背上的痕迹,似乎一切未变,但暮朗却清楚,不对了。明朔无论说什么,他已经习惯了不去拒绝,甚至不愿意拒绝,他害怕从她的面上瞧见难过——而这一点又将主仆关系全然倒了过来。 ——你是我捡到的雀,可到底是我捡到了你,还是你捡到了我?你是属于我,还其实是我属于你? 暮朗略有些出神,直到他瞧见了明朔那些坠在了地上的黑发,明朔的头发很美,正如她自己一般。黑发如云般堆在她的身后,恰巧遮住了她背脊柔美的曲线,将一切令人遐想都遮在了那些顺滑的黑色云后。暮朗忍不住想要伸手想要将它们拢起,可他的指尖还未碰到明朔的头发,便先因为拉扯到了伤口而发痛。 暮朗明明没有发出声,但明朔却似有所感,转回了头。 她一回头,便见暮朗已经睁开了眼睛,此刻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明朔这些天除了照顾暮朗,便是和这些狐狸待在一起。这些狐狸修炼的不怎么样,对于人类许多有趣的玩意却是如数家珍。加上它们本就想让明朔高兴,更是陪着她玩,明朔在狐狸洞这几天,竟然学会了不少若是要让少羽知道恐怕会气的提着藤编追着她打的东西。 比如它们就教了明朔很多话本里的痴男怨女梗,明朔托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 此时暮朗面色苍白,难得显得脆弱无依的躺在干草编成的床上,静静地瞧着明朔,明朔便忽觉得自己心脏猛地一动。 她瞧着暮朗,忍不住就丢下了狐狸们,蹲在他的面前,抱着膝盖问他:“你现在觉着好一点了吗?” 暮朗的肩上覆着捣碎的草药,他略扫了一眼,动了动手指感觉了片刻,对明朔道:“没什么大碍,再休息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明朔:“……”当胸一剑,说没事就没事,也是很厉害了。 按照少羽的说法也好,按照狐狸们提及的话本也好,救命之恩是最容易引起好感甚至发生质变的事件。明朔花了三年时间绕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才真正确定了罗浮,也着实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下去,实在很想早一点解决这件事,好让她回去。 如今她救了暮朗,怎么说也该被说上一次“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了吧? 明朔捏着手指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暮朗开口主动提起这茬。 她沉不住气,忍不住主动试探:“暮朗,我可是救了你呀。” 暮朗目光柔软:“嗯。” 明朔期期艾艾,揪着手指,暗示道:“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些什么?” 暮朗道:“我所有的东西,都已经给了你。” 明朔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暮朗攒下的灵石还在她的怀里、摘到的青果也被她吃了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27 。他捡回来的短剑在她腰侧挂着,他剩下的那柄剑丢在现场,而明朔也没有想要那把剑的意思。 暮朗本就身无长物,他好不容易积攒下的那点家底,也如数全部给了明朔。 明朔得到他这句回答,完全无法反驳。 明朔盯了暮朗一会儿,见他面上神情与往日里没有任何不同,嘀嘀咕咕着“少羽一点都不靠谱”转过身,打算替他去磨今天要换的药。 明朔一边撩起裙子,跟着狐狸们去拿药臼,一边忍不住抱怨:“你怎么都不说喜欢我啊,被救了不是就该’一生相许’了吗?” “喜欢。” 明朔拎着裙子的动作不由顿住,她立在那儿脚仿佛生了根,一步也离不开。她耳尖红的像似扶摇山秋天才会结出的红果子,似乎一掐就会流汁。明朔捏着裙角,呼吸了口气,正要往前去,便听见暮朗用着好听的声音的又说了一句。 “好啊。” 明朔回过了头,结结巴巴问:“什、什么好啊?” 暮朗侧着头,微微笑着:“我自己,送给你。” ——是你属于我,还是我属于你呢? 暮朗不像云煜,他没有读过多少书,也不似清月自幼有名师尊尊教导。他有太多的东西不明白了,喜欢不明白,相许不明白,但他好歹知道一个道理。 ——怎么样都没关系,你若是高兴,那便换一换,我属于你好了。 暮朗弯着眼,面色苍白,黑色的长发散了,贴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微微笑着,像是扶摇山下那条冰冻的小溪春日初融,熏人微醉。 明朔看呆了。 她匆匆低头而出,手里的裙边都被她揪出了痕迹。旁边的狐狸们看见她取了草药开始捣药,忍不住问:“大人,你在苦恼什么啊。” 明朔想着这些狐狸懂得多,便红着脸问:“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呀,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啊?” “当然是喜欢啦!”狐狸斩钉截铁,看着明朔又忍不住心生羡慕,“当然是喜欢啦!大人如此倾城,这天下哪里会有人不喜欢大人?” 明朔被对方的热情吓了一跳:“是,是吗?” 狐狸拼了命的点头,明朔被夸的不好意思,忍不住说:“其实有件事我瞒着了你,我不是天狐,那天我为了找个落脚的地方,便顺着你的话说了。” 狐狸扭捏了起来:“我知道的。” 明朔:“……哈?” 狐狸看起来怪不好意思:“您的原身看起来像是凤族,天狐化不出这样的鸟相,那点常识我还是有的。但神鸟大多总是讨厌我们这些走兽,我担心您因为此而不愿意来我这里,所,所以就刻意装着认错了人。” 明朔:“……” 狐狸连忙道:“但我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就是天狐也没有您好看!你这么好看的人来过我这里,所有的狐狸都要羡慕的!” 明朔:“……”我到底信你们哪一句比较好。 明朔捣着草药发现一味药不够了,狐狸们立刻自告奋勇的去为她再找一些来。明朔见无人,立刻联系了少羽,捧着脸高兴道:“少羽,暮朗说喜欢我哎!” 少羽:“……” 少羽叹了口气:“你先别高兴的太早,你还记不记得东岳大帝说了什么?” 明朔:“……”对哦,好像还有后半句。 少羽残忍道:“你想好要怎么让他伤心了吗?” 明朔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少羽惯来教她要善待弱者,与人为善,只教她要珍视他人的情意,倒是从未教过如何践踏这些。明朔一脸茫然,少羽看着有些不忍。 但无论有多不忍,东岳的要求都摆在那里,避不开。 少羽只得干巴巴地建议:“不然先从无理取闹开始?” 明朔觉得可以,不过一切还是得先等暮朗养好伤。 明朔借助在了狐狸洞大约有七天,青州的怨钟响了三天。明朔听着这钟声耳熟,顺口问了一句,狐狸便道:“这是青州死了大人物,找更大的人物来处理呢。不过和我们这些小妖怪没什么关系啦,我们记得这一年别去城里偷鸡就行了。” 说着它忸怩着递给明朔一束野花:“大、大人,花送给你呀。” 明朔收了花,开心的倒了谢。暮朗在后面看见了,当天晚上便对明朔道:“我伤好了。” 暮朗伤好了,明朔便没有了住下的去的理由,于是她便与狐狸辞行,狐狸瞧着落寞极了,明朔忍不住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这只黄狐狸便立刻脚步漂浮的倒了一旁,像是完全摸不着了北。 两人离了狐狸洞,明朔瞧着暮朗便即刻想到了她之前和少羽说的事。 可什么事算无理取闹呢? 明朔想了想,让伤刚好的人背自己算不算。明朔觉得算,而且是罪大恶极。 于是她故意停下了脚步,当暮朗看来时对暮朗哼道:“鞋子丢了,我不要走路。” 这是真的,她的鞋子丢在了山里,黄狐狸替她找回来的时候,也破烂不堪不能穿了。青州起了怨钟,黄狐狸也不敢进城,明朔这些天都是寻了块皮毛绑在了脚上,便算是穿了鞋了。 可这样的鞋显然走不了山路。 暮朗瞧见了明朔透着粉的脚趾,愣了一瞬,接着十分赞同:“你说的对,是我没在意。” 他将手里拿着的短剑佩在了腰侧,对明朔半蹲下身:“我背你。” 明朔瞧见他这样,便忍不住问:“你背上有伤口,疼不疼啊?” 暮朗笑了笑:“已经好了,上来吧。” 明朔小心的趴了上去,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暮朗的声音温柔地像是晴日里软软的云彩,他对明朔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明朔将信将疑。她将信将疑了一半,猛地反应过来——不对,我该是让他不高兴来着,怎么他看起来还是很高兴的样子。 明朔将手环着暮朗的脖子,还是不甘心,她头向前倾,对暮朗道:“我还想吃无名岛的青果!” ——嘿,这个你可没办法了吧! 暮朗却道:“确实是好吃,不过无名岛没有了,我去寻千鸟山的果子给你好吗?” 明朔问:“我听大师兄提过,是有毕方守着的千鸟山吗?” 暮朗道:“对,听说那里的果子结的晶莹剔透,貌似玉石,你应该会喜欢。” 明朔听得耳朵都直了,她本来想着有毕方,要不算了,但一想自己现在要做的事,立刻道:“好,那你什么时候给我带回来啊?” 暮朗便道:“等先回家。” 明朔本以为暮朗指的是先回扶摇山,但他们去没有回扶摇山。暮朗按着狐狸们指的小路,顺利出了青州,而后向南。 他们在南方的云州停了下来。 这一路上,明朔几乎是将无理取闹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28 住客栈一定要挑剔饭菜不好,让暮朗去给她重新做。暮朗便真的洗了手去借后厨给她做。 晚间休息,半夜逼着自己醒过来,而后去敲响暮朗的房门,说是睡不着,一定要暮朗陪着说话。可她不过说两句就能在暮朗怀里睡着了。 有次在路上,她突发奇想,闹天闹地要新衣服。可那时候他们在赶路,若要折回去不知又得费多大的功夫,连同路往南的一位女客都看不下去,指着她带着帷幔的面容道:“无论姑娘有多貌美,又多以美自傲,但这般糟践人,实在太过分了吧!” 明朔在心里喊:是啊是啊,我自己都觉得太过分了!简直贱|人! 但暮朗却不这么想,他觉得明朔的要求对极了。他警告了为他说话的女客一眼,让明朔等着他,竟然御剑来回替她买了新衣服。 闹到最后,连明朔都没精力了,趴在他的肩上嘀咕着:“你怎么都不生气啊,我都生气了。” 暮朗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明朔嘀咕道:“你答应我的果子呢,不要以为笑笑就能过去了,我很过分的!” 暮朗看着她,轻声道:“不过分。” 到了云州,暮朗买了宅子,俩人便在云州那些凡人中开始生活。云州不属于蓬莱阁,更不属于洱海。南方灵气稀薄,加上有千鸟山,千鸟山上有毕方,更是连修仙的门派都很少。 明朔有一日醒来,忽不见了暮朗。她吓了一跳,正要四处寻找的时候,暮朗开了门回来了。 他见着明朔一惊,有些狼狈道:“怎么醒了。” 明朔瞧见他,眼圈立刻红了。暮朗的身上近乎被血湿透了,头发发尾更是被焦灼,明朔瞧着他苍白的面孔,只觉得自己真是太过分了。她是想要暮朗伤心,可却一点都不想要暮朗死掉。 暮朗见明朔眼眶发红,即刻慌了。他连忙问:“怎么了?” 明朔抱住了他,哭唧唧问:“疼不疼啊?” 暮朗被抱了满怀,这才明白明朔为什么难过,立刻哭笑不得。他安慰道:“不是我的血。” 明朔:“……?” 暮朗问:“吃不吃毕方?” 明朔:“……”烤麻雀爱好者也慌了。 ☆、倾城18 明朔拒绝吃那只毕方。 暮朗见明朔不吃,便将毕方简单的给烤了,给自己做了晚餐。而他从千鸟山直接挖下的那颗果树种在了庭院里,金枝玉叶的神树从高耸入云的仙山上转移到了凡间的一处逼仄院落里,连原本光华溢彩的叶片似乎都要因为这等落差而垂下。 暮朗亲自栽下了树,伸手弹了弹叶片。叶片竟然像似有自我意识一般抖了抖,重新流光溢彩了起来。明朔瞧得啧啧称奇,随后便高兴的坐上了暮朗给她扎的秋千上。 千鸟山上被毕方守了万千年的宝树,一朝离开了故土,竟然连一颗观赏树都不能努力做得,还得伸着枝桠给人做秋千。 明朔坐在秋千上,踢掉了鞋子,露出的脚趾圆润洁白,她光洁的脚踝藏在裙中若隐若现,宝树粉色的花朵被风吹落三两片坠进她修长的脖颈里,像是一场曼妙的梦。 她轻轻哼起了一首昆嵛山的调子,暮朗明明从未听过,却觉得熟悉。 明朔弯着眼摸着宝树的枝干,叮嘱着:“多结点果子啊,我摘了分给暮朗吃。” 暮朗听见这句话,只觉得自己大概真的要被这只鸟给套牢了。 到了夜间的时候,暮朗做了个梦。梦里他站在树下,隐隐听见了一首曲子,他站在一旁听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了自己是在哪儿听过。 是早上他听明朔唱过的。 他寻着声音找了过去,找着了一棵树。他站在树下,瞧着树上躺着的红色身影。那是个很美的女人,穿着朱色的纱裙,长长的裙摆似是凤凰的尾羽坠在枝桠上,再从枝桠坠下,落在他的眼前。他仰头看去,见到的是一截白玉般的手臂,手臂的尽头是一只状弱无骨的手,那只手执着冰玉壶,壶内是昆嵛山主人亲手酿造的美酒。 酒香与花香笼进了他的整片世界里。他伸出手,恰巧便能接到最后一滴从壶中滴出的酒液。 嘀嗒。青色的酒液在他苍白的指尖凝住,像一块明朔爱吃的石头。他忍不住缩回了手,伸出舌尖舔去了那滴酒液,浓香与醉意瞬间便在他的舌尖炸开。他略晃了晃,方才重新稳住神智。 暮朗仰头看去,方能见到红衣人附着红晕的面容。她的睫毛浓密纤长、略卷翘着,过了会儿,她察觉到了树下有人,方睁开了眼。黑色的鸦羽展开,露出的,是比晨星、比朗月还要明亮美丽的一双眼睛,她瞧见了暮朗红润饱满唇瓣微微弯起,在枝桠上翻了个身,支着带着醉意的脑袋瞧着树下的少年,笑着道:“是你呀。” 暮朗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嗯”了一声。 树上的女人便问道:“你今日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你太小了,赢不了我的。” 暮朗感觉到了自己的不甘心,他听见自己道:“我有什么赢不了你,我是幽冥之主,我早晚都能赢了你。” 树上的女人闻言便哈哈笑了起来,暮朗瞧见她柔下了神情,对他道:“好呀,那我等着。” 暮朗在那一刹那看呆了,他看见的是明朔。明明眉眼间有所差异,但暮朗却能认出——这是明朔。 可暮朗却听见自己不甘道:“陵光,你等着吧!” 女人的回应是伸出了食指,轻轻点了他眉心,语气漫不经心:“嗯,我等着。” 接着她便哼起了一首歌,音调奇特却奇异动听,带着点醉后的慵懒,仿佛只用着声音,便能令旁人一并醉了。 而那首足以醉人的曲调,正是白里日明朔唱着的。 可暮朗的梦里,这却并不是结局。 这只是开始。 暮朗在梦里只见了红衣女人两次,一次在树下,一次在山下。 山下的那次,他能感觉到自己长大了,已经长到不需要仰头去看这只鸟的地步,而可以俯视她,甚至伸手禁锢她。 昆嵛山下,那只鸟光着脚丫,以一枚玉簪敲着手中酒杯,目光中装着的却是暮朗全然看不懂的东西。她感受到了暮朗的气息,回了头。 她像之前那般对暮朗笑道:“小家伙,你来为我送行吗?” 暮朗听见自己压抑道:“我不是小家伙。” 红衣的女人怔了下,乐不可支。她点了点头,笑道:“对,你长大了,那我是不是该称你一句鬼帝?” 暮朗不置可否,他听见自己问:“你要去哪儿?” 红衣的女人道:“西边。” 暮朗能感觉到自己胸口里燃起熊熊怒火,他压着怒意道:“西边是战场。” 红衣女人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29 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所以我要去。” 暮朗听见自己拔高了声音:“陵光神君,现在不是一万年前!” “我知道。”红衣女子含笑道,“幽冥现,罗浮生,世间方有生死。现在不是一万年前,你都成为鬼帝啦。若是‘死’了,可就真是‘死’了。” 暮朗咬牙切齿:“那你还去。”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红衣女子回头笑道,“我死不了了,即使众生万物都将归于幽冥,那其中也绝不会包括我。” 暮朗闻言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他听见自己用冷成冰的声音道:“你若是去了,昆嵛山的那些家伙死了,我绝对不会帮他们入轮回。” 红衣女人闻罢不以为然,她道:“你会帮他们的。” 接着她又唱起了那支昆嵛山的调子,暮朗站在山下,瞧着她渐渐羽化褪去了人类的物相,化作一只朱翅金光神鸟,这只鸟尾翼极长,展翅则遮天蔽日,它低下金色的脖颈瞧了暮朗一眼,便毫无留念的向着西方飞去。 暮朗站在原地,瞧着她渐行渐远,直至不见,都未曾挪动片刻脚步。 他根本动不了。 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这只鸟,她甚至不曾入梦。 暮朗醒来,只见枕边濡湿,伸手抚上面颊竟是满面泪水。梦里人的思绪还留在他的脑海里,他听见自己喃喃道:“我就该拿条链子,将你锁进笼子里。” 此话一出,暮朗悚然一惊。 他下意识向桌边看去,那里搁着先前无名岛主的佩剑。朱色的短剑似是凤凰的尾羽,静静的躺在梨花木的圆桌上。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户透了进来,照在朱红色的剑鞘上,映活了一汪天火。 暮朗盯着那把剑——这把短剑流光溢彩,竟像是活的。 暮朗又看了会儿,下床合上了窗户。没了月光,这朱红色的短剑便又如同一滩死物,躺在桌面上,泛着冰冷的漆光。 他瞧了会儿,披上了外衣推门走了出去。 明朔半夜醒来的时候,一睁眼便瞧见暮朗披着薄薄的外衣坐在她的床边。他黑色的头发坠直的披在他的背后,神色浅淡,眉眼间却有化不开的愁郁。 明朔先是被他突然出现的影子给吓了一跳,反射条件弹出一抹火星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在烛光下瞧清了暮朗的面容后,那点惊吓反倒成了惊忧。 明朔本想要问一句“怎么了”,可她看清了暮朗此刻的模样,嘴唇嗫嚅着,一句也问不出口。 明朔明明已经见过他死生一线被师兄师姐同时背叛时,躺在病床上苍白到随时都像要消散的模样。可那样的暮朗都未曾让明朔真正心惊过——或许是他的心仍然是静的。 此刻的暮朗也是安静的。他甚至没有任何伤口。 可明朔从他眼睛里,什么也看不见。他的眼中一片漆黑,经历过最绝望的人或许都没有他此刻眼中的空白骇人。 明朔怕极了,她伸手碰上暮朗冰凉的面颊,轻轻唤道:“暮朗?” 暮朗的黑色的眼睛动了动,漫无边际的黑夜之中似是终于瞧见了那么一点朱色。烛光跳跃着映在他的瞳孔里,像是他的心脏。明朔又道:“暮朗?” 暮朗微微低下了头。他像是忽然间失去了力气,将额头抵上了明朔的肩膀。明朔还半躺在床上,暮朗这一举动使得她背脊下意识便撞上了床柜。好在床柜后是软垫,她并未觉得疼痛。颈窝里是暮朗冰凉的长发,明朔迟疑了一瞬,伸手替他将散乱的头发顺去背脊,轻轻抱住了他,拍着他的背脊,又耐心又温柔的问:“怎么啦?” “你是做恶梦了吗?” 暮朗的睫毛微微动了动。他的手自身前抱住了明朔,双手紧紧扣着她的上臂。明朔一时间不知道暮朗是怎么了,只能笨拙安慰道:“不怕,梦而已。” 暮朗抵在明朔的肩上,能感受到她血管里流淌过的温度。他静静听着那些血流涌过的声音,忽得哑声道:“雀。” 明朔:“?” 暮朗搂住了她的腰腹,略仰起了头咬住了她的咽喉。他咬的并不痛,明朔也未曾在意,可当暮朗的舌尖自齿缝间探出,舔过她的咽喉,明朔被刺激的忍不住缩起了脚尖。她有些不知所措,低低道:“暮朗?” 暮朗原本抱着她的一只手从她的肩侧顺着她漂亮的锁骨一路滑至了她的锁骨间,低下头轻吻了一瞬。在引得明朔下意识的反抗后,忍不住攥紧了手。 他瞧着明朔,目光明明灭灭。 明朔瞧着他,反抗的动作便停了下来。她见着这样的情景,见着暮朗神色苍白,本该是高兴的。可她真的见着了,心脏的某一处又忍不住钝痛了一瞬。她有些舍不得。 明朔虽然被人养大,行为举止与思考逻辑都像极了人,但她骨子里到底还是朱雀,是活在上万年前洪荒世界里的古仙。 有些事情对她而言并不重要,也不在乎。她现如今在乎的,是希望暮朗的眼中能映出些东西。 明朔想着他先前亲吻自己的时候,好歹眼中带着点光,便试探着轻轻亲了他的脸颊。 她的吻带着朝珠花的味道,轻的像羽毛。 暮朗的手忍不住握上了明朔的脖子,他的指尖触碰着明朔泛着薄粉的面容,瞧着明朔懵懂的模样,眸色越发深沉。他左手施力,突然间将明朔按进了被褥里。 明朔跌回床上,惊呼了声,抬头便见暮朗撑在她的上方。 暮朗垂下头,手从她的面颊一路往下滑去,明朔被触碰的一阵战栗想要躲开,却被暮朗压住了。 他瞧着明朔,眼中的烛光被隔成一道道碎片。 明朔瞧着他,心里隐隐知道会发生了,狐狸们的话本里有写过。可她仍然鬼使神差的忍不住伸手摸上了他的脸,开口道:“没关系。” 暮朗听见了这句话,他黑色的头发垂在明朔的身侧,眸光微动。他心里隐隐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算不得磊落。但他只要一想起梦境里那只头也不曾回过的朱色神鸟,心里的血液便仿佛要被无止境的寒意冻住。 他想要确认,想要拥有,为此甚至生出了“不惜一切”的阴暗面。 暮朗凝视着明朔,略张开了唇齿,温柔地、低头咬住了她的耳尖。细不可闻的歉意……悄无声息便弥散在了他毫无悔意的齿间。 明朔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软地似要化骨。 窗外月明星稀,隐有几缕能射进屋内,穿过那摇晃着的烛火,瞧见了缠在了一起的黑色长发。长发蜿蜒在素色的锦缎上,将锦缎沾染上了泛着春水的艳色,月光中隐有细微的呜咽声,如屋檐上跳下的幼猫对着月色的低叫。 院中月光如水,正似一段永远也做不完的绮梦。 ☆、倾城19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30 少羽:“你给我回来,立刻。” 今日暮朗外出,明朔在家中照顾果树。他们在云州已住下约有两月,明朔快要习惯了这样懒懒散散的生活——她在紫薇殿的时候便喜欢这种生活,若不是少羽督促着,怕是要直接在紫薇殿前的榕树上就这么趴着睡上三百年。 如今暮朗叮嘱她不要随意出门,明朔也不觉得自己行为受了限制。反而十分热衷于坐在庭院中数一数宝树的叶子,算算什么时候能吃上果子,又或者叫两只麻雀过来,听它们唧唧喳喳讲一讲最近发生的事。 明朔从树上挑了两三个可以吃的果子,觉得胸前的玉佩烫得厉害,联系一接通,少羽就传来这么一句话。 明朔摘果子的手停了一瞬,才问道:“怎么啦?” 少羽在彼世听见这句话,差点要气晕过去,他对明朔道:“你一星期都未曾联络我,你问我怎么了?” 明朔这才反应过来,她将果子搁在了秋千上,端端正正的举起了玉佩,道歉道:“对不起,我忘了。” 少羽叹了口气道:“忘了不要紧,我是担心——”他语气顿了一瞬,接着轻声道:“我和你说过,不要和罗浮扯上关系吧?” 明朔气虚道:“暮朗也不像罗浮那么坏……” 少羽听见这句话就知道要遭。一千多年前的那场战役死了太多古早的神仙,否则堂堂昆嵛山的陵光神君也轮不到他来抚养。少羽抚养明朔,可谓是兢兢业业,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养朱雀,只能尽可能将她往仁善和德的方向去教导。 这本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对上罗浮这种出自幽冥又自我又傲慢的神仙,却显得很吃亏。 少羽苦口婆心:“你又没有和他长久的相处,也算不得亲密,不到半年的时间能证明什么?再说了,你管他好坏,他不伤心,你还要耗上多久?” 明朔的手顿了顿,她瞧着秋千上那些晶莹剔透的果子,端着玉佩的手不免微微垂下。 她嘀咕道:“谁说算不得亲密。” 少羽还在劝说:“阿朔,你有没有听进去?转轮台岌岌可危,你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浪费。”他突然意识到明朔刚说了什么,忍不住提了嗓门:“你刚才说什么?” 明朔想了想,虚心问:“睡过了算不算亲密?” 少羽:“……” 明朔清楚的听见了少羽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紧接着她凭借本能将玉佩丢了出去。 少羽的怒吼同时传来:“明朔,你是不是忘了我叮嘱过你什么!” 凤佩自然不会被摔碎,它在地上蹦跳着滚了一圈停在了庭院的门前。明朔停了一会儿,见凤佩的光泽暗了下去,显然是少羽那边已经掐断了通讯,她方才走过去,弯腰将玉佩重新捡起来。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麻雀的叫声。 明朔侧头听了一耳,动作怔住。 麻雀叽叽咕咕道:“不能往西啦,不能往西啦,蓬莱阁和洱海打起啦!” 另一只麻雀问:“那去哪里?” 麻雀唧唧喳喳:“南边,南边,南边没有毕方了!” 明朔听得入神,不妨院门忽然被推开,入秋的凉风卷着地上的落叶一同进来,暮朗瞧见了蹲在地上的明朔怔了一瞬,自然也瞧见了她的手指碰着不小心摔了的玉佩。 暮朗半跪下身,身上穿着的那套玄色秀金线的袍子毫不在意地坠在了地上,他替明朔捡起了那枚坠子,将坠子搁进了她的手心里,笑道:“不是很喜欢,天天戴着的石头吗?怎么这么不小心。” 明朔缓过了神,抬眼看向半跪在他面前的暮朗。她初见暮朗的时候,暮朗不过是穿着见布衣的少年,如今三年多过去,他的气息越发沉稳,眉眼也越发趋于成熟。 他穿着玄色绣金纹的袍子,腰带是褐色的头层牛皮,配着金丝掐成的香笼,整个人看起来既沉默又华贵。明朔看着他,蓦地便想起典籍里曾记载,幽冥鬼帝罗浮,喜玄衣金纹。 暮朗见明朔盯着他,手指略顿了一瞬,接着轻声问:“怎么了?” 明朔回过了神,摇了摇头。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沾上的灰尘,对着同样站起来的暮朗道:“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暮朗颔首:“还差一点。” 明朔一直不曾问过暮朗有些时候出门是为了做什么,今日突然便向问,于是她便问道:“你出门是做什么呀?” 暮朗似是早就准备好明朔会问的准备,他取出一袋灵石:“今天的。” 自从他们搬来云州落脚后,明朔便开始过上家里蹲的日子。扶摇山也好,洱海也好,一下子似乎都距离她很远,远到明朔差点忘了她先前是待在了哪儿。 云州不比东西大陆,灵气稀薄,灵矿也少有。可明朔屋子里的这些石头却越来越多。不仅是可用金钱买到的奇珍异宝,连同云州罕见的灵石,暮朗也能统统给明朔找来。找来的量让明朔觉得可以吃坏她的牙。 明朔如今瞧着手里的这袋同样流光溢彩的灵石,忽然间也不觉得那么想要了。或许是她已经有的太多,又或许是旁的缘故。她将灵石塞给暮朗,摇了摇头。 暮朗怔了一瞬,问:“不要了吗?” 明朔迟疑了一瞬,开口道:“也不是,你每天都去帮我找这些吗?” 暮朗漆黑的瞳孔略缩了一瞬,但他语气平稳的没有半点波澜。他道:“是。” 明朔瞧见那两只麻雀唧唧喳喳往更南方的千鸟山飞去了,犹豫了一瞬,还是问道:“暮朗,你知道我师兄怎么样了吗?或者你的师兄和师姐?” 暮朗略顿了一瞬,拉住她的手合上院门往屋里走去,随口道:“你问云煜和灵思?” 明朔点了点头。 暮朗没什么波澜道:“云煜死了,灵思似乎要继承蓬莱阁。” 明朔听见愣了一瞬,片刻后道:“那我师兄呢?”明朔不疑暮朗,尽数道:“我刚才听麻雀说,洱海和蓬莱阁打起来了。我师兄那样温和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和蓬莱阁动手,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暮朗惯来是顺着明朔的,明朔问,他便答:“云煜死了,蓬莱阁将账算在了洱海身上。” “为什么要算在洱海身上?”明朔不解极了,“又不是师兄害得他。” 暮朗道:“总要有人负责,灵思找不到我,只能先让蓬莱阁主找洱海出气了。” 明朔将话听在了心里,隐隐有个猜测。蓬莱阁攻击洱海,是不是因为自己呢?怎么看蓬莱阁与洱海的唯一的联系,便只有自己了。会不会是灵思以为云煜是被她杀了,她要杀的暮朗也是被她救走,所以要洱海负责。 毕竟她带暮朗逃的时候,灵思是看在眼里的。 明朔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能拖下去。洱海清净千年,总不能因为误会而飘血。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31 于是她停下了脚步,不在跟着暮朗向里走去。 暮朗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 明朔抬头,眼睛明亮而透彻,她对暮朗肯定道:“我要去西边。” 【你要去哪儿?】 【西边。】 暮朗的身形微动了一瞬,他轻声问明朔:“你要去哪儿?” 明朔以为暮朗没有听清,便耐心重复道:“西边。” 暮朗哑着嗓子道:“西边是战场。” 明朔点了点头:“所以我要去。” 【西边是战场。】 【所以我要去。】 暮朗觉得自己的双脚似乎被钉在了地上,完全动弹不得。他略微垂下眼,凝视着看着自己的明朔。明朔的睫毛纤长浓密,那双比星辰、比皎月更明媚的眼睛里,装着的是他看不懂的东西。 暮朗听见自己笑了一声,对明朔轻声道:“好,不过先等了今晚吧。” 暮朗温柔道:“今晚的云州有灯会。” 明朔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暮朗虽然笑着,她却总觉着他在不高兴。不过若要去洱海,确实也不赶在这一晚。明朔便抓住暮朗的手,摇了摇,弯着眼睛笑嘻嘻道:“好呀。” 【……我就该拿条链子,将你锁进笼子里。】 暮朗瞧着明朔,觉得那股要冻结心脏的寒意又攀了上来,他握着明朔的手,瞧着她,微微一笑。 ☆、倾城20 云州是凡人较多的地方,故而云州的灯节也要比旁的地方来得更为热闹。 到了傍晚,太阳下山。黑夜一点点吞噬光明的时候,街道上那一盏盏各色的灯便亮起来了。 明朔不过只是待在院子里,便能瞧见街道上那挂在宽大树枝间的麻绳上,一盏盏闪着荧光的灯笼。这些灯笼有些是极为精致的宫灯,有些则是扎的有些粗糙的纸灯笼。但不管是哪一种,明朔都能从中瞧见悬灯人满怀期望的祈愿,只觉得这些灯不分高下,皆似夜间繁星,是不可轻蔑的美。 明朔瞧了会儿,回头叫着:“暮朗,我们什么时候出门呀?” 暮朗在屋内应了声,接着提了盏灯出来。灯芯未曾点火,故而看起来有些暗沉。灯是砍了一截宝树的树枝做的。树枝一旦离开宝树,便凝成琉璃般透明异彩,凡火点不着它,选来做灯罩反倒再合适不过。 暮朗拿一截小臂长的树枝雕成了一只凤凰,凤凰的口中衔着坠下的、以灵石垒起的烛台。烛台上插着一只小小的红烛,像颗红宝石坠在那里,随着暮朗执着灯的手摇摇摆摆,漂亮极了。 明朔喜欢漂亮的东西。 暮朗微微笑了笑,他依然穿着玄黑色的袍子,金色的绣纹在他的袖见若隐若现。他举着灯,对明朔道:“给你的。” 明朔想到了前些天暮朗拿着那柄朱色短剑在宝树上挑了根枝桠砍断,明朔原以为他是要为自己作件法器,却没有想到原来他只是做灯。 明朔瞧见了暮朗指尖细碎的伤口,想来是打磨细节时留下的,不由一时心生歉意。 她伸手接过了灯,捧着瞧了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小声道:“谢谢。” 暮朗伸手握住了她的右手,拉着左手执灯的明朔往屋外走去,暮朗对明朔道:“云州的习俗,灯节这一日要悬灯祈福,若是这一日未曾挂灯,来年一年都会诸事不顺、霉运缠身。” 明朔听了,瞧着自己手里的灯,问道:“那你的灯呢?” 暮朗听见这句话,握着明朔的手紧了紧。明朔便自以为是时间匆忙,暮朗只来得及做上一盏,未曾顾得及自己,便十分善解人意道:“那我的这一盏,分你一半吧。” 说着明朔竟然真的打算这么做起来,她让暮朗提着灯,取下了自己的耳坠。她将细细的金链耳坠穿过凤凰的喙,做成了第二条坠着的链子。 明朔见灯还未点,便从指尖燃了火,在红烛芯上点了点,又在她的耳坠上一点。 天火即刻摇摇晃晃的燃了起来,即使没有燃料,单凭明朔耳坠上的灵石,便能使这灯染上一夜,瞧着凤凰坠着的两团火种,明朔十分满意,从暮朗手里取回了灯,仰着头对他道:“好了,现在我们都有灯了。” 暮朗瞧着她的眼中仿佛藏着一条永远也不会冻结的溪水。他“嗯”了一声,带着明朔真正走上了云州的土地。 明朔出了门,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没有戴上斗笠,她即刻道:“我忘了拿帽子!” 暮朗对她道:“我在,没关系。” 明朔一开始没有明白暮朗的话,但当暮朗牵着她真的向着远方灯火万千的集市走去时,明朔方隐隐明白了。 她没有遮掩面容,倾城的容姿也半点未曾变化。 但暮朗牵着她,这云洲万千的百姓竟像是半点也未曾见到两人一般。明朔路过一对情侣,紧张的情郎偷瞄了四处好几次,确定无人注意,方才极为紧张快速的亲了自己喜欢的姑娘一口。他喜欢的女孩羞红了脸,娇嗔的瞪了青年一眼,却见旁人不曾在意,也悄悄地,在袖下牵起了青年的手。 他们似乎都没有发现,那一刻明朔正擦着他们的肩膀走过。 明朔恍然有知,问道:“你用了妨碍认知的法术吗?” 暮朗点了点头,他有些紧张,有些担心他想让世人瞧不见明朔的心思会不会因此曝露而引得明朔发怒……虽然他早就做好了会惹怒明朔的准备,但灯尚未悬,他仍希望事情不会不会走到那一步。 暮朗瞧着明朔,神情安宁而专注,明朔不疑有他,感慨道:“你真的很厉害啊,才三年而已,会的都比我多了。” 暮朗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了声,他对明朔道:“你若想学,我教你。” 明朔倒不是不想学,而是琅玉的天资摆在这里,即使她清楚要怎么做,琅玉稀少的灵力也难以支撑。像是这类的妨碍认知法术,明朔用来糊弄一两人还行,却是绝对做不到暮朗这样,瞬间笼住整片云州的。 没有人瞧得见明朔与暮朗,明朔也觉得新奇。她拉着暮朗从这里走到那里,又从人群这处钻去那处,只觉得处处都有趣,哪儿都很好玩。 暮朗本身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但也随着明朔到处看,直到灯节的气氛到了最高潮,男男女女都开始试着要将手里的灯挂上树枝间拉着的绳上时,暮朗才问明朔,要不要去挂灯。 明朔问:“灯是挂的越高越好吗?” 暮朗答:“说是挂的越高,便越可能让天上的神仙看见,心中的愿望也更容易实现。不过他们口中的神仙,大多都是修真者,所以也做不得数。” 明朔只听见了前半句,兴致勃勃道:“那根绳子最高,我们去挂那根!” 暮朗剩下的那句“随便找棵树挂也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32 行”便咽回了肚子里,瞧着那根几乎算是悬在树顶的绳子点了点头。他护着明朔爬上了树,明朔垫着脚便要将手里的灯扣上去。凤凰嘴里叼着的两枚火种晃来晃去互相碰撞,像是两颗纠缠在一起的星星,映在了暮朗的眼睛里。 就在明朔要将手里的灯悬上去的那一刹,灯节的烟花点燃了! 金银双色的烟花如簌簌花雨,又似漫天流星。明朔听见了声响,一抬头,见到的便是东风夜放花千树,火树银花枝煌煌。 明朔从未见过烟花,一时间不由看呆了。直到天空炸起第二波的焰火,她才兴奋的低下头,对着树下的暮朗道:“暮朗暮朗,你看见了吗?” 暮朗的眼里全是眉梢眼角染着笑意的明朔,漫天的焰火映成了眼前人的背影。他仰着头,微微笑道:“我看见了。” 明朔十分兴奋,她见许多人都在烟火盛放的时候悬灯祈愿,便也连忙将手中的凤凰灯扣上。凤凰灯在绳索上晃来晃去,口中的火种也撞来撞去。明朔合手许了愿,而后趴在枝桠间问暮朗:“我许完了,你许了什么愿?” 暮朗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明朔便老老实实道:“希望师兄没事,还有能顺利的到西边去。” 明朔问:“你呢?” 暮朗笑了笑。 恰是起了一阵东风,吹得绳索上的各色花灯摇曳摆晃,明朔听见了咚的一声,连忙抬头,却见凤凰悬着的两枚火种因为风吹过而用力的撞在一起,溅起的火星过大又恰巧落在了凤凰灯身上。 宝树的枝干凡火不灭,但毕方之火,乃至朱雀的天火都是大敌,明朔甚至来不及伸出手,那盏凤凰灯便在转瞬间燃了个干净,连同挂着它的绳索都被烧断,只有一枚金质的吊环从空中掉在了明朔的手心。 咔嚓。 明朔闻声低头,却见暮朗将一枚金环扣在了她的脚踝上。金环上系着一根挣不断的链子,而链子的那一头则紧紧攥在暮朗的手里。 明朔不解其意,问了声:“暮朗?” 暮朗微微笑着,面容微仰。他身后的焰火仍然在盛放,映得他眼梢眉角都落下了光后的阴影。 他对明朔轻声道:“我许下的愿望,是你留在云州。” ☆、倾城21 云州位于大陆的东南方, 四季分明,当秋风吹起第一片落叶, 世界便被快速的刷上了橙色的燃料, 眨眼间,树叶便枯黄坠了一地, 枫叶的红色也赤的似要燃起来一般。 金色的笼子不知藏在何处, 明朔的耳中能听见细细的水流声,她眼睫微动, 想要睁开眼,却觉得眼帘上似有千斤沉, 诱使她睡去, 接着睡下去。明朔隐约察觉到这是昏睡诀, 她想要醒来,可压不过如云一般涌来的睡意,不消一刻, 笼子里的呼吸声便再次归于平宁。 暮朗在笼外。他的手掌抵着冷冰冰的笼子,目光停在笼子里的明朔身上。 她看起来乖巧极了, 蜷在貂皮铺就的笼子里。光洁的脚趾缠进了白色的绒毛里,浅朱色的纱裙自脚踝遮住了她裸露出的皮肤,黑色的长发没有束起蜿蜒在她背后, 披散在笼中,部分压在了侧脸下,浅浅呼吸间带出一丁点儿的气息。 暮朗抵着冰冷的笼子,黑色的眼睛一眨不错的凝视着她。 明朔的睡颜瞧着安宁极了。她圆润饱满的嘴唇微微启着, 面色红润而白皙。笼子内铺着暮朗收集来的奇珍异宝,零星散落在各处,明朔的手边甚至还搁着一枚足足有鹅蛋那么大的血红宝石,所有的一切随着金色的笼子一起交相辉映,显得满堂富丽,更显得笼子里的那只鸟珍贵异常。 暮朗曾用最普通的松木为明朔做过一只鸟窝,那只如今看来简陋至极的鸟窝也躺在笼子里,那颗红色的宝石方方正正的置在笼中,就像是暮朗心中执拗的那一点梦。 他跪在了鸟笼外,捻起明朔的一缕头发,极轻、极小心的吻了上去。 明朔醒来的时候,已经分不清白昼黑夜。 她揉着酸痛的脑袋,慢慢撑起了身体。身体略一撑起,黑色的长发便如瀑布一般自圆润的左肩滑下,坠进雪白的毛皮里。明朔眨了眨眼,适应了昏暗的光线。随后怔在了当场。 金色的鸟笼精致而堂皇,她被悬在了巨大的宝阁里,关进了悬在宝阁顶上的金色大笼里。 明朔先前曾听见了潺潺溪流,她不免攀着笼子的栅栏往下看去,她的下方是一片暗河。暗河湍急,不时有撞击着碎石的声音,明朔就着夜明珠散出的光,隐隐瞧清了那些不时碎石,而是大块未曾被开发过的灵石矿脉。 这是藏宝阁。 明朔在瞧清了这山壁里每一处的光景后猛然意识道,珍藏着主人最珍贵的东西。 ——而她,如今也成了这些藏品之一。 明朔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好,被绑架了”,站起身便想要撞开笼子。然而她站起了身,不过迈出一步便再也动弹不得。明朔低下头去,见到了自己的脚上系着一根金色的链子。 是暮朗先前扣上她脚踝的锁仙链。 明朔不明白暮朗这几个月来一直与自己在一处,这链子是他从哪儿得到的,而眼前这处藏宝阁又是怎么回事。她弯下腰,试图挣断这根链子,果不其然,根本就是无用功。 明朔困惑极了,她抓着笼子的栅栏,忍不住喊了几声:“暮朗,暮朗?” 没有人回答她。 明朔沉默了会儿,忍不住握住了身上的玉佩,轻轻叹了口气。 她叹气的声音极轻,却瞒不过少羽的耳朵。 少羽的声音从凤佩中传来:“我是不是早就和你说过。” 明朔:“……” 少羽见明朔低着脑袋不说话,恨铁不成钢道:“我是不是一早就和你提过,暮朗既然是罗浮,就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瞧瞧,罗浮生平最大的爱好便是收集天下奇珍,你说暮朗与罗浮不同,可你现在呢?可不就已经被当做奇珍,关进了他的藏宝阁?” 明朔忍不住反驳:“也没说是他的啊?” 少羽冷漠:“不是他的,是清月的?” 明朔:“……” 少羽咬牙切齿:“暮朗这个小王八蛋,当初你遇见他的时候,就该趁着他弱小先杀了他!” 明朔忍不住提醒:“他死了,罗浮就醒不过来了。” 提到罗浮,少羽的一颗慈父心方才冷静了点,他对明朔道:“你对他好,总是对我阳奉阴违,不忍心真的伤他心,他回报了你什么?” 少羽冷静的可怕:“金镶玉的笼子,大手笔,真不愧是曾经的幽冥鬼帝。” 明朔:“……” 明朔察觉到了少羽言辞背后的滔天怒火,根本不敢答话,悄无声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33 息的蜷在笼子的一角将自己抱紧,默默不说话。 少羽在一旁措辞文明的骂了整整半个时辰,从罗浮骂到东岳,再从东岳骂道暮朗,骂道最后,他问明朔:“他如果来见你,直接扇他一个耳光,不用觉得内疚。” 明朔:“……” 明朔道:“比起这个,我更担心洱海,而且我也很好奇,暮朗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地方。” 少羽被她这句话一提醒,方才恍然,他皱着眉道:“对,他带着你毫不犹豫就来了云州,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为了避开蓬莱阁与洱海的势力范围,但想一想,如果只是这样,云州也太远了,近的明明还有木子岭。” 明朔瞧着这满壁生辉的洞穴,突然道:“你说,云州会不会已经是他的了。” 少羽闻言一惊:“不,不会吧?他入蓬莱阁才多久?四年都没到吧?” 明朔却若有所思:“他是罗浮。如果是罗浮,能做到并不奇怪。云州唯一比木子岭强的地方,只有云州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统辖者。云州只有云州令,一个凡人的州令能拦住他什么,加上暮朗又杀了千鸟山的毕方,你觉得他实际已经控制了云州的可能性有多大?” 少羽在脑中过了一遭明朔的猜测,生出一身冷汗:“如果你猜得没错,那他是什么时候就准备这么做了?” “或者我换种说法。”少羽冷静了下来,“他从什么时候……就开始想要将你困困住?” 明朔想了想,老老实实道:“不知道。” 少羽:“……” 少羽深吸了口气,告诫自己戒燥戒怒,方能缓和了语气对明朔道:“那你知道什么?又能做什么?” 明朔确实不知道暮朗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打算,但她能做的却又很多。 她开始哼起一首奇怪的调子。 明朔依靠在笼子里,明明已经失去了人生的自由,但面上的表情却仍然是轻快的。她就像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一般,晃着自己脚上细细的链子,甚至用链子打着自己调中的拍子。 她唱了一会儿,远远的便传来了一声鸟鸣,明朔顿了一会儿,向光线透来的方向看去。光线透出的地方越来越越暗,振翅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过了一会儿,一只鸟雀从洞外飞了进来,径直飞进了关着明朔的笼子里,站在她的指尖唧唧喳喳。 明朔用手指替它梳了梳羽毛,指尖轻轻点了点它小小的脑袋,便听见这只鸟唧唧喳喳的将它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明朔听完后便放了它,不一会儿窗外便又飞入一只鸟,明朔如法炮制,如此大约来了有十几只鸟,明朔也弄清楚了自己想要弄清楚的事情。 云州是暮朗的了。 他选择云州,果然是明朔所猜测的那样,云州并没有足以统治一方的修真者,是适合暮朗蛰伏的地方。暮朗时常外出,一方面却是是为了替明朔寻些小玩意,但更多的则是在整合云州,他每日带给明朔的那些东西里,有不少便是云州不同势力的象征。不仅如此,灵思之所以一直寻不到他们,也并非他们躲藏的有多好——而是那混肴咒语不是暮朗领着明朔外出那天才施下,而是在他们踏上云州土地的那一瞬,暮朗的混肴咒便笼罩了整片云州。 这需要多么庞大的灵力明朔算不出来,但若是一想到暮朗本是罗浮,那么能做到这一点也算不得奇怪。 唯一令明朔感到不解的,便是暮朗为何对她要去西边的反应这么大。若是她去西边是伤了他的心,那么她此刻便已经能回去了。她要去西边,与其说是伤了他,倒不如说是触怒了他。 可这又哪里惹得暮朗不悦了呢?明朔想不通。 她决定亲口问一问。 夜间的时候,暮朗回来了。他踏在支撑着鸟笼的玉阶上,身上带着薄薄的寒气。 他远远的将自己携着秋寒的大氅解了,踏上台阶瞧见了明朔时,及时再克制,步伐还是停顿了一瞬。 明朔醒了。 暮朗垂下了视线,不敢与明朔的视线相交。他如往常一般,从袖中取出灵石,从笼外递给笼内坐在一角的明朔:“给,今日的。” 他的手穿过了笼子,却没有人来拿。暮朗想着也确实如此,如果有人将他关进了笼子里,他不想要扭断那个人的脖子就不错了,哪里还会想要他手里的东西。 暮朗笑了笑,打算收回手,明朔却站起了身,从他掌心接过了石头。 明朔低头打开,这一袋石头依然是极漂亮的。她从中取出了一颗,丢进了嘴里咬了两下。玉碎的声音清脆动听,明朔的声音也十分悦耳。 她说:“苦的。” 暮朗微微垂下了眼睫。 明朔瞧着他,心中有些不忍,可她明白,即使她再不忍,有些事总是要做的。 明朔问:“暮朗,我想要出去。” 这句话触动了暮朗,他抬起了眼,对明朔道:“出去做什么,你本来便不爱出门。” 明朔道:“我要去西边,你知道原因。” 这句话果不其然刺痛了暮朗,他脸上维持着的笑意淡去,渐渐成了明朔同样熟悉的淡漠与冷静。暮朗道:“如果是为了洱海,那便不必去了。” 明朔问:“为什么?” 暮朗的脸上原本并没有太多的生气,相反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可他听见了明朔的这句话,脸上却奇异的浮现了一丝光彩。 他对明朔道:“没有洱海了。” 明朔完全听不明白暮朗的话,她困惑极了:“没有洱海了?” 暮朗道:“蓬莱阁赢了,灵思拆了苍山观潮阁,从此世上再也没有洱海派了。” 暮朗沉默了会儿,大约也知道蓬莱阁与洱海势均力敌,灵思要拆掉观潮阁,难度过高。于是他补充道:“我帮了灵思。” 明朔难以置信:“她想杀你,你却帮她!?” 暮朗面对明朔的指责,并没有反驳。过了会儿,他道:“你现在大可不必往西去,西边只剩下碧海苍山,你要找的、想见的,都已经不在了。” 明朔张了张口,眼中却没有出现暮朗预计中的勃然大怒。她忽得平静下来,安安静静的隔着金色的笼子瞅着他,目光里带着温柔和包容。 他听见明朔道:“暮朗,你若是想要骗我,至少也该先笑一笑。” 暮朗攥紧了手。 明朔隔着冰冷的金笼,伸出手握住了他冰冷而有些痉挛的右手,对他道:“你不想我去西边,我不去就是了。” “你看起来要哭了。” 暮朗将头抵上了笼子,明朔隔着冰冷的栏杆抚上他满是冷汗的额头。 暮朗轻声道:“不要飞走。” 明朔满眼困惑,但她见此刻的暮朗面白如纸,仿佛一根稻草就能碾碎,便轻轻的点了头。 明朔从没有觉得夜晚如此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34 难熬过。金色的鸟笼笼顶以着星宿的排列牵着上百颗细碎的灵石,月光透过洞头折射在鸟笼穹顶的灵石上,便像夜幕里点亮的星星。明朔仰着头,眼中映着那些细碎的月光,脑中一片空白。 浅朱色的纱裙被压在了身下,褶皱得看不出原本的形貌。削葱般的手指深深陷进了白色的皮毛之中,指尖透着压抑难耐的粉色,就像她蜷起的脚趾。明朔本不太在意这些,只是觉得若是暮朗喜欢,那便随他高兴。可这一次,明朔自诩极佳的忍耐力也濒临到的极限,她被弄得实在受不住,忍不住细细的啜泣起来。 暮朗听见了她的哭声,动作停住。明朔侧着身子,紧紧的抓着身下的皮褥。睁着的双眼清晰的映着穹顶镶嵌的灵石,眼眶里湿漉漉的。她似是瞧见了暮朗,携着媚红的眼角转来,那双漆黑的眼珠子里又映出了暮朗的模样。 明朔的脸颊上还沾染着泪水,鼻尖也有些委屈的皱了皱。她睁着眼,似奶猫般小小的呜咽了两句,暮朗微微俯下身,便见她眼角忍不住又渗出了两滴泪水。 暮朗忍不住伸出猩红色的舌尖,从她的眼角将泪水舔过。明朔不小心被碰上了眼睑,眼睛下意识的便眯了一瞬。 暮朗瞧着她的模样,忽然便明白了灵思为什么曾经想要让明朔哭出来。 她在细细的、无意识的呜咽着,本该是惹人怜惜的模样,却因容貌过甚,将人心中最隐秘的欲望都勾了出来。 想听她哭,想见着她更无措的模样。 想见到所有的一切。 暮朗忍不住握紧了明朔的手,轻声道:“别怕。” 明朔听见了声音,隐有所觉。她的理智混沌,并没有听清暮朗在说什么,她只是觉得暮朗似乎越发温柔的起来,便觉得心下微安。明朔伸出了手,勾住了暮朗的脖颈,微微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亲吻了他的眉心,迷迷糊糊的重复了暮朗的话。 明朔道:“别怕。” 暮朗凝视着她,月光被穹顶上的灵石折碎在明朔的背脊上,她漆黑的长发蜿蜒而下,映着温润无暇的白,引得暮朗眸色更深。