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分卷阅读1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1 ? 书名: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文案 赵宝臻性格懦弱,小小嫔妃都能坐到她头上任意拿捏,皇帝声音寒凉:至玉者宝,至坚者臻,尔有何宝,尔有何坚?” 她如坠深渊。 这是一个包子娘娘变成深井冰后自立自强的故事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臻娘,叶辰朝 ┃ 配角:德妃,允妃,慧妃,明妃 ┃ 其它:斗宠妃 ================== ☆、第一章 第一章 近来天气好得真是不像话,我眯了眯眼,如是的想。 天际遥遥的浮起一线白,后又金光熠熠,洒在未央宫里的梧桐树叶上,升起融融暖。一方天井将天地割成小块,我出不去,旁人也休想进来。我坐在清晨微凉的石凳上,手扶着被无数次摩挲过微微带着些暖意的紫砂陶,惬意的勾了勾唇角。“不见。”声音落地时如珠如玉,碎一地的清脆悦耳,保证谁都捡不回来。初阳晨晖撒金般,镀在我白色外裳上,就像当日大婚披上的霞帔一样明晃耀眼。 玉奴站在我身后,声音略带迟疑的响起:“可是皇上已经来了三次了。” 我起身轻轻用涂满牡丹色丹寇的指甲戳了下我的脑袋,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你呀……都死了多久了,还是没长脑子!他来了三次,我也回绝了三次。礼数上早就做全了,何必管那么多事!” 玉奴嘟了嘟嘴,像要说什么,但是没一会儿就把到嘴边的话吞了进去。她咬了咬下嘴唇,小心翼翼的看看我,像是我脸上写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毕竟姑爷他……他毕竟是皇帝呀。” 我于是笑得更开心了,“他是人间的帝王罢了,又不是阎王。管不到咱们头上,咱们怕他做甚?何况……”我的神色懵忡起来。 何况他要杀我的时候可没一点儿不忍心。 我们现在的情形,也只不过是应了一句老话:不如不见。我握着茶盏取暖,指尖已用力到发白,几乎要在茶盏上按下一个个拇指印。 玉奴瞄了瞄我,犯了愁,好看的娥眉轻轻蹙起:“可是娘娘,咱们的香烛钱纸都没有了,要是不见皇上,今晚可就要闹饥荒了。”她神神秘秘地说,“小鬼难缠啊!” 我抖了两抖。小鬼着实长得有些毁坏宫容,也不知道生前是做什么的,死后怨气大得冲天,整日绷着一张脸不说,不给纸钱不肯给个笑脸。跟被镇压了几百年似的。若不是穿着本朝服饰,还以为是多少年前的厉鬼呢。 自幼在家赵宝臻便是吃穿不愁的嫡小姐,嫁人也嫁得好,命格好,兼旺夫。五岁时爹带我去看庙会,算命先生将我描述成有明月之相,宜伴帝星,十年后果真嫁入皇家。然而——爹娘为何只给我算了姻缘呢?命格好到天理不容的人,果然阳芒就那么不尽如人意了!难道皇后就一定“千岁千岁千千岁”了吗? 也有可能我的好命格都用去旺夫了,给自己剩下的着实不多。莫哀其是。 做了鬼尚为五斗米折腰,也许是个更大的悲哀。但一想到那素日来打扫卫生的小鬼的臭脸,我也就捏着鼻子忍了吧。 你说你没见过这么穷的皇后? ——看官啊!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有古人云:钱财如粪土…… 好吧,实话告诉你罢,我入主中宫后见过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整个天下都是我和皇帝的共同财产。也实在没想到自己薨后会穷成这样啊! 可以按照我的心意随意处置,而死后呢?统统归于国有,过不久皇帝也许就会封了我的宫殿,珍奇古玩造册了锁进内库,又可以打赏新进的美人们了。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论起资源的重复利用,没有谁比皇家的人做得更出色的了。而皇家,最不缺的,就是朱颜与珠宝。 论起叫人心寒的速度,也没有谁比皇家的人做得刚让你叹为观止的了。生在皇家,又想不被前浪后浪谋杀在沙滩上,就注定得是个厚黑学资深学者,不光得有理论支撑,还得与实际相结合,脚踏实地,须知妃嫔这职业,失业的也很多啊。更有甚者命绝紫禁城。然而年纪轻轻位高权重就丧命如我者,却是只手可数。毕竟一般的妃嫔想要斗死皇后还是有难度的。能死得这么惨,究其根源也不过是因为失了母族庇佑,失了宠爱,令皇帝子嗣不丰,最后终于失了圣心。 若有来世,不复入皇家尔!我依旧记得自己死的那一霎那,绝望像是浪一样打在我的身上,我瞪大了眼,在绣满云凰瑞凤的帐子里,简直无法呼吸。不再去深思他的举动背后的含义、不再去想此事做得周不周全、临死的这一刻竟是我嫁给他后最轻松的一刻。时间是一种解药,如果此毒无药可医,它便能抹杀掉一切。 说到底,赵宝臻现在就是一个死鬼,还是穷得抠脚的那种。 经济基础决定待人态度,玉奴看见我松口了,也松了一大口气,喜庆的圆脸上一双眼睛都要笑成腰果了,欢欢喜喜的抱了好些衣裳出来,要与我换衣服。低头一看,她兴高采烈地捧着的是一套朱红牡丹花穿百蝶衣,不禁柳眉一竖杏目一瞪:“我干嘛要换衣服?!” 小丫头嗔道:“皇上能进门来一次不容易,咱们就好生打扮一下,这样虽死犹荣啊!” 我甩个白眼给她,这丫头,死了还对皇帝主子那么忠心,何不如当时就别跟着我一起死啊! 何况他哪里会把自己放在心里呢?皇宫里三个月后又将选秀,一场热闹之后,没有人会记得我的死,在嫁给他三年余,未曾有后的情况下,自然,也没人为我守孝。依照皇帝那嫉恶如仇的性子,定然也不会将一个他的子嗣记在恨的女人名下。我即使死了,苍天怜我让我既有意识,猖狂一回为自己着白衣也算凭寄哀思。 少年夫妻老来伴,赵宝臻去得早不幸没能和他白头到老。短短的一世,缘分到了做了夫妻,缘分不够就做了怨侣。现在想来,这一世情缘,皆是我处处委曲求全,伏小避让。忍气吞声了一辈子,最后也就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于他而言,置一个皇后,大约也就和在御书房摆一个漂亮的花瓶几乎仿佛吧。他又可曾想过,那就是我的一生呢?活着不能说的天赐的巨大的福分,过得艰难与死相较却也不是什么太难过的事。 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能多活一段时间,哪怕世事无常呢,多活一会儿总是好的……到时洒脱的放开这不属于我的泼天富贵,还有注定不属于我的人,潇洒了此狂生。 如有余生,无论是否做了别人手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2 中的棋子,都将好好珍惜。到那时,阎王殿上见了鬼神,也好说道说道自己一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说出去人只笑我痴。 我若重活一次,定要做个恶人,需知人强我弱,我弱人进,进则我退,退无可退,那些怪物才会停下来哩! 如能早日投胎,甘愿饮三杯孟婆汤,往生宁静无虞,宁许种田翁,不嫁万户侯。此生来生,勿复为皇家人尔! 叶辰朝如今到这里装模作样来溜达一圈,看着院中凋零的花花草草,寄托一下对先皇后的哀思,回去就会做个梦,第二天当着众大臣的面,涕泪满裳的说昨晚梦见先皇后,叫他不由想起潜邸时我为他做过的荷包下过的面,他为我画过的小像描过的眉,先皇后当真真温柔娴静德容恭淑,后人真是鞭马难及,…… 大臣们看到皇帝涕泪满裳肯定也一脸恳切的劝他保重龙体,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请皇帝务必早日另立新后。先皇后也不想看到他因为自己颓唐下去。子民们还在等着他,圣上对先皇后的惦念我如泉下有知,一定会因为皇帝的深情惭愧到坐立不安,连胎都不想投了。皇上就切莫伤心过度,让先皇后走得不安心了。再者另立的新后也一定会礼敬逝者,兼抚育皇子公主,做一个称职的天下之母。 皇帝一定会对月长吁,说些他“怎么舍得当日里我二人的情谊呢”之类叫人肉酸的话?自然是不肯的,紧接着大臣们也痛哭流涕表示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如是者三,今年参与选秀的女子肯定激增。也不知道延辉宫里住得下不。 利用人到这种齿冷程度的,也只有他叶辰朝了。 如若不知,还会以为他待我这个先皇后多情深意重。 到那时候我赵宝臻又算得了什么?能不能和他并肩躺进皇陵还不一定——都怪我死太早,叶辰朝刚登基没多少年,皇陵刚选好址我就没了。 还不是自愿的。 以上,我若重活一世,又何必再做一柄他的刀。 最终我仍是不愿意换衣服,而且较真起来还难得硬气地拒绝了叶辰朝的亲临。 太监小鬼的臭脸看看也不会少块肉,叶辰朝的臭脸我看第一眼恐怕会无立锥之地,第二眼五雷轰顶,第三眼魂飞魄散,遑论转世投胎了。 虽然是个已死之人,但是能让自己过得舒心一点就舒心一点吧。何必自找不痛快。黑白无常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想得过且过,住在这华美无贰的宫殿,我还没有失去以往的记忆,一时之间只觉得事事舒心,连身形都比往日轻快了些许,像是要飘起来了。我捧着暖壶,秋风渐起,有些凉了,我便将额头抵在暖壶上,然后将暖壶在脸上滚来滚去。一只手从我手中抽走暖壶,我还以为是玉奴。却听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在耳畔:“怎么不回榻上睡?”睁开眼才发现我已被罩在一个阴影里。男子穿着黑色的常服,袖口纹了一圈姿态昂扬的龙,活灵活现的。手腕处还带着三百六十颗佛珠,莫名有些眼熟,丹凤眸,长眉高挑入鬓,端的是龙姿凤章。 他语音很温和,像是我们之间从来没有那些争吵与互相折磨的岁月,他茶色的眼珠映着夕阳,像是宝石那样闪着光。这个人是谁,我怎么觉得陌生呢。 皇帝叶辰朝?还是当年地位卑微的不受重视的辰哥儿?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觉得包子娘娘还是挺可爱的…… ☆、第二章 他将我扶起来:“别常日里这么坐着,时常也要起来走走,”接着又问玉奴:“娘娘今日可有用食?” 玉奴道:“未曾。” 他有些消瘦了,嗓音低哑地问我,像是很难过:“臻娘,你怎么不吃饭呢?” 我张张嘴,想说我已经死了,不用吃饭浪费粮食的了。突然却醒过来了,我已经死了,他怎么还看得见我?一瞬间,我毛骨悚然了起来。 莫不是他施了术法,将我困在此处,不得转世投胎?! 我用力推开他,他却固执地牵着我的手,我挣得手都发红了,依稀有痛感。无论怎么挣,他的手都紧紧拽住我的指尖。我们俩的袖子均是贡缎所制,手放下来,袖子也垂坠下来,遮住了被他握住的我的指尖。像是有多恩爱似的。 我心已凉了一半,还是冷静发问道,“你能看见我?” 他冷哼道:“为什么看不见你,你可是先帝指给朕的皇后!你可真厉害——古往今来,让皇帝爬墙进宫的皇后你是头一个!”他的眼光扫过我的肚子,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复杂,带着一点怪异的温柔,甚至带着一点浅浅的、不露声色的笑来:“赵宝臻,你又嘲讽朕有眼无珠了。” 我不用看也猜得到,自己的表情已经是僵了。他表现得这么平静,让我越发狐疑,却只从鼻子里呵呵了两声:“也没见哪个皇帝跟你似的贱非要往墙上爬啊。” 他揉揉额角:“宝臻,今天我不想跟你吵架。” 我道:“那你是来听我对你感恩戴德的吗?” 他不理我,又转过头问玉奴:“娘娘今日的药喝了没?”尽使唤我的陪嫁丫头!我不可抑制地开始生气。 玉奴低垂着头,很怕他发怒。头轻微的摇了摇。 他背对着我,骤然拔高了身姿,像是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声音稍稍平静点了:“药还有吗?端来。” 我道:“玉奴,不许去!谁知道他要给我吃什么药!” 他的眼神将我定在原地,我虽死了,却不是不怕的。好歹也是有过青梅竹马的情谊,——对于他的所有细微的表情我全记得入骨,当初我多么爱他敬他,现在就有多怕他恨他。 玉奴不敢抬头看我,我壮了壮胆,鼓起勇气和他对视。最后的眼睁睁看着他修长的手接过玉奴跪着捧过头顶的药碗。药还在丝丝的冒着热气,他吹了会儿,端起碗来尝了尝,然后皱着眉头:“赵宝臻,过来喝药!” 那是什么药?泛着苦腥的味道。我一个已死之人需要喝什么药?!什么药才会让他看得到我,触摸到我?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叶辰朝恨我至此,怎么会有一天这般和颜悦色对我说喝药? 定是镇魂的药!我怎会乖乖喝下?呵呵……我冷笑两声。 他脸色变了变,威胁道:“赵宝臻你真要这样敬酒不吃吃罚酒?”瞧,他连威胁的声音都那么慢条斯理。我恨恨地看着他正要答话,却不知从哪里蹿出十数个宫女,三下两下我被大力的宫女按在椅子上,她们小心地避开我的肚子,却将我的四肢都固定了。“乖,张开嘴,把药喝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毫不留情地掰开我的嘴,拿着药碗就要往我嘴里倒。我甩着头呜呜的叫着,药苦得要死,我想把药抵出去,却猝不及防地呛住了,眼泪顺着鬓边流,他不管不顾,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3 一边往我嘴里倒着药,一边给我顺着,说道:“不苦不苦,臻娘乖,一会儿喂你吃糖。” ——他还当我是当初那个一心爱慕他的女孩。可惜嫁了他这么久,我早就不会被他一时甜言蜜语哄住了。! 数十个大力宫女将我固定在椅子上,我拼死的挣扎,药倒有半碗泼在衣服上,药汁浸湿了前襟,药味厚重且苦,我自喉咙深处泛起了恶心,难受得直干呕。 叶辰朝皱眉说:“谁叫你们那么用力的!皇后难受看不见吗?” 我一边哭一边说:“叶宸朝我恨你!为什么你始终不肯放过我!”我嘶吼着,泪水砸在手上,痛到了心里。 他一抬脚就踹在一个宫女身上,将那宫女踹得老远,我只觉得少一个人按着我要轻松一些了,又开始挣扎起来。 他看着我,眼睛像是古井一样幽深可怖,望一眼就冰冷彻骨:“你刚刚说什么?!放过你?” 他气得脸色发青,道:“除非我死!” “不……我死都不会放过你!血债,血偿。” “有时候,朕真想杀了你,活着,带在我身边,死了,就躺在我旁边。” …… 夕阳走到了尽头,天边只剩下了烧红的晚霞,他高大的身躯罩在我面前,我简直像是活在他的阴影里,穿堂风一过,我浑身瑟瑟的发凉。 “赵宝臻,让我放过你,别做梦了。”他轻声说。 我与他,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倒叫他连“血债血偿”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却是不知道了。 夜里极是安静,玉奴还如生时那样,躺在小隔间里睡着,我闭着眼,翻了个身,却始终睡不着。 我第一次看到叶辰朝是五岁。被身为德妃的姑姑召进宫作伴。 我本是有个表妹的,却没能养大,三岁夭折了,姑姑白日里要侍君,不敢露半点愁容,只敢在无人的时候,落两滴泪。爹知道后很是心疼他的阿姊,便和娘去书房商议。我与丫鬟捉迷藏时藏在爹书房外,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柱子遮住身形,一边没能忍住好奇,将耳朵凑到门上去听爹娘到底在说些什么。 爹愁容满面:“德妃娘娘第一个孩子没保住,我们一家的恩荫全靠着阿姊。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的肉,没了依她的性子定会憋在心里。你去陪阿姊说说话,千万别提咱们家。皇上孩子本就少,明日你想法子递个牌子进去,陪娘娘坐些会儿子。把臻娘也带去,若娘娘看中臻娘,臻娘便留下来替我们对娘娘尽些孝心也是好的。”这番话显然是爹爹深思熟虑的结果,他说话间有些犹豫,声音放得很低,我恍惚觉得爹爹这几年老得比较快,整个人看起来如四十出头了。 娘给爹递了一杯茶,爹抬手就放在桌上。娘站到爹身后去,手指平稳的缓缓的为他揉着太阳穴,话却有些颤抖:“我知道你素日担忧阿姊,但是臻娘是你我头一个孩子,你真心舍得她?” 爹沉吟道:“女儿都是要嫁出去的……闺中住在皇家,一则能显示我们这儿圣恩浩荡,二则宫规严谨,臻娘如今还小,对她本身也好,也冲撞不了皇子们。” 娘不知怎的眼泪就下来了:“可是咱们臻娘……算命的早在我怀她的时候就说她有凤命。咱们家已经出了一个皇妃了,还要把我的女儿也送进去吗?” 爹怒斥道:“如果臻娘有幸入宫,那也是她的福气!” 事关自己,我被勾起了好奇心,娘小声的啜泣着,我趴到门边上,把眼睛凑近缝隙细细的瞧,却见爹将娘揽入怀里——他们素来相敬如宾,这般亲密的时刻是断然没有的。爹柔声劝慰:“我们与宫里的联系不能断了。阿姊在宫里过得苦,我还不如你知道得清楚?然而前朝与后宫始终得相通啊……我们赵家,屹立官场百年了,走得多艰难?世家,也有世家的苦哇。这也是各自的缘法……” 虽然爹娘的话我大都不明白,但叫我说的话,我愿意的。姑姑是皇帝的德妃,是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娘娘。逢年过节,总有精致的贡缎、绢花、梅瓶赐下来,爹说,这都是在宫里的娘娘时刻惦念着我们,特意赏回来的。 我们一家如今没有几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站出来撑住场面,荣光一旦全系在了女子的身上,泼天的富贵也是注定长久不了的。这满门的荣耀,就像是风吹来的。 都说一个家族,在宫里有一个得宠的娘娘,便能保三世富贵。德妃娘娘在宫里如履薄冰,连女儿新丧还要咽泪装欢地侍奉帝王,可见也是十分不易的。 若能再有三世富贵,为赵家争取培养出可依仗的儿郎的时间……让我们一个开始逐渐没落的世家重新步履稳健做朝廷栋梁,这样的愿望一直盘亘在爹爹心中,终究成了执念。 若说我能为府里做些什么,像我姑姑那样,我也愿意。 娘前些日子刚给我生了个弟弟,现在还没长开,老闭着眼,怎么逗他他都不理睬我。但是我还是喜欢他,每天去数他的头发。他掉了一根头发我都跟他奶娘急,生怕他们克扣了我的小弟弟。 弟弟的奶娘会提着气儿跟我轻声的说话:“大小姐,别打扰弟弟睡觉!”我认真地回答道:“二弟老睡觉!睡多了不好。”尽管二弟早上不起床,晚上也不见着醒,时不时还会趁我逗他的时候吮我的手,或者是吐我一手娟的奶沫子,搞得我必须回去换衣裳。他每天睁眼的时间都不多,除了吃奶就是撒尿,连玩鼓的力气都没有。 我临走前把我小时用过的、至今还心爱的牛皮小鼓送给他玩,可他连小鼓的握把都握不住,遑论摇起来叮咚叮咚的响。却还是把着我给他的牛皮小鼓,不许旁人动。——那上面已经沾满了他的口水。他抱着它湿淋淋的入睡,睡梦里也很开心。 你瞧,他还什么都不懂,就已经那么喜欢我了。 我也喜欢我二弟。我们是血脉相连的,我握住他藕节似的小手,觉得我们的心跳都是一样的。姑姑当初为什么进宫,如今为什么这么辛苦,我想原因再明了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要说: 赵宝臻自幼就像是活在一个叫叶辰朝的阴影里。 数学老师:求问阴影面积。 ☆、第三章 那时候已是盛夏了,娘娘的宫殿里用白玉盘摆了两盘冰山,殿宇深深,凉意袭人。娘娘亲热的将我揽在身畔,另有大宫女上前来为我剥荔枝吃。我只吃了一个便不敢再吃了。娘娘这里的东西都很金贵,这荔枝听说是从岭南快马加鞭送回来的,我亲眼所见,娘娘也不过只用了一个。不过这个摆在玉盘里,红艳艳的真漂亮。娘娘见我喜欢,递给我一颗荔枝把玩,我娘在一旁陪坐。 我透过打开的窗看过去——外面明黄琉璃瓦晃得人眼睛疼,阳光将地面晒得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4 焦黄,这时候放个鸡蛋在外面立着,也许不一会就能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我正神思不属,姑姑和我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大部分我都听不懂。我小鹌鹑似的坐在姑姑身畔,仍能闻到外面炽烈的阳光与尘土的味道。 娘眉眼处云山雾罩,真心实意地为娘娘担忧着,声音压得很低:“容铮也是担忧娘娘……” 德妃声音更是低得像是叹息:“我哪里会不知道我那个傻弟弟的心。”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可这句话说完她就红了眼眶,干脆拿着茶碗遮挡。我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的泪大颗大颗落下,滴落在微微倾斜的茶碗里。好久都没有将茶碗剩下。她用茶碗挡着脸,声音甚至不细察,都听不出一点儿颤音。“我如今,只当蔚儿是观音座下的玉女儿,来人世走一遭就是为了宽慰我这个做娘的……她可懂事哩。如今见我都好,她就放心了,回观音娘娘身边去了。我如今,看着臻娘,就像看到了我的蔚儿。”姑姑拍拍我的手,笑我:“你怎么也哭了?在哭蔚儿妹妹吗?” 我觉得这样的姑姑很可怜,连在亲人面前也不敢肆意的哭。我张开手臂抱住姑姑的腰,在她的宫缎上蹭了蹭。 娘眼睛也红了,道:“瞧你,在娘娘面前越发没规矩了!都把娘娘衣服给揉皱了。” 德妃拍拍我的背,道:“真是个娇娇……”眼眶却有些红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娘娘笑话我……” “云姑啊,”德妃唤我娘的闺名,“你和云铮若真担忧我……不如把臻娘送进宫来,陪我住些时日。”她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旋即就去拿搁在榻上矮几上的茶碗,手细微地颤抖着,不留神将碗盖扫到矮几上,发出哐哐当当的声响。殿里极安静,我娘不敢看我的眼睛,低着头,半晌没有答话。 我看着娘的反应,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汗湿了,我捏住衣角,从榻上蹦下来,跑到我娘身边,拽着她的袖子摇啊摇,娇声笑道:“娘,娘,我想跟姑姑住!我要跟姑姑一起住!” 娘呆呆愣愣地看着我,又慌乱地看了一眼高坐的德妃,“这个孩子,在府里可从没这么活泼,看来也是跟娘娘投缘呐!”她执着手绢遮住了嘴,微微的笑起来,眼中却微微闪着泪光,“宫里可不是随便能进的!若能陪娘娘住些时日,也是这孩子的福气!” 德妃的眼睛渐渐瞪大,神色渐由尴尬转变为欣喜,又变为不可置信。宫规教出来的女子哪怕是小小一个宫女,都是不敢喜形于色的,可娘娘声调竟提高的八度:“你真的愿意送臻娘进宫来陪我……?”她不再掩饰,瞪得大大的眼睛里滚出一串泪珠来:“多,多谢你……” 我开心的在殿里转起圈来,裙裾轻得像是要飞起来。心里只想着我襁褓中的小弟弟。往后要住宫里了,可就看不见他了,他可还会记得他的阿姊呢? 宫里的生活并不如旁观者想像中那么好,至少德妃娘娘的处境我是到了宫里才深有体会的。 皇上子嗣单薄,如今年已而立,现在还活着的,却只有两位皇子三位公主。长公主已经十三岁,不久后便要出深闺,自是与我玩不到一起,二公主与我一般大小,却自幼是个体弱多病的,奶娘管着,不教她出来玩,三公主还小,在学走路。 加之宫中不许随便走动,怕冲撞了帝后、皇子、妃嫔们。我在宫里住了些时日,也只日日侍奉娘娘罢了。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每日我都回去给娘娘请安。娘娘身边总立着一个宫女模样的女子,却比寻常宫女略显丰满。大家都叫她“桐姑娘”,为人很和善。我对她略略一笑。她有些害羞似的,却笑得很好看,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 一日我只听娘娘对她嘱咐:“最近天有些热了,辰哥儿的夏装做了没?你去从我的份例里挑两匹颜色鲜亮点儿的给他穿。现在天气好,穿些颜色亮点儿讨人喜欢。皇上那一日不就说了大皇子穿碧色竹衫好看吗?”那宫女只点头,抿嘴笑道:“还是娘娘疼哥儿。” 娘娘道:“你是辰哥儿亲娘,你去做我才放心。你尽管找我针线房里的人做也好,自己做也好。要合辰哥儿身,要衬着精神。我准你五天假,这五天你也不必来请安,专心忙这个就好。” 宫女一福:“那我就代辰哥儿谢谢娘娘美意了!我想想,还是我给辰哥儿做衣裳吧。皇上今年新赐的缎子、纱子不少,想来是想尽快看到您上身,针线房说不定正忙着抽不出人手。我给辰哥儿做也便宜。” 这宫女模样只能算清秀,说话的嗓音倒也温柔,如水一般,柔柔流淌在你心间,没想到二皇子竟是由她所出,是个心思缜密的好娘亲。她说完也退下了。不多日,就见到了传说中的二皇子穿着碧色的竹衫来给德妃娘娘请安了。 其实叶辰朝做皇帝之前,并不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一个人,相反,他作为一个被如今的太后当年的德妃收养的庶子,笑起来当真如暖阳一般。赵宝臻之所以有这样的一天,都活该我是个颜控。 “娘娘。”年幼的叶辰朝身量高削,标挺如一竿碧竹,捧着一束同心花穿过薄薄晨曦向我走来,捧着的同心花散发出清新炽烈的香气,雪白柔软的花瓣上还挂着晨露,直教人忍不住亲上去。他走到德妃娘娘榻前,不失礼节地鞠了个躬,“辰朝来给您请安!” 娘娘身体些微前倾,对他笑道:“辰哥儿来了?快坐到我跟前来。你额娘给你做的衣衫就是好看,针脚也密。”她一手揽过叶辰朝,叶辰朝也乖乖任她揽着,笑眯眯地,娘娘也是一脸笑容地一手抱着他,一手抱着我。一边又吩咐着宫女摆果盘。 叶辰朝怀里抱着还有露水的同心花,黑幽幽的瞳眸,如镇在一汪白水银里的黑曜石,炎炎夏日里看着他的眼睛就叫人顿生好感。他对我一笑。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对我笑,我不由得脸烧起红云。我们都年纪尚小,没有不同席之理,但还是有些羞怯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这个妹妹真好看,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从娘娘身边走下来,然后走到我的跟前,我忙也不妥的从榻上跳下来,对他行礼,他侧过身去,只受了半礼。娘娘饶有兴趣地看我们见礼。 其实那时候的羞怯,未必是因为一眼就喜欢他了,只不过是对长得好的人莫名的不敢对视罢了。前些日子我见过他的母亲,并没有多国色天香,而他却生得这般好看,尽管是宫女所出,浑身气度却浑然不似寻常庶子。——到底是皇子。许是因为他自幼便长在娘娘宫里,时时受到娘娘关拂的关系。我并没有多抗拒,看他也一如兄长那般可亲。 “妹妹生得粉雕玉琢的,这些花正衬你,”他笑眯眯的将一捧同心花送入我的怀中,“宝剑赠英雄,鲜花送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5 美人,这些花送给你。”他面带笑意,似乎没有半点玩笑之意。我低头嗅花,不料低头太狠,一脸扎进花里,抬起头来一脸露水。娘娘笑得指着我俩直道:“哎呀呀我的两个小祖宗,真真有缘。头一回见面就有眼缘!” “娘娘,”我害羞得装起了鹌鹑,窝在德妃怀里吃着西瓜,用冰水镇过的西瓜吃进嘴里沁凉沁凉的,德妃娘娘温柔的用手给我梳了梳头发,“羞什么?都是一家人。”我拿眼轻轻地瞟了叶辰朝一眼,他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可我蓦然觉得他心里定是难过的。 娘娘不拿他当外人,固然是好事,而于他而言,却像是要和生母隔开一层似的。终不是美事。 没多久他便告辞了,娘娘看我因为害羞而吃个不停,向来矜持的她竟笑得见牙不见眼,只拿手帕遮着,眼看着她眼角都笑出了泪,我不好意思道:“姑姑~你笑半天口干了吧,来,喝茶!”我从宫女端来的盘子中给她递了杯茶。娘娘接过来,摸了摸杯底的温度,然后笑弯了眉眼地说:“你呀你,来给姑姑尝一下好不好喝?” 长者赐,不敢辞。我就着娘娘的杯子喝了一小口。 娘娘看我喝了,将茶盏放到一旁的矮几上,手指轻点着我的眉心,自己笑得前俯后仰:“拿了我家的同心花,吃了我家的茶,还不快给我家做媳妇!”香气沁人的同心花现在还被我抱在怀里,那香味都像是逼人得紧,我羞得脸都红煞了,只敢小声小气地说:“姑姑就知道打趣我……” 德妃娘娘笑得根本停不下来:“还说是我打趣你,本宫怎么会无中生有呢?瞧瞧你,这么热的天儿,还巴巴地抱着这束花儿,也不怕它焉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呆呆愣愣的,倒被姑姑玩笑了一回。不由得低下头把玩同心花的叶子,又怕真如娘娘所说,花被抱在人的怀里久了就焉了,不妥地叫来宫女去取细颈白玉瓶,将同心花小心的插进去。许是太过认真,又被娘娘玩笑了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  菇凉们喜欢的话多留言哟~~233 ☆、第四章 这次进宫,原本就是想陪着姑姑给她解闷的,我也就理所当然的彩衣娱亲了。 第一次见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我却是没有指望见他第二回的。毕竟宫规森严,他自四岁便开蒙,如今已跟着上书房念书了,娘娘为了他的课业着想,素来是免了他的请安的。 但凡他来,就是他的孝心。娘娘都为他备着水果和点心。可他年纪不大,课业不少,又素来是个勤勉的,往往三更天就去上书房坐着温书了,因此我并没想到和他第二次见面会那么快到来。 也就三五天左右,突然有个宫女急匆匆来报:“娘娘,桐姑娘不行了。” 桐岚姑娘,便是叶辰朝的娘,原本是德妃娘娘宫里伺候花鸟的小丫鬟,一朝入了帝王的眼,得幸一晚就诞下二皇子的那个和善的宫女。虽然没有位分,但是也是在主子们心里挂了名的,为了与别的宫女区分,于是都管她叫姑娘。 她素来身体强健,又是做粗使丫鬟出身,怎么会突然间就不行了?德妃娘娘心下突然很不安,轻轻握住我的手,她手心里全是冷汗:“臻娘,臻娘别怕。” 我却是不怕的,但是娘娘怕。可是娘娘怕,却不能叫别人知道她怕。 宫中险恶,仅皇后和这个卑微的宫女有子,宫中已许久未闻喜讯,先是德妃娘娘丧女,又是一个小答应有喜自己不知,被皇上翻了绿头牌,许是玩得狠了,当场血洒龙床,皇帝再没召她过。丧事连连,德妃娘娘的栖梧宫现如今还着素。宫女们鬓边连颜色鲜艳的珠翠都不敢带,而娘娘是长辈,又是皇帝的妃嫔,虽心里难过不与外人道,却为了我们一族人,不敢不往仔细里打扮了。 想想看,这一系列的丧事都是由表妹而起,娘娘虽清白,而不定有心思恶毒之人想嫁祸于她、说她心思恶毒,嫉妒旁人有子呢? 越想越觉得慎得慌,我的手快要和娘娘的一样冰了。 * 她的确是要不行了,整个人躺在床上,虚弱得喘气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像一个呼哧呼哧喘息的破风箱。看到娘娘来了,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挥开了前来帮忙照料她的小宫女,从榻上翻滚下来,面如金纸,用尽力气般匍匐着,曾经健康丰满的她,病了不过几日,就变成了一个塞满破棉絮的布偶娃娃,她跪在德妃娘娘脚下,干涸的眼里流不出泪,像是烧着火一样,治病了几日就枯萎。她努力高高昂起头来,然后重重地敲击在冰冷实罄的地上,击出沉闷的声响。她已无力,却仍用血肉在叩首。她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用炭烤过,不复温柔妥帖,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慕:“娘娘……奴婢福薄。恐怕……看不到二皇子长大了……看在,看在他自小在娘娘的宫里长大……求娘娘收留这个没娘的孩子吧!” 她眼睛亮得惊人,娘娘却执意不受,道:“你诞下皇上现今仅有的两位皇子之一,是个大功臣,怎么会福薄呢?你若福薄,那我便无处容身了!你别怕,我已经吩咐过太医院的人快来了。你的病啊,只怕是染了厉害一点的风寒,养养就能好了!辰哥儿这孩子啊,一看就有大造化,未来母凭子贵,等辰哥儿长成了,再怎么也是一个平安王爷,若圣上开恩,许他接母妃出去住,你的好日子就来了!啊?听到了吗?自己好生活着,也别叫二皇子伤心!” 桐岚见娘娘不许,垂死之人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竟硬是打起精神来磕头,速度慢而坚定,似乎娘娘不应允她就打定主意不起来。她跪得东倒西歪,双手放在身侧撑着地,绵软得跟面条一样。她沉默不语地磕头,我看到娘娘的眼里已有泪珠,她用力咬着唇,素玉一般的贝齿竟在朱唇上咬出珊瑚珠似的血滴子来。她语气平平:“你这是逼我啊……桐岚。” “求娘娘……求娘娘看顾一下辰儿吧……娘娘!”她的哭声中似乎啼着血,带着低喘,一切声音都是从肺腑中硬挤出来的,我姑姑扬起美丽的头颅,终于不忍,眼泪顺着眼角纹路滑进黑压压的鬓中,那一刻仿佛她所有簪在头上的珠翠都失了颜色。 “你起来吧。我同意了。”她好一会儿才低低开口道,“御医马上就来,你先回去好好养病。” 然后带着我匆匆的走了。 没有三日,这位饱经命运不公,岁月折磨的女子,病丧一个最不起眼的、许久不曾住人的偏房里。宫女们早起为她煎药时才发现。 她也是怕死过人的房间晦气,自己找了个干净地,安安静静的去了。 后来,这个桐太妃的事迹我才从旁人口中听闻,发觉这真是个奇女子。当年扛着五个月大的肚子还要在德妃身边立规矩,八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6 个月时一个人默默在答应们住的殿里诞下叶辰朝,痛得半生不死之际还不忘剪断孩子脐带,打了热水给孩子洗个澡,换上襁褓。 足以见得这个女子多么坚韧。生完孩子的第二天还干脆利落地抱着孩子给德妃磕头。 姑姑曾对我感叹:其实她并不是那么不容人的性子,怀着孕还挺那么大肚子站在她身后立规矩她压力也大得很,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流掉了。千方百计想些法子让桐太妃能偷空略坐坐。万幸叶辰朝是个能抗的,她娘作为一个粗使丫头也有很好的身体底子,才有惊无险地生了出来。 先皇记不起这个宫女,但是还记得她的肚子,因为德妃无子,仅一枚公主,如今受尽万千宠爱的公主却三岁早夭了。 ——他想让这个孩子记在我姑姑名下。 桐太妃就像一株误入御花园的蒲公英,周遭均是名贵的花草但她依旧活了下来。 这样的女子除了她自己愿意死别人是无论如何奈何不了她的。 而她的死,没有什么阴谋,最大的阴谋就是在她作为一个母亲为孩子的将来的盘算。她生了风寒的情况下,喝生水,还夜夜偷偷泡在白日里打的在深宫里镇了一天的冰冷井水里。终于病上加病,倒下了。 宫女在宫中命就如草芥般不值钱,而她就只是稍稍比普通宫女贵重了一点儿。在宫里拿着嫔的月钱又能怎样,正经的嫔妃都多着呢,不差你一个没名没分的。多拿些月钱不过是妃主子体谅罢了。我姑姑还仁慈,时不时赏她些布料首饰,还想方设法多给她空子,叫她好为二皇子多做打算。 她死得看上去冤,可是我姑姑才是最冤的那个。这苦果,别人听了还不信。 姑姑的不接受,还有别的隐情……只要叶辰朝记名在她德妃名下。娘娘就再也不可能有别的小孩了。 皇帝运筹帷幄,连自己的后宫都要斤斤计较,生怕失了衡。身居高位的妃嫔想要一个孩子,简直难如登天。通常是妃嫔在前朝无依无靠,方才多子多福,因为她们唯一能靠的只有皇帝的宠爱,像我姑姑,虽然深得圣宠,却已贵为德妃,传统四妃,贵德贤淑,我姑姑已为四妃之首,位份早已晋无可晋。桐太妃带着二皇子在我姑姑的殿里住着实属应当,她不过是个无名无份的宫女,去哪里都好,在德妃宫里住着,自然有德妃的庇佑。而这也是皇帝对于我姑姑的一点宽慰。叫她多个依傍。同时,也是对皇后嫡系的一种平衡。 我姑姑素来喜欢二皇子叶辰朝,毕竟自小看着他长大,哪怕是养的一条狗,也该有感情了,何况是个活生生的,日日喊你“娘娘”的人呢?“娘娘”可比“娘”还多了一个“娘”呢。桐太妃一死,二皇子只能记名到德妃名下,在惊涛暗涌的宫里,娘娘未来想要有一个孩子,哪怕是个公主……都不太可能了。 如若我姑姑面对桐太妃苦苦哀求仍无动于衷,二皇子定是也要归于德妃养的,毕竟是在德妃宫里,德妃看着长大。他定知道德妃失去一个公主意味着什么,出于补偿,他也会给娘娘一个孩子。而娘娘自己开口的话,皇上出于平衡的考虑,恐怕娘娘就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桐太妃多好的打算,拼却自己一死,也要将娘娘说动,辰哥儿从此不再受她身份卑微的牵连,转瞬由“德妃娘娘的宫女所出的二皇子”变成了“德妃娘娘的二皇子”,将来,娘娘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定会更看重辰哥儿,因为辰哥儿才会是娘娘的倚靠。 而桐太妃要好的几位大宫女,在桐太妃死的第二天就带着叶辰朝来给娘娘请安了。娘娘看着叶辰朝,用和以前一样的语气对他说:“你娘不在了,可你放心,她将你托付给我,我定会对你尽心。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不用拘束。”转头对那几个大宫女说:“你们素来与他娘要好,我如今拨你们到二皇子身边去,尽心伺候着,如有差池,我唯你们是问!” 终是较以前少了一份亲热。想来娘娘也明白,无论待他亲热与否,他如今都和我们赵家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用那么亲热的维系,他也离不开赵家了。 ——赵家若想屹立前朝不倒,可不只是倚靠未来的闲散王爷能做到的。 我将手递给他,甜甜笑道:“二哥哥,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话,可以戳我进专栏收藏作者啦!→歌于畔专栏 ☆、第五章 我与他携手走出娘娘的宫殿,向一旁的偏殿走去。我们俩的房间隔得很近,索性一道了。炎炎夏日,刚从凉意满满的宫殿里走出来,像是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我不由眼睛眯成一道缝儿,脚步也跟着顿了顿。等我适应了外面的阳光,就发现他正在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黑眸在阳光下有些流光溢彩的意思,我看得有些眩晕。 事实上我也有些眩晕,哪怕我还没有起床,我觉得若不是秋被压着我,我都要飘起来了一样。周遭所有的东西都是浮的,感受不到一点踏实感。所有的声音都远远近近的听不清。我努力睁开眼,却只能看到满目的白,遥遥地能感受到门在哪个方向,我隐隐约约觉得那里间或有几个人影一般的东西在走动。 真难看……我想。嘴干得厉害,我想叫玉奴来,却只能发出加重的呼吸声。这样张着嘴,只觉得嘴巴跟干渴了,索性闭上了嘴。 我闭上了眼,头痛欲裂。心跳快得厉害,我索性用手压着心脏,叫它不至于因跳得太快而蹦出来,手就化作了我的耳朵,心跳声如擂鼓一样放大,在我的脑海里响起,“咚——咚——咚——”。 不光是心跳……我甚至能听到更远的声音。房门被推开“吱——呀——”,有人走过来,脚步声轻而缓,一步一顿,像是有些迟疑,那人走到我的床沿,却没有开口说话。我心里疑惑着,一只温热的手指就顺着我的脸颊轻轻抚摸,带起一连串战栗感,我甚至能感觉到双臂冒出无数鸡皮疙瘩。想要用温度去抚平。那人伸出手,手指一点点描述我的五官,最后留在我的嘴边,顺着我的唇形细细描绘。最后这个人蹲下神来,将他的脸紧紧贴在我冷掉的面颊上,我皱紧了眉头,他道:“臻娘,你怎么这么冷。” 我想要出言呛他,可是没能开口。许是我已离魂了。身魂分离,倒是已死之人最好的归宿。我倒是渐渐释然了,心一宽,眉头也就舒展了。迷迷糊糊间,在扇我巴掌,一下接一下:“臻娘,你醒醒!” 我了个去!合着扇的不是你的脸,你不知道疼是不是啊! “玉奴,”他开口唤道,“……” 接下来我就听不见了。朦胧中只感觉一道热流顺着我的唇舌,流到喉中,顿时浑身都暖了起来。我缓了一会儿睁开眼。嘴里淡淡的甜味。我含在嘴里咂摸一会儿,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7 似乎是蜂蜜的味道。 有人将我扶起来,背后垫了个垫子,我靠在上面歪着,用手撑着,几乎说不出话来。我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他在我的眼前简直像是个白影子,没有五官,我腾出了一只手撑着额头,只觉得像冰一样。“你是谁。白无常吗?”声音低得像是在叹息,反正我自己是听不清的。 那人弹了我一个脑瓜崩。他的声音也像是飘渺的,如在耳畔,如隔云端。触手可及,触摸不到。“我怎么会是白无常。臻娘你乖乖吃饭好不好?”噢,是他。 他又喂我喝了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黑乎乎的有药香。我喝完后方觉得耳鸣心跳加快等症状好些了,但嘴里苦得我直干呕,从胃里不停涌上来酸水。 他一边说着,我一边吐着。污秽吐到他的龙袍上,我做了皇宫的当家主母那么多年,一时有些心疼那袍子,转念一想,看样子今天他没法早朝了,我这皇后失了贤德,做得真失职。 现实与虚幻交织,我甚至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我是怎么了?活着,还是死了?又好像这些都是浮光掠影的一瞥,与回忆里的一瞬间有着惊人的相似。 “你如果再这样不吃饭不吃药……就真得带着朕的孩子去见白无常了!”那个声音隐隐含着怒气,“赵宝臻,有了孩子你怎么还能这样任性?!” 我撑了许久,又是耳鸣又是心跳加快的,外界所有的声音都只是从我脑海里掠过,所有外界的信息都不过心,我终于不幸又晕过去。在世界重归于黑暗之前疑惑地喃喃:“我不是死了么?” 醒来之后我已经换上了干净的棉袍,我虚弱地裹在里面,嘴里奇葩的味道让我觉得我都要枯萎了。陌生的药味,又带着一点点阿胶的甜。我闭着眼回味了一会儿,确认是在我昏迷的时候又有人灌了我一碗药。 这人是得多恨我!连睡个觉都让我不安生! 我愤愤的在塌上将自己裹成个粽子,又觉得太热了,将毯子蹬开。屏风外窸窸窣窣的,不知道是什么,我皱着眉头侧耳听着。不过半盏茶时间,有个人正宽着袍子往我榻上来了。他一边解外头黑色的常服,一边问我:“怎么不再睡一会儿?陪朕睡一会儿。” 他一下子就抱住了我,然后将毯子盖在我俩的身上,“朕守着你都一天两夜了,你好不容易才醒,朕却是许久没睡了。陪朕睡一会儿,乖。”我强忍着推开他的冲动,冷冷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允许你进来了吗。” “朕的宫殿,朕的后妃。朕想睡哪里就睡哪里。今天,朕睡你睡定了。”他笑嘻嘻的道。恍惚有了点当初辰哥儿的样子。可是明显沧桑憔悴了许多,下巴都有青茬子冒出来了,他将头放在我颈窝,隔着层中衣我还觉得扎肉。 我许久没有认真地看过他一眼了,我许久没有和他好好说一场话了。这一刻来得那么珍贵,我分明知道我的死跟面前的人关联甚多,却在这珍贵的片刻里说不出任何一句伤人的话。 岁月辗转过,而你是年轮。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为我的年轮许久了啊。 哪怕时光辗转将所有曾经碾成粉末,也无法阻挡年轮刻在树的身体里。除非我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他睡了也不过两个时辰,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一样,蓦然睁开眼。清醒得利索,眼中有神,半点看不出来片刻前还在沉睡。他笑着拧了一下我的脸,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看着朕做什么,你个捣蛋鬼,晕了一回又一回,以为可怜巴巴地看着朕就能把前边的事一笔勾销了吗?朕的记性素来好,先生都夸过。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定定地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能这么干脆的说前缘“一笔勾销”? 一定是他睡魔障了。 我清清喉咙,看着他狐疑道:“你说前边的事一笔勾销?怎么能一笔勾销呢?” 他道:“你还想怎样。” 我笑出了泪来:“我都死了,要勾销,早就勾销了。叶辰朝,这一辈子你这样对我,估摸是我上辈子欠你良多。我赵宝臻认了。待到来日我投胎转世,碧落黄泉咱们就两不相欠恩断义绝,说白了,孟婆汤一碗下去了谁还记得谁啊。”我看着他可怕的眼神,咽下好大一口唾沫才鼓起勇气继而说:“我是认真的。我只是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你不要喂我吃药了,哪怕是镇魂药,也是药师尽心熬的,苦得很,我不想喝。我这边死干净了,你才方便立继后嘛,我都懂的。以后我也不会巴着你不放,有事没事入你梦来什么的。说实话,半夜吓醒你了,我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啊。我这里没有什么你能吃的东西,就不招待你了。你若有空,不妨给我烧些钱纸来,须知下面和人间是一样的,狗眼看人低,我手里没些银钱走得也寒碜,黄泉路都买不到一盏亮的灯。没有去投胎的日子,可能还要麻烦你多给点香烛。”我摸摸肚子,补充道,“我饿得有些狠了。” “赵宝臻,谁跟你讲,你死了?” 他见我被吓到了不答话,干脆将我揽下来,枕在他的手臂上,只可惜这么一个温情的姿势,早就不适合我们了。 他看了看我,眼神里充斥着万般的情愫。 像是哀伤彻骨。 他那样的眼神,就像爱上我了一样。 一定是我还没醒来,这是多么美的一个梦。如果他爱我,多么好的一个梦啊。 * 娘娘待辰哥儿的态度依旧是亲热里带了一丝疏离。这疏离恰是桐太妃所赐。娘娘因她失去了再次拥有一个带着自己血脉的孩子的机会,能不恨她都是娘娘宽容大度了。恨一个已死之人是个极没有意思的事儿,何况人家儿子都来你宫里养着了,和你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没有了可能有的子嗣,就只能为他牟利。孩子总是无辜的。 二皇子母亲虽然身份卑微,却仍是长辈。他如今记在我姑姑名下,是管我姑姑叫娘的了,桐太妃在我姑姑跟前也不过是个伺候的丫头,因此他不能披麻戴孝,否则这叫个什么事儿?他也只能尽力穿的素净点儿,如月白、荼白、水绿,而这些袍子做得却都是相仿的,一水儿一模一样的月白、荼白、水绿他若真胆敢穿出去,恐怕真叫人贻笑大方。只能在现有基础上改改。可是近来正逢六月六花灯会,各宫主子都忙着做新衣。尽管宫里的主子是不能出去的,但逢年过节做衣裳都仿佛成了一种惯例。那一日皇后将在未央宫摆宴,近来也命人封了御花园,说是要与民同乐才好,命人好生装扮着,以贺花灯会。 往日里御花园也不是宫女子随意能步入的,没有品级和宠爱出去逛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后偷偷的笑你呢。像皇后啊,我的姑姑德妃啊,或者是别的已经封妃的女子才有资格去逛逛。而且贵主子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8 、贵人们要逛御花园都得先清一下院子的,寻常的嫔啊答应啊,连逛花园的自由都是没有的。她们不能踏足别的宫殿,只能和自己一宫的女子交好,而这些女子又恰恰是她们晋级的强敌,什么时候背后捅你一刀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抽风,放存稿箱都好难啊t^t 快快留言,不留言打屁屁 ☆、第六章 因此,宫女子是最可怜的一群人——不只是宫女,包括地位稍低的答应、嫔、贵人,或者是不受宠的妃子。她们一生的绝大部分时间都不会是只和皇帝在一起,而是和皇帝其他的女人在一起生活。她们精神上穷困潦倒,只剩下打扮自己和别人比这一条爱好。可比又比不过,不是更丢人? 皇后娘娘都说要摆宴了,宴会上没有新衣服新首饰装饰台面多丢人?是以各宫妃嫔都把自己往花枝招展上面打扮了,没钱打扮的也打肿脸充胖子,绝不甘居人下。一车一车的衣料不要钱似的进了尚衣局。想来尚衣局的人此刻正忙得手软,没空帮二皇子。 宫里面小道消息最是不缺,你给个嘴舌伶俐的小宫女五两银子,她能不歇气的跟你说上三五个时辰!哪个娘娘如今是陛下新宠,哪个娘娘侍寝完了次日皇上就赏下了一碗避子汤,哪个娘娘又去皇帝跟前刷存在感送汤送夜宵,不过都被皇帝命人泼出去了,…… 谁受宠谁不受宠,都不用看衣着打扮。你正午在御花园受了气,不到一个时辰就都知道了,有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宫里可多的是女子和比小人还要小人的阉人呢。 就跟你在宫里苦难的日子没人知道似的。怎么可能呢。 打扮好了,不受宠的,皇帝依旧不会看你一眼。不过是宫女子的执念罢了,哪怕明知道皇上不会看你一眼,但不等到尚寝司的太监大唱一声:“某某宫,某氏”就是不死心。 我是明知道最近尚衣局忙得腾不开手的,也是明知道二皇子叶辰朝最近急着找人帮忙的。他身边有几个大宫女,往常都是做扫地、洗衣服这样的粗活的,不过是因为和已去的桐岚有几分交情,娘娘也希望她们能念旧情,对二皇子尽忠,方拨到二皇子身边做大宫女。 其实二皇子身边并没有什么事能使得上她们,他身边的所有事务都被娘娘身边的宫女们包圆了,给他这么几个大宫女,一是他身边羽翼未全,虽然这几个女子都不堪大任,但是自小培养起来伺候班子能力是其次,忠心倒是首位的,有能力的奴才可以慢慢的给,要是等他自己收服一些有能力有本事的人倒是最好的了;二是,娘娘给他的人,他未必用着放心,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娘娘再怎么大度不计较,也不能保证他也是如娘娘那般想。 娘娘舐犊情深是好事,但如果人家不领情,也未必是美事一桩了。 我毕竟是宫里的外来客,对于宫中暗涌的玄机参悟得并不清楚,何况我当初年纪小,只是单纯的想要多结一段善缘。 我第一眼看他的时候便如他所言,是“极眼熟的”,仿佛是早已认识了许多年的好友。在这个时候,想要帮他一帮。因此,我是故意在那个时候去找叶辰朝的。说故意也不尽然,我没有缘由的想要与他套近乎……真是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想来我后来吃到的苦果,都是幼年看脸的代价…… “见过二哥哥。”我笑眯眯的给他行礼。他坐在书桌旁,这些天他正在将家从一个不知名的偏殿搬到东五间来,寝殿和书房已经布置好了,别处都是兵荒马乱的一片。这也看出娘娘的先见之明了,跟在他身边的那几个原本是促使丫头的大宫女如今正好大显身手,一个个手脚麻利得很。他如今只在书房里躲清闲。 我进宫不过三五天,这些日子全赖娘娘疼惜,都是在娘娘寝宫和娘娘一起睡的。 因为娘娘新丧女的缘故,皇上许是担心看到她就会想到自己早夭的女儿,因此一直没有翻娘娘的绿头牌。不过叶辰朝来了这里居住的话,我自然也不好继续在娘娘寝宫赖下去了,索性与他一道搬进了东五间。我们俩都还小,没什么男女大防。他对我也尤其宽厚,初次见面就送我一捧……同心花。所以对于娘娘的这个决定,我心里其实是很窃喜的。 “你怎么来了?”他有些拘束,放下书站起来,眼睛瞟了瞟外面,“他们都在收拾我的东西,有些乱,让你见笑了。” 我眼睛笑成两弯新月:“不打紧的,我那边也在收拾。二哥哥你在看什么书啊?” “《孙子兵法》……”他说完又仿佛反应过来什么一样,意犹未尽的闭上嘴,看了看我的反应,然后悄悄加上几句话,“先生不让我这么早看的。” 我心有戚戚的点点头……深切的明白他此刻的感受。就像在家,我娘天天都要限制我吃点心的数量,就是担心我吃多了肚子里会积食一个道理。我严肃的道:“二哥哥,既然先生都说过看这些杂书不好,你就不要看了。” 他错愕的看着我。我大步走上去,停在他书架前,找出一本《论语》来,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块完整的书皮来,又三下两下撕了孙子兵法的书皮。然后找来浆糊,给两本书换上彼此的皮,将它们工工整整地摆在叶辰朝面前,正儿八经地递给他披着论语皮的孙子兵法:“圣人言论,读多少遍都不为过,二哥哥还是多看看《论语》好!” 这二皇子果然上道,不肖片刻他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对我赞许的眯着眼笑了,颔首道:“受教!” 我们俩携手相望,眼中情绪谨藏,唇角却都忍不住挂上一点心照不宣,不为人知的笑意。 今日上书房的先生生病了,破例给了叶辰朝一天的假。叶辰朝早早地推开我的房门,我在他推门的那时候方才醒了,一看外面的天色都还是黑的。足以见得平时这位皇子多用功,到了三更就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起床了。我一边打呵欠一边爬起床,玉奴用手给我顺了顺鬓边压得不成形的头发,心疼道:“寻常姑娘都没这么早起来呢。” 我道:“没关系的,二哥哥你等等我。”他白玉般的脸庞显得分外迷人,唇角勾起的一点笑,晨光中有些灼人。他缓缓道:“不急,妹妹慢慢来。” 我睡眼惺忪的点着头,他忍着笑走上前来揉揉我脑袋,“怎么像小鸡啄米似的。”我强打起精神来,玉奴伺候着我穿上衣裳,然后拉着我坐在梳妆镜前给我梳头发。辰哥儿却也未曾离开,玉奴在他身后嘴翕动几次,似乎是想叫他出去我好梳头发,我笑嘻嘻看着玉奴,玉奴仿佛觉得不好意思,赧然地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给我我俩都小,还没到娘说的男女七岁不同席的地步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9 呢。玉奴局促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最后无声地洗下头去给我梳头发。这一切叶辰朝都不知道,他背过身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转过身来时,手上就多了一对珠花,他笑盈盈地走过来,“妹妹,我觉得这对珠花很衬你呢。”我一看——却不是我素日戴的那些,抬头看玉奴,玉奴也很惊讶,“二皇子……这,这似乎不是我们小姐的东西?” 这一对珠花确实比我素日戴的看起来精致了不少,然而我的东西都是娘娘赐下来的,比往日在府里戴的又不同。他手上的这几支我看起来都眼生,没有看到宫里有谁戴过。用细小的红珍珠做的花蕊,花不知是用贝壳还是象牙雕出来的,红的红,白的白,倒像是冬日里下了一场无垠的大雪,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忽然起了风,风吹落几多红梅,红梅仰躺在雪上,好似养在深闺中的小姐,风微微拂动,她也随之伸个懒腰。 “小物件,希望妹妹不要嫌弃。”他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睛弯成一道缝,看起来温柔得像漆黑夜空的弦月。我们隔得又近,只觉得他身上的热度都要传到我脸上来了。 我突然低头——也不知道是想遮掩什么,低下头来,东摸西摸,扯下系在腰间的一个荷包,不舍地看了好几眼,终于狠下心递给他:“二哥哥,这个给你!” 自觉声如珠玉,掷地有声。 叶辰朝怔怔地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我都以为是我脸上开出花儿来了,他方才笑出声来:“珠花我拿来也无用,你不用……” 我干脆道:“回礼!” 他没明白,歪着头看了我好一会儿,扑哧的笑了。 我最终还是没能狠得下心……“二哥哥你把它收好,我往后是要赎回来的!”我低下头对手指道,“二哥哥送我珠花,而臻娘却没有准备……臻娘孤身来此,所穿之衣,所用之物,均是宫中物,没有一样是臻娘的。唯有这个荷包,是我自家里带来的……二哥哥好生收好,等臻娘给你做一个新的,你再把它还我可好?” 大概是我太认真的缘故,他也郑重地点点头:“嗯,我等着。” 我方才微笑起来。 说话间,玉奴已为我梳好了头发。头顶上一左一右两个小小的圆髻,余下的头发披下来也只到肩头。黄铜镜里我嘴角扬起,笑得开心,叶辰朝慢慢踱到我身后,将珠花别进我的头发里。他抿着嘴似乎很用力,手里的动作却是轻之又轻。他一松手,珠花就掉在我肩头,跟我的头发绞在一块儿。玉奴跟着我一起长大,胆子不小,笑道:“二皇子,还是奴婢来吧。”话虽如此,她却并没有冒失地走上前来拿走叶辰朝手中的珠花。 叶辰朝沉着缓慢地摇摇头,面容严峻如同商讨国事:“妹妹,二哥哥给你梳头发好不好?” 我严肃的一点头:“好!” 刚被叶辰朝别进去的另一朵珠花也掉了。 不过叶辰朝一点都不沮丧,像是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玩具一样,我也任他玩耍,时不时出一下主意把珠花别在哪里更好。玉奴悄悄地走掉了,我只听她的声音遥远的传来,像是在吩咐小丫头:“去厨房买点点心过来,就说二皇子也在,嘴甜点儿,一定要他们的大厨师做。这五钱银子你收好,最后莫忘了给大师傅,就说咱们小姐请他喝一壶茶。” 好容易将珠花别在了叶辰朝喜欢的位置,我蹦蹦跳跳地起身,笑得见牙不见眼,问道:“二哥哥,我们去哪儿?” 他走路还是很严谨的,一边轻轻的勾着我的手,一边笑得神神秘秘的。他的手干净温暖,握着我的指尖。我突然有点害羞,悄悄拿眼看他,他却将眼睛看向了另一边,我看着我们牵在一起的手嘟了嘟嘴,可是很快又高兴起来。他道:“妹妹小心一点,别摔倒了。” 我笑眯眯的将他望着:“不会的!我又不是只有三岁!” 他道:“磕着碰着也是不好的……” 我哈哈的笑起来,他无奈的笑着,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我趁势抱住了他的腰。我们俩笑做了一团。 ☆、第七章 皇宫的大道全是用青砖砌成,有马蹄声踏破初熹的晨光而来,车辙声,脚步声,唯独没有说话声。 我们俩原本笑着闹着,现在也不太好打闹了,我们两相对视,有些莫名,双双安静下来,看着大道中央。因为一路走来没有遇到清道的宫人,不知是哪个贵人路过,现在也没地儿躲,只能安安静静地立在这里,等贵人路过再走。 ——我是臣女,无论是见了宫里的哪位主位,我都需要见礼,而叶辰朝乃是宫女所出的皇子,虽然住在皇宫里,是最尊贵的一群人之一,同样也是主子,但是在自己家里也跟我这个客人似的,见到别的主子照样需要毕恭毕敬。因此我们俩默默的低头站在路边,就像两株坚毅的、可怜巴巴的狗尾巴草。 因为我们都低着头,所以并没有看见那所谓的“马车”——是着东珠串成的珠帘,明黄的帘帐,连车轴都有精美的纹路的御辇。 “路边的两个小孩是谁?李福,你下去看看。”一个低沉好听的中年男声传来,声音不乏上位者的威严。 一个人轻手轻脚地下了御辇,大概是遥遥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又爬上了车,我和叶辰朝疑惑地对视了一下,仍是不敢抬头。窸窸窣窣的一阵响,我感觉到叶辰朝牵着我的手都有些冒汗了,我也好不到那里去。我们俩牵在一起的手握得越来越近,掌心潮潮的,热热的。却没有一个人放开。 “哦,原来是赵丞相家中的小丫头。”那个男声笑得爽朗肆意,说到“赵丞相”的时候没有半点惶然,我想大概是哪位王爷,脑子里不停思索,哪个王爷如今还住在京城、有权来上朝,还未等我思考出个所以然,就听叶辰朝声线紧张,像是突然拔高了好多,撕得我都为他的嗓子疼:“儿臣见过父皇!” …… 我居然见到了皇帝! 我小心翼翼的抬头,这个明黄色的身影几乎完全将我罩住了,身后的太阳突然拨开了晨曦放出明亮的光线,我看着明黄色的帝王,又看了看他身后初升的太阳,咽了咽口水……皇帝真是高贵啊……他一来,太阳也来了呢。 “唔。”对于叶辰朝的紧张,我的皇帝姑父……不对,也许不能称姑父,我的姑姑并不是他的妻子——皇帝回应自己这个不受重视的小儿子有些心不在焉,反倒是看着我,有些哀伤的样子。“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臣女赵宝臻。爹娘寻常叫我臻娘,或者宝宝。” “……宝宝。”皇上忍不住笑了,“嗯,寓意不错,像你家这种门庭,养的女儿也该如珍似宝!传朕的旨意,这姑娘,往后就是‘御封宝宝’!” 我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10 信以为真,却看见叶辰朝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也都或羡或慕地微笑看着我,——逗乐了皇上,毕竟也是我的本事。 “这佛珠是朕一直贴身带着的,赏给你了。” “谢皇上恩典!”我有模有样地冲皇上行礼。 皇上轻了两下嗓子,却半晌没有开口。我偷偷看了看他,他蹙眉,似乎在想些什么,李福凑到皇上耳边,抬起左手拢着嘴,但我素来耳尖,竟听到他道:“皇上,二皇子还在等着呢……” 我本以为皇上会说什么,没想到四周都静默了半晌,皇上依旧没有说话。天子之威不可小觑,我和叶辰朝双双紧张得手心冒汗。 周遭一静谧,稍微有一点声音就分外明显,何况我初次面圣,耳朵巴不得竖起来聆听圣训。“臻娘初来乍到,二皇子带她多逛逛罢。” 我听到叶辰朝的声音黯淡了许多,他低声回“是”的音调快要低到尘埃里去了。 皇上叫臣女是直呼小名,自己的儿子倒是叫“二皇子”,不得不说很奇怪。更奇怪的是他这个父亲,对于自己的儿子仿佛十分生疏。 我不由做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测:皇上他……不会是忘记二皇子叫什么了吧? “朕还有些事,晚一点来看你母妃。”皇上慈爱地说完,身边的大太监李福便道,“起驾。” 我与叶辰朝纷纷行礼,“恭送陛下。”“恭送父皇。” 回去的路上,叶辰朝情绪很低落。眉目间有些阴霾,我不好与他说话,快要走回娘娘宫里的时,叶辰朝脸上已经看不出一点不快了。 皇上一言九鼎,果真晚间来娘娘宫中了。 “臻娘,挑食可要不得。这苦瓜有清热下火的功效,你前些日子不是上火得牙疼吗?”德妃娘娘对我半哄半骗,要将苦瓜炒蛋喂到我嘴里。 我被苦得一张脸皱的跟个核桃似的,叶辰朝笑眯眯地看着我,一边将我最喜欢的西湖醋鱼叨去大半。我向娘娘控诉道:“姑姑,二哥哥都快将我爱吃的醋鱼吃光了!您也不管管!” 德妃娘娘说道:“挑食本来就不对。啊——”娘娘叨起一块苦瓜炒蛋示意我张嘴。 我眼含热泪吃了下去(┬_┬)。 “在干什么呢,笑这么开心。”皇上走了进来,原来是没有令人通报。 德妃娘娘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丫头素来挑食,上火了牙疼得紧,又不肯吃苦瓜炒蛋,臣妾也是为了她好。万万没想到辰朝也坏的,当着臻娘的面儿将她爱吃的西湖醋鱼吃个一干二净!” 一番言语下来,将皇上逗得哈哈大笑。他笑得一只手指着叶辰朝:“你啊你,真是坏。还不对妹妹赔礼。” 我们都福至心灵地再皇上面前演了一出真情实意的戏。叶辰朝抿嘴一笑,一撩袖子,对我拱手弯腰,连声道:“好妹妹,饶了我!” 我转过头去不理他。 他又跑到另一侧来对我鞠躬道歉:“好妹妹,明日起,我分例里的鱼都归你!从红烧到清蒸到水煮,你爱怎么吃怎么吃!” 我勉勉强强原谅了他。 皇上看着一出母慈子爱,兄友妹恭的戏看得很满足,对着德妃道:“这两个孩子很好,你好好教。” “臣妾领命。” 叶辰朝牵着我的手上前去:“儿臣领训,一定尊敬母亲,尊重兄长,爱护弟妹。” “好!”皇上龙颜大悦,“李福,你派人,将御书房朕新得的那盏砚台送到二皇子处。”并对叶辰朝道:“好好跟着先生做文章,朕过段时间要抽查你功课!” 叶辰朝:“是。” 德妃娘娘掩口笑:“天色不早了,辰朝带着臻娘下去吧。莫要看书到太晚,费眼睛的。” 我与叶辰朝告退后依稀听到德妃娘娘对皇上道:“辰朝这孩子,很喜欢看书,总是看得很晚。臣妾派人每日发放分例中的灯油,好令他不要看太久书。” “孩子看书是好事啊,当年朕也是这么过来的……皇家子嗣单薄,两位皇子还是太少了……” 次日。 我还在熟睡,突然感觉鼻尖有点痒,我伸手挠了挠,哼唧一声想要继续睡去,却听叶辰朝的声音:“小懒虫,别睡了。” “让我再睡一会儿……”我嘟囔着。他道:“你睁眼看看我是谁!” “玉奴。” “不对!” 好像是哪里不对……这明明是男声! 我勉强睁开一个眼睛来:“二哥哥……是你?” 他嘿嘿笑着,搓搓手:“快起来,你起来二哥哥就不弄你。” 我还想撒娇,一下子钻进了薄薄的夏毯里。尽管是夏天了,可我天生喜暖畏寒。