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乌龙事件》 分卷阅读1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1 《青春期乌龙事件》作者:潭石 文案 两个脑洞大如盆的竹马少年,双双脑补了一出虐心大戏。 最好的事情无疑是,当你以为自己身处一场无望的暗恋时, 那个人突然告诉你,其实这些年他也爱你爱得很辛苦。 双向暗恋,卢沛(我)x边岩,he 攻受都为脑补帝,蠢出新高度,第一人称,慎入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青梅竹马 主角:卢沛,边岩 ┃ 配角:乔易夏,方啸,刘杨 第1章 童年 那年我才三年级,瘦巴巴的像个小豆芽菜,天天和边岩、方啸还有刘杨他们玩在一起,放了学就在泥巴地里摸爬滚打,任凭阳光把我们漆成不同的黑度,成了我们大院里有名的“四泥猴”。 我们四个打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是互相看过小鸡鸡的交情,比拜过把还坚不可摧。 方啸是我们四个里长个最早的,他长手长脚又最不经晒,跑起来的时候比谁都像个黑猴子,他因此获得了“猴子”这个无上光荣的外号,并为此沾沾自喜了整个童年。 边岩和他相反,怎么晒都晒不黑,跟个瓷娃娃似的,扎上两个小辫就能混充小姑娘。 我们那时候审美观发育得还不健全,处于崩坏的阶段,总觉得越黑越好看,边岩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臭美”基因指引着他迎着日头在阳台上晒了大中午,后来被午睡起来上厕所的他妈看见,捞过他的屁股狠狠打了几下。 边岩住在我家楼上的楼上,我那时候最不爱午睡,就喜欢撅着屁股趴在床上看漫画,外面有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那双灵光的耳朵,更别提边岩呜哩哇啦的哭声。 那天下午放学我就把这事告诉了方啸和刘杨,他俩笑得呼哧带喘,我扳过边岩的脸仔细看了一眼,除了被我气出来的涨红,一点晒黑的痕迹都没有。边岩“啪”的一声把我捏着他下巴的手打开,狠狠瞪了我一眼。 他睫毛黑长,眼珠墨黑,瞪人的时候也像个小姑娘,一点都起不到威慑作用。 我瞧着他被我整得没面子,气鼓鼓的大有不想搭理我的意思,就蜷起手指头在他后脑勺上弹了一下,一只胳膊勾着他的脖子说:“走,哥请你吃冰棍。” 边岩拿手揉了两下被我弹过的地方,又瞪了我一眼,垂在身侧的胳膊屈起来也想勾我的脖子,我把腰弯起来躲他不让他勾住,他不依不饶地也弯下身子,我俩谁也不肯松劲,身子越弯越低,走到商店门口的时候头发都触到地上,再低一点就能直接来个后滚翻。 方啸仗着身高优势,一把把我俩扯开,我俩体力被压制,彻底失去反抗机会,被他一边胳膊夹着一个走到冰柜前面才松开。 刘杨抻长了脖子看着冰柜,眼珠子滴溜溜看着五花八门的雪糕包装转了一圈才大喊:“我要一根小布丁!” 我和方啸异口同声:“我也是!” 以往这声“我也是”通常都是三重奏,如今少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气势都不像以前那么足了,我刚想转过头去质问边岩为什么不和我们保持同一步调,就看见他翘起脚尖勉强把下巴抵到冰柜上,指着那边五颜六色的包装说:“我要一只可爱多!” 这家伙生我的气,听我说请他吃冰棍,故意挑贵的来。 我苦着脸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几张钱摊到冰柜上,对着小商店的老板娘数:“一块,一块五,两块,两块五,三块,三块五,四块!” 一只可爱多三块五,够买七根小布丁了,我恶狠狠地用嘴撕开包装纸,“咔”一声把门牙钉在硬邦邦的雪糕上,回过头想瞪边岩一眼。 边岩正慢条斯理地撕着包装纸,沿着脆皮一圈一圈撕下来,见我回头看他,笑眯眯地递到我嘴边。 我垂下眼睛看了一眼,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甜甜的奶味在嘴里弥漫开,这才觉得心满意足,瞬间就原谅了他。 我们四个背着书包,爬到一边的矮墙上坐了下来,腿垂下去一下一下敲在墙上,夕阳的威力没有中午那么强了,黄昏的风带着些温和的凉意吹在身上,那惬意的滋味我现在都忘不了。 我坐了不几分钟突然觉得有点尿急,把吃了一半的雪糕往边岩手里一塞,跳下去找厕所撒尿。 那附近有个特别简易的厕所,搭在一个小角落里,坏境很是脏乱差,不内急到一定程度没人想去那解决。 我自从告别了开裆裤之后就不太好意思光天化日之下露出小鸡鸡,在周围逛荡了两圈也没好意思对着墙角撒尿,只好调过身子往那个“香飘十里”的小角落走。 没走几步就听见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我赶忙把身子贴到墙根往前蹑手蹑脚地走了几步,伸长了脖子往里悄悄往里看了一眼:乔易夏被高年级的小混混堵住了! 乔易夏前几个周才和他妈妈搬过来,打搬过来那天起就和其他邻居没什么交集,他一个人上学放学都独来独往,从不和我们掺和到一块,用猴子和刘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和我们不是一国的”。 那个长得五大三粗、看起来就很能打的小混混要去扯乔易夏的书包:“不想挨打就乖乖把钱交出来。” 他往这走了一步,我就很怂地缩回脖子,听见乔易夏用略带稚嫩的声音冷冰冰地说:“我没钱。” 嗨!都到这个时候了还逞什么能,难道乔易夏的妈妈没教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吗?我脚都抬起来了想狠狠往地上跺一下,想到那小混混的体型又轻轻放下来了,手往兜里摸了两下:没钱,空的。 钱都到边岩肚子里去了。 我听到墙角那边不耐烦的催促声:“快点。”继而传来推推搡搡的声音。我轻手轻脚往回挪了几步,大叫一声:“老师来了!”然后拔腿就跑。 我像一阵歪风一样飞快跑回他们仨面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大……大事不好!” 三个小脑袋齐刷刷地回头看我,嘴角淌着雪糕渍,眼睛里的八卦之光闪闪发亮。 我气都没喘匀,弯腰撑着膝盖说:“乔、乔易夏被堵了,快快,有钱没!” 听到乔易夏这个名字,三个小脑袋又齐刷刷转了回去,专心致志地舔起手里的雪糕。 我从边岩手里抢过我的小布丁,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催促:“不能见死不救啊!快点,钱!” “卢沛,”猴子吃完了最后一口,舔了舔雪糕棍,掀起眼皮看着我说:“那家伙和我们不是一国的,别多管闲事。” “就是!”刘杨幅度很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2 大地点了两下头。 乔易夏刚搬过来那会儿,我们四个很热情地和他打过招呼,都被他冷冰冰又充满戒备的眼神给堵回来了,“和我们不是一国的”这句话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经常从猴子嘴里冒出来的。 “边岩,有没有钱!”我见说不动他俩,转而去抓边岩的胳膊。 边岩转头看了看猴子他们,又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手往书包里掏了两下,掏出了两张十块,一张五块还有好几张一块。 这么有钱还要坑我!我拿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抓过那几张一块的和五块的撒腿就往刚刚那地方跑。 乔易夏正被那小混混推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他细胳膊细腿,站在那五大三粗的小混混面前,好像下一秒就能被直接拎起来。 “我没钱。”他仍是重复着这句话,还很自不量力地回推了那小混混一把,这下可惹恼了那小混混,他揪住乔易夏的衣服领,好像真的要把他拎起来。 我赶紧从墙角跳出来,把钱递过去:“我我我……我有钱!” 那小混混的手仍拽着乔易夏的衣领,却明显松了劲儿,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圈,说:“你就是刚刚说老师来了的那个小孩?” 我其实特别怕。那人体型能抵得上我两个,一拳捶过来能在我身上捶出个坑。我拿钱的手都有些发抖,怂劲明显得很。 这时我听见后面跟过来的七零八乱的脚步声和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是猴子他们。 够意思!我就知道猴子他们会跟过来,谁让我们是一国的呢! 我刚刚的怂劲儿顿时消了一大半,手也不抖了,稳了稳声音说:“哥对不起,刚刚我被吓坏了,我回去拿钱了,就这些了,都给你。” 那时我才三年级哎!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这一幕江湖气十足,而且很有些英雄救美的意思。要知道乔易夏长得比边岩还白,那冷若冰霜的小眼神让人看着很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意思。 “就这么些?”那小混混看了一眼钱,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跑过来的猴子他们。 大概是我们在人数上有压倒性优势,他接过钱,手腕上下甩了两下,恶狠狠地看了我们一眼说:“先饶了你。” 连我都听出了这话是在虚张声势。 小混混走了之后,乔易夏站在原地愣了两秒,然后朝我走过来说了声谢谢,脸上那层霜好像化了一点。 我从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乔易夏,一瞬间看得有些呆了。 同样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为什么人家就能看出些精雕细琢来? 当然,精雕细琢这词是我后来才学会的,当时我只觉得自己好像被迷惑了,居然有些紧张地结巴起来,指着边岩说:“他、他的钱。” 边岩在一旁撇撇嘴,我猜他一定是怪我拿他的钱逞了能。 乔易夏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就绕过我们走过去了。 我鬼使神差地跟上去对他说:“乔易夏,遇到这种小混混不能硬拼,先把钱给他们再告诉老师,不然会被打得很惨!” 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眼角微微上挑,然后又垂下睫毛,面无表情地说:“我没钱。” 我才不信!别以为我们年纪小就不知道你妈妈车上那四个圈是啥意思! 我脚步没停,仍想凑上去和他说点什么,却被身后的边岩一把扯住袖子:“卢沛,你下午借我的课本还没还我呢!” 别看这人个儿不高,手上的劲儿却不小,我被他扯得挪不开步子,只好回过头,一挥胳膊把书包甩到胸前,翻出课本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给你,急什么,哥又跑不了!” 我俩家中间不过隔了两层楼梯,跑个来回也用不了二十秒,他偏偏这个时候找我要,耽误我和乔美人沟通感情。 对,我从小就是个颜控,看见长得好看的人就想上去凑热乎,这纯属生理反应,不受大脑控制的那种。 不过边岩是个例外,别看他长得纯良,其实一肚子坏水儿,脾气还不好,一点就炸,更可恶的是他只有在我们几个面前才肯暴露本性,在家长和老师面前装得可乖。 第2章 中考 他一把拿过课本塞到自己书包里,边拉上拉链边说:“卢沛,人家都不理你,你能不能别像狗皮膏药似的贴上去。” 你看看吧,这死小孩说话就是这么欠揍,要不是我这人天性善良,一天得和他大战三百回合。 不过我到底没忍住,上去和他扭做一团,一路扭打到了家门口。 到了楼梯口,我俩立刻训练有素地分开,各自扯了扯衣服,互相瞪对方一眼,然后飞快地跑上楼梯。 我刚一进门,就吸了一鼻子菜香,跑到厨房一看,我妈已经把饭菜都端上了桌。她看着我皱巴巴地校服皱了下眉:“又和边岩闹起来了?” 我洗了手,筷子也不拿,直接用手捏了块肉塞到嘴里,含混地说:“没有的事。” “沛沛,有矛盾了不要总通过打架来解决问题,要讲道理,懂吗?”我妈边收拾厨桌边和我说。 她在我们小学当班主任,教育我的方法跟教科书一样标准。 “边岩一看就是好孩子,你别老是去招惹人家。” 我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默默坐到饭桌旁边。 以往的经历告诉我,我这时如果多说一句,我妈就会搬出无数小学课本上的句子来教育我,什么同学之间要相亲相爱团结友善,什么朋友是一辈子的你长大了就知道朋友多重要。我情感上想大声说每次都是边岩先招我的,却还是遵从了理智的劝导,默默点了点头,闷声说道:“知道了妈。” 填饱了肚子,我回到自己房间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写了一半,突然觉得窗外有什么东西倏地落下来,抬头一看,被细绳挂着的一卷白纸正在窗外摇摇荡荡。 我拉开窗户,探出上身伸手把那卷白纸抽出来,打开一看,上面画了个奇丑无比的猪头,箭头指向一旁歪歪扭扭的“卢沛”俩字。 这么丑的画和字简直要把我气笑。 下午最后一节课我借了边岩的课本,听课听得百无聊赖,顺手在旁边空白处画了个跳舞的q版边岩,我从小跟着我爸学画画,旁边都不用备注就能看出画得是谁。他这会儿准是看到我的画,气我讽刺他是个小姑娘,画了个猪头来反击我。 猪头这么简单的简笔画他都能画这么丑,我看他才是猪头。 我上半身探出窗外,扒着窗棱仰头朝楼上大喊:“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3 边岩你个猪。” 楼上传来“哧哧”两声拉窗户的声音,边岩的头旋即探出来,他对着我做了个鬼脸,声音不无得意地说:“画得像你吧。” “像个屁。”我懒得理他,缩回脖子把窗户“哐”地一声合上。 这是我俩那时候常用的沟通方式之一:他用绳子朝下递纸条,我则扯着脖子朝楼上喊回去。 不过,那些年虽然边岩老是招我,但我也不落下风,没少招过他。 我这人丢三落四,课本总是忘带,一下课就颠颠往隔壁班跑,倚着他们班的门就朝里喊:“边岩!语文课本!” 开始的时候,我一喊,他们班的小脑袋都齐刷刷抬起来看我。边岩则慢吞吞地从书包里掏出课本,走过来“啪”一声打在我伸出去接书的手:“卢沛,你是猪脑子啊,天天忘带课本。” 其实我也不是天天忘带。开始几次,我确实因为老忘带课本而跑去找他借书,但是到后来这完全变成了一种上学的惯性。 鬼知道为什么跑去找边岩借书都能成为一种惯性。总之如果哪天我没有跑到他们班门口喊两声边岩,就总觉得这天少干了些什么,写作业的时候都浑身不得劲。 上课铃响了,我跑回教室坐好,翻开边岩的课本,那上面画着些弯弯曲曲的线条,空白处七零八落地分布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我轻笑一声,抬起头,笔走龙蛇地把黑板上老师写的板书抄在课本上。就写在那几个字的旁边。 高下立现。我心里默默给自己鼓了个掌。 边岩那几个狗爬的字把我的行楷衬托得格外俊逸。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借边岩的课本就听课听得格外认真的原因。我端端正正地挺着腰板,握笔地姿势极为准确,耳朵恨不能支棱起来,把听到的每一个字都誊写在课本的空白处。 说来也奇怪,我只有拿着边岩的课本时才有这个听课劲头,一旦我用着自己的课本,我简直一个字都懒得往上写,思绪早不知在哪个次元飘荡,浑然不知讲台上老师在叽里呱啦讲些什么。 偶尔我也在空白处画些小玩意儿,多是q版的边岩做着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 开始画的时候还有些生疏,总在脑子里想着怎么画才能更像一些,到后来简直炉火纯青,刷刷几笔就能勾勒出一个生动逼真的边岩。 后来课本被方啸和刘杨借去抄笔记,还回来的时候,他们对那书上零星分布的小人产生了极大兴趣,用胳膊卡着我的脖子威胁我给他们一人画一张。 我那时虽然已经脱离小豆芽菜行列,但毕竟以一敌二,力有不逮,迫于他俩的淫威,在回家的路上趴在石阶上给他们一人画了一幅。老实说,画得远没有课本上那些好。 旁人看到我俩写的字,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判断我才思敏捷而边岩不学无术。可事实恰恰相反,边岩虽然字丑得惊天地泣鬼神,可每每考试都位居前列,而我虽然写得一手好字,成绩却堪堪够得着上中游。 就连这“上中游”也是托了边岩的福。我因为急于利用边岩的小学生字体衬托我的挥毫如剑,笔记抄写得极为认真,上课三心二意的毛病都改了大半。 说起来我也不算多么争强好胜,可奇怪的是一遇到和边岩有关的事情我就容易较真。 大概从小到大我比边岩强的地方实在有限,好不容易发现一处就迫不及待地显摆起来。 我十分欠扁地把书伸到边岩眼皮底下翻着,嘴里说道:“边岩,看到这么苍劲有力的字你不觉得羞愧吗?”见他不理我,一心一意趴在地上摆弄着他爸买给他的玩具模型,我凑上去再接再厉地说:“啊?你的字体为什么从幼儿园起就没变过?” “是是是,”他心不在焉地应付道,“卢羲之。” 他越不理我我越来劲,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说:“白长了一张漂亮的脸。” 他最不爱听别人说他漂亮,毫不犹豫地抬手“啪”一声抽在我胳膊上。 我吃疼,缩回胳膊看着被抽红的那处,伸手掐他后颈:“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他掰我手指:“卢沛你个小人也好意思说君子。”我手指收紧,他掰不动,回头侧身踹我一脚。我松开手,胳膊环过去卡住他脖子,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别动,你被制服了。” 他被我压在身下动弹不得,腾出手挠我侧腰,我怕痒,立时蜷缩起来笑得不能自持。 他四肢获得自由,扑上来掐我脖子。我俩又掐又踹又挠,不一会儿就滚成一团。 边岩他妈进来的时候,我俩正打得胜负难分。 我从小就喜欢边阿姨,因为她长得特别好看,而且人还很温柔,看见我的时候总伸出一只手轻轻揉我的头发,笑着说:“沛沛过来玩啦。” 边岩长得像他妈,可性子却没她温柔,急了就上手,浑身寻不着“温柔”两个字的影儿。要说他爸也文质彬彬为人和善,怎么养出边岩这么个小怪物? 还没上学那阵,他一急,甚至还张口咬人。 我被他咬过,好一阵都担心别染上狂犬病。 我一看见他妈,立刻跳到一旁装乖:“边阿姨。” 边阿姨把洗好的果盘放到桌子上,招呼我俩过去吃水果,笑眯眯地问我:“沛沛准备上哪个高中?” 我伸手挠挠头,嘿嘿笑道:“能上八中最好,上不了就去十六中。” 边阿姨顺了两下边岩的头发,说:“我和你边叔叔也这么打算的,你和岩岩如果还能在一个高中最好。” 我接过边岩递过来的一半橘子,往嘴里塞了一瓣,抬头笑道:“嗯,我也这么想。” 那时候中考刚刚结束,成绩还没下来,我们四个白天在一起玩,晚上我就跑到边岩家里和他闹。 虽说从没见边岩正儿八经地用过功,可他的成绩一向在年级里名列前茅,八中对他来说稳拿稳取。 八中是我们这最好的高中,我们学校只有年级前四十名左右的学生才有希望上。边岩和刘杨都在能上八中的行列之内。而我和方啸论成绩则属于“没戏”那种。 好在八中对特长生放宽要求。我参加了之前的美术考试,成绩还不错,现在就等中考成绩了。方啸则因为在市里的长跑比赛中拿了名次,早早就拿到了八中名额。 说起来,那时候我还真挺担心的。我担心他们仨都能上八中,唯独我落了单。我们四个从小一块长大,干什么都要凑在一起,一想到要孤零零地去上十六中,我就不禁悲从中来。 能不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4 能上八中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它关乎我那时最重要的两件事:自尊和友情。 我每每睡觉之前都要祈祷几句,也不知是跟基督耶稣还是跟观世音菩萨祈祷,总之唠唠叨叨就那几句,保佑我和他们仨一样都能上八中。 我心里默默说,如果能上八中我一定好好学习,再也不上课走神。 也不知是我虔诚的态度终于感动了哪路神仙还是哪路神仙被我念叨得烦不胜烦,总之我的愿望终于成了真:我的成绩达到了特长生的分数线。 电话里成绩报出的那一瞬间,我噌一下蹦起来朝我妈欢呼:“我成绩过啦,我能上八中啦!” 然后我跑到窗边,哗啦一下把窗户拉开,朝着楼上就扯开嗓门:“边岩!边岩!” “多少分?”边岩探头的速度很快,好像一直守在窗边一般。 “过啦!我能和你们一个学校啦!”我比中了彩票还兴奋。 “真的?!”他头发从额前垂下来,眼睛笑得眯起来,也朝我喊:“上来上来!” “这就去!” 我把窗户拉上,边朝门外跑边和我妈说:“妈我上去找边岩玩。”不等她开口,我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楼。 边岩正把门打开,见我跑过来,伸出拳头,我握拳和他碰了一下,跑进去躺倒在他床上,心里的喜悦像烧开的水一般沸腾着。 第3章 疯了 我在他床上打着滚,身下铺得整整齐齐的床单没一会儿就被我滚得皱巴巴的。 他也不介意,倚着门看我闹腾,手里捧着还在冒热气的杯子,一下下吹着:“是不是特开心?” “那还用说?”我打够了滚儿,两只手交叠着垫在头下,笑道:“要开心死了好么?” “你是不是也特开心?”我一脸无赖地笑着问他,“又能跟哥一个学校了。” “嗯,”他走过来把杯子递给我,两只胳膊张开比量了一下,“你的脸有这么大。” 我咕嘟咕嘟把小半杯水喝完,杯子往床头一搁,随意地拿手背抹了下嘴角,又开始大言不惭:“瞎说,我可是巴掌小脸。”一边又起身勒他脖子。 他没站稳,整个人被我拉得躺倒在床上,我跪在一旁,顺势紧紧卡住他的脖子,脸贴近他的,威胁道:“快说是不是特开心?” 他被我卡得有些喘不过气,脸微微发红,宁死不屈地挤出几个字:“是……才怪。”一边伸手拿过床头的电话:“别、别闹,跟猴子和刘杨他们说一声。” “哦对!”我一时兴奋过头,竟忘了通知他们,赶紧松开边岩,拨通了猴子的电话。 他俩住我们这栋楼后面,这时查完成绩也凑在一起,听到我的好消息,在电话那头也开心得不得了。 “哎,”过了那阵兴奋劲儿,猴子的声音突然压低,故作神秘地说:“你们来我家,我搞到了个好东西,过来一起看。” “什么啊?”我被他吊起好奇心,“什么好东西?” “过来就知道了,速度点!”他催促道,并不直接回答我。 “哦,这就去!” 挂了电话,边岩躺在一旁问我:“去猴子那?” “嗯!他说搞到个好东西,我问他他又不告诉我,我们去看看。”我站起身扯了扯t恤。 “什么好东西啊?”他眉头皱了皱,又随即松开,也不知是我看错了还是怎么,我感觉他的脸似乎突然泛了红。 他伸长胳膊把枕头扯过来垫在头下,闭着眼睛说:“不想去,困,你自己去吧。” “别啊,”我拽他胳膊,“你就不好奇是什么好东西?” “不,”他仍把眼睛闭着,看起来不太想理我,“小孩子好奇心才那么强烈。” “切。”我不屑一顾,手上使了劲,“快点起来。” “我真不想去,”他身子朝一旁侧了侧,脸别过去,“你去吧,回来讲给我听就行了。” 我两只手拽着他两只胳膊,一齐使劲,好不容易才把他从床上拽起来,胳膊勾着他的脖子,不容置喙地说:“一起去!” 他不知哪根筋犯抽,说什么也不乐意去:“不去!” “去!” “不去!” “去!” …… 他到底没我劲儿大,被我一路押送到楼下,这才停止跟我较劲,撇了撇嘴有气无力地任我勒着他脖子往前走。 到了方啸家门口,我抬手敲了敲门,一见他俩我就开始揭边岩的短:“这小子刚刚说什么也不来,被我一路拖过来的。” “我真的困,”边岩半阖着眼皮,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头朝后仰着,“昨晚没睡好,你们去玩吧,别管我。” 这回不用我使劲,方啸就上去拉他:“边岩,你要看了这个还困,那我就真服你了!真是好东西,你不看可就亏大了。” “我困。”他往旁边一躺,看起来像几天几夜没睡觉似的。 “到底什么好东西啊?”我抑制不住好奇心地凑上去问方啸。 “等会就知道了。”他仍一脸神神秘秘地模样,弯腰从一旁拿起四个泡沫地垫,围着电视摆成半圈。 边岩歪歪斜斜地从沙发起身往方啸卧室走,被刘杨伸长胳膊拦住:“识不识货啊边小少爷。” 边岩一挥胳膊,契而不舍地朝卧室走。 方啸把一张碟放到dvd里,对着电视屏幕按了几下遥控器,走过来和刘杨一边一个,把边岩按到地垫上坐好,末了还往他后脑勺拍了一下:“真是小孩!” 我这时才隐隐猜到这所谓的“好东西”是什么,登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没错,方啸口中的“好东西”就是av,那时候我们都叫毛片。 片头播完,屏幕上跳出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白花花的肉体,伴随着“嗯嗯啊啊”的呻吟声。 我的脸“腾”一下红起来,上涌的血液沸腾起来,瞬间就把脑子里熬成一锅粥,脉搏突突地急速跳着,全都乱了章法。 我顶多平时听过其他男生明里暗里的讨论,从没见过这种真枪实弹的场面,这会儿突然开了眼界,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我偷偷瞄了他们仨一眼,发现大家都一个德行:装着一脸见过世面不屑一顾的坦然,其实每个人脸上都被血色浸透,红通通的。 连方啸这个“始作俑者”的脸上都从黑里透出那么点红来。 边岩这会儿也不嚷嚷着要睡觉了,端端正正盘腿坐着,一本正经地脸红着。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5 可能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方啸有些结巴地开口说道:“我说是好、好东西吧!” “你哪搞来的?”刘杨故作镇定地看他一眼。 方啸不自在地挠挠头:“从刚子他们那借的。” 方啸口中的“刚子他们”和他一样都是体育生,他们那拨人大概早就自发接受了性启蒙教育,如果看见了我们几个这会儿的表情,说不定大牙得笑落一地。 屏幕上亲得难舍难分的两人终于暂时分开,那令人尴尬的哼唧声也终于消停一会儿,可随之而来的画面更加劲爆,屏幕上那全身赤裸地女人,居然慢慢俯下身,含住了那男人身下勃起涨大的东西。 我只觉得整个人生观都受到了冲击。 脑子里只凌乱地充斥着一个念头:what?居然还能这样玩? 我们那个时候,座机家家必备,手机尚属奢侈,小灵通方才流行,电脑还远未普及,各类资讯少得可怜,“口交”这词对我来说闻所未闻,更别提亲眼所见。 我咽了下口水,不是因为被欲望烧得口干舌燥,纯粹是为了缓解心理不适而做出的生理反应。 屏幕上的女人专心致志地舔弄着男人的生殖器,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我则除了震惊之外别无反应。 猛然间,我听到耳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不是来自面前这台电视,是真实的、近在咫尺的、略带凌乱的喘息声。 我余光一扫,看见了三个急促起伏的胸膛。 脑中“嗡”的一声,我彻底傻了:我没反应,心理的,和身下的。 我转过头去盯住屏幕,那上面女人白花花的肉体闪得我眼睛疼,下一秒,放大的女性生殖器充斥了整个屏幕。 我纵使没接受过系统的青春期教育,也能根据脑中那点零星的性知识判断出自己的不正常。 坐在旁边的方啸这时故意有些下流地清了下嗓子,我下意识朝他看去,见他抬起下巴对我眨了下眼,又凑过来在我耳边低声说:“怎么样?这妞身材不错吧?” 我避开他的目光,勉强勾了下嘴角,又把脸转朝屏幕。 他大概以为我在害羞,抬手在我后背上拍了一下。 我心里发急,怀疑自己有什么问题。 我清楚地感受到所有泛上来的情绪:尴尬、紧张、震惊,却独独少了那么点心潮澎湃。 “哎哎,刘杨,”方啸继续发挥他不要脸的老大哥精神,对刘杨扬了扬下巴:“升旗了啊。” 我正处于六神无主、指哪打哪的无措,听他这样说,眼睛下意识朝下一瞥,看到了刘杨身下微微撑起的小帐篷。 他今天穿的牛仔裤有些紧,里面的动静一览无余。 我感觉心里发沉,有什么东西直直往下坠。 我还有治吗?我盯着屏幕,有些惊慌地想。 我偷偷看向边岩。潜意识里想从他那寻到些安慰,希望看到他平日里那副最常见的、一脸探寻又带些天真的表情。 然而并没有。 我看向他的时候,他正微扬着下巴,长长地眨了下眼睛,漆黑的睫毛轻颤着,像展翅欲飞的蝶。两片薄而红润的嘴唇微启,微凸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了一下。 这画面带着道不尽又湿漉漉的欲望,我一时怔住,忘记收回目光,情不自禁地跟着他咽了下喉咙。 一瞬间,所有的尴尬紧张和无措被这副画面炸得荡然无存,一种奇异的感觉不知从哪泛上来,一发不可收拾。 下一秒,他大概感受到我的目光,蓦地睁开双眼,直直朝我看过来。 我猝不及防地和他对视,顿时从刚刚的怔忪中回过神来,不自然地调转开目光。 屏幕上的图像对我来说成了单调又无意义的色块,我脑中全是刚刚看到的一幕。 更糟糕的是,在一片混沌的思绪中,我清清楚楚感受到自己身下起了反应。 而且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边岩看向我的前一秒,我有一种强烈的想吻他的冲动。 我脑中冒出一个念头:我一定是疯了 就在各种想法在我脑中横冲直撞的时候,边岩突然站起来,朝后面的洗手间走去。 方啸一开始还一脸惊愕的叫了声“牙牙”,弄清楚他要去哪儿后便很下流地笑了一声。 我不知怎么自动屏蔽了耳边淫靡的呻吟声,屏气凝神地听着卫生间里的动静。 但除了最初一阵哗哗的水龙头放水的声音,我什么都听不到。 各种混乱的思绪不知什么时候纷纷让路给一种想法:边岩在卫生间里干什么呢? 我脑中浮现的画面像冲天火焰,简直要把我整个人烧焦。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卫生间的门打开了。边岩从里面走出来,我茫然地抬头看他。 他头发整个湿透,乌黑的发梢一滴一滴往下滴着水,白皙的脸上挂着水珠。 他边走过来边出声打破尴尬:“还看么?” 这微哑的声音把我从魂不附体中拉了出来,我故作镇定地挠挠头:“不看了吧,一起看这玩意儿怪尴尬的。” “关了关了。”刘杨应和道,看得出他也有些尴尬。 方啸起身关上电视,从dvd里取出光碟,一边转头和边岩说:“你小子,看不出来啊,火气很旺盛嘛。” “彼此彼此。”边岩又恢复了平时的神态,坐在我旁边狠命地甩着头发,故意把水珠甩到我身上。 要在平时,我准得暴起和他打一架,可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一瞬看向他的画面,像出了故障的放映机的一样,不停地回放,不停地回放。 “傻了你,还没回过神。”他大概见我和平常不同,伸手在我头顶上拍了一下。 “你才傻了。”我瞥他一眼,有些不自在。 “卢沛,”方啸弯腰一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没想到你才是咱们四个中最纯情的,边岩是装纯啊。” “滚你丫的。”我和边岩异口同声。 第4章 梦 “你知道怎么形容你俩么?”方啸仍不肯消停。 我条件反射地看他一眼,其实全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一个香蕉,一个鸡蛋。”他说完,自己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香蕉鸡蛋?”刘杨也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走过来问:“什么意思啊?” “一个看起来黄但里面是白的,一个看起来白但内心其实特黄。”他边说着,边朝后躲。 “滚。”我言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6 简意赅地打发了他。 “别瞎来劲,欠收拾是不?”边岩在旁边说。 我俩平时针锋相对,一言不合就动手,这会儿好不容易有理由联手对抗方啸,却各怀鬼胎地按兵不动。 我猜边岩刚刚突然起身去洗手间,这会儿正尴尬着,没心情和方啸闹腾。 方啸显然也是这么猜的,见我俩都没起身收拾他的意思,没趣地揉揉鼻子,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说:“嗨,都是打穿开裆裤起的兄弟,瞎不好意思什么啊。” 他说的没错,我们四个从小到大,从来都是无话不说,没什么遮遮掩掩的秘密。 可独独这事我说不出口,我没法把这件连我自己都一时难以消化的事情坦然地说出来,说我对屏幕上的女人没感觉,说我的小弟弟因为边岩而起了反应。 我生平第一次真真切切有了一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也是,”边岩起身翻找着电视旁的光盘,“有正经片子么?放来看看。” 他挑了一会儿,拿起其中一张蹲下来放到dvd里,是个美国的片子。放了不几分钟,我觉得屏幕离得太近闪得我头晕,起身坐到后面的沙发上。 那是个枪战片,剧情似乎挺吸引人的,不一会儿,屋子里尴尬的气氛就被紧张刺激替代,他们仨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猜着后面的剧情。 我倚在沙发后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我脑中川流不息,这些想法似乎组成了一道屏障,把电视里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和纷繁嘈杂的声音一并隔绝在外。 我喜欢边岩么? 我不喜欢女人么? 我和他们都不一样吗? 要是他们仨知道了,还愿意和我在一块玩么?尤其是……边岩? 我该怎么办? 我好不容易能上八中,不用孤零零地去上十六中了,却又猝不及防地坠入了另一种更加骇人的孤独里。 从方啸家出来时我整个人还处于一种魂不附体的状态,好像陷入了各种思绪组成的奇怪空间,头脑深处似乎有根被拉紧的线,牵着我一刻不停地胡思乱想。 甚至在边岩把胳膊绕过我的脖子时,我竟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好像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 “怎么了?魂飞了?”他可能察觉到我的不正常,探过头想看我,我突然对这么近的距离感到不自在,握住他手腕把他搭在我肩上的胳膊拿掉。 “不是吧卢沛,”他一脸惊奇,“你以前没看过?真的?” 他这么一搅和,倒把我从铺天盖地的各种念头里拉了出来。我扯开嘴角,佯作自然地朝他笑:“方啸说你外白内黄,看来没说错啊。” 他脸皮到底没那么厚,被我一说,又微微涨红,有些恼羞成怒地看着我:“别来劲啊。” 我本来就没打算来劲,只想一个人好好待会儿,把脑子里各种想法理理清楚。 好在两栋楼之间不过隔了几十步路,这难捱的尴尬也只持续了不几分钟。 回到家,我爸已经下了班,他和我妈一起在厨房忙活,见我回来,从厨房探出头来:“沛沛,坐沙发上等会儿,大餐马上就来。” 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走回自己房间,闭着眼睛直挺挺倒在床上。 我爸说的“马上”真的是马上,没过几分钟,他就从客厅招呼我去吃饭。 他俩对我考上八中这件事特别高兴,我爸甚至特意给我买了果汁,给我和我妈一人倒了一杯,还给自己面前斟了一小盅酒。 “我就说我儿子有出息。”我妈给我夹了一块排骨,笑逐颜开地对我说。 我爸也朝我端起酒盅:“沛沛,老爸敬你一杯,为咱俩共同的美术事业。” 这简直是我从小到大吃得最艰难的一顿大餐,我一夕之间对于“强颜欢笑”有了深刻领悟。 我爸妈后来说的话全都进不了我耳朵里,我整个人好像入了魔,对每句话都条件反射般地扯出笑容点头,食不知味地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饭菜。 不过我妈到底是亲妈,很快透过我拙劣的演技看出我的不正常来,伸出手摸我额头:“怎么魂不守舍的?身体不舒服?” “没,”我放下碗和筷子,编了个借口:“我好困啊妈,昨晚太紧张了没睡好,今天精神老集中不了。” 他爸妈听我这么说,赶忙让我回房休息:“吃完了就快回房睡会儿,这下彻底没心事了。” 回到自己房间,我躺在床上,终于得以独处。 可我一闭眼,那一瞬间的画面就浮现出来:边岩微扬的下巴,轻颤的眼睫,泛着水光的红润嘴唇,上下滑动的喉结…… 我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枕头里:我怎么会对边岩产生这种感觉啊?边岩明明不是女孩啊。他和我一样有喉结和小弟弟,我们一起上厕所的时候我还见过啊。 我叹了口气,又把身子翻过来,仰躺着看向窗外,边岩平时用来给我传纸条的那条细绳被风吹得飘飘荡荡。往常这个时候,我吃完了饭就往他家跑,可现在我却心烦意乱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我喜欢男的么?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我去过公共澡堂,面对一排排光着膀子浑身赤裸的男人,我明明什么感觉都没有啊,我欲哭无泪地想。 可我好像也真没喜欢过哪个女孩,我从小和他们三个混在一块,空闲时间被填得很满。有时候听同班那些男生讨论女生,也只是傻呵呵地凑热闹,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 因为方啸借来的这张光碟,我不但一夕之间突然开窍,还猝不及防地情窦初开了? 初开的对象还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兄弟边岩。 是不是搞错了啊?我心存侥幸地想,或许那一刻的边岩实在好看得令人心悸,以至于我模糊了性别,或许换成女孩,我也一样会产生相同的反应。 就在这一片胡思乱想中,我居然慢慢睡着了。 睡梦中我猛然又回到了方啸家的客厅,我们四个都在,方啸打开了dvd,走过来拍我肩膀:“卢沛,这次换个片儿,你看看你有没有反应。” 我死盯着屏幕,一刻也不敢移开目光。 屏幕上仍是赤条条的女人身体,背对着镜头,翻滚着,像水蛇一样妖娆。 我开始发急,后背起了一袭冷汗,可我怎么都找不到那种感觉,身下怎么都没反应。 “怎么样?”方啸凑过来问我。 刘杨也过来问:“有反应了没?” 我惊慌失措地结结巴巴:“我、我……” 屏幕上的那人突然转过身坐起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7 来,我这才惊觉那人居然是边岩,他歪着头倚在床头微哑着声音问我:“怎么样卢沛?有反应了吗?” 他头发湿漉漉的,一滴一滴朝下滴着水,见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一步步跪着爬过来,屏幕上他的脸越来越近,他一声声叫着我的名字:“卢沛,卢沛……” 我猝然惊醒,急促喘息着,心跳快得像要冲破胸膛。 我大概真的离疯不远了。 这时,我妈敲了两下我房间的门:“沛沛,起来刷刷牙再睡。” 我抬手揉揉眼睛,哦了一声,行尸走肉般地走到卫生间洗漱完。 躺回床上,整个屋子的灯全关了,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我躺在床上看着透过窗帘缝隙渗进来的一丝月光,睡意全无。 我在一片黑暗中深深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呢? 闭上眼睛,我试图强迫自己睡着,可是脑子里怎么都静不下来,下午和梦里的画面交错浮现,全是边岩的脸。 我起身翻出mp3,把模式调成了随机播放,聚精会神地听着歌词,这才暂时把边岩从脑海里赶出去。 伴着耳机里柔和的女声,我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沉沉地往脑海深处坠去。 然后我听到了“登登登”几声敲门声,我觉得好困,眼皮抬不起来,声音沉沉地问了声:“谁啊?” “卢沛,开门。”边岩的声音从门后传过来。 我起身,趿着拖鞋朝外走,把门打开:“什么事?” “我爸给我买了新的游戏光碟,咱俩一块玩。” “哦,好啊。”我揉揉眼睛,接过光盘,走到电视机前蹲下,把它放到dvd里,然后开了电视和边岩一起坐到沙发上。 我在遥控器上摁了几下,把dvd的频道调出来,谁知屏幕上又跳出两个赤条条纠缠在一起的裸体。 是两个男人。 我吓了一跳,转头去看边岩:“这是怎么回事?” “有反应了吗?”他把头歪靠在沙发后背,斜着眼睛看我,眼睛上蒙着一层迷离的水光。 我怔住,咽了下口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嘴角勾起,邪邪地笑了一下,手从旁边的沙发垫上挪到两腿之间,极慢极慢地解开最上面一颗纽扣,然后一格一格地朝下拉着拉链。 “卢沛……”他低声叫我,嗓音微哑。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他歪着头朝我笑,眼神里有道不尽的欲望,然后缓缓靠过来,好像要吻我。 我骤然睁开双眼,一片漆黑。 又是一场梦。 身下湿漉漉的感觉再清晰不过的昭示着:我梦遗了。有生以来第一次。 第5章 纠结 黑暗中我两手撑床慢慢坐起来,一片寂静,只有床头的闹钟“哒哒哒”有条不紊地走着,我甚至能听到一颗心脏在胸膛中跃动的声音,急促又疯狂。 边岩歪着头倚在沙发上看我的表情和动作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我茫然地蜷起双腿,双手抱膝,脸埋进被子里,头脑中的想法清晰又可怕:我是真的喜欢边岩。 我呆坐了片刻,眼睛逐渐适应黑暗,所有东西的轮廓开始慢慢显现。跳下床,我哗啦一声把厚重的窗帘拉开,清冷黯淡的月光倏然降临,银辉满地。 我屈腿坐在窗台,有生以来第一次意识清醒地见到凌晨三点的夏夜。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边岩的呢?中考后我天天和他腻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我每天跑去找他借书的时候? 或许更早吧,只是我一直反应迟钝而已。 我看向窗外,有些惶惑地想: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怎么面对边岩呢?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把额头贴到窗户上,眼神和大脑都一片茫然。 饱含心事的夜晚总是这样漫长。 由于失眠了一晚,第二天我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翻身起床的时候,只感觉天旋地转。 我妈和我一样在放暑假,罕见地没怪我赖床。 饭桌上她和我说方啸他们上午来找过我,见我还在睡觉就先玩去了。 “哦,”我点点头,“我不太舒服,不是很想出去玩。” 我妈一脸惊讶:“你还有不想出去玩的时候?” 其实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边岩,我现在这副样子出去,谁都能看出我的不正常来。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我告诉我爸妈我有些想爷爷奶奶了,他们都夸我长大变懂事了,下午就把我送到了乡下。 我带了几本书和一块画板,每天在奶奶家无所事事。 书看不进去,没翻几页就对着空气开始发愣。 画画也画不下去,画静物越画越烦躁,画人物却怎么画都像边岩。 更令我心烦意乱的是,待了不几天,我开始想边岩了。 我频频梦见他,频频惊醒。好几次我都在黑夜里睁着眼睛想,明天我要回家,我必须得见到边岩,可一到白天我就又怂了,吹着清爽的过堂风撑着下巴想,见到边岩我和他说什么?会不会很尴尬?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天天一起玩么? 我就这样翻来覆去胡思乱想了几天,终于在某一天清晨睁开双眼时做了决定:我要回去,我要见边岩,立刻、马上、刻不容缓。 吃过早饭,我和爷爷奶奶道了别,自己背着书包和画板坐上了通往城里的客车。 我妈开门的时候吃了一惊:“怎么自己跑回来了?没打电话让你爸下午去接你。” 我把书包和画板卸下,撒了个冠冕堂皇的谎:“我想你和我爸了。” 这谎撒得不太走心,但却颇得我妈欢心,她给我倒了杯水,有些欣慰地摸着我的头说她也想我了,丝毫没怀疑为什么我这几天突然变得感情这样充沛。 我心里有些愧疚,边喝水边下决心以后要听她的话,再不和她顶嘴。 我歇了片刻,跑到楼上去找边岩,走到他家门前却突然有些发怵,这扇敲了不知几百次的门此刻对我来说像一道艰难的关卡,不知道门开了之后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我再三鼓足勇气,这才下决心抬手敲了敲门,可等了一会儿,门后却并无反应。 边岩不在家?我不死心地又敲了几下,仍旧没动静。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边岩一定去找方啸和刘杨他们玩了。 刚刚敲的那几下门仿佛耗尽了我所有的勇气,我顿时蔫了,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家里。 在我备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8 受煎熬的这几天里,他们三个应该玩得和之前一样开心吧。 我突然想到如果边岩知道了我喜欢他这件事,他会怎样做。 大概会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吧,我有些悲哀地想,他会告诉方啸和刘杨,然后他们三个仍和之前一样毫无芥蒂,而我却从此孑然一人。 我躺在床上暗暗下了决心,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我要把它烂在肚子里永远也不告诉别人,为了友情,为了……边岩。 这是一场我和我自己的战役,我必须做到若无其事。 吃过晚饭,我又屈腿坐到窗台,暮色四合,月挂枝头,声声蝉鸣更为这夏夜添了几分燥热。 窗外不知谁的轿车驶过,肆无忌惮地鸣了声长长的笛。我朝下看去,却看到一个蜷蹲着的身影。 是乔易夏,他正在蹲在楼下,面前趴着一只黄色的小猫,似乎正在给猫喂食。 这一人一猫的场景不知怎么看起来有些孤独,和我此刻的心情不谋而合。 我默默看了一会儿,从窗台跳到地上,开门走下了楼。 我需要有人和我说说话,说什么都好。 我贴着墙根朝乔易夏走去,走进了才发现他没有在给那小猫喂食,而是用手在小猫头顶一下下抚着,一人一猫相顾无言。 他听到我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又默默回过头去。 我走到他旁边和他一样蹲下来:“这是你的猫吗?” 他好像没想到我是来找他的,明显怔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是,是只流浪猫。” 我凑近看看,这才发现这只黄色的小猫脏兮兮的。那小猫抬头看我,眼神瑟缩了一下。 我没话找话:“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他没看我,低声答道。 “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你妈呢?” “在家。”他似乎不太想和我说太多,三两个字就打发了我。 “哦。”我没太介意。 半晌,他又补充道:“我来喂猫。” 不知怎么,我感觉他身上似乎有沉沉的忧伤,但他不说,我也没想过要问。 乔易夏长得很好看,这种有些出尘的好看与他身上清冷的气质相得益彰,倒让他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我心头一震:是啊,乔易夏也很好看,我会不会也对他有什么感觉? 我鬼使神差地也把手伸过去摸那只小猫的头,刚要触到乔易夏的手指,他手一抖,飞快地缩了回去,好像受到了惊吓一般。 我猛然回过神,下意识抬头看他,他也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眼神里透出些警惕,我开始有些茫然,随即转为不解,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不自然地朝我笑了一下,然后又垂下目光,没开口解释。 我蹲得有些腿麻,起身跺了两下脚,又转了转脖子,刚转一下,就看到楼上边岩探出的头。 我动作停住,抬头看向他,他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缩回脖子,窗户也随之关上。 边岩?他刚刚一直在看我吗?他为什么不叫我? ……难道他发现什么了? 各种念头一瞬间冲到我脑海,我原地呆了几秒钟,和乔易夏打了个招呼,默默走上楼去了。 走到家门口,我徘徊两步,到底也没继续往上走。 这家伙,明明看到我了也没出声叫我,被我发现居然一下子缩回去了,他在想什么? 我回到自己房间,心里默默计划着,或许我该多和女孩接触接触,说不定就能改回来,然后就能继续和边岩做好兄弟了,说不定呢? 不过,我心里这样计划,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付诸行动。我们四个平时混在一起,和女孩接触很少,想要马上找到几个女孩做朋友,确实有些难度。 第二天晚上我早早吃过晚饭,顺着街边溜达着,想着如果能遇到同班女生,我就上去打个招呼,随便聊两句,一回生二回熟,来来去去说不定就熟了不是? 可我一直溜达到学校附近,也没碰到认识的女生,倒是看见了几个坐在石阶上的同校男生。 那几个男生和方啸一样,都是体育生,我虽然和他们不太熟,平时也跟着方啸和他们在一起打过几次篮球。 远远的,他们也看到了我,扬手和我打了个招呼:“卢沛!” 我走近两步,看清了这几个人都是谁,随口问了句:“怎么聚在这坐着?” 刚刚和我打过招呼的闫磊朝我眨了下眼镜:“吹风,看美女啊。” 我左右看看:“这儿能见着?” “一会儿附近职高要放学了,”他朝我招招手,“过来坐会儿?” 要在平时,我对这种无聊的放风其实不太感兴趣,更何况除了闫磊,其他人我并太熟,但我这时正有心事,便走过去和他们一样坐在了石阶上。 “卢沛,去哪个高中?”闫磊问我。 “八中,你们呢?” “那咱俩以后是同学,我也八中,”他胳膊伸出来朝旁边指了指:“他俩十六中,他们仨十九中。” “哦,”我朝他们几个点了头,“都挺好的。” “你们四个都去八中吧?刘杨,还有那个长得特别白的,边岩是吧?” “嗯,对。” 他长叹一声:“哎,可真好啊。” 我笑笑,夕阳把天边烧得通红,层层叠叠的薄云似被油墨浸染,透着光。 不远处传来下课铃声,闫磊拍拍我肩膀,一脸坏笑道:“要来了啊。” 我朝一边看去,三五成群的职高女生朝这边走来,她们不需要穿校服,衣着妆容明艳靓丽,身材的曲线显露出来,已有了些女性特有的风韵,看起来的确赏心悦目。 旁边有人吹起口哨,那些女生并不惊慌,含笑朝这边看过来。 倒是我不适应这样的场景,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 有两个女生大概同他们相熟,走过来打招呼:“又坐这看美女呢?” 闫磊的声音听起来吊儿郎当:“就等着看你俩呢姐姐。” “哎哟嘴这么甜,”其中一个女生调笑一句,转脸看到了我,“还有新来的呢?” 我心里有些别扭,故作镇定地点头打了个招呼。 另一个女生也朝我看过来,笑着对同伴说:“还是个小帅哥呢。” 她俩坐下来和我们寒暄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我终于慢慢适应,也学会和她们调侃几句,却总觉得带着些要完成任务的刻意。 大约一个小时后,熙熙攘攘的街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9 道又回归安静,暮色降临,路灯倏然点亮,我们几个的影子被拖得很长。 和他们几个散了之后已经八点多了,我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回想着刚刚和那两个女生谈笑的过程。其实我并不很喜欢这个过程,有些累。 我又想起和边岩相处的时光,似乎一点一滴都是惬意而轻松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出于自然流露。 或许我只是沉溺于习惯而已,大概我应该试着迈出去,适应和女孩相处的方式,而不是总拿她们和边岩相比。 毕竟在我心里,没人能比得过边岩。 接下来连着几天,我都吃完晚饭就往学校附近走,和闫磊他们坐在一起,认识了一些职高女生。偶尔我也学着他们,向那些有些姿色的女孩吹口哨,但其实这个动作并非发自内心深处,而仅仅是我的大脑告诉我要尝试这样做。 有天晚上我回家以后,我妈突然问我出去干嘛了。 “沿着路边随便走走,吹吹风。”我有些紧张,以为哪个邻居看到我并向她告了状。 “没和边岩他们一起?” 我撒谎道:“今晚没,有时候一起,怎么了妈?” “我刚刚下楼倒垃圾遇见边岩,他问我你在家干嘛。”我妈最近迷上了十字绣,边低头一刻不停地绣着便和我说,“沛沛,别和那些小混混经常混在一起,边岩是好孩子,你和他在一块玩,妈妈放心。” “妈,我没和小混混混在一起。”我应着她,心里想,要是您知道您儿子对边岩产生了非分之想,不知道还放不放心我和他在一起玩。 说来也奇怪,我没找边岩的这段时间,他竟也没来找我,我俩之前每晚都混在一起,现在却像达成了某种默契似的互不打搅。 我其实很想去找他,可一想到开门后可能发生的那种相顾无言的尴尬场面,就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我不知道该怎么迈出这一步,更不知道迈出之后,我是否还能像以前一样,自在惬意地和他相处。 我只怕情况会比这种互不打搅更加糟糕。 好在这种煎熬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那天吃完晚饭,我照例和闫磊他们坐在石阶上。有两个最近才和我们熟悉起来的女生坐在一旁,其中一人似乎对我颇感兴趣,说到某个话题时总要问我一句:“你呢卢沛?” 她乐意和我多说,我自然也不去回避,何况这女生性格大大咧咧,开起玩笑肆无忌惮,性格倒是很好相处。 我正和她说笑,远远地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怔住,话说到一半忘了进行下去。 “怎么了?接着说呀。”她催我道。 “啊?”我直直看着逐渐走近的边岩,全然忘了刚刚在说什么。 边岩微低着头,手上拎着超市的袋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成群结伙的我们。 他穿了白色t恤,浅灰色的格子短裤,看起来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带着清新的水汽,干净而挺拔。 第6章 喜欢 待他再走近一点,我这才看清他耳朵上挂着红色的耳机线,这耳机把他与外界坏境隔绝起来,显得他和周遭的嘈杂格格不入。 “边岩!”我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脱口而出喊了他的名字。 他没听到,仍低头走得不紧不慢。 “边岩!”我抬高声音,又喊了一遍。 他这才抬头,朝我们这边看过来,眼神里带些茫然。 我高高扬起胳膊朝他招了下手,他看见我,把耳机摘了下来捏在手里,走过来说:“在这坐着干嘛?” “吹吹风,凉快。你去干嘛了?”我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 他把手里的袋子朝上提了提:“去那边超市买饭了。” 旁边的闫磊这时开口道:“这是边岩吧?一起坐会儿?” “嗨,你好,闫磊是吧?”他朝闫磊笑笑,打了招呼,又接着说,“我就不坐了,买了饭,一会儿该凉了。” “你爸妈呢?”我问他。 “这两天去外地开会了。” “哦……”我顿了顿,好像有很多想说的话,但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似乎在等我说话,一时间也没开口。 我俩对视几秒,气氛有些尴尬,他突然咧开嘴笑了,捏着耳机的手朝上抬了抬,似乎要重新插回耳朵里:“我要回去吃饭了,来不来我家一起吃?” 我有些结巴,仓皇间说了实话:“我、我吃过了。” 他仍笑着,点点头,把一只耳机插回耳朵里,朝后退了两步:“那我走了。” 然后朝闫磊点了点头,又和我说了句:“我走了啊卢沛,拜拜。” “……哦,拜拜,”我直直看着他,又画蛇添足地说了句:“路上小心。” 不过是一次简单的路边偶遇,被我这不合时宜的四个字搞得像最后诀别。 刚刚和我说话的职高女生在旁边笑得花枝乱颤:“哎,你俩可够有礼貌的。” 我盯着边岩的背影看了半晌,听到她这句话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说顺嘴了。” “他是你们同学啊?”她好奇地问我,见我点头又啧声道,“长得可真好看啊。” “嗯。”我心不在焉地应着她,目光仍紧跟着边岩的背影。 前面几十米处需要转弯,他步子一迈拐了进去,在我视野里彻底消失不见。 我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的惆怅。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明明不想和他变成这样啊。 我猛地站起身来,把旁边人吓了一跳,他们都抬头问我:“怎么了?” 我“梆”地一声从半米高的石阶上跳下,回身面对着他们说:“哥们,我忽然想起件急事,先撤了啊。” 没等他们给我反应,我就一阵风似的发足狂奔。 傍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把我额前的头发掀起。跑到了拐弯处,边岩的背影终于重回我的视野。 我双手拢在嘴边,朝着十几米远的少年大声喊:“边岩!” 怕他没听到,紧接着我又喊了一声:“边岩!” 他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我。 夕阳仿佛在他周身镀了层金边,让他看起来闪闪发光。 我冲着他快步跑过去:“等会儿我!” 一瞬间,这些天来脚下的独木桥似乎变成了阳关道。 夕阳威力犹存,阳光洒遍整片水泥道,我突然觉得前方是万丈坦途,而边岩就在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10 路的终点等我。 我冲到他身边,伸直一只胳膊揽住他肩膀,脚步没刹住,带着他和我一起朝前踉跄了几步。 “哎我靠!”他没反应过来,笑着骂了一句,又转头问我:“要回家?” 我接过他手上的袋子:“我突然觉得好像没吃饱。” “你是猪啊。”他像以前无数次那样笑着骂我。 我打开袋子往里看了两眼:“哎!你吃方便面啊?那你刚还说别凉了。” 他把袋子抢回去,和我笑道:“说吃方便面显得我惨兮兮的。” “你可以去我家吃啊!”我脱口而出,说完了就开始后悔。我有些怕他问我这些天来为什么突然不理他。 好在他没问,和我开玩笑道:“天天吃白食多过意不去啊。” “那有什么。”我随口说道,见他还挂着耳机,伸手把他另一只耳朵上的耳机摘下,塞到自己耳朵里,那是一首日语歌,调子活泼轻快。 我和他并肩走着,心里暖意融融,不住地看着他笑。 “傻笑什么呢,笑一路了。”他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我,掏出钥匙在前面开门。 我自然地接住,觉得这一路上好像确实笑得有点多,收了收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相信地问他:“你会煮面?” “不会啊,”进了门,他把钥匙往旁边桌子上一扔,笑道:“谁说我要煮面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泡面啊?”我把袋子放到桌子上,随手拿出一包方便面,“确实惨兮兮的。” “好歹没干啃。”他丝毫不为自己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愧疚。 “出息吧你,”我看了两眼那包装袋后面的食用方式,跃跃欲试道:“来吧,让哥给你露一手。” 他从桌上拿了个圣女果往上一抛,娴熟地张嘴接住,边咀嚼边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蒙谁呢?我才不信你还会开火。” 我本来只是提议,被他一激,顿时生出了非做不可的坚定,哗啦一声撕开包装袋:“今天非让你见识见识不可。” 他看着我笑,见我去厨房,也不阻拦我,倚着门边看起戏来。 其实还真让他说对了,长这么大,我的确没开过火。我爸妈都是老师,基本每天都能按时下班,就算哪天不在家,我也能在边岩家蹭一顿。不过好在我经常给我妈打打下手,也算是现场做饭的一线围观者,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是? 我信心满满地往锅里加了水,盖上锅盖,弓身打开煤气灶。 一下,没打着火。两下,还是没火星。三下,我心里直犯嘀咕:这煤气灶坏了吧? 我蹲下来,不甘心地打了第四下,仍旧没成功,急出了一头汗:“边岩,你家这煤气灶有问题吧?” 他一直看我折腾,这时才噗嗤笑出声,慢悠悠在我背后开口提醒:“燃气阀没打开。” 哦对,我一拍脑袋,怎么能把这么关键的一步给忘了! 这死小孩,竟顾着看我出洋相,安的什么心?我腹诽。 “哎卢沛,不行就别折腾了,泡面五分钟就搞定了,我饿。” “等会等会,马上就好,”我打着了火,往旁边一侧身:“你看,最关键的一步已经完成了。” 他眼睛朝上翻,佯装要往一旁倒:“饿。” 我赶忙伸手捞住他,探身把果盘拿来塞到他手里:“边岩同志,能不能给革命同志深切的关怀和坚定的信任了,啊?先吃点水果垫垫。” 他后背倚着门,一边笑一边装作有气无力地哀嚎:“革命同志要是饿死了,你就是罪魁祸首啊。” 身后传来咕嘟咕嘟水烧开的声音,我赶忙过去掀开锅盖查看,看着锅里的水冒着泡,我沾沾自喜道:“听到了没,这就是胜利的号角。” 他在我身后笑倒:“卢沛你这号角的声音可真够搞笑的。” 我心情大好,哼着歌把面和佐料包都倒在锅里,拿筷子搅着问他:“一袋够么?要不再加半袋?” 他走到我旁边过来朝锅里看看:“你不是说你也没吃饱,不然再下一袋?” 我左手摸摸肚子:“刚刚胃里没反应过来,现在又觉得饱了。” 他无奈地笑着看我一眼:“你这肠胃和你的脑袋一样,都反应迟钝。” 我没理他,仍哼着歌,是刚刚从他耳机里听来的那首日语歌。别看我背单词那么慢,论起学歌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我。 “哎对了,”他突然说,“冰箱里有饺子,可以下点进去。” “行,”我掀开锅盖,拿筷子边搅边说,“拿过来吧。” 他在一旁打开冰箱门,翻了一会儿,端出了几个盘子放在灶台上。 我看了一眼,惊叹道:“嚯!你妈给你留的饭可够丰盛的。” “不然各自挑点下里面?”他歪头问我。 “来点饺子和鸡肉吧,”我说,“这么多饭热热不就行了,还要出去买方便面吃,我是该说你勤快还是该说你懒呢边小少爷?” 他没理我,拿着盘子走过来:“我往里放了啊,你小心别溅着。” 我帮他掀着锅盖,他拿筷子一个一个往锅里放。隔着热气腾腾上升的水汽,我小心翼翼地斜着眼睛看他侧脸,这才发现他的睫毛其实有些上翘,这角度又让我想起了那天围坐在电视机前的画面。 好在他没给我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放了大概四五个停下来说:“差不多了吧。” 我回过神,看了看锅里:“哦,差不多了。” 锅一直在咕嘟咕嘟烧着,又等了几分钟,我挑了一筷子面低头观察了一下,看起来好像差不多了,便俯身关了燃气阀。 边岩从碗柜里拿了两个碗,我一边盛面一边邀功:“怎么样?哥的手艺还行吧?” 他把靠在墙边的桌子拖过来,随口甩出俩字:“大厨。” 我把两个碗端到桌子上,伸手在他脖子上捏了两下:“怎么夸得这么不走心呢?” 看着边岩在桌子那边吃着我下的面,我心里被满足感填得满满的。 他可能是真的饿狠了,吃得狼吞虎咽,看起来像只几天没吃饭的小狗。 他的头发在泛黄的灯光下显出些栗色,看起来软软的,我想抬手摸两下,但终究只在心里想想,还是忍住了。 我突然在这一刻清清楚楚地明白了喜欢是怎样一种感觉,原来就是忍不住地笑,忍不住地想伸手触摸,忍不住地发自内心开心。 原来之前我一直喜欢边岩,只是我情窦初开,初开的对象又是同性,不明白那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11 就是喜欢而已。 他可能察觉出我一直看他,抬头问我:“要不要吃点?” 边岩吃饭的样子的确让人看着很有食欲,我虽然不饿,但还是想尝尝:“不然给我个饺子吧。”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我心存侥幸地想,边岩会不会直接夹一个放到我嘴里? 不过下一秒我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因为他起身拿了双筷子递给我,碗朝我这边推推:“喏。” 好吧,我夹了一个在嘴里咀嚼着,自我安慰道:起码他没让我自己拿筷子。 那晚看他吃完晚饭,我俩又一起洗了碗,把厨房收拾干净,又在一起打起了游戏。我足足在他家赖到十点多,感觉有了些困意才离开。 回到家,我妈看起来面色不善,皱着眉问我:“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挠挠头:“我在边岩家玩,忘了时间。” “去岩岩家了?”我妈皱着的眉头松开,有些怀疑地看了我一眼。 “对啊,”我点头,“刚出来,不信我把他叫下来给我作证。”说着做了个朝外推门的动作。 “哎哎回来,”我妈拦住我,“别耽误人家孩子睡觉。你快去洗漱。” “得令!”我挺直腰杆朝我妈一个敬礼,跑到了卫生间,正刷得满嘴泡沫的时候,听见我妈在外面叫我。 “怎么了?”我把头探出来问。 “岩岩爸妈这几天是不是出差了?” “是啊。”我点头。 “我记得你边阿姨前几天和我说过,明天咱们吃饭的时候你去楼上叫上他。” “好——”我拉长了声音应她。 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嘴角仍忍不住朝上弯着。 原来我之前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什么和边岩见面会尴尬,什么不知道怎样面对边岩,什么不知道怎样和他相处,所有所有这一切都是我庸人自扰。 我只要和他在一起,所有的言语和动作都再自然不过,一切都和之前没什么差别,只不过现在我偷偷喜欢他而已。 这样也挺好,睡着之前我默默想着,我不过是多了一个秘密而已,一点都不影响我仍和他天天混在一起做好兄弟。我得好好守着这个秘密。 第7章 开学 之后边岩来我家吃了两天饭,我爸妈比我都要高兴,饭桌上一个劲儿地往他碗里夹菜,生怕他吃不饱,搞得我这个亲生儿子倒像是捡来的。不过我也不生气,幸灾乐锅地看着他一脸窘迫地说着够了够了真的吃饱了。 那两天我们睡起来睁开眼就混在一起,真的就和亲兄弟一样。我俩在一起打游戏、看动漫、看电影,玩累了就瘫在地上,有时候开着不着边际的无聊玩笑,有时候什么都不说,一人一个耳机听着mp3里随机播放的音乐。 当然也和之前一样互相打闹,但我很少再勒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压在身下。过于亲密的距离现在对我来说有了些微妙的特殊感觉。 方啸的那盘光碟好像打开了我身上的某个阀门,之前被封死的感觉顿时像洪水般汹涌地奔流出来,在荷尔蒙的作用下,每一个之前再熟悉不过的互动在我眼里都带了些特殊含义。 但这往往是一瞬间的闪念,我仍可以和他轻松自在、毫无隔阂地混在一起。 然后安静下来的时候慢慢地回味,把这些闪念无限地在脑海中拉长。 不过随着边岩爸妈从外地开完会回家,我俩这连体婴儿般的玩闹生活很快结束了,边岩和方啸刘杨他们一样,被送到了爷爷奶奶家。 和过去的所有年月一样,每到暑假,我们四个就得分开一阵,然后等到快开学时再被送回来。 