他弯下脖颈,咬住了明朔咽喉。 明朔呜咽一声,手指下意识向后伸出,碰上了冰冷的笼壁,她攥住了笼子的栏杆,整个人都被暮朗压在了笼子上,她黑色的头发部分坠了下去,笼子下的溪水叮当,压过了她低低叫声。 暮朗小心地,将倦极入眠的明朔拥进了怀里。她乖巧的躺在暮朗的怀中,身上披着朱红色的纱裙,脚踝上扣着金环,脚背上有着一道不甚美观的朱痕。 暮朗的手盖住了她的脚,眼睫轻颤,轻轻道了一句话语,消声在溪水中。 月光笼着大地。很冷,却又很温柔。 接下来一连三日明朔都未曾见过暮朗。 少羽咬着牙对明朔道:“实在不行,这事情我们就别管了。幽冥的转轮台出事,先倒霉的也是他们自己!” “我现在就帮你回家!幽冥的鬼帝,就没有好东西!” 明朔却是玩着自己脚上的链子,托着下巴道:“再等等吧。” 少羽气极:“等他回来彻底将你锁死吗?” 少羽道:“不是我说,凡间也没有这样的,哪怕是某种交易,也没有他这般薄情寡义的做法是吧?” 如果不是多年涵养,恐怕少羽已经骂出了“睡完就走也不怕出门撞死”。他忍了一会儿,才道:“你这样拖下去,他也回不来。” 少羽有点残酷道:“明朔,你想留在这里陪着他玩,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我想急着叫醒他的东岳大帝可等不了,他恐怕是要派别的人来了。你要见着暮朗再去喜欢一个,然后再被别人伤透心吗?” 明朔玩着链子的手微微顿住,她轻声道:“我没有玩,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见不得他难过。 明朔隐隐觉得这样的心情自己似乎很多年前便体验过,见不得他那张精致俊美的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总觉得他就该是神采飞扬的,就该是傲慢的,就该是惹得众人嫉恨,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张狂模样。 明朔见不得暮朗心碎。 明朔停下了晃着链子的手,对少羽道:“我知道了,等他回来,我试一试。” 少羽知道明朔单纯,更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少与人接触。暮朗对于她单纯的人生而言,实在算得上浓墨一笔,要她将这一笔割裂,虽伤的不是她,但握刀者也难免被误伤。 少羽只得道:“等你回来,我带你去见陈寒。” 陈寒是近年新飞升的神仙,由于师门是昆嵛山传下的,故而归属昆嵛山,也算是明朔极喜欢也愿意同明朔亲近的同僚了。少羽知道明朔费尽经历通过考试去往人间,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见陈寒。 果然听到这句话,明朔又打起了精神,警惕道:“可不许说谎!” 一直觉得陈寒会教坏明朔而刻意要求她们保持距离的少羽,忽然便觉得自己此举像是举起石头砸向自己的脚。但事已至此,瞧着明朔重新恢复了元气的声音,他也只能答应:“不反悔。” 第五日,暮朗回来了。 他面色煞白,脚步甚至有些虚浮。虽然他换了件玄衣,但明朔依然在空气中嗅到了血的味道。 明朔讶然:“你受伤了。” 暮朗没有说话,只是半跪在了明朔面前,将一样东西放在了她的手心。 明朔低下头,见是枚玉牌,是洱海的玉牌。 暮朗道:“我去了趟洱海,你放心,蓬莱阁与洱海之争已停了。清月让我讲这个带给你,说是带给你,你便能放心了。” 这块玉牌,是代表着明朔洱海弟子身份的玉牌。当初她被洱海驱逐,这块牌子便也被收了回去。明朔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取回这块玉牌。她忍不住捧着又看了看,发现玉牌与以前有些不同。 玉牌底下原本刻着的洱海掌门的道号,如今换成了清月。 明朔有些惊讶,看向暮朗。 暮朗道:“此事之后,清月继承了掌门位。他说,先前一事,是他软弱,虽无颜再见,但洱海终归是你的家。” 说着暮朗的眼帘垂下,语气也颇为不善:“所以你看完了,我能摔了它吗?” 明朔将玉牌抓紧,严肃道:“不行。” 暮朗瞧见这样的明朔,忍不住微微笑了。 暮朗见着他笼中的鸟,心中那点漂浮不下的惶恐似乎稍稍落下。 他似乎,真的能得到这只生于天际的鸟。 他单膝跪在笼子前,伸手轻轻碰着明朔的面容,轻声道:“从今以后,我会达成你所有的愿望。任何愿望,不惜代价。” ……只求你不要飞走。 明朔不明白暮朗为什么会这么说,便权当是他先前莫名其妙关自己的道歉,便笑嘻嘻的应了,说:“好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35 呀。” 暮朗便笑了。 少羽道:“他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做?” 明朔正忙着整理笼子里自己喜欢的东西,暮朗向她道了歉,给了她笼子的钥匙,正要接她回家去。明朔瞧着笼子有些东西她喜欢,便想一起带走。如今忽然听见了少羽这句话,动作微顿,然后道:“走一步……看一步?” 听见这句话,少羽就很想亲自过来揍她。 然而少羽还没来,先有人来了。 明朔听见了声音,低头向下看去。她看见了血淋淋的人。 这个人似乎是从矿脉一路寻来的,双脚上的皮肉都已经溃烂,亏得她这样走在矿脉溪水中,也不觉得疼痛。她衣衫褴褛,满面血污,瞧见了笼上立着的明朔,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的眼睛,毫不遮掩狂热的盯着她。 明朔被她看的发毛,正欲退两步,便听见了一阵“嘻嘻嘻”的笑声,笼子下的血人盯着她,笑得极其诡异。好半晌她笑够了,方才道了一句:“云暮朗果然将你藏起来了呀。可惜他千般躲、万般藏,却没有想到我会不御剑,用脚跟着他吧。” “三年他才学了多少皮毛,蓬莱阁的秘术,他不过只懂了个皮毛!” 明朔听见了蓬莱阁,不免向下看去,血人见她看来,连忙避开头去,瞧见脚下溪流,便急忙用溪流洗干净了自己脸上的血污。她洗净了血污,重新抬起了头,明朔便认出了她。 明朔哑然道:“灵思?” 灵思痴痴的瞧着她,叹道:“笼中鸟,暮朗那家伙,倒是把我想做的,先做全了。” 她瞧得仔细,瞧见了连着鸟笼的玉阶,便要爬上来。 可她才迈了一步,便一口污血吐出。她一时间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连忙搭上了自己的脉门。在摸了片刻后,灵思的表情一阵扭曲,她愤怒的大叫:“云暮朗,云暮朗!你居然敢,你居然敢!!” 明朔站在那儿,一时间弄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少羽的通讯未曾挂断,听见了这些声音皱着眉问:“谁来了,啧,先不管谁来。明朔,你想好怎么伤暮朗了吗?” 灵思听见了声音看了过来,明朔连忙掐断了通讯。 灵思瞧着明朔,脸上原本狰狞的情绪忽然在一瞬间变得温和。 她似乎在这一刻又成为了明朔初见时,蓬莱阁矜傲的长老之女。她轻声的,对明朔诱哄道:“你恨云暮朗对吗?他这样关着你。” 明朔迟疑了片刻,没有回答。 灵思见状,便以为她是默认,声音越发轻柔:“云暮朗是个怪物,你无论再如何努力,也是伤不了他的。你想杀他,我有个办法,你要不要听?” 明朔迟疑片刻,开口道:“我不想杀他。” 灵思的笑容扭曲了一瞬,她攥紧了自己的手,对明朔道:“当然不会杀他,只是伤伤他的心,只是一个小教训。只需要一句话。” 明朔正头疼着怎么和少羽交代,如果只是一句话便能让暮朗伤心,让她能够完成任务,也是好的。 于是明朔问:“……什么话?” 灵思笑了,她笑得美极了。 灵思瞧着明朔,只觉得怕是天下都再也没有这么美的东西了,笼中鸟,笼中鸟。这只鸟既然不能在她的笼中,那么这天下,便谁也别想得到这只鸟!! 她柔声道:“还有些事,我也要告诉你。” 暮朗回来接明朔的时候,见到了玉阶上灵思的尸体。 他顿了一瞬,紧接着一挥袖,直接燃尽了灵思满身血污的身体。他上前两步,问明朔:“吓到了吗?” 明朔怀里抱着她喜欢的玩意,摇了摇头,过了会儿又问:“她怎么了?” 暮朗道:“她在无名岛其实也中了幻术,吸入了毒气,一直未曾发觉。到了后期,无名岛主的幻相在她的身体里已经彻底根治,诱使她发了疯。云煜是她癫狂而杀,她后期一心挑起洱海与蓬莱阁的争斗,也是因此。” 明朔问:“她好像是中毒死得。” 暮朗道:“我断了她的灵根。这里满是灵气,没有灵根她来这里不亚于进入剧毒沼泽。我本以为她没了灵根,会回蓬莱阁去,不再缠着你。没想到——” 暮朗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说的必要。便不再提及,他打开了笼子,又替明朔解开了链子,而后向她伸出手,对明朔道:“我们回家吧。” 明朔没有将手递给他。 暮朗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看向明朔:“雀?” 明朔抬起了头,神色冷静。她对暮朗道:“灵思告诉我,洱海和蓬莱阁的争斗不是她挑起的,是你。你很早便知道云煜死了,为了让她查不到云州,你取了我的头发,做了傀儡,藏进了苍山。她以为我在苍山,才挑起了争斗。她说,你都知道的。” 暮朗:“……” 暮朗道:“你怪我吗?” 明朔本想说,她不怪啊,人类的趋利性惯来如此,蓬莱阁与洱海的争斗暮朗固然脱不开关系,但暮朗最后也去制止了双方,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明朔便觉得没什么,不过灵思似乎不这么觉得,她觉得明朔肯定会生气。 明朔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想,但明朔觉得,这件事或许很适合用来做她下一句话的铺垫。 于是她先提了这件事。 明朔瞧着暮朗,觉得有些不忍。她真的不愿暮朗伤心,可他此刻伤心,总好过永睡不起,也总好过旁人再来伤他的心。灵思向她保证过,这句话的尺度把握的很好,只会惹得他伤心。但伤心一会儿也就好了,总好过东岳再寻个人来,寻着字面意思剖开他的胸口将刀插进他的心脏里。 少羽说,如果明朔做不了,东岳大概会派幽冥的鬼差来,鬼差无情,她们下手肯定要比明朔来得狠,来得利落。 于是明朔道:“暮朗,你说过你会达成我所有的愿望。” 暮朗抬起头。 明朔极为艰难地道:“我不想见到你了。” 暮朗的脸色瞬间便变了。明朔瞧见他这模样,差点就要放弃。可她想了想少羽的话,又生生忍住。她想,暮朗难受完了,会怎么做呢?是像少羽猜得那样遮住她的眼睛,还是像灵思说的那样,会十分难过,然后放她自由? 暮朗没有说话。 或者说他说不出话。 他瞧着明朔,嗫嚅了半天,好半晌才道:“你让我想一想。” “让我想一想。” 暮朗离开了,他这次没有关上笼子。明朔也没有走。 她将怀里的东西放下,其实别的她都可以不要,只有暮朗搁在里面那只有些破旧的鸟窝,她喜欢很,觉得拿来盛放灵石真的再好不过了,想要带走。 明朔垂下眼,忽得对少羽道:“少羽,我有点儿难过。” 少羽安慰她:“很快就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36 会过去了。” 的确很快就会过去了。 第二日,暮朗来见她。 他仍穿着昨日来见她时穿着的玄袍,只是脸色更苍白了些,苍白的似乎能化进阳光里。 明朔只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她的声音带上了点哭腔,问:“你的头发怎么了?” 暮朗的头发没有束起,披散在身后。满洞奇珍的光彩映在他如雪的发丝上,轻柔的像是一场梦。 暮朗面容一如既往,他原本漆黑的的长发,却在一夕之间成雪。 暮朗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他对明朔道:“你说的对,我答应过你,要完成你所有的愿望。” “我把门打开了,你去吧,你只需走出去,便瞧不见我了。”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反让明朔生出了惶恐。 明朔忽然间便不想走了,可是少羽提醒着她,胸前的玉佩烫得发痛。 明朔迟疑着,走出了笼子。暮朗瞧见了她拿着的东西,忽然道:“这个,可以留给我吗?” 明朔见他说的是自己手中的松木鸟窝,顿了一瞬,胡乱点了点头,将它给了暮朗。暮朗接过明朔手里的鸟窝,指尖与她相碰。明朔只觉得自己碰到的是一块冰。 暮朗道:“走吧,外面正是晴日,秋高气爽,是你会喜欢的天气。”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洞外竟响起了唧唧喳喳的鸟叫声。 明朔踏上了玉阶,她迟疑着,向前走去。 暮朗瞧着明朔的背影,梦里那只朱色的凤凰便渐渐与明朔的身影重叠。 他在蓬莱阁的藏书楼中读过典籍。神鸟朱雀,是为陵光神君,生于星辰,归于天际。 暮朗想,他大概是真的没有办法得到这只鸟。 每当他以为自己得到了,都不过是自以为。 他能做的,大概只有和梦里的“罗浮”一样,瞧着她渐行渐远。 暮朗的手握上了自己腰侧的朱红短剑。 明朔向下走去,她觉得这玉阶每跨一步,都如同越过刀山火海。太难了。 她停下了脚步。 少羽见状,甚至顾不得会被暮朗发现,大喝道:“明朔!” 明朔回了头,她想走回去—— 鲜红的血顺着玉阶蔓延了下来,最终停在了明朔脚前的三寸处,半点也未曾染脏她的衣裙。 明朔怔住了。 暮朗依靠在金色的笼子上,长长的眼羽合上,容色俊美安详。他的手里握着那把朱红色的短剑,而此刻那柄剑正深深的、深深的插进他的胸膛里。 血浸湿了他黑色的袍子,染红了金色的绣纹。他腰间的金丝香囊忽然断裂,金色的镂空金属球顺着玉阶一路跌落,叮叮当当,溅起满阶的血液。 一滴血,溅上了明朔的脸。 有佳人,一顾倾城,二顾倾国,三顾倾心。 ——我害怕你飞远,害怕你终究会离我而去。 ——我害怕自己终究无法得到你。 ——既然终究会失去,不如停留在仍拥有你的时候。 你不会再见到我,但我的一生,从遇见你后,便不能无法见到你。 “……暮朗?” ☆、枪与玫瑰01 陈寒听完了明朔讲完了她在第一个世界的遭遇, 吓得手里的冰淇淋都掉了一下。还是明朔眼明手快帮着扶了一下,她手里的冰淇淋才没有摔下去。 陈寒学乖了, 她将冰淇淋搁在了桌上, 严肃着面孔,对明朔道:“他神经病啊!!” 明朔听见这话, 噎了一瞬, 想了想,虚心道:“他本来不就是神经病吗?大家都不想面对, 所以东岳才找了我。” 陈寒瞧着明朔的表情便有些同情,她对明朔道:“这差事不能推吗?” 陈寒道:“你看, 这次是血溅你一脸, 谁知道下次是不是换脑花喷你一脸了。罗浮这种人, 生生世世的睡下去才是对大家的贡献,东岳到底是哪里想不开要叫醒他哥哥。” 明朔道:“转轮台出了点问题,你知道转轮台是罗浮建的, 他不醒没人能解决。” 陈寒虽然是最近才飞升的神仙,因为和昆嵛山关系密切, 故而也得到了少羽不少关照,对于神界许多秘辛也略知一二,比如转轮台是什么东西, 有什么作用,又有多重要,她心里还是有些数的。 于是她苦着脸道:“那是得必须去叫醒他,但就不能换人吗?” 明朔道:“东岳说可以, 所以我来找你了呀。” 陈寒:“……” 陈寒冷静的叫了服务生,然后对明朔道:“你还想吃什么我请,刚才那一句我就当做没听到。” 明朔:“……”所以就是大家都不想见的神经病,让我去处理咯?! 陈寒又给明朔点了一杯抹茶口味的冰淇淋,托着下巴瞧着明朔一勺一勺的挖进嘴巴里。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自杀?” 明朔将勺子塞进嘴里的动作略顿一瞬,而后才道:“不知道。” 陈寒见明朔脸色不太好,便也不再提,连忙拿起菜单转移话题道:“巴旦木的巧克力巴菲要不要,我再帮你点一份啊?” 陈寒忙着去替她选新的甜点,明朔慢慢吃着杯子里的抹茶冰淇淋。她回答陈寒说不知道,是实话,但她知道灵思一定知道。 正是灵思知道她说完这句话后,暮朗会选择自杀,所以她才诱哄的明朔。灵思被无名岛的幻境迷了心智,一心想要暮朗死。可暮朗太强了,她不是对手,清月也不是对手,明朔更不是对手。 能杀死罗浮的只有罗浮。 能杀死暮朗的也只有暮朗。 可暮朗怎么会自己杀死自己呢?他当然不会,除非是明朔要他死。 明朔不愿意让他死,所以灵思才想到了这一句明朔以为无事,但对暮朗而言……或许比让他去死更为残酷的话来。 暮朗的死,明朔是要担起责任的。正因为她“不知道”,所以才让灵思借着她杀了暮朗。 陈寒道:“你也别放在心上,正常人谁会因为女朋友一时气话而自杀啊。他自己神经病,怨不到你头上。不过他本来就是神经病嘛,大家都知道。” 明朔问:“知道什么?” 陈寒道:“咦,你不知道吗?罗浮沉睡的原因。” 明朔老老实实:“少羽说他是因为觉得无聊。” 陈寒:“……这个说法确实理据服。我问过我的祖师爷,你知道他东周就飞升了,所以也算是见着罗浮沉睡的。他老人家说了,无聊是一方面,还有更深的原因。只是罗浮这个人实在太不走寻常路了,所以光靠‘无聊’这理由就足够说服所有人相信了。” 陈寒见明朔有兴趣,觉得对罗浮了解越多,对于她接下来一次次的叫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37 醒工作也要有所帮助,便接着道:“他老人家说说罗浮因为是失恋,所以沉眠。我也是服气了,失个恋而已,有必要吗?” 陈寒安慰着:“你看,他原来就这样,所以这次的事情不怨你,东岳也不能怨你。” 明朔脑子里暮朗死去的样子还顽固的停留着,她轻轻对陈寒道:“可我有点怨自己。” 陈寒听见这话,面上不免动容。她学着明朔趴在桌上,黑色的眼睛温温柔柔的注视着明朔。明朔瞧着她的眼睛,恍惚中觉得自己以前似乎也曾被谁这样照顾过,这样对待过。 可陈寒是近两年才飞升的,她不可能曾经见过陈寒。 陈寒伸出了手,拨了拨她的头发,对她道:“明朔,人生就是这样的。罗浮因心伤沉眠,所以东岳要再以他心伤的方式唤醒他。可从来都是人心换人心,你在伤他的时候,难免也会误伤到自己。” “这不可怨,更不可悲。这只是人生必然要经过的路程。少羽同意让你去,或许也是打着希望你能多见识些,多长大些的意思。罗浮虽然不是个好对象,但如果你连罗浮都挺过了,少羽大概就能放心你离开紫薇宫了。” 明朔道:“那如果我狠不下心呢?” 陈寒道:“那你就想一想,如果你狠不下心,罗浮就永远醒不过来。你不是对暮朗有歉意吗?暮朗就是罗浮,如果罗浮醒不过来,你也永远无法向暮朗道歉。” 明朔似懂非懂。 这时甜品店的门被推开,一个约莫十岁、留着长发的小男孩走了进来。他神色宁静,双手作拢袖状,面容精致。他瞧见了陈寒,便举步走来。 陈寒也瞧见了这孩子,她有些惊讶,立刻起身半蹲了下去,与这约有自己腰侧高的男孩视线齐平,替他拉紧了穿着的小马甲,恭敬道:“祖师爷?您不是在我宿舍等着吗?怎么出来了。” 男孩的声音稚嫩却十分平稳,他对陈寒道:“我不放心。” 陈寒原本想说,我是出来见只涉世未深好骗的要命的小凤凰,能有什么危险。但瞧着男孩的模样,这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这可是东周飞升的正太,在天界紫府宅了上千年的大佬,此刻居然会因为担心她而忍着不适出了门,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牺牲与关爱! 于是陈寒正了神色,对明朔道:“明朔,我先送祖师爷回去,会员卡我放在这里,你要是还想吃什么,自己点就好。” 明朔点了点头,还和陈寒的祖师爷打了照顾。 男孩点了点头,算是应了明朔的礼,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板着脸对她道:“在走之前,去趟幽冥。” 明朔一个手抖,期期艾艾道:“去,去幽冥做什么?” 男孩道:“去找罗浮拿气引,你不想再浪费时间花在找人上吧。” 说罢,他便扯着陈寒的手走了,陈寒和明朔道了别,帮着自己的祖师爷推开了玻璃门,而后消失在门后。 明朔愣了一瞬,若是陈寒的祖师爷不提,她自己差点都忘了。 她在原座位坐了一会儿,吃完了抹茶和芭菲,想了想,还是回去拉着少羽去了趟幽冥。 幽冥冷冰冰的。 明朔随着少羽走过了奈何桥,路过了酆都,踏进了罗浮的宫殿。 在进宫殿前,明朔下意识抬头遥遥看了眼在血池后方的转轮台,转台上怨气肆意,浓的像布一样的怨气将转轮台缠绕,令人看不真切。 不过左侧倒是有一处富丽堂皇闪着金光,明朔忍不住问:“那是哪儿?” 少羽瞧了一眼,没好气道:“那兄弟俩的藏宝阁,罗浮除了死亡也司掌财富。后来他将鬼帝的位子给了东岳,但财富之神仍然是他。” “你瞧见的这个,不是东岳的就是罗浮的。这两兄弟一个样,瞧见喜欢的,就一定要藏起来,也不知道哪儿学来的毛病。” 明朔几乎是立刻想到了暮朗藏着她的那山洞,洞内奇珍遍地,不是收集癖,还真攒不了那一山洞。 明朔不免多瞧了一眼,少羽会错了意对明朔道:“当然如果你想要,咱们就和东岳敲诈过来。你这次遭了那么多的罪,扒他幽冥一半,也算不上过分。” 明朔:“其实……我也还好?” 明朔剩下的话消失在了少羽凶狠的眼神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明朔完全不知道,以温润着称的少羽,也能有这么恐怖的一面。 少羽深深吸了口气,对明朔道:“要不你回去吧,我去要就行。” 明朔迟疑了一瞬:“我也去。” 少羽瞧了她一眼,最终没说什么,只是带着她进了大殿。 东岳知悉了他们的来意,表示没有问题。他起身,对两人道:“和我来吧。” 东岳直接将两人带进了罗浮沉眠的寝殿。 罗浮的寝殿和他人一样冷冰冰的,满室玉碧,却感受不到多少暖意。明朔瞧着他桌上用来点灯的一串明珠,对少羽诚恳道:“看起来挺好吃的。” 少羽:“……”你就一点也不觉得可怕吗? 东岳领着两人直接来到了罗浮沉睡的地方。他的床头燃着一盏琉璃灯,灯火明明灭灭的印在他亘古不变的容颜上,像一道道的金色的丝网。 明朔终于看见了罗浮。 他长得比暮朗还要好看一些,唇角和眉梢和暮朗十分相似,只是此刻沉沉的睡着,瞧不见他的眼睛,有些可惜。 东岳从他沉睡着的兄长身上取了他悬挂了千年的吊坠,而后将坠子交给了少羽。 东岳对少羽道:“斩断它,一半给明朔带入他在的世界,一半你拿着,就能确定到底他成为了谁。” 明朔本以为罗浮佩戴了千年的东西,该是多珍贵的宝物。忍不住攀着少羽的胳膊看了一眼,却在看到的时候极为失望。 这根本谈不上宝贝。 只是一截枯枝罢了。瞧着品种,似乎还是昆嵛山上的,实在不明白喜好奇珍的罗浮为什么会将这种东西佩戴千年。 但罗浮睡着,东岳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回答的样子,明朔便也吞下了问题。 东岳瞧见了明朔,顿了会儿,才道:“辛苦了。” 突然被道了谢,明朔倒有点受宠若惊了,她摆了摆手,谦虚道:“还好,还好。” 东岳道:“一次是不能完全叫醒他的。他将自己藏在了很多世界里。” 明朔点头:“这个我知道,一开始你就说过了。” 东岳道:“所以……你最好心肠硬一点。” 明朔:“……啊?” 东岳难得说这些话:“你知道陵光神君吗?” 明朔:“……知道啊,那不就是我吗?” 东岳颔首:“你重生前那样就很好,冰冷无情,足够残酷。对他这样就好了。” 明朔:……你是夸我还是损我,还有你和你哥到底有什么深沉大恨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38 。 明朔默默点头,只觉得幽冥处处鬼风,连主人家的思维模式都难以搞清了。 这次走之前,少羽比上一次还要不放心,叮嘱了她乱七八糟一大堆的东西。如果不是明朔跳的快,恐怕等少羽说完,天就黑了。 明朔捏着半截枯木心有戚戚。 她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炽热,有人在不住嘶喊甚至还有哭号声。 明朔被吵的不行,睁开了眼。 她一睁开眼,不远处便是熊熊烈火仿佛要烧尽一切。而她自己则被两名强壮的女仆扶着,看起来先前已经晕倒,是这两人一直扶着她。 见她醒来,女仆满面泪痕道:“小姐,夫人与老爷已经救不出来了,您一定要撑下去,哪怕为了这个家!” “从现在起,您就是亚当斯伯爵了!” 明朔:……哇哦,一觉醒来,人生赢家? ☆、枪与玫瑰02 十九世纪的雾都像是个铁皮打造的巨大怪物。 无论是工业化生产而笼罩起全城的浓雾, 还是漂浮着机油腐臭不堪的泰晤士河,这些东西在确定雾都世界中心的同时, 也为这里原本便艰难求生的贫民带去了更苦痛的生存环境。 凌晨, 天雾蒙蒙的,连星星也瞧不见几颗。 马车越过雾都空无一人的雾都大桥, 停在了中央的位置。空中的雾泛着硫磺的刺鼻气息, 马车前点着的两盏油灯像是这雾里的引魂灯,忽明忽暗地, 平白惹得人心里恐慌。 过了会儿,雾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枪声。桥墩下睡着的流浪汉被这枪声惊醒, 尚未来得及抱着帽子起身逃窜, 一抹黑影先从桥上坠下! 这黑影重重的砸进了脏污的泰晤士河里, 发臭的河水甚至溅到了岸上。流浪汉觉得不妥,匆匆忙忙跑去瞧了一眼,只见河水咕噜咕噜, 却没有任何东西浮上来。 流浪汉觉得那里不对,这时他瞧见了浮在水面上的尼龙绳, 他因为好奇抓住了尼龙绳,用力将绳子缀着东西试着拉上岸! 东西太沉了,他的额上已经在屋里蒙上了一层汗,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发出了沉闷的喘息声。 忽然间只听哗啦一声,他将东西拽了上来! 那是一块沉重的水泥。 流浪汉骂了一声,他废了那么大的力气, 原以为是谁家偷偷抛弃写见不得关的东西,自己可以捡些漏,却万万没想到桥上丢下来的是一块长方形的水泥。 谁会三更半夜丢水泥! 流浪汉不死心,他又去瞧了一眼,恰逢这时风将雾吹散了些,月光透了进来。 桥下忽然亮堂了起来,流浪汉也终于瞧清了自己拉上来的“水泥”到底是什么。 他浑浊的双眼当时就瞪圆了,像是金鱼的眼珠,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跳出来。好在在他的眼球跳出眼眶前,他终于回过了神,跌坐在地,连滚带爬的往岸上的河岸街跑去,口里还含糊不清的尖叫。 他在深夜的河岸街一边跑一边惊恐嘶喊:“人,人,人被灌进了水泥——!” 早晨七点,阳光透过薄雾照在了河岸街上。 由于昨夜起风,今天的光线倒是不错,街上的马车来来往往,坐满了贵客。 明朔坐在马车里,捂着脑袋适应新身体。 她坐在房间里,窗户正对着河岸街的泰晤士河。这一段是富人区,来玩经过的大型工业船只不多,从明朔的方向能瞧见的泰晤士河竟然还能看出些许波光粼粼之美,单凭这一点,也足够撑起她这座河岸街边宅邸的价格了。 少羽道:“这次你的身份是伯爵之女,安娜·亚当斯,刚刚经历父母双亡有车有房。” 明朔翻着这身体里的记忆,多少有了点数,回答道:“唔,我知道。” 少羽提醒道:“熟悉亚当斯的人并不少,好在她个性并不突出,你只要不干些出格的事,应该不会有人察觉到变化。” 明朔虚心问:“出格的事通常指什么?” 少羽:“……” 少羽:“亚当斯是贵族,你别上房揭瓦就行了。” 少羽快速的掠过了这个话题,又叮嘱了明朔几句别的。明朔点了点头,将枯枝按照少羽的要求随便找了个地方藏好——只要这一半气引在这个世界,少羽就能通过另一半来确定到底谁是罗浮。 有关安娜·亚当斯的信息,明朔从对方身体中得到讯息应该比少羽侦测到的还要全,所以对于伪装安娜·亚当斯,少羽并不担心,他唯一担心的,是罗浮。 然而这话也不能和明朔直说,以免引起她的不安。少羽最后叮嘱了几句,挂断了通讯,开始靠着气引寻找罗浮。 正在这时,明朔的房门被敲响。她的女仆问她:“伯爵,今日的早餐是在屋里用,还是餐厅?” 明朔想了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回答道:“去餐厅吧。” 她打开了乳白色的房门,身着着蓝白布裙的女仆便颔首称是,为她引路。这一路上,宅子里的几个仆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引起明朔想起前些天的惨案,让她想起自己死去的父母,从而陷入无尽的悲伤中,所以众人说话的口吻都十分仔细,生怕有半点不妥。 明朔下了楼,扶着楼梯往下走去时,便见两名侍女交头接耳,对着窗户外指指点点交流着什么。明朔一时好奇,出生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侍女闻言立刻转过了身,见明朔确实好奇,老实道:“河岸街出了凶案。” 明朔已经坐在了餐桌上,听了一耳,而为她准备着早餐的那位妇人听见这话则是眉梢猛地一皱,对那两名年轻的侍女没有好奇道:“主人面前,提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做什么。” 两名侍女被吓得低下了头,明朔倒越发好奇:“是什么凶案?” 妇人看起来有些两难,在她看来这样血污的事情,是绝不该让明朔知道的,可明朔问起,作为仆人的守则也不允许她不回答主人的话。她只得尴尬的站在那儿。 明朔顺手拿过桌上的报纸,扫了一眼标题,端着牛奶打算喝一口的动作便顿住了。 她也不再询问妇人,惯来以迅速而闻名的日报已经将河岸街发生了什么,写成了长达五千字的纪实小说。 河岸街发生了一起恶性凶杀案。 似乎是凌晨左右,有马车将尸体抛入了泰晤士河,被个不明所以的流浪汉捞了上来,报了警。由于尸体整个都被埋进了水泥里,又没有别的方式可以证明对方的身份,案件一时陷入了僵局。 明朔看完后,心里存了点疑问。报纸上说流浪汉是听见了枪声才被惊醒,可丢下来的却是一个灌进了水泥的尸体。那这一枪是为了什么呢?如果说是为了杀人,泰晤士河并没有发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39 发现别的尸体,如果说是为了鸣枪示警——抛尸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明朔翻到了报纸第二页,才知道还真有。 因为动手的是黑鸦帮。 警察在水泥块的一角发现了黑色的鸟翼——这是他们的标志。 凶手很可能和黑鸦帮有关,但警察却不敢去真的调查,不过只是去黑鸦帮的酒吧做了个循例问话,便不了了之,甚至连死了谁都不再过问了。 这不免让明朔感到有些魔幻,但现实就是这样,在资本的侵蚀与推动下,枪支和钞票才拥有话语权。 “小姐也不用太担心,我们家的生意都是明面上的正经生意,和黑鸦帮没有半点干系,他们再无法无天,也不敢闹到咱们头上来。” 先前严肃的妇人是明朔这具身体母亲的左右手,旁人都称呼她为莱娜管家。明朔的父亲是亚当斯伯爵,但亚当斯不过是个落寞的贵族罢了。就像这个时代贵族为了维持光鲜常做的那样,亚当斯伯爵迎娶了大洋对面的新生国家中,一位大资本家暴发户的女儿。她为亚当斯带来了巨大的财富,但亚当斯却不喜欢她低贱的出生,两人的婚姻在有了安娜·亚当斯后便名存实亡。 好在这位亚当斯夫人本来就是位极为强势的女性。亚当斯伯爵觉得她粗鲁野蛮,她嫌弃亚当斯伯爵软弱无用。她借着亚当斯伯爵夫人的身份,打进了雾都的新贵圈,以着继承自父亲的毒辣眼光,精准投资,是最早支持工业化改革的一批企业家。 如今亚当斯伯爵夫人名下有着三家重工厂,十二家轻工厂,还有一家知名的酿酒厂,可谓极尽富有。 只可惜她与亚当斯伯爵因为意外英年早逝,将巨额财富和伯爵的位置都留给了尚且年幼的女儿。 这无疑让安娜·亚当斯成为一块案板上的肉,所有人都对她虎视眈眈。 明朔可以附身的身体,大多都是差不多快要死了,她去吊住最后一口气。安娜·亚当斯和琅玉不同,身体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相反甚至可以说十分健康。她突然面临死亡,原因若是深究还真不好说。 明朔忍不住苦下了脸,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危险,有会把人灌泥沉塘的黑手党就算了,少羽给找的身份看起来也不得平静。 莱娜管家瞧见了她蹙起的眉,安慰道:“伯爵也不必担忧,夫人与凡勃仑家族有约定,凡勃仑伯爵绝不会坐视不理。” 明朔听到这句话,在脑海里将这个姓氏过了三遍也没能找出对应的人选。 她只能困惑试探问:“凡勃仑……?” 莱娜管家慈爱道:“啊,您一直住在老宅,可能对这位伯爵不太熟悉。从血缘来说,他是您的表哥。老爷的妹妹,嫁给了他的父亲。” 明朔心里便松了口气,只要是原主不认识的那就行。 话说到这里,早餐也吃完了,莱娜整理了餐桌,递给了明朔一条薄毯,让她去客厅的落地窗那边晒晒太阳。 这时候警察已经将证物收集的差不多,河岸街又恢复了往常繁荣的模样。 明朔坐在躺椅上,被冬日里的阳光软软的照着,昏昏欲睡。光线在她浅金色的睫毛上打了个滚,又散在她交握着的手背上,似是散落了一地的金箔。 明朔隐隐中听见了门铃的声音,她略睁开了眼,向门廊看去,见莱娜替来人开了门。 来者是一名身着黑色风衣的男士,他一手执着漆黑金头的手杖,另一只手刚摘下自己的礼帽。 明朔睡得迷迷糊糊,她勉强撑着眼歪头看去,正瞧见对方转过头,神色清淡地向她看来。 她瞧见了一位绅士,黑色的碎发几缕埋进了他的立领里,一双绿宝石般的眼睛极为引人在意。明朔忍不住多瞧了一眼,觉得他青绿色的眼睛里,似乎隐隐还泛着金色。 他瞧见了明朔,微微颔首,道:“安娜,我是你的表兄。莱安特·凡勃仑。” ☆、枪与玫瑰03 明朔没有半点对于这名表兄的印象, 莱娜也没有。 亚当斯伯爵忙于流连花丛,根本没有心思为自己的独女引见亲属——或者换句话, 如果不是亚当斯伯爵夫人过于强势令他害怕, 他或许更希望这对母女早日暴毙,好让他可以迎娶自己真正中意的那些姑娘。 不过即使如此, 提到表兄, 明朔终于从安娜·亚当斯身体的记忆中隐隐想起是有这么回事,亚当斯伯爵的妹妹嫁予的对象并不是什么好人。与亚当斯伯爵娶回资本一样, 亚当斯伯爵的妹妹也是牺牲者。 这位伯爵近乎是以买卖的方式,将自己的妹妹卖给年迈的凡勃仑伯爵——问题来了, 年近五十的凡勃仑伯爵居然能生下这么优秀的儿子吗?虽然亚当斯家族以容貌着称, 但不是听说这位表兄身体孱弱……并且沉迷于鸦片吗? 明朔偷瞧着此刻立于门前, 身姿挺拔的男士,怎么也瞧不出半点儿沉迷毒品的病弱模样。 莱安特·凡勃仑瞧见了她好奇的打量,竟然也未曾生气, 相反,他微微朝着明朔笑了笑。 明朔被抓了先行, 面颊忍不住微红,手指攥紧了膝盖上的薄毯。过了会儿,她才想起来该站起来迎客,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凡勃仑先走了过来。 他半蹲下身,收在马甲内的银色十字架因为他的倾身而坠了出来,在明朔眼前微晃, 折射着圣洁日光。凡勃仑瞧了瞧明朔的气色,对莱娜道:“你做得对,她需要多晒晒太阳。” 莱娜闻言连忙道:“在收到您信件的时候,我便注意这些了。伯爵这些日子胃口不佳,按照您的建议加了些印度运来的香料,果然,小姐的胃口好多了。” 凡勃仑站起了身,对莱娜道:“香料不要多放,会有依赖性。等她身体好些,不如做些法国菜给她。” 莱娜点头称是:“我马上去找法国厨子。” 明朔听得云里雾里,问道:“莱娜,你认识凡勃仑阁下吗?” 莱娜瞧着明朔,慈爱道:“不,但凡勃仑伯爵先前有致信前来,我有受夫人委托回信。”说着莱娜对着凡勃仑不吝溢美:“传言果真不可尽信,您不仅容姿英俊,对医药竟然也有所了解。” 凡勃仑闻言轻笑:“您知道,我之前曾经因为愚蠢而沉迷‘药品’……戒掉它可不容易,您可将它当做久病成医。” 莱娜毫不犹豫道:“您这样优秀的贵族,怎么会沾染那些东西,一定是哪个卑贱的坏小子引诱了您。” 明朔听到这里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她能理解莱娜对于亚当斯家族优秀年轻一辈的偏袒,但嗑|药这种事……还是别推锅了吧。 莱娜听见了明朔的咳嗽声,显然有些紧张,她连声问:“伯爵,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40 是风大了吗?需要我为您加条毯子吗?” 明朔摇头:“不用了,凡勃仑阁下今日是在我们家用膳吗?莱娜,快去准备晚餐吧。” 莱娜闻言看向凡勃仑,这位年轻的伯爵摇了摇头,对明朔道:“谢谢你的好意安娜,我还有些事情要忙,今日恐怕不得空。我周五接你去一家不错的餐馆用餐作为赔礼好吗?” 明朔本想说不用,但对着凡勃仑那张彬彬有礼的面孔,这句“不用”便有些难说出口。她点了点头。 凡勃仑便伸出手摸了摸她软软的金发:“乖女孩。” 明朔在那一瞬间,竟然有些模糊的将他和同样喜欢摸她脑袋的暮朗重叠了起来。 凡勃仑对莱娜道:“我今日前来,一是为了见一见安娜的情况,还有一件便是在信里同你说的。女王已经批准了安娜继承亚当斯伯爵之位,过两日她需进宫觐见陛下。稍后还有继承仪式,这是件大事。” 莱娜连连点头:“是的,这也是我请您来的原因。亚当斯与凡勃仑有姻亲与约定,您会帮助新的亚当斯伯爵对吗?” 凡勃仑勾起了嘴角,右手按向了自己胸前的十字架,他向莱娜保证:“当然。” 凡勃仑与莱娜敲定了宾客名单与细节,莱娜拿着宾客名单来询问明朔的意见。明朔的意见当然是没意见,不管是她还是真的安娜·亚当斯,对于亚当斯家族了解都有限,这种事交给莱娜反而不会露馅出错。 继承礼便定于了七天后,在明朔觐见过女王之后。 凡勃仑告辞了。 明朔瞧着他的马车嘀嗒嘀嗒消失在了河岸街,当凡勃仑彻底离开,她才对莱娜道:“莱娜,我想睡一会儿。” 莱娜立刻陪着她回了屋子,在明朔的要求下,轻手轻脚的为她带上了门。 明朔在确定莱娜离开后,找了少羽。 她问少羽:“莱安特·凡勃仑是罗浮吗?” 少羽那儿显然刚刚完事,他听见了明朔的问题,有些惊讶:“你怎么会认为是他?”少羽想着镜子里回馈的景象,觉得哪怕单是凭那种痨病鬼的外貌,明朔就不该错认为罗浮啊。 明朔闻言心中莫名有些空落,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如果她能一眼认出罗浮,少羽和她也不必去问东岳借气引了。如今她只是认错了而已,先前的世界少羽还认错了那么多次,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也不值得遗憾。 但明朔还是叹了口气。 明朔问:“那你查到谁是罗浮了吗?” 少羽肯定:“查到了,水镜显出了名字。” 明朔问:“谁?” 少羽道:“鸦,黑鸦帮的老大。他的名字是尤金。” 三日后,明朔接到了来自王宫的回复,她可以去觐见女王了。莱娜通知她的时候,她还愣了一瞬。莱娜见状,不仅有些担心,开口问道:“伯爵这些日子好像有心事。” 明朔心想,我当然有心事啊,你前几天才告诉我我们家和黑鸦帮半点干系都没有,现在我的小伙伴就告诉我我的任务目标是黑鸦帮老大,你说我如果是个黑鸦帮成员,还能努力一下靠着升职加薪来见到大佬。如今我是路人甲,你让我怎么接近任务目标? 槽归槽,明朔过了会,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问了句:“怎么样才能见到‘鸦’?” 在雾都,“鸦”绝不会用来代指其他东西,它只会指向一个人。莱娜的表情当时就变了,她四下张望确认没有别人,方才道:“伯爵怎么会提起这种人。” “像那种满手血腥的极恶之徒,最好一辈子都遇不见。” 明朔差不多就猜到莱娜会怎么回复,但她仍然问了句:“如果我想捐赠,他们会出现吗?” 莱娜闻言气急,她甚至顾不得执事守则,有些生气道:“小姐,那是夫人留给您的,留给雅德利拉血脉的后人,而不是给您胡闹的!” 明朔见莱娜连亚当斯伯爵都不称呼了,直接拿出了亚当斯夫人的本家姓氏,知道再问下去,这位长辈一般的执事估计要翻脸,便也只能放弃。 可是如果不以捐助者的身份,明朔总觉得凭借安娜·亚当斯的体格,很可能会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寻人的过程中。 ……唉,愁人。 明朔进了王宫,跪在女王面前接受册封的时候,脸上还不免带着点忧色。而这点忧色被女王看做了对于父母的追思。 已有些年迈的女王瞧见了她笑着道:“看着年轻的亚当斯,我总能想起年轻的自己。不过好在我还有些自知之名,不敢与她自比,年轻时的我可没有我们的‘雾都玫瑰’美丽。” 女王的执事立刻道:“您的美源自灵魂,时光无法带去分毫光彩。您太自谦了。” 女王听惯了这类的奉承,只是笑笑不说话。她对明朔温声安慰:“逝去的人不会再回来,所以留下的人才要更努力的活下去。我期待你能继承你母亲的荣耀,为我帝国的贸易而献上一份力。” “‘雾都的玫瑰’自然要盛放才美丽。” 明朔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雾都玫瑰”是指自己。亚当斯家族因为貌美,惯来有“玫瑰家族”的称呼。如今明朔成为了安娜·亚当斯,自然只有将这份美貌映得更甚,女王见了她,便毫不吝啬的称她为“雾都玫瑰”,这无疑也是一位老人家对于无依晚辈的爱护。 有了女王的喜爱这样的传言,哪怕这块肉再美味,算计的时候都得掂量一下会不会引得宫里的那一位震怒。 明朔反应了过来,连忙欠身行礼谢过了这位老人。 女王笑了笑,对她道:“你的母亲为国家做了很大的贡献,帝国不会亏待她的功臣,回去吧,记得多笑一笑。淑女的武器,永远有一项是她们的微笑。” 明朔忍不住便笑了笑。安娜·亚当斯金发蓝眼,微微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会有酒窝。她的长相本来偏向洋娃娃一般精致可爱,如今眉眼间添上了明朔的气质,便越发显得美若玫瑰。带着春天般香甜的气息。 这一次,连女王的执事都怔住了。 女王瞧着明朔行礼离去,微微笑了笑。她眼中的慈爱在褪去些许后,留下的便是纯然属于帝国所有者的光。她有些苍老的手指敲瞧着扶手,含笑道:“你觉得她能守住那条军火线吗?” 执事闻言,犹豫片刻后开口道:“亚当斯小姐看起来太过柔弱。” 女王摇了摇头,她道:“我觉得她能守住。”女王看向了自己的执事,露出一抹神秘的笑,“不要小看了女人啊。” 执事忍不住轻声问:“您想让她接任亚当斯夫人的工作吗?” 女王道:“那得要看她能不能先守住她母亲留给她最珍贵的东西。” 明朔离开了王宫,刚要上自己的马车回去,却发现了自己的马车里坐着莱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41 安特·凡勃仑。 她有些惊讶。凡勃仑反倒比她要显得自在。 他向明朔行了一礼,含笑道:“我说了今日要请你用餐,亚当斯伯爵不会不赏脸吧?” 明朔见着他,心脏不免漏跳了一瞬。她见着凡勃仑,总是觉得熟悉,而这点熟悉使得她总是难以用平常心去对待对方。 她想了想,很快便做了决定,拎起了裙子上了马车,没什么犹豫的坐在的对方的对面,爽快颔首道:“好呀。” 这下轮到凡勃仑有些惊讶了。 似是没有想到雾都的贵族还能这么干脆,准备好的几轮暧昧话语都没用得上,对方就已经干脆上了车。 凡勃仑忍不住笑了两声,问:“您不担心我拐卖您吗?” 明朔道:“所有人都见到了你,如果我出了事,莱娜不会放过您的。” 凡勃仑想了想,坦诚道:“确实如此。” 明朔本以为凡勃仑会带她去吃什么,难得来到这类世界,明朔还是很期待吃一顿地道的西方料理。但她万万没想到,凡勃仑带她去的居然是中餐馆。 明朔看着招牌上的繁体汉字,一时心情复杂极了。 ……还是川菜馆。 ☆、枪与玫瑰04 不过这时代还是崇尚着东方。无论是来自东方的丝绸还是茶叶, 包括印度的香料,都可以在这里卖出天价。 明朔想了想, 可能是自己一直挂着的玉佩让凡勃仑也觉得自己是东方爱好者, 所以才投其所好请她来了川菜馆。 明朔本人吧,是挺喜欢吃川菜的。但是这地方的川菜, 连花椒都未必全, 有多大的可能会让人觉得好吃? 明朔从下了马车起,面色就很严肃。这点严肃让凡勃仑百思不得其解, 当他们走进了店里,凡勃仑瞧见明朔看见了那些穿着旗袍的黑发女子来来往往的表情后, 心中有了点自己的猜测。 凡勃仑以为是明朔这样自由养在深闺, 被最严格的规矩教养长大的贵族, 断然是不喜欢这样烟火味极重的地方。这家川菜馆虽然是雾都最好的,但因为是一位有名的“走私贩子”所开,不免更多用以为自己的潜在顾客们提供纸醉金迷的地方。 凡勃仑提前打了招呼, 包厢内是很干净的,可大堂里那股子脂粉气却是去不掉。 他扫了一眼烟雾缭绕的大堂, 对明朔道:“是我不好,选错的地方,不如我们换家吧。” 明朔正盯着一名黑发的犹太女人端着盘子用着蹩脚的口音说“麻婆豆腐”, 明朔看着那盘像是番茄酱做出来的豆腐,怎么也没办法将它和记忆里的菜色划上等号。 明朔:……我不想吃番茄酱拌豆腐。 正好这时凡勃仑说了这句话,明朔立刻顺坡下驴,点头道:“好的!” 凡勃仑见明朔回答迅速, 便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想了想打算带明朔去一家格调较高的法国餐厅,这家餐厅是一位旅居雾都的法国贵族所开,备受贵族们推崇——虽然凡勃仑觉得除了贵,没什么特别的。 但如果要招待这样一朵娇嫩的玫瑰,或许只有这种地方才可以吧。 凡勃仑漫不经心的想着,一回头却发现不见了明朔的踪影。他绿色眼珠中的金色不由加深,心中一沉,连胜叫道:“安娜?” 明朔听见了声音,转过了头。 凡勃仑这时也终于看见了明朔,也无外乎他会以为明朔走丢,谁能想到会嫌弃先前那家中餐馆的贵族,会站在街边卖冰淇淋的推车旁,等着几先令的冰淇淋。 凡勃仑看来的时候,明朔也买到了她想要的冰淇淋,她看着自己手中巧克力味和香草味,将两个都递给了凡勃仑,问道:“你要哪个?” 凡勃仑瞧着她,像瞧着什么奇怪的怪物。明朔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缩回手,问:“呃,我一个人也可以吃两个。” 在她的手完全缩回去之前,凡勃仑抓住了她的手腕,从中取走了香草的,对明朔道:“我想要这个。” 明朔松了口气,连点头:“好的,不过巧克力也好吃,下次我们可以互相换个口味。” 明朔说完,少羽对她的叮嘱又浮在了她的脑海里……呃,街边吃冰淇淋,到底算不算是出格的行为? 明朔决定补救一下,她道:“我只是有些好奇,当然如果你——” 凡勃仑道:“谢谢,我小时候曾经想要它很久。” 明朔便将凡勃仑的这句话理解为凡勃仑家中严格的教导,她瞧了瞧熙熙攘攘的雾都大街,自然地挽住了凡勃仑的胳膊,对他仰头道:“那我们就随便逛逛吧,除了冰淇淋,我觉得街边卖的那些蛋糕看起来也很好吃。” 凡勃仑被她抓住似乎有些不自在,甚至多看了几眼明朔挽住她的手指。 手指柔软光滑,指甲还泛着可爱的粉色,攀在他漆黑的外袍上,像是搁在天鹅绒上好的艺术品,令人心忧是否一碰即碎。 凡勃仑很好奇,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明朔的指尖,明朔有些困惑的瞧向他。 凡勃仑收回了手,微笑道:“不会碎。” 明朔:“???”他在说什么? 虽然说是在街边逛一逛,但不吃主食显然对身体不好。凡勃仑最终还是带着她去最近的餐馆用了餐。明朔见凡勃仑虽然点了食物,却一点儿也没有要动的意思,不免有些疑惑。 她问道:“这里的饭菜不和你口味吗?” “不。”凡勃仑毫不犹豫的否决,若是承认明朔的看法,那无意是种冒犯。他仍需要维持表象,便自然不能让明朔觉着他对自己有所轻慢。 凡勃仑道:“我只是……不太习惯吃外面的东西。” 明朔:……你以为我是傻的吗?刚才你不是吃过一口冰淇淋。 话归这么说,不吃就不吃。明朔也懒得去管那么多,自己愉快的用完了晚餐,甚至打包了一份蛋糕才坐上了马车回家。 凡勃仑自然是要送她回家的,回去后,凡勃仑告诉她继承仪式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如果明朔没有意见,那么就在亚当斯位于郊外的庄园举行。 明朔没什么意见,莱娜也表示祖宅最合适,于是这件事便敲定了下来。 在明朔还没想到该怎么混入黑鸦帮的时候,继承仪式到先给了她一条路。 亚当斯伯爵的继承仪式也算是件大事,因着亚当斯夫人手中留下的财富,以及这位美丽的独身的年轻伯爵本身,雾都内但凡能提上名字的权贵基本都来了。 明朔一个也不认识,好在这些事情也不要她去接待。 莱娜作为当年亚当斯夫人的左右手,见惯了大场面,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只除了最后一步,当另一名姓亚当斯的远亲作为明朔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42 的长辈为明朔带上家主戒指的时候—— 一枚子弹,从装上了□□的枪口径直向明朔射来! 凡勃仑几乎在当时一箭步冲上去,压下了明朔的身体,那枚子弹便直接打进了明朔身旁那名年迈的亚当斯爵士的体内,鲜血从他的胸口流淌了一地,沾满了家主那张金红色的扶手椅。 这名老爵士伸出的手指微微张了张,而后整个人便往后仰倒砸了下去! 在场所有人都因这变故而呆在了当场,紧接着尖叫此起彼伏,大厅顿时混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一位男士大叫道:“抓住他!就是他,是他向伯爵射出了子弹!” 明朔闻言连忙推开了凡勃仑向下看去,见被亚当斯家的侍卫按住的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他穿着应侍生的衣服,此刻被压在地上正不断的挣扎。 在挣扎间,他脖子里的挂坠掉了出来。