睡眼惺忪感觉还能再睡个回笼觉的样子,干脆像只鱼一样游进了被子里。一躲进被子我就浑然忘了要撒娇这回事儿,脑子一个迷糊就睡着了。 他果然没有动静了,我心满意足的睡去。 等到我睡醒了,才发现他仍旧在。 “二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我歪在美人靠上,揉揉眼睛,觉得自己看到的只是个幻觉。 叶辰朝:“……” 他无力地看着我,我一脸茫然地回望他。 ……鸡同鸭讲应如是也。 他走过来,坐在我的床沿,捏了捏我的脸,最后认命地叹了口气。 “真是……拿你没办法。”他无可奈何的笑笑,从怀里掏出一双玉玦。 这一对玉玦恰是两条锦鲤的形状,奇就奇在两块玉玦相拼,恰好就是一块完整的玉佩。 我看得啧啧称奇,他笑得很满足,眼里像是盛满了星光:“今天父皇派李福来接我去御书房,见我功课背得好,便赏了我一对玉。我想着你应该也喜欢,于是得到了就过来了。” 我的眼睛都快粘那双玉玦上了。几乎是用眼神一点一点舔过去的,“果真好玉!” 他打了个哈欠,道:“还不快拿去。” 送……送我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几乎没有前奏啊。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笑将起来,给我取来了外衣,我配合的伸手,他轻笑了一声,开始为我穿衣服。裤子我实在不好意思让他代劳,他抿嘴笑了。待我穿好衣裳之后,他牵着我到了梳妆镜那里坐下,我乖乖的一动不动任他收拾,他将锦鲤玉佩系在我的腰间。他的肤色白皙,手指几乎和玉同色。 我想,看样子,他大概是把我当成了某种大型宠物……几乎可以预料到未来在皇宫里寄居的混吃等死的日子了呢。 就在这时,玉奴突然推门进来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突然又把门关上了。 紧接着又推门进来。 ——玉奴别挣扎了,你开门方式没有错。 二皇子确实在给我梳辫子,还帮我穿了衣服。 =w= ☆、第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11 八章 我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那年炎炎的夏季,他有着碧竹的身量,脸色苍白的握着我的手,看着面前那个……甚至不记得他名字的,父皇。渐渐地,他长大了,我却仿佛还留在那个地方,看着他越来越远,越来越高,最后仿佛他坐在云端,我跪在泥土里面,并且即将被泥浆劈头盖脸的淹没。而他高坐在黄金台上。 梦醒时分,我又该吃药了。 腥苦的药一入喉灌下来,我都觉得自己有些神志不清。 又是一碗不知道什么糊糊的,灌得我呼吸都困难。我跟一条死鱼一样瘫倒在床上——不是我不想起来做幽魂的日常,比如巡视领地啦,比如吓唬以前我讨厌的嫔妃啦——可是我没力气去做了,大概是我灵力不足,快要消散的缘故吧。 意识朦胧起来,我的心却很宁静,什么能比死更糟?我连死都经历过了。 最近总喜欢回忆小时候,还是连续的。叶宸朝送我那一双玉,后来才知道,是皇上赏叶辰朝的,说是他书念得好。 我颠儿颠儿地跑去找他:“二哥哥,这是皇上赏的!” 叶辰朝笑得很温柔,像春日的太阳,好看却不灼人:“御赐的东西才配得上妹妹。” 我抿抿唇:“可是……玉袂约荷包,有云泥之区。”他道:“可是在我心里,妹妹做的荷包,比父皇的玉佩还要来得珍贵。”他眼里很坚毅,有什么我却也说不上来。像是……与放在皇上面前哪个胆怯小心的二皇子不同了一样。 “二哥哥,你若是喜欢,我再多做几个送你也无妨。” 只是后来我到底有没有多做几个送给他呢? 我也忘了。 约莫是没有罢。 因为后来……我就开始绣嫁妆了。 * “赵宝臻,谁跟你讲,你死了?” 他见我被吓到了不答话,干脆将我揽下来,枕在他的手臂上,只可惜这么一个温情的姿势,早就不适合我们了。 他看了看我,眼神里充斥着万般的情愫。 像是哀伤彻骨。 他那样的眼神,就像爱上我了一样。 一定是我还没醒来,这是多么美的一个梦。如果他爱我,多么好的一个梦啊。 为什么晨光与夜晚在我眼里竟然没有了界限,周围全是苍白的,我感觉正飘在半空中,冷冷的看着躺在他怀里的自己 。他拍了拍我的脸,吓得脸都发白了,眉间紧皱,眼里含着怒气。数年身居帝位让他眉眼带煞,“太医呢!”我一直在回想叶辰朝说的,“赵宝臻,谁跟你讲,你死了?” * 娘看着我,欲言又止。 “你一直是个有主意的人,娘也不好说你什么……你与二皇子交好,也是该的,他如今记在娘娘的名下,不过也切莫冷落大皇子。” 我默默咀嚼了一下娘的话,有所思的点点头。 二皇子如今和我们在一条船上,而往后若是大皇子登极,我家必没有好果子吃。二皇子性情坚毅,为人又聪慧,日后未必没有与大皇子一争之力的。我与大皇子交好的话,哪怕姑姑陷进未来不见血的战争时,我们也能摘出来的。 我听懂了娘话中的话,心里却愈发酸楚。 弃车保帅,向来是世家最拿手的把戏。 娘临走时交给我不少家中珍贵的玉器,叫我宫中打点时用。我倚着斜栏,看着娘远去的背影,一步一步消失在了朱墙外,突然觉得天地之大,没有一处是我家。我要这么孤苦地在皇家长大,却仿佛一粒微尘。 我身子有些发虚,好像快要晕倒过去。有一个人从旁伸出一双手,将我扶住了。 这双手,指尖修长,虎口和手掌都有老茧,说明他习武多年。这双手带着淡淡的墨香,衣袂仿佛是黄金色,绣有精致龙纹,风微微的浮动,有淡淡龙涎香。这双手那我很熟悉,仿佛它曾在我身上游弋过。 我一看,却是皇帝叶辰朝。 他扶着我,又是满脸哀愁:“臻娘,你略微吃点东西吧……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总不能不管腹中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才三个月大,你忍心,将他饿死在胎中吗?” 我听着他的话,脑中嗡了一声,手不由自主地放在小腹上。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他会说,胎死腹中? 我试探着问:“我的孩子?” 他说:“我们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臻娘,自从你被太医诊断出有身孕后,就不吃不喝,身子怎么受得了?我命人每日给你灌燕窝汤、安胎药,可那又有什么用。你还是这么日渐消瘦下去,时不时念叨着故人名姓,说些甚胡话。我很担忧你。我知道你恨我处置了你姑姑,但是她手伸得太长了!我是皇帝,不是她手中的棋子!” “我也不是你手中的棋子!”我听到自己厉声说道,“我的家人,也不是你晋升的阶梯!” “臻娘,”他要分辨。 我之前脑子里像是蒙了层东西,这一刻又突然恢复了清明。 “叶辰朝,有时候我觉得我死了,比活着要好。”我冷冷地看着他,“你滚吧。” 他掌权业已三年,龙威日盛,我清晰的记忆里,倒是许久未见过他这么颓废了。 “臻娘,”他哀伤地道,“你信我,我真没有要你去死的意思。这些时日你总是半昏迷半清醒,记忆时有错乱……我也曾想过,某一天你清醒过来,哪怕是冲我发火,也比终日迷糊要好得多。” 他命身边的太监总管纪谷端上来温热的燕窝粥。纪谷在我面前跪下,叩首,背拱得像座桥:“娘娘,您先用点燕窝粥,垫垫肚子。”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我闭上眼,“你们都走。” 原来是这样。 叶辰朝每每命人灌我喝药,都是放入了燕窝等料的安胎药。而我前些日子和叶辰朝有了不共戴天之仇,以绝食相对。他担心我死了会对他产生更大的威胁,所以派太医来为我诊治。太医把出我有喜脉,他便每日都来看我、命人给我灌汤药。因为我以为我死了,总是说胡话,玉奴为了让我好歹吃点东西,便总哄着我。皇帝每天都看看我有没有死,我还不能死,因为我腹中还有胎儿。 三个多月的胎儿,过不久就会动弹了呢。 我怎么会舍得他呢?他可是我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啊。 当年我入宫,打的就是陪伴姑姑的旗号,后来因为和叶辰朝朝夕相对,心有灵犀,先皇便将我许配给了叶辰朝。我家扶持叶辰朝上位,他渐渐开始不满我家里人手伸太长,因此无论前朝还是后宫,他都对我不假辞色。 哪有我这样的皇后,卑微到了尘埃里。 而为了我腹中的孩儿,我仍然要继续忍下去。 叶辰朝要做一个没有制肘的君王,他要说一不二,也要忠心不贰的臣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12 子。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我赵家,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把刀。还正好不好,在他手中越来越快。快得要伤手的时候,他就要毁掉它,然后普天之下,没有他到不了的地方,也没有他使唤不动的人。 他就要成为这样一个,千古一帝。 我坐在微微沁凉的紫檀木椅上,感觉到阳光罩在我头顶。我不该躲起来,不该将自己置入险境中。在我当“鬼”的时候,我曾对自己许诺,我若重活一次,又何必做叶辰朝的刀。 如今,我可不正是“重活一次”吗? 我心头一紧。 我有了孩子,我正青春少艾。尽管父母双亡,但我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姑姑。 我要自己立起来。 我摇了摇宫铃,唤玉奴进来。 “娘娘。”玉奴进来就跪下了。 毕竟是陪我一道长大的丫鬟,多么熟悉。她这声音一听就是哭过了。 “我病了那么久,一宫上下,辛苦你了。”我长叹一声,扶她起来。 “如今宫里使唤的都是哪些人?”原本我身边是有四个大丫鬟的,不过我自小来宫里就只带了玉奴一个,别的丫鬟都是内务府拨给我的。多年相处,情分是有的,但是自然逊玉奴一等。 “诗情司衣、碧霄司帐,晴空看茶,排云司环。太监们我都交给了一鹤,管不到咱们内院的事。 如今宫里只知道娘娘害喜厉害不见外人,并不知道娘娘病了一场。” “辛苦你和一鹤了。往后,我不会那么糊涂了。叫膳吧。” 玉奴的肩膀有些微的颤抖,她的声音破碎的说了一声:“是。”逃也是的走了,关门之后,从影子的动作看来,她仿佛是在擦拭眼角的泪水。 我怎么会怪她呢,她承担了多少压力,联合一鹤,把着一宫,瞒着太后和众宫妃。就我所知,叶辰朝后宫的女人们,可没几个好相与的。 ☆、第九章 若是叶辰朝身边有一两个嘴碎的,皇后闭门锁院,逼得皇上跳墙相见的轶事就要传得天下尽知了。 我歪在贵妃榻上,自小腹下搭了一条薄毯,盘算着,用过早膳后,我就去见太后娘娘。 一鹤的声音在门外响了。 玉奴道:“怎么来这么晚,娘娘都饿了。” 一鹤道:“娘娘好容易叫了御膳房的早膳,我还不得盯着御膳房多做点大补的?姐姐可别气。” 两人声音很小,不过我心一静下来,却能听个分明。 二人开门,一鹤进来利落地磕头,身后跟了一连串提膳太监:“娘娘身体大好了,奴才真是高兴得不得了。盯着御膳房的张爷爷做了娘娘最爱吃的菜。”他一挥手,提膳小太监们鱼似得滑了进来。 我定睛看了看一鹤。 一鹤是我未央宫中的太监主管,内务府出身,对我的陪嫁玉奴,总有种要压玉奴一头的感觉。太监子孙根都断掉了,所谋所图不过是主子的信重,巴不得主子身边只用他一人。是我成为皇后之后,他才来到我身边,一步一步做到我这宫里的太监总管的。我却不太爱用他,皆因我与玉奴从小一起来到宫中,情深意重之故。 没想到我这恍惚一场,他二人竟携手,将我生病的消息瞒得滴水不漏。 “一鹤,”我用过早膳,端着一盏明前龙井清清口道:“我用着今儿的早膳不错,赏。” 一鹤身量颇高,长相清秀,只怕说出去是准备应考的秀才也有人信得,面白无须,笑起来特别亲和:“娘娘今天用得好,就是张公公的福气了。” 随着早膳端过来的还有御膳厨房新制的松仁糖,用糯米纸包着,极小巧,一口便是一个,看起来可爱极了。我道:“这糖可是他们新制得?我用着好,叫他们再进些来,我一会儿去向太后请安,带两盘这个。” 一鹤领命下去,诗情、排云进来为我梳妆。 我许久没有好好用膳,加之没有见阳光,肤色有些不健康的苍白,也幸好曾经我也是和皇子们一起被教习师傅训练过骑马射箭的,底子还在,因而孩子倒是无碍。 排云为我梳了灵蛇髻,红宝石顶心足有鸽子蛋般大,不知道什么技术,将它打磨得晶莹剔透,又为我上了花钿和胭脂,遮掩住了苍白的唇色,整个人许久没有这般精神过了。 诗情笑道:“可巧了,前些日子送来的儒裙娘娘还没上过身,朱红的上儒,月白的下裙,娘娘上身一定好看。” 我也笑道:“还不快拿来试试。” 果真好看,蜀锦中掺着金线,做成的裙子也流光溢彩的,配极了今日的红宝石顶心。 慈宁宫我许久未来了,太后娘娘这些日子不知过得可好。我下了轿子,抬头看着门上的牌匾,回过神来,太后娘娘身边的岁霜嬷嬷已不知福身多久了。 “嬷嬷请起,”我将手放在嬷嬷的手上,一边向里面走,一边问她,“这些日子,太后娘娘可好?” 岁霜嬷嬷在宫里当值已经二十八年了,向来为姑姑所信重,我幼时住在宫中,也多亏她照料,在我心里,她也是家中老人了。她对我笑一笑:“多亏皇后娘娘惦记,太后娘娘一向都好,就是不太放心您,前些日子您身边的人来报,说您害喜得厉害,太后娘娘自那时起便吃斋念佛,求菩萨保佑您母子平安。” 我坐下,岁霜嬷嬷安排上过茶,不出一刻,我姑姑便从旁边的小佛堂出来了,看到姑姑的一霎,我突然喉头一紧。 当日的德妃娘娘,如今的太后娘娘,也不过十多年,可是姑姑却老得厉害了。两年前叶辰朝登基,尊她为太后,我为皇后,我赵家风光一时。那时的姑姑看上去真真美艳,明艳动人。如今短短两年,姑姑的鬓角却添霜意了。 “臻娘来了?快坐下,让我看看你。”姑姑笑容满面地看着我,有些话在宫里无法言明,姑侄二人相视一笑,却有些悲意。“听你身边的人说,你害喜得厉害,今日一看,果真有些纤细了。” “姑姑也清减了许多。”我苦涩地道。 我们姑侄二人都在这深宫里,我虽有孕是好事,但是父母双亡,母族无人可以帮忙,双亲唯有一根独苗,还在皇帝的监狱里。无宠的皇后阿姊,皇帝不喜的太后娘娘……我赵家难道要这样衰败下去了吗? 在人吃人的紫禁城,我唯一的弟弟,在监狱会受到怎样的搓磨我都不敢想。何况姑姑,我生病的这些日子里,她更是如瞎子聋子一般,无怪乎会老了。 “人到岁数了,有时候不得不听天命啊。”姑姑抿嘴一笑,似乎毫不在意岁月的流逝。 怎么可能不在乎呢,我二人都知道,皇帝对我们有戒心,不愿他的后宫成为赵氏的一言堂,因此处处扶人起来做我制肘,我和姑姑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两位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13 女子,却在后宫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他的后宫,如今四妃俱全,六个贵人,十数个嫔。妃子们都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似得,各个站起来要与我这皇后打擂台。可不是笑死个人。 我父母双亡,弟弟在监牢,于是有了一个孩子。 可笑我还以为我与他的姻缘是两情相悦,到此刻才知道,唯有我身边空无一人,他才会放心枕边人。 我赵家,就像是他的仇人一样。 可是当年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慢慢步入这般田地了呢? ☆、第十章 我今日来探望姑姑,一来是想叫姑姑知道,我一切都好,二来想叫后宫里蠢蠢欲动的众嫔妃知道,我赵宝臻并不是叫皇帝私底下禁足了,我只是“害喜”多日。 午膳是在太后娘娘这边用的,提膳太监前脚刚走,一会儿又绕了回来,口中道:“奴才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皇上忧心皇后娘娘食欲不佳,特意赏菜过来。” 我用手绢擦擦嘴角,心中冷笑了一下。然而既然叶辰朝与我做面子,我便收下罢。“赏。”我对玉奴道,玉奴对身边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 太后娘娘温和地看着着提膳太监,笑眯眯地说:“皇儿真是的,片刻都离不得你。”她的手握住了我的,对我道:“可该好好逗逗他,不妨在我宫中住下得了。” 宫女们都捧场地笑了起来,我道:“既然母后舍不得我,少不得我就依了母后!母后可别嫌弃我才是。” 小宫女笑眯眯地塞给提膳太监一个装着银角子的小荷包,提膳太监摆好膳后磕头退下不表。 太后娘娘看着赏下来的御菜,都是些酸甜口便笑了起来,半天停不下来:“当年我怀着庄宁时爱吃辣,先皇记得我的口味,赏过我麻辣鹌鹑、麻辣牛肉汤锅,就差命人给我做麻辣味的山楂条了。都说酸儿辣女,看来臻娘要为本宫添一个龙孙了。”太后仅有一女,蔚儿,三岁时夭折了,并无序齿,我便是那时候进宫来与太后作伴,和当年桐太妃之皇二子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年方十六时,我便嫁给了皇二子叶辰朝。他登基后,追封蔚儿为固伦庄宁公主,也算是全了太后的念想,就这,我和太后都感激他。 说起往事来,娘娘眼中泛起光辉,那时候的先皇,也是真心宠爱过娘娘的。否则也不会把唯二的皇子之一给娘娘抚养。 我害羞地笑了笑,然后侍奉太后用膳。我确实怀孕后用着酸甜口的更舒心,却不知道叶辰朝是怎么知道的。不光偏爱酸甜口,还愈发喜欢用新鲜时蔬了,曾经我可是无肉不欢。 不去想叶辰朝,日子大抵还是开心的,今日的午膳我就用了不少,然后在太后娘娘身边,做点给肚子里的孩子的针线。 我许久没有做过针线了,小时候在宫里,倒是给皇子们做过一些荷包之类的小物件,后来嫁为人妻后,反而没有辰光让我做做针线女工,再说了宫中针线房的宫女们一个个都比我手巧,我做出来自觉都拿不出手…… 小孩子的东西简单,小衣裳都是阵线房里裁剪好的布,我只管缝上就好,小孩子皮肤娇嫩,不能有线头,缝好的小衣裳再让针线房的人揉搓些日子,然后洗干净后放置起来,这样小衣裳才会柔软。其实大人贴身的里衣做小孩的衣裳更好呢。我一边缝着衣服一边思绪飘远了,不一会儿,听到通报声:“皇上驾到。” 叶辰朝?他怎么来了? 我与太后对视一眼,都颇多疑惑。 我放下手里缝了一半的小衣裳,叶辰朝就已经进来了,他笑着对太后娘娘请安:“见过母后。” 太后也笑着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免礼。” 我等也依次向他请安。“臻娘如今身子愈发重了,”他将我扶起来,“这些日子不用对朕行礼了。” 他将我扶到一边坐着,看到位置上做的小衣裳,笑得傻不愣登的。 我对玉奴一使眼色,玉奴马上就懂了,正要去把小衣裳都收起来,叶辰朝坐下,拿着缝了一半的小衣裳翻来翻去地看。 “臻娘做的?” 我僵硬地笑着点点头,眼神粘在了小衣服上面,希望叶辰朝不要太过分。 然而叶辰朝已不再是那个时时刻刻需要揣度别人心思的不受宠的皇子了,他看到小衣裳就笑开了:“臻娘的手艺,朕可是怀念得紧。最近一次送朕荷包,还是几年前我们大婚时节吧?” 我被说得无地自容。 好像也没错,之后我和叶辰朝虽然甜蜜了几年,但是那都是他潜邸时候的事了,从他登基后,我们的感情也渐渐毁了。 叶辰朝得罪了我,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每年宫中都进了新人,却没有一个有子。我没有对她们动手脚,是她们福薄留不住孩子,可是说出来谁信呢? “皇上就不要挤兑我了,臻娘都快无立锥之地了,”我开玩笑地道,大家都笑起来,“我的手艺见不得人,难不成还指望我给皇上绣件龙袍出来啊?” 叶辰朝也一本正经地说着骚话:“你若真敢给朕绣龙袍,朕就穿。” 我抿嘴笑,话谁不会说,没事给自己找事,谁爱上杆子干谁干去。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是再也不做了。 “皇上别打趣臣妾了,把小衣裳还给臣妾吧。” 我上前去讨要,叶辰朝顺势抓住我的手。 这人怎么那么讨厌。我内心深深地白了他一眼。儒裙的袖子宽大,掺了金线的蜀锦又偏厚,他握住我的手,就藏进了袖子里,十指交叉,小衣裳就在他和我的手里,我去抢,他非不给我。 “给你可以,不过一物换一物,皇后不如也给朕做件衣裳吧。” 我又气又急,面子都要掉光了。索性答应。 大概叶辰朝也发现不能把我逼得太紧。 毕竟我可是被逼太紧会变成神经病的人。 太后打着圆场,哄一哄皇帝,又哄一哄我:“皇儿你就爱逗她!臻娘过来,母后疼你。” 在太后面前,我好像还是当年那个小姑娘,要姑姑哄哄抱抱才肯起来。 “来人,去我库房里挑几匹新进上来的苏绣,给皇后送去。” “谢母后,”我对太后福了福。 “都这个辰光了,皇儿不如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是,纪谷,你去御膳厨房,叫张宝林上一道八宝鸡,一道冰糖山楂,一道烤全羊上来,燕窝汤女子用了好,让他也进两碗吧,放些红枣。就说朕与皇后就在母后这边罢。” “是。”纪谷是个嘴巴严的人,皇上身边的人嘴巴都严,他却是个宫中难得的闷葫芦。难为他怎么年纪轻轻就跟在叶辰朝身边做了一把手的。 叶辰朝不愧是在太后宫中养大的,对我和太后的口味了解得一清二楚,哪怕他现在已贵为天下之主,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14 无须再讨好谁,当年小心翼翼记下的东西到现在也没有抛下。 太后看起来也很多感慨。 ☆、第十一章 我与叶辰朝打官司,最难为的,就是我的姑母了吧。我心理不由得浮起几分愧疚,叶辰朝的娘桐太妃死的时候我也在宫里了。叶辰朝都八岁了,怎会不记得生母,他一登基,首先就把他娘封为桐太妃,真是给了我姑姑好大一个耳刮子。接着就尊德妃为太后,太后所处的公主也追封固伦庄宁公主,方是圆了回来。 姑姑和他也难处得很,原本桐太妃在时,姑姑也好好照拂他们母子二人,但是谁料桐太妃撒手人寰,托孤给德妃娘娘,之后,姑姑再没有了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的可能,和叶辰朝的母子情份本就是面子情。后来我嫁给叶辰朝,叶辰朝登基,我家出了大力气,那时候叶辰朝和我赵家也亲近,和姑母也像是亲生母子一般仿佛。可是他到底心中是有怨气的,觉得是我们逼死了桐太妃。可是我赵家的人,虽然从我进宫起开始败落,没有成才的男子能在朝中做忠良,却也是士族,没傲气也有几分傲骨,我们哪里会做那样的龌龊事? 偏生叶辰朝想做一代明君,却看不懂这些道理。 从叶辰朝那边论,太后是母亲,从我这边论,太后是姑母。关系这么亲近,却那么生分。 姑姑还要为了我,和叶辰朝做出一副母子情深的模样,是我的错啊。 为了赵家,我也该顺着毛捋。当务之急是救出我弟弟赵宥,一个不及弱冠的孩子,到底犯了什么错,让叶辰朝厌弃他,将他关入监牢呢? 太后留我一晚,我既然答应了,玉奴等人便回我未央宫去收拾衣裳。我趁着太后与皇上相叙甚欢的时候一口气把未来儿子的小衣裳做好了。 天已默默黑,叶辰朝告退后 ,我与太后借着要梳洗的名义将身边伺候的人都打发下去了。我姑侄二人总算不必外道了。可总担心隔墙有耳,于是乎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姑姑,宥儿到底犯了什么错?我镇日总担心他……” “他能犯什么错?能犯什么错本宫都能压下去,”太后娘娘也不复人前的笑模样,她笑了一辈子,心里有多苦,脸上的笑就有多甜。“宫中的允妃前些日子很得陛下青眼,一月翻她的绿头牌就要翻十几二十次。她哥哥张允和掌着工部,事修缮之职。有个弟弟叫张允之,却是个不学无术的,宥儿是个心里容不得半点藏污纳垢之事的人,允妃家原本也不是士族,是她哥哥孙允和从寒门一路爬起来,然后将她送到万岁的枕边的,万万没想到这些日子竟是她得了陛下青眼……” 我弟弟赵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是个与众不同的纨绔。 我家里连个痰盂几乎都是宫里赐下去的,无一凡品,有个当姑姑的太后,有个当皇后的姐姐,他若是想像个螃蟹一样横着走都没问题,少时又被父母如珠如宝相待,导致这孩子从小就敬爱姑母,敬爱姐姐,孝顺父母。没什么坏心,但是若有人诋毁他的亲人,他倔脾气一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弟弟在父母培养栋梁的教育方式下没有长歪,只是在人傻钱多上面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总的来说,我弟弟虽然是个纨绔,但是三观极正,性格刚直。这么一来,得罪正在受宠的皇妃亲戚也不是不可能。 作为正儿八经的皇帝小舅子,揍一揍皇帝的便宜小舅子,讲道理也没有严重到要被皇帝关监狱的。 就连我不高兴了,让允妃站着伺候我,捶捶腿啊唱个曲儿啊紧紧皮子教教规矩什么的——规矩还不是上位者写的,只要不出格,就没人能说我的不是。 问题就在于我弟弟一时气愤,把张允之给废了——张允之逛青楼,请小花魁唱唱曲儿喝喝酒也没大错,可他万万不该散布谣言说我已经失宠,不日被废。就这样和我弟弟起了争执。两个纨绔相遇,更虎的那个旗开得胜。我弟弟一个人就带了两个侍卫,把带足了十八个家丁的张允之暴揍一番,还人为地制造了阉人出来。 没错,张允之被暴躁的我弟打爆了子孙根,我弟弟在纨绔圈中一战成名。 张允和上奏万岁,求万岁主持公道。当着数百朝臣,张允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也很理解他这种父母双亡,一手将弟妹二人拉扯大的心酸。 但是这也不是他家散布谣言的理由,于是皇帝将两个纨绔都关进了监狱。 我弟弟身上挨了挣扎中的张允之两下子,而张允之却是被我弟给阉了,太医都没请到,就被先来一步的御前带刀侍卫给关进了牢里。 两个纨绔的监狱也很接近,面对面的。 没人敢妨碍皇帝教育小舅子,又不能让皇亲国戚死在牢里,刑部唯恐吃挂落,将二位纨绔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过牢里始终不如外面,每天有小狱卒去伺候两位大爷洗澡,怕皇帝哪天提审,小舅子二人组却长了虱子。 我弟弟年轻力壮倒还好,张允之却惨了去,没有郎中为他治病,只有狱卒每日用盐水帮他洗澡。被爆掉的子孙根也不能长回来,形容有损自然也不能入朝为官,但是他如果想进宫做个宦官,我和他姐姐都能助他一臂之力。 听着太后娓娓道来,我复杂地想:我弟弟真是做武将的料! 不过,我和张家的梁子也算是彻底结下了。 听完弟弟进监狱的始末,我也不如之前那般火烧眉头了。 弟弟已经这么虎了,谁还治得了他? 次日我向太后请安后,便回未央宫去了,宫中小道消息传起来向来是快的,想来今日就该有不少嫔妃过来请安了。 宫里的人情冷暖淡泊得很,我之前“害喜”,足不出户,后来弟弟被皇上亲自打下监牢,尽管对外都是说我害喜,没有人知道是生病,但是总有不怀好意的人会猜测我是否已失了圣眷。别的不说,四妃定是蠢蠢欲动了。 一鹤那边已经安排了早膳,我前脚刚到,后脚提膳太监就来了。 黄得流油的咸鸭蛋,配上熬了许久的白粥,一口米油下肚整个人都暖洋洋的,白切的酱牛肉薄如蝉翼,能透光,清香扑鼻。就着几个小菜,我足足用了三碗粥。整个人暖暖的捧着一盏茶,小口小口抿了一刻钟,觉得歇够了,准备去见一见叶辰朝的小妾们。 看看外面天色正好,约莫巳时了,玉奴轻声对我汇报:“娘娘,慧妃娘娘、明妃娘娘辰时就到了,茶已经用过两轮了,六位贵人都早早地到了。贤妃娘娘和允妃娘娘大约有事耽搁了,现在都还没有来。” 在宫里会传话也是本事,贤妃和允妃大概是不会来了。 我心里早已有了盘算。昨晚叶辰朝也是翻的允妃牌子,看来这允妃是叶辰朝现在的心头好啊,进宫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15 不过才一年,寸功未建,就已位列妃位。我弟弟废了她弟弟,她还不知道怎么跟叶辰朝灌枕边风呢。 可是债多了不愁,我家就我弟弟一根独苗了,别的都是旁支,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了,允妃素来恃宠而娇,我曾经也是暗中吃过她的亏的。 叶辰朝若真喜欢这样的枕边人,那我也只能说自己对他情根深种是因为当时年纪小,是人是狗分不清了。 贤妃倒是和我之间有过误会。她原本是贵人,好端端地怀着龙胎,近临盆却产下一枚死胎,还是一个男孩儿。叶辰朝当时正陷入快当爹的喜悦当中,却听闻此噩耗。 反而怪起了我,没有好好梳理后宫的人口,叫人害了他的孩子。 可是苍天怜我,那时我也初次做皇后,内务府的奴才把持着宫中上下,好容易收服了,当时的明贵人却早产下一枚死胎。 我可是天天派太医去询问,回回都和我说明贵人身体康健,能够顺利生产。 生得顺利是没错,可孩子一生下来就是死的,叶辰朝怪起了我,罚我吃了一个月禁闭。 一个月禁闭后,就听闻我父下了地牢。之后我派人去查找证据,为我父洗刷冤屈,却来不及了。父亲去世后,母亲也不愿独活,下去陪父亲了。 所有人都说我已失了圣眷。 与此同时,叶辰朝的后宫也乱成一窝粥,明贵人年纪轻轻产下死胎,叶辰朝可怜她,给她晋了妃位,后来又有两个小贵人无故流产。 因此他继位两年余,竟仍然无子,直到今日,我怀胎三月余,是这宫里唯一的喜讯。 我觉得叶辰朝可怜得紧。明摆着害他子嗣的是他后宫里的人,他的枕边人们一个赛一个的聪敏,工于心计,倒叫他一个子嗣都留不下来。 我也可怜,白白蒙受这许多冤屈。不过既然无人能为我撑腰,我便活得更好,让那些见不得我好的人恨我恨得牙痒痒,还拿我没办法。 每每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我之前受过的苦难不算什么了,叶辰朝的后宫没一个简单人,我早就知道了,在深宫里的人能有几个单纯有如白莲花的?背地里不知道多少阴司呢。我也当多多提防。好在我是皇后,要害我的人还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皇后凉凉没有死,她怀孕后心情烦躁抑郁,所以不吃不喝,过了没多久,低血糖让她总出现幻觉,眼前老是看到小时候的事情重现,所以她觉得她身轻如燕好似魂游天外,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 另外,在刚刚开始构思这个文的时候,是给叶辰朝起小名叫宸哥儿的,但是宝宝你们也知道我是个断更王,所以到后来就混乱了……倒回去修又会假更,以后如果要大修我再倒回去捉虫好了~~后文统一下,男主名叶辰朝,小名辰哥儿。没错,我就是这么任性!=333= 祝大家中秋快乐! ☆、第十二章 “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我刚落座,这些嫔妃们齐声问好。 我微笑道:“许久未见,各位一切都好?” 慧妃是个爽快人,一向默认是四妃之首,叶辰朝当年登基封妃跟大批发似得,慧妃潜邸时就跟在叶辰朝身后了,因此也得了个妃位,与我是有些旧日交情的,自然也见识过我与叶辰朝当日联手发狗粮。 虽然只有贤妃是传统四妃之一,然而论宠爱她不如允妃,叙旧情又比不上慧妃、明妃,因此她渐渐已成了四妃中的隐形人。 慧妃心直口快地道:“一切都好,就是娘娘前些日子身体不适,一直惦记着什么时候给娘娘请安呢。” “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多谢你惦记着。”我也含笑道,“前些日子我害喜得厉害,什么都吃不下,倒是让三宫都跟着担忧了。”我说的三宫自然是皇帝的乾清宫、太后的慈宁宫、我的未央宫。 “今日见着娘娘是有些清减了。”明妃道,“这些日子里我日夜为娘娘祈福,抄了二十卷心经,只盼娘娘顺利诞下龙子,求菩萨保佑我大齐国祚绵长。” 明妃自从没了孩子之后,整个人也纤细了。才二十岁,就整日整夜的念经。她睡不着。 我心里也很复杂,虽然不是我害的她,但是看着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在眼前慢慢枯萎,也不是什么美事。她沉寂了下来,整个心都扑在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身上。 她身边一顶一的大丫鬟町兰身后跟着数个丫鬟,搬了二十卷手抄心经来,我瞧着都坠手,也谢过她的好意。“这二十卷心经搬上来,我觉得未央宫都有了若有若无的佛香,”我夸赞道,“妹妹是一宫之主,更是皇帝的妃嫔,年纪轻轻也别太约束自己,多出来走走,没事叫你兄弟媳妇递牌子进来也使得,我都准了。” “谢娘娘关心。”明妃安静地笑了笑,之后都再没有说过话。 有这两人表忠心,余下的小贵人还有谁敢打擂台。 昨日我去太后宫里了一整天,叶辰朝也与我做面子,我“害喜”的日子时时探看,昨日也来太后宫里一起用膳,待了一下午,太后的慈宁宫一片祥和,宫中的谣言也该破了。 “贤妃娘娘和允妃娘娘到了。”玉奴突然俯下身跟我耳语道。 现在才来? “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福寿安康。” 拜见的话一句就够,我抿了一口手中捧着的养胎茶,有心想要晾一晾这二位。 贤妃一身素白,袖口领口别出心裁地绣着水波纹,简单易得,小巧好看。 允妃却是一身百蝶穿花裙,气色好到要溢出来,不愧是现在宠冠六宫的妃嫔。 “再有三个月,就要选秀女了。”我转而说起了正事,也忘了叫起,就由这二妃在那儿蹲福。 听到我说宫里快要进新人,大家巴不得耳朵竖起来听。我也能理解。 这是新皇继位后第一次选秀,在座无人有子,就说允妃有宠也是这半年的事,到现在也没有喜信,她才是最应该急的那个。 慧妃、明妃是当今皇上潜邸时就跟着伺候的老人了,见识也多一点,再说都是妃位上的人了,再往上就是贵妃、皇贵妃了。现在看来二人都没什么宠爱,贵妃之位也不是那么好晋的。本朝有皇后的情况下还没有过皇贵妃,因此大家也都可以省省了。只要我活着一日,我就绝不会容忍一个皇贵妃站在我边上。大不了鱼死网破。 但允妃不同,她没有经过选秀,直接就抬进了宫里,最近又极为受宠,宫里宫外的人都捧着她家。她受到的最不公平的待遇,想必就是我弟弟踢爆了她弟弟的子孙根罢…… 现在和贤妃两个人还在那儿福着呢,我看她的腿已经有点抖了。 几个贵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16 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慌乱。毕竟她们的位份不高,被皇上想起的次数也不多,上有皇后皇妃,下有数十个嫔,新进来的秀女,万一有受宠的,直接就提拔了,可不就是反压她们一头了吗。 “以往秀女都是安排在延辉宫,今朝也照旧吧。我身子渐渐重了,秀女入宫的事宜,”我顿了顿,看了看众人神色,慧妃含笑,明妃眼观鼻鼻观心,最是不愿意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允妃和贤妃还在下首蹲福,表情很是忍耐,贤妃已经泫然欲泣了。 可是泫然欲泣又有什么用呢,皇上又不在这里。 羽贵人神色颇有期待,她跟着万岁爷挺久了,先前流产过一次,说来也是有宠之人;思贵人不言不语,拧着手绢很紧张;陈贵人往慧妃方向看了一眼,慧妃笑得更开心了;荷贵人只低着头,她和允妃是一宫的,允妃是延淳宫一宫之主,她居西配殿,地位尴尬,只好不说话;年纪最小的朦贵人,还是个孩子呢。 “不如交给明妃吧。”我笑看明妃,“你也是自陛下潜邸时就开始伺候起的老人了,选秀女一事由你负责,皇上与我都放心的。” 明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慧妃嘴角的笑收敛了不少,化作一个祝福的微笑:“哎呀,妹妹可要受累啦!” 明妃别扭地看了一眼慧妃,拒道:“娘娘,明心年纪小,怕是担不起如此重任呐。” “选秀这种事,我也没操办过,”我嘴上说着大实话,“外头的事情都有礼部打点好了,你就看着点摊子就好了,不用担心得罪人,我还在呢,保准谁都欺负不了你。若是忙不过来,这不是还有慧妃妹妹嘛。” 慧妃直嚷嚷:“亏你还是皇后娘娘呢,就知道使唤我们!” “来来来,玉奴,开我库房给这二位娘娘选点礼物去,免得她们说我抠门。”我喝了口养胎茶,与慧妃凑趣。 “这还差不多,”慧妃得意洋洋的,整个人充满干劲。 “明心遵旨。” “哎呀,说着正事呢,没注意到你们进来了。允妃,明妃,起来吧。玉奴,给这二位娘娘看座,上茶。” “谢娘娘。” 我觉得允妃心里肯定在对我飞小刀。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是皇后嘛,我怀着龙胎,不能生气哒,但谁让你弟弟嘴贱说上位者是非呢? 就只能你恃宠而娇,我就不能有点上位者的小骄傲吗? “时辰不早了,本宫也有些累了,就不留你们了,”遛了一圈人,我现在心情愉悦,还把看顾秀女的活儿安排了出去,善哉善哉,我要回去养胎了,大家就散了吧。 “恭送娘娘。” 怎么看都觉得允妃和贤妃的脸色有点青。 午膳后,我唤来一鹤,问道:“你可知道我弟弟,赵宥?能不能安排让我私底下去探望他?” 一鹤面色有些为难:“赵公子如今在刑部的地盘,要去探望必先出宫,要出宫又得用您的牌子,您一出去,皇上定会知道了。” 我思索一会儿我与叶辰朝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决定先暂时作罢。 一鹤仍弓着身子等我回话,我问他:“你们不当差的时候,都爱往哪里去?” “奴才如今司未央宫太监总管之职,要盯着下头的小的们做事,哪儿都去不得,奴才小时候,不当差倒是爱换一身衣服出去外面茶馆酒馆的喝上两蛊,听说书先生讲讲故事。” “我也进宫很久了,想出去透风而不得,不如你安排两个能说会道的小太监,去外面听听风声,回来学给我听听?” 能混成太监总管的都不是什么简单人,一鹤听懂我的言下之意,拱拱手:“奴才一定让他们仔细听好好学,等到成才了,也叫他们出去说两段儿,看看能不能成角儿。” “好,做好了我大大有赏!”我笑眯眯地道。 赵宥没有生命之忧,我虽然心疼他,但是张允和是当朝告的御状,我堂堂皇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却不能出面保赵宥,毕竟众口铄金,我一出手,全天下都会知道他们有一个跋扈的皇后,兄弟错做事,不加以教导反而为虎作伥。我身居后位理应爱民如子,却一心护着自己的亲人,是为不慈。我弟弟三观正直,但如因我之故叫他背上一辈子洗不掉的污点,反而会毁了他。 因为一个做了错事的人,如果再加以心虚的自述辩驳,不巧还有一个身居高位的姐姐,这种套路,茶馆里说书的能够讲一整天。故事流传出去,经过众人口口相传,就变成了传言,在传言中的他会是一个暴躁、易怒、杀人如麻的人,这个人在经过别人口中的添油加醋后变得活灵活现,好像真的有这么个恶霸,一言不合就要踢爆人的子孙根一样。 要毁掉一个人,就是这么简单。 让天下人唾骂他,让他在何处都无立锥之地,在哪里都能听到自己的名字在流传。 也有另外的情况,传言没能毁了他,他却打传言一巴掌。 这件事情,该如何找补回来,真真让人头疼。 我让一鹤派人出去学故事回来听,正是想知道,张允和有没有先下手。 “害喜”这几个月来,我对外头的动向一概不知。实在是被动得很。 我按着鬓角,揉了揉,玉奴关切地问道:“娘娘身体不适?可要唤御医来看看?” 我拉着玉奴的手,让她来我身边坐,玉奴抽了个小马扎出来就坐在我的下首,笑得眉眼弯弯地道:“我的娘娘诶,先别忙撒娇,您稍微说话软乎点我都害怕。” 我赏了个白眼给她,“这样的您看起来熟悉亲切多了。” “说正经的,我有事要交给你做,”我严肃脸,玉奴看了看四周,左右伺候的宫女们都有眼色地退下了,还把门给带上了。 “你是跟着我进宫的,家里人都认识你,明日你代我回一趟赵家,从宫里赐点东西给张家,但是得用赵家的名义送,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玉奴点头:“若是张家不收怎么办?” “张家不收是张家的事,”我的脸色冷了下来:“张允之的事情没那么好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张允和若是想私了,早就派人进宫求见我了,他在御前提出来,逼得皇上为他做主,满朝文武都看着。此事就定不可能善终。” 听我说了,玉奴眉头已经皱起来了,“赵家送礼物给张家,哪怕被赶出来了,谁都不能挑出赵家的错。礼数要全,姿态要到位,送礼的声势越大越好,叫所有人都看到。” “是。” “别只让家下奴才去办此事,也得有个主子过去才是。你回家就看看哪位兄嫂愿意去吧,这一趟肯定扫面子的,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事后安排他们进来见我。赵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让他们别有其他心思。敲打敲打他们。” 作者有话要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17 说:  好久没更新了,希望2017年能够写完此文……不要留坑了 大家新年快乐! ☆、第十三章 “皇上驾到!” 万万没料到,叶辰朝竟然这时候来了我宫里。 玉奴亲自去开了门,对宫女们道:“进去伺候吧。晴空,司茶。” 有个眼尖的小太监听到通报后瞄了晴空一眼,看着是要去茶水间,一路无声地小跑过来,冲玉奴打了个千儿:“玉奴姐姐,小的去御膳厨房提点茶果来吧?” 玉奴笑骂他一句:“就你机灵,小心别让你一鹤哥哥看见了,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鹤哥哥今天忙着呢,可没空管我。”他笑得贼精,然后溜着墙根跑掉了。 “你怎么又来了?”我没什么好气地问他,“没事多去抱抱你小老婆,方能多子多福。” 叶辰朝笑笑:“你现在怎么脾气那么大。孕妇都这样吗?” 我甜笑着道:“我不知道啊,我第一次当孕妇,恐怕皇上知道得比我多吧?” 此话一出,叶辰朝的脸果真就冷了下来。 我小时候嘴还没这么欠,进宫两年多,想说的话都憋在心里,直到不久前被逼到崩溃,渐渐就刻薄得跟刀子似得了。 我看着叶辰朝气得脸都要发白了,心里又是得意又是难过的。 空气沉寂了不知多久,玉奴端着两盏碧螺春和好些茶果进来,安静得不置一词。 我捧起一杯热茶才发现自己手凉得像冰一样了。 叶辰朝喝了口茶顺了顺气,就当没有听到我刚才冒犯的话似的,修长的手指微微蜷起,在桌上敲出缓慢而有节奏的声音,好像这样他就能好受一点了。 “臻娘,若是换一个人这般说话,朕就已经走了。” 我不可否置地点点头,看着我的样子,叶辰朝又默默生了一盏茶的气。 未央宫现在安静得快要结冰了。 “你是不是仗着,朕心中对你仍有情谊,所以这么胡作非为?”叶辰朝瞪我一眼,“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换做六年前的我,叶辰朝说我能仗着他对我有情谊,可以胡作非为,我约莫会暗地里雀跃不已;换做两年前的我听到此话大约会想,是啊我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又娶了我,是我的丈夫,我们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啊!我定会好好待他不负深情! 而如今我听到此话,竟然有些想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诚然,我们青梅竹马在一起长大,是最好的玩伴,兄妹,也是最好的朋友。 可我赵宝臻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嫁给了叶辰朝。 如果我出宫去,凭着我们一起长大的情谊,叶辰朝必会看我的面子上对我母族加以庇佑,我因得皇上青眼,必能许一个好的人家,而不是和叶辰朝做一世相爱相杀的夫妻。 “我小时候是什么样的?我怎么不记得了。”我喝了口茶,觉得现在的自己真是帅呆了。可见人是要不断跌破自己的下线的。我以往从来不会和叶辰朝打擂台,因为……我小时候虽然是为了进宫陪伴太后和与潜邸中的皇子们培养感情来的,却渐渐的和二皇子愈发合得来,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又对碧竹般身量的二皇子暗许芳心。但是叶辰朝看起来是个没有脾气的人,长期相处下来才会发现,此人并非没有脾气,他的脾气只是藏得很深很深,轻易看不出来。 如今我却开始肆无忌惮地要怼着他,在我地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只是皇宫里无数冤魂中的一缕时,刚开始是惊怒交加,潜意识告诉我,叶辰朝要杀我。可是我心中不解的也是叶辰朝为什么要杀我? 脑海中时常浮现出叶辰朝凶神恶煞地掐我脖子的场景,我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我的病状许久前可能就已有端倪,我完全不记得生病时那段时期的事。只记得那时的我有多痛苦,心里的惊惧,和假装的若无其事。 而病好起来,也是突然的,不知道为什么就好起来了。 “你就不能软乎点儿……求人的时候要软乎点,你忘记了吗?” 我有些怔忡。 “求人的时候要软乎点”,这句话是小时候,大皇子教我们的。 叶辰朝……也想皇兄了吗? 先皇子嗣单薄,仅有两子三女,大皇子长叶辰朝两岁,收养在皇后娘娘膝下,却极受先皇青睐。叶辰朝生母在他八岁那一年撒手人寰,好歹也是见过生母的,大皇子却是他生母难产,好不容易生下来的。被皇后娘娘养大后,他就只认皇后娘娘为母。 那时候得叶辰朝还只是宫里一个小透明,大皇兄却已经长成了宫中一道风景了,春心萌动的小宫女时常会在大皇兄路过的地方偷偷看他,然后羞红了脸颊。他是宫中难得自在之人。 宫里小孩子也不多,因此大皇兄总爱来逗我们,我和叶辰朝要好,时常午睡都在一宫里,我睡碧纱橱,他睡床上,两人中间隔着层屏风。大皇兄干过趁我们午睡,进来把我偷走藏起来的事情。 因大皇兄很受宠,宫女嬷嬷们都阻止不了他。 那时候大公主已经快出阁了,二公主虽然与我同岁,但是身体很弱,向来不和我们一起玩的。三公主又太小,和我们玩不到一起。 放眼宫中,年纪差不多的,就大皇子,二皇子,还有我了。 那次我睡醒了懵懂的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碧纱橱里了,呆呆地爬起来,看到亭里站着伺候的玉奴,正执壶为大皇兄斟酒。大皇兄特别好心地让玉奴给我盖了被子,我醒过来时,大皇兄兴之所至对睡眼朦胧的我道:“何处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问:“此刻是什么时辰啦?” “子时,”大皇兄含笑道,“臻娘你真真嗜睡,辰哥儿都醒了三个时辰了,到处在找你。” 我好奇地问:“我和辰哥儿不都是在德妃娘娘宫里午歇吗?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大皇兄道:“我昨夜观星象,今日大晴,预兆晚有明星,料想妹妹你白天睡够了,晚上正好与我一道赏星,来,喝杯竹叶青暖暖身子。” ……大皇兄大大喇喇把我偷走了,叶辰朝来找我时把我东藏藏西藏藏,满宫里溜着叶辰朝。我竟也没醒,于是得以和大皇兄看了半夜的星星结束。大皇兄喝得醉醺醺的,叫人抬回了先皇后的未央宫,而叶辰朝在天亮之前总算找到了我,看到我时,他的脸气得有些发黑。 后来连着好几次没给大皇兄好脸色看。 也不知道叶辰朝哪里来的勇气,敢和大皇兄作对。 在我心里,大皇兄是个风华绝代之人,皇宫的人,难得有像大皇兄这般洒脱的。 因为大皇兄养在皇后膝下,因此一直是默认的身份比二皇子叶辰朝高一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18 些,他可以禀告皇后娘娘要出宫去,几乎从来不被拦住。 我和叶辰朝长在宫里,也很向往宫外的生活。于是我们就溜去找大皇兄,想让他下次出门前带上我们,我们一道出宫去玩。 叶辰朝的脸还是黑不溜秋的,大皇兄看着他就笑开了,一边悄悄对我说:“臻娘,你看,辰哥儿还在一个人生着气。像不像大黄?” 大黄是先皇养的一只很威风的猎犬,但是它的眉头一直都是皱着的仿佛在严肃地思考狗生,本名疾风,大皇兄硬是给它起了个外号,非要叫它大黄不可。 所以,疾风就这么成为了大黄。 我在冲大皇兄撒娇时,叶辰朝黑着脸硬邦邦地对大皇兄说:“皇兄,听闻您要出宫,可以带上我和臻娘吗?” “求人的时候要软乎点啊,”大皇兄偏爱逗叶辰朝,因为他看起来比我严肃,“叫声好哥哥听听,好听我就带你去。” 我看叶辰朝一个人在那里别扭得半死,索性问:“我代他说吧!” 大皇兄笑吟吟地拒绝了我。 叶辰朝最终还是叫了一声硬邦邦的好哥哥,被我好一通挠笑了。 大皇兄满足地道:“别老气横秋的,你才多大啊。国家大事有父皇他们操心着呢,我们还是孩子呢!” 我还是御封宝宝呢!顿时觉得自己有了奉旨玩乐的本钱。 有大皇兄在的皇宫,似乎空气都处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作者有话要说:  撒娇滚地球留言,害羞脸~~2月4号的更新也写好辣~~依旧是下午三点的更新~~ ☆、第十四章 我总是想到大皇兄和我们一起玩耍的夏天,一想到大皇兄,就能想到他炙热的情感——对先皇、皇后、弟妹,对大齐的山川和河流。 他是一个好兄长。 也是大齐的好皇子。 他最后长眠在了他所热爱的土地上。 想到大皇兄,我的心里有点不好受。 也就歇了要和叶辰朝一争高下的心思。 “软乎点就软乎点吧,”我道,“宥儿的事情,你作何打算?总不会将他关到万寿节吧?” 叶辰朝生日是七月中旬,如今不过才四月初。我也怀孕四个月了,满打满算,赵宥和张允之被关进监狱里去,只怕有两个月了。人是他下御旨关押的,我如今怀着孕,简直像被困后宫一样,赵宥还不到弱冠,没有官职,朝中为我弟弟说话的人都没几个,二堂兄赵宽倒是在户部任职,但是但看这个把月来也没见着我弟弟放出来就知道他若有使力,效果也是微乎其微。 叶辰朝心中必定是有打算的。 我姐弟二人,无父无母,父亲在时虽是丞相,可他逝世也有一年半许。都说人走茶凉,更多的是人未走,茶已凉。能为我弟弟朝中开口的,只怕也就只有二堂兄了。 我心里突然浮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难道叶辰朝是在张允和告御状之时,就有了这样的打算?将赵宥和张允之一道关进监狱里,看谁敢为赵宥求情? 可是……我父亲都去世那么久了啊,叶辰朝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试探呢? 我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自我幼时,就很熟悉他的眉眼,现在看却有些陌生了。 他穿着龙袍,坐在灯火通明的宫室,头发高挽成髻,用一根金镶玉的簪子簪住,长眉高挑入鬓,整个人显得颇具帝王尊严。眉目还是那么熟悉,神情却有些陌生了。 离我记忆中那个温厚的二皇子不知道相差多远,我十六岁时嫁给了十九岁的他,做了他六年的枕边人。 幼时的叶辰朝被桐太妃教导得也还算落落大方,心里却是个能藏事的,不得圣心,但也自得其乐。之后在德妃娘娘的养育下,面圣的机会多了,叶辰朝渐渐在外人面前也拾起了自信,宫人也大都是看人下菜的,以往叶辰朝跟着桐太妃在当今太后的荫庇下虽然也没吃什么苦,但桐姑娘的二皇子和德妃娘娘的二皇子,可真是不可同日而语。那一时间,叶辰朝很沉默。 后来和大皇兄渐渐熟悉起来,大皇兄也爱带着我们玩,也时常教我们些歪理,叶辰朝便与他论辩。等到叶辰朝得封豫王,我与叶辰朝去了封地晋城,离京城五百里,那时候天高皇帝远,封地最大的人就是他与我了,他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读些兵书,然后去演武场看属将们练兵。 王候是可以养自己的军队的,但是养兵的钱得自己出。那时候我们都没有想到,叶辰朝还能有回京登基的一日。我作为一个闲散王爷的王妃,生活也是极惬意。 我们安然地过了两年悠闲日子,直到那一年,黄河决堤,大皇兄去督办救济黄河难民之事,在回京城的路上,被匪患给杀了。叶辰朝那时候起,就变了。在听闻大皇兄死讯的时候,我和叶辰朝都惊呆了,空气中好像有什么轰然碎裂了,炸得人半天喘不上气,书房里如死一般宁静。等我反应过来,眼泪已经决堤而下了,我怎么都不敢相信大皇兄竟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可叶辰朝的表情当时有多可怕……我到现在都不敢忘。 他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不敢置信地问我:“臻娘,大皇兄怎么会死呢?” 我手绢捂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只知道哭。哭够了,我去牵他的手,他却整个人僵硬地站着,眼神空洞地看像我,我被这个眼神吓得一动不敢动,那种感觉就像是,叶辰朝在恨我一样,他的眼神冰冷,一眼就将我打入极寒之地。 我摇摇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呢? 等我回过神来,他却背过身去了。 “备马!数三千将士,与我一道去灭匪患!” “辰哥,皇上肯定不同意你去的!”我疾跑两步,去牵他的手,却被他甩开了。“大皇兄去了,我们应该备奠仪去他府上!如今皇上只有你一个皇子了!你若是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办!” 他冲我吼道:“难道我皇兄死了,我什么都不能做吗?纪谷,备马!没听到我说什么吗?!” 纪谷退下,像箭一样的冲了出去。 他要走,我冲上去抱住他的腿,却只捉住了他半片衣角。“辰哥,不要去啊,你去了我怎么办?大皇兄已经没了!你若有闪失,是要让我做皇家的罪人吗?” “那王妃就善自保重吧!”他再一次甩开了我,我追出去,却一时不查被高门槛给绊了一跤,爬起来后要继续去追,就听玉奴对我道:“娘娘 ,别去追了!王爷已经出了二门了!娘娘,您手出血了!……” 先皇听闻叶辰朝不顾自己安危,孤身前去缴匪,气得拍桌子直骂叶辰朝不孝!我父拼死拦着先皇,处处为叶辰朝打着原场,并亲自领旨去助叶辰朝缴匪。 后来,叶辰朝击杀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19 了那批匪患,举国称赞他有大齐男儿血性,在民间的威望日渐增强。老来丧子,先皇像是老了十岁。他迅速的苍老了,皇后娘娘无子,向来是把大皇兄当亲生儿子的,听闻皇兄的死讯后一病不起。直到叶辰朝为了报仇,杀尽那帮匪徒,娘娘身体才有了些许好转。 作为先皇唯一的儿子,叶辰朝的安危不能有失,因此先皇将叶辰朝召回,立叶辰朝为太子。 后来,先皇薨,叶辰朝继位。 临死前先皇后拉着先皇的手,垂泪泣道:“我二人夫妻三十二年,你怎么舍得将我抛下。”先皇咳嗽着说:“朕也舍不得你啊。”次日薨,皇后娘娘悲伤过度,知天命之年,先丧子,后丧夫,娘娘对这大齐再无眷恋,也随着先皇去了。 继位后的叶辰朝日渐冷漠,也有了很多妃嫔。 我和他却从那一骑绝尘之后,连见面都很少了。 幼年那个熟悉的叶辰朝,却也离我渐渐远去了,我从当今皇上的这张脸上,已经还原不出幼年的叶辰朝的模样了。我怅然若失,好像岁月蜿蜒过,我无意间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朕也并非要将他们关到圣寿节,但这两个小子实在太目中无人了一点。”叶辰朝无意识地扣打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叩、叩、叩”的声音。长睫毛倒影打在脸上,看起来这个登基两年许现已颇有些威严的人有些孩子气。“张家那个小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皇后失宠,也未免胆子太大了,宫闱之事竟也到处张扬,别说赵宥了,朕都想废了他。” 叶辰朝说到“废了他”的时候,眉宇间带出些戾气来。 “但赵宥又脾气太爆了点,跟个炮仗似的,朕想用他又不敢用他。不好好磋磨一番,以后派他出去做事,难不成他脾气一上来就要杀人?”叶辰朝摇摇头,“你弟弟太锋利了,不够能忍啊。” 叶辰朝明确说了要用赵宥,和我心中所想无二。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叶辰朝笑着睨我一眼,“你自己可想明白了如何做?” 我淡淡笑道:“我都听皇上的,难不成你还会害我不成。”哪怕你要害我,我也躲不过啊。 叶辰朝果然开心了许多,“求人的时候要软乎点啊”简直是一句充满智慧的话。 “这是家事,朕会让朝臣的嘴都闭上的。”叶辰朝安慰地拍拍我的手。 “明日我安排玉奴去我家里,带些赏赐,借赵家的手,送去张府,权当赔礼;安排御医去为张允之诊治送药,你看……”我将打算告诉了叶辰朝。叶辰朝看着我,笑了,感慨万千地说:“你长大了。” “这件事,你自行处理吧。” “你是朕的皇后,不用这么害怕朕的。” 我摸着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对他笑了笑。 他往我坐的地方挪了一步,我强撑着没有退后,也没有颤抖,看着他伸出手,慢慢地、慢慢地放在我的肚子上。 好在他也紧张得有些手抖,没有发现我细小的战栗。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求留言~~ 明天继续15点更新~ ☆、第十五章 “你太瘦了,要多用点膳啊,你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朕,朕安排人给你做。”他道,“御膳厨房你若是吃厌了,想吃什么口味,朕让他们去学。” “皇上,已经戌时了,您该就寝了。明日还要早起批折子呢!”纪谷前来提醒叶辰朝时辰不早了。明日不是休沐,大臣们寅时就要来宫门处候着了,叶辰朝五更要上朝去,折子多的时候,更是要早起。 想来今日叶辰朝也只是过来看看我,无论如何,我还是感念他突发的好心的。 叶辰朝起身,纪谷捧来一件薄披风,为他更衣。 四月天,草长莺飞,然而夜里更深露重,也是有些凉意的。 我站起来,看纪谷伺候叶辰朝,只盼着他早些走,今日很是忙碌,我有些累了。 ——是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然后从骨子里泛出松散的感觉。 “臻娘,再叫我一声二哥哥吧,”叶辰朝走到门口了,突然顿住了,背对着我说了这么一句话。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唯我宫中通亮,他只身走到门口,看起来形单影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不就是孤家寡人吗? 我本以为我是能陪他走到生命尽头的人,但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我眼泪却忍不住要涌出来了。 二哥哥,多久远的称呼啊,远到我以为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二……哥哥。”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低沉得像是要压到泥里一半。不知道叶辰朝有没有听到,他缓缓走出了我的未央宫。 纪谷清朗的声音响起:“起驾——回乾清宫。” 灯火连成一条长龙,送叶辰朝离开。 次日清晨,玉奴领我的旨意,带着赔礼去了赵家。 我宣了御医,让一鹤拿着我“出入平安”的腰牌,领着御医去了刑部,为张允之看诊。 自己则从库房挑了匹细棉布,要为叶辰朝做里衣。 无论这些年我们夫妻关系恶化成什么样子,叶辰朝帮我一场,我也该做身衣裳谢谢他。 倒是一鹤午时刚过就回来了。 “奴才拜见娘娘。” 我放下为叶辰朝做的里衣,揉了揉已经有些僵硬的肩膀,碧霄道:“娘娘,唤人来给您捶捶背吧?” 我点点头:“可。一鹤,你起来回话吧。” 碧霄带进来的俨然是昨日那个眼睛贼尖去御膳厨房端茶果的小太监,上来干净利落地打个千儿:“娘娘吉祥,奴才元宝给您请安。” “起来吧。” 这小太监笑起来很甜,站在我身后用小锤子替我敲背。节奏有张有弛,力度也适宜,这一手功夫不知道他哪里学来的。 一鹤站起来,半弓着身子,道:“今日黄御医去刑部,为张公子看诊,张公子并无大碍了,刑部的人将赵公子与张公子的两间牢房都有打扫过,干净清爽,稻草都是新换的,赵公子那边的窗还能透点阳光。牢头日日都安排了二位公子沐浴的,张公子因为有伤在身所以一直用的盐水。黄太医赞赏了牢头此举,盐水净身伤口才不会溃烂。黄太医列了张药方出来,奴才也誊抄了一份。”他呈上来给我过目,然后接着道:“赵公子看到娘娘没去,颇有些失望,找奴才偷偷询问了许久娘娘身体状况呢,他还说都是他不好,等他出去了,再向陛下和娘娘请罪。” “你做得很好,既然太医已经开了房子,你安排人去盯着太医院日日煎药,咱们宫里信得过的人送去刑部。御膳厨房也记得日日赏两道补身子的菜下去给张公子。” “那赵公子呢?” “赵宥别管他,他劲儿多了没地使又要闯祸,就再让他吃几天牢饭吧!”我狠狠往里衣上扎了一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20 针道:“他身上可好?” “黄太医一望就知赵公子身强力壮无一不妥,听闻狱卒说赵公子每日起床还要打两套拳呢,把监狱当演武场了,可见是身体无虞的。” 我一听都有些忍不住想笑。 一鹤凑趣道:“奴才临走前,牢头拉着奴才说了几句话——希望娘娘在陛下面前为他们刑部美言几句,今年他们预计要维护一下围栏,恐怕围栏命不久矣。” * “本宫……从未想过,赵宥还有拆监狱之能啊,看来是小看他了。”我忍俊不禁地笑起来,连针都握不住了,伏在一旁的几上笑道:“去找玉奴支五千两银子,送去刑部。赵宥是皇上关起来的,本宫也没办法捞他出来。只能请刑部各位大人担待一下,这五千两银子,权做本宫私自补贴他们的,让他们加固一下监狱吧。” 随后我派人去向太后报讯,宥儿一切都好,望她放心。 “娘娘,皇上派御医前来请平安脉了。” “请。” 四位御医见我便齐问好,这几位专精妇幼科的太医,在太医院中已经闲置了许久。先皇在时,子嗣不丰,除了几位公主会用上太医之外,两位皇子的身体都是倍儿健康。到了这一朝,叶辰朝还一个子嗣都没有呢…… 据说他们在太医院当值期间,反复研习谈允贤的《女医杂言》、曾伯渊的《女学篇》《医学篇·二卷》等,几位时常论辩,彼此都觉得收货颇丰,又有了修书的想法。 太医院的妇幼科如今书香四溢。 作为如今皇宫中唯一的孕妇,我因此受到了几位太医极高的热情。 “娘娘近来身体可有不适?” “骤然起身会有些晕眩,其它倒没有什么。”我摸着已经渐渐鼓起来的小腹道:“时常感觉到它在动。” “这是正常的,”徐太医笑眯眯地道,“四月余龙胎已成型,母体需要供给充足的养分,娘娘如今用膳,最好多加餐饭,胎动也是正常的,如果娘娘什么时候感觉胎动微弱或者太过剧烈,需速速命人来太医院。臣等一直都是轮班的。” “辛苦你们了。”我点头道。几位御医望闻问切之后,几位太医去了耳房探讨平安方的配法,我叮嘱司茶的晴空去安排茶点,我继续缝叶辰朝的里衣。 耳房探讨的声音压得很轻,我还是听到了晴空在对太医们描述我最近身体的一些变化:“娘娘近日胃口渐好了……” 这些太医想来也是我“害喜”的知情人了…… 既然叶辰朝拍他们来为我请平安脉,必是相信他们的。 毕竟皇后无德他才好废皇后。而一个生了病的皇后若是被废弃的话,这个皇帝未免太过薄情。 叶辰朝还年轻,心中尚有不灭的热血和守卫国土的雄心,在他有生之年,他要做盛世之君,也梦想为子孙后代留下更广阔的领土……这是他的雄心,也是大齐的雄心。 一统天下!万里河山! 他想做千古一帝,不会容忍自己身上出现这样的污点的。 就这么说来,我的地位还是很安全的。 太久没做针线活,生疏倒是正常的,昨日我仅缝了两个衣袖,今日将身子得部位缝得差不多了。 司茶的晴空出来了,面有喜色地道:“今日天色晴好,娘娘要不要去御花园里逛一逛?” “好啊。”我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放下叶辰朝的衣裳,一旁的诗情将我掺起,为我披上一件薄披风,上好的云锦,衣角袖边都是缠绵的青碧枝蔓,间或有芳菲桃李的花朵从枝蔓中探出,在披风的裙摆处有几片粉色的花瓣,一看便是出自苏州绣娘之手,别有一番巧思,走起路来,莲步生风。 “衣裳做得不错,”我赞道,“颇配这春日辰光,赏这绣娘。” 比起我的女工来,这绣娘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也不知道叶辰朝是如何想不通,要我这孕妇给他做衣裳。 想了想我针脚有些乱的里衣,真是让我做女工比管家还累。 御花园一派姹紫嫣红。 