年复一年,我们就这样无知无觉地长大、迈入青春期,无师自通地知道了各种关于“性”的知识,然后有了各种各样只属于自己的秘密,逐渐告别了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 边岩被送走之后,我偷偷去了附近网吧,打开搜索框,在网页上输入了“同性恋”三个字。 蹦出来的网页乱七八糟,我翻花了眼也没得到多少有用信息。 那些五花八门的信息并没有解决我最大的疑惑:我是先喜欢边岩才成了同性恋,还是因为我本来就是同性恋才喜欢上边岩的。 这件事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深深困惑着我。 我带着这种困惑又被送到了乡下爷爷奶奶家,仍旧只带了几本书和一块画板,不过和上次那种坐立不安的心情却大不相同了。 闲下来无事的时候,我开始尝试着画起边岩来。不是q版搞怪的,是正正经经的人物肖像素描。 不过这对于我来说难度还是大了些。我本以为我天天和他混在一起,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画个差不多,但真正落笔时才发现,有些以为熟稔于心的东西其实是相当模糊的。把记忆变成纸上的线条并不是那么容易。甚至有时候,我越努力去想,记忆就越不受我的控制,变得更加扭曲和氤氲。 暑假快接近尾声的时候,我才大致完成了这副画,但它与我记忆中的边岩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呆板、僵硬,看起来无比别扭。这让我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 尤其是当我爷爷站到我身后对着这画端量了好一阵之后,用赞赏的语气面带笑容地对我说:“沛沛这是画的自己啊?很像的嘛。” 我顿时生出一种整个暑假时间都喂了狗的感觉。 我忍住了把这画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的想法,终究还是把它带回了家,回家就塞到了床底下,再也没拿出来看过一眼。 但我没想到的是,几年之后它得以重见日光的时候,不但没有因为比本人丑了百倍而被嫌弃,反而被我身边的人如获珍宝地收藏起来,甚至还花高价找师傅裱了起来,每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美滋滋地欣赏两眼。 —— 九月一日,全市高中开学,我们四个坐着刘杨爸爸的越野车,一路绿灯开到了八中门口。校门口挤满了车,汽笛声响成一片。陪学生来的家长不少,甚至比学生人数还要多。刘杨他爸把我们送到门口,简单叮嘱了几句就把车开走了。 我们四个这时平均身高一米七四(方啸拉高了平均水平),站在一起时已经有了那么点气势,虽然大多数凑在一起的时候还是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但已经足以让四家家长放心我们自己去报道。 校门口上方已经扯上了红色条幅:热烈欢迎xx级新生入学。 方啸张开两只胳膊,闭着眼佯作一脸陶醉相:“八中的姑娘们,我来了!”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12 他从昨晚就和我们说一定要在高中来场早恋,不然就浪费了大好青春,还让我们保证都给他助攻。 从校门口到布告牌的那段路程,方啸的眼睛就一刻没停止贼溜溜地转动,嘴也一刻没闲着,一会儿左边拍拍:“哎,你看这个怎么样?”一会儿右边拍拍:“那个好像还不错哈?” 我只盼望着一会儿能在布告牌上看见我和边岩的名字列在一个班,全然没心情看他的下巴在朝哪个方向努。 布告牌前人山人海,脑袋都挤在一起,按身高分了不同层次。好在我方阵营有一员猛将——方啸,在关键时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仗着一米八三的身高优势和二点零的视力优势,轻而易举地把我们四个的分班情况尽收眼底,然后摁着我们的肩膀一个一个地说出来:“我是8班,刘杨5班,边岩13班,卢沛……”他顿了一下,眼睛朝上看着:“几班来着?” “……”我心底的那点盼头立刻就熄灭了:我没和边岩分在一个班,不然方啸不会记不起来。 “忘了,我再看一眼。”他说着,又踮起脚在布告牌上找了一圈,然后拖长了语调:“十——四班!” 唉,我心里叹道,又得天天拿借书做借口了。 八中的分班在高一阶段还没有那么明显的成绩划分,无论你是艺术生还是体育生,也无论你是以第一还是最末的成绩进了八中,大家都被随机分配到各个班级,随机接触到各色各样的同学。 我们班的班主任高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女研究生,脸上还带着些学生气,和我们打第一个照面的时候面部表情十分扭曲和狰狞,讲话以“谁要是不遵守我之前说的那些,尽管可以试试。”这句颇带威胁性质的话结束。 在长篇累牍的班级条例后面听了这样一句话后,全班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嘴角抽了抽:高一这年可是不好过了。 不过后来我们才渐渐发现,高老师那天在讲台上完全是色厉内荏,她后来告诉我们说,那天她其实是临危受命,原来给我们班安排的班主任突然得知自己怀孕了,她作为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应届生,其实内心比我们还要忐忑。 那天傍晚放学铃一打,我就斜背着书包站在了13班门口等着边岩。好在我们两个班级是隔壁班,我去找他借书也算有了正当借口。 他们班老师是个中年男人,下了课还在讲台上喋喋不休。 我等了一会儿,忍不住站在门口朝教室里面看了一眼,边岩坐在靠窗的地方,被窗外洒进的明晃晃的阳光晒成了金色。 他也看到了我,眼睛眯得弯弯的朝我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在纸上认真写着什么。 站在门口等边岩的时候我百无聊赖地四顾看了看,正巧看到乔易夏从旁边的十一班出来,经过我的时候,他朝我轻轻点了下头。 乔易夏虽说平时独来独往,和我们几个从不走到一起,但怎么说也是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的朋友,在这个充满了陌生面孔的八中校园,他这张略微淡漠的脸还是让我颇有亲切感,我和他笑笑,随口问了句:“你在十一班啊?” “嗯。”他见我和他说话,脚步停下来,罕见地回问我:“你呢?” “哦,”我有些意外,回身指了指后面,“我在十四班。” 他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后面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经过我俩的时候,突然刹住脚步看了我一眼:“哎?是你啊。” 我抬头看他一眼,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脑筋短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张脸。 他见我一脸疑惑,也没介意,笑出一口白牙:“不记得了?我艺考的时候坐你旁边。” “哦,是你啊,”我恍然大悟,“你好,我是卢沛。” “崔放。”他说了自己的名字,又问我,“在几班?” “十四班,你呢?” 他指指身后:“十一班。” “那你们是同班同学啊。”我指指他身后的乔易夏。 这个叫崔放的男生回头看了一眼乔易夏,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后脑勺,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好意思啊,刚没注意,你是乔……什么来着?” “乔易夏,”乔易夏语气淡然地说了自己的名字,又转过脸和我说了句:“卢沛,那我先走了。” “一会儿和我们一起走吧?” “不了,”他摇头,“我住宿。” 他走之后,崔放把视线从他的背影上收回来,嘴角朝下咧了咧,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看着我:“他不会生气了吧?” 我被他的表情逗乐,笑着说:“怎么可能?乔易夏一向这么不食人间烟火,你以后就知道了。” “那就行,”他讪笑着挠了挠后脑勺,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拍我肩膀,“哎对了,艺考的时候我就觉得咱俩能成同学。” 我愣了一下:“是么?” 他一手握成拳在另一只手的手心上打了一下:“你画的那画可真他妈带感。”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脖子就被边岩从后面勒住了:“卢沛你朝里看一眼会死啊。” “什么?”我转头问他,鼻子快要贴上他的脸。 “这张纸我举了半天。”他把手里的纸贴到我脸上。 我头往后仰了仰,看清上面的两个单词:“be&.” 我把那张纸扯下来拿在手里,伸手握着他那只把我脖子勒得紧紧的胳膊,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要把我……勒死啊。” 站在我俩前面的崔放问:“你们之前就认识啊?” “是啊,”他胳膊仍使着劲,嘴里笑嘻嘻地说道:“青梅竹马。” “啊?”崔放睁大眼睛。 “他是我青梅,我是他竹马。”边岩语速很快地说完这句,胳膊从我脖子上一松,一溜烟跑到楼下,没影了。 “你别听他瞎说,”我捏着纸的那只手朝崔放挥了两下,边追着边岩边回头和他说,“我先走了哥们,回头切磋啊。” 等他远远地应了声“哦”的时候,我已经追着边岩跑到了楼下刘杨班门口… 第8章 别扭 眼见着一伸手就能把边岩抓着衣领拎过来,我自己的衣领却被人给拎住了,我回头一看,是比我高了半头的方啸。 “怎么样怎么样?”他一脸期待地问我。 我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这句话指向何方:“什么怎么样?” “姑娘啊,你们班姑娘怎么样?” 我忍不住想翻白眼,伸手把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13 衣领从他魔爪下解救出来:“我们班姑娘关你啥事?你先等会儿,我要把边岩这个小兔崽子收拾一顿。” 他抓得更紧:“卢沛你可是学美术的,我相信你的审美!” 我盯着前面朝我做鬼脸的边岩,心不在焉地嘻嘻哈哈:“边岩的审美就是我的审美,你去抓他。” 方啸气急败坏,迈开两条长腿,发挥他市里长跑第一的实力,噌噌噌跑了没几步就把边岩勒着脖子拽回来了。 “哼哼哼,”我一脸淫笑,走上前伸手捏他下巴,“小兄弟长得很可人嘛!” “卢沛,你居然请外援!”他一脸愤慨地伸手指向我,“我跟你不共戴天!” 我把脸凑过去看他眼睛:“哎?你要拿我怎么办?” 他瞪我一眼,脸微微朝一旁偏过去,两片嘴唇微启,挤出了一个“切”。 我这才惊觉两张脸距离太近,彼此的呼吸都要扑到一起,连忙直起身子,抬手草草把他头发揉乱,欲盖弥彰地说了句:“帐留着以后一起算。” 好在这时刘杨急三火四地走出来:“快点快点,我爸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我们四个这才一窝蜂朝校门口跑。 那天傍晚我们坐着刘杨爸爸的车原路返回,到家之后,四个家长带着我们四个高中生去旁边的捷安特专卖店给我们买了四辆崭新的自行车。 我那辆自行车的车身是深蓝色的,在夕阳下闪着光,看起来赏心悦目。 第二天早上我们四个骑着崭新的自行车穿梭在笔直的马路上,喊出来的话和笑声随风飘进耳朵里。天空很高很蓝,延伸到未知的地方,浮云在头顶飘忽不定,像抓不住的未来。 无所事事地玩了一整个暑假后,再盯着书本的时候我有些心不在焉。 每节课上课之前老师都要在讲台上喋喋不休,数学老师擅用激将法:“别以为上了八中你们就能高枕无忧,别看现在你们都坐在一个教室嘻嘻哈哈,等高考完了就知道几家欢喜几家愁了……”语文老师则喜欢给我们大口灌鸡汤:“大家既然都能上八中,说明智力肯定没有问题,只要肯努力一定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 这些苦口婆心的话在我耳边打了几个转,最终飘飘悠悠地四散开,没钻进我脑子里。 三年那么久,还有大把时间可挥霍。高考?还远着呢。 我上课不好好听,在书的边边角角处画满小人,课本的插图就是我才华施展的地方。要么就睡觉,课本摞得老高,趴在后面的时候,我看不见老师,老师也看不见我。 偶尔也听一会儿课,不过那些变化多端的公式听得我脑仁疼。 算了,我安慰自己:等期末考试前找边岩给我补补,现在听了到时候也得忘。反正这么多年的考试都这样应付过来了。 一到下课我就来了精神,跑到教室门口倚着栏杆,装着无所事事其实眼睛不住地往隔壁班瞟:边岩他们班怎么还没下课?数学老师可真能拖堂。 轮到我们班拖堂的时候我心里更急,不住地看着表:课间统共就那么十分钟,还让不让人下课了? 每天的最后一节课学校给安排成了自习课,用来整理当天上课的内容。我坐不住,跑出去和方啸、闫磊他们打篮球。崔放也加入我们,很快和我们熟了起来。 边岩和刘杨偶尔出来和我们一起玩,被老师训了几次之后,乖乖待在教室上起自习来。他们和我们不一样,是好学生。 边岩不来的时候,崔放总拿我打趣:“卢沛,你小竹马呢?不下来陪你了?” “滚!”我把篮球朝他身上扔。 我心里有鬼,开不得这种玩笑。 放了学,我们得先在走廊闹腾一阵,然后再骑着自行车一路飞驰回家。 好在我和边岩隔壁班,任课老师一样,布置的作业也都相同。我吃完晚饭就对着不知所云的数学卷子磨洋工,半天也没做出几个题。估摸着边岩做完了,就扒着窗棱朝楼上喊:“边岩,边岩。” 那时候窗户没什么隔音效果,我喊不几声边岩就探头出来:“怎么了?” “数学和物理作业做完没?” “你把不会的题号告诉我,我写给你解题步骤。” “我哪题都不会,你直接把作业给我。” 他手里抓着窗外的绳子晃晃荡荡:“卢沛你有没有点出息啊。” 我低声朝他喊:“你不给我去找刘杨要了。” 他拿我没办法,叹了口气说:“你等等啊,我传给你。” 我每晚对着边岩的卷子抄得不亦乐乎,偏偏我还有点小聪明,抄作业的时候从来不写得一模一样,这题省点步骤,那题展开一点,步骤太复杂的题索性空着不写当作不会,所以虽然那时候抄作业抓得严,但我一次都没被抓到过。 不过高中就是这样一个努力程度会充分以成绩形式体现的阶段,我的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在第一次月考中原形毕露:我考了我们班倒数第三。 说来我也可以自我狡辩,比如八中考进来的全是尖子生,倒数几名在其他学校也能算上中游,比如我们艺术生考进来的分数线本来就要低一些,考成这个熊样其实也正常,比如我确实没好好听课作业也全靠照抄,下次说不定态度认真点就能来个一鸣惊人。 但我心里清楚这些都是借口,因此成绩单出来的那天下午,我还是心情相当低落。 这种低落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放学,我慢吞吞地把画满了错叉的卷子塞回书包,无精打采地走到隔壁班门口。 方啸和刘杨已经早早等在了门口。方啸一见我这副模样,立马张开怀抱迎接了我:“哥们啊,一看你这衰样就知道咱俩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我伸出胳膊在他后背拍了两下:“同病相怜啊猴子。” 他拖着我脖子往旁边走了两步,指着贴在门上的成绩单说:“你看边岩这小子,太牛掰了,他们班第一!” 边岩他们班的班主任严厉得有些变态,把成绩单贴在了门后面,来往路过的各班学生都能凑上来看一眼。 我盯着边岩那一行看了半饷没回过神。边岩的名字在名单的第一行,校名次那写了个3,数学成绩满分。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刘杨,方啸,甚至乔易夏,我也能事不关己又略带羡慕地甩出一句:“太牛掰了。” 但这人是边岩我却说不出口。 我心里五味杂陈,有点为边岩骄傲,但更多的是自我厌弃:看看吧卢沛,就你,还配喜欢边岩? 我强打精神地笑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14 笑,把目光从成绩单上收回来,问道:“边岩哪去了?” “刚被他们老师叫到办公室了。” “哦。”我往旁边走了两步,不再看那张成绩单。 刘杨可能看出我精神低落,一只手搭到我肩膀上:“没事,一次小月考。”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从上中游到倒数第三的落差有些大,不是一两句安慰就能起到效果的,刘杨的好意我知道,可实在给不出什么积极回应。 过了不一会,边岩手上拿了一摞卷子,从楼层那边的拐角处跑过来,看起来意气风发。他跑到我们仨旁边,喘着气说:“马上马上,我收拾收拾就来,数学老师太能说了,把这一周的作业卷子都让我拿回来了。” “大神,”方啸摆出个作揖的姿势:“受小弟一拜。” “去你的,别损我。”他随手推了一下方啸,走进教室去了。 边岩正收拾书包的时候,有个女生手里拿着卷子朝他走过去,有些拘谨地和他说了句什么。 他朝那女生点点头,对着门口的我们仨喊了声:“卢沛你们等会儿啊,我给同学讲道题,两分钟。” “不急不急,你慢慢讲。”方啸善解人意地说完这句,朝我们挤了挤眼睛:“有戏啊。” 我对他笑了一下,走到窗前站着,佯装看着楼下,其实心里烦得很:“什么有戏啊?有哪门子戏?” 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我觉得心浮气躁,又回到门边朝里看了一眼。那女生正歪头问边岩问题,边岩则拿了只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我心底顿时有股邪火窜上来:不是说好两分钟吗?有什么题要问这么久?班里还有其他十几个人怎么不问他们?没见我们几个在门边等着吗?问个题怎么还要把头凑那么近? 我皱了皱眉说:“怎么还没问完?” 方啸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小声说:“你真没看出来啊?那女的一看就对边岩有意思,边岩的春天要来了啊。” 这句话犹如火上浇油,我胸口的那团邪火烧得更旺,恨不能朝教室里吼一声:边岩你出来,立刻,现在,马上! 刘杨大概看出我面色不善,在一旁问道:“卢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你要急的话就先走吧。” “对啊对啊,”方啸神经还是那么粗:“我看这女生还想在我们边少爷身边多腻会儿。” 我深呼了口气,在刘杨肩膀上拍了两下:“我出去等,楼里面太闷了。” 没等他说话我就转身朝楼梯走,听他在身后叫我去停车场等会儿,我草草地应了声“嗯”。 我倚着停车场的铁栏杆站了一会儿,心里那股烦闷还没压下去。 其实我知道自己这股邪火来得莫名其妙,同学之间问问题本来就很正常,何况边岩数学还考了满分。 退一步说,就算那女生是因为对边岩有意思才问他问题的,那也可以理解啊,长得好看不说成绩还那么好,放在哪个班都是视线的焦点。 自我宽慰了几句,我心里那股邪火压下去了一点。 等了一会儿,他们仨远远地走过来了。 我离开铁栏杆,走到自行车旁弯腰把车锁打开,把车赶到一旁空地,一只脚放在脚蹬子上,另一只脚支在地上等着他们。 他们仨越来越近,说话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边岩,那女生还挺正的嘛,一看就对你有意思,你一举拿下得了。” “别瞎说,”是边岩的声音,“人家就是问我道题。” “哎哟算了吧,问你道题声音都那么嗲,就差直接告白了。” 这几句话扇风点火,三下两下就把我心里那股奄奄欲息的邪火又煽起来了。 我强压住火气掉头说:“废话别那么多,再过会儿天要黑了。” “卢沛,是不是等的不耐烦了?”边岩走过来勾住我的脖子:“那题步骤多了点,两分钟没能搞定。” “不是你见人家女生主动凑上来,故意多卖弄了两下?”我斜眼看他。 “我靠怎么可能,”他一开始还笑着,看我面色不善,怔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等太久了。” 不知怎么,他这句略带愧意的客气话让我更烦躁。 “快点开锁去吧,”我一脸不耐,“等得够久了。” “哦。”他把胳膊从我脖子上拿下来,识相地没再多说什么。 一路上我都闷头骑在前面,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但我到底想干什么,想要边岩怎么做,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只能自己跟自己较劲,越较越觉得心烦。 当天晚上,我对着铺在桌子上的试卷呆坐了一晚上。满脑子都是边岩对着那女生讲题的画面。 边岩睫毛那么长,垂下眼睛讲题的时候,岂不是都被那女生看了去? 边岩身上的味道那么好闻,那女生离他那么近,是不是都闻到了? 边岩越凑近看越好看,那女生是不是也发现了? 我脑子里的怪念头越冒越多。 窗外开始刮风下雨,雨点噼啪敲在窗上的声音,和我的心跳一样急促。 第9章 道歉 这一晚狂风刮了大半宿,我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辗转反侧,脑子里一会儿浮现出边岩给那个女生讲题的画面,一会儿又想起边岩讪讪地把胳膊从我脖子上收回去的表情,耳边还不断响起他说的那句“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等太久了”。 靠,什么叫不好意思,用这么客气的语气是要找打吗?! 我一开始越想越气愤,到后来又觉得这话听起来带着浓浓的委屈,不自觉自责起来:人家女生找他问问题,他能撂下人家不管吗?我怎么能因为这事对他语气不好? 想想今天放学他也一句话没和我说,边岩肯定是生气了,要我我也生气啊,从小到大无话不说的好兄弟,因为多等了几分钟就开始乱咬人,搁谁谁不窝火啊? 唉,卢沛啊卢沛,你是得狂犬病了吗?!你明明喜欢边岩,怎么舍得对他甩脸色? 我平躺在床上,拳头渐渐握紧,默默对自己说:明早我一定得跟边岩道歉。 这晚我不知折腾到几点才睡着,然后我又做了个梦。梦里我和方啸刘杨仍等在边岩他们班门口,边岩在教室里给站在他旁边的女生讲题,讲完之后他抬眼看着那女生问她听懂没有,那女生羞涩地点点头,说还有个问题要问他。我似乎有了预知能力,知道她要和边岩表白,一把推开门想冲进去,可方啸和刘杨在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15 后面拉着我冲我嚷道:“卢沛你疯了么,别去打搅边岩的好事。”我急得抓狂,却挣脱不开他俩,但边岩似乎看不见我们,仍含笑看着那个女生。眼见着她扭捏着要表白出口,我抢先拼命大喊出口:“边岩我喜欢你!” 一刹那,梦里的世界瞬间一片安静,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来,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慢慢地,他们的表情丰富起来,好奇,鄙夷,嫌弃,我错愕地张嘴辩驳:“我、我……” “叮铃铃铃……”床头响起的闹钟拯救了我,把我从这场逼真的梦境中拉了出来,睁开眼,我的胸口急促起伏着,那种慌张惊惶的情绪仍包围着我。 我坐起来,倚着床头平息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穿起衣服。 吃过早饭,我走下楼,空气很潮,地面经雨水浇灌了一晚,湿漉漉的,被打湿的叶子泛着黄,落了一地。 刘杨已经把车锁开了,正用纸巾擦着车座,我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刚开了车锁,方啸和边岩也走过来。 我擦好车座,跨过去一只脚支着地面。见到边岩,我又怂了,昨晚做的决定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说出口。 唉,算了,我盯着湿乎乎的地面想,道歉怪别扭的,就这样吧,反正这事都过去了。 我正想着,边岩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哎?我车链子掉了。” 我掉过头去看,他正蹲在地上看着自行车脚蹬那里,微蹙着眉。 方啸走过去:“怎么回事?我看看。” 刘杨也俯下身看,说:“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咱们四个的车都被昨晚的大风刮倒了,我给扶起来了,是不是把链子摔掉了?” 方啸看了两眼说:“不行,咱们这盖子是全包的,没法装上去,得找修车师傅把盖子拿下来才行。” 我把车支起来停在原地,也走过去看。 边岩抬头朝门外看了一下,嘀咕道:“这一大早,师傅还没上班呢。” 方啸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晚上回来再修吧,你坐我们后座。” “行吧,只能这样了。”边岩直起身。 方啸边赶着车边转头朝他说:“来吧小牙牙,坐哥的宝马,哥腿长。” 刘杨也凑热闹:“来来来牙牙,坐我的,我骑得稳。” 边岩把车子锁上,直起身,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我一直沉默着,这时才开口:“边岩,过来,我载你。” 方啸唯恐天下不乱地嚷:“别坐卢沛的,看他叫你叫得一点也不亲切。” 边岩和我对视了一会儿,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转过头笑着对刘杨说:“刘杨,我坐你的,你最靠谱。” 刘杨朝他竖起拇指:“有眼光,过来。” 我心里一阵不是滋味,表面上仍装作若无其事,跟在后面骑着。 一场秋雨一场寒,昨夜那场雨洗去了夏天最后一丝闷热,风一吹,让人觉得寒恻恻的。 这下好了,我真把边岩惹着了。也怨不得别人,谁让我昨晚那么大火气? 我看着前面,边岩坐在刘杨的车后座,刘杨时不时回头笑着和他说什么,画面看起来那么和谐。 他俩聊得越开心我心里就越不是滋味,胸口不知堵着一团什么东西,压得我喘不过气。 前面是红灯,我骑到他俩后面,等着数字一秒一秒地变小。他俩这时没说话,边岩微低着头,对跟在后面的我视若无睹。 我再也忍不住,开口生硬地叫他:“边岩,过来坐我这。” 刘杨以为我俩在开玩笑,也转过头打趣:“牙牙,你沛哥哥叫你过去呢。” 边岩转过头安静地看我一会儿,垂下目光说:“不去。” 我被他直截了当的拒绝噎了两秒,顿了顿又说:“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他转过头看着我:“你说啊。” “你过来我跟你说。” “爱说不说,我就不过去。” “哎你……”我还没来得及说,绿灯亮了,刘杨开始蹬车,我只好也跟在后面骑起来。 “刘杨快骑,别让他追上咱们。”边岩在前面说。 刘杨听了这话,速度果然快起来,边骑边喊:“抢亲了抢亲了……” 我也跟着加快速度,恨不能真一把拽过边岩。 边岩笑嘻嘻地看着我跟着他身后骑,嘟起下嘴唇,朝我做了个鬼脸。 他怎么能可爱成这样? 终于又到了红灯,我往前骑了骑,和边岩并列,偏过头和他说:“边岩,我真有事要和你说,重要的事,你过来坐我的车。” 刘杨转过头含笑看我一眼:“装正经。” 边岩看了我几秒,快绿灯的时候,终于从刘杨车上下来,说了句“给你点面子”坐到了我的车后座。 他坐过来,我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只顾闷头往前骑着。他也不问我有什么事,安安静静地坐在我后面,什么话都不说。 我几次想开口,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我暗自叹了口气:昨天伤人的话说得那么利索,今天要道歉怎么就那么难以启齿呢?出息呢卢沛? 过了一会儿我又自我鼓劲:眼一闭嘴一张就说出来了,边岩这死小孩看着倔,其实哪跟我真生气过啊。 我就这么跟自己别扭了一路,快骑到校门口的时候,终于鼓足勇气,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这声音太小,说出来我自己都怀疑边岩能不能听见。 他也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在我背后说了声:“啊?” 我闷头骑了几米,提高了声音又说一遍:“对不起。” 他不做声了,什么回应都没给我。 “边岩?”我看不见他表情,有点紧张。 “没关系。”隔了几秒他才说,声音也低低的。 我突然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想能转过身去抱抱他。可我不能,我骑着车,即使不骑车,我还是不能转身抱他。 静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叹了口气:“唉,卢沛你呀,考不好就考不好了,不就一次月考嘛,你天天抄我作业,能考好才怪呢。” 原来他以为我是因为没考好才心情烦躁。 唉,也好,省得我自己找借口解释了。 你看我的边岩多好,默不作声地给我找好了借口,我的任性和乱发脾气都有了正当理由。 我心里一阵酸涩,暗暗骂自己不是东西,以后我得对边岩好点,不只因为我喜欢他,还因为他本来就值得呀。 第10章 合唱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16 到了学校停车场,边岩站在一旁等我们锁车,车锁好后,我们四个一起朝教学楼走。 走到二楼,方啸和刘杨跟我俩道了声别,拐了进去,我和边岩则继续爬着楼梯。 “数学老师让把卷子订正好,你订正了吗?” 我有点心虚,挠挠头说:“没……” 他把背在后背的书包撂到胸前,低头从里面抽出几张试卷递给我:“要看我的么?” 我伸出手去接那几张卷子:“要,我正愁一会儿老师检查呢。” 他却不撒手,斜了我一眼:“怎么谢我?” 我胳膊一伸去揽他肩膀,嬉皮笑脸地讨好他:“牙牙你最好了,哥放学给你买甜筒,啊?” 他“切”了一声,手指松了劲,嘴里却说:“不准叫我牙牙。” 说起来牙牙这个外号只有我们四个知道,不过历史却颇为久远了。那时候我们还穿着开裆裤,牙还没长全的边岩口齿不清地告诉我们他叫牙牙,我们仨学着他的发音,一直这样叫到了幼儿园。不过上了幼儿园之后,边岩学了汉语拼音,吐字也逐渐标准,再也不准我们叫他牙牙。我们仨虽然后来改了口,但还时不时拿来打趣他。 到了教室,我把书包塞到桌洞里坐好之后,把我自己和边岩的卷子在桌子上铺开,开始对着订正错题。 边岩的卷子写得满满的,我刚展开时被唬了一跳,仔细一看才知道他把选择题和填空题的简要步骤都写在了空白处。 我心里默默感叹,要么边岩能得满分呢,题都做对了还一题不落地写上步骤,这种态度就足够感动考神了。 经过月考一役,全班哀鸿遍野,尤其是数学,我们班平均分69,还没达到及格线。 数学老师可能看全班都垂头丧气,正式讲试卷前给了我们一点安慰:“大家也不要精神这么低落,这次试卷的确难度大了一点,主要是出卷子的老师看大家开学一个月心都没收回来,想给你们点颜色看看,让你们知道自己还差得远,还得使使劲。所以考得不好也不需要太自责,并不是说你们就像试卷上的分数那么差劲。” 这番抚慰人心的话说完,数学老师也没忘在末尾添上一句:“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咱们隔壁班的边岩同学还是得了满分,都是我教出来的学生,为什么差距能这么大,大家可以自己想想。” 就这样,边岩成了八中高一年级第一个人尽皆知的学生,因为几乎每个班的老师在说完试卷难度较大之后,总是话锋一转:“话虽如此,13班的边岩同学还是得了满分,大家可以对比一下看看差距。” 边岩很快在其他班成了只闻其名不知其人的传奇人物,比总成绩全校第一的那位同学还要出尽风头。 成绩好一点的学生虎视眈眈:这谁啊第一次月考就锋芒毕露? 成绩差一点的学生顶礼膜拜:我还没考到一半分数人家居然考了满分? 比如我那个考了全班第五的同桌就一脸好奇地问我:“边岩?是不是天天和你在一块那个男生?” 崔放也打趣我:“哎卢沛,你那个小竹马那么牛叉啊。” 我下巴抵在课桌上,看着边岩试卷右上角龙飞凤舞的“150”,觉得我要喜欢不起边岩了。 喜欢边岩的人会越来越多,而我只是离他很近却并不优秀的那一个。 可我又不能停止喜欢他,因为我发现自从我意识到自己喜欢边岩之后,这种情绪就像疯长的藤蔓一样,爬遍了我身体的每个神经末梢,我越来越喜欢他。 我直起身子,抬头看着老师在黑板上写写画画,默默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得变得好一点,我得努力让自己配得上边岩。 就算边岩不可能喜欢我,我也得拥有让他喜欢我的资本呀。 数学课下课之后,我去隔壁班把试卷还给边岩。 “都会了?”他接过试卷问我。 我语气不确定:“差不多了吧……” 他把试卷卷起来,在我头顶打了一下:“不会就问,跟我你还要装啊?” “哎,知道啦。”我罕见地在他面前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嘛,装得再像也瞒不过我啊。” 临进教室前,他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唉,可恨智商不能传染,不然让我勉为其难地多跟你待会儿也行啊。” 我被他这话说得心里一暖。 谁知他刚迈进教室,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往后仰了下身子看着我:“哎?不对啊,万一你把我传染了可不就糟了?” “……” 你看看吧,这死小孩还是这么欠揍,上一秒还装得善解人意,下一秒就本性毕露。 算了,不把他揪过来暴打了,谁让我喜欢他呢。 这次月考之后,整个高一级部的大楼里气氛都沉闷了很多,课间的走廊上玩闹疯跑的人数逐渐减少,大家都开始意识到“人外有人”这四个字的含义。 就拿我那个考了全班第五的同桌来说,刚开学的那一个月他上课时偶尔还干点与课堂无关的事情,月考之后就聚精会神地听起课来,他还告诉我他在原来的初中里是要考全校第五的。 唉,谁让八中就是这样一个人才云集的地方,开学伊始就让你认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弱。 大概是级部主任觉得这种低沉的气氛不太好,十一月份的时候,学校宣布要在高一级部举行班级合唱比赛。 这消息由班主任公布之后,并没有在班里激起多大水花,大家只是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不过等老师离开教室之后,很多人开始抱怨在学业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学校是疯了才想要举行合唱比赛。 “唱国歌得了,谁都会,还省去排练的时间了。”坐我后面的女生开玩笑说道,随即引起四周同学的一片附和。 我想学校大概不是疯了,是怕大家天天闷头学习给学傻了。 不过,虽说嘴上抱怨不断,真到了要选歌的时候,全班同学还是兴致颇高。 “唱周杰伦的《三年二班》吧,多现实,前奏就震惊全场。” “难度太大了吧?学起来那么费劲,不行不行,pass掉。” “国歌不费劲,难道能真唱国歌啊?” “不然唱《童年》?应该差不多都会吧。” “三十个班里有一半估计都唱《童年》,另一半唱《同桌的你》,能不能有点新意?” “对对对,肯定还有唱《奔跑》和《隐形的翅膀》的。” 就这样,班主任本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17 来想让我们利用做课间操的二十分钟定下曲目,但没料到大家七嘴八舌地一直讨论到上课铃响也没达成共同意见。 人多嘴杂,一个意见提出来紧跟着就会出来反对声音,班主任只能拿黑板擦在讲台上拍了几下示意大家安静:“我看大家一时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这样吧,每个人在刚刚提到的那些歌名中选一个写在小纸条上,收上来我统计一下,下节课我来公布结果。” 第二天上课之前,班主任告诉我们最终定下的曲目是she的《星光》:“歌词很有寓意而且不落俗套,咱们14班的同学很有眼光。” 一个星期之后,全班同学都把这首歌学了个差不多,课间休息的时候总能听到哪个同学随口哼出几句。 班主任挑了一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给我们请来了音乐老师作指导。由于我们班和13班是同一个音乐老师,她索性把两个班全都拉到了操场上排练。 到了操场,两个班按个头分别排成四排,面对面站着。音乐老师给我们调整了一下队列,然后站在中间说:“两个班的音乐生站出来一下。” 我们班站出了一男一女,13班站出了一个女生。 “14班正好你俩当主唱,13班少一个是吧?”音乐老师个子有些矮,她踮起脚尖朝13班的队列里看了看问道:“哪个男生唱歌不错?毛遂自荐一下吧?” 没人吭声,大家都面面相觑。 “那个男生,”她指的是边岩,“你来当主唱行么?” “啊?”边岩似乎不确定指的是不是自己,左右看了两眼。 “就是你。”音乐老师朝他点头。 边岩一只手慌忙抬起来摆了摆:“我、我不行的,老师我唱歌跑调。” “是吗?你们班是唱《倔强》吧?唱一段听听吧。” “……真的跑调,”边岩拼命摇了摇头,“老师你饶了我也饶了大家吧。” 他脸微微涨红,嘴唇微抿,一脸为难地看着音乐老师。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弯起嘴角无声地笑起来:边岩打小就唱歌跑调,小时候我们四个玩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浑不自知地瞎哼哼,自从意识到自己跑调后,他就再也没在我们面前唱过歌。 在全班面前唱歌?饶了他吧。 我高高举起一只手,大声说:“老师,我作证,他真的唱歌跑调,我必须得替两个班同学求个情,千万不要让边岩同学唱歌,会出人命的。” 两个班的同学都朝我看过来,笑出了声。 边岩也看向我,鼓起腮帮子看起来想朝我做个鬼脸,做到一半没绷住,也笑起来。 哎,每到这个时候,我又觉得他傻得可爱。 音乐老师也被我逗笑,摇摇头说:“那算了,还想给你们班找个门面在前面站着,一会儿我来挑吧。” 那天放学骑车的时候我一直逗他:“边岩,唱首歌给我们听听?” 方啸不明所以,在一旁哀嚎:“卢沛你饶了我和刘杨行不?” 边岩骑着车,腾不出手来收拾我,只能瞪我几眼在一旁干生气。 到了我们小区,他把车一锁,从后面朝我扑过来,掐住我脖子威胁道:“想不想活命了?” 他微凉的手掌抵在我脖子上,根本就起不到威慑作用,但我装着被他制服,使劲点点头说:“想想想,边少爷饶命。” 他仍不松手,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走到我家门口才松开,嘴里说道:“看在叔叔阿姨的面子上饶你一条小命。” 我进了门,关上门之前探出头,朝着楼上喊:“牙牙,你随便唱几句就够要我的命了。” 在他回头之前,我已经把门“砰”的一声扣上。 想到他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我就忍不住开心起来地哼起歌来。 我边哼边想,跑调也没关系呀,这样你就只有我一个听众了。 第11章 发光 班歌大赛的排练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月,每周二和周四下午的自习课,音乐老师都会把我们两个班拉到操场上排练。 有一次还恰巧碰到方啸他们班也在排练,唱得正是我们班之前有人提到的《童年》,经过他们班的时候,我们全班都哄堂大笑,搞得八班所有人都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音乐老师常常让13班和14班对唱,然后互评哪个班唱得更好。每到这时候,班级凝聚力总是出乎意料的强大,每个人都对另一个班的唱歌水平嗤之以鼻。 自从上次找边岩当主唱之后,音乐老师就记住了边岩,每回他们班哪句唱得不好,音乐老师指出来纠正之后,总是通过打趣边岩来活跃他们班的气氛:“边岩,学会了么?”“边岩,还跑调么?”“边岩,你可小点声,别把你们班都带跑调了。” 每到这时候我就想,长得好看就是这么有优势,就算音乐老师不知道边岩数学考了满分,就算她知道边岩唱歌跑调,她还是喜欢通过这种开玩笑的方式毫不掩饰地展示自己对边岩的偏爱。而两个班的同学在听到这样的打趣后也总是兴致勃勃地看着边岩一脸窘迫的表情捧场大笑,这种微不可查的偏爱在每个人看来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大概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引人注目吧,而边岩毫无例外地属于这类人。那我呢?站在边岩旁边的时候,我大概只能被他的光芒掩盖吧。 班歌比赛在十二月初举行,我们班的文艺委员对服装特别上心,在询问过大家的意见之后,她给全班定了50套“班服”:男生是白色的衬衫外面套着深蓝色毛衣背心,背心上织缀着大小不一的星星,女生则是白衬衫和深蓝色背带裙,裙摆上同样也点缀着白色星星。 相比我们班的学院风,13班就显得有点小儿科了,他们班无论男女都穿着红色卫衣,隔老远看过去就知道是13班的人。 经过大半个月的排练,我们两个班的人已经相当熟络,互相打趣起来也是毫不留情面。我们班取笑他们班幼稚,他们班则说我们班假正经。 合唱比赛在学校的阶梯教室举行,各个班级分区域坐好。6班在台上唱歌的时候我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正好碰到边岩。 他见到我,上下打量了两眼:“呀,人模狗样的嘛卢沛。” “会不会用词,”我纠正他:“这叫阳光帅气、朝气蓬勃行么?” 他边洗手边从镜子里看我一眼,笑道:“哎哟哎哟,脸又大了。” 我洗完手,胳膊从他卫衣帽子下穿过去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18 揽住他肩膀,在他左右两边脸颊各抹上一道水印:“还不好意思承认?” 他大概以为我要突然袭击,眼睛眯起来,睫毛扑扇几下,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我抹了一脸水,然后就一个劲地把脸凑到我胸口,想把水往我胸前蹭。 我大笑着往后躲,不让他如愿,还顺手一扬,把他后面的小红帽子扣在他头上,然后迈开腿飞快地跑回我们班的位置。 他一手拿袖子擦脸,一手把帽子摘下来,跟在我后面追了几步,被人挡住了,抿起嘴唇瞪了我一眼。 坐定位置之后,我又回头看了一眼边岩,他这时正盯着台上,没注意到我。红色卫衣把他衬得更像个瓷人,我想起刚刚他睫毛扑扇的样子,忍不住从心底高兴起来。 临到边岩他们班上台,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们班在阶梯教室的靠后位置,离舞台十几米远,台上的面目看起来都是模糊的,但我一眼就能看到边岩。而且我坐的位置接近舞台的中轴线,虽然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会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我俩在台上台下相互凝望的错觉。 我很少这样直直地看着他,因为害怕眼神会出卖我的心思。我一厢情愿地想,只要边岩察觉不到我喜欢他,我们就能一直这样待在一起。而我想要的也不过是能一直在他身边,彼此长久地相互陪伴而已。 我突然有了一种想法,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不被他的光芒掩盖,而是选择和他一起发光呀。 那天合唱比赛结束之后,已经接近放学时间了。各科课代表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在黑板上,大家就收拾起书包准备放学了。 我刚走出教室,就看见乔易夏站在我们班门口,手里拿了个饭盒,看起来像在等人。 我和他打招呼:“嗨,乔易夏,你要找人吗?” “卢沛,”他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能请你帮个忙吗?” “可以啊,怎么了?” “你记得上次楼下那只流浪猫吗?我给它在食堂买了点吃的,能不能请你帮我带给它?”没等我说话,他又不自然地拿手抓抓脸颊:“上个周末我回家的时候,它好像快被饿死了……” 这有点尴尬的表情倒给他这张过分漂亮的脸上添了点人气。 我点点头,接过饭盒:“好啊,我今晚就拿过去。” “谢谢你了,它应该就在你家那栋楼附近,不会走太远。” 我把饭盒外面的袋子卷好,塞到书包里:“行,我回去找找看。” 他又跟我连道了几声谢,这才转身回自己班里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哎,你说乔易夏这个人吧,说他不近人情,偏偏又对一只流浪猫这么上心。 晚上吃完晚饭之后,我拿起乔易夏给我的饭盒走下楼,开始在楼下找那只流浪猫。 天气渐渐冷下来,白昼越来越短,这才不到七点,暮色已经缓缓降临了。就着昏暗的灯光,我弯着腰顺着墙角慢慢找那只流浪猫。 “卢沛。”我正找着,边岩的声音从高处传下来。 我抬头看他,见他正趴在窗沿上低头看我。 “你找什么呢?” “一只流浪猫。”我仰着头对他说。 “流浪猫?你找流浪猫干嘛?” 我把饭盒朝上举了举:“给它喂食。” 他静默了一会儿,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见他不说话了,加之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便又低下头顺着墙角慢慢走。 过了一会儿,楼上传来拉窗户的声音。我抬头看了看,边岩家的那扇窗户关上了,想来他是把头缩回去写作业了。 这家伙,大冷天的还把头伸出来东张西望,不怕冻感冒吗? 又找了一会儿,我才在隔壁楼道里找到了这只猫。它可能也觉得冷,这时正缩成一团,躲在楼梯下面。 “咪咪,”我低声喊,把饭盒朝着它的方向打开,“给你送吃的了。” 饭盒里是学校食堂卖的干炸小黄鱼,看起来挺诱人的。 小黄猫弓起身子,“喵”了一声,迈开爪子朝我走过来。 我拿起一只小鱼递到它嘴边,它嗅了嗅,叼起来放到地上自己吃起来。 这猫看起来是比暑假那会儿瘦了不少,但也没夸张到快饿死的程度。附近邻居偶尔也把剩菜剩饭拿过来喂它,不过它可能是被乔易夏喂叼了嘴,一般般的剩饭不屑于吃。 “卢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爱心了?”边岩的声音从我身后传过来。 我回头看他,见他外套都没穿,只穿了下午的红色卫衣,问道:“你不冷啊?穿这么少。” 他没说话,走过来蹲到我身边,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小猫吃鱼。 “吃饭了么?”我弯着腰,把手放到他肩膀上。 “吃了,”他脸转过来抬头看我,“这是乔易夏的猫么?” “他说是只流浪猫,不过他倒是一直来喂食。” 边岩“哦”了一声,把手放到小猫头顶一下下摸着,过了一会儿又开口问我:“这是咱们学校的炸鱼吧,你去食堂买的?” “乔易夏放学的时候给我的,他说怕猫饿死,让我带过来给它吃。”我也蹲下来,胳膊肘碰碰边岩:“哎,你有没有觉得乔易夏挺神秘的?” “嗯?”他转过头看我,眼神在昏黑的楼道里闪着光。 “就是……对人挺戒备挺冷淡的,但是对流浪猫还挺好的,”我自顾自分析着:“可能乔易夏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 边岩垂着眼睫,没立刻回答我,看起来像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了句:“或许吧。” 我见他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以为他不感兴趣,便站起来拍拍他头顶:“走吧,上楼去,今天作业那么多。” 他点点头,站起身来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光线太暗,我看不清他目光的深意,但总觉得和平时的边岩很不一样。 两个周之后,我再看见那只流浪猫,发现它比上次圆润了不少,看起来油光水滑,走起路来圆乎乎的屁股在后面一摆一摆。 怪不得乔易夏之后再没托我送过吃的,看来这猫最近过得不错啊。不过,它是怎么做到在两周之内生活水平发生了这么大改善的? 那次月考之后,我开始收敛起自己吊儿郎当的态度,对成绩上心起来。 我又像初中那样,以各种借口跑去找边岩借书。边岩的字比以前的幼儿园字体改变了不少,虽说仍不能称为一手好字,但看起来圆圆的倒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19 。 他书上的记得东西不多,但明显进度很快,已经把老师没讲到的地方做了标记。 那天大课间我找他还书的时候,边岩正坐在窗边,胳膊肘撑在课桌上,歪着头认真看书,我见他们班零零落落坐着不多几个人,便没在门口喊他,径直走到他旁边,挡住了从窗户泻下来的阳光。 他抬起头,见是我,弯起嘴角朝着我笑:“怎么啦?” 我把书放到他桌角:“还你书。” “用完了?”他放下手里的笔把面前的书合上,胳膊举起来伸了个懒腰,睫毛交错地颤动着。 我把目光从他脸上收回来,落到桌子上那本书的书皮上,见不是我们平时用的课本,拿起来看了两眼:“奥赛?” 他趴到桌子上看我,点了点头说:“嗯,数学老师建议我试试,说参加自主招生会有优势。” 我随手翻了一页,各种分号跟号和字母公式,只看一眼就让我觉得头大。 天知道这些三角形和圆形组合起来怎么能搞出这么多幺蛾子。 我把书放下:“几月考试?” 他头埋在胳膊里,声音听起来闷闷地:“明年九月。” 他的头发在阳光下变成了很柔软的栗色,我没忍住,把手放到他头发上揉了两下,和看起来一样,软软的。 他直起身子倚着后面的桌子,脖子仰起来看着我笑,一脸傻气。 我盯着他仰起的脖子和上面微凸的喉结,一时间有些出神,直到他高高举起一只爪子在我眼前晃悠才回过神。 “想什么呢?”他懒洋洋地问我。 其实我想把手指插到他头发里,想俯下身亲他,想舔一下他微凸的喉结。但我咽了一下喉咙,匆忙在脑子里揪出一个念头:“呃……突然觉得你像咱们楼下那只猫。” “啊?”他看起来神色迷茫。 我慌不择路地掩饰刚刚的走神:“那个,咱们楼下那只猫,最近胖了不少……是吧?” “卢沛,”他仍仰着脖子,斜着眼睛看我,“你什么意思?” 我这才意识到前后两句连起来不太对劲:“啊?我不是说你胖了……” 他一只手摆出个八字,伸长了胳膊对着我,一只眼睛眯起来像要瞄准我,嘴角朝一边勾着。 我脑子里一炸,慌忙避开他的目光,撂下一句:“快上课了,我得赶紧回教室了。”便从他身边匆匆走了过去。 我边走边想,这阳光大概有毒,把边岩的每个动作和神情都映照得无比勾人,再在他旁边多待两分钟,我怕自己会忍不住俯下身亲他。 第12章 礼物 白昼一天比一天短,我们早晨出门的时间却一天比一天提前,常常我们骑着自行车去学校的路上,太阳还没露头。熹微的晨光下,我们呼出的一团团白气很快随风散去。 这年冬天下了几场大雪,厚厚的没过膝盖。每到这个时候,自行车就被我们彻底抛弃,方啸迈着两条长腿在最前面大刀阔斧地开路,我们几个则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走到公交站点。随手弯腰抓起一把雪团成一个球,互相打着雪仗,等待13路车的到来。 几场大雪过后,年关如期而至。在乡下陪爷爷奶奶过完年,回到城里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边岩。 我抬手敲了敲门,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还没听清,门从里面拉开了,是边岩他妈开的门。我摆出笑脸弯腰作揖:“边阿姨过年好。” 边阿姨笑眯眯地拉我进去,嘴里应着:“哎哎,沛沛真懂事。” 走进去才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老人,是边岩的爷爷奶奶,赶忙又弯腰和他们拜年:“爷爷奶奶过年好。” 边岩正在旁边坐着,眼睛笑得弯弯的朝我勾勾手掌:“卢沛,过来过来。” 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还没坐定,又被边岩爷爷一句话叫起来:“沛沛和岩岩现在谁长得高?站起来比比。” 我听到这话,赶忙站起来。边岩却坐得住,朝一旁撇撇嘴,从背后扯我衣服让我坐下。 其实他没我高。我这半年突飞猛进地往上窜了五厘米,已经一米七八,在班里排队的时候得靠后站。边岩也长个儿了,但势头没我猛,不紧不慢地,矮了我那么点。 不过他没坚持两分钟,还是扛不住爷爷奶奶的催促,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我俩背靠背站着,后脑勺贴着后脑勺,都扯着脖子想让自己看起来高点。 “还是沛沛高点,”边岩爷爷点头评价道,又拍了下他的背后:“岩岩得加把劲了。” 边岩转过身,摁着我肩膀朝上跳了一下,不服气地说:“我还长个儿呢!” 比完个子又被拉着比成绩,这下轮到我不自在了,挠着头发应付两个老人。 好不容易瞅着空,边岩撂下一句“爷爷,我俩还有题目得讨论”,拉着我就朝他房间跑。 我靠着门朝他龇牙咧嘴:“我天,比我爷爷奶奶还恐怖。” 他拉开书桌前面的椅子坐下来:“别理他们,随便应付两句就行了。” 他桌子上乱糟糟地摆着摊开的书,全是奥数,见我走过来,手忙脚乱地合上摞到一旁。 我坐在他床边,拿过一本随手翻着:“你要选理科吧?” “嗯,”他点头,又问我:“你呢?文科?” “大概吧,还没定。”我歪着身子躺倒在他床上,嬉皮笑脸地说:“你说我该选什么?听你的。” 他真歪着头认真分析起来:“你啊,语文和英语成绩好一些,平时乱七八糟瞎看的书也不少,选文科大概合适些。”顿了顿又说:“不过你选了文科,历史地理什么的,我就帮不了你了。” 我仰着头听他一句句往下说,听到这里,隐隐有些难过起来。 反正不管文科理科,我都没可能和边岩在一个班了,甚至连隔壁班都不可能了,他是要去实验班的,而我则要去艺术班,往后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我转移话题,随口和他东拉西扯,漫不经心地在他房间东张西望,见到墙角放着一个包装挺可爱的袋子,好奇地问:“哎?那是什么东西?” 我走过去弯下腰抓起一把:“饼干?能吃么?”拈起一个要往嘴里放。 他慌忙拉我胳膊阻止:“这是猫粮!” 猫粮?我皱眉不解:“你家养猫了?” “没……”他声音听起来有点虚:“楼下那猫,挺可怜的……” “哦,”我点点头,见他有点难以启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20 齿的样子,伸手推了一下他脑袋:“挺好一事儿,怎么说起来跟做贼心虚似的?” 他也没还手,坐在床边嘿嘿朝我笑,两条腿朝前伸着,看起来又细又长。 他一笑,眼睛弯弯的,像盛了满满一池月光。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他的笑,牵着我的嘴角也朝上扬起来。躺了好一阵没睡着,我从床上翻起来,摁亮灯,拉开抽屉拿出一叠钱。 这是我今年的压岁钱,有小一千。往年收了压岁钱都由我妈保管,今年上了高中,总算可以自己支配。 除了一直眼馋又买不起的颜料,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 不过现在,我突然有种强烈的想送给边岩什么东西的念头。 说起来从小到大,我还真没送过他什么东西,以前天天能黏在一起,发现喜欢他之后,却觉得和他之间的距离慢慢远了起来。 大概是长大了的缘故吧,心事总是堆积起来自己慢慢消化,因为渐渐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嚎啕大哭地发泄一通就能得到解决的。 这念头一直兜兜转转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才彻底尘埃落定,我决定送边岩一只钢笔。既可以每天被他握在手里,又能暗搓搓地提醒他我那点微不足道的优势。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几乎把市里的文具店逛了个遍。每周六下午我都要骑二十分钟的车去城北的一家画室学画画,从画室出来之后就沿着路边找文具店,一家一家进去挑,可眼看着一个月过去了也没什么成果。 那天从画室出来之后,我骑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沿着路边朝前走,一树树樱花随风簌簌摇动,每年四月的路边都是这样暗香浮动。 一闪眼,看见一家网吧。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立刻两手刹住车,弯腰上了车锁,一路小跑着进去。 眼花缭乱的网页晃得我头晕,一下一下点着鼠标,一步一步注册、登陆,就这样半知半解地完成了第一次网购。还懵里懵懂地跑去银行办了第一张银行卡,又胆大包天地把钱打到了卖家给的账户里。 等了十几天,这支据说德国制造、在图片上看起来很美貌的钢笔才跨越了几个城市送到了小镇的邮局里。 拆开包装之后,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对着这钢笔左看右看,磨砂的笔管泛着哑光,摸起来手感像极了边岩光滑的脸颊。 抑制住那种要立马献宝的冲动,我心里暗暗盘算着,等到六月边岩过生日的时候再送给他,也不知这死小孩能不能感受到我的用心良苦。 那时候我坐在教室靠窗边的位置,时不时转头去看楼下的操场。有时候能看到方啸迈着两条长腿,二月春风似剪刀似的大步划过操场,有时候能看见刘杨侧过头和身边人谈论什么,一举一动都朝气蓬勃。 最期待的还是周三上午最后一节课,那是每周边岩他们班上体育课的时候。我看着他和同班同学笑得一脸没心没肺,有时候意气风发地跳起来投篮,投不中就弯下腰,两手撑着膝盖抬起头笑。他在班里很受欢迎,总有人在旁边陪他一起笑。 我的速写本上一页页画满了边岩,跳起来投篮的,撑着膝盖抬起头笑的,风吹起额发恣意在操场上奔跑的,胳膊撑着脸颊歪斜着身子看书的。 画室老师总夸我人物画得好,大概边岩要占一大半功劳,他总轻而易举地激起我动笔的欲望。 我喜欢在他脸上描摹出光影的变幻,一笔一划都流淌着道不尽的美好。 五月暮春的时候,方啸终于开始实施他追女孩计划的第一步——写情书。我们三个狗头军师凑在他身后,唯恐天下不乱地出馊主意。 “后面再加段情诗,显得你多有文化。” “对,来段英文的,用花体字写。”刘杨应和着。 “这个逼装得可以打满分!” 我们仨笑成一团。 方啸急得抓耳挠腮,一把抓过我:“卢沛你来写!” 我被他拽到凳子上坐着,老神在在地手上转着笔:“猴子,我是可以写,可我要是写了,那显得你多没诚意啊,万一姑娘以后看上了我,你说我是收了还是拒了?” 边岩抓过笔跃跃欲试:“猴子,他不写我来帮你写!” 方啸一把夺过笔:“你那破字还不如我呢,别添乱。” 最后还是方啸自己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地写,小学生似的。 我看看一本正经写字的方啸,再看看旁边一脸认真看着他落笔的边岩,他的目光直直盯着划过纸的笔尖,神情十分专注,仔细看看,似乎还有一丝羡慕。 这念头一出,又立刻在脑中被我否定了:怎么可能呢?喜欢边岩的人那么多,那次我去他们班找他时,他还手忙脚乱地把一个信封往桌洞里塞,他会羡慕这么笨拙地写着情书的方啸? 总算盼到六月,我费尽心思买到的钢笔终于可以送出手。 自顾自练了一上午,琢磨着自己的措词:边岩,这是给你挑的生日礼物,打开看看。 刚说完就开始自我否定:不行不行,这怎么跟演电视剧似的。 又换了一种表达:边岩,你快过生日了吧?给你买了支钢笔,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刚说完又自言自语:还是不行,怎么那么不自然呢? 越折腾越觉得奇怪,索性把包装都拆开,光秃秃抓着一支笔就上楼敲他的门。 他正穿着睡衣,胸口印着一只毛茸茸的熊猫,看着可乖。 我嘿嘿朝他笑得一脸不自然,他一脸警惕地看我:“卢沛,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啊?”我一愣,反应过来,赶忙收起表情,故作正经地清了两下嗓子:“我来视察,叠被子了么边牙牙同志?” 他“切”了一声,从我背后扑过来,勒着我脖子让我拖着他走。 我艰难地拖着他走到书桌旁边,见他正在写作业,拿起来看了两眼:“我说边牙牙同志,你这字写得也太有碍观瞻了吧。” 他从我身后探过头,大言不惭:“我这叫有个人风格!” 我手里的笔举到他面前转了两圈,他一只爪子从我脖子上拿开,抓过笔打开笔帽打量着:“哎?钢笔?” “是啊,”我接过笔,拿过一张草稿纸,俯下身子在上面笔走龙蛇地写了“边牙牙”三个大字,拿笔敲了一下他头顶:“送你了,督促你练字。” 他眨了两下眼,接过笔看看,又抬头看看我,不相信似的:“送、送我了?” “是不是不敢相信哥对你这么好?”我故作镇定地揽他脖子。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21 他侧过脸看我,离我那么近,呼吸都扑到我脸上。 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拿过笔在纸上瞎划拉:“唉,还不是看你字太丑,给你找个练字的理由。” 他微微睁大眼睛看我,语气听起来不太确定:“生日礼物吗?” “啊,”我装作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拿手蹭两下鼻梁找借口:“我妈让我早点下去,我得走了。” “哦,好啊。”他难得地懵懵懂懂。 我故作镇定地走到门口,门一合上,几乎是落荒而逃地下了楼。 一开门,我妈正拖地,见我一脸慌乱,抬头问我:“又出去捣什么乱了?” “没捣乱!”我撂下几个字就往自己房间里钻,扑到床上把脸埋到枕头里,脑子里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之前和边岩说过的那句话:“挺好一事儿,怎么弄得跟做贼心虚似的?” 第13章 高二 钢笔送出手之后,我开始有意识地观察边岩手里拿的笔。然而一直等到期中考试,我也没见那花了几个月心思的钢笔出现在他手里。他还是总攥着普通的水笔,透明的笔管,每次看见都高低不一的笔芯,好像那支我寄予厚望的钢笔根本没存在过一般。 是不喜欢吗?还是用不惯?我盯着自己手里的笔想,或许我该送他一盒普通的水笔,毕竟钢笔水灌起来太麻烦了。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每个人手里都拿到了一张文理分科志愿书,填完这张志愿书,高一彻底划上了句号。在“文科”后面打了个潇洒的对勾,我毫不留恋地在心里和物化生说了声拜拜,然后投入了暑假的怀抱。 然而没过几天四体不勤的日子,我又开始了和数学打交道的日子——我妈给我报了附近的高中数学辅导班。于是我过上了一三五上午和刘杨方啸他俩一起提高数学觉悟,二四六下午去画室培养美术情操的日子。连边岩也报了新东方的高中英语班,我们四个再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天天连体婴儿似的在泥地里打滚了。 好在假期的时间安排不像上学时那么紧张,每天傍晚太阳下山、地面不太烤炙的时候,我们四个总凑在楼前的篮球场上瞎打一通。 常常是我和边岩一组,刘杨和方啸一组。我们组总输,不光因为方啸人高腿长,随便伸一下胳膊就能摸到篮筐,还因为边牙牙同学虽然投篮姿势帅得堪比流川枫,但不是打到篮筐就是连篮筐也碰不着,命中率低得可怜——我怀疑这家伙死要好看,根本顾不得准头。 所以任凭我再怎么力挽狂澜,我们组总是输得很惨。按说他和方啸一组才有利于我们篮球四人组的可持续发展,奈何边牙牙同学致力于拖我后腿,说什么也不肯换组,理由是和方啸待在一起会显得他很衰。 ——拜托,和我这样玉树临风的运动健将在一起难道不会衬得你更衰吗?! 不过话虽如此,我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投篮的动作的确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天知道这家伙为什么每次跳起来都能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截白得发光的肚皮。 大概我该送他几件大号的t恤,这样就能止住我的胡想八想和忍不住乱瞟的眼神。 我开始把他掀起的t恤和裸露的肚皮画在纸上,勾出一截流畅好看的腰线,在靠近裤腰的地方描出若隐若现的肚脐。他跳起来时被气流带起的t恤在我脑中越掀越高,一直延伸到我梦里。 不过,令人不太愉快的是,在傍晚打球的时候总有一群吃过晚饭后无所事事的邻居对我们评头论足。 暑假快结束的一天傍晚,我们四个又两两分组地对峙起来。 那天我球感极好,每投必中,三分球一个接着一个,在边岩面前出尽风头,终于带着他体会一把胜利的滋味。 方啸万分不服:“你小子今天怎么突然火力这么猛?” 我抬手抹了把汗,觉得自己流川枫附体:“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啊,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哥有多厉害!” 方啸拿手拍着球夸张地指着我大笑:“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不!” “等着!”我拿手指指他,一边走到一旁喝水。 边岩正拿起矿泉水瓶咕嘟咕嘟灌了几口,见我走过去,伸手把瓶子递给我,我接过来仰起脖子对着瓶口往嘴里灌,脸上微微发烫,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念头:“这算间接接吻吧?” 好在刚刚又跑又跳,每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谁也看不出谁脸红。 放下矿泉水瓶又开始了新一轮对峙,我越过刘杨运球,朝边岩喊:“牙牙接着!”胳膊高高举过头顶,把球朝他扔了过去。 他不知在想什么,居然头一偏,躲了一下,球远远地砸了过去。 “……”搞什么,我又不是想打他! 我跑过去,手在他额前轻推一把:“想什么呢!” “啊?走神了……”他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抬手蹭蹭被我推过的地方。 我看他一眼,他白皙的脸上透着红,额角渗出汗珠,被夕阳照着,好像在发光。 我勾住他脖子把他倒着往后拖:“走,跟哥捡球去!” 他一矮身,居然绕了过去,走过去倚着旁边的石阶,又拿起矿泉水瓶,边拧边说:“热死了,你自己去。” 我无奈地笑笑,只好自己冲着家属楼跑过去。 楼下有一群大妈搬着板凳凑在一起,手里的蒲扇一下下扇着,走近才听见她们正小声嘀咕什么,我的耳朵瞬间敏感地揪住了和边岩有关的内容:一个声音说:“老边家那孩子学习挺好的。” 另一个声音马上接住:“平时学习好没用,说不定高考就发挥失常,好学生身上的这种事太多了……况且现在才高一,谁说得准。” “那个乔什么夏的,不也听说成绩不错,那又有什么用?他妈还不是人家姘头。”声音更低得鬼鬼祟祟:“……我上次又看见她和那男的从楼道里出来,那车保不准就是那男人给的,听说不光她自己卖,她儿子也……” 正说话那人发觉我靠近,猛然住了嘴,回过头对我笑道:“沛沛啊,你妈在家忙什么呢?” 我弯腰捡起球,没好气地冷冰冰说到:“我妈忙着呢,没空跟你们似的在背后说人闲话。” 往前走了两步,没忍住又回头补了一句:“还真不劳你们费心,边岩是要保送的,没机会体验到你们嘴里的发挥失常了。” 说完就回头走,没搭理背后一群人是什么表情。 刚刚吹进耳边的几句话顿时让我没了继续打球的兴致:这群人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22 ,是不是就见不得别人好? 走过去,他们仨大概发现我脸色不对,凑上来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事。” 刘杨过来拍我肩膀:“是不是那群人又说什么闲话了?我上次捡球的时候也听到了。” 方啸接过球:“她们上次还说我跟我爸似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呢,我差点没把球扔那人脸上。