眼见的人瞧见了那挂坠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明朔提着裙子跑了下来,自然也瞧见了那枚挂坠。 那是一截用木头雕成、涂上了黑漆的黑色羽毛——黑鸦帮的标志。 而就在挂坠旁,少年怀里装上了□□的□□也露了一截。莱娜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当场就从他怀里夺下□□,检查了这把单发□□的弹夹。 莱娜看完后,对明朔颔首,凝肃道:“伯爵,应该就是这把枪。” 明朔:……哇哦我还想着要捐钱套关系,对方居然已经迫不及待来杀我了? 继承典礼到了这里也开不下去了。莱娜命令侍从将这少年绑好,等待警察过来将人交给警察,同时取过毯子披在了明朔的身上,抱着明朔便走过神色各异的来客,领着她先去休息。 莱娜道:“您受惊了,先休息一会儿,外面的事情我会处理。” 明朔道:“我的叔父……” 莱娜道:“您放心,费曼爵士的后事我会打点,现在太混乱也太危险,还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仍然以您为目标,您还是先待在安全的地方。” 明朔只得点头,瞧着莱娜外出。亚当斯家的碧玺戒指戴在她的中指上,稍许有些空。她将戒指摘下,忽然对还未外出的莱娜道:“那孩子不要交给警方了。” 莱娜有些惊讶的回头。 明朔平静道:“我有话要问他。”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让凡勃仑先回去。” 客人尽数离开已经是临近傍晚的时候,继承仪式上出了暗杀事件,别说亚当斯家有没有心思招待各位晚宴,这些各怀心思的人也没有心思留下。 莱娜在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端着盏蜡烛来寻了明朔,明朔闻言颔首,将书本合上。原本戴在中指的戒指已经被她戴上了食指。翡翠色的戒指在她白皙若羊脂的指尖微微闪烁,看起来幽深而宁远。 在继承仪式上开枪的少年被关在了游戏室。明朔进去的时候,他还在冲着按着他的侍卫大喊:“说了开枪的不是我!” 明朔便问:“那枪为什么在你身上?” 少年听够了这些士兵恶劣的威胁,突然听见了一道轻软的女声还愣了一瞬,他转过头去,便见到了今日继承仪式的主角。 亚当斯年轻的女伯爵穿着件单薄的米色裙子,披着件驼色的薄毯出现在他的眼前。较之白日的光彩艳丽,她此刻的模样倒更符合亚当斯家族的用以作为标志的花。 少年忍不住憋红了脸,在明朔的等待下道:“是别人塞给我的。” 明朔:“哈?” 少年道:“我原本只是站在那里,结果突然就有个矮小的男人撞了过来,我感觉胸口多了什么东西,下意识摸过去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开始叫着抓凶手了。” 莱娜冷漠道:“巧言善变,你如果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据我所知,你可没有请帖。怎么,黑鸦帮敢做不敢认吗?” “我有我的办法!”少年被绑着咬牙道,“再说,被我混进来是你的失责吧?这也能怪我?” 莱娜差点被气死,她对明朔道:“这种人,不见棺材是不会掉泪的。依我之见,干脆联络警察,他们手里的办法可比我们多。谋杀伯爵!这么大的罪名,不怕他不开口!” 少年咬牙切齿,嘀咕着“老巫婆”。 明朔见莱娜真的要被气到手抖,走近了几步,蹲下身瞧着对方领口上还坠着的坠子,问:“黑鸦帮要杀我?” 少年在她宝石蓝眼睛的注视下,一时间有些瑟瑟。好半晌才道:“我,我还不是。” 明朔:“?” 似乎也意识到了现在的问题有多严重,也明白明朔是他唯一获救的可能。少年道:“黑鸦帮发给帮众的标志是黑曜石打磨的,我这个,只是自己做的,木质。”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想要加入黑鸦帮,但也没那么容易。我认识一个黑鸦帮的家伙,他说只要我能想办法混进这里,上面便能通过我的申请。” 少年艰难道:“他们说,这是测试。” “测试!?”莱娜气极,“谋杀伯爵,黑鸦帮的测试!哈,他们当真胆大包天到以为暗世界已经是他们说了算了吗!一只乌鸦,哪里来的胆子!” ☆、枪与玫瑰05 明朔从少年那儿得到了足够的信息, 她吩咐侍从给他准备晚餐,但是别让他跑了。 莱娜瞧着明朔看不出特别情绪的面孔, 一时间反倒有些忐忑, 开口疑惑问:“伯爵?” 明朔向莱娜笑了笑,她对莱娜道:“莱娜, 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明朔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亚当斯的祖宅富丽堂皇,每一处都极尽奢美。故而当年的那位亚当斯在打造会客厅的时候, 也大量的选用了金红双色,以显得这里越发明亮而威严。 明朔领着莱娜进了会客厅。莱娜是个称职的管家, 虽然这间屋子在这些年来的使用次数屈指可数, 但她依然将这里打扫的纤尘不染, 至少明朔在桃花心木的书桌后坐下,连空气中半点儿的飘絮都见不到。 莱娜立于桌前,看起来有些神色紧张, 她问:“伯爵,您想知道什么?” 明朔歪头想了想, 对莱娜道:“黑鸦帮想我这里得到什么?” “或者,我换一个问法。”明朔缓声道,“他们今天以死亡威胁我, 是想警告我什么?” 莱娜的表情变了,她瞧着明朔,眼光明灭。明朔也不着急,她的个性驱使她此刻也依然十分平静。她想了想白天发生的事, 以及少年口中说的话,猜测道:“如果是钱财,你也说了,亚当斯与黑鸦帮惯来没有恩怨,他们犯不着为了这点东西来谋杀我。” 明朔仔仔细细的考虑后:“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我手里还有别的东西,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43 是他们想要却又难以得到的,并且这样东西对我的重要程度使得谈判根本无法进行,以至于他们只能先选择威胁。” 莱娜嘴角微动,过了会儿才道:“枪口下过活的家伙或许不会考虑那么多,他们或许只想出名。而您只是个让他们出名的契机,关于那名少年说的,也不能尽信。我不明白伯爵为何对他仁慈,在我看来,我们应该将他交给警察,好问到真正的情况。” 明朔看向了窗外,窗外一片漆黑,以至于玻璃清晰的映出了明朔如今的脸。她的面容柔美而平静,眼中甚至没什么被刺杀后的惶恐与气急败坏。 她细声细语对莱娜道:“我母亲是不是还为我留下了点别的东西。酿酒厂的地下室里是什么?人|口|走|私、贩|毒、还是军火线?” 莱娜的脸颊的肌肉忍不住抽动。 明朔瞧见了,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看来是军火线。” 她像这样略带得意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完成月牙,甚至会露出一丁点儿的虎牙,看起来十足十的可爱,可爱到令人会轻易忘记了她先前到底说了什么话。 好在莱娜没有忘记。她瞧着明朔,嘴唇蠕动了半晌,好半天才重新拾回了预言能力。 她褐色的眼中难掩震惊,低低道:“小姐,夫人难道原来同您提过吗?” 明朔狡猾道:“您是她最信任的人,我是否知道,您不是最清楚的吗?” 莱娜张口又闭,半晌道:“伯爵,看来比起亚当斯,您更像一名雅德利拉。” 明朔:……我该说谢谢还是不谢? 莱娜对明朔道:“按照夫人的意思,她希望这件事从她开始也到她为止,她并不希望你经历她经历过的那些事。她期冀您可以自由自在,做任何您想做的事。” 明朔刚想说:我是很想混吃等死啊,可人家打头上来了啊! 莱娜便接口道:“但夫人也说过,若您选择了这条路,我便也该尊重您的选择,并竭尽全力的帮助您。” 莱娜对明朔严肃道:“酿酒厂下确实有一条军火线。黑鸦帮会盯上它,是因为它在前年为帝国军队研发出的而连发式□□——无论对于谁而言,它的设计图纸和制造线,都是难以比拟的财富。德国人想要得到它,意大利人同样。” “——而黑鸦帮,恐怕是则是想靠它彻底统治暗世界。” 明朔不免有些好奇:“他们现在不是已经差不多统治了雾都地下吗?” 莱娜道:“也不全是,至少他可不能对无关人士出手。这是‘仲裁者’定下的规矩。” 明朔:“‘仲裁者’?” 莱娜忽然问了明朔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有和您提过有关亚当斯和凡勃仑协约的具体内容,您现在想知道吗?” 明朔不确定道:“和‘仲裁者’有关?” 莱娜颔首:“对。凡勃仑家族从上一代开始,便是女王的‘仲裁者’。除却姻亲,夫人与凡勃仑家族有着更加紧密、甚至称得上亲密的联系——我们一直在为凡勃仑调控地下势力而提供军火。” “女王是帝国百年难逢的英主,工业革命和枪械革命使得暗世界越发膨胀,女王绝不会允许雾都有超脱她控制的存在,既然权利无法制约他们,那就用别的。” “‘仲裁者’因此而生,他们是女王在暗世界的代言人。是绝对的调停者。有他们在,黑鸦帮就算不上真正君临地下。” 说着莱娜不免提起了莱安特·凡勃仑,她感慨:“我本以为莱安特少爷撑不起凡勃仑家族,凡勃仑家族仲裁者的身份也要名存实亡了,可如今看来——黑鸦帮想要出头,恐怕还没那么容易。” 明朔听着却有些疑窦,她迟疑着道:“但我却觉得,凡勃仑……” 莱娜因为先前明朔超出寻常的反应力,而对她大为改观。如今见明朔提及合作对象,便不由低下头,询问道:“伯爵,有什么问题吗?” 明朔问:“现在军火还在送往凡勃仑吗?” 莱娜摇头:“不,夫人当初觉得莱安特少爷难当大任,在老凡勃仑伯爵去世后,便停止了合约。好在莱安特少爷并不在意这点不愉快,在您需要帮助的,仍然履行约定伸出了帮助之手。” “伯爵,我们是否该恢复对凡勃仑的资助?”莱娜有些犹疑,“他今日甚至救了你。” 明朔摇头:“不。” 她对莱娜道:“他离我的距离算不上近,如果说他是看见了子弹再动手——说真的,我并不觉得自己能获救。” 莱娜的表情逐渐严肃:“您的意思是——” 明朔道:“莱娜,既然我的母亲曾与暗世界打过交道,想来你也明白他们最大的利润来源其中有一项就是鸦片。你认为鸦片有那么好戒除吗?或者我换个问题,您认为一个长久靠着鸦片镇痛治疗以至于成瘾的病弱青年,能康复的如此迅速,甚至有着一般成年人都难以比拟的体格吗?” 莱娜:“这——” 明朔站起了身:“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这位凡勃仑是假的。正如你所说,我们大部分人都未曾真正见过莱安特·凡勃仑。信件与家纹都能够作假,但人不可以。” 她对莱娜道:“去查一查吧。” 少羽:“我真的对你刮目相看。” 明朔有些不好意思:“有吗?真的吗?” 少羽心情复杂:……当然,我还有一种受骗的感觉。我一直以为你是只小傻鸟,谁知道你居然是懒得思考。 明朔叹气道:“如果不是他今天救我,我不会觉得奇怪的。” 少羽有些不可思议:“就因为他成功救下了你?说真的,如果说是他先看见了枪,而后立刻去救你——这也能说得通吧?” 明朔老实道:“是能说通,但我偏向于他不是莱安特·凡勃仑。” 说到这里,少羽便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往常来说,你不都是以信任旁人为优先的吗? 明朔想了想,对少羽道:“我觉得他像罗浮。” 这是一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当明朔和莱安特·凡勃仑待在一起时,感觉到的熟稔感越强,她便越忍不住去怀疑这个人是罗浮。 ——但少羽说,莱安特·凡勃仑不是罗浮,鸦才是。 少羽的判断不会出错,如果明朔也不认为自己的判断出错,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见到的人并不是莱安特·凡勃仑,而是鸦。这个假设一旦成立,所有的事情都显得理所当然。 他不在外用餐——因为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他当然不敢贸然在外用餐。就连冰淇淋,也是明朔吃了两口后,他才开始尝自己的。 他与传言中莱安特·凡勃仑截然不同的形貌气质——本来就不是一个人,当然不同。 他快速的救下了明朔——如果说这本就是他策划的那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44 一切都来得及。 他接近明朔——亚当斯夫人手里的军火线。 明朔躺在床上,捧着玉佩一点一点的将自己这些日子观察到的,想到的以及已经被验证和尚未来得及被验证的猜测都慢慢地讲给了少羽听。 少羽听着,心情便越发复杂。 他对明朔一直是有些过度保护的。看着那只毛茸茸的红色小鸟,他很容易就忘记他抚养的不是什么真的需要扶持的小凤凰——而是昆嵛山的陵光神君。 陈寒嘲笑他像个操心过度的老爷爷,少羽如今想了想,他可能真的有些保护过度。因为他总是想要将所有的事情先替明朔安排好,明朔自己便也懒得去做。就这么三百年下来,有些事情便形成了固像,竟然连他自己都想不到—— ……明朔其实可能比他都要来的聪明。 明朔说完了,见少羽半晌不曾开口,不免好奇的唤了他一声。 少羽回过神,温声道:“明朔,玩得开心吗?” 明朔想了想,点头:“有点麻烦,不过也挺有趣的。” 少羽颔首:“那就好好玩,就当是收利息。替他们干活,也总不能什么都不收。” “难得不需要背负任何责任的试验场,随你心意去玩吧。”少羽云淡风轻,“我会帮你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会提醒你早点儿解决罗浮的。” 明朔:“……可是转轮台?” 少羽冷酷道:“这点时间东岳还撑得住,我看着呢。” 明朔:“……” 明朔还能说什么呢,她乖巧的“哦”了一声。 明朔:怎么办,突然有点同情幽冥,算了还是让我先玩吧。 ☆、枪与玫瑰06 明朔没有将少年放出去。 按照她的理解, 少年应该是黑鸦帮放出的烟雾。他就是用来牺牲的棋子,而对方看中他的地方, 或许便也是他脖子上坠着的那枚自制标志。这标志足以哄骗外行人, 但哄骗不了警察。 这样一来,这次的事件便能既达到对亚当斯伯爵的恐吓效果, 又让黑鸦帮背不上任何责任。 少年在听见明朔的推断后, 有些用力的砸了下手里的珐琅嵌金丝陶瓷杯,杯里的奶茶渐出些许溢在了同色的盘子上, 少年不满道:“肯定不是这样的,黑鸦帮不是这种恶贯满盈的组织!” 明朔坐在他的对面, 眨了眨眼道:“为什么不是, 酿造了水桶案的不是他们吗?之前死在了泰晤士河里至今没有查出身份的那位可人怜——不也是黑鸦帮做的吗?” 少年仍然试图为自己心中的圣地辩解:“他们惩恶扬善!” 明朔便平静问:“那善恶是谁定的?要杀我的人, 难道不是他们吗?还是和你认为我也是恶?” 少年答不上来,哪怕他可以反驳前一句,却也无法反驳最后一句。他现在还能在莱娜嫌恶的眼神中坐在餐桌上享用早餐, 全是托了眼前这位脾气好的大小姐的福。单就只凭这一点,少年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她是“恶”。 瞧着少年的模样, 明朔便忍不住想起自己被暮朗怼的无话可说的那段岁月,想到这里,她对少年的态度不免也要柔和许多。 明朔道:“可让你混进来的人确实是黑鸦帮的, 即使不发生这件事,你一旦被发现,也会以类似的罪名被送进警察局。这可是继承仪式,不是一场小打小闹的宴会。” 少年张了张嘴, 最后有些颓然:“我不知道。” 他是个孤儿,活在贫民窟的街头,听惯了黑鸦帮酷炫的故事,所以对这个藏在雾都黑夜里的组织充满了向往。但他看不见的是这些黑暗里潜藏的罪恶与血腥,他没有看见的是人口贩卖下泛着血锈味的栏杆,看不见的是赌场里的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看不见鸦片馆里的吞云吐雾与精神控制。 明朔忽然就有点儿同情他,于是她道:“你要不要为我做事?” 少年闻言怔了一瞬:“什么?” 明朔道:“我对黑鸦帮有点兴趣,而你恰好已经通过了测试。我需要你的帮忙,当然我会支付合适的报酬,如何?” 少年吓了一跳,连声道:“你要调查黑鸦帮?这种事还是交给警察吧!你一个——”剩下的话他咽了回去,显然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太不礼貌了,少年嘀咕:“总之不行的,太危险了。” 莱娜闻言眉眼间也有不赞同:“伯爵,您刚才的话不是玩笑吗?” 明朔道:“当然不是。” 明朔对莱娜道:“我要的东西呢?” 莱娜几下犹豫,但还是遵从了命令,将枪支递给了明朔:“……这就是那把可以连发的火|枪。” 明朔瞧了一眼,发现所谓的连发也不过就是她认知中的左轮手|枪。但在这个还在流行左轮五发转轮手|枪,可以不用手指波动自动转轮的□□无疑是极大的革新——在火拼中,节约转轮的那几点几秒,对子弹来说就足以要对方的命了。 明朔将那把自动左轮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玩了玩,估计亚当斯夫人供给军队的杀伤力应该要更为巨大,毕竟左轮□□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有限,真正能够改变战争局面的是机枪。 但这些并不是明朔要关心的,一把左轮就已经牵扯出了黑鸦帮,她还没狂妄自大的认为自己可以靠自己一个人玩转这个世界的军队。 明朔将□□收进了自己的口金包里,而后冲莱娜笑了笑:“放心吧,我可不会真的以身犯险,只是想瞧一瞧。” 莱娜狐疑:“只是瞧一瞧?” 明朔乖巧颔首:“去他们的酒吧瞧瞧,我至少也得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为了军火线而对我动手对吧?” 莱娜本来想说这种事她可以派人去,但瞧着明朔明亮而透彻的蓝眼睛,她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继承仪式是她安排的,但仍然让杀手混了进来,此刻放话要主人接着全然信任自己,未免也太狂妄了。 莱娜只能道:“请万事小心。” 明朔在午餐后,便领着少年出了门。 马车在河岸街上滴滴答答的前行,往白教堂区一家有名的平民酒吧而去。明朔托着下巴瞧着泰晤士的风景,看着一艘艘工业轮船如同巨物一般从泰晤士河上运过,吞吐出的黑雾像一条条黑龙在空中扭动,不免便想到了她来这里第一次听闻黑鸦帮的新闻。 ——有个可怜的家伙,被灌泥沉塘了。就在泰晤士河。 少年显然不明白明朔在想些什么。他这两日已经吃了足够的惊。先是玫瑰伯爵居然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大小姐,其次是他混入的宴会居然是这位大小姐的继承礼。最后最恐怖,他居然亲眼见证了凶杀案。 少年忍不住偷偷观察他对面的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45 伯爵。 这位年轻的女伯爵并不像别的贵女一般沉迷于高腰与蝴蝶结。她穿着件几乎可以算是朴素的米色长裙,衣裙外甚至披着一件亚麻斗篷。高领遮住了她如天鹅般优雅的脖颈,却显得她脸庞越发柔美小巧。这裙子虽然乍看普通,但质料出奇的好,丝滑得令少年不免想到公园里喷泉里一汪清澈的泉水。 不过她不在意也是应该,少年心想。她不需要束腰就已经足够纤细,更不需要蝴蝶结和珠宝。 她的金发、她的蓝眼,甚至于她于呼吸中沁入他人瞳中的美貌,都足以显出她的珍贵。 玫瑰伯爵。 少年不自觉便想到了他在宴会中从他人口中听到的称呼,这称呼或许在提及时尚带着些许调笑,但浮在少年此刻脑海中,却只剩下了十足的赞叹。 少年别扭了一瞬,忽然开口:“我叫德伊。你可以叫我德伊。” 明朔闻言转过了头,她蓝色的眼睛眯了眯,对少年道:“我是安娜·亚当斯。” 少年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大小姐嘛。” 明朔:对啊,我不仅是大小姐,还是个伯爵! 然而明朔还没来得及这么回答,少年先注意到了街外景色的转变,他用力敲了敲马车壁,叫着停车。车夫停下了马车,打开车壁上的小窗,有些困惑的询问明朔:“伯爵,计划有变吗?我们离目的地还有些距离。” 明朔还未开口,德伊便先叫道:“那个地方,你开这样的马车去太显眼了!别说见到黑鸦帮,恐怕在门口就会被盯上了。” 说着德伊打开了马车门,跳下去向明朔伸出手:“大小姐,你能走路吧,这段我们走过去,这样反而安全。” 明朔觉得到了别人的地头那么就最好听别人的。她从善如流的将手递给了德伊,在对方的的搀扶下,提着裙角下了马车。小羊皮底的靴子踏上了褐色的土地,明朔带上了斗篷的兜帽不以为意,对德伊道:“该怎么走?” 德伊还握着明朔的手,只觉得自己握着的是一块比玻璃还要光滑的宝石。他见明朔看向了他,急急忙忙松开了手,甚至将手背到了身后,方才憋红着脸道:“请跟我来。” 马车车夫自然也是要一起去的,他是退役军人,被亚当斯家族雇佣,自然要护明朔周全。 他将马车寻了一处地方停好,便跟在明朔的身后,一起跟着德伊往白教堂的深处去。 与繁华整洁的河岸街不同,白教堂区鱼龙混杂,多是平民以及贫民居住的地方。这里的空气尤为干涩,天空似乎也要更雾蒙蒙一些。明朔站在这儿,甚至能看见不远处工厂排出的浓烟。 德伊对明朔道:“走吧,我们现在去,刚好能赶上他们开门。” 约莫走了一段距离,德伊带她进了一条小巷。小巷的两侧是民居,用着红砖砌起了墙。再往前拐了一个弯,明朔听见了嘈杂声。 先见到的是外面垫在汽车轮胎上的木板和木板上的啤酒杯。其次见到的,是握着啤酒杯,瞧着他们满脸窦疑的大汉。 其中一名见到了明朔,似乎还想搭个话,却在开口之前,被车夫腰带里那把□□给吓了回去。 德伊也很不喜欢那些人瞧明朔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拉着明朔的手直接走了另一条稀少的路,拐去了酒吧。 这家酒吧在白教堂的确远近闻名,下了班的工人还有混混们都会在第一时刻来这里喝一杯。此刻夕阳刚晕染朝霞,酒吧也开门不就,就已经是人头攒动,一片嘈杂。 旁人瞧见了德伊,甚至还会笑一声,向他打个招呼,叫着:“哇哦,我们的小乌鸦干得怎么样?如何,维克多答应引荐了你了吗?” 德伊一开始全都不愿理会,直到他实在忍不住,回头骂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那些人便哈哈大笑,问着德伊美梦有没有醒,又说他怂也是好的,至少这次亚当斯家出了问题,与他无关。 明朔听见这话,忍不住低声问:“他们也知道你要混进去?” 德伊点了点头:“维克多说的时候,并没有瞒着任何人。” 顿了顿,他道:“我才不怂。” 明朔忍不住学着当初暮朗那样拍了拍他的脑袋:“嗯嗯,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已经在警察局了。” 德伊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只能恼羞着推开明朔的手,问她:“你还去不去。” 明朔笑嘻嘻的:“去呀。” 她这一笑,原本多注意着德伊的家伙们不免也注意到了这名披着亚麻斗篷的女人。虽然她的面容大多被遮在了兜帽下,身材也因为这黑扑扑的斗篷而看不清,但那声笑和她露出一截洁白下颚,便足够引人浮想联翩。 甚至有人站了起来,想要瞧一瞧明朔的样子。 车夫毫不犹豫站在了明朔身前,神色不善。 在这里求存的人,大多都明白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行。车夫属于军人的气质令对方瞬间有了判断,他骂骂咧咧的又坐了回去。 明朔则在这时随着德伊进了酒吧。 酒吧里面反而要比外面安静许多。 酒保在昏暗的光线下调酒,酒吧中央的木桌上,放着许多当地有名的空啤酒瓶供顾客选择。明朔的视线在这酒吧里扫了一圈,便见德伊直接向那酒保走去,声线压低,语气不善。 德伊对酒保道:“嘿,维克多,你让我去的时候,可没有告诉我,那是亚当斯伯爵的继承礼!” ☆、枪与玫瑰07 德伊拽下了他的黑鸦坠子, 拍在了维克多面前,用力之大甚至让酒保面前酒杯中的酒水晃动了片刻。 然而酒保眼角眉梢半点神色也未曾有变, 他瞧着那枚木质的、简陋的黑鸦吊坠, 嗤笑了声,伸出食指傲慢的将它推到了桌边, 而后才看了眼德伊, 慢条斯理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能称得上考验。否则这点事, 这屋外随便一个人都能做到,我难道要将他们一个个引荐吗?” 德伊哑口无言, 倒是明朔听到了这里, 软软道:“那他既然完成了考验, 是不是就该被你引见了?” 酒保这时才注意到德伊身后站着的女人,他瞧见了亚麻斗篷下那昂贵的东方丝绸,眉梢微挑:“这位小姐是——” 德伊重重拍了桌, 这次他取出的,是亚当斯家族专门为继承礼准备的银器:“我确实进去了, 这是证据,而且我目睹了凶案。这点消息恐怕外面的人不知道,消息灵通的你不可能不清楚吧。” 酒保笑了笑, 搁下手里的酒杯,反问道:“正是因此,我才有些怀疑你话语的真实性。明明枪杀伯爵的是你,你怎么还能活着逃出来?亚当斯家族的警卫当真这么不堪一击吗?”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46 德伊几乎要被气死, 他仿佛到了这一刻才见识到黑鸦帮在光鲜亮丽背后的阴暗。 自幼混迹街头的他当场就有一套素质十二连要骂出去,但考虑到他身后站着的明朔,他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酒保嗤笑,他将目光对准了明朔,吹了声口哨,问:“这位小姐是什么来路,跟着德伊,也是想要加入黑鸦帮吗?黑鸦帮惯来十分欢迎有能力的人。” 明朔闻言怔了一瞬,稍后才反应过来,对方可能将自己当做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需要对方去处理的“投资者”。她抿了抿嘴角,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忽然有人从酒店不对外开放的二楼下来,来到酒保身边,对酒保说了几句话。 酒保闻言眼中有些惊讶,他向来人点了点头,而后对德伊道:“你运气不错,‘女爵’愿意见你。” 德伊反而被这句话的力度给冲击到懵然,他结结巴巴:“女,女爵?” 明朔忍不住悄悄问:“女爵是谁?” 德伊低低对她道:“黑鸦帮的高级干部,是一位女性。听说还是一位贵族,但大家都不清楚她到底是谁,所以用女爵来称呼她。” 明朔惊讶:“女爵在这酒馆里?” 德伊显然也被吓着了:“这酒馆确实是黑鸦帮的据点,女爵有时候会来,哇,但我真的没想到能见到女爵,我以为……最多也就是得到一块真的黑鸦吊坠了。” 明朔:“……” 酒保显然非常不喜欢他们这种说悄悄话的行为,对德伊不悦道:“小子,女爵在等你,你磨叽什么!” 德伊却仍然有些犹豫。到了这一刻,他反而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加入黑鸦帮了。 明朔瞧了瞧通往二楼的,那条昏暗的狭窄通道,心里忽得涌起一股颇为诡谲的感觉。 德伊还在犹豫,他正欲开口。酒吧忽然又来了人。 来者正是莱安特·凡勃仑。 他瞧见了明朔,显得十分惊讶,而后不免皱了眉,对明朔道:“你来这里,莱娜知道吗?” 明朔顿时像是做坏事被抓住的小孩,背脊挺直,期期艾艾道:“知、知道。” 凡勃仑的眉头便皱的更紧,他道:“看来莱娜并不是个合格的管家。一位真正的管家,可不会眼见着主人踏入危险之地。” 明朔:“……” 凡勃仑瞧见了明朔下意识便搅住了手指,站在那儿的模样简直像是听训的学生,眼中原本伪装起的厉色便先忍不住被笑意化开。 他装作严厉的走了过来,手臂上还挂着他黑色的风衣。凡勃仑的视线瞧过一桌的啤酒,问:“想喝酒吗?” 明朔本想说“不是,我想来打听有关你老巢的事情”,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在对方的地盘上最好不要撕破对方的伪装,于是她软软地“哎”了声。 凡勃仑很少会对人有这样的耐心,但他从见到明朔起,便仿佛有用不完的耐心。 他瞧见那像洋娃娃一样的陶瓷人偶躺在窗户边的摇椅上,光线晕在她的轮廓上,像是凝固住的油画。这幅画静静的停在那儿,触手可及。凡勃仑连呼吸都放柔了一瞬。 他行事只凭心意,所以他乐意对这个可怜又无助的小伯爵亲近些,便会对她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好。 就好如现在,凡勃仑看出了明朔绝不是来喝酒的。她可能已经有些起疑,可凡勃仑觉得这样悄悄在背后里做些小动作的洋娃娃也很可爱,生气盎然,让他甚至想要为她递一些线索去作为奖励。 如果不是今天这个日子,凡勃仑不介意她在自己的地盘上像个侦探似得侦查,面上露出陷于思索的凝重。但今天确实不行。 凡勃仑瞧了二楼一眼,对明朔道:“如果想要喝酒,这里可不是个好地方,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虽然觉得这次机会错过了很可惜,但明朔瞧着二楼又想起了自己心里那点诡谲的预感,便点了点头,飞快将手递给了凡勃仑:“好呀。” 凡勃仑瞧着对方那么干脆便给了他的手,不免问:“莱娜没有教你,答应别人不该这么快吗?” 明朔回答:“教过,可我面前的是你啊。”你是尤金,表面上又是我的表兄。我对你防备,才显得出格与古怪吧。 凡勃仑听了这句话,绿色的眼睛倒是滞了一瞬。而后他温柔笑道:“好,我带你去。” 明朔点了点头,回头问德伊:“德伊一起吗?” 德伊瞧凡勃仑,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安,神行僵硬,但表现的却是很不屑:“我才不去呢。” 明朔想了想,便对车夫道:“告诉莱娜,我和凡勃仑伯爵有约,晚间会回去。你带着德伊回家,确保他的安全。” 顿了顿,她对德伊道:“还是你想一个人先去见你的‘朋友’。” 德伊根本就没想过要见那么大的人物,更何况——他瞧了一眼凡勃仑带着点儿金色的绿眼睛,摇了摇下唇道:“放心,我答应要带你的。你今日不去,我也不去。” 酒保听见这话,不悦道:“德伊,你可别太当将自己当回事。你要知道,今日在二楼的是谁。” 德伊冷笑:“没听我的大小姐说吗?她今天不去,所以我也不去。” 酒保眯起了眼:“你不要后悔。” 德伊连那块木质的吊坠都不要了,他跳下吧台座椅:“当谁一定要入呢,那句话还你,可别太将自己当回事!” 说着他便向明朔行了一礼,打算跟着车夫先回去。 只是临走前,他瞧着明朔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道:“大小姐,你多注意安全。” 明朔颔首,笑着回答:“我记住了。” 德伊便胡乱的点头跟着车夫走了。 车夫领着他出了酒吧,直到见不着凡勃仑和明朔了,才问:“你有什么要对伯爵说的话,不能被凡勃仑伯爵听到?” 德伊没想到车夫会这么问,他有些犹豫:“不是不能说,只是乱七八糟的猜测说出来也不太好。” 车夫道:“那你倒是可以和我说说,反正和我说不会有任何后果。” 德伊听出了车夫的意思,他是亚当斯伯爵的保护者。他得到了消息便是亚当斯得到了消息,同时还不会影响亚当斯和凡勃仑的关系。 于是德伊道:“是关于黑鸦帮的,我听过这样的说法……” 听闻尤金创立黑鸦帮,会取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在他幼年的时候,曾见过一只绿眼的乌鸦。 那只绿眼睛的乌鸦眼中带着点金色,看起来就像是两块昂贵的亚历山大石。因为尤金自己的眼睛便是这种颜色,所以他以他幼年时曾见过的那只,很可能根本不存于世界的乌鸦为名,创立了属于自己的地下王国。 所有黑鸦的坠子都是由黑曜石雕琢的,只有他的,是一块绿宝石。 德伊迟疑道:“大小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47 姐的那位朋友,眼睛是金绿色的。这颜色可不常见,对吧?” 被议论中的凡勃仑领着明朔去了一家安静而雅致的酒馆。 酒馆里为雾都热衷于寻乐子的权贵们设立了私密性极佳的包间,完全不必忧心任何事。 明朔第一次来到酒馆,心情有些雀跃,瞧见什么都想要试一试。 凡勃仑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也不阻止,瞧着她给自己点了各式各样看起来味道不错的鸡尾酒,甚至点了一瓶来自冰雪之国的伏特加。 凡勃仑向明朔保证:“如果莱娜生气,你可以将一切责任推到我身上。” 他揉了揉明朔的头发,眸色温柔:“这是表兄的责任。” 明朔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将酒倒进了杯子里,而后取过喝了一点。喝完后她便严肃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凡勃仑瞧着奇怪,刚想要问她怎么了,明朔看了看时间,松了口气,将那一杯酒递给了凡勃仑。 “呶,这个。”明朔瞧着凡勃仑煞有介事,“表妹的责任,这个可以放心。” 凡勃仑愣住,过了一会儿,才明白明朔刚才的行为大概是试毒。他觉得有点儿好笑,同时基本也肯定了自己上次不肯用餐的理由没能骗过她。凡勃仑问:“你不怕死吗?” 明朔捧着酒杯:“我死不了。” 她说的是实话,凡勃仑却显然理解错了,将这话当成了孩子的玩笑话。 不过此刻,他却愿意顺着她说下去。凡勃仑笑了笑,对明朔道:“好,死不了。” 他这句话说的很轻,明朔也未曾在意。若是有黑鸦帮其余的高层在此,听见这句话,大概会面色突变。 但明朔不明白,她也将这句话当成了一句随口的应和。 明朔原本还抱着看看能不能灌醉凡勃仑,从他口里套点儿话出来的打算。可不消一会儿,即使凡勃仑喝下去的东西远远是她的几倍,凡勃仑眸光清明,明朔却明显感到自己已经有些微醺了。 明朔觉得有点儿醉,她便推开了杯子,朝着凡勃仑摇头,带着点鼻音道:“不喝了,喝醉了莱娜要唠叨。” 凡勃仑便将她的酒都收走,含着笑意道:“好不喝了。这次喝够了吗?” 明朔点头。 凡勃仑便道:“那下次就不要去那种地方了。” 听到这句话,明朔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许多。因为酒精,她的蓝眼睛湿漉漉的,金色的睫毛打着卷,泛着粉色的唇瓣像是带着露珠的花瓣。 凡勃仑见着了,心里便不免感慨:难怪当年亚当斯夫人如此耀眼又如此憎恶亚当斯伯爵,却也从未将亚当斯伯爵以外的男性放入过眼中。亚当斯家族的美貌从不是一句夸耀,而是事实。玫瑰家族——当你见过了这世上最美的玫瑰,再瞧其他的花朵时,便总会觉着少了点什么。 但他找到这个洋娃娃显然要比亚当斯伯爵要强上许多,她到底还是亚当斯夫人的孩子,在凡勃仑自认破绽不多足够糊弄一个天真的贵族的情况下,居然开始怀疑起他的身份,甚至能寻到了德伊,一路摸去了白教堂的酒吧。 他当然不会认为明朔真能妨碍他的计划,这只会让凡勃仑觉得可爱。 如果不是心里仅存着的那点良知,凡勃仑大概会忍不住手指的蠢动,将酒杯再次推给明朔,诱哄着她喝下去更多。 凡勃仑低笑了声,对明朔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站起来的时候,黑色的头发有几缕遮在了眉前。明朔瞧着他,或许是酒精的驱使,或许是由于灯光的折射使他绿色的眼睛幽深的像是墨色。 像是常低头看她的暮朗,又有点儿像沉睡在那里,和死了没什么区别的罗浮。 不管是想见暮朗,还是想要回家,又或者是解决转轮台,都需要她眼前的男人爱上她。 明朔不想再浪费很多时间了,凡勃仑如果是尤金,那么她拖得时间越久,这件事反而越难办。 于是她伸出了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像是幼猫的肉垫,又像是小鸟用喙亲昵,他眼里的好似没有长大的珍贵玫瑰轻轻碰了碰他的脸,轻声轻语道:“对不起。” 凡勃仑意识到明朔有些醉了。 他笑着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明朔却没头没脑道:“你喜欢我吗?” 凡勃仑眼中的神色便有些变了,那点墨色似乎更浓了些,他轻声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明朔轻轻凑了过去,吻了他有些冰冷的唇线。 明朔又坐了回去,对他道:“喜欢我好不好。” 那朵玫瑰就这样趴在桌上,蓝色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凡勃仑的身影。她问着自己:“好不好?” 凡勃仑觉得,这世上能够拒绝她的人大概需要一颗钻石打造的坚硬的心,非得由精火淬炼不变才能做到。 女爵说他是钢铁之心,无人得以摧垮。 但这一刻,凡勃仑心化了。 他低下头,亲了亲明朔软软的额发,笑着道:“好啊。” ☆、枪与玫瑰08 河岸街的风晚间的时刻被薄薄的雾气笼进怀里, 明朔坐在马车上,甚至能轻嗅到混在空气中的机油味。 凡勃仑将她送至了宅邸, 像个绅士般恪守准则, 温柔的摸了摸她细软的金发,对她道:“回家去。” 明朔瞅着他, 拉着他衣角的手方才慢慢松开。她点了点头, 转头要回家去。 莱娜早就看见了马车的踪影,明朔回头的时候, 她已经开了门,立于门廊处迎接明朔。凡勃仑瞧见了, 也履行了他与明朔的约定, 将责任归咎于了自己, 希望莱娜不要苛责年轻的伯爵。 莱娜瞧着明朔,她眨着含着雾气的眼睛,看起来乖巧又可怜——如果不是明朔先前和莱娜说了那些话, 并且她的口金包里还有着一把最新技术的连发左|轮|手|枪。 莱娜向凡勃仑颔首,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凡勃仑瞧着莱娜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便也放了心,将明朔交给了莱娜后,重新登上了马车。马车车轮滚动, 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雾里。 明朔收回视线,莱娜瞧着她,不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轻声问:“您还好吗?” 明朔点了点头,片刻后又道:“不太好,还是有点醉。” 莱娜便连忙扶着她去洗漱休息。 当明朔喝完了解酒的药水,躺在软软的羽绒被里,莱娜替她掖了掖被角对她道:“您让我查的事情,已经去查了。凡勃仑家族的回应是——一切正常。” 明朔听到这话,原本有些昏沉睡意的大脑强打起精神:“一切正常?” 莱娜颔首:“是的。”她面带忧色:“如果是我们猜错了,那自然最好。但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48 如果您没有猜错,这恐怕便意味着凡勃仑已经沦陷了。” 下一句话莱娜没有说出口,但明朔知道莱娜的意思。 ——“仲裁者”怕是已经沦陷了。 如果连代表女王的仲裁者都已经成为黑鸦帮控制的范围,那么这座地下王国到底有多么庞大?亚当斯的那条军火线真的还能独善其身吗? 恐怕是不能的。 莱娜低低道:“康纳先生告诉我,德伊告诉他,黑鸦帮的首领尤金,眼瞳是绿金色。这一点在地下世界很有名,所以有绿金色眼睛的女奴都无人敢贩卖。” “绿金色十分罕见,而绿金色的眼睛也从不是凡勃仑家族的象征。我觉得,您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莱娜瞧着年轻的伯爵,痛定思痛,咬牙道,“不如我们放弃那条军火线吧。” 亚当斯夫人攒下的产业中,这条军火线与其说是为她带来利润,倒不如说是她在女王心中的地位。她是靠着这条军火线得到了女王的欢心,靠着那张设计图纸,得到了一名富商之女本来绝对无法得到的地位。 但明朔不同。她是正经的亚当斯伯爵,这些东西于她而言是锦上添花,若是没有,她依然是亚当斯伯爵。 亚当斯夫人要强了一辈子,临了对自己女儿的希望只有平稳度日。莱娜觉得,比起明朔个人的安危,一条军火线和女王心中的地位实在不足一提。 黑鸦帮当年迅猛发展的时候,凡勃仑伯爵对于这个年轻的帮派是感到棘手的。所以亚当斯夫人伸出了援手。昔年雾都最强力的两人联手,方才遏制了黑鸦帮,保全了女王与“仲裁者”的脸面。可如今两人据以去世,而留下的明朔面对的,更不是十年前年轻的少年尤金。 他已经成长。 ——而她还这么小。 于是她以着一位长者,一位下属的身份,向明朔艰难的,提出了这项建议。 抛弃亚当斯夫人一生最为辉煌的成就,断尾求生。 明朔轻声道:“别怕莱娜。” 她甚至从被子里伸出了手,覆盖在了莱娜已经显出皱纹和褶子的手背上,温柔的轻轻拍了拍。 明朔笑着对莱娜道:“别担心。” 莱娜瞧着明朔,那颗自从收到凡勃仑的信件起,便被折磨的没有片刻安宁的心脏忽然便安宁了下来。她瞧着她的小伯爵,看着她如蔷薇花般娇嫩的容颜,忍不住便低头亲吻了她的鬓角,如母亲道:“只要你安全,我什么都不怕。” 明朔对少羽道:“你说他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吗?还是只是在哄我玩?” 但她很显然问错了人,问陈寒也许多好过问少羽。少羽不确定道:“……大概?” 明朔:“……” 明朔问:“那我现在到底要不要伤他心?” 少羽本来想说要不等稳一点再扎刀,但一想到明朔之前求稳,稳到最后她自己都对暮朗生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以至于后期任务进行的那么麻烦,便斩钉截铁道:“我觉得可以了。” 不过少羽又问:“你不玩了吗?” 明朔道:“我有在玩啊,莱娜担心军火线,我觉得干脆就和他对着来好了。我不给他军火线,不达成他想要的,想来他应该是蛮伤心的吧?” 少羽:“……我觉得可能不太够。” 明朔想了想:“我亲自抓他,这个够不够。” 少羽:“……”等等,你原来能这么狠的吗? 既然想好了要怎么做,明朔便行动了起来。有些事情她不方便出面,而她的车夫康纳也早就被打上了亚当斯家族的标签。好在德伊不是。 他是流浪街头的孤儿,没人会在意他。 明朔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德伊,德伊惊得瞳孔睁大,不敢置信:“大、大小姐你是认真的吗?凡勃仑可不是一般的黑手党,你惹急了他,后果会很恐怖的!你难道不记得几年前的水桶案了吗?一名警察被他们折断了脊骨,装在油漆桶里运给了正在装修的警局!” 明朔道:“这时候你知道恐怖了?你先前还想着要加入他们。” 德伊想说加入和对抗根本就是两个概念,但她瞧着明朔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便闭上了嘴。他自幼无父无母,更没有姓氏,自然不明白对于贵族而言,一个姓氏的光辉到底有多重要。他这段日子留在亚当斯伯爵的宅邸,跟着康纳见了很多,学了很多。大概也明白当年的亚当斯夫人是如何翻手为云。 眼前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大小姐虽然聪慧,但缺乏亚当斯夫人的手腕与经验。德伊觉得她大概赢不了凡勃仑,但他却又说不出“放弃你母亲的遗产”这种话。 因为这条军火线对于亚当斯的意义,远远不是金钱,还有荣耀。 于是德伊道:“我的命也算是你给的,这次也就舍命陪君子了,大小姐,你说吧,需要我帮你什么?” 明朔便将需要他做的事情都说了。 在明朔忙着翻盘的日子里,凡勃仑也没有闲着。 他在送完明朔归家,回到自己在威斯敏特区的宅子时,刚推开门,便瞧见了自己的合作伙伴。 女爵身着骑装,腰侧陪着一把纯金的□□。 她面容算不上美艳,但却有着一般女性是身上绝不存在的狠厉与血味,这让她显得耀目,显得尤其独一无二,备受追捧。 女爵坐在凡勃仑的办公桌后,双腿交叠。她的膝盖上放着一把镶嵌宝石的西洋剑。 凡勃仑见了她,略挑眉道:“你来找我?” 女爵瞧着他这幅漫不经心的模样,心中的嫉恨便如燎原之火,难以遏制。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才使得自己对凡勃仑的开口不像是吵架。 她质问道:“尤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尤金将衣服挂上了衣架,解开了自己的袖口,漫不经心:“你在质问我吗?” 女爵漫天的怒火迎上了这句话,便像是被兜头淋下一盆冰水,她怔怔道:“不,我只是——” 她回过神,低低道:“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 尤金道:“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女爵抬头,目光如刺:“不,你不知道。你背离了我们的计划。” “按照计划,那一枪该打在亚当斯的肩上,她重病卧床,你作为‘凡勃仑’自然便顺理成章接手亚当斯的产业,接手之后,以你的能力很快便能查到设计图纸和军火线。” “但你在宴会上推开了她,使得死去的人变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糟老头子。” 尤金道:“在宴会上开枪的果然是你。” 女爵冷漠:“是你在执行这个计划,旁人动手,我不放心。不过你大可放心,没有人会发现是我。” 女爵盯着尤金:“而且我在试图帮你补救,今天白天你为什么要带着她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49 离开。只要她上了二楼,到了我们手里,我甚至可以无声息的仿造出一位亚当斯来。你知道亨利医生改容换貌的本事,我们做的到。” 尤金看向了女爵,她作为黑鸦帮的干部行动时,总会穿着男装。所以众人只能从她的行为举止中猜测到她是名贵族,却没法知道她到底是谁。 女爵有着一头黑发,她的眼睛是明亮的褐色。黑发褐眼,这是凡勃仑家族的特征。 菲安娜·凡勃仑,女爵真正的名字。莱安特·凡勃仑的出生低下的姐姐,女仆的私生子,凡勃仑家族养在深闺见不得光的污点。老凡勃仑叱咤风云了一辈子,年迈的时候甚至还能娶到亚当斯,更是和亚当斯夫人联手控制了地下世界这么多年,平生唯一的污点,便是一次醉后失德,强迫了一名女仆。 女仆自然是死了,但她留下了女爵,让她活在那栋冰冷的大宅里饱受冷眼。而这点冷眼,在那朵玫瑰到来后尤甚。即使那位亚当斯生下莱安特后便郁郁而终。但她却得到了凡勃仑所有的爱——女爵甚至没有得到过来自父亲的一句话。 她留下的莱安特自然也受凡勃仑喜爱,即是那是个病秧子,注定一无所成。 菲安娜与莱安特不同,她几乎继承了所有凡勃仑的优点。她强势,聪慧,隐忍,也足够残酷。所以当尤金找上她时,她作为贵族毫不犹豫答应了眼前这名少年的邀请。 在暗世界抛弃了凡勃仑的身份,成为女爵。 尤金给了她足够多的权利,而她也回以了足够的报酬。两人的合作有点类似于当年的凡勃仑与亚当斯夫人,但与当年两人不同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女爵倾慕尤金。 她倾慕这名来历不明的青年。 只可惜尤金的心是钢铁打造的,女爵无法融化,但她并不觉得失落。 这世上有谁能融化钢铁呢? 但那个家族却好像一直都是上帝眷顾着的意外。 女爵对上尤金的视线,面无表情的回应:“你救她,是因为她的脸吗?你该知道,那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当年你也曾经见过亚当斯家族真正的玫瑰,比起她,安娜·亚当斯只能算是朵郁金香。” 容貌当然算不上什么。 时间残忍,再娇嫩的花朵都终有凋谢的那一天。 尤金并不在乎这些,否则也不会得到钢铁之心的调侃。 但他却觉得明朔不一样。 旁的花朵再独特,再娇美——那都是朵美丽的花而已。 当他的马车经过伦敦大桥,停在河岸街散步时。他仰头看着雾都如他的内里一般阴沉黑暗的夜空,却看见了铂金色的月亮。 河岸街的少女不知为何深夜未眠,她打开了窗户,瞧着街道出神。间或她似乎察觉了什么,微微低下头,见到了街边裹着风衣,瞧不清面容的自己。 她朝着自己笑了笑,像雾都之外的悬着的月亮。 尤金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手足无措”。 第二日,他以凡勃仑的身份拜访亚当斯,眼神不经意间见到了窗边浅眠的伯爵。她微微睁开了眼,露出一片湛蓝色的天空。她坐在那儿,像一幅画,触手可及。 是尤金想要拥有的画。 ☆、枪与玫瑰09 在那一晚的交流后, 尤金对待明朔的态度便越发暧昧。甚至连莱娜都看出来尤金如今并非是在以“表兄凡勃仑”的身份与明朔相处,但明朔并未表现出任何不妥, 莱娜便也只能将所有的话都咽回去。 ……话说回来, 若是尤金对明朔心怀倾慕,那对于明朔而言, 确实是有利吧? 莱娜瞧着容姿出众, 举止优雅的“凡勃仑”,心中的声音却充满了不确定。 ——“黑鸦”的倾慕, 当真是件好事吗? 这几日,明朔通过德伊, 不仅重启了亚当斯的军火线, 并且从街头巷尾中得知了与黑鸦帮并不对付的那些帮派。既然“仲裁者”已经名存实亡, 那明朔不介意借用亚当斯夫人的名头来行使“仲裁者”的权利。 她开始给尤金的敌人提供军火,明目张胆。 