我已是许久未曾来逛过这院子了,自我五岁起入宫养在太后膝下,来逛院子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刚入宫时还有新鲜感,以及对皇家天然的崇拜——看,这汪活泉仅一颗夜明珠那么大,但是源源不断的冒出清甜的泉水来,工匠修了一个精巧的莲池,活泉叮咚的打落在莲池中,楚楚盈盈的莲花沐浴在清晨的芬芳和活泉水里,绽放得脉脉动人。 我初初进宫时,见惯了庄子里大开大合的湖水连天碧,也难免被皇宫中精巧的思绪所迷。 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从叶辰朝封地回来之后得封太子,我做为太子妃时心里也颇多感慨,那时来看看御花园,也感慨物是人非。过了那阵子之后,也不太来了。毕竟皇宫也就这么大,我在这里住了十五年许,该赏玩的也都赏玩过了。 我还是想念作为王妃的那段日子,在封地上多自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想见谁只能召进宫来,想出去约莫也只能等我生产完毕,再去园子、皇庄上逛逛吧。 我看着草长莺飞的御花园,晒着久违的阳光——本宫先前只道自己已经死了,害怕一切光亮,总担心一不留神就魂飞魄散了。在宫殿里不见天光的日子,让我的肤色显得格外的白,如今被这暖阳一晒,身上的每个毛孔都舒畅地深吸一口气。 我扶着四个多月的肚子,在一块晒得暖暖呼呼的巨石上坐着。 这块巨石是先皇在世时,地方呈上来的“天石”,受了百姓的不少香火,据说送往京城来时,村民们洒泪相送,一边抹泪一边祈求天石保佑圣上身体安康,佑我大齐万载千秋。先皇龙颜大悦,免了那个村子一年的赋税。 抬进御花园后,它也不过是块可以供人休憩一会儿的温润巨石罢。 尽管一旁也有矮几与秋千椅,我却独爱它。 但也许是寄予了民心,这块巨石冬暖夏凉,枕起来格外舒适。我半躺在上面,半眯着眼。右手往巨石身侧摸了摸,不出所料,摸到了一处凹陷,凹陷是巨石本身有的,而上面那些刻痕则是叶辰朝握着我的手,在上面刻的。 是了,我与叶辰朝青梅竹马的印记,还留在巨石上。 只是……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作者有话要说:  有姑娘私底下跟我说: 阉了什么的,虽说有点严重,不过也不太影响宦途啦。 明朝的东厂公公也是很厉害的! 张允之可以先定个小目标,成为东厂公公一类人物,再不济就去当允妃的左膀右臂, 如此甚好 明天15:00见~ ☆、情人节特辑(一) 两只蛐蛐正在相斗。 一只,宽头粗膀,青金色,额头光泽像是金刚石,须直长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21 ,一甩头虎虎生风,另一只菩提头,浑身是紫樱桃色,额角漆黑。 两只蛐蛐额头相抵角力,菩提头那只须一甩,抽在青金色蛐蛐额头上,前足发力,头一歪将青金色蛐蛐顶到边儿去。青金色蛐蛐劲已卸,不留神就被菩提头蛐蛐给顶得连连败退。 “虎威将军赢了。”大皇子伸个懒腰,“这俩都是好的,你们好生照料着。” “可不是吗,虎威将军连赢三把,真是厉害!”大皇子身边的太监茗玉也跟着捧了菩提头蛐蛐一把。 大皇子笑道:“你懂什么,这过了冬的蛐蛐啊,难免失了点精神气,不太好玩了,”大皇子拍拍手,“不玩儿了,我去找母妃请安。” 皇后宫里正热闹着,满殿的低阶小嫔妃正在向皇后、德妃道喜。大皇子都快走到门口了,好悬没被这莺歌鸟语的贺喜声给掀一跟斗。 他做贼似的往宫殿侧面一闪,带着他身后的太监们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听起了妃母们的墙角。幸而生得俊俏,才没把这动作做出猥琐味十足的模样来。 皇后宫中的,虽说都是妃母,但是不少也是近几年大选进来的,品级都不高,在宫里呆了没几年,还是一派天真模样,年岁也和大皇子都差不多,一个个儿站在“皇后姐姐”“德妃姐姐”身边,跟小孩子似的。鉴于此,大皇子也不好进去了。 皇后宫中的太监宫女们难道还能说大皇子听墙脚的不是?大皇子可是素来被皇后当心肝肉一般疼着的,再说了,皇宫就是大皇子的家,皇宫的正经主子满打满算也就皇帝皇后。大皇子自小当做嫡出的,谁还没眼色去坏了大皇子的兴致啊。 于是一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压根就不去管大皇子的小动作。 “恭喜娘娘,往后啊,就有儿媳妇给您敬茶了。”这个声音不太熟。大皇子也是年幼时长在皇后宫中的,对一些宫里的老人也是相熟的。这位一听就是皇宫新进人口。 “可不是吗,”皇后声音响起,“往后,我和德妃都是有媳妇敬茶的人了。” “瞧娘娘说得,真促狭。难道我儿媳妇就不是你儿媳妇了不成?臻娘如果在这儿,听着只怕要伤心死了呢。枉娘娘把她当亲闺女似的疼,这成了老二媳妇娘娘就和她生份了,孩子指不定多难过呢……”德妃一番话说得又好气又好笑,把一宫上下都逗笑了。 大皇子思忖着,大约是皇上给他和二弟指婚了。他指了谁,从以上话里听不大出来,但是臻娘指了叶辰朝,这是妥妥的没得跑的了。 他自己的婚事倒不着急,晚间回来皇后肯定是会找他谈话的。 大皇子摸着下巴笑了,嘿嘿,辰哥儿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把柄啊,待本皇子好好逗弄一下你! 就这么想着,大皇子带着身后一连串尾巴一溜烟就远去了。 叶辰朝好读书,无皇帝召,一般在上书房都能找到他。纪谷搁另一桌子上研墨,见到大皇子跪下请安,大皇子抬抬手让他赶紧起来。 叶辰朝手里捧着一本书读,一手执狼毫,认认真真地写下自己的注释。 大皇子清清嗓子:“咳……辰哥儿。” 听到是大皇子声音的叶辰朝将笔搁下,抬起头:“原来是大哥啊。”俨然一个乖巧懂事有礼貌的好弟弟。 大皇子却是个皮实的性子。他挑着眉笑道:“辰哥儿,你的好事近了啊!”十七八的少年,身量又高,看上去已经是个大人了,在寻常人家,这般大已经撑起家中半边天了,在皇家却还是每日要在上书房读书。大皇子生得好,眉眼炯炯有神,笑起来也爽朗,极肖皇帝年轻时。细看叶辰朝和大皇子也有诸多相似,然而叶辰朝眉目更显温和,明明年纪小了不少,却更加清秀沉稳。 “何事?”叶辰朝表情不变,握着书卷的手却紧了紧。 大皇子笑睨他一眼,左右看看没人,直接附在叶辰朝耳畔说:“父皇赐婚啦!” 不敢放声说,是怕大家觉得皇子们不够庄重。这上书房说来都是皇上的人,赐婚也是好事,不过大皇子是偷偷听来的,倒是也没有太放肆。 叶辰朝素来是个比较端着的人,因为自小不得宠,所以万事都很能看清楚自己的地位,也万不肯失了皇子的风度,心里积了很多事情。 “不知……是哪家淑女。”他也把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颤抖的气音。皇上圣意已决,不过圣旨还没出,已有口谕。 但万一圣意改了呢? 大皇子眼中有深意,对叶辰朝只道:“我偷听了一耳朵……” 叶辰朝无语地将他望着,心如死灰地想我怎么有个这么猥琐的哥哥。 “仿佛是个二品大员的姑娘,年岁和二妹妹仿佛。” 他静静看着叶辰朝,叶辰朝将书好生合上。心神已巨荡。皇兄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谁也是为了姑娘名誉着想……只是,指婚给他的若是臻娘,大皇兄肯定就直说了。 如若不是臻娘,那……臻娘可怎么办呢?他指了别家淑女,臻娘自然只能退一射之地,或者是赵家推说已是花信之年,该接回家说亲了,多谢帝后照料、德妃抬爱,将臻娘接入宫中若干载。依着帝后对臻娘的上心程度,约莫还会封个县主……她以后一定会得遇良人、平安喜乐过完她的一生。 二皇子日后会封王是铁定的,封王后便要携妻带子去往封地,他与臻娘的距离也会越来越远……顶多在万寿节参贺帝后时会相逢。 不、不,以后男女有别,他也许在节日入宫朝贺,只能遇见她的夫君了。 臻娘,臻娘,这个日日陪伴,一起长大的小女子,以后只能称她为赵氏了…… 叶辰朝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千愁万绪好像堵在心口似的。 难道他甘愿吗? 他一时又有模模糊糊有些想法,如果权力再大点……再大点,是不是,就能把臻娘留下,留在自己身边? 他疼她,就像疼自己的小妹妹,但又不完全等同是妹妹。 妹妹也没臻娘那么娇憨,会赖在御花园的大石头上假寐;妹妹也不如臻娘那么亲密无间,本朝公主都学《女诫》学得有些过于规矩了;臻娘自小就生得那么好,朱唇雪肤,在皇宫中教养这许多年,容色也是一等一,谁都比不上。 少年心中也曾有过一些隐秘的想法,两人相处时间那么长,人处得多了,自然用情也就深了。 他心里乱得很,一时失神了,开始自己动手收拾书。 大皇子道:“纪谷你个小崽子,都不帮你家皇子收拾书?”一转头又是贱贱的问:“辰哥儿,你去哪儿啊?” 叶辰朝心神不定,今日是再看不下去书的。奄奄地看了大皇子一眼道:“我去找臻娘。” “你可知臻娘在哪里?” “不知道。”叶辰朝想,指不定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22 我们心有灵犀,就在皇宫某处遇上了呢。 他蓄了好多藏心底的话想说,话都憋到了嗓子眼,想要见到赵宝臻的心情格外急迫。 臻娘……你不要嫁别人好不好。 ……你嫁给我好不好?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心意若也和我一样,我们去求一下父皇收回成意罢。 赵宝臻没经皇后娘娘传唤,是不必去向她请安的,因而清早送德妃去皇后的未央宫后,她自己弹了会儿筝,见着日头渐渐偏西,捉摸着今日德妃估计是被皇后留用午膳了,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姑姑现在还不回来呢…… 她往着未央宫得方向望了望。 德妃娘娘去皇后宫中被留膳了,回来还如此高兴?此事不寻常。 ——尽管皇帝得后宫看起来风平浪静,可是各有一子的后妃关系注定不可能那么和谐。 而德妃娘娘的高兴,又不似作伪。 德妃居妃位,自领一宫住着,因为宫中孩子少,皇上特意下旨,令都跟其母妃住着。 赵宝臻当年虽是德妃想她,安排她入宫来住着的,但皇上也下了恩旨给赵家,因此叶辰朝与赵宝臻,便各执德妃宫中一偏殿住着,一个在东配殿,一个在西配殿。 见德妃娘娘步辇快到了,臻娘命人去茶水间报信,让她们准备准备泡茶的东西。自己则去宫门口相迎。 这天这么热,在外面晒了那么久,回来定是渴的。 德妃看见她了,笑得又亲热又亲密的,看她亭亭站在宫门前,笑称:“太阳这么大,怎么出来迎我啦?在里面不也一样的吗?”听语气也是极为高兴的,与往日相比,只有更亲近的分儿。 “今日天色好呢,不算热的。”臻娘笑道,“娘娘今日怎回来这么晚?” 她话音刚落,德妃脸上的笑都快要从她脸上梨窝中溢出来了,愈发灿烂了。她拉着臻娘的手,往里面走去,殷切地道:“可有好事了……听我慢慢跟你说……” 臻娘心突突地跳了两下,德妃倒也没有吊她胃口,“昨晚乃是朔望日,皇上歇在皇后娘娘宫里,宣布要给大皇子和辰哥儿指婚。” 臻娘吃了一惊。给唯二的皇子同一日指婚,皇上定然思虑了许久。大皇子占着一个嫡长的名分——尽管天下人都知道他也是庶出,但养在皇后膝下,和养在妃嫔膝下,仍是不同的。在天下人眼里,大皇子至少是半个嫡子,高出他别人好长一截。 冷眼观皇上给二位皇子的指婚,想必也能看出些潜龙的端倪。 德妃娘娘这么高兴也是自然的,叶辰朝生母已逝,算是她的孩子了,她是要做婆婆的人了,能不高兴? ☆、情人节特辑(二) 只是不知皇上属意的叶辰朝的妻子是谁…… 臻娘垂着眼睛看着地面,唇角像是刻上去的笑一样,心神紧绷,专注得像是等待一场判决。 德妃娘娘手那么热,牵着她,像是寒夜里唯一的热源。她小心翼翼地掩藏着自己真实的情绪。 “怎么有些出汗了?”德妃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臻娘讪讪地笑着抽回了自己的手。 紧张得手心出汗……说出来也有些太丢人了,臻娘仔细注意了下自己的语气,轻声道:“天好像是有些热……” 德妃娘娘没有追问,笑着说:“大皇子指了一位将门虎女……华南将军孟常之女孟天依,看着名字也取得好,天依,可不就是要嫁入天家的嘛!听说这个孟姑娘,性格洒脱率真,又出身将门,怎么看也和时下京城的姑娘们不一样,是一股清流啊。” 听着孟姑娘这性格,臻娘就觉得和大皇子很配。两人若是成了一家,估计凭着将门虎女对家国的热情,还会去为大齐开辟疆土呢! “辰哥儿嘛……”德妃娘娘笑着捏捏赵宝臻的手,促狭地道:“你猜皇上会给辰哥儿指谁?” 臻娘斟酌着说道:“我……不知道呢。再说这种事哪里说得,”她笑着回答着,“我自然看着谁要做我的嫂嫂都好啊!” “是啊,这种事胡乱猜不得,猜错了多丢人呀,别的小姑娘听到自己名字和外男摆在一起肯定都怄死了。说不定年节时候还有外命妇来我宫里指手画脚一番说我胡乱教你……皇上给辰哥儿和你赐婚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 …… “吓傻了?” …… “姑姑,可别拿我打趣了……”臻娘嗔怪地看了一眼德妃,身体里的血都活过来了,齐涌上脸,脸猛然一下涨得通红。 “姑姑哪是拿你打趣啊,这不是说着正经事吗?皇上金口玉言,亲口告诉皇后娘娘的。估计这两日就要下圣旨了。” 臻娘也很难形容自己心下的感受,开心和满足两种情绪交织,膨胀得心房都要炸开了。她的手渐渐回暖,整个人仿佛从冬夜里被德妃一句话捞回暖意洋洋的人间。 辰哥儿如果知道这消息……会高兴吗? 就着说话的辰光里,茶水间的大宫女玉络将臻娘吩咐的碧螺春端上来了,臻娘极顺手地端过来,递给德妃娘娘,德妃打趣新晋未来媳妇道:“哎呀,我也是有媳妇敬茶的人了!嗯……不错,赏玉络。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咱们宫里所有人,本月月例涨两成,从我私库出。” “辰哥儿去上书房了还没回来呢?” “是呢。”臻娘害羞道。 德妃看着她的模样,也有些感叹:“来,臻娘,坐本宫身边来。……记得你小时候刚来宫里的时候吗……辰哥儿还送你一束同心花呢你还记得吗?有时候啊,缘分就是这么巧呢!谁曾想果真要永结同心了呢?臻娘,你高兴吗?” 臻娘脸又红了,央求着:“娘娘快别说了……” “小姑娘脸皮真薄,”德妃笑呵呵地捏了捏她小脸,道:“今日我也有些乏了。” 臻娘告了退,回到偏殿摸着自己滚烫的脸,脑子里一边回荡着德妃娘娘说的“……皇上给辰哥儿和你赐婚了。皇上金口玉言,亲口告诉皇后娘娘的。估计这两日就要下圣旨了。”一边想着辰哥儿的笑,辰哥儿的眉眼。原本想要去接辰哥儿下课,顺道去看看御花园莲池的金鱼,现下也害羞得举步出宫门都难。 她踱来踱去的,虚耗了半刻,玉奴脸上也带着喜色,笑称:“小姐你别踱步了,踱得我眼睛都花了。” “你这丫头!别看我呀!小心我让嬷嬷教你规矩两个字怎么写!”说完看见玉奴仍是含笑的脸,气不过的将手绢扔掷过去。手绢儿又没什么分量,压根砸不到人,轻飘飘就落了地。 “小姐又胡闹,谁不知道我最是规矩的人了!”玉奴捡起手绢来,去箱子里拿了条新的过来,给臻娘系上。她轻声地说:“奴婢呀,心里只有小姐,可不就眼花了嘛。”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23 “玉奴……”臻娘将头枕在玉奴肩上,玉奴轻笑着说,“今儿可是小姐的好日子,玉奴呀,真的替小姐高兴得紧。” 走来走去半刻钟都不知道接下去要做什么,说是心里没事情谁信呢?原本计划着就是接辰哥儿下学,现在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的躲在屋子里,心急如焚。看看天色又移开视线,又忍不住地去宫门外看看辰哥儿有没有回来。 “既然近乡情怯,小姐遵循心意也就罢了,”玉奴眨眨眼,“只是今天日色还很好呢,小姐要不要去外面走一走?” 臻娘纠结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出去走走吧。 臻娘去御花园,还是专程绕道走的,就是想躲着叶辰朝,又想着如果叶辰朝也绕路了呢,岂不就是偶然相遇,并非自己故意要去见他的。 这样成婚前的小别扭,在大人的眼中都是可爱又青涩的。 德妃对身畔的岁霜道:“臻娘真是个小别扭!” “娘娘还说呢,心里明明疼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还打趣人家。”岁霜温和地说着,清澈的眼睛里带着笑意。 “我就盼着他俩好好的……你也知道,我就这点儿指望啦!” 两个皇子,一人定了将门虎女,一人定了丞相之女。注定一文一武,相辅相成,虽然叶辰朝在生母桐姑娘身边样了很久与皇上情分不多,但是后来养在德妃膝下后与皇上情分日涨,大皇子又素来极受宠爱。二人相较,皇上更属意谁呢? 皇帝百年之后,又会是哪位潜龙登基呢? 德妃陷入了自己的思索。 御花园有一块地方进上来的巨石,边上还有青绸绑的秋千。绑着秋千的是一株五百年的参天老树,枝干粗壮,宫人命苦,宫里又不许求神拜佛,许多人却把这棵长寿的树当作神一样的供奉着,树上打着红结,各宫娘娘也不管的。人活着,总得要有个指望的。 在炎夏的深夜里,宫人们挤在房间,又是湿热又是闷臭,也有很多来树下享受一时半刻的凉风,席地而睡的。 像宫二代们也喜爱这株大树,在这里荡荡秋千,捉捉迷藏也是极受欢迎的。 荡了会儿秋千,臻娘歪靠着青绸出神地看着天,耳边突然传来玉奴的声音:“参见二皇子殿下。” “免礼。” 叶辰朝也有些闷闷的,却看见了臻娘在眼前。 “臻娘?” 赵宝臻听到这个熟悉而又亲近的声音,整个人都僵住了,不知道回不回头。 “臻娘你怎么不理人的啊。”叶辰朝绕到臻娘面前好脾气地冲臻娘笑笑。赵宝臻却捂住了脸,手比脸冷多了,她要降降温。 叶辰朝手也探到她脸上,片刻后笑道:“怎么脸这么红?”看着臻娘像个鹌鹑似的他反倒是笑了起来,先前烦闷的事情消去大半。 玉奴鼓起勇气护主:“二皇子……男女授受不亲……而且……民间夫妻,未婚时不许见面的……” 未婚夫妻? 叶辰朝万万没想到玉奴抛下来这么一个惊雷! 他皱眉想问什么,在看见臻娘害羞的一低头之后也忘了自己想要问什么。 大皇兄难道是在骗人? 依照大皇兄的秉性……还真的说不准。 叶辰朝嘴唇翕动想说什么,但他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流下月牙形的印子。 “……父皇给我们赐婚了?” 臻娘点点头。 眼中窘得都有泪光了。她用湿漉漉、却又满含信任的眼神看着叶辰朝。 叶辰朝心情复杂地对玉奴挥手令她退下,玉奴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赵宝臻。 臻娘却不敢看任何人,叶辰朝道:“难道你还怕我欺负你主子?” “奴婢不敢……”玉奴见赵宝臻也不曾反对,于是带着小丫头们都撤了下去。 “就我们两个人在,你还捂着脸干什么?” “闺阁有训,不见外男。” “我可不是什么外男啊。”叶辰朝心中闷气散去,还有了调笑的心思,“我听说父皇已经命下旨了……还拿我当外人?可真是伤人心呢……我可把你当内人看了。” “你……你……你!”臻娘被叶辰朝难得一次不要脸给彻底震惊到了,震惊得她都用手指着皇子殿下,皇子殿下也有些害羞,轻咳两声,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 赵宝臻别过头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叶辰朝笑吟吟不看天不看地只看她。 少年的耳朵已经浮上薄粉。 “臻娘……得知要娶的人是你,我真的很高兴。你呢?” “我羞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臻娘咬着下唇,轻轻地说道。 “好你个促狭鬼!”叶辰朝被她羞怯的模样逗笑了。“此处无酒,只好言声‘羞’?我还不算‘抱情’来么?”少年的眼睛清澈透亮 ,怪这春光太好,将眼底情绪看得太过分明。他伸手去挠臻娘痒痒,臻娘大叫:“不要挠我,不要挠我……哈哈哈……不要挠了……辰哥儿我要恼了!你变坏了q_q……” 原本臻娘坐在青绸上坐得稳稳的,被叶辰朝胡乱一通挠,笑得前俯后仰,慢慢从青绸上滑了下来。臻娘极想缩成一个圈儿落地,免得过于失态。叶辰朝趁乱将她打横抱起,眼神晶亮地看着她,“你欢喜吗?” 臻娘被他抱在怀里,亲密无间,隔着春衫薄,还能听见他胸腔传来砰砰砰的心跳声。她将头埋在叶辰朝怀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妾与君意同。” 叶辰朝与赵宝臻再胆大,也不敢牵着手回宫,那样太不尊重。 最后一前一后,偶尔眼神一个交集,一个隐秘的微笑,便很足已了。 两人前后脚回到德妃宫中后不久,就有御前太监前来颁御旨,宫中人皆跪下领旨。赵宝臻觉得自己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德妃身后半步跪着叶辰朝,扭头偷偷对赵宝臻露出了一个一点都不矜持的、势在必得的笑。 臻娘只不理他。 “赐婚诏: 奉慈令,京都赵氏,赵丞相之好女也。门着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誉重宫闱,德光兰芷,正当韶华,圣情鉴悉,赐皇二子,可以为妻。皇后爱重,常得侍从,珍之爱之,弗离朝夕。宜令所司,择日册命。钦此。”御前太监念完,叶辰朝与臻娘齐声道:“儿臣/臣女接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喜德妃娘娘,二皇子殿下,赵姑娘,”御前伺候的太监,笑得慈祥和蔼,岁霜递上已准备好的大荷包,“辛苦公公!”“这可是三宫的好事啊,还是老奴来蹭了喜气呢!谢过德妃娘娘赏!” 德妃笑眯眯地道:“辛苦你了,去歇着吧!” 看着叶辰朝与赵宝臻两人,欣慰地对岁霜一使眼色,回了宫。 这两人还捧着圣旨傻站着笑呢! 皇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24 后宫中,也有穿红太监前去颁旨: “赐婚诏: 三色为矞,鸿禧云集。朕虎将孟常,功勋卓越,国之栋梁,长女孟氏秉性端淑,持躬和慎.奉慈令,,兹特以指婚皇长子。宜令所司,择日册命。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大皇子跪下接旨,将旨意捧在怀里时,才反应过来,他也是要有媳妇的人了。 未来媳妇据说是华南将军孟常之女,孟天依。 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他摸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呐!没有人吗! 被骗回来更文的我如坠冷宫…… 哭唧唧的去写稿t_t ☆、第十六章 巨石一侧,俨然用小楷,刻着“今朝有意抱琴来。” 往事就这样猝不及防涌上心头。我心中有些感慨,“玉奴,我想喝点杏仁乳。”我摸着肚子,有些咕噜噜的叫,像是冒泡似的,这种感觉挺奇怪的,我还以为是有些饿了呢。 “娘娘,孕中不好吃杏仁的……于胎儿有妨碍。一鹤那边有个嘴甜的小太监,特别爱去御膳厨房混,不如叫他去看看,御膳厨房大师傅又新制了什么甜品?” “好。”我也不是非要吃杏仁乳不可,“那咱们就先溜溜。” 玉奴自有别的安排,晴空和排云两人上前一步跟着我。 御花园虽小,但也有小桥流水,迤逦叮咚,垂杨紫薇,影影幢幢。 小桥西,有一湖,一亭台,约莫两层高。湖中有一舞心台,善歌舞的宫伶在舞心台上表演时,二楼的亭上恰好有绝佳的视野。 我刚好还在桥上,刚好能看见,刚好叶辰朝在二楼,刚好,允妃正在向二楼的叶辰朝行礼。 这个时机也未免太巧妙,以至于我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大写的尴尬。 叶辰朝却也已经看到我了,对着贴身伺候的纪谷说了些什么,纪谷那小子跑得飞快地冲着我来了。 我一个堂堂孕妇,怎么可能跑得过他? 只能摆出一副端庄的样子在小桥上站着。 但这奴才跑得飞快,路过允妃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跟夜暮归巢的鸟儿似的冲我飞来。 允妃转过身看着我,我二人距离不过数百步,已觉得她的眼神在飞着刀刃想要砍死我了。 纪谷离我三五步时,慢了下来,走到我跟前,规规矩矩地冲我跪下行礼,道:“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皇上正挂念娘娘呢,您就到了,您说巧不巧?” “免礼。被你一说好像是挺巧的。只是不知,这允妃怎么也在?”我心里已经开始呵呵了,有时候这些奴才实心,该长眼睛时他们就有眼睛,不该长眼睛的时候他们就仿佛是天生的瞎子聋子。 都是些苦命的人,我也无意为难他。 “奴才也不知,”纪谷呵呵的笑着,看起来多纯真就有多纯真,“也许是见着皇上了,允妃娘娘想上去请个安吧。” 我淡淡笑着,一手扶着肚子,纪谷很有眼色地弓着身子,虚浮着我手。“纪公公辛苦,我们来吧。”晴空和排云也是我身边一等一的大宫女,但是在皇帝贴身太监纪谷眼前还不够看的,怎么也没有看着纪谷被我搓磨的份儿。 只这次纪谷把身板放得很低,恐怕是上次在我未央宫被皇帝吓到了。 我路过允妃身畔,她虽气短,却不得不对我行礼,硬挤出一个笑来,我身后一众人也向她行礼,然后浩浩荡荡地在她面前上了楼去。 在转弯处,我略微顿了一下,瞄了一眼被晾在下面的允妃,觉得她的身影有些孤寂。 “今日身子好些了吗?”叶辰朝站在临窗的地方,笑吟吟地看着我,眼神一点都没分一点给下面的宠妃。阳光暖暖的打在他的脸上,登基三年的叶辰朝,心思也渐渐复杂,但偶一笑将起来,却还是往日熟悉的模样。他兴致仿佛不错,今日辰光极好,又暖和,我因有身孕,也不欲与他多费口舌,两人因此难得能话话家常。 ——就像我们年少时候那样。 “也就那样,”我摸着已经开始有些显怀的肚子道,“太医今日来请了脉,让我多出来走动走动,日后也好生一些。实在是这辰光太好,我仿佛许久没有出来散心了。” 叶辰朝看了我一眼,轻笑了一声。我很久以来的记忆中,叶辰朝都是一个脾气暴躁的皇帝了,都快忘记了他还有这么和煦的一面,“你小时候身子骨还算好,和朕一起骑马拉弓的次数都不在少数,现在怎么也觉得身子虚了?” “那可是不,年纪渐渐大了么。宫里小花都上来了,看着她们,时时觉得自己老了。”我并不是一味以权势压人之辈……反而在大病之前,处处都有些小心。青梅竹马,年少夫妻。原本我与叶辰朝情谊深重,这几年却渐渐冷落下去。 我是正朔,按理这些小丫头们都越不过我头上去,偏这几年我又与叶辰朝生了龃龉,倒叫天下人都觉得我失宠于皇帝。 后弱妃强,却不是什么好事。近日我也十分能想得开,“看着她们精力旺盛的样子,总还能想起几分自己年少时候的模样,哪会像现在这样,走几步就有些喘了。看她们年轻貌美,我却骨子弱下去,只能在未央宫养身子,难免会意不平。” “臻娘,你这是怪朕来你未央宫陪伴的时间少了?”叶辰朝含笑地打趣道,“朕实在有诸多国事要忙,你若是意难平,后宫里谁不是你妹妹,叫来让她们陪你说说话,唱唱曲儿,皇后给的天大的面子,她们敢不愿意?” “此话一出,倒像是我以权势逼人一样。我哪有这么惨,需要用权势来逼你心尖尖上的人对我万般讨好。”我嘴角浮出一丝讥讽的笑,叶辰朝仿佛没有注意到,我调整了一下细微面部表情,唇角轻轻勾起,露出八齿,最是端庄不过的模样。 “那算哪门子心尖尖上的人?”皇帝笑道,“你一直都是这样息事宁人的性子。可堪配你的名字?” 他着实戳到我内心的伤疤。 一次争吵时,他就带出过“至玉者宝,至坚者臻,尔有何宝,尔有何坚?”的话来,当时宛若我头顶上泼下来的一盆冰水,我浑身都战栗起来,几欲自尽。 那样绝望得宛如溺水的心情我到现在也不敢忘。 但叶辰朝,继位三年,心思和以往不同了。若是还是他还是昔年那个二皇子,他必不会如此针尖对麦芒,若还是地方王侯,也会与我好生相处,白头偕老。 但他既为天下之主,又哪里需要做小伏低,自然有什么话便说什么话罢了。 难不成,我还能和他对着干? 时局摆在这里,我这个皇后,现在还得韬光养晦,不说不起争执,至少…… 得忍这一时之气,待赵宥出来后,待我生产后…… 我长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25 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子。 叶辰朝好歹顾念我们曾经的感情,不再说下去了。 “召允妃上来吧。” 叶辰朝继而对我解释一般地道:“允妃的曲儿还是不错的,你无事时也可以叫她来宫里面陪陪你。”纪谷端来两盏茶,叶辰朝递给我,我捧着茶盏,径自找了个椅子坐下。叶辰朝没说什么,倒是和煦地笑了笑。 允妃小心翼翼地走上来,对皇帝与我分别行礼。 “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起身吧,”叶辰朝道:“许久没见你了,朕还颇想念你的琴音。正巧,今日遇上了你。” 允妃作为宫妃,进宫前也是安排了嬷嬷去教导宫规的,心下再委屈皇帝没去看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到现在要在她一向看不太上的懦弱皇后面前弹琴,我若是她估计一口老血都要呕出来了。但是皇帝想听她唱曲儿,她就得好好唱、柔柔唱,让皇帝听得高兴、听得舒心。 所以她表现得很高兴:“若知皇上今日在园子里,臣妾怎么也要抱着琴来了。”她在皇帝面前无比乖觉,眼里也尽是仰慕。 我端着茶盏啜饮,叶辰朝含笑看了我一眼。 哦,他还记得啊。 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允妃都说要抱琴来了,又看我做甚?我别过头去,没好气地翻了个不雅的白眼。 “此话当赏,”不知道允妃的话哪里拨动了叶辰朝的心弦,他竟笑着要赏。“纪谷你记着安排下,新进上的云锦,月白、水绿、鹅黄、雪青各色给你允主子挑两匹做衣裳。前些日子南边不是得了些浦和珠?各个都有鸽蛋那般大。送一匣子到皇后宫中。” 叶辰朝冲我一笑,举了举茶盏,仿佛要与我对酌似的。 我将盖碗往桌上一放,力道虽不重,却禁不住茶碗是瓷的,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无功不受禄,允妃既得皇上爱重,这浦和珠,还是给允妃送去吧。” 叶辰朝道:“一匣子浦和珠,给皇后打一顶凤冠,似乎少了些。纪谷,你再去把朕新得的那蓝宝拿来。我瞧着,做个顶心不错。” 这是要跟我打擂台了。我心道。 既然他要在允妃面前和我做戏,我虽不屑他的珠子与宝石,但他要在允妃面前抬我面子,那我就先受着吧。 允妃表情在皇帝说赏她的时候就似风云乍起,一变,一变,再一变,表情变幻之快,若不是我在这宫中住了这么些年都捕捉不到。 最后她还能得体的谢恩,倒像和叶辰朝撒娇。 我却难得有兴致看她表演了。 就这会儿功夫,奴才们已经把琴搬来、驾好,还颇有情调地在琴前竖了块屏风,允妃袅袅婷婷走到屏风后面,抚琴。 屏风上的梅影与允妃的身影恰好错开,梅下抚琴,别提多有雅致了。 我却联想着叶辰朝这番捉摸不定的举动,有些心不在焉。 作者有话要说:  爬长生殿榜单中…… 连续日更一周的自己太帅了! 商量下,以后我都下午7点更新怎么样?你们都习惯什么时候看文呀? ☆、第十七章 允妃弹得确实不错,叶辰朝偷偷对我眨眨眼,面有得色,就像是少年时,先帝来德妃娘娘宫中看望叶辰朝时,我俩不由自主作出兄妹相得的模样一样。皇家多薄情,先帝看我们相处和睦,也会面带笑意地看我们玩闹。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处起来的。我与叶辰朝是,叶辰朝与先帝也是。 先帝眷恋这种家庭的温暖,而德妃娘娘宫里恰好有这样的温暖给他。 皇宫是舞台,我与叶辰朝是傀儡戏子,嘴上耍花枪,唱着刀马旦,心里宛如明镜台。明知是一出先皇专属的戏,却让自己相信这就是真实……渐渐人戏不分。不知哪部分是真,哪部分是演了。 先帝看着戏看着戏就老了,德妃宫里倒也习惯了其乐融融,仿佛这个小家自始都是这么温暖和煦。 宫中孩子少,连我这样的“外来和尚”,先皇都是上了心的。时常赏下来一些合用的东西,我姑姑于是叮嘱我,能见到先皇时就带着,好叫他看看,也是我们的孝心了。 我曾一个人在思考,这么缺子嗣的先皇,为何对年幼、养在生母桐太妃身边的二皇子这般忽视,后来身在高位后,总算也能揣度那么一二分先帝真意了。 就像小门小户的嫔妃进入宫廷会极不适应一般,宫女本身出自小门小户,所经历的教育也很有限。进宫来,就是为了伺候主子们,经受的教育也都是宫里的规矩,能识得自己的名字已属不易。让这样的人以她服侍主子的人生经验,来养育皇子,是不指望所出的皇子有多大出息的。大皇兄和叶辰朝处境差不多,却是自幼养在皇后娘娘身边,自然与嫡出无异。叶辰朝当初……按照的就是一个不受宠的藩王在养的。 不受宠,自然就没有底气作乱;不学无术,正好太平盛世藩王也无需太聪明。再废物,朝廷也能养着他。 大皇兄人中龙凤,人是贪玩了一点,但身子素来强健。 有两个皇子的先皇,在对大皇子还挺满意的情况下,也只拿叶辰朝当个双保险罢了。 没有人会在意双保险的感受的。 所以叶辰朝就被顺理成章的忽视下去了。 与叶辰朝演惯了戏,先皇去世时,我们都有些许不适应。 但好在,皇帝皇后这两个名字摆在一起,注定就是要携手并肩,白头偕老的,我们还有正当的理由将这出戏演好。 看客变成了天下人。 允妃还在轻轻唱着《蝶恋花》,“碧草池塘春又晚。小叶风娇,尚学娥妆浅。双燕来时还念远。珠帘绣户杨花满。?绿柱频移弦易断。细看秦筝,正似人情短。一曲啼乌心绪乱。红颜暗与流年换。” “晏几道的诗不错,这舞心台还是取自他的诗呢。”我一边喝茶,一边想吃点茶果,不知玉奴怎么还没回来,悄悄咪咪地看了排云一眼。 叶辰朝看穿我的小把戏,笑对纪谷说:“允妃辛苦了,纪谷,给娘娘泡盏茶,请允妃娘娘下去稍事歇息吧。” 叶辰朝这话说得很文雅呀。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允妃自屏风后走出来冲皇帝与我行行礼。 “允妃辛苦了。”我端茶送客。 她笑得很艰难:“臣妾应该的。”转而眼光看着叶辰朝的时候,柔得滴水。“臣妾告退。” “你使劲儿冲排云看什么呢,朕且问你,排云与朕相比,孰美?” 我惊讶得瞪大眼看着叶辰朝。叶辰朝坐在我身边,无辜地看着我。排云作为对比组,羞得脸都红了,手都不知道往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26 哪里放好。一时又想请罪,又觉得无罪可请。只能无奈地看着地 ,假装自己是个聋子。 “这……‘妻之美我者,私我也’,臣妾乃皇后 ,理应爱民如子,天下众生都要一般无二的爱。所以……排云美。”我诚恳地道。 “今天玉奴怎么没跟着你伺候?”叶辰朝勾了一缕我头发丝来把玩,手还不老实,要辫小辫子。 我和我身边伺候的宫女们都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 排云看到我和叶辰朝之间关系缓和了,甚至露出一点偷笑,然后被纪谷提醒地看了一眼,赶紧低下头去藏住嘴角的笑。 不是我说,叶辰朝梳头发的手艺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糟糕。 我出门时刚梳得跟缎子似的头发被他蜈蚣一样辫在一起,实不相瞒还有点疼。 “我有些饿了,让玉奴派人去学今日有什么好点心。原本想在这里用些点心,怎想你也在。” 纪谷上来鞠了个躬:“玉奴姐姐早到了,身边还跟了个小太监。” “传他们上来吧,看你们皇后娘娘饿得,眼珠子都绿了。” 皇上,您不要误解好吗? 我是被疼的。 请您把龙爪从我头发上放下来。 我坚定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了。 看着玉奴拎着个小篮子上楼来,与我四目相对,欲哭无泪。 “看你,都饿哭了。”叶辰朝放下了我头发,问玉奴道:“今日都有什么好点心啊?” 玉奴瞄了一眼我头发,镇定自若地对叶辰朝道:“这奴婢可学不来,这儿专有个报菜名的小子呢,”玉奴拉了一把身后的小太监。小太监很有眼力见儿,跪下请安。“奴才金元宝见过皇上、皇后娘娘,今儿御膳厨房的邓爷爷准备了驴肉火烧,糯米鸡,张爷爷做了香煎排骨,选的是小羊肋排,煎得滋滋冒油,还有板烧鸭,于爷爷用刚露出尖儿的荷叶做了一道荷叶羹还备下了糯米山药糕,枣泥糕,蜜三刀,牛奶茯苓霜,还有冰镇过的糖蒸酥酪。” 香煎排骨和板烧鸭似乎不是电信,但是谁让张公公太熟悉我的口味了呢? “嗯……香煎排骨有些上火,给你们主子来一碗糖蒸酥酪吧,给朕来一碗荷叶羹,各式糕点各来一份。”他看了眼我。 “牛奶茯苓霜也要,再来个玫瑰饮吧。” “嗻。” 玉奴将手里的篮子放在桌上,“我就猜娘娘等不及。”她从篮子里一样一样儿把东西端出来,但见是:枣泥山药糕、牛奶茯苓霜、糖蒸酥酪。 端得稳稳的,糕点上的花纹一点儿没乱。 叶辰朝又酸上了:“臻娘,可见你身边伺候的人,心里都是没有朕的。” 我…… 今日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叶辰朝才会这样作…… 我将牛奶茯苓霜推至他面前,“这还堵不住你嘴啊。今日怎么光挑着我身边的丫鬟刺儿。”我瞧着,这还是挺高兴的那种找茬儿。不像叶辰朝的风格啊。 他咬了一口酥酪,慨然大笑:“华南将军连连胜仗,今日百里加急送回一道消息,华南将军孟常,于三月间,为大齐攻下两座城池!” 我万没想到是这么好的消息。他一说,我还好奇上了。叶辰朝看我惊讶至此,也有一些显摆得瑟摆在面上。这可是千秋之功,日后史册上也要浓墨重彩地记上一笔的。叶辰朝才继位三年,就有如此功劳可以说是年少有为,难怪他今日这般高兴了。 华南将军孟常,乃是大皇兄之岳父,年已五十知天命,却不服老,仍带领驻军镇守华南一带。 “你身子不太好,伺候你的人又不能出门。不知道是应该的,那两座城池,农作物竟能一年两到三熟,不亚于江南的富饶!只可惜人民还未经教化,说的也是听不懂的蛮语。山高入云,竟不知将军是如何攻下的。我准备等咱们的孩子长大了,如果是女孩儿,就作为她的封地,叫她手里多攥点钱,也好过一些。” “不知陛下可有下旨赏赐孟将军、皇嫂一家?”我打岔道。 才怀胎四月,胎象刚稳呢,如何就说起封地来了? “你且放心。”他笑道,“都是朝臣的事情。皇嫂用赏赐不恰当,朕准备给她母亲,孟常之妻加诰命,给皇嫂加封‘孝毅’二字。” “对了,你也许还不知道,你命玉奴家去,安排赵家给张家送的赔礼,被张家扔出来了。” “意料之中。”我笑了笑,“也没觉得失望。看来是我这皇后做得还不够好啊,张家人对我意见很大嘛。” “赵宥跋扈,张家也轻狂啊。”叶辰朝叹道。 “宥儿是有些纨绔通病,却不能说跋扈。”我敏感地觉得这个词不对,“他何时欺压过百姓?顶多是揍揍恶霸。” “你说得也没错。你许久没见他了吧?今日可想一见?” 我坦白道:“我就这么一个亲弟弟,不想他还能想谁?我家里还有谁能让我挂念?” “那趁着今日朕心情好,将他召过来。教你见见,也放下心来吧。” “您这是坑我呢?张允和在狱中一日,我弟弟就不能先出来,不然万民将如何看他?您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恶人我们不能做,做了我弟弟以后怎么立足呢?” “你对他倒是好。”叶辰朝苦笑了一下,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小天使不要小霸王~ 来嘛菇凉,留言咱们聊天呀~! 发现华南将军名字记错了,他们一家人姓孟哈~~已经改过来了^-^ ☆、第十八章 我也不便找补说“臣妾对您也很好啊。”这么谄媚的说话,做皇后,怕是底下人都看不上我了。于是我只安静吃点心。眼睛不时往那香酥小羊排上面瞅。 实在不是本宫馋嘴,而是胎象还没坐稳的时候就饿着了,为了孩子健康,我一定要多吃一些。 叶辰朝无奈的笑着:“你慢点吃,朕又不跟你抢。” 回宫后,一鹤业已在茶水间等候了。 我去御花园遛弯儿消食回来反而更饱了。几名太医与留守看家的诗情和碧霄交代了我这几日要用的药膳与养胎茶后也已告辞了。 我让排云召一鹤过来。 一鹤身边跟了几个看起来模样还很青涩的少年人,均是穿着皂靴,年龄没多大就切了子孙根进宫来伺候了,都是苦命人啊。 “奴才给娘娘请安。” “免礼罢。”我抬抬手。 “娘娘可还记得前些日子说想听听如今外头都流传些什么故事?咱们宫里就排了几个小子出宫去打听,没想到还真有些趣事儿。” 我心头一动,果然张允和已经先下手了。“一时半会儿我看也讲不完,几个小公公这几天奔来跑去都辛苦了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27 ,看座,上茶。” “谢娘娘!” “娘娘真是一等一的慈和人,”有个小公公起身道,模样清秀,看起来就和外面的秀才似的,“奴才是去茶馆听了说书先生几日的故事。听说书先生讲啊,时下最热门的故事,就是纨绔公子少年郎仗势欺人的新鲜事儿了。有个马姓公子与一李姓公子,本身就是仇家,一日青楼里偶相逢,一言不合就开打。两位公子都自小习得武艺,身手都好得很,那是打得昏天又黑地,从二楼打到一楼,硬是把人家青楼给糟蹋了个遍,马公子硬是把李公子给锤死了。民众们听了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后群情激奋,有人说这两个工资都不是什么好人不知道人生疾苦。有人说马公子干得漂亮男人就是要这般有血性才好。还有人说李公子真冤枉,去青楼玩乐怎料会把命丧?” “奴才听了这个说书先生的故事,将京城里的青楼都暗访遍了,并没有这么一家被砸掉的青楼,也没有马姓公子、李姓公子。” “呵呵,马有赵影,李为张副,”我笑了两声,没有明说,难道就得罪不到我头上了吗,有心人只要一联想,就定然觉得“张允和胆子也没有那么大嘛。” “奴才倒是听说了张公子的事情,如有不敬之语,娘娘请恕罪。”另一位貌不惊人的小太监起身与我道:“有几位老人在酒馆里喝酒,一时带出来几句话,道是民间也有惩治妾室的,可张家可是官宦之家,赵公子一见张公子就去揍人家,有些仗势欺人了。” 挨个儿听下来,都是张家隐晦的自辩。 玉奴听完气得要跳脚,但是多年宫规压着,小时候稍大声点儿都有嬷嬷把人带走直接教规矩的,难得见她火成这样。 她气道:“难道咱们还怕他张家不成?咱们也去说故事去!娘娘当日多委屈啊?不过是个妃,就想蹬鼻子上脸!该来请安时从来不来,倒像是娘娘看她有宠要吃了她似的!娘家兄弟也不管教好,宫闱之事也胆敢拿出去说嘴!若不是小公子出了这事儿,那张家老三,都能拉到午门外边儿斩立决!” “玉奴乖,消消火!”我也气张家人的种种手段,未免逼到我宫门口了,但看着自小一起长大的玉奴都启程了这模样,真叫我心里难受得紧。做主子的一旦软弱下来,玉奴她们可不就被逼得近乎没有立锥之地了吗? 在我被查出有孕前,宫妃来向我请安,三次里我总有一次会出来。而允妃十次九次都不会来。 不说扫我面子吧,有时候还会带来一些糟心的话,叫人恶心得不行。 前一晚叶辰朝歇在她那里了,次日定不会来,还会让人传话过来,“我们娘娘浑身疼,今日恐怕不能向娘娘请安了……另外还想向娘娘讨点血燕尝尝。” 浑身疼得紧这种话都能说出来,允妃真是不要脸到一种境界。 血燕也不是在日常份例中的,她们份例里没有。允妃恃宠而骄,我虽气得不行,却还是赏了些下去。 唯恐有人说我不慈。 可我如今也没多少在乎的人了,在乎这名号又有何价值呢? “你们几位都做得很好,就按你们玉奴姑姑说的吧,咱们也去讲讲故事。娘娘我礼贤下士,向皇上求情放了张允之,不计较他这次以下犯上的罪,还严惩了自己的弟弟,派人送赔礼给张家,却被以下犯上的张家扔到外面去了。娘娘我怀着龙胎,一时难过得晚膳都用不下。” “一鹤,传我话,让刑部打赵宥二十板子,看到人越多越好。要叫赵宥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往后有谁欺辱皇家门庭,只管到刑部告状,刑部各位大人会为他主持公道的!”我捧着热茶,看着一鹤:“打板子的轻重你分得清楚吧?” “是。” “玉奴,你也派人传话给堂嫂,就说这事他们做得很好,之后不用管了。带点东西过去赏他们。” 次日。 “娘娘,贤妃娘娘和慧妃娘娘来向您请安。” “问一下她们可用过早膳?没用过的话,请他们进来说话吧。” “偏生我俩赶了个巧儿,来偏娘娘的份例了。”一大早的,慧妃还是那般明艳动人,贤妃笑笑,没有答话。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也无需多言。 “自己家丫鬟伺候啊,可别劳动我的人。”我笑着回她。 “亏你还是皇后娘娘呢,就欺负我们这些小的。”慧妃嗔怪地飞了个白眼过来。 “切——小的都还没进来呢,你好歹是个妃主子。”我安慰她。 “说起来,我们正是为秀女之事而来。”贤妃轻轻柔柔地开口,“我与慧妃讨论了几日,咱们管秀女,需要做哪些事。其一,秀女进宫,要发符合制式的春装钗钿,每人两套春装两套夏装,一钗两钿,是眼下就要准备起来的了。咱们估算出了大致人数,给您瞧瞧看,大约八百匹云锦,六百匹中等吴纱。钗钿、鞋袜内务府那边都有现成的,只到时候过去支就好。但咱们的人也要过去看着,存放时间久了的都去打磨打磨,炸一炸,翻新一下。” “嗯,你考虑得很周到。”我点头赞许道,“这些秀女入宫前,应该都有教养嬷嬷教过规矩了,咱们也要派几个老成点的嬷嬷过去看看她们规矩兴得如何。太不合宫里规矩的,不如趁早放出去,好让她们嫁人。” “嫔妾也是这般想的。娘娘慈悲。”贤妃露出一个笑来,向佛之人整个人的脾性都很温和。“皇上一心向学,好读书。依我看来,这次的秀女,不光要德容淑恭,也要识字儿念过书才好。咱们宫里不也有女官嘛,派个女官过去教她们识字说道理。读书才能明理,咱们宫里可不能来些破落户,搅得一家人都不安宁。再者,会读书写字,也能和皇上聊得来。” “是。” “等宫女进来了,咱们三个,每人宫中派两个嬷嬷过去镇着,免得一些牛鬼蛇神都出来了。我是把这些苦活累活都交给你们啦,皇上问起我也只说你们的好话。可别偷懒耍滑啊!”我说完正事就开始和两位妃子打趣。 “给娘娘办事怎敢偷奸耍滑。”慧妃含笑道,“贤妃姐姐和我,定全力以赴。” 贤妃也微笑着点点头。 贤妃和慧妃二人,生来就像是对照组。贤妃只做不说,慧妃先说后做。贤妃不爱表态,慧妃就爱站队,往往站队表态还会拉着贤妃一道,在需要充足时间修生养息保胎的我心里简直可爱到没边儿。 早膳后二位妃子告退,我扶着肚子在屋子里走了两圈,“玉奴,你看看,我这肚子是不是变大了?” 玉奴笑道:“当然啦,这说明龙胎养得好呢!来,娘娘喝完这碗红枣冰糖燕窝汤。” “就想把我喂胖。” “现在吃的,都是长娃娃身上呢!您不知道,我和晴空昨天还在说呢,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28 您是一点都没有胖,只肚子变得圆起来了。生产后要恢复,咱们宫里专业的嬷嬷那么多,还愁什么?” 我喝完她就高兴地把碗一收,建议道:“今天太阳也好,屋子里反而显得暗,娘娘要不要搬个贵妃榻到外面去,晒晒太阳做做针线?” 我允了,想到上次要给叶辰朝做的里衣,似乎还差一点儿,于是叫玉奴一道拿过来。 外面的阳光暖暖的,我一边缝着里衣,一边还有些昏昏欲睡。 好容易缝好了,觉得困得不行,伏在贵妃榻上一会儿就陷入黑甜的梦乡。 不知这孕期怎么脑子里一点事都装不了,只朦朦胧胧的感觉到似乎有人给我盖了一层轻柔的被子,然后楼住了我。 ☆、第十九章 “你怎么在这里?”我揉揉眼睛,看着叶辰朝在,有些难以置信。 叶辰朝先冲玉奴道:“给你主子倒点水喝,让御膳厨房赶紧上午膳吧。” “是。” 房间里就余下我和他,他明明不住在这里,但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仿佛房间里都是他的气息。 “朕有些想你了,过来看看你。”他笑道,“今天身子可好?” “挺好的,只是感觉肚子好像变大了,有时候还会咕噜咕噜叫。太医说是正常的,这是‘胎动’的一种。”我将自己撑了起来,怀孕的感觉很奇妙,就像是突然长重了似得,身子都有些不活动,尤其是肚子,跟搂了个球似的,走路都不方便。 我没有怀孕三月前的记忆,这孩子仿佛从天而降来的,从我病好后,就渐渐有了孕妇的自觉,时不时都要扶一下肚子,仿佛是怕太重了一下子掉下来了。 “皇上,娘娘,午膳已经端来了。” “摆膳吧,”叶辰朝扶了我下了贵妃榻,一边慢慢往殿里走,一边搭话道:“听玉奴说,你今儿没什么精神?和贤妃、慧妃说了会儿话就乏了?”叶辰朝关切问到。 “都怪今儿天太好啦,”我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一暖和,人就想睡觉。对了,我今日还做了你的里衣呢。一会儿你去试试看,合身否。” “待会儿朕试试。先用膳吧。” 我们面对面坐下,侍膳太监当着我们面儿摆好膳,开始用银筷每样菜夹一些出来试膳。 “我睡了多久?竟有些不知时间了。” “你都睡了两个时辰了,”叶辰朝道,“如今午时二刻了,朕怕打扰你,一直没叫起。” 我晕晕乎乎地道:“先用膳吧,我都饿得紧了。” 午膳又是浩浩荡荡摆得满满当当,我却只想吃点酸的,让玉奴给我夹了些做陪衬的酸萝卜吃吃。 “你这样吃怎么有营养,”叶辰朝皱着脸说,“想吃什么御膳厨房难道还会亏待你不成?有想吃的只管吩咐下去!来人去吩咐御膳厨房,做几道酸点儿的菜上来。” “等等。”我眼尖的发现下首有酸汤鱼,还有山楂果,像是开启了我食欲的开关,我咽了口唾沫,玉奴亲自去把那几道菜端了上来,我就着酸汤鱼和山楂果竟吃了两碗许。叶辰朝看着我的眼神难掩复杂。 用完膳他悄悄对玉奴说:“你们主子现今爱吃酸的,你亲自去御膳厨房,让他们多上山楂果、山楂糕一类食物。别让他们挑刺说主子没有这分例!御膳厨房没有,就使内务府去采购!现在委屈谁都不能委屈你们主子!过些日子葡萄该成熟了,差人早点去买些青涩的,酸,就当给你们主子清清口。有什么酸口的菜,尽管让御膳厨房做。” “臻娘,你偷听什么呢?”叶辰朝清清嗓子,看到了躲在屏风后面偷听的我。 都是步摇惹的祸! 今日阳光又好,我偷听时头上的步摇一摇一摇的。 “咳咳。我把里衣拿过来了,你要不要试一试?” “嗯。”叶辰朝深沉地道,玉奴赶紧出来,我硬着头皮捧着里衣上去。 送完衣物我就想出来,叶辰朝一把拉住我的右手腕,“想走?” “这……你不是要更衣吗?我我我叫纪谷过来?” 我瞥见纪谷听到我的话后又乖乖倒退几步,退出了这个房间。玉奴撤退的模样像是后面有狼追她似的,还一边赶紧冲其它小宫女使眼色,退出去后迅速关上了房门! 叶辰朝笑着觑我,眼睫毛长长的倒影打在脸上,显得特别清纯无辜。 ——臭不要脸的,做出这么一副样子给谁看,妖媚惑色,蓝颜祸水! 他嗓音低沉:“你叫破嗓子都没有人来救你。” 我将里衣抛到他怀里,他捧住,然后清清嗓子:“给朕宽衣。” 他的手还抓着我的手腕,我想挣脱,却无计可施。他另一只手握住了我的左手,与我十指相扣,“给朕宽衣。” 我只余下一只手,如何能解他衣裳? 他的左手钳制住我的右手,逼得我一粒一粒解他扣子。他的手指也帮我,不一会儿就与我坦诚相见了。 “给朕换上你亲手做的里衣。” 都这时候了我也没必要矫情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干脆伺候他换上了衣裳。 为他系上腰带时,只听他噗嗤一声笑起来,我还在疑惑我做的里衣有什么可笑时,就仰头撞上了他含笑的眼。 “低头。” 我不解其中真意,低头没看见什么不妥。后退两步,方才看清楚叶辰朝真貌—— 他让我做件里衣,我也是定定心心做的,连剪裁都不曾假于人手。 问题就出于这里。 我按照他的身量剪裁的裤子和袖长,竟短了不少。肩宽也不够。 他笑了一会儿,眼神却有些委屈、有些无奈在里头。 我试图弯弯眼角,却挤出一个苦得不得了的笑来。 曾有诗云:“托买吴陵束,何须问短长。妾身君抱惯,尺寸细思量。” 而我按照记忆中他的尺码做的衣裳,却已经不合身了。 “朕,这些日子长高了不少。”他的语气似乎是想叫我宽宽心,我沉默地再次替他宽衣。 他可能是看着我脸色不大对,双臂环肩背对着我,“你要干嘛?” “小了嘛,过些日子我肚子也要大起来了,干脆留下来自己穿罢。”我回答完他,继续要去剥他的衣服。 “哪里小嘛。”九五之尊毫不在意,一双明朝秋毫的眸子摆明了要无视稍稍有些紧了的肩膀。“朕看正好,就是袖子和裤腿要接一段儿。正好下午,你也没什么事。朕命人把奏章搬过来,在你这儿批奏章,你就在旁边改衣裳。” “这……九五之尊不兴穿改过的里衣的,这让外头人知道了多丢人啊。亏得还是皇家呢,结果皇帝还穿缝缝补补的衣裳。多跌份啊!”我苦口婆心。 “连皇帝都知道勤俭度日穿缝缝补补的里衣,外头的人谁能比皇帝还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29 奢侈?谁比朕还奢侈,朕明儿就派人抄家去。”叶辰朝瞪着比夜明珠还清澈明亮的眼睛,讲着瞎了眼的大道理。 我面无表情地道:“皇上,臣妾就喜欢你这不要脸的样子。” 叶辰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咧嘴笑了,“改吧改吧,朕都没有里衣穿了,就等着它呢。朕就在你宫里等你改。”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叫纪谷玉奴进来。 我不知为何脸还有些红,纪谷玉奴进来了,纪谷径自去叶辰朝那边领命,玉奴则用眼神问我:怎么没有叫水? 我的脸越来越烧得慌了,道:“把针线什么的搬进来,衣裳尺寸不对,要改一改。一会儿皇上要在这边办公,准备些点心罢。” 玉奴看起来很高兴,去安排去了。 我捧着里衣,一时有些羞愧难当。 下午,叶辰朝忙公事,我就坐在一旁接袖子、接长裤腿。 倒是没想到快到用晚膳时他还在,摆明了要蹭我的分例。 美其名曰要检查我衣裳有没有做好。我竟不知道他是何时变得这般不要脸的。摆明了我着未央宫其实是不太欢迎他的,何况我弟弟打废了他便宜小舅子,我搓磨了他宠妃。这些小打小闹,还不至于让我消火,却没有想到,他也一样波澜不惊。一点要严惩我们的模样都不曾有。 ——他也不至于要严惩我,宠妾灭妻的名号传出去,可是要为天下榜样的。叶辰朝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小的允妃就要坏了整个国家的规矩。 叶辰朝明目张胆在我这里用完晚膳,还安坐东厢,让玉奴给他找话本子看。 我觉得不应该再留他了,于是道:“皇上……臣妾身子有些不适,想要歇下了。” 他津津有味地看着我打发时间的话本子,看得入神,笑得乐不可支的。 “是嘛。”他伸了个懒腰,“是朕疏忽了,忘记你要早睡了。” 我心头一喜,他要走了。 “那就来人伺候朕与皇后就寝罢。” 我等了半刻,就等来了这么一句话。 内心很绝望。 叶辰朝你是禽兽吗?我可是孕妇啊! 许久没有和叶辰朝躺在一张床上了,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我还有些恍惚,刻意和他隔得远远的睡下,中间至少隔着一人的身位。 他道:“熄灯罢,今晚不用伺候了。” “皇上,奴婢有罪。娘娘身子,晚上许是要唤奴婢要水喝呢。”玉奴声音有些抖,好歹是要在这里陪着我的。 “那你和纪谷值夜罢。”叶辰朝道。 我又往角角落落里爬了一点儿。 “你跑什么跑?都是孕妇了,还这么多动。”他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气音了。 “我,我要扒拉着枕头的角才能睡好。” “那你跟朕面对面睡,扒拉着朕这边的枕角。” 我…… 我是孕妇,我不能生气的。 我老实地翻了个身,面对着叶辰朝黑亮的眼睛。 “朕其实,有要事和你相商。”叶辰朝低低的说道,呼吸的热气呵到我脸上,不知为何我竟觉得有些热。“张允之、赵宥,朕准备这些日子就将他们放出来。” “华南将军收割两城,过些日子要回京述职,朕准备让赵宥跟他去华南,建立军功。对外 ,就称是流放边疆,以示勋贵士族,犯法与庶民同罪。日后法律规定,也更多人遵守。” 我的心头血迅速冷了下来,脑子里静静分析了下眼前局势,可以说叶辰朝所做并没有可以诟病的地方。赵宥也更适合去边疆。 “只是……”我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这是否毁了宥儿的名声?” “名声只是虚的,哪有军功实在?等他跟着孟将军,在华南建立累累军功,谁还敢说他半点不是?”叶辰朝安慰我道。 “臣妾……之子,还有能叫到舅舅的一日吗?”我将心底最惧怕的情况,颤声说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甜甜甜罢? 辰哥儿和臻娘会好起来的。请耐心等待~ 辰哥儿没有你们想象那么渣啦! 捉虫,“叙职”是对下属的,“述职”是对上司的~ ☆、第二十章 华南将军孟常,一生忠君爱国,唯一的女儿嫁与当年大皇子为妻,尚未诞下一子半女,大皇兄就亡故了。——大皇兄那么洒脱的一个人,一年到头不爱落家,娶了她之后却不太爱出远门了。他夫妻二人新婚没多久就仿佛蜜里调油,谁也难离开谁。就连通房、小妾都一概没有。 皇兄故去后,皇嫂和我说话道:“早知他有这一日……我就不该霸着他。多为他抬几房妾室,如今若能有个孩子,还能凭寄相思,未来也算有个指望。” 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一腔话听得我忍不住哀哀痛哭。 原本她该母仪天下,与大皇兄携手白头的。 叶辰朝可谓是待她不薄。登基后询问过她的看法,是荣奉她为某地王妃,享有夫君在世的一切恩荣,包括权利,还是放她归家,一切用度皆由内务府出。 皇嫂笑着拒绝叶辰朝第一个提议:“新皇好意,臣妇心领了。然夫君已逝,臣妇若还享有他在世时的一切,不相当于封臣妇为一方王候了吗?如此不利于国家法度推行。一日嫁为皇家妇,一生都是叶家人。不求与国同寿,只求吾在一日,守国一日安宁。请陛下放我归家,与我父一道,镇守华南。” “朕允了,”叶辰朝长叹道,尽管皇嫂并没有选择他给出的两个选项之一,他却也欣然接受。“以全皇嫂忠孝之名。望皇嫂,每年进宫一趟,让朕与皇后知晓你平安,也一道,怀念一下故人。” 我敬重孟家人忠君爱国,却不敢把唯一的弟弟交到杀人不眨眼的战场上。 怕战场上的刀枪无眼,也怕赵宥拼死杀敌,背后却被人捅一刀。 战场那么远,我一后宫妇人,如何能护住他? 长姊如母,我再怎么知道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也忍不住泪盈于睫。 “臣妾……之子,还有能叫到舅舅的一日吗?” “赵宝臻。你把朕当作什么人了?”叶辰朝听了我的话,却真的动气了。 “我只是……妇人之仁了。”我说不下去了,轻轻翻身过去,背对着叶辰朝,竭力让声音平稳,眼泪却一眨就大颗滴入枕中,一会儿就洇了进去。“臣妾内弟,年少……一切陛下定夺吧。” 叶辰朝从背后搂住我:“别多想了,睡吧。” 孕妇渴睡,叶辰朝起身要去早朝时,我还昏昏沉沉的,依我,还想要起来卖个好,让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在外表现得多多垂怜赵宥,免我弟弟受更多苦。 外臣都是看皇帝脸色做事的,我怕他们以为我失去圣宠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30 ,我弟弟也惹怒皇上,远远打发出去。尽管叶辰朝和我说得好好的,对外说是流放边疆,戴罪立功之身。实际上只是要打磨一下赵宥脾气性格,同时建立军功,日后归朝,除了圣恩,还有军功傍身——也是出于替我家培养良才的目的。 我家的情况,他也看得清楚。——没有可用之材,唯我弟弟拉出去还见得人,皇后的娘家,总不能疲弱到没有一个可以见得人的领头人吧。 我父赵容铮是家中老大,他在时,也是赵家族长,一生只我和赵宥,一子一女。我还有一个二伯,二伯家有三子,却一个赛一个的中庸,我家立足本朝一百多年,一直以来都是国之栋梁。到了我们这一代,却没有什么可塑之才,而一朝不见天子面,这家无论如何都要衰败下去的,成为一般的务农耕读之家吗? 我皇后的面子岂不是都没有了…… 因此我家不能朝中无人,叶辰朝与我安排了二堂兄、三堂兄入朝为官,尽管都是些无甚话语权的小官,碍着皇帝外戚的面子上,大家也都相处甚欢。 等我弟弟长大成人,赵家下一代的领头人,必然也是他。但是他年纪小,我恐他被兄长所欺,也的确想要好好培养他的能力。如果没有这档子事,我也会求叶辰朝给他一个差事,让他慢慢学起来,然后肩负起兴旺门楣的使命。有我这么个姐姐,还有个做太后的姑姑,这几代的富贵定不会少的,以后就要靠他们自己挣了。 叶辰朝临走时,似乎在我额角亲了一下,“你好好睡,现在还早着呢,等朕下了早朝,再来看你。” 睡醒后我却都不记得了。 我问玉奴,“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为何玉奴一脸喜气洋洋地道:“已经巳时了呢!” 我大吃一惊:“这么晚了?怎么不叫我?” “皇上临走时吩咐我们谁都不能来打扰您,让您好好休息。”诗情一边说着,一边为我更衣。 我乖乖地抬起手臂让诗情帮我穿衣裳,一边对着玉奴发了下小牢骚:“怎么那么听他话!” “您是主子,皇爷也是主子呀!” “时辰太晚了,今日都有谁来请安啦?” “贤妃,慧妃,明妃。还有几位贵人都来了。您还在睡,于是我自作主张,留了约一盏茶时间。” “做得好。打水替我梳洗吧。”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玉奴抿嘴笑了一下,下去了。 一会儿功夫,水就来了。玉奴捧着帕子,另一个看起来很熟悉的身影捧着水盆。那人弓着身子我看不见脸,但是身上的衣裳却不是太监的服色,而是寻常少年的模样打扮。肩膀挺宽,是个高大的男人。 我疑惑地向前走过去,走了几步,就迈不动步子了,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人。 他见我半天没有去净手,也没有抬头,甚至一动不动。背拱得像座桥,原本有些卑微的动作,他做出来也仿佛寻常。 我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眼泪串珠似的就掉下来了:“你唉,你……” 我后退几步,坐到凳子上,方拿手绢捂着嘴好好的哭了起来。 “娘娘不要伤心了……”那人也叹了口气,将水盆放下,跪下膝行到我身畔,“宥儿做错事了,让姐姐难为了。”他抬起脸来,也是红红的一双眼,年轻的脸上两道泪痕。 我哭得有些喘不过气儿来,玉奴赶紧拿着帕子,碧霄端着水盆,玉奴将帕子在水盆里滚一道,然后拧干过来给我擦脸。热帕子往脸上一敷,眼泪也被拭去了。 “你也知道姐姐在宫里难做,何必逞那一时之气呐!就仗着姐姐姑姑在宫里,没人能管得到你了吗?!”我想抱着他,又气得想打他。最后还是舍不得,俯身抱了他一下。 “宥儿不敢……姐姐别伤心了,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十九岁的少年,站起来比我都高一个头,可是看起来面容还是那么青涩。比起闯祸之前入宫见我,他眼神里多了些东西,心事却藏得更深了:“皇上今日放我和张允之出来了,让我来宫里见见姐姐。” 他说到叶辰朝,我又忍不住哭了起来,眼泪怎么都止不住。“你知道了?他让你出狱后,跟着回京的华南将军,要赶你出去建功立业。我怎么舍得你啊,我舍不得你啊……” “姐姐不要难过!男儿生当做人杰,宥儿愿意出去闯荡一番!等以后回来了,身上有军功,在朝廷上也有发言权,姐姐在后宫,腰也能挺得更直!以后我外甥也能有个厉害的舅舅!多好的机会呢,别人求都求不来!”十九岁的少年笑起来像是从不知愁,一双眼真诚得发亮:“姐姐你放心,我功夫是从来不敢落下的!我在牢里面,也勤练身手!张家那小子,被我锤得爬都爬不起来!以后……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辱你!” “姐姐不怕的。”我瘪了一下嘴,“我在宫里,他们能欺辱我什么呢?辱我就是侮辱皇家,谁吃饱了撑的不成?你就是太过激了——” 他眉头一皱,少年把声音压低,“经此一事,我也明白了,不该光天化日下爆了他子孙根,虽然这样解气。但是人多嘴杂,指不定让姐姐宫里多难做,要对皇上说多少软话才能捞我出来!我应该忍一时之气。” 我听得都想夸夸他天生聪慧了,他继续道—— “反正那张家小子,夜里总爱去秦楼楚馆,我使些银子派和我们家不相干的人,去叫些二流子守在他房门外,待他出来之后,再狠狠揍他一顿,这样谁都找不到我身上!” 我发现这孩子仿佛走上了一条歪路…… “为什么不去刑部状告他呢?”我认为去刑部是一个比较保险的方法,“再不济,你进宫来,告诉姐姐不也一样可行吗?” 赵宥理智地分析道:“虽然您地位比较高,但是外头,您没有什么兄弟做大官,刑部不敢同时得罪你和张允和,毕竟张允和虽然和他们不是一部,手中却有实权呐!因此刑部只可能私底下劝我和张允之私了——不能从您这儿开口说允妃家里人以下犯上。万一皇上觉得您是嫉妒呢?为皇后者,要心胸宽广,博爱苍生,哪能为自己辩护呢?只能旁人为您辩护。所以我来动手最恰当。” 我被赵宥震惊得说不出来话了。 