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分卷阅读1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1 ?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文案: sissy & nerd 第1章 [二手交易区] [no.0]一页真:1800出hhkb pro2 type-s白色无刻,全新未拆,国行三年延保。送男朋友的生日礼物,结果他生日前一天我们分手了t t[no.1]snh是谁为什么要割去我的肾:雾草,会送键盘的贴心女朋友居然被甩! [no.2]千岛不知道:想来lz一定长得…… [no.3]php是最好的语言:好价,可惜是白色。 [no.4]秒速五公里:心疼卤煮。 …… [no.14]云行鹭:收。 [私信]云行鹭:走淘宝二手,id云行鹭。 [私信]一页真:你怎么不去死啊!早说了老娘还能赖着你?!最看不得这幅嘴脸,你活在世上有用的只有个屌?!真爱,呵呵,被老娘干得欲仙欲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真爱?祝你天天马上风一辈子站不起来!快滚啊!老娘拖黑你! [私信]一页真:妈的智障! [私信]云行鹭:。 [私信]一页真:!!!!!! [私信]一页真:啊啊啊啊啊不好意思!天呐我的错我的错!你可以骂回来!跪地致歉! [私信]云行鹭:走淘宝二手,id云行鹭。 [私信]一页真:太对不起了!我刚刚错窗了!啊啊啊! [私信]一页真:你是要买hhkb吗?对不起对不起,我自刀100好不好?1700出给你! [私信]一页真:真的不好意思……天呐…… [私信]云行鹭:。 [私信]一页真: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啰嗦了。好好好走闲鱼。等下,我不太会,让我闺蜜帮我~~o(∩_∩)o~~ [私信]一页真:不好意思她有点忙,稍等。 [私信]一页真:再确认一遍,我要出的是白色无刻,就是键盘上没有刻字的,要熟悉键位和设置方法才能用哦。而且hhkb没有小键盘,打游戏很不方便的。 [私信]云行鹭:对。 [私信]一页真:好的:) [私信]一页真:!!!!!!云行鹭!!!!!! [私信]一页真:你是观星区那个云行鹭?!?! [私信]一页真:啊啊啊云老师!谢谢你那个观星指南!去年年底的猎户座流星雨!天啊太美了,我前男友陪我去看的……虽然他是个人渣但那真的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流星雨了!谢谢你谢谢你! [私信]一页真:我记得你也在北京?可以面交的! [私信]云行鹭:双子座。 [私信]一页真:咦?云老师是双子座的吗?这么巧我也是诶。不过你是在搭讪吗?那我要说我不太信星座哦。其实我信过但是按照星座找的两个男朋友都是人渣,然后我就不信了呜呜呜…… [私信]云行鹭:去年年底是双子座流星雨。 [私信]一页真:…… [私信]一页真:啊哈哈哈这样啊。 [私信]一页真:……对不起云老师,我丢人了…… [私信]云行鹭:这周日,海淀区或者石景山区,具体时间地点你定。现金、支付宝、微信,都可以。 [私信]一页真:哇原来云老师也在海淀区附近!那我们约在人大地铁站好不好! [私信]一页真:我在那边的篮球训练营当教练!云老师来打球可以拿内部价哦! [私信]一页真:周日中午十二点半可以吗?周末比较忙,上午下午都有课qaq[私信]云行鹭:好。 [私信]一页真:那就定在周日中午啦,人大地铁站a1哦,支付宝就可以~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明天见xd 程振云单手插袋站在人民大学地铁站门口等人。春寒料峭,北风执着地在艳阳下盘桓,行道树的枯枝被吹得飒飒晃动,碎金似的阳光跃动在手机屏幕上,字看不太清。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你到哪儿啦?是a1哦,西北口。 [私信]一页真:啊我好像看到你了!蓝帽衫,牛仔裤,黑色运动鞋,单肩帆布包? [私信]云行鹭:嗯。 一页真说自己是篮球教练,这个职业特征应该比较明显,可程振云抬头望了一圈,连像是在等人的女孩子都没见到。他低头看向屏幕。 [私信]一页真:天哪云老师好年轻哦……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你回头? 程振云便回头望过去。一页真没有对自己进行描述,但程振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怀中抱着纸箱的男人。 那人留着板寸,披一件大码运动外套,里面是一套黑红色调的球衣;个头很高,身材结实,站在一群来打球的中学生里,像一条搁浅的船。他迎上程振云的目光,忽然就笑起来,匆匆挥别了一群学生,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他旁边。 ……比程振云高出了一个头。 一页真很兴奋地围着程振云转了一圈:“云老师!” “……嗯。” “云老师……你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诶!说话那么高冷!怎么长得这么嫩这么可爱!看起来跟我们学员一样!最多十七岁好不好!” 程振云看着激动得脸色都发红的一页真,眼角微微一抽:“……这句话该我说。” 一页真眨眨眼,疑惑道:“我看起来年纪很小吗?” 程振云:“‘完全不一样’那句。” 一页真摸了摸自己的脸,思索片刻,“啊”了一声,兴奋的表情猛地黯淡,脑袋也耷拉下来:“对不起啊云老师……想到可以见云老师我就兴奋过度了,忘了提前告诉你我是男的……对不起对不起,云老师是不是觉得挺恶心啊……” 程振云挑起眉毛看他:“我也没告诉你我‘看起来只有十七岁’。” 一页真被噎了一句,不以为忤,反而露出了笑容:“我就知道云老师人好。” 程振云不予置评。 一页真又念叨了好几句才消停下来。他将抱在怀里的长纸箱递给程振云:“可以拆开看哦。延保卡片也在里面。” 他的咬字带着黏糊糊的尾音,有点儿港台腔。程振云瞧了他一眼。这么女性化的口吻由一个个子比他还高的男人讲出来,实在是很违和。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2 一页真敏锐地察觉了他的视线,脸刷地就红了,尴尬解释道:“对不起啊云老师,我平时没这么……今天有点儿兴奋,控制不住……” 程振云摇了摇头。他弯腰拆箱,一页真便蹲在他旁边帮忙。这人力气和个头成正比,程振云还在包里翻剪刀的档口,一页真已经徒手把封条拆掉了。 键盘没问题,配件也齐全,附带着延保证明和一张不知做什么用的硬纸卡片。程振云随手捡起来,刚一看到落款便是嘴角一抽,又将正面翻了回去——他没有窥探别人性癖的嗜好。 一页真察觉他神色有异,凑过来看了一眼。程振云已经把卡片扣回去了,可毕竟是一页真自己写的,就算一时忘了曾经往包装里塞过生日卡片,这会儿肯定也想起了卡片上的内容。程振云余光望过去,一页真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僵住了。 程振云想了想,仍旧将卡片反扣着,整张捏在手里,起身扔进了最近的垃圾桶。 他往回走时,见一页真仍然蹲在原地,双手抱胸,手肘撑在膝盖上,怔怔地看着他。这人球衣外只披着一件运动外套,手长脚长地在地上蹲成一大团,小腿露在初春寒风里,模样有点儿可怜。 程振云说:“我以为全新未拆的意思是盒子里的都归我。” 一页真还怔着没说话,程振云也不在意。他弯腰把键盘盒子塞进背包里,从帽衫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付款码递过去。 一页真慢了半拍才跟着他站起来。这人个子太高,一站起来就有压迫感,程振云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 一页真还有点儿晃神,调错了界面。他焦虑地咬住了嘴唇。 程振云没有催促,沉默地将视线落到不远处的车道,直到手机震起来才低头瞧了一眼。 一页真只收了他1700。 程振云蹙起眉,抬头疑惑道:“少收100。” “……咳,之前错窗了嘛……”一页真清了清嗓子,终于回神,认真解释道,“让云老师听到那些话,实在不好意思,自刀补偿啦。” 他看着程振云,忽然展颜一笑:“云老师现实中也这么高冷诶。” 程振云有点儿想再退开半步,他真的很不喜欢仰着头跟人说话。可是他没动。 一页真没察觉程振云的心思。他很腼腆地笑着:“谢谢云老师。我其实有点儿怕云老师会看不起我,尤其那张贺卡……幸好,谢谢你。” 