这次又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我倚着石阶,含糊说道:“说了些乔易夏的事。” 乔易夏的妈妈在我们大院流言很多,我这话一出,他们仨都不做声了。 过了一会儿,方啸才说:“下次听见直接呛回去,对这种人没必要客气。” 天色渐渐暗下来,坐在石阶上吹着风聊了会儿天,我们几个开始往家走。进了楼道,只剩我和边岩的时候,他有些犹豫地问我:“今天那些人……说乔易夏什么了?” “嗨,没什么,”我觉得那些话听起来恶心,不想脏了边岩的耳朵,敷衍道:“就是那些事呗。” 他点点头,没再多问。可能是打球打累了,他晚上吹风的时候话比往常少了很多。 我想起晚上听到的那些话,握了握拳头,一股火气又顶上来:如果那些人说了边岩什么,我大概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 暑假这段时间,我常常能看见乔易夏来喂猫,大概是之前托我帮了忙的缘故,再见到我的时候,他不再表现地那么冷淡,而是会和我点点头打个招呼。 我越来越觉得乔易夏不像看起来那么冷若冰霜,甚至他可能是个内心挺柔软的人,毕竟身在学校却关心着流浪猫的人,不会多冷漠的吧。 有一次在学校的操场上打篮球,休息的时候崔放和我开玩笑:“你上次说乔易夏不食人间烟火,这评价太精准了。” “是吧?”我笑道。 “他从小就这样?” “啊,”我点头,想想又回忆着补充道:“不过他和他妈搬过来的时候我们都八、九岁了吧,也不太小了。” 他接着又问了我些关于乔易夏的事情,但我和他接触得并不太多,很多问题也只能诚实地摇头说不清楚。 我总觉得乔易夏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无意参与我们的世界,我们也没办法靠近他的世界。 再开学时,我们高二了。 我这时才意识到高中时间过得会有多快,毕竟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 原来“白驹过隙”这个常常在作文中出现的词并不只是说着玩玩而已。 开学的那天,所有学生都被拉到操场上举行一年一度的学年大会。 这是个有人欢喜有人愁的日子,因为学校会把每个学生高一整个学年的所有考试成绩累加起来,算成一个总的级部排名,在大会上根据这个残酷的排名来分班。 对于艺术生来说,这个排名可能只能产生短暂的心里震慑,但对于其他学生来说,却会关系到他们后两年的分班情况。 偌大的操场人头攒动,每个人都是汗津津的,焦急地等着公布自己的班级。 边岩的名字在第二个喊出,这意味着他整个学年的成绩排到了全校第二。 没人再交头接耳地议论边岩是谁,因为几次的数学满分已经让他在整个高一级部出尽风头,当他走出队列的时候,大家只是仰着脖子一脸羡慕地看过去。 我只是微垂着头,因为不喜欢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他,那会让我生出一种怎样都追赶不上他的感觉。喜欢边岩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因为他在我眼中是那么光芒四射,不过好在我甘之如饴,无望又充满希望。 前五十名的理科生被分在一个班,学校给这个班取了个听起来牛逼闪闪的名字:诺贝尔班。 说起来有些羞耻,在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月里,我曾经真的幼稚又诚惶诚恐地以为,有一天边岩真的会走上颁奖台,捧着金光闪闪的诺贝尔奖杯,站在我只能仰望的高度,而我大概只能拥有一段平淡无奇、与他截然不同的人生。 不过后来边岩告诉我,有那么一段时光,他也曾天真地以为我会得个徐悲鸿奖之类的奖项,把只能拼命刷题的他远远抛在另一条路上。说这话的时候他把脸埋在被子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一会儿止住笑,从被子里抬起微微涨红的脸看我,好像在想什么。 我揉他头发:“怎么了?” 他歪着头:“哎卢沛,真的有徐悲鸿奖么?” 第14章 住宿 学年大会进行了将近一上午才结束,方啸和我毫无意外地分别被分到体育班和美术班,刘杨则被分到介于诺贝尔班和普通班之间的宏志班。 这是个无惊无喜的分班结果,只是这次分班之后,我和边岩两班之间的距离远了起来:他们班在五楼最东边,我们班则在五楼最西边。好在还是同一楼层,偶尔串串班也还算方便,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进入美术班之后,学习氛围明显不像之前的班级里那么紧张压抑了,成绩单上我的名字前面也不再压着黑漆漆的一长摞名字,我又从中下游变成了中上游。根据往年八中的升学情况来看,这个成绩进入当地美院绰绰有余,能不能进y美和a 大就得看自己的造化了。 相应地,班里的专业氛围也逐渐浓厚起来,学校专门给美术班在隔壁安排了一间画室,课间大家讨论的话题也逐渐从各种数学物理题转为颜料、质感、明暗、构图等美术词汇。 崔放和我分在一个班,高一一年下午自习课的篮球时光让我俩已经相当熟稔,成了勾肩搭背的好哥们。不过直到进了一个班之后,我才从周围同学的闲聊中得知,崔放他爸是当地美院的教授和b市美术协会的会长。 也难怪他的画里总透着一股灵气,一眼就能看出和其他应试产物的不同。 然而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美术班的氛围,开学两个周后,边岩就带过来一个把我打蔫了的消息:诺贝尔班全班学生都要求住校。 “啊?”我拉了拉挎在肩上的书包带,张口结舌:“都、都得住啊?” 边岩撇着嘴点点头,看起来明显不太乐意:“下周就得搬过来了。” “什么破规定啊……这不是自愿的么?”我不自觉抱怨道。 “对啊,还是从教师宿舍楼里腾出了几间宿舍,”他把自行车赶出来,一条腿跨过去:“想想就会被憋死!” “不然我也一起住宿好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又被边岩这句话打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23 地鼠一样迅速打了回去:教师宿舍楼?! ……还是算了,怎么着也住不到一块去。 星期一一大早,边岩来敲我家的门,我正刷牙,满嘴泡沫地探出头:“这么早啊?” “卢沛,”他抓着门框喊,“一会儿我爸送我,得带点被褥什么的,你们先走吧,别等我了。” 我愣了一下:“不一起走了?” “嗯,等到了学校再找你吧,”他抓抓头发,抿了下嘴唇,“你快洗漱吧,别迟到了,我上去了。” “哦。”我忘了自己正刷牙,下意识拿手抹了下嘴唇,抹了一手背的泡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一嘴泡沫。 扑着冷水洗脸的时候,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以后每天早晨的四人行就要变成三人行了。 少了那个我每骑一段路都得回头看看有没有走丢的边岩。 冒冒失失地收拾好书包,下楼的时候总觉得心里空落落地少了些什么。闷着头一路往前骑,胡思乱想着,骑到红绿灯的时候习惯性地回头看,又随即反应过来后面再不可能跟上那个额发被风撩起的少年。 从幼儿园开始就一起上学的习惯,终于得改掉了。 到底还是长大了啊,怎么可能什么东西都一成不变呢? 刘杨和方啸的班级在一二楼,道了别,我慢吞吞朝上爬着楼梯。刚拐上四楼,身后传来急急的脚步声,像在追着什么,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只胳膊搭到我肩膀上,熟悉的声音传到耳朵里:“走这么慢,没吃饱啊?” 心里的积郁好像一下子被冲开了似的,眼睛里全是惊喜,转过头看他:“这么快就到了?” “见你们走在前面,把我好一通追!”边岩挂在我肩膀上气喘吁吁,“可算追上了!” “你喊一声不就得了。”我盯着他校服下起伏的胸膛,嘴角勾起来。 “喊了,你没听到,”他胳膊肘搭在我肩膀上,大半重量压在我身上,脸转朝我说,“对了卢沛,中午来帮我收拾下宿舍吧,东西都堆在床上,我爸要上班,我就先让他走了。” “那还用说?”我把视线从地面转到他脸上,“吃完饭我和你一起去。” 他大力点点头,可能是跑得喉咙发干,他费力咽了一下,朝我挥挥手:“那我先去教室了,中午你来我们班门口等我。” 五楼的文科班传来嗡嗡的背书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听起来像持续不断的闷雷,门口有班主任在找学生谈话,学生垂头背手,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耳朵里去。 从敞开的门口看进去,每个人的前面都堆着厚厚一摞书,有些整整齐齐,有些摇摇欲坠。 课本啊,习题啊,雪花一样的试卷啊。 中午和刘杨方啸一起在食堂吃完午饭,我随边岩一起到了他们宿舍。 宿舍是八人间,有三个家长在收拾床铺,几个学生则坐在床上闲聊,见我们进去,都和边岩打了招呼。 我跟在他后面,也一一点头,这些人都是以前各个班里的尖子生,我一个都不认识。 “我的铺位在这,”边岩走在我前面,指指靠窗位置的下铺,坐下来拍拍旁边:“先坐会儿再收拾。” 我走过去坐他旁边,抬头四处打量着,这宿舍挺宽敞,还给配了空调。 “边岩,这是你高一同学吗?”坐在对面的男生把盒饭带到了宿舍,这时正弯着腰往嘴里扒拉着。 我刚要摇头说话,边岩就把胳膊伸过来搭在我另一边肩膀上:“我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和他笑笑:“你好,我叫卢沛。” “我叫江任,”那男生也和我笑笑,“你是几班的?” “美术班。” 那男生点点头,看我一眼,没再说话,低下头继续扒拉着盒饭。 “他画画特别厉害,”停了几秒,边岩才接上话,“市里得过奖的,是吧卢沛?” “啊?”我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个,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好像是。” 那男生又抬头看我一眼,笑了一下。 “什么叫好像是?我记得你得过好几次啊。”边岩转过头看我,目光意味不明。 “都过去式了……提这个干嘛,”我站起来把卷在一起的褥子打开,揉了下他的头发,“快快快,起来收拾吧。” 他的手冷不防伸过来,在我脖子后捏了一下,我下意识往后一缩,转头看向他,他朝我撇嘴,神情看起来颇为不满。 我摆出个疑问的表情,他却不理我了,在一旁和我一起收拾起来。 过一会儿,宿舍人都走光了,边岩突然开口:“卢沛,你是致力于拆我台是不?” “怎么了?”我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那个黄任,最看不起人了,”收拾了差不多,他坐下来面朝我,伸出一只手朝上指了指,“我上铺最后一名进诺贝尔班的,天天被他明里暗里鄙视。” 我无语:“……那我岂不是要被他鄙视死了。” “对啊!”他伸出一只手捏我脖子,激动道:“所以我刚刚才替你说话,你还拆我台!” “啊呀……没事儿,”我不太在乎,“多鄙视鄙视就习惯了。” “哎呀卢沛!”他气呼呼瞪我,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床铺都收拾好,我躺在他枕头上,垂着眼睛看着坐在床那边的边岩,嬉皮笑脸地说:“术业有专攻嘛,你们这宿舍一个个全是学霸,我要比成绩的话,都不好意思进这个门。”往旁边挪挪,抬手拍拍旁边的空地,“来来来牙牙,不气了啊,过来陪爷一起睡。” “嘶……”他被我气得往后倒吸一口气,伸手往我肚子上来了一拳:“你身边就是最大的学霸,怵他们干什么!” 我揉揉被他捣过的地方,也不还手,笑嘻嘻看着他。 “笑什么笑!”他可能被我笑得不好意思,装得一本正经:“我说得不对吗?!” “哎,对对对,”我看着他这表情,忍不住又笑了一会儿,在他的瞪视下才慢慢停下来,仰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寝室:“大家怎么都不回来睡觉啊?” “去那边自习室学习了吧。”他朝一旁指了指。 我咋舌:“这也太拼了吧。”说完又想起什么,有些紧张地问边岩:“我在这待这么久,会不会耽误你学习啊?” “没事啊,”他脸转过去对着对面的床铺,“你再多陪我一会儿啊,不想学习。” 他这话说得暧昧,听得我一愣。可他一直不转过头,让我看看他说这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24 话时的神情,到底有没有掺杂一点无可言说的喜欢。 大中午,炽热的阳光把空荡荡的宿舍照得明亮如洗,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刷刷作响。 心跳陡然失了节奏,在狭窄的胸膛里横冲乱撞,脉搏突突跳着,就要喘不过气来。 静默无言中,慌里慌张地从脑子里随便扯过点什么掩饰自己没出息的尴尬:“你们宿舍还有谁来着……啊对,乔易夏……他也在诺贝尔班吧?他不在你们宿舍?” 他一时没说话,怔怔地看着对床,过一会儿才转过头看我,瞳孔在阳光下显出很淡的颜色,我怂得不敢和他对视,眼睛胡乱瞟着,最后落在天花板上。 “不在,”半饷他才开口,紧跟着咽喉咙的声音,“他在隔壁宿舍。” 声音像是从炙热滚烫的夏天浸到了冰冷刺骨的冬天。 糊里糊涂不知怎么出了宿舍楼,太阳穴有如重锤,突突跳着,脑子的想法像胡乱纠缠到一起又牵扯不开的毛线团:“边岩他……有没有可能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第15章 误会 这个念头在我脑中不断升温沸腾,记忆中那些微不足道的琐事全都像咕嘟嘟冒出的气泡一般,一个个轻轻炸裂开来。 边岩曾经对我的那些好再鲜明不过地浮现出来:不厌其烦地给我讲题,无可奈何地借我作业,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总不忘下楼端我一份,每年我过生日的那天都会和我说生日快乐——虽然那语调听起来总有些淡淡的漫不经心,可能够准确地在一年365天里把这平淡无奇的一天牢牢记住,也算上心了不是? 我就这样在脑子里翻腾着陈年旧事,忍不住从心底高兴起来。这种情绪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上数学课、老师让前后桌四人一组讨论试卷的时候。 我耳边响着周围持续不断的嗡嗡讨论声,偶尔点头表示一下赞同,其实心思全然不在试卷上。 待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小组其他三人全都停住了嘴,一脸好笑又探究地看着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不知什么时候翘了起来,赶忙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收起脸上的笑意,手里的笔在试卷上点了两下,欲盖弥彰地催促道:“接着讲啊,我听着呢。” “卢沛,你有什么好笑的事啊?讲出来大家乐呵乐呵,都是身处水深火热的题海里的难兄难弟,好意思藏着掖着吗!”坐在我斜后方的许易典半开玩笑地和我说。 “我看不像,”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同桌方婧捏着下巴装模作样地分析道:“卢沛刚刚这表情,典型一副少男怀春的模样,”她拿笔敲敲试卷,眯着眼睛看向我,摆出一副逼供的表情:“说,是不是谈恋爱了!” 少男怀春?想到自己刚刚的样子被这四个字形容,我整个人如被雷劈,恨不能一弯腰钻进桌洞里。 天知道我刚刚发愣的时候究竟是一副什么鬼样子。 好在数学老师实时地打断了全班的讨论,把我从这阵窘迫中解救出来。 可饶是如此,我身边这个深谙娱乐圈各种风流秘事、八卦情史的同桌还是没放过我。 “是谁啊?”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我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进展到哪一步了?牵手了吗?” “不会都接吻了吧?效率这么高?” 我被她这噼里啪啦一连串的问题缠了两个课间,见她越问越不像话,又实在脱不开身,只能在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硬着头皮临时编了个借口:“唉,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他之前喜欢一个女孩,不知怎么以为那女孩也喜欢她,结果自作多情了好长一段时间,最近才发现那女孩完全对他没意思,闹了个大乌龙。我是想起他那些糗事才忍不住笑的,你想到哪去了?” 她听我讲完,哦了一声,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果真没再缠着我问东问西。 看来“我有一个朋友”这个句式,真的是从古至今屡试不爽、老少咸宜的一个句式啊。 我见她拿笔抵着嘴唇,似乎还在回想我刚刚说的话,忍不住起了个念头,脑子还没想清楚,一个问句已经脱口而出:“你说是不是这种‘以为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的念头,通常都是错觉啊?” 她斜着眼睛,侧过头看我一眼,没多做考虑地回答道:“对啊,八成都是呗。自作多情这个词不就是这么来的?” 这句话顿时像盆冰水,哗啦一下泼向了我脑子里沸腾了一下午的那锅粥,那些翻腾起来的气泡瞬间平息下来,所有的纠结都指向最后一个念头: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你仔细想想,你所以为的他对你做的那些独一无二的事情,是不是也对别人做过?”她大概见我不作声了,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是不是也对别人做过? 给刘杨耐心地讲过题?把作业借给方啸?有好吃的常常我们四个凑一起分享?至于记得生日这回事……好像也可以用我俩的生日都在二号,不过是中间差了五个月来解释。 我瞬间整个人都蔫了。 “不会吧卢沛?你还玩暗恋这套啊?”我同桌方婧大概察觉到我神色有异,把脸凑过来一脸惊异地问我。 “都说了是我的一个朋友,别自己乱发散啊。”我轻描淡写地敷衍道,有些心烦意乱。 “好吧,”她又看了我两眼,似乎是欲言又止地说,“有情况及时跟我汇报啊。”然后才终于转过头去整理错题。 都是错觉吗?那中午边岩那句激起我这一切想法的话呢? 我微蹙着眉,企图在脑子里还原当时的场景:明晃晃的阳光,空荡荡的寝室,安静坐在床边的边岩是用怎样的语气说出那句“你再多陪我一会儿”的? 可我好像想不起来了,像即将大功告成的拼图,直到最后却发现独独少了中间的最重要的那块。怅然若失。 我心存侥幸地对这句话做阅读理解:“陪”这个字,我们男生之间平时是不太说的,因为这个字似乎带了那么点依恋和不舍的意味,说出来总让人觉得有些微妙,甚至带着些示弱的意味。 笔尖在纸上漫无目的地划拉着,我想着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忍不住自嘲起来:要是我有这个精神头对语文试卷上的古诗词做分析,也不用天天担心能不能和边岩去一个城市上大学了。 习题册上的题目对我来说成了意义不明的乱码,各种混乱的想法牵着我的情绪摇摆不定,前一秒觉得边岩说不定确实也对我有想法,后一秒又觉得自己肯定是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25 在自作多情。 我索性站起来,大步走到卫生间里用凉水洗了把脸,希望借此让自己平静下来。 走出卫生间,一拐弯,遥遥地看见走廊那头,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照进来,像散发着魔力的潘多拉魔盒一样,鬼使神差地牵着我的脚步往那头走。 走到诺班后门,我这才猛然清醒过来,刚刚那十几米的距离不知是怎样一步步迈过来的,好像受了什么蛊惑一样。 我调转脚步想回教室,走了没两步,又退回来,身子斜斜地侧着,想从后门偷偷看边岩一眼。 他仍坐在靠窗户那列中间的位置,但这次却没像往常那样板着腰背认真看书,而是歪斜着身子趴在一侧的胳膊上,脸朝向斜前方的位置,神情看起来无比专注,像在深思什么。 他在看什么?我忍不住微微朝前挪了两步,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过去,视线却被门边挡住,形成了一个令人心焦的盲区。 诺班最近两个周都陆续去参加奥赛,这两天进行化学竞赛初赛,班里的人少了一小半,座位稀稀落落地空着,每个人都埋头于眼前的题目,谁也无暇顾及他人。 我回忆着他们班的座位安排,除了乔易夏,怎么也想不起那个区域坐了其他哪些同学。 往我们班教室走的时候,我暗自推测,边岩应该不会是在看乔易夏的:他喜欢女生啊,曾经一起看小黄片的经历足以证明这点。那他是在看那片区域的某个女生? 我回想着他刚刚的神情,很专注,又似乎不太开心的模样。 老实说,即便从小一起长大,我也很少见到边岩不开心的样子。他这人情绪散得快,就算有什么事情不太遂心,转眼就被其他事情吸引去了注意力。再加上那张清秀好看的脸,要是放在古代,也算得上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小公子了。 能让他不开心的人或事,对他来说一定再重要不过了吧。 那片被门框挡住的盲区引得我心急如焚,我把书合上堆到一边,只待放学铃一打,就能迅速冲到诺班前门看个明白。 那种焦躁的情绪在这不长的二十分钟的等待里,被一点点放大,让我几乎坐立不安起来。我盯着墙上的挂钟,心焦地数着秒数,在分针指到三十七,班里的谈话声渐起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从座位上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边岩他们班门口。 这次我有了等他的正当理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到前门,但我靠近了才发现,就在刚刚那对我来说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的二十分钟里,边岩根本就没变过姿势,甚至视线也没挪动一下,仍是略显呆怔而又专注地看着斜前方的位置。 那视线可真像奔着乔易夏去的,我大致看了下那片区域,默默在心里嘀咕了一声。觉得不太可能,又在脑子里描摹着方位,仔细揣测了一下。 不对,我脑子里警铃大作,他好像就是在看乔易夏。而且现在视线无阻之后,我才发现乔易夏前后左右的座位空了大半,剩下那两三个可能的目光落脚点,看起来明显不太符合边岩的审美。 我正沉浸在这种不找边际的推理当中,下课铃响了。 一直都处于我视线之中的边岩这时像被突然响起的铃声唤醒,抬手揉了揉眼睛,把目光收了回来。 他直起腰,又撑着下巴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抬起头,似乎想看看墙上的挂钟。他头一偏,和我的目光撞个正着。似乎是被我这种观察珍奇动物的目光看得怔了一下,他眨了眨眼,弯起眼角对着我笑一下,又张嘴做了个“等会儿”的口型。 他脸上刚刚那种不太开心的表情转瞬间消散,似乎一切全都是我的幻觉。 没过一会儿,他从教室里跑出来,睁大眼睛往我背后看:“卢沛,你怎么没背书包啊?”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留下来上晚自习比较好,”我抓抓头发,心口不一地撒着谎,“回去之后就没人把作业借我抄了,那得多痛苦啊?” 他好笑地看我一眼,拳头握起来,往我前胸锤了一下:“出息吧你。”神情看上去却比刚刚生动了不少。 并肩往食堂走着的时候,他又说:“留下来上晚自习也挺好的,起码有学习的氛围,就不像一个人在家那么容易松懈了。” “嗯,是啊。”我配合地点点头。 其实我只是想和他多待一会儿而已,想和他一起并肩走过教室到食堂这短短的一段路程,一起面对面吃完食堂里那有些难以下咽的饭菜,有时候遇到不会的题目还能恬不知耻地拿去问他。 边岩讲题目的时候是他最耐心温柔的时刻,他总是讲几个步骤就停下来问:“我这样讲可以吗?”“我讲得明白吗?”而不是“我这样讲你能听懂吗?” 好像即使我听不懂,问题也全在于他而不是我。 我贪恋他这为数不多的温柔时刻,也贪恋能在讲题的间隙偷偷地近距离观察他。他睫毛轻颤的时候,好像一下下轻扫过我的心尖处。 这种漫不经心的撩人偏偏最令人心折。 “对了,明后两天我们要去省实验参加数学竞赛。”吃到中间,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咬着筷子和我说。 我点点头:“好好考啊,”趁机把盘子里唯一一块带肉的排骨夹到他碗里,顺竿爬地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多吃点好的,补补脑。” “也不知道是谁更需要补补脑。”他撇撇嘴,看我一眼,还是夹起那块排骨来咬了一口,又垂眼笑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我嬉皮笑脸,嘿嘿笑道:“我以后慢慢补也来得及,你这是应急……”正说着,抬眼看到崔放打了饭,正端着餐盘往我们这边走。 快要走到我们这桌的时候,他突然像是瞟到什么,脚步一停,把餐盘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我下意识往那桌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随即顿住:乔易夏正一个人坐在那,微垂着头安静地吃饭。见到崔放坐过去,他把头抬起来,似乎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就是这个背影,让边岩专注地看了足足半个小时,我心里暗忖,乔易夏长得好看是不争的事实,不过能好看到让边岩一动不动地看了那么久……在看着这个背影的时候,边岩心里在想什么呢? “你看什么呢?”边岩一脸疑惑地顺着我的视线回过头,看了那背影几秒钟,才慢慢转过头来,低头往嘴里塞了两口米饭,咽下去说:“乔易夏也会去参加数学竞赛。” “……哦,”我心里挺不是滋味,五脏六腑都泡在打翻了的醋坛子里,食不甘味地僵硬说道:“那挺好的,可以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26 互相照应一下。” 他前一秒还在咀嚼的脸颊似乎顿了一下,不过只一眨眼的时间,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淡淡说道:“我会的,你放心吧。” 这欲盖弥彰的语气听得我顿时没了食欲。 坐回教室的时候,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呼出来,刚刚走的那一路,我呼吸都乱了频率,憋闷地喘不过气来。 下午那种隐隐的感觉逐渐显出了再清晰不过的轮廓,虽然千方百计地想当一只逃避的鸵鸟,有一种声音还是聒噪地在我耳边叫嚣:边岩,可能,也许,大概,真的,喜欢乔易夏。 我恨不能立刻跑到他面前,用胳膊紧紧卡住他的脖子,让他在我怀里一动都动弹不得,质问他:你是不是喜欢乔易夏?然后不管他的答案是什么,都斩钉截铁地大声说:你不准喜欢乔易夏。你必须喜欢我,因为我那么喜欢你。 可我不能啊。 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如果有人跑过来和我说:你不准喜欢边岩,你必须喜欢我,因为边岩不如我那么喜欢你。那我一定会把这人当作疯子,连理都不会理。 可悲的是我现在就是那个疯子,一厢情愿地想扭转别人的感情。 可感情这种东西,偏偏是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又怎么可能受别人控制呢? 第16章 八千米 在边岩参加数学物理竞赛的这几天里,学校开始张罗起开秋季运动会的事情。我们美术班女多男少,几乎每个男生都得包揽两三个项目。而崔放和我作为我们班唯二两个不那么“弱鸡”的男生,基本上就成了这次运动会的扛把子。 课间的时候,崔放拿着学校发的运动会项目安排表朝我走过来:“卢沛,我跳高拿个名次应该没问题,但是跳高和男子八千米这两个项目时间有冲突……哎,八千米你能跑下来吗?” 我乍一听感觉有点懵,凑过去看那张表,挠挠头发看着他,声音虚得很:“应该……能……吧?” 老实说如果在初中那会儿,让我赤膊上阵跑个马拉松什么的也不在话下,但自从上了高中,大部分时间我都坐在自己座位上,运动量少得可怜,好不容易浅浅成型的几块腹肌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这个时候问我有没有信心跑下八千米,我还真有点不敢托大。 崔放看起来对目前的状况也深有体会,手指屈起来摸了两下下巴:“你以前跑过吗?不然你去跳高,我跑八千米也行。” “跑过是跑过,但也隔了一两年了……”我想了想,握着拳在桌子上轻敲了两下,“算了,我跑吧,我跳高应该没你那么擅长。” “行,那就先这么定下来吧,”他在男子八千米那一栏的后面写上了我的名字,又直起身子:“再报一个项目吧,人数实在不够。” “三级跳还没有人是吗?”我顺着那一排项目看下来,指了其中一个,“那就这个吧。” “ok,”崔放做好标记,一只手落在我肩膀上拍了两下,“辛苦了哥们。” 就这样,我扛下了我们班运动会最艰巨的一个项目——男子八千米,这意味着下周五运动会的时候,我需要围着四百米的操场跑二十圈。 想想自从上了高中,我一共跑过的步可能还不够绕操场二十圈,我觉得这次运动会对我来说凶多吉少。 更令人头疼的一件事情是,运动会当天,边岩肯定会站在操场边一线围观我跑步,我可不想在他面前成为一只中途下场的弱鸡。 ……不过,如果跑完二十圈也没拿到名次,好像也好不到哪去,可能在他眼里还落得个不但弱鸡还逞强犯蠢的印象。 这死小孩在这方面可从来都是嘴毒得丝毫不留情面。 于是,为了在运动会这天不至于丢人丢到姥姥家,我做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决定——这一个半周抛弃自行车,每天来回跑步上学放学。 那天下午放学去停车场的路上我把这个决定告诉了方啸和刘杨,理由当然没说出口,只说怕到时候运动量太大,身体受不住。 “前几天新闻上还说有人因为跑步猝死,我还没活够呢!” “啊?卢沛,你们班是你跑八千米啊?”方啸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我突然反应过来,哀嚎着朝他喊,“你们不会是你跑吧!” 方啸可是市里的长跑冠军,跟他一起跑的话,我的脸会丢到太姥姥家。 “哦,本来不是,不过既然是你跑得话……”他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我可以申请和别的同学调换一下啊。” “哎呀我了个去,猴子,你还是我好哥们吗?”我赶忙上前搭着他的肩膀,摆出哥俩好的姿势,“咱们兄弟俩就不要自相残杀了成吗?你到时候就在旁边给我摇旗助威就行了好吗?”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苦大仇深,他没绷住,捂着肚子笑了好一阵,才勉强停下来边笑边说:“行行行……不过告诉你个不太好的消息,我们班要跑八千米的是闫磊。” ……闫磊! 这个消息果然不太好,闫磊和方啸一样,都是校队里的长跑运动员。当年在初中,基本上他们俩一出马,长跑项目的一二名就相当于被提前预定了。 ——唉,算了,妄想跑过八中体育班的人,我只能等下辈子投胎转世了,眼前这次运动会,我还是指望别丢脸丢得那么惨就行了。 当天晚上,估摸着从家里跑步到学校的时间,我把闹钟往前拨了一个小时。第二天早上五点半被闹铃吵醒的时候,透过窗帘缝隙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我差点没搞清楚状况一盖被子又蒙头睡过去。 好在我躺回去之前回头看了眼闹钟,猛然想起了昨晚做的重大决定,当下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 推开房间的门,家里静悄悄的,我爸妈还没起床。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把面包和牛奶热好,还笨手笨脚地煎了个形状丑陋的鸡蛋。等到我妈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喝完了最后一口牛奶。 我妈睡眼惺忪地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一脸太阳打西边出来的表情看着我:“沛沛,你是不是失眠了?” “没有啊,”我拿手背抹了下嘴,说出了昨晚想好的借口,“妈,最近两个周轮到我办板报,我得早点去学校。” “你这孩子,昨天晚上怎么不说啊?你吃饱了吗?” “饱了饱了,我还煎了个鸡蛋呢,多天才啊我,”我从房间里拿出书包,边换鞋边大言不惭,直起身来,“妈我走了啊。” “欸你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27 这孩子,天还没亮呢着什么急啊,今天降温穿秋裤了吗?” “——穿了!”我丢下两个字,匆匆忙忙地往楼下跑。 这年头,穿秋裤多不酷啊?!我可不想让边岩看到我穿秋裤的样子。 ——欸?不对啊,这几天好像都见不着边岩了。 ——那也坚决不穿! 走出楼道,冷风一吹,我打了个寒颤,这才意识到今天真的降温。 没事,跑跑就热了,我对自己这样说着,一边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往学校跑的时候,我才深切认识到自己的体能下降得有多厉害。从我们家到学校大概有二十里地,跑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气喘吁吁并且有点头晕脑胀。 不过这一路上,我倒是见证了天空从灰蒙蒙到天光大亮的转变,而且我觉得自己不穿秋裤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因为还没到学校,我已经跑出了一身热汗。 剩下的一半路程,我几乎是靠意念撑着跑下去的。每次我撑不住想走两步的时候,我就想起运动会那天可能发生的状况:“欸卢沛,别跑了,你看前面那么一大群人,你跑完了也没意义,还不如早点下来歇着。” “卢沛,你看看你累得呼哧带喘的,别跑了,自己找罪受,何必呢?” ——我可不想听到这些话从边岩嘴里说出来。 好不容易在七点之前跑到学校,走读的同学也差不多都刚刚才到。由于今天降温,刚到的同学都被外面的冷空气冻得缩手缩脚,只有我满头大汗,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冒着热气。 几个跟我熟的同学都一脸惊异地看着我这副模样,打趣道:“卢沛,这么冷的天,你是不是跑去蒸笼里蒸了一会儿啊?” 我跑得口干舌燥,咕嘟咕嘟往喉咙里灌水,大半瓶水灌下去才腾出嘴说一句:“哥这是积极响应教育部阳光少年的号召好吗?” 往后的几天里,我几乎都是在这种身体与心理的双重自我搏斗中度过的。不过比较欣慰的是,这样来回跑了几天之后,我明显觉得跑完这二十里地不像最开始时那么痛苦了,头晕脑胀的症状也慢慢不再出现。虽然跑到最后还是呼哧带喘,但明显不那么脚底发虚了。 看来我初中的那点底子还没全退化,这一个多周的训练也还是卓有成效的。 度过了开始几天的自我意念鼓励之后,我渐渐能在跑步的时候空出脑子想一些别的事情。尽管我也试着用路上这段时间背背古诗和单词,但我想得最多的还是边岩。 然后我把记忆里很多事情都挖了出来,一件一件地穿成了一条衔接流畅的时间线,慢慢搞清楚了边岩一直都喜欢乔易夏、只是我一直都没发现的这个事实。 比如为什么边岩会专门买了猫粮去喂楼下那只猫,比如为什么那天傍晚他听我说邻居在背后说乔易夏坏话的时候,心情瞬间就明显低沉了很多,比如为什么那天在宿舍,我一问起乔易夏怎么不和他在一个寝室,他的声音就迅速冷却下去。 我甚至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我才刚刚发现自己喜欢他,我下楼和乔易夏蹲了一会儿,一抬头却发现边岩正从拉开的窗户探出头往下看。而被我发现之后,他又迅速缩回了头。 唉,想到边岩就像我喜欢他一样、这么辛苦地喜欢着乔易夏,我的心情就低落地一塌糊涂。 甚至他可能比我更辛苦一点,因为乔易夏一向为人淡漠,不可能像我俩一样这么亲近。 这大概是唯一值得我庆幸的地方吧。而我的庆幸居然是建立在边岩更加艰辛的喜欢之上的,多讽刺。 想清楚这些之后,我开始考虑自己以后要怎么做。我是不可能不喜欢边岩的,就在我刚刚发现自己喜欢他那阵,我曾经努力尝试过不去喜欢他,但那段时间有多么纠结煎熬只有我自己知道。 而我也不可能直接去和他说我喜欢他,毕竟如果我冒冒失失地这样做了,很可能连现在这种亲近的关系就都毁于一旦了。我是相信边岩不会因为我喜欢他这件事情就故意疏远我的,可人的某些感情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啊,即使主观上不想疏远,这段友情也会慢慢不受控制地发生变质吧。 我情愿让这场暗恋梗在喉咙里、烂在肚子里,以兄弟的名义在他身边贪得无厌地多待一会儿,也不愿手起刀落给自己个痛快。 运动会开始的前两天,诺贝尔班参加竞赛的同学陆续回到班上。一大早,我从家里一路跑到学校,脸上的汗水都来不及擦就迫不急地往他们班门口跑,他也刚到,一抬头看见了我,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有这么热吗?”他伸出手,在我额头上抹了一把,看着泛着水光的手指头,一脸惊异地问我:“卢沛,你这到底是洗头了还是出汗了?” “……我自行车坏了,”我不想让他知道为了这次运动会我傻乎乎跑了这么久,有些窘迫地撒谎道:“一路跑过来的。” “那得跑多久啊?”他睁大了眼睛看我,眼珠墨黑,在长长的睫毛下泛着水光,“你怎么没坐公交车啊?” “……没等着。” 他一脸见鬼的表情:“你都有时间一路跑过来还不迟到,竟然没等着公交车?” “公交车可能……晚点了吧?”我有些底气不足。 哎,喜欢一个智商高的人就是这么辛苦,撒个谎都分分钟被戳穿。 ——不过也可能是我智商太低,撒个谎都圆不回来。 “哎呀……你这,你等等啊。”他说着,走回教室里朝前排的女生借了包纸巾。抽了一张出来。 我看着他往上抬了两下的手,以为他要给伸手给我擦汗,心里顿时一阵窃喜,但事实证明这只是我的错觉,他一把把纸巾塞到我手里:“自己擦擦汗。” “哦……”我一边嘿嘿笑着,一边胡乱擦了两下。 见到边岩的感觉可真好啊,就算知道他不喜欢我,可在他身边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从心底涌上一种开心的感觉。 为了运动会那天在边岩面前来个出人意料的一鸣惊人,我一直憋到了前一天晚上才告诉他我要跑八千米这件事情。 可话还没说出口,边岩就微皱着眉头说:“唉,学校太不通人性了,明明我们班同学都刚刚参加竞赛回来,明天又要搞什么月考。” “啊?明天不是运动会吗?”我激动地脱口而出,“你们班不去操场啊?” “对啊……烦死了,说我们没时间准备项目,来不及。”他可能察觉到我语气激动,抬头看着我问:“你参加什么项目了吗?” “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28 啊……”我整个人都要垂头丧气了,但还是强打精神地没让自己看起来太失落,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报了八千米和三级跳。” “八千米?!”他把胳膊搭到我肩膀,侧过脸睁大眼睛问我,“真的假的?” “真的啊……哎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能跑下来……我初中跑过五千米来着你忘了啊?” 第17章 跑 和边岩道过别之后,我整个人都蔫了,跑步的劲头也消失殆尽,书包甩在一侧肩膀,无精打采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算是知道祥林嫂为什么逢人便念叨那句“我真傻,真的”了。 近十天的长跑突击让我全身上下稍稍一动,就有一种类似肌肉撕裂的酸痛感,前几天浑身干劲的时候倒也没太在意,这时候才觉得腿和胳膊都要沉重地抬不起来。 我拖着疲沓的步子往前走着,心里已经把自己从头到脚嘲了个遍。 唯一能让我尚且暗自庆幸的一件事情是,多亏边岩不清楚这件事情的原委,不然他肯定会笑死我。而我这辈子也别妄图能和他在一起了。 毕竟,谁会喜欢一个傻瓜啊? 由于下了晚自习已经九点多,这十公里的距离我又是一路走回来的,等我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好在之前我已经和我爸妈报备好,说这几天晚上我会晚些回来,所以等我进了家门,他俩并没把我兜头骂一顿,只是等得有些焦急地问我:“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自习车半路坏了……”我已经懒得去想别的理由了,而且他们也并不知道这几天我是两头跑过来的。 “这都要半夜了,你们班那板报什么时候才能办完啊?”我妈接过我的书包,给我递过来一杯热水。 “今天,”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接过水喝了两口,“今天就办完了。” 今天就是我犯傻的最后一天了。 第二天早上我踩着车蹬子等刘杨方啸的时候,情绪仍旧没能振奋起来。 “卢沛,今天不跑着去学校了?”方啸远远地走过来,大声问我。 “嗯。”我颇没底气地应了一声。 刘杨走过来捏了捏我胳膊上的肌肉:“怎么样?这两周练得还行?” “……一般般吧。”我无精打采,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没事儿,你只要跑下来,拿个名次还是没太大问题的,”方啸开了车锁,直起身子转头对我说,“除了体育生,八中真正能跑的有几个啊?你初中那会儿在咱们学校也算能跑的了。” “随便跑跑吧。”我点了点头,觉得拿不拿名次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了。 男子八千米项目安排在上午十点。 从教室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我朝诺贝尔班的方向看了一眼,门关得严严实实,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不到八点,他们班的考试已经开始了。 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我把胳膊肘撑在大腿上,拄着头看着人声鼎沸的操场。 说真的,虽然跑过闫磊拿第一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自从知道要跑八千米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热切地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就算第一个碰到红线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也会拼尽全力地让边岩知道我有能力保护他。尽管他可能并不需要我的保护。 我突然觉得自己幼稚得要死,就像刚刚学会唱一首歌的幼儿园小朋友,迫不及待地要回家唱给爸爸妈妈听。 我太需要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了。 九点四十五的时候,各班要跑八千米的人都站在了起跑线上,黑压压的有三十多人,看起来还挺唬人的。 闫磊曾经和我一个初中,又因为方啸的关系我俩也算熟识,他站在我旁边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和我说话:“怎么样啊卢沛?一会儿咱俩比比?” “得了吧你,”我也开始热身,原地做起小踏步,“我多久没活动了。” “是么?我听方啸说你最近都是跑步上学的啊?”他笑着看向我,“够拼的啊。” ……方啸这个损友,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我正讪笑,想找个什么话题掩盖过去,方啸走了过来,胳膊搭在我肩膀上抬着下巴对闫磊说:“体育生跟美术生比长跑……出息吧你。”又拍拍我肩膀:“没事卢沛,你尽管跑,等回头我帮你报仇。” 我不以为意,往操场中间看了一眼:“刚刚喇叭上不是喊跳高比赛要开始了么?你怎么还在这?” “我这不是给你加油鼓劲来了么?边岩那小子不在,刘杨又在扔标枪,就剩我有时间来给你做赛前动员了。” “……你就算动员了我也就那速度,”我抓着他的胳膊从我肩膀上拿下来,催他道:“快去吧快去吧,一会儿该点名了。” “量力而为啊。”他笑着在我肩上拍了两下,转身走了。 —— “各就各位——预备——” “砰”的一声,发令枪响了。 三十几个人像被关在笼子许久的困兽一样,一眨眼的功夫全窜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就按前后顺序排成了长长一队。 我跟着大部队的步伐,跑在队伍不前不后的位置,想着开始时不能用力过猛,等中间大家力气耗尽的时候再稍微发力赶上去。 反正最想让他看到的那个观众也不在,还不如按我自己的节奏来,这样跑到最后也不至于太难受。 跑到第六七圈的时候,一直在后面的几个人开始陆续中途退场。他们下去之后,我成了“吊车尾”小分队的一员。我赶忙加快脚步,往前超了几个人,又跑到了中间的位置。 第十圈的时候,因为体力撑不住而下场的人越来越多,操场上仅剩十几个人还在坚持着往前跑,我一直保持在中段位置,这时候已经跑到第五六名,除了距离最前面的一二名差得挺远,后面几圈发力应该也能拿到个三四名。 说真的,我从小就不是多么争强好胜的人,总觉得待在中段的位置就不错,压力不大还乐得自在。这个时候想着拿名次,不过是为了所谓的班级荣誉感,还有操场边那些给我呐喊助威的同班同学罢了。 要知道每次当我跑到美术班区域的时候,总能看到全班同学都扯着脖子对我大声喊加油,这些整齐划一的鼓励激起了我心底不多的热血和好胜心——大概没有人会忍心辜负别人一片赤诚的期望吧,我也一样。 十三圈的时候,闫磊从我后面超了过来,经过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对我眨两下眼睛:“怎么样卢沛,还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29 行吗?” “这么快就发力啊?”我觉察到他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等后几圈大家都发力,你再开始就晚了。”他扔下这句,迈着两条长腿跑了过去,一连又超了两个人。 说得也是,我也迈开步子跟了上去,想着先离三四名近一点,等最后赶超的时候也会更容易些。可谁知距离上一名同学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时,他大概听到我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也随即加快了脚步,这使得跑在第三名的那位同学也立马有了危机意识,步子的频率明显加快。 ……看来想短时间超过去也不是那么容易,没人甘愿丢掉目前的位置。 跑在我前面的人这时都不约而同地加快了速度,谁也不想在最后几圈失去保持了那么久的优势。 我的呼吸开始随着加快的脚步慢慢变得急促,喉咙跑得发干,咽一下都觉得费力。先前保存的体力一点点耗尽,仅剩的五六圈距离像永远没有尽头,操场边的加油呐喊也全都虚浮在空气里,飘渺着萦绕在耳边。脚底软绵绵的,两条腿像灌满了铅块,沉重而疲沓,一点都使不上劲。 第三四名在我前面看似不远,但追了一阵却没见距离缩小,每个人的心里都憋着一股劲,谁也不肯先松气。我只能先放慢脚步调整呼吸,以防到最后冲刺时力气全无。 我默默在心里一点点给自己立着目标,跑到前面的小商店,跑到前面的那棵柳树,跑到那边那个篮球框。就这样靠着意志支撑着自己跑过几十米又几十米。 正是上午十点多,阳光驱散了晨间的凉意,空气中开始弥漫着闷热的味道。汗水自额角顺着脸颊流下来,有些痒痒的,我抬起胳膊拿手背抹了一把,远远的,好像看到对面的操场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四处张望什么。 我顿时一怔:边岩? 纵然从小一起长大,对他清俊挺拔的身影再熟悉不过,我也一时没敢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他,只一边跑一边眯起眼睛想再看清楚一点。 我是不太相信他会中途从考场中跑出来的,毕竟诺贝尔班管理严格,相互之间也竞争激烈,而且如果几次考试成绩均分太低的话,是有可能被劝退到宏志班的——虽然这种事情不常发生,也足以对自尊心强烈的优等生产生极大的威慑了。 难道是我跑得头晕眼花,一时之间产生了幻觉? 我正皱眉劝自己那人不可能是边岩的时候,下一秒,他把头转了过来,一眼看到了我。他高高扬起一只胳膊朝我挥着,迈开步子朝我的方向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我的名字:“卢沛!” 他额前的头发被风撩起来,漏出白皙光洁的额头,整个人逆光而行,好看得不得了。 跑得近了些,我才看见他笑得弯起来的眼角。跑到我面前的时候,他还轻轻跳了一下,又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卢沛!” 我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在做梦了,抬手揉了两下眼睛,有些发懵地开口:“这么快就考完了?” “没有啊,在考英语。”他跟在我身边,在操场里圈和我一起跑着,“外面这么热闹,实在听不进去听力,我就借口逃出来了。” 我目瞪口呆:“回头你们老师见你成绩那么低,不得骂死你啊……” “管他呢。”他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人:“还有几圈?” “五圈。”虽然有些为他担心,我还是忍不住高兴起来,感觉流失的力气又回到了身体里,双腿也不像之前那么绵软酸胀了。 他是不是练了什么绝世神功,偷偷摸摸地把内力传给我了啊? “那是不是闫磊啊?”他伸长了胳膊往前一指,“他是第一?” “对啊。” “卢沛,你离第一也不远啊,”他边跑边在旁边给我加油鼓劲,信心满满地说道,“来吧卢沛,跟着我跑,保证你超过他!”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他超了我一圈了好吗。” “……”他似乎被我噎得顿了一下,一时没接上话,回头看了看,才转过头用不确定的声音问我,“呃……所以很多人都超圈了是不是……”咽了下喉咙又接着问:“所以卢沛,你现在是倒数第几……” 我简直要被他这句话气得吐血,哭笑不得地说:“边牙牙同学,你是不是敌方派来故意干扰我方军心的?啊?快回去考试,你再待一会儿,我都要被你气出内伤了。” “所以你不是倒数?”他睁大眼睛,似乎不太相信似的。 喂喂喂,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那你是第几啊?” 我瞬间底气全无,不情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第五。”还没等他说话,我就一咬牙加快了速度,下巴低了低:“不过等会儿就不是了。” 第18章 冲刺 这句话说完,我扯开步子,发了狠地往前一阵猛追,内心憋着那股劲儿使我再也顾不得什么保存体力,只一心想着在边岩面前跑个好看的名次来证明自己。 前面跑着的那两个同学顿时也拔足狂奔,生怕被我追上。可我一心求胜,拿出了最后几十米冲刺的劲头,自然要比他们想留些体力的势头猛得多。 我就这样脚底生风地突突追赶了大半圈,终于一口气追上了前面间隔不远的三四名,因为怕他们在后面突然发力追赶,追上后我又憋着这口气往前跑了几百来米。 好在刚刚一阵穷追猛赶后,后面两个人应该也累得够呛,一时半会儿没追上来。 要按我刚刚这阵猛冲的势头,大概一口气跑过去超过闫磊也不是没可能,但我终究体力有限,几百米跑下来已经觉得要到了极限,喉咙深处犹如火烧,吸进去的每一口气都像锋利的刀片一样,似乎要把气管划破。 边岩一直跟在我身边跑,除了开始那几步他大概没料到我突然加速,跟在后面叫了几声我的名字,后面的路程居然不声不响地跟着我一路跑了下来。 我拼老命咽了下喉咙,侧过脸朝他看:“牙牙,想不到你还挺能跑嘛,居然没……” “闭嘴,别说话。”我话没说完,就被他不留情面地打断,他跟着我的速度,步子也慢下来,“跑长跑话还这么多。” 我不满被打断,刚要张嘴辩驳,一声口哨传到耳朵里,方啸的声音随之而至:“卢沛,挺能耐的嘛,都能赶超了。” 我转头一看,方啸和刘杨比完赛,正从操场中间朝我跑过来。刘杨手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了盖子递给我。 要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30 不我们平时都说刘杨靠谱呢,关键时刻才能显出来,这可真是能救命的生命之水啊! 我接过来,刚想仰着脖子一口气全灌下去,瓶子被方啸一把夺走了,我立刻转头对他怒目而视。 “跑长跑中途哪能喝水啊,你一会儿要冲刺了,别喝了,跑完再喝。” 我费劲地从火烧般的喉咙里虚虚挤出两个字:“我渴……” 边岩从一旁接过话:“少喝点应该没事吧?” “喝多了要命啊懂吗?”方啸手一抖,大半瓶水泼在了地上,他把仅余的一小半递过来:“喝这点吧,慢点喝。” 要不是正在比赛,我觉得我都能暴起一把掐死他!但心里也知道他是为我好,只能憋屈地接过水瓶,仰着脖子往喉咙里倒。 不过虽然量不多,这点水喝下去,我还是觉得那种灼烧感退下去了一些。 我把空瓶子往谁手里一塞,这才发觉他们三个都在操场里圈跟着我跑。 我哭笑不得,边朝前跑边说:“你们能别搞得和保镖团似的吗?” “卢沛,我们是你亲友团啊!”方啸唯恐天下不乱地喊,“不跑快点你对得起这天王巨星的架势吗?!” ……天王巨星什么的我倒没觉得,就是觉得四个人一起跑有点傻。 “别……别跟着我,”我加快了步子,气息不稳。 “别说话!”边岩又打断我。 我龇牙咧嘴地看他一眼,刚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突然顿住:他随我一圈跑下来,这时脸上开始泛红,额头也有些亮晶晶的,一双眼睛在漆黑的睫毛下泛着水光。 我一瞬间突然忘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心跳陡然漏了一拍,赶忙移开目光。 ……累到体力超支还能心猿意马,我也是服了我自己。 跑了一阵,他们仨终于在我的强烈抗议下,停住了脚步不再跟着我。只偶尔在我经过时跟在我旁边陪我跑一段。 还有最后两圈,刚刚甩开的三四名脚步声越来越近,大家都开始慢慢发力冲刺,每个人保存的体力这时候也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我好不容易占据的第三名位置岌岌可危。 先前的那次赶超已经让我体力超支,这时候汗如雨下,两条腿绵软无力,一下下像踩在棉花上。 喉咙口满是铁锈的味道,气管里似乎灌满沙砾,我清晰地在一片嘈杂声中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沉重的,急促的,短短地吸入再长长地呼出。我知道这样撑不了多久就会岔气,但仍是无力调整。 我已经感觉不出两条腿是怎样迈出的步子,它们似乎已不再长在我身上,机械地朝前运动着。 我咬紧牙关,看着前面超我近半圈的第二名:我得赶上他。 班里的一些同学从看台上下来,站在操场边声嘶力竭地朝我喊加油。经过边岩他们的时候,他们仨又随我跑起来。 方啸见我喘得很急,在一旁边跑边指导我呼吸。 但这一切在我当时的脑子里都是朦胧不清的,一棵棵跑过的树、一声声飘进耳朵里的加油,还有方啸有条不紊地“呼——吸——呼——吸——”,全都像在梦里。 最前面,超了所有人一圈多的闫磊已经跑过红线,终点处爆发出一阵欢呼。 我拖着麻木沉重的双腿一步步接近第二名,那么近,又那么远,好像距离永远都不会变,而我永远都追不上。 追不上……边岩吗? 我突然在这种极度疲惫、意识涣散的情况下生出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感觉。 如果永远追不上,我该怎么办呢? “卢沛,不用加速了,第三名离得很远,追不上你的。”一直跑在我旁边的边岩这时出声说,把我从刚刚那阵莫名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我没说话,事实上我根本就没力气说话,我只是盯着前面第二名的背影,脑子里仅剩一个念头:我要追上他。 我突然全身涌上一股豁出去的劲头,一个劲地闷头朝前面冲,到最后已经不知道是上半身在拉着两条腿跑,还是两条腿在撑着上半身跑。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我离第二名越来越近。 我只恨自己不能突然长出一双长臂抢先碰到终点线。 我顾不得调整呼吸,顾不得去想自己多累多疲惫。 十米——我快赶上了。 五米——我和第二名并肩了。 三米——他似乎快了我一步。 二米——一米——不知是谁先碰到终点线,我收不住脚步,朝前踉跄了好几步,两只脚已经不听使唤,互相一绊,堪堪跌倒时,被谁扶住了。 “没事吧卢沛?”他们仨带着焦虑的声音钻进我耳朵里。 我出于本能地摇摇头,感觉到边岩把我的一只胳膊绕过他的脖子。 我也想八千米跑完还能生龙活虎地自我炫耀一番,可我只觉得四肢麻木瘫软,意识涣散不清,只能无力地靠在他肩头,一下下沉沉地呼吸。 我全身的力气都在拉着他往下坠,想坐到地面上,就势躺下来。他被我拉得直不起身,只能一手扶住我,让我慢慢坐下来。 “哎哎哎,别坐啊,先走走把气喘匀了。”方啸走过来,帮着边岩一起扶我起来。 我都要累瘫了,哪还有力气走?只能把大半身子都倚在边岩身上,任他慢慢拖着我往前走。 胸口似乎有一团烧得旺盛的炭火,热度一直传到我头顶,我只感觉眼睛都被烧得睁不开。 边岩一只手握着我垂在他胸口的那只胳膊,他手心凉凉的,抓着我的时候很舒服。 “牙牙……”我哑哑地低声喊他。 “嗯?怎么了?”他侧过头看我,睫毛似乎要扫到我的脸。 “我想喝水……”我费力咽了下喉咙。 “刘杨去买了,一会儿就回来。”他声音也低低的,比给我讲题时还要温柔,“你先把气喘匀了,方啸说你把气喘匀了才能喝水。” “嗯。”我眯起眼睛,懒懒应他。 他白皙的脖子上沁出薄薄一层汗珠,看得我更加口干舌燥。 我想伸出舌头舔一下,应该会很甜吧,像露珠一样,我莫名其妙地生出这种想法。 但我终究没那胆子,只伸出手指,轻轻在他脖子上抹了一下,他一抖,抓着我手腕:“别乱动,痒。” 走了一阵,他见我不那么喘了,扶着我在一旁的石阶坐下。我仍把胳膊搭在他肩上,心安理得地占着这份来之不易的便宜。气喘匀了,体力也慢慢恢复过来,不知怎么就起了恶作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31 剧心思,抬了抬下巴,朝着他脖子吹了口气。 他这下更是一个激灵,有点恼地抓我头发:“卢沛,你再这样就别靠着我了啊。” 我被他的反应逗乐,埋在他颈窝里闷声笑起来。 这一笑,牵动了火烧火燎的喉咙,一下子又撕心裂肺的咳起来。我赶忙起身,趴在自己膝盖上咳。 “这怎么还咳上了呢?”方啸和刘杨抱着几瓶水走过来,“喝点水吧。” “你看看吧,”边岩接过水,拧开瓶盖给我递过来,声音里有些无奈:“都是自己作的。” 我接过水,仰着头一通猛灌,不到一分钟,一瓶水咕嘟嘟都进了肚子里。喝完,又从旁边的地上拿起一瓶水。 “还没喝够啊?”边岩在一旁说。 我没作声,拧开了瓶盖,把瓶子举过头顶,哗啦一声兜头浇了下来。 呼——总算脸上不那么烧了。 边岩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矿泉水瓶:“你干嘛啊?” 我抹了把脸,仰天喟叹一声:“爽啊!” 谁知下一秒,风一吹,我又打了个寒颤:“……” “小心中风啊你,”他微皱着眉头看我,似乎是想了一下,开口道:“我们宿舍可以洗澡,你跟我回去宿舍吧,风这么吹着,搞不好会感冒。” 第19章 洗澡澡 “真的?”我转过头睁大眼睛看他,“那去洗洗吧,我一身臭汗。” 边岩点点头,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我刚想起身,突然想起别的事情,低头看看手腕上的表,又仰起脖子看他:“哎牙牙,你们试还没考完吧?现在还有一段时间呢,我坐这里等你考完,中午和你回去洗。” 他一听这话,脖子朝后仰着,做了一个类似崩溃的动作,居然一字一顿地拒绝了我的好心提议:“不、想、回、去。” 我没起身,抬起一只手轻推他的腰:“去吧去吧,就剩不多会儿时间了。” “对啊,时间又剩不长了,顶多多得那么十几分的作文分,”他没看我,直直地看着前面的操场,语气里带着些固执:“回去说不定还得被骂,我才不回去呢。” “就是,别回去了,这时候回去老师还不一定让不让进教室呢,”方啸在一旁搭腔,“再说我们边学神数理化一赶超,翘考一科英语算什么啊,是吧牙牙?” “嗯,说得对。”边岩听了这话,居然毫不谦虚地重重点了两下头。 ……这死小孩懂不懂什么叫谦虚使人进步啊? 我拿他没办法,再加上催他回去考试只是出于并不坚定的一点责任心,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想和他多待一会儿,于是很快就在边岩的固执和方啸的帮腔下妥协了:“好吧好吧,那不回去了。” 他听我这么说,才终于低下头咧开嘴笑嘻嘻地看我,像个无理要求得到满足的无耻小朋友。 原来好学生也不喜欢考试啊? 我一手撑着膝盖想站起来,无奈腿还发软,摇晃了一下,又坐了回去,趁机仰头和他耍赖:“扶我一下啊,我腿软得站不起来。” 他走到我前面蹲了下来,两只手朝后摆了两下,侧过头笑着说:“来卢沛,上来,我背你回去。” ……开玩笑,我一米八的个子,真上去了还不得把他这小身板给压趴了? 但我机智地没放弃这个吃豆腐的机会,起身趴在他后背,胳膊环上他的脖子,两条腿仍拖在地上,亦步亦趋地随他走。 不过没走几步我就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身体某个部位和他贴得太近,再加上不断摩擦,隐隐有了要抬头的趋势。 糟糕……我心里暗叫一声,赶忙松开他走到一边。 “怎么了?”他有些疑惑地问我。 我抓抓湿漉漉的脑袋敷衍:“你……太瘦,硌得我胸口疼……” “哎你……”他倒吸一口气,蹙起眉头气呼呼看我一眼,又转过头去:“真是狗咬吕洞宾。” 我低下头,趁他不注意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又垂眼偷偷看了眼自己下身:还好还好,亏得我反应快及时跳开。不然如果被边岩发觉了,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哎,卢沛啊卢沛,光天化日之下发情,真有你的啊…… “头还晕吗?”边岩突然转过头,有点紧张地看我:“怎么这表情,是不是很难受?” “啊?”我这才发觉自己刚刚不自觉握起拳头抵住额头,脸上一副不堪回首的纠结表情,听他这么问,只能顺水推舟地点点头:“嗯……还有一点难受。” 他听我这么说,抓过我一只胳膊放到他肩膀上:“来,我撑着你走。” 他越对我好我心里越觉得自己不是东西,把自己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唉,卢沛,边岩可把你当好兄弟,你居然想这些有的没的! 到了边岩他们寝室,一进门他就把我推进了浴室:“快洗洗吧,全身湿漉漉的,擦干了再出来啊。” “……哦。”我应了一声,关上了浴室门。 冲淋浴的时候我还心有余悸,暗自庆幸刚刚发现得及时,没捅出什么篓子。毕竟,任谁发现从小到大的好哥们对自己起了反应,肯定从此以后都会躲得远远的吧? 唉……我把淋浴头对着自己的脸猛冲一顿,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们啊?为什么不是别人呢?乔易夏、崔放、闫磊……喜欢谁都好,或许那样我就不需要这么患得患失了。 关了喷头,我抹了把脸,心里默默想,以后我可得小心点了,绝对不能像今天这么冒失。 我看着墙上晾着的一排毛巾,对着门外喊:“牙牙,哪个毛巾是你的?” “天蓝色的。” 我扯过他的毛巾,把自己擦了个半干,这才发觉没带换洗的衣服进来,刚刚换下的衣服粘了一身臭汗,又被我泼了一身水,怎么也不能再穿了,只好又对着门外喊:“牙牙,找件衣服给我穿。” 可谁知他在门外懒懒答道:“你自己出来找呗,我哪知道你穿哪件。” “……我没穿衣服呢,你随便给我找件就行。”我贴着门喊。 “哎,我哪知道你要穿什么,你出来自己翻啊,你又不是姑娘,小时候不都见过嘛。” 开玩笑……小时候我还没对你产生非分之想呢!就这么穿条内裤出去,我对边岩的那点心思肯定会暴露得一览无余,我可不敢这么做。 我只能威胁:“再不给我找,我穿脏衣服出去了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32 啊。” 门外顿了几秒才接上话:“……要穿什么?”我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知道他终于起身了。 “随便,t恤和牛仔裤。” “内裤要吗?” “不要!” 过了一会儿,“咚咚”两声敲门声响起。 我把门拉开一条小缝,露出半张脸,胳膊伸出去接衣服。 边岩把衣服塞进来,面无表情地朝我扬了扬下巴:“我看到了。” 我赶忙往里一闪身,把门砰得关上,却听到外面扑哧一声笑:“卢沛,平时看你脸皮挺厚,这会儿怎么跟小姑娘似的?” ……我只恨不能拉开门大摇大摆走出去,大喊一声:老子可是有腹肌的人,有什么不敢露的? 唉,罢了罢了,谁让我做贼心虚、心怀不轨呢。 待到我出来之后,边岩也进浴室洗澡。 在外面等他的时候,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他比我矮个两三厘米,又比我瘦些,衣服穿在他身上比较宽松,到了我身上却有些紧,不过倒也还算合适。 我扯起领口闻了一下,鼻息里满是他的味道,淡淡的,闻起来像夏天。 我不禁开始想入非非,想着等以后我俩在一起了,那我们家里就只要一个衣柜,两个人的衣服都放在里面,想穿哪件穿哪件,才不去分谁是谁的。 说来奇怪,在那些暗恋边岩的年岁里,我幻想最多的却是以后在一起要怎样怎样,却不愿去设想不在一起的场景。 大概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趋利避害的本能还是占了上风吧,纵然有时候患得患失,却还是常常心怀侥幸。 那天下午公布名次的时候,全班同学都对着我鼓掌,大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猜如果当时边岩在我身边,那我一定松松垮垮地去揽他脖子,装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扬着下巴和他说:“怎么样,还行吧?” 我傻乎乎跑了十天二十里,又在跑道上拼了命地不断追赶,也不过是为了能轻轻松松说出这句话,然后等着他的回应。 可他正在考场上考试,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到喇叭上宣布我得第二名的消息。 我想我实在是太贪心了,既想让他看见我拼命追赶的过程,又想让他知道我得偿所愿的结果。就像……我既想让他知道我喜欢他,又不想让他疏远我。 可在那个时候,我偏偏以为这是个二选一的选择题,还自作聪明地选了后者。 运动会开完,各班都回了教室,各科课代表发下厚厚一沓试卷,黑板上一小片一小片的写满了周末作业。大家边抄在本子上边兴致高昂地讨论运动会,末了再添上几句抱怨:数学老师疯了吧?三套卷子! 英语要背4个list?下周一小测……omg! 语文还得写作文?这什么鬼题目啊?! 待到边岩他们班考完试,我们班上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他背着书包站在门外叫我:“卢沛!” “来了来了!”