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除了我亲生的弟弟,还有谁会为了我这么精心谋划,不肯让我吃一点亏,受一点委屈的呢? 只有他。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啊造作呀菇凉们! ☆、第二十一章 “好罢……随你去吧。”我一擦眼泪,他笑了,“姐姐别哭了,万一我小外甥一生出来就是个和母亲一样的小哭包可怎么办!” “还不都怪你!”我和玉奴走到屏风里面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31 ,我坐在绣凳上,微微扬起头,玉奴在我脸上轻轻扑粉,遮住泪痕。“用过早膳了吗?” “还没有呢,一早就去辞别了太后娘娘再来的。也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醒,于是就在茶水间用着茶点等。” “岂不是饿坏了!”我心疼道。 “还好还好,我用了些点心,垫了底。” 我还是有一些埋怨的:“你就在那里干等着?” “我也没早到多久,”他笑得像只狗狗,只一个表情就把我逗笑了。 “梳个简单的一窝丝吧。别个简单点儿的簪子就可以了。”以后能见赵宥的时间只会越发的少。等他从华南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想到他连弱冠礼都不能在姐姐身边过,我就更难过。 我现在就要相看起他未来的媳妇了,等他回来就能成亲,以后就是个大人了。 “是皇上安排你来的吧?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话?” “陛下说,让我去华南历练历练,跟着华南将军我能学到很多。还说千金之子不作垂堂,遇到危难时刻,要先保全将军和自己,再缓缓图谋。” “是的,他说得没错……你在前线,千万要保重自己,姐姐没多少亲人了,你若去了,我将来有何脸面去见爹娘?你要记着,姐姐,还有你侄儿,还有咱们姑姑,都盼着你回来。一定一定,要活着回来。” “是……姐姐,皇上还要召我觐见,我先告退了。” “儿去也,莫伤感,努力加餐饭。” ? 赵宥走了我又略略伤感了两刻钟,玉奴道:“皇爷有心了,赶在小公子去华南前,还让他进宫来见一面。” 我略点点头,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华南将军回京述职的话,那位是不是也要回来呀?”玉奴打量着我的神色,欲宽慰我。说的“那位”,自然就是皇嫂了。 因大皇兄去世时,没有得封太子,也不是一方王候,他的发妻该如何称呼就成了一个难题。 叶辰朝追封大皇兄为甘王,他活着的时候,万事顺遂,得一个“甘”字也恰当,也愿他来生无忧,人生百味只取“甘甜”一味。 没有封地,大皇嫂应为甘王妃,却归家,跟着孟将军守卫华南去了。 叶辰朝赐下封号“孝毅”给甘王妃,以后,可以叫她“孝毅王妃”了。 ? “是呀,以后可以叫她孝毅王妃了。华南将军又为我大齐攻下两座城池,皇嫂一道,也挣了不少功劳。皇上不便封她王侯将相,只能为她加一个封号,一些食邑罢了。” “这可是大好事!” “是啊。皇上也是想,赵宥出去挣些军功回来,可是我……”我委屈道,“我就想给他扯后腿。” 玉奴:“噗……” ? 晴空从我手中接过有些凉了的茶,不一会儿换了杯新泡的上来,“今儿不知怎么的,允妃宫里的贴身伺候的一个小丫鬟叫花琼的,脸上好大一个耳刮子,指印都印在脸上,哭兮兮的找个角落蹲着,我们去提水时发现的,装作没看见她就走了。不知道允妃什么事儿发这么大的火,连贴身宫女都打了出来。” 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听听这家长里短、后宫八卦也好打发时间,玉奴看我神色便抿嘴笑了一下,让一鹤进来了。 一鹤对我请安,我笑着免了他的礼,问道:“今儿允妃心情像是不太好,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闻弦知雅意,一鹤听我说了开头,就道:“连您都知道啦?允妃娘娘是该心情不好了。”他含蓄地笑了一下:“娘娘还记得咱们公里那几个住在城西的小公公吗?” “城西”是我的地盘儿,前些日子,被派出宫去学舌的小太监就住在那里。他们从宫外学舌学得好,我便让他们也出去说说故事。 是故,一鹤提起城西我便知道是何缘故了。 “娘娘交代了之后,他们当晚就回了城西,这些日子倒也时时跟宫里报备。娘娘赏了张公子太医,命人好好伺候的事情,大家都赞娘娘大公无私!赵家送张家礼,却被主人将礼全扔了出来的事,也好生热闹!前些日子您派我去刑部门口,赏咱们公子二十板子的事情,好多人还说娘娘不该为了一个诋毁您的人杖杀自己亲兄弟呢!况且,皇上昨日下旨,让小公子去边疆戴罪立功之事……民间已有耳闻。张公子回府时,还有些人觉得他不配为皇帝子民,对着他轿子吐唾液呢,好些护院护着他才进了府,好不狼狈!” ——至于民间为什么会耳闻得这么快,自然是有这些住在城西的小公公们推波助澜的缘故。 有自己的耳目,才觉得自己不是瞎子聋子啊。 “张家得两位公子,也递了牌子进来,但是皇上没令他们进宫谢娘娘,允妃见咱们小公子都进宫来了,她却见不到自家兄弟,自然该憋气了,听说今儿还失手摔碎了两个梅瓶呢。” 至于是真“失手”还是假“失手”就不知道了。 按照晴空所见,贴身伺候的小宫女都挨了耳刮子,只怕允妃心中的气不小吧。 秉持着“允妃难受,我宫就该欢欢喜喜过好日子”的念头,我道:“皇上派宥儿去华南,跟着孟将军挣前程,是好事。咱们宫里每人发半贯钱,你们几个,都各去领一贯钱。等小公子平安回来了,我更是有赏!” “哎呀,这下小丫头们该高兴坏了,只怕每日吃斋念佛,愿小公子赶紧归来呢!”晴空笑眯眯地道,对我轻轻巧巧一福身,“奴婢先谢过娘娘赏!”便自觉地下去传话去了。 玉奴打量我神色,觉得我的高兴不似作伪,似乎也放下心,走路的步子都有些雀跃。 我怎会不知,这是叶辰朝在与我做脸。 断没有人傻到,皇帝与你做面子,你还甩脸色看的。 我要高高兴兴地接下这个赏。 叫那些笑看我“失宠”的人打脸去吧。 ——我与叶辰朝夫妻感情不睦,却不代表我们连亲人都做不了。 尽管我自觉心中有怨气,但是失去圣意代表着什么,我再了解不过。待我生产完毕,定要将当年我父之事彻查清楚。 到那时,若生下的是皇长子,未来便无虞。若生下的是个女儿,我可能就只有她了…… “娘娘,明日休沐,可要召赵李氏入宫?” 赵李氏是我二堂嫂,前些日子带着我的赏赐去张家,送礼的人刚走出张府,张家下人就奉着主人命,将礼物都摔了出来。 气煞吾家人。 “要召,听说她有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是两个男孩呢。” “都叫进来吧,宫里镇日里都冷清得很,叫孩子们进来玩儿,也热闹热闹。”我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明日是、你去接她吧,先带她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再带过来说话。替我和太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32 后娘娘告个假,身子渐渐沉重了,没什么精神,就不去请安了。” “奴婢省得。” 赵李氏来我宫中时,我正好用完早膳,捧着肚子看书。 “来啦。”我笑道,“全都免礼吧。” 赵李氏是个温婉中带着一些精明的妇人,入门六年,已有两子,各个都好,站住了,大的那个四岁,刚到一鹤膝盖那么高,据说已经开始念书启蒙了。小的那个才两岁,由赵李氏抱着,一双眼睛又黑又亮,也不怕生,到了我宫里,安安静静的,也不哭,只一双眼东看看西瞧瞧,看模样乖得不得了。 “谢娘娘,”赵李氏脸盘圆圆的,肤色也白,笑起来唇边有两个梨窝,“早就想来给娘娘请安了,却一直不得空,要坐月子带孩子,竟是闲不下来。” “当娘了可不就是这样吗?”赵李氏是个有趣的人,我与叶辰朝刚去封地那会儿她与我二堂兄成亲,我无缘参加他们昏礼,入门两年,诞下一子,叶辰朝登基时,她身上无诰命,又还在坐月子,不曾进宫过,往日来我宫里坐坐,说说家里事情的人都是大堂嫂。 给张家送礼之事,若由当家人过去被扫面子,还不如去个二把手,于是这倒显出二堂嫂来了。 她是自己求的这个差事,愿意为堂弟赵宥打扫残局。 据说带去的礼被张家扔回来时,她面不改色,命家人收拾了,家去。 换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不动怒。 她在自己家也是主子呢。 就看她能为赵宥,把脸送上去给人打一下,我也挺感动。能看懂时局,我这个堂嫂也不是吃素的。 我家数年前情形就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家中男儿也不过伯父家有三子,还一个不如一个,我弟弟当时年纪小还不明事理,因此,家中长辈为子嗣择妻,都是擦亮了眼好好选的,若来个不明理的主妇,我赵家铁定在当年就全家覆没了。 虽然我几位堂兄都无甚才能,却是能过日子之人,也守得住家,两位堂嫂子,二堂嫂能开源,大堂嫂能节流。我倒也不怕家中落败。 眼前这两个孩子,就是赵家的未来。 看模样也是聪明孩子,倒叫我颇为喜爱。 作者有话要说:  没更新我都不太敢回复留言,怕被扔鸡蛋,围笑:) 来留言呀,互动呀菇凉萌~ ☆、第二十二章 “楷儿,枢儿,快来见过娘娘。” 大的那个孩子叫楷儿,听到说起自己名字时,过来对我行礼:“楷儿见过皇后姑姑。” 小的那个才两岁还不太会说话,听到母亲说到自己了,一双眼睛就咕噜噜的转,然后挥了一下藕节似的手臂,一直说:“娘……娘……” 玉奴她们都忍不住了,小孩子憨态可掬的叫娘娘的样子真是招人疼。 “娘娘别见怪,枢儿刚学会喊娘这个字,一叫起来就停不住。”赵李氏抱着孩子,也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枢儿真乖!”我也被他给逗笑了,说道,“你们也都坐下吧,自家人呢。” “宥儿也多亏你们帮我看着,我在宫里,想要照看家里,实在有些不便。” “一笔写不出两个赵。三叔虽有时候莽了一点,但是心却是极好的。我这两个孩子啊,都特别喜欢去找他们三叔玩儿。” “三叔?”大的那个孩子原本乖乖地站在母亲身边,听到三叔的名字就探着小脑袋,不怕生的道:“三叔昨日还教我打了一套拳,说下次他回来,要检查呢!” 我倒是想不出来,赵宥居然还有逼着小孩子要教人家打拳的爱好,伸出手,对他道:“你三叔还说什么啦?” 小朋友很乖地倚靠过来,很小心的没有碰到我的肚子,只小脑袋一偏,微微靠了一下我的肩膀:“三叔说他要去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等他回来,我要打这套拳给他看,还教我多盯着四叔,让他别再出去赌了。” 我伯父三子中的老幺,在赵家排行老四,是个庶出的幺儿,那时候伯母已经去世了,伯父也没有续娶,只是宠了几朵小花,没想到就有了个老来子。兄长们都不太爱带着他玩。没想到赵宥竟然还挺关心老四的。想来,也是这两孩子年岁相近的缘故吧。 “那你练得怎么样啦?” “楷儿现在只会开头一点,但是三叔留下来一本小册子,说我忘记了可以对照着小册子练,等枢儿大了,我往后还要带着枢儿一起练呢!”赵楷挺起了男子汉的小胸脯,又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小弟弟,小弟弟赵枢还听不太懂这么高深的话,见哥哥看向自己了,忙挥了挥手。 “真是乖孩子。”我笑着揉了揉他两个总角。小孩子有些不好意思,拿眼睛去瞟他们母亲。 “好了,楷儿,不要烦皇后娘娘了。带着你弟弟出去玩怎么样啊?” “是。”赵楷乖乖地对我行礼,“楷儿、枢儿告退。” 枢儿自不必他来抱,他们府里的奶娘也来了,只没有进来的资格。也不可能让四岁的楷儿把弟弟抱着就走,万一摔了可怎么办呢? 但是楷儿枢儿都很乖,安安静静的。 “诗情你去陪着楷儿枢儿吧,别拘着他们。”我吩咐道。 “是。” “谢娘娘,娘娘的安排再周到不过了。”赵李氏微微一笑,很和气。 “今日召你入宫,也是为了宥儿的事。”我说起了正事:“皇上已经下旨,让宥儿跟着回京述职的华南将军,去华南边疆了。一来,是华南将军又攻下两个城池,眼见华南遍地是军功,咱们家的人先去占着位置,总比之后连一口汤都分不到的好。不好的一点是皇上是打折‘发配边疆,将功赎罪’的名号将宥儿送去的。外面大概都已经传遍了吧?我们家不是失了圣心,这点你们知道就行。” “娘娘放心,我们家不是多事的人。”赵李氏肃容领训,“我们家没有轻狂人,有了实惠更要小心做事。” “这点你说得很对。咱们家眼看就指着宥儿,还有底下这些孩子长大成人了。你们也多多努力,我爹和伯父,若泉下有知,看到家里人丁兴旺的,不知有多开心呢!”我感慨道,“咱们家出了一个太后,一个皇后,已经是上天眷顾了,何况如今,咱们兄弟一共只四个。说到底还是人太少了。”我们家原本士族,依附过来的远亲不知道多少呢,哪里知道门前冷落车马稀几个字怎么写。 可是自从我父亲死后,以前那些硬扒拉上来的,不知道有多少是只能在家谱上找到的远房表亲,都与我家断了来往。其实如今,也不过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罢了。看着仍然是世家,正经主子也只有数人而已。只待下一代长成,赵家才能枝繁叶茂啊。 “因此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33 很有必要。要、做、忠、臣、呐。” 我一字一顿地说着。 叶辰朝想做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帝王,又忌惮老臣权重。而今我家被他削了一头,到目前家里剩下的,全是年轻人。最年长的大堂兄,今年才而立之年,最小的老四,今年快十六了。在政事上,我哪怕勾结娘家人,叶辰朝也无须害怕。因为我的娘家人在朝中根本说不上话。 朝中大臣,谁放着一个年轻力壮、励当图治的帝王不管,会理一个娘娘? “我们家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做忠臣。” 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继续讨好叶辰朝。 装作以前的伤害都没有,忘记父亲的死,继续对叶辰朝好,假装爱他。 反正,我不都演习惯了吗? 忠臣就是,做皇上手里的一把刀。 钝一点就好,不要伤到皇上的手。 一柄伤手的刀,是用不久的。 幸而,我家的兄弟们,都不太聪明。 “二来,将家里大部分银钱去买地,做祭祀用。咱们家的孩子自小都要去学着怎么务农。定期去,也不要耽误了功课。”本朝哪怕是抄家,都会留下祭祀用的土地,我也很担心我一不小心什么时候戳到了叶辰朝的逆鳞,他肝火一旺命将我家抄家怎么办?还是屯田比较保险。 “臣妇省得,”赵李氏道,“正好公公他们的坟要修一修,我让二哥带些人去修缮,然后在那边置办些地产吧。” “甚好,家里辛苦你们了。” “都是臣妇们该做的,”她对我一福身,“娘娘在宫里也请保重,您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万事都好着呢,娘娘不用担心。咱们总归能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是啊,总归会越来越好的……” 晚间,排云、碧霄为我卸去脂粉、钗环,诗情和我说起白天的趣事。 “娘娘您是不知道,这两位小郎真的很懂事,大的那个出去后就乖乖和我一起打双陆,小的那个也不捣乱,两岁的孩子,会说一点点话,看打双陆太入神,一不小心还会吓一跳。他眼睛睁得可大了,瞳孔黑白分明,看什么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的,看一眼你下的棋,再看一眼你。如果他哥哥打赢了,小家伙就咯咯咯咯的笑,像块棉花似的。” “枢儿真的乖,也不哭不闹,就东张西望看看你。”我也笑起来,“这些孩子,眼睛可大可亮了呢。都说宫里有孩子才有点热闹气儿,还真是的。你看咱们宫里,今天连洒扫庭除的小太监小宫女都人人带着笑——还不是看着小孩子好玩儿?” “咱们是好玩儿了,有的宫里看着看着实眼热了呢。”诗情继续道:“今日延淳宫那边的天都好像黑了,一大早的就打小宫女,现在底下人那边都传遍了,那个小宫女到处找干爹干娘救她,说她不要呆在延淳宫了,娘娘迟早要杀了她。” 我惊了一下:“怎会有这样的事!允妃怎敢那么大胆?好坏是一条人命啊!” 一旁的排云无奈地看了一眼诗情,诗情赶紧下跪道:“娘娘,都是诗情嘴里没个把门的,不该说这话,惊着您了就是奴婢的不是了!请娘娘勿往心里去。” “我没受惊。”我道,“执掌后宫这些年,我竟然不知道伺候妃主子这么难?一不留神就要被仗杀不成?” 诗情无助地看了排云一眼,排云面不改色上前来,跪下禀道:“娘娘,诗情不太会说话。这延淳宫的小宫女没规矩,按道理,教导嬷嬷该好好教她规矩,没教好不敢送出来伺候主子们的。受了一点气,就捂着脸出来偷偷哭,这说得不好听就是把屎盆子往她们主子头上扣,不在主子身边伺候的时候,在宫里拉帮结派,寻人帮忙,将她从主子身边换走——做奴婢的伺候妃主子,哪能这么做?只有主子不要她伺候的,她是哪个位份上的人,想自己挑主子?!何况,咱们宫里受宠的娘娘就这么几位,她还要去到哪里?叫诗情知道了,难道是想借诗情这个不把门儿的嘴,教唆诗情把她捞到咱们宫里来?” “你说得是,”我道,“我和你们看得不一样,你们既然在我身边伺候,就要为我看清这后宫。允妃在我面前也不过是个妾,和你们也没什么区别。宫女们进宫服役,十年是可以放归的!允妃若要戗杀宫女,是打算在哪里漫天过海?” 也许是我说话语气太严厉,几个贴身伺候的大宫女都跪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2333不知道为啥我点击和收藏相差如此悬殊…… 喜欢本文的姑娘们,可以点击收藏此文章哟~~ 笑眯眯看你~ ☆、第二十三章 “娘娘,动怒伤身啊……”此起彼伏传来劝我息怒的声音。我喝了口茶,平息了一下,环视了一下跪着一地的贴身伺候我的人。“谁来说?” “你们都下去,把门窗关好,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玉奴赶紧让小宫女们都下去,然后她亲自检查过门窗有无关好。 排云对我磕了个头。 ——我身边除了玉奴外的四个内务府出身的大宫女,隐隐以她为先。 “宫里住的都是主子,太后皇上、您是正经八百的主子,各位妃主儿、贵主儿,小主们也是主子,内务府谁都不敢开嘴。如果得罪了哪位能通天的主子,他们内务府少不得要被削一顿——这延淳宫的花琼,奴婢也认识,模样挺可人的,又是当初内务府送到允妃娘娘宫中的。”她的语气很平静:“模样好的宫女,在宫里都活不长,尤其是在特别受宠的主子身边。要么找由头被发配到浣衣局去,再也不见天颜,要么被主子、太监磋磨得没个人样。” “而虽然她是内务府出身,但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其实内务府也不能还她公道。她伺候了妃主子,惹眼就是她的错。若是主子气急了,做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内务府也只好帮忙遮掩。在主子跟前儿,讨个香火情。” “若是允妃,戗杀宫女,内务府也只会报该女子暴病身亡是吗?” 几位在我跟前很有脸面的大宫女,一概对我磕头不已,却没有说话。事从诗情嘴里勾出来的,她一直没有抬头。 因为规矩是,不能在主子面前露出不雅的容态。 她前襟有几点褐色的泪痕,心里想必很惶恐吧。 “这件事,你们是希望我不要插手是吗?” “娘娘是主子,想做什么,我们必然都是跟娘娘一条心的!只是花琼闹得太大了,若是允妃娘娘知道自己身边伺候的宫女背主,不论她动不动手,花琼都是百死无生的结局;内务府若是知道了,也会调走花琼,背地里做出什么事来,谁都不知道……求娘娘不要想着将她捞到您身边来伺候,这样的人,骨子里就只顾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34 自己,背主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我们也是为了您啊!” “你们放心吧。我不会让她来我身边伺候。——如果做了错事,还能来我身边伺候,那些忠心耿耿的人又该置于何地呢?花琼做了错事,但是我认为罪不致死。”我摸了摸肚子,“本宫自小在里面长大,太后娘娘将本宫护得很好,本宫不曾见过这些阴司。如今既然是本宫当家,我看不惯的,就要铲除它。宫女也是人,所以先孝庄端静皇后,下恩旨,令宫女十年即可放归。若是叫人白白填在宫廷里——不知者无谓,知道了,我必然会管这件事。” “那花琼,就道她是惊扰本宫,罚她去皇庄上做事吧。” 皇庄上没有主子,不用伺候人,只要把庄稼伺候好就行。相对于宫里,皇庄才是被我攥得紧紧的那个。她在那里,会过得苦一点,但至少不会枉死。 “以后咱们兴个规矩,宫里哪里人没了,都分宫别册,记录下来原因,若是生病,也要医婆看了,才能移出去。寻常的病,病好了仍是回来伺候,会传染的大病,就挪到一处,派几名医婆照料着。后宫不兴私刑,若我知道哪里有私刑,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严肃地道,“你们在我身边伺候,我也信重你们,该做的不该做的,你们也要铭刻在五脏六腑才是。” “请娘娘放心!”几个大丫头都对我保证了。 我便挥挥手让她们退下去,自己想呆一会儿。 几名大宫女都低声应下。 作为一个一向有些包子的皇后来讲,手段强硬些其实很挑战自我,不知这未来后宫局势因我这一手,又会有怎样的变化。 继而我安慰自己,反正未来已不可辨,不妨按照自己本心来——反正我这条命,也像是捡回来的似的。 华南将军还有四五日就要入城了 ,尽管内务府会操办宴席,但作为皇后我也不能着实放手。还是需要过问的,于是命一鹤去将内务府那边领事的人叫过来问话。却没想到一鹤直接带着纪谷过来了。 我原本歪在贵妃榻上,此刻惊讶地撑起身,“纪公公怎么过来了?” 皇上身边的一等一的大太监,一向是跟在皇帝身边的,见我询问,对我鞠躬行礼道:“娘娘千岁,回娘娘的话,万岁爷叫奴才过来,给您汇报几日后宴席的事儿。” “皇上日理万机,连后宫小宴的事情都安排好啦?”我不咸不淡地问候了一句。 纪谷拱拱手道:“万岁爷让奴才跟娘娘好好说道,您现在好好养身子,外头的事,都有皇爷在呢。皇爷说了,将军回京述职,庆功宴都是外面的大臣们的事,到时候他去外面就好,后宫就开一台家宴,宴请孟将军的妻子与孝毅王妃,到时再将几位京城里的公主请回来,叫一台戏,就齐活。娘娘也不必操劳,内务府那边奴才都已经敲打过了,菜单也由皇爷定好了。” “辛苦你张罗了,原本我看时间也有些捉襟见肘了,也有些心急了。”我微微笑着颔首。 “皇上还差奴才问您身子可好?” “万事都好,辛苦皇上惦记。” “那奴才就先退下了,还要去皇上处当差。” “公公慢走。” 世上也许再难找比我们更生疏的夫妻了罢? 我心里苦笑了一下。 华南将军回京啦!还得了两座城池呢! 这一好消息似春风一样吹遍大齐河山。就连宫里都是喜气洋洋的,华南将军回到进京,头等大事便是来见皇上。军队驻扎在京城外,孟将军的家眷都随着孟将军一起进京。管家率人带着行礼先行回府。将军虽然不常回府,但是府中也总是有下人和护院的,管家先派人前去安置。 因一回京城就要前来面圣,万事多有不便,孟将军、孟夫人、皇嫂都是常服进宫的。 我约莫寅时就起来,被诗情排云收拾打扮。有身孕后我也变得嗜睡了,任由她们几个替我收拾,自己却半眯着眼还与周公叙话。 玉奴端来燕窝粥并一些山楂糕,对我道:“娘娘们都到咱们宫里来了,准备跟着您一起去向太后请安呢。” “有谁该到没到的吗?” “无。” 今日是跟着我要去正经婆母处请安,没有人敢使小性子,太后虽然不是皇帝生母,皇帝却是一直在太后身边长大的,这些无子可依,无宠爱可凭的妃嫔,如宫里的浮萍一样,也挺可怜的。有妃位在身的几位还好,六位贵人位份摆在那里,是贵主儿,却还没有到太后都要高看她们一眼的地步,据说很早就过来候着了,她们如果伺候皇上得不多,多多伺候婆母也会有因孝晋位的可能性…… 眼看我这边有身孕,不能时时造访打扰我安静养胎,往太后身边使劲儿也是合该的,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赵,我和太后,是亲人呐。 我虽没什么胃口却也用了些糕点,燕窝粥只喝了几口就道:“咱们去看看她们吧。”一边用手撑着桌子。随着肚子越来越大,我行动也有些不便了,以往做的衣服都有些近了,尤其是上围,激增到我已有些害羞。 幸而天气暖和,都已渐渐从春装过渡到夏装了,我素日最好清凉,爱穿一些儒裙,因而肚子还能藏得住,只身形有些丰腴了。 “嫔妾见过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叶辰朝的嫔妾们都挺年轻的,听着声音也如莺歌般,我扶着肚子对她们道:“人都到齐啦?那咱们就出发罢。” 我宫里到太后宫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走路走得快时约莫要一刻钟,皇后有凤辇,而其余妃妾们是需步行过去的,我见着她们似乎都比平日高了一截,心中还有些疑惑,却只见玉奴嘴上挂了一丝微笑,心想这丫头铁定知道些什么,于是趁她扶我时轻轻捏了下她的手。 我上了凤辇之后,玉奴站在边上道:“起。” 然后我坐得稳稳的,开始明目张胆地打起了瞌睡——毕竟如今我最高,谁都看不见皇后失仪,好说也能睡个一刻钟呢。对于一个孕妇,不能要求太高。 凤辇晃晃悠悠,晃晃悠悠,我依靠在座位上,跟着凤辇晃晃悠悠,不一会儿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打得难舍难分,神思也飞得很远,飞进了一处温柔乡里。只一会儿我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似乎在梦里,凤辇停了下来。 “皇后?”我听到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到朕的御辇上来罢。” ——我的凤辇停了下来。然后轻轻被搁到了地上。 凤辇落地发出金石之声,我一下惊醒了。 四处环视发现众妃均在行礼,然后我撞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叶辰朝已打扮得很妥当,极具帝王之气、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 现在四处有些沉默了……我也不知道她们沉默多久了…… 这种情况,就很尴尬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35 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些日子一个读者菇凉问:为什么用第一人称写文呀~~ 我:我脑残!用第一人称qaq 读者菇凉:艾玛,这么随便的回答…… 我:我写白骨精时就想第一人称的!后来写完第一章觉得好难啊,后来想挑战下自己,就第一人称写皇后,我真的太傻了…… 读者菇凉:改。。。。 我:太多了,就这么着吧。你为啥问这个问题? 读者菇凉:因为,我觉得现在没人用第一人称写文了……可妮我看得少了,好久没见过有作者敢挑战第一人称了 我(热泪盈眶):所以……你没发现皇后是2014年开的坑吗? ☆、第二十四章 “臣妾见过皇上。”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儿,我还是下了凤辇,对叶辰朝轻轻一福。 叶辰朝着明黄燕服,五爪金龙栩栩如生,龙口叼着夜明珠,又有日月、山川、河流、华虫章纹,头戴玉冠,南浦珠簪住黑鸦鸦的发,显得很有精神。年轻的皇帝长身玉立,龙章凤姿,一双笑眼将我望着,真真眉目含情,说他不爱我,我都不相信…… 都是好兆头…… 我胡乱这样想着,就听他用低沉好听的嗓音说道:“梓童过来。” 他从未叫过我梓童,这么一笑、一叫,竟然叫我老脸一红。也不知道为何,今日见到他的模样,与往日格外的不一样…… 他的妃妾们都深深的福身,不敢抬头看。我们身边跪着一众人等,唯我二人站着。 我莲步轻移,缓缓走到他的身畔,与他并肩。 “起身罢。”他对行礼的众人道,“梓童与朕坐一部辇。” “是。”我略略抬了下肚子,答道。 他搀着我,走上他的御辇。 “起——”纪谷叫道。 御辇晃悠悠地走起来了。 “没想到这么晚了,你还能睡着。”叶辰朝将头轻轻靠在我的肩头,笑嘻嘻地说道,我耳边都是他呼吸打出来的热气,痒得很。 “我寻思着,应该没人能看到我在上头打瞌睡,却不曾想,竟然碰上了你。”今日是皇嫂回来的好日子,我也好脾气的和他说着话。 叶辰朝今日眼神竟难得的多情,被他一看,我有些半羞半恼,“朕端庄贤淑为天下表的皇后,竟然偷偷睡觉,啧啧。” 我歪头假装看外面风景,不搭理他。 “最近在忙什么呢?”叶辰朝难得的关心起来他的后宫。 “养胎,吃药膳,偶尔心情好的时候和你的妃妾们一起商量往宫里补充秀女的事儿,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逗弄一下你的宠妃。心疼吗?” “心疼啊,心疼你啊。”叶辰朝笑道。 我心头一动,硬生生将心潮按捺下去。 ——不要信他的话啊,臻娘。信他的话,你当真就是犯傻了。 他有他的天下苍生要管,怎么会心疼我呢?我算什么?不过是先皇赐婚难以拒绝的一个包袱罢了。 人要有自知之明。 人要有自知之明。 人…… 可我的心是肉长的啊,又怎么会不痛呢?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我对叶辰朝怨如此深重,也无非是因为我有缘一入相思门,他却是个槛外人罢。 向太后请过安,大家便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话。 “哀家听说,皇上为老大媳妇赐封号啦?”太后笑吟吟地问,“是,儿子给皇嫂追封号,‘孝毅’,并在江南岸,赐下三百倾好地。儿臣以为勇毅如皇嫂,这个封号再合适不过。” “哀家也觉得好,许久都未见她了,不知她过得好不好……一个女人,偏在前线。保家卫国的事,怎么让她一个女子家去做呐。”太后有些埋怨的语气说着心疼的话。 “皇嫂将门虎女出身,最爱的不就是塞外风光吗?”庄赐大长公主道,“她这么自在的,看着我倒是羡慕呢!” 我轻轻白了她一眼。庄赐乃叶辰朝三妹,自小身子不太好,没想到连心也不太好,竟然拿皇嫂说事儿。好歹大皇兄也是她亲兄长,想像皇嫂一样,岂不是乐得当寡妇? 太后也不喜她借题发挥成这样子,神色也淡下去。庄赐好似没有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叶辰朝的大姐庄禧暗中扯了一下庄赐衣角,让她别再讲了。 “不知塞外的风有没有把她吹黑,很该宫里配些脂膏送去给她用的。” 皇上指着我笑:“皇嫂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女子,你竟要给皇嫂配脂膏?” “你不懂女人家,无论手里执枪戟还是纸笔,都是要用脂膏的。排云,你去准备些内务府新配的脂膏,一会儿皇嫂去我那儿时我再给她。”我算了算,“口脂也备着,我也不清楚华南那边气候如何。” “你啊你,”叶辰朝眼见着我和他作对,也摇摇头笑起来,“唯妻子难养也。” “所以皇上要励精图治,将我大齐治理得井井有条,成为锦绣之邦啊。否则您怎么养这么一大家子人呢?”我皮笑肉不笑。 “朕可不看好你的钗环脂膏,不如朕赐下一柄趁手的兵器,想必皇嫂会更喜欢。” “好歹还是皇上呢,难道你送了兵器,我就不能送脂膏了吗?两厢并不矛盾嘛。” “好好好,真是拿你没办法。”叶辰朝笑道,“就依梓童的。朕难道对自家人还小气不成。” 太后嗔怪道:“你们两个打擂台,还要扯上你们嫂子,真是混不吝!”然后我就蹭到太后身边撒娇去。 叶辰朝眼中似乎也有对昔年我二人唱双簧的怀恋,眼神很温柔。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 寅时三刻,皇嫂才进了宫。皇兄当年追封为王,皇嫂的位份就已经抬到王妃。因此她用的是王妃的仪仗,她母亲孟夫人用的是一品诰命的仪仗。叶辰朝只在后宫略坐了片刻,就去前朝了。朝中大臣们早早就到了, 孟氏一门如今光耀极了,这姓氏将会载入史册,与大齐同寿。 “臣妇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皇嫂对我盈盈下拜,丧夫的哀痛、在华南数年的光阴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她看起来仍是那样充满活力的样子。却又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她眼里有华南的风情,有和深宫女子不一样的阅历。 我下了座位,亲自去迎她:“皇嫂可算是到了,我们都等着你呐。” 皇嫂见了我也很激动,我俩牵着手,让她坐到了我的身畔。她被我扶起来,又惊又喜地看着我的肚子道:“娘娘有喜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来,你坐着,咱们慢慢聊……” “华南爱吃辣,我年少时也曾跟着父亲驻扎在华南,那边气候又湿又热的,热起来的时候,感觉汗水都黏在身上,风都赶不走。但是秋风又是极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36 飒爽干脆的,冬天也不跟咱们这边儿似的会下雪。前几年又重回华南,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倒是新得的两座城池和华南大不相同!其实那两座城池已经是有点靠西边儿了,那边的人都住在江边,那边的人都住在江边,有高山急水,也有清流激湍,风景极好,但是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易守不易攻。人们建了吊脚楼居住。那吊脚楼说起来也奇怪呢!咱们这些地方是没见过的。因为那两座城之一,池水多平地少,人们只能住在江边,可怎么办呢?他们就想出主意来,用竹子深深插|进江水里,然后用竹子啊木头啊在上面垒房子,房子又靠着树,尽管歪歪扭扭的,却也有两三层高!我也曾上过吊脚楼,竟然很稳!另一座城池,动辄就是高山,森林参差,还有人住在树上。那些地方虽然农作物一年两三熟,那些人却不太会做农活。他们竟然爱种花草,吃野生的蘑菇。月圆夜时,他们就建起篝火,编起花环,载歌载舞烤蘑菇吃。”皇嫂絮絮说着这些年的经历,后宫里多的是自小就没能出闺阁一步的深宫妇人,她所见的奇事,我们都未曾见过。 尽管她曾离皇后之位一步之遥,但是经历的那些却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好风光。我不由一时听得神往。 “那些人不通庶务,也没有文字吗?”太后奇道,“总有会说他们国家官话的人吧?” “这两座城池于我国而言,富饶,若是种上地能一年两三熟,但是他们却不懂如何种地,在他们以前的国家里,这两个地方不产盐铁,是极穷苦之地。又因地形之故,山水隔断他们与朝廷的路,因此这两座城池虽然位于燕国边境,却并未好好打理,也不过是任其自由发展罢了,倒是给了我们可趁之机。因为穷,他们学习文字、官话的都极少极少。” “还是无知害的……”太后感叹道。“所以咱们既然得了这两座城池,就该尽早派人过去,教化那些蛮夷才对。” “既然都是我国子民,自然以后就不是蛮夷了。”我道,“皇嫂跟着军队一路打过去,想必也辛苦极了。会京城的路上,都顺利吗?” “虽然说是我跟着军队一起去打仗,其实不然。我只跟着父亲在帐内看行军图,出出意见罢了。练兵等事我是不沾手的,华南那边有不少经验丰富的老将,我随着他们学了很多。再者,我抛下功夫已经许久啦,好不容易才捡起来的呢。”皇嫂笑着,她仍是一双温柔的弯弯眼,说起话来比皇兄在时少了几分任性骄傲,整个人像是被打磨过的玉石一样的温和。“回京一路都走的官道,平平整整的,驿站什么都有,如今还真有些太平盛世的雏形呢!” 我无言地握住她的手。她手背看起来还好,握上去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虎口处有很厚的茧子,显然是未曾将功夫落下的证明。手掌上还有些划痕,似乎是受过伤,又结好痂。 不知道她在边疆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她的性子又是报喜不报忧的;想必她看到我,也不知道我在后宫里过的什么日子罢。 ☆、第二十五章 时光在她身上唯一的留下的印记,就是将她打磨成型吧,然而打磨的代价如此之大。 及至到了我宫里,她拉着我的手,问我:“娘娘神色仿佛有些郁郁,不知是何缘故?” “且要与你说呢,我弟弟赵宥在京里犯了事,把允妃的弟弟给打成了公公……”我愁眉苦脸地道。 “打成了公公……是我想的那个公公吗?”她忍俊不禁问道,一张脸像是注入了光辉,我们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一起撇下各自夫君,同聚一宫夜话的辰光。 “是啊,所以前几日才放他出来,皇上说,他这性子,该去前线,把一身力气往敌人身上使……”我皱着脸道,“此事没有出圣旨,只出了口喻,这次你们回华南,他也随军一道出发。” “我明白了,你是想我帮你看顾着是吧?” “是呢。从小当个宝贝似的宠着,结果长大了跟头蛮牛似的。”我苦笑道,“他倒不是不能吃苦……哎,你只当是一个姐姐的多心吧。我的亲人所剩无几了,宥儿去了华南,我又管不了他,只能烦你多操心了。” “和我你还这般生份。”她倒是显得很自在,“你也别绷得太紧了……我刚见你就觉得你似乎思虑过重了……” 我苦笑了一下:“你长久不在宫里,不清楚我的处境。” “当年……还不是最差的?” 我点点头。 她捏了捏我的手:“你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了,不比以往,开心起来,孩子才会好呢。” “我知道的。” “还记得辰霖当年还在时,两兄弟赛着法儿对咱们好,转眼都六七年了。”她伸出右手来,手指修长,掌心却诸多伤痕。看起来有些毛糙。“你不比我,辰霖去后,我觉得我整个人都一劈为二,一半已是随他去了,另一半还飘飘荡荡活在人间。若当年陛下不允我去华南,为大齐镇守边疆,我也许就追着辰霖去了。我是忍不了一直在后院里的。”她忍不住笑了。 “我还记得皇兄出去跑马没有带上你,你硬是三日没给他好脸,连门都不让他进。”大皇兄和皇嫂的趣事说个三日也说不完。 “是啊……我若是知道,我夫妻二人缘分那么浅,一定日日都粘着他。娘娘可勿要重蹈我的覆辙啊。”她以一个未亡人的诚挚眼神看着我,我突然有些绷不住想流泪。 “今日,嫂嫂不妨在我宫里住下吧。明日还要给大皇兄上香呢。若是从宫外赶来,指不定多累呢。” “也好。我不与你拘礼。” “我还想着,不知华南那边风大不大,看你的样子,却不见得被风吹黑,倒是手有些练功磨出来的茧子——早命人给你备下了些脂膏,你下次出去前记得带上……” “不愧是要做娘亲的人了,现在事事都替别人想着。” …… 大皇兄当年离京时,皇嫂和他上演十八相送,对骑着马一直追着他跑的皇嫂不厌其烦地道:“哎呀你别是想跟着我一块儿到黄河边上去吧!” “我不跟着去,怎放心啊?你若是半路上勾搭了个小姑娘回来呢?”皇嫂不依不挠,驾着轻骑,轻轻一夹马肚,马儿跑得飞快,很快就跟上了大皇兄的车马。大皇兄督粮,因此车马都不快,她很快就与大皇兄并肩而行,大皇兄笑道,“我去拐个小姑娘回来与你做伴儿难道不好吗?” “不好!呸!”皇嫂笑着呸他:“你若是找个小的回来,我日日找她练功去。看你心疼不心疼。” “人家都是娇娘,哪像你,说不过人就举拳头的……没意思,天依,真的没意思。好的我不会带小的回来。”看到皇嫂又举起了拳头,大皇兄理智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37 地改口了。皇嫂露出满意的表情。大皇兄最后温柔地道:“天依,快回去吧,你已经送出京城五十里了,回宫天都要落千两了。” 皇嫂一步三回头地说:“可我舍不得你呐……” “快回去!”大皇兄甩了一记空鞭,他座下的马跑得更快了,登时将皇嫂甩开好长一段距离,他笑道:“等我回来,咱们生个大胖小子陪父皇玩儿。你别乱跑了,好好养身子。” “我身子可好了!倒是你,什么时候腰不疼了再说吧!”皇嫂掉头就走,临走还摔下一句铿锵的话。 “啧 ……我是骑马伤到了!你这小女子!竟胆大至如此地步……” 两人就此别过。从此天上人间,永不相见。 皇嫂和我说起过当年十八相送,送出京门五十里的故事,她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又仿佛笑着的只是个空壳子。 她还笑着说,如果早知是生离死别,就该死皮赖脸跟着皇兄一起走的。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但是,叶辰朝又怎能和大皇兄相比呢? 叶辰朝,哪有大皇兄对大皇嫂一般,对我用情至深? 晚间,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肚子里咕噜噜的,我将手放在肚子上,腹中孩子踢了我一脚。 我轻轻拍了拍肚子,“跟你爹似的不乖。” 肚子又“咕噜”地叫了一声。 “哟,还带反驳的?” “咕噜——” “玉奴!”我叫道。 “娘娘,怎么了?” “我突然馋牛肉面了……不知道厨房现在能做面吗?”我摸着肚子,感受着它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咕噜咕噜”,面无表情地道。 用完牛肉面,晚间却感觉不太舒服,竟是没能安睡。第二日起床一看,眼下青黑一片。 叶辰朝上完早朝来我宫里,一看我却打趣道:“怎么,皇后昨晚是被谁揍成了这样?朕要去收拾那人。” 我指了指肚子:“半夜里还不乖,咕噜噜的直叫唤,馋,想吃牛肉汤面。”又指了指眼底下的青黑,“你这孩子,以后得好好管教。” 话还没落地,叶辰朝笑眯眯地摸着我肚子:“孩子乖,多吃点长得快,想吃什么就告诉你母后,咱们家御膳厨房十二个时辰都有人。” 我顿了顿,问:“刚刚是谁说,要收拾打扰我休息的人的呢?” 皇帝温和地问身边伺候的人:“朕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皇上您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玉奴首当其冲的摇摇头。 “一定是娘娘听错了。”碧霄用了肯定的语气。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 “娘娘,您看这朵珠花今日用可好?又圆又润……”话题成功被排云茬过去了。 孕期的我记性尤其的不好,不一会儿就忘记方才想说的是什么了。 “珠钗不错,就用这个罢。明日我想穿得素净点儿。” “王妃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我问玉奴。 “都是妥贴人过去照顾着的,也按照您的吩咐,为王妃娘娘准备了没上过身的衣裳。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叶辰朝略坐了一会儿子,皇嫂便收拾好出来行礼了,“臣妇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她穿着一袭玉白云锦袍子,是今年宫中新制的款式,显得很素静,长发以一根玉兰簪挽起,脸上扑了一些脂粉,眼圈儿却有些红。 “嫂嫂请免礼。”面对大皇兄的遗孀,叶辰朝似乎还是多年前那个二皇子,温文和顺。“可用过早膳了?” “已经是用过了。” “那咱们一道过去罢。” 未央宫门口,停着御辇、凤辇,额外还有一两抬的小轿子,皇上对已逝皇兄的尊重,就连对他的遗孀也足够敬重。 大皇兄是葬在先皇陵墓一侧,随着先皇享些后世烟火,也是先帝怜他去得太早,又无子嗣,为方便时时探看,西边宫里也辟了一个宫殿出来,专事祭祀之事。不光大皇兄的牌位在,祖宗们的牌位都在这里。叶辰朝不说是每个休沐日都会来这边看看,也是经常一个人过来。 桐太妃因为位份太低,无法摆在这里,受龙子龙孙的祭拜,但叶辰朝也专为她开辟了个小房间,命人看护着的。这件事是我与他的小秘密,连太后都不知道。 “就是这儿了……”叶辰朝表情很肃穆。 我很少到这边来,觉得西边阳光不甚好,兼又在此地供奉各路祖宗,怕自己一时不慎得罪哪路神佛,反而引来怪罪,因此看着这个宫殿,还有些陌生。皇嫂也随我一起,打量起这座宫殿来。 形制与其它宫殿都仿佛,宫殿却显得十分冷清,人烟罕至,伺候牌位的下人们又是一个比一个的沉默……只有青烟袅袅而已。 在此处的太监宫女们都作和尚、尼姑打扮,庙宇深深,只有扫阶前黄叶声、经书声、雨打芭蕉声罢了。 我不由想起了我“做鬼”那段日子。 那可真是充满人间烟火味的“鬼生”。 袅袅云烟,是玉奴用玫瑰露熏出来的蒸汽,上的香烛一概进不了我的肚子里,偶尔小憩后有饱腹感,是玉奴趁我睡着了赶紧给我灌两口燕窝粥、养胎茶的缘故。因而时时都有溺水的感觉 ,甚至让我回想起记忆深处的溺水经历…… 我与腹中胎儿能活下来,全仪仗我的不省人事啊。 ☆、第二十六章 “皇上真是有心了,”皇嫂道,我们一起缓步走进去,“这里供奉的都是历代帝王,您不光让辰霖葬在父皇身边,还在宫里为他立牌位,时时探看……恩宠太甚了。” “朕的兄长,怎样的哀荣都不过分。”叶辰朝有些干巴巴地道,“朕不想在太庙祭祀一场,因此设了这么一个所在——开太庙祭祀,劳动的人太多了。依着兄长的性子,也未必喜欢见那些人,因此我们自家人在宫里私祭下罢了。” 叶辰朝的表情,没有什么起伏,语气却不大对。 说是哀伤,今日来上香,原本就该哀荣以对的,大皇兄与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和叶辰朝幼年的感情却不见得那么深。叶辰朝并不是一个多么敬重兄长的乖弟弟,他甚至有些不耐烦兄长对他的照拂。但他幼年温和,从不曾表现出来。我作为局外人,看他两兄弟,倒像是街坊邻居那样的相处,并不曾感情好到能一起爬树捉鸟,插科打诨,肝胆相照的那种地步。 也许唯一能解释他赐下如此哀荣的原因,就是血浓于水吧。 ——失去了才知道有个兄长的可贵,每次回忆起那些点滴就不由自主想要多赐些好处于他。 两人年岁相差就三两岁,大皇兄在我们面前也着实没有当哥哥的样子。我私心里一直觉得大皇兄不太适合做一个皇帝,我甚至觉得叶辰朝也是这么想的。大皇兄更适合浪荡人间,他想必会更快乐。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38 但是当初叶辰朝封王,离京时,他也未曾表现出对皇位有一星半点儿的热爱,相反,我们去封地的行程匆匆,巴不得快些去往无人管束的封地,像是身后有恶犬追似的。 皇上唯有二子,一子被打发去了封地,另一子岂不就是无冕太子了? 京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啊,烈火烹油……在叶辰朝离京时,大皇兄几乎是被烈火架起来烤。立他为太子的呼声绵绵不绝。 父皇都连着发了几次火,才稍稍解了这个局。但是太子未立,诸方人马都心头攒动。 唯有大皇兄以风为马的情怀不曾变过,任他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 叶辰朝也用冷静地面对那些或遗憾或热切的面孔。 两兄弟没有因为皇位起矛盾,兄有兄样,弟守弟规,比起兄弟相残的历朝历代,这兄弟二人可谓是一股清流了。 我没来得及多想,是哪里不对,就跟着他进入了正殿。正殿里供奉的就是先祖们。进入偏殿,才供奉着皇兄的牌位。 甘王叶辰霖。 一个人,从出生,就鲜活的不得了,他热爱生命,热爱山川湖海,有爱人。 现在却化作碑牌一块,活在亲人的记忆中。亲人何时忘记他,他就是真的死了。 “辰霖啊,”皇嫂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微笑,“依着他的性子,只怕觉得牌位也无需立,找块荒郊野岭,让他看看不一样的景色风光,他才高兴呢。” 皇嫂上了三柱香,将香烛插上去的时候,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一下那块碑牌,玉白的指尖勾勒着碑牌上的名号,像是在抚摸爱人的脸庞。 “皇兄一直都将臻娘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似的疼,”叶辰朝道,“不知道臻娘你还记不记得?” 我闷闷地道,“是极。大皇兄无论是对二姐姐还是三妹妹,都不曾如对我一般。”我与大皇兄的关系很亲近,甚过大皇兄与叶辰朝。 ——毕竟,对着一个时时刻刻都温文尔雅、端着架子的弟弟,哪有对着会说会笑的小美人儿开心? “此处有玉楼春吗?”皇嫂突然问。 玉楼春乃是名酿,滋味醇厚,喝一口唇齿留香。 “王妃稍等。”纪谷鞠了一躬,对下头的小的们传达命令去了。 “我原是不知道的,辰霖好酒,酒后爱读诗书,醉里看什么书都只是点头,我有次忍无可忍了,去他前头看,没想到他竟是睡着了。还跟鸡啄米似的呢。” 酒很快就来了。 皇嫂斟了四杯酒,两杯摆在我夫妻二人面前,两杯她自领了去,走到大皇兄牌位处,将两杯酒互相碰了一下杯,然后执着一杯酒慢慢地在大皇兄牌匾周围倒了一圈儿,一边絮絮说道,“这是你最爱的玉楼春了,再陪你喝这一蛊,我就要家去了……刚从华南回来呢,我父又为大齐打下两座城池,我只希望我也能如此……马革裹尸也不怕,你都在下面等我呢,我还能怕什么呢……”她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声音轻得要飘走。 我与叶辰朝,对视了一瞬,就移开了目光。我啜饮了几口玉楼春,就见叶辰朝对纪谷吩咐道:“可有别的酒?娘娘月份渐渐大了,也不好喝这么烈的酒了。” “还有御膳厨房用陈年封好的雪水、今年的新桃制成的桃花酿,奴才方也一道带来了。” 桃花酿粉红粉红的,用一袖珍的白瓷瓶盛着,相辉相映,人还未饮酒,已经醉三分。 皇嫂还在絮絮和皇兄说着话,此刻我真希望如果人死能够复生,抑或是人死后还能听到亲人对他的思念之语,该有多好。皇嫂兀自轻声说着这些日子她过得如何,没有人回应,只有穿堂风轻轻拂来,像是熟悉的枕边人一边听她说话,一边为她拂去颈边碎发。皇嫂拿着手绢拭泪,眼中已无第二人。 叶辰朝面上浮现几分恻然。他轻轻扯了一下我的袖子,对我压低声音道:“皇嫂这般模样我们还是暂避的好。” 我点点头,于是扶着还不甚明显的肚子,和叶辰朝一起起身去了此殿后院,过门槛时玉奴她们格外小心地搀了一下我。 我低头看了看肚子,越来越大了,过了四个月之后的每一日肚子都在长大,似乎睡一觉起来就大一圈儿,导致我行动也越发不灵活。 这个宫殿原本是留着预防皇上兴致所至留朝臣夜谈,给大臣们备下的,因而自成一体,和别的宫殿形制都不太一样。因为先皇和叶辰朝的妃子都不太多,因此西宫用到的时候极少。 此宫虽已改做私祭之用,但也常年安排人在此处撒扫庭除,何况这里也有些“尼姑”“和尚”,倒是把后院整理得欣欣向荣。 此处有绿竹漪漪,汉白玉石桌石凳。纪谷殷勤地在我落座前帮我铺了一层毛毯在石凳上,我承他的情,对他一笑。 玉奴她们上前来斟酒,御膳厨房的小太监没多久也送来了一些陪酒的小菜。卤牛肉,切成透亮的薄片,撒点白芝麻和香芹,清清白白的看起来格外有食欲,酸辣牛肉也上了一碟,各色时蔬小菜都备了来,还有些往日爱用的糕点。层层叠叠摆了二十几盘。俨然不只是为我们准备一点配酒的菜品,而是正经的一顿餐食的模样。 “来,陪朕喝两蛊。”叶辰朝道,“不必你们在这儿伺候了,都下去罢。” “是。”一时之间,走的走,退的退,没一会儿就见不着一个人影了。 不知为啥,我看着叶辰朝打定主意要不醉不归的样子有点害怕,正想让玉奴留下,叶辰朝就开口道:“玉奴,你也下去。” 我只好把快到嗓子眼里的话安静地吞了下去。 触目可及的地方都没有第二个人了,也不知道他们都退到哪里去了,我左右环视着,也不知道怎么和叶辰朝单独相处了。 明明小时候,我都渴望着支开所有人,和叶辰朝单独相处的啊。 “朕许久未来看皇兄了,”他抬眼看我,手指捏着酒樽,“你可知道为何?” 我想也不想地问:“为何?” “因为你被逼疯了啊。”叶辰朝饮尽一樽酒,对我道。他声音很轻,带着玉楼春的酒气,淡淡地跟我说,因为我疯了,所以他很久没有来这里。 我两眼茫然地看着他。 “朕有时候想过,是不是朕对你不好,朕对你不公平,朕宠妾灭妻,可是,朕未曾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你为什么,会那么恨朕?恨到你都以为死了——难不成,朕活在这世上,你连人世间都憎恨了吗?” 叶辰朝的问话,让我血都凉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樽酒,仰起头,干脆地喝了个干净。 据我所知,叶辰朝酒量不该有这么好的…… 果真这一杯下去,他的眼睛里就泛起了水光。 “你怕朕?”他稍微往我的方向倾了一点儿,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39 我被他的模样吓到了,他靠过来的时候,我差点跳起来。“我以为……这世上谁都可能怕朕,只有你不会怕我。”他眼中失望溢于言表,“我在人前,处处给你尊荣;在人后,也未曾对你刀剑相向口诛笔伐。臻娘,你为什么怕我呢?你能不能告诉我?” 做皇帝那么久了,叶辰朝,只怕再没用这么低三下气的语气求过谁罢。我如是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女神节快乐~ 今天还有一更~ ☆、第二十七章 我定定看着斟满了桃花酿的酒樽不做声。洁白的杯盏映着泛红的桃花酿,像是少年人的心事一般清澈见底。 “你的确优待于我。我承认没有哪个皇后像我一样懦弱,却仍活得好好的过。”我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自从叶辰朝登基后,我总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对他,我从来没有被教导过如何做一名皇后,在接手内务府后茫然无措的时那个阶段,叶辰朝亦是在前朝为案牍所劳形。 我们俩同时忙得连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那时却传来了明妃流产的消息。我觉得像是被什么人狠狠抽了一巴掌似的。 第一个孩子没了的时候,叶辰朝没有说什么,我们都只当是明妃的确福薄,没留住孩子,那时我虽可怜她,却更加心疼叶辰朝,同时懊恼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怀孕。朝廷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后来思贵人羽贵人接连流产,叶辰朝听到妃嫔有喜时有多开心,得知他们流产的消息,面上就有多冷。朝臣都坐不住了,一个劲儿对着后宫施压,允妃便是那时候入的宫。 我虽然并没有做任何对不住他的事情,更没有加害于他的子嗣,却在面对他冷硬的眼光时有些怯怯。总觉得她们流产是我照顾不周引起的。 叶辰朝迫切的需要一个孩子来稳固民心,但是孩子却没一个能留住的。 ——说出去不是我干的缺德事都没人信。 皇帝气盛,皇后气短。这后宫平衡不在,宠妃就爬到皇后头上作威作福,允妃前几年进宫时,排场是所有嫔妃里最大的,她以此作为倚仗,暗中已为众妃首。如此恃貌傲物,也亏得叶辰朝为了子嗣能宠得下去。 而我,作为一个难见圣容的皇后,真真硬气不起来。 叶辰朝,似乎很早前就对我有心结。 我也只不说出来罢了。 当初他指着我鼻子骂我:“至玉者宝,至坚者臻,尔有何宝,尔有何坚?”都是背着外人骂的。 我大概也是知道他在怒我不争。 叶辰朝人前对我都很好,却用手段将我的自尊心都踩入了泥里。 摇尾乞怜确实可怜,我宁可被自己逼疯,也不能容忍自己再退下去了。 “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之间成了这个样子。皇上圣明,能告诉我吗?” 他给自己倒酒的模样,显得特别可怜。 我诚挚地看着他,想要求一个答案。他眼帘微垂,倒酒的时候不小心洒了一点出来,想来是有些微醺,他颤抖地拿龙袍去擦桌上的酒渍。 我看不下去了,站起来,没怎么用力地推开他,然后掏出手绢擦去酒渍,要坐下时,他拉住我的手,有些委屈地环住我的腰。 长睫毛的倒影打在眼睛下方,很明显能看到眼下熬夜熬出来的青色。 我惊讶大过惊惧,没能躲开。 皇帝不好当。叶辰朝本不必这么操劳的。 他抱住我的腰,头靠着我有些挺起来的肚子,头歪着,眉头微微蹙起,呢喃道:“朕不想的……自私也罢,狂妄也罢,朕真的不欲和你离心。……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桐太妃娘娘过的是什么日子。所以朕心里发过誓,长大以后,一定让她享清福。” “朕很清楚,太后娘娘对于太妃娘娘的恩情。但是太妃娘娘,过得太苦了……” “她很年幼的时候就进宫里来了,规矩都学得很严谨,有了我之后她也照样干活,直到被德妃娘娘发现她有了身孕。她一点都不自得、她将自己的地位看得很清楚,不该得的,她也一点都不沾。在宫里的花销得多大?何况她到死都没能得到先帝的垂青,得到一点儿位份,她一直以来都是宫女分例……后来太后娘娘从她的分例中拨了些给太妃,就这也让太妃娘娘感激不尽了。她总是竭尽所能给我她能提供的最好的。我本来以为,等我大了,封了王侯,可以找娘娘们说说情,让我携母上任——后来就没机会了。” “他们将桐太妃从我身边夺走,换回来一个你。” 他苦笑着说。 “他们”就我知道的而言,根本不存在这么样的人。 所以叶辰朝说的,大概就是命运吧。 我将他推开,抱着肚子默然不语,这些话,叶辰朝也憋了很多很多年罢。 他除了和我说起,还能和谁说呢? 没有了。 皇帝是一份孤家寡人的职业。 桃花酿真香,细细品来,有一丝苦涩。 恍如人生。 “当初父皇降旨,我心中很欣喜——我甚至觉得,你的心情与我的是一样的。”他明明已经有了醉意,却还举起了杯,“我很早的时候,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和我的姊妹不同、和先皇后赐下来教导人事的宫女不同……和所有人都不同。你是独一无二的。” 而我关心的重点在于——叶辰朝原来有教导宫女啊…… “我为何不知道你有教导宫女这回事……?” 我看他已然醉醺醺的了,假装很自然的问起。 他眼睛看着我,又好像看的不是我,眼睛里光亮灼人,脸上都泛起害羞的红晕,他手撑着下巴,露出一个笑来,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因为我没有收用。我把她们都打发走了。” 我总算知道新婚之夜我们折腾那么久始终不得其法的原因了…… “你是独一无二的啊。”他的手似乎撑不住歪着的头了,破罐子破摔地换成歪头枕着手臂,趴在桌子上的造型。 先是看着我笑,后来眼泪却流了出来。 “你不要怕我啊。我不害你。我舍不得的……” 我万万想不到,摇尾乞怜的,变成了叶辰朝。 喝醉酒的他,像是一个小孩。 笨拙的记着很早以前想要报复的事,后来等他登基,却发现当年想要报复的命运,现在早已被他攥在手里。想要回报的,却已经等不到他了。 他就像是一拳打在了空气上。 从刚登基时的茫然无措,到现在怀着一颗励精图治的壮志雄心,叶辰朝渐渐变得我都不熟悉了。可是现在,他无能为力的样子,却是我再熟悉不过的。 我只是不熟悉那个运筹帷幄的他。 我最熟悉的是对很多事情都束手无策的他。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40 而这正好是他想要摆脱的,却又不舍得舍弃的一部分。 少女情怀总是诗,面对叶辰朝英俊的面孔、温文的气质,十二三岁的我很难不对这样的人动心。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他的身上,而我却得不到相等的回馈。我当年,是暗中许了芳心,而他约莫没有。 感情这种事,是极难说的。 皇嫂和皇兄,是感情来得正正好,他们是相爱的。 而我与叶辰朝当年,只是我暗恋他。那时候我们俩年纪都还小,先皇赐下圣旨,我是求得其索,他约莫是……不舍同甘共苦的小伙伴离去罢。 我越发觉得悲哀。 承认自己的一厢情愿,是很难的事情。连这我都敢于承认了,还有什么难事会困住我赵宝臻的呢? 到现在,我都不肯定,叶辰朝是爱着我的。 我对他的爱,也在这几年的功夫消磨殆尽,看来我与他终究只能有缘无份啦。 不知道为什么,想通了这一节的我,还有点轻松。 历代皇后史,都有教如何做好一个皇后,却没有一本书能够告诉我,怎么做叶辰朝的妻子。 我只能照本宣科地爱他。 这样也很好。 这样够好了。 帝后之间不止是夫妻,也是君臣。 皇后之位,高于众妃嫔,是妻,却也是臣。 是臣,偶尔也会有不臣之心。 做你想做的,儿女情长这种事…… 我看了一眼醉酒中的叶辰朝。 ——儿女情长这种事,也该搁浅了。 ☆、第二十八章 叶辰朝枕着桃花香,却好似睡着了。 我与他贴得极近,他呵出的热气,打在我的酒樽上。微微泛红的桃花酿,被他的气息带起涟漪。 这里极静,我与他方才的对话好像都不曾存在过。我似乎还能听见时间流动的声音。 我悄悄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他还在安睡。他生气时会皱得连在一起的眉头现在舒展开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微眯,长长的睫毛偶尔有一点颤动,不知道是不是有风拨动了他的睫毛。看起来俨然安稳地小憩了。高挺的鼻梁,往下是开心的时候笑起来有梨涡的脸颊——他总是担心梨涡的存在会影响到他皇帝的威严,所以常常强忍笑意化作嘴角一个淡淡的微笑;再往下是上薄下厚的唇,笑起来是极标致的。 我伸出手去拿着他手里握着的酒樽,微微抿了一口他饮过的玉楼春。 酒味醇厚,绵绵的涌上来,后劲却源源不断。只一口就让我浑身发热——这是大皇兄最爱的酒,我和叶辰朝是两个渣渣,大皇兄一日能饮两壶,叶辰朝只能饮两杯半。 我一口足以。 还是桃花酿好喝。我晕晕的将叶辰朝的酒樽放下,又喝了一口桃花酿。登时浑身就暖和起来了,我微微闭上眼,一只手稍微撑一撑额头,在暖风中还有些微醺。想起什么似的,我欲将叶辰朝的酒樽重新塞入他的手中,打算营造出一种我与他不相干的假象,刚触碰到他的手,就被他一下子捉住了,他微微皱了皱眉,将酒樽拂了下去,发出哐当的响声—— 与我十指相扣。 他竟是没有睡着,眼神有些迷蒙,执起我的手,轻轻印下一个吻。 我醉后有些茫然。却觉得体温有一点升高,头晕晕的,像是枕在晒透阳光的棉花上,不觉也要歪在他身旁,他半睁眼眸将我望着,然后对我露出一个极亲近的笑来,“臻娘。” “嗯?”我懒洋洋地回道,他勾唇笑。“我们去看星星好不好?” “看星星?” 一句简单的话就将我震醒。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晴空万里,莫说星月,连云都没有。 “你喝醉了,来人呐,纪谷——” “我没醉!”他瞪大眼,委屈道,“你都跟皇兄一起看星星看月亮,怎么不和我一起赏花赏月赏晚星?” “可是……”这是白天呐。 “没有可是!”叶辰朝道,“一会儿就晚上了!来人!” 刚刚打断我叫人来的是他,现在叫人来的也是他。 皇帝心,海底针。 皇上叫人来,伺候的人赶紧有条不紊地走了上来。也不知道他们先前都藏身哪里的,玉奴也乖乖巧巧地站到我身边来了。 看着叶辰朝不同往日的模样,她对我露出了一个笑,我悄悄咪咪地扯过她来,哭笑不得的道:“他喝醉了,现在跟小时候似的,吵着要看星星看月亮……” 玉奴听了简直想笑,赶紧低下头去。 “纪谷,架梯子。朕要和皇后上屋顶去!”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叶辰朝现在的模样极具欺骗性,他走路一没有跌跌撞撞,二是说话思路还很清晰,三是喝酒也不上脸,现在就和日常吩咐是一样的。 我觉得有必要阻止一下,毕竟我是个孕妇,上屋顶这种活动太不适合一个孕妇的设定了。 “皇上,”我扶着肚子,特意做出腰很累的模样,“妾身有些不方便呢。” 万没想到他定定看了会儿我的肚子,脸上露出一个羞赧的微笑,一点都不像小时候那个温和的辰哥儿,也不是平日里威压的皇帝,他害羞地一把抄起我,打横抱起,吓得我赶紧抱住他的脖子,万一摔下去可不得了! 他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对纪□□,“还在等什么呢?” 纪谷赶紧命人去找梯子,我急了道:“你放我下来!大白天的这像什么样子?