一时间,已经被黑鸦帮牢牢掌控的暗世界竟然隐隐又出现了动荡, 大有要重新归于平衡的势头。 在明朔的刻意行径下,原本那些被调教好的帮派竟然当真生出了点别样的心思。昔年亚当斯夫人与凡勃仑至少在表面上做的十分成功, 而“女王的代表”噱头又足够大——明朔的这种行径,竟然真的重新搅动了已经沉寂下去的黑水。 黑鸦帮垄断的“生意”开始出现意外——甚至有人竟然胆敢抢劫了黑鸦帮的码头。 尤金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他正在陪着明朔吃早餐。 他桌子对面的伯爵捧着陶瓷杯喝着牛奶, 连嘴边都印上了一圈白印。尤金听到了这个消息,似笑非笑的瞧了目光澄澈又平静的明朔一眼。 然而他接下来的举动不仅不是质问,相反,他微微探过身去, 伸手替她抿了嘴角的奶渍,温声问:“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便走吧,今天的音乐剧可是值得提前去等待开场的。” 明朔眨了眨眼,显然没有明白为什么尤金会是这种反应。事实上,这次的码头事件,已经不是第一次明朔给尤金添堵,但他每一次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若不是明朔可以通过罗浮来肯定对方是尤金——她大概都要认为眼前的人真的和黑鸦帮没有半点干系了。 可尤金真的不在乎吗? 他当然在乎。可他并不介意。 在他看来,明朔的行径就像是一只还未长大的小兽在悄悄的对着他的尾巴磨爪子,有点痛,但更多的却是欣慰,期许,甚至有些好奇。 好奇到她能做到哪一步,好奇她敢做到哪一步。 尤金看着明朔,只觉得他可能中了亚当斯的魔咒。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觉,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引走,而他以前在乎的、看重的东西,在这近乎吸引了他全部的人面前,都成为了可以让步的东西。 中了诅咒的感觉当然不好,可尤金却又忍不住想要更多——不如让我中毒中的更深一些。 明朔察觉不到尤金日以继日的沦陷,她满心都是“这也能忍?不愧是当大佬的”,并且对自己浅薄的忍耐力进行了检讨,势要以后更戒骄戒躁一些。 出了门,尤金扶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使出河岸街,向着皇家剧院而去。 今日在皇家剧院进行演出的是极为有名的剧团,这次演出担任女主的歌唱家更是曾饱受女王赞誉,进入过王宫为女王演出的着名艺术家。当这次演出的消息刚放出,票便被哄抢一空。 若非尤金提前买票,明朔也是打算花大价钱去收的。 皇家剧院有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50 五层高,一层是宴会大厅,从二层起设立雅间与围廊供顾客欣赏演出。螺旋式的楼梯自左右各自蜿蜒而上,扶手是乳白色的、雕花却是纯金的。 皇家剧院的配色有些像亚当斯所尊崇的颜色,是金与红的海洋。 明朔与亚当斯到的时候,距离演出还有半个小时,但这时的剧场已经人声鼎沸——显然这场演出对雾都而言,是一场盛世。明朔不做声的扫视了四周,四周视野开阔,穿着制服的女仆端着水壶来来往往。二楼和三楼已经聚满了华裳的贵族,他们或羽毛遮面,或交耳轻谈,与楼下喧闹的场景形成比对,却又奇异的融为了一体。 尤金对明朔道:“想不想去后台看看?” 他这时候像极了一个准备了惊喜,希望能够博得佳人欢心的小伙子。明朔虽然对歌剧没什么特别爱好,但见着尤金的模样,便也不好意思拒绝。 她点头:“好呀。” 尤金便捏着她的手,带着她进了后台。 演出将近,后台乱糟糟的。但是明朔跟在尤金身后,如走在康庄大道上,尤金领着她避开了所有急匆匆的演艺人员,甚至躲开了不少乱七八糟抛来抛去的服装。 尤金就像是一座稳稳的山,站在她面前便是风霜不侵。 明朔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她瞧着尤金,总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这熟悉的场面引起她心底里的却不是悸动,而是忍不住的微笑。 ——是忍不住便翘起的嘴角。 【“我领着你,绝不让你有半点儿闪失。”黑袍的少年牵着红衣女子的手,眼睛盯着昆嵛山近乎快要消失的下山路径,语气铿锵有力,“我不会让你摔倒了。” 陵光瞧着他,很想说这条路她还是只幼鸟不会飞的时候,不知走过几遭。怕是他摔了自己也不会绊上一块石头。但她瞧着罗浮那认真严肃的模样,便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心底里温暖的情愫如同温泉脉脉铺开,柔了她的四肢百骸,令她瞧着尚且年轻的幽冥之主,便笑着道:“好。”】 尤金回头,瞧见了明朔翘着的嘴角,眼中便也忍不住染上笑。 他对明朔道:“很快就到了。” 明朔点点头回应:“嗯!” 这位女高音有着自己独立的休息室,就在后台的右后侧,尤金带着明朔到了地方,伸手敲了敲门。 屋内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是谁?” 尤金道:“莱安特·凡勃仑,尊贵的女士。” 这位女高音原本有些不悦的声音在听见了尤金低沉的回答后忽得一滞,片刻后,她便开了门。 门后的她已经换上了演出的服装,眼角贴着闪亮的金箔。 她站在那儿,声音如出谷黄鹂,她微微笑了笑,明朔便忍不住联想起春日。 这着实是一位极为美丽的演员,更何况她具备着常人完全不具备的天赋。 她瞧见了凡勃仑,眉眼弯起,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金箔熠熠生辉,显得她更美了。 她对凡勃仑道:“伯爵,感谢您来捧我的场。” 尤金道:“您的声明远播,我是当不起捧场这句话的。” 这位女高音闻言,正欲再说什么,尤金看向了明朔,对她介绍道:“这一位是亚当斯伯爵,她听闻了您的名声,一直想要见一见您。” 女高音见到了明朔。 她的笑容微微淡了下去。 这世上大概不会有年轻的女人在见到明朔站在尤金身边后还能报以微笑,尤其是在自认比她还要美的女人面前。 这位女高音神色淡了些,但记着了明朔的身份。她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自然一眼就认出了明朔身价不菲。一名身价不菲的伯爵,自然不是她能够对得罪的,所以她仍然向明朔打了招呼。 只是—— 女高音道:“演出即将开始,还恕我不能久陪。” 尤金听到这句话,眉梢忍不住微促,然而明朔却像是得救一般立刻道:“好的,那么就不打扰啦,期待您的登台。” 说罢,她便扯了扯尤金的袖子——这样的动作在女高音看来显然是极为不雅且幼稚,但在尤金眼里,只觉得可爱的要命。他顿时便软了声音,对明朔道:“好,我们先走。” 明明是被下了逐客令,到了他这儿却成了他们先走。 女高音欲言又止,她本想留下尤金,但尤金握着亚当斯的手,显然没有要留下的意思。 ——男人啊,说着喜爱你的才华容姿,到最后却仍是为权势而陶醉。 女高音瞧着尤金的背影,忽然对着室内道:“您说的事,我答应了。” 女爵道:“哦?真的吗?你不是刚才还说,除了尤金,你不用听从任何的命令?” 女高音冷漠道:“这是出自我个人意愿,而非您的命令。您说的对,他被蛊惑了。” 尤金领着明朔回了二楼的雅间,从这里能清晰的将舞台一览无遗。 尤金瞧着明朔有些急促的步伐,忍不住问:“不高兴?” 明朔:“唉?没有啊。” 尤金道:“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你以前很喜欢看她的演出。” 明说立刻明白尤金说的是真正的“安娜·亚当斯”,他在调查之后,很可能发现安娜·亚当斯是这位女高音的粉丝,所以才领着她来看这场音乐会,甚至准备了这场见面。 但明朔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即使她有安娜的记忆,她毕竟不是安娜·亚当斯,哪里会记得那么清楚。 可人的喜好不会在一夕间改变,明朔觉得自己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于是明朔道:“现在不喜欢了。” 尤金果然问:“为什么。” 明朔便面无表情的回答:“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作者有话要说:  尤金:太可爱了,想亲一口面目全非的玫瑰。 ☆、枪与玫瑰10 尤金先是怔了一瞬, 脑子转了一瞬,才消化明白了明朔的话。他瞧着自称面目全非的明朔, 只觉得她连带着恼意的眉梢眼角都沁着糖, 说出的话更是甜的发腻。 尤金微微欠下身,在明朔的耳边道:“你是故意的吗?” 明朔:“?” 尤金在她耳畔, 眼中盛满了笑意:“我好像更喜欢你一点了。” 他的话语飘过明朔的耳侧, 顺着鼓膜一路流进她的咽喉里,流进她的血液里去。明朔耳尖泛出了点红色, 她故作镇定道:“真的吗?那真是太好啦。” 尤金不再去逗她,只是包裹着她的手, 抓住了她整个人。 演出在半小时后准时开始, 明朔在的位置, 尽可将台下全部揽于瞳中。扮演着仆人的女演员以着清脆明亮的歌声做了开场,她跳出的旋舞引来了一片掌声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51 ,更是带来了主角们的出场。 明朔这才注意到今天这一幕戏演得是一出爱情悲剧, 她趴在扶手边,兴致勃勃地瞧着演出, 倒是看不出半点儿不妥的模样。尤金的视线顺着明朔一起看见了舞台中央正歌唱着的女高音,他自己原本也是很喜欢这位艺术家的歌声。 这一幕戏是一场双声合唱,当男女主唱的最高潮的时候, 女主角的哥哥会携着火|枪出场,以着低沉而阴郁的语调,将戏剧引向高潮,开展最大的转折。 当台上的歌唱暂歇, 沉重的皮靴声响起,整座剧院都陷入了寂静。 女高音惊慌道:“他来了,亲爱的,他来了!” 男主角按照排演的那一般上前一步,立于众人之前,高吟道:“亲爱的斯蒂芬妮,我对你的爱无惧刀山与火海,或者说,我对你的爱便是海本身,便是火自己。无论你的兄长会怎样威胁,我都不会更无法放弃你!” 他这句话念完,靴子的声音便到了极致,而女主的哥哥,“杀戮”伯爵也该登场了。 果不其然,剧院的观众们都听见了一声清晰无比的枪支上膛声,而后“杀戮伯爵”从舞台的右侧走了出来。 他身形不高看起来像个矮小的男人,容貌上画着厚重的油彩,让人分不清相貌。 明朔在瞧见了这个人,却觉得有那么一点儿眼熟。她似乎见过这一位。 在哪儿来着……? 明朔忍不住苦思冥想,就在这时,“杀戮伯爵”也对着众人举起了她那把镀金的长筒火|枪—— 明朔想起来了,她在继承礼上见过这个人。“他”拿着一名与亚当斯有些关系的男爵的帖子。 “杀戮伯爵”褐色的瞳孔冰冷无情,她的视线转向了二层,正与明朔的对上,与此同时一并转向的,还有她手里的那把枪。 明朔:“!” 炫目的金红色于膛口聚集,火花在枪口迸放。 ——“呯!” 明朔被尤金一把从自己的位置上扯开,携带着膛线炽热温度的散弹从她的发尾擦过尽数钉进了她身后的墙壁里。明朔有些惊魂未定,而楼下距离看台更清楚的人们显然发现的更快。 舞台上有一把火|枪,一把真正的火|枪! 它朝着观众席开了枪! 在明朔隔壁的女士直接尖叫了起来。 她的尖叫像是滑稽戏剧的开幕。在一瞬间,这个二层便炸了。开枪的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一枪居然还能打空,她更想不到,尤金真的在陪着明朔一起观看歌剧。 女高音显然已经有些慌了,在黑鸦面前谋杀他感兴趣的对象,她显然承担不了这个后果。 她忍不住看向开枪的女爵。 打扮成了“杀戮伯爵”的女爵显然要比她更沉得住气,也更狠。 她利索的换了子弹,再次瞄向了明朔! 尤金的瞳孔冻成了最冷的冰。 剧院的大门突然被破开,一群荷枪实弹的蓝衣警察举着火|枪和电棍冲了进来,配合着冲入的警察第一时间锁住了主要出口,他们冲着慌乱的人群大喊:“警察,所有人站住!” 这时候人们才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观众,也有不少就是便衣警察。 他们已经开始锁住了所有主要出口。 女爵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眼见着警察迫近,她啧了一声,转身便从剧院的后台溜走。 明朔听见了声音,慢吞吞的从椅背后探出了头。 尤金瞧见了她,心忍不住放软,轻声道:“没事了,警察来了。” 明朔“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尤金瞧着下面乌压压的,怕是出动了一整个大队的巡警,挑眉道:“他们这次的速度倒是很快。” 明朔点了点头,从自己的口金包里掏出了一对手铐,在尤金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铐住了他,对尤金慢慢道:“对呀,所以他们不是为了刚才的事来的。” 明朔的话音刚落,楼下便传来了德伊的声音:“长官,他在那里!那就是尤金,黑鸦帮的‘鸦’——雾都最大的毒瘤!” 负责抓捕的长官显然是个新上任,尚有满腔抱负的年轻贵族。 泰晤士河的水泥案让他憋了一肚子气,所以当德伊带着亚当斯伯爵的印信前来寻求合作时,他毫不犹豫同意了。 要抓住“鸦”可不容易,他的那些部下填满了雾都的大街小巷。而找到罪名给他定罪可更不容易,好在就在刚才,黑鸦帮的女爵亲自提供了一个比他们原来准备好的,更好用的罪名。 新上任的萨瑟克区分局局长按了按自己的帽子,上了二层,拿着枪管对着尤金道:“‘鸦’对吧,你涉嫌谋杀伯爵。麻烦跟我回去一趟吧。” 尤金并没有在意这位局长,相反,他亲昵的询问明朔:“谋划了多久?” 明朔慢慢道:“差不多两个多月?” 尤金算了时间:“从继承礼开始?” 明朔谦虚的点了点头。 点完头后,她有莫名的有些心虚。于是她道:“谢谢你救了我,我这么回报你。” 她顿了顿,认真问:“你伤心吗?” 剧场内哄闹而吵杂。巨大的水晶吊顶似乎都因此而摇摆。 但空间在尤金这里似乎被抽走了繁杂,只留下的平宁——这实在不像一个黑手党能拥有的气质。 可尤金就坐在这里,手腕被明朔扣在了桌子边,面容平和,嘴角甚至还带着笑。他听见了明朔话,微微侧头似乎在思考。 明朔的呼吸都在这瞬间都屏住了。 尤金对明朔道:“安娜,你过来些。” 明朔闻言走在了他的面前,她的手指在身前交叉——这是她紧张的表现。 尤金的指尖微微动了动,明朔尚未有所察觉,便被他扼住了咽喉。明朔本以为他是恼羞成怒,要在警察的枪口下杀死自己。然而出乎明朔意料的是,尤金手指只是滑过了她的脖颈,弯下了她的腰,坐在椅上温柔地、仰头亲吻了她。 尤金抵着她的唇齿笑着低喃情话:“你在要我的命。” 明朔的手瑟缩了一瞬,她显然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记忆。 尤金没有注意,他舔了舔他觉得粹了糖的唇,对明朔温声道:“原谅你了。” 明朔:“???” 明朔:……我这么辛苦是为了谁!? 萨瑟克的局长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的枪口下,尤金还能嚣张至此。他咬着牙齿将手里的枪上了膛,对尤金不善道:“乌鸦,你是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吗?” 尤金放开了明朔,转而终于看了一眼这位年轻的贵族。 他笑了笑,摇了摇自己被铐住的手,最后对明朔道:“回见。” 明朔:“……” 局长阴阳怪气的对明朔道:“亚当斯伯爵,您的表兄可真是我见过最冷静的犯人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52 。” 明朔有些心疼的看向咬牙切齿替尤金开手铐,而后在重新逮捕他的警察,心想别说你了,她只见过一个尤金。 闹剧结束,明朔登上了德伊赶来接她的车回家。 德伊见明朔不开口,还以为她对尤金动了些感情,忍不住道:“大小姐,他不是什么好人。” 明朔闻言回过了头,颔首道:“我知道。” 德伊见明朔的神色却不像放松的模样,鼓起勇气问:“那,那您还在苦恼什么呢?” 明朔:……我在苦恼如果对一个黑手党头子而言,害得他进监狱都不能伤他心,那我是不是真的只剩下拿刀捅他这一条路了。 这样的话显然无法对德伊明说。 于是明朔垂下了眼。 德伊将之认同为心灵上的负担,这让他心里也越发的难受。他总是记得明朔睁着眼来找他时天真而不知世事的模样,而他即使知道不可能,也衷心的希望这位大小姐可以永久的无忧下去。 因为尤金进了局子,明朔自然十分关心最近的几期报纸。但不知道是涉及了敏感问题,还是黑鸦帮的势力却是过大。明明那一日皇家剧院闹成了那样,报纸上竟然都没有半点有关“黑鸦帮首领落网”的消息。 正在明朔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想着不知道尤金现在到底在干什么的时候。 她河岸街的宅邸门铃又被按响。 莱娜去应了门。 从门外走进了一名极为病弱且苍白的青年。 他有着金色的头发,带着点蜷曲,一双与明朔如出一辙的蓝色眼睛如同极度受惊后的小鹿,写满了不安全感。 莱娜只是看了一眼,几乎就能判定眼前的人,是个亚当斯。 而这名亚当斯的眼睛慌乱的在屋内巡视着,当他的视线与明朔对上的那一瞬。明朔差点以为他要痛哭流涕了。 事实上,莱安特·凡勃仑真的差点痛哭出声。 他颤颤微微的对明朔道:“安娜,我是你的表兄莱安特,你还记得我吗?” ☆、枪与玫瑰11 警察局里的审讯室可称不上舒适。 尤金坐在里面, 甚至还有心情数表。 萨瑟克区的局长厌恶透顶他这幅表情,忍不住出声讥讽:“你该不会当真以为会有人来救你吧?” 尤金道:“我需要吗?” 分局局长当场骂了一句。 自从将尤金带进了警察局开始, 他就接到了上层的施压。警察局与女王的议事厅不同, 他们更务实,也更势力。所以即使这位新任的分局长抬出了女王——他得到的命令也只是变成了“有证据吗?没有放人。” 他有证据吗? 他当然没有。 开枪的女演员早就逃的不知所终, 案件从发生到现在, 尤金都陪在亚当斯伯爵的身边,即使亚当斯伯爵不说话, 所有那一天在剧场的人都可以证明。 到这时候,这位分局长反而开始怀疑——亚当斯提议抓住尤金, 是不是知道他们根本杀不了他, 只是想给他点教训? ——如果公权力能够有效遏制这群活下地下的老鼠, 当年女王也无需要委派凡勃仑伯爵了。 ——哦,凡勃仑伯爵就是尤金,这还真是个讽刺的消息。 分局长的眼睛里满是嘲弄, 他沉默了很久,就在他快要抗不住准备妥协的时候——他的部下终于带来了更好的消息。 他从部下那儿听到了消息, 双眸忍不住睁大,得意的笑容不可抑止地浮在了他的脸上。 尤金有些好奇。 好在这位分局长并不是爱藏心思的家伙,他迫不及待对尤金宣判道:“你的新罪名确定了。” “——冒充伯爵, 尤金,你也有做事疏漏的时候吗?凡勃仑伯爵还活着,他出现在雾都了。” “现在我们可以百分百确定,你是个冒牌货。” 尤金闻言, 绿色瞳孔中的金色近乎要凝成一个点。 装着莱安特·凡勃仑的那块水泥是他亲手推进泰晤士河,此刻尸体还在雾都警察总局的停尸房里。哪里来的莱安特·凡勃仑?难不成白日见鬼吗? 尤金并不信教,他不相信上帝,更不相信鬼神之说。 如果不是白日见鬼,那么这件事只有一个解释。 菲安娜·凡勃仑骗了他。她并没有真的杀掉自己的弟弟,她只是推出一个替死鬼,用来骗过尤金。或许这件事就是她的底牌,她手里最后的大鬼——专门用来对付尤金的大鬼。 尤金脸上的笑意淡了。 他站起了身。 分局局长脸色变了,他对尤金道:“你想做什么?你该给我坐在这儿!” 尤金晃了晃自己被铐住的手腕,轻描淡写:“凭这个?” 尤金双手交叉拨动了片刻金属收口,如同施展魔术,一眨眼间便在分局局长的眼下轻松的解开了手铐,使自己双手重获自由。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对这位颇有勇气的警察道:“我在这里是因为我愿意,而不是你想。” 说罢,他竟然径直推门要出去。 分局局长被他蔑视的行为气到手掌都在发抖,极大的被羞辱感迫使他在瞬间拔出了枪!黑色的枪口充满□□味地对准了尤金的后脑。 然而这位恶贯满盈的混蛋头子却只是略侧了侧脸,绿金色的眼睛里向他瞥来一眼冷到极致的杀意。 他扣着扳机的手僵住了。 “鸦”向他微笑致意,打开了审讯室的门:“萨瑟克未来会很有趣,希望您喜爱工作,阁下。” 他走了出去。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武器。 分局局长的手仍然举在那里,却直到他离开了警局也无法扣下扳机。 下属瞧见了尤金离开,惊疑不定地回了审讯室,瞧见分局局长喊了声“长官?”,语气中满是不知所措。下属的声音从噩梦中唤醒了他,他冰冷的血液似乎才重新开始流动。 分局局长哆嗦着手慢慢放下了枪,他后颈上密密麻麻全是冷汗。 他骂着“混蛋”,却一边骂一边跌坐在椅子上,最后竟然捂着脸发起了抖。 他当然不是因为恐惧而发抖,他是为自己的无能而绝望。 他怕死,所以在尤金那一眼下犹豫了,他害怕他当真杀了尤金会引来黑鸦帮的报复。他怕他的尸体出现在乌鸦群用餐的垃圾堆里。 他怕死,所以他开不了枪。他怕死,所以他的正义萎靡了。 可是尤金不怕吗?当枪口对准了他的大脑,他不害怕吗? 局长停下了颤抖,他想他知道这个答案。 尤金不怕死。他游戏人生,以血火为热。死亡是他所享受的日常——他从不畏惧,甚至欢迎。 “……疯子。” 是的,尤金是个疯子。一个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53 疯子,又会害怕什么呢? 尤金迎着风出了警察局。 他不过刚出来,便看见了警局旁边一袭女装的女爵。 女爵穿着高领细腰羊腿袖的长裙,披着件雪白的貂皮坎肩。她的手里甚至放下了以往惯常喜好的长筒火|枪,转而拿了一把蕾丝伞。 她瞧见了尤金,向他微微行了一礼,笑道:“我算着时间,你也该待不住了。” 尤金看着她,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她。 尤金道:“莱安特活着。” 女爵毫不意外尤金能凭借一句话猜到她的头上,她颔首承认:“我当然不可能真的杀了我弟弟。” 尤金闻言觉得有趣极了,他反问:“真的吗?” 女爵脸上的笑意淡去。她当然不在乎莱安特·凡勃仑的死活。当初一念之差留下了莱安特的命,而用他的近侍去冒充凡勃仑的伯爵——女爵心里盘着的打算,只有或许有一日她能用这点来钳制尤金。 女爵道:“回归计划,亚当斯死,军火线是你的,凡勃仑的爵位也是你的。” 尤金平静的看着她,没有任何波澜。 女爵有些站不住,她的手指细微的发着抖。 她颤着声道:“尤金,我爱你,我因为爱你,所以才抛弃了凡勃仑。” 尤金笑着问:“真的吗?” 女爵的血液像是被这句彻底冻住。她当然也不会因为尤金而放弃凡勃仑,她又不是和尤金一样的疯子。是凡勃仑抛弃了她,而后她借着尤金,报复了凡勃仑。 过了会儿,女爵也笑了笑。女爵对尤金道:“你不屑于我,觉得那朵玫瑰纯洁无瑕。可是尤金啊,你懂得贵族的那些不可见光的糟污吗?你知道如果你不是凡勃仑,她甚至不会多看你一眼吗?” 尤金慢条斯理:“你想说什么?” 女爵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她对尤金道:“来吧,去见见你的玫瑰,去见见她是否如你想的一般无暇。” 明朔坐在餐桌的左边,见着莱安特吃完了一篮子的白面包,喝完了她的牛奶,甚至将厨房里剩下的那堆燕麦都泡着吃了。明朔瞧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有理由怀疑他至少三天没吃饭了。 莱娜瞧着对方,心疼极了,一直不停的道:“慢一点,慢一点。莱安特少爷,你要是还觉着饥饿,我可以为您烤份松软的蛋糕来,您慢一点儿吃。” 但莱安特显然无法从莱娜的口中得到安全感,他吃完了最后一口燕麦,确保桌面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了,才捂着自己快要炸开的胃,弱弱的说了一句:“我需要药。” 明朔瞧着他,忍不住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而后对莱娜道:“可能还需要医生,他看起来真的不好。” 是太不好了,原本应该是合身的衣服,在莱安特的身上竟然都显得有些大,他袖子下的手腕瘦骨嶙峋,看起来像是遭遇了什么非人的虐待。 明朔虽然觉得尤金不会这么轻易的狗带,也觉得莱安特出现的时机实在奇怪,但本性里扶弱驱使她开口询问:“你遇到了什么?” 这句话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莱安特猛地抖了一下。他的目光紧紧盯住了客厅右侧正对泰晤士河的落地窗,蓝色的眼中是深不可见底的恐惧。 明朔轻声问:“莱安特表兄?” 这位有着亚当斯特征的凡勃仑忽然转过了头,对明朔轻声道:“安娜,你知道我们是还有婚约的吗?” 明朔:……哈?你不要骗我,我是有安娜·亚当斯的记忆的。 莱安特瞧着一头雾水的明朔,忽然对她说了声对不起,而后便侧身过去,吻了她的嘴角。 明朔想他原本大概是想要吻她的嘴唇,但天性温柔的莱安特·凡勃仑从不愿做冒犯女士的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迫使他必须亲吻明朔,但他仍旧选择了一种让明朔恶感最低的方式。 明朔怔住了,她眨了眨眼,软软的金色睫毛刷过莱安特的面颊,她正欲推开对方,再问一句—— 一枚子弹打碎了她的窗户! 莱安特显然被子弹声快要吓疯了,他下意识的抱头,蹲趴在了明朔的膝上。明朔伸手轻拍着他的背脊安抚着他,上半身直起身向窗外看去。 窗外站着尤金。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左轮,枪口还冒着青烟。 明朔怔住,她不确定尤金想要做什么,是要报复她之前将他设计进了警察局吗? 莱安特止不住的发抖,他哭泣着道:“姐姐、姐姐,饶了我吧,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来做了!” 明朔听了个片段,想要听的更清楚些,然而她刚低下头,尤金的话语与左轮的击锤换弹声便越发清晰。 “安娜。”尤金轻声道,“我能原谅很多事,但这个……恐怕不行。” 莱安特不知道被什么刺激了,他听见了尤金的声音后大叫了一声,转身便要跑,明朔回头—— ——呯! 尤金没有犹豫半秒。 莱安特也未曾跑出三步。 血溅在了明朔的手指上,染上了她粉色的指甲。 端着新烤好蛋糕的莱娜此时正好回到客厅,然而她刚回来,见到的便是倒在地上,腿部中了弹汩汩流血,抱着膝盖不住哀嚎的莱安特。 莱娜尖叫出声。 尤金跳过了碎玻璃与窗台,跨过了地板上的血污,走到了完全未能回过神的明朔面前。他伸出手轻柔的替她擦掉了染上的血渍,嘴角的笑意漫不经心:“玫瑰还是该养在室内,外面太危险了。” ☆、枪与玫瑰13 人在疯狂的时候总会做些超乎寻常的事。 尤金便是如此。 酒精的香气能麻痹神经, 更能封闭五官,与之相对的, 触觉则被无限放大。 尤金拂过明朔被薄汗黏在了脸颊上的发丝, 手背滑过她脸庞的弧度,停在她饱满而圆润的嘴角, 他的手指停顿了很久, 他的耳中能听见她细细的喘息。 他听见对方轻声的叫:“尤金。” 尤金心想,这就够了。触摸到的、拥抱着的, 便是他见到的真实,也是他所求的真实。在他的怀中, 明朔的眼中并无他人。在他的世界, 这朵瓶中的玫瑰将永生。 有些事情, 只需要封住自己的耳鼻口舌,便能得到永久的、你想要的真相。 明朔的手指攀上了尤金的碎发,月光将他身上的弹痕映地狰狞可怖。被酒精冲昏了大脑的明朔看见了坠在他领口的那块宝石。 【“鸦”的标志是不一样, 他有一块绿色的石头。】 明朔看见了那块绿色的石头,石头上隐隐有鸟形——那是昆嵛山的石头。 明朔下意识的探出手去, 却被尤金握住放在唇边亲吻,尤金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54 ,声音温柔似洞中清泉。 “我不离开你。” 明朔听见这一句混沌的大脑越发混沌, 他说这一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她呢? 除了自由,尤金几乎将所有他能得到的都在赠予了明朔。明朔显得无聊, 有时也会从他送得首饰盒里挑看起来最漂亮的两个尝一尝。 最严重的一次,她将一块绿宝石的耳坠刚咬了一半,尤金推门而入。明朔的手里还有剩下的一半绿宝,而她的喉咙因为紧张咕咚一声,将剩下那一半给吞了下去。 尤金惶然失措,他以为明朔吞金自杀,立刻找了医生。但医生再三保证没有任何问题后,方才狐疑的看向端坐在一侧,瞧起来无辜又单纯的明朔。 医生收拾了器材离开,尤金瞧着明朔,有些无可奈何问了句:“好吃吗?” 明朔点了点头,又立刻摇了摇头。 吃宝石意味着什么她还是清楚的,即使工业革命发达,教会对世俗国家的控制力大不如前,人们对于女巫这个词尚且仍算不上陌生。 瞧着明朔有些紧张的模样,尤金反而笑了笑。 他蹲在了明朔的面前,略仰着面,嘴角的笑意发自内心,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道:“没关系,无论你想要多少,我都有。” 他摊开了明朔的手掌,将一块蓝宝石搁在了她的掌心。 尤金说:像你的眼睛。 明朔:“……”明朔觉得匪夷所思。 ——即使尤金爱她,他对这件事的接受度是不是也太高了点? 不过后来想想,想着暮朗的那把朱色短剑,又想到尤金脖子上那块昆嵛宝石,明朔对少羽道:“我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尤金不太对了。” 少羽:“他神经病还需要理由的?” 明朔道:“暮朗的记忆载体是那把剑,尤金的记忆载体就是他带着的那块石头。暮朗与记忆一直是分开的状态,而尤金早就凭借自己得到了他的记忆。” “这让我们省了不少事,但也让他确实变得更难对付了。” 暮朗在得到罗浮的那部分记忆前,面对明朔至少没有那么容易患得患失,实力也没有突飞猛进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暮朗的转折点是无名岛,是无名岛主的死亡。 而尤金要比暮朗糟糕多了,他比暮朗更强,凭借自己找到了自己为了下界而丢出去的记忆,他从一开始出现在明朔面前,便是这个世界完整的罗浮。所以黑鸦帮在他的操控下日益膨胀,强悍到令女王侧目。 明朔突然很庆幸在尤金要求自己和他走时没有反抗,如果反抗了,结果可能比她当时想象的还要糟糕。 少羽道:“那是载体,记忆本身的化象呢?” 明朔又想起了德伊的话,她沉默了一会儿,道:“黑鸦帮的由来,说是尤金在幼时见过绿眼睛的乌鸦。” 如果那只乌鸦就是载体,那一切都很容易说通了。 尤金比暮朗更早,甚至在在明朔到来之前便拿回了自己的记忆,他一开始会答应接近亚当斯,甚至对明朔感兴趣,很可能都赖于他无意识中寻回的片段记忆,这段记忆让他能意识到,明朔和他一样不完全属于这个世界。 明朔很快想通了这一点,然而这一点对她目前的处境却没有什么帮助,只是让她能够省下一步再去寻找罗浮的记忆体而已。 她托着下巴,瞧着泰晤士河北岸的落日沉思。 少羽对她道:“阿朔,其实在今天之前,我去找了陈寒。” 明朔有些惊讶,少羽和陈寒可不对付。少羽本来就不擅长应对女性,更不擅长应对陈寒这样的新时代女性,所以对她惯来是避之唯恐不及,怎么会去找她? 少羽的下一句话便说了原因:“我替你问了她,该怎么才能伤到尤金,她回答了我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 明朔好奇:“是什么?” 少羽道:“你死。” 陈寒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尤金是罗浮,那么以罗浮在案卷上的记载,想要寻到他的喜不易,想要寻到他的悲也不易。但痛失所爱这种事,总该是世界大同难以忍受的绝望。 既然尤金爱她,那么伤害尤金最简单的方式,不就是明朔死在他的面前? 明朔有些惊讶,她顿了顿才犹豫道:“可我是不死的啊。” ——只要她不脱离,即使安娜·亚当斯的肉体死了,她也依然能活着,像僵尸一样活着。 ——而不确认任务成功,她也不敢轻易脱离。 少羽道:“我知道,所以我们需要做的,只是让你看起来死了。” 如何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死掉,明朔第一时间想到了假死药。但她立刻就否决了这个办法,先不说尤金能不能看出来,万一尤金不放人,她的药效过去醒来,这件事本身对尤金而言不没有任何作用吗? 少羽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也很犹豫。 事情看起来似乎陷入了僵局,好在明朔最早抛下去的那些书页带回了好消息。 明朔最初注意到的是街上的喧嚣便少了,其次守卫屋子的侍卫们都开始带上了白色的口罩,这看起来有点奇怪。 德伊敲响了明朔窗户的时候,明朔还在猜测可能的原因,而德伊为她带来了原因。 德伊蹲在狭窄的立沿上,攀着玻璃外木质的栅栏,咚咚咚的瞧着明朔的窗户。明朔瞧见了德伊,立刻先去反锁了房门,确定楼下的侍卫并没有看见这名少年,她才打开了窗户。 德伊瞧见她,呼吸间还带着秋季的薄霜,他的鼻尖冻得通红,眼睛瞧见明朔却笑得弯了起来,他得意道:“大小姐,我找到你了。” 明朔便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她说:“你看到了那些书页吗?” 德伊道:“说真的,您传消息能不能想点别的办法,如果不是运气,我怎么知道你撕了一本书?” 明朔笑道:“我觉得我运气一直蛮好的。” 她撕掉的那些书页当然不可能轮到德伊手里,但她撕了书砸了人,这点小八卦多少都会传出去。德伊一直想要加入黑鸦帮,他消息的来源多得很。当他听见了明朔砸书,便会忍不住问上一句,假装要为他们提供些讨好明朔的建议,从而套取到明朔到底撕了哪一本书。 这样的过程着实需要运气与敏锐,差一点,明朔那本书都算是白砸。 “巴黎圣母院,大教堂,泰晤士河北岸。”德伊道,“当时您对我说过的话我都记着呢,如果不是那些家伙记不得您撕了几张,我能更快找到您。” 明朔问:“莱娜如何?莱安特怎么样了?” 德伊道:“大家都好,就是被黑鸦帮监视了,只有我那天不在,所以没有被他们列入名单,所以可以不用担心的自由活动。大小姐,不要犹豫了我先带您逃吧。” 逃?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55 这大概是最愚蠢的做法。 想想德伊能混进来也很奇怪,不过如果这是女爵出的新主意,倒是不难解释。只怕她跟着德伊一脚刚踏出这窗户,尤金后脚就能出现在门前。 明朔对德伊道:“恐怕不行。” 德伊看起来不解极了,明朔问德伊:“雾都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德伊有些惊讶,显然是不明白明朔被软禁了怎么还能猜到雾都的情况,他点了点头:“有流浪汉喝了被污染的泰晤士河的水后,染上了一种新的传染疫病。教会医院因此死了一大片的人,不过好在目前情况已经被控制住了,虽然无法治愈,但疫情算不上大规模蔓延。” 明朔觉得这真是瞌睡送枕头,她问德伊:“你有办法弄来一点传染病菌吗?” 德伊睁大了眼睛:“大小姐,您想做什么?” 明朔道:“不管我去哪儿,黑鸦都不会放手的。你现在还活着,也是因为我没有和你走。不信你瞧一瞧你的左右,是不是有人在盯着这里望风?” 德伊闻言看了看四周,他果然看见了监视着他的人。德伊嘴唇煞白,他回过了头:“大小姐——” “别怕。”明朔冷静道,“也别慌,按我说的去做,你还会有机会来见我。” 德伊咬着牙:“可是大小姐!” 明朔道:“莱安特的身上也留有亚当斯的血脉,你把这句话告诉莱娜,她明白我的意思。雅德利拉在海的对岸,她们会乐意于再次与凡勃仑联姻。莱安特一无所有,他会倚赖莱娜,雅德利拉与亚当斯的荣光不灭。” 德伊显然不是莱娜,他才不在乎雅德利拉与亚当斯,他在意明朔。救他的人是明朔,不是亚当斯。 德伊道:“大小姐,莱娜也说过,只要我们渡过海,即使是尤金也鞭长莫及。” 明朔道:“带着我,你们永远离不开雾都。” 德伊不明白明朔为何如此恐惧尤金,他咬牙切齿:“我可以想办法杀了他!”然而他这话一说出口,便知道是个笑话。亚当斯夫人和老凡勃仑都做不到的事,他怎么做到? 德伊低下了头,明朔显然也没想到德伊这么难以说服。 她想了半天,只能道:“德伊,我也当过几个月的‘仲裁者’,我不该为我的家族抹黑,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完。” 德伊从这句话中得到了启发,他急迫道:“您是要用疫病来对付尤金吗?您等着,我想办法去弄!” 明朔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德伊便离开了。 德伊离开,明朔却依然待在房子里,监视的人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只能眼睁睁瞧着德伊消失,而后去转告女爵。 晚间,尤金来见她,告诉她雾都不安宁,这段日子要记着常开窗通风。 明朔瞧见尤金,不免便想着自己很快就要用“死”来刺激他,一时间觉得他也有些可怜,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尤金笑着问:“怎么了?” 明朔瞧着他,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对他道:“我不喜欢菲安娜·凡勃仑。” 尤金抱紧了她,笑道:“好,那我不去见她。” 明朔被他抱着的时候,觉得尤金此刻一定像极了昏君。 但她却觉着有点儿高兴。 德伊是在第三天弄来了明朔要的东西,那是一块沾着血渍的布条。德伊将它一层层包着,带着医用的手套和口罩,才敢将这东西带了出来。他还给明朔带了一套隔离的东西,叮嘱她一定要小心。 明朔应了声,让德伊走了。 德伊叮嘱她只要尤金一死,他便立刻来接她,明朔点了头,他才放心离去。 而德伊一走,明朔便赤手打开了包裹,将血布条浸到了茶水杯里。茶水即刻浑浊,明朔瞧着有点恶心,觉得自己可能喝不下去。 少羽:“……要不换个法子。” 明朔想了想:“算了,这个最快,而且尤金也没办法挽回。” 明朔逼着自己喝掉了东西,将茶杯和布条一起丢进了壁炉里,燃起了火烧掉。 晚间尤金来看她,先瞧见了壁炉里生者的活,他忍不住挑眉:“很冷吗?”现在尚不到冬天,按理说还不是燃壁炉的时候。 明朔没有回答他。 尤金心中忽然涌起些不明不白的情绪,他快步向倒在壁炉边浅眠的明朔走去,瞧见了她煞白的脸色和满头的虚汗。 尤金忽然便怕极了。 他连叫了几声“安娜”,却得不到任何回音。少年时曾有过的梦魇似乎又一次侵袭了他。他也曾如此努力的呼唤过,得到的却只有一片红色的羽毛,而没有半点儿回音。 尤金道:“安娜,安娜?” 明朔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 过了好半晌,她像是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张开了眼,瞧见了尤金。 她脸上的委屈与难受忽然间便爆发了开来,她哑着声音,软软的道:“尤金,我难受。” 尤金曾以为这世上最大的苦痛他都受过,无论是子弹穿膛还是刀剑入体,他只觉得有些痛。但此刻他才明白,最疼的不是其他,是从手脚开始,一寸寸冻住你血液的冰凉。 是害怕,是恐慌。 他将额头抵上了明朔的,低低道:“没事的,很快就好。” 明朔被病菌折磨的气虚,但瞧着全然无措,像个孩子般的尤金,竟然心中也传出了点儿不忍。 她想伸手碰碰他,最后却放弃了。 尤金为她请来了最好的医生。 然而最好的医生也医不好如今的疫病。 他直接对尤金道:“与其救治已经感染者,不如检查一下你是否感染。这病症虽然通过□□传播,但你和她有所接触,也不知道是否安全。” 尤金全部的意志力都用来克制自己不要拔枪。 明朔瞧着他,对医生笑了笑,说:“好的,我知道了。” 医生大概从来没有见过得知自己死亡还这么高兴的病人,瞠目结舌了一会儿,也摇着头连忙跑了。 尤金看起来极为平静,平静让明朔以为这招也没有用。 他对明朔道:“别担心,我答应过你。他无法治疗,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明朔困惑了一瞬,他答应过什么? 少羽对明朔道:“很有用,这一段灵魂波动很大,像要脱出。” 明朔听到这句话,原本软下三分的情绪也完全硬了。 这疫病来世凶猛,否则教会医院也不会一下死那么多完全措手不及。 第五天的时候,明朔感觉不到疼痛了。 少羽道:“这是因为你已经死了。” 安娜·亚当斯死了,明朔还活着,她不能再让尤金折腾下去了,她得赶紧让他接受自己的死亡,完成最后的一步。 明朔原本还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做,却没想到是女爵为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56 她提供了帮助。 女爵来见了她,对她道:“你死了,也要拖着尤金下地狱吗?” 女爵用她的人,为明朔强行打开了这栋屋子。 明朔真诚道:“谢谢。” 女爵听到这句话,恶心的如同吃了苍蝇。 时隔两个月,雾都已进入深秋,明朔裹着一条驼色的羊毛毯,终于离开了温暖却令人窒息的牢笼,踏上了雾都的街道。 她瞧着教会的方向,辨别着距离,向着泰晤士河走去。 少羽道:“你得快些,尤金很快就能追过来了。” 明朔点头,顿了瞬才说:“你说我是不是该给菲安娜送面锦旗,上书‘乐于助人’?” 少羽认真道:“你想气死她吗?” 明朔嘿嘿笑了声,大概是离目的地进了,她的心情也越发平静了起来。都做到这一步了,考虑再多也没什么用,只能希望真的能成功,不然托着一句会腐败的尸体,她真的不知道再怎么进行任务。 泰晤士河边的风吹起极浓的雾。 明朔站在码头边,握着双手呼了一口气。因为已经死亡,她连气呼出的都不明显。 这时候她听见了尤金的叫声。 尤金只穿着衬衣,显然是发现了她不见之后,匆匆赶来。 他从马车上跳下,看见了河边的明朔,他压抑着语调对明朔道:“安娜,过来,河边冷。” 明朔并不怕冷,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感受不到冷了。 她没有回话。 尤金试图靠近她,明朔正在犹豫是不是现在往后跳效果比较好的时候。女爵赶到了,她见到了尤金的行为,目呲欲裂,再也顾不得许多,大喊道:“尤金,你疯了吗!你面前的,是得了瘟疫的病鬼!” 她这一句话炸响在泰晤士河畔,但尤金却像没有听见。 他走过去,安抚着明朔:“别怕。” 女爵快要咬碎牙齿。到了这时候,她不是为了对尤金的喜欢而焦急,她恨的是尤金的自私!黑鸦帮能有今日,基本全靠着尤金,可他如今要做什么?靠近一个传染病人,他不怕染上病吗?如果染上了病,黑鸦帮该怎么办! 女爵想也不想拔出了枪,她对准了明朔,对尤金冷漠道:“尤金,你再向前一步,我就打死她。” 尤金停下了脚步,此时他与明朔不过一步之遥。 他背对着女爵,忽而对明朔道:“你是自己走的吗?” 明朔想了想,告诉他:“尤金,菲安娜是对的。我要死了,你没有必要陪我死。” 尤金站在哪儿,神色难辨。他突然叫了一声“安娜”。 明朔下意识抬头,尤金捧住了她的脸,吻了下来。 明朔的口中已经满是死亡的气息,但他却像察觉不到。 女爵站在伸手,握着枪的手不停发抖,她大叫道:“尤金!” 尤金听不见。 他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也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像是瞧不见明朔身上死人般的脸色,也听不见女爵的气急败坏。 他只是亲吻了他珍贵的,也是唯一的玫瑰。 明朔嘴唇微动,她下了决心。 她道:“尤金,再见。” 明朔用力推开了尤金,由于后作用力,她径直摔进了冰冷的,漂浮着机油的泰晤士河里。 像一块没有生命的水泥。 她沉进了水底,渐渐瞧不见尤金,也瞧不见雾都的天际。 明朔抓住了水草,她沉进了水底。 瓶子碎了。 · 十九世纪的雾像是个铁皮打造的怪物。 工业化革命在推动生产力极大解放的同时,也快速促进着暗世界的膨胀与发展。 黑鸦帮曾是暗世界的无冕之王,直到他们失去了“鸦”。 在亚当斯和凡勃仑的报复下,即是女爵拼尽全力也无法挽回颓势,暗世界一时间又回到了多年以前四方为据的姿态,女王曾隐忧的事情彻底消失。 为此,女王甚至亲自出席安娜·亚当斯的葬礼。她称赞她为勇者,赞扬她以自己为饵,亲手终结“鸦”的不死神话,让这个恶贯满盈的头子最终死在了疫病的手上。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疫病也没能杀死“鸦”,他是天生的抗体——虽然他更想同样死于疫病。可疫病只带走了亚当斯伯爵。 “鸦”因此而消失。 女王为了坐实这句谎言,她将荣耀加诸于留下的人身上,莱安特·凡勃仑成为了雾都最富有的人,莱娜拥有了自己的封地,甚至连德伊都得到了一笔财富。 但没人觉得高兴。 夜晚的泰晤士河凉的冰冷。 桥墩下的流浪汉熟睡中翻了个身。 桥上间或跑过一两个晚归的孩子,他们追逐打闹,笑嘻嘻的唱着首童谣。 玫瑰啊,你可否永不凋零,常怜我孤独。 玫瑰啊,你可否永盛如血,常惜我快乐。 桥边的青年瞧着他们跑过,夜风将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他看见了雾都的天空,暗的甚至见不到一颗星星。 青年忍不住笑了声,他哼起了那首童谣,右手比作了枪的形状。 他朝着自己开了一枪。 浓雾里,尤金坐在桥边,似乎听见了脚步声。 过量的毒|品使他神智不清,雾气中,他似乎看见一双有些脏污的羊皮靴子。靴子上是同样脏兮兮的鹅黄色长裙,他再往上看去,见到的是残破凋零的“玫瑰”。 尤金笑了,他向着那具看起来已经有些腐败的尸体伸出了手,温柔道:“你来接我吗?” 明朔跪在了尤金的身边,她轻轻点了头。 尤金绿金色的眼中满是温柔,他伸手抚上明朔已经干枯的金发。 ——他亲吻了尸体。 咚! 黑影从桥上坠下,溅起满河水花。 流浪汉骂骂咧咧从桥墩下起身,却在看清了河上漂浮着的东西后,浑浊的双眼瞪得滚圆。他连滚带爬的往岸上的河岸街跑去,口里还含糊不清的尖叫。 他在深夜的河岸街一边跑一边惊恐嘶喊:“人,人,人,有人死了——!” ☆、一剑01 天佑十三年, 帝崩。帝弟衡王继位,改年号大昭, 赦天下, 惠万民。 全天下都知道大启有一坐山,名启山, 是大启开国先祖起兵之地, 也是大启国教发源之地。 启山名为避世之地,却因为立着西峰观而与朝堂有着千丝万缕无法割断的机会。每任西峰观观主都被帝王奉为国师, 虽无实权,更从不涉党争, 但在民众心中的地位超然, 在每任帝王心中的位置也极为独特。 对启山西峰观而言, 每年京城都会往来许多权贵捐献香火,甚至还有不少厌了繁华俗世的权贵们在此出世。西峰观曾替当朝宰相之子批过青衣,也曾为国公军侯束过道冠。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57 但即使如此, 西峰观也从未遇见过如今这般棘手的情况。 明朔跪坐在供奉着三清尊者的案下,听见了一旁西峰观人的怯怯私语。 他们道:“是帝姬温阳啊, 你说陛下将先帝唯一的女儿送来西峰观,到底是怎么想的。” 又有人答道:“不是有传言,先帝属意帝姬继位, 陛下因此而……的吗?” 那名道童悄悄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旁人连忙嘘了一声,要他噤声。其实也亏了这是西峰观,若是酒店茶肆, 怕是此刻已经遭了狱。今上知道自己身下的位置坐得不算磊落,但好在朝堂上也绝无人当真反他。 原因无二,先帝无子,只得一女,封帝姬,享太子礼。 至于先帝是否曾想过立皇太女,而他是否也是因这个方法触怒了衡王与其他利益集团,从而使他在年三十七崩,这些皇家秘辛众人皆不能知。即使是西峰观,也只是接到了全天下都知道此时最烫手的麻烦——帝姬温阳。 陛下旨意,帝姬温阳,自幼崇道法自然,先帝崩,悲不能言,上特意全其心愿,将她送至西峰观修行。 名义是修行,但骨子里怕是软禁。 西峰观的道童见惯了大世面,哪里想不透这一点。他们瞧着跪在殿内,等着国师前来收她为徒的明朔,只觉得这位公主真是可怜极了。 一朝丧父,莫说地位,竟是连家都留不得。被自己的叔父眼巴巴的送来了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怕是下一步还指着她横死西峰观。 西峰观当然不能背这个责任。启山几百年风骨,其祖师爷更是曾与大启开国先祖以兄弟相称,哪里愿惹上这等腥事。 可旨意已下,人也送了过来,即使是西峰观主,似乎也没了别的办法。 这般被胁迫着受旨,即使是方外之人,恐怕也不免心生怨气。新帝或许就是想着这一点,才将旨意下的如此不留情面,他看来是真的半点也不想温阳回去。 立于大殿两侧的道童瞧着明朔叹息。 明朔倒是不太在意这些,她还在发呆。 