我把收拾好的书包往肩膀上一甩,大步朝他走过去:“考得怎么样?” “就那样。”他撇撇嘴。 “你猜我最后得第几名?”我迫不及待地问他。 边岩毫不犹豫:“第二。” “哎?你怎么这么肯定?” “你就差没写脸上了,”他看我一眼,“是不是傻?” “……”我勒他脖子,“怎么说话呢?” 过一会儿,头又凑过去:“还行吧?” 他似笑非笑看我一眼。 我想我这会儿脑门上肯定写满了“夸我夸我”。 他想了想,说:“我一直觉得你很能跑啊。” “真的?”我半信半疑。 他点点头。 我心里把这句话来回咂摸了几遍,觉得他这句不咸不淡的话居然比直接夸我还值得高兴。 那天傍晚我们四个从学校一路骑回家,街边小贩的吆喝声响成一片。头顶上的火烧云层层叠叠地烧成一片,抬头看过去,眼睛里满是绚丽的色彩。 我载着边岩,脚下奋力蹬着自行车,想赶上前面的方啸和刘杨,有时回头说一句:“抓紧了啊,我要加速了。” 我一这么说,边岩就在后面喊:“刘杨,卢沛要加速了,你们快骑!” “……”我气急,匀出一只手伸到后面抓他脑袋,被他躲开了,只能转过头愤愤说:“边牙牙你果然是敌方派来的卧底!” “你想怎么样?”他坐在后面有恃无恐:“跟你说卢沛,我们现在是一辆自行车上的蚂蚱!” “谁跟你是蚂蚱了,”我被他这句话逗乐,“等会儿就把你抓起来烤吃了。” 前面刘杨和方啸越骑越远,路微微有些上坡,我的后背沁出一层汗,但却没怎么觉得累。 我突然希望这时候自行车突然长出两扇翅膀,不受控制地把我俩带到某个找不到出口的荒岛上,然后在筋疲力竭的时候我蹲下来,用一副商量的口吻和边岩说:“哎,牙牙,你看我们也出不去了,这里荒无人烟的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又这么喜欢你,你就试着也喜欢喜欢我呗?” 我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为着自己这个不着边际的幻想沾沾自喜:反正就算他不答应,也逃不出这座荒岛,还是得和我在一起。 第20章 画画 星期一早上,各科课代表把周末作业收齐。我同桌是英语课代表,她把收上来的试卷堆在桌角,高高一摞像座小山。我常常盯着那些试卷想,如果把高中所有的试卷一张不落地收集起来,不知道会堆多高呢? 大概会比我还要高吧。毕竟我在长个的时候,它们也在长个,只是不知道谁长得更快一点。 如果是全班的试卷呢?或者全校呢?每每这样想的时候,我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座试卷山,那上面漫山遍野全是白花花的试卷,试卷山上每隔一段时间还会下试卷雨,于是试卷山就越堆越高,或许最后会成为一座试卷通天塔。 这画面让我觉得好笑又窒息。 课间的时候,我同桌站起来,一弯腰,两只手抄到那摞试卷最下面,把那座小山铲到了英语老师的办公室里。 崔放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还在对着桌角怔怔发呆。 “哎卢沛,你小竹马犯什么事儿了?好像正在挨老师的批呢。” “啊?什么?”我回过神看他,“边岩怎么了?” “不知道啊,正挨批呢,原来诺贝尔班的班主任那么凶啊。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33 ” 我心头一跳,两手撑着桌面噌一下站起来,撂下一句“我去看看”就快步走出了教室。 走到楼道中间的卫生间那里,我停下脚步,那老师的话隐隐约约传到我耳朵里,我听不太清,但大概也通过那三言两语琢磨出了老师的意思,无非是高中学习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那些话,又举了先前几届学生的例子,说谁谁谁刚进诺贝尔班时如何优秀,高考又怎样名落孙山。 果然是因为边岩周五翘考英语的事情。 唉,原来所有的高中班主任都是这么小题大做。 或许真有人会经历成绩一落千丈这种事,可我绝不相信那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边岩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边岩,我总抱有一种盲目的相信。我总觉得他不擅长的那些事情只是因为他不想做,而不是因为做不好,比如写字,比如唱歌。 天气预报显示这天的天气为晴,湛蓝的天空上飘着薄薄几朵云,上午的阳光透过教学楼最东边的窗户洒下来,从另一头看去,似乎那边的一切东西都在金灿灿的背景下失了颜色,变成漆黑一团。 我眼里的边岩成了一幅精致的剪影,在老师面前背手而立,头微微低着,额发柔软垂下,和鼻梁连成流畅的线条。 想到他正因为翘考陪我跑步而挨批评,我心里就涌上一种很复杂的感觉,既觉得过意不去,又有些心疼边岩,还对老师充满怒气,最让我不想承认的是,我竟然还有那么点开心。 察觉到心里有这种想法之后,我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边岩正在因为我而挨批哎,我居然会有那么点开心?……卢沛啊,你简直太没良心了。 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偷偷观察他的神色,发现他脸上似乎并没有显出什么难过的情绪。 “你们班主任挺凶的吗?”我咽下一口米饭,问他。 “平时还好吧,不过稍微犯点错就惨了,”他看来并没打算隐瞒上午被批评的事情,脸上的表情似乎还有那么点冤屈,“上午大课间那会儿,把我狠批了一顿。” “没事吧?”我见他没刻意隐瞒,便直接问道,“会不会给老师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啊?” “没事啊,主要是英语老师告状了,因为我英语一直没其他科考得好嘛,她可能早就想告状了。”他说完这句,笑嘻嘻看我一眼,看起来没把那些批评放在心上。 你看看吧,我就说他情绪散得快,根本就不需要我提心吊胆一上午。 “对了,运动会的奖品是什么啊?”他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碗里,抬头问我。 我比他吃得快,正坐在对面等他:“两个印着学校logo的笔记本,特别丑,你要吗?要的话给你。” “我才不要。”他斩钉截铁地拒绝。 我猜他也不要,他是死要好看,对不好看的东西向来不屑一顾。 那天回教室之后,我心底之前的那种想法又开始不安分地蠢蠢欲动:会不会是我搞错了,其实边岩是喜欢我的? 我同桌之前说,如果怀疑一个人喜欢你,那就想想他为你做的事情是不是独一无二的。 那……他会翘考陪刘杨方啸跑八千米吗? 陪方啸应该不会吧,毕竟方啸本来就很能跑。 那陪刘杨呢? 我直觉不会,但怕自己又在自作多情。 那天他刚跑到我身边的时候说,他是在教室里听到操场的声音太热闹,实在坐不住才跑出来的。 或许是真的呢? 他坐不住,然后想起刘杨正在操场跑八千米,就索性跑出教室陪刘杨一起跑了几圈,似乎这样解释的话,又是有可能的啊。 还有,如果他是专门为了我跑出来的,他为什么不直说,而要找个借口呢? 如果他喜欢我,那我喜欢他这件事,应该很显而易见吧。 而且,那天他确实看了乔易夏足足二十分钟,如果他不喜欢乔易夏,他为什么要盯着看那么久呢?如果他不喜欢乔易夏,他之前的那些反应又怎么解释呢? 唉,自从那次从边岩宿舍回来之后,我觉得我都快变成侦探了,我以前哪在乎过这些小破事啊,现在居然学会了分别从正向反向推理,还同时学会了证伪。 喜欢边岩真是一件费脑的事情啊。大概再喜欢他一段时间,那些数学证明题对我来说也不再攻不可破了?但愿如此吧。 不过,自从边岩住校之后,我开始有了新的盼头:八中隔一周休一次周末,而边岩由于平时在校园里用不着自行车,休假那周的周五晚上和下周一早上都由我们仨载着去上学。由于我和他住得最近,他自然而然就坐在了我的车后座上。 我开始无比热切地盼望周五下午的到来,虽然那意味着又要完成堆成小山的周末作业。连周一早晨都变得没那么令人不爽了,他坐在我车后座的时候,我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一天之计在于晨”。 我时常回想那段近半个小时的路上我们在说什么,可常常什么都想不起来。大概是些很无聊的事情吧,但我却记得我们总是说得很开心。 当然,有时候我们也不说话。不说话的时候,我就开始唱歌。不谦虚地说,其实我唱歌还蛮好听的,初中举行班班唱活动的时候,我还当过男生领唱。 有时候我会一首接一首地低声唱,而边岩在我唱歌的时候也总是很安静,想到后面坐着边岩这个听众,我脑子里的曲库就变得源源不断。 有时候唱完一首歌,我会恬不知耻地转头问他:“好听吗?” 他的回答永远只有一种:“好听啊。” 我一高兴,装作宽宏大量地朝后一扬手:“那批准你点歌了。” 他喜欢听周杰伦的《彩虹》,总让我唱这首。 我就低低地唱给他听,唱“为什么天这么安静,所有云都跑到我这里”,唱“也许时间是一种解药,也是我现在正服下的毒药”,还唱“看不见你的笑我怎么睡得着,你的身影这么近我却抱不到”。 有时候也唱《七里香》,“秋刀鱼的滋味猫跟你都想了解,初恋的香味就这样被我们寻回”。 开始的时候,我还总试图去追方啸和刘杨,后来就故意骑慢一点,想多和边岩待一会儿。就连以前讨厌的上坡也变得可爱起来,因为骑上坡的时候,时间似乎会变得更慢一点。 —— 十一月的一个周五下午,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突然一闪眼看到崔放和乔易夏站在楼道东面的窗户旁。 崔放似乎正和乔易夏说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34 着什么,甚至还用胳膊揽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真想不出会有人对乔易夏做这个动作,原来他俩已经这么熟了? 在我回到教室后不一会儿,崔放也走进来了,他把门关上,到讲台上拿起黑板擦拍了两下讲台桌。 由于他是班长,大家都以为他有什么任务要布置,刚刚嘈杂的谈话声一下子安静不少,大家都抬头看他。 可谁知他却不是要说公事的,拿手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最后一节自习课,给大家找了个同学当模特,大家都没意见吧。” 教室里先是一阵面面相觑,随后一下子炸开了锅:“谁啊谁啊?” 要知道在八中,真人模特可不好找,八中的学生普遍羞涩,谁也不想接受一整个班的目光洗礼。何况都是穷学生,做模特不但是免费的,还得白白搭上一节自习课。 “领进来你们就知道了,很适合做模特。”他说完这句话,似乎是有些着急地走下讲台,把前门拉开,朝着门口招招手,语气很温柔:“进来吧。” 谁都没想到,进来的居然是乔易夏,那个在诺贝尔班、成绩很好的、平时看起来冷若冰霜的乔易夏。 乔易夏在我们级部很出名,不只因为长相和气质,还因为他的英语成绩几乎次次都是级部第一,从高一到现在,他的名字在英语老师嘴里出现过不下50次。 女生们都开始兴奋地交头接耳,有几个平时比较活跃的甚至对崔放喊:“班长,你太牛了!” 我也觉得崔放能请来乔易夏做模特挺牛的,毕竟从表情上看,乔易夏似乎并不很放得开。 崔放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笑道:“好不容易请来的,你们别给他吓跑了。”又转过头去对乔易夏说:“你随便站就行,怎么舒服怎么来。” 全班都开始手忙脚乱地拿出画板和铅笔。 开始画的时候,我发现乔易夏似乎有些过度紧张,他身子站得挺直,两只手在胸前握得很紧,眼睛看似是盯着前面的地面,过于快速的眨动还是暴露了他的不知所措。 也是,全班四五十人的眼神一起招呼过来,心理素质一般般的人根本受不住。只是这样的话,他站得别扭,我们画起来也不会很舒服。 崔放站起来,拉他走到窗户旁边:“你坐窗台上吧,不用面对我们。” 学校分给我们做画室的这间教室和其他教室布局不太一样,窗户更大,采光也更好,窗台宽宽的,足够坐下一个人。 他坐下之后,我又想起什么,跑回隔壁弯腰在桌洞里翻找了一通,扒拉出一本《追风筝的人》。 “乔易夏,给你本书看,接着。”走到离他不远,我把书抛给他。他抬手接住了,翻了翻,抬头和我说谢谢。 这样就好多了,姿势不僵了,眼神也不躲闪了,模特和画画的人都舒服一些。 落笔之前,我大概构思了一下,觉得乔易夏应该很好画。画人物最重要的是抓神韵,而乔易夏身上那种清冷的气质其实是非常突出的。如果把线条和光影处理好,再通过一些细节表现出他这种独特的气质……我脑子里呈现出一幅成品,觉得效果应该还不错。 开始画整体轮廓的时候,我还算是心无旁骛。等到描摹脸上的细节时,我又心猿意马起来,想着边岩喜欢乔易夏,应该是从喜欢这张脸开始的吧,毕竟他一向只喜欢好看的东西。 我笔下不停,心里却偷偷叹了口气:唉,乔易夏这张脸是很好看啊,就算让我回炉重造一次,也不一定能精致成这样。 而且成绩上也能和边岩匹敌,哪像我啊……如果我是边岩,大概也会选择喜欢乔易夏吧。 离放学还有几分钟,教室里的谈话声渐起,看来大家都画得差不多了。崔放走到乔易夏身边,低下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乔易夏点点头,从窗台跳了下来。 “卢沛,”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本《追风筝的人》,“能把这书借我看完吗?” 我正完善细节,听他这么说,抬头笑道:“可以啊,拿走吧。” 他和我道了谢,转身走了出去,崔放跟着他后面,也一起出了教室。 等了几分钟,教室里的人陆续走光,我走出教室,往最东边的诺贝尔班看了一眼,边岩仍没出来,可能正有什么事情,就顺便去了趟卫生间。 回到教室的时候,边岩正站在我的画板前,微微俯身看我的画。 我甩着手上的水:“下课了?” “刚下。”他没抬头,还是盯着画板看得很认真。 我猛然想起那上面是刚刚画的乔易夏,见他看得目不转睛,突然从心底涌上一股酸涩感,我干巴巴地开口解释:“乔易夏刚刚来给我们班当模特了。” “哦…… ”他丝毫不打算在我面前掩饰目光,仍盯着那幅画轻轻说,“你画得很好啊,神韵、气质,都很贴合。” 我差点一赌气要说出“你喜欢那送你好了”,但话到嘴边又强自吞了下去:真送给他了那还了得?看不见人的时候还能看画,而且还是我画的,那我得多憋屈啊。 第21章 画画2 开学两个多月,我逐渐发现我同桌方婧的一个过人之处:没谈过恋爱,但是说起爱情理论来却是一套一套。而且她的灵感来得快如闪电、神不知鬼不觉,常常上一秒还在和数学题死磕,下一秒就突然冒出一句“爱情箴言”。 由于这周不休周末,因此就算是周五晚上,班里也还是有二十几个人留下上晚自习,我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做题,正和一道数学证明题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我同桌突然拿胳膊肘碰了我两下,小声叫我:“哎,卢沛。” 我以为她要和我讨论题目,随口问到:“怎么了?” “你知道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另一个人吗?” “……”我已经习惯了她这种神神叨叨的说话方式,不走心地问了句:“为什么?” 她拿笔抵着下巴颏,目光幽幽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要么是因为那个人和他很像,要么是因为那个人和他很不像。” 我敷衍地点头:“……有道理。” “人啊,很容易爱上和自己不同的人。”她手里的笔在半空中重重点了两下,似乎对自己的新理论颇为满意:“你看啊……这就是为什么书生总会爱上大字不识一个的女妖精,而花花公子却往往栽在灰姑娘身上啊!不行,我得赶紧记下来。” 她发表完这番言论,低头从桌洞里翻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每当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35 她想出一条“爱情真理”,就要马上记在这个小本子上,她有个相当远大的目标,就是将来出一本爱情小册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成竹在胸:“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方家大小姐的爱情秘籍》。” ……说实话,这样的名字和内容,让我很为这本小册子的销量感到担忧。 这天晚上骑自行车回家的时候,边岩盯着那幅画的场景仍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他盯着那幅画看了大概有……一分钟?还是两分钟?或许不止吧,要不是我过去拉他吃饭,说不定他还会再盯上二十分钟。 什么时候他才能盯着我看二十分钟啊? 夜间的风扑头盖脸地吹过来,我逆着风前行,一路上骑得艰难无比。树枝上稀稀落落的干枯黄叶固执地不肯凋落,这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树影映在地面,看起来张牙舞爪。 照理说,我同桌晚自习时发表的那番鬼话在当时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往脑子里去,但偏偏在这个狂风呼啸、树影重重的时刻,那句“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要么是因为那个人和他很像,要么是因为那个人和他很不像”,鬼使神差地在脑子里冒了出来。 难道……边岩喜欢乔易夏,不止因为乔易夏长得好看,还因为乔易夏和他很不同?这样想来,那句鬼话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啊:乔易夏话不多,气质清冷,很有神秘感,和天性活泼的边岩迥然相异。 还有,边岩各科成绩都很好,数理化就不用说了,就连语文也考过一两次最高分,偏偏英语有时候排不到第一梯队里去,而乔易夏的英语成绩却几乎次次都是级部第一。 我越想我同桌的那句话越有道理,所以说……边岩其实是容易被“和他很不像的人”吸引的? 唉,从小到大有一多半的时间我是和他混在一起的,让我上哪儿挤出点神秘感啊? —— 周日晚上,由于老师不布置作业,班里仅剩两三个同学留下上晚自习。到后两节自习,我心浮气躁,实在看不进去书,索性拿钥匙开了隔壁画室的门,对着画板一个人练笔。 画了不一会儿,有脚步声传到耳朵里。我抬头,见边岩正探头往画室里面看。 “进来啊,”我一下子变得心情很好,“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干嘛?” 他直起腰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卷起来的试卷,眼睛打量着空空荡荡的画室:“只有你一个人啊,这么爽?” “对啊,今天上晚自习的人本来就那么几个,都在隔壁学习呢,你们班没老师看着了?” “今晚都没老师看着,”他从一旁拖来一个凳子,在我旁边坐下,好奇地看我的画板:“你在画这间画室吗?” “是呀,”我用铅笔浅浅勾描,和他笑笑,“练一下空间。”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静静看我画了一会儿,才转过头去把试卷摊开,铺在大腿上,低头看起题目来。 教室里只有铅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窗外寒风掠过,更衬得室内温暖静谧。 刚刚焦躁不安的心情瞬间平息下来,变成了平静无波的一汪湖水。 不知过了多久,我笔下不停,偷偷把头偏过去一点看他,他正把笔抵在嘴唇上,专心致志地看着英语试卷,时不时落笔在某个选项上打个对勾。 他的头发被光照着的时候,总会显出柔软的栗色,衬得整个人像一只毛茸茸又安静的猫。 可是,没人比我更清楚,这安静的画面其实只是假象,等他抬头的时候,稍稍招惹一下就会炸毛。不过炸毛之后呢,又很容易被安抚。 我把眼神收回来,看着画板上刚成型的轮廓,为自己刚刚的联想悄悄弯了弯嘴角。 过一会儿,门被敲了两下,我抬头,看到乔易夏站在门边,手里拿着那本我借他的《追风筝的人》。 我还没说话,一旁的边岩先开了口:“嗨,乔易夏,有什么事吗?” “哦,我来还书,”他轻轻挥了挥手里的书,“可以进去吗?” “可以啊,”边岩似乎对乔易夏手里的书很好奇,伸手接过来,“什么书啊?” “《追风筝的人》,早知道你来这里,刚刚就让你一起带过来了。” 边岩笑笑,低头翻了翻那本书,又抬头问道:“好看吗?” “很好看,”乔易夏点点头,又和我说,“卢沛,谢谢你的书。” 我这才插上话:“没事没事,不客气。” 其实我刚刚一直在旁边不动声色地观察边岩和乔易夏说话时的神色,我发现,边岩在乔易夏面前,似乎确实是有那么一丝不自然。而且……刚刚他是在和乔易夏没话找话吗? 唉,在喜欢的人面前,确实会表现得不太自然啊,这一点,就连边岩也不例外。我有些酸溜溜地想。 乔易夏走之后,我俩一时都没出声,他做他的题,我描我的画,似乎在刻意粉饰着某种太平。 过了几分钟,边岩拿起旁边那本书,又翻了两下,转过头对我说:“《追风筝的人》,我也看过。” “……哦,”我不太懂他说这话的意思,停笔顿了几秒,干巴巴应道:“我也看过。” 我大脑转个不停,推测他说这话的目的:难道他想要和我讨论讨论书里的内容?还是……单纯想显示他和乔易夏看过一本书?如果是后者,那我简直想一头撞死在画板上,哦不对,是拿那本书把自己拍死。 可谁知他听我说完这句话,居然再没言语,把书垫在试卷下面,又专心致志地做起题来。 ……他不会真的只是要告诉我他和乔易夏读过一本书吧? 又过几分钟,他停下笔,直直看着我。 “怎么了?”我对上他的目光。 “那个……卢沛,”他目光闪烁,看起来有点犹豫,“我能不能也来给你们班当模特啊?” “什么?”我睁大眼睛看他,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当模特有什么好的?” 我闭着眼睛都能把边岩画个七八分像,才不想让全班的目光都招呼到他身上,立时劝他打消这个想法:“你想啊,全班近五十个人盯着你看,多不自在啊,眼睛不知道往哪看,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而且班上水平参差不齐,画得好也就罢了……” “可是乔易夏都能当啊。”他脱口而出,打断了我。 急速运转的大脑突然戛然而止,我同桌几天前记在小本子上的话突然适时地冒了出来:“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不自觉地去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36 寻找你俩的相似性,甚至会特意去做他做过的事情,因为这样你就会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一点。” 正中靶心。 我同桌真是天才。 如果她的那本爱情小册子真能出版,我决定友情赞助个几十本。 这还了得,我可没那么伟大的成全精神,必须得想方设法阻止他,我开始连蒙带骗地劝他:“两个多小时呢,你得一动不动,真的不能动啊,别说动作,就连脸上的表情都不能变……” 他脸上的神情有些疑惑:“可乔易夏都能做到,我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乔易夏本来就比较安静,平时也不太喜欢动啊,你想想你……” “卢沛!”他对我怒目而视:“你想说我上蹿下跳像猴子是不是!” “没有……”你看看吧,又炸毛了,我赶紧顺毛摸,“我是说你生性活泼,这是个优点……” “就两个小时而已,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我看乔易夏当时是拿了本书看,我可以拿份题来做啊。” “……不行,那个姿势已经练过了,我们不可能总画一个姿势吧,下次不可能那么舒服了。”说完这句,我心里大声给自己叫了声好,哎,以前真没发现自己这种随机应变的能力啊。 又绞尽脑汁的想了几个理由,我觉得自己马上要被他带跑了,我口干舌燥地拿起杯子去画室前面的饮水机接水,有点沮丧地随口说了句:“我说你干嘛非要当模特呢,你想有人给你画素描的话,我可以给你画啊,其实我画得还不错的……” “好吧,那我不来你们班当模特了。” 谢天谢地,不知道哪个理由起了作用,他终于被我说动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走得可真艰难啊。 “那……我需要给你当模特吗?”消停一会儿,他又抬头问我。 “不用啊,”我把水杯递给他,胳膊趴在窗台上朝外看,“你睡醒头发往哪边翘我都知道。” “哦,好吧。”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沮丧。 那什么共同经历和相似性……真有那么重要? “那……你要把我画得像一点啊。”他走过来,也一起趴在窗台上。 没人会比我画得更像了,我吞下这句话,换了种懒洋洋的腔调:“当然了。” 第22章 看穿 当晚我回到家里,房门一关,把自己以前画的边岩全翻了出来。 速写倒是不少:跳起来投篮的,骑着自行车向前猛冲的,围着操场跑步的,胳膊撑着头看书的……翻到后面还有几张人体速写,无一例外是我依着自己的想象画出来的。 其中一张我很满意,那是他背着身子、屈腿侧躺在凌乱的床单上,我在他背上描了好看的蝴蝶骨、浅浅的脊柱窝和紧致流畅的腰线,看上去青涩又诱人。 这张不久前完成的速写又让我想起那天运动会开完的场景。 那天跑完八千米我去他们宿舍洗澡,洗完后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吹风,浴室里水声哗哗,落到耳膜上,让我不禁有点想入非非。 “卢沛!”边岩的声音闷在浴室门后。 “怎么了?”我转过头,拖着长长的调子问。 “咔嗒”一声,浴室门从里面拉开了,随之探出湿漉漉的脑袋和光溜溜的小半个身子,声音也随之清晰起来:“你帮我从衣柜里随便拿个白t,上午穿的那件有点热。” 我应了一声,翻出衣服来朝他走过去:“看这件行吗?” “随便一件就行。”他伸出胳膊抓过衣服,身子缩了回去。 门一合上,我一脸正人君子的表情瞬间绷不住了,简直想立刻跪下来捶地三尺。 说起来,虽然十岁以前我们四个经常一起去澡堂洗澡,但自从我察觉自己喜欢他以后,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光溜溜的肩膀。 天知道为什么单单一个光裸的肩膀都能让我趴在桌子上血液沸腾老半天,但我以一个美术生的审美发誓,那绝对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好看的肩膀弧度,更别提还有被热气熏蒸的白皙皮肤,以及两道直直的、细刀柄似的锁骨。 我怀疑那时他的身子再多探出一点,我大概就会像日漫里傻呆呆的中二男配,直直从鼻管里淌出两道鼻血来,还好还好,我还没衰到那个程度。 那天晚上,他白花花的肩膀一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抹不开、甩不掉,只能顺从自己的想法,依着自己的想象,把藏在门后的部分在纸上补齐,画了一幅极具感官冲击的人体速写。 我看着那幅速写,有些居心不良地想,如果我把这张速写送给边岩,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这想法一出,立刻让我打了个寒颤:还是算了,后果大概比我直接表白还要严重一些。 把那张速写放到一边,我又翻了翻其他几张完成度比较高的素描,居然没有一幅能让我满意到可以直接送出手的。 我把那些画堆在一边,身子一歪,重重躺倒在床上,有些迷茫地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空想,我到底该送他一幅怎样的画呢? 不能太呆板,也不能太简单,最好是有点什么意义的。而这意义……最好还能隐晦一点,既能表现出我的那点心思,又不能赤裸到让他一眼就看穿我的心思。 我扯过枕头,把脸埋进去,觉得有些头疼。 好难啊。简直比美院的艺考真题还难。 这想法在我脑袋里一连晃荡了近半个月都没个头绪,对着画板,我有些无从下笔的感觉。 我当然可以随便选一个场景来画,毕竟边岩无论从哪个角度画都会很好看,可我却偏偏要找个虚无缥缈的意义出来,简直有些不自量力。 —— 又到了休周末的周五,我载着边岩,一路上慢悠悠骑着。已经到了十二月,寒风彻骨,树枝变得光秃秃的。 “卢沛,”他在后面拍拍我后背,“你上次说要给我画素描,画得怎么样了?” 我还没想好要怎么画,更别提画得怎么样,但我绝对不能直说我还没开始动笔,否则这次他一炸毛,估计得跟一排小钢针似的——顺毛摸不但无效,还得把我扎个千疮百孔。 于是我明智地选择了撒谎,含糊地说:“画了一部分了。” “是什么样的呀?”他的声音充满好奇。 “这怎么能说呢,”我继续闭着眼瞎扯,“我要都告诉你了,那还有没有点惊喜了。” “什么画啊?”方啸把头转过来问,由于一路上顶风骑车,方啸和刘杨骑得速度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37 也慢下来。 边岩的声音透着点兴奋:“卢沛说要给我画一幅素描。” “卢沛,你怎么这么偏心!”方啸对我横眉倒竖, “你怎么不给我和刘杨画素描!” “……”我又想起了小时候被他俩摁在青石板上,一人画了一张q版大头照的惨痛经历。 我装作漫不经心地打太极:“边岩说要来我们班当模特,你们来吗?来的话有五十张素描。” “来!”方啸显然没经大脑思考就答应下来。 “那说好了啊,下次需要模特的话找你俩。” “别,别别别,”刘杨在一旁开口道,“猴子说要去的啊,我可没说,找他就行。” “我去就我去,说好了啊,下次找我。” “行,说好了。” 多亏方啸不跟边岩那死小孩似的浑身上下全是心眼,否则以我的智商,哪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打发了。 过了一会儿,方啸和刘杨骑到前面去了,边岩又在后面叫我:“卢沛卢沛。” “嗯?”我把头偏过去一点。 “那……”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什么时候才能画好呀?” ……这得取决于我什么时候才能想好,我有些头疼地想,最终开口给自己定了一个很宽裕的时间:“春节前肯定能画好。” “……”他顿了顿,换了种阴沉沉的语气叫我的名字,“卢沛。” 要完……听这语气就是要炸毛的前兆,我赶紧绞尽脑汁地找理由:“那个……快期末考试了嘛,时间比较紧,匆匆忙忙地能画出什么啊,是吧……而且到时候送你做新年礼物多好啊,话说从小到大你收过新年礼物吗?” 他真在后面回忆起来:“嗯……好像没有。”紧接着声音又雀跃起来,“那就春节吧,送我做新年礼物。”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能这么快就妥协,准备了一肚子的理由顿时没了用武之地,这还是边岩吗? —— 灵感闪现的那一瞬间出现在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 最后一科政治考完,各科课代表抱回了一摞又一摞试卷,从前排依次传到后排,永远也发不完似的。班主任布置完寒假安排,大家就一个个背着大肚子书包出了教室。 走廊上一片嘈杂,放假前的狂欢正持续不断地发酵。 我一路打着招呼,偶尔遇见相熟的同学插科打诨几句,总算钻着空子走到了边岩他们班门口。 他正背朝着门,头微微朝一旁侧着,似乎正给旁边的同学讲题。那同学侧着身子,一抬头看见了我,下巴朝我的方向努了努,和边岩说了句什么。 边岩仍倚在桌子边,上半身转朝门的方向,和我笑了一下,抬高声音说了句:“卢沛,等我一会儿啊。” 正是下午四点多,太阳光从窗外斜斜射进来,窗框在教室的地面拉出细细长长的影子,脑子里瞬间闪现出的画面让我意识到我终于有了要画什么的灵感。 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中考后的那个暑假,我刚刚发觉自己对边岩有性冲动,正饱受精神折磨,还试图通过接触女生来让自己变得“正常”起来。 我想起那天黄昏,我跟在边岩后面一路拔足狂奔,终于追上他,远远地喊出他的名字,他也是这样背对着我,然后微微转过上半身看向我。 就是这个画面,我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似乎怕这瞬间的灵感跑掉似的。 我盯着他离我不远的背影,不自觉抿起嘴唇点了点头。 “卢沛,”一只胳膊搭到我肩膀上,“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哪个女生啊?” 我这才回神,一抬头,见是高一时候的一个同学,正伸长脖子往教室里探头探脑。 “哪有啊?”我往旁边走了两步,笑道,“刚突然想起点别的事情,走神了。” “扯吧你,”他在我后背拍了两下,表情看起来鬼鬼祟祟,“刚你那表情,明显就是看哪个女生,就差直接扑上去了,哎,你和我说是谁,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看走眼了吧你,哥怎么可能……”我刚想嬉皮笑脸地调笑两句,眼神一闪,扫到了站得离我不远的刘杨。 他正直直看着我,眉头紧紧锁着,目光里有种与他平时性格不太相符的严肃和锐利。 这明显不太对劲的表情看得我呆怔了一下,心脏在胸腔里重重跳了一下:难道他看出什么了? 刚刚和我说话的男生等到了自己的同学,拍拍我的肩膀和我打了个招呼:“哎卢沛,我走了啊,下次坦白从宽啊。” “滚你的。”我勉强笑了两声把他打发走,又硬着头皮朝刘杨走过去,佯作自然地去揽他肩膀:“今天怎么上楼来等了?” 他别开了眼神,垂下的睫毛把眼神里的锐气遮了大半,但表情仍是僵得不自然:“在楼下等了你们好久,上来看看怎么还没好。” “哦……边岩正给人讲题呢,”我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做贼心虚地没话找话:“你们作业多吗?” “还行,”他始终没再看我,匆匆说了句“我下去停车场等你们”就转身下了楼。 那么嘈杂的走廊,他踩在楼梯上“蹬蹬蹬”的声音却再清晰不过地传到我耳朵里,我一动不动地原地站着,看着他消失在楼下的拐角处。 机械地和路过的同学打招呼,我隐隐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如果说开始时是我过于敏感才有种大事不好的感觉,那刚刚他僵硬的表情无疑表明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刘杨知道了?他知道我喜欢边岩了? 我背靠着墙,心里胡乱安慰自己:不可能的,就凭我刚刚的表情?怎么会呢,他凭什么不认为我在看班里其他的女生? 我咬着牙想,如果他问起我,那我就一口咬死不承认,凭什么他从一个表情就能做出推断? “卢沛,”边岩从教室里走出来,一只胳膊搭到我肩膀上,“走吧,是不是等了很长时间?” “不是很长,题目讲清楚了?”我隐藏起刚刚的情绪,笑着问他。 “对啊,”他把头探过来看我,“怎么表情不对劲啊?是不是考得不好?” “不知道啊。”我摆出一副听天由命地表情。 可能装得太不像,他以为我真的考得不好,在旁边安慰起我来。 到了停车场,方啸正扯着脖子等着我俩,刘杨则骑着自行车,一只脚踩在地上,始终没回头看我一眼。 一路上,他都远远地闷头骑在前面,和我们一句交流都没有。 “刘杨可能考得不太好,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38 ”骑了一会儿,方啸转头和我们说,“你们是没看他刚刚的表情,特别吓人,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他这样。一次考试而已,至于吗?你们说说。” “怎么回事啊?”边岩在后面说,“我们跟上去看看吧?” “走,骑快点卢沛。”方啸两条腿加速,跟了上去。 我想起刘杨刚刚盯着我看的眼神,心里有些打怵和他正面接触,但边岩在后面催我快些,我也只能加速跟了过去。 到了红绿灯,总算追上了刘杨。他仍朝前看着,脸上是一副紧绷绷的严肃神情,脸色看上去差劲极了。 “刘杨,卢沛骑得太慢了,我坐你的车。”没等刘杨说话,边岩就从我的车后座下去,坐到了刘杨后面。 我跟在后面,出于做贼心虚,既不敢跟得太紧,又想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可大街上的行人和汽车熙来攘往,我什么都听不见,只能看见刘杨转过头和边岩说着什么。 我有些心烦意乱:就算他知道我喜欢边岩,那又怎么样呢?我喜欢谁碍着别人什么事了?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又凭什么对我摆出这样的态度? 我几乎是有些气愤地想:如果他因为这件事情和我绝交,那就绝交吧,如果都不能相互理解和支持,那还叫什么朋友? 前面不远处,刘杨仍时不时偏过头和边岩说着话,从我的角度看,他脸上的表情表明边岩成功把他逗乐了。 唉,你看边岩这么好,我喜欢他,是我也控制不了的事情啊。 看着他和边岩说话的样子,猛然间又一个想法朝我击过来:他不会告诉边岩我喜欢他吧?这想法一出,让我顿时有些心惊胆战起来。 应该不会的,我安慰自己,他又没什么证据。更何况,刘杨也不是那种人。对于这一点,我十足地相信他。 可我还是担心,止不住地担心,我想刘杨根本不用说什么,他就只要告诉边岩我刚刚看着他的表情,那我煞费苦心保守的秘密就前功尽弃了。 骑到楼下,边岩从刘杨的车上下来,站在一旁等我。从他一脸自然的表情来看,刘杨似乎并没有说什么。我悄悄松了一口气。 锁好车子,我把书包挂在一侧肩膀,朝边岩走过去。 刚走进楼道,刘杨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卢沛,你先别上去,我有事情找你。” 我心里“咚”地一声,似乎直直坠到哪里,假装自然地拍拍边岩的肩膀:“你先上去吧,刘杨不知道找我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啊?”边岩看起来有些疑惑,但他很快说道:“那你去吧,我先上去了。” “嗯。”我应了一声,朝刘杨走过去。 他正站在楼道外面,面沉似水地盯着我。我咽了下喉咙,咕咚一声响。 我俩面对面站着,谁都没说话,似乎形成了某种对峙局面。 半晌,他才长长眨了下眼睛,像做好了什么重大准备似的,开口说:“卢沛,你……”几个字刚出口,他又闭上嘴,重重叹了口气,撂下一句:“算了。”转身走了。 第23章 冲突 我看着他匆匆走过去的背影,一股邪火突然冲喉而上。我快步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往旁边狠狠拽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他没防备,险些被我拽倒,有些狼狈地定住身子看着地面说:“没什么。”迈开步子又要往前走。 我上前一步站在他前面堵住他的路,盯住他:“刘杨,你想说什么?你最好说清楚!” 他看我一眼,随即又别过眼神:“没有,我什么都没想说。” 刚刚莫名窜上的邪火越烧越旺,我竭力压着怒气和声音:“你什么都没想说,那你刚刚为什么叫我下楼,那你在走廊上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他仍别过脸不看我,衣服下面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极力稳着声音说:“卢沛,我刚刚是想说什么,可我现在不想说了,你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不说,以后也永远都不会说!” 我似乎是被气得朝一旁笑了一声,又好像不是笑,仅仅是重重出了口气,我盯着他:“你以为你不想说就能不说吗?你必须说,就现在!” 他突然伸出胳膊,猛地把我朝旁边推了一把,肩膀提了下书包,甩在身上“咚”地一声响,他匆匆朝前走:“我想说什么你自己知道!” 我追上去,伸出一只手狠命拽着他的衣领往一旁的拐角走了两步,停下来,我逼视他:“你知道什么?” 他被我拽着衣领,终于忍无可忍地抬头和我对视,眼睛里迸发出和我一样的怒气:“卢沛,我知道什么,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我死死盯着他,像所有电视剧里走头无路却仍负隅顽抗的恶棍,硬生生把气势毫不讲理地拽到自己这边,然后我听到自己压抑着声音、几乎是恶狠狠地说道:“你知道什么?知道我喜欢边岩吗?对,我就是喜欢边岩!刘杨,你打算怎么办?打我一顿吗?和我绝交吗?我跟你说,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 他皱着眉逼视我,似乎是想说什么,但被我气急了,几次开口,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天渐渐黑下来,昏暗逼仄的楼角,只剩下愤怒的、交错的喘气声,我俩紧盯着对方,似乎谁先移开目光就代表谁先认输。 猝不及防地,他突然抡起书包,朝我肚子狠狠打过来,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我忍不住弯下腰,拽着他衣领的手松开了,捂住被打的位置,我抬头看他,不服输似的。 大院门口有车开进来,明荡荡的车灯肆无忌惮地打过来,照得我有些睁不开眼。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逼在墙角的犯人。 他拎着书包,居高临下地看我,用同样恶狠狠地语气和我说:“卢沛,我看你是疯了。”然后甩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没再追上去,慢慢顺着墙角脱力地蹲下来,仍是急促地呼吸着。我把头埋在膝盖,觉得自己怂爆了。 我想他说得对,我确实要疯了,被气疯了。 汽车开过去,楼角处又恢复了静谧的昏暗。谁家的菜香顺着风悠悠飘了过来。 我蹲了片刻,又慢慢起身,靠墙站了一会儿。呼吸平静下来,这才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幕有些好笑,头倚着墙,神经质地自己低低笑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饿,又拖着步子慢慢朝家里走。 走到楼道,我终于叹了口气:唉,我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怎么会搞成这样呢? 吃过晚饭,我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39 呆怔地横在床上挺尸,放空地看着天花板,什么东西都不愿去想。 但我越不去想,有些东西就越往脑子里去。 平静下来,我开始觉得傍晚发生的一切都冲动地过火。明明在学校时我还想着打死也不能承认,结果刘杨还没开口问我,我倒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气急败坏地不打自招了。 明明刘杨给了我台阶下,我却非但不下,反而闷着头找死地向前冲。 我想不通为什么当时突然就邪火上头,非要死皮赖脸地贴上去告诉他我喜欢边岩,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搞什么。 外面的门被敲了两下,我听见我妈走过去的脚步声,然后听到她说:“岩岩过来啦,吃饭了没?” 边岩来找我了?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没急着起身,支棱着耳朵听他和我妈说话。 他和我妈说了几句,果然敲了敲我的门。 “进来。”我又躺下,低垂着眼睛看他走过来,刚刚心里的情绪顷刻就散尽了。 “卢沛,你怎么这么懒,”他走过来,坐到我旁边,“刚吃完饭就躺着。” “又没什么事做,外面我妈在看电视剧,我不爱看。” “你可以给我画素描啊!”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脑门。 “明天就画,”我想起下午的灵感,突然又有些兴奋起来,迫不及待地告诉抬头他,“哎牙牙,我已经想好要画什么了!” “卢沛!”他突然把头转过来盯住我,把手移到我的脖子上,微微使劲,声音带着些威胁,“你上次明明说已经画了一部分!” “……”糟糕!一激动,露馅了……我果然不该在边岩面前撒谎。 “那什么……上次是画了一部分,但是觉得不太好,就没再画,后来我又有了新想法……”我伸手抓他卡住我脖子的那只胳膊,讪笑道。 “真的?”他站起来走到我的画板前,“上次的给我看看。” “……画得不好,扔掉了。” “信你是我脑子有坑,”他开始翻我放在书桌上的练习作品,一张一张慢慢看下来,翻到最后,疑惑地问,“哎?那张哪去了?” “哪张啊?”我装傻。 “乔易夏那张啊。” “……那张也画得不好,扔掉了。”我才不会说那天晚上回家我就把那张画抽出来了,为的就是防止万一哪次他再翻我的画,被他看到了又要给我添堵。 我觉得我真是明智又行动果决。 他撇撇嘴,做了个我看不太懂的表情,然后把画放到一旁说:“你的速写本呢?你以前不是经常在速写本上画?” “……落在学校了。”速写本上几乎画得全是他,即使看脸认不出,从身体和动作上也能看出是男生,我可不能让自己这么愚蠢地暴露。 “好吧。”他又撇了下嘴角,语气听上去竟然有些低落,站了一会儿,又坐到我旁边来,看着我说:“对了卢沛,下午刘杨找你什么事啊?” “……没什么,他考得不太好,你知道吧……然后我也考得不太好,他把我叫下去想从我这找点安慰。” “卢沛,”他伸手推了一下我的脑袋,黑漆漆的眼睛瞪着我:“你真当我脑子有坑啊?” ……我就知道我的智商不适合在边岩面前撒谎,于是我赶紧想方设法地补救:“嗯……因为我有很多次考得不好嘛,应对这种事情比较有经验……” 他居然开始笑起来,而且越笑越停不住,最后身子一歪,笑倒在我床上,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脸笑得红扑扑地看着我说:“卢沛,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不适合撒谎?” 我觉得智商受到了侮辱,有些沮丧地坐起来,背对着他做最后的挣扎:“好吧……其实刚刚我确实是骗你的,其实是刘杨喜欢我们班一个女孩,但是他不好意思让你们知道……” “喜欢谁?” “……我同桌,”我觉得我真对不起他俩,“但是已经被拒绝了,所以刘杨才不好意思让你们知道,但是因为那是我同桌,所以我一早就知道这件事,所以他才和我说。” 边岩拿手拍了两下床,似乎是在思考,然后才说:“其实呢,卢沛啊,你刚刚这个谎扯得还是挺有水平的。” “是真的!”我急急说道。 “但是呢,你一句话用了三个所以,这说明你太想把这个谎撒好了,可我们平时说话通常是不会说得这么细致的,尤其是你这么懒,能一句话说完就绝对不会说两句,只有做贼心虚才……” “我是怕你又说我扯谎才说得细了些!”我抵死挣扎。 他抬眼看我,跟我摆出了一个蒙娜丽莎式的微笑。 这表情气得我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两把,这死小孩可真不好糊弄! 好在他没在这个问题上和我过多纠缠,在旁边和我说起最近的新番来。我俩聊起来,刚刚的事情就全都抛到脑后,聊得一开心就越扯越远,一直说到十点多他才起身上楼。 接下来的两天,我一直在想和刘杨冲突的那个傍晚。我越来越觉得我俩起的冲突完全是由我引起的,或许当时我理智一些,平静地告诉他我就是喜欢边岩,事情或许根本就不会发展成那个样子。 在家里踌躇里半天,我终于决定把他叫出来好好谈谈。我不想和刘杨绝交,他是我最好的好哥们,从小到大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统一战线,我不想因为我莫名其妙的火气上头就使我们的关系发生变化。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能让好兄弟之间绝交呢? 第24章 送画 在刘杨家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我终于抬起手,停在半空犹豫了几秒,还是敲了下去。 咚咚咚。门敲响了,我突然有些抑制不住地紧张起来。 过了几秒,屋子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是刘杨妈妈的声音:“谁啊?” “阿姨,刘杨在家吗?”我在门外问。 “哦,沛沛啊,”刘杨他妈开了门,探出身来,“刘杨去他奶奶家了,他没和你说吗?” “啊……没有,”我挠挠头,“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个我也没准,他要回来的话就打电话给我们了,这次他一放假回来就说要去奶奶家,”刘杨妈妈笑着和我说,“以前没见他这么积极过。” “啊……好吧,”我咧了下嘴,“我等他回来吧,那我先走了阿姨。” “等刘杨回来我让他找你去,啊。” 我应了一声,和刘杨妈妈道了别,听着门在后面关上,突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40 然心里有种着慌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我开始惴惴地揣测刘杨的想法,毫无疑问他现在是在躲我。他不想见我吗?或者说,他觉得我喜欢边岩,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 我突然感觉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沉沉地压着,呼吸起来都有一种酸涩凝滞的感觉。 坐在楼下篮球场边的石阶上,晒着稀薄的太阳光,我从未如此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异类。 我一直觉得暗恋边岩是一件自得其乐的事情,虽然似乎一直以来都是在偷偷摸摸中进行的,可我也没把它视为一件多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只是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这种想法或许并不代表我有多么洒脱,只是我在刻意逃避我心底的在意。不管多么不想承认,对于这种“与众不同”,我仍旧是有些害怕的。 大概我应该告诉边岩我喜欢男生,然后和他一起面对这种恐惧?毕竟从喜欢女生到喜欢乔易夏,他应该也经历了和我一样艰难的心路历程吧。 但如果和边岩坦白的结果不是共同联手面对,而是他的日渐疏远,那就变成了我更加害怕发生的事情了吧。 唉,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边岩为什么喜欢的不是我呢?如果他喜欢我,那我才不在乎成不成为异类。我要天天盯着他看,才不去管别人什么眼光。 可刘杨到底是不一样的啊,我站起来对着空气发了会儿呆,重重叹了口气。 在等刘杨回来的这段日子,我开始正式下笔去画那幅耗了近一个月才有灵感的画。 有时候边岩会来我家找我,我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将画藏到床底下,等他进来东张西望的时候,我就坐在一边装傻:“你找什么呢?” “你刚刚在做什么?”他找不到,有些泄气地一屁股坐到我的床上。 “看书啊。”我晃晃随手翻了几页的书。 “什么书啊——”他声调拖得老长,探过身子来看。 看几眼,觉得索然无味,又坐回去,扯过我的枕头把脸埋进去,声音闷在里面:“卢沛!” “啊?”我装作不解。 他“嗤”了一声,不作声了。 过一会儿,又大叫一声:“卢沛!” “嗯?” 他把头埋在枕头里乱拱一通,终于直起身子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睛倒是亮晶晶的,忍无可忍地朝我喊:“你答应要给我画画的!” 那表情像极了下一秒就要满地打滚无理取闹的小朋友。 我忍不住笑起来:“我画了,真的。” “在——哪——啊——”他有些暴躁地乱甩脖子。 “我藏起来了。”我老实交待。 “藏哪了?”他站起来,看样子又要开始找。 我觉得他这急性子是改不了了,拉住他说:“我说边牙牙同志,早晚都是你的,急什么。” “我要看你是不是骗我啊!卢沛,你的信用值在我心目中马上要成负的了!” “……”我赶紧挽救我岌岌可危的信用值,拍着胸脯打包票说,“对着灯泡发誓,这次绝对没骗你!”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钟,大概没在我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才重重在我脑门上拍了一下:“不准骗我啊!” 我陪笑:“是是是。” 过一会儿,又转过来:“画得用心点啊!” “是是是,”我点头哈腰,“边首领。” 临近春节,我被送到了爷爷家里,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人待在小屋里写写画画。耗时半个月,这幅画终于差不多搞定了。 在我全身心浸入笔与纸接触发出的沙沙声时,那些烦心事会暂时被我抛置脑后。但有时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仍会想起那天傍晚我弯下腰,刘杨居高临下看我的那幅场景。 他对我喜欢边岩这件事是怎么看的呢?反感?恶心?觉得看不起我?每一种假设都让我堵心得不行。 除夕夜那天,家里的大人小孩都围着桌子坐成一圈,边看电视边包饺子。我笨手笨脚地擀了几个奇形怪状的饺子皮,被我妈举着擀面杖赶到一边,游手好闲地在一旁看春节晚会。 主持人欢天喜地对对联的时候,我妈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拿起毛巾擦了擦沾满面粉的手,对我喊:“沛沛,我手机在包里,你帮我拿过来。” “哦——”我起身走了几步,从包里掏出手机递给她,又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 谁知她接起来,“喂”了一声,满脸堆笑地说了声“好好好,好孩子真懂事。”就把手机朝我递过来:“沛沛,刘杨找你。” 刘杨?一颗心顿时又悬了起来,刚刚闲适的心情瞬间散了个干净,“哦……”我接过手机,快步走到阳台,才出声问:“喂,刘杨?” 那边“嗯”了一声,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问:“你在干什么呢?” “看春节晚会啊……还能干嘛,”我故意装出轻松的语调,“怎么了?给我拜年啊。” 他在那边又沉默起来。两个人在电话里不出声的时候,时间似乎就变得无比难捱。 远远的,不知谁家放的烟花伴着高亢的一声清啸窜到了头顶,铺天盖地地炸裂开来。 我叹口气,想随便说点什么缓和这阵无声的尴尬,刚想开口,那边终于出声了:“唉,卢沛,你说你是怎么回事啊。” “我说过了啊,”我把一只胳膊从栏杆搭下去,看着远处夜空上一个又一个炸裂的烟花,心里突然变得平静起来,“我喜欢边岩。” “边岩可是男的啊,你,你你……”他结巴了几声才顺利说出来,“卢沛,你是不是把边岩当成女生了?边岩是挺好看的,可他是男的……” “我当然知道他是带把儿的,”我打断他,“你纠结的事情我早八百年前就纠结过了。” “不是,”他有点急了,“卢沛,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那什么……喜欢边岩的啊?” “中考完了那阵,咱们四个一起看小黄片的时候,你还记得吧,”我朝屋里看了两眼,压低了声音说,“我对女的……那什么……没反应,你懂吧?” “……”那边又不说话了,沉默了更久。 “妈的,”我忍不住暴躁地骂了句脏话,“就这么回事,没什么好说的,刘杨,你看着办吧,我挂了,外面怪冷的。” “别挂!”他在那边提高了声音急急低吼,“卢沛!你他妈的别挂!” “那你到底要说什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41 么?”我耐着性子问。 “我说……我说卢沛,”电话里传来一阵急躁的脚步声,“你能不能改了啊?当时咱们看的那片儿里那女的确实不太好看,我们下次去网吧里下点好看的……” 我哭笑不得:“你当我傻啊?我怎么可能没试过?” “那……那或许是那些片子都太不真实了呢?”他在电话里又开始瞎琢磨起来,“卢沛,我们班一个女生特喜欢你,我之前跟你提过那个,她现在还老跟我打听你的事儿来着,长得挺好看的,跟边岩差不多,要不你试试和她谈一下?” “……我真要挂了。” “我操,你别挂!”能逼得平时斯斯文文的刘杨骂了好几句脏话,我都有些想笑了,“我这几天特别闹心,想起你我就闹心,我寒假作业都没动几个字!” “噗——”我没忍住,趴在栏杆上对着电话笑起来。 他听见我笑,在那边有些窝火地骂了我两句,终于也忍不住气得笑了几声。 气氛终于变得正常起来,但东拉西扯半天,我俩谁都没能说服谁。 不过,到最后他还是松了口,说他要再回去想想,说他还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件超出了他目前认知范围的事情,临到要挂电话,他又添上一句:“你们搞艺术的人可真是不走寻常路。” 屋子里面,我妈开始喊我帮忙端饺子,我大声说了句“知道了”,回头对着电话里正色道:“刘杨,你好好想想吧,虽然不管你理不理解接不接受我都这样了,但你的理解和接受对我来说很重要。” “哦,哦……好,”他居然又有些结巴起来,“我,我尽量。” “那我挂了,新年快乐。”我笑起来,然后挂了电话,如释重负地看着楼下吵吵闹闹的大孩子小孩子们,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来。 我觉得这些天从来没有像这一刻的心情这样好过。 —— 差不多把老家所有亲戚都走访完,初六那天,我随爸妈回到了家里。 在上楼把那幅画送给边岩之前,我又把画展平,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翻。 我突然有些没信心起来,像之前所有那些被我否定过的素描一样,我开始怀疑这一幅能不能送出手,他会不会不喜欢。 老实说,它甚至都不算什么真实的场景,只是一帧经过时间美化的、有些失真的记忆画面。 盯着看了半饷,我终于移开目光,把画卷起来装到了一旁买好的画筒里。定画液早都已经喷好了,答应他的时间期限也到了,这时候再犹豫不决临时变卦,那我在边岩心目中的信用值该朝着负无穷无限延伸了。 我蹬蹬蹬跑到了他家门口,敲了几下门。门里面传来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似乎是小跑过来的。 紧接着,门开了,边岩从里面探出头,眼睛笑得弯弯的:“来交差啦?” “不是,”我摆出一副愧疚万分的面瘫脸,把画藏在背后,“我是来申请延期的。” “演技太浮夸了你,”他一弯腰探身,伸手把画卷从我背后抢走了,“换个演员过来!” 我笑嘻嘻走进去,反手带上了门:“就你自己在家啊?” “嗯,我爸陪我妈逛街去了,”他走到自己房间的书桌边,抬头问我,一副跃跃欲试地兴奋模样,“我能现在拿出来看吗?” 我故作冷静自持地点头,其实心里忐忑得要命。 画被他从画筒里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抽出来,我在一旁观察他的表情。 “我展开了?”他又抬头问我。 我朝前挥挥手,示意他自便。 他一脸期待,慢慢把那幅素描展开,铺在了桌子上。 他先是轻轻“哇”了一声,又短暂地咬了一下嘴唇,眼睛弯起来,黑黑的眼珠左右转着打量眼前的画,看起来很开心的模样。 心里那根被拉得紧紧的弹簧“铮”地一下松了劲,又弹回了原来的位置。我偷偷在他背后握紧了拳头朝空气中挥了一下,圆满完成任务! 我两只手撑到桌子上,偏过头问他:“还行吗?边牙牙首领。” 他一副明明很开心,又不敢表现得太开心的模样,简直使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我背过身子倚到桌子上:“是不是溢美之词太多了,一时不知道挑哪句说好了?” 他罕见地没搭理我的调侃,指着画中间问我:“这是我吗?” “是啊,”我点头,“不像吗?” 他睁大眼睛:“我可真好看啊。” “……” “我为什么在回头啊?” “……呃,就是觉得这个姿势很好看,可以把你衬得比例更好一点。”我临时编了个诓。 “哦……”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盯着画看了半饷,嘴角翘出很好看的弧度。 “哎,牙牙。”我把胳膊他肩上。 “嗯?” “要是很开心的话,就别憋着,”我拍拍他肩膀,“啊,尽情地表现出来,哥不嫌你丢人。” 他的脸腾一下红了,有些窘迫地瞪我一眼,然后拿起摆在桌上的小闹钟:“要到饭点了吧?你妈是不是该叫你吃饭了?” 我看了一眼闹钟:“……没吧,才十点半。” “我听到了,你妈刚叫你了一声。”说着就推着我朝外走。 我边被他推向门口边说:“没啊,我怎么没听到。” “我听到了,快回家。”他开了门,把我推了出去。 门里面传来哒哒哒小跑步的声音,然后我听到“砰”的一声,似乎是他关了卧室门。 我对着关得紧紧的门摸摸头,想着刚刚可真不该贱兮兮地说出那句话,搞得自己被扫地出门。 不过,我哼着歌一路蹦跳着下了楼,起码他看起来是很开心的吧? 第25章 温水煮青蛙 一步四节楼梯地蹦下来,我推开门,对着坐在沙发看电视的我妈喊:“妈,你刚叫我了吗?” “没啊,”我妈正嗑瓜子,都没正眼看我,“叫你干吗?” “我就说没听到,边岩非说你叫我了。”我随手在茶几上抓了个橘子,闪身进了自己屋里,一个跳马的手臂支撑就蹦上了床。 仰身躺在床上,我对着天花板傻笑了好一阵才恢复正常。 真是奇怪,明明我是送礼物的那个,但却比之前所有收到礼物的时刻都要开心。 不知道边岩是不是还在看那幅画?他会不会比我还要开心?我猜不到,毕竟我是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42 那么喜欢他,喜欢到一点点小情绪都能放大无数倍。 我突然觉得只要我保持住这种势头,时不时让边岩开心一下,那么边岩喜欢我或许也能成为一件指日可待的事情? 我记得在某次语文课的课前演讲上,有个同学说,现行的教育体制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正温吞而有序地扼杀学生的创造力,把每个人驯化成没有个性、千篇一律的人。这番慷慨激昂的演讲结束后,虽然语文老师对演讲内容做了详细客观的评价,但“温水煮青蛙”这个词从此在我心里染上了一层有些残忍的色彩。 不过现在,我突然有了一种想法,我可以把边岩当成我的小青蛙呀,我可以温吞地、不声张地对他好,然后在边小青蛙被煮了个半熟的时候把他捞出来,告诉他我喜欢他,如果他不答应,那就丢进锅里再煮一会儿,反正那时候他被煮得昏昏沉沉,想来也没力气跑了。 我为自己的这个设想沾沾自喜了好一会儿,觉得前途一片大好,甚至一闭眼都能看到我俩手牵手的模样。 话说回来,除了小时候我俩挂着鼻涕、走路还摇摇晃晃的时候牵过手外,自从懂事之后,我还没再牵过边岩的手。我五指张开,对着阳光看了好一会儿,琢磨着,和边岩牵手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放下手,我默默想着,如果以后我真的能牵到他的手,那我就告诉他为什么在那幅画上他会是一个正在回头的姿势。 我会对他说,或许那一次回头只是他人生中无数次回头中最最平淡无奇的一次,但对我来说却值得加诸一切美好的词汇而丝毫不显得冗赘。 —— 离开学还有不到十天的时候,我正趴在书桌上马不停蹄地赶寒假作业,刘杨来我家找我了。 我一听到他的声音,立马挪开凳子跑了过去。他围了好大一条围巾,正和我爸妈拜完年,转过头来对我说:“卢沛,要不要去楼下走走?” “哦,好啊,你等等我去穿衣服。”我转身回到房间,抓起床上的连帽羽绒服套到身上,随他一前一后地下了楼梯。 出了楼道,被寒风一吹,我顿时打了个哆嗦,抬手把衣服后面的帽子扣到了头上。 一路上,我俩都像往常一样说着话,问对方寒假作业的进度,聊这几天都在家里干嘛。 走到篮球框旁边,他倚着一旁的石阶站住了,沉默了一会儿问我:“边岩呢?你还像之前那样天天找他?” “废话”,我后背靠着篮球框,“看你这话说的,我是喜欢他又不是恨他。”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摸了摸下巴,似乎斟酌了一下措辞,“我想了想,如果我在我喜欢的女生面前,肯定会特别不自然,你……” “哎?”我朝他探了下身子,好奇道:“你喜欢谁?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他抬手推我一下:“去去去,别转移话题啊。” 我笑了两声,见他一副防备着我追根究底的架势,没接着往下问,想了想说:“没有啊,我没觉得不自然,我特别喜欢和他待在一块,虽然有时候吧,可能说话的时候会注意点,但大多数时候和咱俩这样说话没什么区别。” 他皱着眉,一副有点纠结的模样:“我、我还是不太能理解你喜欢边岩,我这几天琢磨着,边岩是长得好看,可一看就知道是男生啊,而且性格也是男孩的性格,我怎么都想象不出来喜欢自己兄弟是什么感觉。” “你要琢磨出来那就糟了,那咱俩就成情敌了,”我笑道,“刘杨,你还是别瞎琢磨了,万一……” “我靠,”他被我逗乐,抬头看我一眼,“怎么可能。” 那天晚上,我俩在猎猎寒风里站了近一个小时,脸都被冻得没了知觉,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下巴都是僵的。 但我回想起来的时候,却莫名有种很温暖的感觉。 那是我第一次告诉别人我喜欢边岩,并且把我曾经的纠结和惆怅和盘托出。 我说这些的时候,刘杨一直听得很认真,偶尔问我些问题,我能感受到他的那种试图理解,他甚至没再劝我去试着和哪个女生交往。 说了好一会儿,我突然想起些什么,问他:“我说你眼睛也真够毒的,从一个表情就能看出我喜欢边岩?我有那么明显吗?” “没有,”他摇摇头,“不是我先看出来的,你记得我们班那个对你有意思的女生吧?” “啊?”我吃惊,“她看出来的?” “也不算吧,就是那天她问我你是不是喜欢诺贝尔班哪个女生,说有几次去诺贝尔班,看到你在门口等人,觉得从你的表情来看绝对是喜欢哪个女生。 “然后我在楼下等了好一会儿你们也没下来,我就想上去看看你们在干嘛,结果一看你盯着的方向,那不就是边岩站的位置吗?当时他们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你总不可能在盯着边岩旁边那个男生吧?而且你当时那表情吧……我也说不上来,就是那种看着喜欢的人的表情。 “当时我在旁边看了你好一会儿你竟然都没发觉,我越看越生气,就想你到底在搞什么啊。不过说真的,那天我就是有这么一种强烈的感觉,但如果你自己否认,说你在看哪个女生,我肯定二话不说就信了。但你直接怒气冲冲地自己承认了,我根本就没做好准备去接受,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被你一激立刻就火气上头了,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把你打一顿。” 我没憋住,笑了一声:“说真的,当时我也是忍住了没把你打一顿。” “我去,你打我干嘛啊?” “……不知道,”我挠挠头,“可能……潜意识里不想让你是那种态度吧?唉,我的错我的错。” “哎,对了,”沉默一会儿,他兴致勃勃地探过身子问我,“你当时八千米跑那么拼,就是为了边岩啊?” “啊。”我有点难为情地应了一声。 “哎?那你跑步来回上学,也是为了边岩啊?”他睁大眼睛问我。 我抬起一只手虚虚扶额:“能别提这回事了么?傻透了……” 他毫不掩饰地笑起来:“以后,以后我绝对要告诉边岩。” “你别啊,”我慌忙阻止,急道,“能不能让我在边岩心目中有个光辉形象了?” 他笑得更大声,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目光看向远处:“这样也挺好的,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 “你想的是什么样的啊?”我好奇。 他没回答我,转过头来看着我:“但是卢沛,我还是觉得你现在最好不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43 要告诉边岩。” “我知道啊,我没打算现在告诉他。”