若是叫大臣们知道,可就贻笑大方了!纪——”谷字还没出口,纪谷就跑得消失不见了。这群太监!帝后有争执时恨不得自己脚下踩着风火轮,能跑多远是多远。也不想想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平时是多威风的人,这种苦力活的小事,哪里劳动得了他? 叶辰朝温柔地笑道:“不要怕我,朕不会伤害你的。” 不是伤不伤害我的问题……君子不入危堂,不坐垂檐。我正要相劝,却看到他眼神格外的坚定,已然不是我能劝的了,再说,我劝还能说什么? 我只能用力抱住他,一只手将快蹦到嗓子眼的心按了回去,他笑得胸腔跟着震动,我鼻翼间都是他惯爱的沉香味道。 几个小太监扛着梯子飞快地搭好,纪谷跟在他们后面眼观鼻鼻观心,倒像是他也忙了一场似的。 叶辰朝的心跳“嘭、嘭、嘭”,年轻有力的皇帝每走出一步我的心都是悬着的。 先有小太监一溜儿爬上屋顶铺好毯子,免得污了皇帝的衣袂,接着有太监扶好梯子,叶辰朝大亨抱着我,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爬上了屋顶。地下一圈儿人站着,紧张地看着我们上了屋顶。 往前走了一些,叶辰朝将我放下,好在起伏不是很大,我手都有些出汗了,叶辰朝笑着执着我的手,他的手干燥且温暖,握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41 住我有些濡湿的手。 “朕就稍微放肆放肆……”他解释道,“臻娘你不要太紧张了……朕牵着你的手,不会掉下去的。来——这边走。” 我已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叶辰朝知道我有些恐高的。 如果他对我没安好心,此时没什么人,他大可以放开手让我自己走,可是他却握着我的手,帮我提拉着裙摆,以皇帝之躯,做着再卑微不过的事情,带着我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中央。然后走到我的侧边,一手托着我腰,一手拉着我的,服侍我坐下,自己也干脆坐在我旁边。 “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也没什么吧?”他简直再贴心不过地问。我咬着唇,有些小生气地看着他,他笑嘻嘻地双手捧住我的脸,“看你,脸都吓白了。朕在你身边,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的眼神再真挚不过,喝了些酒的他,却显得比平日更加温和了——我仍记得我病中,他一脚踹开一个宫女的事情,叶辰朝本不是那么残暴的人,却没想到这么下得去狠手、也那么能放狠话。 “这么高——太危险了。”我好容易才缓过来,对他的行为很不满意。 “朕想着,你一直都在未央宫——很久很久没有带你出去过了,小小一个宫殿,你怎么住得开呢?肯定憋很久了罢……”他好脾气地说,“以前,朕还能带你去封地上跑马。如今我们都各有各的不便——这西宫平日也没什么人来,风景倒是好的。你喜欢吗?” 叶辰朝所言非虚,然而这并不是带着皇后爬楼顶,大白天就要耍赖看星星的理由!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你蜗居在未央宫里,怕是看不到这般好风景罢!你看,那边是朕的养心殿,你的未央宫,两宫形制都是仿佛的。遥相呼应。那边是御花园,朕小时候最喜欢去御花园里摘一些花,回来给……”他瞥了我一眼,话锋一转:“给父皇、娘娘看的。” 虚伪! 明明是摘回来给我的。 只不过后来被先皇夸赞有兄妹之爱,所以就时常摘花回来罢了。 我撇撇嘴,没说什么,却瞥见他眼角的笑意。 玉奴利索的带着一件鹤氅披风爬上来,叶辰朝搂着我笑她:“怎么,这都春末夏初了,你还怕你们主子受凉?”玉奴道:“毕竟是要看星星的,更深露重,有备无患。” 叶辰朝赞道:“你看,自小跟着咱们的人就是不一样。” 我背地里翻了个白眼,不和喝醉酒的人说话。他自有他的逻辑,现在已经说不通了。 今天看样子,叶辰朝是开启了回顾往昔的按钮。叶辰朝醉酒的模样我见得不多,他也就高兴的时候喝喝酒罢了。 我上次见他醉酒,还是我们大婚时候呢。那时候大皇兄还在,先皇同时赐婚给两个儿子,但礼成是按序齿来的。大皇兄成亲后约莫半年,才轮到叶辰朝与我。 虽然当朝二皇子身份贵重,但架不住头顶还有个爱整蛊、整日没个正形的大哥,叶辰朝被大皇兄带头灌酒灌到走不动路,入洞房都是纪谷背进来的。 他见了我还自顾自的嘿嘿嘿,自己笑得高兴,然后用称挑起我的红盖头。彼时我的脸红得快要滴血,听他笑声更是心跳加快,唇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我喜欢的人,连醉酒都那么好看。 喝了交杯酒,伺候的人帮我卸下头冠,然后就都退了下去,我穿着大红衣冠坐得端端正正,他往我身上一倒,却歪在我的身侧。我低头含羞,他一下子将我也带倒,一揽入怀——微微的酒气打在我的脸上,我方才也饮了交杯酒,他像是追根溯源一样,吻上我的唇…… 他的手在我胸前摩|挲,却对盘扣不得其法、无可奈何。我整个人都酥了过去,想要躲开他的吻。头一歪,他便吻上我的脖颈,我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其滋味更胜接吻百倍。渐渐衣衫半退,灯火摇曳,一室春|光。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些羞羞的事—— ☆、第二十九章 “你可还记得,大皇兄当年,偷溜去外面,买了无数的蛐蛐儿回来的事儿?” “当然记得。” “自打本朝建制以来,就没有这么肆无忌惮的皇子——咱们小时候,还跟他说好话,让他带咱们出去玩儿,可是朕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上了才知道!皇子是不许私自出宫的!大皇兄都是背着父皇偷溜出去的,难怪不怎么带我们出宫门,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哪里管得上我们!”叶辰朝说得笑了起来,“有一年,他不是偷偷出宫去找好的蛐蛐儿吗?他告诉皇后娘娘说要午睡,然后向夫子告假,说父皇找他,夫子放了他假,他跟着禁卫军说是奉皇上的口喻要出宫办事——他时常跟着父皇去巡视 ,和禁卫军都相熟,因此禁卫军没怎么盘查就放他出宫去了,完了他一个人带了二十多个蛐蛐篓子回来,蛐蛐声险些把屋顶都掀翻了——后来还送的咱们宫里来了。但我们都没有他养蛐蛐儿的好手艺,没多时就死了一片。” 叶辰朝说起往事来我也忍不住要笑:“那时是夏天,正是蛐蛐儿多的时候呢,大皇兄还买那么多蛐蛐儿篓子回来。宫里人那么多,何不如让他们捉去?再说,篓子也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宫里巧手的宫女多了去,我身边好几个都是会编花篮、篓子的能手……” 可是那时候是不一样的,那时候我们都还小,我只是一个被召入宫的臣女,叶辰朝也只是一个不太受宠的庶子罢了,我们身边伺候的人哪有现在的多? 何况,大皇兄出宫,在那个年纪,显得特别像英雄,因为他是和规则背道而驰的。宫规不许我们出去,但是他偏偏却出去了,回来之后皇后娘娘竟也没能发现——有时候发现了,气得脑仁儿一阵儿一阵儿的疼,想揍,又想到膝下又只这一子,自小就如珠似宝的疼着,终归还是舍不得揍。说与先皇听罢,先皇又笑道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再说,大皇兄也算是有勇有谋了,总比无能来得好。 在我眼里看来天大的事儿,在大皇兄眼里就像芝麻那么点儿大,他永远都散发着天老大,地老二,我父皇老三,我老四的气息,倒叫人哭笑不得。 叶辰朝想起往事,忍不住笑了起来,然而眼中有些难以言说的感情。 我心知他是在后悔了。 后悔大皇兄在的时候,为什么没能好好培养兄弟情。他们的感情确实不甚亲厚,但叶辰朝其实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他一般记挂在心上的,便会百般体贴。大皇兄走后,我才知道叶辰朝的向往——生在皇家,他想要和兄弟和睦相处,但是作为先皇有且仅有的两子,在他们成年之后,总有不同的力量想要让他们站在对立面,叶辰朝不乐见那样的情况出现,因此先帝给他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42 封王后,他带着我兴冲冲、急匆匆地就赶往封地去了,他正是怕有人忍不住要对他们兄弟二人中的一个下手。 事实上,叶辰朝很为自己有个兄长而骄傲的,虽然大皇兄放浪不羁,然而叶辰朝不知为何,对他很放心。哪怕叶辰朝只做一届臣子,他都会很知足、也信大皇兄会将国家治理得国泰民安。所以当初离开京城时,走得那么干脆利落。 “冷不冷?”他忽然回过神来,捏了捏我的手,摸了摸我的脸蛋。在屋顶上吹着风,又是午时的样子,怎会感觉到冷?风拂过,都是暖暖的。我的鼻尖虽然有些凉,但是身上却是极暖和的。叶辰朝倒是喝了酒,有些醉意,浑身燥|热得紧,和我自然有些温差。他一摸到我的脸有些冷,就皱起了眉头。 “我不冷的,”我解释道,“今日暖和,喏,你看,阳光都出来了呢。晒着很舒服。” 正是,今日出门的时候,天还看不见阳光呢,倒是天空青碧,宛如碧玉一汪,唯独没有太阳,现在太阳却渐渐地出来了,不知先前是躲哪里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玉奴想过来搀着我,叶辰朝已对她挥了挥手,让她别动,玉奴脸上别提多焦急了,估计是见叶辰朝和我两人都是喝了酒的,万一闹将起来,又是在屋顶,没有谁能讨得到好。 叶辰朝扶着我站了起来。 太阳一出来,就给这宫里的朱墙绿瓦镀上一层金光,阳光渐渐驱散阴影与深宫的冷寂,显得生机勃勃。叶辰朝今日穿的衣服虽简朴,但是龙袍哪怕是常服,也是绣着五爪金龙的,能朴素到哪里去? 立在我身边,简直金光闪闪。 我见着金乌一寸一寸升至中空,驱散阴暗,忍不住站起来,极目远眺。——整个紫禁城仿佛都在我们的脚下,我虽是个孕妇,却也涌动出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豪情来。说来也奇怪,站在这么高的地方,看什么都觉得渺小了。 天无极,地无极,唯我与众生一般小——我虽已尊为皇后,但是世间万物都是一样的渺小,万物俱在金乌之下蓬勃向上。我在金乌下,叶辰朝亦然。 我虽然对他口呼万岁,却从未觉得,我是在他之下的。 我与他一起长大,我陪他走过他所有的窘境,现在,我是他的妻子。我对他没有对皇帝的那种仰慕,因为一开始,我就和他是一样的。 如今,我更是坚定了我的想法。 极其壮观。 我日日生活的皇宫,原本已经住了十来年,已经有些乏陈可善了,但在此刻,站在殿宇之上,换一个角度看,却又与众不同起来。 看着如此壮丽的景色,我的心胸都好似开阔了一般。 叶辰朝执着我的手,从我身后抱着我,笑道:“方才邀你上来看景色你是不要不要的,现在却又入迷得紧。你看……”他将我大拇指、中指捏成一个形状,金乌甚远,他带着我的手,对着金乌瞄了一瞄,竟然像是将金乌捏在手上了一般。 “金乌在你手,”叶辰朝笑道,伸出一只手在我眼前晃晃,然后带着我的手握住他的手,朗声道:“天下尽在你手。” ——天下尽在我手! 说了许久的话,晒着暖暖的太阳,我却是又开始犯困了。 先前饮酒,倒是配了许多小菜,我与叶辰朝已是用得尽兴了,我便开始窝在叶辰朝的怀里打着瞌睡。 “皇上,您这样身子会麻的……奴婢把娘娘唤醒罢。”似乎有人在说话。 “无妨,过会儿再叫她。纪谷,你去把朕的奏章拿些过来。” …… 我醒时,已是傍晚,天色擦黑,我裹在厚厚的鹤氅里被叶辰朝抱着,暖和得都要冒汗了。 天边一轮月,模模糊糊的悬着。叶辰朝与我谁都没有说话。安静得很。 “孝毅王妃已经和朕告退,回将军府去了,”良久,叶辰朝才道。 我无端有些悲伤,“嗯。” “别难过——朕过些日子再召她进来陪你可好?往日,你们就是要好的。” 我也不知这悲伤从哪里来。 想到她就会想到大皇兄,于大皇兄而言,真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而叶辰朝—— 这错落别致的宫殿,每一处,都住有他的妃嫔。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天底下最美最好最正当芳华的女子,都会源源不断地送往他的后宫里来。 我苦笑了一下,想什么呢。 怎么,吃的亏还不够,又想把自己的心赔出去吗? “不知何时才能见归人呢……”我呢喃了一句。 叶辰朝抱着我的手臂紧了一紧,约莫是想到了谁是我所说的那个“归人”。 “明妃宫里熄灯了。”我指着某处道,“她倒是吃斋念佛许多年了,也是可怜人。” “在你眼里谁不可怜?”叶辰朝笑道,“独守空闺的都可怜的话,天底下可怜人多了去了。” “所以皇上才要做明君啊。百姓生活的平安喜乐,全寄在你我身上呢。” “是啊,责任重大,路遥而远。”叶辰朝的眼睛亮了一亮,显然我说的话便是他的心里话。“路再长,梓童也会陪着朕的,是不是?” 他难得叫我梓童,最近却有些反复。 星光下他的眼眸格外的深情,我险些溺死在他眼睛里,慌乱地点了下头,权做回答。 “梓童。” 他轻笑。 “朕真想与你白头偕老,”他道。“别再担忧,朕会对你好,会一直对你和孩子好下去的。……前尘往事,我们都一笔勾销好不好?” “若你诞下朕的嫡长子,朕就把这天下都给他好不好?” 我却不答。 白头偕老…… 皇上,白头偕老的誓言,您又和哪些枕边人说过呢? 我的目光依次飘过延禧宫、延和宫、延淳宫、延寿宫,还有未来即将装满的延辉宫…… ☆、第三十章 一连串的红灯笼从西宫蜿蜒走向未央宫。 我与叶辰朝同坐一架辇,他仍旧将我揽着,我们都没有说话,他把玩着我的一缕头发,跟我打商量:“朕……今晚歇在未央宫,皇后以为如何?” “随您。”我有些乏了,也就对他听之由之。 叶辰朝露出一个快活的笑来——我是不知道他为何精力如此充沛,四更就被纪谷唤醒,五更出早朝,又和我们一起去给大皇兄上香,完了还带着皇后爬上高高的殿宇,颇有闲情逸致地观星赏月。 也许皇帝这个职业,就是需要他们这种睡眠不重要的工作狂罢。 一夜好眠,次日叶辰朝没有惊动我,上朝去了。 转眼就到了炎热的夏天。 宫里用冰的份例一早就下来了,我今年特别的怕热,而我因为肚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43 子里还揣了一个,所以我不太敢用冰,正午时也仅仅只着薄薄的两层纱衣,不过一个时辰,俱又都汗湿了。 原本一到夏日,冰山就该摆出来了,可是立夏前后的时候,叶辰朝一日来过后,就彻底断绝我用冰山的念头。 那日他下了朝,惯例来我宫里瞧上一瞧,彼时玉奴刚将盛冰山的冰鉴拿出来清洗完毕,我已是眼馋得要命——孕妇怕热,贪凉。 我从上午开始,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清洗冰鉴,下午时去地窖取冰,心里暗中盘算多少时辰后我就能清凉地坐在冰山旁边看话本儿,望眼欲穿地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了,满心欢喜地自己搬了把凳子,坐在宫里先享受着穿堂风,等待他们将冰山摆在我的面前——尽管穿堂风吹来的也是暖风。 玉奴看见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拿了把扇子,隔着冰山为我扇风。 正凉爽了不多时,叶辰朝下早朝了,顺道过来看看我。 “你这边这么早就摆上冰山了?”他道,“御医说过没有,可不可以摆冰山?” 我妄想瞒天过海,顾左右而言他:“御医只说,不能吃冰的。” 他表情严肃地走到冰山边上 ,站了半晌,也不知他在做什么,然后他盯着我的纱衣看了看。 我有些羞耻地转过身去——有孕后,我胸围激增,以前的纱衣穿上,竟显得格外轻透。我穿着粉色肚兜,隔近了也是能看出来的。他的手轻轻放在我腰上,带起一阵鸡皮疙瘩。 “冰山最好也别摆在这儿罢……忽冷忽热的最是容易得风寒。你又是有双身子的人,御医说最好少吃药。你如今都没有喝养胎茶了,不知道为什么吗?”叶辰朝许久没有这般苦口婆心了,做皇帝的人哪有那么多功夫何人多费口舌?但听声音,有些发紧。想来他说这话,也很难开口的吧。 我的神色一下子就萎顿下去了,御医说过,我这身子有些虚,皆因三个月的样子时闹了一场病,不曾好好用膳,体弱不胜药力,刚痊愈时逼不得已要喝些养胎茶,到现在我的身子已好了许多,所以最好是食补,徐徐地用药膳滋养着。 然而实在是太热了,又挺着个大肚子,干什么都不方便,往往笨拙地走个几步,就又出一身汗。闷热,体虚,我经常都觉得有些闷得喘不上气,眼睛看什么都觉得自带一圈儿光。已经不太出门走走了。都是妃嫔们来请安,我得空了就见一见,不得空就玉奴出面,请她们喝盏茶罢了。 叶辰朝见我实在可怜,吩咐御膳厨房煮消暑的酸梅汤来,然则这酸梅汤冰凉的喝着最舒服,医嘱又是不能吃冰凉的食物,只能让御膳厨房的人将酸梅汤晾凉 ,放在井水里镇一会儿再送过来。 我宫里去取膳的小太监是一鹤精挑细选的腿脚快的,年纪才十五六,一□□毛腿跑得要想多块有多快,我为贪一口凉,专门赏了他一双透气的靴子,好叫他走快一点儿。——说是贪凉,实则不然。皇帝有令,御膳厨房岂有不遵从的道理?井水里镇一镇酸梅汤,是热的时候就镇着,满打满算也就半刻钟,我喝到过的酸梅汤,最凉的也就是个不烫嘴的程度罢。 我看着冰鉴简直伤心欲绝,对玉奴道:“拿走罢拿走罢,这个物件儿摆在这里,我看着心里难过!” “今年看样子是摆不上了。”玉奴有些惋惜,这个冰鉴从我得到开始,还没使过呢,明年说不定又有新的晋上来了。“罢了罢了,把这个冰鉴给皇上抬养心殿去吧!” “可要传什么话?”一鹤恭敬地问道。 我惆怅地看了看冰鉴:“就跟陛下说,这个冰鉴生得可怜,入宫这么久都未曾见过宫里的风光,一直在库房里呆着。既然皇上觉得本宫现在不能在殿内摆冰,就先在养心殿摆着,叫这冰鉴也感受下吾皇威武。等陛下觉得本宫什么时候能使了,再送回来吧。” 玉奴听了,笑得止都止不住,我缓缓转头,幽怨地瞥了她一眼,“真是太热了……把宫殿的门窗都打开吧,也叫风不要忘记我未央宫,时时来探看啊。” 其它宫都有用冰的分例,现在都一个个的半掩殿门,只开一点窗透透气,想必殿内也是放着冰山,恐被阳光晒化了吧。 本宫看在眼里,羡慕在心里。 一鹤任务做完后来我旁边回话,手里还捧着一方尺素:“皇上谢娘娘赏的冰鉴,还说,想和娘娘说的话,俱在这尺素中。” 莫不是他拟了一个我可以用冰山的日期? 我难掩内心激动,晴空她们相互之间也是传递着喜悦的眼神,可怜她们这种位份的宫女,跟在主子身边忙上忙下的,原是可以跟着主子享享福,靠着点儿冰山的,今夏却是得耐耐热了。这么个希望摆在眼前,想来她们也高兴不已罢。 我从一鹤手里接过这方天蚕丝织的尺素,三尺见方的尺素,透着墨香,我轻轻地打开它,就见皇上端正地写着两个字:明年。 下方还有他的私印签章。 正可谓,还君冰鉴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孕时。 手捧御旨,我热泪千行。 我的贵妃榻已经换上了草编的凉席,刚躺上去时是有些凉爽的,然而静静的躺一会儿又会出一身汗,翻一个身,风如果能吹到里面的话,又会降下点儿温度来。然而和日渐上升的温度相比,这点凉意根本无济于事。  又差不多是叶辰朝下早朝的时候了,我从草席上慢慢将自己撑了起来,“衣裳又湿透了,贴在身上太不雅了,再换一套罢。” 晴空她们方又打水来为我擦拭身体,换一套干净的衣裳。 刚换好一身衣裳,叶辰朝就大步走进来了,这些日子他时常来,我都已经习惯了。 他先是搂着我的腰,然后摸了摸我的背,笑着说:“没有冰山,你的小日子也不错嘛,都没有出汗。” 我微笑着:“是的,臣妾玉为肌骨雪为肤,夏天是不会出汗的。这些换下来的衣裳,都是雪被晒化了的液体。” 叶辰朝没能绷住,一下子笑出了声:“你可真够促狭的。” “今日您来得正好,正有事找呢。”我站了一会儿,就觉得肚子太沉了,忍不住双手抱球似的抱着肚子,乌龟似的慢慢挪着步子,叶辰朝走一步,我足足得走三步才赶得上。“我有孕不方便管家,所以将秀女入宫的事宜都交给了贤妃和慧妃。今儿早上,两妃来见我,她俩个倒是把此事都安排得仅仅有条的。已经派人将延辉宫打扫完毕,秀女的服饰也已都安排妥当,还统筹出了一本花名册——每个秀女的姓名籍贯、年龄、兴趣爱好都在花名册上,还让画师将秀女们的模样都画在上面,方便咱们审阅。这就带皇上去看看今儿进上来的本届秀女花名册。” “也是难得的巧思了。” “正是,这些时日,她们也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44 费心颇多,等选好秀女之后,您再赏她们吧。”我忽略心底一丝隐秘的不舒服,说了句公道话。 叶辰朝笑着觑我:“没见过这么大度的皇后,往后宫里进了新人,皇后可要好好教她们啊。” “皇上这是要为妃妾谋福利呀——可是臻娘愚钝,向来,不知道皇上喜欢哪一口,拿什么去教导妹妹们呢?不如皇上得空了,自己去延辉宫,看看哪些好,咱们就留中,臣妾这边就知道要教导她们品德,别的都无需管。” 叶辰朝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想要说话来哄哄我。 “皇后说什么呢。朕喜欢什么样的,整个后宫恐怕没人比皇后更清楚的了吧。”他的眼睛看着我,有一丝嗔怪的意味。 皇上看起来高高大大的,平日里也威严得紧,此时见我有些生气,竟然也学会了嗔怪,好打消我的怒火。 真真人不可貌相。 “听不懂皇上在说什么。” 我道:“花名册我放在西配殿了,皇上,这边走。” “先不急着花名册的事。”他牵住我的手,“臻娘——你难道不知道朕的心意吗?” “臻娘以为,允妃必定更清楚一点皇上的心意罢。”我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  =v=这两天的更新,素不素有爱了很多? ☆、第三十一章 “允妃……”叶辰朝勾了勾唇角,一双眼睛像是定在我身上了似的:“你竟是这样想的?” 我昧着良心,因而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是道:“允妃妹妹,正是青春好年华,皇上喜欢也是该的。又颇通琴韵,想来是皇上的知音人。” “嗯……允妃通琴韵是真,然则朕不通琴韵啊。”叶辰朝道,“朕以为,每日批奏章,和朝臣们论辩已经很费心神了,来后宫走一遭,就是为着散心而来。听听琴曲,打发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难不成,皇后连一缕琴音都要醋一醋嘛。”他唇角勾起,不经意间偷偷瞄了我一眼,却被我逮个正着。 “谁不知道允妃妹妹颇得圣心……臻娘若真是连后宫里一缕琴音都容不下,怎堪做一个皇后?”我冲着他笑,脸上的笑假得都能撕下来当面具了,壮了壮胆子,昂起头,对上叶辰朝探究的眼睛,我的笑容也越来越大,看起来约莫真了几分罢,但叶辰朝只是看着我,没说话,场面一度非常安静。 我说的也不全是胡诌,我是大齐的皇后,当以贤德服人——当然,我也可以用拳头服人,然而我仅仅一个亲生弟兄,还被发配到华南去了。若我身边还有个把能用的人,我也不至于此。 伺候的人尤其善解人意,用得着他们解语的时候,他们能脱口侃侃而谈个把时辰,但当这种尴尬的场景出现时,哪怕他们就站在你的身边,也跟没有似的。全都只拿自己当墙上的一幅画儿,实在不行……殿里的桌子凳子椅子腿儿。总归一个个儿都跟锯嘴的葫芦似的。 “皇后这句话,说得可真与朕见外。”叶辰朝转头吩咐:“你们都下去吧,看着心烦。” 得他一话,我宫里的人都跟潮水似的退了出去,并贴心地关上了门。 叶辰朝眉宇间浮起一丝戾气,别说伺候的人了,我背后都有些冒白毛汗。我仍然记得他在我病时,命人给我灌药的事情……他踹开宫人的力道,足以看出他如今心有多狠。 “臻娘怎会与皇上见外?”我忖度着他的心思道,“要见外也是与别人啊。”然后又露出一个讨好似的笑来,心里却仿佛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冷冷地说话:“我只有一个夫君,你却有许多其他人……现在却怪我与你见外了。” 叶辰朝皱着眉头,牵着我的手松开了,我从眼角余光撇撇他,指尖动了动,还是没去牵他的手继续和他说好话。 诚然,我是怕叶辰朝的。君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我怕我把他气急了,赶明儿有了前线什么消息,他一时激愤上脑,把怒火发泄在前线可怎么了得——我兄弟可还在前线呢。 “正是。”他语气仍然很严肃,“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和别人当然不同。臻娘,你在我这里,也与别人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又有多不一样? 他仿佛看穿我的想法,徐徐道:“她们是外人,你是内人。” “都是皇上的枕边人,与陛下都有同床共枕的情分,您这话,若是被别人听见了,指不定后宫会乱成什么样呢。”他方才的话,说没往心里去,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却已不是当年那个二皇子看一眼心都噗咚噗咚跳半晌的小姑娘了,说感动,也就一瞬罢,又恢复了理智 。 “皇后大度。”叶辰朝阴阳怪调地道,“看来是朕不重要,朕还以为,朕抢手得很呢,没想到,在皇后这里,依旧是要坐冷板凳啊。” “难不成您是觉得有一个爱吃醋的皇后,见着宠妃就喊打喊杀,闹得后宫不得安宁更好?” “如果是前朝那些把着皇帝的皇后,朕以为都是母老虎,善妒,但如果是你……”他道,“你都没有试过,又怎知朕不会甘之如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梓童。” “可是皇后也终究会老去……宫里却年年都要进新人。暮去朝来颜色故,我也有老去的一日,难不成,皇上真不嫌弃?” “当你老了的时候,朕该比你还老了,那时候我们也该儿孙绕膝了吧。”他温暖的手再度握住我的,他离我很近,近到我能听见他的长叹声,“臻娘,自你五岁进宫以来,已经十七年了——你陪着朕,已经是第十七年整了,比你跟在你爹娘身边的时间还多了十几年。我们几乎一日也未曾分离,合该是最亲的亲人啊。你怎么能自甘与朕的嫔妃相提并论呢?她们就如后宫里的一花一草,你却是长在朕心上的啊!怎能与朕离心呢?” “皇上——您想要一个怎样的皇后呢?”我道,“历朝皇后史,我已让人给我准备了一份,打算通读一遍 ,学习做一个好皇后。您给个示例,臻娘一定学以致用。” “……朕看,皇后是想气死朕,”叶辰朝气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怎么专挑难听的话说给朕听?” “皇上走吧,再说下去,我们又要吵架了。”我甩开他的手,往西配殿走去。 作为一个孕妇,我自然是走不快的。 叶辰朝两步就追了上来——“你是吃辣椒了吗?说话这般冲!朕不想要一个照本宣科的皇后——臻娘,你难道不知道朕想要的是什么吗?” “臻娘愚钝。” “朕不过是,想要和你好好过日子罢了!想要前尘都一笔勾销,不要执着于过去——这很难吗?” 我转过头去,目光冷冷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充满惊讶,两只手握住我的肩膀,将我转了过来。他柔声问:“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45 你怎么哭了?”一边说,一边笨拙地想要帮我擦去眼泪。 我哭了吗? 我不知道。 龙袍擦在脸上,真是实打实的疼。 “皇上说得很是,如果我真要铁下心来做一个好皇后,是该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但是,午夜梦回,父母的音容笑貌实在不敢忘。” “唉……”他叹道,“你母亲的事,实在是朕难以预料的。她确是无辜被牵连。” 我如遭当头一棒,脑子里嗡了一下,竟然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是这么多年来,他首次明确提起当年的事。 “你可知本朝最怕什么?”叶辰朝将我搂进怀里,问道。我说不出来话,只摇摇头。“本朝最怕外戚之祸。” 炎炎夏日,叶辰朝的话像是一盆冰水,泼在我身上,我的手凉得像冰块。“我、我家难道仗势欺人,蚕食民脂民膏?” 我离家太早,只知道小时候衣食无忧。然而一个丞相,一年的俸禄是多少我也并不知道。我家又有经世积累,孩子又少,过得稍微富裕一点,也属应该。 我实在想不出,赵家遭到如此待遇的根由。 果然,叶辰朝摇摇头。 “难道、难道我父是皇上防患于未然……”我话迟疑地说到一半,打量着叶辰朝的神色,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这个可能。 我心乱得很,我一直恨着叶辰朝,为什么对我家那么残忍。他是我家破人亡的主要原因,原本我父也差不多到了年纪,该致仕了,却不料,殒命在了监牢,成了他一生的污点,到死也没能翻案,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父是什么罪名入狱的! 叶辰朝的心那么狠,竟然连这件事都足足瞒了我月余。 我自认为我家一直都很对得住他,早年也是坚定的二皇子党,到两个皇子都长大之后,叶辰朝本人并无夺嫡之志,我父亲也没有说什么。 我不信我父是做了什么滔天恶事,叫叶辰朝捉住把柄;更情愿觉得叶辰朝恨我家,所以我父亲稍稍做了一点不干净的事,就被他翻手按进泥里。 也许是因为,他认为太后占了桐太妃的儿子,霸占了原本桐太妃该有的尊容与地位;也许是因为叶辰朝临朝之初,太后指手画脚过多引起他的逆反心理;抑或是叶辰朝根本不愿意有我这么个皇后,他憎恶将赵家捆绑皇家,谋三世富贵的一切手段…… 我为我恨他,找了无数个理由。 “如果你父没有做什么事,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会扒冠敕爵一点情面不留直接将他下狱吗?”叶辰朝理直气壮的话让我的血冷了一半。我觉得自己似乎都不在人间了。我的魂儿好似是飘着的,从上往下俯视着我和叶辰朝…… 我茫然地看着叶辰朝,眼睛却愣愣地对不上焦,世界在我眼里都忽远忽近,我闭上了眼,心想,果然当年有事是瞒着我的。 身子越来越重,我使唤不动了,眼缝渗出泪来,我就没有知觉了。 如果事情的真相,并不是我所以为的那样。 那我对叶辰朝的恨何以为继。 我应该怎么办呢? “臻娘——臻娘,你醒醒?” 是叶辰朝在唤我…… 可是我不想醒过来啊。 ☆、第三十二章 “臻娘,臻娘。”有人一声一声地唤着我,声音很熟悉,但是隔得很远,传到我耳边的,只是一些余音罢了。 我的梦境里也同时出现了一个光源,声音从光亮处发来。 我迟疑地往发出光的地方走了两步,那边的声音也更清楚了,“臻娘,你睡了好久了,该醒了,来吃点东西。” ——怎么在哄我吃东西? 祸从口出,病从口入,我向来不敢吃来历不明的东西的。 嘴里弥漫着甜甜的味道。 “呸呸呸。”我小口小口地吐了出去。 “她怎么都吐出来了?御医呢——”那个声音焦急地道,“吃不进东西……是怎么回事?” 这回换了个熟悉的女声,声音温柔:“小姐,我是玉奴啊,晌午了,快起来吧,该吃饭了。” 玉奴……哦,玉奴。 她拿着勺子,挨着我的嘴唇,一口一口地喂我吃东西。 甜丝丝的汤渗入我嘴里,回味很清甜。 我咂摸了一下,觉得味道不错,心里想着——原来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不然为什么我一边走着,一边还有食物喂到我嘴里呢? ……走着? 我回味过来了。 我竟然不知不觉间离那光源更近了,玉奴的声音也更清楚了。“您都睡了一整天了,该醒来了,您不在,御膳厨房也不摆膳,玉奴也没吃的……” 她说得有些委屈,但是喂我的动作不停。我这还没死呢,御膳厨房就亏待我的人,眼中还有没有我了? 我生气道:“我还没死呢。御膳厨房就敢不上菜了??狗仗人势的东西……” “你终于醒了!” 我缓缓睁开眼,晌午的光亮猝不及防地入我眼帘,我赶紧又闭上。 被御膳厨房狗仗人势的叶辰朝和无意间让御膳厨房背锅了的玉奴守在我旁边,叶辰朝胡子茬都跑了出来,还穿着我晕倒前穿的衣裳,显得有些皱巴巴的。两人的眼睛都红红肿肿的,玉奴眼下还有泪痕。 “可算是醒了……”叶辰朝直了直身子,伸了个懒腰。“睡得好吗?” “似乎有点头晕。”我扶着脑袋,肚子似乎也咕噜噜地叫得厉害。 “朕看你是睡久了。”我们俩都默契地没有提及我晕倒前发生的事,“这是什么时辰了啊?”我睡得迷迷糊糊。“巳时三刻了,”叶辰朝道,“朕得先走了,今日朝臣们都赶来宫里早朝,朕守着你,你又一直没醒,朕就干脆罢了早朝。孰料现在还有几位大臣在御书房候着要见朕一面。” “倒是我的不是了。”玉奴仍是用银汤匙一口一口喂我喝燕窝粥,糖分的补充让我身子迅速回温,被子里的汤婆子还是烫烫的,我都被捂出汗来了。整个人窝在被子里,想必是越发的圆了。听闻此话,我赶紧道:“皇上快去吧,我这里有玉奴照顾呢。” 闻言,叶辰朝不善地看了一眼玉奴,玉奴手里端着个盛了燕窝的白瓷盏,有些心虚的样子。我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中间不明所以地流转了一下。叶辰朝道:“呵呵。朕喂皇后喝燕窝汤,皇后就一口一口地吐出来。玉奴喂,皇后方才进食……皇后是担心,朕会喂你吃□□吗?” 我偷偷瞄了一眼玉奴,玉奴不敢抬头,看样子已经准备要放下碗跪下请罪了。 “我不知道啊……”我佯装那时候自己睡意深沉,“等我稍微有意识时,就发现自己在进食了。我竟然吃吐了吗?有弄脏衣物吗?玉奴你帮我看看要不要换衣裳啊……” 叶辰朝一甩袖子,“罢了,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46 朕先去御书房,晚些再过来看你。你先好生歇着,别东想西想了。有些事情,该你知道的时候,会自己送上门来的告诉你的。” “恭送皇上。”我一点儿恭送的模样都没有来得及做出来,叶辰朝便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不知最近他都在忙些什么呢。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 “皇上这些日子好像很忙?”我用完一碗燕窝汤,已是感觉有些饱了,歪在床上,靠着荞麦枕头,和玉奴说着话。诗情匆匆地出去看御膳厨房的膳何时到,我身边仅玉奴和排云二人。 “朝中大事我们后宫自是管不到……不过,我如今都睡得早,不知道皇上这些日子都是叫是哪位妃嫔相陪?” 往昔叶辰朝晚上宿在允妃处,允妃就会来讨赏,名为讨赏,事实上就跟昭告三宫她又被幸了似的,轻浮得像是没有骨头一般。 许久没有妃嫔搞事情,我还有些不习惯,担心这平静的下头隐藏着更大的危机。 排云道:“自从二月起,陛下就甚少来后宫了,似乎前朝事很忙。皇上来后宫,一概是来咱们宫里,看望看望娘娘。” 二月,我愣住。差不多就是御医诊出我有孕后了。从那时起,叶辰朝就没有翻过嫔妃的绿头牌? “皇上也没翻绿头牌?那有没有私下里幸了宫女?”我关切地问。 跟在妃主儿身边的宫女,有的心思比较浮动,若有缘,跟皇上一度春宵后,被看上了要晋位,妃主子会帮她开脸铺宫,象征她已是妇人了。 我这一问正是为了方便管理。 皇帝的子嗣不容有污,所以尚仪局都会跟着皇上,记录皇上幸妃子的时间、次数。若妃嫔有孕,需得和尚仪局记录的日期对得上才行。 本朝的宫女进宫服役十年可归,若是被皇上幸了的话,自然是不能放出去的了。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一会儿娘娘可要唤尚仪局的嬷嬷们过来问话?” “嗯,你去安排吧。” 从二月到六月,已经四个月了,叶辰朝得多醉心前朝才能一个妃子都不召啊? 尚仪局的人很快就到了,我在玉奴的搀扶下,起了身。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来人是尚仪局胡嬷嬷。是个老熟人了。 “嬷嬷请起,玉奴,给胡嬷嬷看座。” “谢娘娘,”胡嬷嬷给我施了一礼,她长得倒像个慈和人。“许久没见胡嬷嬷了,嬷嬷一切都好?” 这也是个旧人啊,原是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后来去了尚仪局,但看她能过来回话,便可知她在尚仪局混得不赖。果见她露出一个微笑来,“托娘娘、老娘娘的福,奴婢一切都好,现在嬷嬷们都是奴婢在管。” “嬷嬷是个能耐人。”我也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来,“我如今身子重,也许久未曾问过皇上的起居了.今日唤嬷嬷过来,就是想看看皇上这几个月的起居注。” “老奴都带来了。从今年开头儿到昨日的起居注,都在这里了。”她恭敬地奉上一本薄薄的册子,我接过来,笑道:“辛苦嬷嬷跑这一趟了,晴空,带嬷嬷下去吃茶,稍事歇息。” 我翻阅了一下一月的起居注,发现叶辰朝也一般是在前边养心殿歇的时间比较多,一月还召允妃去过几回,奇怪的是允妃并没有来找我要赏赐。 一月叶辰朝歇在我这边八次,召允妃去养心殿三次,还召过思贵人和羽贵人各一次,召去养心殿的妃嫔都没有留宿,起居注上也没有细致得连皇上泄身几次都要记录,然而备注了下,没有叫水。 二月起,叶辰朝来我这边的次数越发多。 从二月到四月,除了允妃外的妃嫔,真真儿叫做不见天颜。 玉奴凑过来,悄悄对我说:“允妃娘娘一月间被召去养心殿,咱们这边的人有看见了,据说是人刚过去没多久,就派人回来取了琴呢。” “就你们知道得多!”我一根指头点了点她额头,她佯装一歪,眼睛弯弯的,笑得跟个小猫似的。“哎呀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奴婢去看看那些个小的去提膳了没有。”一边笑她一边溜走了。 “别那么快,小心跌到。胡嬷嬷那边你去回掉吧,起居注晚些我派人给她送过去。” 其实我内心,并不如我表现出的那么平静。 玉奴刚走出去,我的眼光就粘在那起居注上拔都拔不下来。 起居注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叶辰朝没有召一个人侍寝,他要么在前朝,兢兢业业治理国家,要么就来我这里,看望一下我。 我当年心悦他时,未必不希望夫君只有我一人,后来我们成亲后,皇后娘娘赏了些人下来——便是现在的慧妃、明妃等人了,那时我与叶辰朝情深日笃,万万没想到,后来他会做了皇帝。当年我还只是王妃时,有几个姐妹在后院里陪我,日子似乎也过得挺好的,叶辰朝也不兴宠谁,因为他谁也不宠。整日就爱泡在书房里,亦或是带着我去跑马。就明妃、慧妃的性子,也是不争的,总体来说我们关系都极为和睦。我与叶辰朝留在王爷府的时间都不多,因此也没觉得后院里人太多。 他登基之初,我还没有一种宫里会进新的妃嫔的觉悟,直到叶辰朝迫于前朝压力,来陪我的时间日益减少,开始雨露均沾。宫里的妃子一个接一个的怀孕,听玉奴说,那两年我的笑都少了好多。后来几位妃子频频流产,前朝的压力转移到后宫里,我如坐针毡。我虽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渴求永远不会实现了,心里难免不好受的。 我不知道叶辰朝今天还来不来。 从我昏迷到现在已经有十来个时辰了,天色渐晚,叶辰朝还没有来。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3= 因为本文数据不好,以后就没有榜单了…… 但是我还是会好好写稿,写完这本就开个萌文换换口味啦! 现在新文已经开了预收,欢迎去收藏下哦!讲述的是比干遇到小仙女的故事~~名字暂时定为《歃血为萌》,戳我去新坑,以后也请多多支持哦,毕竟我木有榜单了,只有你们啦!=333= ☆、第三十三章 “臻娘今日可大好了?”我等得有些百无聊赖了,于是又继续做着孩子的小衣裳打发时间。突然一个阴影罩了下来,叶辰朝的声音从我头顶上传来,我仰头看去。“天都黑了,虽然屋子里点了灯也别做针线了,害眼睛。” 他今日走时还穿着昨日的衣裳,展眼又换了件龙袍,连胡子拉碴都刮掉了,倒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用过晚膳了吗?” “没有,玉奴叫人去提膳去了。” 他眉头又是一皱。看起来颇有杀气,“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没有摆膳?” 我心道自己并不饿,但是叶辰朝如今颇有帝王威严,他凶起来,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47 是人都会心里抖上三抖。我宫里人都整整齐齐的跪下了。我自是挺身而出说着心虚的话:“皇上不是说晚点要来吗,本宫就想着一道用膳,因此没有让他们摆。” “你本就身子不好,怎么不知道早些用。”叶辰朝的火顿时下去了大半,仍是皱着眉头,语气却温和了许多。 “下午的时候有用过点心了,也不饿。皇上可用过晚膳了?”我却是在问纪谷。 “回娘娘的话,皇上和大人们今日畅聊至申时三刻,说完国家大事后赶紧就过来了,也未曾用过膳呢。”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叶辰朝,叶辰朝清了清嗓子,顾左右而言他,“晚膳呢?提过来了吗?” “提来了提来了。”我指着宫外,一行正在疾驰而来的身影。叶辰朝这边催膳催得急,纯粹也只是个由头罢了,我和他此刻谁都难以面对谁。幸好这御膳厨房的膳也差不多准备好了,否则正触在霉头上指不定多惨。 倒是可怜了那些提膳太监,宫里明确规定过,在主子面前不可失仪,不可奔跑,恐惊了主子。我和叶辰朝现在无话可说,只能龙目凤眼地盯着他们瞧。一边是宫规森严,一边是皇上的怒火,这群小太监走得比跑得还快,脚下一个个跟踩着风火轮似的,若是晚膳里有汤面,还不能洒了,真真为难他们。 等道了我们跟前儿,更是一丝不苟地请安、摆膳,我瞧着他们一个个儿头顶都要冒出白烟了,一个个地看着挺可怜的。我对玉奴使了个眼色,手按了按荷包。玉奴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唤了一个小宫女,去取些装着碎银的荷包来打赏这群小公公。 叶辰朝许是真饿了,伺膳太监给他夹的菜都用了一干二净,“臻娘,我尝着这道菜酸,你看看可能入口?”叶辰朝被酸得直掉眼泪,鼻头都有些泛红了。我似信非信地也尝了尝,觉得极开胃。 “将这道菜摆皇后跟前吧。”他眼含热泪的道。 我一边美美地用膳,一边思索着,这么酸的菜,御厨们都是怎么研制出来的?我用着是刚刚好,试菜的人还不知道如何呢? 茶足饭饱后,我慢慢地挪到专属贵妃榻上,捧着肚子歪着。 贵妃榻旁还摆着我做了一半的小衣裳,还有皇帝起居注。叶辰朝也跟我一块儿,丝毫不客气地将龙臀放在我的贵妃榻一角。 他伸手就拿起了触目可及的皇帝起居注,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我。 我歪在一旁跟尊佛似的,他好笑地拿着皇帝起居注在我眼前晃了晃。 “皇后这是在……”他玩味地道,“暗中观察朕?” 我顿觉老脸一红。“为皇上管理后宫,这本是皇后的职责,臻娘前些日子因为身体不好,因而疏忽了,现在也是时候重新管理起来了。免得皇上有了宠爱之人,我这个做皇后的都不知道,可不就委屈了人吗。” “皇后眼里,朕就那么饥|渴?”他又在我面前晃悠着那本起居注,修长的指尖略微翻开两页看了看。我的脸开始有些烧,叶辰朝压低了声音笑道:“那皇后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我本想严词道:“皇上应该雨露均沾才是,为咱们宫里多添几个小娃娃是正经的。” 可是这番违心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看着我嚅嗫的样子似乎也很怀念,他一手执着书卷,一边往我身边凑了凑,用手一一划过皇帝起居注上我的名字,问道:“皇后欢喜吗?” 我唇角微微勾了一点儿,不一会儿又塌了下去。忍了片刻后,仍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宫里除了孕中的皇后,再没有人有宠,也就不会有另外的人有子。”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笑容已经收了大半,眼眸里也尽是凉意,唇角讽刺地勾起,像是出鞘的剑刃,“无宠无子、地位也远远不如皇后,能动的手脚也就有限。妃嫔们巴着你还来不及,怎敢害你和孩子?朕早将你身边的人都清理过一遍了,这个孩子,该是能好好地生下来的。” “当年的事,难为你还记挂那么久。”我苦涩地道。“辰哥,我没有害过你一个子嗣。” “朕知道,”他的手拍了拍我的手,“你不会那么做的,你胆子太小了。宫里另有其人,谋害了朕的子嗣。朕绝不会让你也遭他们的毒手。医婆、奶口朕都会亲自挑人,你只管养好身子,多出去散散心,朕听太医们说,母亲多出去走走,于胎儿有益,也好生产。” “嗯。”我低低应道,心情已和下午天差地别。我强打起精神,和他说起我晕倒前的正事来,“说起来,秀女之事,我们昨日还未挑选——玉奴,你带人去将花名册抱过来。” “秀女们入宫后就能入住延辉宫,宫中制式的衣裳、钗钿都已配齐,这一册,是上上等的秀女,人品、性情、才学都是顶好的,嬷嬷们已经筛过一遍,都是大家出身的闺秀。这两册基本上都是官员之女,小家碧玉,性情都比较温和。或是绝色。来人,给皇上准备些朱砂墨来——”我虽也不愿宫中进新人,但是天下人都盯着皇帝的后宫呢,在我还没有产下嫡子前,子嗣势必是天下人关心的重中之重。一个孩子也不够稳妥,先皇时就遭遇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境地,幸而还有次子叶辰朝,才能保国札绵长——否则这大齐,该是要改个姓了。 皇家的孩子,多多益善,又不是养不起。 叶辰朝也没有拒绝,他仍是和我一起坐在贵妃榻上,一边翻阅上上等的秀女名册,一边和我说着话,“臻娘,你觉得这林氏女如何呀?” “林氏女貌美,善音韵,想来和允妃妹妹能聊得来。” “允妃……允妃善妒,”叶辰朝思索了一下,给他的宠妃下了个定义,“林氏女好颜色,又性情温和,还是不要让她进宫了。” “她差不多算这一拨里人品最好的了,”我道,“皇上怎么不留中?” “正是因为她好,而朕给不了她想要的,所以不留。” “皇上何出此言,你坐拥天下,富有四海,怎么会给不了她想要的?” 叶辰朝缓缓转头看我。 他笑问:“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朕坐拥天下,富有四海,没错,可是朕依然给不了她们想要的——朕只能给她家里想要的,她想要的,朕恐怕一辈子都给不出了。” “因为皇后之位已经许了臻娘了。” 我似笑非笑道:“若有的姑娘想入宫,并不是为了正宫之位呢?” “那必是谋财补贴娘家的。”叶辰朝斩钉截铁地道。 “……臻娘以为不然,”我道,“若她们谋的是心呢?” “真心朕也只有一颗,怕也是许不了旁人了。这些女子,都正当芳华,进了宫,也不过是填在深宫里罢了。朕还是不要祸害人家的好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48 姑娘了。为她们指了门当户对的儿郎,才是造福千秋的好事呢。” “原来,在宫里的都不是什么好姑娘……此话一出,后宫三千佳丽的心又要碎成一片了。”我一边咬着小衣裳上的线头,一边笑。“破锅配破盖,想来我们都是不够好的,才进了宫。” “就你会瞎说。”叶辰朝道,“皇后可是先皇御旨赐婚,‘奉慈令,京都赵氏,赵丞相之好女也。门着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誉重宫闱,德光兰芷,正当韶华,圣情鉴悉,赐皇二子,可以为妻。皇后爱重,常得侍从,珍之爱之,弗离朝夕。宜令所司,择日册命。’”他脱口而出便是当年先皇赐婚的诏书,竟然一字不差。 随口提及便能倒背如流——一道长大,我竟不知道辰哥儿有这本领。 “召你进宫的是先皇后、太后娘娘,谁不是视你如女?连先皇都说了,要朕对你珍之爱之,朝夕不离,你怎么还自命菲薄起来?”他一双眸子将我望着,衬着将宫里照得通明的灯火,显得眸子格外黑亮,竟有些摄人心魄的意味。 “皇上与自己辩论,倒是颇有意思呢。”我顶嘴道。 “非也,”叶辰朝在林氏女那一页小楷备注:指给宗亲。 又翻到下一页,是个形容窈窕的好女子,明眸善睐,腰如柳枝,善吹|箫与胡舞。 “这名女子太美了,艳压后宫所有女子。”我看到时也颇为惊讶,叶辰朝瞟了我一眼,“这就绝色了?你是没见过胡地女子,一个个肤白貌美,腿长腰细。” “这位薛氏女,已是难得的佳人了!”我道。 “皇后也说过,艳压后宫佳丽。此女太艳丽,后宫留不住她的,反倒是因为颜色好,朕担心会让伺候朕的老人们心理难受。因此女坏了后宫和谐的氛围可是大不妙。我看济南王自来喜爱美人,想必赐一个绝色丽人给他做王妃也是极好的。” 叶辰朝就这么自顾自地定下了秀女的去处,我有些瞠目结舌,竟难得看见有不好新颜色的男子,还是皇帝,我的夫君。 哪怕我不乐见这些女子入宫来,也不得不站出来为她们说一句公道话了:“皇上,赐来赐去的,就没有什么佳人可选了。” “哪里没有佳人?”叶辰朝严词道,“我眼前不就有一个吗?”他握住了我的手。 我半晌没说话。 叶辰朝放下御批的朱砂笔,笑得春暖花开——神气极了,倒是极肖数年前在封地时候的他。 “皇后不要心烦,”他眉眼弯弯,“如今你有孕了,前朝的事,朕会搞定。你不乐见新人进宫,朕就一个一个赐给未婚的宗亲——不会叫人抓住把柄。” “皇上,这、这话可不能乱讲的。” “与你关系其实也不是很大,”叶辰朝改口道。“朕也不想要新人进宫,又是当下这个敏感的时段。好歹也要皇后先诞下嫡子,才让秀女入宫。” 原本秀女入宫在即,尚仪局将万事都准备好了。明妃、慧妃打点好宫中,教导嬷嬷也都物色好人选了,只等秀女入宫,见见真人,然后帝后去挑选新人,赐下位份…… 叶辰朝今日这些决定,竟是将尚仪局和明妃、慧妃这几月的辛劳化为乌有。 ——秀女不用进宫了,朕怕打扰皇后养胎。嫡子比秀女重要多了,得等皇后诞下嫡子做好月子再安排秀女进来吧!秀女年纪也渐渐大了,朕也觉得多留两年不太好,谁让朕爱民如子呢?朕已经给几位秀女选好了人家——宗亲!朕的堂兄弟们人品也不错,封地俸禄都有了,就缺个媳妇了。你家女儿不错,朕要许给诸侯王做正妃,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可以想象,皇上的这个决定有成熟的拖延计划,以及公关技巧,必然可以成功不让秀女进宫。 “皇后觉得这个安排如何啊?”叶辰朝问道。他眼神发亮的看着我,像是看着一块肉骨头的小狼狗。 我咽了咽口水。 皇帝亲自把快要入门的小老婆推到外面去,可不是皇后伺肚行凶。 叶辰朝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朕不想秀女入宫,但是过阵子,皇后压力可能会不小……” “臻娘在未央宫里一心养胎 ,也听不见什么流言蜚语的。只是听皇上的这一番话,觉得皇上也很辛劳,操心国家大事,忙得连秀女进宫这等大事都无法拨晤……只能延后秀女入宫的时间,不让皇上为此事烦忧,也算臻娘尽了心了。”我反手握住叶辰朝的手,陈恳得不能在陈恳地道。 叶辰朝很满意我的上道,我也很满意叶辰朝的这个决定。我们彼此双方都心满意足。 这是一个成功的会晤。 之前心事重重的拒绝和难堪,我都小心地把它们掩藏起来,叶辰朝今日也没有提及我的伤疤。 我也颇多感悟。 叶辰朝将手中的花名册往边上一扔,往我贵妃榻上一躺,占据它半壁江山。我堂堂孕妇,不得已捧着肚子爬起来唤人,吩咐道:“来人,你们收拾收拾这些花名册吧,明日,玉奴与排云,你二人去明妃、慧妃宫里,告知她们此事,让她们手里的活儿都缓一缓吧,记得带上些礼物。一鹤,你辛苦跑一趟,去尚仪局,将起居注还给胡嬷嬷造册,另外通知她们,秀女之事先放一放。” 叶辰朝也很满意,拉着我的手,笑了。 等尘埃落定,辰光也已经很晚了。 叶辰朝自然是在我宫中歇下,他欲揽着我,我却把他推开了。 “怎么?”他皱皱眉头,很不开心地问道。 ——皇上,麻烦您让一让,臻娘吃多了,现在不想被搂着,只想安静地消消食。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这么厉害!我今天写了六千五啊!! 榜单是第一生产力……真的…… 为了赶榜我都爆手速了! ☆、第三十四章 一夜安睡,叶辰朝寅时被纪谷叫起,我朦朦胧胧中抱住了他。 他低声笑着,无奈道:“放朕起来,早朝了。” 我嘟囔了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叶辰朝又笑了起来。 笑声似乎是从胸腔里出来的,低沉而有磁性。 他将我的手拨开,我僵了一会儿,又陷入了熟睡。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入未央宫,将我唤醒。 “玉奴?”我嗓子有点喑哑,在床上略略躺了一会儿,玉奴推门笑着进来了,身后跟着司衣的诗情,司帐碧霄,司环的排云。 “娘娘起来了?”玉奴到我身边来陪着我,“外面天已经很好了呢,今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唔。皇上走了多久啦?”我从床上艰难地爬了起来。 “皇上寅时三刻就上朝去了,”玉奴道,“怕打扰您睡觉,早膳都去了西配殿呢。” “他有心了。”我拥着锦被,神思有些不属。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49 诗情抱着我的衣裳过来道:“娘娘起身吧,衣裳已经提前烘了一阵儿了,现在上身不会凉着。” 肚子越来越滚圆,我坐在床沿,皱着眉看着它好一会儿,问她们道:“我这身子也就四五个月罢,怎么会这么大?”几个心腹宫女都未曾婚嫁,我怔忡笑道,“是了,我怎么问起你们来了。今儿御医几时来啊?” “回娘娘话,今儿当值的是黄太医,约莫两刻钟后就过来了。”回答我的是排云。 趁诗情给我换衣裳的时候,排云已经将钗环脂粉都排列得仅仅有条,排云拿着皇上刚赐下来的鸽子蛋大小的南浦珠新制的钗在我头上比了比,“今日给娘娘用这支钗好不好呀?再点一些胭脂气色也好。” 我于妆扮上是不太上心的,“今儿事情可多呢,我也不欲打扮得太复杂。许久没有见太后娘娘了,用过早膳后,就让太医进来吧,然后叫一鹤过来见我。” “娘娘且放心,您如今身子康健着呢,之前底子有些弱,现在已经都养回来了,”黄太医捋捋胡子,笑得很温和,“日常饮食还是照常,用些滋补的食材便好。” “我们娘娘前些日子还晕倒了……不知是何缘故?” “孕中,母体要将营养供给孩子,因此娘娘才显得有些不足。只需静养就好——孕中不便用太多药,以免影响胎儿。” “是,奴婢们会注意的,谢黄太医,”排云道,“御膳厨房的张公公在外面等着呢,带来了一些滋补的食谱,黄太医您不妨一道过去看看,可有什么禁用的?” 黄太医收拾收拾医药箱,药童背起药箱,亦步亦趋跟在黄太医和排云身后去了西配殿的花厅,。 一鹤见着排云带走了黄太医,没一会儿就进来跟我请安了。 “奴才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尽管一鹤是我宫里的人。但是宫里规定太监见到每位主子的第一面都要行大礼的。 我抬抬手,“免礼。” “谢娘娘。”他甩了甩袖子,正要行礼,被我一声给拦住,现在袖手听候指示。 我看了看殿里的人,又看了眼玉奴,她马上就懂了,替我清场,整个宫里便只有玉奴、我、一鹤。 我捧着热茶,看着一鹤,问道,“一鹤,你来我身边几年了?” “回娘娘的话,奴才在您身边伺候了三年了。” “嗯……你也是见过了我渐渐失宠的情形的,”我苦笑了下,询问地看向他,“我失宠的时候,你们都是怎么想我的?” “主子怎样是主子的事儿,我们只要将主子伺候好就行了,这才是一个奴才应尽之责。”他垂首道,“更何况您是皇后娘娘,天字底下第二号尊贵的人物,在奴才这儿,您永远都是主子,是未央宫的天。” “你们怕我失宠吗?” “回娘娘,不怕。” “不怕就好,”我启唇笑道,“我之前糊涂……有人害我都不知道啊,像个瞎子聋子。前些日子皇爷说,他知道宫里前几个胎儿没留住,不是我做的坏事。但是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做幕后推手,害一个还不收手,竟然前面的都没能留住。咱们自己知道就行,宫里不干净,外面的一点东西我是一点都不放心了,如今我才四五个月,还有几个月的日子呢,我就把未央宫上下交给你二人了。咱们别着了外人的道儿。” “奴婢们肯定把未央宫守得固若金汤!”一鹤和玉奴向我□□道,“还有一事——我在宫里竟然什么都不清楚。”我看着一鹤,一字一顿道,“我父亲赵容铮,几年前到底做了什么事,竟然叫皇上忌惮至如此地步——我父若有冤屈,有什么冤屈告诉我;若真不无辜,好歹也要告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一鹤,这个事就交到你手里了。这两件事都要慢慢来,莫要打草惊蛇。” “娘娘请放心,奴才省得。” “我调查我父当年之事,有可能会导致皇上厌弃我,”我抿嘴笑笑,心中却有些凄凉,“皇上一直瞒着我,本宫竟然像个木偶似的,也任由他瞒着。不过,厌弃就厌弃吧,我若没地方可去了,好歹还能去陪我爹娘的呢……” 玉奴惊慌得手里端着的木盘都坠到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她震惊地看着我,然后直挺挺跪下,道:“娘娘!” 我摆摆手:“别请罪了。不是什么大事。” 玉奴眼泪滚珠似的掉了下来。“娘娘别想不通!有什么事,和皇上说开不就好了吗?是何缘故,竟说着要去见老爷和夫人呢……” “本宫要知道当年父亲做了什么事,哪怕谁都瞒着咱们,但是我还是得知道,如果有对不起谁,本宫去偿还好了。”我面无表情的道,“若是我父做错了事情,那少不得本宫要大义灭亲,做个不孝之女,未来一家人地府相聚,再去向爹娘请罪了——” “奴才领命。”一鹤磕了个响头,抬起头来,又道,“奴才听下头小的说——” 张允之虽然被爆了子孙根,又被皇上关了些日子,却也没受到搓磨,又有本宫赏赐下去的御医和上好的药品,身子不日便好了。他又是个闲不住的,在家里养身体也是逼不得已,现下好了,自然是家里留不住的。 他又不欲与昔日交好的狐朋狗友们相见,毕竟他这事儿已经是众人皆知了,说出去也只能是他嘴贱犯下的错,如今还失去了男人的骄傲——再去与一群真男人相聚难免气短。他也是熟知他那些狐朋狗友的为人,也不敢相聚。因而他偷溜出府,只是为了去秦楼楚馆喝口花酒。 我派出出宫去学舌的小太监们住在城西,年纪轻少不得贪玩儿,在秦楼楚馆门口就遇见了张家这位大少。他虽然不如之前嚣张好认了,但我手底下这些人对于张大少的容貌熟悉程度可谓是与日俱增,几乎每一个出宫去的小太监都能将张二少的容貌特征背出来,不仅如此,这些不通文墨的小太监们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多机灵,能被选上能出宫去成为“学舌太监”的初步考试便是画画。 不画别的,专画张二少。 我猜度着他们是觉得我与允妃有着深仇大恨,作为未央宫里出去的人,得牢记哪些是仇家。倒也无伤大雅,我便随他们去了。没想到这些不通文墨的小太监,一个个画起张二少来如有神助,各个都很传神。 本宫心情很复杂。 这一次,这位尽给张家、允妃拖后腿的二少,酒喝多了又开始与不甚相识的客人打赌。 都说京官多如狗,宗亲满地走,他张二少看得上的秦楼楚馆也就那些,京城能有多大?在高消费的地儿喝酒碰上认识他哥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张二少这种纨绔,有钱,事儿,秦楼楚馆的妈妈们早就对这尊大佛小意奉承着了,哪怕他现在已经是个阉人了,这些妈妈也不敢得罪他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50 。在不常去的秦楼楚馆里的张二少觉得自己分外安心,那些妈妈们似乎也不认识他,喝口花酒都找了两个绝色动人的女子相陪。 其实京城里的纨绔啊这些精明的老 鸨早就相熟了,各个都请了个画像在家里呢,自己看,姐儿们也看,只是观张二少的形状,不想被认出,于是都假装自己是头一回见他罢了,都就怕着张二少觉得自己受了屈辱。 在这个地界儿,真能不被谁认出,那只能是一无所有的贫民了。 ——谁知道张允之要自己作死? 张允之出生时脑子进的水,现在都要化成泪了。 他喝了几口酒就气盛地要与其它客人打赌,赌注是一万雪花银。 他家起身也就是这几年的事儿,他兄长的俸禄也差不多就这么个数目,是什么给一个家中幺儿底气,叫他以倾家之财打一个不起眼的赌? 当时和他打赌的宗亲都惊呆了,彼此你看我我看你的——没想到这小子不长脑子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地不长脑子啊。 他哥哥又是工部这么敏感的职位,要贪污只要伸伸手把账做平就好了,然而也不敢做出乍然富贵的模样,大家都只道张允和家里很清廉。 如今张允和苦心经营的形象就被他弟弟轻而易举地毁于一旦了。 更别提还有御史洋洋洒洒写了十页奏章呈给皇上,里面全是拐弯抹角骂张允和的话。 一鹤她们探听到了这个消息,便赶紧来和我汇报了。 “张允之……”我无意识地模仿着叶辰朝的动作,手虚握,指节轻叩轻叩桌面,无所谓地道:“他不成器成这般模样,该着急生气的是张大人与允妃。若这是我家兄弟,都能让我恨死过去。连御史都京东了,这半个月,张大人不知道得头疼成什么样子。” “有咱们宥哥儿衬着,张二公子此番作为也实在落了下乘了。”玉奴也眉眼弯弯地笑道。 “嗯……不知道宥儿行囊都收拾好了没有……”我道,“有堂嫂他们看着,应该也没什么。玉奴你找个时间出宫回去一趟,赏些治跌打损伤、防蚊虫叮咬的药给宥儿,在外面不比在家里,事事那么顺心都有人为他做好。” “玉奴省得。”玉奴领命下去拿药不表。 我正欲躺下歇会儿,没想到叶辰朝来了。整顿衣裳起敛容,他便闲庭漫步似的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周三,截稿的日子。 很好,今天我还要更六千五…… 从上周三开始就没好好更新的作者,今天要把一周欠下的债都补回来…… 拖稿的上周,因为上周三赶榜单写了6-7k,所以周四想偷懒,周五去看男朋友,完了睡很早,周六周日忙着帮男朋友妈妈打理新开的私房烘焙的微店,周一回上海,没好好写稿,周二和男朋友闹别扭,没好好写稿…… 居然就这么到了周三!截止到今晚24:00.我又要写6k5了……q_q ☆、第三十五章 “不必起来了。”他见我已经好不容易半躺在床上,肚子挺得老高,起身又难过得紧,忙出声道。 我于是从善如流地躺倒,然后半歪着看他:“皇上怎么来了?” “今儿没什么事,倒是出了个闹剧。”叶辰朝将腰间的玉钩撤下来,递给排云,晴空赶紧泡了茶端上来,叶辰朝接过茶盏暖着手,扯过一张凳子在我身边坐下。“允妃不是有个弟弟么,朕往常都没觉得他这么多事过,才从牢里面出来了几天?就这么不安稳!” 我听了这半截子话,心里便明白了大半。“看来,晴空得给皇上换一杯菊花茶了,消消火。” 任谁知道自己的小老婆家里不安生心里都不太舒畅——我也能理解。娶小老婆就是为了妻妾和美,结果一家人被小老婆折腾死了,说起来,这还是皇家呢。 “之前宥儿揍他小子一顿也是该的,实在是欠揍。”叶辰朝道,“工部油水丰厚,换谁其实都是要揩一把油的,张允和为人只不过没有其他人那般嚣张,说起来也算是皇亲国戚——” “皇亲国戚”这话一出,我便从床上翻身下来,将他手中热气腾腾的明前龙井一把夺过,热茶都溅到我手上了,我一把就将玉白的茶盏掷到地上,高声问到:“他张家,算哪门子的皇亲国戚?!” 叶辰朝愣住了,满宫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愣住了。 未央宫里鸦雀无声。 我冷笑地看着叶辰朝,叶辰朝看了看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一口没来得及喝的茶,突然笑道:“臻娘,脾气见长。” 说完便欲牵住我的手。修长干净的指尖刚碰到我的手背,我便想也没想便甩开他,挑起眉怒道:“他们姓张我姓赵,我和他们半点关系也没有。我不是那种和你后宫妃嫔称姐道妹的皇后,皇上要与这样的人做亲戚我管不了。但我也绝不会自甘堕落到与这张二公子为伍。我儿生下来便要认妃妾的兄弟做舅舅,我是不服!你若是觉得,张家是你亲戚,那就请皇上自去吧!” “是朕说错了,梓童莫生气。”叶辰朝好声好气地冲我道歉,晴空小心翼翼地端了盏菊花茶上来。叶辰朝接过来喝了一口,哄道:“看,朕已经喝了菊花茶了,别促狭了。” 我自觉自己的模样现在应该很是吓人,伺候我们的人都噤若寒蝉,然而叶辰朝表情还是微微含笑的样子,眉宇纹丝不动,似乎我只是在委婉地和他商讨一样。 “那张允和,虽也不清廉,但是个能做事的,所以朕才派他去了工部,多少人看他不顺眼,不都是朕保下来的吗?这次他弟弟非要去献眼,是个扶不上墙的。他只知道张家如今起来了,家有万贯余财,却不知道多少人眼看他张家起高楼,眼看他家楼榻了——人家可巴不得把他哥哥给扳倒呢。这张允之,别是他兄长对手派去张家的奸细吧?” 叶辰朝“啧”了一声,倒是差点儿要把我给逗笑了。 “堂堂一个皇帝,非要去说别人家的家长里短。”我道,“别人家”几个字我咬得特别准,一字一顿的,叶辰朝只拿一双眼睛盯着我笑。“允妃心里恐怕不得劲儿得很吧。皇上不去劝劝她?” 叶辰朝转着茶盏的杯盖,跟个少年似的,我忍不住道:“别再把杯子给碎了。” “皇后现在知道可惜杯子了?”他弯着眉目,“朕只道皇后喜欢听碎杯子的声音呢。” 我不接他的话茬儿,“想来皇上是来打听我的意思的?张家的事,本宫不会插手,你尽管放心。” “不是。”他摆摆手道,“朕就是想来看看你,顺便和你说一遭坊间趣事——本以为你心里对张家人有火气,说张允之倒霉的事皇后会高兴呢。” 我真是纳了个闷儿,为什么所有人都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51 觉得张家倒霉我会高兴? 天可怜见,我只要看到允妃倒霉就够知足了,张允和张允之与我并无什么关系,我并不在乎的。 尽管张允之嘴贱,引发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让我弟弟赵宥背了一个“将功赎罪”的名去了华南边疆,然而赵宥原本就更适合边疆。倒是张允之,这辈子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说起来,他反而因为逞一时口舌之快害了自己一生。 我不欲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转而说起其它的话头:“今儿怎么下早朝那么快?” 叶辰朝噗嗤一下笑了:“这些日子都比较太平,朕本来想在朝会上说起将早朝改为一周一次,御史们却围着张允和要将他怼进泥里,害得朕都没能将更改早朝次数的话说出口,打了半天太极,好不容易溜了出来。” “原来皇上是想包庇张家人。”我点点头,“允妃吹的枕边风?” “看你,吃醋了?”叶辰朝笑,“允妃哪敢跟朕吹什么东西南北风的。” “允妃小意温存,臻娘的确学不会。延淳宫出门左转不送,皇上请便吧。”我陈恳地道。叶辰朝拊掌大笑:“臻娘啊臻娘,你现在脾性越来越大了嘛!” 我不做声,转过身去不理会他。说心里不难过是假的。 我这么一个皇后,之前受过的气,都窝在心里,时间久了,就凝聚成了实体,像剑刃一样戳进心窝子里,潺潺地流着血,干涸后就变成了冷硬的伤疤。我与外界,隔着那一层厚厚的伤疤,遇到不如意,就窝囊得恨不得自己当场死去。 后来我就真觉得我死了,看什么都像是雾里看花。当我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被困在未央宫里的幽灵时,我的心情反而格外的轻松,因为我是皇城里最大的输家,做一个“鬼”,拥有无尽的“死”,时间是我唯一拥有的东西了。哪怕是作为一个不为人知的“鬼”,旁观着与我有关的人们的生活。这也让我感觉无比的安全。 终于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害到我了。 那时我就打定主意,若能重活一次,一定不把自己逼那么狠,要肆意、光芒四射地活着,不做任何人手里的刀。 我并没有真的死去,可自打我清醒以来,的确与以往不太一样了。 叶辰朝缓缓走到我的身畔,仍是固执地牵我的手:“看到你这样,有脾气,活力四射的样子,真好。哪怕你不给朕好脸色,也是极好的。” “终于等到你,有底气,能对朕发脾气的时候了。” “憋着肯定很难受吧?” 我猛然感觉到羞愧。 不再给叶辰朝的宠妃好脸色,也不因张家人做下的冒犯我的蠢事大动肝火,不满叶辰朝包庇他们而将心事郁结。在我心里,最重要的,只有自己,与我在乎的人了。 却没想到,以自己为先,就真的能越来越好。 当一个人放下一切、没有什么能让他挂心时,他在这个世间就已经势不可挡了。 无知无畏,无欲为刚。 这些道理,我活了二十几年,竟然快要成为一个母亲时才明白。 我对不起自己了那么多年,又有什么原因,不让自己羞愧的呢。 叶辰朝澄澈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恍惚还有一丝笑意。我反而觉得很羞愧,回首作为皇后的这三年,就像是梦一场。十来岁与叶辰朝青梅竹马,相守相护的时光,就像是上辈子一样了。我都忘记,我还有曾经脾气大的时候了。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对叶辰朝道:“皇上先前说什么?一周一次早朝?” 他握着我的手,强忍住笑,对我道:“是啊,可惜今日没能提出来。” “朝会制度若由皇上提出,少不得又要和大臣们辩论费一番口舌了。祖宗规章制度,是极难更改的,皇上想清楚了吗?” 叶辰朝正色道:“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每次早朝,明明都没什么事,可以无事退朝了——朕不也说给你听了,连张允之的破落事都恨不得拿出来奏禀半个时辰,朕这些御史,也是没事找事了。”他说得轻巧,这本不像是他的风格。我奇怪地打量了一下他。 “皇上看样子,格外欣赏张允和张大人?”我挑眉问道。 “他倒是个能办事的,朕交代什么都能漂漂亮亮地完成。贪墨一点儿就贪墨一点儿罢了,反正允妃那用度,也大都是靠他这个兄长在外奔波换来的。皇后也就宽容些罢。” 我点点头:“原来皇上近来和他交好啊——但似乎皇上,并不过分偏袒允妃?” 允妃被撂在御花园一刻钟,最后叫允妃上来奏了一曲,只赏了几匹布匹的情形,我还历历在目。若说叶辰朝当着我面儿偏袒允妃,却是没有的事了。皇后加上嫡子的分量,必然是比后宫的小花来得重要,叶辰朝也不是傻子。 但是他这般偏袒张家,却是我始料未及的。 这张允和到底给叶辰朝灌了什么迷魂药? “允妃就像个小姑娘一样,”叶辰朝提起允妃来不禁揉揉额角。神色颇有些冷淡,我觉着允妃赖以生存的皇帝的宠爱,似乎已经到头了。 ☆、第三十六章 “连张允和都未曾为他弟弟开脱半句,允妃竟然派身边心腹给朕送夜宵,说自己病了,求朕去她延淳宫看一眼。”叶辰朝冷笑道,“没有宠爱,她渐渐觉得后宫的日子难过了。” 我和叶辰朝说起允妃,就像是在讨论旁人的事一样冷静无情。“皇上此言未免叫人齿寒——允妃也是常伴帝王左右的,一等一的好颜色,往常也不见皇上这么刻薄的。” 我淡淡地说道,“早知帝王心易变,何必当初曾相识,人家好好的花团锦簇的小姑娘,为何要让她进宫来呢?” 叶辰朝道:“站久了会不会不舒服?我扶你先坐下慢慢说罢。” 我先前泼了他一杯茶,地上都是茶叶和碎瓷片。“来人,收拾一下。” 叶辰朝担忧地看了看我的鞋底,突然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你——你做什么?”我惊恐地腾空了,“抱住朕啊,”叶辰朝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我道,“难不成让你在碎瓷片上跳舞?” 诚然,要让本宫在碎瓷片上翩翩起舞还是有些难度的,我勉为其难地抱住了他,他似乎毫不费力地就将我抱去了偏殿。 一路上,我都很紧张。 好在,叶辰朝身强力壮正当时。 我胆战心惊地被他放到偏殿的凳子上,他额头一点汗意都未曾有。 “允妃不是朕硬要抬进宫的,”叶辰朝对我解释道:“允妃是自愿要进宫的,朕也是为了给允和一个面子,在抬允妃进宫时,多让内务府抬了几件嫁妆。” 皇室娶亲都是由内务府准备嫁妆聘礼,叶辰朝刚登基时,张家还没有起来,连女子的嫁妆都凑不满十抬,因此,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52 叶辰朝赐下五十台嫁妆给张允季,只为了给张允和凑脸。 我觉得我看向叶辰朝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杀气。 失落一笑,我道:“我以为辰哥无所不能,竟没想到,一个女子想要进宫,辰哥哪怕心中不愿意,也愿意赐下好大一个脸面,赏她几条街的嫁妆,将她风风光光地抬进宫来,数年宠爱于一身。更未曾想到,原来我与辰哥都不如一个小女子,靠胁迫能得来五十台嫁妆和一宫妃位。” 叶辰朝观我神色似乎真的动了肝火,不由得道:“张允和起于微时,和朕一样,允妃与其弟张允之,并非张允和的同母弟妹,与其兄长相比,真是云泥之区!允妃进宫到现在,朕已经给了很多了,却还贪图更多的荣光。往后,朕定然不会这么宠着她了。” “皇上究竟明不明白臻娘在说什么?”我道,“妃子们只是正当好时候的花,任君采颉么?允妃没有人逼您抬进宫来,为何又罔顾自己的心意将她抬进来呢?强迫自己给她数年的宠爱,辰哥,你多跟自己过意不去啊?” 叶辰朝的脸僵了一僵:“朕的意思是,允妃当年不肯嫁人,只愿只身进宫做一名伺候朕的小女子时,她就注定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了——朕当时也是想用张允和,不想他过多为家事烦忧。反正这皇宫大,抬个女子进来又无妨……而且,前朝后宫相通,多给允妃几分面子,便是多给允和几分面子。” 我冷冷道:“辰哥!你有没有搞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这是你吗?你忘记桐太妃了吗?没有谁比你更清楚,后宫风霜有多冷酷罢?为什么还要明知道后宫残酷,还要拖无辜人下来?难道,就是为了张允和张大人和你有一样的遭遇,由此及彼,怜惜自身吗?” 我从椅子上起身,快步从旁边拿来一面镜子:“辰哥,你看看你,你还认识镜子里的这个人吗?你冷静想想,为何要抬允妃入宫,为何要护着张家?为何朝中所有人,都在说张家的不是,而你还看!不!见!?” “你不喜允妃,却抬她入宫,跟先帝不喜桐太妃,却和桐太妃有了你,有什么差别?” “你说你要用张允和,为何将他一直放在工部的位置上,任由他贪墨?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张允和或许一开始进入宦途时,和皇上有一样的远大报复,但是在工部这许多年,贪墨的公家款项,足以将一个人腐蚀了罢?皇上要不要看看,这个皇位将你腐蚀成了什么样子?” 我苦笑道:“这些日子,皇上觉得高兴吗?我们虚与委蛇、温情脉脉、相敬如宾。可是我总是觉得,我们之间,早就变了,辰哥——我们俩都变了,怎么回得去呢?说穿了,我们都在演罢了。今日,趁着彼此要撕破脸,不如好好地说开了罢。” 叶辰朝被我的一番话震惊到了,我大抵也是知道,我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然则,这些话就像是自己长了腿,只是借着我的口,说了出来罢了。 偏殿里没什么人,唯纪谷、玉奴、排云四人在伺候。 叶辰朝换上了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声音冷漠得像是从万丈寒川中传出来,带着森森凉意:“今日我与皇后的话,若是有人不小心传了出去,一族人都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方才朕与皇后说什么了,你们可知道?” 殿内伺候的几人都冷汗沉沉地跪下,没有自陈——无人敢说话。 做了皇帝的辰哥,真的是越来越威武了啊。我笑。 “皇后——心里怨着朕。”他用的肯定的语气。 我道:“是啊,怨着皇上。怨皇上为什么要将前朝的事扯到后宫来,怨皇上为什么不由分说抬几房妃妾上来,怨皇上为何对我未央、慈宁二宫恨意深重,怨皇上何不与我相决绝。辰哥——我真的累了。”我疲惫地一笑:“我觉得我已像是走到了人生尽头。我已经爱不动你了。” 气氛突然悲凉,叶辰朝看着我的眼神沁出水来。 “辰哥,祖宗制度,不要改了。”我劝道,“这张允和……臻娘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我话已到此,信不信便听由皇上罢。”我失落地笑:“反正除了赵家人,皇上哪个姓都觉着好、都用着好。这万里锦绣江山啊,都是皇上的,您高兴就好。臻娘往后,就只想好好带大孩子,平安顺遂也就够了。” “只是这后宫,终归是皇上的后宫,若是喜欢,就再抬几位妃子好了,臻娘实在力不从心了。不若从今日起,就与君相决绝罢。” “朕一句话没有说,皇后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话——”叶辰朝眼睛黑得发亮,方才抱我到偏殿来的那股子劲儿好像卸掉了,鬓角和鼻尖竟然出汗了。他用许久未曾有过的专注眼神紧紧盯着我:“你我二人相识相知相守,好不容易成龙成凰——你怎么会舍得朕呢。” “辰哥啊,万事怎么能如此笃定呢?臻娘,可是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啊。”我慨然大笑,双眸与他对视,心中悲凉一片,却觉得轻松了不少,只觉这一天终于来了。 和辰哥站在两条不同的道上,彼此打量,都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人了,这种对峙的感受,就像是将我一分为二。 “普天之下,我只有天遥地远的一个弟弟,近在咫尺的您的母后,我的姑姑,还有一个孩子,在我肚子里,和我相依相存。别的族人好坏与我没什么干系——托您的福,”我眉眼弯弯,“臻娘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这一辈子,若是这么死去,也没什么关系的。”我道,“只是蝼蚁尚且求生,臻娘虽渺小,也是想好好过完这一生的。我既然打定主意要与你说开,便不惧怕未来的一切可能性。” “臻娘说的乃是肺腑之言,皇上若一意孤行——” “朕若一意孤行,怎样?”叶辰朝鼻尖的汗越来越大颗,和他对视,我手心也在不断冒出冷汗—— “这江山是皇上的,是大齐的,这个朝廷,也是皇上的。臻娘所言,若皇上以为只是一届妇道人家危言耸听,大可以不听。” “你明知道,朕可以不听天下人的话,却不能无视你的声音。” “那便是了——若您不是皇上,还会娶这么多妾回来吗?” “朕是为了权衡——” “不是权衡!”我尖声与他争吵,“你本不是这样的人!权衡之道——呵呵,皇上不是觉得,如今是太平盛世,哪里用得上权衡之术?小小一个后宫,尽在皇上的一手掌握之中,哪里用得了你那些帝王心术……有这么多妃嫔伺候着,皇上心中很舒畅?连那张允和,都将皇上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辰哥,你现在,坐拥天下,再没有天能遮挡住你的眼——你是不是……” 我话音未落,叶辰朝甩了我一巴掌:“不要再说了!” 叶辰朝,从未动过我一根手指头,掉根头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53 发他都会心疼许久。 这么一个人,我的丈夫,方才当着伺候的人,打了我一巴掌。 我竟然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我手颤抖着抚上被他甩了一巴掌的右脸颊。 指尖发冷,脸发麻。叶辰朝眼里竟然盛满了眼泪,他一边对着我的右脸颊吹着风,一边掉泪掉得比我还要凶:“臻娘……臻娘,痛不痛?你说话?臻娘,是朕不好,对不起……” 我木然地捂着刺刺疼痛的右脸颊,突然心都好像死掉了。 不过是依着本心,和叶辰朝说说话,却没想到,他暴戾到这种程度。 呵呵,说出去,我们有十多年的感情,该是没有人相信的罢。 实不相瞒,我也不信。 “皇上,”我听到自己干喇喇的声音,像是嗓子被刮坏了似的,又像是喉咙里堵着一块尖厉的石头,稍微一说话,就血流如注。 “臻娘自请离去。” “请离?”叶辰朝咀嚼着我的话,似乎是听不懂的样子。竟然苍凉地笑问:“臻娘,朕却是不懂了……请离是什么意思?” “罪臣之女赵宝臻,不堪皇后之位,请皇上准宝臻辞去皇后之位。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脑子还没有嘴快,话说出来片刻后,脑子才接受这个话已出口的事实。 然而我不后悔。 就像是重活一世,为自己过好这一生。 别去为赵家考虑,反正我在乎的人,都只会过得比我好;这不就够了吗? “朕——决不允许。”叶辰朝的话,像是从血里挤出来的一样,“朕决不允许你离开朕。何况你还怀着朕的孩子。” “若有什么不满之处,皇后大可以说,只是不准离开我。” “不准……离开。” 我从未见过叶辰朝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作为一个大家闺秀,自小被家里人捧在掌心,入宫后,又被叶辰朝捧在掌心。 今日发生的事,着实出乎我的意料。 叶辰朝宠爱允妃,是因为想给允妃兄长在前朝地位,我畅所欲言,被叶辰朝一巴掌打得看清自我。叶辰朝变得暴戾,前朝的事也惫懒了。 这些种种,都超乎我的意料。 我摸了摸还在作痛的脸颊,清了清嗓子道:“给我一杯水。”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终于感情上有个爆发了。 叶辰朝的性格到这一章也和第二三章衔接起来了~ 臻娘在叶辰朝登基后的前几年越活越窝囊,叶辰朝登基后越活越暴戾。 两个人心里都有彼此的。只是叶辰朝心里,后宫变得越来越不重要,前朝更吸引他。他渐渐无视了臻娘。 感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对臻娘好。 啊这一章会不会大家都觉得虐啊 我十二点前本来要更新的,结果我更新了十多分钟死活更新不上!!好生气!手机也更新不上。超过12点更新我估计我要被关进小黑屋了。。。 ☆、第三十七章 叶辰朝小心翼翼地接过晴空泡好的茶,摸了摸试探热度,声音放得很轻,讨好地说道:“臻娘,喝茶。”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伸手接他的茶。 “晴空!” 晴空像受到了惊吓,咬着唇看了看叶辰朝手里的茶盏,硬着头皮又去茶水间泡了一盏茶来。 叶辰朝的表情一寸一寸的冷下去。 我都以为他总算要走了,接过晴空手里的暖茶,成了我唯一的暖意。我就木着表情,灵魂像是脱去累赘沉重的躯壳一样。我像是站在很高的地方俯视叶辰朝。 这场架吵得人身心俱疲。 “臻娘,是朕说错话了。”叶辰朝飞快地看了我一眼。“朕也不该……对你动手。” 我仍是没有答话。自顾自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干哑的喉咙,热茶一路下去,身子倒是暖和不少,却怎么也暖不到心。他的手慢慢挪过来,要牵我的手,却被我的手冰得打了个寒战。 “怎么这么冷?”他皱眉道,“还不快去给你们主子煎点暖身子的药。” 我未曾感觉到冷,只是觉得茶太暖。直到我察觉到自己将杯盖放回茶盏上,两相碰触发出颤抖的声音,我才发现自己在打抖。 叶辰朝,毕竟是我心中的二哥哥,我曾喜欢了许久的人呐。 我从不知道,这么喜欢的人,在你身边,还会让你觉得那么冷。 我不与他说话,满殿里伺候的人也噤若寒蝉,粗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叶辰朝在殿内走来走去,像一头困兽,时不时担忧地、无奈地悄悄看我一眼。 原来,做了皇帝,他也有害怕失去的。 是啊,因为他现在拥有天下,三千佳丽。他的理想后宫盛不下,盛世才盛得下。 他坐拥一切,所以才害怕失去。 而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辰哥已经不在了,家里人也都在下面等我了。弟弟与姑姑,俱不是受人揉搓的性格,孩子…… 中宫嫡子,还这么小。叶辰朝难道会坐看他和我的孩子死在宫斗里吗? 如果叶辰朝真能看着孩子去死,我哪怕还在,又岂能护住他半点? 我放在肚子上的手紧了紧。 孩子,别怪娘狠心。 要是后宫风雨严相逼,咱娘俩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 纪谷小心翼翼地从殿外走进来,在满是静寂的未央宫中斟酌着开口道:“皇上,工部李大人、御史章大人上书房求见。” “工部李大人?”叶辰朝皱眉道。“张允和的副手?” “正是。” 叶辰朝担忧地看了我一眼,道:“请二位大人回罢……” 我清清嗓子,对皇上道:“皇上不必如此,本宫不是那等不识事的无知妇人,李大人、张大人定是有要事,下朝后还迟迟不肯离去。” 距离下朝也有两个时辰了,二人前来求见,只怕是有什么大事。何况纪谷这些奴才,若是小事定然就压着不让主子知道了,若是因这些一叶障目的奴才令朝堂的肱骨之臣久候,这国家迟早要衰亡的。 叶辰朝若是任由这些霸着主子的奴才遮住他的眼,就离他的梦想越来越远了。 都不必权衡,自然是面见大臣更为重要。 叶辰朝迟疑地看了我一眼,我半点不心虚地回看他。 “那臻娘……你等等朕。没多久朕便回来。”他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迟迟不愿松开。玄黑的眼盯着我,眼神里有一丝请求。 “皇上去罢,别让大臣久等。”我道。 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未央宫。 他走之后,我也有些累地靠在靠枕上,觉得小腹有些坠坠的。 六个月大的胎儿,似乎已经懂得看父母眼色,可能是打从在我肚子里起,我这个做娘的就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54 太糊涂,任由它发展,也糊涂到绝食,发疯,幸而孩子打小就乖巧,也不闹腾,就连太医说过的胎动,都是轻轻地踢我一下,像是生怕我不要它一样。 方才我与叶辰朝吵得那么凶,它也不敢动,也不闹腾。叶辰朝走后,我喝了点热水,它才乖乖地动了一动。 已然夏日了,纱衣是极薄的。越发衬着这个肚子大。 我将手放在肚子上,兴许是母子心绪相连,我竟也能感觉到,它的血脉流动、它轻轻的心跳…… 我搂着肚子,缓缓舒了口气。 这深宫的辰光,真的难熬啊。 “走,我们也去外面走走。”我抱着肚子起身,“今日辰光好,我觉着肚子里这个也想去御花园里看看了。” 玉奴排云对视一眼,有些犹豫,玉奴道:“主子,外面阳光还有些余热呢……您往日不都觉得夏天太热了吗?咱们冰鉴也都收拾好了存放起来了,今夏都不打算再用的。若是想走走,咱们就在殿里走动走动罢?” 我怅然地道:“咱们殿里好是好,却总觉得太冷。” 叶辰朝吩咐煎暖身子的茶,晴空自打那时候开始就忙得不可开交,到现在也急忙忙地端上来一盏红糖姜茶,玉奴上前来探了探我的手,冰凉,倒是吓了她一跳。“怎、怎么这么凉?来人啊,叫太医过来请脉罢!大夏天的,娘娘手冷得都冻冰了!” “许是给我灌个汤婆子就好了呢。”我温和地道,“别去费哪些事儿了,找太医来,又难免惊动太后那边儿。虽然手冰是冰了点儿,但是也不至于对胎儿有妨碍。” 玉奴看着我,神色有些哀伤,眼圈都委屈得红了。 我拍拍她攥紧的我的手,她自小就跟在我身边的,我何曾不懂她是想分给我些许暖意呢。 “再煮点姜茶带上,玉奴排云跟着我罢,我们一起去御花园里走走。”我道,“多走动也有益生产呢。趁着外面天色还没暗下去,又有些暖意,也透透气。整日里在咱们宫里窝着也难免会倦。” 我看了看我的大肚子,想到生育不由得有些脑仁疼。 喝光手里的姜茶,我身子渐渐回暖,玉奴才放下心来,一擦眼泪,服侍我起身。 这时候是夏日里最舒服的时候。 天还亮着,温度也正适宜。 我与叶辰朝的争吵仿佛已是过去很久的事了。经历被自己心事压弯了腰,被逼得以为自己死去这一遭,我也渐渐越发想得开了,生活,怎样过不是过呢? “娘娘,您别哭了,这儿是御花园,不是咱们宫里……人多耳杂的,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玉奴和排云。排云聚精会神地听了一耳朵,当下用口型示意我:“允妃娘娘。” 眼下看来,失意人也不止我一个嘛。 我示意玉奴和排云别做声,我们就躲在御花园一隅,悄悄咪咪地听一边传来的哭声。 允妃是该难过的,她自诩为叶辰朝的宠妃,却在此刻家里大哥遭受弹劾、小弟眼见惹下众怒的情况下,却见皇上一面都难。 她在宫里唯一的仪仗就是叶辰朝了。 谁能说,允妃她也不是个可怜人呢? 我思极这一点,就觉得偷听有些索然无趣起来。 “这个辰光,皇后娘娘怕热,从来没有过来御花园,别的人,更加不会来的。”透过林中间隙,我看到她满目凄惶。“我身为一宫之妃主,就连逛逛御花园的特权都没有吗?不白天过来难不成还晚上过来?黑漆漆的见鬼呢……” “娘娘要自个儿珍重啊,张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就凭家里深受皇上恩宠……皇上定然会护着大人的。您别担心了。”宽慰她的小宫女看起来也像是个不会说话的。 这也没什么能劝的。当初叶辰朝在对待张允之和我弟弟赵宥的事情上,并没有明显的偏向谁。允妃与我不同,她进宫来,就是做皇上的小老婆的,她所能仪仗的一个是宫外的娘家,一个是皇上的宠爱。没有皇上的偏心,她心里也定然有些慌的。 所以脾气暴躁如她也忍不住来御花园里发脾气,但这样也好,比对着小宫女发脾气好。 这深宫,实在不需要填进去人命了。已经够冷了。 “你不必劝我,我都知道的。”允妃的声音冷下去了,“皇后娘娘要紧,皇上才不好来看我们。再见天颜,恐怕得皇后娘娘生完孩子后了。” 她倒是聪明,人在局中,也看清楚了自己的地位。 叶辰朝就是这样想的,觉得这样他的后宫就能风调雨顺,再没有什么能兴风作浪的因素了。 我对着玉奴排云使个眼色,趁着她又低声呜咽的时候静静地走了。 那块巨石已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中有一点凹陷的模样,正好能容人躺上去。玉奴笑着将我扶上去,微风轻轻拂过,带着融融暖意。总算是缓解了我与叶辰朝争吵后心底的冰凉。 我手指间无意识地划过巨石一侧,上面有深深的划痕。 逐字逐句摸过去,是一句诗。 “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上周加班太多,又没有存稿,所以断更了许久,真是不好意思啦! 这周编编厚爱,我又上榜单了,因为又有假期,所以能保证一点更新哒! 谢谢大家看到这篇文,无以为报,先拥抱一个吧! 作者开了个wechat公众帐号,id是苏州小当家(suzhouxiaodangjia),第一篇文章就是有关我写作的东西hiahia,如果有兴趣可以关注一发哈哈 本文不会坑的,完结前也不会v,请放心~ 今晚可能再更有点难了,但是我会努力哒 ☆、第三十八章 待我回到未央宫时,已近落霞时分,叶辰朝还没回来,却见一鹤表情严肃地站在未央宫门口侯着我。我的心思竟是自己都不太懂,我明明与叶辰朝在神思清明的情况下大吵了一架,心里却像是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一样的踏实。 大概是一早就知道这结果吧。 与他粉饰太平一样的相处,无时无刻不像是钝刀子割肉,我做着皇后,做着他的妻子,却无法敬他、爱他,我的爱情似乎在几年前就死去了,然后被糊上一层又一层的浆子,到现在,只有模糊的一个影子,挣脱不出桎梏,也无法得到平静。我的笑和哭,都隔着那层浆子,纵使举案齐眉,终究意难平。 我嘴角带着一丝平静的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它已经这么大了,曾经我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但是它来得也不太是时候。 但是终归是好的。无论在哪里,娘都会爱你。 我慢慢走进灯火通明的未央宫,将暗夜抛在身后。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55 “你先看看水都烧好没有,咱们早些伺候娘娘梳洗,水要烫一点,泡一泡主子一晚上才能暖和,还有汤婆子、姜茶都备好。”玉奴低声对排云道。 然后她去门口巴望着,看叶辰朝有没有过来。 一鹤跟着我进了殿内,轻声细气说着他找前边伺候的太监们打听到的事。 “今个儿工部李大人、御史章大人下朝后,就去了御史台,拟了一份奏折,去上书房外等候皇上召见。皇上那会儿都来了咱们宫里,纪公公硬生生晾了二位大人一个时辰,见着实在瞒不过,才过来通禀。”一鹤眉目低垂,语气也不带一丝起伏,像是陈述一件尤其普通的事,但是我却心头一震。 前朝和后宫本身就能算作两个系统了。妃嫔们不能私|通外臣,哪怕自家兄弟在朝为官,也少有能面见的时候。如我,如允妃。我们都有兄弟在朝围观,但是却不能召亲人入宫觐见,毕竟若是冲撞了别的妃嫔可怎生是好?要么则是地位不够。再者,本朝立纲之初就严令后宫手伸到前朝去。 但是太监,就是这个宫里的不定因素。 伺候在皇帝和妃嫔,大太监们也都是会识文断字的,可不能因为他们是宦官就小瞧。跟在皇上身边的太监,多有能人。 许多叶辰朝身边的人是有妻有子后才净身入宫的。原因是前朝竞争激烈,从太监中晋身,比前朝甚至更快。同样是给皇上做事,哪怕身有残缺又如何?休沐日出宫去,照样也是有妻有子。 我身边的太监,却能不动神色打通叶辰朝身边的路子,是我始料未及的。 “皇上进去的时候,神情倒是冷冰冰的,与二位大人密谈半小时后,倒是看了许久的奏章。”一鹤将声音压得很低,“皇上一个人在上书房里发了会儿火,不知道一会儿还会不会来咱们宫里呢。” 我道:“他爱来便来罢,这宫里终究是他的地盘。”我定睛看了看一鹤,问他:“你进宫多少年了?” “回娘娘话,奴才八九岁时就进宫了,最开始是在尚仪局学规矩,后来被调到主子们身边伺候,迄今已经十五年了。” 我勾唇角笑:“那是挺久的了,宫里这些伺候的,都是你徒子徒孙了吧。” 一鹤露出一个矜持的笑。 宫里头的辈分,都是按照职位来叫的,一鹤作为皇后宫中的太监总管,前来主动伺候他,认他做爸爸、爷爷的人定不在少数。 “这些事儿都暗中做,别叫皇上知道了。”我轻声叮嘱他,“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外头的事就都交给你了,日后咱们宫里添丁,你也多多看顾吧。本宫没那个劲头了。” “娘娘尽管吩咐。一鹤在所不辞。” 我打量着呆了三年的未央宫,觉得这里实在大得有些空旷。 作为一个不贪心的皇后,我也许又太贪心了一点。 玉奴她们前来服侍我梳洗后,叶辰朝还是来了。“见过皇上。”我领头对他屈膝行礼。他脸上的笑,像是糊上去的,见我那般动作形态,虽然勉强勾起了笑,嘴角却耷拉下去,眼教也是愁苦地吊着,上前来要扶我,道:“你不必这样的。”我却已经撑着慢慢起来了,他一把将我抱在怀里。 六个多月大的肚子,隔在我与他之间。我将他推开,一手扶着腰,一手放在肚子下捧着,道:“皇上,医婆、奶口都选好了吗?” 他随着我一道往里走,道:“俱已安排好,你且放心。” 紧接着,又像报备似的说道:“皇后先前说的果真不错,今儿李大人和章御史,一同呈上来一篇弹劾张允和的奏章……” 我打断道:“那我宫里也要安排起生产的屋子了,好在是夏天,一应事物只需清洗,醋水蒸煮,去去晦气,每日安排人去开窗透风便好。” 叶辰朝皱着一张脸,喉咙跟堵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我与他眼神对视半晌,先一步移开了视线。叶辰朝有点哑的嗓音从我头顶上传来,“皇后说得对,再安排些和皇后属性契合的人住进去,暖屋。住产房暖屋的人,每人赏两倍月钱。” 他一番话,说得似有些神思不属。修长的指尖犹豫地伸出来,想要勾住我的手,我却将扶住一旁的玉奴。他的手尴尬的收了回去。 “臻娘……”声音似乎带着些哀求,我的心颤了颤,却狠狠心,辗转化作一个客套的笑。 他伸出的手,渐渐化作一个攥紧的拳头。 天色渐晚,叶辰朝却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我却是要赶他走了。 “皇上,时辰不早了。本宫有孕在身,伺候多有不便,不忍扰到皇上休憩,还请皇上移驾罢。” “朕不走。”他坐在黄花梨木桌前,桌上摆着一堆纪谷方才扛过来的奏折,“皇后睡罢,朕再批会儿奏章。”灯火昏黄,叶辰朝灯下看起来也柔和了许多。原本帝王的锐气也被昏黄的灯光衬出些亲切和温和。 我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坐在梳妆镜前,诗情来为我宽|衣,叶辰朝虽然一手捧着奏章,一手提着毛笔,眼神却是看像我这边的。 我没有半点儿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看着。晴空为我端来一盏红枣燕窝汤,我用小银匙在洁白的汤盏中搅拌了一会儿,待冷却少许再入口。 叶辰朝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我的身后。他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哀伤,我手中还捧着红枣燕窝,愣愣地看着镜中他难得泄露的真实情绪。排云,诗情,碧霄,都束手站在一边儿,显然是被他从我身边赶开了。他自失地一笑,对我道:“朕小时候,还给臻娘梳过头发,臻娘可还记得?” 他提起小时候我们之间的事,我竟然没有办法拒绝、也无法躲避。 若我们是两个泥人儿,互相推搡碎在一起。 就着血泪,再重塑一个他,重塑一个我,我血肉有他,他血肉中有我。 就能再不分离。 我自小就进了宫,与家人在一起的时光不及和他在一起的四分之一。哪怕我们不相爱,也是彼此的亲人。彼此伤害,彼此推搡,彼此……爱恨交织。 “朕给臻娘再梳一个小时候的头发好不好?” 叶辰朝轻轻摘取我发上的顶心,镜中的手有些微的颤抖,也许是烛光在抖。他声音似乎也在抖,也许只是被风吹乱。 镜中他笑得很温和,像是我的辰哥一直都在从未离开。我竟也没有开口,怪他胡闹,只是在烛灯下轻垂眉目,低头看自己的指尖。 他从没伺候过人,哪怕是小时候呢,有我姑姑的照拂,也不会有人不长眼地欺负到他头上。 排云适时递上一把乌木梳,叶辰朝将我头上的首饰纷纷摘下,青丝三千如瀑垂下,他用乌木梳一点点轻轻梳理我的头发。 “宫外的老人说啊,娶结发妻子的时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56 候,要五福俱全的老人给新嫁娘梳头,一边梳,一边要对姑娘说,‘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姑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恩爱到白头。’”他握不住我的长发如许,青丝一点点从他指缝中溜走,他静静看着镜中的我道,“真遗憾父皇赐婚后,我没有请一位老夫人来给你梳头,求她也说一下我们姻缘和顺。” “朕如果现在请个老妇人来,咱们再假装拜个堂,你说……” 我看着他不答话。我们俩的视线在镜中交织,叶辰朝只好自失地露出一个尴尬的笑来。“是朕失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rongman,灌溉营养液两瓶~ 看到现在,觉得喜欢的姑娘,可以点一下作者笔名进入作者专栏噢! 我也是有完结文的人哈哈哈哈叉腰笑! ☆、第三十九章 他的指尖勾动我的长发,终归还是对梳头不熟,他现在梳头的技巧,和七八岁时没什么差。 用一支莹莹南浦珠钗别在头发上,不一会儿就要散下来。 我的头发,真是许久不曾这么凌乱过了。叶辰朝显然也是很尴尬。只是扔握着我的一小撮头发不肯放,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有什么咒语能助他一臂之力,让他能迅速理好我的头发一样。 玉奴打量着我的神色,小步挪过来,细声细气地道:“皇上,时辰不早了,主子往常这时都睡下了……睡晚了,小皇子也困呢。老人都说,孕期娘睡很晚,孩子也会像夜游神似的不爱睡觉。”说完就眼观鼻鼻观心。 叶辰朝没有对玉奴发脾气,倒是好的。只是仍是握着我头发不松手。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出来,将那一小撮头发梳了又梳。 我伸出手去拔掉头顶他刚簪上去的歪歪的珠钗,然后将自己头发握在手里,从他死死不松开的手中抽l了出来,捧着肚子站起身,背对着他,走向屏风后面,诗情为我换上睡觉的衣裳。我从锦屏换好衣服走出来后,看见他笑得有些无奈,又像是有一点赞赏,有一点心酸。 “臻娘脾性越来越大了,”我不搭理他。 叶辰朝反而话说个不停,唱足了一晚上的独角戏。 他却看见我身形沉重,讨好地凑上来要扶我,又怕我推开他,手小心翼翼地隔着一层空气,做出摸我肚子的样子。看着他的模样,我也觉得甚为可怜。 他作为一个皇帝,全天下人都指望着他早些有自己的子嗣。 须知国不可一日无主,虽说叶辰朝现在正当壮年,但是没有一个流着他血统的后人,天下人都难免惶惶然。虽说叶辰朝没有什么兄弟,但是一旦他有什么安危,万般无奈下,朝臣们兴许会从他的堂兄弟选个人将他取而代之。或者堂兄弟的子嗣中挑选一人,放在他膝下,作为承嗣子养大。 皇帝这门职业,安全感实在是不高。 也难免叶辰朝变得都不像他了。 “那咱们就歇下吧,”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我,一双玄黑凤眼像是盛满水波,一不留神感情就会淌出来。 他也没有再去理那些成为借口的奏折,同我一起躺下。 排云等人伺候我们睡下后,拉帘帐的拉帘帐,熄灯的熄灯,叶辰朝躺在我右侧,小心翼翼的只占据半个身位,防止我摔下去。我阖上眼,侧着身子睡,拱得像个虾仁,心静下来,周遭的声响就放大了。 于是我听到叶辰朝砰砰的心跳、听到他刻意放缓的呼吸。 我与他中间,隔着一人多宽的位置。我自在如许,他如履薄冰,不敢越雷池一步。 说来也奇怪,明明我是极困,躺下来后却越发的清醒。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他以为我睡着了,才缓缓地伸出手,从背后轻轻地抱住我,他的手搭在我的肚子上,许是孩子也感受到了父亲的接近,连着活泼地动了好几下。 叶辰朝的手僵硬住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状态,屏住呼吸看我有没有被惊醒。手收回也不是,继续放在我肚子上也不合适。 我背对着他,睁着眼睛看着锦被下|面他小心翼翼搭过来的手臂突起来的的形状,他却以为自己并没打扰到我,手臂安安心心地搁在我腰间,手掌贴在我隆起的腹部处,掌心滚烫,捂着我的肚子也是极暖和舒服的。 与他大吵的那一架还历历在目,可我与他都有孩子了,若矫情起来将他推开,自己睡又冷。便只做不知道,不一会儿就睡得香甜。 次日就听说,皇上派人去彻察张允和贪污一事,张大人停职察办。允妃在宫里亦是闭门锁户不见外人。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应是如此罢了。 昨日叶辰朝与两位大人密谈,而后自己独自在上书房静思许久,我都以为他会继续包庇张允和。 张允和是叶辰朝一手提拔上来的,连同整个张家,身上都像是贴上了皇家的标签,张允之自视甚高,拿自己当叶辰朝正经小舅子,实则他们一家都是皇帝的奴才。 身上打着皇上的标签,大家也都明里暗里将他们捧成了“皇亲国戚”,张允和受贿害的是叶辰朝的江山,伤的也是叶辰朝的名声。叶辰朝之所以对此不闻不问,一来确实是想仪仗张允和的,二来,张允和贪污的那点钱还不够他看的——允妃大半年没受宠,宫里的人也捧高踩低,张大人难免想送些钱进来给妹妹打点。这钱,相当于是叶辰朝左口袋进了右口袋,他当然是不急。 然而此举危害甚远,张允和就像是一颗毒瘤一样钉在朝堂,如若不好好惩治,国家衰亡定然自本朝始! 出身寒门的张允和身居高位,无异成了当初寒门学子眼中的指路明灯,他的晋升经历,也能激发更多寒门子弟效仿入仕。十年读书郎,一载赴朝堂。正如武将的梦想是沙场,天底下的莘莘学子们也都是想入朝廷,一展抱负,光宗耀祖的。 大家本来都卯足了劲儿,冲着皇上与天下栋梁一条心,用人不唯亲的举措,都想报效国家的,若是因着一个张允和,坏了整个朝廷用人的风气,那佞臣史上必定有他张允和之名! 叶辰朝派人去彻查张允和的贪污受贿,无异于打了自己一耳光,关键就是这来告御状的工部李大人、章御史能不能帮叶辰朝找个台阶下,别让这打脸的事情太夸张,让皇帝的里子面子统统扫地。若是办得漂亮了,这李大人未尝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顶了张允和的职位啊。 我偷得浮生半日闲,将叶辰朝过目后,为我挑选的奶口、医婆都见了一见。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57 一位姓柳的医婆看着我的肚子,迟疑地道:“主子娘娘金安,奴婢观您的形状,这龙胎偏大,只怕是双生子啊。双生子自来是不太好生的,娘娘平日里顶好多出去散散步。” 怀孕近七个月,我坐着已经很吃力了,需要后面用靠枕顶着,坐了没多久就得反手撑着肚子了。 我一仄歪,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滚圆的肚子,觉得是挺沉重的。 “多子多福……累就累点吧,管它呢。”我抚着肚子笑道。“倒是月份越来越大,出行不便啊。” “柳医婆有所不知,我们主子寻常都是会出去走走的,也是御医的嘱咐。”玉奴有礼地道,“娘娘临盆在及,近来要辛苦各位。” 奶口都是刚生完孩子不久的,各个儿都捂着,不敢受了风凉。像是坐月子奶膘未退一样,她们各个看起来都有些虎背熊腰,一个个都挺壮实的。 玉奴背着人对我道:“奶娘壮实,奶才会好,咱们的小皇子吃了才能长得壮实呢!” 我其实有些心虚,着实有些害怕生完孩子我也会变得和她们一样:“生完孩子若都像她们那样,可怎么办……” “主子您这就是担心太过了……咱们宫里什么能人没有?”玉奴冲我挤挤眼睛,“宫里的生育嬷嬷可不就是伺候主子们产后的事情的么?您还记得先帝的妃子们么,哪个生完孩子就变得壮硕了?这些奶娘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她们平时在家里也是要干农活的!这样身子也健康。您就放心吧……会缩回去的。”她将最后几个字声音压得格外轻,气得我都笑了,锤了她一下。 未央宫里要添丁一事,使得任何事都要退后一射之地。 我只想,将孩子好好带到这人世间来。 叶辰朝也时常到访,一到后宫就抬脚往我宫里走。我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他之前与我说的那一番话,替他的哪些妃妾有些心寒。但是随着胎儿月份越来越大,我渐渐没有太多精力管别的事,肚子一大我就遭罪。 所以我虽没再和他大吵,也没有对他多说什么。 他倒是兴致来时,搬过来一套小桌子小椅子,说是要给我们的孩子使,或是带着绣娘新做的小虎头鞋过来跟我邀功。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为了表明我不是一个嫉恶如仇的皇后,我也渐渐邀他的妃妾过来陪我谈谈天,说说地,这样悠闲的日子再适合养胎不过了。叶辰朝偶尔造访时,他的其它妃妾也在场。我含笑着留他用膳,他便会面上说不出是羞愧还是恼怒地拂袖离去。 人就是这么奇怪。 当你觉得这个人与你亲密到不可分割时,就会尤其在乎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个不经意的眼神扎心的一句话,都会铭记很久,伤人犹如像夏天渴了四个时辰还被烈烈太阳炙烤,心都干涸到流不出泪,空长着嘴却说不出一句替自己辩解的话来;像冬天从头顶掼下来的一桶冰水,只叫人遍体生寒,骨子里打颤。 而当你不那么在乎这一切时,争吵就只是为了一个道理。话说得再难听都不会让人心肝肝疼。 无欲则刚。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是服了,今晚的晋江好难啊,app上码字,还差几个字到三千就闪退,闪退好几次……而我又没办法电脑更新……今晚十二点前我还需更新六千字,如果没更出来,就是作者我的死期了…… 再次感谢rongman的两个地雷,么么哒,我会好好码字的 ☆、第四十章 展眼就到了八月份,我头一回收到了赵宥自华南的来信。 叶辰朝捧着赵宥的亲笔信来像我邀功,一双漆黑的眸子含着笑意,“今儿孟将军从华南捎过来的信到了,你家宥儿的信也塞在了孟将军的信匣子里假公济私的寄了回来。朕怕你知道消息后一直等候,先将信拿过来给你看。孟将军的信里倒是对宥儿褒奖颇多啊!听说他在华南长进了不少。小时候看着像个愣头青,现在靠军功也是个像模像样的百夫长了!” 叶辰朝手里还捧着孟将军的信匣子,他还穿着外面见大臣的衣裳,显然是直接从前边儿回来的。他走进我宫里,脚步也不由自主放轻三分。 我现在行动越发不便,白日里也大都是躺在榻上。肚子太大,医嘱让我多走走路,月份轻的时候还常去御花园,现在月份越来越大,我竟最多只能在殿内,被宫女们扶着踱来踱去。走不了几步就要出汗。本就是夏季,天热得惊人,我又行动不便,自己都觉着讨厌。肚子沉重起来,走路都要抱着,这么一来,腰就被坠得厉害。我在这两个月里整个人都累瘦了三圈。 自己顾影自怜都觉得有些吓人了。 我的下巴都瘦尖了,唯独肚子鼓鼓囊囊的,风稍微大点儿玉奴她们都担心我被吹走咯,整日里,我宫里的人都小心翼翼的。 我精力也越发的不好,到了孕晚期,却吃不下睡不香的,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孩子虽然乖巧,但架不住肚子那么大。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负重前行的乌龟,想到不久后的生育,若是没有力气,可该怎么办?心里也为自己捏着汗。宫里头的用度皆是我说了算,倒是攒下来两支上好的人参。 叶辰朝走到我的榻边,将宥儿的来信递给我。玉奴将我身后的靠枕竖起来,好教我靠得舒服一点。 宥儿的信被好生用信封装上了,封口平整,可见没有人偷偷地拆开过。叶辰朝的神情中带着一些小骄傲,似乎身为九五之尊也想听夸奖,想被肯定一样。 ——他身为皇帝,本身就是一条不归路了。何必还要别人的肯定呢。 我孕晚期反应大,不欲和他多言,伸手接过来信,撕开封口,就见到满是赵宥风格的来信。 眼睛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赵宥不知在哪里找到的形态各异的花来,撕开信封,信还没倒出来呢,先出来了几朵压得平平整整的干花。 打开信一看,洁白的信纸上面,有些褐色的印子,想来是花还在新鲜的时候就被他塞进了信封,信匣从华南一路颠簸到了京城,好好的花没被抖散,却都已干枯,汁就印在了信纸上面。用墨写成的家书被晕染开一点,幸好不太影响阅读。这孩子的审美天生的,没救了。 赵宥洋洋洒洒写了三张信纸。 信上写道: 吾姊见信如面! 弟宥来华南有一些时日了,这华南虽说山多水多蚊子多,但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呐!南女有的温柔似水,有的泼辣刁蛮,各有各的美好!还有巧手,能烩炙焦香爽辣的烤蘑菇,弟前些日子吃了个颜色很漂亮的蘑菇,吃完就感觉在千里之外也见到了姐姐,不知姐姐有没有感受到弟弟的思念?这里山好水好,有极美的花,总是漫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58 山遍野的开放!弟宥摘了许多,给姐姐寄过来,好叫你也开眼! 初来此地,弟以为华南人真不一般,他们与山水为邻,和鸟一起比歌声委婉,吃山间野味,饮潺潺灵泉,没有肉食居然也能好好活下来!后来才知道,他们爱吃蘑菇,吃蘑菇比吃肉还来得畅快。这里有各种各样的蘑菇,有的吃了能思念到远方的亲人,有的吃了能一步登仙,有的吃完就能倒头就睡…… 诚然,他们除了蘑菇,什么都不想种,没有什么食物比蘑菇给他们更多的惊喜。而有的蘑菇有剧毒,所以这里地广人稀,因为每天都有吃蘑菇吃死的人…… 臣弟以为,在这边教村民们种地可能有点难,他们实在太精通养蘑菇了。臣弟拙见,可以令我国人来华南考察,编出一本“华南吃什么”或者“哪些蘑菇吃不得”之类的书,教化起这些人会更见效…… 因为虽然每天都有人吃蘑菇吃死,这些人还是乐此不疲。因为此地除了蘑菇,实在没有什么野味了,他们识别蘑菇都是靠口口相传。有的父辈没有见过这种毒蘑菇,这一家族的人都会以为这是能吃的。直到家族中有人吃这种蘑菇吃死了,他们才会知道这不能吃。 以我国之物力,编出一本教大家识蘑菇的书来,想必在华南会很受欢迎。 另,华南的烤蘑菇真的好吃。 弟如今觉得血脉里充满力量,想为皇上开辟更多疆土,将更多美食带回我大齐! 祝姐姐安康,顺利诞下孩子。 弟赵宥敬上。 整整三张信纸,写得满满当当。 我弟弟赵宥用生动形象的语言,隐晦的告诉我他吃蘑菇上瘾,并且还吃到了一颗美味无比的毒蘑菇的经历。 为大齐之美食而奋斗在华南第一线的我弟弟,也着实不是个简单人。 我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将信纸掷给叶辰朝看,他也笑得不可开交。他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道:“宥儿真是古灵精怪,让他去华南果真是没有错的。为了美食而奋斗……也就只有他能说得出口了。” 见叶辰朝看完了这篇长信,我笑着将它收了回来,细致地按照原本的纹路折折好,就放在我的枕头边上,叫来玉奴道:“来,这是你宥儿大爷亲手摘下的花,虽然已不太成样子了,但咱们还是好生收起来,等他回来的时候看。” 玉奴也笑了,脚步轻快地出去找物什放干花。 我正欲说点别的什么,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下腹有些坠坠的感觉,像是肚子里有水泡一样。我噤声,叶辰朝奇怪地看向我。我像个石雕似的一动不动,静谧中,我听到有什么东西破了似的,疼倒不是很疼。 慢慢觉得有些湿意,稍稍一低头就看见我的裙裾已经湿透了。 夏天的纱衣本身轻薄,闷得热的时候,往往也会出一身水,但也不会这么快就彻底湿透啊? 我的脑子好像被什么念头糊住了,叶辰朝就坐在我身边陪着我呢,见到我裙裾湿了他也惊了一跳,“臻娘……?你是不是要生了?来人啊——叫御医、叫产婆!!!” 他不说,我还真不会往要生孩子那方面想。 我是一个非常能忍的人。在怀孕的八个多月里,虽然难受,我却都扛过来,也从来不抱怨什么,到羊水都破了时,我甚至还很淡定地往床上一靠。 一鹤率着几名太监进来,将我扶上软辇,平平稳稳地送进了事先准备好的产房。 御医们急急忙忙地赶来,我精神头还好,玉奴紧张得手一直在抖,忙上忙下都有些慌乱。一会儿去安排烧水,一会儿准备干净的纱布、襁褓、参汤等物。 五位太医带着他们的学徒,隔着一堵墙坐着,几名医术高超的产婆在产房里时刻关注着我的身体状况。为防有医婆拿不准我的身体状况,太医们都只能在门口候着,根据医婆、产婆给出的我的信息,迅速给出解决方案。 叶辰朝也被产婆拦在产房外,“皇上,您是万金之躯,产房一会儿娘娘生育了还会有血污,您就别进去了!” 叶辰朝道:“朕先进去陪陪她,她一个小姑娘,万一怕呢?朕在,总能镇镇。” “一直以来都有人看着的,娘娘这一胎养得不错,不会有事的。”产婆不曾面见过皇帝,此刻她却要拦着叶辰朝不许他进产房,我甚至都能感同身受到她有多害怕…… 我感觉到肚子里的水越流越少,已是做好孩子要开始生的心理准备了。 说来奇怪,当我知道我肚子里有了孩子的时候,顷刻间就觉得不是一个人了,小家伙虽然没生出来,但总能给我一些安慰,也许就是母子间的心意相通罢。 产房里里外外,都忙得脚不沾地,我倒像是最清闲的一个人了。 羊水还没排尽,我就开始阵痛了,玉奴眼疾手快给我灌进一碗参汤,嗓子拉紧,发出尖锐的声音:“主子,千万忍住不能叫啊,保存体力一会儿还要生小皇子小公主呢!!!” 阵痛来得猝不及防,我已经没力气多说什么,只能默默躺着等候阵痛过去。 “宫门开了一指了。” “两指……” “五指……” “娘娘用力,看得见头了!!” 我挣了命似的,跟着医婆的节奏呼吸,宫门像是要被撑破了的感觉,孩子头已经出来泰半了。我心里松了口气,头先出来说明胎位是正的。 “娘娘快用力啊!”医婆突然摸了摸我肚子,“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啊 我要被关小黑屋了,本作者这周榜单还差三千字出头。。。写不完了。榜单黑三期啊心里苦啊我对不住编编啊…… 好了我要滚去睡了。 晚安菇凉们!明天会对今天更新的这两章小修一下细节~~ ☆、第四十一章 我生完孩子就力竭睡去,依稀知道生了一儿一女。整个人跟从水里趟出来的似的,衣裳都没有一处干的,甚至没力气睁眼看看玉奴抱过来的两个孩子。 生完孩子肚皮空下来了,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但是生孩子实在太累了,我生了不知多久,每一秒都感觉极漫长……生完孩子,猛然眼前一黑,一觉坠入黑甜,梦里竟察觉不到产子后的痛。整个人都是无意识地被搬来搬去。次日我醒来,就看见床边一个陌生的男人,胡子拉碴抱着孩子,穿着里衣。竟然是叶辰朝,皇帝的模样是半点没有的,看上去倒是和街上胡子拉碴卖猪肉的大伯有得一拼。 兴许是怀着双胞胎,没能足月的关系,两个孩子都挺小的。叶辰朝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半点不觉吃力。 我揉揉眼,还有些从睡梦中醒来的懵懂,撑起身来,只觉得浑身都软,玉奴他们都在殿外,听闻我醒了就打开了门走进来。推窗的推窗,透透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59 屋子里的血腥味,各个都是喜气洋洋,我也忍不住对她们一笑,空气中都弥漫着欢喜的味道。我见着自己已经没有在产房了,回到了我日常起居的地方,料想定是他们将我挪过来的。又看着叶辰朝的样子像是在这里坐了许久了,因而好奇问道:“怎么带着孩子来这儿了?血腥味那么重,你出去罢。别惹了一身血的味道还要去上朝,不吉利。” “有什么不吉利的,”叶辰朝笑吟吟地轻声道,想是怕惊扰了孩子休息。小婴儿刚出生时还不太会睁眼睛,只是眯着一条缝儿。好歹要养些日子才能睁开眼视物呢。“皇后为朕诞下一儿一女,是大齐的好事!朕自昨日便发下敕令,大赦天下,让子民与朕同喜。你昨日累倒了,玉奴抱着孩子过来给你看,你眼睛眨了两下竟睡着了。来看看我们的孩子。”他声音放得很柔软,像是怕惊扰了两个小孩子休息,声音里有一丝难掩的父亲的柔情。 他走到我身边来,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榻边上,怕惊扰到孩子睡觉。孩子不足月,真的小,我闻着他们身上干干净净的奶香味,突然鼻尖有点酸。 我在这世上又多了两个亲人了呢…… 两个孩子俱是比叶辰朝手掌大不了多少,一个裹在粉色的襁褓里,一个裹在绿色的襁褓里,长得可真像,我竟分不清楚哪个是男孩儿哪个是女孩儿。因着身上还虚弱着,玉奴找了个靠枕来我靠着,我略略抬了抬手指,指向粉色襁褓,虚弱地靠着垫子问道:“这是我生的小姑娘罢?是姐姐还是妹妹啊?” “她倒是会讨巧,先弟弟一步出来,长得也比弟弟壮实。”叶辰朝好笑道,“你睡过去后,奶娘已经过来喂了一次奶,两个小婴儿,吃个奶都要谦让似的。你是没瞧见,咱们的儿子硬是等姐姐吃完第一口奶,自己才吃的。肯定是在娘胎里也被姐姐管着了。”叶辰朝说得心疼巴巴的,一边说着一边给老大掖了掖襁褓。 “你看老大,眼睛眯眯的,好像在笑啊。”我扒拉着她襁褓的一角,怕惊扰到她睡觉,只敢用眼光轻轻的拂过她的脸,忍不住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来,小孩子皮肤太嫩了,像水豆腐似的,生怕一碰就碎了,我都不敢碰。 “咱儿子就比女儿沉稳多了,你看看他,”儿子还在睡觉,看起来比他姐姐还小了一点儿,看着这么小个人儿,是觉得可怜巴巴的。 我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怀上双生子……难怪我肚子会那么大,怀他们的时候那么累。如今看着两个孩子睡得沉稳,我觉得孕期为他们吃的苦都值了。 轻轻用手摸了一下儿子的小脸蛋儿,新生儿的温度比成.人还要高,因此需要格外注意他们的温度。小孩子倏地睁开眼,眼睛似乎很困很困,一边眯着,一边勾着唇角嘿嘿的笑似的。——好像是生来就知道我是他的母亲一般。 “都说酸儿辣女,我觉得咱们儿子精得很,我孕期喜酸,想来肯定是他爱吃酸。”我摸了摸儿子的小手手,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有道理。叶辰朝笑了笑,看着我的脸,似乎要凑上来亲我。我警觉地往旁边一闪。他尴尬地道:“你躲什么啊。”然后委屈巴巴地把脸埋进孩子的襁褓里,深嗅一鼻子奶香,轻声细语地道:“看你娘嫌弃你爹呢。”老大理都不理他,兀自睡得香极了。 “皇上怎么穿着里衣?刚起身么?”孩子是怎么过来的呢?看起来不哭也不闹,乖极了。 “昨儿你睡过去了,产房全是血腥味,产婆她们建议,把寝殿烧得暖烘烘的,把你挪进来。”我接过他怀里的女儿,她长得像小猴子似的,皮肤很嫩很薄,在暖暖的襁褓里睡得正香。儿子在顾怀远怀里睡得一点头一点头的,我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朕想着,你没见着孩子,肯定是不放心的,于是就抱着孩子在你边上,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奶娘、产婆他们将孩子安顿好了,孩子就一点一点的像是打瞌睡一样。朕就抱着他们,靠在床脚陪着你。又怕你半夜醒来饿,让灶上一直给你煲着鸡汤呢。没想到你一觉睡了那么久。”我一看床脚,似乎有人靠着的痕迹。 叶辰朝本不必这么陪着我,约莫是第一次做父亲,有些过于激动了,抱着两个孩子不肯撒手。哄着孩子睡了,自己却窝在床脚。看他抱孩子的动作挺熟稔,想必奶娘已经教过他了。 只不过他不说我还不觉得,确实饿得有些狠了。 玉奴过来给我裹了件初春才穿的夹子衣裳,怕我受了风难受,又打了热水来给我净手擦脸,几位奶娘也早在边上候着了,一见玉奴要伺候我了,就接过孩子去。 两个孩子都乖,睡得安静极了。几位奶娘将两个孩子抱去暖阁里面睡觉。 我不便起身,连膳约莫都要在床上用了。叶辰朝倒也不嫌弃着一屋子的血腥、药味,我一边洗漱完毕,一边看叶辰朝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听叶辰朝无所事事,像是对我解释一般道:“朕的常服太硬了,怕硌着孩子,所以换了里衣,还好屋里算暖和。” “皇上就这么守了一夜,该是很困罢?”我净了净手。都说抱孙不抱子,他这个应为天下表率的皇帝,竟是一夜未眠抱着孩子守在我边上。“一会儿去暖阁里休息休息罢。孩子们也在。” 御膳厨房的早膳也差不多到了。排云等人早先就准备好了能放在床上的桌子,给我各色菜都上了。叶辰朝见我在床上吃得很满足,也脱了鞋,一只腿盘了上来,伸手从玉奴手里接过来一个粥碗,和我一道用起早膳来。 “没想到居然是龙凤双生,”叶辰朝笑容满面地道,“臻娘你辛苦了。”他面有惭愧。“母后昨日便派人过来,一直在产房外等消息,兴许这几日你休息好了也是要过来看看你的呢。” 宫里的长辈轻易不会去小辈宫里,向来都是小辈去长辈宫里请安的。姑姑想来也是担忧得紧了。 “吃饭吧。”我给他夹了些菜在碗里。 用完早膳后我又躺在床上半阖着眼修养,一阵墨香袭来,叶辰朝兴冲冲地拿着一封写好的信冲到我面前,我瞄他一眼,他好声好气跟我说道:“两个孩子看到他们舅舅的来信就迫不及待地出来了,想来是粘舅舅的,朕给赵宥写个信,百里加急送过去,叫他也听听宫里的好消息。” “这会儿知道孩子舅舅是赵宥啦?”我靠在靠枕上,笑着睨了他一眼,意指之前。叶辰朝讪讪笑了两声,将信递了过来,我看了看,满篇尽是他对着小舅子炫耀自己有了一子一女的话语,快到末尾时,说了句,大意是“你姐看到你的信,孩子就迫不及待的出来了。朕听孟将军夸你了,你再努力努力,朕就召你回来。虽然你现在隔得远,没办法看见你的小外甥、小外甥女,朕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给你看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60 看他们俩的小脚丫吧。”然后信的末尾赫然是朱砂的两双小脚印。 看得我好笑不已。 宫里近来也没有什么大事,我将宫中事务一应分给□□二妃,替我分发妃嫔们的份例、赏赐罢了。宫女子与太监们的份例均有内务府管理,每月来我这里盖个章即可。等我出了月子才好慢慢的管起来。 因中宫喜得龙凤,是以本月宫女太监们的份例银子都翻倍,所以一个个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我看着大家忙忙碌碌又喜笑颜开的模样,也觉得这时候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模样。 暖阁里我的两个孩子,就像是拴住我脚的线,却不觉束缚,而是觉得有了根。 尽管我才是他们的娘。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不更新不敢上来啊 谢谢大家不离不弃,可能下周忙过了我就能日更了吧…… 虽然今天是周末,但是我昨晚加班到十一点半……我的客户催物料跟催命似的啊。哭唧唧 感觉我要进入完结倒计时了,大约还有几万字就能over啦!有点想撒花怎么办 ☆、第四十二章 “你说,孩子叫什么好?”许是第一次当爹,叶辰朝整个人兴奋得像是要上头了似的。扎根在了我中宫不说,整个人也好脾气到不行,让端茶端茶,让送水送水。在我面前还是有些气短,时常带着些讨好意味。 我心知一皇一后不能总相敬如冰,真真枉费我们半生情谊,却又无法对他放开心防,他的示好我也只做不知罢了。 真是悲哀。 我抱着女儿,她长漂亮了一点儿,喝奶的时候眼睛咕噜噜地转。奶娘都说她日后定是个小美人胚子,她虽然还那么小,却仍认识哪个是娘,尽管奶娘喂她喝奶,她却不亲奶娘,饿的时候才会到处找奶娘,喝完奶又要我抱抱。幸而还小,我未出月子,也只能在床上抱抱她,然后将她放在我枕边,兴许是娘的味道围绕着她,她开始还会努力瞪着眼睛四处找人,渐渐的眼睛就看入神了,然后上下眼皮一搭,很快地睡着了。 儿子不黏叶辰朝,不黏我,甚至也不黏奶娘,他黏他姐姐。姐姐在哪儿他在哪儿,姐姐吃啥他看啥,姐姐睡哪儿,他也要睡哪儿。 有时候两个孩子摆在一处,小姐姐还会伸出手去抓弟弟,弟弟也不生气,好脾气地对姐姐嘿嘿然后流哈喇子。 活像个粘人的小京巴。 我逗弄着两个孩子,叶辰朝就在一旁用锦屏隔出来的一侧批阅奏折,看看闲书。 此刻才知道,也并非什么闲书,他在书里找一些有美好寓意的词,想给来之不易的一儿一女起名字。 我闲闲地将他望着道,“现在也不必起什么大名,孩子都还小呢,不若先起了小名叫着。现在都老大老二的叫,也不合时宜。” 叶辰朝严肃地点点头,“此话在理,”然后又都弄一下熟睡的大女儿,大女儿手往虚空中抓了抓,什么也没能抓到,一张小脸严肃极了,手在半空中举着举着,然后沉沉睡过去,忘记放下来的小手一点一点地砸下来,一下子锤到一旁的弟弟身上,然后弟弟醒了,见姐姐、娘和他的父皇都在身边,于是也不哭闹,眼睛滴溜溜地转,像是在找谁是干扰他睡觉的王八蛋。叶辰朝笑得都快绷不住了,被我一瞪,半点皇帝尊严没有的跑了。 玉奴每日只拿我当个汤罐子似的,每天从御膳厨房里端来这补汤那补汤的,我竟比怀孕时看上去还要丰满了一圈儿。 揣着这姐弟俩时,我这不想吃那不想吃的,时不时口味还要打个架,今儿吃了这个,明儿再吃就吃不下,百变的口味,倒白白搓磨了御膳厨房的大师傅们十个月。谁知道是这两个小家伙口味不合,起了内部矛盾呢? 我摸了摸儿子的头,啧,真可怜,是个小秃头。 再看一眼女儿,啧,也是个小秃子。 摸着两个小秃子,我母爱满满。 “女儿小名就叫安宁,儿子叫阿鲁,皇上觉得怎么样?”我都弄着两个孩子,对叶辰朝解释道,“惟愿舞儿鲁且莽,无灾无难到公卿……咱们家的孩子,自然是生而尊贵,我只愿他啊,平平安安的就好。” 对于赵宥,我也是如是想的,怎料他自己却要往那等险地去搏自己的前程呢?也并非不好,只是出于我的一些妇人之仁,舍不得罢了。 “我儿怎能鲁且钝,”叶辰朝却不赞成,“这大齐的江山,终归是要交到他的手里的,怎能又鲁且钝?”他顿了顿,又笑道,“女儿最好似你,古灵精怪的,儿子最好聪敏些……朕才能放心将这大齐交给他啊。”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古灵精怪?那是何时的事了……我甚至觉得自己如今颇为沉稳呢。 “真么这么看着朕……”他伸出手来顺着我长发摸了摸,“儿子……不聪敏也不过是我们累点罢了。