解决了尤金后,她回紫薇殿睡了一觉,睡醒了,便对少羽说她准备的差不多,可以去下一个世界了。少羽还以为她生了病,劝了几句,劝不住,也只能让她快些做了。 明朔对少羽道:“有些事,只有等他醒过来我才能问他,所以我想快点将他叫醒。” 少羽也说不了什么,只能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对她道几句“小心”,便再一次目送她下风轮。这些日子少羽典籍查的也不少,他大概也明白了东岳为什么会选择明朔去做这件事。 明朔不死不假,恐怕更多的,还是东岳出于对自己兄长的偏心。 他知道罗浮最在乎什么,也清楚罗浮最想要什么。 有很多事情,少羽作为旁观者也未必能看得清,便更不能替明朔去做决定,他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在最后明朔做出决定后,无条件的去支持她。 少羽对她道:“这个世界有点麻烦,你去了后,记得谨言慎行。” 明朔一开始不以为是,直到她成为了帝姬温阳,在通往西峰观的马车上整理了温阳的记忆,心里顿时是满是“……”。 帝姬温阳是先帝唯一的孩子,自幼受宠,性子自然也骄阳跋扈,这辈子得罪的人恐怕能塞满她爹的后宫。现在的皇帝衡王自然也是被她狠狠的罪过的主。 衡王一定要将她送走,恐怕一方面是害怕帝姬温阳察觉到先帝驾崩的真相,要找他复仇(毕竟他不是先帝唯一的弟弟,皇位有的是人想坐),另一方面,便是他自己确实厌恶这个熊孩子到了极致。为此不惜给西峰观这样特殊的存在,下如此强硬的旨意。 ——听说先帝曾想要招镇国公的长子为驸马,镇国公为了不摊上温阳这个儿媳妇,甚至亲手打断了儿子的腿。 明朔觉得能让人害怕到这种程度,帝姬温阳真的也算是个人物了。 明朔一边觉得帝姬温阳能让除了她爹以外的人都不喜欢她,也是种能力,另一方面,她觉得少羽可能真的没说错。 ……想要温阳命的还真不少。她大概就是典型的“一朝失势,大家都盼着死”的典型了。 明朔心里有点虚,旁人看她是乖巧可爱的跪在蒲团上,殊不知她发呆,是在拼了命的想温阳和西峰观有没有仇,西峰观主会不会把她直接丢出去。 ……要是丢出去了,那可真有点糟糕。 就在明朔发愁的时候,西峰观主终于走了出来。携旨的天使同他行了一礼,捏着嗓子道:“那咱家便回去复旨了,陛下说了,帝姬顽劣,还望观主多加教导。” 明朔跪在三清像前等着入门,也不敢回头。 过了一会儿,她才听见一道中年左右、仙风道骨的声音缓缓道:“贫道省得,公公无需劳心。” 得了这话,天使便满意的离开了。他离开前向明朔行了一礼,也算是做足了表面。 明朔正想着自己还要再等多久,西峰观主瞧着她叹了口气,而后伸手轻轻抚上了她的头,叹道:“痴儿,也是可怜人。” 明朔:“……?” 西峰观主对殿内众人道:“先帝为人如何,该不需我多言。先帝于我西峰观有恩,如今帝姬暂居于此,观内上下当不得怠慢。” 众人即刻称是。明朔倒是听得一头雾水:啥?先帝还曾施恩过西峰观吗?西峰观也能欠人人情?算了不管,反正好像运气又变好了? 明朔很容易想开。所以当西峰观主拉她起来,伸手为她插了一枚碧玉的簪子,便算她出世。明朔起身,瞧见了西峰观主,这是个风姿卓绝的中年人,蓄着长髯,手里端着把浮尘,瞧着竟然比洱海的掌门还要多出几分仙气来。 西峰观主对明朔道:“我西峰观,于庙堂为教,于江湖为派。我派弟子,需知经义,晓百家。入江湖,则执剑正义,荡世间不平。殿下,我既为您师,必将倾囊相授。但您既入西峰观,便也得抛开帝姬身份,只记自己是西峰观第三十七代弟子,需得与师兄弟们同吃同住,同学□□,您明白吗?” 明朔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她其实大概也能猜到西峰观主的意思,新帝已经摆明了看她不爽。明朔留在西峰观抛弃帝姬身份,以西峰观弟子的身份活下去,搞不好反而能寻到一片新的广阔天地,而不是一直被新帝惦记在心上,当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折断的刺。 西峰观主见明朔答应的痛快,不似传说中般难缠,一时间也有些诧异。他不由感慨灾难磨人,便命令道童领明朔去弟子间。 大启男女之防不严,更因为江湖势大,连男女之间的从属地位也不甚严厉。所以温阳才能享受太子的礼仪,先帝也才曾动过类似立皇太女的想法。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58 启山西峰观自然也有女弟子。 女弟子与男弟子一□□习,共执剑,游离在外,一样会被人尊称一句“道人”。 不过话虽如此,西峰观毕竟地位特殊,能入西峰观者,非达官显贵,便是不世天才。 轮到明朔这第三十七代……她还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弟子。 明朔被道童带去了女弟子房,被告知这一院子的房间都随她挑选,一时间还有些懵。 好在她自理能力还算不错,没了婢女,挑了间向阳的屋子一样生活。 她先将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枯木取出,搁在了屋内的梳妆奁里,随后才敲了敲玉璧,示意少羽可以找人了。 少羽观察了她的现状,有点担心:“西峰观的观主虽然看起来挺通情达理,但你的那些师兄们却好像不太好相处。如果实在不行,要不你就和他们保持距离,反正你需要搞定也只有罗浮,他们无关紧要。” 明朔想了想,对少羽道:“我觉得问题不大。” 少羽:问题不大?什么问题不大?我是怕你被排挤啊! 少羽见明朔语调自然,又想着她好歹是个帝姬身份,西峰观主也发了话,即使受到冷遇,也应该遭不到欺凌,便将这事搁到一边,先专心找人。 在少羽找人的时候,明朔也没闲着,她一边又理了理温阳的记忆,一边拿着道童给她的基本作息时间瞧。有在洱海那些年的经验,明朔觉得很能适应这种生活。 所以当她在晚课的时候,当真规规矩矩的褪下满头珠钗,穿着青色的道袍随着师兄弟一起入了经堂读经,反而吓到了那些道士们。 只有西峰观主十分满意,以戒尺敲着桌面命众人肃静,而后将白日里的事又提醒了一遭。 说到末尾,西峰观主道:“再过五日,便是三年一度的剑阁会,所有弟子皆可上东峰剑阁取剑,而后与你们的师叔祖试剑,过三招以上,即可出师下山。承上一招,便可执剑。” 众人皆点头称是,而后经堂内便响起了读经的声音。 明朔听着好奇,便忍不住戳了戳前面的师兄想问个仔细。 前方的师兄显然本是不愿搭理明朔,但他想起西峰观主的叮嘱,便没什么好气的解释道:“师叔祖是师祖的关门弟子,是师父的小师叔。天赋卓绝,心性纯善。因为师父的请求,便答应了没三年都开一次剑阁,并亲自执剑指点一次大家的剑法。出众者,自然就能从剑阁内取剑,甚至下山啦。” 明朔问:“剑阁的剑很珍贵?” 师兄道:“西峰观几百年的收藏都在那里,你说呢?” 明朔觉得那大概是真的很珍贵了,于是她开口道:“谢谢师兄。” 这弟子没想到骄横的温阳公主也会道谢,倒是愣了一瞬,说了句“不用谢”慌乱的转回了脸。他胡乱的想着,看来先帝的突然崩逝对温阳的影响真的很大。 你看,一个从来不知道尊重为何物的家伙,竟然也懂得做人了。 明朔没有吭声,即使一时间被众人漠视,她也未曾表现出半点不忿。她只是不卑不亢的做好一名弟子——这些清月都教过她,她做起来很容易。 人容易相信谣言,但也轻信眼睛。 温阳的母亲生前曾宠冠六宫,可见其貌美。温阳将母亲的貌美继承了八分,即使昔年飞扬跋扈,也无人说她一句貌丑——骂的最多的是心恶。 但一名心恶的美人突然改过向善,又端比过往美貌更甚,你对她的恶感又能持续多久呢? 少羽说的好,这世上就不存在明朔无法讨好的人。 没见罗浮都能爱上她。 一周后,旁人叫明朔再也不是“帝姬”“殿下”或是“喂”,她被叫了“师妹”。 明朔拿着柄木剑在练剑坪上比着剑谱练习,路过的弟子瞧见了,甚至都会走过来指点她一二,耐心程度完全看不出来他曾经拒绝过不少师弟的求问。 而他这么做想要的,是明朔乖巧的一句“谢谢师兄”。 ——啊,温阳帝姬叫我师兄! 师兄心满意足,全然不记得先前自己是怎么想的。 明朔默默收了剑,往膳房走去,要是她猜得没错,这一次膳房的师父应该也给她留了足够分量的肉。 少羽:……会主动讨好人的鸟真是太可怕了。 明朔:嘿,计划通√。 第七天,少羽带回了消息。 他对明朔道:“找到了,是风止,也就是你现在的师叔祖。” ☆、一剑02 东峰又名鹤峰。 从西峰观往东十里, 能见到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说是小路,看起来却更像是有人用剑自上而下劈了一道, 因为这路实在又窄又抖, 极不易通行。 明朔撩着袖子,此刻便跟着众人费力的向上爬。 旁边的师兄们见了, 忍不住劝道:“温阳, 你刚入门,日后有的是机会, 这一次其实不必勉力与我们一起。” 旁边的人应声道:“是啊是啊,师叔祖可好说话了, 你再练些时日过来也好。” 明朔知道众人都是好心, 她如今不过刚学会握剑, 便要去东峰,别人不嘲笑她狂妄已经不错了。每句劝阻也大多都是发自真心。 然而这次一并上山的不止是明朔的那些师兄们,还有她的那些师叔师伯。 风止的剑号称天下第一, 因为他的存在,剑永远是百兵之首。不仅是明朔他们这些小辈期待三年一次的剑阁会, 就连这些已经有了剑的上一辈们,也珍惜着与这位小师叔过招的机会。 除此之外……剩下的就是私人感情了。 启山百年只有西峰观,从无鹤峰。是师祖爱好养鹤, 休整了东峰,在东峰上立了剑阁,置西峰观百年珍藏。他老人家仙逝后,将西峰观留给了自己的大弟子, 却将东峰留给了心爱的小徒弟。 ——也算是一种保护。 风止自幼被师祖带回,自幼长于东峰,与鹤为友,与剑论道。天资卓绝,剑术惊人的同时,也保持了一颗纯然的赤子之心。师祖不愿他的小徒弟受俗世感染,便将东峰给了他,下了旁人不许随便进入打搅的命令。为得,便是免于风止有朝一日死于人心恶毒,又或是遭人利用。他希望风止的剑,永如他心。 如今的观主执教不过五年,在场的这些弟子们,最多也就只见过两面风止。只记得他是个年岁与他们相差不大的青年,风姿卓然,剑术更是神鬼莫测。 他们对于风止自然是满心崇敬,每三年一次的机会,与其说是上山与风止比试,倒不如说是去看偶像。所以他们对于明朔这般刚学会执剑,也要上山的行为,表现出了十分的理解。 但其他人并不这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59 么想。 尤其是明朔的那些小师叔们。 第三十六代中,也曾有不少出众的女弟子,其中以岐水最为出彩。她与风止一般,是师祖带回的孤儿,天资过人,手执一柄岐水剑,便荡尽了魔宫,救出一十二名被虏的女弟子。 风止从不下山,故而江湖中实质上的第一剑,其实是岐水。 岐水在外身负要事,这次不曾回观,只是托人带回了贺礼。其余的三十六代的女弟子则能赶都赶了回来,这些人倒未必是为了试剑,更多的还有想见一见风止,瞧一瞧这位小师叔近况如何,有无需要添置的物什。 无他,这位小师叔算是在这些三十六代的女弟子眼中长大,风止即是师祖心里牵挂着的小徒弟,也是她们心里牵挂着的小师叔。 明朔的小师叔们本也没有必要与明朔过不去,但瞧着明朔咬着牙也要上山的劲头——再稍稍联想一下帝姬温阳好美色,以至于镇国公断子一腿求生的传闻,她们想对明朔有好脸色,也难。 其中一位甚至径直来劝她下山,冷着脸道:“剑都拿不稳,来凑什么热闹?” 明朔的回答是恭恭敬敬为这位师叔表演了她练得极为熟稔的拔剑式,算是对她那句“剑都拿不稳”的回复,而后又认认真真的回答了师叔的问题:“我不是来凑热闹的,我是来见师叔祖的。” 她话音刚落,风间似有鹤鸣拂过。 那师叔祖气结“你”了一句,本欲再教训她一二,却在听见了这鹤鸣后皱了皱眉,甩了袖不再理会她。 明朔眨了眨眼,旁边的师兄便拽了她一把,对她努了努嘴角道:“那一位是冷千云师叔,是冷家的大小姐。现在当朝的兵部冷尚书,都要喊她一声姑姑。她说话,你就听着呗,反正也不一定要理会。” 明朔听了忍不住笑:“师兄,你也阳奉阴违啊。” 她的这位师兄道:“这不叫阳奉阴违,这叫小受大走。她在外都晓得赶回来,你想见一见师叔祖也没什么的呀,难道你不是我西峰观的弟子了吗?” 她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鹤鸣了,按照鹤峰的规矩,听见鹤鸣,便千万不能起争执,否则不吉利。总之她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我们走吧。” 明朔便唉了一声,目光灼灼的盯着峰顶,随着众人接着迈步上山。 温阳确实四体不勤,身体素质也算不上特别好。等明朔上了山,其余弟子最多也就是喘息多了些,而她倒是满头大汗。 山顶上是一汪清泉,碧的如同一块巨大的碧玺横跨在山壁上。 清泉后是一截断崖,泉水从断崖上的泉眼处汩汩流下淌入先前他们见到的那汪清泉里。而断崖之上则立着一座剑阁。 剑阁巍巍,尚未开启,便已能令人感受道其中的杀伐兵戈之气。 明朔远远的站着,都觉得自己浑身的战意都被这座藏满了神兵的阁楼激起,更枉论其他。 就在这时,他们又听见了鹤鸣。 这一次的声音不像前一次那般如云似雾,这一响清凉透彻,直穿透云霄! 众人齐向声处看去,只见原本空荡荡的泉边不知何时落下了四五只羽毛黑白分明的仙鹤,它们立于泉水边,间或低头饮水,闲庭信步,越发将这东峰衬托得不似人间。 就在众人为此景陶醉时,一名玄衣打扮袖子挽起的青年也从断崖下显出了身形,他显然刚才是下了断崖,手里甚至还握着从断崖处的那颗茶树上摘下的茶叶。 青年一手从自己腰侧的锦囊里掏出了一把谷子喂了泉边的仙鹤,一手提着装满了茶叶嫩尖的竹篓。 他来到了众人面前,愣了一瞬,方才想起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薄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攀满了他的面颊,玄衣的俊美青年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站在那儿甚至都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好。 还是西峰观主了解他,先开口解了围,观主道:“小师叔先前可是去采茶了?” 风止瞧了观主一眼,飞快点头。 西峰观主便道:“我等正好上山乏累,想在此歇息片刻,小师叔可愿稍等?” 风止立刻松了口气,他点了点头,过了会儿道:“我一会儿回来。” 他的声音像他的人,温温润润清凉舒适,算不上惊艳,却十分好听。西峰观主笑着点头,风止便一提气径直跃上了剑阁二层。明朔和不少第一次见到风止的弟子都被他这瞬息十丈的轻功给惊到,立刻对他的身份再无任何怀疑。 即,即使看起来像个农户,可那有长得这么好看,轻功又这么好的农户!?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众人只听见耳畔钟鸣作响,轰然一声,风止自内而外,开了剑阁之门。 剑阁门开,便是满堂煞气铺面而来。剑虽未君子之兵,但说道理仍是杀人利器。剑可无锋,但决不可无锐气。半点锐气也无的剑,绝不能称作是剑。 就如同此刻的风止。 他仍是先前那身玄袍,只是袖口已放下,腰侧装满了稻谷的锦囊与他新采了茶的竹篓被他都摘了下来。 相反,他拿上了自己的那把金纹剑鞘的汉式长剑,眼瞳内平静漆黑,一眼扫来,便是满阁剑气,便是一把剑! 只一眼,众人差点无法将他与先前那名羞涩的农夫联系起来,他手执剑,眉目平和,每踏一步,却像是踏在众人的心尖上。他容貌俊美,星眸薄唇,露出的那一双执剑的手,更是白皙修长,指节分明,似是上苍精雕而成。 他的手轻压在剑柄之上,面上已瞧不见先前半点的羞窘的神色。 剑客立于剑阁之前,垂下的眼看尽了崖下众弟子。 他拔出了剑。 雪白的剑身在众人眼前一耀而过,接着便听闻轰的一声,剑阁旁一颗足有三人合抱的大树倒下,恰巧给断崖和剑阁之间全然无路的一截搭了桥。 这一刹那,云停,风止。 众人皆目瞪口呆。 有弟子忍不住问三年前来过的师兄:“三,三年前,师叔祖也是这么做的吗?” 被问的弟子觉得师弟大惊小怪,收了惊讶后,对师弟道:“对啊,不然呢,以你的轻功上的去剑阁?不过上次的树不是已经砍了吗?去哪儿了?” 明朔默默向后看去,那儿有座半旧不新的木屋,她觉得之前的那棵树,可能去处就是那儿了。 这时,风止开了口。 他是带着笑意与暖意开的口。 风止道:“剑阁已开,诸位尽可来取剑了。” 他话音刚落,原本立于前方的那些长辈们便先为这些连剑也没有的弟子们让开了路。明朔自然也在其中,她盯着风止,即是容貌不同,甚至这次的性格也能称得上大变,但明朔仍然知道,她面前的是风止。 是罗浮。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60 ☆、一剑03 明朔随众人上了剑阁。 此代没有剑的弟子尚有一十二位, 众人以入门早晚接连走上了那由树搭成的桥,明朔便自然而然坠在了最后。 风止便在上面候着他们。从剑阁取得剑, 死后需回归剑阁。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规矩, 但即使如此,大部分人仍然想要从剑阁获得一把剑。第一次入剑阁的大多人都没有想过能从中带走一把剑, 风止虽然好脾气, 对起剑来却也是十足认真。能扛过他一剑,确实便已有执剑阁之剑的资格。 大部分人入剑阁, 只是为了选中自己想要的那把剑,而后在接下的年岁里, 尽可能的尽早将心仪的剑带出剑阁。这也是西峰观观主请求风止开剑阁的目的所在。 他认为这将是极好的, 激励弟子习剑的方式。 明朔在登上了剑阁后, 便随着众人立于一侧,向风止致意鱼贯入剑阁。 风止瞧见了明朔自登上剑阁起便一直盯着自己,半眼不错, 不由有些在意。明朔瞧他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神情,里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却又像溢满了心意。 只是这点心意里,没有半点他熟悉的情绪,风止觉得明朔再看他, 似乎又从未在看他。 风止被看的有些不自在,问了句:“怎么了吗?” 明朔回头看了看,见众人都看着她,才确认风止是在问自己。她回答道:“没怎么呀。” 风止抿了抿嘴角, 他很想问“没怎么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但这句话他又实在问不出口,只能憋着,也盯着明朔。 明朔倒是没有察觉半点不妥,剑阁上一时出现了极为奇怪的一幕。明朔盯着风止,风止赌气似得也盯着明朔。 还是明朔的师兄实在看不下去,他扯了扯明朔的袖子问:“你一直盯着师叔祖做什么啊?” 明朔想了想,回答道:“师叔祖好看。” 她这句话说的干脆又利索,半点犹豫都无。明朔的师兄听见这句话,几乎是立刻想到温阳帝姬的传闻,但他瞧见明朔目光清朗,又半点旖旎也无,一时间又拿不准明朔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就是单纯的夸耀? 事实上明朔就是单纯的夸赞。 风止是看的最清楚的,所以他抿着的嘴角也柔和了一瞬,对明朔短促道:“谢谢。” 明朔闻言,便朝他露出了笑靥。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会弯起,抿着嘴角笑得时候,会显得尤为可爱。 风止瞧了一瞬,只觉得耳根发烫,便扭过了头,对众人道:“进去选剑吧。” 剑阁内的装饰很简单。 只有剑。 无论是墙壁上挂着的,还是剑架上一排排隔置着的,虽接没入鞘中,但皆能感受到其鞘内笼着的寒芒。这些剑下大多都悬着木牌,木牌上刻着名字,都是曾经使用过这把剑的剑主的名字。 这些名字里有些威名赫赫,直至今日仍然流传在众人的耳中,有些却从未听人提及,只是木牌上的刻字提醒着他也曾是一名剑客。江湖浩大,许人扬名万千,也许人一碗温汤。扬名千万者与清茶煮酒者在这木牌上倒皆是平起平坐。 他们都是剑客。 众弟子从进入剑阁起便屏息凝视,他们自然也想剑阁的木牌内有自己的名字,更想自己的名字是扬名万千的一个。 各人寻着木牌上曾经的名字,判断着这把剑曾经的辉煌,衡量着各方因素,选择自己的剑。 明朔倒是没有那么麻烦,温阳对江湖草莽惯来没有什么兴趣,这些剑上的名字明朔自然也一个也认不得。既然认不得剑主,剑的声明对她而言自然也显得不甚重要。她随意的逛着,瞧着满是利器,忽得瞧见了上二楼的路,便忍不住问师兄:“二楼也可以去吗?” 师兄道:“自然可以,不过二楼的剑,大多没什么名气,都是些无名之剑。不如一层尽是饮血寒兵,传奇古剑。” 师兄瞧着明朔懵懂的样子,不免为她指了指墙壁上挂着一柄绿鞘宝剑:“那把剑名为惊鸿,是第二十七任西峰观弟子安长老的佩剑,据说若非她是女流,第二十八任的西峰观主应该是她。她的佩剑是一把古剑,剑身仿若一汪秋泓,极轻极薄,再适合女子不过。师妹不妨可以考虑考虑这把。” 明朔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师兄”但目光仍然还是往二楼看去,师兄见劝不住她,也只能道:“你去吧。” 明朔上了二楼。 二楼的楼梯显然已年久,多年无人问津,甚至有些吱呀作响。 她上了二楼,瞧见了同样一批置于二层的剑,这些剑上悬着的木牌干干净净,正如明朔师兄所言,多是些无名之剑。但即使是无名之剑,既入了剑阁,便都是好剑。 明朔看了一圈,在一空的剑架上,瞧见木牌上刻了名字。名字是风止。 风止的那把金纹汉剑瞧着确实不像如今剑客爱用的轻重,会从二楼来寻也不奇怪。 明朔搁下了木牌,又将视线向墙上投去,她的目光陡然顿住了。 那是一柄红色的长剑。 剑鞘朴实无华,那红色却不像漆就,而似浑然天成。这当然是浑然天成——这是昆嵛山的红珠木。 明朔走上前去,取下了那柄剑,当她的手握紧那柄剑时,熟悉的感觉又从她的指腹传来——这种感觉她先前在无名岛时,握上那把朱色短剑时便有过,只是没有如今这般强烈。 明说拔开剑鞘,剑身看似与剑鞘一般普通,甚至像是街边铁匠随意锻出的铁片。但明朔瞧着那柄剑,摘下了自己的一根头发至于其上,轻轻一吹——是吹毛断发。 更要命的是,明朔在这把剑剑身靠近剑阁的地方,瞧见了一处圆圆的印子。这是昆嵛山的印子,明朔最喜欢做的事,便是给自己喜欢的东西印上这个印子。 昆嵛山的东西按照道理来说,是不可能出现小千界的,如果出现了,便只有一种可能,和那把短剑与玉坠同样的原因。 ——这是罗浮记忆的载体。 风止看着不像是承接了记忆的样子,而这把剑也完好无缺,明朔猜测这个世界的记忆体还停留在这把剑内,并没有与风止合并,也没有自身化象,这么说她找到的还算是即时。 明朔捏紧了胸前玉佩,对少羽道:“少羽,我找到罗浮记忆的载体了。” 少羽过了片刻才回应,但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便对明朔道:“你等等,让我瞧瞧。” 少羽通过秘法检测了明朔手中的剑,最后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载体。 他心甘口服对明朔道:“在对付罗浮这一点上,你的运气是真的好。” 明朔嘿嘿笑了声。 找了记忆载体,便要带上。再适合的时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61 候交给风止,让它和风止一并回去。 这么看来,明朔最好就是带着这柄剑出去。 于是明朔将这把剑带下了二楼。 她选完剑后,大部分弟子也选好了剑,甚至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与风止试剑。 风止确实好脾气,他皆应允了。 只可惜风止确实很强,进入剑阁的一十二人,十一人试剑,竟然只有两人承下了一剑。其他大多都被震得虎口发麻,剑身直接脱出! 风止再一次收了剑。他收了剑,浑身的剑气便也似一同装进了那柄乌黑金纹的剑鞘里。他自然也瞧见了明朔手里的那柄剑,他问明朔:“你要来试试吗?” 明朔记得剑阁的规矩,接下风止一招才能将剑带出剑阁。如果不带走这把剑,这把剑便还要在剑阁待三年,明朔可不想为了一把剑而被迫将任务变成至少要三年。她瞧着手中的剑,觉得自己得想个办法。 于是她问风止:“接你一招,是必须用自己选的剑,还是剑阁里的剑都可以?” 从来没有人问过风止这个问题,他想了想,对明说道:“任何剑都可以。” 明朔等的便是他这句话,她指着风止的配剑道:“这把剑源自剑阁,我选这一把,来挡你的剑。” 她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明朔要风止的剑来对付风止,那风止又得用什么来与他过招?虽说剑气无形,但剑气伤人易,与人过招却显得太过欺负小辈。 众人都从明朔的这句话里听出了她耍赖的态度,正欲教育明朔一二,风止竟然在考虑后同意了。 他立下的规矩,自然是只要不违反,怎样都是可行的。 他将腰侧的佩剑解了下来,对明朔道:“剑在这里。” 明朔将自己的那柄剑配好,便去接风止的剑。然而她将握上剑鞘,便立刻被剑的重量给压得踉跄一步。在风止手中轻若浮云的汉剑在明朔手中,重的竟然连提起都有些困难。 众人瞧见明朔的反应,看向风止的表情便更惊讶了。若是以这样的剑都能使出这么快的剑法,那么风止的实力又到底该有多强? 明朔原本想要靠耍赖的方式通过试炼,但她握上了风止的剑却才发现是自己天真。 她抢了风止的剑,风止确实没有剑了。但她根本没法举起风止的剑来格挡,他哪怕拿一根树枝,她都挡不住! 明朔权衡了利弊,最后只能默默的将剑还给了风止,只当自己从未说过先前的话,拔出了自己腰侧的那病红鞘剑。 风止见到了她耸着眉的模样,忍不住抿了抿嘴角,有些失笑。 他问明朔:“你要试试吗?” 明朔握紧了剑,对风止道:“你来。” ——结果当然是毫无意外的败了。 明朔颓唐的随着众人下了剑阁,接下来便是各师伯师叔和有剑的师兄们的时间了。 那些同样输了的师兄安慰她:“输了是正常的,你看我不也输了吗?好在试炼是有三天的,你至少可以带着这把剑在剑阁待上三天,并且可以无限向师叔祖的挑战。” “就算得不到剑,这三天你也能受益匪浅。” 明朔仍然低着头,过了会让,她对师兄道:“师兄,你说我将拔剑式练得再熟一些能接下他一剑吗?” 师兄:“……”我该怎么说才不会打击她。 明朔道:“我再练练,我想要带走这把剑。” 师兄见明朔坚持的可怕,一时间以为她只是小孩不服输的心性。 可当西峰观主领着上一辈的弟子同风止告别,先行下山,只留他们这些弟子留在山上度过三天的剑阁会时,明朔竟然仍在湖边抱着自己的那柄剑不厌其烦的比划着,师兄觉得问题有点严重。 此时已月升中天,风止开了自己新修的木屋给这批不过二十数的弟子休息。早日安慰明朔的那位师兄半夜起来,见明朔竟然还在河边,不得不觉得事情走向有点微妙了。 即使再好强,也不会去做明知不可为的事吧?除非还有什么原因。 这位师兄忍不住便联想起早间明朔对风止说的那句话,便走到了明朔的身边,叫了她一声。 明朔了收了剑,有些困惑:“师兄?这么晚了,你不休息吗?” 这位师兄忍不住道:“这句话该我问你。温阳,你还小,一次拿不到剑算不了什么。你知道岐水师伯天赋如此之高,师祖是何时才允她执剑吗?二十一。你如今不过十七,三年后还不及岐水师叔年长呢。” 明朔回答:“可我现在就想带走它。” 师兄沉默了一瞬,朝明朔招了招手,而后对她语重心长:“温阳,你老是告诉师兄。你是想带走剑,还是想让师叔祖记住你?” 他犹豫了一瞬,瞧着明朔的眼睛,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你是不是喜欢上师叔祖了?” 风止这样的人,见到他再喜欢他实在是件很容易的事,即使他自己是个男人,也不妨碍他对这名比他年纪只长了一两岁的剑客投去敬仰和钦慕。但钦慕与喜欢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师兄觉得明朔是弄错了自己的情绪。 毕竟那可是师叔祖啊!是西峰观的道士!是出家人! 可明朔居然非常坦荡荡的回答:“对呀,喜欢。” 明朔觉得她既然早晚都得让风止爱上她,与其之后再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倒不如顺着此刻师兄的话说,这可是个再自然不过的理由了。 只可惜她师兄不这么想。 她的师兄睁大了眼,对明朔强调道:“可他是西峰观养大的道士,是个出家人!” 明朔理所当然:“出家也可以还俗嘛。” 师兄:“……”我竟无言以对? ☆、一剑04 师兄见劝不住明朔, 便也不劝了。他想着人总要经历一下梦想破灭的过程,才懂得什么叫做现实与成长, 便叹了口气, 对明朔说了句:“那你加油。”回去了。 大约是明朔的这些师兄们都来自于富贵人家、又大多悟性颇高的缘故,对很多事情都相当想得开。大概这要追溯到此代的西峰观主当年就是个非常不走寻常道的“大师兄”, 虽然现在看起来沉稳又可靠, 但他尚为弟子时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绝对可以令现在最跳脱的弟子都望尘莫及。 就好比明朔坦荡荡说看上了师叔祖, 要换上明朔那些师叔们听见了这句话,即使同她师兄一样觉得明朔不会成功, 怕也是要气得将她逐出门墙。可师兄们听了, 就是一句“你加油”。 少羽感慨:“你当师妹的命倒是很好, 从清月到西峰观,都挺有趣。” 明朔想了想回答:“难道不是因为就只有我一个师妹,逐出去了, 就再也没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62 有叫‘师兄’的师妹了吗?” 少羽:……你这么一针见血我真的没法回话。 就在这时,明朔又听见了轻微的鹤鸣。 她将视线向泉边停去, 见到了一只不知为何从鸟屋里飞出的仙鹤。这只仙鹤渡在河边,而后往泉边青树踱去。它走了去,用头拱了拱树边的青年, 明朔这才能发现风止。 他因内力高深,而呼吸几不可闻,又因轻功卓绝,立在那儿, 竟然无人能发觉。 明朔握剑背于身后,目光平静的朝着风止投了过去。风止摸了摸仙鹤的脑袋,也不能再这么躲下去,便走了出来。 明朔瞧见了他,问道:“你站着多久了?” 风止脸红了红,好在月光昏暗,并不能看清。他轻声道:“从你练剑起。” 明朔心想那可真是很久了。 明朔见风止站在那儿,也不说话,觉得这次可能得她主动一点,于是她道:“你听见了吗?” 风止期期艾艾道:“听、听见了什么?” 明朔:“我喜欢你啊。” 风止立刻不说话。 明朔眨了眨眼,她一脚踏进了泉水,是要渡泉过来,但风止却在明朔踏出第一步的时候立刻向着身后移了数丈,隔着数米敲着明朔。 明朔:“……” 明朔不再准备走过去,她认认真真隔着泉水问他:“还俗吗?” 风止这次连耳尖都红透了,他嗫嚅了嘴唇,看起来是彻底说不出话。明朔盯了他半晌,他既不开口,也不要摇头。这让明朔根本无法明白他的意思。 直到遮着月光的乌云都被夜风吹散,明朔终于听见了风止的回答。 风止道:“起手式可承我一剑,但并非你的使法。” 说着,他从树上折了一枝,估摸着长度与明朔剑锋的长度相似,忽然踏地提气,足间轻点水面,在明朔瞳孔里,于须臾间为她使了一招拔剑式。 剑出,断水隔空。剑止,风停云消。 明朔看得仔细,便也见到了风止停下动作,也听见了立于岸边对她开口说的那句话。 她听得怔了一瞬,待再回过神来,风止已经不在了。唯有那只仙鹤仍在,慢悠悠的飞过泉边,甚至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衣角。明朔顺手拍了拍它的头,它看起来就很高兴的样子,低鸣了几声。 眼见明朔重新摆好了架势,要习剑的模样,方才踱去了一边。 明朔回忆着风止刚才那一招的走势,又想着他说的那句话,对着泉水,又挥出了那一剑。 第二日清晨,众人醒来,或习剑,或试着再上剑阁试剑。 明朔回到屋子里又睡了一觉,临近黄昏时才醒来。这时她的诸位师兄大多已经完成了今日了尝试,明朔上剑阁的时候,风止已经打算下山。 风止瞧见了明朔,眼中不免浮上了笑意,他问:“练好了?” 明朔颔首:“练好了。” 明朔一旁立着的师兄弟们听得满头雾水,便见明朔忽然拔剑! 这是西峰观的拔剑式,却又不是西峰观的拔剑式。 明朔的剑太快了。她本来天赋便高,这些时日更是一心向学,只练着这一式。剑锋要从哪一处走,剑柄又该从何处落。所有的一切她的烂熟于心,甚至随心而动。 明朔这一式近乎是将西峰观的拔剑式运至极限,甚至高于原本的剑招。明朔在真的开始练剑以前,也从未想过自己竟然真的如此适合剑,剑在她的指尖就似她的尾羽。 与无名岛握着朱红短剑破一界的熟悉感再次笼罩了她的全身。 她拔出了那一剑! 风止眼睛里的那点笑意在瞧见了明朔一剑后,便化作了全然的警惕。他抬起了自己的剑,厚重的剑身重重撞向了明朔的那把轻剑! 刺啦一声!金属与金属的抨击溅出火花星点!众弟子被这剑气冲击皆后退一步,剑阁内的那些神兵似也察觉到了屋外的磅礴战意,皆簌簌抖动,剑鸣不止! 明朔只觉得自己的半个胳膊都麻了,但风止的那一剑却未能震开她的那一剑。 明朔忍不住笑了,她对风止道:“剑是我的了。” 风止收了剑,对她颔首道:“对。” 明朔便高高兴兴的将剑收进了剑鞘之中,众人都是见着她比试的这一招,知道风止并没有放水,故而惊讶不已。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明朔一个习剑不到七日的弟子是如何能承下风止一剑。 昨日见着明朔习剑的师兄便忍不住凑过来问:“师妹,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只练了一晚上!?” 明朔便据实以告:“其实昨晚师兄你走后,我遇见了师叔祖。他指点了一下我的拔剑式,还告诉我一句话。” 师兄问:“什么话?” 明朔道:“他擅攻不善守,况且既然是承一剑,不如以攻代承。” 师兄:“……” 明朔见她师兄面上复杂,不免多问了句:“师兄,你怎么了?” 他师兄道:“别理我,我在后悔,今晚我不睡觉了,这是最后的机会,我要看我能不能碰上师叔祖也好请他指点我一下。” 明朔:“……” 明朔拍了拍他的肩,对他诚恳道:“师兄,你加油。” 师兄:“……”这话似曾耳熟? 明朔得了剑,这三天的剑阁会对她而言便能算得上已经结束。但风止从不下山,明朔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得让自己留在剑阁。 ——可怎么样才能留在鹤峰? 正在明朔想办法的时候,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她的运气真的很好。 没等她想怎么留下,天先留下了她。 地动了。 启明山地动的时候,众人于山顶期初感受到的状况不大。还是仙鹤先举止异常了起来引起了明朔和风止的注意。明朔能够听懂鹤语,所以知道要地震了。但风止不知道是根据什么判断,脸色倏变,当即停止试剑,命令所有弟子全数随他入剑阁。 剑阁周身灌注以钢铁稳固,其地基更是深入山体,可以说是鹤峰不倒,剑阁不毁。 众人避入剑阁后,便能听见似雷鸣一般的地动声!鹤峰上的鹤早已飞走逃忘,剩下的那些幼鹤则被风止一并代入了剑阁。 然而这次晃动太大了,竟然连剑阁都在晃动。 剑阁内的刀兵瑟瑟作响,众弟子还不得不确保这些东西规矩的待在原地,否则万一砸下来,伤着人才要命。 这地动除了最初那惊天动地的一下,之后又传来了两次小规模余震。残留的余波令众人不敢贸然行动。半个时辰后,风止瞧了瞧剑阁内的剑,见剑阁内的剑也都归于平静,才说了句应该没事了。众人于剑阁内才能稍稍缓了口气。 风止开了剑阁往外看去,见剑阁外的那片树林有不少树木横七竖八倒下,有些断的惨些,直接滚了下去,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63 甚至封住了下山的路。 风止前往检查山上的泉水,甚至连原本的泉水间都被隔断,各流一边。 剑阁内的人也跟着风止走了出来。见着了鹤峰的情况,不由一时间皆面面相觑。 启明山还算不得在地震带上,往年记录中隐有地动,皆是帝都西侧一先震,余震传来启明山而已。而在记载中,大启最惨烈的一次地震,启明山被波及,其结果也不过就是供奉着三清的香案翻了。 如今这次连鹤峰的树都被震断,连汪泉池都被割裂——这次西边的地震又到底又多严重? 众人一时间不免都看向了温阳。 大启是温家的江山,大启受灾,自然是与温阳关系最密切。况且新帝位子来得不正,这场地动又是否是上天的示警? 正在众人各自陷入思绪的时候,风止检查完了鹤峰的情况,对众人道:“路封住了,再西峰观重新修整鹤峰前,恐怕要请你们在鹤峰多留几日。” 众人连忙称不敢,口言多谢师叔祖。 风止忍不住敲明朔多看了一眼,却见明朔眉梢微微蹙起,竟似有所隐忧。风止当时便想问一句“你在苦恼什么”,但他想了想,还是又闭上了嘴。 他甚少与人交流,并太会说话。风止担心自己开口问了,反而惹得明朔越发不愉,便起了另一个头:“木屋碎了,晚间怕是要劳烦大家同三年前一样露宿,我去取些材来,大家夜间将就些。” 夜间的时候,明朔的师兄叹气,愁眉苦脸。他本想着夜间习剑学着明朔得一二指点,可谁曾想竟然地动了,大家集体泉边打地铺,那还能再有明朔前天的好运气啊。 明朔的这位师兄咬牙切齿:“我昨天为什么要睡。” 话毕他瞧见了明朔神色,不免问:“师妹,你怎么了?” 明朔也说不上来,明明运气很好的留下了,但她总点不太好的预感。 ☆、一剑05 而事实证明, 明朔的预感真的很准。 西峰观的速度很快,第二日到晚, 鹤峰的路便通开了。说是通开, 不如说是风止一剑将那些横倒的树木全部斩断,让它们皆滚落了山崖。 西峰观主上了山, 众人瞧见了观主, 不免想要知道西峰的情况。西峰和东风差不多,好在出事的时候, 大多长辈都在,三清像没受到损害, 至于旁的, 总能修好。 西峰观主安抚了大家几句, 瞧见了一旁的明朔。 明朔的腰侧配了把剑,一把出自剑阁的剑。西峰观主的眉梢不由一挑,看向了风止。风止向他颔首, 表示这把剑确实是明朔自己赢来的。 西峰观主可不像他的弟子们那么好糊弄,他直接对风止道:“你教了她拔剑式?” 风止点了点头。 西峰观主便笑道:“为什么教她?小师叔, 你可连我都没有教过。” 风止的脑海里其实第一瞬拂过的是明朔睁着眼睛问他“还不还俗”的模样,但他终究没办法说出这种话,只能道:“……师兄教的更好。” 这倒是实话, 虽然由于师祖的长寿,上一任西峰观主接任西峰观已年过天命,执教不过三年便仙逝,将位子传给了此任观主, 但风止的这位大师兄,在教导弟子和师弟师妹们上,确实要比风止强上不少。 风止能教的,也只有岐水这类与他同样天赋高超的剑客,旁人连他的剑都看不懂,枉论去学。 不过既然风止教了明朔,便代表明朔的天赋不输岐水。这倒是让西峰观主有些惊讶,帝姬温阳竟然有如此高超的习剑天赋,想来新帝也是料想不到的。毕竟他送温阳来,可不是为了培养一个剑术高超的剑客。 西峰观主将视线向自己的那些弟子投去,明朔正和她的师兄们处理着山路上的一些碎石碎枝,西峰观主看了会儿,方才转过了头,对风止道:“你知道我收的这个小徒弟是谁吗?” 风止至今没有问过明朔名字,自然也是不知的。他摇了摇头。 西峰观主道:“小师叔,她是温阳。先帝的帝姬,唯一的后嗣。” 风止沉默了一瞬。 西峰观主道:“我知道你惯来不管鹤峰以外的事,但先帝于西峰观有恩,我与你皆不能眼见他唯一的后嗣遭难,而袖手旁观。西峰观不插手朝堂,但总不能护不住一位失势的公主。” 风止缓缓开口:“观主的意思是……” 西峰观主道:“小师叔,地动了,你觉得是谁之过?” 风止道:“既然该是——” 风止未说完,西峰观主道:“温阳帝姬在启明山,启明山这次也被波及。以今上的性格,他不会下罪己诏,逼急了,他只会一旨诏书,说这是温阳帝姬惹怒上天之兆。” 风止迟疑了一瞬,也向明朔看去,过了儿他轻声道:“旨意下了吗?” 西峰观主道:“还没有,但我们得避免他想到温阳。鹤峰幽静,远离尘嚣。小师叔,在这件事过去之前,就让她待在这儿,随你习剑吧。” “我即刻上表请罪,就说她个性顽劣,西峰观难以教导,只能将她发配鹤峰思过,为大启与今上祈福——人在鹤峰,对他的威胁也算降至最低了,只希望这样能保住温阳,能拖多久算多久。实在拖不了,她哪怕只和你学了一招,流落了江湖,大抵也能用来保命。” 风止怔住了。 他自幼养于鹤峰,虽然知晓西峰观在江湖和朝堂的地位都极为特殊,但也从未见过真正的人心诡谲,尔虞我诈。在他看来,不过是地动,上位者该做的便是下抚民心,上告天帝。以灾难唯由来降罪他人?这是风止从未想过,也根本想不到的事。 他问:“就不能阻止吗?” 西峰观主摇头:“阻止不了。只能延一时算一时。你不知道,衡王在先帝的弟弟里本不出众,他之所以能发展到今天的地位,全赖于十年前有一位客卿找上了他。在衡王登位后,这位客卿虽仍是客卿,实则却是今上的心腹。他奇思鬼才,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我能做的,只有鹤峰为由,暂缓今上下旨的意图。” 风止在听到十年前与客卿时眼神微微动了动,然而这一点西峰观主半点未曾发现。他人处于拜托风止的愧疚心态中。 西峰观主对风止道:“若非小师叔愿意教她拔剑式,我也不会提出这个办法。既然您愿意教她,想来对她也谈不上讨厌,能收留她吗?” 西峰观主也算是见着风止长大的人中的一个,他嘴里叫着小师叔,与风止商量的时候,更像是兄长在拜托弟弟。 风止自然是无法拒绝的。 他对西峰观主道:“我是无妨,但是鹤峰苦寒,她是帝姬,受的了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风止的语气里有点儿沮丧。西峰观主听出了一点儿,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64 但也未曾在意。风止话说到这里,他原本做好的打算里也出现了裂痕,他不太确定道:“……应该,愿意吧?” 鹤峰与西峰观确实不同。西峰观至少三餐无忧并有专人洗涤衣物。而鹤峰之上,除了一群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还要喂养的鸟之外,根本什么也没有。 即使西峰观每周都会送些粮食来,但所有的事物也是需要风止自己烹饪。他粗菜淡饭习惯了,可温阳受得了吗? 她身为帝姬,忍得了西峰观已是奇迹,他们是不是要赌第二个奇迹? 西峰观主已经做过一回恶人,这次他表示不做,况且—— 西峰观主对风止道:“同一件事,小师叔你去说,结果肯定要比我的好。不用问为什么,你照一照镜子。” 风止莫名,但仍是应了西峰观主去问。 此时道路已经打通,不过是因观主的话,众人才又在鹤峰睡了一晚。说是睡一晚,也不过是围着篝火聊天而已。山上湿气重,没了睡觉的地方,这些少爷们也睡不下去。 明朔的师兄瞧着明朔腰间配着新剑,眼里的羡慕简直要跳出来。明朔被看得有些发毛,拍了拍手就和大家说去泉边取点水来,众人让明朔小心些。明朔应了声,便下了剑阁。 然而明朔往泉池走了不过两步,便看见了站在泉边的风止。 他的身边还站着飞回来的仙鹤。 风止此刻站在泉边,背脊绷直的像一颗松。明朔脚步微顿了一瞬,而后向他走去,打了声招呼,便弯下腰打水。 明朔道:“晚上好呀,师叔祖。” 风止抿紧了嘴角,而后小声回答:“晚上好。” 开口后,风止又闭上了嘴,眼见着明朔打完了水,打算揣着回去了,方才又叫住了明朔。 风止道:“温阳。” 明朔回过神。 风止见着她,张了张嘴,半晌才说:“你愿意留在鹤峰吗?” 这种瞌睡递枕头的事情明朔怎么可能不愿意。 她几乎是立刻点头:“愿意啊。” 风止闻言惊讶极了,他过了会儿才问:“为什么?” 明朔直接道:“因为想让你喜欢我呀。” 风止闻言,一张俊秀的面孔即刻红的连夜色也遮不住。他张口又闭上,闭上又张开,像是完全没了章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明朔。 他自幼活在这座山峰上,被悉心教导长大,熟读百家经义,看似什么都懂,但其实什么都不懂。 风止并不讨厌与人相处,所以他才会那么痛快的答应此代的西峰观主,让他领着弟子三年上鹤峰一次比剑。风止喜欢瞧见各类的人。 他就像是个旁观客,瞧着那些性格不同目的不同的人在他的鹤峰来来往往,他觉得有趣。而这些人知道他是风止,知道他是鹤峰的主人,是西峰观乃至天下第一剑,便自发的在他的周遭化出了一圈,这一圈是雷池,所有人都极有默契的立于他的雷池之外,不敢多跨一步,免得惊扰了这把剑。 但在明朔这里,风止当不了旁观客,明朔根本瞧不见那道圈。 风止从来没有遇见过像明朔这样的人,看不见他周遭的雷池,更看不见他手里的那把剑,她闯进来不需要理由,更不需要时机。就像那日她瞧见了风止,便要抬步踏过那一汪泉走来他身边。也像她那日在湖边面对她的师兄很干脆的说出那句话一样,此刻她面对风止也未有过半点隐瞒。 她甚至又问了句风止:“你还俗吗?” 风止答不上来,他当然答不出。一方面,他居于鹤峰二十七年,想必也会如他师父所愿的那般终老于鹤峰,枉论还俗这般可笑的期许。但另一方面,他见着明朔明亮的眼睛,那句“不”便说不出口。 ——她看起来这么可爱,我如果说“不”会不会伤害到她? 风止的为人令他无法开口拒绝。 他只能沉默,忍得连耳尖都发红。 风止道:“秦昔说皇帝会将这次的地动怪罪于你,你待在鹤峰与我习剑可能是唯一的出路。” 明朔愣了一瞬,方才反应过来秦昔指的是她现在的师父,西峰观观主。 她叹了口气:“……猜到了,不过也算因祸得福了。” 顿了顿,明朔又对风止道:“不过你这么说不对。” 风止困惑:“哪里不对?” 明朔认真道:“和女孩子解释的话,你应该回答我‘因为我想你留下’。” 明朔话必,便闭上了嘴,只是眼睛专注地盯着风止,等着他重新回答。 风止瞧着她,只觉得这夜幕便是她的衣裳,这繁星便是她发间的点缀。 她腰侧还配着那柄红色的轻剑,正满是期待地瞧着风止。 风止忽觉喉咙干涸,在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对着明朔轻声道:“我想你留下。” 话一出口,他面前的姑娘便笑了。 她的眼角弯起,嘴角上扬,脸上浮着可爱的红晕。她的身影倒映在泉水上,晃出一池清辉,声音更是甜过了蜜。 她说:“好呀。” ☆、一剑06 其他师兄下山的时候, 明朔就站在路口边朝他们挥挥手再见。 众师兄见明朔一个人站在那儿,鹤峰又冷冷清清, 连她身上唯一的那点朱色似乎都要被这水墨般的色泽淡了去, 不免觉着她可怜。鹤峰虽然住着风止,但这儿孤独又贫苦, 西峰观的弟子大多都出生富贵, 自然也知道鹤峰上过的是什么日子。 能与师叔祖一并习剑自然是好,但若是这里除了鹤便空无一物了呢? 若是如风止一般从未见识过繁华便也罢了, 可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不是风止,即使入了西峰观学道, 却也未当真断了俗世, 算不上出家之人。要从繁华归于寂寞, 对大部分人而言,实在是件难事。 这么一想,众人对于明朔能留下的那点儿嫉妒便浅了很多, 明朔的师兄们大多来自高门,个个是人精, 也清楚她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便留下——身为先帝独女,是喜也是悲。 西峰观将明朔留在了鹤峰,一方面是为了保她周全, 另一方面,何尝也不是存了保全西峰观的想法呢? 师兄们拍了拍明朔的头,生怕她多想,便对她道:“鹤峰不比西峰, 就算觉得苦可千万也别向师叔祖闹脾气……总也不会待很久,风头过了,师父肯定让你回来。” 明朔有些惊讶,她抿了抿嘴角,笑嘻嘻地道:“知道啦。” 师兄们便下山了。 从鹤峰往下去西峰,约莫需要两个时辰不到。明朔站在山崖边,瞧着下山的队伍渐渐变远,乃至消失不见,方若有所觉得回了头。 她一回头,便见着风止站在她的身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65 后,眉目中有些许不安。 风止立在哪儿,他的剑还挂在他的腰侧,但他的眉目间却不似明朔见他从剑阁出来前般洒脱,他的眉心里牵挂着东西,而这样东西使他不安。 明朔不免走了过去,轻声问:“怎么啦?” 风止飞快的看了明朔一眼,收回视线,盯着褐色的泥土,而后缓声道:“他们说得对,鹤峰很辛苦。” 明朔在四周瞧了瞧,或许对温阳而言,鹤峰的生活方式大概能要掉她的半条命。可对明朔这个连智能机还没学会使用的天界半古董,活在鹤峰,和活在紫薇殿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除了这里没有好吃的玉石——但这里有别的呀。 明朔将视线盯向了那些在河边踱步的仙鹤。仙鹤似乎也察觉到了来自不远处的刺骨寒意,皆忍不住抖索了一瞬翅膀,往更远处走了些。 明朔见着风止的情态,她想了想,对风止道:“我知道的。” 风止抬头看向明朔。 明朔干脆道:“没有仆人,没有佳肴,衣物也要自己洗,甚至连娱乐都没有。” 风止眉目前的不安更甚,明朔伸出手,算是大不敬的点上了风止的眉心,替他抚了抚皱起的眉毛。 明朔笑道:“但是有你啊。” 风止一时间说不出话。他的脸连同耳朵尖都泛出了粉色,他看着明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过了好半晌,才憋着对明朔说了一句:“温阳,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风止板着脸:“我是你的师叔祖,这样不好。” 明朔“哦”了一声,转身却又道:“师叔祖,那我说,因为这里有师叔祖,所以留下也很好,这样行不行?” 风止彻底说不出了话。 他过了好半晌,才能捡回自己的语言能力,有些慌乱的对明朔道:“……前两日我新采的茶,炒制的也差不多了。