我垂眼看着黑漆漆的地面。 他认真帮我分析起来:“我想了想,如果你喜欢的是我的话……” “哎哎哎,自作多情了啊。”我打趣他。 “我就这么随便一代入行吗?”他无奈道,看出我在开玩笑也没多计较,继续说道,“那我肯定会不自在。当然,我肯定还是把你当好兄弟,有什么事情二话不说就帮忙,但是绝对不会是之前那种相处方式了。” 我点头:“我知道。” “而且,那天我还没表现出什么反感,你就已经是那种要和我干一架的架势了,这说明你其实还是很害怕我不接受的吧?你既然怕我不接受,那肯定就更怕边岩不接受了吧。” 我想刘杨真应该去学个心理学什么的,短短几句话就把我当时莫名的火气上头解释清楚了,而且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恰好打在我心坎上,我突然觉得当时的冲动也不失为一种正确的选择。 但不知为什么,我始终也没告诉他边岩可能喜欢乔易夏这件事,可能是出于某种程度的自尊吧,又或者我不想将刘杨置于一种左右为难的状态。 临到分别,他突然想起什么,和我说:“对了,后来边岩来问我,我当时把你叫下楼有什么事,你说他会不会察觉到什么了?” “啊?你说什么了?” “我顺着他的话,说我考试没考好,要跟你交流交流……” “……”我一拍脑袋,觉得要大事不好。 “怎么了?” “……没事,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问我认不认识你同桌,我说不认识,他问这个干嘛?” “呃……”我支吾道,“可能……随便问问?” 刘杨最后说的这几句话,让我放松了一晚上的大脑又高速运转起来。 当时边岩说我撒谎的时候,我可真应该一口否认,那样还能歪打正着地和刘杨对上。可我偏偏自作聪明地又扯了个谎,这下好了,坐实了我那天在撒谎。 不过,他干嘛又跑去问刘杨呢?难道说他真的察觉到我喜欢他了?可他的态度又似乎看不出什么变化。 我理不出头绪,索性上楼敲了他家的门。 他正在自己屋里看书,见我进去,合上书问我:“刚刚刘杨找你干嘛?” “……”他这招可真是先发制人,我眨眨眼,“你看到了?” “嗯,”他往外一指,“你俩刚刚就坐在那里。” “嗯……就是讨论讨论寒假作业的事情。” 他仰面躺下来,眼睛斜过来看我。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又合上了。 我有些做贼心虚,坐到他的书桌前翻了翻他刚刚在看的书。桌上堆着各种各样的书和试卷,就是不见我上次送他的画筒。 我有些失落地想,不会被他塞到床底下摞灰了吧? “卢沛,”他窸窸窣窣地侧过身子躺着,腿还搭在地上,看着我问,“你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还有好多。”我转过身子来坐着,眼睛一扫,看到我挑了好久的那个画筒正随意地躺在床头柜上。 刚刚失落的心情一下子又雀跃起来,我把下巴搁在椅背上问他:“上次那画,喜欢吗?” 他头发蹭着床单,看着我重重点了两下头,眼睛里闪着光,神情看起来还有那么一丝认真。 他可真是好看,哪怕就是这样随意侧躺着,头发还被蹭得乱乱的。 不过,比起前几晚,他似乎话又少了很多,以我的经验来看,他话少的时候,就说明他不是很开心。 唉,可恨我不能洞穿人心,看清他为什么不开心。 明明前几天我还想把他当成我的小青蛙,时不时让他开心一下,慢慢把他煮熟。可真到了他情绪不对的时候,我又笨拙地不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好。 —— 下学期开学时,八中规定所有高二学生早上必须6点半之前到教室,晚上全体留下上晚自习,一时间住宿人数大幅增加,我和刘杨方啸也正式开始了住宿生活。 不过和边岩不同的是,我们仨住在学生宿舍楼,而他们班仍留在教师宿舍楼。 班里讨论画室的声音逐渐变多了,有些人打定主意要去a市集训,有些人决定还是留在b市,还有一些人仍在犹豫不决,打算看看下半学期的情况。 在我同桌和崔放问我的想法时,我都回答说应该要去a市。 我知道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边岩肯定是要去a大的,他不止一次流露过自己对a大的向往。 于是在我眼里,a大成了未来和边岩的代名词,无时无刻不在闪闪发光。 甚至在听到其他同学讨论a大的时候,我都会不自觉地竖起耳朵听一阵子。 我同桌方婧是个充满干劲的女生,每次两只眼睛困得迷瞪起来的时候,都会使劲甩甩脑袋对自己说:“我一定会去y美的!” 我也想像她一样两眼放光、胸有成竹地说“我一定会去a大的”,可常常话到嘴边,又被自己咽进了肚子里。 在那些堆满了试卷和练习册的日子里,未来就和边岩一样,既像糖果一样美好又充满诱惑,又让我因为抓不住而深感惶惑不安。 第26章 违纪 新学期开始,我卯足了劲要好好学英语。我想如果我的英语成绩和乔易夏一样好的话,或许边岩在看到我们班成绩单的时候也会生出一种“卢沛原来也这么厉害”的感觉。 虽然这个场景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但我绝不能再放任自己在英语课上像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了。 打上课铃之前,我看着站在讲台上低头翻书的英语老师,拿胳膊肘碰碰我同桌,低声说:“哎,课代表,英语成绩要怎么提高啊?” “哟嗬?”我同桌一脸稀奇地看着我,“卢沛,你是要改过自新啦?” “能不能好好说中文了?”我一脸嫌弃地啧了一声,“改过自新是这么用的吗。” “哦,应该是……痛改前非!”她说着,从旁边摸了一沓花花绿绿的便笺纸,从中间掰开,把其中一半拍在我桌子上,“喏,你像我这样把生单词记在便笺纸上,然后贴在桌子上,闲着没事看两眼,提个十分二十分的都不叫事儿!” “真的假的?”我半信半疑。 我开始虚心学着她在课桌上七歪八扭地贴些字条,但这项工作路漫漫其修远兮,常常我卷子一合就忘在脑后了。好在我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44 同桌极具分享精神,开始把便笺纸贴在课桌中间,给我提供了极大便利。 但我俩进展的速度往往不同步,于是就时常发生以下对话:“这几张背得差不多了吧?我撕了啊。” “哪张?别撕啊!我还没记住呢!” “这都贴几天了?你什么脑子啊!” 唉,为什么同样需要记忆的东西,歌词我听一遍就能记住,可单词却念叨十遍八遍都不进脑子? 这对我来说简直成了世界第八大未解之谜。 —— 市运会在三月底召开,方啸比赛的前两天晚上,我们四个在学校附近的餐厅小聚了一顿,还像模像样地叫了两听啤酒,一人面前倒满一杯,玻璃杯壁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我们仨对着他喊:“必胜!” 赛事如火如荼进行的时候,我们正在教室里接受老师的耳提面命。 我一点都不担心方啸会出什么岔子,他从小就跑得飞快,不管在哪一年级,只要他拼尽全力,准会把第二名甩出一大截。 中考那会儿他就凭长跑最先拿到八中的录取名额,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他也能凭长跑拿到高考加分,再幸运一点,说不定还会直接被b市体院录取,这对于体育生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 两天后的傍晚放学,我从班里走出来,边岩正打楼道那头跑到楼梯边,高举着胳膊朝我招手:“卢沛,快快快!” “猴子回来了?”我跑过去,也有些兴奋,“第几?” “还没看见他呢,去问问!” 我俩一前一后跑下了楼梯,到了方啸他们班门口,却只看到刘杨站在那,皱着眉和一个同学在说什么。 我直觉气氛有些不对劲,走到他旁边问:“怎么了?猴子呢?” 他眉头蹙得更紧:“没见他,他们班同学都说他被判了犯规。” “啊?怎么可能?!” “跑了第二,然后被判了抢跑犯规。” “他人呢?现在在哪?”边岩问。 一旁的同学说:“他和我们一起坐大巴回来了,在教室坐了一会儿,后来不知道去哪了。” 被判犯规?这四个字让我觉得无比陌生。 校运会的时候,发令枪一响,有人抢跑,裁判老师就会把所有人赶小鸡一样赶回去:“抢跑了抢跑了,重来一次,这次都不准抢跑啊。” 那市运会呢?我有些不敢去想后果。 我们仨相互看看,同样的不知所措,都瞬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们说他会去哪?”沉默一会儿,我忍不住问。 他俩摇摇头。校内还是校外,谁都不知道,想出去找都没点头绪。 “不然先在学校里面找找?可能会在后山。” “行,先去看看吧。” 我们仨一齐往外跑。 刚跑下两层楼梯,看见方啸从下面往楼上走,抬起头看向我们,看不出什么表情:“要去吃饭吗?” 我们仨顿住脚步,都看着他,一时谁都没说话。 方啸移开目光,转过身:“走吧,去吃饭。” 我们仨分开走在他两边,走了几步,边岩犹犹豫豫地开口:“猴子……” 方啸叹口气,过几秒才低声说:“我被判犯规了。” 我不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拍拍他肩膀。 “到底怎么回事?”刘杨问。 方啸摇摇头,不说话了。 他平时总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这会儿微驼着背,低垂着头,整个人被低气压笼罩,看起来竟有些可怜的感觉。 到了食堂,吃饭吃到一半,他突然把筷子一放:“我不想回教室了自习了。” 我抬头看着他说:“不然出去走走吧,我陪你去,我也不想自习了。” “我也去。”边岩说。 刘杨也抬起头:“我们都去吧。” 方啸偏过头,嗤笑一下:“你们别搞得我像要自杀似的行吗?我就是出去溜达溜达,你们乖乖吃完饭回教室,我先走了。” 他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我们仨对视一眼,都把筷子搁下,起身跟在他身后。 方啸一直走在前面,他知道我们几个在后面跟着,但始终都没回头看我们一眼。 走到校门口,他终于转过身开口:“你们回去吧,晚上还有老师看自习呢。” “猴子,我们都不想上自习,一起出去走走吧。”刘杨说。 方啸皱眉:“我真没事,就是想清清脑子,上自习也上不进去,等我溜达几圈就自己回去找你们了,啊,卢沛,”他拍拍我的肩膀,“你们回教室吧。” “我也上不进自习啊,你问他俩,谁能上进去?”我看着他。 他叹口气,没说什么,转过身去接着往前走,始终比我们走得快那么一两步。 一路上谁都没说话。不知道要说什么。 安慰人的经验,我们仨谁都少得可怜。 我觉得我们都懵了,被这个猝不及防但似乎又已成定局的事实给吓懵了。 十八岁的年纪,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呆在学校里的,经历的最大打击也不过是成绩退步,因为打架违纪而被请家长已经是天大的事情。 白天的闷热散去,凉风伴着夜色渐起,刺目的车灯一个个飞快闪过。我们几个在路边一步一步慢慢朝前走着。 总有人聊着天从我们身边经过,可我们却始终都没说话。 走了不知多久,脚底都走得麻木了,方啸终于停下来,坐在路边的石阶上。我们仨也跟着坐在他旁边。 他抬头看看夜空,叹口气说:“唉,你们仨跟着我干嘛呢,给我当保镖啊?” 他语气里的那种故作轻松衬得气氛更加沉重。 沉默一会儿,边岩才开口:“猴子,你不想说话的话,就不用跟我们说话,就当我们不存在。” 方啸没接话,仰头看了会儿天空,又重重叹了口气,把头埋在胳膊里,整个人蜷缩起来。 乌龟不高兴的时候,还可以缩回自己的壳里,可人不高兴的时候,还得继续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下。 车灯明明灭灭地驶过,嘈杂的马路上逐渐变得人车稀少。不知过了多久,方啸的声音才闷闷地传出来:“我根本就没犯规。” 那声音带着哭过的痕迹,潮湿沙哑,听得我心里一悸。 我抬起沉重的胳膊,在他后背轻拍两下:“到底这么回事?”一张嘴,才发觉自己的声音也是哑的。 他直起上半身,两只手在脸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45 上胡乱抹了两把:“我跑了第二,裁判非说我抢跑了,妈的,我抢跑的话他们怎么一开始不说,非等成绩公布了才说?” “别的同学告诉我,第三名那是副市长的儿子,老子被黑了。” “妈的,起早贪黑训练了一年半,最后成了炮灰。” “能申诉吗?”边岩问。 “申了,不会有用的,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他烦躁地甩甩头,又重重叹了口气。 “妈的,谁啊?叫什么名字?”我瞬间被胸口一股火堵得呼吸不畅,“哪个高中的?我们能把他揪出来打一顿吗?!” “别幼稚了,”方啸说,“除了被记过能有什么用?” “那总不能就这么完了吧?!” “不然呢?” “去……举报呢?”刘杨说。 他摇摇头:“不会有用的。”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试啊!”我激愤道。 “会试的,”他垂下眼,“但应该没用。” “也不一定……”刘杨说,“说不定就有用了呢?别这么悲观……” “我怎么能不悲观啊!”方啸猛然提高声音打断他,“这种体育赛事是最容易做手脚的,他们说你犯规你就是犯规了,以前有多少人申诉举报过?有用吗?一点用都没有!” 刘杨噤了声,一时间四个人又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方啸才重新开口说:“对不起。” 刘杨摇摇头。 方啸说:“但别再给我这些所谓的希望了,我现在真的不需要这些。” 他抬手看看表:“你们回去吧,一会儿该查寝了。” 没人起身。 “夜不归宿要被记过的。” “记就记吧,我不回。”边岩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小声说。 方啸叹口气:“我不回是因为我们宿舍里现在肯定都在庆祝,我要回去了会扰了大家的兴致,你们别担心我了,回去吧,就这点事,我还不至于干什么。” 我说:“猴子,你就别劝我们回去了,从小一块长大的,谁跟谁啊,想哭就哭,想喊就喊,没人笑你,你要真觉得不自在,我们就躲远点。” 他没接话,既没再劝我们回去,也没让我们躲远点,就那么沉默着一言不发,半晌才重新低低开口:“有几个同学在结果出来后说,我就是抢跑了,被判违规也是正常。但我没有,我从小跑到大,从来都没抢跑过,怎么可能这次抢跑?我申请看录像回放,可他们让等申诉结果,根本不给看。” “妈的,有些人就是会落井下石。”刘杨愤愤道,“别管他们,我们相信你。” 我和边岩也应道:“就是啊,我们相信你。” 可这“相信”说来容易,我们的相信对于此时的方啸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他本来可以高枕无忧地等着高考加分,然后顺顺利利地进体院。就因为一次不公正的评判,一年多的努力全部泡汤。 原本规划好的路线突然被通知此路不通,那剩下的路该怎么走呢? 唉,高考啊,未来啊,一年多后的现在,我们会在哪里,又是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那晚我们一直在路边坐到凌晨,昏黄的路灯下,除了我们之外一个人影都见不着,偶尔有车驶过,带着呼啸而过的风。 后来四个人一起去了网吧,昏天暗地地玩到不知几点,最后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每个人眼底都挂着乌青的黑眼圈。 “完了,”方啸看看手表,“要害你们被记过了。” “别瞎想些有的没的,我去洗把脸。”我撑着桌子站起来,一阵眩晕,用力甩甩头,凉水泼到脸上的时候,才稍微清醒一点。 到了教室,后桌的许易典凑过来:“卢沛,昨晚你去哪了,查寝时你不在,老妖婆气得都踢门了。” “去网吧了。”我精神不济地拿一只手揉揉太阳穴。 “我操,牛逼!”他跟我竖了个拇指。 班上的人渐渐到齐,嗡嗡的背书声渐起,我正昏昏沉沉地对着课本打瞌睡,前排的女生走到我旁边:“卢沛,刚刚有人过来说教导主任让你去办公室一下。” “哦,这就去,”我抬起头,“谢谢啊。” “good luck,”我同桌看我一眼,在胸前比了个十字,“为你祈祷不要死得太惨。” 我崩溃地仰了下头,起身走出了教室。 离办公室门口还有几步路,就听见教导主任在里面语气不善地高声问:“晚自习不上,寝室一夜不回,你们几个昨晚去干嘛了?边岩,你来说。” 我走到门口:“报告。” “进来。” 我走进去,站到边岩旁边。他微微偏过头,和我对视一眼。 “老师,我来说吧。”一旁的方啸交待了始末,但只说在外面溜达了一整晚,没说去了网吧。 “哦。你们觉得挺有理由的是不是?”教导主任盯着他,“犯规的是不是你自己?犯规了又违反校纪你觉得还挺合理的是吗?” 方啸转过头,不说话了,胸口被气得上下起伏着。 “可他刚刚说了,他是被黑的,是被冤枉的,老师您凭什么觉得他就是犯规了?”我气不过教导主任的态度,忍不住脱口而出。 “有证据吗?”她抬头轻描淡写地看我一眼,“我相信裁判还是相信你们?” “那如果是您的朋友呢?您相信裁判还是相信朋友?”刘杨说。 “我相信市运会的裁判是公正的,再说他怎么不黑第一,偏要黑你这个第二?” “老师,连奥运会上都可能被黑,为什么市运会的裁判就一定是公正的?”边岩说,“方啸从小参加运动会,对于有没有抢跑这种基本的规则还是清楚的吧。再说他申请看录像回放被裁判组拒绝,您让方啸证明他没犯规,那为什么裁判组不拿出证据证明他犯规了?” “你跟我说这个有用吗?我能证明他没犯规吗?”教导主任敲敲桌子,“你们就说违反校纪不回宿舍对不对吧?” 我们都低着头,不说话了。 “行了,别跟我这伸张正义了,一码归一码,按八中校纪,每个人记一次处分,下周一全校大会通报批评,写三千字检讨,明天交给我,没意见了吧?” 跟教导主任根本就说不清,她也根本不会管我们有什么理由。我心里快气炸了,恨不能甩出录像让她好好看清楚方啸到底是不是没有犯规。 “有意见。”边岩的声音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46 透过门外的嗡嗡声传过来,声音不高但听来坚定。 “你有什么意见?有意见跟校长反应去。”教导主任不耐烦地皱眉。 “我们仨可以被记处分,我们没意见。但凭什么方啸作为受害者连合理发泄情绪都要被记处分,而那些有特权的人却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特权?” “校长室在八楼右拐,你跟校长反应去,啊,边岩同学。”教导主任拍拍边岩的肩膀。 “我们是违反校纪了,可我们给学校造成什么损失了吗?但是方啸被冤枉犯规可是能影响人生的事情啊,学校不给自己学生伸张正义就罢了,还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学生记过,这就是八中校训上强调的严谨求实吗?” “哦,你说我不严谨不求实是吧?夜不归宿被记处分,这是校纪上明文规定的,你还要我找你看看是吧?”教导主任对着我们一挥手,“你们仨先回去上课。” 我们都站着不动。 “怎么着?都戳这想给我示威啊?”她横眉竖目地对我们吼。 “你们先回去。”边岩转过头,低声和我说。 我刚想开口说话,他又悄悄拍拍我的手,用更低的声音说:“一对一更好解决,放心吧。” 不知怎么,他这话像一剂安定剂,让我一颗焦躁不安地心顿时平静下来。 我们仨出了办公室,带上门。 方啸抱头蹲在一边,声音里充满了愧疚:“完了,我真害你们被处分了,这怎么办啊?” “不就一小处分嘛,又不是毕不了业。”刘杨弯下腰,拍拍他后背。 “可这记在档案里,会不会影响边岩保送啊?” 我站在墙边,想听清屋子里面的对话,可全被走廊上嗡嗡的背书声湮没,什么都听不见,只能急得来回走动。 我真害怕教导主任一个光火,就把边岩的处分记为大过。夜不归宿加顶撞老师,这理由就更充分了。 等了好一会儿,早自习都要下了,边岩终于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门一开,我就勒着他的脖子把他拎到一边。 刘杨和方啸也赶紧凑上来问:“没事吧?再说什么没?” “没有啊,”他一脸惊奇地看看我们,似乎一点都不理解我们怎么一脸慌张,“我是留下讲理的又不是要和她打架的。” “那种人你和她讲什么理啊?”我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 “还是有用的,她说检讨要写,处分照记,但如果我们仨能达到一本线,方啸达到二本线,处分就自动撤销。” “真的啊?”刘杨睁大眼睛,几乎是有些崇拜地说:“牙牙,你太牛了吧。” 边岩笑了一下,分别拍了下我和方啸的肩膀:“一本,二本,没问题吧?” 我俩一脸苦相。 “怎么愁眉苦脸的啊?不是有我这个老师在嘛,唉,没有学不会的学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师,很容易的。” 他在前面走着,拍拍自己的胸口,看起来很有信心似的。 走到楼梯口,方啸犹犹豫豫叫住他:“哎,牙牙……” “不准说谢谢。” 方啸不知所措地摸摸后脑勺。 “二本,加上你之前那些名次和奖状,”边岩握起拳头,在他前胸打了一下,“就算市运会没名次,也够上个好体院了。” 方啸抿起嘴唇,看着他认真点了点头。 在楼道分别的时候,我俩分别朝一东一西两头走。 我使劲忍住才没回头看他。 唉,边岩怎么能那么好啊,他根本就不需要我来保护,甚至他还能反过来保护我。 此时此刻,他一定是被阳光包围着,金光闪闪的,像个英雄。而我呢?只能沉默地、毫无存在感地站在他旁边,依靠着那点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离他近一点。 那如果我不是他的邻居,不和他一起长大,他还会愿意和我天天混在一起吗? 我从没像这一刻这样,想变得好一点,想变得优秀到足以和边岩比肩站在一起,就算没有竹马加成也能理所当然地揽他肩膀、和他并肩。 第27章 板报 傍晚放学,我一出教室,看见我妈正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口等我。 “妈?”我惊道,“你怎么来了?” “你不犯错误我能来啊。”我妈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语气听起来倒也不像在生气。 我谄媚地嘿嘿笑两声,试探地问:“我们班主任找你谈话了?” “嗯,走吧,”我妈推了一下我后背,“去食堂边吃边说。” “那我去跟边岩他们说一声。” “别去了,我跟你阿姨他们一起来的。” “哦。”我挠挠头,接过保温桶。 到了食堂,找了张餐桌坐下,我妈把保温桶打开。两菜一粥,饭香四溢,这让吃了一个多星期食堂的我顿时食欲大开。 我狼吞虎咽地扒拉了几口,不忘抬头问道:“妈,我们班主任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我妈坐在对面看着我吃,“就让你好好反省反省夜不归宿这事。” 我咧了下嘴,小心观察着她的表情:“你和我爸……昨晚是不是特担心啊?” “担心什么啊,一觉睡到大天亮,”给我夹了一筷子青菜,“别光吃肉,多吃点菜。” “真的假的啊?我才不信呢,”我咽下一口饭,“夜不归宿啊!再加上我们教导主任一添油加醋,你们不担心才怪。” “哦,你知道我们担心你连个电话也不往回打,”我妈伸手推了一下我脑门,“有没有良心了?” “忘了嘛,”我揉揉脑门,“那你和我爸没出去找我吧?” “没有,”我妈没好气,“闲的啊!” “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我悻悻道,“按正常剧情发展不应该是你和我爸急得上蹿下跳闹得满城风雨差点没报警吗……” “嘿你这孩子,”我妈被我气笑了,“能不能盼着你爸妈点好了?” 我傻呵呵地对我妈笑了两声。 “好好吃饭。”我妈敲敲我的碗沿,过会儿才说,“昨晚你们老师打电话过来,我乍一听是挺担心的,后来一问,你们四个都没回宿舍,我和你爸一琢磨,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刘杨方啸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都是好孩子,也就你最不让人省心了……” “什么啊!”我抗议道,“我果然是充话费送的!” 我妈没接我的茬,接着说道:“再说还有岩岩在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47 呢,你们能干什么坏事啊?” 你看看吧,从小到大,边岩这个“别人家孩子”的人设在我妈眼里就从来没崩过。 “后来你方叔叔他们来咱们家,急得不得了,把情况和我们一说,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妈,你知道了啊?”我想起方啸的事情,声音低落下来,“方啸被黑的事情……” 我妈叹了口气:“你方叔叔他们今天上午就把方啸接回去了,我去他们家看了一眼,那孩子眼睛都哭红了,把我给心疼的。你方阿姨后来和我说的时候内疚得不得了,觉得是自己没本事才让自己孩子被坑了,可也没办法啊。” “好难过啊,”我放下筷子,“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不公平啊。” “所以啊,”我妈一边把碗和盘子收拾到保温桶里,一边和我说,“你现在就得好好学习,比你爸你妈、你叔叔阿姨都有出息,这样你以后有了孩子才不用受这种委屈,懂不懂?” “哦。”我没精打采地应道。 拐来拐去,还是拐到了我要好好学习上。 我真佩服我妈这种不管说什么都能最后点题的本事,这放在高考作文里得是多大的优势啊。 我差点要脱口而出“我以后可能没孩子”了,幸亏及时给嘴把住了门,否则我妈肯定得当场抄起盘子把我海揍一顿。 送走我妈,回到座位上,我还是有些郁郁不乐。 想到平时那么和蔼温和的方叔叔和方阿姨现在正内疚地自责,而方啸正在平白承受着无妄之灾,我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 摊开老师布置的卷子,我叹了口气:唉,就算以后可能没孩子,我也得慢慢变得强大起来啊,方小啸和刘小杨都等着我做干爹呢。 至于边岩嘛,等我变得足够好的那一天,他肯定会被煮熟的。 —— 等了十几天,申诉结果终于下来了。方啸说得没错,压根就没用,裁判组依然拒绝提供录像回放。 听我妈说,方叔叔他们为了这件事,东奔西跑了好一阵,钱没少花,礼也没少送,可结果却还是没有丝毫改变。 原来这个社会能黑暗成这样,我生平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这种彻头彻尾的无力感。 方啸消沉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接受现实,慢慢从低落中恢复过来。 方叔叔托人把他调到了普通班,理由是体育班的氛围不适合学习。 一时间,方啸的成绩从体育班的中游变成了普通班的尾巴,自尊心大受打击,再也顾不得念叨要追哪个班的谁谁谁,每天愁眉苦脸地跟我们报告他的小测成绩又怎样创下了历史新低。 “你平时多问问你同桌啊。”我说。 “我没同桌啊……”他哀嚎,“班上人数本来是双数,我去了自然落单了啊!” “前桌呢?” “不好意思问……我都不知道他们上课讲的什么,问起来肯定特白痴……” 我和刘杨面面相觑:我俩都是文科生,一点忙都帮不上。 边岩沉思一会儿说:“不然以后下了晚自习,你来我们教室坐会儿,反正到熄灯还有一段时间呢,我给你讲讲。” “好啊好啊,”方啸一阵猛点头,那架势就差没上去给边岩直接来个熊抱,“牙牙你就是我的大恩人!” 从那之后,每天晚上方啸都会到诺贝尔班听边岩讲题,而我见机行事,说通了刘杨,假装每晚也有题问他,一起留了下来。 说真的,在煮边小青蛙这回事上,我可没少费心思添火啊。 —— 五一放假回来的那个周,学校宣布要在高一高二级部举办黑板报大赛,而我们美术班则负责出一个评委小组。 那天晚上下了晚自习,我跑到诺贝尔班,边岩正一手托着脑袋,看起来像在琢磨什么。 “思考人生呢?”我把书搁到桌子上,轻轻推了下他脑袋。 “梅花要怎么画啊……”他小声嘟囔。 “梅花?你画梅花干什么?” 他眉头微蹙:“我们班不是要出一份板报嘛,老师挑了几个人一起办,说随便画点梅花,写个‘梅花香自苦寒来’就行了,让我当组长,可我问了问那几个人,没人会画梅花……” “梅花啊……”我在脑子里勾勒着,想找出适合在黑板报中表现的那种。 “哎,卢沛。”他放下胳膊,侧过身对着我。 “嗯?” “你能不能来帮我们画一下?嗯……应该很简单的,就画点梅花,再写几个字……” “我得想想……”后面的那截“梅花怎么画出来更好看些”还没说出来,就被他忙不迭打断了:“乔易夏也在我们板报小组,”他用一种不确定的眼神看我,“办不好的话,老师可能会全组批评……” 嘿……这好端端的,他怎么又提起乔易夏? 待到他给方啸讲题的时候,轮到我在旁边托着脑袋瞎琢磨了:他不会是想说,卢沛,你可得给我好点画啊,我喜欢的人和我一组,我可不能让他和我一起受批评…… 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不过,虽说当时满腹嘀咕,真到构思起来,我还是没出息地浑身充满干劲,毕竟我也得让我喜欢的人不受批评啊! 我把构思好的排版画在纸上,拿去给边岩看,在一旁歪着头等他的回应。 “哇!”他盯着图纸,咽了下喉咙,“好、好……惊艳啊!” 听听,这词用的,“惊艳”! 我发挥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让自己一下蹦到天花板上。 “不过……要是在黑板上画出来的话,”他有些迟疑地看我,“肯定特费劲吧?” “不费劲不费劲,”我还沉浸在刚刚那俩字营造出的飘飘然里,大手一挥,“一周之内绝对搞定!” 第二天下了晚自习,我拿着画稿进了他们班教室,人还没走光,稀稀落落地坐着六七个人。 边岩跳过来揽我的脖子,勒着我往教室中间走了几步,语气轻快地对那几个人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请过来的帮手,卢沛,美术班的,我发小。” 又一一指着那几个人介绍了名字,转过头对我说:“他们都是和我一起办板报的。” “哦……”我摸摸鼻子,把画稿递给离我最近的乔易夏,“你们先传着看一下吧,有人会画画吗?” 六七个脑袋一齐摇起来。 “……” “这看起来好难啊!”有个女生看了画稿抬头问,“我们能做什么?”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48 “呃……”我摸摸头,“能把空心的字涂成实心的?” 几个人都笑起来。 我也忍不住笑了笑,接过传回的画稿说:“算了,其实用不了多久的,你们先回去吧,后面需要帮忙的时候你们再留下来。” 几个人看着我一阵猛点头,眼神里迸出的小火苗都要把我烧着了。 等教室里的人全走光,刘杨和方啸才姗姗来迟。 我正对着黑板思考要先从哪里画起,耳边传来边岩无意识的瞎哼哼。 我之所以说是“无意识”,是因为边牙牙同学从来都不在有意识的情况下以任何形式唱歌。根据我十年如一日的观察,他瞎哼哼的时候,就说明他的心情好到了极点。 我猜应该是我帮他解决了办板报这件事情,才让他顿时如释重负起来。 不过,我也真是没救了,连他这种听不出调子的瞎哼哼都觉得可爱又悦耳,这简直就是情人耳朵里出贝多芬啊! 方啸走到他身边:“哎哟,牙牙,又自创曲目呢?” 我没绷住,“噗嗤”笑出声来,转过头去看边岩,他顿时红透了一只耳朵,在灯光下看,几乎能透光。 他拿过方啸手里的试卷,故作正经地咳了一声:“别废话,讲题了啊。” 我拿起粉笔,落在黑板上,脑子里想着,不知道……他那只红透的耳朵摸起来是不是温温热热的? 第28章 离别 忙活了三四天,几乎占据大半黑板的梅花终于画成了。我退到讲台前看看这几天的成果,觉得配上之前设计好的字体,最终的整体效果应该还不错。 他们仨停下手边的事情,都顺着我的目光回头看。 “怎么样,”我后背靠上讲台,“梅花画成这样还行吗?” 方啸一拍桌子:“靠,和你们班一比,我们班那些人太敷衍了!估计要垫底啊……” 刘杨啧了一声:“我觉得……我们班也得垫底。” 边岩回过头,小鸡啄米似的冲我一阵猛点头,眼睛眯成月半弯,里面还有小星星闪啊闪。 我太喜欢看他这种有点崇拜我的小表情了,简直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作品都一股脑塞给他,然后听听他是怎么花样十八夸我的。 站回黑板前写字的时候,我一边浑身血液都开心得沸腾,一边默默嫌弃自己:“哎,卢沛啊卢沛,你怎么能这么虚荣呢,边岩还没张嘴夸你呢你这就要上天了……” 不过,我很快就原谅了自己:张嘴夸多容易啊,谁不会说中国话呢?但那种开心又混着点小崇拜的表情,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的啊! 按照之前纸稿上的设计,我横着粉笔在黑板上浅浅描了个轮廓出来。 耳边是边岩给方啸讲题的声音: “这就到最后一步了,你自己想想该怎么做。”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半晌,方啸才有气无力道地哀嚎道:“不知道啊……” 边岩又等了一会儿,才说:“不是用这个公式吗?” 方啸瞬间换上了一种发现新大陆的语气:“我的天啊!还有这么神奇的公式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边岩顿了几秒,说:“之前老师不是把所有物理公式都整理到一张纸上了?你们班没发?” “什么时候啊,是不是被我当废纸扔了……” “服了你了,我把我的找出来给你吧。” “你不用了啊牙牙?” “我之前都记得差不多了。” ……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这样默默喜欢边岩的日子,这样相互陪伴又心无芥蒂的日子,其实也蛮好的。 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而我们也不用面对残酷的高考和之后的各奔东西,更不需要以一己之力对抗那些随时可能会降临的不公平。 可是不行啊,我们还是要继续长大,慢慢变得强大又无坚不摧。希望到那个时候,我已经得偿所愿地牵到边岩的手了吧。 我回头朝他们说:“哎,帮我看看,字写得歪不歪啊?” “不歪,”边岩正在桌洞里翻他那张公式,冒出头来笑嘻嘻地说,“好有艺术感啊!” 我大言不惭:“那可不!” —— 正式评审那天,我也是评审小组里的一员,混在七个人里面从一楼走到五楼。 快走到诺贝尔班门口的时候,有几个同学开始交头接耳地小声嘀咕起来:“要看学霸们办得板报了,好激动啊!” “瞎激动啥啊,学霸们都埋头学习,估计办得特敷衍……” “就是啊,学霸们哪有闲情逸致办板报啊……” 进了他们班,我下意识朝边岩那个方向看。 他估计正做题,被一群人的脚步声吵得抬起头。我俩目光对上,他弯起眼睛朝我笑了一下。 身边一个同学用胳膊碰碰我:“哎,他们班办得还挺有特色的。” 我偏过头笑笑:“是呗。” 走出教室,几个人迫不及待地议论起来: “其实还不错啊,比我之前想象的好多了!” “还是挺敷衍的吧……就画了梅花然后写了几个字,有点投机取巧的意思,你看别的班排得多满当啊!” “也不能这么说吧,我觉得挺有美感的,有的班是挺下功夫的,内容也充实,但是感觉像小学生办的。” “学霸们是不是请外援了啊,梅花和字体一看就是下了功夫设计的,我怎么不知道他们班还有这号人才啊?” 我跟在几个人后面,嘴角翘老高,在评分本上写了个分数,心里有种打怪升级、顺利通关的满足感。 我同桌慢了几步,退到我身边慢悠悠地小声问:“哎,同桌,你老实交待,他们班板报是不是你办的?” 我转过头惊讶地看她一眼:“成精了你?” “因为我看见你设计画稿了啊白痴!” “……”我赶紧对着嘴唇竖了根食指,“小点声!” “哎呦,这还用保密,你直接和大家说是你办的,大家肯定都给最高分了。” 我一点都没打算谦虚,歪着头一脸欠揍地笑着说:“我就算不说,也肯定是最高分,信不?” 评审结果出来,诺贝尔班果然在三个第一名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分数一算出来,我就敲着桌子,一副机关算尽的模样,和我同桌说:“看吧,我刚刚应该和你打赌。” “别臭屁了行吗!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49 ”我同桌白了我一眼,“我刚刚给他们班的分数接近满分了,你应该感谢我好吧……” 我心情大好,一拍桌子:“行!下次拉上我发小请你吃饭!” 傍晚放学的时候,我嘴角带笑,哼着歌走到中间的楼梯口,边岩正从他们班出来,站在门口来回张望了一下,看到我,一阵风似的拔腿朝我跑过来。 我怕他跑太快刹不住车,伸出一只胳膊想去拦,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到我跟前,勾过我的脖子拉着我转了半圈。 我被他拉得有点踉跄,抓住扶手才勉强站稳了,笑着问他:“这么开心啊?” “对啊!”他抓着我的肩膀,下楼梯的时候蹦蹦跳跳,“我们班拿第一!” 我笑得可灿烂,恬不知耻转过脸问他:“我是不是特厉害啊?” 他抬起下巴,嘿嘿傻笑几声,偏过头斜睨我:“你说呢?” 我装淡定沉思几秒:“嗯……也就一般般厉害,是吧?” “别装谦虚了你,”他一蹦蹦下三级楼梯,在下面仰头看我,手指朝上指,“尾巴都翘到天花板上了。” “哎?你怎么知道我长尾巴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 我俩开着玩笑,在二楼等到刘杨和方啸,四个人一起说说笑笑去了食堂。 吃饭吃到一半,边岩突然抬头,欲言又止地看我。 “怎么了?”我问他。 “嗯……我们板报小组的人,都说要请你吃饭,你去不去啊?” “哦,”我低下头,扒拉了两口米饭,想了想说,“算了吧,都不太认识,肯定挺尴尬的,再说也没什么,就帮个小忙。” 边岩看着我,又一阵点头,这才低下头专心吃饭。 方啸在旁边接话:“去呗,有什么尴尬不尴尬的,吃顿饭不就认识了,再说你一个人忙活了那么久。” 边岩又抬头看我。 我说:“呃,算了,大家应该都挺忙的。” 其实这些理由都是我临时瞎编的,主要是……边岩那表情,怎么看上去不是很想让我去呢?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硬要往他的想法上凑,得到的结果又往往让我很堵心。 唉,算了,他不想让我去,那我就不去呗。 反正没什么比他开心更重要的了。 —— 转眼到了期末考试,埋头复习的时候,我最终选择的画室也确定下来了。 说来这间画室还是崔放推荐给我的,毕竟他爸是b市美院的教授,手下的学生都有过集训经历。据他所说,这家画室每年都会出不少艺考分数能上a大和y美的学生,请的老师也都是这两所学校的毕业生,课程既系统又有针对性。 在网络上查了相关评价,考虑再三,我还是说通了我爸妈给我报名这家画室。 单单“每年会出十几个学生考上a大和y美”这一条,对我的诱惑就足够大了。我多希望明年的那十几个人中,有一个名额是属于我的。 临走前的那天晚上,我们四个凑在离家不远的小餐厅里给我送行。 我爸妈为了联系方便,给我买了个手机,我终于也有了属于我自己的那串11位号码。 报给他们仨之后,我敲着桌子装大爷:“都记下了吧?啊?别记错了啊。” “137xxxxxxxx。”边岩流利地说出我的号码。 “哟呵?已经背下啦?”我搭他肩膀,“表现不错。” “卢沛,”刘杨把杯子放下来对我说,“你们怎么要集训那么久啊?你不是画得挺好的么?” “每年都这样啊,年前先参加联考,年后再一个一个参加校考,说起来也挺折磨人的。” 方啸扒拉着手指数了一通,惊叹道:“这得七八个月吧!这么久啊!” “是啊……”我叹口气,“回来你们别不认识我了啊。” “你别说啊,”方啸咂巴两下嘴,“有这可能。” 我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看着他笑。 一整晚,边岩都垂着睫毛,一口一口喝杯子里的水。 我去a室集训了,他会舍不得我的吧?不知是不是离别的情绪作祟,我有些放任自己的自作多情。 几个人各回各家之后,已经快十点了。 我躺在自己床上,有些伤感地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数着要离开的日子。越数就觉得越长,大半年呢,要怎么过啊。 我明明没喝酒,却觉得脑子里醉醺醺的,低声地唱那首我总唱给边岩听的《彩虹》:看不见你的笑我怎么睡得着,你的身影那么近我却抱不到。 唉,那次边岩去市里参加奥数考试,就只去了不到两周,我都天天数着日子过,这大半年的,边岩会不会真把我给忘了啊? 我翻身坐起来,突然有种强烈的想要表白的冲动。 我急切地想要抓住点什么,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我突然恨透了这种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拉开门把手,穿着拖鞋就冲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他家门口,手抬了又抬,还是没敲下去。 正游移不定地时候,门突然拉开了。 边岩正站在门边,我俩面面相觑。 “卢沛?”他飞快眨了几下眼,“你怎么上楼来啦?找我有事吗?” “啊?”我根本就没做好准备,懵了几秒,摸摸头说,“没、没事,就是……内个,睡不着。” “哦……”他往里让了一步,“是不是要走了,舍不得你爸妈啊?进来吧。” 我跟着他进到他卧室,坐在床沿,感觉整个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 他在一旁安慰我:“其实你想想,半年很快就过去了,回来的时候,你肯定艺考都过了你理想的学校了,是吧?” “啊?”我心不在焉,“哦,是。” “要不要打两盘游戏啊?我怎么看你魂不守舍的呢。” “啊?不打了吧……这么晚了。” “那……看一集动漫?火影新出那集你看了没?” “没呢……行吧。” 和他一起看动漫的时候,我脑子里正进行天人交战:要不要就表白了呢? 表白之后,会有什么结果呢?好一点,边岩可能还像以前一样对我,说不定会慢慢发现我的好,然后逐渐喜欢上我? 但据我对他的了解,他的喜欢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转移对象的。 差一点,他可能从此疏远我,而这件事情就可能成为我俩之间永远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50 消弭不了的隔阂。 那这大半年里,他会不会从此就音讯全无,连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啊? 那我回来之后,我俩还能像现在这样,天天嘻嘻哈哈混在一起,可以肆无忌惮地搂他脖子吗?会不会连兄弟都做不成啊? 我重重呼了口气。 边岩转过头看我:“卢沛,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感觉啊?” 我摇摇头,把刚刚那瞬间的冲动彻底压下去,咽了下喉咙说:“可能是……从小到大都在b市,有点舍不得吧。” 我不想给边岩留下一个忧心忡忡的印象,换上副笑脸说:“a市那么大,你说我要迷路了,也不能让边学神远程解救我,想想好无助啊。” 他看着我笑了一声:“有没有点出息了啊你?” 过一会儿,他又转过脸看我:“哎,卢沛,你有没有想好要考哪里啊?” “要只说想的话,我肯定是想考最好的呗。” “哪啊?” 出于不自信的原因,我从来都没说过我要考a大,但面对边岩,又是在这样弥漫着离别气息的夜晚,我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嗯……a大的设计吧。” “真的?”他的眼睛亮了一下,身子转过来面朝我坐着,“我也想考a大!” 我当然知道他想考a大,虽然他从来没明说过,但有意无意中透露出的向往再明确不过。而我想考a大,一半是因为它真的很好,还有一半是因为,边岩要去那里啊。 但我装作第一次知道的模样,有些兴奋地说:“真的啊?那如果我能考上,咱俩就还能在一个学校。” “卢沛,你肯定能考上的。”他看起来比我还信誓旦旦。 我看着他点点头,笑了一下。 出了门,我又重重舒了口气,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一边慢吞吞地下楼梯,一边暗想自己刚刚可能是疯了:唉,冲动是魔鬼啊…… 第二天上午十点,我爸妈和我一起出了门,他俩要陪我在a市待几天。 他们仨都来火车站送我,在站台上,刘杨说:“卢沛,要离开这么久,一人来一个拥抱吧。” 我被他的提议逗笑:“怎么跟我妈看的那些电视剧似的?” “别废话,”他催促道,“赶紧的。” “行吧。”我走上去,跟他抱了一下。 他凑在我耳边低声说:“给你创造机会呢懂不懂。” 我恍然大悟:我说刘杨怎么突然变得婆婆妈妈的,真是太机智了! 抱完刘杨,又去抱方啸,他老神在在道:“卢沛啊,没哥们罩你,你可别老违法乱纪啊。” 我笑道:“滚你的,哥是良民好么?” 待到抱边岩的时候,他低声在我耳边说:“卢沛,你、你好好照顾自己啊,你肯定能考上a大的。” “嗯,”我点头,轻拍他两下,“我努力。” 坐上火车,我趴到窗边和他们仨挥手。 伴随着“呜呜——”两声低沉的长啸,火车开动了,三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都隐没在车后,伸长脖子也看不见。 我重重坐到卧铺,仰着脖子,试图把离别的伤感逼回去。 第29章 艺考 火车从上午十点“哐啷哐啷”一直开到晚上十点,沿途的风景一路变换,大太阳从头顶渐渐沉到西山后。到达目的地时,a市夜色正浓。 坐在开往宾馆的出租车上,我把脸转朝车窗外,看着飞速掠过的陌生风景,觉得既新奇又忐忑。 初中那会儿,我曾经随我爸妈来过a市旅游,可那次不过待了几天,而且印象里一直在朝着下一个景点匆匆赶路。而这次我却要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待上大半年,想想可真漫长,尤其是边岩还不在我眼前晃悠,我觉得我肯定得饱尝度日如年的滋味。 到了宾馆,大包小包的行李往床上一撂,我双手撑在窗台上,看着外面被满城灯火映得昏黄的夜空,再想想b市黑漆漆但缀满星星的夜空,轻轻叹了口气:这就要开始新生活了啊。 和b市静谧冷清的夜晚不同,就算已近凌晨,高楼下的人群车辆仍旧来来往往川流不息,连行人脚下的步子似乎都比b市要快一些。 正发愣间,手机突然响了。 谁这么晚了还打电话啊?我嘀咕一声,走到床边,扯过床头的书包,把手伸进去摸索。 掏出手机,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居然是边岩他们家的座机号码。 我赶紧按了下接通键,把手机贴到耳朵上:“喂?” “卢沛,你们到a市啦?”他在电话那边小声说。 “对啊,刚到宾馆,”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这不都快十二点了,你怎么还没睡呢?” “呃……我我,”他支吾两声,“我都睡醒一觉了,刚起床上厕所来着,扫了眼时间,觉得你们应该要到了,就打个电话问问。” “哦,”我坐到床边,“打车从车站到宾馆,开了好长一段路呢。” “累不累啊?” “还行吧,心累。”心里偷偷补上一句:想你想的。 他在那边低低笑了一声,又说:“过两天我们暑假也要结束了,八中今年全市开学最早,要一雪去年的前耻。” “真够拼的……不就一本率比前年低了那么点嘛。” “就是说啊……”他说着,在那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行了行了,你赶紧去睡吧,”我催他,“半夜起床,话说多了小心回去睡不着。” “哦……好吧,”他估计怕吵醒他爸妈,声音放得低低的,“那你也早点睡啊。” “嗯,快睡吧,拜拜。” “拜拜。” 刚挂电话,我妈从隔壁屋走过来,盯着我手上的手机,如临大敌地问我:“这么晚和谁打电话呢?” “边岩啊,”我把手机放到一旁,“他说他起床去厕所,估摸着我们要到了,就打个电话问问。” 我妈顿时放了心,走过来拍了我一下:“你看人家岩岩就是懂事,你赶紧的,收拾收拾快睡,几点了都。” “知道了……”我懒洋洋地起身,晃悠到了卫生间。 洗漱好之后,我把窗帘“哗啦”一声拉严,躺在散发着消毒水味的床上,觉得一点睡意都没有。脑子里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闪过,跑马灯似的:边岩应该又睡着了吧,中间给我打了通电话,下半夜会不会梦到我呢? 要不是他刚刚说八中快开课了,我都快忘了这回事了,不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51 过是从b市来到a市,却感觉顿时到了另一个世界似的。 明天要去画室了,不知道和我之前在b市的画室有什么不同,高手会不会特别多啊? 各种念头搅成一团,煮成了稀里糊涂的一锅烂粥,不知到了几点才沉沉坠入梦里。 第二天一早,我妈陪我来了画室。 崔放推荐给我的这间画室是大画室,理由是高手多资源足氛围好,我只在门外大致扫了一眼,就被里面乌泱泱埋头作画的场景震慑了一下,那种卯足了劲冲击艺考的气氛不由分说地扑面袭来。 我爸妈帮我安置好宿舍,又事无巨细地陪我买了日常必需品,这才千叮咛万嘱咐地起驾回宫了。 临走前我妈一步三回头,甚至嘴角一哆嗦,冲动之下说要留在a市给我陪读。我心脏一抖,赶紧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拍着胸脯打了几百个包票,又亏得我爸在旁边帮腔,这才制止了她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送走我爸妈,我坐回到画室,正式开始了为期大半年的画室集训生活。 在画室里没坐上两天,我就真正感受到了艺考那种来势汹汹的压力。崔放说这家画室高手多果然没错,复读两三年一心冲刺a大和y美的人比比皆是,甚至画室里流传一种说法:应届生能考上a大和y美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二。 我先是被这种危言耸听的说法打了个措手不及,再看看身边人动笔起型的架势,一时间有些脑袋发懵,下笔的时候愈发心神不宁。 身边的高手五分钟一幅速写根本就不在话下,常常我还没构思好,别人已经换了一开纸。 偌大的画室里满是纸张翻动的哗啦声,一刻不停,像催人拔腿狂奔的暴雨。 在画室待了一个多周,我引以为傲了十八年的“才能”成了泯然众人的机械劳作,别说自信心,连自尊心都被迎头击了个粉碎。 画室每逢周日下午放半天假,没有人起身,大家都像被牢牢绑在板凳上一样,对于老师宣布的放假充耳不闻。 到了晚上八九点,终于开始有人起身,小声议论着往画室外面走:“你今天画了多少张速写?” “差不多80张吧,回去再画几张。” 每一天这样的对话都在耳边进行,像不断往复循环的噩梦。 我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笔,对着画板怔怔发呆,回过神来的时候,画室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叹口气,拿起铅笔又接着画起来——我真不好意思说一个下午我才画了30几张速写。 身后又有板凳摩擦地面的声音,有同学走过来拍拍我:“卢沛,不回去啊?” “你先走吧,”我回头笑笑,“下午状态不好,没画几张,再待一会儿。” 这一待不知又过了多久,空荡荡的画室里只剩零星几个人。 过一会儿,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踱过来,停在我身后。我转过身,低低喊一声:“谢老师。” 谢老师负责教我们色彩,a大研究生毕业,看起来不过比我们大几岁而已,后脑勺松松扎个马尾,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温文尔雅,品评学生作业的时候却相当不留情面。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又闲闲问道:“还不回去?” 我挠挠头:“我还没完成速写老师布置的任务。” 他站在我背后看了半晌,半句评价都没发表,又踱着步子走到窗边欣赏起夜色来。 过一会儿,我忍不住开口问:“谢老师,他们说应届生只有百分之二能考上a大,是不是真的啊?” 他没回头,也不答我,低低笑一声,听起来有点不屑的意味。 我抿了抿嘴唇,见他没有回答我的意思,也就没再多嘴。 在网上查画室资料那会儿,就见有人说大画室虽说学习氛围浓厚,但由于学生人数众多,不出挑的根本就入不了老师法眼。我那时在b市画室就算称不上老师的心头好,也时常得个一句半句夸奖,哪想到一夕之间产生这么大心理落差。 唉,也是,每年这么多美术生,像我这种心态的估计能占据半壁江山,老师早就见怪不怪,也怨不得他对这问题不屑一顾。 我画完手上这幅速写,半蹲着收拾旁边的画具,一句话才轻飘飘传到耳朵里:“谁说的?” “呃?”我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指的是我刚刚那句话,刚要开口回答,他又问:“考上的,还是没考上的?” 我老实回答:“没考上的。” “那不就得了。” 谢老师扔下这句,似笑非笑地回头看我一眼,没多说什么就走了,留下我原地咂摸这不轻不重的五个字,最后似懂非懂地叹口气,背上沉重的画具回宿舍了。 四仰八叉地躺在宿舍床上,我实在提不起劲拿出画板画速写了。 我妈打来电话,嘘寒问暖地把我的饮食起居全过问了一通,这才在那边放心挂断。把手机扔在一边,我躺在床上挺尸一会儿,还是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摆好画架,呆怔片刻,刚要起笔,又忍不住琢磨:边岩现在在干嘛呢?这么晚了,他应该都睡着了吧?说起来,这周他们应该也放假吧? 我这么想着,不自觉把手伸到后面摸索着,把手机抓到手里,犹豫着想给他打个电话,却又怕吵醒他。 这想法一冒出来,顿时像烧开的沸水,咕嘟着怎么也不肯平息下去。 打不打呢?我拨了号码,又返回主屏幕,过一会又拨一遍,又返回去,这动作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眼见着要十一点了,我终于做了决定:算了,下周早点回来打吧。 刚把手机扔回床上,冷不防铃声大作,伴随着“嗡嗡——”的强烈震动,把还在发呆的我吓了一个哆嗦,我仰身去够手机,抓起来一看:边岩?! 心脏“咚”在胸腔里雀跃地跳了一下,我瞬间从刚刚半死不活的状态中振奋起来,一边接起电话,一边起身走到阳台。 对着手机“喂”了一声,那边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也能听出些少年气:“卢沛,你睡了吗?” “没有呢,”我把胳膊搭到栏杆外面,“还要画几十张速写。” 其实我只要再画十几张就够了,可不知怎么话到嘴边,舌头一拐,把“几”和“十”掉了个个儿。 果不其然,我听到他在那边惊讶道:“这么多啊……” “对啊,每天都要画一百多张,右胳膊都疼得抬不起来了,我现在在用左手和你打电话。”这么说着,我左手伸过来,把电话换到了另一边耳朵。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52 “天啊……”他似乎被我这夸张的说法吓住了,感叹一句,又问,“是不是特别累啊?” “可不么……累还是其次的,主要是精神压力大,复读过两三年的一抓一大把,我画完一张速写,人家起码画了两三张了,我现在做梦都在画画,现在脑子里还在画呢。” “啊?那那……”他结巴两声,似乎被我这一上来就倒苦水的架势给震住了,“那怎么办啊……” 他难得没了主意,又破天荒问出一句“那怎么办”,倒让我忍不住笑了一声:“没事没事,刚刚是吓唬你的,也没那么夸张。” 我以为他听我这么一说,肯定又要炸毛,指责我满嘴跑火车,可谁知他只是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转而安慰起我来:“没事啊,复读过两三年的和应届生肯定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不过你基础好,赶赶就上去了,不用现在心急和他们比。” 哎?他怎么知道我最想听的是这句? 我觉得边牙牙同学真的离成精不远了,一句一句都戳着心窝子来,没几句话就把这一个多周郁结在我心里的烦闷化解开了。 又说了一会儿,我低头看看时间,对着电话里说:“不早了,你们明天不还得早起吗?快去睡吧。” “你能睡着吗?”他问。 “不知道……你睡不着?” “不是,要不……卢沛,”他在电话里停顿一下,“你唱首歌助助眠吧。”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搞得我一时不知是给我助眠还是给他助眠,只能对着电话犹豫道:“……摇篮曲?” “不是给我助眠,”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是给你,唱首歌就把脑子里其他东西清出去了,你唱首你喜欢的吧。” 乍一听,这话说得还真有道理,大半夜的,我没过多往别处发散,想了想说:“好啊,那……唱首五月天的《知足》吧。” 我清清嗓子,对着电话低声唱:“怎么去……” 刚唱出口,被他打断了:“等等!” 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在搞什么,我稀奇道:“这唱歌的都这么淡定,听歌的还得做好准备啊?我说边牙牙同学……” “好了!”他又打断我,“开始吧。” “……哦,”我眨眨眼,没多想就服从了这一声令下,很快进入了状态:“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 一首歌唱完,他还有模有样地点评道:“不错不错。” 我都能透过电话线看见他在那边点头了。 挂了电话,我在阳台上多待了一会儿,一阵轻松地想:你看我们家边牙牙多窝心啊。我爸妈安慰不到点子上,怕他们担心又不能说太多,老师呢,又故作高深地摆架子,多余的安慰一句都不肯多说,再看看我们边牙牙同学,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安慰人。 我心情一好,坐回到画架前,嗖嗖嗖又画了十几幅速写,心满意足地睡过去了。 第30章 集训 说起来,在那大半年里,我俩只有每隔两周的星期天下午才是共同休息的日子,而那也成了我昏天暗地的集训生活中一束熠熠生辉的小烛光。 不过,自从到了a市,我每天埋头画画,动漫和游戏自此和我一别两宽,十八年来和边岩聊得最开心的话题从此失效,只能聊聊他的学校生活和我的集训生活,偏偏这两个话题都是最乏味无趣的,光是想想都有些倒胃口。 可不知怎么,光是这两个恒久不变的单调话题,居然支撑着我俩过了大半年还没被说腻味。 他对我集训的那间千人大画室充满兴趣: “那么多人一起画画,是不是很壮观啊?” “那是相当的壮观啊……一千多个人一起画素描,炭灰铅灰满屋子飞,比雾霾还严重呢,都要吸成尘肺了。” “那你身边那么多画画的同学,是不是都特别有艺术气息啊?” “可不是么……一下午画完两只手都被铅灰染得黑乎乎的,整个人灰头土脸,出去买饭的时候和搬砖挖矿的傻傻分不清楚,还艺术气息呢,想得美。” 听着边岩在电话那边被我逗得乐不可支,我顿时觉得这种三点一线的集训生活好像也没那么乏味无趣了。 有时候刘杨和方啸也和他待在一起,三个人开着免提,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居然大半年里也没让我漏掉什么重要信息。 我知道了边岩要参加全国数学联考,知道了方啸的成绩开始缓步提升,渐渐脱离了班里的吊车尾行列,还知道了刘杨正在准备托福考试,因为他爸妈打算让他高考后出国。 听到刘杨打算出国的消息,我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啊?你要出国?真的假的啊?” “真的……”他在那边说,“我妈领着我跑了好几趟中介了,我现在每天被英语折麽得特别痛苦,连说梦话都是用英语说的!” 谁也没好意思当面说舍不得谁,几个人都嘻嘻哈哈的,似乎之后的各奔东西还遥远得不切实际。 挂了电话,我对着画板徒生感慨:表面上看,大家都在炼狱般水深火热的高三垂死挣扎,可每个人挣扎的方向却各不相同。 等到一年后我们都上了岸,不知各自都会有怎样的结果呢? 九月中旬,崔放也来了这家画室,我终于从单打独斗的状态中解脱出来,有了好兄弟在一起并肩作战,日子开始变得没那么难熬了。 不过对于要考哪所学校这个问题,他总是持一种含糊其辞的态度,一开始大家还以为他是遮遮掩掩不肯透露,隔了一段时间后,我才发觉他是真的在三所美院间游移不定。 有一次我和边岩打完电话,他坐在我对床,突然从画板后抬起头,很有兴致地问起我们小时候的事情来,我挑了几件有意思的事情和他讲了,他又问我:“乔易夏呢?他从来都没和你们一起玩过?” “没有吧,”我回忆道,“开始那几次我们还去找过他,后来见他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我们就没再去自讨没趣了。” 见崔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又补充一句:“不过后来,我又觉得他那种态度也不能说是爱答不理,总觉得……是有点戒备心太强吧。” “那你有没有觉得……”他停顿了几秒,似乎在斟酌自己的措辞,然后接着说,“他会不会有点肢体接触恐惧?” “啊?有那么严重么?”我皱着眉仔细回忆了好一会儿,才犹豫道,“好像……是会给人那么一点感觉吧。” 崔放很轻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53 地笑笑,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猜的。” 他的笑看起来不像发自内心,倒更像一种言不由衷的苦笑,我心里陡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崔放该不会是……喜欢乔易夏吧? 怪不得他之前总拐弯抹角地问我乔易夏的事情,还曾经请乔易夏来我们班做模特。 不过看看他的表情和反应,他似乎也挺……纠结的吧?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算了,这种事情,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自己说了,旁人追问再多,怕是也只能换来一句轻描淡写的“没什么”吧。 不过,他提起乔易夏,倒让我忍不住开始胡乱猜想起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边岩和乔易夏的关系没什么进展吧? 看边岩每次打电话都心情不错的样子,想来也没从这段关系中受什么挫吧。唉,我不指望他受挫,更不希望他难过,只要还保持原来的状态就好,那样等几个月回去后我还大有希望。 后来的几通电话里,我都起了探探他口风的念头,不过每次临到开口,我又不自觉转了话题:算了,集训生活都这么苦逼了,还是不给自己添堵了吧。 —— 在那近半年里,虽说画室、食堂、宿舍这种三点一线、极具中国特色的半封闭式集训每天都把人催得苦逼兮兮的,但身在其中的进步却是显而易见的。 我从开始时每天只能画三十几张速写,到后来每天画一百多张速写,外加完成其他素描色彩设计等各科作业。老师经过我时停留的时间也逐渐变长,我又像之前在b市画室时,偶尔能得到个一句半句夸奖了。 几个月前看起来刀山火海似的险境,居然也一步步趟过来了。 来之前以为会度日如年的集训,真正经历了才发现其实是度年如日。 就像无数次在作文里写到的那样,一眨眼,a大的校考就近在眼前了。 虽然之前已经经历了b市联考,也去别的地方跑了几个校考,但真正面对a大校考,我还是抑制不住地有些紧张。 就算每天都画到凌晨两三点,还是觉得有画不完的速写和排不完的线。 在那些暗无天日的集训生活里,a大于我,就是所谓的“梦寐以求”吧。如果说当年考上八中关乎我的自尊和友情,那么现在的a大,应该就代表着梦想和……爱情吧? —— 距离a大校考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边岩打来电话说,a大自主招生考试的时间确定在2月27号,比我们的校考要早两个周。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开始暗自雀跃不已,要知道从离开b市的那天起,我就从来没停止过想他,记忆里的那些片段不知被我摘出来回想了多少遍。 在那段密不透风的集训生活里,我仍保留着默写边岩的习惯。画室老师总对我们说,在保证练习量的同时也不要一味给自己加码,要学会调节自己的心态,乱中取静。 而在默写边岩的时候,我的心态才真正能称得上是平和宁静,我回忆着他身上的那些小细节,揣摩整幅画的节奏疏密和美感,试图把笔下的边岩表现得更加细致完整。 说真的,被那种机械乏味单调又工作量巨大的集训折磨着,即便一个人对画画有再大的热情,在这大半年里也会慢慢被消磨掉。不过,在画边岩的时候,我却能神奇地重拾那种对画画的热爱,这几乎成了那大半年里我平衡心态的诀窍了。 大概,当喜欢的人和喜欢的事重叠在一起时,所迸发出的光芒足以照亮那段昏天暗地的集训生活吧。 盼了半个多月,边岩终于要来a市参加自主招生考试了。来之前的那晚他在电话里问了我的画室地址,说安顿好就来画室找我。 “好啊,那你坐公交车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准备准备出去校门口接你。”我说。 其实我是想提前几十分钟去宿舍洗个澡换身衣服,毕竟画了一天素描和色彩,整个人身上都盖了一层铅灰,衣服也被各种颜料蹭得斑斑驳驳,显然不会好看到哪去。 虽然好几次我都在电话里调侃我们画画的和挖煤的没两样,但真要以那种民工的形象见他,我可没那么心大。 要知道我们可是大半年没见哎! 就算不能让他产生一种“哇,卢沛变得更帅了”的感觉,也总得让他有种“卢沛还是这么帅啊”的想法吧! 但任凭我在脑子里计划得多么有模有样,边岩这死小孩就是不按我安排的剧本来。 那天正好是周日,虽然休息半天,但画室里的人头和往常一样乌泱乌泱。我正心神不宁地画着色彩,时不时看一眼手机,生怕错过边岩的电话。 正要给画面添上最后的点缀时,有个女生突然走过来低声和我说:“卢沛,外面有个男生好像要找你。” 我手一抖,顿时一笔毁了一幅画,转过头一脸惊讶地看着她问:“真的假的?” “真的啊,我刚刚去洗手间,他问我认不认识你来着,应该是要找你吧,”那女生神色看上去有些兴奋,“哎,那男孩儿长得可好看了。” 长得可好看?那不是边岩还能是谁啊? 我顾不得手上这幅被毁掉的画,手里的木质柄大刷子往旁边水桶里一扔,“咚”地一声响,溅了我一裤脚。 匆匆和那女生道了句谢,我拔腿就朝门外跑。 第31章 重逢 周围的同学都被我这不小的动静惊动,纷纷转过头不解地看向我。我顾不得开口解释,顺着靠窗的过道,一路闪躲着脚下的水桶和颜料,嘴里念叨着“不好意思借过借过”,手忙脚乱地跑到了教室最前排。 好不容易教室前面没了障碍,离门口又没多远了,我脚下的步子却不自觉放慢下来,居然莫名生出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我低下头粗粗打量一眼自己:一件半旧不新的白衬衫,这里飘一道红,那里飘一道黄,胸前还被刷子溅上了几点绿,牛仔裤也别提了,更是重灾区。平时感觉这么穿出去还挺有艺术感的,这会儿怎么看自己都是一身狼狈。 我抬手想抓抓头发,再一看手心更是被颜料染得一塌糊涂,只好放下手,随便甩了两下头发,深吸一口气,又加快脚步朝门口走过去。 走到门口,我探出身子朝外看了看,边岩正站在空空荡荡的走廊上,背对着我,微微仰头,似乎正专心致志地欣赏墙上的画展。 我一瞬间生出一种极其幼稚的想法,想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然后捂住他的眼睛,问一句再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54 白痴不过的“猜猜我是谁”。 这么想着,我不自觉放轻了脚步,朝他走过去。他似乎仍没察觉,还是仰头看画,倒是我猛然想起手上沾满颜料,不能捂他的眼睛。 那直接从背后抱他一下好了。自然一点,我对自己说,就像好兄弟那样,轻轻抱一下就撒手。 可谁知走到离他两三步远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准确无误地朝我看过来。他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饱含着丰盈的笑意,嘴角弯出很好看的弧度。 