程振云别开目光:“少把自尊寄托在别人身上。” 一页真挠挠鼻梁:“对不起啦……不过云老师真的好可爱哦。” 他低头戳了几下手机屏幕,与此同时,程振云揣回口袋里的手机一震。 是一页真发来的好友申请。 一页真笑道:“不接受也没关系哦。我叫项真,是云老师的真爱粉!” 程振云没有把手机拿出来。他双手插兜,微微仰起头,沉默地看了项真一会儿。程振云的眼神很有震慑力,项真脸上的微笑都快挂不住了。他尴尬地移开了眼。 程振云说:“真爱粉不会记错流星雨的名字。” 项真更尴尬了。 程振云拽了拽书包肩带,转身往地铁站里走:“希望你至少记得我的名字。” 项真的手机响了,是程振云接受了好友申请。他的真名和手机号一起显示在屏幕上。 第2章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早上好!今天有沙尘暴,注意防风哦~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午饭吃了吗?推荐一家外卖,特别好吃! ——点击查看位置详情——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晚安=3=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早上好!苏州街的行道树长新叶子啦~ ——点击查看图片—— [私信]一页真:好消息!明天有首钢的季后赛!坏消息,我忘了买票,呜呜呜…… [私信]一页真:啊,我想起来云老师不看篮球板块!无视我无视我。 …… [私信]一页真:看到云老师的新帖子啦!谢谢科普?好棒!期待六月的金星凌日! [私信]一页真:啊呸,水星凌日! [私信]一页真:唉,云老师到底有没有看过我的私信呢? [私信]云行鹭:有。 [私信]一页真:!!!!!! [私信]云行鹭:别期待了,水星凌日肉眼观测不到。 [私信]一页真:…… 项真是个很黏糊的人,每天都会给程振云发些早安晚安的废话。程振云也有一些粉会没事儿给他发私信,都不像项真这么夸张。他准时又话多,像个啰嗦的闹钟。程振云大部分时候都不理他,偶尔回一条简短的单字,项真就会上赶着把这一整天的心路历程都告诉他。 有一回,项真期期艾艾地发了一大段话,大意是问程振云会不会嫌他烦人。隔着屏幕都能看出来他的纠结。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我是不是特别烦啊…… [私信]一页真:唉,我男票嫌我黏人,我们刚吵架了qaq [私信]一页真:……我想让他看着我啊……只有上床才找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平时都不关心一下,连炮友都不如,谈什么恋爱嘛…… ——[一页真]撤回了一条私信—— [私信]一页真:对不起对不起,云老师是直男,我不该讲这些的。 [私信]一页真:对不起啊云老师,我倒苦水了…… [私信]一页真:……啊,云老师会不会也觉得我烦呢?每天讲这些有的没的……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qaq对不起,我会控制住的。 程振云本来懒得回,可是项真那天直到晚上也没有发下一条私信,好像真的钻了牛角尖。程振云洗漱完,窝在床上漫不经心地刷新了两三次,又倒回去看了一遍聊天记录,最后随手回了一条。 [私信]云行鹭:我知道怎么用屏蔽和拉黑。 这句话绝对算不上什么宽慰,但项真奇迹般地接受了,并且满血满魔原地复活。 废话再次塞满了云行鹭的私信箱。 程振云的习惯是早晨查工作邮箱,睡前刷社交网络。他的世界井井有条,并不需要一页真那些莫名其妙的搭话。一页真就像是他无意中订阅的公众号,虽然更新勤劳,但常年卖萌失败,资讯也不怎么靠谱,程振云看看就算,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意思。 可是这一天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3 没有晚安信息。 程振云推开电脑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半。项真每周一休息,其余时候都要给学生上篮球课,作息比程振云规律多了,一般十点刚过就会给他发私信,统计误差不超过一刻钟。 到现在,至少已经有六个标准差。 