我请你喝茶吧。” 言下之意,就是求求你不要说了。 明朔的眼里全是笑意,见过了暮朗,见过了尤金,突然见到这样单纯可爱的罗浮,连明朔这样的人,心里都免不了浮现出一二想要恶作剧的心理。 好在明朔到底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眼见风止真的很紧张了,她也不再乱说话,只是乖巧的点头,看着泉边走来走去的鹤,忍不住坐下去,抱着膝盖问着那些仙鹤:“他是不是一直都这样?” 那些仙鹤踱着步子,吵着明朔清啸两声,似乎在回答她:“是的没错。” 明朔便不免弯起了眼。 这次的大地动虽然使鹤峰一时狼藉,但自然的修复里也非人类可比拟。山泉池虽然被从中央截断,但也因此划分成了两界,另有一番美景。 鹤峰三年前风止修来为弟子们提供休憩场所的木屋已经毁在了地动里,风止仔细打量了木屋的损毁情况,觉得还能修,便打算将前几日砍断的那棵树打磨打磨,用来修缮屋子。 而风止本来自然不是住在木屋里的,他住在剑阁后的一座石屋里。 当明朔跟着风止绕过剑阁,发现支撑着剑阁的那处突出山壁竟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在剑阁后的那一小片树林里,有一间不大的石屋。而这石屋浑然天成,少有人工雕琢痕迹,在这次的地动之中竟然也奇迹般的没有遭到任何损毁。 风止推开了门,屋内的茶香便飘了出来。 茶叶是长在峭壁上的那颗茶树,风止用西峰观特殊的方式炒制,泡开后的清香几乎可以溢满屋子。 明朔坐在了石凳边,圆圆的石桌上摆着风止的茶壶和茶杯。 架子上孤零零摆着另两个杯子,估计是用来待客的。 不过待客的杯子只有两个,这也能体现出风止往日里到底与人接触的有多稀少。他就像是一块被藏起来的璞玉,虽经雕琢会更显光彩。但当年的西峰观主不忍,明朔瞧着风止平静而温柔的侧脸,心中竟然能隐隐明白西峰观主的想法。 人活一辈子,保持一颗初心不变是多难的事情。 人在世一辈子,可以不顾忌、不瑟缩,坦荡面对天地,又是一件多难以坚持的事。 这和少羽不愿她长大,不愿她在这任务里投入感情,是一样的道理。 看得出来,这里长久都只有风止一人居住。风止找了半晌,才从屋子里找来了一只新的瓷杯。他用茶水洗净了瓷杯,而后将这只杯子递给了明朔,对她道:“温阳,以后你用这个。” 明朔握着茶杯的手忍不住紧了紧,她叹了口气,风止听见了,问了一句:“怎么了?是茶水太烫了吗?” 明朔摇头,笑着对风止道:“师叔祖,谢谢你的茶。” 风止见到了明朔的笑脸,心中便忍不住觉得躁动。他低低说了声:“好”,瞧见了明朔的眼神,又忍不住问:“你想要见一见那棵茶树吗?” 风止刚说出口,便知道不妥。那棵茶树活在山壁上,莫说是明朔,便是此代的西峰观主,也难以在没有工具帮助的情况下去瞧那棵树。以明朔的轻功她绝对下不去——更何况,她根本没学会轻功。 风止说完便有些紧张。温阳是帝姬,他这句话说完,会不会让对方觉得是种嘲讽呢?风止只曾见过先帝,先帝仁厚,但即使如此,当年风止的师兄与先帝对话都端着些小心翼翼。他如此说,会让温阳觉得被冒犯吗? 他忍不住便想起西峰观主对他说的话——小师叔,她是温阳帝姬。 是帝姬,和他不同。 风止忍不住蜷起了指尖。 这时他听见明朔道:“好啊,是师叔祖带着我下去吗?” 她瞧着自己,眼里存着的是好奇与满满的信任。这样的信任风止也曾在许多人身上见过,但从未如同此刻这般,会因为信任而觉得有暖流自心脏流向四肢百骸。 他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便像是那块璞玉凿开了光,温柔地似是山顶上的那汪碧泉。 风止对明朔道:“嗯,我带着你。”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带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昆嵛山的陵光神君难得耐心,她侧首哄着身边的家伙:【我们从右边,取了雷珠便走,你不是想见雷泽吗?】 她哄着的男孩板着脸,对着她教育道:【可你没说是闯进来!龙王虽死,雷泽之民可不好相与,你真是,真是——】 陵光神君笑嘻嘻的提溜着他还是闯进了雷泽:【是什么?走啦,我们去捞雷珠!捞了你带回去送你弟弟。】 明朔不知为何,忽得便有些晃神,等她回过神来,风止已经在门外等她。 明朔跟着风止外出,此时天色已近夕阳,光线算不得好。这时候下山多少有些危险,但对于风止而言,以他的轻功,百日下悬崖,与晚间走峭壁并没有什么区别。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66 不过这次带着明朔,他多少还是小心了些。 他向明朔伸出手,单手将明朔抱进了怀里,而后便足间一点,提气直往山崖下越去。 明朔并不怕高,她甚至在抱住风止的脖子后睁大了眼睛,瞧着鹤峰上的仙鹤有一二随着他们扑着翅膀飞落。 明朔忍不住抱紧了风止的脖子。 而风止眉目冷静,连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都端肃而严谨。仿佛他的怀里不是温香软玉,而是他养着的一只鹤。明朔与他而言,似乎当真只是个颇为投缘的后辈子弟。 可明朔忍不住笑了起来。 因为她听见了风止的心跳声——比这崖下的风声还要乱,还要急。 ☆、一剑07 喜欢一个人需要多久的时间? 是一盏茶, 还是久到沧海桑田。 “剑为君子兵,执剑者, 剑法精妙并非第一, 剑心纯澈才是首要。”风止缓缓拔出了自己的古剑,剑锋在鹤峰的冷风中微微激荡。他将剑锋横举, 摆给明朔瞧, 轻声道:“所以剑意,便是这个意思。” 明朔见着风止的剑, 便也学着拔出自己的剑。 两柄神兵在鹤峰上吹风拂叶,明朔似懂非懂。她觉得自己上辈子应该用过剑, 因为从无名岛起, 她便觉得自己对于剑有着莫名的熟悉。 明朔握着剑, 试着凭着本能挽了一剑,秋水一般的剑身在空气中激荡,竟隐有残影烙印。 风止眼中浮出惊讶, 他笑着对明朔道:“对,就是这样。” 这世上的大部分事情, 都需要天赋。 说的残酷一些,天赋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就好比明朔,她是陵光神君, 剑本来就是她的武器。即使渡过了一场重生,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记忆,用剑的本能仍在,重新握起剑, 即使晚了三百年,她依然要比她早学了三百年的人要更容易触碰到剑的门道。 风止说要教她,可他能教的有限。 他所做的,便是将自己懂得的剑招演示给明朔瞧,明朔坐在一旁静静的瞧着他的演练,不说话,也不提剑,就只是这么看着。等风止练完了剑,明朔坐在那儿,眼里也已练完了剑。 少羽觉得如今天下太平,从未教过明朔习剑。而天帝也觉得上辈子陵光神君以身殉战是天庭亏欠昆嵛山,所以也默认了少羽的做法。明朔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可当她真的开始和风止习剑,才发现自己其实喜欢的要命。 她喜欢风吹过剑锋的声音,喜欢剑锋斩断水流的嗡鸣。 她喜欢剑。 少羽对明朔道:“如果喜欢就学吧,这个我也不会,也教不了你。” 明朔从少羽的话中听出了一点儿自责与愧疚,所以她软软的说:“我学会了,回来教你啊。省得你总是因为不会打架输给陈寒。” 少羽想说他和陈寒处不来真的不是因为陈寒比他能打——但话到了嘴边,少羽还是应了下去。他见着明朔是发自内心的快乐,便也笑着应允:“好啊。” 虽然明朔喜欢剑,但鹤峰的枯燥与乏味总是不变的。 这里除了青山绿水,便是一群并不能与人交流的仙鹤。除了仙鹤,大概还有山后一小块风止垦出来的菜地。风止以往一个人活在鹤峰的时候,就是个自给自足的农民。 他用剑,却也拿锄头。他轻功绝顶,却也下山采茶。 就明朔本身而言,她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枯燥。习剑,品茶,间或躺在树枝上,瞧着风止悉心仔细的喂着那些性格高傲的仙鹤,这一天便也慢悠悠的过了。 石屋里,只有一张床。风止自然是要将床让给她,当明朔瞧着风止便随意的在冰凉的地上铺了块木板,便忍不住对他道:“其实我们可以一起睡,我只需要一半就好。” 明朔觉得一起睡没什么的呀。她又不是没和罗浮一起睡过。 但风止听了这话,脸红的便能滴出血。 他立刻摇头,仿佛明朔是洪水猛兽。风止道:“我是你的长辈,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你休息吧。” 明朔眨了眨眼,想到当初暮朗将自己赶下床,又看着打算睡木板的风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想笑,她确实也笑了。 她认认真真对风止道:“师叔祖,你不要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风止:“……”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又能对我做什么? 风止实在是应付不了明朔,明朔抱着膝盖用那双眼睛只是盯着他,他便觉得溃不成军,只能全然妥协。然而即使躺上了外侧,风止也忍不住道:“温阳,你不能这样的。” 明朔随口地敷衍:“好好好,除了你,我都不会这样。” 明朔说这句话,原本当真只是希望减轻一些风止的心理负担。因为他看起来,是真的非常紧张。只可惜对风止而言,明朔这句话的功效似乎完全偏了。 他的背脊全然僵硬,静静闭着的眼睛上,连睫毛都不受控制的微颤着。 明朔侧头便能瞧见风止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害羞的样子,她的心思不自觉的便柔软了许多。她瞧着风止,也觉得新奇,便干脆又在他耳边拉长了尾音,软软道:“师叔祖——” 她瞧见风止的耳朵都快要烧起来。 明朔便笑眯眯的将被子拉上了自己的下颚,转回了头闭上了眼睛,温柔道:“晚安。” 风止手指紧紧的握着,浑身僵硬,也不答话。他等了很久,才等到身侧的呼吸平稳而绵长,才能确定明朔是真的熟睡了。到了这时候,风止才敢悄悄的睁开眼,又过了许久,才敢侧过了头。 正如同明朔侧过头便能见到他,他侧过头,便能见到明朔。 见到明朔精致的眉眼,听见她平和的呼吸。 风止一眨也不眨的瞧着明朔,大约是明朔睡着了,风止便也没有那么紧张害怕。他甚至见着明朔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的皮肤,想到了他幼时师姐们同他讲过的那些故事。 故事里的公主妖精们,便是有着明朔这样似是吹弹可破的肌肤。 在风止继承鹤峰前,风止也曾随着他的师父下过几次西峰。他也见过普通人家的姑娘是什么模样,岐水也同他说过,为何寻常人家的姑娘,通常都不如那些闺秀漂亮。 ——并非是她们当真容姿不如,而是那些闺秀们,用着大笔的银钱与人力堆积着,这辈子大概就没有拿过比筷子更重的东西,当然看起来要更精致,更柔弱美丽。 岐水说这话,是挺瞧不起那些弱柳扶风的闺秀。风止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他觉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活法,何必要拿去比较。 但他瞧着如今明朔,却蓦地生出一点卑怯感来。 名以上,他是西峰观的师叔,是第一剑。但实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67 际上,他不过只是个居住于鹤峰的孤儿。 但明朔不一样,她是帝姬,不仅有着故事里妖精才有的容貌,连脾气也十分可爱。 风止从心底觉得,明朔说那些话,不过只是调侃他罢了。 明朔不是西峰观那些来求学的弟子,她不过是来避难的。两人之间就像是西峰观与鹤峰,看似一体却是被隔开的。 但即使如此,风止仍是忍不住去在意明朔。她笑着的样子,说话的语调,就像是幼年的他在剑阁见到的这把朱红剑一样,总是牵扯着风止的心神。他宁不下心,定不下神,却头一次觉得无关紧要。 从来没有人对风止说过“我喜欢你”,他总是与剑为伍的。 所以在湖边他听见明朔理所当然说:“对呀,喜欢。”首当其冲的,竟然是一种慌乱无措感。 只懂得如何与剑打交道,与同门打交道的风止,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这样的场面。 他与西峰观大部分俗家弟子不同,他出了家,是西峰观的剑,他应该拒绝的。 可风止当真瞧见了明朔的眼睛,他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口。 若是拒绝了,她会伤心吗? 风止害怕从她明亮的眼睛里看到泪光。 他不明白这种心情是何种心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可他退一步,明朔便进一步,退到最后,无路可退。风止已经没有办法了。 他忍不住想,怎么会有这样的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帝姬? 可他偏偏又不能从对方身上移开眼睛。 就像他在自己反应过来,就先教了对方拔剑式一样。 风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来没有遇上过这种事情,也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做。 只有等明朔睡着了,风止才敢多看上一眼,忍不住用指节轻轻点了点她的脸颊。 温的,也是暖的。 风止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那么想去证明身边的明朔好好活着,但他在确认了之后,却蓦地松下了一口气。 风止心想,其实秦昔不用担心自己不高兴。鹤峰没有别人,明朔再住久一点也没关系,她想住多久都行。 只要她高兴。 就在西峰观主因为这场地动而焦头烂额的时候,西峰观迎来了另一位年轻的小师叔。 岐水下山已有一年未归,前些日子也说着自己有事,怕是近期回不来,提前寄回了给风止的生日贺礼。所以她如今突然回来,倒令西峰观主有些诧异。 西峰观主郑重的接待这位三十六代弟子,便见岐水抬手打断了他,神色不愉。 岐水其实还要比西峰观主小上几岁,但她的脾气却比她的辈分还要大。她没什么好气道:“我这次匆匆忙忙回来,想必师兄你也清楚缘故。” 西峰观主揣着明白装糊涂:“师妹这话提得莫名,我听的不明白。” 岐水可不管那么多,她冷笑了一声,便问:“师祖的话在西峰观已经不管用了是吗?他说了,鹤峰不允许西峰观插手,那是属于风止师叔的,但看看师兄你做了什么,你比谁都能耐,仗着小师叔脾气好,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往他那儿塞?” 西峰观主闻言眉梢跳了一下,他的脾气也算不上十足好,即使岐水算是受教于师祖,是三十六代最优秀的弟子,但被岐水上来顶这么一波,便也不紧不慢的回道:“我并没有违反组训,鹤峰从头至尾都是小师叔主事。” 岐水冷笑:“是吗?那温阳帝姬是怎么上去的,小师叔可不是受了先帝恩的人,他也不喜欢和人相处。” 西峰观主听了这话,眉梢跳的更厉害,他干脆道:“我确实没有违反任何一条祖训。师妹你为何不自己去鹤峰瞧一眼。” 岐水扫了一眼西峰观主,慢慢道:“我本来也就是这个打算。” 西峰观主便在多言,只是说西峰观已经准备好了岐水的屋子,岐水如果需要什么,如往常一般即可。岐水正在生气,也懒得去理西峰观主。或者说,她在和西峰观主撒完气,便提剑上山了。 她甚至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师兄师姐们是怎么回事,若非时间紧急,她还想一个个问去,他们在做什么,居然允许一个陌生人待在鹤峰?还是个陌生的女人? 岐水忍不了。 岐水上山的时候,明朔正对着泉水梳头发。鹤峰上只有一面古旧的铜镜,照得还不如泉水清楚,也就只能勉强输个头发。风止本身是不太在乎这些的人,所以这面镜子他觉得够用了。但明朔不行。 明朔喜欢好看的东西,也喜欢自己漂漂亮亮的。 所以她只能每天早上对着泉水梳妆。 岐水上山的时候,便是见到一名眉若远山肤若白雪的女子倚在树下梳妆,这本是幕极美的画面,但在岐水眼中却镶了千万根的刺。 她正欲上前,泉水边的仙鹤却突然踱去了明朔身边,拿头蹭了蹭她的掌心,轻轻叫了一声。 鹤鸣不可起争执。这是鹤峰的规矩,谁也不能例外,岐水只能又压下了自己的步子。 她冷冷扫了一眼明朔,打算先去寻风止。 她原以为风止会在剑阁,却寻了半天没有找到。她又觉得风止大概去采茶了,和山崖也没有他的痕迹。就在岐水想着,风止是不是被明朔活活逼走了,风止从后山走了过来。 他见到岐水还有些惊讶:“秦昔和我说,你今年不回来。” 岐水见到了风止,眉目便柔了一瞬,她道:“小师叔,我当然是要回来见你的。” 岐水说完,瞧见了风止手里拿着的东西,那是一面铜镜,刚被磨过,光可鉴人。岐水愣了一瞬,开口道:“镜子怎么了吗?” 风止道:“没什么,温阳觉得照不清,我去后山找了块磨石,试着磨了磨。不过效果一般,恐怕得请人去买一块。” 风止顿了顿,对岐水道:“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岐水已经很难说出话。 她瞧着风止手里的镜子,就像瞧着敌人。 过了好半晌,岐水才道:“不为别的,我听说有人仗着身份闯进了你的鹤峰,担心你太温和,拒绝不了,所以回来帮你。” 风止忍不住蹙眉。 他先道:“是我允了的,秦昔逼不了我。” 话必,他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着岐水的眼神不太对。 风止面色端肃,询问道:“温阳居于鹤峰,该是秦昔说给今上,并未发旨昭告,观内对此也缄默再三,我想这消息不至于流入江湖。”风止的声音不重,但却如雷霆般质问岐水:“岐水,你于江湖游历,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一剑08 岐水似是没想到她一时冲动, 竟然会被风止先抓住了其中漏洞。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68 岐水镇静道:“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 风止定定看了岐水一会儿,而后才道:“是吗?” 顿了顿, 他还是对岐水道:“岐水, 我师父曾与我说过一个道理。他说江湖与朝堂,若是江湖是个刀剑夺命场, 那么朝堂在进去的那一瞬, 命便不在是自己的了。” “若非你要做的事,当真的值得堵上性命。否则倒不如执剑江湖, 至少也算得一生痛快。” 岐水听见风止的话,只觉得心惊。她不知道自己这次的冲动行为让风止看出了多少, 但她可以肯定, 风止已经看出了些东西。风止聪慧, 是她远不能及。这一点岐水很早就明白。 风止学剑,一眼便够了。她需要几日的练习。或许几日在他人眼中已经天赋高超,但若与风止相比, 便只能算是愚钝了。岐水既倾慕着风止的一剑凌云,又嫉妒着他的一剑凌云。 两人年纪相差不大, 又都是被老西峰观主捡回的孤儿,故而在岐水虽未能拜入老观主门下,但在及笄前仍一并被养在鹤峰, 与风止一同长大。幼时那一点争强好胜的心思,在长大后慢慢便变了味。豆蔻少女,情窦初开,身边又是风止这样的人。岐水喜欢上风止再顺理成章不过, 只可惜遗憾的是,风止未能如岐水一般走上这顺利成章的路。 他似乎只爱剑。 岐水当时觉得,只爱剑也是好的。这天下没有人比她更亲近风止了,这就足够令她高兴。 岐水又觉得,风止不下山也是好的,他在山上便是剑阁里的风止剑,永远没有人能拿走。 可现在似乎有点不对。 岐水回来,风止自然是要招待她的。风止的招待,永远只会泡茶。可岐水从不觉得单调,因为这是风止泡的茶。他取了架子上的杯子泡茶,岐水自然也见到了架子上那只倚在了风止杯边,与旁的都不同的瓷杯。 岐水问:“你有客人吗?” 风止道:“算不得客人。是温阳,师姐应该见到了。” 岐水只想当自己见不到。 她握着茶杯,原本觉得架子上的两个茶杯,她总能用上一个,也算是特别。但似乎对于风止而言,这并不是。至少在见到那只瓷杯后,岐水忽然发现,有很多事情,风止不是不懂,也不是不会。 他只是从来没有做过。 就如这面镜子,岐水幼时也曾苦恼过。但风止却从未想过要替她磨一面。 岐水忽然想明白了这件事,便觉得四肢百骸似乎都被冰冻。皇帝身边的那名术士说的没错,她要是再不回来,便当真要失去风止了。 可她回来了,却又似乎只能目睹自己失去。 她觉得有些难堪,可她的脾性不允许她难堪。 岐水笑了笑,她对风止道:“你说那位只有脸的帝姬吗?她脾气确实够不好的,满京城就没有喜欢她的人。秦昔将她塞给你,也是让你为难了。” 风止忍不住皱了皱眉。 岐水温声道:“不过没关系,我回来便是要替你解决这件事的。” 她握住了自己的剑。那是一把短剑,极其灵活,故而常能在岐水手里一剑穿喉。 可风止却道:“岐水,你要在我面前拔剑吗?” 他的声音很静,静而平稳。就如同他执着茶壶没有半点抖动的手腕,但岐水的握着剑的指尖却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她静默了一瞬,而后将手指从她的岐水剑上移开,半晌才道:“小师叔,你是不是喜欢她。” 风止闻言愣了一瞬,连原本冷下的眉眼也滞住。 他似乎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竟一时被岐水问住。 岐水定定的看着他,低低道:“你竟也不问我我说的是哪个‘她’。” 风止忍不住想,难道还有别的“她”吗? 然而这个想法甫一生出,他便是一惊。 正如岐水所言,三十六代的女弟子何其多,与风止认识的又何止温阳。温阳不过来西峰观半月,这个她,按道理来说,不该是指算是他徒孙的温阳才是。 可风止竟然没有想到第二个人。 或者说,在他遇上温阳后,这西峰观,似乎就被划成了“她”和“其他”。 风止忍不住攥紧了手指,心中浮上了点儿杏果的甜,也笼着杏果的涩。 岐水见他不反驳,黑白分明的眼底下隐有戾色。 她开口道:“小师叔,我陪了你十年。” 从五岁至十五岁。在岐水二十七年的人生中,算不上短,长的几乎影响了她的一生。 可风止却回答:“我的剑,陪了我二十年。” 岐水蠕动着嘴唇,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屋内的气氛便就此僵住。明朔拎着半干的头发,推门进来时察觉到的,便是这股似有针扎的空气。 她在门外往门内看了一会儿,而后问风止:“师叔祖,是你的客人吗?” 风止瞧见了明朔,他点了点头:“是,这是你岐水师叔。” 岐水在听见“是”的时候,竟然也已掀不起波澜。她懒懒的抬眼,将明朔的容貌尽入眼底。 是个美人,却也未到倾国倾城。 那双眼睛确实尤为漂亮,可这又如何?在剑锋下,什么东西都能毁掉。 岐水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风止瞥见了,将手里端着的茶杯搁了下来。 岐水悚然一惊。 明朔自然也看见了,她不仅看见了,还瞧见了岐水眼中的敌意与恨意。 但明朔不在意,甚至有点儿高兴。 岐水为什么会恨上与她无缘无故的自己,那自然是因为风止了。岐水憎恶自己,是不是正代表着风止其实喜欢自己? 想到这件事,明朔便忍不住弯了起了眼。 她弯起眼睛笑,岐水便越发觉得难耐,尤其是她偏过头去,便能瞧见风止。 风止并不讨厌。 岐水咬着牙,好半晌才能逼着自己站了起来,客客气气说了告辞,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鹤峰。 连明朔唤她的那句“师叔”竟也一字未能理会。 明朔见岐水下山,直到看不见她,方才转过头看向风止,对风止道:“师叔祖,师叔喜欢你啊。” 风止闻言皱眉,对明朔道:“不要胡说。” 明朔道:“我没有胡说,我见着她不高兴,因为我喜欢你,她见着我不高兴,当然也是因为喜欢你。”末了,明朔问道:“师叔祖不知道吗?” 风止摇了摇头:“不知道。” 明朔很好奇:“为什么?我觉得我和她的态度差不多呀?” 风止能怎么说呢?该说没注意,要是这么说了,明朔会不会觉得他是个粗心大意不在乎旁人的自私之人?风止想了想,在明朔的追问下憋红了脸。 好半晌,他才道:“她不曾说过。” 明朔瞧见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69 风止这样,便忍不住想要欺负他,于是道:“那我说过,师叔祖知道我喜欢你吗?” 她将“喜欢”说的容易,风止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刻如同被鼓槌重击,连血液也在这瞬间干涸。他喉结滚动,静静地低头看着明朔。 明朔依然带着笑意,笑意里含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 风止瞧的很清楚,但他却依然忍不住沉进去。 他对明朔道:“……我知道。” 明朔瞧着他,忍不住更凑近了一点,这次风止没有退开,故而明朔甚至能感受到他轻微的呼吸。 明朔问:“那你的回答呢?” 风止绷紧了身体。 明朔叹了口气,她缓缓站了回去,心想着,果然,风止看起来容易攻略,实则心防却比尤金和暮朗厚多了。让他说出喜欢,没那么容易的。 明朔垂下了眼睫,她正想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才能让风止觉得心宽一些,可她离开的动作,却蓦地惊到了风止,让风止以为她玩够了,想走了。 风止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腕。 明朔有些讶异,她不解的抬头看向风止。 风止于人心懂得确实不多,可他看得却很透。他不知道自己如今的患得患失感,是因为什么缘故。但他清楚,一定要要比岐水口中的“喜欢”还要深。 她想听什么,说给她听就是了。 她想做什么,陪她去做便是了。 风止拉着明朔的手,低低道:“喜欢。” 明朔讶然。 紧接着,她便忍不住笑意漫上了眼。她反过来拉住了风止的手,故意问:“那还俗吗?” 风止张了张口,明朔却忍不住先踮起脚尖亲了亲他。 风止满脸通红,却觉得明朔的唇瓣软的像是春天刚开的花瓣。他忍不住低下头去,学着明朔的样子,轻轻咬了一口。在明朔有些吃痛的呼声中,压着声音道:“温阳,你不该这么胡闹的。” 明朔抬头见着风止,他连眼角都有些红了。明朔便忍不住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脖颈,拉下他亲了亲他的眼角。 帝姬的话像是糖水一般淌进风止的血液里。 她嘀咕:“我还能更胡闹。” 风止只觉得世界都在躁动,他只能看见明朔拉着他,眼睛里倒映着他。那双黑色的漂亮眼睛里,是快要忍不住的他自己。风止忍不住松开了自己另一只死死捏着桌角的手。 桌角在他松开的那一瞬,落成了齑粉。 他抓住了明朔。 ………… …… … 明朔事后想,少羽当初教她的道理果然没错。做事一定要留有余地,俗话说的好“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做人不能得意忘形,更不能将人逼得太狠。 兔子急了尚且咬人,更何况你逼的是人。 明朔将自己整个人都浸入了泉水了,隔着水波瞧着天上的月亮,后悔不迭。然而再后悔,温阳需要呼吸,明朔冲破水面,刚擦去满面的水珠,一抬头便能瞧见风止蹲在岸边,认认真真的瞧着她。 明朔这次甚至不用问,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人就是这样,一旦坚守着的东西突然打破,剩下的那些东西学起来快得要命,也更比原本那些没有节制的人要更没有节制。风止活了二十七年,从未被人撩到甚至逼到这个地步,明朔生生逼得他打破了那层包着他的琉璃瓦,让他不得不出来面对一些东西。然而远超明朔预料的是,食髓知味的风止在敲破玻璃后,放开的程度远超了她的想象。 就好比若是之前的风止,她要是在洗澡,别说蹲在湖边,恐怕他就是待在石屋里也会面红耳赤。可他现在就能目不转睛的盯着明朔。 明朔僵直了背,抿直了嘴角,对风止道:“不行。” 风止看起来不太同意,他正欲开口,鹤峰的鹤不知为何叫了起来。明朔高兴极了,立刻对风止道:“鹤鸣不能争执,你得听我的。” 风止没有反驳明朔,相反,他起身转过了头,瞧见了那只晚上不去休息反而出来乱跑的鹤。风止冲那只鹤清啸了声,那只鹤顿了一瞬,抬头瞧了瞧风止,便立刻振翅而非,不消片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风止便回了头,笑着对明朔道:“温阳,鹤不叫了。” 明朔:“……” 明朔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捅破了一个不得了的窗户。 作者有话要说:  明朔:你们鹤峰鹤鸣不起争执的规矩,怕不是个笑话。 风止:温阳说什么都对。 ☆、一剑09 鹤峰上的日子波澜不惊, 西峰观的日子却没有那么好过。 岐水从鹤峰下来一言不发,甚至连西峰观都未入, 只是远远地冷瞧了西峰观主一眼, 便提剑下了山。 有弟子不解岐水为何来去匆匆,不免多问了句西峰观主:“师父, 岐水师叔这是怎么了?” 秦昔能做西峰观主, 凭得便是他看事看物,都要比旁人要更准更深一点。岐水为什么不悦, 他当然知道。他不仅知道,而且在建议她上山看一看的时候, 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风止实在是个丝毫不懂得掩饰的人。他生性温柔不错, 但也正因为生性温柔, 所以对谁都永远隔着那一汪泉,永远隔着那一座剑阁。所以当西峰观主瞧见风止竟然会因为温阳的事支支吾吾,甚至答不出话来, 心里便已有了八分猜测。而当风止对他的提议并不拒绝,甚至欣然同意, 西峰观主心里的那点猜测变成了十分。 在他看来,宗教礼法固然重要,但人活一世, 时光短暂,能获得须臾的快乐已不容易,何必又要用些世俗陈规去摧毁它?更何况,温阳也算不上他正经的徒弟, 他也比岐水看的清——自己并没有资格去干预风止的事。 他如今唯一希望的,便是岐水这一走,可别再平地里惹出事端来。但西峰观主心里却隐隐知道,肯定会有大事要发生。岐水为何会得到温阳住进了鹤峰的消息呢?这件事本不该流入江湖才是。 西峰观主叹了口气,浮尘一挥,进了屋去。 这世间滚滚红尘,诸事不尽,诸事不亡。有许多事情的发生,是你拼尽全力也无法阻止。既然如此,倒不如抓住了这如意的一二,且尽人事,听天命。 鹤峰波澜不惊的日子里,明朔学会了采茶,她能够分辨出绿色的茶树上哪一片打着卷儿的尖芽是好茶,哪一片又只是老了的黄芽儿。她被风止抱着,立在悬崖的峭壁上,伸出手指,认认真真的辨别着,间或还要问一句:“我们在山上也种一颗好不好啊?” 这茶树原本就只长在悬崖峭壁上的才价值千金,若是移植去平地,反倒未必还能味甘珍奇。风止明白这个道理,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70 但他仍然对明朔道:“好。” 回了鹤峰上,明朔也会帮风止喂养那些仙鹤。这些仙鹤颇通人意,从未踩踏过风止的作物,更是偶尔还会帮着风止递上一两样用的着的东西。明朔有时候抱着膝盖坐在一旁瞧着,便能瞧上一天。 风止被她瞧着,能被瞧得满脸通红,而后好半晌才问一句:“温阳,你看什么?” 明朔便道:“看鹤。” 风止的脸上,便会有既放松又不甘的表情来,让明朔觉得这才是风止。 风止做了西峰观二十年的剑。自七岁起习剑,十二出道,十四冠天下——他在鹤峰待了那么久,几乎都要将自己融成了鹤峰的一片云。 西峰观师祖的初心或许是好的,但他忘了风止并非真的是一把剑,他仍是活生生的人。人便有七情六欲,强硬的斩断这些,只会使得人气越来越淡,淡到最后,还能被称作是人吗? 明朔觉得这生活是连鸟都过不下去的,没看鹤峰的鹤还能到处飞着吗?这么看来,风止连鸟都不如了。 或许明朔未出现,她未曾强硬的去敲破这么多年来风止已经习惯的剑鞘,风止终有一日真的会成为鹤峰的云,成为剑阁的剑。明朔瞧着他宁静而专注的侧脸,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便觉得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于是她开口对风止道:“师叔祖,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风止闻言,停下了手里修缮木屋的活,转而看向了明朔。 明朔坐在树上瞧着他,神色认真。 风止便笑着问:“忘了什么?” 明朔见着了风止的笑,呼吸顿了一瞬。对于她而言,她记得一个人不是去记他的容貌光景,而是去记一些更深的东西。就如同她从见过罗浮后,便总能认出他。 明朔见着风止微笑,便忍不住想起躺在幽冥闭着眼的家伙。那个坏脾气的家伙如果笑起来,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呢? 明朔想得有些深,风止连叫了她两声,她才缓过神。 风止有些担心:“温阳,你怎么了?” 明朔道:“有些出神。” 她瞧着风止,干脆直接问:“师叔祖,你不觉得太简单了吗?” 风止好奇:“什么简单?” 明朔便道:“我和你呀。你看,我说我喜欢你,你说好,喜欢。不觉得听起来很随便的样子?正常来说,喜欢这种事,不该是历经磨难才行的吗?” 风止仰头注视着她,轻声回答:“简单才好。” 明朔不满道:“那总得表示一下?” 风止问:“温阳想要什么?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替你去做。” 风止这话说在鹤峰前,他手里还握着一把刨子。但他这么说,便没有人能忽视这句话的分量。他是风止,是第一剑,他说下这句话,若是遇上的是西峰观师祖所担心的人,对方将得到的,便是这一把可怕的剑。 风止要给出的,他唯一能给出,也是这把可怕的剑。 明朔没想到风止会这么回答她,她原本是想骗着风止说些好话,可风止这么一说,她反倒有些无所适从。 而风止还在等着她的答案。 明朔坐着想了很久,才期期艾艾道:“那,那下一碗面?” 她这话一出口,鹤峰的鹤都安静了,风止也怔住了。他在树下仰着头凝视着明朔,安静地像是棵树。 明朔被瞧得有些羞恼,瞪了一眼:“面也没有吗?” 风止便笑了。 他温柔的瞧着树上的明朔,对她缓缓道:“好,都给你。” 晚间的时候,明朔如愿以偿的吃上了面。面做得很简单,但风止细细切碎了青嫩的小葱,一圈碧绿洒在面汤上,瞧着便出奇的好看。 面条很好吃,做面条的人也很好看。 吃完了面条,明朔原本想要咳嗽两声,向风止表示一下感谢,顺带问一声要不要一起洗个澡。 ——但意外总是突忽其来到来。 西峰观主找来的时候,明朔还在嘀咕着明天要吃什么,风止就在一旁一边洗碗筷一边听着。西峰观主瞧见这场面还愣了一下,退回去瞧了瞧景色,才敢又进来。 只是再进来的时候,西峰观主的神色便变得有些复杂。 他神色复杂的瞅了风止半天,才说出一句:“小师叔……” 剩下的话他咽进了肚子里,可眼睛里还是写着“日子过得挺不错啊”。 风止不为所动,反正他也看不懂。他洗完了碗筷,用软布擦拭干净,将东西搁上新打好的架子上去,随后问道:“秦昔,怎么了?” 西峰观主面上带着点调侃的神色方才收了回去。 他对风止道:“圣旨来了。” 虽然最初便猜到让温阳住到鹤峰并不能彻底的打消今上的忌惮,但西峰观主显然也没想到,京城的速度会这么快。如今地动初定,救灾不过刚刚结束。皇帝正是登坛祭天的时候——祭天的诏书,还是将过错归给了温阳,甚至说的更为严重。 西峰观主苦笑:“我以为鹤峰会让他觉得温阳这辈子都出不来,却不想他联想到的,确实温阳会不会得到你的帮助,从而得到西峰观。” 西峰观主叹息:“这棋我下的不好。” 风止却不这么想。 风止道:“秦昔,你当初为什么在咨询我意见的时候那么小心,岐水又为什么在最初会将所有的错归咎于你?” 西峰观主:“因为……” 风止自己答的干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习惯独处,不会有人觉得我会同意温阳居于鹤峰。温阳若是居于鹤峰,大部分人都会觉得我是被迫。而我并不喜欢被强迫,所以很可能会对这位帝姬,甚至连带着先帝都生出恶感。这也是当初你觉得会让今上宽心的理由。” 西峰观主颔首:“不错。” 风止道:“所以只要今上这么认为,关于这封旨意他便会犹豫。他会犹豫要不要为了已经是失去一切抵抗可能的帝姬而给自己落下一个不仁的名声。” “即使他到了最后,还是要求个心安,那也不该这么快——你看人看事惯来要比一般人透彻,也不至于料错这一点。” 西峰观主叹气:“我过度自信了。” 风止摇头:“你没有。” 西峰观主怔住:“小师叔的意思是——” 风止道:“西峰观虽处于江湖,但从来也都是这庙堂的一部分。岐水剑与江湖是岐水剑,于朝堂,还是岐水道人。即使衡王器重那名术士,西峰观仍是国教。无论是今上,还是那名术士,都需要西峰观人的影响力。” “但西峰观从师兄起,便有意要淡出朝堂。所以三十六代弟子,并无人入朝堂——除了岐水。” 西峰观主蹙眉:“可是,岐水师妹不该在朝堂。” 风止忍不住笑了。 他问道:“秦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71 昔,她为什么会知道温阳在鹤峰。这件事,你不是只对今上说过吗?而关于这件事,朝廷可没有对外公布。” “你明明已经猜到,却一定要我说出口。” 西峰观主瞧着面色平静的风止,深深叹了口气,向对方鞠了一躬:“小师叔,岐水师妹与您一同长大,有些话,您不说,我没法开口。” 他行了礼,对两人道:“圣旨不消片刻便该到西峰观了,还请帝姬尽快下山,走得越远越好,远的接不到这封旨意。” 明朔闻言忍不住问:“这封圣旨有这么难吗?” 西峰观主道:“帝姬有所不知,我因为心存隐忧,所以买通了宣旨太监。我与他相约,若是小惩大诫,便在马车前立蓝旗,若是扯上了命,便立红旗。” 他面色凝肃:“这一路上,他的马车前,都竖着红旗。” 西峰观主走了,他还得下去应付天子使,尽可能的为明朔拖上点时间。明朔也觉得倒霉,她好不容易接近了风止,居然要因为逃命这种事又被迫离开? 她忍不住唉声叹气。 风止瞧见了,以为她害怕,便对她道:“江湖浩大,即使是皇帝,也有触及不到的地方。你不要怕。” 明朔瞅着风止,半晌道:“我不是怕这个。” 她对风止道:“我走了,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她这话问出来,风止也怔住了。 明朔见不到风止,风止自然也见不到明朔。 这一道圣旨简直是王母划出的银河,一旦到达,便是难以再见。 明朔自然不会认为风止会为了她而不顾及整个西峰观,公然抗旨在鹤峰保下她。她想着,恐怕下山后得想点办法,看少羽能不能帮她换个身份再试试了。 但即使如此,她仍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问:“我可以不走吗?” 风止瞧着她,摇了摇头:“不行。” 明朔的心沉了一瞬,而风止握住了她的手。 风止对她微微笑了笑:“但我可以和你一起走。” “我陪你下山。” ☆、一剑10 京城。 岐水在京城最好的酒楼里, 给自己点了最好的酒。她的岐水剑就搁在手边,杯中的琼液倒影着窗外高悬的月亮, 也将她抿的笔直的嘴角映出了一部分。 术士到的时候, 岐水的那壶酒甚至还没有喝下一半。 术士一如既往,裹着件看起来就阴郁万分的黑色斗篷, 浑身上下唯一的装饰, 或许便是悬在腰上的金丝袋。岐水作为西峰观的人,对于皇帝身边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假术士自然提不起太多好感, 故而她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术士并不在意, 相反, 他在岐水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坐下的那一刹, 岐水的手便覆盖上了她的剑。但她的剑还未拔出,术士便先开了口。 术士道:“我该不是你真正想要杀的人吧?” 岐水握着剑柄的手顿了一瞬。她面前的酒杯里盛着色泽剔透的酒液,平稳的像一块脂玉, 岐水瞧着它,好似也能骗着自己仍是心如止水。 术士轻笑了声, 他从黑色的斗篷下伸出了一只手。 那是只比女人还要美的手,覆盖在指骨上的肌理流畅,皮肤洁净。岐水是个剑客, 她本人非常注重手的保养,所以她的手很美,不仅很美,更是充满了力量。 而这名看似无用的术士, 他露出的每一根手指不仅挑不出半点儿的瑕疵,甚至能令岐水感受到威胁。岐水只是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个剑客的手。 无论其他,至少这名术士懂得用剑,还是个高手。 岐水往日里见到这名术士,他总是如同影子一般存在于衡王的皇座身旁,这天下看似是衡王的了,但岐水瞧得清楚。衡王只是个自不知,早已完全受他摆弄的傀儡罢了。 岐水作为西峰观的弟子,对这等弄权的方士骗子总是带着点儿不屑的态度。若非西峰观与大启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也不会同意了衡王的要求,在他登位后,为他做一些事情。 西峰观因这段关系而超脱于江湖,岐水认为,秦昔想要脱出没什么问题,但西峰观与朝堂的联系不能断。秦昔不做,便由她来做。她本就是师祖喜爱的徒孙,这点决断做得出。 岐水从不认为自己私下的行动做错了,若非如此,西峰观对待温阳如此宽厚,今上为何从未责备过?若非如此,她又怎么能得知,秦昔大胆到敢将温阳往鹤峰去送! 岐水缄默。 术士伸出手为自己倒了杯酒。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岐水总听得有些熟悉。 术士道:“我早已提前告诫了你,你行动太慢,失了机遇,这怨不得我。” 岐水攥紧了自己的剑柄,她杯中的酒液起了波澜。 术士瞧见了,嘴角微扬,他道:“圣旨下了,我猜帝姬此刻应该已经离开了鹤峰。” 岐水闻言,眉眼终于冷冷的投向了术士。 术士道:“你要不要猜一猜,风止还在不在鹤峰?” 岐水当然想说“小师叔只会留在鹤峰!”,但这句话甚至还没有滚到她的舌尖,她依然没有说出的勇气。她想起那一日见到的风止,她从未见过的风止。 一个她未见过的风止,做出什么似乎都并不奇怪。 岐水嘴唇蠕动,半晌哑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消息你是透给我的,也是你让我回西峰观。在朝堂上,我们甚至可以算是敌人。你要知道,我在一日,便绝不会目睹皇帝封你为国师的事发生。国教只能是西峰观。” 术士却道:“国师?这东西有什么有趣的。” 他的声音不快,指尖甚至饶有兴趣的敲了敲桌面:“你们想要的,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岐水听到这里,心理压着的复杂情绪只差那么半点就要引爆,她咬着牙,岐水剑甚至出鞘了一分—— 术士伸出的那只手压在了岐水的剑鞘上,岐水的剑便再也不能多出一瞬!正当岐水惊诧万分,全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术士伸出了自己另一只手,他摘下了自己的兜帽。 兜帽下术士的面容清晰的刻在了岐水的瞳孔里,岐水在看清对方相貌的那一刹那,瞳孔中闪过了震惊、恐惧、最后是难以置信。 而术士却是勾了勾嘴角,他慢条斯理的对岐水道:“来做个交易吧。” “我只要风止的那把剑。对你而言,他没了剑,或许反而会更好吧。” 岐水仍处于震惊中,过了好半晌,她方才是终于从眼前的巨大惶恐中回过了神。 她低喃问:“你到底是谁。” 术士不以为意:“你可以继续叫我妖道,随你喜欢。” 术士起身,月光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72 透过窗户笼在了他的面容上。 他眉目俊美,气质温润。似是雪地里一株红梅,也是江南初春枝头开上的白梨。 他有着一张同风止全然相同的脸。 “风止”对岐水笑道:“或者,你也可以叫那个你见着我后便想叫的名字。” “风止。” 术士气息沉静,含笑笑意,毫不在意地向岐水念出了这个名字。 启山往北三十里,便是京城地界。往南三十里,则会抵达渭水,从渭水一路往下,便能到达江南。江南原本是一处蛮荒之地,直到六国时,方才被扩土开垦,成为如今的鱼米之乡。 风止认真地询问明朔:“我听师姐们说过,江南四季如春,更有历史悠久的剑坊。剑坊的剑走的是轻巧飘逸的路子,极具观赏性,或许你想见一见?” 明朔本身对去哪儿并没有什么意见,自从风止说要与她一起下山,这场逃往便变了滋味,有点儿像是春季的寻常郊游。 明朔只想着难得有机会游历,当然是走得越远越好啦。鹤峰奇美,但她也想见一见江南的百花盛放,便对风止点头道:“好呀。” 风止忍不住面上有些薄红。他牵起了明朔的手,对她道:“去过剑坊,我带你往西,去见见冰泉雪谷。师父与雪谷老人有些交情,或许我们还能去雪谷讨到一株雪莲给你煮粥。” 明朔算了算路程,忍不住问:“从江南再去雪谷,这路上得走多远啊,一年半载也到不了吧。” 风止静静的凝视她,轻声道:“一年到不了就两年,总能去的。” 明朔闻言,忍不住眨了眨眼。她反手握起了风止的手,弯着眼笑道:“我是没什么意见,可是师叔祖,盘缠够吗?” 秦昔很大方,给了不少银票。但考虑到皇家真的追杀起来,秦昔给的这些银票未必能顺利兑现,而他们带着些的银子总是有限的。明朔觉得还是该防患于未然。 风止想了想道:“如果不够了,就去赚一点。” 说这句话的时候,风止想的是江湖上那么多赏金,他去捉一些坏人,总不是件麻烦事。但明朔却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一点,她想到的是风止的木工。 明朔点头赞同:“这倒是,万一钱不够了,我们可以打点家具来卖。对了师叔祖你会铸剑吗?如果会,这也是生财的路子。” 风止被说的愣住,他认认真真的想了想这些普通人的赚钱技能,对明朔道:“铸剑我也会的,厨艺我也懂一点。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卖一些烹饪方子。” 明朔有点惊讶,虽然她猜到了风止一个人生活,会的技能应该不少。但她万万没想到,风止竟然真的是个手艺人! 手艺人怎么可能饿的死呢! 别说去雪谷了,就算一路把大启游玩,转到去了西域,这也饿不死啊! 明朔再看向风止时,眼里就多了点别的东西。 她发现风止真的太居家了,不仅是任务对象那么简单,这个任务对象带来的一系列便捷已经超出了明朔的预计。 明朔握着风止的手,叮嘱道:“师叔祖,你答应了陪我下山,那就要一直和我在一起,千万不能抛下我啊!” 风止闻言怔了怔,而后小心的弯起了手指,裹住明朔的指尖。他点了点头,耳尖微红,轻声道:“嗯,陪着你。” 明朔未见到,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她有些复杂地询问起风止:“师叔祖,我们走了,鹤峰的鹤怎么办呀。” 风止想了想,对明朔道:“秦昔会处理的。” 明朔道:“但师父人在西峰观,万一看顾不过来——” 风止笑道:“那些是我师父的宝贝,鹤峰上的鹤哪怕病了一只,秦昔都要做噩梦的。放心吧,他不敢。” 明朔:“……” 明朔在这一刻,突然发自内心的,心疼起了这代的西峰观主。大概是上辈子投胎没投好,才轮到他当这一代的观主。活多,心烦,人还事。 作为最来事的人,明朔同情地想着。 风止与明朔几乎从鹤峰下启山,圣旨便来了。 秦昔装模作样的带着人费力上了鹤峰,而后在空无一人的鹤峰故作惊讶,叹道:“唉,可能是温阳帝姬受不得苦,已经逃了。风止师叔想来也是去追她,好给陛下交待。” 颁旨的天子使收了秦昔的好处,当然不会纠着这一点不放,他责怪了秦昔几句,便说着“这么严重的事他得赶紧回去禀告陛下”,转头便想离开这冷清地令人难受的地方。 鹤峰的鹤正巧间或还踱着几步唧唧喳喳叫着,跟着这名颁旨太监的侍卫却突然向前一步。 他对西峰观主道:“如今的情形,陛下身边的那位大人早已料到。所以他给了陛下建议,陛下也采纳了。西峰观主,麻烦您接第二道旨意。” 秦昔完全没料到居然还有这么一茬,他有些惊疑不定,但也只能先跪地接旨。 就在这侍卫要宣旨的当口,一只湖边喝水的仙鹤突然飞起,细长尖锐的脚趾直往侍卫脸上戳去,侍卫一惊,大叫了一声,缓过神来,手中的圣旨已被仙鹤叼着丢去了山崖下,这鹤也不知所踪。 侍卫惊魂不已,秦昔即刻道:“这些鹤乃先祖皇帝赐予我派师祖,于鹤峰繁衍生息,因其身份特殊,被西峰观奉为圣物,难免性格霸道了些,还请天使谅解。” “只是,这如今没了圣旨——” 秦昔拱手道:“罪在西峰观,我即刻上书于陛下请罪。” 一只鸟突然的行径,谁也不能说是西峰观故意的。没了圣旨,侍卫脸上也挂不住,即使秦昔说他要担责,但侍卫也明白皇家不会当真惩罚启山,秦昔在给两人找生路,但他仍道: “无论如何,陛下旨意已下。若是鹤峰寻不到帝姬,那便彻底由兵部接手。西峰观可以不问这事了,还希望秦观主能尽早召回风止道人,免被误伤!” ☆、一剑11 九月的时候, 风止与明朔到了江南。 江南水岸延绵数十里,整座城都被这条泛着碧波的湖水拥着。