然后把身子转过来面对我,一字一顿地叫了我的名字:“卢、沛。” 一上一下的两个声调,从他嘴里念出来有些俏皮的意味。 我似乎瞬间丧失了语言功能,又似乎是要说的话太多,一时间不知道挑哪句来说才好,连步子都忘了朝前迈,只能傻愣愣地杵在原地看着他笑。 他朝我走过来,只有两三步,明明脚下没声响,却让我感觉每一步都敲在我心上:咚、咚、咚。 他走到我眼前,站得离我很近,仍旧笑着看我,然后用一种很轻快的语调说:“我自己跑过来啦,算不算惊喜?” 我不知在心里疯狂点了几百下头,脸上却还是极力克制着快要满溢出来的喜悦:“算,不是说好提前打电话,我到门口接你?” 他嘿嘿笑了两声,没回答我,身子微微前倾,轻浅又短暂地抱了我一下,就像临走前我抱他那样,一副久别重逢的哥俩好架势,没留给我朝暧昧方向想的余地,然后笑嘻嘻地说:“好——久不见啊。” “好”字拖得长长的,竟让我听出几分类似撒娇的意味来。 “可不是么。”看他笑得开心,我忍不住想抬手揉揉他的头发,抬到半空才想起来两只手上都脏兮兮的,索性摊开手心给他看:“画了一下午色彩,手上都是颜料,我得去卫生间洗洗手。” “那走吧。”他靠过来,从后面勾着我的脖子,走了几步说,“卢沛,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有吗?”我扭头看他,笑道,“我没什么感觉啊。” “难不成是我缩水了?”他在后面嘀咕一声,又有些郁闷地说,“我好像停止长个儿了。” “不能吧,我妈说二十三还能往上蹿一蹿呢。再说了,你现在又不矮,要那么高干嘛?”一米七八,跟我多搭啊,我心里补上一句。 “也是。”他情绪散得还是那么快,转瞬间又开心起来。 洗手的时候,边岩背过身倚在洗手台边,歪着头和我说话。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他一直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看我,而且还是从头到脚的那种打量。 不过,我猜这时他脑子里既不是在想“哇,卢沛变得更帅了”,也不是在想“卢沛还是那么帅啊”,而是“卢沛电话里说画完画的和油完墙的一个样,原来是真的啊。”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换身行头,挽救我这岌岌可危的落魄形象。 毕竟我同桌说过,久别重逢可是刷新以往印象的大好时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忘了说,我同桌也在a市集训,只是和我们不在一个画室,我们几个在a市的同学约好一个月左右聚一次餐。 上周聚餐的时候,她突然偷偷摸摸地把她那个宝贝“爱情小册子”塞给我,又做贼一样小声说:“同桌,我最近又想出了几条新秘籍,你是目前唯一的读者,帮我校对一下,看看有没有错别字什么的。” 我诧异地看她一眼:她每句“秘籍”撑死了也才不过二十几个字,居然还要我帮忙校对错别字?看来我同桌真的对这本小册子寄予厚望啊…… 我在她殷切期盼的眼神下郑重其事地翻开了,不只因为组织对我的信任,还因为之前那几条“爱情箴言”的命中率都很高啊! 虽然我同桌的恋爱经历几近于零,但是凭借着数十……月的潜心钻研,好歹也比我自己胡思乱想靠谱些吧! 这条“久别重逢是刷新以往印象的大好时机”前画了个五角星,后面还用红笔标注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外加三个空心感叹号。 这样的重视程度在这本小册子上可是前所未有,我瞬间联想到一周之后要和边岩见面,赶紧把这句话牢牢嵌在脑子里。 “对了卢沛,我妈说晚饭咱们一起吃”边岩在一旁说,“一会儿玩好了给她打个电话。” “好啊,”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要见阿姨啊,那我回宿舍换身衣服吧,不然别被阿姨误解我在给人打黑工。” 他被我逗笑几声,说:“行啊,那走吧,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你看看吧,我们家边牙牙同学就是这么善解人意,戳人痛处这事他可从来都不干。 从画室到宿舍不远,一路上我俩说说笑笑,他还和以前一样,对所有新奇的东西都兴致勃勃,我也乐得给他解释,绞尽脑汁地逗他开心。好在边岩笑点低,有时候说出来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冷,他居然还能笑得很配合。 到了宿舍,我去浴室里匆匆冲洗一下,换好衣服走出来时,他正在翻墙角那堆我摞得高高的速写,见我出来,他感叹道:“好多手手脚脚啊!” “对啊,所以说挺无聊的嘛。”我扯了条毛巾随便擦着头发。 “翻得我胳膊都要酸了还没翻完。”他甩甩手腕,终于放弃了这浩大的工程量,坐在我床上东张西望地打量着这间宿舍。 我走到他旁边胡乱扒拉了几下头发,正想坐下来,眼角瞄到他要俯身去够我放在床底架子上的那几幅画。我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大叫一声“大事不好”,电光石火之间,我眼疾手快地先他一步弯下腰,“嗖”地贴着他的指尖把那几幅画救了出来,又两步跨到门边,塞到了旁边放书的玻璃柜里,利索地落了锁。 没有这一出,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这么身手敏捷。 等我转过身子的时候,边岩还没回过神,似乎被我搞得有点发懵。 我暗自舒了一口气,和他讪笑道:“那个……少儿不宜。” 他眨眨眼睛,问我:“是什么啊?” “都说了少儿不宜……你想能是什么啊。”我语焉不详地和他打太极。 “哦……”他抓抓头发,好一会儿没说话,气氛有点尴尬,过一会儿才接上一句,“可是我……我不是少儿啊……” “在你哥眼里呢……”我撸一把他的头发,装出语重心长的语气,“你永远都是少儿。” “你少来,”他瞪我一眼,“不过比我大几个月而已,给我看看。” “驳回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55 请求。”我有恃无恐,反正都上了锁,他又找不到钥匙。 他坐在床上,又不说话了,估计正郁闷。我走上前想逗逗他,刚叫了声“牙牙”,他突然朝上蹿了一下,反手勾住我的脖子,不知哪来那么大劲儿,一下子把我压在了床上。也怪我防备心不足,没想到他还能趁我不备来一下偷袭。 “给我看。”他在我身后威胁。 “不给。”我索性放弃了抵抗,脸贴着床单装睡,反正他胳膊正勒在我脖子上,也算我被动地吃了一回豆腐。 他在我身后先是威胁,又企图以理动人,见我软硬不吃,彻底没招了。 “等你长大了,我自然就给你看了啊。”我仍忍不住逗他。 他“切”了一声,没理我,不知在打什么歪主意。 “长得比我大。”我又补上一句。 “算了,不看了”他忽然松了劲,站起来,朝我伸手,“手机借我,我跟我妈说一声。” “真不看了?”我没想到他这么快放弃,摸过手机递到他手里。 “嗯,”他低头拨号码,没看我,“你不想给我看的话,那我就不看了呗。” 完了,我心头一跳,边岩是不是不开心了啊? 我看着他转过去打电话的背影,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闯了祸却不知怎么收拾烂摊子的慌张。边岩一定是不开心了,怪我连几幅画都不和好朋友分享。 唉,我恨不能把所有画都拿出来,全部摊开到他面前,让他看看:其实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只不过画得全都是你而已。 但我又不能这么做,一旦搞砸了,他不但不要我这个好哥们了,万一连a大都不考了……我胳膊肘撑在大腿上,有些发愁地想:那少了“和边岩考一个学校”这个牵动全局的发动机,我估计也别想在这一年考上a市的学校,只能靠着b市联考的成绩上个最最普通的美院。而对于边岩来说,没有a大,他还有其他不错的选择,他可以想离我多远就离我多远。 我重重呼了口气:算了,还不到时候,等和他一起考上a大,尘埃落定,他又逃不掉的时候,再说吧。 我撑着额头,有些沮丧地想:这么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又被我搞砸了……都怪我没事先把那些画藏好。 正自责着,我头顶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被胡乱捣鼓了两下,我抬起头,边岩看着我:“走吧,我和我妈说好了。” 他说完朝我笑了一下,看起来不像是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不爽,倒像是对什么事情无可奈何似的。 第32章 艺考结束 去往餐厅的那段路上,我亦步亦趋地跟在边岩后面走着,绞尽脑汁地琢磨着说点什么才能让他开心起来。可是关心则乱,我平时那点小聪明到了关键时刻畏头缩尾,一时间什么机灵话也想不出来。 就在我急得额头上快要冒汗的时候,边岩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子定定地看我。 我一直在后面盯着他的背影,见他停住,也不自觉停下来,不知所措地看他,像个犯了错等候发落的孩子。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终于出声:“你怎么不说话?” 我挠头:“说、说什么啊……” “就因为几幅画,连和我说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开始倒退着往前走,仍旧看着我,语气像是在控诉我,“哥们重要还是那几张画重要啊?” “不是,不是那么回事儿……”我急道,“我我……”支吾几声,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简直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好啊你卢沛,原来大半年不见,你都要把我们几个忘了,我回去要和猴子刘杨他们告状。” “怎么可能呢,”我慌忙跟上去,走到他旁边,一急之下脱口而出,“别冤枉人啊,我都要想死你们了,真的。” 这话说得急,不过倒也没说谎,我是真的想他,但却只能把这种矫情兮兮的想念埋在这句看似不走心的话里。 他斜我一眼,转过身子继续朝前走,不说话了。 我大着胆子把手搭到他另一侧肩膀,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哎,牙牙,我这不是尴尬么,等我做好心理建设,我主动展示给你看,行不?” 他仍不说话,沉默着往前走,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叹口气,斜斜瞥我一眼,一脸正直地说:“算了,我不想看了,别玷污我纯洁幼小的心灵。” “……”刚刚是谁说自己不是少儿来着? 见他不生气了,我一颗高悬在电线杆子上的心脏终于扑通落下来,僵直的大脑也瞬间能活泛地拐弯了,三言两语,又恢复了正常状态。 成功把他逗笑之后,我一边对自己刚刚的表现恨铁不成钢,一边暗自庆幸边岩不是那种会把我晾在一边让我自己反省的性格。没有台阶的时候,他就自己搭个台阶下来。可能边牙牙永远也学不会沉住气和我来一场彻底的冷战吧,虽然那样我肯定就巴巴地双手把那几张画呈到他眼前了,毕竟我那么怕他不理我。 可他没这么做,而我也偏偏喜欢他的这种沉不住气。 我俩到了餐厅,边岩妈妈已经坐在桌边等我们了。我从小在边阿姨眼皮底下长大,这会儿见到她就跟见到亲人一样 。 边阿姨给我带了几件衣服和不少吃的,有些是我妈托她给我带的,有些是她自己给我买的。 吃饭的时候,她一边给我碗里夹菜,一边给我俩讲小时候的事情:“沛沛小时候不爱吃饭,把你妈给愁坏了,变着花样做饭都不行,但一到我们家就胃口大开,能吃满满一碗饭。你妈过来跟我学了好几次做饭,回去一步不差地照着做,还是不行。后来发现不是饭的问题,是看着岩岩在旁边吃得香,自己也有食欲了。” “多大的时候呀?”边岩在一旁兴致勃勃地问。 “两三岁吧。”边阿姨笑着看我,“沛沛记不记得?”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摇摇头,说:“不过我妈也给我讲过。” “是吧?后来你妈就总把岩岩抱下楼和你一起吃饭,效果比什么都好。” 我揉揉鼻梁,看了眼旁边正在吃饭的边岩。边岩吃什么都让人觉得很香,就算在旁边干坐着看他吃饭也有种满足感,偏偏他还很瘦,不知道那么多饭都吃到哪去了。 他可能觉察到我的目光,抬起头皱着鼻子和我做了个鬼脸,我被他逗得一乐。 一顿饭下来,我俩童年的糗事都被边阿姨抖了个干净,记忆里那些巴不得遗忘的黑历史又刷新了一遍,我俩你嘲笑我一句,我嫌弃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56 你一句,最后都笑趴在桌子上。 坐在出租车上,边阿姨又问我:“沛沛也考a大呀?” “我这么想来着……”我抓抓头发,“但是挺难的。” “你俩如果都考上了多好啊,那可真叫从小一起长大了,”边阿姨坐在前面的副驾驶感叹,“得好好珍惜上学的时光啊,等以后各自成家立业了,在一起的时间可就没这么多了。” 夜晚的凉风透过车窗摇下的缝隙吹进来,我转过头,看着车窗外渐次闪过的树影和路灯,心里好像有个柠檬被谁伸手挤了一把,一瞬间有些伤感。 我不想离边岩很远,就算他始终都没喜欢上我,我也想一直陪在他身边。从小到大,他已经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习惯了。书上说养成一个习惯需要21天,那戒掉一个陪伴了我近二十年的习惯呢? 大概会很难很难吧,不只因为它已经根深蒂固在我的生命里,还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去戒。而我努力考a大,画画到半夜,那么辛苦地隐瞒我喜欢他的事实,也不过是因为想陪伴他更久。 等我陪伴他足够久的时候,或许我也会成为他戒不掉的习惯吧? 下了出租车,边岩把车窗摇下来,一双眼睛在夜里闪闪烁烁地看着我,他说:“卢沛,等我笔试完了我再来找你啊。” “知道了,”我站在路边和他挥挥手,“好好考啊。” 目送着出租车消失在夜色里,回宿舍的路上,我有种既开心又难过的复杂感觉。 日思夜想了大半年,边岩终于站在我面前了。虽然思念的人在记忆里总是免不了被美化,可跳出记忆,看到边岩那一瞬间,我却仍旧觉得他比我所有加起来的想象都要美好。 我大概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这可真要命。 回到宿舍,我又开始了每天雷打不动地画速写。对床空空的,这么晚了崔放还没回来,他去干嘛了? 我换了一开纸,刚落笔,门开了,崔放走了进来,看起来一身戾气。 “回来了?”我抬头和他打了招呼。 他“嗯”了一声,没多言语,躺倒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开口:“我去找乔易夏了。” “见面了?” “嗯。” 又一阵沉默,他说:“小乔说,他想走得远一点。” 我抬头看向对面:“远一点?a大离b市不是已经很远了吗?” “还不够远。” “那他想去哪?” “他没说,”崔放坐起来,他的头发乱乱的,整个人看上去很颓废,“我不知道他是没想好还是不肯说。” 我也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他也来a大参加考试了,他还是有可能去a大的,对吧?”想了半天,我只能这样不痛不痒地安慰他。 就算和乔易夏在一个大院里生活了那么久,我也总觉得他离我们很遥远似的。他有自己的世界,虽然我无意去探究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可也无法否认从中流露出的那种吸引力。那像是一条幽深曲折的小径,越神秘越让人向往。 —— 边岩来了a市不几天,我却又要走了。一个又一个校考铺天盖地地砸过来,我背着二十多斤的画具,走遍了全国大半省会,奔波于各个城市的火车站。 脱离了集体生活,我开始适应这种背着大包小包,独自穿行在陌生城市的紧张状态。 紧锣密鼓的备考根本容不得一个人伤春悲秋。 以a市开始,兜兜转转还是以a市结束。 a大校考那天下了小雨,雨水打在我背上的颜料箱上,啪啪作响。 对着画板构思、起型、落笔,画了上万幅速写终于要以刷刷几笔定胜负。 一个接着一个考场跑过去,工具箱和画板沉沉坠着肩膀,楼梯爬得好似天梯。 铅笔和颜料在雨里渲染成一副斑斑驳驳的水彩画。浓墨重彩又枯燥乏味的集训,以这场兵荒马乱的校考为句点,波澜不惊地结束了。 风里来雨里去,掉了色的颜料箱终于能缩在角落里安度晚年了。 重新坐回八中教室的时候,黑板后面的倒计时显示仅剩百天。 到外地集训的同学陆陆续续地回来了,班主任的大嗓门经过大半年的休养生息变得更嘹亮高亢:“别以为艺考过了就能万事大吉,不好好准备高考,你们就等着前功尽弃吧!” 等待成绩的时候,各种校考的奇葩考题成了课间的笑料。辛酸又苦涩的大笑里,混杂的是对未来不确定的惴惴不安。 接连几所校考成绩下来,有人欢喜也有人忧。安心准备高考和打定主意复读的自动划分成了两个阵营,各自揣着不同的心情缩在高高一摞练习册后面。 a大校考出成绩那天,政治老师正在讲台上第一百零一次给我们灌输马列毛邓三。一颗焦躁紧张的心脏在胸腔里上蹿下跳,我一遍又一遍看着手表,秒针好像被什么沉沉压着,好半天才慢吞吞挪动一步。 终于等不及,跳起来借口去卫生间,脚下生风地噌噌噌几步跑到离学校最近的网吧。输入准考证的时候,两只手不可抑制地发抖。 鼠标指针旁边转着圈圈,像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成绩跳出来的那一刻,我大气不敢喘地盯着屏幕,看一遍成绩,再看一遍名字,再看一遍成绩,再看一遍名字,来来回回不知确认了多少次,终于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瘫倒在椅子上:过了! 没有想象中那种要蹦起来的欢欣雀跃,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憋了大半年的那口气,终于能畅畅快快地呼出来了。 平静了不知多久才缓过劲来,两只拳头握起来,在空气中重重一挥,呆滞了大半年的脸上这才有了表情。 掏出手机拨我妈号码的时候,手指仍在发软,按错好几次按键,终于成功拨了出去。 一步两级踩着楼梯跑回教室的时候,和正下楼梯的政治老师打了个结结实实的照面。 “去个卫生间怎么还跑到楼下去了?”政治老师抬手推了一下我脑门。 “老师我去查成绩了……”我揉揉脑门,憋不住那股兴奋劲儿,抬头看着老师笑:“我过了a大校考!” 政治老师愣一下,随即也笑起来:“好消息啊!” 又语重心长:“一只脚已经跨进了a大的门,下面两个月可不能松懈啊!” 我忙不迭点头。 “上去吧,高兴去吧。” “嗯!”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还没走到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57 五楼,就瞅见三个脑袋都朝下看,脸上的表情清一色的见牙不见眼,然后几步跳下来围在我身边叽叽喳喳:“请客请客!” “哎?我没说你们怎么就知道了?”我傻呵呵朝他们乐。 “因为听见你告诉老师了啊!” “卢沛!”边岩夹在他俩中间,眼睛弯成了月牙,叫一声我的名字,不说话了,只咧着嘴笑嘻嘻看我。 “高兴吧?”我摸一把他的头发,“说不定还能继续罩你。” 他捶我一下:“什么叫说不定?能不能有点信心!” 三张笑脸对着我,看起来比我还要开心。 肩膀上沉沉的重担卸下来,塞了满脑子的肌肉结构、冷暖色调和纯度对比终于能腾出空地,紧接着又被各种唐诗宋词、指数函数和完形填空迅速占据。 自主招生的结果也陆续出来,诺贝尔班一大半人已经尘埃落定。为了给八中冲一本率和抢状元名额,很多人都和学校签了协议,保送后仍参加高考。 边岩拿到了保送名额,提前过上了迟到早退的校园生活。 每天下了晚自习,我们四个仍凑在一起。板报上的朵朵梅花过了一年仍旧鲜艳如初,丝毫没受到高三的摧残,我和方啸却要蔫了。 做不完的立体几何和画不完的辅助线,支棱八叉的线条横在圆上怎么就多出那么多幺蛾子? 我和最后一道数学大题大眼瞪小眼了半晌,下巴往课桌上一支,彻底放弃了抵抗。 “我觉得……”我有气无力地趴着,闷声道,“圆和三角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么?”边岩把头凑过来看我眼前的那道题。 “不然他俩怎么一凑在一起就那么多事儿呢?”我直起腰,有板有眼地分析道,“依我看啊,肯定是三角的问题大一点,你看圆好好待在辅助线上,本来也没什么啊,但是三角偏要过来凑一脚,”我一拍桌子,“这下糟了,又要求取值范围又要求面积,要命!” 方啸转过头一脸呆滞地看我,看样子也是做题做傻了。 刘杨看着我乐道:“卢沛你的数学是语文老师教的吧?” 边岩把试卷卷起来,拿在手上打了一下我的头:“做个数学题而已,哪来这么多联想?” “哦……”我抬手蹭蹭脑袋,继续和数学题死磕。 白花花的卷子哗啦啦从第一排传到最后一排,从校门口看去,一派浪呀么浪打浪的架势。 月考变成了周考,水笔没水的速度有如退潮。 一本本同学录从门边传起,拐了九曲十八万,终于传到了窗边。 毕业照上每个人汗津津的脸上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高考誓师大会上都是一样的声嘶力竭,好像谁喊得响谁就能多得几分。 黑板上的倒计时从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不知什么时候又跳到了个位数,无声又无情地在耳边敲钟: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伴着摇头电扇的吱呀声和窗外渐起的蝉鸣,高考来了。 考试的前一晚,几个人都兴奋地看不进书。 窗外的风呼呼灌进来,发热的脑袋却怎么都吹不凉。三个高考生围着一个伪高考生,像模像样地祈祷考神保佑。 似乎是方啸先提议,说要边岩给每个人在胳膊上写个必胜。 “写必胜多傻啊,”刘杨说,“画个圈吧,象征圆满结束。” 于是一人胳膊上多了个黑色的圈圈,画到我的时候,我低头看着边岩轻颤的睫毛,忍不住开口道:“再画个小青蛙吧?” 他抬头不解地看我。 “为什么画小青蛙啊?”方啸问。 “因为……”我又开始瞎扯,“我同桌说,我们水瓶座的吉祥物是小青蛙。” 刘杨在一旁笑:“你什么时候开始信星座了?” “吉祥物是青蛙?怎么这么衰啊!”方啸嚷道。 “小青蛙怎么画?”边岩沉吟片刻,歪头看我。 我接过笔,在纸上刷刷两笔画了一只简笔小青蛙。 他偏过头看一眼纸,又转过来画一笔,一笔一画,有点笨拙地把那只小青蛙印在了我靠肩的胳膊处。 一只胖胖的、有点圆润的小青蛙。 我小心翼翼地对着吹了几口气,约莫着干了,才把撸到肩膀的半截袖子放下来。 第33章 高考完 高考啊高考,被班主任用各种耸人听闻的语气念叨了一遍又一遍,真到了进考场前,却又临时改头换面,变成了“就是一场考试,和平常的模考没什么不一样,大家平常心对待”。 惶惶惑惑了一整个高三,真正见识了高考试卷,似乎也没有传说中那么面目狰狞,衬衫的价格还是九磅十五便士,圆上的三角也并没有因此就变成五角。 答题卡涂了一张又一张,水笔写光了两支,甩着写到抽筋的手腕,不知是谁在后排高喊一声:“解放了!” 整个教室随之爆发出一阵欢呼,压抑紧张的考场氛围瞬间荡然无存,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无奈看我们一眼,嘴角也显出些笑意。 约好考完后在楼下的大厅碰头,我出了教室,趁人潮还没涌出,飞快地跑下楼梯。 三个人很快凑齐,却迟迟不见边岩的身影。 扯着脖子左看右瞧,楼梯上和大厅里全是乌泱泱的人头,遍寻不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牙牙怎么还没来?”我忍不住皱眉,不知在担心什么。 “被堵在上面了吧,你看楼梯上人塞人。”刘杨抬头朝上看。 “来了来了!”正胡乱猜着,清亮的声音穿过一片嘈杂传到耳朵里。 三个人闻声转过头。 边岩正从大厅正门跑过来,一只细白的手臂高举过头顶,手里提着个白色袋子。周围的人都推推搡搡地朝门口挤,他一路逆行,走得有点艰难。光洁地额头上沁出些汗珠,逆光看过去,整个人像在发光。 费劲巴拉地寄过来,他敛去脸上有些狼狈的表情,笑出一排白牙,朝我们打开手里的袋子:“提前几分钟交了卷,去买了几根冰淇淋。” 刘杨探过头看看,一脸惊奇道:“这也行啊?” “哇塞,牙牙,”方啸伸手拿了一根,感叹道,“你简直是我偶像啊!” 见我们仨都拿完,边岩才拿出自己那根,撕开包装纸说:“外面大太阳照着,特别热。” 方啸“咯嘣”咬下一大口,在一旁凉得活蹦乱跳一通,含混地说一句:“牙牙你简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58 直太贴心了,你要是个妞,说什么我也得把你追到手!” 我冰淇淋还没来得及往嘴里塞,听到这句话,没过脑子地脱口而出:“滚你丫的!” 谁知边岩也同时嘴里蹦出这四个字,我俩顿时撞了个结结实实的异口同声。 这二重音刚落,三个人的眼神瞬间都招呼到我脸上。 边岩睁大眼睛看我,眼神里透出些错愕。 方啸的目光先是在我俩脸上转了两圈,然后果断地盯住了我,一脸的“干卿底事”。 刘杨也举着冰棍看向我,嘴角朝下咧了咧,脸上写满了“你要完”。 我眨眨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脑子里瞬息万变地闪过无数个补救措施,抢在几个人张嘴之前,我急中生智地朝方啸一指,一副义愤填膺地表情:“猴子,你丫上次也这么和我说来着!” “咳、咳咳……”方啸被嘴里的冰淇淋呛了几口,“说、说什么?” “你刚刚说的那句啊!” “说要追你啊?”他一脸看向神经病的表情。 “对、对啊!”理由找好了,我的嘴皮子也瞬间利索起来:“你说如果你是个妞,说什么也要嫁给我,猴子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变心啊?!” 他嘴角抽了两下,一言难尽地看我:“我敢嫁,你倒是敢娶啊?” “有什么不敢的?”我故作自然地走过去勾他肩膀,“哥就喜欢你这样的大长腿。” “滚,滚滚滚滚滚,”他抖了几下肩膀,甩开我走到一边,“老子就知道大长腿容易遭人惦记。” 刘杨在一旁看我俩耍宝,笑够了才催道:“走吧走吧,大厅里闷死个人。” 我做贼心虚地没敢往边岩那边看,低着头朝门外走,出了大厅才抬手抹了把刚刚急出来的汗,暗自舒口气:好险好险! 我想掉过头看看他们仨有没有挤出来,脖子稍稍一扭,眼神又和边岩撞个正着。他正定定看我,幽深的眼神没来由地使我心头一跳,脑子里顿时像断了片的放映机,滋滋啦啦地响着噪音。 他避开我的目光,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密密地遮住黑漆漆的瞳仁。 我四肢指挥大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揽他肩膀,一只手凑过去捏他下巴,给刚刚翻过篇的几句话狗尾续了个貂:“再说要追我们牙牙,也得先经过我这个当哥的同意,是吧?” 他面无表情地掀起眼皮瞥我一眼,随即又垂下目光看我那只手,嘴里蹦出几个字:“咬你啊。” 我赶忙缩回手,落在头顶上挠两下,对着他干笑几声。 骑自行车回家的途中,方啸和刘杨在一旁兴致高昂地讨论要怎么进行毕业狂欢,边岩坐在我的车后座,怏怏地和我们几个搭着话,声音听起来心不在焉。 我扭头看他:“怎么了?离开学校还舍不得呀?” 他抬起下巴和我浅浅笑:“怎么可能呢。” 方啸也转过头开玩笑:“牙牙,你是不是舍不得八中的数学题?回头让老师给你出个几大张,做吐了就好了。” “去去去,”我赶狗似的朝他挥两下手,又回头和边岩说,“来牙牙,哥给你唱首振奋人心的小曲儿,想听什么?” “随便。”他听起来一点没走心。 “那来首我的毕生绝学,《红日》,听好了啊。” 我清清嗓子,一边弯腰费力地蹬上坡,一边摇头晃脑地唱:“命运就算颠沛流离 命运就算曲折离奇 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 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 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 我身后载着边岩,远远落在刘杨和方啸后面。好不容易蹬到坡顶,前半段唱完,我抬手抹了把汗,大模大样地扬了下胳膊:“后排的朋友嗨起来了吗——” 他没做声,长长的、安静的下坡,只有风呼呼刮过耳畔的声响。 我不甘寂寞地继续喊:“后排的朋友举起你的双手——” 顿了几秒,他突然沉沉静静地在身后喊我的名字:“卢沛啊……” “嗯?”我一怔,微微偏过头等他下面的话。 好一会儿,他也没说话。 斜斜的下坡渐渐缓下来,我脚下又开始蹬着自行车:“怎么了?” “没什么,”他这才接过话,语气又轻松起来,“接着唱吧,挺好听的。” “哦……”我犹豫着继续开口: “让晚风,轻轻吹过 伴送着清幽花香像是在祝福你我 让晚星,轻轻闪过 闪出你每个希冀如浪花,快要沾湿我 ……” 傍晚的风吹过路边一排整整齐齐的柳树,叶子哗啦啦响成一片。蝉鸣声在耳边聒噪着,周而复始。 我心不在焉地唱,全然没了刚刚鸡血上头的劲头。我琢磨着边岩叫我名字时的语气,欲言又止的,明明就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可他要说什么呢?我想开口问,又不知为什么问不出口。 我想起刚刚大厅里的那一幕,心里陡然间开始惶惶不安起来。 边岩他……知道我喜欢他了? 我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脑子里嗡嗡嗡响着。眼前触目所及的是路边一片翠绿,浓郁的,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一定知道了吧。毕竟我掩饰得那么拙劣,而他又始终那么聪明。他怎么会看不穿我那点小把戏呢? 所以他想说什么呢? 他是不是想说,卢沛啊,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可他为什么没说呢?他一定在想,就这样吧,我装作不知道,卢沛也不说,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唉,他还是那么善解人意,我的边牙牙,就算把我里里外外看穿了,他也小心翼翼顾及着我那点摇摇欲坠又不堪一击的自尊心。 第34章 牙牙聚会 回到家里,我妈还没下班,我换了拖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后背瘫倒在椅背上,觉得好久都没这样放松过。 我抬起右手,绷直了举到眼前,这一年来画画加上做题,中指上磨出一个突兀的大包,无声地昭示着这段时光的艰辛与充实。 结束了……我放空地盯着天花板喃喃道。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好歹告一段落了。 我心安理得地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吃完午饭就抱着电脑狂补这段日子错过的动漫,看到眼睛发酸了,就跑到楼上去找边岩。 和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59 以往过去的那些暑假一样,我们四个还是每天傍晚在楼下打篮球,有时也凑到一起开黑,在游戏里厮杀个天昏地暗。 原本设想了千遍万遍的那些高考后疯狂的场景,真到了这一天,又丝毫提不起兴致去付诸实践。整个人似乎变成了一株植物,每天只要喝点水晒晒阳光就能愉快地活下去。 我爸妈善解人意地没过问我的高考情况,任由我天天在家里四体不勤。老实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但又实在打不起精神去对网络上那些五花八门的高考答案。 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对自己这样说。 趁着高考成绩还没出,各个班开始及时行乐,一场又一场同学聚会接连举行。泛着厚厚白色泡沫的啤酒溢出玻璃杯,清脆的杯壁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声响,ktv里有人声嘶力竭有人含情脉脉,表白的和分手的各怀心事,最后全班合唱一曲《那些花儿》:他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呀,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等到边岩他们班聚会的时候,我们仨所在的班级已经聚完了。 那天下午三四点,顶着太阳打了一会儿篮球,我们四个坐在一旁的石阶上休息,边岩起身说要回去洗个澡,准备晚上去参加班里的同学聚会。 方啸把剩下的半瓶水喝完,手里拿着空瓶晃荡,抬头问:“去哪儿聚?” “cheers。”边岩说。 “我们班也在那聚的,”刘杨接话说,“里面布置得挺不错的。” cheers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娱乐场所,八中的班级聚会常常选在那里,是一代又一代学长学姐有口皆碑推荐下来的。 方啸用手朝后拔了拔汗湿的头发,提议道:“cheers附近新开了家网吧,听说配置挺不错的,之前一直没来得及去玩,不然咱们今晚去通宵吧?反正牙牙结束了最晚也就九十点,怎么样?” 边岩想了一下,点头说:“行啊。” “你们俩呢?”方啸兴致勃勃地转朝我和刘杨。 我俩都点头说可以。 四人一拍即合,又坐在石阶上吹了会儿风,跑回家洗了个澡,和各自家长说一声,在路边叫上一辆出租车,这就上路了。 车开到cheers门口,边岩开了车门走出去,方啸叫住他:“完事了给我们打个电话,我们那时候说不定在哪儿。” “知道了。”边岩应道。 cheers门口已经聚了十几个人,大家东张西望,看到边岩跑过去,几个人兴高采烈地朝他挥手喊他过去。 不管在哪里,边岩都属于很受欢迎的那类人,大家都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出租车再次发动时,我余光扫到一个清瘦的身影,似乎是乔易夏正朝那边走过去。 前一阵子,八中公布诺贝尔班的保送结果,四个保送到a大的人中,乔易夏位列其中,他最终还是选择了a大的外语系。 我想起崔放说,小乔想去远一点的地方,所以a大对他来说够远了吗? “天还没黑呢,咱仨去哪儿?不会现在就去网吧吧?”刘杨坐在我旁边问。 我回过神,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吃完饭我们去八中篮球场打篮球吧?”坐在副驾驶座的方啸回头说:“三年都没安心打过,白瞎了那么好的场地,今晚打个够本。” “你还没对八中产生阴影啊?看来高中三年你还没被虐够。”刘杨笑道,“你信不信,一会儿在篮球场上打篮球,还是有教导主任过来扯着大嗓门赶人。” “靠,”方啸愤愤道,“那我们就理直气壮地跟她说,老子高考完了,想打多久打多久,就是不走,你管不着!” “行,一会儿就这气势,”我也笑,“别怂啊。” 我们仨找了个小餐馆把肚子填饱,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八中篮球场,一开始还兴致颇高,打了没一会儿就有些索然无味起来,我和刘杨对峙方啸,人数太少,燃不起斗志。 好在过了不久,几个高一的体育生学弟也来操场,方啸在校队里和他们打过交道,上去打了个招呼,终于凑齐了全场五对五篮球赛。 这晚教导主任不知去哪开了小差,我们足足打了两节课也没见老师过来赶人。等到几个人都体力不支停下休息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吼叫才穿云裂日地传到耳朵里:“你们几个,哪个班的?都快期末考试了还在这打篮球,想请家长了是吗?” 高一的小屁孩瞬间做鸟兽状散开,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剩下我们仨淡定地杵在原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们仨还戳那干嘛?等我记名字告诉班主任啊?”大嗓门扯得更响。 “老师,我们是高三的,高考完了。”方啸摸摸后脑勺,冲着站在不远处的黑影说。 “班主任已经不管我们了。”我佯作悲伤地接一句。 “那你们打你们自己的,别打扰别的级部学习!”教导主任气急败坏地扔下这句,嘴里还在不满,“高考完了还回来,成绩出来了吗?”终于走远了。 方啸冲着她的方向翻个夸张的白眼,我和刘杨都笑起来。我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叹道:“气势不足啊!” 他狡辩道:“哥这叫……有礼貌!” 几个高一学弟走后,我们仨蹲在操场边气喘吁吁地恢复体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我仰起脖子对着矿泉水瓶喝了几口,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天空,上面疏疏朗朗地缀着星星,一轮弯月悬在半空,轻纱似的薄云晃晃悠悠半遮半掩。 一切静谧地刚刚好,除了身边少了一个人。 我抬起手腕看看表:“快九点了,边岩他们是不是该结束了?” “早着呢吧,”刘杨说,“上次我们班闹到快十二点。” “结束了就该给我们打电话了,”方啸站起来,跺跺脚,“蹲得腿麻,出去溜溜吧。” 三个人顺着一排明亮的路灯往下走了不远,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地吹风。 cheers离八中有一段距离,附近又经常聚着职高的小混混,我担心边岩一路走过来有什么危险,想了想,站起来说:“边岩他们应该快结束了吧?闲着也是闲着,我往那边走走,说不定能碰上。” 刘杨和我点头:“那你去吧,省得牙牙一会儿找不到地方。” 我慢悠悠地往cheers的方向走,想着边岩如果结束了,肯定会给我打电话,到时候再快跑过去接他应该也不晚。 可谁知一路放慢脚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60 步,一直走到cheers门口,各种鬼哭狼嚎地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装在裤兜里的手机还是安静如躺尸一般。 在门口又转了几圈,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快十一点了,依旧没动静,这帮诺贝尔班的好学生这么能闹腾?还是说又去了别的地方? 我忍不住走进去,东张西望了一通,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走。前台的小哥走过来问我是不是要找人,我转过头看他:“哦……就是刚刚一整个班来聚会的,他们在哪个房间?” “三楼304,”他伸手朝一旁示意,“电梯在这边。” 我点头和他道谢,没坐电梯,拐到了一旁的楼梯跑上去。 到了三楼,我顺着包间号找过去,走到304门口,里面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正雀跃地讨论什么。 我侧过脸把耳朵贴上去,想分辨出边岩的声音,房间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差点把我震一跟头。 紧接着似乎是矿泉水瓶敲击桌子的声音,一阵劈劈啪啪后,一个很有大姐大气势的女声传过来:“啊哈哈哈,边岩!幸灾乐祸了一晚上,终于轮到你了!” 边岩?我的耳朵敏感地抓住这个名字,他们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吗? 又一阵哄笑,刚刚的女声气沉丹田地吼: “来来来!我大诺班两大门面首次聚首,大家有损招的赶快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另一个声音说:“我的天激动人心的时刻!让我好好想想!” “想什么啊,直接表演猪八戒背媳妇儿得了,我现在就能上网搜个伴奏!” “这个挺好,不过谁是猪八戒谁是媳妇儿啊!待选待选,还有谁提议?” “牵着手在外面走廊走一圈,全程婚礼进行曲伴奏!” “这个也行啊,哎程学琴,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损?” “对唱《今天你要嫁给我》!” “这个也好,好像都不错啊!我的天好难选啊,”又是刚刚的女声,“边岩乔易夏,你们俩自己选一个吧,要不三个都表演也行!” 边岩的声音终于从一片闹闹嚷嚷中传出来:“哎,大家别起哄,我不会唱歌,你们知道的……” 话音还没落,就有人紧接着嚷:“那还有其他两个选择呢,小乔想选哪个?” …… 扶在门把手的那只手又收了回来,我突然不想听下去了,顺从心底涌上的那股抗拒,我黯然离开门边,走开了。 304里面传来一阵又一阵欢呼,随即又被其他房间乌糟糟的声音盖住。所以他们后来选了哪种呢?就像那个女生说的,哪种都不错,好难选啊。 那句“我大诺班两大门面首次聚首”,连带着说这话时欢呼雀跃的语气,一起盘旋在我脑中,一遍又一遍,震天地响。 所以每个人都喜欢看到边岩和乔易夏站在一起吧?一样长得好看又成绩优秀,是诺贝尔班最出类拔萃的两个人。就算在全校最优秀的50个理科生组成的班级里,也能轻而易举地脱颖而出。在所有人眼中,他们才是一类人吧? 我一直觉得乔易夏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而在别人眼里,边岩和乔易夏才应该是一个世界的人吧? 而卢沛呢?卢沛不过是以特长生的身份、成绩平平地进了八中,虽然侥幸通过了a大校考,在很多人眼里也不过是走了一条进入名校的捷径,是投机取巧、浑水摸鱼。 不知哪个房间里点了五月天的《知足》,跑了调的声音七拐八折地传出来:“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 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 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 总是不能懂不能知道足够, ……” 原来边岩于我,就是那道彩虹和夏天的风,而我不过是那个地上的人,还妄想只要跑得足够远,跳得足够高,就能抓住那道彩虹抱住那阵清风,多么可笑啊。 我却不知地上的人与天边的彩虹,从来都只能是仰望与被仰望的关系啊。 我的心情一下子低落到极点,积攒了十八年的自我厌弃一股脑全都涌上来,仅剩的那点理智瞬间被湮没殆尽,行尸走肉般地出了cheers大门。 揣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起来,掏出手机那一瞬间,我小小地振作了一下,可看清来电显示上的名字,顿时又恢复了没精打采,我接起来:“喂?” “边岩结束了没?”方啸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没有,早着呢吧。”我踢着路边的石子说。 “我和刘杨到cheers附近了,你在哪儿呢?” “我也在附近,你们在哪儿,我去找你们。” 方啸说了地点后挂了电话。我朝他说的方向走了几步,又突然折回来,跑到cheers前台,有些迷茫地对着后面一排酒柜打量。 都说借酒消愁,应该还是有些道理的吧?揣着这样压抑的心情让我整个人都陷入了抑郁,我很不喜欢自己这样的状态,更不想让边岩看到这样消极的卢沛。 大概喝醉了就好了吧,明天又是一条好汉,我对自己这样说。 第35章 喝醉 “要买酒吗?”还是那个前台小哥,抬头看我一眼,“满十八周岁了吗?” “满了。”我掏出钱包,亮了一下身份证。 他看一眼,好像觉得好笑似的,出声笑了一下。 “那个……”我指着一个深棕色的玻璃瓶,“能拿给我看一下吗?” 他顺着我的手指回头看了一下,挑了下眉:“很贵的。” 我挠挠头,有点尴尬地“哦”了一声,又接着看。 他把一旁的酒单推到我面前:“你可以试试鸡尾酒啊。” 我应一声,一个个花哨的名字看过去,看得有些眼晕:“图片看上去好像饮料啊,真的能喝醉吗?” “你想喝醉?失恋了?” 我含糊其辞:“就是……想喝醉。” “毕业分手啊……”他笑笑,探过头伸手指了一个名字,“那喝这个吧,长岛冰茶,对你应该足够了。” “那……”我犹豫一下,“就这个吧。” 他回头喊一声:“小韩,过来调酒。” 一个留着披肩长发的年轻男人走过来,手段娴熟地开始调酒,看得我一阵眼花缭乱,片刻后他把玻璃杯推到我面前,里面盛了棕色的液体和小半杯冰块,还插了一只打了结的吸管。 我用手把吸管抽出来放到一边,端起玻璃杯对着灯光看了两眼,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61 有些好奇地端到嘴边尝了一口,甜里带些微苦,还有些柠檬的酸涩,再加一点微辣的刺激,出乎意料的味道还不错。 酸甜苦辣混在一起原来是这种味道啊……我心里嘀咕一声,一口气全喝了下去。抿了抿嘴唇,狐疑道:“好像没什么喝醉的感觉啊。” “怎么可能那么快。”那个叫“小韩”的调酒师低头笑一声。 “那……再来一杯吧。”我把空玻璃杯推过去。 “你确定?”他抬眼看我,笑道,“长岛冰茶还是挺烈的。” 我皱眉:“可我没什么感觉啊……” “后劲足。” 我犹豫几秒,还是拍了板:“再来一杯吧。” 他没再多言,手上调着酒,漫不经心地说:“一会儿要是喝醉了,可别半路给人打劫了,劫财也就罢了,要是劫色的话……” “不会……”我有些窘迫地抬手蹭蹭鼻梁,“我几个同学在附近。” 他低低笑一声:“小孩子。”几分钟后把鸡尾酒推过来,闪回到屏风后面去了。 两杯鸡尾酒咕嘟嘟喝下去,我却感觉脑袋依旧清醒。刚刚304房间的喧闹仍在我脑中不断循环播放,我急于去找那个能关掉一切声响的开关,却遍寻全身也找不到。 所有的细胞一齐铺天盖地地叫嚣起来:喝醉吧,喝醉吧,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我想再点一杯,那个调酒师却不肯出来了,只在屏风后扔出一句话:“一个小时后没喝醉我再给你调一杯。” 我只好垂头丧气地再次走出cheers大门,经过路边一家超市的时候,我走了进去,随手在货架上拎了一瓶白酒付了帐。 去找刘杨方啸的那一小段路上,我一路走一路朝嗓子里灌,步子却仍旧迈得很稳,一点摇晃的迹象都没有。 喝空了的瓶子投掷到路边的垃圾箱里,我看到方啸和刘杨正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说说笑笑。 那个想过不知几百遍的问题又不失时机地冒出头来:为什么我会喜欢边岩呢?如果能一辈子单纯做兄弟,事情岂不是会简单许多,而我也不用总是这样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我几步走上前,一屁股坐到他俩旁边的木长椅上。 “见到边岩了没?”刘杨歪过头问我。 我有气无力地靠着椅背摇头,这才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他抽抽鼻子:“好重的酒味儿啊,卢沛,你是不是喝酒了?” 我垂着头闭着眼睛,迷糊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他坐到我旁边,“发生什么事了?” “那杯鸡尾酒……”我大着舌头说话,断断续续的,“长得……特……好看。” “我靠,卢沛,”方啸也坐下来看我,“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一点点。”我低声地模糊道。 “这架势……你是不是失恋了啊?”他把胳膊搭到我的肩膀上低头看我,“可你也没恋谁啊,你是不是偷摸暗恋哪个姑娘,结果发现人家名花有主了啊?” “你别瞎添乱了,”刘杨说,“到底怎么了啊卢沛?” 我还是只摇头不说话。 其实我只是说起话来不太利索,整个人似乎也提不起劲,但最该被麻痹中断的大脑却依旧清醒得很。 我口齿不清地说出一句:“为什么会是朋友,是兄弟,是发小……是竹马……” “你说什么?”方啸没听清,贴过来问我。 我默不作声地摇头。 如果只是萍水相逢,那表白又有什么的呢?从来都没以任何形式得到过,自然也不惧任何形式的失去吧。 可我偏偏得到了太多又太贪心,生怕流露出一点情绪就会使他离开我。 在酒精的刺激下,那些暗恋边岩的记忆突然像潮水一样疯狂地涌上来。 我想起自己为了在边岩面前跑出好名次,一次又一次筋疲力竭地跑过眼前这条小路,想起为了给他办好板报,在自习课上一遍又一遍修改画稿设计字体,想起为了他一句话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大半月才画成的那幅画稿,又想起在a市集训时那些辗转反侧想念他的深夜,还有每次揽他肩膀时的那种小心翼翼却又欢欣雀跃的心情。 到最后却不过只能在这个醉意朦胧的夜晚聊以自慰而已。 头顶的树叶被风吹得刷刷响成一片,像极了哗啦啦下雨的声音。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说出口呢,卢沛啊……说我喜欢你,四个字而已,何必这么艰难呢?你不过是怕失去而已。 远远的,我听到边岩的声音被风吹进耳朵里,他在喊:“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那声音隔得很远很远,似乎隔了厚重的大雾,像是真的,又不像真的。 我摇摇晃晃地扶着椅背站起身,然后看到不远处的一群人。那么多人里,我却一眼就能看到他。 他似乎回头说了句什么,朝这边小跑过来。 我踉踉跄跄地朝前走了几步,叫他的名字:“边岩。” 我咽了下喉咙,艰涩地开口:“我……” “喜欢你”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我突然控制不住地一头栽了下去。 脑子里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边岩拔腿跑过来的身影,不知是刘杨还是方啸眼疾手快地在后面拽了我一把,然后我就跌入一片黑沉沉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朦朦胧胧醒过来的时候,我似乎正在医院里,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贴近了往我手指上夹了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才说:“没事了,再打两瓶点滴。” 我仍昏昏沉沉,全身瘫软地使不上劲,眼睛一闭,又昏睡过去。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我昏昏醒醒无数次,一会儿觉得像是浑浑噩噩在做梦,一会儿又觉得像是真的。 第二天彻底醒过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我睁开眼睛,看到边岩、刘杨、方啸全都围着我,上半身趴在床边睡成一圈。 “……”我头痛欲裂,看看四周,这才反应过来那些意识模糊的场景都是真的。我是真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我回想着昨晚发生过事情,房间里传出的喧闹,晶莹剔透的棕色液体,喝光见底的玻璃酒瓶,波涛汹涌的悲观情绪,还有那句没说出口的我喜欢你…… 种种画面浮现出来,我瞬间生出一种就此睡死过去的念头:天啊……我怎么又干了一件这么蠢的事…… 我赶紧闭上眼,趁着他们仨还没醒,装作又睡过去。 “酒醒了?”边岩突然直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62 起身,揉揉眼睛,哑哑地低声道,“别装睡了。” “……”我见已经被识破,只好撑着床坐起来,揉揉脑门,哑着嗓子装可怜:“我错了……” “还难受吗?” 我摇头,又说:“还有点头疼。” “我出去给你接点水。”他起身走了出去。 刘杨和方啸都陆续醒过来。 我接过边岩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们怎么把我送医院了啊……” “你酒精中毒,”方啸一屁股坐到我床边,“昏过去了,把我们仨给吓了个半死,老子心脏病都被你吓出来了。” “我没喝多少啊……”我呆呆道。 “医生说,每个人体内的解酒能力不一样,所以卢沛,”刘杨撑着床站起来,“你丫以后还是别喝了,昨晚还是轻的,说不准哪天就喝挂了。” “你抽的哪门子风去喝那么多酒啊?”方啸问。 “我觉得我没喝醉啊……我昨晚特清醒来着……” “你算了吧,你都意识不清了。” 边岩叫来医生,又给我测了心率,那个年轻医生把类似于夹子的东西从我手上拿下来,又随口问道:“小伙子有什么心事喝那么多酒,失恋了啊?” ……这一大早醒来每个人都要问我这个问题。 我支吾道:“不是……” 好在他没听我说完就正色道:“以后别喝酒了啊,你的体质不适合喝酒,小心小命给喝没了。” “知道了……”我闷闷道。 待到边岩和方啸出去帮我办出院的时候,我郁闷地靠到床板上:“我怎么能这么衰啊,喝个酒都能喝挂……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刘杨扑哧笑出声来,问我:“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就去接一下边岩,怎么还喝上酒了啊?” “唉,我那什么……不是突然就悲从中来了么,这情绪一上来就止不住……哎对了!”我忙不迭其身抓他肩膀,“我昨晚没干出什么酒后吐真言的事吧?” “你都喝挂了还想吐什么真言,呼吸都快停了。”他撇撇嘴看我一眼。 “我昨晚差点就表白了,”我重重拍一下床,“就差那么一丁点!”后背又倚回去,琢磨道:“你说我要是表白了再晕过去,现在会是什么个情况啊……”想了想后果,又打个哆嗦,“太险了,以后坚决不能喝酒了……” “哎卢沛,你说……”他看上去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才说,“边岩会不会也喜欢你啊?” “怎么说?”我顿时眼前一亮,来劲地直起身盯着他。 “你昨晚喝挂了差点栽地上,边岩当时一下子冲过来,我就没见他跑这么快过。”他回想着,“后来见你晕过去又急得不得了,感觉快急哭了……” 我把脸埋到被子里:“牙牙怎么能这么好啊……” 他推我一下:“哎,所以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我是很想说有啊……”我闷声道,又直起身子,“可是如果换作是你和猴子,他应该也会这么着急吧,你想啊,你们俩昨晚不也挺着急么?” “也是啊……”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说,“哎对了,他还给你削了个苹果呢。” “在哪儿?”我东张西望。 “被我和猴子一人一半吃了,”他无辜地看我,见我怒目而视,边解释边讪笑,“那啥……搁了大半夜,都氧化了,一点也不好吃……” “……不好吃留给我吃啊!” 过一会儿,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我同桌之前说,判断一个人喜不喜欢你,就要看他为你做的那些事是不是独一无二的,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刘杨想了半晌,开口道:“好像有。” “所以啊……”我无奈地叹口气,没接着说下去。 坐出租车回家的路上,边岩坐在我身边,一直目视前方。 我把头仰在后座,内心不停自责:卢沛啊卢沛,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这下可好,不但害得大家为你担心,自己还把脸都丢尽了…… 我盯着他头顶小小的发旋定定地看,想着如果这是一个开关,按一下就能把昨晚的记忆从他脑中抹去就好了。 我想得出神,怔怔伸出食指轻轻按了上去。 他回头看我,低声问:“怎么了?” “……”我赶紧收回手,“我,我想吃苹果……” “我家有,”他侧过脸和我说话,“一会儿给你送下去。” 我轻轻“嗯”一声。 回到家里,我爸妈已经去上班了。我简单冲了个淋浴,趴到自己床上,整个脸埋到枕头里,对昨晚的行为进行了深刻的面枕思过。 没思几分钟,门被“咚咚咚”敲响了。我跳起来去开门,边岩头发湿漉漉地站在门边,手里拿着果盘,里面盛着洗好的圣女果和一个削的光溜溜的苹果:“你不是想吃苹果来着?” 我喜滋滋接过来,拿起苹果啃了一口,摸一下他的头发:“洗澡啦?” 他“嗯”一声,从后面扒着我的肩膀:“还难受吗?” 我摇摇头:“不难受了。” 他离我很近,沐浴露的味道钻进我鼻子里,让我有些心猿意马。 我俩坐到床边,聊一会儿,我突然忍不住问他:“昨晚聚会,你们都玩什么了?” 他微微低着头,湿漉漉的头发软趴趴贴在脑袋上,看起来像只乖乖巧巧很好养的小动物:“吃饭,聊天,唱ktv,玩真心话大冒险还有大王和小王。” “抽到你了吗?” 他顿了几秒,转过头看我一眼:“你猜。” “抽到了,”我说,“什么惩罚?” 他突然微侧着身子躺在我身后,说:“没有,没抽到我。” 我转过身子,拨一下他散在床上的碎发:“撒谎。” 他只看着我笑,不否认不承认也不解释。 我心里酸酸涩涩的,说不清什么感觉。我想俯下身把他整个抱到怀里,发挥了极大的克制才转过身,勉强自己不去看他。 他突然起身,从床头拿过便笺纸撕下一张,又捞过铅笔,重新侧身躺下来,把纸垫在我后背,不知在写什么。 我觉得有点痒,动一下,稍稍回头问:“写的什么?” “别动。”他把胳膊伸到我身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做了个类似抱我,又类似固定住我的动作。 我一下子僵直,再不敢动,任他在我后背上写写画画。 过了好一会儿,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63 他才伸长手臂,摸索着,把那张纸贴到了我脑门上。 我伸手拿下来,上面勉勉强强看出是画了一张侧脸,我看着那张纸问道:“这是我么?” “看背面。”他说。 我翻过来,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卢沛,大笨蛋。 第36章 陪伴 我举着那张纸,回过头看边岩。他却忽然起身,站起来朝两边甩了甩头发,仰了下脖子说:“好困啊,我要回去睡觉了。” “哦,好啊。”我呆怔地随他起身,跟在他后面朝门口走。 我站在门边,看他一级一级楼梯朝上走。他细瘦的腰线透过薄薄的t恤显露出来,也许是熬了夜的缘故,背影看上去比以往要单薄一些。我忍不住叫住他:“边岩……” “嗯?”他停下来,转过身从高处低头看我。 “昨晚……对不起。” 他微微歪着头:“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支吾着说不出所以然。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要说对不起呢?” 我抬手抓抓半湿的头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他轻轻笑起来:“没事呀。” 我抿了抿嘴唇,又仰着脖子朝他笑,看上去一定有点傻。他也弯着嘴角笑起来,眼睛里的那池月光荡啊荡。 躺回到床上,我举着那张小纸片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想着,大概在边岩心里我可能真的是个大笨蛋吧,无缘无故地大晚上跑去喝酒,居然还能把自己给喝挂了。 唉,说起来,干了这么多蠢事之后,我在边岩心目中的形象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我又把那张纸翻过来看,这侧脸画得可真有毕加索的风格,眼珠子都要长到耳朵上了。 字写得像小学生一样,我要是个大笨蛋,那他就是个小笨蛋。 发一会儿呆,又自我安慰道,只不过我俩笨得角度不太一样嘛。 ——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下午,室外烈日烤炙,屋子里的空调嗡嗡低鸣着,从窗户朝外看去,大马路上似乎正冒起腾腾热气。 我妈已经把地板拖了三遍,这时正拄着拖把站在我身后,鼻梁上架着平时不常戴的眼镜,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边岩搬了个椅子和我一起坐在电脑前,不知第几次安慰我妈:“阿姨,卢沛肯定能过的。” 我手心冰凉,后背沁了一层汗,虽说之前校考成绩还算不错,可也免不了担心会发生成绩滑铁卢的事情。 我一遍一遍急躁地刷着网页,右下角的时间终于跳到15:00,我不知第几次输着那串考号,虽然经过多次重复已经记在脑子里,可还是对着准考证看了又看。 我把鼠标移到下面的确认按钮,转头看边岩和我妈:“我点了啊?” 边岩说:“点吧,没事。” 我心里砰砰狂跳,食指一动,伴随着鼠标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成绩单从电脑上跳了出来。 我粗粗扫过过前面的单科成绩,一眼盯住最下面的总成绩,三个连在一起的小小数字一举决定了我的命运。 我妈伸长脖子从后面凑过来看了几秒,转头问我俩:“这是过了一本线吧?” 我俩都是一阵猛点头。 边岩一科一科念出我的成绩,评价道:“考得不错嘛。” 我嘿嘿朝他笑:“都是边老师教得好。” 我妈把拖把朝地上一扔,两只手搭在我俩的肩膀上,盯着那几行成绩看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吁了口气,摘了眼镜匆匆往屋外走:“我得赶紧打电话告诉你爸。” 我妈刚走出去,我的手机嗡嗡地疯狂震动起来。 我接通,方啸的声音传过来:“怎么样卢沛?成绩查了没?” 我报了自己的分数,又听他在那边说了他和刘杨的分数。 我似乎听到三块大石头哐哐哐纷纷落地的声音,在心底砸出了深浅不一的坑。 踏出门去找刘杨方啸的时候,我妈刚打完电话,在屋里冲我俩喊:“岩岩,阿姨明天请你吃大餐啊。” 边岩回头长长应一声,又对着我笑出一排白牙,嘴角下面显出一个浅浅的小窝。 成绩出来之后不久,高考志愿系统也开了。我先前在a大校考时已经选择了设计学类的方向,在填报志愿时便没多做犹豫,笃定地选了汽车设计专业。 方啸的成绩过了二本线,但居然没按照之前的想法填报体育类专业,而是出乎意料地报了t市体院的体育新闻专业。我们仨知道之后,都表示想象不出未来的方记者会是什么模样。刘杨则申请到了一所英国大学的商科专业,成了我们四个中走得最远的一个人。而边岩的应用数学专业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尘埃落定。 昏天暗地的高三至此才褪去最后一抹暗色,临近结尾陡然变得姹紫嫣红起来。 在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日子里,我们四个被送去驾校学车,在大太阳下面蹲了一个多月,又和小时候一样,被灼热的阳光漆成了深浅不一的颜色。 边岩和方啸成了两个极端,一个怎么都晒不黑,另一个简直被晒成了炭。他俩挨在一起的时候,胳膊上露出的皮肤两相对比,视觉效果尤其震撼,也难怪刘杨一脸奇异地啧声道:原来我们黄种人的肤色这么兼容并包啊! 拿到驾照那天,方啸咧嘴笑开,远远看过去,整张脸上只有一排牙最有辨识度。 我揣着刚出锅还热乎乎的驾照,开车载着我爸我妈奔去了爷爷奶奶家。 我爸对我实行放养政策,坐在后排一言不发地看我手忙脚乱。 我妈坐在副驾驶指挥我,全程安静下来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换挡换挡!你这是换了几挡!” “油门别轰那么大,离合松那么快干嘛?!” “别赶绿灯,你慢点!” 按说我妈平时话也没那么多,奈何一到了车上就变身成话痨教练,副驾驶真是个神奇的位置。 在爷爷奶奶家避暑的日子里,我们四个抓着各自新买的手机,有事没事都在群里嚎一嗓子。惬意又无忧无虑的时光里,我开始尝试着画些四格漫画,把记忆里小时候的那些事情画到纸上。 我画了两三岁的时候,我们几个都从爷爷奶奶家回到大院里,那时候的边岩胖乎乎的,胳膊和腿像一节节嫩莲藕似的,手里抓着一把糖摇摇晃晃地走到我们仨面前,依着他妈在旁边的指挥,给我们仨手心里塞一块糖,用小奶音一个一个叫:“沛沛哥哥,刘杨哥哥,方啸哥哥。” “你告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64 诉哥哥们你叫什么呀?”边岩妈妈抱着钻回他怀里的边岩。 边岩露出一张小脸,口齿不清地咬着手指头说:“我叫,我叫牙牙。” “是岩岩,不是牙牙。”边妈妈在一旁纠正他。 我在群里说我正在把小时候的事情画成漫画,他们仨都开始给我提供素材:“画咱们四个一起被狗追的那次!” “画小学的时候和小胖他们对峙那次,要着重表现咱们的英雄气概!” “咱们四个一起看小黄片那次一定要画啊!” “画一起打篮球的,”方啸说,“要把我画得帅一点啊!!!” …… 我顿时手边有了一大堆素材,全都画完估计又要一个十八年。 —— 那天我和刘杨方啸正聊着电视直播的球赛,聊了半晚上,边岩的头像仍是灰色的。他罕见地一天没上线,搞得我心里有些慌慌的。 方啸也问,牙牙呢?怎么一天都不吭声? 可我们都不在一起,谁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我握着手机给他发了信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回。 没看手机吗……那他在干什么呢?我盯着屏幕看了半晌,跳下床,拨通了他的号码。 电话里自带的彩铃响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晃晃悠悠地落了下来。 可他一开口,疲惫又无助的语调又让我心里顿时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 “我在医院里,我爷爷今天早晨突发脑梗,现在还昏迷着。医生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也可能以后都醒不过来。” “卢沛,我好慌啊,从来都没这么害怕过。” 我没遇到过这种事情,顿时也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一遍遍重复:“爷爷会好的,他平时身体那么好,人也那么好,肯定会醒过来的。” 挂了电话,我心里惴惴不安地乱成一团。我看看正倚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爷爷奶奶,想着边岩刚刚在电话里的慌张无措,他明明从来都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少年的模样,似乎什么事情到他手上都可以被游刃有余地处理好,我几乎从未见他表现出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我握着手机坐立难安,电视上的球赛正如火如荼进行着,可我却一点都看不进去了。 我想立刻就去见他,陪着他,我可以想象此时此刻的每一分钟对他来说有多难捱。可却不知道我的陪伴对他来说是慰藉还是麻烦,怕自己这时去了只会添乱。 寝食难安地过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傍晚,我食不甘味地往嘴里塞了几口饭,忍不住又给边岩打了电话。 “爷爷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肯定会醒过来的,爷爷就是太累了,睡几天就醒过来了。” 他轻轻地“嗯”一声。 “你吃过饭了吗?” “没有,不是很有食欲,吃不下。” “牙牙,”我犹豫道,“如果医院很忙的话,我可以去帮忙,小时候爷爷还带着咱俩一起捉知了,我还记得呢。” 他叹口气:“如果忙起来就好了,现在只能干坐着等爷爷醒过来,什么都做不了,好无力啊。” 走回屋里,我爷爷奶奶还在吃饭,我和他们说了边岩爷爷脑梗的事情,又说我想去医院看看。 我爷爷立刻表示出不赞同:“一家老小现在心都吊着,你这个外人去了,人家还得打起精神跟你说话,不能把你晾一边,你这时候去不是添乱吗?你等边岩爷爷醒了再去,到时候带点东西去。” “我不给他们添乱,”我赶紧解释,“我就是给边岩送个饭,就在楼下给他,不上去。” 