罢了罢了,阿鲁便阿鲁吧。你喜欢就最好了。” “嗯,那便这么定了,玉奴,你去告诉下母后,孩子们的小名定下了,公主叫安宁,皇子叫阿鲁。”我笑吟吟地摸了摸女儿的小手,她握着小拳头,还未及我手掌的四分之一大,软软的,有奶香味。我俯下身去亲了亲她的手,都有些怕惊扰她的睡眠。 “天色有些晚了,皇上您该回养心殿休息了。” 我看着外边天色,已经有些擦黑。纪谷隔叶辰朝与我约莫二十尺的距离。作为皇上身边一等一的大太监,这个距离是非常惊人的——纪谷都退居皇上身侧二十尺外的地方,便再没有别人胆敢靠近皇上一分。 这些太监啊眼神精得很,像是眼底有尺子似的。 叶辰朝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儿子,怎么看怎么爱似的,装作听不见我说话。 “皇上,臣妾这里可是不敢留您啦,”我笑吟吟的道。“孩子在这儿,怎么都会乱糟糟的,晚间哭起来还影响您休息,您明日还要上早朝呢。” 我说得客客气气,倒是把台阶都给叶辰朝摆好了,端看他顺不顺着台阶踩下去。 叶辰朝脸上有一丝不情愿,我打了个呵欠,眼泪都打出来了,叶辰朝方起身,道:“你早些带着孩子休息吧,你还没出月子呢……朕,朕明儿再来看你和孩子。” 我微笑着坐在床榻上,并未起身相送。 叶辰朝犹豫了一下,俯下身来,距离我的脸很近很近。 我不知他要做甚,奇怪地将他看着。 他倏地轻啄了我的唇一口,然后直起身来,道:“朕走了。别起身了,莫要着了凉。” 叶辰朝走后,我反而舒了口气。 无论如何,都不会没有心结的,诚然我会用“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来安慰自己,可是在我心里,当年喜欢的辰哥儿和我的丈夫叶辰朝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61 ,已经俨然是两个人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能与辰哥说,却不能再与叶辰朝说。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在他登基前,我们也是夫妻。在他登基后,难道我们就不再是夫妻了,而是站在彼此的对立面,不断争吵,不断意见不合,然后不依不挠,不死不休? 这样也太可怕了。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日子眼见着眼见着就过了,我总算出了月子,好好地梳洗起来。 自我有孕后将一应事务分给了明妃慧妃,之后后宫的妃嫔一应不见,只专心养胎。 叶辰朝也不踏入其它宫室半步,前朝-未央宫-慈宁宫三点一线,要多清心寡欲就多清心寡欲。 前几次妃嫔小产,都未能找到根由,能入选后宫的都是聪明人,秀女们进宫又被叶辰朝与我联手共同延缓,没有不识趣的人。我闭宫不见人,其它妃嫔也都停了互相走动串门。 因此,这大半年里,后宫格外的宁静。 今儿算是要解禁了。 沉寂了大半年的皇宫如同一只沉睡的巨兽,浑身泛着金灿灿的光,被张罗着披红挂彩,打了个呵欠,活泛起来。 这次第一应妃嫔到得可真齐整,我还在梳妆,就陆陆续续有人过来,玉奴在前面招呼着,排云伺候我梳头,脸上的笑藏也藏不住。 “笑什么,”我好笑的指着她道,“你个小蹄子,有什么可得意的,不都是正常的觐见嘛。” 排云素来干净利落,答话也是先笑再答,一双狐狸眼笑得可弯:“可不该高兴?不只为您,也为皇子公主第一次人前露面啊。” 说到两个孩子,我不由也露出一个笑意。 整个宫里,我也就看我生的两个孩子顺眼,看叶辰朝都不太顺眼。 可是再不顺眼能怎么办呢?他毕竟是皇宫的男主人。 两个小家伙穿着大红的小衣裳在我床上滚,几个奶娘在边上看得胆战心惊,我却是无妨的。为了方便孩子们玩,我特意让工匠将我的床、他们的窗都加了一圈儿栏,栏杆也打磨得光光滑滑的,给皇家做事的岂有不妥当的人?工匠那边打磨好之后,我身边这些仔细人都会挨着摸一边——哪怕有一点毛茬,无数人一遍一遍检查下来,都能给它摸光滑咯。 排云将拿起一只万鸟朝凤金钗,对着我的鬓角比了比,含笑道:“娘娘,今儿不如用这支钗吧?” 我用手轻轻戳了下她脑袋,笑嗔道:“我这未央宫啊,就你,真真嫉恶如仇!” 排云矜持地笑着,道:“怎么会呢,娘娘想错排云了,今儿这个好日子,合该用万鸟朝凤的钗~中宫喜得双生子,不光是满宫妃嫔来参拜娘娘,万国都要来贺呢!” “万国来贺可是大事儿,多少年没有过的事了。” 本宫所言非虚,有时候并不是你国家强大了,就会有万国来贺的。外国派来使相贺,一来山高路远,要很早就准备起,二来两国相交,好不容易来一趟,定会准备周全,首先是来贺的船只或者马队,一应都要花重金打造,再来,作为贺礼的各式珠宝,绸缎锦绣等等……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筹备着。 我虽是深宫妇人,却好歹是皇后,不至于对我国政治一无所知。 叶辰朝如今对我而言是个自我的皇帝,却不至于昏聩。他虽然能够容忍臣子贪污,却不能容忍他们无政绩还贪污。 幸而他后来所为,不至于让天下学子寒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摸鱼,等我补齐再更下一章哈,今天可能会伪更好几次……在线码字请见谅。 顺便跟小伙伴们汇报一下近期的情况吧……三次元忙了半个月,然后我帮男朋友妈妈运营了一个甜品微店:静好的私房烘焙,自己开了微信公众号,还在网易美学上有了自己的账号,因为在网易美学上太勤奋了,所以在晋江上就不勤奋了…… 现在良心有愧赶紧回来更文……顺便说一句,喜欢美妆的小伙伴,可以关注我的个人公众号:苏州小当家,网易美学:畔小歌。 网易美学我就认真玩了大半个月,热度成了用户榜第一,本周六要上banner位推荐了……害羞脸,有没有玩美妆的小伙伴啊哈哈哈 ☆、第四十三章 我站起身来,排云为我整整衣冠,两个奶娘也将安宁、阿鲁给抱了起来,安宁养着养着眼睛越发大了,像两汪黑水印,都说小孩的眼睛是最干净的,她挥着藕节似的手臂,看见我就咧着嘴,露出一个无齿的笑来。 我走过去,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蛋:“还不合上嘴,一会儿堂堂公主,要‘无齿’‘下流’了。”她自然是听不懂我说话的,见到娘亲就要扑到娘亲身上来。我从奶娘怀里接过她来,她对我身上的一应事物都很好奇,因我身上穿的是常服,上面也是绣着正经的龙凤成祥的,哪怕绣工再好,对孩子娇嫩的脸蛋来说到底是有些硬的。我也担心线在她脸上印出痕迹来,因此小心地抱着她。 及至走到外面,我才让奶娘接过她去。 “今儿大家来得真早。”我环视了一下殿内,无一虚席。 叶辰朝这些妃嫔,我也不是经常见到的。大都是进宫时来跟我请安,后来我就不耐烦看到她们。尽管位份低点的妃嫔都三日来请个安,我也不见,总推玉奴出来留她们喝一盏茶也就罢了。这么满堂小老婆坐着,眼见着都是指望叶辰朝临幸的,叫我看了心里是得有多堵。距离上次大家“欢聚一堂”,也有半年有余了。 允妃我也不爱见。常在我跟前晃悠是要提醒我,皇后做得太失败,已失圣心吗?那我是多跟自己过意不去啊。 叶辰朝因我有孕,也不曾踏足任何一人的宫殿,因此这些妃妾见着我,都跟鹌鹑似的卖乖。 这“重活”一遭,虽然我也未曾以势欺人,却也不曾让人踩在我头上过。日子可不就是这样,满满经营着才能好好过下去的吗。 “见过皇后娘娘,恭贺娘娘喜得龙凤双生子。”众嫔妃对我行礼,我环视了一下在座的妃嫔,今儿是个好日子,大家打扮得也都很喜庆,连明妃这般淡泊的性子,都穿了水红的上儒,雪白下裙,腰间乃是一条胭脂红的披帛。这般穿着在她身上,越发衬得她年轻起来。 其实原本也是双十年华的女子,能老到哪里去?只自落胎后,她便心静如水,越发显得沉静罢了。 “明妃,你穿这身衣裳是极好看的,日后多穿穿这种颜色鲜亮的衣服,你和慧妃前些日子替我打点整个后宫,也是有苦劳的,一会儿从本宫私藏里挑两件好看的,多多的打扮起来才是。”我脸上挂着一个叫微笑的表情,缓缓扫过堂前的妃嫔们。 看到鲜活的她们,我却替她们感到悲凉。叶辰朝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62 醉心前朝不是一日两日,我这儿大抵还能多见他几次,这后宫,尽管我与他不睦已久,但他到底拿我当个人看的。 至尊之位坐得久了,难免会觉得后宫像是游乐场。他的盛世宏愿,也唯有前朝得满朝文武能为他达成。 可后宫这些女子,那个不是风华正好,容貌轶丽? 我一面为她们悲哀不值,一面又因自己是皇后,天生与她们立场向左,为自己悲哀不值。 “今儿是咱们宫里的大好日子,”我定了定心神,微笑着眼神拂过众人,“皇上的意思也是大家都聚一聚,见见咱们宫里的两个小人儿。” 两个抱着孩子的奶娘走上前来,安宁忽闪着大眼睛一点不惧生,阿鲁只拿眼睛看一眼众人,又趴回了他奶娘的怀里。 羽贵人笑道:“看咱们长公主,一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看样子就聪明得不得了。”她半年未见,自个儿窝在她延淳宫西配殿里,竟然养得不错,脸上气色很好,看样子她宫里的主位允妃也没有搓磨她。允妃倒是清减了不少,下巴都尖了,穿着以往的衣裳,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她听闻羽贵人的话,也没有搭腔,淡淡地看了一眼安宁,眼底像是被刺痛了似的匆匆低下头去。 安宁看起来也对长相和善,笑眼盈盈的羽贵人极有好感,弯着眼,对好看的贵人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到底有孩子在,大家都新鲜,互相道:“看,长公主对咱们笑呢。”“长得真像皇上。” 慧妃掩着嘴笑,她座次离我最近,次来是明妃。允贤二妃却是居于其后了。 在慧明二妃管家之前,却是允妃却是居于慧妃之后,凭宠晋位,无宠自然就该退后一射之地了。 允妃近来日子过的不算如意,皇上对她娘家翻脸的事情闹得京师都知道了,她在深深后宫也不过是只能自保而已,哪里还顾得上照顾周转娘家。不过哪怕她在这宫里再难熬,份例里该做的鲜亮衣裳还是该做起来,再者言之,眼下这么个好日子里,穿着一身旧衣裳,难免有恃怜邀宠的意味。 “长公主明事理着呢,小孩子的眼睛是最干净的,最是见不得脏东西,你们呀,可要好生注意了。”慧妃笑意盈盈的说着,话里不乏敲打之意。 我只含笑逗孩子。安宁扑到我怀里来,笑嘻嘻的要够我发髻上的顶心,但是她手太短了,只是挥挥就罢了。 阿鲁闲闲地看了一眼姐姐,又看了一眼众妃嫔,小模样像是觉得没意思似的。 “皇后阿姊,我可以和长公主玩吗?”难得看到个小孩子,檬贵人咚咚咚地跑上前来, 檬贵人年纪最小,养到现在也不过才十三岁,梳个总角也合适,她本是外族头人的女儿,被父亲送进宫来,叶辰朝也笑纳了,嘱咐我只当个妹妹养着。 安宁自檬贵人出现在她眼前边不错眼地看着,檬贵人打扮得也和别的贵人不同,她喜爱一些绿松石的饰物,挂在脖子上叮铃叮铃地作响,安宁一眨不眨地看着檬贵人,檬贵人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安宁,两个小人就旁若无人地玩了起来。 “今儿怎么这么热闹?” 门口传来一个含笑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却是叶辰朝。 穿着金色龙袍,十二琉的冠冕还没摘下,想来是才下早朝。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叶辰朝快步走进来,左右看了看,道:“今儿众妃都在,不如一道去和母后省安吧。” 檬贵人见着叶辰朝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急慌慌扯了个绿松石的手链塞给安宁,趁着众人请安的时候一溜烟跑回她的座次上。然则大厅之上所有人都安静如鸡,就她一个上蹿下跳跑来跑去,不惹人瞩目才怪。 檬贵人小跑回自己的座位上,颔首犹如小鹌鹑。安宁拿着新得的玩意儿玩得乐开怀。见到她父皇,更是开心的一抬胳膊。檬贵人塞给她的小玩意儿,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被公之于众。 叶辰朝却是看起来心情很好。走到我跟前,蹲下身子,亲了亲安宁额头,又从奶娘怀里接过阿鲁,阿鲁被摇晃的十二琉晃花了眼,一爪子撩开,把小脑袋搁在叶辰朝的肩膀上。 我抱着安宁,“那就走吧。” 我与叶辰朝并肩而行,阿鲁因为姐姐又在身边了活泼了不少,路过允妃身边时,我瞥到一眼,她眼圈微红,仿佛泫然欲泣。 叶辰朝却心情极好,眼中似乎没有这许多爱妾。 羽贵人神色中还有期待,她曾有孕过,却没能保得住。眼下看到中宫已有嫡子嫡女,不由期许也是人之常情。 我与叶辰朝一道坐御辇前往太后宫里,四妃也有自己的辇,其余妃嫔便没这么好的福气,在大太阳下,还步行跟在御辇之后。 岁霜嬷嬷许久不见,仍是精神奕奕,笑吟吟站在慈宁宫下面的阶梯下等我们。 “老奴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岁霜嬷嬷免礼。”皇上开口道。 “许久没能来给母后请安了,不知母后一切还好?”我问。 “都好,都好。就是思念皇帝陛下、皇后娘娘。前些日子皇后娘娘生产,太后一直在祈福,却不敢前来探望,怕孩子小,受不住。”岁霜嬷嬷慈爱地看着我和皇帝怀里抱着的孩子,“幸而上天保佑,两个孩子都很康健。” “嬷嬷且与母后宽心,我们上下也都好,今儿带着孩子过来,给母后请安呢,叫她也看看。我生产之日,听玉奴说您也来了,辛苦您跑一趟。” “帮太后办事,哪能说辛苦?都是份内的事儿。” 边说边走,便已到了厅内。岁霜嬷嬷张罗着上茶。我们且先坐下稍事休息。 距离我上次来慈宁宫,已是半年了,慈宁宫上下的时间好像是凝固了一样,与半年前仍无变化。 安宁在我怀里乖乖的,我转头看了看阿鲁,叶辰朝将他打横放在膝盖上,孩子两只腿蜷起来,尚自和冠冕玩着。 叶辰朝的脸色是极难分辨的——在慈宁宫中,他越发像是带着一张长在脸上的面具,我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在太后宫里不假辞色,就连眼色都藏得好好的。 兴许……和冷落我的时间是仿佛的吧。 ☆、第四十四章 “哟,都来啦。”岁霜嬷嬷去小佛堂迎了太后娘娘出来,太后娘娘装束一如往日,见着我与叶辰朝好歹是一起来的,慢慢绽出一个微笑。 “今儿到得齐整,都赐坐吧。小丫头们都好看得像花儿一样,我可舍不得晒着她们。”太后娘娘开了个玩笑,大家都捧场的笑起来,位份低的嫔妃都谢过太后的恩典。“这便是安宁和阿鲁吧?看起来真精神。”我抱着安宁往太后跟前一凑,安宁虽然小,可是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63 样地看着太后娘娘,“安宁,这是皇祖母。咱们跟皇祖母请安了!”我一只手将她的两个小爪子并在一起,冲太后敷衍地作了两个揖,太后乐不可支,安宁看着太后娘娘,也咯咯的笑,力气不够,只能将笑眼弯成勾月,发出“呵呵”的气声。小孩子浑身都软得棉花,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点到她皇祖母的身上。 “是个可人疼的孩子,”太后慈爱地摸摸安宁的小脑袋瓜子,她头顶光光的,只有些许几根胎毛,看起来可笑极了。阿鲁看到姐姐毫无防备卖萌的样子,气得呵了两声。 “阿鲁,这是皇祖母啊。”我使唤道,“皇上,将阿鲁抱过来点吧,他黏姐姐呢。” “两个孩子都好,都好,”太后看着这两个孩子,高兴得眼睛快要溢出水来。我姑姑这两年老得很快。当年蔚儿妹妹去后,她尚不至于绝望,因为以先帝待她的感情,定也能再有一个孩子,只是后来桐太妃去世,遗留一子,临走前求我姑姑收养她的孩子。及至叶辰朝归我姑姑膝下,姑姑那一瞬间就沉寂下去了。及至到叶辰朝登基,我姑姑算得上是最高兴的人了。 到底,我和叶辰朝都在她膝下长大,不论血缘,也是有极深厚的情分在的,孰料叶辰朝登基数年后渐生反骨,与我们越行越远呢?若论起血缘来,这世上除了我和宥儿,也没有谁跟太后更亲了,如今又添上了我的两个孩子。 “安宁和阿鲁的眼睛长得活脱脱跟你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太后赞不绝口,鬓边渐生银丝,可眼下她笑着的模样是极美的,她微笑地看叶辰朝的样子,隐隐像是有种隐秘的骄傲和窃喜,看向我的时候又满满的都是慈爱。 我笑道:“没见过这么变着法夸孙子像自己的。先皇不就曾说过,臻娘这一双眸子恰得娘娘三分传神嘛。”孩子抱得我手臂有些累了,安宁的乳母走上前来接过孩子。 “啧,显出你记性好来了,真会哄人。岁霜,去把我给皇后和两个孩子准备的小匣子拿出来。”太后拉着我的手道,“辛苦你了,一下子给辰哥儿添了双喜临门。真是上天保佑。”她双手合十,虔诚地念了几句佛。 叶辰朝也看向我,剑目星眉亦是含笑,说道:“确是辛苦皇后了。”我与他对视,他的眼里好像是有温度的。 “皇后顺利诞下长公主,皇子,于国于家,都是好事。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管好了自己的人,没让哀家失望,哀家也不偏心,人人都有赏!”太后笑道,“岁霜,去开我的库房,有位分的,都赏一个金钏子并两对红玛瑙珠串,妃主子们额外赏四匹苏锦,十匹宫缎,大家也都松快松快。” “哟,岁霜姑姑,劳烦给我三个金钏子,六对红玛瑙珠串,四匹苏锦,十匹宫缎,现如今我宫里可是有三位主子了,偏了母后的好东西……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也搬不走呀,母后拨两个人给我,帮我抬回我宫里去。来安宁阿鲁,咱们先谢过皇阿奶。”我装模作样的冲太后行礼,安宁和阿鲁的奶娘也抱着两个孩子对着太后娘娘行礼,逗得姑姑笑得前俯后仰,大殿里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臻娘啊,臻娘,你如今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古灵精怪的?”太后手里握着手绢,笑的时候掩住嘴,一头珠翠轻摇,徐娘半老的美态一下子就出来了。若说之前我家遭逢大难,我姑姑看上去整个儿老了十岁,现如今双生子已瓜熟蒂落,两个孩子看起来都健健康康的,姑姑许是心中大石头落地,整个人都焕发出不一样的年轻光彩。 “今个也是孩子们满月的好日子,我可要留你们下来用膳,可不准嫌弃我老朽。咱们皇上节俭,再者小孩子也不能太过重爱,”她微微叹了口气,眉梢眼角耷拉下来,“等他们满岁时再叫上文武百官一起庆贺吧。” “母后说得是。朕也是这个意思。再说了现在大肆相庆,孩子舅舅也不在身边,难免一个人在南方落得孤苦伶仃的,等他舅舅回来了再召进宫来,岂不是阖家团圆,满城欢喜。” “那臣妾就提前谢过陛下美意了。”我微微笑道。 用过午膳,我与太后又一道逗弄了一下两个孩子,叶辰朝借母后乏了我们先行告退之辞,携了我们一众人等浩浩荡荡回了我未央宫。我打发走了他的妃嫔们,却见他已然换好了睡觉时的衣裳躺在我的塌上了。 安宁和阿鲁已睡沉了过去,由乳母轻轻地抱下去了。我吩咐好左右后回到正殿,见叶辰朝懒于回他的养心殿,微微蹙眉,让玉奴为我拿来针线,和之前做了一半的虎头鞋,径自坐在能透过屋外阳光的一处小几上做起了女红。 “梓童?”屏风内传来叶辰朝的声音,“嗯?”我一边绣着小老虎的眼睛,一边问道。 却见叶辰朝绕过屏风,走到我跟前来:“针线什么的交给针线房去做就行了,你是堂堂皇后,何必做这些呢,小孩子又穿不了多久就要长大了。” “奴婢们都想好了,日后长公主、皇子殿下若是穿不了了,奴婢们就专程收拾出一个箱奁,放娘娘给他们做的物什,等他们长大了看看,多有意思呐。”玉奴温和的笑道。 “我尽管是皇后,,却也是他们的母亲,我的孩子身上穿的嘴里吃的都是奴才们做的,那我这个母亲,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我咬断一根丝线,“你给了他们生命啊。”叶辰朝的声音放得温柔。 “他们生命力很强——我当初那般折腾,他们俩都挣扎着活了下来。细数过来,到底是我这个做娘的不是。我当时若知道我腹中有孩子了,想必也不会……” 叶辰朝突然打断我道:“若你知道你当初有了和朕的孩子,你该当如何?” 我沉思了片刻道:“想来我会好好遵循医嘱,不会什么都不吃,哪怕是为了我多点至亲,我再痛苦都会努力将他们带来世上——我这个做娘的对不住两个孩子。” “你可知我当时几乎以为,我要失去你了。”叶辰朝往我的方向又走进两步,几乎挡住我的所有视线。他突然抱住了我。 我的针还在手上,赶紧往边上一放。 “臻娘,朕,安宁和阿鲁才是一家。”他在我耳边沉沉地说道,“我们四个人才是一家,别人都无足挂齿。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伤朕的心。” 叶辰朝的话,惊出我一身冷汗。 我警觉地发现,他与太后中间的裂痕越来越大,而这显然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 “陪朕歇会儿吧,孩子的虎头鞋晚些再做。”叶辰朝执起我的右手,将我拉起身来,我一只手还拿着虎头鞋,就被他带上了床榻。 他从身后抱着我,沉声道:“我们一家人要好好在一起,若有谁胆敢将我们分开——休怪朕无情。” “皇上乃天字底下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64 第一号,谁会与你过不去,谁也太没眼色了吧。”叶辰朝霸气满满的话听在我的耳朵里,却仿佛是在警告我。我的心冷得都要掉冰渣子了,然而多年的修养让我习惯性地放慢语速,俏皮得很的跟叶辰朝开着玩笑。心思已百转。 我让底下的人去民间散布消息的事情是否能瞒得过叶辰朝? 叶辰朝兴许也并不在意妻妾互啄,他此番话听来也未曾有对我的触手有警示。 我素来不爱用太监总管,心想着若是未央宫的太监总管一鹤在我跟前消失一阵子也不会有人注目——我派一鹤出宫去调查我父死因的事情,宫里头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人,国事繁忙,叶辰朝合该不会注意到才对。 那他又是为什么话里话外的仿佛是在敲打我呢? “臻娘的意思……可是永远不会和朕分开,永远都在朕的身边?……既然你不说话,那朕,权当你答应了。” 我睁着眼,感受他的手臂将我紧紧的箍在怀里,不言一辞。手里握着给孩子做了一半的虎头鞋,钦出冷汗。 ……当年的真相,难道真的不是我所想那般,叶辰朝负我赵家,逼死我爹娘? 万一…… 我不敢想下去。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城西有个太监弄,一整条街都住着公里头出去公干的太监。这些太监为人活溜热心肠,一个个穿着整齐,一色皇后赏的青大褂,长得白净,又知礼数,休沐日穿着寻常的衣裳,简直像是谁家的公子似的。 这些太监们都是宫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搁皇后娘娘身边儿的人物,是见过天颜的,可是见着了街坊邻居,小伙子们都是未语先笑,一口一个“大娘辛苦了,昨儿您蒸的包子真香!”“香得像梦里我娘做的似的!” 惹得大叔大娘好一阵为小伙子伤心,好好一个孩子,硬是进宫断了子孙根才有了造化——出身自多穷困的人家才舍得把好生生的亲儿子送进宫里去的啊。 太监弄的太监不弄权,专在民间干好事,回去要学给皇后娘娘听外头的趣事儿呢。久而久之大家伙都知道,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都好得不得了,亲近得就像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那谁和那谁似的,公公们也并不是一手撑天,不妨听到茶馆里有人说太监不好,他们比自己儿子被骂了还气,脾气冲的还会当场对骂。有时候亲近的人托着太监们的关系还能吃到皇后娘娘赏下的糕点呢。 一鹤就近来就常住在太监弄里。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鹤这些日子常常出宫去,因而算下来我竟也是许久未曾见过他了。他就像是一块绵花,将他放归于民间这汪大海中,他便以可见的速度成长起来。 “免礼,起身。”我略略抬手,令他起来,“这许多日子没见你了,竟觉得你更沉静了,以往就跟个据了嘴的闷葫芦似的,如今看你啊,只怕是心里比谁都透亮着呢。你说吧,这几个月,你都调查出什么结果了?” 一鹤方才站起来,听闻此话又跪下来,对我磕头,恭敬道:“请娘娘屏退左右。” 玉奴看我一眼,我本想她会留下,她却带领着其余宫女一齐告罪了。 “你说吧。” “皓历二十五年春,您大婚之年。”一鹤徐徐开口。 “大婚那日,赵丞相很高兴,喝得很醉了,差点醉倒在酒席上。您大婚的嫁妆赵丞相命人足足打了七十二抬樟木箱子,据是气派得很,摆了十里长街。世人都说,寻常诸侯国嫁公主,也不过如此了。赵丞相独独说,‘我此生唯有这一女,自小送进宫里来,我与她母亲都不曾为她费过什么心,而今与二皇子大婚,自然要以倾家之力为送亲。’” 我竟从来不知一鹤也有如此说书的才能,他以往在我宫里像极了个不会说话的木头桩子,出去没多久,整个人都像是活了过来一般,说的字眼都像有灵一般,每每让人想哭。 “您大婚后,丞相与丞相夫人见您与当初的二皇子情投意合,也享了几年天伦。然则后来,先皇年事渐高,却没有立太子,朝臣们各有心思,各自站队,跟随自己认定的天命潜龙。朝中形式不甚明朗。先大皇子与咱皇爷向来交好,均无争斗之心,然而朝臣们的站队,硬生生要将两弟兄足下划下一道天堑,先皇何等人,岂会让他们如愿?天子一怒便将两兄弟分开。甘王仍是住在宫中,当今圣上得封一地王侯,您也随夫去了封地。” 我预感到那段故事我一直迷惑的部分快要来了,多年的谜团像是雾一样遮住我的眼帘,我赵宝臻是个十足的胆小鬼,不敢伸手拂走眼前的迷雾,只敢自欺欺人骗自己是叶辰朝故人心易变。 “赵丞相因您嫁给了当初的二皇子,因而一向是众人眼中的二皇子党。”一鹤声音毫无波澜,“站队本不是赵丞相初心,然而这局势瞬息万变,身后的众人之志远超丞相一人的意志。” “皓历二十七年,您辞别父母,与皇爷一起去了封地。丞相牵着您的马,依依不舍。” 我听着一鹤清淡的声音,却仿佛看到了那个冬日,父亲拉着缰绳扶我上马的场景。叶辰朝也在与大皇子、满朝同僚话别,我父母围在我身畔,我父问我:“臻娘啊,你缺什么,就尽管写信传回京城来,咱们家不是小门小户,想吃什么咱们家都能做了派人送来,缺工匠、人手,也尽管告诉我们,别委屈了自己。若有什么想要的,都告诉爹。爹拼了这身官皮也要给臻娘弄来。”爹爹笑得和蔼慈祥,我只道是他在与我开玩笑,也道:“女儿想要的都在身边了,什么都不缺。爹,娘,长路迢迢,女儿告辞了。” 爹爹抚着美髯,道:“我女儿真乖。往后啊,就是王妃了,切记不可欢笑太甚,失了王妃的尊严。” “是,”我应道。 “王妃,该启程了。”叶辰朝轻轻抖了抖缰绳,驱使着黑色的骏马向我走来。他年轻又英俊,正是我爱的人的模样,我见着他就忍不住微笑。“岳父大人,岳母大人,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等到举国欢庆的节日,父皇召我回来,我便带着王妃回来看望您二老。告辞。” 直至我们走出去很远,我爷娘都仍然在远处,渐渐、渐渐缩成两个黑点儿。 “您与皇爷当初去往封地,做一方诸侯与王妃时,又怎会知晓朝廷并未因二皇子被遣去封地就停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鹤肃色道,“皇爷去了封地无异于虎添翼,先大皇子坐镇宫中却如幼子,日日去国子监上课,弱冠年纪尚不得插手国政。多年前的二皇子党在皇爷去往封地后还有人认为,二皇子不过是去封地学习如何治理一方的大小事务的,哪怕皇爷当时已处江湖之远,远离夺嫡的风口子。” 我也犹记刚到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65 封地的那些日子,叶辰朝时时收到京城的书信,每每收到书信后,他便会愁眉紧缩好几日,然后整日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都不让进,除了我。 恐怕都是那些押宝在他身上的老臣们写来的信函吧。 我曾夜深了去书房劝他早些休息,却见他一个人对着火盆出神,旁边一匣子信件,拆都没有拆开,就被他一封一封地掷入火里。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火光明灭,影子打在他的脸上,好像有些难过。我便倚靠着他,静静地等待着他把书信烧完。烧得满室墨香,烧得灯火通明,烧掉某些人的梦想。 那时候我便依稀觉得,很多人是没有放弃掉想让叶辰朝夺嫡的想法的,只是叶辰朝也并无此意。于是只能把一封封寄予重望的信件投入火里。看也不能看,看了若是被打动了,朝廷就没有宁日了。也不能将这事儿交给他人做,这些胆大包天的话若是不留神走漏了风声,无意就加深横在大皇兄与叶辰朝中间的沟壑。 远离政事中心,叶辰朝和我就像是被放逐的闲云野鹤,尽管我们都自得其乐,可是很多人却因为叶辰朝的事寝食难安,日夜谋划。 烧完信件后,他便对我露出一个微笑来,悲伤转瞬即逝,我静静倚靠在他身边,亲吻他的眉眼,唇角,给他安慰。他也回吻我,倏忽间就被压倒在书房的榻上,司王妃之职,尽癫鸾倒凤之事。 “那时候往来信件最频繁的,便是赵丞相与几个之前就对皇爷投诚过的几个小将领了。” 叶辰朝善骑射,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少。做皇子时就已经是这样子了。大皇兄善文,憧憬魏晋风骨,叶辰朝一方面不欲与大皇兄争高下,另一方面他与大皇兄相比更沉默,习武也更对他的胃口。 当年他还只是皇子时,就常与教习师父一起去城东的演武场,和一些将士们有私交也不足为奇。 只是我很惊讶,没想到叶辰朝在军中人气那么高,竟然去封地后还有将领写信给他。——寻常人家出身的将士们普遍不会写字,读书都很少。能写字的也大都出身世家豪门。 “其实……”一鹤有些犹豫地看着我,缓缓道:“请主子恕奴才无罪。” “恕你无罪,你将至今为止知道的,通通都说出来。”我身子前倾,手里握着一张手绢,掌心热得很,手绢好像已经湿了。 一鹤磕了个头,继续道:“其实当年甘王前去黄河治理水域,安抚流民,却遭遇流匪,最后青年殒命,确有其因果。” 我心头像是坠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这么多年来,大皇兄的死在我眼里都是一个不幸的巧合。也同皇嫂一起惋惜,当年如果不是黄河水患,流民生不如死,大皇兄请命去督办黄河难民一事,现在说不定他们孩子都满院子跑了。 只是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还有另一面。 大皇兄去世了,叶辰朝不顾王侯无召不得擅离封地的祖命,带着三千壮士一道去杀逆贼为兄报仇,我因一己之愿,不想他涉足险境,所以抱着他的腿苦苦相劝却被他推开。之后他斩杀逆贼于黄河之畔,回宫请罪,先皇将我一道召回京城。先皇去后,叶辰朝登基。 在世人眼里,大皇兄之死,只有一个人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那便是叶辰朝。 作者有话要说:  哈喽,我更新了…… ☆、第四十六章 “奴才亲自去查了当年与二皇子交好的几位小有来头的将领。” “……皇上的旧友们可还安好?” “恰恰相反,事实上……娘娘,奴才并没有找到当年和皇爷交好的几位在军营里小有名气的将领。” 我正想问他们去哪里了,却突然哑口无言。 “找不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喃喃自语道,“那他们去哪里了?” “奴才命底下的人去打听,一直追踪到五位将士的老家去,出人意料的是,几位将士的家族都对他们的名自讳忌甚深。暗中寻访多日,方才发现,他们妻小都在老家,他们,却都消失了。” 为什么一心一意和叶辰朝交好的将领们,反而在叶辰朝登基之后销声匿迹了,一家老小都搬回了原籍呢?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的家族都不敢提起分毫? 我原本觉得眼前的谜团快要揭开真相了,不料探访之下又出现了新的谜团。 唯有他们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才可能被当作家族的隐形人,而他们的妻小又好好的,说明只是他们做了错事,事情不至于牵连到家族。所以他们才会从人间蒸发,像是来过的痕迹都没有。 我心思如电,转瞬便想过了一轮。 难不成…… 我的心突然狠狠抽搐了一下,瞬间疼得我几乎晕过去。 “当年和皇爷书信频繁的人,都死了。” “甘王督办黄河水难,回京路上遇到的劫匪,不是匪患真的守在那儿正好劫了他们,不巧还要了甘王性命,他们是专程扮成匪患,守在那儿等甘王的……” “我大齐忠心耿耿的将领们,将自己扮成了匪患……滑天下之大稽,大皇兄……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我无力地瘫倒在贵妃榻上,“将领本该为国效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就罢了,国家也不会忘记他们,照样给他们封妻荫子。怎么能、怎么能做出那样的蠢事来!家族呢?荣誉呢?他们为何什么都弃之不顾了?” 我一边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干涸了很久的眼睛突然涌上眼泪,停都停不住。 “主子息怒,主子息怒!”一鹤抬起头看着我,眼睛充血。“您命奴才前去探查,之所以花费这么长时间才有结果,是因为有人改了这些将领的当值的日子。” “……是不是我爹做的?”我声音有些颤抖,我看着一鹤的眼睛,突然浮现出了这么一个可怕的猜想。顾不得掩饰什么,我直接问了出来。 我怕极了真相,可到了这一刻,多年来的委屈、难过、愤懑、孤独都凝聚在了这一问上。我也许是个懦夫,真相就在我旁边,我却不敢看它。 也从来不敢往我父亲悖逆上想,仿佛这么一猜想,我就大逆不道了一样。 可是,是我命一鹤去彻查真相的,哪怕这个答案,我难以接受,我也必须要接受。 因为真相是不容篡改的,也许会迟到,却绝不会缺席。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无论怎么掩盖都没有用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若真是我父亲当年犯下什么不可饶恕之错,我这做女儿的,也该一力承担后果。 “或许……我应该问,我爹当年,在那件事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赵丞相帮那些将士们改了当值日期,安排了替身,将他们的家小送回老家,又将替身们一个个打发到‘边疆’。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66 赵丞相没有组织什么,也没有安排将士们不顾一切去送死,是这些将士们赔上了自己毕生的荣誉,家族的数十年的前程,自愿去的。到如今……也算得上得偿所愿。若死而有灵,看见陛下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他们的在天之灵也会得到安慰的,娘娘您且宽心。当年赵丞相并不是暗地里组织谋划的人,只是他没有劝阻那些以死逐梦之人,并且帮他们解决了后顾之忧。” 我仰着头,靠在软垫上,一边流泪,一边道:“我倒宁愿是他无作为也好。他帮有不臣之心的人解决了后顾之忧,哪怕当年的事不是他统筹策划的,他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若是当年他只冷眼旁观着,许多将士或许会顾忌到自己军人的荣耀,子孙的前程也会裹足不前!不会去参加那么一场叛逆的谋杀!若是当年他跟我透露些许风声,也许我会和叶辰朝商量出对策来,哪怕是告诉大皇兄,让他注意防范也好!可是他……偏偏什么都没透露。他和叶辰朝写了那么多书信,他都……”没有透露。 说到书信,我愣住了。 将士们和我父亲的确是给叶辰朝写了许多许多书信。 我都曾见过,装在一个木头匣子里。 在封地的那些夜里,我陪着叶辰朝一封一封地烧掉,他一封都没有看,连拆都没有拆。 我想叶辰朝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否则他不会在我抱着他腿,求他不要去黄河边与逆贼相博时,甩开我的手。 我难以想象当年他到了黄河边,见到那些昔日相熟的旧面孔却不得不拔刀相向的时候心里都是怎么想的,他们曾经不管贫穷富贵在演武场上一道习武练功,互相拿彼此当做异姓兄弟。那些将士们为了将叶辰朝托起来,直至送到青云直上,甘愿付出自己的生命,家族的未来。而叶辰朝能赠与他们的只是收割他们的性命,以及……不伤及他们无辜的家人。 ……而我父亲还自请去助叶辰朝剿匪…… 难怪当年叶辰朝入宫后对我十分冷淡,我曾以为是他嫌弃我妇人之仁,连帮大皇兄报仇的血性都没有…… 若是我得知,自己一步一步走上青云之巅,趟过兄弟血流成的河,站在万人之上时,鞋履之上却全是自己兄弟的血,我也会憎恨上苍为什么要让我成为孤家寡人。 我想我明白了,以辰哥儿那样内敛的性子,回到皇宫时越发沉默得不愿说话的缘由。也明白为何他不愿见我。 因为我啊—— 就像是曾经的他自己啊。 他难以面对曾经孤高的自己,也难以面对我。 我父亲做下的事情,他不能不罚,于是更难面对我了。 “天下知道真相的,也许从此之后只有您和皇爷了。”一鹤对我连连磕头,“奴才告退。” 我终于回过神来,对一鹤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也多谢你让我得知了真相。你下去好好歇着吧,等你什么时候歇够了,再回到我身边来伺候。” 次日便听闻一鹤吃完饭用刀剔牙,不小心割断了自己舌头的传闻。 “他不必如此的。”我对玉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自然是相信他不会说出去。只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刚烈。” 玉奴脸上也写满了悲伤,或许是思及自身,她思量了一会儿说道:“娘娘不要忧心,他们做太监进宫,原本就是被割了一刀才能进来的,出了宫他们也没什么去处,又无人养老送终,下场凄凉,您以往不爱用太监,奴才也就不说什么了。一鹤是个知趣的人,他原本私未央宫太监总管一职,再升就要升到养心殿去了。他这是在跟您表忠心呢。自己割了自己舌头,往后便只能在咱们未央宫了,您这么心肠软的人,看在他为了娘家事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也绝不会不用他。这是在为他的徒子徒孙做打算呢。娘娘往后多用用他们太监,他那条舌头便是不要,也值当了。” “我要是用太监,你不吃醋啊?” “奴才有什么可吃醋的?”她好赖是露出了一个笑来,“我一个人把着您身边不让人近?可不得忙死我!再者,他们太监也是命苦的人。我跟着娘娘,早已享了不知多少福气了。” “好好好,你都帮他们说话了也是难得。听你的便是,往后也让小太监进来伺候。” “以前我对内务府的人不苟言笑,还不是因为他们对您不够恭敬?现在既然他都这么表忠心了,可不是认定您做主子,既然大家都是一条心了,何必内里打仗让宫里不得安宁呢?” “你也是巧舌如簧。”我用手指点了一下玉奴的脑袋,“把安宁和阿鲁给我抱进来吧,他们睡醒了吗?” “长公主已经醒了,在玩儿弟弟呢。”玉奴笑得眉眼弯弯。“着龙凤胎啊感情就是不一样,瞧咱们阿鲁粘姐姐的样子。” 我摇摇头,“倒未必是粘姐姐,你看阿鲁,小模样可沉稳呢,时时刻刻要姐姐就在自己身边,就像是担心别人要对他姐姐不好,得放在自己身边才安心一样。真真人小鬼大。安宁虽然是姐姐,但是笑模笑样倒是没心肝得很。” “往后啊有她弟弟为她操心呢,咱们家两个孩子未来无可限量,娘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若我不知道当年的事还好,我现在既然知道了当年的真相,皇位在我眼里就像是一个修罗场一样可怖。 我从乳母怀里接过已经醒过来的安宁,没有说话,只逗着孩子玩。 安宁一双眼睛黑亮,看见娘后开心的流下了一汪垂涎的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  又更新了~ 这个速度我挺满意的(骄傲挺胸脯)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阿鲁一觉醒来不见姐姐,急得都哭了,朕刚进门就听见了,赶紧抱了他来找姐姐……就猜安宁在你这儿。”叶辰朝大踏步走进来,怀里多了个哭唧唧的阿鲁挂件。 他身上还穿着常服,想来是刚下了朝便来了后宫。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近午时了。“皇上今儿白天怎么也到后宫来啦?莫不是今儿前朝事儿少,好赖能偷个闲?” “可不是,想你和孩子们得紧。今儿干脆在你这儿批奏章吧。纪谷——” “奴才在。” “去养心殿把今日呈上来的奏章抬过来,今日朕就在皇后这儿用膳了。” 我也对排云使了个眼色,她对我点头,于是闪身出去提膳了。 自打昨日知道了往事起,我精神头便有些不济,得知了当年的事儿,我自觉是我父亲做错了,叶辰朝当年也是遭了诛心之痛,今日便有些刻意的想要缓和与他的关系。 我父亲如今再也开不了口了,我便替我父亲,为他道歉了。 ——也向那些将士们。 他们的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67 死,没有荣誉,没人知晓,妻儿也无法受其庇佑,更因他们一己的梦想毁了下一代入仕的希望。不知道他们后不后悔呢? 如果他们还活着,也得隐姓埋名过完此生,与妻儿恍若生死相隔。 毕竟—— 叶辰朝虽然曾与他们好如异姓兄弟,但他们可是直接害死亲哥的人啊。恐怕他们也知道,他们死了比活着更好。 所以就在当年黄河交战的那时起,就永远的“死去”了。 “后宫不得干政,你又整日带孩子,兴许不知道,华南将军再为朕攻下一城池,而你弟弟作为先锋军,有所向披靡之勇,朕不赏他都不成了——华南将军也是个惜才爱才之人,本次回京述职,他也会将宥儿回来。 “什么?宥儿去做先锋军?”皇上可从来没给我透露一丝风声!我惊讶地问道,有些晚来的心有余悸。 “依着宥儿的性子来,做先锋军怎么不合适了?”叶辰朝微微皱起眉头,阿鲁在爹怀里察觉不太对,威胁似的挥了挥肉嘟嘟的小拳头。 我咬咬唇,没说话。 先锋军可谓极其凶险的,宥儿上前线我便很是担忧了,何况是做先锋军?在战乱年间,都是死刑犯人充当先锋,先耗尽敌人的力气,再换将士来收割敌人性命。往往都是有了难以攻克的险境,先锋军上;有偷袭任务,先锋军冲;万一敌人设下重重陷阱,先锋军岂不就是陷在里面了吗? 我想着想着就红了眼眶,却没敢说,皇上将宥儿调回京之类的话。 宥儿的志向远大,我这个长姐又能说什么?免不了时时刻刻看着他高飞的模样暗地里悬着心罢了。 何况,别家儿郎都能去前线做将士,独独我家的不行吗? “罢了,宥儿也不曾写信来诉苦,想来他很高兴能一展宏图吧。”我怅然道。“先用膳吧。” 安宁像是能听懂我说的话似的,先我一步抓住了筷子,我忍俊不禁:“安宁啊,你的午膳可不是在这儿用的……等你长大了就可以用这些了。”安宁只拿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将我看着。 可是那又怎么样,娘亲的良心又不会痛的。我将以前做的小老虎放在她手里,将她放到她奶娘的怀里。 奶娘笑嘻嘻地将安宁和阿鲁抱下去喝奶,安宁别着个小脑袋想回头看看我们,却在奶娘怀里扭也扭不过来。显得可怜又可爱。我一下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你这么做娘亲的吗?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就是在嘲笑咱孩子。” 我笑嘻嘻道:“吃菜吃菜。” 用完膳后,叶辰朝在殿里走来走去的消食儿。 我心里早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有什么话就说呀,你我夫妻多年,何以如此见外?”却是叶辰朝先憋不住了。 “皇上向来忍得住,今儿怎么催促起我来了。”我打着太极问。 叶辰朝似笑非笑地打量了我一眼,“皇后很久没给过朕好脸色了。朕难道不该反省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令皇后对朕‘另眼相看’?” “皇上也很清楚嘛,”我微微颔首,“难得我们这么相看两相厌还能做夫妻的。” “朕,可是没有厌过你丝毫啊臻娘……”叶辰朝叹息道。 “那权当是臻娘错了。”我对他一福身子。 换之前,我哪会这般容易改口认错?我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向四五年前的事情跟他致歉罢了。 叶辰朝仿佛是很满意我这样的率先低头,不是跟在他身后做个小跟屁虫,也不是因为备受冷落而将委屈都藏起来,活成个包子模样。他是……哪怕我与他争论不休也能软下 身子示好、我冷脸待人他也能找到机会和好,哪怕只是面子上好看一点……他是能放得下架子心中装着一个盛世的皇帝。却也是我青梅竹马变幻无常的夫君。 说着他变幻无常,我又何尝不是呢? 在他的眼里,我是一个自小就住在宫里,和公主待遇相差仿佛的“堂妹”,一朝成为他的妻子与他恩爱情浓,他成了皇帝后,妻子却恍如变了一个人。对他冷面、叱责、疯掉、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一样。 我心中很难过,明明我以为多年来备受折磨的人是我,可是走到现在,真相却告诉我,令我备受折磨的,不是叶辰朝的情到浓时情转薄,一切的根由是夺嫡之争…… 我处身漩涡之中,却从未有过,当年是在“夺嫡”这样的想法。一来是因为叶辰朝不似一个去抢兄长位置的人。二来,我与他都不曾有那么强烈的野心。 然而……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却迟钝到现在才怅然若失地明白当年失去的是什么。 大皇兄的死,我父亲罪无可恕,三千将……不,三千逆贼死的死,伤的伤,隐姓的埋名的不知其数。他们都能拿前程、性命做赌,在世人眼里他们都已经死了。对于以马革裹尸为荣耀的军人而言,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的呢?所以当年看似是我家失去圣心,实际上……许多人付出了不止生命的代价。 只不过我不知道,而叶辰朝,想来是当年迁怒了我父罢。 我屏退左右,亲自关上了门。 叶辰朝一拢袍子,冲我暧昧笑道:“今日,臻娘是想留我?” 我与他奉上一盏新茶,关上了门窗,殿内很清凉,好像渺无人烟的远山里只有我与他两人。 “这是今年新茶,皇上给品一品,臻娘手艺如何?” “倒是好茶,无事献殷勤,臻娘,你我夫妻一体,为何如此生疏了。”叶辰朝品了一口,放下了茶盏,盖碗掷在桌上,好大一声响。 我为自己也斟了一盏茶,春滋味叮叮咚咚的打在盖碗杯壁,发出清凌凌的响声。 我斟酌了许久字句,迟疑地开口道:“我亦知晓一会儿要说的话,已是犯了忌讳。然而不说又宛如梗在心口,怕是憋不了一辈子……你要是说我懦弱也好,说我沉不住气也罢。我没办法将秘密一道带入棺材里,所以叫左右都退下,想跟你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我垂首捻眉,手捧着茶碗。明明是还有暖意的初秋,我却觉得是极冷的,捧着碗茶还能汲取些暖意。 “朕想……臻娘要说的话,恐怕和你这太监总管失手断了自己舌头的事儿有关吧。” “是。” “你说来听听。” 我想,普天之下也再难有这么难堪的事情了吧……我堂堂一个皇后,竟然如此气短。 叶辰朝坐在榻上,我席地坐在踏板上,凤袍萎顿在地,俯于龙袍之下。 “皓历二十七年,朝臣们关于立太子有不同的声音,咱们去封地,给朝中形势降降温。” 一听到我这开头,叶辰朝的脸色就慢慢变了原本还在说笑,此刻却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膛,严肃起来。 那几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68 年是朝廷频繁有大事发生的日子,叶辰朝想必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我们去到封地后,也频繁有人给你写信……不过,你都烧了。看都没看。那些人,是我的父亲,和你往常要好的演武场将士。” “没错。” 叶辰朝的声音似乎忽远忽近了,短短两个字,我听起来像是过了一年。 我的眼泪又忍不住沁出来了。 “大皇兄遇害,是阴谋不是?” “是阴谋。” “得知大皇兄去了,你震怒,一意孤行去剿匪时,是不是已经猜到那是一个阴谋,那些人害了大皇兄,他们不会伤害你……即使你率我们府里的家丁过去也去杀得三千匪患片甲不留,因此不顾我劝阻也不与我说清楚原委就走?” “臻娘,你竟然是这么想我的……”叶辰朝苦笑了一下。“我怎么能神机妙算到如此地步,就能猜到这是个阴谋,是某些人想推我上太子之位而害了我兄长的阴谋?我若真是知道,这是一个阴谋,我为何不去阻止?难道皇位,在当时的我眼里,就那么珍贵吗?不,不是的。” “我若是知道,这是个阴谋,我定然会阻止他们的。” “你知道,那些匪患不是真的匪患,而是曾与你并肩作战的演武堂栋梁是什么时候?”我问道。 “你都知道得这么清楚了呀。”叶辰朝苦涩一笑,伸手在我的发上轻轻抚摸了一下,“你知道真相的时候,很难过吧?” “我带兵剿匪,直到我到了黄河边上,方才发现,与‘匪患’们的一招一式都像是演武场上的喂招,人人都带着黑面罩只露着眼睛,我便心中存疑,这些‘匪患’,都极有侠士风范,绝不与我车轮战,并且交手时处处都是破绽,我带兵出去时,已经和将士们说过不破匪患终不还,还以血祭刀……我的亲兵们都杀红了眼,而‘匪患’们都不怎么还手,轻易就被打败了……我不敢猜下去。夜里扎营在不远处,我的百夫长去偷偷割了个头颅回来,摘掉了面罩,却是我认识的人。” “臻娘,那三千匪患是我杀的,你父亲,也是因此被杀……你如此冰雪聪明,却直到现在才去安排人调查当年的事。”叶辰朝晦暗不明的笑了,“恐怕也是有疑心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和加班是更新的敌人 但是吧不工作会饿死…… 来点留言给我鼓鼓劲儿呀~~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我坦坦荡荡地道:“臻娘确实派人去察当年的事了。辰哥儿,你若真的想瞒我一辈子,恐怕就不会弄得如此破绽百出了吧。” “朕原本以为,你很久以前就会着手去调查真相。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我因父母惨死,又失去了圣宠,身为皇后,竟然将自己逼疯了。直到现在都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才幡然醒悟。用情至深的我浑然不觉是‘夺嫡’才是一应事务的根由……我本以为,是你有了新欢,将我抛之脑后,所以……” “你后悔了吗?当初对朕用情至深。”叶辰朝脱口而出这句话,我竟不知如何回答他。 我微笑地看着叶辰朝,他坦然地看向我,笑容里充满苦涩。 “情不重不生婆娑。辰哥儿。”我以手撑地,站了起来,“当年的事情,真真切切就是有人谋划了,要置大皇兄于死地吗?” 叶辰朝皱眉。 “当年……你并没有看那些信件。若是……”我紧张得说话竟狠狠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若是当年……他们在信件里写过这样的谋划呢……辰哥儿,当年我们烧掉的,会不会是他们的密谋,因为没有见到你的回复,默认为你同意了他们的计划……?” 这个可怕的猜测,我对谁都没有开口过。 若真是如此,又该怎么算清楚前面的账? 叶辰朝与我四目相对,我们都从彼此眼里读出了些什么。 我咽了咽唾沫,嗓子干到发疼,却觉得咽下去的都是血腥味。 “……臻娘。”叶辰朝怔忡了半刻,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他的眼神像是有些迷茫。 “臻娘……你说,死是不是很疼。朕当年满腔都是愤怒,杀人如砍瓜,他们没真的反抗……” “他们是不是以为这是朕的计谋,默许他们去杀了皇兄,再去,杀了他们,好往自己身上揽功劳?”他松开我的手,我的手无处安放,一下子沉了下去。 “辰哥……”我讷讷道,“没有证据……当初的书信,我们都烧掉了,那些只是我的臆想……” “你说,他们不还手,是不是都在等着那一刀呢?”叶辰朝喃喃自语,“他们是不是就站在那儿等朕给他们脖子上去一刀呢?这些小子……”叶辰朝念叨着,怔忡地看着虚空。 我咬咬唇,竟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皓历三十三年,我贵为皇后,却怎么都追不回皓历二十七年的真相,再如何也追不回真相了。 也罢。 叶辰朝突然抬步往外走。 “你去哪儿?”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角。 “朕的手脏了,不碰你,不碰你。”他用手肘将我的手别开。声音低落,背影看上去有些萧索。“纪谷,走了,回养心殿。”他的声音沉沉地传来,径自走到门口,开了门,纪谷在外面跪着,低声诺了一声。兴许他也疑惑今儿怎么我与皇上密谈了这么久吧——我已许久许久不曾和叶辰朝说这么多话了。 叶辰朝走后,我一个人坐在殿内。 过了一阵子,玉奴才进来,她身后也没跟着别人。 “孩子们在做什么呢?”我沉默地看着地上,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 玉奴从善如流:“方才长公主睡着了,阿鲁在喝奶。” “走,咱们看看他们去。”我起身,走出满是阴霾的未央宫正殿,身后呼啦啦跟了好些人。一鹤、排云、诗情、晴空、碧霄…… 我好笑道,“不过是去看看孩子,怎么这么多人跟着。” “都散了吧,玉奴和一鹤跟着我就够了。” 一鹤在我的要求下,没有离开未央宫。我还挺担心他因为舌头断了被人排挤,他却一如往日,看起来仍旧萧萧簌簌,像一个民间的读书郎一样,失语好似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因为他平素都是以一种沉默的姿态站在我的身后。 我还特意跟玉奴关照过,让她也顺带着照看一下太监那边的,没想到一鹤不能说话了之后仍然能够将一众贼精的太监压得服服贴贴。他好像并没有因为不能说话而不方便,我终是不忍的,让玉奴安排着,每日给他都安排些好克化的食物。 太监们依旧对他十分尊重,他现在虽然不能说话了,但是城西的太监弄依旧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69 由他主管。虽然一人失语,但城西的太监们都是他的声音。 “阿鲁,阿鲁。”我进到厢房里,正巧奶娘正在用拨浪鼓逗他玩。我坐下,阿鲁便也不伸手去够那拨浪鼓。看着阿鲁骨碌碌的眼睛,只觉得心都快软化了。阿鲁是个很不爱说话的孩子,他用于表露感情的,就是一双眉眼。高兴了就弯弯眉眼,眼睛咕噜噜的转,不高兴了就别过头不理人,小眼神看起来好似还有些酷似他父亲的冷酷。 阿鲁穿着他奶娘缝的小肚兜,上面绣着三爪小龙,身子小脑袋倒是挺大,看起来颇有几分阿鲁的□□。特制的小床里躺着我做给孩子的玩偶娃娃。阿鲁一见我,虽然不像安宁一样欢快的扑过来,但是看到娘亲的那一眼,他的眼睛像是突然一亮般,然后朝我爬过来。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奶娘李氏对我行礼,我略抬一抬手:“起来吧。” 阿鲁已经快爬到床边上了,一身小奶膘还未褪去,不像安宁那样爱哭爱笑,他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很安静,生气了他就皱眉表示不高兴,极少有哭的时候。 我想要拿东西逗逗他,身上却只有手绢儿。我掏出手绢来冲他挥挥,他抬起一只手去捉,第一次没能捉住,他神情顿时变得很专注。抓了好几次,他小身子软软的努力往上抬,最后终于抓住了为娘的手。 阿鲁眼中终于有了点欢喜,他拉着我的手指不肯放,我将他一下子抱了起来,亲了他一口。 “阿鲁啊阿鲁,你喜欢姐姐吗?”我逗他。 孩子虽然才半岁,但是已经会咿咿呀呀的表达一些自己的看法了,“姐姐”这个词汇像是天生就长在阿鲁的脑子里的,无需任何人提醒,他就知道那是安宁。 阿鲁弯了弯眉眼,嘿嘿了两声。 “你喜欢阿娘吗?” 阿鲁肉呼呼的小手抓着我的手,开始玩起来。 “你喜欢父皇吗?” 阿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不想理会我。 我抱着散发着奶味的阿鲁,觉得这世界其实很小,小到只有我和孩子们,连叶辰朝这个父亲尚要退一射之地。 而叶辰朝,我们纠缠了这么久,我对他又恨又爱了那么多年,伤心也伤心了那么多年,作为皇后,伏小做低,唯唯诺诺……自己都看不上自己曾经的模样。 我幼年时,也曾被先帝夸奖冰雪聪明,去开蒙,功课也还算优秀,只不过嫁人之后,竟然越发不像自己。 到底是缺了什么呢? 叶辰朝当初一句话让我心神俱骇:“至玉者宝,至坚者臻,尔有何宝,尔有何坚?”此话无非是说我所作所为配不上我的名字……像一声惊雷,震裂心肺。诚然啊,叶辰朝与我相知相伴那么多年,竟然能说出那么诛心的话,也着实很对不住我们之间的情分。 我当初的一场疯病,分明是卑微到了尘埃里,连尘埃也不得,才发疯的。 一场上天安排的好姻缘,活生生走到了这个地步。再继续下去又能如何呢,不过是相看两相厌罢了。 我摸了摸阿鲁的胎毛,他眼睛亮亮的看着我,我含笑对他乳母道:“阿鲁这胎毛……” 乳母自然地接话道:“皇子殿下的头发长得真好,很浓密,奴婢从没见过小孩胎毛长这么好的。” “嗯,剃了吧,”我微笑道,“安宁整天和阿鲁待在一块儿,堂堂一个女儿家,还是个小秃子。阿鲁胎毛就长这么好,可不是要摧毁姐姐自尊心吗?再说了,小孩子的胎毛一般都要剃掉的,以后的头发才会长更好。” 阿鲁萌萌地捉住我的手,一手抓住栏杆,仿佛是要撑着爬起来。 我连忙把他摁了回去,半岁的小孩子,身子骨还没发育好,站起来恐伤到哪里。不如晚些学站立和走路的好。 安宁也醒了,我陪着两个孩子们用奶,都渐渐犯困了才走。 玉奴和一鹤陪在我身边,天色渐渐泛起红霞,我道:“玉奴啊,你陪了我这么多年了,有没有心仪的人?要不要我去请皇上下旨帮你赐婚?” “娘娘怎么想到这茬啦?” “毕竟你也不小了,皇后娘娘身边最得用之人,只要这个消息放出去,不少官员都想求娶你信不信?”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 “娘娘看来是嫌弃玉奴唠叨,想将玉奴赶出去了。” “在宫里有什么好?”我道,“我半辈子都在深宫里,不过才二十多岁,就感觉人都要熬干了。你趁着出宫,生几个大胖小子再回来,每日下了轮值你又家去,岂不比在宫里要强过许多?” 玉奴道:“那怎么行呢,我不在娘娘身边,不安心的。” “这宫里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自小便在皇宫内长大的……再说了,你看看如今我有两个孩子傍身,皇上不说对我言听计从,但是也未曾有人敢爬到我头顶上去作妖……你此时出宫去嫁人,倒是个好时机了。” 玉奴犹豫了半晌:“听凭娘娘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上天真真公平得很,就连天子家里也有一本难念经。 ——感情甚好的青梅变妻子后就恍如换了一个人,不光自己毫无主见,还唯唯诺诺的,谁来都能欺负一头,生活于她像是一杯苦酒,见多了也觉得烦,不见了她又疯,日子很难继续。 ——感情甚好的竹马变夫君之后就恍如换了一个人,不光脾气渐长,还一言不合将岳父关入地牢。我原本家庭幸福现在却孤身一人,夫君变仇人,我还生了仇人的孩子,生活很难继续。 ☆、第四十九章 晚间,排云等人为我卸去钗环,玉奴歇在殿一侧的碧纱幮内,我却辗转怎么也睡不着,这皇宫太大了,也太空旷了。白天有人伺候还好,晚上大家都歇息了,这宫里简直安静到可怕。人得住在里面几十年,几十年就把一个人困——或者说“养”在这儿。 我能明白那些时时刻刻想要争宠的妃嫔是怎么想的,她们入宫唯一的指望就是面见天颜,得到圣宠,若说当初送他们进宫的亲人们心里头还有些别的想法,这么多年下来也该看得清自己的所在了。 我作为皇后,见着她们从少不更事被家里人送进宫来,又懵懵懂懂接受教养嬷嬷的训导,一个个像宫里装饰用的鲜花一样,被送到各宫,叶辰朝去的次数极少。除了允妃那儿。 现下也是淡了,叶辰朝许久未曾翻过谁的牌子了,幸而太后是我姑姑,如今我又诞下龙凤双生子,前朝对叶辰朝的压力也不大,否则还指不定皇后会被怎么编排呢。 我惆怅的想,这后宫肯定还是得再进新人的。叶辰朝有了我,还不够,还要有许多侍妾,有了许多侍妾还不够,天下人还要他有许多嫔妃,嫔妃都立好了,大臣们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70 见皇上几乎跟住在前朝似的是个工作狂,整日整日要管理政事,也不好贪污什么的了,又要往他的后院里头塞人。 越想,我觉得自己其实越委屈。 外头夜色很好,月光皎洁,我听得见风吹柳树沙沙作响的声音,闭上眼许久都睡不着。玉奴累了一天,已经熟睡了。 我轻手轻脚地踩着素履,走到门口,轻轻开了门,走到外面,掩住门。 月至中天,将整个夜空都衬得特别深邃。夜风很清爽,整个皇宫都陷入了睡眠。我眯着眼,嗅了一口清冷的夜风,风里传来白日里不曾有的冷香。我睁开眼,叶辰朝站在我的面前。 纪谷为他打着灯,叶辰朝神色看起来是前所未有的迷茫失意。 “皇上怎么想着这会儿来?”我抬起头看了一眼,月已中天,皎月洁白,月光如雪,投在枝桠间,竟然是绝美的一幅画卷般。 叶辰朝身着白色的寝衣,袖口有些磨得旧了,我定睛一看,仿佛还是拆过补过的一样,肩膀处有些瑕疵。这么破旧的衣裳,叶辰朝竟也肯穿? 他的眼神透露着疲惫,这会儿还没睡下,想来的确是有心事。何况这么大晚上的只带了纪谷,两个人孤零零地走到我这未央宫来。 “朕睡不着。”叶辰朝苦笑着看着我,“也就你这儿能让朕安安心,定定神。” “皇上将臻娘这儿当镇海神针了。”我礼貌地笑笑,推门将他迎进门。 “娘娘?”碧纱幮传来玉奴的声音。 “不用起来了,继续睡吧。”我道,“是辰哥来了。” 没人掌灯,纪谷在门外,自有他的徒子徒孙照顾着。 叶辰朝在皎洁的月光中抱住了我。 虽然没有人能看见,我却因为许久不曾与他这么亲近过而感到有些不习惯,想将他推开,他却将我抱得更紧,像是要揉进身体里。 他亲吻我的发、脸颊、唇,吻中带着绝望、亲昵、愧疚…… 他将我抱得很紧,吻却很轻,像羽毛。我心柔软了一瞬,抱住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温声哄道,“辰哥,不要难受了,不要难受了……” “臻娘,”他有些急切,又有些絮叨地道,“咱们一家人去行宫吧。朕带着你和孩子,好好出去玩。以前朕不是答应过你的么,带你将山河看遍……现在坐拥江山,却没什么机会带你去玩了。你还会骑马么?我们一起去打猎好不好?” 我凝视着他的眼睛,此刻的他不像一个皇帝,反而像是一个赤诚的孩子…… 迫切地将筹码捧在手上,想让自己看起来很有价值。 想要获得爱、尊敬、承诺。 在我分析着他的一言一行时,我没有半丝承诺即将被兑现的欢喜,头脑冷静,逻辑有序,分析得头头是道。 我爱了他那么久,太知道爱他的我是什么样的了。 看到他就想打从心里微笑起来,看到什么都想着辰哥兴许用得上,辰哥不知道会不会喜欢,恨不得一见到他就窝在他的臂弯,可以对着谁都能毫不留情地宣誓这个人是我的,我也是他的。 冷静,克制,而理智。爱情的模样又怎会是这种样子。 你付出多少,我拿出多少,一起做个衡量,活像是在做生意。 叶辰朝絮絮叨叨地道:“西山夏有青莲,冬有梅花,极美。我们携安宁阿鲁一道去,行宫内有温泉宫,最是舒服。我们一家人难得能够出去玩,不妨住个半年。等孩子们大些了,我们一道去东山跑马。就像小时候我带着你一样……” “我们还可以带着孩子南下,去看看我国的山光水色,万里无垠……父辈给他们留下这么多财富,要教导他们珍惜。臻娘……你意下如何?”叶辰朝不确定地看向我,征询我的意见。 我在他的描述中也像是看到了那些画面,心里不由得柔软了一下。