大抵是活在水乡的缘故, 这里的原住民们大多也性格温润, 话音里的卷舌似乎都带着水乡的温柔。 明朔见多了四季如春花团锦簇,但她拉着风止的手, 走在熙熙攘攘响着叫卖声的街上, 却又生出一种截然不同的雀跃来。 这点雀跃有点儿像陈寒第一次送给她的星空糖,漂亮的让人舍不得下口, 含进口里后,又沁了满心的甜。 风止似乎也这么觉着, 他听见了来往小贩的叫卖声, 对明朔道:“我去给你买碗糖水, 你在这儿等我。” 明朔便颔首,四处看了看,指了指白堤边一颗柳树对风止道:“我去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73 那儿等你。” 风止说好, 两人便暂时分开。 风止一离开,明朔便感觉到了胸口的玉佩发烫。 她有些惊讶, 自从少羽想开了,让她“随便玩”后,除了偶尔询问明朔的安全情况, 大部分时间已经不怎么去管明朔到底要做什么了。 正是因此,明朔不免有些紧张,她寻了处无人注意的角落,小声道:“少羽, 怎么了?” 少羽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但明朔仍然从中听出了不安。 少羽道:“明朔,你得快一点了。” 明朔愣了一瞬:“出事了?” 少羽颔首:“转轮台情况有点糟,连木公都被惊动了,罗浮得赶紧醒。” 明朔困惑:“可是,这件事并不是我说了算。” “你能说了算。”少羽对明朔道,“东岳观察了罗浮,罗浮对外界已经开始有反应,或许是转轮台的恶化促使他本能的苏醒,也或许是你之前的做法确实有效。他已经有些苏醒的兆头。按照东岳的说法,如果这一次对他的刺激足够多,那么只这一次,他也许就能彻底醒过来。” “明朔,风止心性纯善,所以他伤起心来,可要比暮朗和尤金对罗浮而言痛多了。” “只要你让他足够痛苦,罗浮便肯定能醒过来。” 明朔张了张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莫了她才说了句:“该是当坏人的时候了吗?” 少羽安慰道:“你不是坏人,你在帮他。” 明朔叹了口气:“风止会恨我吧。” 少羽临了说了一句:“小千世界的幻境而已,你别当真。明朔,归根到底,他们都是罗浮。在这些世界里,你可以不这么想,但罗浮必须醒了。他醒来后,你难道想和他扯上关系吗?” “他恨你,老死不相往来,也好过他喜欢你吧?” 明朔一时答不上话,她觉得真奇怪,明明最初她自己对于罗浮的态度,就是个正常人对待神经病的态度,避之唯恐不及。但经历了这么久后,她居然有点期待起罗浮醒来了。 她甚至有点想要问一句醒来后的罗浮:“你记恨我吗?” 明朔想了想自己对暮朗说过话,对尤金做过的事,又即将该对风止做的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答案。 对罗浮这样活了漫长年岁的古神而言,她的那些做法,是否又只是纸上的烟灰,瞧着有些碍眼,一吹便散呢? 明朔忽然便不太想知道了。 她对少羽道:“我知道轻重,你放心吧。” 少羽听到这句话,反而更为忧心,但他也帮不了明朔什么,只能道:“我和陈寒都等着你回来。” 风止端着糖水来的时候,明朔还没能从少羽的话中缓神。少羽从来没有用过如此强硬的与其同她说过话,看来转轮台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明朔想到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心思变不由得沉下几许,连风止回来了都为发现。 风止见她眉头紧锁,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开口。 他站在原地停了一瞬,好半晌才开口说了句:“温阳?” 明朔缓过神,抿了抿嘴角,对风止笑道:“你回来了。” 风止觉得明朔似乎看起来与先前不同,他只是走开了一会儿,明朔便像是添了一桩心思。但他却不太敢问,只是端着那碗糖水对明朔笑道:“呶,给你的。” 街头卖的糖水并算不上很甜,但却解渴。明朔喝完了一碗,便似无事发生过一般,和风止聊着接下来该去哪里,风止见状更不好问,先前的事,就好像这么过去了。 两人在江南待了两日,正巧遇上花节。风止便带着明朔晚间去逛花节,瞧一瞧这城里有名的昙花宴。 风止寻好了位置,又担心明朔晚间吃的不多,过一会儿会饿肚子,便留下了明朔,自己先去买些点心来。 明朔点头说好,坐在观景台边,喝着茶,瞧着台上昙花开前众歌姬的表演,也觉得十分有趣。 她喝完了一盅茶,正欲给自己再添一些,可手刚碰上身边的茶壶把便先碰到了另一只手。这只手有些凉,但明朔却十分熟悉,她抬起头有些惊讶道:“风止,你回来的好快,我的糕呢?说好了要甜糕。” “风止”瞧着她,眸色温柔,突然听到她乍然这么一问,竟也没有惊慌。他对明说道:“甜糕没有了,回去我给你买云片糕行吗?” 明朔本来想说没有关系,但她这句话尚未出口便陷在了喉咙里。 她看着眼前的“风止”顿了一瞬,而后问道:“风止,你的剑呢?” “风止”闻言这才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左侧,他笑了笑,回答道:“我今天带剑出门了吗?” 明朔缓缓道:“这天下需要你拔剑的情况太少了,所以的你的剑一直都封在布里,背在你的背上。” “风止”笑了笑,对明朔道:“那大概是白日里我买糖水时不小心搁在摊上了。” 风止是会将剑留在摊贩的摊子上的人吗?他当然不是,他是个剑客,一个顶尖的剑客,一个以剑如命的剑客。 即使明朔自认算不得十足了解风止,她也清楚对风止而言剑意味着什么——自离开鹤峰后,风止从未让他的剑离开过自己的视线。 但眼前这个与风止一模一样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但他毫不在意。他并不在意明朔话语中的怀疑,甚至换句话说,他毫不在乎明朔是否认出了他不是“风止”。 可他又怎么可能不是风止? 明朔仔细的瞧着他,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可这两个人就是一模一样,甚至连气息,连灵魂都是一样的。 ——不,这个人并没有灵魂。 明朔从他的眼睛里看见的,是一望无垠的幽冥。他微微笑着,弧度似极了风止,但又与风止的笑意截然不同。 明朔惊讶道:“罗浮。” “风止”便忍不住弯起眼笑了。 他弯眼笑得模样,带着风止绝不会有的薄凉与傲慢。而这点薄凉与傲慢明朔却很熟悉。 这是暮朗与尤金。 于是明朔极为肯定道:“你是’记忆’。” 这个猜测实在太令明朔震惊了,她拿到那把朱红色长剑的时候,见上面有些幽冥的气息,便满心以为风止已经得到了罗浮的记忆,可如今罗浮竟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一个记忆体而已,顶到了天不该也就是暮朗所在的世界里,无名岛的模样吗?它足够强大,便可以成一界,成一界立一影。无名岛主便是那个影。 可即使记忆强度如无名岛主,他也不过是个离不开岛的罗浮幻影罢了。 但明朔眼前的这位“罗浮”,他不仅有着和风止如出一辙的样貌——他看起来活着,活生生的,和罗浮在此世的化身“风止”一般自由的活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74 着。 这实在太出乎明朔的认知了,令她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明朔看着这名“风止”,实在无法理解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事情。难道这是罗浮要醒过来所带来的后遗症吗?他要苏醒了,所以他的记忆足够强大,甚至可以与他自己抗衡? ——可这一点,无论如何都说不通啊! 罗浮没有否定也没有承认。他握住了茶壶,给明朔续了一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将杯沿递于唇舌间,轻抿了一口,茶甫一入口,他的眉梢便不免蹙了起来。 罗浮搁下杯子,不悦道:“他让你喝这些?” 明朔略过了他的话,只是问:“你为什么能行动?你明明只是记忆——” 罗浮笑了笑忽而对明朔道:“我确实只是记忆,我记得很多东西,很多。”他轻声道:“但另一个我可什么都不记得,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与其去骗他,倒不如来骗我,不是吗?” 罗浮盯着明朔的眼睛,喟叹道:“你来骗我吧,陵光。” · 风止握着温热的软糕,被岐水拦住了去路。 她执着岐水剑拦在了风止的面前,风止瞧着自己手上端着的糕点,犹豫再三,放弃了拔剑。他对岐水道:“岐水,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岐水怔怔的瞧着他,半晌道:“小师叔,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风止眉目平静,他道:“拔剑,拦下我,杀温阳。” 他话说的清楚,平稳,甚至没有半点儿波动便说完了岐水所有的想法。岐水有些讽刺的想,看,只要他想,他就能知道你想做什么。 他不知道,只是他不想知道。 岐水当初有多喜欢,如今感觉到的耻辱便有多么强烈。她忍不住笑了笑,眼角眯起,语气声慢而冷。 岐水道:“小师叔,我见到他了。” 风止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 岐水怀着点儿恶意道:“我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传闻,原来是真的。小师叔,你有一个兄弟。一个浑浑噩噩,却在你十七岁初等剑阁后,忽然清醒的兄弟。” “师祖带回来的孩子是两个,一个清醒一个浑噩。浑噩的无可救要,师祖将他置于山脚人家,委托他人照看。聪慧的自然便是您。只是十年后,浑噩的不知为何突然清醒,他清醒后,便从山下消失了,再然后便是衡王身边多了个谋士。” 岐水又道:“小师叔,您的弟弟,他为什么会浑噩数年?若他一早便浑噩不堪,怎会被师祖带上鹤峰?他是在鹤峰失智的,这件事,和当初你们初入剑阁有无干系?” 岐水带着恶意道:“和您又有无关系?” 风止面上的神情冷了下来。他瞧着手中的甜糕,漫不经心地扫了岐水一眼。 这一眼,让岐水战栗,她却忍不住想要笑。 因为这一眼,和“风止”太像了。 岐水忍不住想,温阳见过了,她又知道吗?鹤峰上的风止剑,或许根本不如他的剑一般光洁。 他也如野兽般凶恶的一面,早在二十年前。 风止小心的将糕点搁在了地上,反手握住了自己被布包起的剑柄。 他道:“岐水,我没有害过他。” “无论你相信与否,这就是答案。” · 罗浮瞧着明朔,叹息道:“你不答应吗?” 明朔道:“你清楚我的目的,说那么多又有什么意思。” 罗浮有些委屈,他道:“比起风止,难道不该是我更接近罗浮吗?我知道很多事。”他顿了顿,对明朔道:“扶摇山的雀,雾都的玫瑰。” 明朔闻言眼眸忍不住睁大,她有些不敢置信。 罗浮见状忍不住笑了笑,他对明朔道:“你以为风止真的是好人吗?别忘了,他也是我。他会怎么做,你难道还猜不出来吗?” “我就是铁证。”罗浮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因为他,浑浑噩噩了二十年。” 明朔完全被搞糊涂了,她不明白罗浮是什么意思。 罗浮笑着道:“这次的世界太弱小了,以至于身体都被裂为两个。灵魂难以分离,所以风止健全,而另一个则毫无神志,空有力量。” “幼时没那么糟糕,只是时日越久,力量便越难以掩盖灵魂的缺陷。我便被判定为傻子了,可在被判定为傻子之前,我先见到了那把剑。那把关着’我’的剑。” “当时风止也能看出来,只要给我那把剑,我就能清醒。但他不。他也喜欢那把剑。他比我健全,所以他抢走了那把剑。” “直到十年前,他终于打开了这把剑,’我’才得以苏醒。” 罗浮亲昵道:“你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明朔冷静总结:“你占据了风止同胞兄弟的身体?因为这部分只是没有灵魂空壳。” 罗浮忍不住蹙眉:“我不太喜欢这种说法。这具身体有一部分我的力量,也有我的记忆,从根本而言,我才更像是罗浮,而不是他。” 罗浮问着明朔:“你不是为我而来的吗?” 明朔张了张口,第一次近距离面对真正罗浮的神逻辑,她发现自己有点儿吃不消。 罗浮对明朔道:“如果你是觉得我没有最核心的那部分。很简单,陵光,你把他的心取来给我便好了。有了他的心,我便是真正的罗浮。” “而我也能帮你做到些风止做不到的,比如帮你恢复温阳帝姬的身份。” “我能给你一切。” · 风止从地面上捡起了还带有余温的糕点,他往观景台走去。 岐水的手被他一剑震得发麻,她的虎口不住颤抖,但岐水剑仍是好好的,岐水知道,风止对她手下留情了。 岐水瞧见了风止的背影,忍不住便道:“你现在去也迟了!他去了!” 风止脚步微顿。 岐水道:“温阳不是我!你不妨试一试,你再回去,她会不会因为那个人给予的诱惑,反而想要你的命!” 风止叹道:“她确实不是你。” 岐水原以为风止会说,她善良温柔,不会如你一般轻易和另一个风止结下契约来对付我——这般令人作呕的话。 可风止却道:“如果她想要,便给她吧。” ☆、一剑12 明朔道:“你不是风止, 也不是罗浮。” 罗浮极为宽容地瞧着她,待她说完了, 才问上一句:“那我是什么呢?” 明朔的眼睛亮晶晶的, 像是花节悬在夜空上的明月,她盯着罗浮, 叹了口气。 她开口道:“你只是他的记忆。” 或许和这个世界的罗浮分为了两个人有关, 又或许只是因为罗浮快要醒来,他的记忆获得了更多的力量——明朔眼前的这个“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75 罗浮”要比风止还要更像罗浮本身。 罗浮闻言, 眼角微微眯起。他眯起眼角的时候,便与风止十足的区分开来。明朔平静地瞧着他有些惊讶与自己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 罗浮道:“我有他的记忆, 也有他的力量, 只缺一颗心。我就是他。” “你想要找到的, 不一直是我吗?” “可你不是他呀。”明朔忍不住笑了,“我要找的,也并不是你。” 明朔想要找的, 是在冰冻的河面上为她凿开冰面的单薄少年,是在雾气弥漫的江岸上亲昵的捧着她的面颊说爱她的青年, 也是在鹤峰之上执剑冰冷无情却又会见着她脸红的剑客。 是与她一起经历过这些事的人,无论他记不记得都是他,而不是空有这段回忆的躯壳。 这并非是一颗心的差异, 而在于灵魂。 明朔眸光温和而平宁,罗浮瞧见她,仿佛瞧见了记忆深处的一片朱红。 明朔对罗浮道:“回到剑里吧,你是他的一部分。” 罗浮喉结滚动, 过了会儿笑着问明朔:“我看起来是不是喜欢你喜欢的没有脑子了?” 明朔不明所以。 罗浮道:“我可不想死,这个世界如果只能留下一个,那也该是我。” 说罢,他以极快的速度轻吻了明朔的唇边,在明朔反应过来前,便想他来时一样,身影已融进了熙熙攘攘的行人之间,眨眼间便再也寻不见。 明朔看了会儿,便收回了视线。在另一个风止离开不到一口茶的功夫,风止提着还带着余温的糕点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看台上的观众发出了一阵阵的惊呼声! 昙花开了。 先是中间的那一盆,细长如女子手指的白色花瓣由卷曲状微微张开,摊开的手掌指尖甚至还在风中轻颤,幽香便是在这一刻借由风传遍了景台。 一朵昙花开了,披着皎月的薄纱,在人群的不经意间。 紧接着是第二盆,第三盆,细长的纯白花瓣争相舒展,花节的盛宴就此绽放。空中的幽香忽然浓了起来,等待的众人方才缓过神,齐齐向看台望去,见入瞳中的便是那一大片坠在绿色梦意的雪白花蕊。 昙花似雪。 这么多盆花在一夕间同时绽放,刹那间似乎能将观者拖入一场纯白梦境。 风止提着糕点,听见了人们的惊呼,下意识向景台望去,昙花盛放的美景便映入了他的眼中。他瞧着满台的花,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侧头笑了笑。 明朔在离他不过三丈的地方,便见着了他的笑。 所有人都在看着观景台上的花,明朔却在见着玄裳的风止。 明朔瞧见风止微微翘起的嘴角,舒展的眉眼,还有提着麻绳,远比昙花花瓣还要漂亮的手指,忍不住也笑了笑。 风止回过头,便见到了明朔的笑容。他略顿了一步,提着糕点快步走了回来,问道:“昙花不好看吗?” 明朔道:“漂亮,但你更好看。” 风止解开糕点包裹的指尖便顿了一瞬,似乎也染上了枣泥糕的红色。他解开了包裹,甜糕的响起便蕴在了昙花的香意里。 风止也看见了明朔身边搁着的,尚待着温度的茶杯。 风止状似不经意道:“有谁来过吗?” 明朔点了点头,她想了想,决定用风止能够理解的方式来称呼“罗浮的记忆体”。明朔道:“你的兄弟来过。” 风止的手微顿了一瞬,即使有意想要克制自己往不好的方向想去,却仍然忍不住想到岐水说过的话。 他对明朔轻声问:“他来找我报复吗?我确实没有尽到照顾他的义务。” 明朔想了想罗浮的目的,开口道:“差不多,他想要你的心。” 明朔这句话说的平平淡淡,甚至没有起什么波澜。但风止的指尖却忍不住滑过了枣泥糕的上端。枣泥糕上落下了一道指痕,风止说了声抱歉,明朔却没什么意见的拿来咬了一口。 风止瞧着明朔,低声问:“你要吗?” 回答风止的只有悄无声息的咀嚼声。风止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要沉浸泉水里去,他甚至连月光都觉得刺目。 明朔吃完了甜糕,眨了眨眼拖了好长一口气,才对风止道:“我为什么要给他?你的心难道现在不在我这里吗?” 她忍不住伸手点住了风止的眉心,笑嘻嘻道:“所以还俗吗,师叔祖。” 风止的眼睛透过她的手指凝视着她,浅浅的笑意从他的嘴角满满攀上他的眉梢。 “温阳。” 明朔听见对方叫了自己。 风止道:“我答应过你的,都给你。” 他比明朔要高出一个头,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微微垂着头,仍由她伸出指尖点住了自己的眉心,他笑着的样子,就好像喜欢她喜欢的没有了脑子。 明朔忍不住便弯起了眼睛,她悄悄的伸出另一只手勾住了风止的指尖,而后才故作正经道:“我要糕点就好了。” 昙花的香气沁人心脾,明朔终于得空看了一眼观景台。台上一团一团似雪白细绸的昙花连同身边的人一起刻进了她的眼里,让她莫名觉得熟稔,觉得心宁。 好似曾经也有谁曾身着玄衣,还是少年的模样,采了昆嵛山上的奇珍异草,小心打理成了一束,小心翼翼的握着递给她,面上的表情看似端肃实则藏满了紧张。 她似乎隐隐记得,那张在花后的脸,也晕着远比那些花儿还要美的红色。 明朔恍了一瞬,听见风止道:“我遇见了岐水,你也遇见了他,江南已经不安全了,追兵不知何时而至,我们今晚便走,往雪谷去。” 明朔回神,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的。两人商量一番,便连夜启程往西去。 头两天风平浪静,让明朔恍然以为那两个人不过是来打个照顾便罢。 而到了第四天,明朔一人面对足有百人的骑兵队,不免一时间陷入了“……”里。 骑兵队带头应该是衡王的亲信,不曾见过温阳。他骑在马上瞧见明朔的表情颇为不屑,甚至未曾下马,便在马上转头问起他身后的岐水:“这就是温阳帝姬?风止道人呢?” 岐水面色冷漠,她开口道:“你该庆幸我们来的时候风止不在,这是你的运气。” 骑兵队的领头人闻言哈哈大笑,他对岐水道:“岐水道人,陛下遣您跟着我们,不就是为了对付风止吗?风止没遇上我们是西峰观的幸运,不是我的。如果他在场,陛下的命令可便是要您杀了他了。” 岐水闻言眉梢紧促,但因为风止并不在场,所以她也懒得与对方多言。只是道:“一个黄毛丫头,你们自己处理吧,得在风止回来之前解决。” 那骑兵队的队长本想还说些什么,瞧见了岐水的神色忍不住嗤笑了声,转而便拔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76 了腰侧的刀对准了明朔,怜悯道:“抱歉了帝姬,陛下要您的命,我等也没有办法。” 说罢他神色一凝,抬手便要劈向明朔。 明朔叹了口气,早知道会遇见追兵,先前风止去寻果子的时候,她就跟着去了。 明朔叹着气,眼见着那一刀即将劈下,她握上了自己的朱红色长剑。 她一直与风止待在一起,又总是笑嘻嘻的模样,似乎总是很难让别人想起,她上鹤峰,是来与风止学剑的。 明朔的剑,没有风止的刀锋冷,却比风止的刀锋利。 岐水隐约有所察觉的头还没有回过来,明朔一剑已经斩断了抬手人的手腕。 官制的刀与握着它的手在岐水眼中一并以着抛物线而滚落砸地,因剑锋太快,握剑的骑兵竟然愣了一瞬,才感受到从断了的手腕处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当场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抱着自己的手腕嘶声哀嚎! 岐水的表情当场就变了。 她死死的盯住明朔,咬牙切齿:“他竟然教你剑术,他竟然教你这一招!” 说罢,她竟然不管不顾的拔剑出鞘,一剑凌空对着明朔毫不犹豫的刺了过去! 明朔虽然是个天才,但习剑时日太短,面对一般人便也罢了,面对岐水这般近乎将一生献给剑道的顶端剑客,便显得相形见绌。 她的眼睛里清楚的映着岐水这一剑的影子,手里的剑也做好了迎击的准备,但她知道自己接不下这一剑——无关其他,温阳的力量接不住这一剑。而岐水的这一剑,没有别的接法! 明朔被一剑逼退! 她的虎口被震伤,但她眼里却浮起了笑意。 她瞧着岐水忍不住弯了弯眼,软声道:“再来。” 岐水只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羞辱,她的剑身清啸,她气得近乎要发抖。 岐水咬着牙:“小丫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明朔只是道:“再来。” 岐水提剑而上!她本以为,温阳不过是皇室里的一个精贵废物,即使随着风止学剑,也不过只是个会几招的狂妄丫头罢了。 但岐水在与明朔过了十招后忽然发现,她不仅没法再次震开明朔,甚至连她握在手中的剑一次也比一次稳! 即使她的虎口已经鲜血淋漓,但她握着剑的手竟然比她还要稳! 这是个怪物。 岐水的眼里忍不住浮上了惶恐,她握着剑的手开始不稳。 就在这时,她瞧见了那些骑兵对明朔拉开了弓——这本该是被制止的,是不公,是对剑客之间争斗的侮辱。 但岐水一旦瞧见明朔那张甚至含着笑意的脸——她握着剑的手松了一瞬,她闭上了嘴。 明朔听见弓矢破空的声音时已经有些来不及。 她身前是岐水的剑,身后是数十箭矢。 明朔只考虑了一瞬,任凭本能做了决定。她一剑迎了上去,竟似要与岐水同归于尽! 岐水大惊! 就在此时,与空中突降一柄古剑剑鞘,这剑鞘像是一面墙,在瞬间割断了岐水与明朔的剑势! 明朔只觉得右手被一带,眨眼间她便出了箭矢的攻击范围,也出了岐水的那一剑。 当一切尘埃落定,明朔的脚踏上土地,她看见了风止的面孔。 他握着剑,剑锋出鞘,像极了那一日明朔在剑阁初见的那名青年。 风止见到了明朔鲜血淋漓的右手,他想碰一碰又怕弄疼她。 骑兵队的首领勉强止住了自己手腕的断口,他见着风止,仍然毫不犹豫的让骑兵们以弓箭尖对准明朔。 首领哑声道:“风止道人,陛下圣意已决,您若也是追击帝姬而来,便麻烦收好您的剑,安静离开,如果不是,就别怪我们不顾及西峰观的面子。” 风止充耳不闻,只是极小心的碰了碰明朔伤口之上的皮肤。 他轻声问:“疼吗?” 明朔摇了摇头:“还行。” 她说的是真的,对比之前在雾都所承受的疫病的痛苦,她发现自己对于战场上伤口的耐受力竟然出奇的高。 但风止显然不这么看。 他背对着岐水,忽然道:“岐水,看在你是我师侄的份上,我让你走。” 岐水在见到风止拔了剑,剑鞘深插|进泥土里,并且之后也看起来没有半点要归鞘的意思后,脸色便变得煞白。她听见了风止这句话,毫无血色的唇瓣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她收了剑,毫无留念的转头便走。 首领见她离开大喝道:“岐水,你忘了你应允过大人什么吗?你得对付风止!” 岐水冷冷道:“我只答应他对付剑未出鞘的风止,我师叔的剑出鞘了,而我不想死。” 首领见状忍不住大骂,他原以为岐水作为江湖实至名归的第一剑,该是如何骄傲强大,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顾忌西峰观内可笑辈分的无能之徒。 骑兵询问于他是否要击杀岐水,想到岐水的身份,首领摇了摇头,眼露狠厉:“我们的目的是帝姬,既然风止道人想不开,就让他陪帝姬做个伴好了!” 明朔瞧着风止的神情,心里有些不安。她忍不住问:“他们人这么多,你能带我逃出去吗?” 风止闻言笑了,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明朔的头发,对明朔道:“温阳,我当时问过你想要什么,你说只要一碗面。” 明朔点头:“当时我饿了。” 风止道:“那我教你一个道理,别人再问你要什么的时候,你便该要他最着紧,最重要的东西。” 明朔似懂非懂:“比如。” 风止微微笑了:“比如师叔祖的剑。” ☆、一剑13 明朔曾在鹤峰剑阁前见过风止出剑。 那是像是一座立于剑阁前, 难以翻越的巍峨大山,任凭西峰观的弟子攀越。无论是何等凶厉的剑招, 到了他的面前, 便像是小孩子玩闹挥出的那一剑,身形变换间, 便柔和的将剑中的狠与利消散无形。 ——带着宽容而温和的笑意。 正因为风止的剑在西峰观众弟子的心中是这般形象, 所以众人对他的印象也大多由“温和”“好脾气”“宽容的长辈”组成。 即使是当初他在湖边教导明朔拔剑术,一瞬间将剑锋的轻与利运至了极限, 明朔依然能感觉到他从骨子里晕至剑锋的温柔。 可这一次不一样。 明朔看见的是一把剑。 一把真正的、江湖第一剑。 都说若是风止下山,这江湖中最绚丽的剑锋还是否会是岐水手中那病如同秋水一般的短剑轻泓——是否便会成为风止手中这柄三尺四寸的古剑。 风止剑着实是把厚重的剑, 无论是它足有七斤八两的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77 重量, 还是它宽至三指半的剑身。 这把剑看起来又重又厚, 令人觉得这把剑该用来劈山砍石,叫上一句“裂山剑”,而非含着飘逸意味的风止。 明朔原先也这么疑惑过, 不过她觉得或许是因为风止过于强大,即使这把剑原先叫别的, 也该叫风止剑了。即使岐水的姓名是由她的剑赋予,明朔也不得不这么想——因为她实在不明白,如此厚重的一柄剑, 怎么会叫做“风止”。 直到这一次,风止当真拔剑。 该如何去形容这一剑? 明朔看着剑锋轻颤,被青年稳稳的握在手中,剑尖似天际微亮时的哪一点光—— 时空都在明朔的耳边安静了下来。 敌人叫嚣道:“我们有近白骑兵, 他只有一人!怕什么!换枪,上箭——!” 风止身形半点未动,只有袍角被林中的风微微吹起。他抬起了眼,深色的瞳孔内映着他剑尖的那点白芒—— 那么重的剑,可残留在众人瞳孔里的,竟然只有那一道白芒。 风吹过,袍角落下。 剑客一剑已出,剑尖滴滴答答的淌着血。 风未变,叶未变。 他这一剑出完,飘落的叶子甚至还没有被风的尾角吹起。就仿佛他出剑的那一刹,时与空都停下了。 直到他一剑出完,明朔的眼前爆发了大片的血色花朵。 她的眼前不过刚被红色涌了一丁点,风止依然偏过了身,挡住了她,眉梢眼中都透着温柔。 风止道:“别看。” 明朔的眼却停在了他的剑上,剑阁下刻着极小的字,明朔定眼看了哪一处,总算是看清了这件的形容。 是“风止”。 在这一剑面前,连风都是停下的。 这把剑的名字,的的确确,就是“风止”。 一把重七斤八两的剑,却快的令风停止。这又该需要多强才能做到? 明朔这才恍然,风止确实是个温柔的人,若他当真将风止剑以“风止”使出,莫说一个她,怕是只要他活在鹤峰一日,这天下便没有人能从剑阁中取走一剑。 西峰观的师祖所担忧的一点也没错。 他是一把太过可怕的剑,这把剑只能待在剑阁,万不可成为供人驱使的利器。 等明朔缓过神,这世间似乎都颠了倒。 追杀者和被追杀者全然翻了过来,地面上除了落叶与发黄的草尖,滴满了浓稠的血液。 风止不过向前走了一步,原先叫嚣着的家伙们便退十步,他进两步,为首者便能尖叫着大喊:“别,别过来!你别过来!!” 风止停下了脚步。 他蹲下了身,从地面上捡起了明朔先前遇敌时被岐水剑气割裂的耳坠。那是枚水头极好的冰种,只可惜被剑气割裂。 风止瞧了瞧,有些遗憾,他拿着坠子还给了明朔,歉声道:“抱歉,弄坏了。” 明朔将坠子攥进了手心里,她摇了摇头:“没关系,我还有别的。” 风止面上有点纠结,他最终对明朔道:“等到了下个城镇,我给你买新的。” 明朔点点头:“好。” 见明朔点头,风止便松了口气,他笑了笑,将那柄已经流干血渍的剑重新收入了鞘中。当他剑归鞘的那一刹,仿佛这天地间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银芒便也消失了。 明朔怔怔的瞧着风止,瞧着他的剑,忽然问了句:“真的给我吗?” 风止先是怔了一瞬,而后忍不住舒展了眉眼,笑了起来。 他对明朔道:“对,给你。” 明朔瞅着他,突然道:“那如果我要用你的剑,杀你不愿意杀的人呢?” 风止愣了一瞬,似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他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除了西峰观的弟子,我答应过师父,绝不对观内弟子出剑,除非他们着实十恶不赦。” 明朔缠着问:“除了这个难道什么都行了吗?” 风止轻声道:“对,都行。” 他瞧着明朔微微笑了起来,将她的手拉过来,握住了他的剑柄。剑柄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一剑凛冽的剑气,风止道:“我的命也可以。” 他看着明朔,就像个病入膏肓没得救的傻子。 明朔伸出手擦过了他脸颊上不小心渐上的一滴血。 她弯起了眉眼,笑道:“不要你的命,也不要你的剑。” “我只要你就好啦。” 风止定定的瞧着她,耳根红透了。 岐水并未走远。 她甚至未走出这片森林。 岐水听见了风止拔剑出鞘的剑吟,也听见了剑锋割断生命的声音。时间过得太久,久到风止在西峰观的教育下修心养性足够久得令岐水都忘记初学剑时的风止,对于生命是何等漠然。 岐水深爱着归剑温润的风止,却发自内心的害怕着出鞘的风止。 她这样,到底钦慕的是风止,还只是她想要的、憧憬着的鹤峰上的风止剑呢? 风又吹起了,可她的背脊上仍是一层冷汗。 岐水听见了脚步声,一回头见到的便是牵着马的风止和马上坐着的明朔。 岐水自然是讨厌明朔的。 可她欠着风止。 风止并未对她拔剑。 风止出来了。 岐水深吸一口气,叫住了他:“小师叔。” 风止停下了脚步,他侧过头,没什么情绪的瞧着岐水。 岐水道:“小师叔,你既然仍然认我为你的师侄,那有些话我也合该告诉你。” 她深吸了口气:“你的兄弟,陛下身边的那名术士,他想要的不仅是温阳帝姬,还有你的剑。我觉得他有未尽之语,但他对你确实有十足的敌意。” “我试过他的剑,若我不敌您三剑,则我不敌他两剑。” 岐水叹息道:“若是你一人,我自不担心你的安危。但若你打定主意要携着她——小师叔,万事小心。” 风止闻言微微颔首,片刻后,他对岐水道:“你不用担心,我与他的关系,并非只是兄弟这么简单,他要杀我,没这么容易。” 岐水见风止如此道,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风止觉得自己既然开了口,倒不如一次说清楚,他对岐水道:“岐水,你若信我。便不要搅进衡王的朝廷。你当秦昔与师兄是淡泊名利之人吗?他们只是比常人更懂得审时度势,趋利避害。” “衡王不是个好选择,你若仍能听进我的话,便回西峰观吧。不出十年,这天下还要易主。” “岐水,这天下不是只有你聪明,不是只有你才懂得选择。” 这大概是风止对岐水说过少有的长句。岐水听得愣住。而风止话毕,便牵着明朔走了,也并不在意岐水到底选择如何。岐水立于原地良久,直到还活着的骑兵们终于克服了惶恐走出了这片致命的森林。 “岐水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78 道人,你见到逆贼风止了吧!你为什么不拦住他!你难道也和他们是一伙的吗!” “我早该想到,西峰观根本就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岐水本该生气,可听完了风止的话,又想到每次秦昔见到自己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岐水的心态竟然如她的剑身一般如水面平和。 这可是见难得的事。 直到对方叫骂的第二声,岐水方才回过了头,瞧着这一列的残兵。 她笑了声,又转回了头,不再理会他们。岐水上马,岐水短剑一鞭,便跃马狂奔起来。 天高云淡,地广草茂。 可岐水仿佛这一次才见到这些。 岐水剑如秋水泓,岐水想,她还好有很多的时间,可以随她的剑一起一一看去。 明朔坐在马上,与风止两人一起渐行渐远。 她忍不住弯下身问道:“你对岐水师叔说,不是她才会选择,那是指师叔祖也选择了吗?你选了什么?” 风止道:“我选了你。” 明朔忍不住笑了笑,她对风止道:“我也选了你。” 走出树林,天又蓝又低,低的仿佛触手可及。 明朔握着胸前的凤佩,玉佩烫的惊人,她想了想,将玉佩从身上拽了下来,原本想咬上一口,最终还是放弃,将玉佩装进了腰带上坠着的香囊里。 临放进去前,明朔听见少羽叫喊:“明朔,你要做什么?” 明朔低低道:“我伤害过暮朗也伤害过尤金,但我真的很难去伤害风止。” “好在这世界还有一个罗浮。”明朔对少羽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的,只是先前的世界都不符合条件,所以我也没有想过。” “我记得书上有记载,如果记忆体分离在外,由非本人的其他人杀死,记忆回归时会含有强烈的憎恨与痛觉吧。” “我去杀了他,想来由外人杀掉记忆的阵痛,也能让罗浮醒来。” 少羽闻言极为震惊:“明朔,你疯了吗?只有罗浮能杀掉罗浮!你要和他拼命去吗?” 明朔道:“没关系,反正我死不了。大家也是因为这个才选了我不是吗?” 少羽道:“可这也不是让你这么做的!” 明朔心想:如果心脏和她的元神一样,永远死不了就好了,既不会觉得欣喜也不会觉得难过。可以平宁沉静,永生不朽。 少羽似乎还要说什么,却被明朔勒紧了香囊,他的声音被藏进了香囊里。 风止问:“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明朔道:“师叔祖,我想去见你的兄弟。” 风止闻言,脸上的笑意僵住。 明朔觉得,与其在风止这里,漫无休止的拖下去下不了手,她不如去试试和罗浮拼命。既然罗浮的记忆想要风止死,倒不如让她先下手为强。 她不想要风止死,也不希望他伤心。 这简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只是风止似乎不这么想,他听见明朔的想法,脸色竟然白了一瞬。 但好歹不算伤心。 因为风止点了点头,他对明朔道:“好。” 明朔本来很好奇,风止要如何去联络罗浮,但后来明朔又觉得自己愚蠢。风止要见罗浮,只需要让岐水捎个信便好了。 一周后,明朔见到了罗浮。 罗浮似乎并不惊讶明朔会想见她,他甚至似乎早就料到了。 风止见到他的时候,眼中闪烁了一瞬,明朔有一瞬间几乎要以为他要拔剑了。可风止最终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起身离开了茶肆,他对明朔道:“我在街边,若是需要,你叫我一声。” 明朔觉得愧疚极了,她点了点头。 风止看着她,见她半点想法也没有变,也只能先行离开。 罗浮出现的时候仍然穿着斗篷,他似乎并不喜欢与风止同时以一张面孔出现。明朔猜测,这或许是因为他知道与风止同时出现,只能证明他自己是个记忆构成的仿品。 罗浮含着笑意瞧着明朔,手指敲着桌面,开口道:“帝姬是想通了,要给我这颗心吗?如果是这样,那还得请你好人做到底,我只是记忆,记忆是杀不了本体的,即使再想也做不到。” “这一点,或许你在看见暮朗轻易杀了无名岛主的时候,应该就隐有猜测吧。” 明朔颔首:“是的,暮朗即使天分再高,那时他不过学了三年不到的术法,不该能那么轻易赢了几乎算是传说的无名岛主。我当时就想过,是不是即使记忆再想,也动不了他呢?毕竟鬼帝看起来不是会将自己置于这种险地的人。” 罗浮颔首:“我确实不是。” 明朔没有去纠正他的这一句我,反而问道:“有件事其实我想问你,为什么你会叫我陵光?无论是暮朗还是尤金应该都不知道我是谁,我从未见过鬼帝,你即使察觉到我们是同一人,也不该知道我是谁。” 罗浮不免笑了,他作为罗浮最后的记忆,显然知道的要比明朔想象中的还要多很多。 他对明朔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知道你是谁?陵光神君就没有疑惑过,他们为什么那么轻易便喜欢上你吗?” “无论是暮朗还是尤金,包括风止也好,都非慕艾之人,但他们却无法拒绝你,你想过原因吗?”罗浮似笑非笑,“你该不会真的认为,自己那些小小的举动,真的能轻易打动鬼帝吧?” 明朔平静问道:“不然呢?” 罗浮道:“自然因为你是陵光神君。是不死的化身,是鬼帝唯一得不到的东西。” “朱雀每次重生,都不会记得过往,只有灵魂不变。虽是如此,陵光神君偶尔也会觉得熟悉吧。” “你当然该觉得熟悉,’我’追逐了你上千年,而你却为了死去的昆嵛山主,毫不犹豫的抛下了我,更毫不犹豫的再西方重生。” “对你而言,忘掉’罗浮’原来是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吗?” 罗浮叹道:“我是记忆,没有’我’的情感,所以我看的更清楚些。” “多可怜啊,追着一只永远也得不到的鸟。这只鸟只需轻轻倾下一缕羽毛,’我’便和个傻子似的。睡着了也好,睡着了,至少不会去做傻事。” 明朔其实并没有完全听懂罗浮的话,她只是问:“你只是记忆,不是他,也没有他的情绪。那你又如何知道他是傻的,又如何知道,他没有得到?” 罗浮微微眯起眼,兜帽下露出的唇瓣有些讥诮,那弧度似乎在说,若他得到了,他还能作为记忆被隔离而单独存在吗? 明朔的手握上了自己的朱红长剑,她于桌下抽开了这把剑,对罗浮道:“都说只有罗浮能杀死罗浮,但你也该知道,我是不死的。” 剑锋的冷光折射在了罗浮的眼中。 明朔道:“那你觉得,我能不能杀死你?” 罗浮笑了。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79 他摘下了斗篷,露出一张与风止无二的脸。 可明朔瞧着他与瞧着风止却截然不同。这世界的罗浮作为记忆体,要比风止更清楚何为陵光神君。在少羽的教导下,明朔较之以前的自己,要变得懵懂天真许多。 但有一点没变,就是她骨子里的坏脾气。 一旦决定了一件事,便不会回头。 就好比当初的陵光决定要替死去的昆嵛山主镇压西方,就好比现在的明朔要杀了“罗浮”。 罗浮笑了声,而后饶有兴趣的问:“你要杀我,是为了他?” “你又知道他喜欢的是你,还是你的上辈子?” 明朔闻言,却连手指尖都未曾动上一瞬,她反问道:“那你觉得,我是为了风止这么做,还是暮朗或是尤金,又或者是为了睡着的罗浮?” 罗浮答不出话,明朔笑道:“你看,你也答不上来。” “因为你不是他。” 都说只有罗浮能杀了罗浮,因为罗浮本身就是死亡。 那么不死能否可以对抗死亡? 明朔知道自己的如今的剑术比不上风止,自然也就赢不了眼前的罗浮。但她觉得陵光神君一定可以,不知为何,她甚至瞧见了罗浮的表情后,隐约觉得,“罗浮”能胜风止一剑,搞不好就是因为他是记忆,而他作为记忆的剑术承自陵光神君。 那既然如此,没道理她不能赢。 她是明朔,可陵光也是她。 明朔的眼睛浮起金色,她出了一剑。 罗浮张开了双臂。 在明朔略微惊讶的眼神中,她那病朱红色的长剑再顺利不过的没入了罗浮的胸口。 殷红的血染湿了他的麻布斗篷,显出了一种褐色。 明朔眼中的金色褪去,她有些惊讶:“你为什么不躲?” 罗浮道:“我看起来是不是像喜欢你喜欢的没有了脑子?” 明朔讶然。 罗浮自己勾了勾嘴角,他轻叹道:“是。” 他是记忆,不是罗浮。他没有经历过也没有那些情感。但有时候记忆也足够害人。记忆里藏着的那些东西带来的折磨会让记忆想要取而代之。 所以“罗浮”想要风止的心。 所以风止只凭直觉,便取了那柄剑,将它尘封二十年,直到一日因缘巧合下方才不小心打开,放出了他。 罗浮叹道:“不死我死,就是他死。我选了没用,得你选。” 他伸出手,摸了摸明朔的脸,温柔道:“选了就不要后悔。” 茶肆里已经炸开了锅,人们因这突忽其来的的凶杀案而四散奔逃! 风止闻风而来,便见到明朔一剑刺穿了他的兄弟。 风止愣住了:“温阳……?” 明朔的眼眸在一瞬间有些放空,听到风止的声音她方才松开了手,“罗浮”便带着她的剑仰面倒了下去。 他倒了下去,身上却散出了金色的光点,这些光点包裹了风止,让风止的表情有一瞬的迷茫,片刻后,风止缓回了神。 他的眼神似乎有点变了,明朔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风止平静的问:“温阳,你杀了他?” 无力感几乎在一瞬间席卷了明朔,她知道自己失败了。记忆被杀只是让他重得了记忆,记忆对她的憎恶半点也未能给风止带来痛。 ……还是说,即使被她杀了,对方也没有怀有憎恨? 明朔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忍不住伸出手捧住了风止的脸,她低低颤声道:“风止,我真的很怕你也死在我面前。我不想再看见’你’死了。” “所以,你能不能醒过来?” 风止蹙起了双眉,他满头雾水:“温阳,你怎么了?” “——她只是穷途末路。” 茶肆里忽然传来这么一道声音。 风止一惊,抬头看去。他原以为茶肆已经没有活人了,他也从未感觉到旁人的气息,可右侧第三桌上正坐着一名唐裳的少女。 她手握着一把唐刀,漆黑的双眼正向这里看来。 她坐在那里,却无法让人察觉到活人的气息。 少女对风止道:“大人,转轮台真得不能再等了,还请您醒过来吧。” 风止根本不明白少女再说什么,但他仍然本能觉得危险。 风止拔出了剑,将明朔护住,极为警惕的瞧着少女。 然而少女却像是丝毫未曾察觉这危险,相反,她对明朔道:“神君,您也并非穷途末路。想要罗浮陛下醒来,却保全风止的性命的办法,我有一个。” 明朔睫毛微颤,她看向了少女。 下一秒,唐裳的少女刹那间便出现在了风止的身后,她比风还要快,在风止回身之前,已然一剑刺入了明朔的胸膛。 明朔几乎在同时咳出了血。 风止面色煞白。 少女道:“您看,非常简单。” 被冰冷的剑锋贯穿心脏的滋味着实不好受,明朔双膝一软,便倒在了风止的怀里,她迷糊的想,早知道那一剑也不该刺进“罗浮”的心脏里,该换个地方才是。 风止有些慌张,他低低道:“温阳?温阳?” 明朔缓过了神,瞧见了他仓惶失措的表情,不免闻声道:“别怕,我不会——” 她原想说“不会死”。但她尚未说出口,便感觉到自己的元神再被撕扯。 少羽在强行召回她! 明朔按住了她的香囊,她想要阻止少羽,可玉佩烫地令她根本无法触碰! 风止瞧着她,一时间竟如孩童般绝望,明朔察觉到自己即将脱离,她害怕风止因此而如尤金般受到冲击,不得不撑着最后的力气对他道:“风止,你听着,我不会死,所以你——” 明朔再也没能说完,她的眼睛停在了瞧着风止的那一瞬间。 风止叫了她几声,得不到回应后方才小心的理了理她的头发,握着自己的剑,站起了身。 少女十分平静,似乎早知会如此。 她开口道:“属下姜姒,奉东岳陛下之命前来协助神君。” 她此话未完,风止的剑便穿过了她的胸膛。 姜姒极为平静的敲了敲自己被洞穿的身体,开口道:“属下在动手的时候,便猜到您会震怒,这点惩罚算不上什么。” 即使是凡人,但此刻的风止已经取回了记忆。他这一剑里,有属于罗浮的力量。这一剑直接重创了姜姒的元神,使得她面如死灰。 然而即使如此,她依然开口道:“您该醒了。” 风止神色漠然。他拔出了剑。 姜姒受到重创,风止一拔剑,她甚至稳不住身形,身影即刻崩散往幽冥去。 风止只觉得头疼欲裂,脑子里杂乱的影像不断,来来回回,足以将常人逼疯。 但比头更疼的,是风止的心脏。 他捡起了明朔的长剑,对明朔轻声道:“我答应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80 给你的东西,总该给你才是。” “你不要我的剑,便给你心吧。” 他握着剑锋,剜进了自己的胸口。 ☆、幽冥01 明朔醒来的时候, 紫薇府头上的太阳还在。 少羽守在床边,看起来神色疲惫。 明朔心想, 少羽疲惫是当然的。她在最后一个世界也太任性了, 几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将少羽忘了个干净, 也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来给忘了个干净。 大约是明朔起身的动静惊醒了少羽, 少羽眉睫微动,睁开了眼。他的眼里清清楚楚的倒映出了明朔的样子, 不是琅玉、不是安娜,也不是温阳。而切切实实便是明朔的脸。 ——和画像里的陵光神君极为相似的一张脸。 少羽注视着明朔, 心思复杂。一方面, 他多少怀着明朔在最后一个世界做决定的果决代表着她的成长, 一颗慈母心十分慰藉。另一方面,明朔性格越显越像当年的陵光神君,少羽又有些怕。 到了这个时候, 少羽基本能看出来,这件事, 恐怕幽冥早有预谋。转轮台失势是意外,但明朔去寻罗浮绝对不是。 罗浮在沉睡前恋慕陵光神君并不是什么秘密,千年前的神仙们都清楚, 也正是因此,才传出了罗浮的弟弟东岳也倾慕鸿鹄来着。大概就是大家觉得哥哥喜欢凤凰,那弟弟当然也喜欢。 后来证明东岳并不喜欢鸿鹄,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能够确定的是罗浮爱陵光,并且求而不得。 罗浮遇见陵光神君的时候,是千万年前,那时候昆嵛山之主刚刚陨落,东王公封东华紫府避世。陵光作为昆嵛山之主下第一人,便理所当然的肩负起了昆嵛山,肩负起了昆嵛山之主曾经的责任。 罗浮的恋慕对于她而言,更像是年少慕艾,是少年人对求而不得事物的一种偏执,做不得数,也当不得真。 罗浮是幽冥之主,这世上的一切都将赢来死亡而后魂归幽冥,只有朱雀。朱雀不死,元神无需轮回,她只用涅盘,一个人静静的重生。她永远不会来到幽冥,也是这世上罗浮唯一一件永久都得不到的东西。 这便是陵光对于罗浮的看法,小孩子家的玩闹罢了。 所以陵光神君在雷泽异动的时候,毫不犹豫替已经陨落的主人履行了昆嵛山的责任,以身殉战。替天界争得了这长久的太平,也让罗浮真正的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求不得”。 少羽不明白陵光抛下罗浮赴死到底伤这位鬼帝有多深,以至于让他厌世,甚至于沉眠。 但少羽很清楚,陵光当年将罗浮当做孩子不曾动心,而明朔与罗浮本也该并无交集。 少羽本不该担心的,明朔说到底也是陵光,当年陵光不会因罗浮而做半点退让,明朔应该也能持守本心。但少羽又明白,明朔与陵光神君不同。 明朔单纯,比起陵光神君,她要更柔软。若是暮朗死在了陵光神君面前,她大约只会低叹一声,转头便能该喝酒喝酒。但明朔却不行,明朔会内疚。 到了这时候,少羽才后悔于自己的教育。他总觉得如今的天界太平,明朔柔软些,开朗些不是什么缺点,远不用像古早的神仙那样持上一颗在战场上厮杀多年坚硬而难以摧垮的心。 可正是他这样的教育,才让东岳动了寻明朔去找罗浮的心。 陵光无法爱上罗浮,那么明朔呢? 东岳太清楚“陵光神君”这四个字对于罗浮的冲击力了,只要明朔出现,哪怕她没能刺激到罗浮,单凭她出现了,罗浮变会想要醒来。 他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陵光。 可明朔呢? 即使知道东岳的这种做法只是提供了一种可能性,但作为老母亲的少羽仍是感到了极大的冒犯。他觉得这是对于明朔的极大的不公平。 退一万步,罗浮爱的,到底是陵光还是明朔呢? 明朔和陵光说到底是一个人,但也是两个人。 出于这样的心理,少羽甚至不想在明朔面前提起罗浮。他神色柔和的开口:“醒了?累不累?要去找陈寒吗?” 明朔愣了一瞬,而后才能确定面前对自己和颜悦色的人却是是少羽,少羽居然没有冲她发火,这真是超乎了明朔的预料。 不生气当然是最好的啦。老好人生起气来才吓人。 于是明朔立刻接杆往下,对少羽道:“还好还好,不是很累。陈寒在紫薇府吗?” 少羽好脾气道:“不在,算算时间她今天应该最后一门期末考,要我陪你去下界找她吗?” 明朔想了想,觉得找陈寒不急,她有件更要紧的事情。 于是明朔开口问道:“罗浮醒了吗?” 一听见这个名字,少羽的脸便黑了几度。他岔开了话题,对明朔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天界也发生了不少事,有些事情还和陈寒有关,回头我和你慢慢说。” 明朔点点头,但仍然问:“转轮台的事情解决了吗?” 面对这个问题,少羽不能不回答。他见明朔神色认真,显然是真的想要知道自己任务到底完成的怎么样,少羽的心便忍不住软下去。 