我想如果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只要边岩在一旁陪着我说说话,就算无济于事也能更加安心吧。只不过他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出办法安慰我,而我只却能笨拙地坐在他身边,不知道他需不需要我的陪伴。 我爷爷最终还是同意我去了,出门之前再三叮嘱我不要上楼去给边叔叔他们添麻烦。我拎着奶奶准备的饭盒,狂奔到路边打了辆车。 出租车开了近一个小时才到医院,窗外的树飞速地朝后掠过,在昏沉沉的夜色中全都失了颜色。 到了医院楼下,我拿着手机徘徊几圈,想着电话里先问问爷爷的情况,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叫他下楼吧。 电话刚拨出去,边岩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卢沛?” 我回头,看见边岩站在医院的正门边。他朝我跑过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你爷爷家?” “哦……我,”我挠了挠头,“我来看看,也不太远。”手里摇晃的饭盒提醒我还有一个任务,我朝上提了提:“你不是说你没吃饭来着?我奶奶给你准备的,挺好吃的。” 他看着我点点头,嘴角是明明朝上弯着的,但却一眼就能看出忧伤。 “对了,你怎么下楼来了?” “出来走走,病房里的气氛太压抑了,总是控制不住地往坏处想。” 我和他并肩在马路边走着,暮色四合,收起了最后一丝天光。 我俩在附近找了石阶坐下,我把饭盒给他,可他放到一边说:“现在不是很想吃东西。卢沛,你陪我说说话吧。” “好啊,我陪你,想说什么?” 他开始讲那天早晨他爷爷突发脑梗之后,他和奶奶是怎么手忙脚乱地一路来了医院,他说小时候救护车的声音从马路上传到家里,谁都能模仿出来,却没想到能响得那么惊心动魄。又讲小时候爷爷牵着他告诉他这叫什么花,那又叫什么树,教他识字,教他小九九,还教他唱歌,他说他总学不会也唱不好。还说爷爷年轻时的照片看起来意气风发,是个帅小伙,费老大劲才追上了当年是村花的他奶奶。 说到这里的时候边岩笑了一下,又沉默起来,过一会儿,默不作声地把头埋进膝盖里,好半天也没说话。隐隐约约地啜泣声传过来,听得我一阵心酸。 我靠过去一点,从后面揽住他,我安慰他爷爷肯定会醒过来接着陪他的,一下下轻轻拍着他。 可我也只能这样陪着他,陪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把自己紧紧蜷成一团,看起来那么小。我顺着他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声音才带着哭腔闷闷传出来:“如果爷爷醒不来了怎么办?他就成植物人了,谁都不认识了。” “别瞎想,肯定会醒过来的。”我安慰他,听起来是那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65 么无力。 他直起身子,抬起胳膊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静默了好一会儿,才重又带着鼻音开口说:“你说……是不是生命里的每一个人,都只能陪我们走一段路而已啊?” “最早的时候……是爷爷奶奶陪在身边,长大一点……和父母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上学之后,朋友的比重开始变大,再后来……陪在身边的可能是爱人和家庭吧。可是……父母会生老病死,朋友会各自奔走,爱人之间也有聚合离散……” 他低低道:“如果就只剩孤孤单单的一个人,那生命真的好漫长啊……”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十八年来过得太没心没肺,我居然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边岩这番话像带着劲风的一记重拳,狠狠在我心里砸了个窝。 我想起不久之后我会长久地离开b市,而刘杨和方啸也都各奔东西,小时候时时刻刻都像绑在一起的四个人,终于在迈过高考这道坎之后,踏上了属于自己的那条路。 原来我们的少年时代,就这样以殊途的方式结束了啊。 而我拼尽全力地考上a大,换来的也不过是陪边岩多走一段路而已。要走多远,会碰到下一个岔路口呢? 我俩都沉默着,看着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一个个车灯明明灭灭。 手机震动地声音传过来,边岩摸出手机,接通了,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醒了?” “我,我这就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转过头看我,脸上还有些泪痕,表情却是喜悦的:“卢沛,我爷爷刚刚醒过来了。” “真的?”我催他站起来:“你快回去看看。” “嗯!” 我拉着他的胳膊,沿着路边一路狂奔到医院,到了楼下,他说:“你和我一起上去看看吧?” “我不去添乱了,你快上去吧,等过几天我再来。” “好吧,那,那我上去了。” “去吧,哦对了,饭盒,”我把饭盒递给他,“找个微波炉热一下再吃。” “嗯。”他接过来,往前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卢沛,谢谢你啊。” 我低下头,伸手把他眼底的泪痕抹去,学着他的语气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说谢谢呢?” 他抿着嘴唇笑,跑到门边,又回过头和我挥手。 第37章 火车上 边岩的爷爷醒过来之后,又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我随我爸妈去医院的时候,他老人家正和小学生一样学拼音和背小九九。边爷爷身体恢复得很快,脑子倒也清楚,就是说起话来结结巴巴,有点像刚学中文的外国人。 出院之后,边岩的爷爷留在边岩家里康复,我上楼去找边岩玩的时候,就和他一起陪爷爷说说话。 边叔叔还给爷爷在楼下的健身房办了张健身卡,于是我们四个在跑步机上跑步的时候,爷爷就在一旁慢悠悠地走步。有时候爷爷还给我们讲他年轻时候有意思的事情,常常把我们几个逗得前仰后合。 西北风渐渐刮起来,把夏天最后一点炎热也吹走了。仰着脖子朝上看的时候,头顶上湛蓝的天空很高很高。蝉鸣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晚上睡觉不开空调也不会热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陆陆续续的,开学的日子到了。 最先走的人是方啸,他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头上还顶了个棒球帽,两只手搭在我和边岩的肩膀上:“a市离t市不远,你俩有时间来找我玩啊。” 又拍刘杨的肩膀说:“等哥几个有钱了打个飞的去找你啊。” 刘杨笑道:“好啊方记者。” 方啸走后不久,a大也要开学了。 走之前刘杨来找我,说了句让我听着很受用的话:“那天你和边岩走在前面,我看着你俩的背影,突然就觉得……好像你本来就应该是喜欢边岩的,你俩本来就该在一起的。” 我厚着脸皮替他做了个概括:“你是想说我俩挺配的呗?” “啊……就,就那么个意思,”他摆摆手,“含蓄点,别说的太明显了……” 我俩笑一会儿,他问我:“卢沛,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边岩啊?” 我想了想说:“有点把握的时候吧……不过,我肯定会尽快攻略边牙牙的。” 他笑起来,又说:“那……如果你要说了,记得告诉我啊。” “那不废话么?” 他笑笑,脸上的表情犹豫一下,又说:“那……在你想好要告诉边岩之前,我跟谁都不会说这件事情,就算是猴子,就算是边岩来问我,我也会撑住了不说,但是卢沛,如果哪天你想好了,需要我帮什么忙的话,你就……那什么……尽管说。” “放心吧,”我把胳膊随意地搭在他肩膀上,“跟你,我可没那么客气。” 说真的,我挺感激刘杨的,在那些孤立无援的日子里,有一个朋友能为了我而接受一些他本来觉得无法接受的事情,又能够尊重我的一切选择,这让我能够更加有勇气去面对自己对于边岩的感情。 但我始终也没找到机会和他说声谢谢,不过我俩之间,本来就是不言谢的。 离开b市的前一晚,边岩来敲我家的门,门一开,他把头探进来:“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我正站在大厅里接受我妈对我的谆谆教导,见是他,赶紧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拉进来。我妈果不其然停止了唠叨,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岩岩过来啦?” 这前后的表情转变让我目瞪口呆,如果不是我和她老人家长得还挺像,我真要怀疑自己是充话费送的了。 “岩岩啊,叔叔阿姨不跟着去,这么多东西你们拿得动啊?” 边岩笑着说:“阿姨,要是这些东西都拿不动,我们俩就白长这么高了。” “我说要跟着去,沛沛就不让,这孩子长这么大就没自己套过被罩,我真怕他把自己也套进去。” 边岩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妈为什么这么不遗余力地坑自己儿子? 我赶紧反抗:“我套过啊妈,再说你刚刚不是给我亲自示范了一遍,我这么天才还能连被罩都不会套吗?而且不是还有边岩嘛,牙牙肯定会套,是不是?” 他犹豫一下:“呃……” 我就知道他不会! 但他非嘴硬说:“呃……理论上是会的。” “妈,你看看吧,”我搭着边岩的肩膀,“我们俩对于套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66 被罩这门技术的掌握程度,在理论上是一致的。” 我妈被我俩气笑:“你们这些孩子啊!” “再说了,我和边岩都去过a大,你和我爸还有边叔叔他们也去过,都不是第一次去了,妈你就别瞎担心了,再说我们还有接站的校车呢。” “你们俩可看仔细了啊,别上错别人学校的校车了。” “那人家也得让我们上去才行啊!” 边岩在我家坐了一会儿,上楼去了。我妈又开始了第n次念叨:“沛沛,通知书装进书包了吧?” 我正在卫生间刷牙,满嘴泡沫地说:“装了!” “车票,身份证,钱包,电脑,充电器……没漏什么东西吧?” 我斩钉截铁:“没有!” 火车晚上十点从车站发车,九月初的夜晚已经有些凉意,我听见边岩妈妈对他说:“在家的时候让你穿个外套你不听,现在风一吹冷了吧?” 边岩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点都不冷。” 我爸平时很少对我进行“爱的教育”,这时也忍不住开了尊口:“上了大学也得认真对待画画,高考不是终点,知道吗?” 我夸张地大力点两下头,拖长了声音说:“知道了——” 我妈扯了扯我背后的衣服:“有满意的作品拍张照片传回来给你爸你妈看看。” “知道了——” 伴随着不远处长长的一声鸣笛,火车哐当哐当地开过来了。拖着大包小包的稚嫩面孔都推推搡搡地上车了,我和边岩挤在人堆里,听见我妈在后面大声说:“沛沛,你俩到了打个电话回来啊。” “收到——”我应道。 上了车,我俩找好铺位,又安置好行李,隔着车窗朝外看看,我爸我妈还有边叔叔他们仍站在外面,一脸殷切的表情。 火车慢慢开动,朝夕相处的身影慢慢朝后退去,终于再看不见。 边岩的铺位是下铺,我则订到了上铺,我俩坐到他床上,相视笑笑,眼神里都有些离别的不舍。 对面的男生似乎也是新生,一家三口都坐在下铺。男生妈妈问了我俩的学校,又说:“那你俩就自己去,爸妈不陪着呀?” 我点点头:“嗯,我们之前都去过学校,对那边还挺熟的。” “哦,你们是高中同学啊?” “我俩上下楼,从小一起长大的。” “一起长大又考到一个学校?”那个阿姨看着我俩感叹,“真不容易啊。” 我看看边岩,他正对着阿姨笑得可乖。 随便聊了两句,乘务员提示车厢里的灯要熄了,我爬到上铺,就着火车轰隆隆摩擦铁轨的声音,很快进入了沉睡中。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我把手腕举到眼前看看手表,已经九点多了。我翻过身子,趴着朝下看了看,边岩已经起床,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托着下巴朝外看风景,耳朵上插着耳机,似乎在听歌。 外面的白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一切看起来都朦朦胧胧的,似乎在他周围罩了一层薄纱,让他整个人都柔和起来。他漆黑的睫毛轻颤着,像两把黑色的小扇子。 “牙牙。”我嗓子哑哑地喊他。 他抬头看我,笑起来:“醒啦?” “嗯,”我懒洋洋地问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八点吧。” 他朝我招手:“下来下来,给你听首歌。” “什么歌?” “你下来听了就知道了。” “哦。”我应一声,翻过身坐起来,扒拉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愣一会儿,才爬下床。 我翻出洗漱用品,跟边岩说:“那我先去洗漱。” 他点点头:“嗯。” 洗漱回来,我坐到他对面,两只胳膊趴到我俩中间的小桌子上问他:“什么歌?” 他从耳朵上取下一只耳机,又伸长手臂插到我耳朵里。 熟悉的前奏一响起来,我立刻辨识出来:“《灌篮高手》的主题曲!” “嗯,好听吗?” 我朝他猛点头:“好听。” 他笑笑,拄着下巴看我半晌,又转过头看窗外。 他似乎很喜欢这歌,一直在单曲循环,我俩一人一只耳机,安静地听了一遍又一遍。 歌词是日语的,虽然听不懂,但节奏明快的曲调仍让我想起动画片里那些热血的画面,以及那些夕阳西斜的黄昏里,我们四个在楼下篮球场打篮球的场景。 那些热血的岁月,虽然已成经年,但会在记忆里永不褪色吧。 我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想,不管往后还有多少个岔路口,我都会陪着我的少年一起并肩往前走吧。 第38章 开学 校车到达a大的时候已经中午了,a市似乎仍处在盛夏里,从空调车上走出来,冷空气扑面而来,整个城市像一个巨大的蒸笼。 距离校门口不远的地方撑着一排整整齐齐的遮阳篷,下面坐着迎接新生的师兄师姐。我俩拿着之前在校网上查到的宿舍分配情况,问清了方位后,才发现两栋宿舍楼之间隔得还挺远。 “你在那边那个区,”边岩伸长胳膊朝东指了指,又朝西指了指,“我在那个楼,是吧?好远啊。” 我点了点头,在脑子里估计了一下距离:“这走起来少说也得十五分钟吧。” 边岩仰着脖子,发出了一声不情不愿的哀嚎:“啊——好远啊——” “累了?”我拿手背贴了下他汗津津的额头,“要不你在这坐会儿,我先把咱俩的箱子拖过去。” “还是不要了,”他弯下腰,费力把地上的行李包提起来,“一起去吧。” “不累啊?”我笑着问他。 “不累!”他拖着行李箱走在我前面,声音传过来,“i’m strong.” 我被他逗笑,跟了上去。 到了他们宿舍,里面只有一个男生在铺床,看见我们,直起身子打了个招呼:“嗨,你们俩也是这个宿舍的?” “我是,”边岩走到自己的铺位,把东西放下来,转过来把手搭到我肩上,“这是我发小,美院的。” 我正弯腰放东西,他顺手呼噜了两把我的头发。 “哦,我叫吴宇昊,s市的,你们俩呢?” “我叫边岩,他叫卢沛,b市的。” “哇,你们俩是发小,还都考到a大,太牛了吧。” 边岩朝他笑了一下,又转头看看旁边的铺位:“其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67 他两个人呢?还没来?” “有一个就是本地人,收拾完回家了,还有一个没到。我要出去吃饭,你们一起去不?” 边岩正坐在床边,抬起头看站在一旁的我:“去吗?” 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那一起去吧。” 在一起吃午饭的时候,我在旁边听着他俩聊高考的事情。吴宇昊的家乡是高考大省,高考在他嘴里,就是踩着万千敌人的尸体杀出重围,一个不留神就会反过来被敌人杀得片甲不留。他夸张着表情叹道:“哥能考到a大真是祖上积德啊……” 吃完饭回到宿舍,另一个同学也到了。我和边岩在一边倒腾床铺,听着他俩在对面聊高考成绩,我猛然意识到在场的四个人中,似乎只有我拉低了平均智商水平,这个事实让我有点受打击。 我小声和边岩说:“你们宿舍都是学霸啊……” 他看我一眼:“怎么啦,有压力?” “有压力……感觉智商被碾压得很彻底……” “哎呀,卢沛……”他靠过来,勾着我的脖子,险些让我以为他要贴心地过来安慰我。 可谁知他说:“你不是都被我碾压十八年了,应该早都已经习惯了嘛……” “……”这死小孩从小到大说话都这么欠揍! 我推了一下他脑袋,气道:“自己套被罩!” 他“切”一声,弯下腰笨手笨脚地忙活着,嘴里嘀咕:“自己套就自己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在一旁做甩手掌柜等着看他好戏。 他果然没让我失望,一开始还有模有样地对上了两个被角,等到塞第三个的时候就开始手忙脚乱了,套了半天也没把第三个成功对上,估计失去了耐心,索性把剩下的被子一股脑都塞了进去。 “哎哎哎,我说边少爷,”我赶紧拦住他,“咱能按部就班的来吗?这才几分钟就没耐心了。” 他指手划脚地狡辩:“一会儿扯着那两个套好的角,一抖就好了……” “哦……”我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这就是你所谓的理论上就套好了是吧?” “我以前都是这样套好的!” “一边儿待着去。”我勒着他脖子把他拎到了一边,给他表演了一出手段娴熟的套被罩现场。 好吧……其实也没多娴熟,就比他好那么一点点而已,但好歹没像我妈说的那样把自己给套进去。而且单论姿势来说,也比边牙牙同学狗刨似的套被罩手法好看那么一点。 忙活了一个下午,总算把各自宿舍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俩吃了晚饭,各自回宿舍洗澡躺尸了。 回去的时候,宿舍门大敞着,我走进去,下午那个说要出去的男生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上铺玩手机,两条长腿晃晃荡荡地从床沿搭下来,让人觉得他随时会掉下来。 “回来啦?”他和我打招呼。 “嗯,那两个人来了啊?”我看一眼其他两个铺好的床。 “来了,又去超市买东西了。” “哎对了,”他突然身子前倾,兴致勃勃地看着我问,“下午那个……你们俩是一对儿?” 我正喝水,听到这话顿时呛了满口:“咳、咳咳咳咳……不,不是。” “不是就不是,这么激动干嘛……”他满不在乎地晃了两下腿,“这事儿不挺正常么?更别说我们还在美院。” “美院很多?”我顺着他的话问。 “和外院差不多吧。你啊……”他划拉着手机跟我说,“现在不是,以后不一定不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嘛。大学四年,保不准就弯了……” 他正说着,门外敲门声打断了他。 我去开门,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站在门口,语气温和地问我:“同学,陆泽夕在吗?” “哦,在,”我把门开得大些,“进来吧。” “童老师?”陆泽夕坐在床上探头往外看,“你怎么来了?” 那个“童老师”听到他的声音,顿时换了种语气,阴沉着脸问他:“我房间的钥匙,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没有啊……”陆泽夕语气听起来挺无辜。 “还给我。” “我真的没拿……” “陆泽夕。”那人面无表情地看他。 “我真没拿啊……童老师找不到钥匙了?不然和我挤一晚上?” “陆泽夕,”男人有些不耐烦地皱眉,“你赶紧把钥匙给我,不然我明天换锁。” “切,一点都不好玩……”陆泽夕撇撇嘴,从旁边叮叮当当地拿出一串钥匙,隔空扔过来,那个“童老师”一只手接住了,又意味不明地看了陆泽夕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 我靠在桌子上,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听到陆泽夕在上铺感叹:“唉……老男人,一点都不好玩。” “他看起来……好像不老吧?” “都快奔三了还不老啊?” “呃……”我有点吃惊,“看起来也就二十四五的样子,他是咱们学校的老师?” “嗯,经院的。” “这么年轻就能来a大当老师啊……” 陆泽夕不以为然地撇嘴:“都学傻了。” “他是你……?”我想说“男朋友”,被他干脆利落地打断了:“炮友。” “……”我被这直白的俩字噎了个彻底。 他一点都没理会我的反应,在上铺唱起歌来。 我呆立片刻才回过神:这……果然和八中的氛围不同了啊。 忙活了一下午,我觉得全身都有些乏,一身疲惫地躺在床上,我脑子里想着和边岩宿舍的距离,原本以为在八中时的一东一西就足够远了,没想到现在要步行将近二十分钟才能见到他。 要不然……买个自行车吧?大学四年呢。虽然听说大一结束时会搬宿舍,但万一搬到更远怎么办?我脑子里打算着,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我竟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摸索着拿过手机,上面显示边岩的名字,我接起来懒懒道:“喂,牙牙?” “卢沛,我们宿舍要去超市,你一起去吗?” “哦,好啊,我问问我宿舍的人去不去。”我转头问对面的陆泽夕,“你去超市吗?” “不去,”他正趴在床上对着笔记本劈劈啪啪地打字,“白天去过了。” “那我去吧,”我对着电话那边的边岩问,“在哪等你们?” 我和他约在校门口碰头,翻身起床,洗了把脸就出门了。 a市的夜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68 晚也是闷热的,夜黑得很不纯粹,触目所见的是闪闪烁烁的花哨霓虹灯,各种摩天大楼上流动的灯光像直直下坠的流星。 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我看到边岩和其他两个同学站在一起说着什么。他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很好看,给人一种灵动的美感。 我走近些,他扑过来,用胳膊揽住我的脖子,和身边那两个人介绍道:“这是我发小卢沛,美院的,画画特别特别棒。” 他介绍得热情,旁边两个人却只配合地和我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又拉他讨论起高中奥赛的事情。 我插不上话,也无意去附和参与谈论,反正出来也是陪边岩的,他走在我身边就很好了,能说的话那么多,何必争那一字一句呢。 他大概是怕我受冷落,说着话还时不时转过头看我一眼,想说点什么,又被缠着说别的去了。他再回头的时候,我把手放在他头上摸了两下,低声道:“你们聊,我随便听听。” 他抓两下头发,小声嘀咕道:“像摸小狗一样。” 我低低笑了一声。 一直到进了超市,那两个同学还是拉着边岩谈论得热火朝天。 我跟在后面,遇到要买的东西就随手丢到手推车里。老实说,家里的牙膏洗发水沐浴露之类的日用品,从来都是我妈出去买的,我分不清什么好坏,只能依着家里用得牌子来挑。 前面三个学霸沉浸在学术世界里,已然忘了此行来超市的目的,逛了大半圈还两手空空。一会儿再陪边岩逛一圈吧,我心里打算着,反正也不急。 走到洗发水的货架,我犹豫着要不要一次性买个大瓶,一眨眼,前面三个人不知道走哪去了。我随手拿了一瓶丢到手推车里,直起身四处张望着。 正想走到前面去找找,边岩从旁边的货架拐出来,朝我跑过来:“卢沛!” “你同学呢?”我朝他身后的方向看看。 “我让他们先去买东西了,”他抿着嘴唇,“和我们在一块,是不是特无聊啊……” “不会啊……”我笑笑,“听着也挺有意思的。” “可你都没说几句话。” “你们聊专业,我当然插不上话,就像我聊画画的事情,你也插不上什么话嘛。” “可是我觉得画画很有意思,但是数学……你一定觉得数学很无聊。” “没有啊,数学也挺有意思的。” “你撒谎。” “好吧,我撒谎,”我转过头对着他一笑,“我必须承认……数学无聊死了。” 他扑哧看着我笑出声。 “这答案满意了?”我无奈道。 “满意了,”他弯下腰,从手推车里拿出我刚刚丢进去的洗发水,看着包装问,“这个好用吗?” “我家一直用这个,”我边走边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好用。” “那我也买这个。”他往回跑了几步,抓了一样的洗发水,丢到手推车里,又拿出沐浴露来看,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这个呢?好用吗?” “应该……还好吧。” “在哪儿拿的?” “那边。”我朝前指指。 他二话不说地在前面拉着手推车往那个方向走。 不一会儿,手推车里的东西都变成了成双成对,我看着这些东西,没来由地开心起来,在他身后低头笑了笑:成双成对,简直像过日子一样。 第39章 同寝1 暑假里最后一丝懒散伴着开学逐渐消失了。 大一上学期课程排得很满,课后作业和小组展示一个接着一个。我阴差阳错地当了班长,又被拉着参加了学生会,空闲时间被压榨得剩不了多少。 再加上我和边岩两个学院的教学区和宿舍区离得很远,真到忙起来的时候,一整天都见不了一面。 好在还有周末,可以一整天都待在一起。开始那两个月,我们宿舍的两个室友对a市的各个景点充满兴趣,几乎每隔一两个周就要规划一条出行路线。 和他们出门之前,我会打电话问边岩要不要一起,大多数时候他都同意,偶尔他们宿舍的其他人也跟着一起来,两个宿舍的人很快熟络起来,聊的话题也逐渐跳脱出高三那段苦逼的岁月。 几乎每个人在知道我和边岩是发小之后,都要流露出惊讶的神情,在他们看来,文化生和美术生能够一起考上a大着实是件罕事。 几个人混熟之后,又一次谈起这个话题时,和边岩同寝的吴宇昊先是一阵啧声,又一脸遗憾地摇头道:“你俩这样就是浪费资源啊!这要是青梅竹马,过了国家法定结婚年龄,都可以直接去民政局领证了。” 说真的,每当回想起高三那段暗无天日的复习时光,我都很感激那时候拼尽全力要考上a大的自己。毕竟现在和边岩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曾经的卢沛咬着牙争取过来的。我庆幸这段回忆里没有掺杂太多后悔的色彩。 一两个月之后,a市的著名景点差不多都被我们几个逛遍了。 十月中旬的一个周六,我和边岩一起吃完晚饭,回去的路上,迎面碰到我们宿舍的赵奇和李天然。 “刚说到今天晚上玩三国杀,就碰见你俩了,”赵奇满脸堆笑地拉住我,“还想让你叫上边岩一起过来呢,巧了!” 又转过脸问边岩:“一起过来玩吗?” “我不会啊……”边岩面露难色地看他。 “没事,挺简单的,你俩先回宿舍,让卢沛给你讲讲规则就会了。” 边岩转过头看我。 我笑着看他:“来呗,包教包会。” 边岩想了一下,朝赵奇点点头,同意了。 等赵奇和李天然回来,我已经拿着牌给边岩讲了一遍规则。他微皱着眉头听我讲,好像要竭力把我说的每句话都塞到脑子里。 我讲完,把桌子上的牌收拾到一起,问他:“记住了?” 他抿着嘴唇:“听起来有点复杂。” 李天然插话说:“听着复杂,一会儿看我们玩一遍就会了。” 边岩果然没让大家失望,跟着看了一轮,居然也玩得有模有样,一晚上当了两次内奸,都有惊无险地赢了,把赵奇佩服得五体投地,几次怀疑他冒充新手。 九点多,几局打完,隔壁拉过来的一个同学停手说:“不打了,我得回去洗澡了,上次去晚了都没热水了。” 几个人把牌收拾起来,都站起身,很快就各忙各的去了。 边岩在我们宿舍又逗留一会儿,也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69 回去了。 他回去之后不久,窗外开始毫无预兆地落起雨来。我走到阳台低头朝下看了看,几个没打伞的人正在雨中急急奔跑。 我朝外伸出一只胳膊,凉丝丝的雨点打在我手心上。窗外,一个多月前还枝繁叶茂的大树,在这个刮风下雨的黑夜中显出些秋季的萧瑟。 我看着在风中摇摇晃晃的树影,暗自庆幸边岩早离开了几分钟,不然走到半路突降急雨,说不定得全身淋个透湿。 回到屋里,我支起画板,草草画了几张速写。扔在上铺的手机震了一下,我起身走到床边,伸长了胳膊把手机摸过来。 划开屏幕一看,是方婧,我高三的同桌,发来信息让我上网帮她看看刚画好的条漫。 我同桌去了y美,趁暑假的时候在微博上开了账号,把她之前写在小本子上的“爱情秘籍”画成条漫,添加了一些剧情,隔三差五贴上去几张,居然在短短几个月内吸了不少粉,看来出版爱情小册子的远大梦想指日可待。 我帮她看完条漫,收拾东西去浴室洗了个澡。 全身的水汽还没蒸发干,我站在床边,顶着一头湿发,胳膊趴在上铺床沿百无聊赖地看了几条新闻,突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来了!”我随手把手机扔在床上,趿着拖鞋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我看见边岩站在门后。 我没想到他这么晚会过来,眨了几下眼:“刚有东西忘带了?” “不是……”他抬起手,伸到湿漉漉的刘海下摸了摸额头,苦着一张脸:“卢沛,我把自己给锁到门外了。” “啊?你们宿舍没别人了?”我拉他进来,摸了两下他的头发,“还淋雨了?” 他坐到椅子上:“没……我去洗澡了,洗完回来,走到门前想掏钥匙开门来着,结果发现出门前忘带钥匙了……” “其他人呢?” “一个去同学那玩了,一个回家了,还有一个找女朋友去了,晚上都不回来……” 他说话时垂眉低目的,再加上一头湿答答的头发,看起来像只找不到家的小狗。让我一边觉得他有些可怜,一边又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笑什么啊!”他听见我笑,一扫之前可怜巴巴的表情,抬起头对我怒目而视,“不准笑!” 我见他这副表情,更是笑得停不住:“哎,什么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想不到我们边牙牙同学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 “卢沛!”他气鼓鼓地瞪着我,“你不伸出援手也就罢了,还幸灾乐祸!” “就是啊卢沛,有你这么没眼力见儿的吗?”陆泽夕的声音从上铺传下来,“来边岩,坐我对面那张椅子上,给我当半个小时的模特,今天晚上我收留你。” 边岩看我一眼,作势要起身。 我赶紧拉住他:“哎哎哎,别去,陆泽夕是个大流氓。”一定不能让他视奸边岩的阴谋得逞! 陆泽夕“切”了一声:“说得你跟正人君子似的。” “那可不?这就是事实!”我理直气壮地回应,一边过去搭边岩的肩膀,“谁说我不伸出援手了啊?” 坐在桌子前对着电脑打游戏的李天然回过头出主意:“没去楼长室要钥匙啊?” “去了,”边岩说,“敲了门,里面没人。” “这楼长也太不负责任了吧,一点都没考虑到晚上忘带钥匙的同学。”我说得义愤填膺,其实心里早就暗搓搓地窃喜开来:边岩回不了寝室,只能在我们宿舍借宿,而我们宿舍又没空铺位,那他岂不是只能和我挤一个床上睡了? 光是想想这个画面就让我热血沸腾,简直天助我也! 我假装斟酌道:“那怎么办啊?实在不行,你不然就跟我们宿舍凑合一晚得了?不过铺位有点小,可能会挺挤的……” “你嫌挤吗?”他转过头看着我,犹犹豫豫道,“那不然……你借我点钱,我出去住也行。” 我顿时怔愣了一下:我没嫌挤啊,这死小孩是怎么做听力理解的? 我赶紧说:“这怎么还至于啊,就一晚上,出去住怎么着也得一两百吧。只要你别嫌挤就行,我睡觉不打呼也不翻身,而且睡得特死,你就算打呼也没事。” “哦……”他低着头应了一声,抬手蹭蹭鼻梁,小声道,“我也不打呼啊。” 我笑笑,越发觉得他可爱得不行,起身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那不就得了。” 过一会儿,我俩爬上我的铺位,后背靠着墙,肩并肩伸直腿坐着,恍惚间又回到小时候,我去他家一起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场景。 我搜出了这周刚更新的动漫,和他一起看起来。 可不知怎么,明明这周更新的剧情算是一个小高潮,我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把精神集中到剧情上,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朝他那边瞟。 他刚洗了澡,浑身上下泛着一股清冽的水汽味道。上身套了一件不常穿的白t恤,质地看起来薄薄的,领口开得有些大,锁骨处裸露的白皙皮肤像蛋糕上那层细腻的奶油。 他一探身,我的脑袋里就刷啦啦闪过一道白光。 我控制不住地去瞥他细白的胳膊,还有裸露在空气中两条又直又细的长腿。他坐在我旁边,每一个小动作对我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 我觉得自己有点起反应了。 准确地说,不是有点,而是很明确地起了反应,我甚至觉得喉咙开始发干,大脑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劈劈啪啪地烧成一片。 真是要命,我怎么会坐得离他这么近? 他胳膊上的皮肤凉凉的,似有若无地传过来,诱得我想整个人都贴过去。 我强迫自己调转开目光,眼睛直直地盯着屏幕,大脑却全然不知道剧情讲到了哪里。 此时此刻,大概逃开才是明智之举,我应该立刻翻身下床,躲开他,远远的。 可我却贪恋这一刻的亲近,我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近到只要我一抬胳膊就能搂住他的肩膀,只要偏过脸就能凑近去吻他的嘴唇,只要稍稍挪动一下手掌就能握住他的手指。那五根修长的、指尖细细的手指,离我那么那么近。 我五指紧紧攥着,手心里起了潮潮的汗。 我的情绪起伏着,汹涌着,把残存的一点理智彻底侵占了,握着的拳头松开了,蜷缩在一起的手指渐渐舒展,指尖碰到边岩手掌的时候,不知搁在哪个犄角旮旯的手机突然炸裂般疯狂地震动起来,震得我瞬间从梦游般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我全身震了一个激灵,眼睛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70 飞快地眨了几下,咽了下喉咙,这才直起后背,有些慌乱地四下寻找手机。 “这里。”边岩朝我这边靠了一下,手臂从我背后伸过去,捞过手机递到我眼前。 “哦。”我接过来,不敢看他的眼睛。 “是我妈。”我不自觉又咽了下喉咙,看着屏幕和他说。 他也看着我的屏幕,点点头。 我接通,叫了一声“妈”,转过头和边岩低声说了句:“我去阳台接。” 然后故作淡定地翻身下了床,实则几乎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和我妈通电话的时候,我有些心不在焉,不过脑子地一句一句应着她。 直到我妈的声音以穿透耳膜的气势从手机里鼓出来,我才被吼回了魂。 她把我吼了一顿,语气又平复下来,问道:“我怎么听你魂儿都丢了,你在哪儿呢现在?” “宿舍的阳台……”我有点底气不足。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真的——”,我无奈地拖长了语调,“妈,我还能去哪儿啊?” “沛沛,”我妈换了个极富耐心的语气,“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一个“没”字刚出声,她紧接着又说:“你都上大学了,离家又这么远,我和你爸想管也管不了,真遇到喜欢的,谈谈也可以,就是自己做事得有点分寸,都不是小孩子了,也该担点责任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自己得知道……” “哎呀妈,你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啊,我真没谈,”我一听我妈又摆出了班主任的架势,赶紧自证清白制止她的胡思乱想。 “再说了,”我偏过头往屋里瞄了一眼,边岩仍坐在我床上抱着笔记本,我声音低下来,“就算我看上人家了,那人家也不一定能看得上我啊……” “哎哟,”我妈稀奇道,“这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拽得能上房揭瓦,上了大学变这么谦虚了?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不知道,”我撇撇嘴,“我就这么随口一说。” 我妈在电话那边笑了一声,又说:“别自己想些有的没的,我儿子条件又不差,遇到真喜欢的就主动点,有点自信。” “哦……”我胳膊肘撑着铁栏杆,低声应到。 挂了电话,我在阳台上呆立片刻。夜凉如水,潮湿的晚风一吹,方才过热的大脑终于恢复了正常运转。 我看着外面随风晃动的枝桠,深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呼出来。 “晚上要和边岩挤一张床”这个认知一蹿到我脑子里,就立刻让我血气上涌,一颗心砰砰狂跳。 热血沸腾的同时,我又有点头疼:睡在一起,离得那么近,我起反应了怎么办? 这简直是个毋庸置疑的命题,我是绝对会起反应的。难道要背对着他睡?似乎又有些欲盖弥彰。 那……能趁他睡着了偷偷抱他一会儿吗?什么都不做,就抱一会儿。他要是察觉了,我就装睡着什么都不知道。 我这么想着,不自觉嘴角又弯起来。 坐回到他身边之后,我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刚刚的打算。想到几个小时之后就能如愿以偿地抱到边牙牙,我就有些兴奋得坐不住。 我盯着屏幕,恍然发现画面变暗的时候,会把我俩的脸清晰地映出来。认识到这一点之后,我开始盯着那片区域,等着他的脸一次又一次浮现出来。 他怎么可以好看成这样?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下巴,我仔仔细细地看着屏幕上映出的他的脸,觉得自己没救了。 第40章 同寝2 坐立难安了一晚上,可算熬到了11点。 我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微微偏过头问边岩:“你几点睡?” 他还没说话,对面的陆泽夕忽然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对着我这边说:“哎,我要出去了,晚上不回宿舍睡,你俩挤吗,可以来我床上睡。” 这完全在计划之外的一句话让我怔愣了一下,边岩也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抬头看着陆泽夕。 我的大脑飞快转着,下意识想找一个能够理所应当拒绝的理由。 坐在下面的李天然对着电脑,应和着说:“那不正好了?省得你俩挤那么小一张床,晚上滚一个下来。”又抬起下巴对着上面的陆泽夕说:“陆泽夕,你丫开学以来可算做了件好事。” 一个好心提议,一个好心应和,却像两瓢冷水,哗地兜头泼下,把我沸腾了一晚上的热血浇了个透心凉。 “你说呢?”我揣着还尚存一丝余温的心脏,怀着一点侥幸心理看边岩。 他眨眨眼,抿了下嘴唇,不知是问我还是问陆泽夕:“那,那方便么?我是说……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对面的陆泽夕下了床,转过头对着他抛了个风骚的媚眼,“你长得好看,允许你在我床上可劲儿地作。” 边岩转过头看我。 坐在下面的赵奇这时也开了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空床就别挤了,虽然你俩都比较瘦,也保不准这床板快要寿终正寝了啊。” 我的肩膀塌下来,勉勉强强对着他扯出一张笑脸:“说得倒也是。” 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我蔫蔫地刷牙,觉得自己傻透了,这一晚上只顾着想入非非,动画片一帧也没往脑子里进。 还想着趁他熟睡的时候偷偷抱他,果然上天不会平白给我这么大的福利。 我算是理解为什么网络上总有人说“我裤子都脱了,你却给我看这个”,脑补害人不浅啊! 我走进宿舍,边岩正坐在床上和李天然聊天。 见我过去,他探出半边身子叫我:“卢沛。” “嗯?” “我能就睡这儿吗?”他眼神闪闪烁烁地看我,“我,我不想下去了。” “行啊。刷牙了吗?我有新牙刷。”我拉开抽屉翻找。 “洗澡前刷过了。”他两只手抓着床沿,探出头又问一遍,“行吗?” “当然行了,”我合上抽屉,抬头看他,“不想挪窝了?” 他没说话,抿着嘴唇看我,过一会儿,又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唉,对着这么一双眼睛,就算他想睡到天花板上,我也会想方设法地把世界倒转过来啊。 我爬上了床,看着边岩把枕头拿到床头,用手拍了两下,又半跪着把叠起来的被子铺展开,然后抓着床边的铁栏杆问我:“几点了,是不是快熄灯了?” 我习惯性地抬起手腕看表,这才想起手表几天前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71 坏了:“我手机在你床上,你看看。” 他转过身子左右找找,从枕边摸过手机看了一眼,又伸长手臂递给我:“你的手表呢?” 我接过手机,随手放在一边:“坏了,不知道没电了还是怎么回事,不走了。” 他脱了短裤,白花花的两条腿在我眼前一闪,又钻回了被子里:“不去修了?” 我咽了下干干的喉咙:“有时间再去吧。” 他躺下,侧过身子对着我:“那多不方便啊?” “也还行吧,反正现在都随身带手机,就是习惯还没变过来,老是下意识抬胳膊看。” 斜对面的床上,赵奇正两只手把手机举到眼前,拇指飞快点着屏幕,不知正和谁聊得火热。 “对了边岩,”过一会儿,他支起半边身子,兴致勃勃地转头问边岩,“上次和你走在一起的那个女生是谁啊?是不是有情况?” 我脑袋里顿时一片警觉,耳朵支棱起来,面上仍不动声色地看着边岩:“谁啊?” “哪个?”他的表情看起来可无辜。 “别装傻啊,”赵奇说,“那女生还给你递了封信还是什么的,我都看见了。” 他话音刚落,灯熄了,走廊上的灯光透过门上的小窗照进来,屋子里的一切都被映得影影绰绰。 “哦,那个啊……”边岩说着,窸窸窣窣地翻了个身,“后来就没什么了。” “不会吧?你怎么没好好抓住机会呢,那女生多正啊!”赵奇遗憾道。 “嗯……是吗,”他的声调听上去没太走心,“没怎么注意。” “上帝啊,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赵奇在那边挠着墙哀嚎,“这个看脸的世界真他妈的悲催!” 过一会儿,赵奇兴致又上来,趴过身子问他:“哎边岩,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也没什么硬性指标吧,看感觉呗。”边岩说。 “你们这些得天独厚的能不能不这么虚伪,说着看感觉,其实要求比谁都多。” “真没什么要求,”边岩仰躺着,似乎是拿胳膊盖住了眼睛,低低地说,“就……长得高点吧,好看点,剩下的,就看感觉。” “这么虚啊……”赵奇说,“要我说,你就该学着点卢沛,虽然也说看感觉吧,起码目标明确点。” 我听他提到我,心里咯噔一声,我之前说了什么?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嗯……他怎么说?”边岩问。 我抢在赵奇前面:“我说什么了?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八成是迷迷糊糊瞎说的。” “你可拉倒吧,迷迷糊糊最能暴露心思,你说就要找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是不是你说的?” “……”好像还真是,我结结巴巴,“我,我就那么随口一说。” “你丫装什么纯?上次还说得溜溜儿的。”赵奇躺回去,“还能不能行了。” …… 几个人插科打诨了不知多久,聊天声变得越来越低。 渐渐的,不知什么时候彻底停了,深深浅浅的呼气起伏着,赵奇已经起了鼾声。 我毫无困意,侧着身子,在黑暗中静静看着边岩的轮廓:肤白、貌美、大长腿,没错啊! 没人比他更符合我的要求了。 或者说,他就是我的要求啊,是我心底的那个模子,除了他,还有谁能严丝合缝地嵌进来呢? 他枕着我的枕头,盖着我的被子,身上好闻的味道应该也和我的混合在一起了吧? 我想起了之前偷偷抱他的想法,心里被柔软的夜色填得满满当当。 过一会儿,他窸窸窣窣地侧过身对着我。 他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呢?睡在我的床上,会不会梦到我呢? 牙牙,牙牙……我心底偷偷喊他。 如果月光能替我托梦就好了,托个甜甜的、如真似幻的梦,告诉他卢沛有多喜欢他,也有多怕失去他。 我摸黑下床,就着微弱的一点光,蹑手蹑脚地摸到门边,关了门,我飞快地跑到卫生间。 我第一次梦遗是因为他,第一次自渎时想着他。他就睡在我对面,隔着一团黑漆漆的朦胧夜色,对我来说是一具强劲的人形春药,飘飘悠悠地顺着夜色浸入我身上的每个毛孔。 我背靠着墙,脑子里全是他,手里握着自己的欲望。发泄出来的那一刻,他的两条长腿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我闭着眼睛,脑袋昏昏地想着他轻颤的睫毛,泛着水光的瞳仁,仰头喝水时绷紧的修长脖颈,还有领口处暴露的大片白皙皮肤。 唉,边岩啊…… 我长长出了口气,扯了纸,把自己清理干净,晃晃悠悠走回了宿舍。 —— 第二天早上睁眼的时候,窗外的天空还是灰白色的。a市的太阳总要穿透厚重的云层才能漏出光来。 我转过头看边岩,他睁着眼睛,正对着我这边怔怔发呆,似乎是盯着我搭在床边的手。 “牙牙,”我低低喊他,“你想什么呢?” 他回了神,睫毛抖了两下,目光移到我脸上:“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睡在家里。” “睡蒙了。”我轻笑着看他。 他揉揉惺忪的睡眼,紧接着也笑眯了眼睛,睫毛扑扇扑扇的。 我下床洗漱完,他仍赖在床上不肯起。小半张脸藏在被子里,只留两只眼睛对着空气眨巴眨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走到他旁边,摸两下他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还不起啊?这么懒。” 他转过脸看我:“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呢?人生大事?” 他转了转眼珠,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人生大事。” 又翻过身趴起来朝下看看:“赵奇和李天然都走啦?” “走了,”我把下巴支在床边的铁栏杆上和他瞎聊,“每天急三火四地去抢二食的包子,说是去晚就没了。哎,你说睡觉和吃饭两件大事,哪件更重要啊?” “睡觉,”他说着,两只胳膊举过头顶,猫似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坐起来,“睡着了就不饿了。” 我瞄了眼他露出的一截白肚皮,笑着看他:“你怎么跟我想得一模一样呢。” 又走到一边翻了翻衣柜,翻出了两件衣服放到床上:“你穿这个吧,外面好像挺冷的。” 他“嗯”一声,好半天没动作。 过一会儿才说:“我要穿裤子了。” “嗯,穿吧。”我垂着眼皮,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漫不经心。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72 他还是没动作。 我抬眼看他:“怎么着?你有的我都有,这还不好意思?” 我这话一出,他顿时脸上飞了两道酡红,抬起手抓了抓头发:“那个,那个……” 我愣了愣,这才彻底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哦……哦哦,那什么,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他脸红得更厉害,看上去有些恼羞成怒,瞪着我。 我故作镇定地拍一下他的后脑勺:“嗨,这有什么的,不就晨勃嘛,跟你哥你还害羞个什么劲儿。” 说罢,弯下身子假装收拾桌子,听着他在上面套衣服的动静,一颗心却毫无章法地砰砰狂跳。 第41章 秘密 一波寒流吹过去,气温骤然转凉。伴着渐起的冷风,边岩忽然变得忙起来。我俩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常常吃得匆匆忙忙,没往嘴里扒拉几口饭就要看看时间。 问起他最近在忙什么,他只轻描淡写地说找了一份家教在做。 他找的那份家教似乎时间排得很满,有几次晚上九十点我去操场跑步,正巧碰到他背着书包经过,他脚下的步子拖得疲沓,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我叫住他,他扭头看向我,笑起来,却是一副开心的模样。 他跟我一起绕着操场走,揉着肩膀说书包好重。我把手伸到他肩膀上的书包带下面,掂了掂。 “去做家教还要背这么重的书啊?”我帮他在后面提着书包,“拿下来,我帮你背会儿。” 他褪下书包,伸伸胳膊扭扭脖子:“走得急,没来得及往回送电脑。” 我单肩背着他的书包:“那怪不得重呢,光是电脑就得七八斤。” 他走在操场里圈,低着头嘿嘿笑。 进入十二月,气温急转直下,偶尔还会飘点雪花,边岩也变得越来越忙,周末常常忙得见不着人。 有一天我俩约好晚上七点一起出去吃饭,我提前十分钟到他宿舍,敲了门,一个叫孙辛跃的同学给我开了门,见是我,他退了一步让我进去,招呼道:“来找边岩啊?” “嗯,”我走进去,随口问道,“他还没回来?” “没呢。”他说着,走回自己桌子前整理着什么文件。 我走到边岩桌子前,翻了翻他的课本,上面写满了复杂的公式,对我来说犹如天书。 我把课本放下来,忽然注意到搁在旁边的一支钢笔。 那只钢笔安安静静地躺着,深灰色的磨砂笔管泛着低调的哑光,看着万分眼熟。我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伸出手慢慢把它拿起来,举到眼前,又轻轻摘下笔帽,来来回回地上下打量着笔身,定定观察好一会儿,才敢做出结论:这的确是当年我送他的那只钢笔! 原来这只钢笔没有被随手扔在墙角摞灰啊……我盯着笔身,想起当年送他钢笔时的场景,忍不住翘起嘴角。我做出握笔的姿势,在空气中划拉几下,又夹在手上转了几圈,暗自开心了好一阵,才把笔帽盖回去。 身后的孙辛跃这时开口问道:“你俩要出去吃饭啊?” “嗯,”我放下笔,随口问了句,“你们系最近很忙啊?” “可不么,光期末就够人喝一壶的,还得准备出国的项目。” “你要出国啊?”我背过身,心情很好地倚着桌子和他说话。 “还没谱儿呢。我们系之前出了个不错的交换项目,明年四五月考核资格,得看上学期的基点和雅思成绩,好多人都在准备呢。哎对了,好像还有几个院也有这个项目,你可以去官网看看你们院有没有啊,机会挺不错的。” “去哪个国家啊?”我问。 他回头递了个有点戏谑的眼神:“美利坚。” 我撇撇嘴:“那估计没我们什么事儿。” “也是,你们学美术的是不是去欧洲比较多啊?” “是吧。对了,边岩最近忙什么呢?”我低头摸着桌沿,“我看他也每天忙忙活活的。” “是么?”他低头翻着桌上那摞纸,“那估计也在准备那个项目吧,好多人都在准备。” 我下意识说了句:“不可能吧?”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啊?”他笑了,接着说,“多好的机会啊,公费交换,不准备才不可能吧?” 我心往下沉了沉:“可没听他提过啊?” “嗨——哥们儿,”他把一打纸竖在桌子上,“登登”撞出两声闷响,“你要是正准备一件不知道能不能成的事儿,会大张旗鼓地昭告全世界吗?那肯定是等有点谱儿的时候再说呗。” 我皱了下眉:“这么说……你是有谱了儿?” 他耸了耸肩:“看这次期末的基点了,我之前雅思8.5,只能说有点把握吧,不然我也不会和你说。” 我不自觉又摸起那支笔,拔了笔帽,又盖上,“咔咔”的轻响一下又一下。 我沉默了半晌才说:“边岩最近是在做家教吧?” “是吧,好像还不止做了一份。”他抖了抖手上的几张纸,回头看我,“考一次雅思得小两千呢,大多数人还不止考一次。” 我没说话,手上慢慢转着笔。 “不过,快到考试周了,大家都挺忙的,一个宿舍的一天也就打几个照面,我也是猜的。你可以问问他啊,你们俩那么熟,再怎么着也不会瞒着你吧,可能忘说了。” 我点点头:“也是。” 他单手提起桌上的书包,回头和我说:“那我自习去了,你再等等吧。” 我扬手朝他挥了两下。 孙辛跃走后,空荡荡的宿舍里只剩我一个人。我仍靠着桌子想他刚刚说过的那些话。 边岩要申请那个留学项目?他怎么没和我说过呢? 我只知道他最近在忙忙碌碌地做家教,却没听他说做了不止一份家教。每次和他提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似乎都有点闪烁其词,似乎在刻意隐瞒什么。 可如果他真的决定要出国,又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我正想得出神,握在手心的手机“嗡”地震了一下。我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边岩发过来的消息:卢沛,我家教的那个学生明晚有事,挪到今天一起上了,估计要好晚才能回去,你别等我了,明天我去你们宿舍找你。 我在屏幕上敲出一行字:那你有饭吃? 他很快又回过一句:嗯,和他们家一起吃。 我把手机塞回兜里,又拿起那只钢笔转动着笔身看了几眼,搁回了原位。 出了他们宿舍楼,我慢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73 慢朝食堂走着,心里仍琢磨边岩做家教的事情。 等明天问问他吧,我朝上仰了仰脖子,或许是没来得及说呢,毕竟最近我俩见面都是匆匆忙忙的。 远远的,我看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背影,正低头晃晃悠悠朝前走着。 崔放?!他不是去y美了吗?怎么来我们学校也不和我说一声? 我快跑几步,追上去,捶了下他的后背:“嗨,来我们学校也没喊我请你吃饭,太客气了吧你。” 他先是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我,笑了笑:“怎么在这碰见你了,我还想着到你们宿舍楼底下再打电话叫你呢。” 我稀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宿舍在哪啊?” 他笑笑,低头道:“小乔和我说的。” “哦……你来找小乔的?” 他“嗯”了一声。 我抬起胳膊勾上他的肩膀,拍了两下揶揄他:“怎么看上去这么颓啊?y美这么摧残人?” 他笑了一声,不正经道:“这叫艺术家气质,你还得练练。” “算了吧,你是不是和小乔待久了,也熏陶得不食人间烟火了啊?” 他嘴角朝上勾了勾,眉宇间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我见他神色有异,心底暗暗给嘴把了个门,自己接道:“吃饭了没?我请你,千万别和哥们儿客气。” “我刚吃过,”他笑笑,“等下次吧,一定不客气。” “好吧……那大老远的来一趟,怎么也得一起坐坐吧?” “你还没吃吧?你吃你的,我在旁边坐会儿就行,七点半班里还有个会。” 吃饭的时候,崔放坐在我对面,虽然偶尔也开两句玩笑,但明显情绪不太对劲。我猜出可能与乔易夏有关,轻描淡写地问了句:“小乔呢?在学校不常碰到他,他最近在忙什么呢?” 他听我问起乔易夏,明显神色一变,紧接着摇了摇头,像在沉思什么,半晌才开口:“小乔可能……快走了吧。” 我一愣:“去哪儿?” “出国吧,”他缓缓道,“他来a大,就是因为a大能让他走得更远。” 我握着筷子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顿了顿才说:“外院的留学项目?” “嗯,”崔放点点头,“公费留学。高考前他就有过出国的想法,可他妈不让。a大的这个留学项目是每年都有的,他大概查了挺多学校的官网,觉得a大这个项目能让他最快走出去吧。” 我犹豫一下:“他……为什么一直想走呢?” 崔放摇摇头,没回答我的问题,盯着自己的手沉默着,好半天,才语气凝重地接上一句:“我喜欢乔易夏,你应该知道吧?” 我夹了一筷子米饭,听了这话,手上一抖,米饭又散落在碗底,我说:“嗯。”半晌,又接了一句:“你应该也没想瞒我吧。” 他没说话,手肘撑在桌子上,手背抵着额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沉沉说道:“可是我搞砸了。” 他说完这句,重重地叹了口气,仍是低着头。 我怔了怔,过了几秒才问道:“怎么回事?” 他只摇头,看起来不太想说。 第42章 秘密2 和崔放道别之后,我背着画板去了画室。可对着画板,我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脑子里一会儿浮现出崔放那声重重的叹息,一会儿又想起孙辛跃说的那几句话,两个画面交错出现,千头万绪在我脑中横冲乱撞,搅得我心神不宁。 我实在画不下去,索性撂下笔,围着操场在呼呼的西北风里跑了两圈。 额头上沁出一层汗,我这才停了脚,绕着操场慢慢走着,脑子里理着下午接收到的信息。 其实根本没那么复杂吧。孙辛跃的意思是,边岩似乎在准备留学项目,崔放则明确告诉我,乔易夏很早就决定要出国了。 现在的问题是,这两件事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如果没关系的话,边岩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难道说,他出国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想直接给边岩打电话问清楚,又怕他正做家教打搅了他。 能有什么关系呢?我皱着眉想。虽然从心底有些抗拒,可如果他觉得这个决定对他的前途来说是必要的,我是不会去阻止的啊。换个角度来想,我又有什么立场去阻止呢? 发小?别逗了。 暗恋他的人? 等等……他知道我暗恋他了? 这念头一出,我脑中嗡的一声,霎时间一片空白。懵了几秒,操场上有谁不知喊了句什么,才回过神来。 他瞒着我,是因为他知道我暗恋他了? 他是想远远躲开我吗,还是说,他怕我缠着他不让他走呢。 我觉得我的心脏瞬间沉到了冰窟里,全身都有些发冷。 我收了收衣领,把两只手插到兜里,继续走着。 那他是什么时候察觉到我喜欢他的呢? 我脑中没来由地闪过他幽深的眼神,在脑海深处盯着我。难道是高考结束那天,我不小心说漏嘴那次?我想起他欲言又止的那声“卢沛啊……” 可那次之后,他也没表现出对我的疏离啊。那晚他没带宿舍钥匙,还睡在我的床上,还和我离得那么近,一点都没有要躲开我的意思啊。 难道是……那晚我去卫生间那什么的时候,被他听到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猛然想起那天夜里他窸窸窣窣的翻身声。 会不会那时候他根本没睡着,也恰好起身去了卫生间? 我回忆着那天在卫生间的场景,却一点都想不起当时有没有脚步声经过。我只记得那时候脑子里全是他,耳边充斥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我越想越觉得当时有可能被他听到了。不然为什么那次之后,他就忽然忙起来?还有那天早上,他为什么盯着我的手看,似乎一直有心事的样子,又是为什么在穿裤子的时候对着我红透了一张脸? 如果不是察觉到我喜欢他,那被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看到自己晨勃,似乎也用不着遮掩吧? 我抬手抹了把额头,一时间心下惶惶。 一晚上,我都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里,越想越心烦意乱:所以他准备出国,是为了离我远远的,也为了离乔易夏近一点吗? 这天可真是越来越冷,我明明穿了大衣,风还直往领子里灌。我缩了缩脖子,伸手把大衣领子立起来。 晚上睡觉前,我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给他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74 发信息:几点回来的? 他回我:九点多。 累吗? 有一点。 我打了一行字,“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想了想又删掉,换成“你打算出国吗?”,盯着屏幕看了半晌,又删掉,我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到一边,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才重新拿起来写道:明晚一起吃饭,别忘了。 他很快回:嗯,明晚我去你们宿舍找你。 关了手机,我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看着周围事物朦朦胧胧显露出的轮廓,觉得一颗心明明是悬着的,却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沉沉坠着。 我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有什么事情明天见面问清楚就好了,或许边岩并不是有意瞒我,只是他忘记告诉我了而已。 第二天晚上,我俩面对面坐在学校外面的一家小餐馆。 三个菜上齐了,摆放在桌子中间。 吃了一会儿,我装作不经意地问他:“昨天去你们宿舍,你舍友说你不止在做一份家教?”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明显一愣,才“嗯”了一声。 “找那么多家教干嘛啊?你缺钱?” 他避开我的目光,垂下视线吃饭,含混说道:“有一点。” “怎么突然需要那么多钱?”我看着他问。 他仍低着头:“也没有,就是……闲着也是闲着嘛,就做些家教挣点钱。” 我一听就知道他撒谎,考试周就在眼前,能有多闲去做好几份家教? 我旁敲侧击道:“我见好多人都在准备雅思,你要考吗?” “考一次挺贵的吧,小两千呢,”他拨着碗里的米饭,“可能下学期考试试吧。” 我握着筷子的手一紧,顿了顿,又不动声色道:“要是缺钱的话你就和我说,我给杂志供画稿,每月还有点稿费。” 他这才抬头看我,抿了抿嘴唇,点点头。 “牙牙……”我看着他散在额前的刘海,叫他。 “嗯?”他微微歪着头,睫毛下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我,似乎在等我接下来的话。 我想问他是不是想要出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对着他轻轻笑了下,说:“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和我说,别瞒着我,那个……”我顿了一下,又重复一遍,“嗯,别瞒着我。” 他一瞬间表情有些错愕,看着我:“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啊?”我被他一问,也有点结巴,“我,我猜的,你……” 他忽然笑起来:“你猜什么啊?你肯定猜得不对,别瞎猜了。”然后两只胳膊平放在桌子上看着我:“我是有事儿,但不能现在说。” 我绷紧了神经:“什么事啊?” “不说。”他垂下目光,抿着嘴唇笑了笑,看起来甜蜜又好看,嘴角下的浅浅梨涡盛满了温柔的笑意。 他是想到了小乔才会笑得这么甜吧,我一瞬间有些心里发堵,心一横,僵着脖子抛出了逼他说出实话的杀手锏:“昨天我看见崔放了,他说,”我紧张得手心发凉,顿了一下才说,“他说……乔易夏好像要出国了,你知道吧?” 我说完了,才敢抬眼看他。 他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了,本来是看着我的,又垂下目光,是刻意避开我的那种闪烁的眼神。 气氛诡异极了,中间的小小方桌像楚河汉界般把我俩隔开,我才注意到我和他之间隔得这么远。 你看看他,刚刚还笑得那么开心,被我猜中了心思,居然连一个笑都不舍得施舍给我。 好一会儿,他才轻轻说:“嗯,所以呢?” 所以呢?我紧张得全身都僵直了,他是指什么呢? 他大概想说,所以呢,卢沛,你要阻止我吗,你能阻止我吗? 我叹了口气,第一次在他面前毫无遮掩地叹气。我摇摇头,忽然觉得没必要继续追问下去了。 有什么意义呢?答案再明显不过,再追问下去,不过是给自己继续添堵罢了。 他也不说话了,沉默着吃饭。 那次一起吃饭之后,边岩仍旧很忙,也仍旧瞒着我什么。 我也到了复习周,却总觉得还不够忙,闲下来的时候总是停不住地想他。我想过眼睛一闭,把所有顾虑都抛开,彻底问清他是不是要出国,又是不是想要躲我。可往往话到嘴边又憋回去了。我怕这话一出,会把我俩之间的气氛搞僵。 我实在太想和他多坐一会儿了,各怀鬼胎也好,粉饰太平也罢,只要能和他多待一会儿,怎么样都好。 他选择不说破,大概也是顾及着兄弟情分吧。什么都说清楚了,我俩之间,除了那些我自以为美好的回忆,又能剩下什么呢? 我开始竭力让自己忙起来,帮忙策划学校的元旦晚会,参与设计海报,全神贯注的时候,那些胡思乱想会暂时在我脑子里消停下来。 一起策划元旦晚会的大三师兄在聚餐时忽然问起我寒假的打算。 “回家吧,也没什么打算。”我问他,“有什么事吗?” 他说他正在实习的公司寒假需要人帮忙,可他需要回家学车,问我有没有意向去实习。 “公司挺不错的,部门里差不多都是咱们学校毕业的师兄师姐,去实习能学到不少东西。大一实习虽说有点早,不过他们想找个靠谱点的,我觉得把你推荐过去比较放心。” 我想起边岩几天前和我说他寒假可能要晚些回去,便把实习答应下来。 一整个寒假,除了过年回去了十天,剩下的时间全部留在公司实习。师兄说得没错,在那个公司实习确实能学到不少东西,我跟着他们做了几个项目,积累了不少实践经验。 边岩也没闲着,跟着老师做项目,出去跑家教。我俩一起吃饭时,谁也没再提起那个话题。我不说,他也不说,似乎都在刻意回避着。 第43章 生日 下学期开学,推荐我实习的大三师兄回了公司,系里的课表也排出来,课比上学期少了一些。去部门总监那交设计材料的时候,我提起可能要结束实习。 陈总监本来低头翻材料,听我这么说,抬眼看我:“你们课很多?” 我说:“看课表好像比上学期少了两节,但课后作业还挺多的,再加上社团里的一些事情,怕到时候忙不过来。” 他挑了下眉,手指敲了两下桌子,说:“你可以先不急着结束,等忙不过来那天再结束也不晚。” “但我师兄林遥也回部门了……”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75 他看着我笑了笑:“怎么?你还怕抢他饭碗?” 我挠挠头:“也不是……” “之前就有人说今年要再招个实习生,你要是留下来,正好省了这个步骤。” 我想了想,点头道:“那……也行。” “那你一会儿和郑小荷说一下课表,让她给你排一下这学期的时间。” 我应道:“好。” 开学不久,边岩总算结束了家教,他乐颠颠地跑过来找我,说要请我吃大餐。 我说:“不留着干正事啊?辛苦挣了那么久。” 他睁大眼睛看我,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干正事啊?” 我酸溜溜的:“你想干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啊?” 他微皱眉盯着我的神色看,好像要观察我是不是在瞎说,看了一会儿,放弃似的推了下我脑门:“别唬人了你,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我笑笑,问他:“做了这么久家教,挣了多少啊?” 