又有些伤感,我看着他,微笑道:“天色很晚了,明日你还要上早朝。” “罢罢罢,睡吧。”他像是从一场幻梦里醒过来似的,带着一丝还在做梦的天真,也笑了一笑,“是,天色已晚,该就寝了。” 至此,该过去了的事情,便再不会被提起。 今日说过的一些温情的话,想必也只会被遗忘在夜风中罢。 我拢着薄衾,叶辰朝隔着寝衣浅浅地抱着我。这么温情的姿势已有了几分生疏,我的鼻尖都萦绕着他衣服上薰香的味道。 突然想起,安宁与阿鲁尚未出世时,我为他们缝制小衣裳,叶辰朝逼着我也给他做一套。我只得敷衍做了一套寝衣给他,还做小了…… 堂堂一个皇帝,大可不必这么节俭的。 我眼睛微微睁开一缝,瞄了一眼他的睡颜。 褪去了白日里的肃穆锋利,他的睡颜很安稳,像是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我万不曾料到,叶辰朝竟是真着手要带孩子们一道,冬日去西山赏梅泡温泉了。 因为皇家规矩繁琐,万事冗杂,冬季想要去西山,秋日准备就已经很匆忙。叶辰朝倒是只在那个夜里征求了一下我的意见,之后都没有让我过手,带哪些妃主子、带哪些人去伺候,我一概不知,索性当个甩手掌柜,一应事物丢给叶辰朝,自己逗娃好不快活。 小孩子见风就长,安宁和阿鲁这才半岁多,给为娘的感觉像是每天都不一样。 阿鲁现在总也想站起来,稍不留神就自己抓着栏杆,小身板像是很用力似的,腾地往上冲,我却担心他年纪尚小,蹭起来了也会很快跌坐下来,扭伤就不太好了。于是总和奶娘一起,半抱着他,教他学步。 安宁看着弟弟学步也是一脸傻乎乎的笑,流氓似的在床上一趟,抱起脚凑近了脸瞅。小脸白嫩嫩的,双足加起来还不抵我一只手掌那般大。我也总不放心她,生怕什么时候一错眼没看见,堂堂长公主就要开始啃自己的藕足了…… 就连玉奴作为我身边第一号心腹,都忙得团团转,盯着底下的人拾掇要带去行宫的衣裳妆奁盒子,我却闲得只能和自己生的两个娃玩。 作为嫡长公主、嫡长子,安宁和阿鲁并不是只有一位奶娘的,都是四位奶娘储备着,去行宫自然也得带上她们。她们不光要收拾两位小主子的行李,还得收拾自己的。这么以来,时间久挺紧的了。 我和安宁阿鲁说着话,“你们父皇想带你们去看梅花呢,你们会喜欢么?外面冰天雪地的,梅花在雪里盛开,美极了。下起雪的时候,分不清白色正在飘零的是雪还是梅花。多美呀……可是你们太小了,只能让人剪了梅花枝回房给你们赏。”我微笑地冲孩子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得意和幸灾乐祸。这世上怎么会有我这样对孩子的娘啊! “能出宫去了呢,娘也已经许久许久未曾出过宫了……外面啊,和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71 咱们宫里很不一样。不过咱们要住的是行宫。你们知道行宫吗?行宫也是宫。一排一排的房子,和咱们宫里差不多……玉奴姨她们会把咱们宫里常用的东西都搬去行宫的。所以和咱们家里没什么不同。” 我玩弄着安宁长公主的玉足,安宁长公主一边流口水一边啃手手,也在冲我傻乐。 “咱们要出去冬游了呢!高不高兴呀?”我挠了挠阿鲁,生就一副严肃脸的阿鲁被迫高兴了起来。小身子软软的,被我轻轻一挠,就在床上左扭右扭的,后来发现拗不过我,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将安宁抱了起来,俯首亲了她一口,安宁长公主浑身奶香,因为好吃,看起来比弟弟圆润不少。 啧,还是个小奶秃。 安宁长公主,你没救啦。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更新了…… 为什么没有更新的日子,我也在不停码字。。 安啦,我会完结的,看看努力九月能不能完结了。 谢谢小天使们不离不弃!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一层秋雨一层凉,整个宫里都开始渐渐变得金黄,天像是被不知名的世外高人拔高了,天地格外宽阔。 宫里的树叶都渐渐变成金黄的,一叶一叶的飘零。树下时常穿梭着些小太监,见着有落叶了便赶紧上去扫一扫。 真是小太监,都是各地贫苦人家的孩子,吃不起饭了,就进宫来伺候人。 人和扫帚差不多高,哪怕挨了一刀,小孩子脸上仍旧带着些孩童的天真。自我有了孩子,就越来越见不得悲情,也见不得人太苦。这些洒扫太监大都年纪还小,还没学到师父的一星半点,因此只能做些洒扫之类的活儿。 我叮嘱一鹤对他们加以关照,莫要让人摧残了这些孩子。一鹤沉稳的背影像是未央宫的一堵墙,虽然钟日沉默不语,却能够令人放心。 未央宫里的落叶,我也专门圈了一块地,那里的落叶不必扫,留给孩子们看秋景。 时光馥郁,光阴荏苒,还未曾觉得冬季的到来,宫里也却渐渐有了几分寒意。 叶辰朝这些日子仿佛也挺空的,常来到我未央宫蹭个饭喝个茶逗逗娃。秋季是个丰收的季节,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最大的幸福感莫过于国土广阔,人民安居乐业了。丰收能让自己子民吃饱,又无战事,可不就是最开心的时候么。 某日,他似乎不经意地对我提起:“秋高气爽,正是出游的好时机。我看她们出游的行礼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朕已安排部分搬去了行宫。西山那边正好果子都成熟了,不如带着孩子们去西山玩,顺便过冬。那边有温泉,最适宜养生了。” 我料想,他定然是专程向我提起的。 这人怎么越大越别扭了?他黑色的瞳孔看着我,似乎信心满满,实则又有些小心虚。我自然知道他没什么底气的原因。 “好啊。”我微笑道。 他长眉一挑,眼中涌现出一抹喜色。声音不由抬高一些:“好,纪谷那边单子也已经拟好了,稍后给你过目一下。朕去看看孩子们。” 作为一个父亲,他陪伴孩子们的时间着实不多。但是最少也是每天来看看。他也许算不得一个好丈夫,但一定是个不错的父亲。安宁扯他冠冕他也不会生气,反而担心冠冕的线割伤小孩子的手,让人用柔软的棉线串了东珠子给安宁玩儿——实在有些宠爱过头了。 此刻他在接受了无齿长公主的口水洗礼后,又被迫接受了皇长子爱的抱抱。两个孩子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晶亮的口水就淌了他们父皇一身。安宁扯了扯叶辰朝的冠冕,叶辰朝赶紧将冠冕摘下递给一旁的奶娘。奶娘诚惶诚恐地抱着叶辰朝的十二旒冠冕,胆战心惊地看着安宁扯父皇的头发玩。阿鲁难得笑呵呵地看着姐姐玩父亲,一奶拳揍他父皇眼睛上。 “臻娘,”叶辰朝一手拉着阿鲁一手揽着安宁,无奈地道:“还不快去给朕准备换洗的衣裳,朕这个样子出去,不得被文武百官笑死?” 我快步走上前去,一手拉扯着一个娃,不让他们继续将父亲当树爬,安宁长公主气鼓鼓地抱着弟弟滚作一团,我索性也坐在了床上,仰视着一个狼狈不堪的叶辰朝,冠冕也摘了,头发也乱了,身上还有可疑的口水印记。叶辰朝几分羞恼,似笑还笑地看着我这个为娘的。 “孩子们呢,在娘肚子里就自觉受不少委屈,现在折磨一下你也是应该的。”我宽慰着叶辰朝道,“你自己的孩子,你下得去手揍吗,他们还那么小。” “朕何时要揍他们啦?你这个做娘的怎么黑白不分?”叶辰朝像是有几分委屈,控诉孩子们“分明是朕被孩子们揍了,还敢怒不敢言。” “为皇为帝者,多几分宽容。”我笑道,“皇上快去沐浴更衣吧,晚些再聊出游的事。” “也好。”叶辰朝点头道,“反正你已应允了。就想想怎么带着孩子们玩吧!本月十五是个良辰吉日,咱们索性十五去西山。” 叶辰朝都发话了,自然底下人动作都加快了三分。 臣叶辰朝去沐浴时,纪谷捧了个小本子过来:“回禀娘娘,这些是秋游时会一道去西山的名册,请娘娘过目。” 我随手接过来,斜倚着贵妃榻上的小几,翻阅起来。 主子也就太后、叶辰朝、我,还有两个孩子,除玉奴外,我身边的四个贴身宫女也只带了两个,排云与碧霄,诗情与晴空留守在家。我略一思索,改动一番,带走一鹤、碧霄和晴空,留下排云与诗情。 毕竟诗情心容易软,排云却是除了玉奴和一鹤外我顶信得过的人。 她留下来守着宫室我也放心。 十五像是展眼就到了,在我们确定要出行之后,部分行李已经有人运往了西山。我们的行礼都是箱奁装着的,一国的帝后总不至于太寒碜,衣裳穿来穿去就那几套。叶辰朝摆明了像是要去常住一样的阵势有些吓到了我。但我转念一想,我都多少年没有出过门、去行宫住过了,这次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多住一段时间也极好。国内形势稳定,举国上下都生活幸福,此时难道不是出游最好的时机吗? 叶辰朝沐浴完出来,身上好似还带着一些水汽,发梢有些湿润,整个人温和了三分。看见我捧着册子半靠着矮几云游,不由露出一个笑来。 “朕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个安排。是否想好了到时去哪儿玩?”叶辰朝道,“可惜朕来的时候忘记嘱咐他们带上舆图了,不知你是否还记得西山景象?” “小时候不也去过西山玩耍么,大体还是有些印象的。”我道,“孩子们还小,不得抱出门去看冬日的梅花,到时候便让人摘回来给他们看看。泡温泉自是极好。冬日咱们这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72 儿不是会下雪么,堆雪人和赏冰雕……安宁和阿鲁肯定喜欢。” “你倒是想得美着呢。”叶辰朝道,“这些事,在宫里不也能做?” “宫里可没有温泉。”我认真地反驳道。 “要是你想,咱们从西山挖一道渠,将温泉引到御花园也未尝不可。” “何必那么折腾!”我叹了口气道。“还不如咱们去西山泡温泉。修一道渠过来,水都凉透了罢!” 叶辰朝笑笑,仿佛在告诉我,只要他不希望这温泉引流到皇宫里变冷,这温泉必定就会热乎乎的到宫里一样。 “罢了罢了。”我为这段谈话画上了一个句号。叶辰朝亲昵地倚过来,手环住我。我们像是任何一对吵架后又和好的夫妻一样,他的语气仍然彰显着亲热。“朕只愿你平安喜乐,臻娘,有时候看到你,就觉得真好。那么久了,你还在朕的身边。时过境迁后,还有你在,岁月就像不曾苛待朕一样。” 他的声音不大。一个字一个字都像是巨浪一样打在我的心坎上,而我却仿佛嗓子眼里堵着什么东西了一样,难以开口回应他。眼睛前像是罩上了一层薄雾,我只好怔怔看向虚空不敢眨眼,生怕眼泪砸下来坏了此刻的气氛。 我想,两三年前的赵宝臻应该很渴望听到这句话吧。 这句话才是从前赵宝臻能够撑下去的主要原因。 可是……怎么来得这么迟呢。 从前的赵宝臻,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呀。这句话又是说给谁听的呢。 那时候刚成为一国之母,父母尚在,兄弟还小的她多想对叶辰朝说:“成为一国之母,臻娘也是第一次。如果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辰哥你多担待啊。臻娘也很想做一个好的妻子,与你恩爱到白头……爱情中间无需那么多人,会挤。而作为你的妻子,我也会吃醋。臻娘的一颗真心早就交付到了你身上,你要保护我呀。” 终于想说的这句话,多年也未能说出口。 时过境迁……无论是人或者事都已经变了。 曾经枕边人即心上人,而今……枕边人是你,心上人却…… 作者有话要说:  拖稿作者的一百种死法: 拖稿太久,老死了…… ☆、第五十一章 十五这天,阿鲁和安宁还在熟睡,奶娘团们一大早就起床梳洗了,我也打扮妥当来到了孩子们的厢房。奶娘甫一抱起阿鲁,阿鲁便倏地睁开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奶娘。像是不明白今日为何要早起一般。紧接着,这个不怎么爱哭的孩子张嘴就想嚎,像是觉得奶娘来者不善一样。分明都是平常奶他的,小小孩子心眼也真多,嚎起来怕是他姐姐也要醒了。 我连忙从奶娘怀里接过阿鲁来,他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娘,小手就放嘴里叼着去了。仿佛刚刚他只是在跟我们开玩笑,现在仍然是一个叼着小手的乖宝宝。 我冲着儿子一努嘴,他就笑嘻嘻的从嘴里拿出手,张开手臂挥挥要回抱着娘。 好在孩子没有哭,我的阿鲁很懂事,格外懂事,和他比起来安宁倒像个小妹妹一样的。 我们收拾妥当后,走到殿门外,叶辰朝骑着御马,我和两个孩子即将坐乘凤辇跟在其后。叶辰朝今日换上一身金色的骑射衣裳。剑眉星目,剪裁恰当的骑射衣裳越发显现出这位年轻皇帝的精神奕奕。见我抱着阿鲁,安宁的奶娘抱着安宁,便问道:“阿鲁很重吧?怎么不让奶娘帮忙抱着?” 眼见叶辰朝似有怪罪奶娘之意,我连忙帮奶娘辩解道:“今日太早了,奶娘一抱着阿鲁,阿鲁就醒了。张嘴就要哭,我怕他吵醒了安宁,两个孩子一起哭,就麻烦了。这么小的小人儿,真真有自己的心思的。我一抱就不哭了呢。”我抱着阿鲁,他倒也像是能听得懂般,仰着个小脸,像是块嫩豆腐似的,我爱极了小人儿这一脸无辜的表情,狠狠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叶辰朝也摸了摸他被剃得比姐姐还光滑的小脑袋,夸赞道:“不愧是朕的孩子,别看这么不大点,还挺有警觉心,干得不错哈哈。” 阿鲁眼睛里透亮的笑意,嘿嘿的笑了起来,眼睛也弯,嘴角也弯,弯成脸上三个月牙。 叶辰朝俯下身逗弄了一下小阿鲁,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无齿长公主安宁,然后对我道:“母后昨日像是感染了风寒,怕去西山的路上更是受了风,便不随我们一道去西山了。” 我蹙起眉头:“昨日什么时候?我怎么没有听说?” “风寒本身不是很严重,朕已经命平日里侍奉母后的几位太医留守了,不会有大碍的。”叶辰朝宽慰我道。 我看了看太后宫殿的方向,有些迟疑地道:“不如我先留下来侍疾?” 叶辰朝道:“今日清晨,朕已经去过太后宫中了,见她还很精神呢。只是少不得将养将养了。你也不必留下侍疾,宫里这么多口人,你看可比你更尽心?” 叶辰朝隐喻的意思我也明白。他许久未曾踏足后宫,只怕想要讨好太后的人多着呢。 失宠也分好多种。 一是宫中进了新人,老人不得宠又许久不曾面见天颜,不知道多盼着太后能帮忙美言几句,好叫皇帝雨露均沾啊。 尽管太后是我的姑姑,从小抚育我与叶辰朝长大,只是她的身份,首先是太后,皇帝之母,其次才是我的姑姑,为着均衡后宫着想,太后也是后宫里唯一有资格叫皇帝雨露均沾的人。 听叶辰朝说得如此露,骨,我便也道:“罢了,听皇上的吧。” 奶娘将孩子接过去,玉奴扶着我上了凤辇,然后和一鹤一人跟坐在凤辇一边为我保驾护航。所有人都上了车后,纪谷大喊一声:“起——” 一行人方才缓缓动起。 我们都走的官道,挂着黄金龙幡的车队,浩浩荡荡穿过街道,我偷偷掀起一些帘子来,看到外面的街道,熙攘的人群。而我们的子民看到御驾,都跪下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人成众,无数民众的声音合成一股,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安宁长公主打了个呵欠,睁眼就发现她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奶娘抱着她,她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像是在疑惑,不知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是在哪里。 还是和宫里的朱梁画栋一样,新到的这里装饰和风景却不一样了。 “娘娘,长公主睡醒了。”我正陪着阿鲁玩儿,他倒是一路上精神奕奕的,一双眼睛把路上风景看得真切。安宁睡醒了有点饿了,就开始抽噎,想要用她的“早膳”,听到“娘娘”两个字她就转头到处找我,像是直到找到了我就能开饭了似的。 “让安宁喝奶吧,一看她就是只在乎吃的,倒是毫不在乎自己在哪儿。”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73 玉奴已在一旁安排布置好了屋子。东西大都是从宫里运过来的,桌椅,矮几,倒是都从行宫的库房出的。早在主子们到来前一个月左右,行宫的主管就开始将符合主子身份的装置搬出来,洒扫庭除,晒晒太阳,因此我们到来时,整个行宫都纤尘不染。 主子们在时,内务府才会拨下一些主子的分例。行宫里的人,平日里都过得很清苦。 因此主子来时便更加辛勤。 我身边只来了几个大宫女,行宫里的宫女见着了都要屈膝行礼喊姑姑的。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做事情,手脚快得不得了。 我叫诗情去准备些金叶子打赏给这些小宫女,她们来得也不容易,不知道怎么打点顶上的姑姑们的呢。 一鹤已去往行宫的御膳厨房提膳,倒不是他如今哑了,在行宫都要受人欺负。而是没有一鹤去看着,许久未曾伺候过主子的御膳厨房迟迟拿不定主意,不敢上膳。 这些事情,当然得皇后身边的近侍——一鹤公公帮忙掌掌眼,才能让主子用着好。 我亦是这个意思,方才派一鹤去,一来是叫他在行宫处建立威信。此处不比宫里,他在此可没什么交情。这里的公公们此时开始就要仰仗一鹤,日后也自然要矮他一头了。二来,也是叫他去给御膳厨房定定心。 一鹤去而复返没有多久,身后就跟着一溜的伺膳太监,捧着黑檀食盒,垂首鞠腰,小碎步飞快地送膳来了。 我将安宁和阿鲁都交付给各自乳娘,净手准备用膳了。这些伺膳太监终究还是紧张的,尽管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半点声响都不敢碰出,底下有几个捧着膳盒的小太监手却微微有些发抖。 我心知他们是见主子见少,历练少了,也不会与他们计较。 怎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叶辰朝却是款款地来了。 我自然知道他是带着公务出来的。 我们大多日常用品已经令人早早地送来安置了,就这样随行的车马还有十多架。有一辆车上装得满满的都是奏章。 怕是叶辰朝出游,也得不了片刻安宁吧。 ——这些奏章审批完了,又会有源源不断的新奏章拿来。 叶辰朝半点不像公务压身,神色轻松得不得了:“哟,赶巧了,吃饭吃饭。” 我推他一把,蹙眉道:“你还没净手呢。” 叶辰朝讪讪地笑着,去一旁净手,伺膳太监们将菜摆好了,命一人上来,每个菜拣一些,尝过无毒后,我和叶辰朝便一起用膳。 “朕记得你怀孕时,可把御膳厨房的大师傅给折腾死了。”叶辰朝为我夹了一块咕咾肉,笑道。 我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还没说把我折腾得够呛呢!”然后我把眼一瞪,“食不言!” 叶辰朝不与我一般见识。饭后茶余,叶辰朝坐在刚布置好的花窗前看。“臻娘,你过来这边。” 他像是见到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一样,声音轻柔,语气含笑,见我只远远地看着,不上前去,更是对我招招手。 初秋午后,阳光温暖又不灼人,他微微仰着脸,逆光看着颇为和煦。 我甫一靠近,他便一伸手,将我揽进怀里。 “你,你做什么?”我与他许久不曾亲近,猛然被他所拥,总有些陌生不是滋味。他笑嘻嘻的搂着我像是一个少年。我有些薄怒,他却执起我的手,拂开花窗前的薄纱,道:“你这儿的花窗,打起帘子来便能看到不远处的湖心亭,那是西山的尾巴……”他弯了弯眉眼,引着我的手指勾勒山的剪影,“……将湖心亭环了起来,影子投在湖心。那边有一片梅林,等冬日了,咱们去赏雪去。孩子们不能去,可以剪几枝到屋里来,带着他们赏。等到下雪,咱们叫人在梅林里挂上灯笼,将挂雪的梅林照得透亮,廊下都挂上冰灯,今年,你想要什么样的?兔子吧,兔子很像你。” 他说到这些话时,眉眼里都带着温情,抱着我,像是天地间只有我们俩。 我也不舍得说话打破着一刻难得的宁静,竟也任由他抱着我。 外面暖阳融融,似要将坚冰融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一章来之不易…… 在高铁上,公交上,手机一个字一个字敲的…… 妈的晋江app还不等我保存就闪退,简直被伤透了心…… 对啦,我有一个读者群,叫枯骨筑,企鹅号是:3 1 5 3 8 7 1 9,如果有兴趣可以入群畅聊/讨论作者为什么没有更新/策划作者拖更的一百种鞭打方法等等…… 晚来的七夕快乐!希望你们都有人陪! 晚安! ☆、第五十二章 饱暖思睡觉,午后的阳光温热又不晃眼,叶辰朝描述的画卷到底入了我的心坎。 我一边寻思着再种点什么花花草草,一边半躺在他怀里昏昏欲睡。耳边不时传来他的轻笑声。 我嘟囔了一句:“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叶辰朝道:“无甚,只是和你一起看风景,只觉得这风景天下第一。山不转睡不转,风景在每个人眼里都是一样的。朕却有方才的感言,你说风景若知道自己在人眼中形态各不相同,它会怎么想?” 我懒洋洋地回答他:“兴许风景会在心底里暗道——这人该不是个傻子吧?” 叶辰朝笑倒在榻上:“好你个赵宝臻,你竟然指桑骂槐地在骂朕!” 我被他环在怀里,他一倒,我也跟着倒。此刻姿态极其不雅,皇帝皇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乱七八糟地倒在榻上,简直像两个少不经事的顽童。 “风景的心声,怎么算得上臣妾指桑骂槐呢?”赵宝臻本人甚觉无辜。 叶辰朝不死心地戳了戳我的额头,笑道:“你啊你!” 我不知为何,竟然也觉得现在很好笑似的,笑个不止。 这是我们到行宫的第一日。原就是想休憩休憩,没想到安宁吃完奶,看着外面风景看得目不转睛,可爱极了。我将她抱到榻上来,她自己爬来爬去的,自娱自乐得紧。不多时,就一会儿看看外面,一会儿发出紧急的“唔唔唔”的声音。 阿鲁被人抱上榻后,就乖巧的躺着,四肢朝上,像是个翻了壳的乌龟。 叶辰朝焉坏地握住儿子朝上蜷着的腿,一只手将孩子顺时针转。 等我发现时,就已经听到阿鲁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回头一看,叶辰朝把儿子当陀螺玩儿了。我难得看见阿鲁这般高兴,做一个人形陀螺这么好玩吗?皇长子你醒醒啊! 虽然那是你父皇,可是你这样多没面子呀!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后悔了!我心中暗暗的想。 却不妨我露出一个慈爱的微笑,伸手像叶辰朝啊那样拨弄阿鲁的腿。他的脚还不如我半个手掌那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74 么大,我伸手拨他腿,他也不反抗,小脚穿着白袜子,乖巧得不得了,将他拨弄得滑了半圈儿,他笑声大得安宁都被吸引过来了。 安宁原本是要爬去床边看风景的,好容易都爬到窗边了,又爬了回来,看着玩得开心的弟弟两眼放光。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也躺下了。 叶辰朝和我一对视,均笑得不能自己。 “宝宝啊,你们这样躺着,父皇和为娘实在拨不动了啊。”我双手握住安宁长公主的小玉足,她好像是觉得有些痒,扭来扭去地笑,小模样尤其惹人爱。 此刻我很有些庆幸,我身边那么多人,既然安宁和阿鲁都喜欢这个游戏,指不定……就要给玉奴他们排班,陪两位小主子这么玩儿了…… 作为亲子活动,这个游戏未免太考人的臂力,我没多久就玩累了。 苦口婆心地对两个听不懂人话的奶娃娃道:“宝宝,这里你们知道是哪儿吗!这是咱们家行宫。还记得之前娘和你们说过,咱们要来行宫玩么?咱们好歹来了这儿也出去走走看看吧?好不好啊宝宝?” 叶辰朝一只手搭在我腰上,冲我笑。 “你和孩子们提起过?你是不是也很想来?”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像是要晃花人眼一样。我别过眼不理他。他却非要凑了上来,飞快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香的。” “好好一个皇帝,非要这么耍流氓么?” “朕对着朕的梓童耍流氓,谁敢管??”叶辰朝长眉倒竖,装作生气。 我苦口婆心:“皇上,您能不能成熟点。” 叶辰朝便一下破了工,大笑起来。 行宫像是将我们浑身重量都卸下来了,我身轻如燕像是要腾空了,心情也舒畅得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我拖着两个孩子和叶辰朝出门去逛逛行宫。尽管小时候来了多次,今日之喜悦却也不减当年初见这行宫之时。 算一算,这竟是我做皇后以来,头一回来行宫呢。 “这凤来仪归了你,朕便在一旁的富林居办公罢。”他两眼含笑看着我,“办公间隙还能来看看你和孩子。” 富林居位于整个行宫正中,原本的格局就是按照养心殿缩小了搬过来的,他住那儿自然如意。尽管富林居缩小了,仍然是数一数二的阔敞。春有绿杨拂花,夏有无边莲池,秋有落木萧萧,冬有梅香浮动。可以说是行宫的一方宝地了。 叶辰朝想得倒是极好的,谁知现在我天不怕地不怕,皇后头顶只有太后和皇上,太后是我亲姑母,皇上……我还怕什么皇上? 日后,他办公在富林居,办公间隙四处到行宫里找我和两个孩子。时而我们在温泉十二宫里泡着,时而我们去了苗圃园,侍弄些花花草草,还和孩子们泛舟湖上,叫些歌姬舞姬泛舟歌唱,热闹极了,安宁最是喜欢好看的小姐姐们陪她玩,阿鲁则兴趣不甚明显。总而言之,我母子三人就不在凤来仪好好呆着。 而他却也仿佛玩味其中,找到我们后,总会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来,让人感觉仿佛是被他宠爱着。 苗圃园是先祖在时,举行亲耕礼的地方,先祖去了多年,仍有人打理着。小时候,我和叶辰朝就爱躲在苗圃园的葡萄藤下乘凉。这里没有主子,我们俩就是小主子,苗圃园的宫人大都是没有什么“上进心”的,却对自己种的瓜果蔬菜都很好。是属于宫人里比较“笨”,不会钻营讨好主子的人。 可我却素来喜欢这里,这些宫人们虽然拙于开口,却各个都有一双巧手。我偶尔坐在葡萄藤下的藤椅上睡着了,总有老宫人慈祥地为我扇风,赶跑蚊子。等我睡醒了,总会发现身边多了几个竹编或是草编的蛐蛐、小鸟,抑或是花环。 这些宫人,直到老去,都不会讨好人啊。却好巧不巧,总是戳到我的心坎里。 自小离开父母,尽管姑姑待我很好,却也不会细致入微到给我打扇驱蚊,幼年时的夏夜,这个苗圃园藏着我许多隐秘的快乐。 我将老宫人赠与的竹蜻蜓、竹蝈蝈都藏在了一个香樟木打的小宝箱里,隔些日子便会叫人替我翻出来晒一晒。 只有我知道,那些小小的、不值钱的礼物于我而言多么重要。 我在宫里尽管有姑姑庇护,有叶辰朝相伴,却远离双亲、又算得是寄人篱下,所做所思都恨不得心里过上几遍。这些老宫人年纪都仿佛我的祖父祖母那般大了,再苗圃园更多像是养老了。他们也没有孙辈,对我的好,不是卑微的、想寻求出路的谄媚,而是发自内心的慈爱。 老一辈的宫人已经不在这里了,现在的苗圃园都是些年轻不少的宫人。早几年前,那些老宫人就在这些年轻一辈宫人的伺候下归了西。原本年迈的宫人是要送出过去的,早两年,我拿下了内务府的管理大权时,就着手让年迈多病的老宫人在行宫,不用伺候人,伺候伺候花草,又有年轻些的宫人能为他们做些事,也不枉费他们一生都献给宫里了。 如今入宫做宫女,二十八岁便能出宫去自行婚假,不愿出宫去、又颇有学识与管理才能的,也可以在宫中领女官一职。资源入宫的太监们,也当老有所养。到一定岁数了,爱出宫便出宫去,若是亲人都不在了,也可以留在行宫一隅养老。多的是年轻小宫人照料行宫、照料他们。 而宫里不过是多准备了些医婆、药草,使得他们老有所终罢了。 而今我带着孩子们来到了苗圃园,自然心境上又是一番变化了。 年轻的宫人脸上带着生动的喜悦,叶辰朝与我可是多年未曾来过行宫了。主子不在,自然也没有拨下主子份例的道理。都是按照宫人的食物、衣裳份例发放。安宁阿鲁降世时,叶辰朝倒是开了自己的库房,为所有在册的宫人都加了喜钱。 对于久不见天颜的行宫人来说,已是天大喜事。 没有主子,也就没有额外的赏银,他们没有进项。苗圃园之前种的蔬果,原本要进给主子,但是皇庄进上去的那么多。我便代叶辰朝拿了主意。主子不在的时候,他们种下的蔬果,就是他们自己多加餐的口粮。 先祖去世那么多年,仍然有人受着他的庇佑,想来在天之灵也有些许安慰吧。 “臻娘,你还记得么,你小时候总爱来苗圃园,”叶辰朝转过身来,有些感慨的对我道。“朕知道你喜欢那些老宫人。” 我诧异地看着他。 我以为那些事只有我一人知晓,我把一些宝贵的回忆都藏在心里,应该谁也不知道。 却没想到,叶辰朝竟然发现过我的小秘密。 ☆、第五十三章 “朕曾见过你背着人晒你的珍藏——竹蛐蛐之类的玩意儿,你将它们摆得整整齐齐,竹子做的东西也站得笔笔挺挺,像一队等待检阅的兵。你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75 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太阳底下看着它们,模样有些可怜。后来朕便托安郡王家的堂弟出宫买过竹雀想要哄你开心。但是你从来没提过你喜欢这些东西,我怕我贸贸然送来,像是暗中偷觑你一般。所以便也藏了起来,当作一个秘密,每年翻出来晒晒罢了。”叶辰朝浮现出一个怀念的笑模样。 “小时候觉得对一个人好,就是陪着她,把她喜欢的东西都攒起来一股脑送给她。” “现在不是了吗?”我忍不住反问道。 “现在觉得,要给她平定的天下,安稳的生活。等到我们垂垂老矣时,尚有老妻在侧,儿孙满堂,天下太平。” “天下……”我喃喃道,“辰哥儿,这是你的志向所在。那你所认可的君王之爱是什么?” “君王之爱,爱泽苍生。”他眉目低垂。说道“爱泽苍生”时,竟然有着一副慈悲相。 与先时的暴躁全然不同——叶辰朝曾一时性急起来,捏住我下颚逼我喝药,也曾因为宫女下手粗糙,一脚踹开宫女,还曾因朝庭上的事争辩起来扇过我一巴掌。而此刻他却柔和了许多。 叶辰朝一心想为万世开太平,我作为他的皇后早已知晓。提及他心之所向,他便像一个永远赤诚、永远热情洋溢的少年,有着澎湃的野心和永不磨灭的激情。他想来会是个不错的皇帝。我第一次觉得,皇位由他来坐,也许比大皇兄更好。 他将大皇兄对大齐的爱都倾注到了这片国土之上。 “辰哥,我算什么?” 我甚想问他这句话。 可看他踌躇满志如少年,我却不忍开口。 他眼中闪着的光芒,令人不忍心打扰。如果可以,就让他再期许一瞬、一时、一生吧。 做个盛世明君,多少人会因此受益啊。 年轻的宫人尽心尽力地呵护院中作物,在皇宫处处都是花团锦簇,哪有这么一片生机勃勃的翠绿啊。换了一个地方居住,我竟觉得心境都不同了一般,觉得行宫处处都好。 苗圃园还像多年前一样的布置,连我旧时坐过的藤椅位置都丝毫未变,干干净净的,想来是这些年轻的宫人时时打理之故。我一寸一寸抚过藤椅的花纹,像是穿越时间,和小时候的自己打了个照面似的。 “没想到这个藤椅还在。”我感慨道。 “回娘娘话,”一个青衣皂靴的太监上前见礼,看起来像是苗圃园的主管。“咱们这儿的李宫人,临走前叫我们打理好这里,说皇后娘娘极喜欢这藤椅和后院的秋千。奴才们这些年都把这两个物件打理得好好的呢,就等着您来。” 他刚说完,就被叶辰朝旁边的纪谷瞪了一眼,瞬时变成了个不会说话的缩头鹌鹑,讪讪地低下头去。 “李宫人……原来他姓李啊。他曾对本宫诸多照顾。几时走的啊?” “回娘娘,已经去了三年了。” 未能见到故人,我有些怅然若失,忍了又忍,终于问道:“李宫人……他临走前可有什么未完的心愿?” 年轻的宫人微笑摇头,笑如清风:“自然是没有的。尚慈局令宫人们老有所养,李宫人走的时候,没有什么痛苦,一夜起来人就没有了……李宫人在宫外也没有什么亲人了,毕生积蓄也仅数十两银子,宫里倒是养着几只狸奴,而今又诞下好多小崽,被奴才做主,聘了几只给外头的人。” 他露出一个赧然的笑来,思绪倒是极清晰的。 “打理苗圃园有功,本宫想赏他。”我对叶辰朝道,叶辰朝模样似闲庭野鹤,在苗圃园里转来转去的看。 “赏便赏吧,这苗圃宫一向没个太监总管,你来做苗圃宫的太监总管吧,领与别宫太监总管一样的份例。” “奴才叩谢皇上、皇后娘娘,愿皇上娘娘万寿无疆!”这新晋太监总管可真是谦和,娃娃脸上一闪而过笑意,却并不像是天降大喜那般狂喜。我看着他想,这是个沉稳的人。 打量四周只觉颇有些寂静,按理说皇帝皇后亲临,所有的宫人都该出来相迎的。 “其他人呢?就你一人出来迎圣驾?” “回娘娘话,苗圃宫只有奴才并狸奴三只。”新晋苗圃宫太监总管,归以拱拱手,回话道。 叶辰朝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我清清嗓子,顾左右而言他,“我曾记得,皇上曾下令尚慈局,为年迈无家的宫人养老,大部分年老宫人都来了行宫。苗圃园应该也分来了不少吧。” “是,奴才曾为三十余位老宫人养老送终,”归以道,“他们都很感激陛下和娘娘的恩赐。” “那是他们应得的。”叶辰朝言简意赅道,“在宫里一辈子,朕也看得见你们的忠心,那就不要担心老无所依。” 阳光甚好,苗圃园种着的果蔬才浇了水,未熟的果子们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安宁被奶娘抱着,一个劲儿指着前来觐见的狸奴,奶娘从善如流地班蹲下去,安宁穿着精致的绣花鞋,尽管还不会走路,但是一蹦一蹦地很想下地了。狸奴由归以一手养大,不知为何竟然这般亲人。安宁小手好不容易够着了狸奴,狸奴两只眼睛瞪圆了,安宁笑呵呵地将狸奴望着,狸奴柔软的尾巴一点一点翘起来,轻轻勾住了安宁的手,逗得安宁哈哈大笑,阿鲁的奶娘也有点抱不住阿鲁了,小小一个人儿也想下地去和姐姐一起撸猫。 我看着叶辰朝温柔的笑:“看样子孩子们是不想走了呢。这些狸奴魅力比皇上还大了,该当如何是好?” 叶辰朝道:“既然安宁喜欢这些狸奴,不妨封他们做猫官儿,令他们专职陪皇子公主玩儿”叶辰朝也陪我胡闹起来,“——这苗圃宫共有几只狸奴?” “回皇上话,共有三只了,小的都被奴才聘给外头的人了。” “都有什么花色?” “一只三花、一只小白、一只橘色。” “宣三位猫官儿觐见。”叶辰朝忍俊不禁的下了让人哭笑不得的命令。我看着安宁阿鲁玩的那只三花猫,它仍旧勾引着两位小主子为自己梳毛,看来真真是一只魅惑人心的心机猫! 不多时,我们身边的小太监们就去觅另外两只猫官儿了。待三位猫官齐聚帝王跟前,我才发现那只白的也不是白玉无瑕,而是自腹部起有一簇黑毛,蜿蜒着。眉心也有一点黑色美人痣。另外一只橘色毛发的猫官儿被我身边一个能说会道的瘦弱小太监抱着,肉都快要溢出来似的。乍然被群人围观,好脾气的橘□□官也未曾生气,一头歪在抱着它的小太监手臂上,模样格外安逸。小太监抱着橘猫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动作愈发轻了三分,像是怕弄痛橘猫一样。只不过他瘦弱的小臂有些颤抖,面上仍挂着几丝用力坚持的笑意。 “那朕给他们赐个名儿,白色的叫逐烟,三花的叫俪姬。这猫……”叶辰朝可疑的停顿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76 了一下。“这只橘猫,便叫——胖官吧。” 当下宫人们都笑将起来,我勾住他的手指,捏了一捏,笑道:“哪里去找你这样促狭的皇帝去!连狸奴都不放过打趣!” 叶辰朝温暖的反握住我的手,笑意璀璨,接着眉目如画地道:“传朕的话,封三只狸奴为御前听差,令尚仪局赶制三件御猫的常服,待遇等同九品官员。”他看了看在长公主和大皇子伺候下舒服的眯起眼的俪姬,有些不确定这种待遇九品芝麻官享用是否有超出品级。 几位猫官刚上任,我对着玉奴一使眼色,玉奴立马就懂了。带着宫人们有眼力见儿地对着猫官们行礼,“恭喜猫官大人,贺喜猫官大人。” 宫人们都如此捧场了,叶辰朝不免也笑吟吟的。安宁和阿鲁尚且不懂什么,见着大人都在作揖大笑,一人身后跟着个奶娘扶着,也不由两手合十想要对大爷一样的猫儿拱手贺喜,还发出欢乐的笑声来。 我抿嘴笑,一边斜着眼去看叶辰朝,他表情有些错愕,凑近跟我讲:“这封猫官儿朕还是第一次,怎地咱们孩子还对九品芝麻官行礼?……” “一回生二回熟,”我抿嘴笑,“皇上且放心,日后你哪怕封个龟将军,驴先生,我恐怕都不会太惊讶了。” 几只御猫憨态可掬,在小太监们的怀里被引导着领了赏后就下地,傲然接受宫人们的“贺喜”,然后在苗圃宫踱来踱去,像是“巡视”领地。三花猫官俪姬仍旧享受着超出品级的皇子公主爱抚,归以看着苗圃宫中热闹的一幕,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来,逐烟轻巧地走过去,亲切地蹭了蹭他的靴子。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苗圃宫后边庭院里树木郁郁葱葱,有着我小时候也坐过的秋千,将安宁阿鲁并俪姬放上去,由奶娘扶着缓缓的荡,新上任的猫官儿俪姬不屑这么无趣的玩法,身姿敏捷地溜了溜了。安宁和阿鲁在皇宫里未曾见过如此有趣的玩法,很喜欢,都不舍得离开这里。叶辰朝与我都奈何不得两个孩子,他转而对纪□□,“你去将朕折子拿过来,既然安宁和阿鲁不愿意走了,少不得朕与皇后要在这儿陪他们了。” 下头人早已在我们未来之前就打扫好了苗圃宫,静待新的主人来。 苗圃宫与其它宫室不同,这里打从建好,就没打算给主子们住。它更像是行宫中一处小园子,有亭台高楼三两座,宫室一厅,又有香榭流水,我与叶辰朝相携进入宫殿,看着奶娘们带着两个孩子窜来窜去的玩儿。院子里阳光隽好,室内却清凉安静。叶辰朝握着我的手,对着我笑,我从他的眼里看见了脆弱的自己,而他的眼神,像是要勾住人的心魂,我与他对视,却像是要溺进去了一般。我轻轻推开他。透过窗,似能看见孩子们在奶娘搀扶下踉踉跄跄的学步的样子,我推开窗户,果然是安宁和阿鲁。年仅半岁,但两个孩子都养得很壮实,一点都不像在娘胎里受过苦的样子,奶娘们也尽心尽力——毕竟伺候的是长公主与大皇子,都是嫡出主子,谁敢起坏心?伺候好了,长公主出嫁,还能带着她们一起出宫去享福,大皇子又嫡又长,如无意外,便是下任皇帝,奶大未来皇帝是多大的功劳?作为奶嬷嬷,出去可比一半的官太太还有面子呢。大好前程摆在那儿,端看现在尽心不尽心了。 猝不及防,一双手臂从我身后环住了我,叶辰朝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在看什么?” 我与他的关系已缓和了许多,至少他从背后抱我,并没有被我扇一耳光。 “看孩子们。”我道,“孩子们一天一天长大,从刚生下来只会啼哭,闭着眼,一天天长大,会爬,会走,会跑,等他们长大要成家,我们也老了……好像眨眼功夫似的。” “辰哥儿,你怕老么?” 叶辰朝声音放得低沉轻柔,“朕有什么好怕的?万岁万岁,难道人真能活个万儿八百年不成。朕又不是妖怪,世人都会老,难道朕还能与寿天齐?都是唬人的……朕的祖父是皇帝,朕的父亲是皇帝,朕也是皇帝,谁真的能百岁千秋的?若说怕,你在朕身边,朕又何惧之有?” 他亲了亲我鬓角的头发,“去年……朕对你凶了,对不住。” 我想开口说没关系,却难以咽下那些气。又想说“皇上万不可再如此了,都说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皇上喜形于色了,底下人可都是看你眼色行事,少不得做些过了火的事。”又觉得好像是在抱怨他待我冷漠,仿佛我受了极大委屈似的。 终究是没有开口。 我稍稍侧身,与他相视一笑,算是和好如初,他将我环得更紧了一些。 然后略一低头,便吻上我的嘴角。我顾忌着孩子们还在外面,稍稍将窗户拢了过来,外边的奶娘眼神也很尖,一见着我们,就预感到了什么一般,露出暧昧且心照不宣的眼神,彼此之间对了对暗号,就迅速地带着孩子们撤离,原本室内也有宫人伺候,大家伺候时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头也不抬的,而我们靠在窗边隐晦的接吻,他们竟似察觉了什么,都极有眼色地迅速撤离,并且帮我们体贴地关上了房门。这下可好,诺大一个宫室,只有我和叶辰朝两个人了。 宫室静得可怕,连孩子们的笑声叫声都听不到,我正心慌意乱地想,奶娘将孩子带到哪里去了,一边慌乱地抵御着叶辰朝唇舌的侵袭。 叶辰朝将我扳过身来,我有些难堪的不敢看他。他原本是双手环抱着我,现腾出了一只手,覆上了我的眼。 我的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听觉与触觉变得格外灵敏。我听到了他的呼吸,他鼻尖的热风打在我的脸上,他的舌头柔软,像是要将我的魂儿都吸进去了一样。 难以抵抗。窗户还半开着,我害怕有人路过,心知伺候的人大都心明此间发生了什么事,定然会守好不让人经过。却经不住我瞎担心。我被吻得气喘吁吁,却听叶辰朝在我耳边□□地问:“梓童……脸怎么红了?” “朕看不见你的眼睛……现在是不是眼睛也红红的?” 他咬着我的耳朵,连舌头也深了进去探听虚实。我被他吻得腿软难以支撑,而他步步逼近,我无处可退,后边便是窗台。叶辰朝倏地松开捂住我眼睛的手,将我抱了起来。蓦然腾空我差点惊呼出声,他竟将我放在了窗台之上,唇舌复又堵住了我的。 我连孩子都生了两个,怎会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日头还很明亮,窗户还半开,而我坐在窗台之上。 我想惊呼,却咬住自己的唇,他的轻笑传入我的耳朵,又是羞愤,又是渐入佳境。 终于忍不住喟叹出声,舒服又难捱得想要哭出声去。 事毕,他仍不肯放过我。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77 苗圃宫连张床榻都没有,我们俩浑身都粘腻,我只觉得热,从窗台上自己跳下来,只觉得腿脚发软。想去坐在凳子上休息休息,却发现今日身着的绯色对襟儒裙的下摆上仿佛沾染了什么东西,在绯红的裙摆上格外显眼。 我皱着眉看了一会儿,联想了一下方才做的荒唐事,我气得脸都红透了。 叶辰朝不明所以 ,将我禁锢在怀里,啄了啄我的唇,道:“怎么脸这么红?” 我羞恼地将他推开,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围着我打圈儿,我看得眼晕,难堪地将裙摆处的污点指给他看。 叶辰朝竟然舒了一口气:“朕还以为方才弄痛你了呢……不过是弄到衣服上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我咬唇,“去叫玉奴安排人给我拿套干净的衣裳,我要换身衣裳。” 叶辰朝觑着我笑,“白日换衣裳——皇后觉着,是用茶水不甚泼到身上污了衣服做理由好,还是以擦窗户蹭脏了为由呢?” “你!”我惊呼还未成型,他便已将我打横抱起,语气温柔地哄着我道:“朕觉得,皇后不小心崴脚了,这个理由最好。” 伺候的宫人们都隔了很远,在宫里要想生存,谁能不足够耳聪目明?见着叶辰朝打横将我抱出来,唤来纪谷。纪谷头也不敢抬,像枝箭似的冲上前来,鞠着身子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轻咳两声后道:“皇后脚崴着了,还不快去叫一乘轿子来?” 我手里紧张地拽着弄脏了的裙摆,若是被人窥见,只怕满京城都要将皇帝皇后之间的□□传为茶余饭后的聊资了。 刚回凤来仪,我便要热水洗澡,叶辰朝倒也不走。苦了今儿的纪谷,说好要去苗圃宫批折子,他好容易搬了一摞来,又原封不动的抬了回来。玉奴为我打水洗漱,中间隔着一个屏风,叶辰朝在屏风外面看折子。 外面灯光昏黄,天色已近黄昏。 行宫渐渐笼罩在一片寂静中。我换好衣裳出来后,叶辰朝批下的折子已经快有安宁高了。 他今儿似乎很开怀,到了这个时辰还精神奕奕。 我却有些乏了,他见我洗好了,招招手让我过去,温声道:“朕给你擦头发吧。” 我拒绝。 “今儿已经耽误许久的事了,还是好好忙公务吧。” 叶辰朝一个眼风都没有分给那一摞折子,“因为公务,朕已经许久没陪你了。这次便让公务给我们让个道吧。” 我深以为然,他将我带去榻上,头枕在他的腿上,玉奴递上来细棉布,他便温柔地用细棉布吸干我那湿漉漉的头发。 原本不该晚上洗头发的,因为晚上洗头发不易干,但白天胡闹了一番,我觉得头发也汗湿掉了,因此将头发也一道洗了。 我心中谋算着:明日要去逛院子,带着孩子们去苗圃园荡秋千,去温泉宫泡泡温泉…… 想着想着,就枕在叶辰朝膝上沉沉睡去。 待我醒来,天已大明。 锦衾之上有一男人的手臂压着,我枕边有淡淡龙涎香,一旁是叶辰朝安心如许的睡颜。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是夫妻, 却直到文近18w字才有亲密一点的桥段…… 嗯,男女主可是要一起建设社会主义的, 亲嘴就能生娃, 还是龙凤胎! ☆、第五十五章 阿鲁和安宁渐渐已经不满足于在凤来仪里“匍匐”前进了,这些子日他们跌跌撞撞地在学步,奶娘准备的鞋子也变得比起初硬了不少。起初开始扶着栏杆,自己站起来的是阿鲁。不满一岁的孩子,雄赳赳气昂昂地站起来,模样浑似个小将军。我遗憾的瘪瘪嘴,想着既然孩子都学会了独自站起来,我这个做娘的倒也不好将他推到吧。安宁还是姐姐呢,也只爱躺倒在床上,够着自己的玉足,想啃。 阿鲁还不会走路,只是自己扶着东西站起来,然后蹦一蹦,想要吸引人的主意。可是他本就是个乖孩子,不哭不闹,只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认真地将大人看着,是极可爱的。若你在他站不稳的时候扶上一把,他就会对人露出一个非常纯真的笑来,眼睛渐渐长开了,像极了他的父皇。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唇边两个害羞的梨涡。 温泉宫是我们极好的去处,天气越来越冷,凤来仪里简直像冰窟窿,虽然我们晚间睡的地方都烧了地龙,但是哪有温泉宫住着舒服?一年四季都氤氲着温暖的水汽,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常用的家具都搬去了温泉宫住着,不多时日,叶辰朝看到我便吃吃地笑,手直直抚摸上我的脸:“瞧瞧你自己模样,在温泉宫将养得越发好起来,脸蛋白里透红的,像缎子似的。” 我往左一闪,避开了,看见安宁都快爬到床沿了,两个奶娘张开手臂,在哄着这个好不容易长出牙的长公主回到床中央。我上前去把安宁抱了起来。安宁现在终于不是小秃子了,头顶上长出了几撮毛。安宁一边啃着手,一边好气地往父皇那边瞅,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刚啃完的手怼在她娘花容月貌的脸上。 我哭笑不得。叶辰朝不过是公务间隙过来玩“我老婆孩子在哪儿”的游戏,往往这么一找就能走半个钟散心,不知道为何他年纪这么一大把了还是不肯放心一样,总要自己看一眼才能确认。 往往他一天也就来一两次,看看我们,但是这种感觉却仿佛他整日都在看着我们、陪着我们似的。 我也经常带着两个孩子去苗圃宫。天渐渐的凉了,如叶辰朝计划的那般,梅花已经暗结花苞,天气寒凉到深吸一口气,都能凉进肺里。在宫中时,这个辰光,内务府往往会安排一些戏,皇帝的妻妾们坐在一起,打一圈太极,看一出台上台下的好戏,聚一聚算是给天下做一个妻妾和美的假象做典范。 寻常都是内务府事事问过我,今年我们不在宫里,想来这些事情都会去找太后拿主意了。我心里涌起一些惭愧,自己出来寻乐子,却还要劳烦姑姑为我操劳。 往年这个辰光,我忙于筹备宴席,却无暇顾周遭风景,苗圃园就像是一卷白纸,任主人肆意打造,到了来年,蔬果都收过一轮,来此地休养生息的老太监宫女们,会将地都翻一轮,苗圃园又变成一个平凡无奇又包容无限的模样,每一任主人的痕迹都被埋进土里,成为苗圃园的秘密。 尽管已是冬日,苗圃园却仍有好玩的。 归以当上太监主管后,内务府也不好叫他手下没人,又特特安排了两个机灵的小太监听他使唤。他们也按照往年,拾掇了一个小小的暖棚出来,种一些反季节的小蔬果。冬日里难得见些鲜艳的颜色,在这天欲晴还阴的时节,唯有枫叶渐红,落木转黄转凋零。只有在这苗圃园的小小暖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78 棚里,可以看到那些爽嫩鲜碧,青翠欲滴的绿叶。我在这暖棚里种下的都是些易活的蔬菜瓜果,尽管是严寒冬日,萧萧肃肃,这暖棚里却恍若暖春,生机涌现。 我脱下厚厚的大氅,里面穿着短打,进了暖棚,便见到昨儿还没冒芽的麦种劲儿已经探出了小芽,将覆盖在它们头顶的粗棉布顶了起来。我昨儿就想着自己动手做个小盆景,就用这暖棚里自己催发的种子想来该是很有野趣的罢。 一个白玉的盘子,我叫人配以假山,将催生的麦苗种在山涧,以珠玉打了个手指大小的迎客松,以碎的绿玉、枝叶,在空余的地方饰以青苔。看上去也有几分闲云野鹤之感。 我在苗圃宫做好了这个小玩意儿,自鸣得意极了,忍不住想去找叶辰朝来点评下本宫的得意之作。 走到半路,我又忍不住笑自己。真真个无法无天。好在这是行宫,给了我无数的借口。毕竟,前朝和后宫,本不该这么毫无距离的。 “好大的胆子……哟,稀客。” 我门也不敲,兴致来时一脚就踢开了叶辰朝的殿门。奴才们要行礼,我也不让,是以我踹开房门时,叶辰朝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见到是我,便笑了,一副好没正经的样子。 实则本宫也不太规矩就是了。 他放下正在批阅的卷宗,慢条斯理将沾染了朱砂的狼毫搁在了笔架上。“带了什么好东西啊?” “不过是个自己做的小玩意儿。”我双手捧着这个小玩意儿,有点小骄矜地说道。叶辰朝接过我手里的小盆景,我伸出一只手捋捋袖子。 他横我一眼,“可不曾见你这么慎重对朕送你的东西。这是什么?上贡的盆景不成?” “这是我特特做的盆景。你说,等阿鲁长大后,这个盆景给他放书桌上怎么样?” 叶辰朝看我的眼神儿凉了不少,他拉长声音道:“朕还道是你特特做了给朕的书桌添一景的呢……阿鲁现在才学会走,你就想看他执笔了?不妨交给朕,替他保管。” “皇上越发的节俭了,连孩子的东西都不放过。” 叶辰朝恍若未闻地道:“这份礼物深得朕心,多谢梓童了。朕心甚悦,朕心甚悦啊。” 晚间就收到了皇帝陛下还礼的寒梅一束。 皇帝陛下公务之余,还爬墙上树,做了一回窃花贼。 此间的寒梅还未全然盛开,多是些含蓄的花骨朵,星子一般布在树枝头,偶有盛放的梅花七八朵,配了一个高颈羊脂白玉瓶,温莹如许。 芙蓉帐底度春宵,皇帝陛下温热的气息打在我脖颈间,他深深地顶入,我难耐地弓起身子,只听低沉的声音在我枕畔响起:“梓童……花都开好了。明日,且去一道赏梅吧。” “再帮朕,生个孩子……” 我眼前罩上了温泉宫的暖雾,叶辰朝的五官也似有几分模糊。高潮来得太突然,我发出几声嘤咛,却忘记是否有给他一个回复,就坠入黑甜梦乡。 醒来已是深夜了,叶辰朝却不见了。玉奴还在守着,问我要不要加餐。 我摆摆手,依靠在窗柩上,望着窗外。 夜已深,格外静。今夜天幕低垂,星光像是冻结成了冰,亦无人共赏。我披上了雀羽氅子,闲庭漫步。 “娘娘咱们回去吧,外面可真冷,简直要把人给冻坏了。”玉奴见我似乎刚醒,想透透气,没想到我已经走到院子里去了,索性拿了件袍子后也三步并作两步跟在我身后,没一会儿就冷得手搓个不停。 “你听,要下雪了。”话音刚落,天上就如仙女撕碎了羽扇化作凡间千般雪一样,起初是细盐粒般大小的,渐渐如棉如絮如花…… 深夜出生的雪,却是白的。 初雪后没几日,我就收到了叶辰朝的帖子。心知是花约,琉璃纸信封上透着寒梅的花影,从中取出花筏来,便见信纸上零零散散分布着白梅花瓣正幽幽散发着冷香,一看便是新制得。 信上书: “今年花胜去年红,知与谁同?” 叶辰朝的字里宛如透着吃定我的霸气,我启唇一笑,起身走到书桌处,抽了一张鎏金信笺,狼毫在墨池里吸饱了浓墨,我提笔挥毫,“无酒不来。” “待墨干了,叫人给皇上送去。”话必,我便看书去了。 不久后,收到了叶辰朝的回音。 “梅渚有好酒,风花,雪月,良人。” 我看完,将信笺随手一放,却见送信来的青鸟眼巴巴将我看着。 “何事?” “陛下让我带着娘娘的回信回去。”青鸟委屈巴巴地道。 行宫位于半山,较皇宫冷了不少。梅渚又在湖畔,湖早就结了冰,像是行宫里的一块巨大琉璃。湖畔一旁肿着大片的梅林,在冰雪中肆意开着。梅渚亭的飞檐上已有了冰滴,我分花拂雪来到梅渚,便看见叶辰朝已久候在此了,我二人痛饮两杯后,身上便暖和了许多。 此刻月上九霄,照得林间一片雪白,倏而从林间一盏一盏亮起了灯,在林中亮起一条路。 “不如同去?”叶辰朝撑起身,对我伸出手来,他的手干燥而温暖。我竭力站起来后有些眩晕,被他一下子带到怀里。我们的呼吸都弥漫着酒意。他搂住我,慢慢地在我唇上印下一个吻,辗转后分开我的唇,探了进去…… 白梅依次盛放,我们的头顶上仿佛飘着一片片白云,散发着冷香。这一条以灯光开出的道两侧,摆放着千奇百怪精美绝伦的冰雕。 我与叶辰朝在挂满花灯的梅林间相视而笑。因为站立的时间久了,雪越来越大,几乎覆过我们的脚背。 “青山本不老,因雪白头。” “辰哥儿,我们也算白头了。”我手指冰凉,临摹他的五官。他较我稍高一头,我抬眼将他望着。 “发什么大梦呢。”叶辰朝也笑,温暖的大手将我的握住。“还没有白头呢,臻娘……我们还有几十年共度。我们子女绕膝,正在牙牙学语。” 一片寂静中,我听到梅花开。 嘭,嘭,嘭。 花开的声音,轻却笃定。 极冷的风吹过来,梅花的香味也冷得入骨。 春天迟早都要来的,这一夜的雪,像是梦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双节快乐!明天应该还有一更! 完结倒数~~ ☆、第五十六章 我有时候希冀这个春天不要到来,这个凛冬是我所经历的最洁白的一个。我只喜欢在这个凛冬开的梅花,也只喜欢那个夜晚天边的皎皎孤月轮。 及至春风吹绿湖畔,杏花拂过桃花面的时候,叶辰朝告知我要回朝的消息。 “辰哥,我不想回去了。”我拂开他的手,微笑着道。 “你说什么?”叶辰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79 朝声音依旧是温柔如许,他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没有听明白我方才说过的话。自打来了行宫后,他便不曾对我凶过,处处体贴入微,我们相处这些日子,就像是回到了年少时两人浑似一人的时期。我也留恋他的温情,却深知离开行宫这处行乐之地,我们又会相看相厌,而皇帝,亦不可能只有一子一女,我身为皇后,伴帝驾半年,回宫后,必然要将他推到别人的温柔窝去的。我不乐意,也无法装作视而不见。 夫妻之间,果真仅需一勺爱便足以了。 情深不寿,不若抽身及时,我与叶辰朝既然回不到最初只拥有彼此的辰光,就将行宫里的欢愉,就如一枕黄粱梦,时过境迁了,我已不可能与他共度余生。 “我不想再回到皇宫的宫墙内了。辰哥。”我缓缓说起我的理由,“我自幼入宫,宫外的日子早已不记得了,我想在行宫多住一阵子,你就当全了我的念头吧。” 他双手捏成拳,看着我,笑得有几分勉强:“陌上花开,该缓缓归矣。” 他对我伸出一只手,邀我与他同归。 “行宫望月花正好,留恋春景不忍归。” 叶辰朝神色像是一瞬间黯然下来,“那你何时回来。” “或许等我住够了行宫就回来吧。”我有些不忍心告诉他,只是我实在不欲回到给我留下许多不好回忆的未央宫了。 一旦回宫了,叶辰朝恐怕又会变回以前那样子吧。宫里头那许多关系,前朝、后宫,都需要他。他就像是一个金饽饽,是个人都想来啃一口。作为他的妻子,我从来不想与很多人共同拥有他。而只有在我们年少时、在这里,他才是我一个人的。 我不想回宫,在宫里,他又将是许多人的皇帝,我却只想他是我的辰哥儿。 可是他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好皇帝,我没有那样宏大的梦想,也不欲成为他梦想的绊脚石,就不去妨碍他了。我们既然道不同,便趁早分道扬镳吧。不要等闹得一团糟后再分开,太有失颜面、太邋里邋遢了。要分开,就体体面面地分开,各自堂堂正正做人,多好。 行宫多自由。 我自幼对自由的感觉就并不深刻,从入宫之后我就没有什么自由可言,因此我便格外珍惜在外的时光。 一旦拥有过最好的,就无法将就了。 正因如此,我又怎会甘心回到牢笼。 不过我怎敢此刻就照实和叶辰朝说分明?早年我与叶辰朝相处的经历,早已教会了我要藏拙,如有什么目的,只能一点一点慢慢达成——如若不然,他就会宛如一只被激怒的狮子,好好的感情,就是这么败没了的。 “朕想念你了,怎么办?”叶辰朝高高在上地俯视我,神情却看不清楚,我也不敢抬头,去见证叶辰朝的脆弱。既然都是该下的一步棋,何苦多费感情在里面呢。他衣摆处的金龙面目威严地将我看着,似乎将我的一些怯怯都看在眼里。 “孩子们都在这儿呢,皇上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努力地笑将起来,“难不成是怕宫内寂寞?” 叶辰朝没有答话。 深宫里谁寂寞,皇上都不该会寂寞的。 那么多解语花,一年又一年,始终盛放。 前来迎接叶辰朝归朝的老臣们面面相觑,似乎不曾料到这么一出——皇后不肯跟着皇上一道回去。叶辰朝脸色想来也是不太好看。按理说皇后不回朝,是皇帝是家事,但是既然在老臣面前不给皇上脸,就是国事了。 我拎起裙摆,走到叶辰朝身边。知道今天我才发现,我想要离开他身边的心情有多么迫切。分明他是陈年旧日里的执念,我们半生都纠缠在一起。而说到要离开他时,我竟然心情很轻松。 我甚至为了演戏憋足了泪水,当我泪眼莹莹将他望着的时候,他亦悲伤地看向我。 该怎样面对这么一双悲伤的眸子,而这个人恰恰还是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父亲。 我尚未得到答案,也来不及诉说我早已编好的衷肠,便有人打断。一位眼生的言官站了出来,他年纪看起来不轻了,脸上写满了岁月的痕迹,眉目低垂,一副苦相。他先是出列对我二人行礼,接下来就跪下了。我最怕的就是言官,他们往往会据理力争,还很不怕死,动辄死柬。 “皇后娘娘千岁。您便是想在行宫中多住些时日,也无可厚非,只不过,陛下现今膝下单薄,唯有一子一女。若有闪失,老臣们可如何向九泉下的先帝交差!行宫终究不如皇宫固若金汤,若有歹人瞄准了这一点,娘娘该当如何自处?依老臣见,大皇子长公主可跟随陛下一道回宫,娘娘再住些时日择日归程也无妨。” 行宫也有驻军,何以保护不得我母子三人?” “皇后娘娘息怒,非是保护不了。驻军受皇上的统辖,听皇上指令。只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皇上而今唯有一子一女,怎能不顾大皇子的安危?行宫毕竟偏远了。何况,宫里也没有这样的先例,皇后娘娘带着皇帝子嗣长居行宫,断没有这样的道理呀。” “本宫自幼便到了宫里住着,宫里的规矩,本宫知道得诸位大人多多了!”我一指那老言官,他的胡子颤了颤,一双仍然清明,却带上了岁月沧桑的眼睛看着我,“娘娘不必吓唬老臣,本朝历来没有帝后分居的情形,但是我朝风气便是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所出均应随夫,民间亦以宫廷作为榜样,娘娘在行宫不愿归朝,终究不恰,亦是给民间不好的榜样啊,还请娘娘三思,随陛下、长公主、大皇子一道回宫。” “我与陛下的家事,大人是否越俎代庖了?”我冷冷地道,“本宫只是贪恋行宫美景,并非不再回宫,作为一个母亲,我想将孩子留在身边,何错之有?”我转而看向叶辰朝,他从我拒绝回宫开始,面上便有几分萧瑟。我不愿与他一道回宫,想来是出乎他的意料。年少夫妻老来半,若是两三年前的我,定是打破牙齿和血吞,也要与他终身。 “皇上为何一定要让我母子分离?”我原本坚守的防线,一瞬间有了一道裂痕,山洪即将喷涌而出。明明春日在即,山河融暖,我却觉得自己冷到颤栗,“安宁是女孩儿,不会继承皇位,总归可以和本宫一道住在行宫吧?” “好,朕答应你。”叶辰朝迟迟不发声,那些老臣们揣测着皇上的心思,跃跃欲试想要附议先时那位出言不逊的言官时,他答应了我。“皇后与朕,自幼不曾分离,年少结缔白首之约,好如一人。诸位大人又何必出诛心之语。阿鲁作为嫡子,随朕回宫,安宁是女孩儿,长大终归也是会嫁给王侯,放她多玩几年吧。行宫朕再加派人手,护皇后与长公主安全。此事不必再议。” 叶辰朝略有些头疼似的按住额角,向我走了几步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我的皇后不可能这么傻 作者:歌于畔 分卷阅读80 ,及至我跟前,他停住脚步,低沉且迟疑地问道:“臻娘,你会回到朕的身边……对吧?” 我看向他那双哀伤的眸子,心像是被重击了一下似的,然而转瞬即逝,我对他明媚地笑道:“当然……辰哥,我们可是夫妻啊!生时在你身边,死了臻娘还躺你旁边。” 班师回朝的队伍足足蔓延了一里路,我抱着安宁一边哭,一边看着他们绝尘远去。 安宁还不会说话,看见娘哭了,却也乖乖的任由我抱着。 “安宁,明天起,你就见不到弟弟啦……你会不会怨娘啊?”我抱着安宁,哭得妆都花了。 安宁和阿鲁如今一岁了,会咿咿呀呀地说话,却从来不烦人。软软的声音一天会叫个百八十遍娘,我不知道阿鲁自明天起叫娘时没有人答应会哭成什么样子,阿鲁不是个爱哭的孩子,他极乖巧极乖巧的。 可是我对叶辰朝的感情突然坚持不下去了。 就像是人不是突然死掉的,人是一点一点地死掉的,从老眼昏花开始,失去视觉,到听不清楚声音,失去听觉到渐渐的记不清人和事,失去记忆,失去欲望,认识的人都死光了,再不存在于任何人的记忆中,广袤天地就只剩下你一个人孤孤零零地向黑暗的尽头走去,寂寞等着死神的到来,等到那一天终于到来时,难免也会舒一口气。而上天会给予最后的恩慈,临死前的一阵子,你失去的视觉、味觉、嗅觉、听觉都回来了,你突然能够看见世界的五彩斑斓、品尝到酸甜苦辣、嗅到芬芳或者腐臭、听到隔壁的人说笑或争吵,你会觉得世界真他妈美好。 感情也是一点一点死掉的,始于对这个人的失望,渐渐把你的期待、希冀、有所求都慢慢碾碎在心里,无声的寂静和无边的黑暗里只有你在呼吁“我还爱着你”,却再无人响应。就连痛也是缓慢而笃定的,就像是钝刀子割肉一般辗转。而在绝望的暗夜里度过的每一瞬都格外长,长得像一辈子。等你终究等到了光和白昼,却发现自己都是千疮百孔,声音嘶哑再说不出一句“我爱你”。 感情里有这么一段时光,它的名字叫回光返照。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数~ 找我玩可以加入腾讯企鹅读者群【枯骨筑】31538719:欢迎勾搭闲聊扯皮催稿~ 腾讯恒久远,一群永流传233333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本朝自建朝以来,鲜有皇后越过皇帝去的先例。 若说没有,好像也不尽然。 叶氏统治大齐以来,似乎就出过那么一两位行为比较出格的皇后。第一人便是孝贤武皇帝的妻子孝娴宝慧皇后赵氏。这位赵氏皇后说起来颇有些离经叛道,与皇帝乃是青梅竹马,为皇帝诞下一子一女后,有些顿悟的意思。她性喜山水,自与孝贤武皇帝行宫出游后,索性也没有再回到过皇宫。带着女儿安宁公主长居行宫,将内务府治理得仅仅有条,常常亲自在苗圃宫农耕。自她去后,孝贤武皇帝一年一度的亲耕礼也在苗圃宫举办以示纪念。 她不算是个离经叛道的皇后,却是唯一一个单方面与皇帝和离的皇后。和离后,她带着女儿安宁公主后来去了大齐河山的角角落落,按时看日出日落,不再错过和荒芜人生中所经历的风景。等山河都踏遍,她去了早年孝贤武皇帝做王爷的封地定居。 孝贤武皇帝与孝娴宝慧皇后和离之事瞒着天下人,史书上记载的是孝娴宝慧皇后拒绝随帝驾回宫,原因是孝娴宝慧皇后旧疾复发,在温泉宫方便养病,安宁公主与大皇子随帝驾回宫。不久后,皇后病薨。 实则……皇帝也替他的青梅遮掩,两人为天下人杜撰了一个故事。 孝娴宝慧皇后病薨后,她有一族妹,神似皇后。武皇帝与那族妹有一面之缘,看了很是怀念逝去的皇后,得封郡君,住在之前他封地上的王府里。 每年万寿节,孝娴宝慧皇后会回宫为武皇帝庆生,而她用死后同穴的约定,换来余生几十年的自如潇洒。 她的儿子自小与母亲、长姐分开,却是一个好孩子,一直努力学习如何做一个好皇帝,为父亲分忧,为长姐操心。 她的女儿如她所愿,一生安稳顺遂,作为武皇帝唯一的女儿,双胞胎弟弟亦是皇帝,母亲的决定使她拥有着与众人不同的人生,经历过许多人和事,为自己觅得相伴终生的良人。 孝娴宝慧皇后赵宝臻最后死在了封地,临死前她对女儿安宁公主絮絮叨叨说起自己生平:“我的一生,只有五岁前,和在封地的两年是自由的,我喜欢这儿,天高,海阔,皇帝远,就不要让我回去了,这儿山清水秀,我不愿意走。我死后,就将我的骨灰扬了,就当成全娘的念想,来生,宁愿做天上一飞鸟,地上一走兽,也不要做皇家人。” 她最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要对你父皇失约了——我原本就是骗他的。” “骗来这几年,娘亲过得很开心。安宁,你呢?” 我也很开心。 我就是安宁公主。 我的母后,是孝娴宝慧皇后赵宝臻。 这个女人,没什么了不起,曾经拥有爱情,后来爱情不在了,她拥有自由。 分卷阅读8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