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明朔的头发,对她温声道:“解决了。转轮台里的事情,幽冥已经处理了。” 明朔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便也不再问其他。 少羽见明朔下了床,整理了仪容,看起来有打算下界去见陈寒的打算,不免多问了句:“你……不问罗浮了吗?” 明朔回头,笑嘻嘻道:“不问了呀,我问罗浮,也就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解决转轮台。既然转轮台没事了,我为什么要问?” 少羽欲言又止,明朔认真道:“我知道,你们都不希望我和他扯上关系。” 少羽沉默了会儿,问:“我是我,陈寒也是陈寒,你呢,你怎么想?” 明朔想了想,回答道:“不知道。” 少羽怔住,忍不住便问得更多:“……不知道?” 明朔便笑了,她软软道:“是真的不知道呀。” 明朔喜欢罗浮,哪怕她清楚她遇见的、喜欢上的都只是罗浮的一部分。但明朔心里清楚,等她见到了睁开眼睛的罗浮,她还是会喜欢上这个完整的人。 或许这个完整的人要比她遇见过的那些更加自我,更加冷漠、也更加傲慢。但明朔不知为何却隐隐觉得,大概还是会喜欢他。 但明朔却依然不愿意去见罗浮,正是因为喜欢,所以害怕见到罗浮后,听见他一声较为冷淡的“多谢”。 明朔经历的,对明朔而言是真实,对罗浮而言却是梦。 他活的太久了,三次的人生对于明朔而言足够记忆深刻,但对于罗浮而言却只是大海上轻微起过的波澜。少羽也说过,时间是浩大的,在时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81 间面前,一切都会显得微不足道。 正如明朔自己也没有把握,再过一千年,如今她记忆深刻的这些人、这些事,是否还会令她动容,还是只能换来一句叹息。 明朔拿不准,所以不知道,因为不知道,便打算不去见。 少羽见着她,心里微叹。但他作为见证了明朔成长的“长辈”,对于明朔总是宽容的。 少羽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下界是冬天,你多穿一件外套。知道你不冷,但是这样才不会突兀。” 明朔应了声,拿了件呢大衣,便匆匆下了界。 她时间算的还不错,等她到了陈寒的学校,陈寒刚好考完了最后一门,背着书包出门。 陈寒见到了校门口等的明朔,她的容貌在人间实在太引人注目了,整个人埋在雪白的大衣里,就像是冰雪雕成的娃娃。 陈寒快步走进,有些惊讶:“你怎么来找我了?” 她顿了顿,开口道:“我还以为你会先去找罗浮。” 明朔好奇:“为什么啊?” 陈寒握住了她的手,暖暖的,这才放下了心。她对明朔道:“因为当年罗浮沉睡,就是因为你啊。” 她话一说完,瞧见了明朔的表情,顿时止住:“……少羽没和你提过吗?可这是他来问我祖师爷的啊。” 明朔忍不住问:“什么叫因为我?” 陈寒见明朔确实想要知道,便也不瞒她,开口道:“罗浮恋慕陵光神君,当年陵光神君弃他而战死,他气不过才沉睡的。” 陈寒补充道:“天上只有一个陵光神君,那不就是你吗?” 明朔:“……是我。” 陈寒合掌:“那就没错了。” 明朔瞧着陈寒这干脆利索、半点也没有犹豫的模样,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喜欢陈寒,也忍不住亲近陈寒,一方面是两人也算是同出昆嵛山,另一方面便是她由衷的喜欢陈寒这样的性格。 天大的磨难,天大的苦恼在她这里都不是事。 面前如果是山,那边就劈开,如果是河,那便渡。 明明不过是个刚飞升不久的散仙,却要远比天上很多的老神仙都要来得更为潇洒。 陈寒对明朔道:“对了,天界发生了些动荡你知道吗?就是和转轮台有关。” 明朔好奇问:“是什么,少羽要说的,我没来得及听。” 陈寒拉着明朔一边往咖啡店走,一边道:“转轮台的事,和咱们昆嵛山的老祖宗们还有点关系呢。说起来,应该和你关系更大一点。” “你应该认识青鸾吧?听说是他去撞了转轮台,说是转轮台里鸿鹄的那一缕魂魄还没有散干净,他要撞开转轮台,去救妹妹。可那是转轮台啊,即使真的有魂魄被困,这么多年了,也早该灰飞烟灭了吧。” 明朔沉吟片刻,才道:“青鸾是昆嵛山的人,也算是我的臣属。虽然当年他因为鸿鹄的事,已经和昆嵛山断了关系,但如果是他闹出的这件事,我是该出面解决。” 陈寒道:“你已经解决了,罗浮不是你叫醒的吗?除了你,根本没有人愿意去。” 陈寒侧过里脸对明朔笑道:“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了,你也不要想太多。反正罗浮也不会杀掉青鸾,我祖师爷说了,他不敢。走吧,我请你吃点心。” 明朔知道陈寒这么说是在宽慰她。不过话也确实如此,青鸾即使与昆嵛山断了联系,也隶属天界,隶属中央天帝。除非罗浮当真妄为到不惜北方与天界的关系,否则他是不会对青鸾动用私行的。 ……不过青鸾大概多少要吃点苦头。 明朔从自己的记忆里找了找,对于青鸾的印象着实寡淡。她想着明日回去好歹以昆嵛山的名义向幽冥发帖子,接回青鸾。转轮台这件事便算是结束了。 但明朔没有想到,罗浮的苏醒,不过只是一个开始。 她梦见了鸿鹄。 ☆、幽冥02 明朔对于鸿鹄的记忆浅淡到可以忽略不计。 她对鸿鹄的记忆, 与其说是记忆,不如说是五凤刻在了灵魂中的联系。 但她却诡异的梦见了这个与自己此世毫无干系的凤凰。 她梦见了自己坐在玉石累成的高座上, 于她的位阶之上, 是一座空荡荡的无人石座。 明朔隐隐知道,这是昆嵛山之主, 又或者是凡人们口中称呼着的西王母的位置。 明朔梦见自己一身红衣, 手里执着昆嵛山的小妖们酿的酒,一双眼睛带着醉意, 瞧着殿上认真抚琴的白发少女。 她身旁的青衣少年瞧起来十分紧张地模样,生怕她弹错了一个音节, 便会惹得明朔不悦。 明朔觉得自己没这么坏脾气, 就算是以前的自己, 也该没这种坏脾气。 但殿中的两个人显然都不这么想。 白发的少女一丝不苟的奏完了了昆仑响,在青衣少年松了口气的同时,向着明朔行礼, 开口道:“白凤孤鸿,青鸟青鸾, 见过陵光神君。” 与身为四神的明朔不同,这对兄妹与剩下的另两只凤凰更为相似,他们生于天地平复, 五帝实现共治后的和平年代,是象征着祥瑞与富足的吉祥神鸟。 因为是凤凰,哪怕是应天地祥瑞而生,也需得来昆嵛山, 见过五凤之首的明朔。 这对兄妹生于瑶池,虽诞生之时,瑶池之母已经陨落,但无论是仙籍还是宗族都需得归于昆嵛山。所以这对兄妹诞生后不久,便来了昆嵛山。只是明朔繁忙,时至今日,竟然才能见到他们。 明朔记得自己是柔下了表情,搁下了酒壶,向着这对兄妹道:“不用怕,我不吃鸟。” 白色的小姑娘在听见这话,当场便笑了,眼角微微弯起,便比昆嵛山的玉石还要透彻漂亮。明朔看得高兴,便对她道:“接下来有一段日子,我都会在昆嵛山,你若喜欢,可以跟着我学一学如何管理这座山。” 青衣的少年瞧起来怕极了,白色的小姑娘却已经笑嘻嘻道:“真的吗?” 明朔的手举起,点了点自己座下的另四个座位,指着那座晶莹透彻如同白壁的位置道:“当然,它是你的。” 较之青衣少年的拘谨不同,白发少女脚步轻快的走上了自己的位置,呈大字状坐在这玉座上,感受了片刻后,转头对明朔道:“大人,这座位好像有些宽了。” 明朔忍俊不禁,却又意味深长:“等你再长大些,便不会这么觉得了。” 明朔能体会到梦境里的自己对于鸿鹄发自内心的喜爱。 五凤之中,鸿鹄与青鸾最小。鹓鶵特例独行惯了,从不回家。鸑鷟死得早,早的陵光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 故而明朔能感受到,自己是当真将鸿鹄当做了后辈,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82 悉心教养。 只可惜青鸾性格冷清,除了自己的妹妹不愿意接近任何人,明朔有意亲近他,但被暗里拒绝了几次,便也没了兴趣。 明朔能感受到,在梦里,自己近乎将所有对后辈的耐心与爱都倾注于了鸿鹄身上。 明朔竟然能够体会这样的心情,甚至回忆起这一段的往世。 ——这实在太奇怪了。 明朔心里很清楚,她不可能还记得的,所以这段记忆即使是真的,也绝不是当真她自己回想起来的东西。 明朔心里很清楚,但当她梦见了自己身陨战场,在黑暗中飘飘荡荡许久后,眼前忽然出现了鸿鹄身影。 她雪白的衣裳被鲜血染红,坠在黑夜里的雪发也污浊不堪。 她在黑夜与绝望中瑟瑟发抖,直到她似是察觉了什么,忽得抬起头,紧紧的盯住了明朔。 她向明朔伸出了手,嘶哑着嗓子哭喊着:“大人,我疼。” 明朔觉得心脏钝痛,下意识地便向她伸出了手,在她的指尖将要碰到鸿鹄的那一刹那,从黑夜里忽得伸出了无数枯骨,疯狂的拉扯着鸿鹄的头发与身体,将她往更黑更深的深渊里坠去。 明朔悚然一惊,向下看去,那是深不见底的漩涡—— 鸿鹄被无数恶鬼撕扯往下,她拼了命的挣扎着,试图向明朔伸出求救的手,她哭喊着:“帮帮我,大人,帮帮我,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您救救我,救救我——” 明朔忍不住手便也要往下深,她凝视着深渊,与深渊越来越来近。 忽得黑夜中,伸出了一双节骨分明的手,修长白皙,突兀地遮住了她的眼睛,将她整个人向后拉去。 明朔只觉得一股冰凉的气息从头至心,沁入了血脉里,转瞬间便舒缓了她在梦境中紧绷至极的神经。明朔被拉离的深渊。 她听见一声同样沁着冷意的叮嘱:“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 明朔闻声愣在了梦境里。 她的眼睛被遮住,什么也看不见。遮住了她眼睛的人似乎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头顶,对她轻叹道:“你也该醒了,再不醒,恐怕你们昆嵛山就要来掀我的转轮台。” 明朔听见这句话,心里几乎已经能确定拉她出了梦魇的人是谁。 她拉下了对方的手掌,猛地睁开眼—— 守在她床边的陈寒一惊,见她醒来,顿时松了口气,带着劫后余生的态度道:“谢天谢地你醒了,你可睡了三天了,再不醒,哪怕祖师爷说你没事,我也要上紫微府找少羽了。” 明朔眨了眨眼,撑起身体问:“我睡了三天?” 陈寒点头:“你睡的并不安稳,是入了谁的梦吗?” 明朔顿了一瞬,开口道:“不,不是别人的梦,是我的梦。” 陈寒:“哎?可你的样子不太像?” 明朔缓缓道:“是我的梦,却是我重生前的梦。有人拿了陵光的梦,引我入境。” 明朔说的含糊,但陈寒却听懂了。 她有些惊讶:“你是说,有人拿你上辈子的事情织了梦,还用这梦来蛊惑你?”陈寒思忖道:“这也太下作了,谁能发现自己的梦是入侵的,若是不能发现,还不是轻轻松松被蛊惑?” 陈寒道:“不过我更好奇一件事,你自己都不记得上辈子的事情,还有谁能拿你上辈子的记忆来织梦?” 明朔摇了摇头:“我重生才三百年,很多事情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或许得问少羽——不,少羽也只知道典籍记载的事,典籍之外,他不清楚。” 明朔看向陈寒,忍不住软了声音撒娇:“陈寒,你祖师爷不是东周飞升的吗?他一定知道吧!” 陈寒最难以抗拒明朔撒娇,当下道:“好好好,我去请他。” 陈寒的祖师爷给人的第一感觉是不好相处,哪怕他看起来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不过他对于陈寒却总是特别的,明朔知道,如果通过陈寒来请他,她想问的问题便一定能得到答案。 陈寒的祖师爷应约来到了明朔和陈寒约的咖啡店,明朔见只是对方一人来,陈寒没有跟来,不由好奇:“陈寒呢?” 祖师爷道:“她有课。” 这句话听起来像借口,但明朔明智的没有问下去。 她对祖师爷道:“前辈,我请您来,是有件事想要请教。” 祖师爷颔首:“小寒告诉我了,你想知道谁给你织了梦。” 明朔点了点头。 祖师爷嘴角扬了抹笑,他反而问道:“你惯来聪明,应该不会想不到。能织出这梦境的人,当然也是当年记忆的见证人。天庭就这么大,昆嵛山也就这么大。这么多年过去,你都已经重生三百年了,当年亲眼见证过这些事,又还活着的,只剩下那么几个。” 他在咖啡店的菜单里扫了一圈,确定没有茶,便只喝着柠檬水。 祖师爷喝了口水,轻轻道:“这几个人,如今不都在幽冥吗?” 明朔怔住。 过了好一会儿,她问:“这些人里,包括鸿鹄吗?” 祖师爷闻言只觉得好笑,他平静道:“就算不记得,但你对东岳应该有所了解吧。” 明朔迟疑着点了点头。 祖师爷便道:“那么被他断定了已经魂飞魄散的家伙,还能活着织梦引你入境吗?” 明朔恍然,她开口道:“那么青鸾说的那些话,他动转轮台的举动——” 祖师爷道:“对于昆嵛山,我本该能帮多少,便帮多少。但青鸾……我能做的最大帮助,便是当做不知道。” “明朔,这个名字是少羽给你的,但你归根到底名为陵光。昆嵛山上你的玉座仍然是首位。她不在,青鸾的事,首先该负责解决的不该是我,而是你。” 明朔恍然,却有点儿迷惘。 陈寒的祖师爷说是从昆嵛山悟道,创立了昆嵛山一脉,但明朔的直觉告诉她,这位看起来年纪小的老神仙,绝对不止是东周飞升这么简单。但他不说,明朔便也不问,只是记得少羽的话,对他尊敬。 祖师爷说完了话,便要离开。 他最后对明朔道:“去幽冥吧,有关转轮台的事情是从那儿开始,自然也能在那儿结束。” “明朔,你只需记得,鸿鹄死透了,不要被不属于你的记忆欺骗。你确实是陵光,但也是明朔。” ☆、幽冥03 幽冥一如既往的阴森。 明朔如今再踏入这处归属于亡者的世界, 心情倒是与最初有了很大的变化。 她还记得先前跟着少羽前往幽冥,那时候她的带着对罗浮的好奇——这好奇甚至冲淡了她对于幽冥阴森可怖的不安。 如今明朔来到幽冥, 却是一个人。但明朔的心情却比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83 第一次来到幽冥还要平静。 或许是经历过的世界让她成长, 又或许是接连而来的陈年往事使得她隐隐变得越发像从前的自己。 ——当明朔的脚尖踏上幽冥的土地,冥河的河水在她的眼里流淌。她心里的情绪却异常平静。 明朔毕竟不属于幽冥, 她的造访一早便惊动了幽冥的守门人们。 血池化作的鬼差向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欠身道:“鬼差陌上桑见过陵光神君,不知陵光神君来我幽冥……所谓何事?” 明朔看了看确认只有陌上桑一人, 好奇道:“我记得幽冥的守门人有两个,一位是你, 另一位据说是曾是齐国的公主, 乃是巫祝之后。怎么不见她?” 陌上桑恭敬道:“她做了些惹怒陛下的事, 正被罚幽闭。” 明朔闻言,沉吟了一瞬,问:“哪个陛下?” 陌上桑道:“自然是罗浮陛下, 姜姒惯来循规蹈矩,这一次也着实是急了, 方才出了下策伤了您。” “她伤了您,陛下生气也早在意料之中了。” 明朔这才想起,最后一个世界中, 她原本想靠杀掉罗浮的记忆来完成任务,结果却失败了。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位鬼差跨界而来,给了她一剑, 破了僵局。 那一剑刺得明朔生疼,却也救了明朔,唤醒了罗浮。 明朔觉得她是该对这位鬼差道一句谢的。 明朔还未开口,陌上桑便笑嘻嘻道:“您也不必挂心,姜姒早就料到自己会被罚,幽闭这种事对她根本算不上惩罚,等她从山下下来,或许还能请您和她酿的酒呢。” 明朔剩下的话也不必说了,她侧头想了想,笑了:“好啊。” 陌上桑见状便忍不住弯起眼,在明白明朔不会追究后,她心里最后的一口气便也放了下来。陌上桑直起身,见着面容明艳的年轻神君,心情也变得轻快,说起话来也更随意了些。 陌上桑道:“神君,您若是和从前一般,是来寻罗浮陛下的。他此刻正在后殿,你直接去便能见到他。” 明朔原本想说“我不是来找罗浮我是来找东岳”,却在话出口之前,先意识到了陌上桑话中透出的信息。明朔顿了一瞬,困惑着反问陌上桑:“我从前……常来见罗浮吗?” 陌上桑随口道:“也不是经常,您并不喜欢这里。那时候我也还未能顺利化形,只知道您若是来了,必然是先前把罗浮陛下气急了,来哄他的。” 明朔眨了眨眼,好半晌才道:“……我和他认识的呀。” 陌上桑当年作为血池,可谓吃够了罗浮的狗粮。以至于时隔这么久,她一闭眼还能想起当年还是豆丁的陛下是怎么抓着一把曼珠沙华,一瓣一瓣揪下花瓣,等着天上的陵光神君将诸事处理完毕,寻到幽冥来哄他的。 不仅要哄,还要端架子。每次都僵着脸写满了“这次一定要她好看”,可等天上的朱雀鸟真的来了,幽冥的曼珠沙华都会在一夕间绽放。 陵光神君只需柔柔笑着,道一句:“你在生谁的气呀,我替你教训他。” 幽冥尚且年幼的陛下便没了脾气,甚至连气话都不说了。 那时候陌上桑还是血池,在两人的脚下静静地瞧着,心里看得直着急。但后来陌上桑又不急了,她觉得如果是罗浮的话,这只凤凰早晚都会归属于幽冥的。 但事实却远不是这样。不仅幽冥从未能得到这只鸟,连罗浮也沉睡了。 如今陌上桑听见明朔这么问,这次啊慌觉她面对的陵光神君,并不是她记忆力站在血池上的那一只鸟,她什么都不记得。 ——而罗浮明明也叮嘱过,不要去她面前提起这些事情。 陌上桑立刻发现了自己的失言,她紧紧的闭上了嘴。打着哈哈试图蒙混过去——开玩笑,幽闭对姜姒而言算不上惩罚,对于作为血池千万年都未能动弹的陌上桑而言,简直是比死还要恐怖的惩罚! 毕竟她又死不了! 陌上桑道:“什么认识?我刚才说了什么吗?我大概是认错人了吧!” 明朔眨了眨眼,她饶有兴趣的盯着陌上桑看了会儿,直到这名幽冥的鬼差嘴角的笑容已经开始僵硬,方才慢慢开口道:“嗯,你说的对,我大概也听错了。” 陌上桑见明朔配合,顿时松了口气。 然而明朔下一句话却又让她愣在了原地。 明朔道:“我是来见东岳大人的,他在哪儿?” 陌上桑惊讶极了:“……您,不去见罗浮陛下吗?” 明朔反问:“我为什么要去见他?” ——因为他醒了过来?因为他虽然没说,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在等您? 陌上桑这些话在心里轱辘转了一圈,却没法说出来。 说到底,现在的明朔和罗浮的关系,类似于施恩者与被施恩者。没有道理说施恩者必须要去见被施恩者,只有反过来的道理。 陌上桑想不出理由,便只能道:“东岳陛下的话,在浮光殿。” 明朔道了谢,便往右便去了。浮光殿在正殿的右侧,是东岳的寝殿,里面摆满了他藏宝室都塞不下的奇珍异宝,也是他个人的寝殿。 明朔觉着进寝殿寻人不好,便在进了浮光殿的大殿后停了下来,等着东岳收到消息来见自己。 这一路行来,明朔也特意观察了一番,幽冥里似乎并没有青鸾的气息,而最早出现了裂缝被黑气萦绕的站轮台如今也因为罗浮的醒来而安静了许多。 明朔瞥了一眼,便见裂缝虽然尚未被完全修复,但黑气却几乎要散得无影无踪,转轮台上的那面镜子甚至变得光可鉴人。 明朔心想,东西果然都是认主——哪怕是转轮台这样的神器,意识到了罗浮醒来,竟然也知道收敛,乖觉地让人近乎想象不了它先前张狂肆意的危险模样。 明朔在幽冥坐了一会儿。幽冥阴冷,连空气都是冰的。若是一般的神仙,修为些许差些,在幽冥多待些时辰身体便要受不住。也得亏明朔本体是朱雀神鸟,哪怕只有三百岁,这满幽冥的死亡之气也奈何不了她分毫。 明朔等的无趣,吃掉了桌子上一整叠的曲奇饼干以及茶壶里还带着点余温的绿茶。吃着的时候明朔还有些疑惑——东岳已经与时俱进到这种程度了吗?人界的零食居然都有准备的? 明朔正乱七八糟的想着,她的身后忽得想起了极轻的脚步声。 明朔便以为是东岳终于来了,抱怨道:“鬼帝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我这次是真的有急事——” 剩下的话明朔没能说出口。 她整个人都如同一只木雕的凤凰僵在了原地。 黑发的青年似乎全然未曾察觉到她的慌张,径自走至了她的身边。青年身穿着玄色绣金纹的袍子,腰间配着金丝球,他经过明朔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84 身边的时候,明朔似乎闻见了昆嵛山的花香。 她有些诧异的向青年看去,青年从宽大的衣袖中伸出了苍白得近乎有些病态的指尖。 他的指尖先是点了点已经空了的盘子,而后又端起了茶壶掂量了下剩下的液体。 明朔不明白他的这些举动是什么意思,但青年每动一下,她都能紧张地连吞咽都忘记。 青年搁下了茶壶,那双同样呈现黑色的眼睛变越过了所有,停在了明朔的身上。 明朔初见他的时候,曾好奇过他若是睁开眼睛会是什么模样,如今她见到了,一方面出于本性觉着那双眼睛果然漂亮,另一方面却也从那双眼睛里感受到来自于实力的威胁。 活了上万年的幽冥前主,与幽冥共生,与生死同现。与他同代,尚且活着的神仙一只手便能数得过来。明朔重生尚且只有三百年,即使元神扛得住,也从这一眼明白了他与东岳的根本不同。 都说东岳冷酷无情,但若是和他经历过古早战场的哥哥比起来,东岳大概算得上是悲悯仁善的神仙。 斩杀封印过十万恶鬼的罗浮比起东岳,身上的杀伐之气更重,恐惧的意味也要更浓。 但明朔瞧着他,除却最初那一眼的震惊后,她的心态竟然平复的可怕。她甚至想要弯一弯嘴角。 实际上她也确实笑了。 罗浮见到了她的笑意,漆黑色的眼瞳里也揉进了隐秘的温柔。幽冥的第一任鬼帝搁下了手里的茶壶,转而对着这只从天上“误入”了幽冥的小凤凰道: “明朔神君,你的监护人难道从没有告诉过你,到了幽冥,这里的东西可千万不要吃进去?” “要知道——”他弯了弯眼角唇梢,对明朔慢条斯理道:“喝了幽冥的水,可就再也走不了了。” ☆、幽冥04 喝了幽冥的水就再也走不了了? 明朔最初还当真被懵了那么两三秒, 但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若是幽冥真的有这样的规矩,怕是早已人满为患了吧。先不说最初那次前来, 东岳就以茶水招待他们, 但凭借活在幽冥那些等待轮转的生灵们——他们难道从来没有食过幽冥的水吗? 更何况—— 明朔冷静道:“幽冥有地方卖皇冠曲奇?” 罗浮噗哧笑了一声,也取了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 颇为遗憾地慢悠悠道:“聪明了, 不好骗了。” 明朔:“……” 明朔正要辩驳什么,罗浮却忽得侧起了耳朵。明朔见状, 便下意识的同样屏气凝神,一阵非常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还有轻微的呼吸声。 等明朔还没辨别出那声呼吸声是男是女, 是不是东岳来的时候。罗浮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带着她转身就跑。明朔怔了一瞬,也没有反应过来,竟然就这么被罗浮抓着从浮光殿离开, 一路到了正殿。 明朔缓回了神,一脸懵地瞧着罗浮一副躲人的样子, 好奇道:“为什么要跑?” 罗浮瞧着明朔,眯着眼道:“喝了幽冥的水确实不会怎么样,但吃了她的东西就未必。” 明朔一时没明白, 罗浮道:“你不是觉得幽冥买不到这些东西吗?来的就是东西的主人。” 明朔一开始确实没弄明白,但罗浮这么一说,她略想了一想便联系了起来。与至今仍然光棍的罗浮不同,东岳已有家室。 说起来东岳娶亲这件事多多少少还和昆嵛山有点联系。使得东岳认识现在这位浮光殿女主人的一切缘由, 就是五凤中的鸿鹄当初作为代价付给东岳的那根尾羽。 那时候她还在紫微府,也只是听少羽提了两句。青鸾至今都无法从鸿鹄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所以偷了东岳的尾羽,种在了一位无辜人事的身上,想要复活鸿鹄。 这种事情当然理所当然的失败了,东岳守财奴的性格人尽皆知,从他手里偷东西——如果不是看在鸿鹄的面子上,大概他是真的敢上天来找明朔要个说法的。东岳看在了鸿鹄的面子上没来找明朔要说法,他自然便是自己去找。 这一找,尾羽没能找回来,找回的却是浮光的殿的女主人。 如果说碟子里的曲奇和茉莉绿茶都是这位女主人的,那道一切都说的通。毕竟本来就是人类,即使现在因为种种缘故暂时搬来的幽冥,生活习性也不是一夕间能改变的。 ……不过,既然她到的地方确确实实浮光殿。 明朔抬头,不免问道:“你为什么会在东岳的主殿,这有些奇怪。” 罗浮却不觉得奇怪,他甚至走去主座坐了下来:“他还没出生的时候,这地方都归我,没道理他出生成家了,我就连他的地方都不能去。” 明朔习惯性接口:“事实上,你确实不能去,否则也不会拉着我逃跑。” 罗浮闻言略挑了眉毛:“我可不喜欢逃跑这个词,说到底,我拉着你走时为你好。你知道上一个动她茶点的家伙现在在哪儿吗?” 明朔:“?” 罗浮含着笑意道:“后殿加班。” 明朔:“……” 明朔意识到罗浮说的人是东岳,这倒是也解释了为什么东岳会在她到了这么后都不露面……如果是夫妻吵架被罚去加班,倒是可以理解的。只是罗浮作为东岳的兄长,这么毫不犹豫的嘲笑自己的兄弟,真得合适吗? 这个念头在明朔的脑海里停了一瞬,便飞快的被打散。 当然合适,子啊罗浮这个人心里,这天下就没有不合适的事。只有他高不高兴的事。 明朔想到这里便不免的想起先前的世界。罗浮的记忆对她说过,“罗浮爱着从前的陵光神君”。而陌上桑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东岳的言辞举动,少羽的闪烁其词,甚至于明朔自己的熟悉感都在旁击侧敲提醒着她这件事,告诉她答案。 少羽似乎很怕她会知道,连陌上桑都有些小心翼翼。但明朔却接受的异常容易。 明朔能够理解少羽的忧心。因为少羽是最熟悉她的,他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了罗浮。在东岳似有似无的刻意下,在难以避免的命运下。 可是对罗浮而言呢?他喜欢上的到底仍然是当年的陵光,还是如今这个去叫醒他的、并不成熟,较之他记忆中的陵光神君,简直差得很远的明朔呢? 这个答案太难确定,甚至这个问题存在本身就像一根刺。 只是罗浮的记忆称呼明朔时一直在淡淡叫着“陵光”,明朔心里隐隐也有些数。说到底,她自认对罗浮也算不上好,反倒是罗浮每一次都对她极尽讨好。这根源明朔并不认为在她个人,大概可能更多的还是源自罗浮对陵光神君已经深入骨髓的执着。 这也是明朔醒来后,并不愿意去见罗浮的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85 原因。 ——有事情让它永远的沉在幽冥的河里就好,没必要一定要捞出来曝晒在阳光下,刨根问底求个所以然。 明朔微微眨了眨眼,她有些不太习惯现在与罗浮的距离,便后退了一步在客座上落座。 罗浮见状缄默了一瞬,落在扶手上的指尖不免敲了一声。 明朔道:“如果东岳没有办法来见我,那也没有关系。我为青鸾而来,他如今是否还在幽冥?” 罗浮的指尖停了一瞬,他对明朔道:“你问那只青鸟?” 明朔颔首。 罗浮便慢悠悠的道:“如果是想知道这只想闯转轮台的鸟,你为什么不问我?” 他的手支着侧脸:“幽冥现在确实是东岳当家,但转轮台是我的,即使是东岳也没办法过问转轮台的事情。” 他轻笑:“宁可舍近求远……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明朔看着他浅笑低语的模样,苍白的皮肤在幽冥的光影下看不出半点儿瑕疵,他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眼瞳里盛着的是光华的琉璃,便连微微弯起的淡色唇齿间透出都是美。 明朔忍不住便咕咚干咽了一下,默默移开了视线。 ——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太好看了而移开视线! 罗浮却毫无自知,或许说他正是知道,所以才刻意这么做。 他神色慵懒,倚在座上,好暇以整地等着明朔回答。 明朔张了张口,还是闭上。最后讪讪道:“……我还是去找东岳可能比较好?” 罗浮便叹了口气。 他有些不高兴,淡声道:“他被我困进了十方阁,就算你找到东岳,他还是只能来寻我。”顿了顿,罗浮不情不愿道:“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说罢,罗浮起身。明朔瞧着他腰间的金丝香囊因为他起身的动作而重新坠下,发出了一声叮当的有趣声响。罗浮见明朔盯着自己神色莫名,不由顿了一瞬,开口道:“怎么了?” 明朔飞快的摇头。她轻咳了一声,对罗浮客气道:“麻烦您带路啦。” 明朔说话的时候常常会不自觉的带上尾音,这让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撒娇。这是和平的年代才能赋予的无忧无虑,活于战场的陵光便从来没有这样的习惯。 罗浮瞧着明朔,眼角弯了弯,他装作没有听出明朔的尾音,很平静地向前迈了一步,点了点头:“好。” 明朔见着罗浮走在了自己的前方,领着自己往青鸾所在之处走去,不自觉便想起了先前的梦。于是她开口道:“谢谢你。” 罗浮听见了,侧首问了句:“你问哪一件?” 明朔:“……” 明朔道:“……还能有别的事吗?” 罗浮理所当然认为有。 他侧头对明朔道:“我如你所愿醒来了,还解决了转轮台的事,难道你不该感谢我吗?” “啊,还有那只鸟,他还能活着——这件事你难道不也该谢谢我吗?” “算起来少羽曾经指着我弟弟骂,我醒来后没去紫微府杀了他,也全是给你面子。” 明朔:“……”是罗浮了。 锱铢必较,莫名其妙,哇哦,果然还是大家记忆深处的那个噩梦。 罗浮侧过了头,眼尾瞄着站在原地颇有些无语的明朔,颇为不满的伸出手:“作为哪怕最基本的感谢,你现在是不是该握上我的手?” 明朔:“???”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狐疑:“还有这种规矩?” 罗浮:“这是幽冥,我说了算。” 明朔:“……” 明朔默默将手递了过去,指尖甫一碰到罗浮有些微凉的掌心便被牢牢的握住。 明朔跟在他的身后,还是忍不住道:“我想谢的是你将我从梦魇里叫出来,我知道那是你。” 罗浮听到了这话,倒是没有他先前的计较。 他反而瞧了明朔一眼,没什么语气随口道:“这不需要。” 明朔愣了一瞬,不太明白罗浮的意思。 罗浮却道:“脚下,台阶。” 明朔连忙注意脚下,跟着他下去幽冥深处,她习惯性说:“谢谢。” 同样的,这一句也没有得到罗浮的回复。 过了会儿,罗浮停下了脚步。明朔脑子里乱糟糟的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走了很久的路。 罗浮敲敲锁着青鸾的金色巨笼,对明朔弯了弯嘴角。 他轻声道:“好了,感谢我吧。” “为了我没杀他。”鬼帝站在金色的笼子前,伸手扯了扯捆住巨大青鸾的锁链,在青鸟的挣扎中微微笑了笑,“来谢谢我吧。” ☆、第52章 一般的笼子是锁不住昆嵛山的凤凰, 但这个笼子显然不一般。明朔的目光从青鸾身上移去了锁住他四肢的链子上,这些链子上刻了着咒文——这是针对神仙的咒文。 明朔陷入了沉默, 她当然不会认为这笼子是罗浮心血来潮做的, 这么显然明显针对昆嵛山的鸟笼子,只需稍稍想一想, 大概就能猜到, 罗浮当年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打造了这笼子。 明朔:……我觉得当初的自己死得真的很是时候。 罗浮得不到明朔的回答,神色有些不愉, 但他忍了下去。 罗浮对明朔道:“你不是来找他的吗?” 明朔道:“是的,我确实是为了他而来。鬼帝, 我知道青鸾翻了重罪, 但您将他锁在这里, 钉穿了他的翅膀,想来也出够了气?” “青鸾毕竟是昆嵛山的臣属,他是死是生, 终归都要由昆嵛山来判定。我希望您让我带他回去,而昆嵛山也绝不会携私, 我相信您会满意最终的结果。” 明朔说得非常场面,如果少羽在场肯定会忍不住惊讶。他将明朔保护的太好,以至于连明朔自己都忘记了自己能够做到多少事。 她初次来幽冥时, 躲在少羽的身后。可如今她来幽冥,以着陵光神君的身份,却也半点不曾突兀。而这一前一后,在彼世不过过去不足两月。 笼子中的青鸾听见了明朔的声音, 抬起依然浑浊的眼睛,心里是满满的诧异。在陵光死后,他便从未再将昆嵛山当做能够给予自己支援的存在。 ——即使陵光神君在三百年前重生。 青鸾得到消息其实曾回去看过,但他见到了懵懂脆弱的明朔时,内心便充满了极度的失望。原本那仅剩下的一点“即使西王母陨落,但只要陵光在昆嵛山便不亡”的信念,也在见到了牙牙学语被一届散仙抱在怀里的明朔后烟消云散。 青鸾知道,另一只鸟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都彻底离开了昆嵛山。 他们已经认定了明朔无法成为真正的“陵光神君”。 可如今明朔一个人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86 前往了幽冥,站在喜怒不定的鬼帝面前,说要保他。 ——因为他归属于昆嵛山。 青鸾努力的睁大着眼,想要从明朔身上看见陵光的影子,他低喃道:“神君……” 罗浮非常、非常不乐意听见青鸾的声音。好在他明白在明朔面前对青鸾动手并不是好主意,所以他只是动了动手指,压下了所有的不悦,对明朔道:“可以。” 明朔松了口气,罗浮便接着道:“你拿什么来换?” 明朔怔住。 她想了想当年东岳和鸿鹄讨要的东西,便试探着道:“我的尾羽……?” 罗浮笑了声:“我可以要整只鸟,为什么偏偏要一根羽毛?” 明朔:“……”明朔发现自己即使成长了,在对付神经病的方面火候还是不到家。 正待明朔开口准备撕破脸说“你爱要不要只有这个”的时候,笼子的青鸾突然动了。 他冲向了明朔,撞在了笼子上,睁着几乎已经快要丧失视力的瞳孔对明朔嘶哑道:“神君,神君!如果您回来了,请不要救我,也不用在乎我!您救救鸿鹄——您不是很喜欢她吗?” 青鸾急切道:“她就在转轮台里!您能救他!” 明朔闻言,不免弯下了腰。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青鸾伤痕累累的皮肤,轻声问:“让我做梦的,是你吗?” 青鸾微微颤抖了一瞬,他低低道:“神君,您既然可以去救罗浮,为什么不救救我妹妹。” 青鸾的这一句话其实便算是承认了。 陈寒的祖师爷在让明朔往幽冥去的时候,明朔隐隐便猜到让她做梦的人很可能是青鸾——因为只有青鸾迫切需要她记起鸿鹄,升起去救鸿鹄的心思。 一想到这一点,明朔便不由得沉默。 鸿鹄死去的时间比她重生花费的时间还要久。 几百年了,青鸾不回昆嵛山,一直试图想要寻找到复活鸿鹄的办法。他曾经将希望寄托于东岳收藏的那根尾羽上,结局是尾羽烟消云散,而青鸾的眼睛也坏了。 如今他将希望寄托于鸿鹄自尽的转轮台上,闹得天地不得安宁,甚至她需得去唤醒罗浮——代价是被折断的翅膀。 明朔见不得青鸾这般凄惨。 她忍不住单膝跪下,替他撩开额上被汗水濡湿的额发,安慰道:“青鸾,鸿鹄若是还活着,幽冥不会将她困住。她早已魂归天地,你放下吧。” 青鸾已经瞧不清明朔的神情,但他没办法接受这个答案。 若是他能接受,他也不会再尾羽消失后,仍然想要撞转轮台。 他对明朔道:“神君,鸿鹄喜欢你,她非常喜欢你。如果不是因为当年您死了,她也不会想离开昆嵛山……她若不是不离开,就不会遇见那个人类,更不会因此丢了命。” “而如今,您却要我去接受她的死……甚至去放弃救他吗?” 青鸾一字一句,他死死的捏着金色笼子的边缘,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双手因此满是伤口。他对着明朔的方向,语气中的怨恨近乎凝成实质:“我的妹妹,在转轮台里受着万千煎熬。您却要我当她死了,一个人活下去吗?” “明朔……你这样,也能算是昆嵛山的陵光神君吗?你有脸面去见仙逝的主人吗!” 青鸾词句中的执着化成了淬着毒液的言辞,向明朔毫不留情的刺来。 明朔本不是会被这种言辞伤到的性格,但她确实被青鸾混乱的神志以及夹杂其中的凤凰给惊住。 明朔忍不住道:“青鸾——” “——你们昆嵛山的这只鸟,疯的不清。”罗浮冷冷道,“我一早就告诉过他,就算鸿鹄真的在转轮台里,这么多年了,哪怕她是西王母,也该连残渣都剩不下了。” 青鸾的目光顿住。 罗浮漫不经心:“我知道你的想法,无非就是将明朔骗进去,你觉得我不会在乎你们这些畜生的死活,但我不会不管她。她进去了,我总得打开转轮台去救她对不对,我开了转轮台,你就能捞出你妹妹。” 他笑了声,声音冷的像冰:“主意不错,但我不是傻子。” 青鸾陷入沉默,明朔难以置信。她理解的青鸾仍然是少羽告诉过她的那一位似风若竹的祥鸟,即使是在青鸾为她编造的梦里——陵光记忆里的青鸾,也依然是昆嵛山上下最为知礼而温柔的存在。 明朔实在难以相信。 她低低道:“青鸾,你疯了吗?如果转轮台被打开,十万恶鬼倾巢而出,人间会成为炼狱。” 青鸾陷入了沉默,而后才对明朔道:“陛下,在鸿鹄死后,我便一直活在炼狱里。” 他抬起头了,空洞无神的仰望着明朔:“您知道吗?我就是这样亲眼看见她死在了转轮台前——她死在我的面前。” 罗浮对青鸾和鸿鹄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或者说,他对昆嵛山都没有兴趣。 所以他颇为不耐道:“这关我幽冥什么事,我还得在乎一只鸟选在那儿死了?” 青鸾听到这句话微微发抖。鸿鹄的死亡虽说是咎由自取,但在他的心意,一直将过错归咎于幽冥。如果不是幽冥非要追究责任——鸿鹄也没有必要死在转轮台前。 从鸿鹄死的那一刻,青鸾便为了“让她复活”而活。无论谁告诉他鸿鹄死了,活不过来他都不信。 哪怕是他亲眼看见。 可坚持到了现在,他甚至去撞了转轮台——依然一无所获。 甚至陵光回来了,也要他放弃。 可他为什么要放弃呢?又凭什么去放弃。 他的妹妹死了,可幽冥的每个一人都活的好好的,甚至连转轮台都重新修好了—— 这世道,又有哪里好了呢? 青鸾对明朔道:“神君,鸿鹄您救不救。” 明朔不忍:“青鸾,你不要一错再错。” 青鸾颔首,在这一刻,明朔以为自己又重新见到了昆嵛山那只清风霁月的神鸟。 青鸾道:“好,您不救,我救。” 话毕,笼中的青鸟泣血长鸣,在所有人都未能反映过来的一瞬,丢弃了肉身,元神化为一道绿芒直往幽冥的转轮台刺去——! 明朔大惊,伸手便要去栏,却被罗浮一把抓住! 罗浮大喝:“你疯了!会要命的!” 明朔:“可是——” 明朔的可是没有说完,转轮台裂了。 就像多年前鸿鹄身撞转轮台,青鸾选择了和他妹妹一般方式。不同的是,当年的鸿鹄神殉是为了修复这神器,而青鸾则是为了毁了它。 明朔眼真真的瞧着那面光洁的镜子上裂出了一道痕,这道痕像是一把刀般自上而下的蜿蜒着,眼见着要碎开整面的镜子—— “——你养的鸟,一只两只,还真是不放过我。” 罗浮同样瞧见了转轮台的异变,却看起来要镇定的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87 多。他看了看面无血色,显然被吓着了的明朔,轻轻叹了口气,温声道:“怕什么,我不是醒着吗?” 明朔蠕动着嘴唇:“……这样也能修好吗?” “我的东西,我当然能修好。”罗浮漫不经心,倒是笑着问了她一句,“你拿什么谢我?” 明朔沉默了一瞬,方才道:“罗浮,我不是陵光,也不是你记忆里的朱雀。” 罗浮道:“你又知道我记忆里的是谁了?” 明朔一时愣住。 罗浮叹了口气,走过来不顾明朔抗拒伸手抱了抱她,下颚抵着她的发顶道:“你乖一点。” 明朔觉着他的声音温柔的近乎都不像众人记忆里那位喜怒无常的鬼帝,而鬼帝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道:“我乖了这么多年,也该轮到你了。” 明朔:“……?” 罗浮道:“明朔,快想好拿什么谢我,再迟我就拿不到了。” 明朔蠕动嘴唇,罗浮见着她这副模样,瞧起来无奈极了。 他低头亲了亲她有些泛白的嘴唇:“……算了。” 罗浮放开了她。下一秒,转轮台彻底碎开,“黑夜”汹涌而出! 明朔缓过了神,她瞧见罗浮被风吹起的黑色袍角,忽然发觉,罗浮明明才是与陵光神君交情最深的那一位……可他却唤\"明朔\"。 明朔。 ——罗浮脚步未停。 ——他踏了进去。 ☆、第53章 罗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几个月以前,明朔还单纯的将他认做是个神经病。但此时此刻, 明朔却知道他是鬼帝, 是暮朗、是尤金、是会脸红的风止。 他也是罗浮。 转轮台的雾气在眨眼间便吞噬了幽冥的鬼帝。刹那间,山摇地动、幽冥血池翻涌, 血月黯淡, 似在悲鸣低泣。明朔站在那儿,有些迷惘。 她慢慢的坐了下来, 还在等,等着罗浮走出来, 拍拍她的头, 对她说句“傻子”。 三月后。 幽冥肃静, 血月低垂。浮光殿的女主人黎鸿回来了,她转头瞥了一眼回归寂静的转轮台,问自己的丈夫:“她还在那儿吗?” 东岳批阅着文书, 抽空回答着妻子:“对,我已经要求姜姒去找少羽仙君了, 陵光神君待在我们这儿不是事。” 黎鸿背着手,眺望着站在那儿不知想什么的明朔,突然道:“她不把罗浮叫出来, 你是不是就得一直加班?黎芒打进世界杯了,咱们应该去现场看看的。” 东岳也看了一眼明朔,他叹气:“我找她来本就是为了将差事交给罗浮,谁知道出了青鸾的事情。早知道当时我就该了解了他。”东岳嘀咕着, “你觉得明朔站着,罗浮就会回来了吗?” 黎鸿拖长这语调,理所当然:“对啊。镜子外面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只要回来,什么都有了。很少有人能抵御住这种诱惑吧?” 东岳沉默了一瞬,方才道:“但那里面是十万恶鬼。” “你哥哥能杀一次,就能杀第二次。”黎鸿道,“但这只鸟要是离开了,到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出来。” 东岳搁笔想了想,他将自己替代了进去罗浮的位置思考了一瞬,接着起身道:“你帮我盯着明朔别让她跑了,我去叫姜姒回来!” 黎鸿背着手,见着东岳匆匆忙忙的就走了。幽冥寂静,这里说了算的只剩下了她。她想了想,迈步去了转轮台。 转轮台怨气深,一般情况下,东岳是不允许黎鸿靠近的。但现在东岳不在幽冥,罗浮又在镜子里面,幽冥可以算是没有人能够阻止黎鸿了。 她闲庭漫步般走去了明朔身边,陪着她站了会儿,才道:“你有没有想过,罗浮真的死了你该怎么办。” 明朔眼睫微颤,平静道:“罗浮若是死了,幽冥也该崩塌了。” 黎鸿觉得这个答案有趣,她道:“可是东岳活着,罗浮也将幽冥交给他很多年了。这么多年,天行有常,幽冥早已自成了一界。就算罗浮死了,幽冥也未必会消灭。” 明朔脸上的表情还是很淡,但她的手却忍不住颤动。 黎鸿便更觉着有趣了:“他活着的时候,你对他并不在乎。如今他死了,你待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明朔回答:“等一句话。” 等那句话?罗浮答应过要告诉明朔什么话吗? 黎鸿想不通,她对东岳哥哥了解甚少,也只是知道真是因为东岳喜爱昆嵛山的陵光神君,才害得东岳被传了“东岳大帝喜欢鸿鹄”这谣言千百年。 黎鸿好心道:“别等了,他死了。转轮台只能进,不能出。” 黎鸿这句话刚说完,便感受到了刺骨的杀意。她有些惊讶,看向自己身侧的这只凤凰。 这只朱雀鸟尚且年幼,风华甚至不及昔年陵光神君的一半。但她侧过了头,冰冷的瞧着她。从她眼里透出的杀意竟比幽冥极恶之地的恐怖更甚,她瞧着你,甚至还没有任何举动,你便觉着被毒刺扎满了全身,两股战战。若非黎鸿也并非一般人,恐怕在她的这眼神下,便已经投降了。 黎鸿感慨:“远古四神,陵光神君。东岳和我说你当年一剑斩过龙骨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大概不是传闻。” 黎鸿道:“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明朔的眼神实在太尖锐,若没有经历过生死边缘,没有经历过黄沙战场,黎鸿不认为她会有这样的眼神。她也曾驾车争战,马踏黄沙,这样的杀意她太熟悉了,所以她问明朔:“你想起了来了?” 明朔想起了来了吗?天道残酷,朱雀永生的代价便是不复的记忆。天道不会将记忆还给她,但这不代表明朔当真就永远记不起来。有很多事情,记忆可以消失,但身体的本能和感觉却不会。 明朔隐隐能想起当年红衣,想起跟在自己身后的身影。 她不曾回头,却并非当真不愿回头。 鬼帝太年幼了,而明朔作为陵光,她要守护的东西太多了。瑶池女主陨落,陵光神君必须撑起昆嵛山,她一步都不能退。既不能退,便无法回头。 陵光神君那时候如此散漫,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知道自己不会死,罗浮也不会死。既然都活着,那总有重新相遇的时候。 明朔便与他重逢了。 明朔不再记得他,明朔变成了矮小的那一个,变成了需要从背后追逐的那个人。但罗浮会停下脚步,他会温柔的转过身,蹲下等着明朔。 但陵光不曾想过,明朔也不曾想过。 ……如果有一天,罗浮消失了呢? 一滴眼泪从明朔的眼眶低落,砸在泥土上。黎鸿被吓得手忙脚乱,她连声道:“你不要哭啊,我最怕人哭了。” 可明朔只滴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快穿)不恋爱就黑屋 作者:南柯十三殿 分卷阅读88 了一滴泪。 她平复了心情,对黎鸿道:“如果他死了,就死了吧。我永远欠着幽冥一份债,若是他年东岳大帝所有需,昆嵛山绝不会拒绝。” 黎鸿见着明朔的神情,惊讶地张了张唇,她摇着头:“你还真是——” 黎鸿叹了口气,对明朔道:“罗浮不会死的。” 明朔见她一口反驳了自己先前的判断,有些困惑。黎鸿道:“我先前随口一说,罗浮是东岳的兄弟,我多少也能猜到他的性格。” “你还活着,甚至愿意来幽冥见他。” “他要是舍得一辈子待在转轮台里,那就不是罗浮了。” 顿了顿,黎鸿对明朔道:“你想清楚了,现在跑还来得及,等他想办法出来了,你可就跑不掉了。” 明朔笑了笑:“他要是能出来,我可以进笼子里。” 黎鸿对明朔肃然起敬,她想了想,罗浮喜欢的人果然也不是什么善茬,心可真大。 但所有的一切前提都是罗浮能出来,黎鸿看向那面严丝缝合的镜子,罗浮真的能出来吗? 东岳拦下了姜姒。但没能拦住少羽。 明朔多日未归,少羽仙君早就将天地翻了遍,一直翻来了幽冥。 可他瞧见神色淡淡的明朔,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明朔似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少羽知道这只鸟已经彻底离开了他能保护的范围,她如今能够自己做决定,也会对自己的决定负责了。 少羽叹了口气,而后对明朔道:“昆嵛山的事物,陈寒暂时接手了,你不要担心。” 明朔点了点头,少羽还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他默默离开了幽冥,陌上桑瞧见了他,在后面开玩笑道:“少羽仙君,你怎么一副女儿要出嫁的样子啊!我们罗浮陛下不是还没能出来吗?” 这句话气得少羽差点儿要不顾天规炸血池。但他远远的瞧了明朔一眼,又觉得,罗浮就罗浮吧。如果他能出来,如果明朔能高兴。 四个月的时候,天庭发生了件大事。雷帝复生,但很快便被斩杀。明朔应召而出,配合其他人再次动手诛杀雷龙。这一次杀的干净彻底,再也没留下什么遗患。明朔匆匆而归,见着毫无波动的转轮台,心静如水。 五个月的时候,瑶池之母复生,明朔身上扛了两千多年的重担卸下。她彻底留在了幽冥。 黎鸿告诉她浮光殿后的花园里种满了各种果树花草,是罗浮醒后种的。 明朔过去看了一眼,甚至瞧见了青果。她伸手摘下一颗,咬了口,发现连味道都是一样的。 明朔几近落泪,她想,当初的她为什么会认为罗浮不会在乎她而刻意离幽冥那么远呢。如果她想开一点,不要在乎这些旁枝末节的东西,她好歹能与罗浮多见一会儿。 他那么好看。 但明朔终究没有落泪,她在转轮台外等着罗浮。 六个月过去,幽冥的彼岸花从叶生到花开。 明朔抱着膝盖,睡得混混沉沉。她的脑袋磕在冷冰冰的转轮台玉阶上,眼睫如蝴蝶。 一只手从上往下,碰上了明朔的眼睫。 明朔被微痒惊醒,她睁开了眼。 罗浮衣衫偻烂,伤痕累累。他的指尖甚至还沁着血珠,却来点明朔的眼角。 罗浮抱怨着:“你怎么这么吝啬,连眼泪都只给我一滴。我可在里面为你流尽了血。” 明朔抬起了头,半直起身姿盯着他。 盯着罗浮的眉梢眼角,还有他布满了伤痕的身体。 罗浮瞧着明朔,挑了挑眉:“怎么,你以为我看不见?我可是幽冥,只有我不想知道,只要我想知道,这里没有事情能瞒过我。” 罗浮顿了顿,小心眼道:“你答应过黎鸿的事我也知道,想反悔可没那么容易!” 明朔还是不说话。 罗浮沉默了,过了会道:“你要是想反悔也行,亲一下就让你反悔。” 明朔看着他,眼见微微红了。 她露出了笑容,开口道:“罗浮。” 罗浮侧过头“嗯?”了一声。 明朔站了起来,一把埋进了他满是血腥味的怀抱里。罗浮被她冲了个措手不及,只来得及伸手环住她的腰,免得她摔倒。 明朔的下颚抵在罗浮的肩上,她在一瞬间泪流满面。 罗浮感觉道自己的肩膀被泪水濡湿,吓了一跳,伸手放也不是,抬也不是,只能道:“我随口说说的,你不用真哭呀!” 明朔呜咽着,她紧紧抱着罗浮,根本止不住泪。 她放声大哭着,对罗浮道:“罗浮,我喜欢你!” 罗浮拍着她后背的手顿住,而后极尽温柔的抚上了她的发顶。 罗浮抱着她,轻声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在她的耳边温柔起誓:“明朔,我爱你。” 分卷阅读8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