他迟疑一下,说:“嗯……五千多吧。”接着又提起别的事情,好像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 我和他说着话,心里却想:唉,五千多,够考三次雅思了。 他挣够了钱,心情变得很好,发呆的时候嘴角会显出那个浅浅的小窝,眼角眉梢全都挂着笑意。有时候我看他好半天他都发觉不了,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又想起五月天唱的那句歌词:如果你快乐不是为我,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 唉……《知足》这首歌怎么每一句都是刀子?我决定以后再也不唱这首歌了。 暖风拂面的时候,班里同学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春游写生的事情。今年春天来得格外早,还不到三月树枝已抽出新芽。 祖国的大好河山都被提议了个遍,春游地点还是没确定下来。太远的不切实际,也没那么长的假期,太近的又没意思,不少人上学期已经去过。 意见太不一致,搞得我也有些头疼。 周三一天没课,我全天在公司实习,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又有人在班级群里提议了一个春游地点,我拿着手机大致搜了搜攻略。 “业务这么繁忙啊?吃饭都不闲着。”有人调侃我一句,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我抬头,见是部门里的师姐,笑着打了个招呼:“郑师姐。”又解释道,“没有,我们班三月中旬要出去春游,我正查攻略呢。” “你负责啊?你是班长?”她问我。 我点点头。 “那你可有的忙活了我跟你说,又得包车又得订宾馆,还得确保不能有人走丢,说不定半路上有人体力不支晕倒了,那你还得一路背着人家走。”她说完啧了两声。 “师姐,你别吓唬我啊,我新手上路,春游地点还没定下来呢。” “打算去哪儿?” “就近郊吧,或者邻市,去太远也不现实。” “你问陈璟啊,他挺喜欢出去玩的,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就把全中国几乎跑遍了。” “啊?”我赶紧摇头,“问部门总监这个?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没事儿,陈总监很平易近人的嘛,更何况……”她看着我嘿嘿笑两声,看上去有点不怀好意,“小学弟,我觉得你很是他的菜啊。” 我停了筷子,愣道:“啊?” 她又啧两声:“你是真迟钝还是假迟钝啊?陈璟对你青眼有加,你别说你没看出来啊。” 我仍旧有点发怔地看她。 她撇撇嘴:“陈璟是gay,这你总知道吧?” 我还真没看出来。 她看上去有点无语:“办公室每天都有人讨论这事,你居然一句都没听见?” 我摇头。 “我的天啊,面对这么单纯的小学弟,我都不好意思yy了,”她吃完了,放下筷子看着我,“算了,我也不管你是真纯还是装纯了,看在你是我亲师弟又帮了我不少忙的份儿上,给你句忠告吧。” 她煞有介事地看着我说:“陈璟,男,30岁,海龟一枚,xx公司设计部部门总监,青年才俊,一表人才,不过,”她话音一转,上半身朝我倾过来,压低声音快速说:“有传闻他是个渣男哦。” 说着端起餐盘,走到我身边又俯下身在我耳边凉飕飕地说:“专挑嫩得能掐出水的小学弟下手,你很有希望成为下一个目标。”说完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整个人风中凌乱地对着餐盘发呆,觉得世界观受到了轻微冲击,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 陈璟是gay?我还真没看出来。至于对我青眼有加……上帝作证,我和他的接触仅限于去他办公室交几份材料,有时候一天也见不了一面。而他和我说的话,也大多是针对我的设计稿提些意见,而且那些意见一听就知道很专业。 我甩甩头,把郑小荷对我说的那几句话甩出脑海,觉得并非我太迟钝,而是她们实在想太多。 晚上,部门临时通知加班。我虽然是实习生,可也参与了方案的底稿设计,晚上没什么紧急任务,便也留在办公室一起加班。 期间边岩发信息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忙里偷闲地回他:估计挺晚的,今天要把这个方案赶出来,有事? 他没说有什么事,只发来一句:那你回来的路上告诉我一声。 我回知道了。 过一会儿,他又发来一句:一定告诉我,别忘了。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着屏幕打:放心,忘不了。 谁知这一加班,加到了十点多。 从公司大楼出来之后,我沿着路边朝地铁站走,掏出手机给边岩发了信息:我下班了,正朝地铁站走。 刚发出去,路边有车缓缓停下,我没在意,继续往前走。 身后有声音叫我:“卢沛!” 我回头,看到刚刚停下的那辆越野车里,陈璟正从摇下的车窗里探头出来,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小跑几步,跑到他眼前问:“陈总监,有什么事吗?” “你是去a大吧?”他把胳膊搭在窗框上。 我点点头。 “上车吧,我顺路带你过去。” “呃……不用了吧,我坐地铁就行,走几步就到了。” “上来吧,我正好去a大找人拿资料,如果不是顺路,我也不会叫住你了。” 我突然脑子里闪过中午郑小荷和我说过的那几句话。 不过,没多犹豫,我就点了头,绕过车后上了车。想那么多干什么呢,搭顺风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76 车而已。如果确实像她说的那样,我也正好借此机会说清楚表明态度,总比遮遮掩掩胡乱猜测好得多。 上了车,我摇下一点车窗。 “安全带。”陈璟在一旁提醒我。 “哦。”我绑上安全带,又听他问,“实习这段时间还有收获吗?” 我想了想说:“学到挺多东西的,感觉和学校里学到的那些不是一个路数的。” “那肯定的,”他笑道,“学院派和实战派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陈璟本科也是a大毕业的,他和我聊了几句学校的事情,两个人渐渐沉默下来,车厢里放着挺好听的英文歌,夜风像凉水一样顺着摇下的车窗流进来。 我没刻意地没话找话,转头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灯红酒绿,大脑一片放空。 揣在兜里的手机忽然震起来。 我掏出来看了一眼,是边岩,接起来,他问我大概还有多久到学校。 “快到了,”我看着前面笔直的马路说,“你是不是有事儿?我一会儿去你们宿舍找你吧。” 他在电话里说:“我到校门口等你。” “晚上还挺冷的,你别出来了,什么事情这么急啊?” “我已经出来啦,”电话里传来脚步声,他说,“一点都不冷。” “好吧,”我无奈道,“多穿点啊,我很快就到了。” 挂了电话,我忍不住对着屏幕翘起嘴角,没想到这么晚回去还能看见边岩,这个班加得还挺值的。不过,他到底找我有什么急事啊,还要跑到校门口等我。 “女朋友啊?”坐在我旁边的陈璟忽然开口。 “嗯?”我一愣,下意识否认,“哦,不是。” 顿了顿,脑子里又想起中午郑小荷和我说过的话,补上一句:“是我喜欢的人。” 没想到陈璟听我这么说,居然出声笑了笑,笑得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才摇摇头说:“喜欢的人?这个说法……倒是挺纯情的。” 我有点不知道往下接什么。 “那你喜欢的人应该也喜欢你吧?”他看我一眼,“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 我沉默半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陈璟是gay,我居然和他说了实话:“没有……其实,我俩从小长大,他是我最好的哥们儿,我……”我做了个深呼吸,“我喜欢他好多年了。” “哦……”他点点头,“还挺美好的。不过……哥们儿?没猜错的话,你是gay?” 我没立刻回答他,转过头看窗外。 他耸耸肩,又朝我看了一眼,“我也是,你应该听说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和我说这个。” 我想了想,犹豫道:“我也不知道,我没喜欢过别人,其他人,好像不管男的还是女的,我都没什么想法。” 他笑道:“我有点后悔顺路载你了。” 我诧异地转头看他。 “你让我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年轻了,这感觉真是不好。” 我无言。 临下车,我迈出了一条腿,陈璟忽然又和我说:“你猜如果今天你不和我说这些,你会在哪儿下车?” 我心里一惊,有点明白他的意思,动作瞬间僵住了。 谁知他大笑起来:“办公室果然有不少关于我的流言,我猜到了。” 我尴尬地抓抓头发:“那……陈总监,我下车了,谢谢你顺路载我。” 他笑着朝我挥挥手:“下吧下吧。” 我一下车,果然看到了等在校门口的边岩,我迈开步子朝他跑过去,跑到他跟前,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弯起嘴角:“冷不冷?” 他摇摇头,好奇地盯着我跑来的方向:“那是谁啊?” “我们部门总监,顺路把我捎回来了。”我揽了一下他,“走吧。” 他一边朝前走,一边还回头看:“可他一直在看你。” “不是看我,他在等人送资料。”我把手放在他头顶,轻轻压着转了一下,“这么晚出来找我什么事?” 他这才不再回头,微微扬着下巴卖关子:“你猜猜啊。” 我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老实摇头道:“猜不到。” 他提醒我:“今天什么日子?” 我皱眉使劲回想:“今天几号?” “笨不笨啊你,”他性子还是那么急,没等我继续猜就公布了答案,“今天是你生日啊!” “真的?”我反应过来,瞬间瞪大眼睛,“今天3月12号啊?” “对啊,”他斜我一眼,“还好你没说今天是植树节,不然你就没救了。” 我摸着头嘿嘿笑两声,又来了精神地看着他:“这么晚出来找我,是不是要给我生日礼物啊?” 他重重点两下头,眼睛弯起来,亮晶晶地看我:“还有那么点聪明。” 我迫不及待地看着他:“是什么啊?” 他手伸到衣服口袋里,飞快地掏出什么,又背过手藏在身后:“再猜。” 他在我前面倒退着走,我伸长脖子越过他的肩膀去看,急道:“猜不到,快给我看。” 他突然停下脚步,我险些撞上去,也赶紧刹了车。 他抿着嘴唇看着我笑了半晌,才说:“把手伸出来。” 我乖乖伸出手,小声地半开玩笑:“什么啊?不会是戒指吧?” 他还是笑,神神秘秘地从背后伸出手来,摊开手心,是一块手表。棕色的皮质表带,简洁的表盘在昏暗的路灯下泛着莹白的光,走得不紧不慢的秒针衬得我的心跳密集如鼓点。 我愣愣地伸着手,眼睛盯着那块表看,一时间忘了说话。 他一只手拿起表,一只手抓起我的手腕,笑我:“是不是好看得傻掉了?”又帮我把那块表戴在手上。 我想不是好看得傻掉了,是我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我大气不敢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低头帮我带手表。他微凉的指尖划过我的手腕,让我紧张地一下又一下咽着喉咙。 我觉得自己不会呼吸了,浑身的血液似乎也逆流而行。 我近乎痴迷地看他,他就在我眼前,微颤睫毛清晰得可以根根数出来,那么真实,又是那么不真实。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反手握住他的手,单膝下跪对他说:跟我在一起吧,嫁给我,或者你想说娶我也好,什么说法都不重要,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 “好啦。”他忽然出声打破沉默,也打断了我的思绪,“你看看呀,别发呆,好不好看?” 我回过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77 神,抬起手腕看着那只表,使劲点头道:“好看。” “不是好看,”他纠正我,“是超级好看。” “嗯,”我附和他,“超级好看。” 他笑得可开心,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我俩并肩绕着学校的小路走,月色朦胧,枝头已经抽出小小的花苞。 夜晚的校园一片寂静,偶尔有人匆匆走过,很快又恢复静谧。 我俩的脚步很慢,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我状似淡定,压抑着心底满溢的欢喜,恨不能把他抱起来转两圈。 临分别,他忽然又叫我的名字:“卢沛。” 我看着他:“嗯?” 他一只手伸到口袋里,像是要掏出什么东西,快要抽出来的时候,却又放了回去,低头沉默几秒,才摇摇头笑了一下,又让我看出些心事重重的影子,他说:“算了……以后再说吧。” “什么?”我好奇地看他藏在衣兜里的那只手,“不会还有礼物吧?” “没啦,贪心不足蛇吞象,”他笑着看我,然后抿了抿嘴唇,郑重其事地说:“卢沛,生日快乐。” 回到宿舍,我一遍又遍看着手腕上的表,回想着他给我戴表的那个场景,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可我又想起他最后那个心事重重的笑,他又像高考那天一样,明明有话说,却欲言又止。 以后再说……说什么呢。 而我还是没问出口,我怕他想说的,恰好是我不想听的。 生日这天,就让我开开心心地过吧。我的边牙牙,他那么好,一定也是这样想才会欲言又止。 第44章 春游 搁在一旁的手机嗡嗡震个不停,我拿起来,我们四个人的群里正炸锅。 “长尾巴那个人呢?” “老了一岁的那个人呢?” “这么晚去哪鬼混了?难道有妹子陪?” 我笑着打下一行字:快点来参见寿星! 他俩一人给我发了个小蛋糕的表情。 我哭笑不得地回:能不能有点诚意?! 刘杨说:诚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方啸说:楼上说得对! 我问刘杨:“哎?你那里现在是不是下午?” 刘杨:是啊,你们快洗洗睡了吧? 我回道:马上,还有两个步骤,一洗洗二睡。 刘杨:我上课了,你利索地睡吧。祝长尾巴的那只早日抱得美人归,闪瞎我们的狗眼! 我盯着屏幕笑了好一会儿。公然在群里祝我攻略边牙牙,真有他的。 刘杨下线后,我继续和方啸聊了几句。他问我最近忙什么,我说除了上课就是实习,比较糟心的事就是马上要春游,可班里的意见还没达成一致。 他回我:“卧槽,来t市啊!” “有几个人去过,不同意。” “别来市里,去磐山,你们不是写生么?山上风景挺不错的,我之前去过。” 我心下一动:对啊,既然a市近郊有很多人去过,那可以去t市近郊啊,这总不会有很多人去吧?况且距离也不远,包个大巴应该就能解决。 我去网上搜索了一下评价和路线,觉得这个提议可行,在班群里统计一下,除了两个人说之前去过,大部分人都表示同意。 接下来的几天,行程方案很快确定下来:周六早晨出发,去磐山一天春游加写生,傍晚坐大巴回t市住一晚,周日在t市市里自由行动,傍晚集体包车回a市。既有集体出行又有自由活动,大家都挺满意。 春游那天阳光晴好,半山腰处老树吐露新芽,清泉汩汩,温热的阳光斑斑驳驳洒下来,一路上欢歌笑语不断。 咸蛋黄似的夕阳半掩到山后时,大家都收起画板,前前后后地下了山。 游逛了一天,每个人都有些疲倦,一上大巴车便睡倒了一大片。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方啸发来信息问我大概几点到他那里。他的学校离我们订的宾馆只有十几分钟车程,我俩约好晚上一起吃饭。我给他回了信息,侧头倚着车窗也睡了过去。 正昏昏沉沉睡着,“哐啷”一声闷响,一路疾驰的大巴车猛地停了下来,车上的人一下子和前座靠背来了个亲密接触,彻底惊醒了,都东张西望地议论起来。 我睁眼的时候,司机正匆匆忙忙地从前门跑下去。我跟着下车,看到他正弓着腰在车前左看右看。 “怎么了师傅?车出问题了吗?”我跟在他身后问。 “抛锚了,我先看看什么问题。”司机带着口音说。 车上跑下好几个人在一旁看着。左右忙活半天,司机带着满手黑乎乎的油污摇头道:“修不好,得打修理厂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 “这得多久才能来啊?” “不好说,”他拨着号码说,“这地儿太偏,开过来估计也得一个钟头。” 车上不明状况的人都跑下来,叽叽喳喳地围在车门心急地议论。 司机点了根烟,抽了一口说:“上次我遇到抛锚还是五年前了,你们班也是赶上背运了,急也没办法,等着吧,我也急。” 向晚的天空缀满层层叠叠的云,天边被烧成艳丽的橘红色,很多人都掏出手机对着天空拍照。 等了一个多小时,天色逐渐暗下来,修理人员还是没到。我给方啸打了电话,和他说可能要晚点才到。挂了电话,忽然听到背后有人提到我的名字。 我转过头,见是平时两个不太熟的女生,随口问了句:“怎么了?说我什么?” 她俩相视着咧咧嘴,可能没注意被我听到,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明所以地摸摸头。 有个女生开口道:“班长,你好壕啊。”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 另一个女生指了指我的手腕。 我低头看看她指的位置,原来是说我戴的那块表。我抬起那只胳膊,另一只手伸过来转了一下表:“哦,这个啊,是我朋友送的。” “哇,”那女生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你朋友出手也太大方了吧,是不是富二代啊?” “是女朋友吧。”另一个人笑着看我。 “啊?”我看了看表,“这个很贵吗?” “两千多呢吧?”那女生说,“反正对我来说还挺贵的。”又看着她旁边的女生说,“之前也想给我男朋友买来着,查了下银行卡余额,想想这要是下了单,那得吃几个月的咸菜啊,还是算了吧。”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78 她俩在一旁聊起来,我却看着这块表陷入了沉思:两千多?这表原来这么贵啊……边岩不是一直做家教攒钱来着?他似乎含混地和我说过挣了五千多?一块表就花去了一半的钱,怪不得他做了那么久的家教。那既然缺钱,又为什么给我买这么贵的表啊…… 我正想着,蹲在前面的司机站起身来朝后面喊:“修理工来了,大家都靠后点,一会儿就修好了,都别急啊!” 说是一会儿修好,其实也差不多过了半个多小时,期间人手不够,我还上去混乱地搭了把手,等大巴车修好,所有人都回到座位上,已经快八点了,外面黑漆漆的,车窗外只有一点惨淡的月光照着。 我靠在车后座,抬起手腕看着那只表。边岩为什么会送我这么贵的东西呢…… 我摸出手机,犹豫一下,拨通了他的电话。手机里自带的彩铃响了很久也没接通,冷冰冰的女声响起来: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挂断电话,我盯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树影,回想那天他送我这块表的情景。 那天他没说出口的话会是什么呢? 难道是终于不想瞒我了,终于要告诉我他家教的原因?还是……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孙辛跃当时说那个留学项目四月份考核,难道是边岩准备了几个月,觉得出国有了把握,一切已成定局,终于到了不必瞒我的那一步? 那这块表……只是为了聊表歉意吗? 对啊,他那么聪明,怎么需要考两三次雅思呢?他一定是只考了一次就考出了自己满意的成绩,然后用剩下的钱买了这么贵的表,作为我暗恋他这么多年的补偿。 所以那句欲言又止的话……是对不起吗? 对不起,还是没办法回应你的喜欢。 所以那天他那么开心,是因为终于可以走了吗? 唉,就算选择躲开我,他也还是那么善解人意,没有在我的生日那天告诉我。 我闭上眼睛,有些艰难地呼吸着。 手机震起来,我接通贴到耳边,哑着嗓子开口:“喂?” 方啸在电话那边问道:“你到哪儿了?还有多久?” “半路耽误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也十点多吧,”我有气无力,“算了,我明天去找你吧。” “什么?!”他不知为什么语气很激动。 “太晚了,你赶紧吃吧,等我去了餐厅估计也关门了。” “不行!”他斩钉截铁,“你今晚必须过来。” 我无精打采:“你今晚有事找我啊?” “不是……哎我不说了,反正你必须过来啊,不管多晚都得过来。” “什么事啊到底?” “你过来就知道了,你丫不过来就别再认我这个兄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他就挂了电话。 我一头雾水地盯着被挂断的电话,有点自暴自弃地想,这他妈到底又有什么事?我身心俱疲,如果方啸那再来点什么事,我估计真的要顶不住了。 第45章 表白 九点多,大巴车终于把一车人送到了宾馆。把房间分好以后,我跑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心情不佳地应付着热情搭话的司机。 大半夜的,让我过去有什么事啊?我皱着眉想,为什么就不能在电话里就把事情说清楚。 出租车停在约好的餐厅门口,我关上车门往里看了一眼,店里只有零星两桌客人。我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方啸,还有……他对面趴在桌子上的边岩?! 边岩?!他怎么来t市了? 我跑过去,先是盯着趴在桌子上的边岩看了几眼,又转过头一脸震惊地压着声音问方啸:“这是牙牙吧?” 他瘪着嘴朝我点点头,看上去一言难尽。 我结巴道:“他,他怎么来这了?” 方啸摊开两只手做无奈状,没说话。 “你丫倒是说话啊,”我急道,“他这是怎么了?” 他终于张了嘴,干巴巴道:“喝醉了。” “不是,他喝酒干什么啊?” 方啸朝天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让他喝什么酒啊!” “他就喝了一瓶啤酒好吗……我哪知道这玩意儿能喝醉人啊。” “他为什么喝酒啊?”我不知道方啸为什么这么淡定,我却急得汗快下来了,“他总和你说什么了吧?” “没有,”方啸撇撇嘴,“你急什么啊,一会儿他醒了就和你说了。” “他,他不会和我上次一样酒精中毒吧?” “没有——”方啸拖长了声音,一脸无奈,“他一切正常,只是简单地喝醉了而已。” “我,我现在就领他回宾馆。”我端起中间的杯子灌了一口水,“我不是在做梦吧?边岩怎么会跑到t市来啊。” “你先坐下吃点东西吧。”方啸拉开一边的椅子。 “不吃了,我先送他回宾馆吧,回去点个外卖就行。”我说完,俯下身子趴到边岩耳边,低低叫他两声:“牙牙,牙牙?” 他仍趴在桌子上,不声不响地把头埋进胳膊里,好久也没动弹一下。 方啸起身倒了杯热水推到他面前,探过身来拿手推推他的肩膀:“牙牙,还能走吗?” 边岩这才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嗯?”半睁着一双醉意朦胧的睡眼抬起头,口齿不清地问了句:“要走了?” 他两只胳膊交叠着放在桌子上,脸颊泛着些许红晕,看起来像被下课铃声吵醒的小学生。 我突然就受不了他这模样了,心里像被一只肉乎乎的小猫爪子若有若无地挠了一下,忍不住抬手在他头发上揉了两把,然后落下来握住他的肩膀说:“走了,带你回家。” 他仰着脖子愣愣地看我,忽然笑起来:“卢沛啊……” “嗯,乖,”我扶着他,“能站起来吗?” 他把胳膊肘撑在桌子上,两只手在脸上搓了两下,点了点头,然后撑着桌沿站了起来。 他是真的醉得厉害,站都站不稳。 我赶忙推开椅子,一只胳膊搂住他的肩膀撑着他。他没看我,垂着睫毛把嘴角勾起来,笑得我心都要化了。 方啸也站起来,皱着眉看着醉得不成样子的边岩说:“我让喝你一杯意思意思得了,你非喝一瓶,现在还能说话吗?” 边岩垂着的头用力地摇了两下,嘴里嘟囔道:“没、没事。” 我把他的一只胳膊抬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79 起来绕到我脖子上,架着他往外走。 方啸跟在另一边:“能行吗?” “没事儿,一会儿打上车就好了。”我低头看看边岩,他正安静地把头歪在我颈窝,鼻息带着热气一下一下扑在我脖子上。 方啸帮我把边岩扶到出租车里坐好后,我也坐进去,把车窗摇下来对他说:“你回去吧,明天再找你。” 他趴在车窗,朝里看了看说:“那个……你俩……” “怎么了?” “唉,没事儿,那个……你好好照顾边岩啊。”他朝前送送手,“走吧。” 出租车发动了,边岩仰靠在后座上的头随着车子的颠簸左右晃了两下,终于在我肩膀上找到支点,我见他醉得不省人事,便把一只胳膊绕过他后背,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 车停在宾馆前面,我左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钱包,右手仍搂着边岩,有些费劲地数出钱递给司机。 下了车,边岩好像清醒了一点。我带着他往宾馆的方向走,他却起了逆反心思似的,偏偏要跌跌撞撞地走旁边一条小路。 “你要走这条路啊?”我侧过脸看他,顺着他的意思,“好啊,那我们就走。” 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偶尔一两声不知名的鸟叫划过上空。我陪着他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偶尔低头看看他。 他乖得不得了,喝醉了也不吵不闹,只半睁着水光潋滟的一双眼睛,时不时弯起来笑一下,看起来可甜。 走了一段距离,他忽然开始唱歌,不成调子地唱着,我费了好大劲才听出那口齿不清的歌词。他在唱五月天的《知足》,一直重复着前两句: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 原来他也有抱不到的彩虹和抓不住的风啊,我把胳膊收紧了,紧紧搂着他。我侧过脸,看着他轻轻说:“不唱这首好不好?我给你唱更好听的,好不好?” 他很听话地停下来,专注地看着我。 我笑了一下,在他耳边低声唱了首儿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我唱完,低头看着他问:“好不好听?” 他不说话,只看着我笑,又使劲点点头。 “那……那以后每天都唱给你听,好不好?” 他又点点头。天空黑沉沉的,一颗星星都没有,全都落在他亮晶晶的眼睛里。 “听不懂你也点头,不怕我把你卖了啊?”我笑着看他,又说,“等你明天酒醒了,会记得吗?” 他不作声,过了几秒,忽然伸出一只手虚虚握着,孩子气地说:“拉勾。” 我也伸手,勾住他的小指,又把大拇指对在一起摁了一下:“拉勾了,不准反悔啊。” 他拉着我走了好远,走累了,步子慢下来,又朝我靠过来,全身软得像滩泥。他的头歪在我肩膀上,睫毛扫着我的脖子,有些痒痒的。 我忽然希望这条路永远都别到尽头,就这么走下去,别停下来。可夜风渐冷,我又怕他喝醉了不经吹,只能背着他回了宾馆。 离宾馆还有一段距离,我看见陆泽夕正在前面打电话。我叫住他,他回头看见我俩,睁大了一双眼睛:“我操,我没看错吧?” “没有,”我一脸淡定地背着边岩,“碰到你正好了,我身份证在左边衣兜里,你帮我开个房间。” 他不怀好意地看我:“大床房还是标间啊?” “随便,”我催他,“赶紧的,别废话。” 他很快跑回来,往我衣兜里塞了卡:“没大床了,凑合睡吧,小床挤挤也挺有情调的。” 我笑着让他滚,作势抬腿踹他。他一溜烟跑了,还回头贱兮兮地说:“干巴爹!” 一直把边岩背到房间门口,我才把他轻轻放下来,一只手搂住他,怕他从我身上滑下去跌倒,另一只手在兜里摸出房卡。 推开门,我搂着他走进去,后背抵着门,喘了一会儿。 这一路背着他,其实还挺消耗体力的。 我靠着门歇了一会儿,身子一弯,左手捞过他的腿弯,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他之前一直不声不响地靠在我身上昏昏欲睡,这下终于肯睁开一双迷离的醉眼,盯着我看了半饷,才慢慢弯起嘴角,仿佛笑得心满意足,然后头又缓缓垂下去,垂到我的肩膀。 他睁大眼睛看我的时候,眼珠上蒙着一层水光,映出两个清晰的我,好像他眼里只有我一般。 我一厢情愿地幸福了片刻,然后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此时此刻,他看到的是我吗?是那个悄悄暗恋了他好多年的卢沛吗? 我看着怀里的边岩,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我抱着他走到床边,俯身轻轻把他放到床上。放下的一刻我突然又异想天开起来,想着以后我要真和边岩在一起了,我一定要在他清醒的时候做这些事,把他整个抱起来,然后轻轻放到床上。 我猜他肯定会挣扎,还会脸红,说不定还会像只被惹恼的猫一样挠我,那场景想想就让我觉得幸福感满溢。 我帮他脱了外套,又蹲在床头看着他,觉得他可真好看。他小时候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上了中学成了意气风发的小少年,再到高中愈发光风霁月起来,我脑海里闪现出无数个阶段的边岩,每一个我都那么喜欢。 他似乎醉得有些不舒服,微皱着眉仰躺在枕头上,一只手摸索着过来,一直摸到我搁在床边的胳膊。 我把胳膊往下移了移,握住他的手,他蹙起来的眉头这才稍稍松开。 他在想什么呢?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另一只手伸向他的额头,一下一下把他额前的碎发抚上去,低声喊他:“牙牙……牙牙……” 他含混地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应我。 “牙牙,别躲着我,”我终于敢当着他的面说出口,“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别躲着我。” 他似乎有些难受,不安分地在床上动来动去,嘴里含糊地哼着什么,我凝神听了好一会儿,还是一个字都听不清。 我松开他的手,打算去接点热水给他擦擦脸。手一松开,他更不老实起来,嘴里说了两声“别走”,听起来可怜巴巴的。 我轻轻拍了两下他的手心,低声安慰道:“乖,我不走。” 我接了热水,拿毛巾蘸着给他擦了脸和脖子,一点一点地擦过去,又甜蜜又心酸。想到这个人以后可能会不属于我,我心里的难过像潮水一样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80 一波一波地涌上来。 我俯下身子,嘴唇轻轻碰了下他的额头。 其实我更想吻他的嘴唇,那两片薄薄的、在酒精作用下泛着嫣红光泽的、微启的嘴唇,对于贼心不死的我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我盯着看了片刻,终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在他嘴唇上落了个清浅的吻。 好了,抬起身的那一刻,我对自己说,死也无憾了。 门外忽然有人敲起门,我起身去开门,外面站着服务生。 “有什么事吗?”我问。 “您是两位入住是吧?刚刚开房只登记了一位身份证,我们现在要求每个住客都要登记,您拿着身份证和我到前台登记一下吧?” “哦,我找一下,您先等等。” 我走到衣架旁,把边岩的外套拿起来,把手伸到他衣兜里想摸摸有没有身份证,他口袋里东西不多,我顺手一掏,竟掏出了一块手表。 一块和我手上一模一样的手表。 棕色的皮质表带,简洁的表盘泛着莹白的微光。 我呆住了。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把自己的手腕抬起来,两块表对到一起,真的是一模一样,甚至连秒针一步一步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我脑子里瞬息万变闪现过无数个场景,还没来得及抓住什么想法,门外的服务生催促道:“找到了吗?” “哦,”我回过神,从另一边衣兜里摸出钱包,拿出身份证走了出去。 我心不在焉地等待前台登记完,不住地看手上握着的那块表。 回到房间,我坐在床边,盯着那块表,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楼下,边岩想要掏出什么又最终放回去的手。 那个时候,他想掏出的是这块表吗? 我耳边又回响起下午那个女生的话:“两千多呢吧?你朋友出手也太大方了吧?” 我看着这两个一模一样的手表,一块两千多,那两块…… 我心跳快得要冲破喉咙,胸口上下起伏着。 所以他做家教的那些钱,全都用来买了这两块表,一块在我这,一块在他那…… 所以他一直瞒着我的事情,就是他买了两块一模一样的很贵的表? 所以那些天他一直很开心的事情,不是他要走了,而是他给我俩买了一样的表? 我的天,我怎么会傻到以为他拿去考试了?还以为他打算出国? 我到底是怎么才会产生这种离谱到十万八千里的想法的? 我抬手撸了把头发,觉得像是在做梦。 拳头不知何时攥紧了,短短的指甲嵌在手心的肉里,微弱的钝痛感提醒我这并不是一场梦。但它却比我做得任何一场美梦都美好得多。 所以边岩……他很可能也喜欢我? 我做了个深呼吸,觉得自己快要兴奋地喘不上气来,简直想绕着楼下跑八百圈冷静一下,我简直怀疑自己随时可能因为心率过快而死掉。 我猛地转过身,扑到边岩身边,恨不能立刻叫醒他,把一切都问个清楚。 可他睡得那么熟,呼吸均匀,眉头舒展,脸颊还带着些醉酒的红晕。 抬到半空的手又轻轻落在他身侧,睡吧,等睡饱了再说吧,一切还不迟。 我躺在他身旁,抱着他,侧脸贴着酒店雪白的床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我用手背轻轻摩挲他光滑的脸颊,心里是饱涨充盈到快要溢出的幸福感。 “牙牙……”我低低喊他,“宝贝儿。” 那天你想说又没说出口的话……到底会是什么呢? 我直起身,轻轻抓过他的手腕,近乎虔诚地把那只表戴了上去,一如那晚他帮我戴表时的模样。然后,我俯下身吻了他的手背。我幼稚地想,盖了章,以后就跑不掉了。 半夜里,我在黑暗中隔着被子轻轻抱着边岩,很久也无法入眠,脑子里跑马灯似的过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我想起每次提起乔易夏时,他脸上浮现出的不自然的神情,想起他盯着乔易夏的背影一动不动地看了二十分钟,想起他特意买了猫粮帮乔易夏喂猫,这些片段已在我脑中根深蒂固,前后的因果却记不太明了了。 那些年,他确实是喜欢乔易夏的吧?那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 大学之后?还是更早?那……他知不知道我喜欢他呢? 我一直以为他知道,可现在看来,又似乎不知道。 所有问题都积压在喉咙口,我恨不得一眨眼就黑夜变白天,一股脑地把一切事情问清楚,看看他的小脑袋瓜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两只手表的秒针在一片寂静中一齐划过表盘,发出轻微的“铮铮”声响。 黑夜漫长得像永无尽头。 胡思乱想到不知几点,我终于就着铅灰色的夜色睡过去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我是被一阵莫名其妙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我揉着眼睛,起身想去把边岩的手机拿过来。走到离衣架还有两三步的距离,身后的边岩忽然砰的一下从床上弹坐了起来,我听到动静回头看,他正用一脸梦中惊醒的表情看着我。 手机铃声正放到高潮部分:“当一阵风吹来,风筝飞上天空,为了你而祈祷而祝福而感动……” 我才听清那是我的声音,正清唱着五月天的那首《知足》。 我的睡意一瞬间全都褪去了。 我又开始心跳加速了。 我走上前,从衣兜里掏出他的手机,扫了眼屏幕,然后把屏幕面向他举起手机,也有些不知所措:“呃,是闹铃……” 他定定地看着我,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 “而且好像……”我看着他,“是我唱的……”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正好在他脸上打出一道亮闪闪的白光。 一切都再明确不过了,他的的确确喜欢我!而且比我想象的还要早! 我压抑着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的那颗砰砰乱跳的心脏,拿着手机,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铃声还在响:“那天你和我那个山丘,那样的唱着那一年的歌,那样的回忆那么足够,足够我天天都品尝着寂寞……” 我看见他微凸的喉结在上下滑动,他咬了一下嘴唇,然后用微哑的声音轻轻说:“昨晚……我说什么了?” 我没回答他,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把他的手机放在床边:“边牙牙同学……” 我靠近他,一只手轻轻搭到他的肩膀上: “你老实交代,为什么暗恋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81 卢沛这么久却不告诉他?” “嗯?”我捏捏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微仰着头,大睁着一双眼睛看我,急促地呼吸着,胸口上下起伏。 他嘴唇张了张,想要说什么,我十足耐心地等他开口。 “卢沛,”他终于开口,垂下睫毛不看我,像下了天大的决心似的,“你就算现在不想接受我也没关系,你,你就当,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咱俩……” “还是好哥们、好兄弟,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你别故意疏远我。”我接过他的话,缓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他说出来,然后问他,“你是想这么说对吧?你是怎么把卢沛脑子里的台词一字不差地偷过去的?” 他猛地抬头,怔怔地看着我,难得一副脑袋不够用的模样。 我看着他的表情,终于忍不住轻轻笑起来,轻声说:“我喜欢你啊,笨蛋。” 第46章 乌龙 他一双眼睛睁得溜圆,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了半晌,才眨了眨眼睛,张口喃喃道:“我是不是在做梦啊……”说完身子往后一仰,又要继续睡倒的架势。 “别,别睡!”我眼疾手快地俯身抱住他,“是真的!”我语无伦次地在他耳边表白:“牙牙,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特别特别久,我自己都不记得确切时间了,好像一直都在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还要早……” “不可能……”他在我怀里挣动一下,艰难地出声打断我,“不是在做梦,我知道了,因为你箍得我有点疼……” “哦……”我松开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在床边坐下来,“我,我太兴奋了。” 我屁股刚碰到床单,他忽然扑上来从侧面抱住我,我猝不及防地往旁边倒了一下,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他把头紧紧靠在我的肩膀上,声音还带着些沙哑:“你说喜欢我,不是真心话大冒险吧?” 我赶紧解释:“不是!我真的喜欢你……” “不是一大早开玩笑吧?” “不是,我喜欢你好长时间……” “不是你觉得追不到乔易夏,所以拿我当替补吧?” “不是……啥?!”我一脸发懵地转过头看他,“我什么时候要追乔易夏了?!” 他松开胳膊,看着我:“你不是一直喜欢小乔?” 我有点抓狂:“我什么时候喜欢小乔了?明明是你一直喜欢小乔!” “我一直喜欢小乔?”他睁大眼睛,也一脸搞不清状况的模样,“卢沛,你认真的还是开玩笑?我怎么感觉好像又在做梦?” “……”我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你不喜欢乔易夏,那时候为什么会盯着他看二十分钟?” 他一脸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盯着他看二十分钟了?我怎么不记得?” “而且你还帮他喂猫,还专门买了猫粮!” “我喂猫是因为……”他的脸唰一下红了,结结巴巴道,“还,还不是因为你先帮他喂猫,我,我不喂猫……难道要等你俩通过喂猫加深感情啊!” “呃?”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所以你是因为我才去……” “你才知道!” “我,我还以为……” “你以为我喜欢乔易夏?”他伸手推了一下我脑门,“你是不是傻?” 我抬手蹭蹭被他推过的地方,嘿嘿笑两声,也扑上去抱他,一时没控制好力度,彻底把他扑倒了。 “等等……”他本能地挣扎两下,很快又老实下来,在我耳边说,“所以你总在我面前提乔易夏,是因为你以为我喜欢他?” 我紧紧抱着他,“嗯”了一声。 “可你还给他画了素描。”他说。 “我……那是崔放请他来我们班做模特啊!” “可你还画得那么像!” “……”我语塞,半天才想出个驴唇不对马嘴的解释,“我还画过我们班数学老师呢,也很像的!” “再说……”我小声道,“我也画过很多你,画得更像……” “骗人,”他说,“你只画过一次我,还是我强烈要求你画的。” “没有……没骗你,”我又把胳膊收紧了紧,脸蹭了蹭他软软的头发,“很多很多,那只是其中一张而已,想你的时候……就把你画在纸上,速写、素描、水彩,这些年画了很多……” 他彻底安静下来,过了几秒,抬起两只胳膊环住我,低声说:“那我要看。” 我摸了摸他的头发:“嗯。” 过一会儿,他又激动起来:“可你还摸了乔易夏的手!” “什么?!”我立即抬起身,矢口否认道,“我什么时候摸过乔易夏的手?不可能!” 他振振有词:“中考成绩出来那天,咱们四个一起看完小黄片,当晚你就去楼下摸了乔易夏的手,还好几天没理我……” 他这样一说,让我想起了那晚他探出来又迅速缩回去的头:“所以那个时候……你是在看我,不是在看乔易夏?” 他仍旧瞪着我。 “我……我只是想试试是不是对他也有感觉,”我又开始挠头,“因为我忽然发现自己喜欢你,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也喜欢其他男生……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不由自主地伸了手……不过我没摸到他就缩回去了,然后我就回过神了,真的! “那结果呢?” “……什么?” “结果呢,”他看着我,“有感觉吗?” “没有,对乔易夏,对刘杨,对方啸都没感觉,就只有……”我有点尴尬地看他,“对你。” “哦。”他垂下睫毛,抬手蹭蹭鼻梁。 过一会儿,才抬起眼睛看我。我俩对视几秒,都忍不住笑起来。起先还笑得很轻,没一会儿,两个人都笑得停不下来,弯着腰笑倒在床上。 “所以……所以,”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些年你一直喜欢我,我一直喜欢你,可你以为我喜欢小乔,我也以为你喜欢小乔?” “完了卢沛……”他扯过枕头埋住自己的脸,“我怎么会和你一样傻?” 我笑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只能对着他摇头。 笑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停下来,都仰面对着天花板顺着呼吸。 一切静默下来,我伸出靠近他的那只胳膊,摸索着,握住他的手,心里砰砰狂跳。 他朝我转过脸,一双眼睛弯弯的,专注地看向我。 我心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82 里一动,侧过身,想凑过去吻他。 “可……”他忽然想起什么,不解风情地又抬高声音,“可你还和刘杨在群里打暗号,他还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啊?那是因为,那是因为……美人其实是……”我翻过身,两手撑在他身边,俯身看着他的眼睛,“……你啊。” 他脸上褪下去的那抹红又忽的浮上来了,眼神开始胡乱瞟,张口结舌道:“我,我才不是什么美人,我是帅哥,货真价实的……” 他这模样实在太可爱,我没等他说完,头低了低亲了下他的嘴唇。 他立刻闭了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我。 我笑笑,忽然又起了逗他的心思,看着他说:“昨天晚上你喝醉了,要死要活地把我初吻抢走了,为了公平起见,边牙牙同学……现在是不是该我了?” 他真信了我的话,脸红得更厉害,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全不见了踪影。 他的嘴唇软软的,我蜻蜓点水似的一下下亲着,每亲一下,脑子里就铺天盖地地炸开一束烟花。周围的一切声响都模糊成混沌的一团,我只能听到自己震天动地的心跳,好像就响在耳边。原来亲吻的感觉这么好啊,有细小的类似电流的感觉爬过我的每一根神经,让我整个人都有些晕眩。 可我又什么都不懂,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和我感觉一样好。我只能顺着自己的本能,轻轻舔他的嘴唇,含住他,吮吸他的唇瓣,然后浅浅地啃咬。 我搂着他,摸到他紧绷的背部线条,他和我一样紧张,紧张到身体都僵硬了。 他眼皮微阖,漆黑的睫毛轻颤着。我俩的身体贴在一起,那么近,近到对彼此任何细微的身体变化都一清二楚。我察觉到自己身体里饱胀到要爆炸的强烈欲望,同时也感觉到他起了反应。 原来他也一样,对我也有欲望……这个认知一跳到脑中,顿时让我兴奋不已。 “牙牙,”我稍稍抬头,和他鼻尖对着鼻尖,低声说,“我帮你吧,我来帮你……” 我的脸烧得厉害,看起来一定和他一样红。 他没答我,只是一下下急促地呼吸,温热的鼻息喷在我脸上。 我大着胆子,一只手摸索着从他衣服下摆伸进去,触碰到他温热滑腻的皮肤时,他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他一定比我还要紧张,认识到这一点之后,我忽然没刚刚那么紧张了。 我的手慢慢朝下探着,握住他的时候,他一声闷哼漏出来,随即又憋回了嗓子里。 我舔吮着他的嘴唇,笨拙地揉捏他,用尽了平日里打发自己的所有技巧。 他半阖着双眼,泛着水光的眼珠透过细密的睫毛看我。 “别憋着,”我腾出另一只手轻抚他的嘴角,用气声说,“叫出来,牙牙,叫出来,我想听。” 他勾着我脖子的胳膊忽然使劲,搂紧我,整个脸埋进我的肩窝里。 我低低笑他,刚凑到他耳边想说点什么,他忽然也伸手,隔着牛仔裤握住我。 我脑子里想说的话瞬间被炸了个灰飞烟灭,所有念头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荡然无存。 他摸索着拉下了我的拉链,然后探进去握住了我,他的手心有点凉,然后他开始动作了,我的大脑就彻底断片了…… 神志恢复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射在了他的手心里,而我自己的手心也是一片湿腻。 我用胳膊肘撑着床,稍稍起身,另一只手去抬他仍埋在我颈窝的脸。他睁开眼睛看我,黑亮亮的眼珠上蒙着一层水雾。我凑上去吻他,他也微微扬起下巴回应我。 我俩额头抵着额头,看进彼此的眼睛里,都低低笑起来。 第47章 回程 “砰砰砰——” 几声大力的敲门声把屋子里暧昧的气氛瞬间震散了。 “卢沛,开门!”方啸在外面喊。紧接着又是几声急促的“砰砰砰”。 “哦!来了来了,等等啊!”我一边回头对着紧闭的门喊,一边手忙脚乱地坐起来。 边岩也一手撑着床坐起来,另一只手不自在地举在半空,上面沾满了暧昧的液体。 “我,我去拿点纸!”我有些尴尬地挠挠头,站起来背对着他拉上了裤子拉链,起身跑到了卫生间。扯了纸,又跑到床边,握着他细白的手腕毛毛躁躁地把他的爪子擦干净。 “你俩还没起啊!”方啸又在外面喊。 “这就来这就来!”我把一团纸扔到垃圾桶,跑过去给他开门。 “等等!”边岩忽然在我身后着急忙慌地低声喊,“等等,我先把窗开了!”说着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跑到窗边,哗啦一下把窗户全拉开,这才回头对我做了个口型:好啦! 门一拉开,方啸站在门口皱眉:“怎么你俩电话一个都没接的?” 我心虚地对着他嘿嘿笑,在后面带上了门,然后听见他走到床边,压低了声音问边岩:“什么情况现在?” 边岩又坐回了床上,仰着脖子对他笑,露出一排小白牙。 “成了?”方啸还压着声音问他。 边岩抿了抿嘴唇,对他点了两下头。 “我操!”方啸忽然拔高了声音,一屁股坐在床上,两只手捂着脸,闷闷地传出一句:“我操,老子现在的心情怎么那么复杂呢!” 我走过去,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猴子,那个,你……知道了?” “别说话!”他还盖着脸,喊着,“你俩现在都别说话,我需要消化消化!” 我坐到他身边,回头和边岩相视着咧咧嘴。 “猴子……”我伸出一只手想去搭他肩膀。 “等等!”他猛地抬头,“为什么刚刚你俩的脸都这么红!” “……啊?”我一只手停在了半空,被他一揭穿,脸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热度又烧上来,想起刚刚的画面,又闹成了一个大红脸。 边岩也一样,一只手紧攥着被子,眼神飘飘忽忽,耳朵红得要滴血了。 “完了,完了!”方啸忍无可忍地站起来绕着床前走了一圈又一圈:“你们知道我现在啥感觉么?就是一觉醒过来,我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猪把我辛辛苦苦种了一季的白菜给拱了,但是我特么还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猪会拱白菜了,还是心疼白菜被猪拱了!” “那个……猴子,”我身子转过一点面对着他说,“你得这么想,其实这个白菜吧,他未必就不想被……” “你闭嘴!”我没说完,他就吼了我一嗓子,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83 “种菜和养猪的都是我!” 我看出他现在正处于修复世界观的状态,适时地噤了声,看着他来来去去不断走动的身影,等着他自己消化事实。 边岩从我身后悄悄伸过手来,握住我的手,我转过头和他对视,都忍不住笑起来。 方啸不知来来回回在床前溜达了多少圈,终于转过身,坐到了我俩的对床,目光从边岩脸上挪到我脸上,再从我脸上挪回到边岩脸上。半晌才长叹一口气:“唉,你说你俩怎么就……” “小时候吧,叔叔阿姨们就和我说,方啸啊,你最大,你得看着你三个弟弟,千万不能让他们打架。好啊,我就领着你们仨,去哪都领着你们仨。结果呢,你看人刘杨多听话啊,不吵不闹的从来不惹事。也就是你俩,天天屁颠屁颠地落在后面,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撕都撕不开,你说你俩怎么就……”他话没说完,瘪了瘪嘴,自己停住口,偏过头去不看我们俩了。 过一会儿,又转过头想说什么,话没出口就先皱起了眉,声音高起来:“哎哎哎,爪子!谁让你俩把爪子牵一块了,我这还混乱着呢,你们俩能不能别这么急着刺激我!”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才想起来问边岩:“牙牙,你来t市怎么没和我说啊?” 边岩犹豫一下,话头就被方啸抢走了: “你是不知道啊,昨天牙牙突然跑过来找我,一脸严肃地跟我说,猴子,我有一特生死攸关的事儿要跟你坦白。我被他那架势吓了一跳,说你别吓唬我,什么大事啊还生死攸关。然后他就用一种特别悲壮地表情和我说,我打算今天晚上跟卢沛表白。当时我就懵了,就傻了,整个人瞬间就混乱了……” 边岩停了筷子,笑得趴在桌子上,接过话边笑边说:“我当时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来啊,我觉得猴子肯定下一个动作就是给我一拳,然后我俩就得来一场决斗,但是我吧……对上猴子,我基本上就没什么打赢的希望,所以当时心情特别忐忑……没想到下一秒他就一脸懵逼地问我,表白?表白是啥意思啊?” 方啸见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恼羞成怒,转过手里的筷子,探过身来要用筷子柄敲他的脑袋。 我伸手抓他手腕,拦住他,笑嘻嘻道:“哎猴子,不能这么对弟媳啊!” 方啸瞪我:“卢沛,你别仗着现在二对一就刺激我啊!我下手可没那么客气。” “一对一我也有胜算好吧!”我松开他,嬉皮笑脸道,“不然哪天比划比划?” 方啸还没说话,边岩倒在一旁跟我闹内讧:“什么弟媳啊!猴子,卢沛才是你弟媳!” 方啸忍无可忍地对我俩吼:“你们俩够了!我没你俩这样的弟媳!” 送走方啸,全班约定好的集合时间也快到了。 我站在车门口,胳膊勾着边岩的脖子,一个一个点着上车的人数。 有几个挺熟的同学和我打完招呼,都开玩笑问我:“卢沛,你同学还给你送行啊?” 陆泽夕晃晃悠悠地最后一个才上车,眼神在我俩脸上绕了好几圈,才怪声怪气地拍我肩膀说:“卢沛啊,我感觉你的身心发生了不可言说的变化。快给介绍介绍,这小帅哥谁啊?” 边岩被他流里流气的模样逗乐,笑着说:“泽夕兄,你什么记性啊?” 陆泽夕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欠揍表情:“唉,边岩啊,你说你怎么就栽卢沛手里了,我上次腾出空床给你,就是为了帮你逃出魔爪呀!” ……我就说他上次为什么突然变这么好心,果然还是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德行。 他长吁短叹一番,临上车前又回头对边岩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记住了啊牙牙,要是对卢沛不满意就来找我,我是你永远的备胎。” 我恨得牙痒,抬脚踹他:“童老师是在教师公寓307吧?” 人都到齐,我点了名字,刚想坐下,陆泽夕又在后面喊:“卢沛,车上这么多姑娘等着你介绍你旁边的帅哥,别吊大家胃口啊。” 嗡嗡的谈话声瞬间安静下来,本来没意识到还有这个步骤的同学都抬起头看向我,似乎我真要进行一番隆重介绍。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我既不能把童老师搬出来镇压他,又没法把他揪起来一顿暴揍,只能给他递了个“你丫等着”的眼神,然后把边岩拉起来,手搭在他肩上,面对着一车厢的同学笑道:“大家别用一副万众期待的神情看着我啊。我简单介绍一下吧,刚刚上车的时候你们应该也都看到了。这位是数学院的边岩,我的——” 大巴车这时行至拐弯处,全班同学都不可抗拒地朝一侧倒,有几个人嘴里发出惊呼。我脚下不稳,险些一个踉跄,搂住边岩肩膀的那只胳膊不自觉收紧。 他微微侧过脸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笑了一下,接着刚才的话说:“——我的竹马。” 不知是不是“竹马”这词选得太别有用心,简简单单的一个介绍,居然挑起了很多人的好奇心。我俩被追问了不少小时候的事情,坐下来的时候,大巴车已经不知不觉地开了半个小时。 边岩坐下后,两只手随意地搭在腿上,手腕上戴着那块手表,棕色的表带更衬得他皮肤白皙。 我心下一动,一只手伸到我俩靠近的大腿之间,头朝他那边凑过去一点,小声说:“哎,要不要牵手啊?” 他侧过脸看我一眼,笑了一下,然后也把手伸过来,我握住他,和他十指相扣。然后垂下目光看着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心里那汪掺足了蜂蜜的水摇摇晃晃,遍洒至四肢百骸。 车窗外,花苞初绽,杏粉的小花开遍了长长一路。 车行至半途,边岩忽然说:“对了卢沛,我给你放首歌听吧。” 我点头:“好啊,什么歌?” 他从书包里找出mp3,低头看屏幕,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按着键。 我凑过去看,他却把手机侧过去背对着我:“先别看。” 他按了一会儿,又把mp3放在腿上,转过身去翻书包,把耳机拿出来。耳机线纠缠到一起,他一只手和我握在一起,另一只手笨拙地想把耳机线抖开。 我伸出另一只手去帮忙,一人一只手,忙活好一会儿才把两根线分开。 他把一只耳机塞到我耳朵里,嘴里还小声嘟囔:“好傻啊。” 耳机里又传来熟悉的曲调,是那首之前在火车上听了一路的《灌篮高手》主题曲。 “这么喜欢这歌啊?”我问他。 他侧过头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看我,微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84 抿着嘴唇不说话。 “可惜我不会日语,不然就唱给你听了。”我兴致勃勃地低声说,“不过,高潮那段我还能依样画葫芦,晚上给你唱,怎么样?” 他转了转眼珠,点点头。似乎是凝神思索了一下,才说:“你知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啊?” “嗯?不就是《灌篮高手》主题曲?还有名字啊?” 他还是看着我不说话,眼睛一眨一眨的。 “我搜搜……”我后知后觉地察觉他话中有话,摸出手机,按亮了屏幕。 “现在别搜,”他伸手抢过我的手机,“回去再搜。” “哦……”我盯着他抓在手里的手机,皱眉想了想,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趁他不注意,想伸手把手机抢过来。可谁知他轻轻巧巧地一侧身,躲过去了。 “等等,我写个东西。”他说,然后拿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好像在打字。 “写什么?”我伸长脖子去看。 他把手机放在靠背和身体的夹角处,躲闪着不让我看。 我看不到,又不能放开了去抢,伸手把他的头发一顿猛揉:“什么秘密啊!” “好了好了,”他转过身,“好了。” 他一只手仍藏在背后,有模有样地清了两下嗓子说:“那个……我有事情要向组织交代。” “组织批准了,”我急道,“赶紧交代。” 他这才从背后拿出手机,递到我眼前。 我低头看屏幕,上面写着:卢沛啊,昨天晚上那个,根本就不是你的初吻。 我一愣:“别瞎说啊!”又压低了声音,“那就是我初吻!” “真的!”他看我一眼,又把手机拿过去,这次直接在我眼前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你初吻是高考后你喝挂了那次,我” 我的目光紧盯着他的指尖,心脏“咚咚咚”地冲撞着胸腔。 他的指尖顿了顿,然后打出了一串省略号。 “懂了吧?”他说话的时候盯着屏幕,耳朵红红的。 我四处看看,周围睡倒了一片,最后一排,几个玩牌的人丝毫没注意到我们这边。 我飞快地把脸凑过去,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 “那个……”我挠挠头,“那我也有事情向组织交待。” “什么?”他红着脸好奇地看我。 我从他手上接过手机,单手在他眼前打出一行字:“昨天晚上,你也没要死要活地抢我初吻,是我” 我没好意思继续打下去,停下打字的手,学着他低声说:“懂了吧?” 他抬起眼看我,我也看着他。 我俩相视着,一开始还强忍笑意,过一会儿,都忍不住偏过头笑出声。 边岩拿手抓抓脸颊,小声说:“怎么那么傻啊……” 第48章 完结 暮色将至,大巴车平稳地停在校门口,车上的人三三两两走下来。 我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对边岩说:“咱俩跟刘杨说一声吧?” “刘杨是不是知道啊?” “嗯?”我翻出了刘杨的号码,“你是说猴子跟他说了?” “不是,”边岩抓抓头发,“因为你俩一直鬼鬼祟祟地偷偷说什么嘛,我之前还以为你和他说……” “你以为我和他说我喜欢乔易夏?”我睁大双眼看着他。 “对啊,不然为什么你俩总要瞒着我……” 得,来来回回的,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 “我说边牙牙同学,”我揽他肩膀,侧过脸看他,“你说你是怎么完美避开我喜欢你这个点的?” 他又笑起来,肩膀笑得一抖一抖:“完了卢沛,你说咱俩这个脑回路能顺利谈恋爱么?” 我拍一下他的头:“怎么还是个疑问句啊?把最后那个字去掉,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一遍。” 他还是笑,不说话。 我胳膊朝上移了移,勒住他的脖子,催道:“赶紧说,别只笑。” 他摇两下头,笑得更欢,还是不说话。 “快点说。”我加了点劲儿。 “不说,”他笑道,“好傻啊。” “你说不说?”我挠了两下他的脖子,“说不说?” 他跟我一样,最怕被挠痒痒,立时笑得拱起腰,想要离我远一点,又被我勾着脖子拽回来。 “我说我说,”他笑得喘不过来气,“你别挠我痒痒,我说。” 我揉两下他的头发,等着。 他平复了呼吸,终于憋住不笑了。 “说。”我低了低头,把耳朵凑过去。 “卢沛啊……”他停下笑,又用那种沉沉静静的声音叫我的名字。 我下意识减慢了脚步,屏住呼吸,又低了低耳朵。 这一次,他终于没再欲言又止。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说:“卢沛啊,我好喜欢你啊。” 明明周遭的脚步声和谈话声搅作一团,我却觉得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抬眼看他,他的脸隐在朦朦胧胧的暮色里,眼睛里的神情却能看得一清二楚,认真得闪着光。 我又想吻他了。 可周围人那么多,我又什么都不能做。我有些郁闷地说:“牙牙,你犯规,你不按说好的来。” “可我就想说这句。”他微低着头,一只手抓着我搭在他肩上的胳膊,脸上带着笑意朝前走。 我俩给刘杨打电话,他说他刚刚接了方啸的电话,笑得还没缓过劲。“猴子说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状态,还不敢相信昨晚到现在发生的这一切。”我开了免提,和边岩你一句我一句地对着电话讲了这个离奇的大乌龙,刘杨在电话那头听得一惊一乍,笑得呼哧带喘,最后来了个言简意赅地总结:“你俩是不是傻啊?” 事实一清二楚地摆在眼前,我俩连辩驳的立场都被彻底剥夺,一人脑门上顶着一个闪闪发光的“傻”字。 我俩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满城灯火把夜空映得一片昏黄,看不见的星星全落在边岩笑弯的眼睛里。 “牙牙。”我叫他。 “嗯?” “咱俩这就开始谈恋爱了么?” “你说呢?”他歪头看我。 我挠挠头:“我好像切换到恋爱模式了……你呢?” “我啊,”他看着我笑了一下,“我无缝切换,已经进入状态了。” 我笑着看他,觉得简直太喜欢他了。他笑起来嘴角翘起的弧度,嘴边若隐若现的那个小窝,眯起来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青春期乌龙事件 作者:潭石 分卷阅读85 时月牙一样的眼睛,还有总是出卖他的那只红红的耳朵,每一个小细节都能令我怦然心动。 熄灯后,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帘缝隙中漏出的一丝月光,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我不知第多少次抬起手腕,看着那个泛着低调光泽的表盘,它像一个神奇的月光宝盒,把我拉回到逝去的时光里。 那些记忆片段在我脑中浮光掠影般起起落落,我想起他无数次叫我的名字,一起一落的声调,俏皮的、沉静的、欲言又止的……蒙尘的记忆被表盘的微光映照得光鲜如初,那些暗沉沉的色调被一扫而逝,拨云见日般显露出金灿灿的色彩。 原来我喜欢他的那些日子里,他也同样在喜欢我啊。 原来那场看似平静无波的暗恋,从来都只是在波涛暗涌啊。 耳边的歌声不停歇地唱着,而我也终于知道那首单曲循环了长长一路的日语歌,原来叫《我想大声说爱你》。 枕头边的手机屏幕又亮起来,在雪白的墙壁上映出一小片光亮的区域。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我高中的同桌方婧,她发过来一个长图,底下写了一句话:“同桌,我刚画好的条漫,明早起来帮我看一眼,拜托拜托!” 我点开那张图,主人公仍旧是每期都会露面的小圆和小方。 新一期的故事里,小方费尽心思地和小圆制造偶遇:做课间操的时候在心里默默数着前面的人头,只为了能和小圆站在一排;交换批改试卷的时候前后张望,穿越了大半教室才如愿以偿地交换到了小圆的试卷。 侧边的留白处,一行大写加粗的少女字体格外瞩目:暗恋是一场精心编织的若无其事。 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故事里的小方,都曾那么笨拙地喜欢着一个人。 我压抑着心里的悸动,举着手机,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我有个好到心情炸裂的消息告诉你。” “什么?!”她很快回消息。 我打字打到一半,消息又传过来:“你和那谁在一起了?!!” 我有些惊愕:“……那谁?” “……你发小?”她发过来,很快又是一行,“边岩?” 我震惊:“!!!你怎么知道???” “!!!!!!!!!!!!!!!!!!!!”她发过来满屏的感叹号。 “卧槽,你怎么知道啊!”我追问。 “太明显了好吗?!我就坐你旁边哎!!!每次你一抬头,看见他站在门口的时候,眼睛里都会发光啊!!!” 我回想着每一次看到边岩时的雀跃心情,原来有那么明显吗? 再看屏幕时,方婧发来了一连串的消息,占据了整个屏幕:“天啊,感觉我见证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我的天,你俩居然在一起了?不敢相信!!!” “你没骗我吧???” “同桌,你等我画个条漫给你庆祝啊!!!” “今天晚上不用睡了!为什么我一个单身狗会这么激动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看着满屏的感叹号,也不自觉笑起来。那场我原以为悄无声息的暗恋,居然又多了一个见证者。 我看着屏幕上边岩的头像,想着他应该已经睡了,却还是忍不住给他发了条消息:“牙牙,我知道那首歌的名字了。” 他居然很快回过消息:“笨。” “你还没睡啊?” “我好像有点兴奋过度,睡不着了……” “那……要不要出来走走?” “现在?” 我迅速坐起来,套了件t恤,翻身下床,抓起手机回道:“嗯,出来吗?” “那你等等啊!我穿衣服。” 我抓了件外套,拿着手机回他:“我去你们宿舍楼附近钟亭等你。”然后撒开腿便朝楼下跑。 偌大的校园一片静谧,只有零星几个人背着书包不紧不慢地朝宿舍走。 我一路跑到钟亭,停下来,才觉察到三月底的夜晚尚有凉意。 我穿上了外套,朝边岩宿舍那个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他朝这边跑来的身影。 寂静无风的夜里,他踏着月光朝我跑过来。恍然间,我又回到了八中校园,五楼嘈杂的走廊上,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他从最东边的诺贝尔班走出来,单肩背着书包朝我跑过来,隔老远就伸出一只胳膊来勾我的脖子,而我明知会被他的速度冲得一个踉跄,却还是怀着这般雀跃欣喜的心情,伸出一只胳膊虚虚拦他。 他冲到我面前,丝毫不见减速,朝我扑过来,我抱住他,笑着朝后退了两步。 月色正好,斑斑驳驳的树影下,正适合唇舌相抵,来一场热吻。 (全文完) 分卷阅读8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