程振云想了想,给项真打了个电话。铃声响了将近一分钟才被接起来。 那边背景音非常嘈杂,有舞曲和尖叫声,还有玻璃撞击的声音。程振云刚一接通便嘴角一抽,把手机拿远了些:“项真?” 有那么一会儿,程振云怀疑项真手机失窃了。然后他听见项真叫他:“云老师……” 他的声音都抖出花儿了,听起来像是在哭。 程振云蹙起眉:“你在哪儿?” 项真:“目、目的地……” 他是真的哭了,说话都破音,抽抽搭搭地问程振云可不可以来接他,语气委屈得好像是程振云把他遗弃在酒吧。 程振云:“……我们很熟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项真小声说:“对不起……” 程振云都听得出来他的声音蔫了。背景音乐换了一首加倍吵闹的歌,程振云把手机推得更远,按着太阳穴打开了谷歌地图。 一个小时之后,程振云到了工体西路。 目的地不太好找,程振云一直走到跟地图上定位的顶针重合了,才终于看到不远处destination字样的荧光灯。挑高的砖墙上开了小门,程振云皱着眉走进去,迎面撞上了一张裸男海报。 “……” 他给项真打了个电话,没人接。院子里只有一幢居民楼似的二层小楼,荧光灯牌就贴在红砖墙面上。微光照出角落里两个紧贴在一起的人影,程振云不太想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他转身独自进了小楼。 目的地是个酒吧,还是个很喧闹的酒吧,一进门就是嘈杂的声浪与迷离的灯光。一层是舞池,被划分成了数个区域,熙熙攘攘的全是人。 男人。 程振云站在走廊里扫了一眼,没瞧见项真。他又给项真打了个电话,这回移动直接提示关机了。 程振云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分钟,嘴一撇,进去找人了。 不愧是gay bar。 程振云从人群里挤进去,感觉自己被人摸了屁股,额角青筋突突地跳。男士香水的味道与体味混合着刺激鼻腔,程振云用尽了修养才没伸手掏口罩。 项真个子高,体格显眼,程振云一圈找下来没遇上,估摸着人确实不在。他看好地形,一路披荆斩棘挤到走廊尽头,转弯上了楼梯。 二层都是包厢,程振云走过一群化了舞台妆的皮裤青年和他们涂了油的在灯光下泛出奇异金属光泽的肌肉,推开了反戴棒球帽的青年递过来的一杯看不出品种的酒,没理睬那句莫名其妙的关于二进制的问话,终于在第三间包厢看到了坐在吧台的项真。 项真正握着酒杯默不吭声地掉眼泪,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了。程振云走到他旁边坐下,他便受惊似的一抬头,眼眶红得吓人。 项真抽了抽鼻子,一大颗眼泪又掉下来了:“云老师……” 他的嗓子沙哑,大概是哭得太久了。程振云应了一声,移开了目光。项真虽然长得好看,到底也是个硬朗系的样貌,哭成这副乱七八糟的样子,离楚楚动人简直隔了一个银河系。 项真自己显然也知道。他抹了把脸,低声说:“对不起,麻烦云老师了。” 声音还在抖。 程振云说:“嗯。” 他左右看了一圈。项真独自坐在吧台转椅上,调酒的小哥这会儿不在,长沙发上坐着几个形容暧昧的男人,角落阴暗处还有一对在接吻的,都没对项真表示关注,看起来并不相识。 程振云问:“走吗?” 项真默默点了头,扶着吧台站起来,瞧着仍在犯晕。程振云起身撑住了他的手臂。项真太沉了,一米九几的个头,又肌肉结实,险些没把程振云就地压趴。 项真赶紧抓住吧台台面,尴尬道:“云老师,咱们再坐会儿吧……我醒醒神,一会儿就能走了。” 程振云把他架到包厢角落的短沙发上。 项真体温很高,又穿了件黑色紧身背心,胳臂肩膀上的皮肤都裸露着,潮热的触感直接贴在程振云脖子上。程振云侧头看了一眼。背着光,项真侧脸棱角分明。 项真倒进沙发里,片刻后翻过身,仰起头闭上了眼睛。他把左手横搭在眉骨上挡住灯,低声道:“程老师,我又被甩了。” 程振云说:“哦。” 项真沉默了几秒,嘴角一弯:“不愧是高冷的云老师。” 程振云没答话。他可不觉得自己高冷。高冷的人不会半夜三更跑来gay bar接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网友。 角落里那一对刚刚在接吻的男人脚步急切地相拥而去。程振云侧身让开路,再回头便见项真忽然挺起了腰身,眼神直愣愣地落在自己身上。包厢灯光太暗,他的瞳孔显出一种极其幽深的黑。 项真问:“云老师,你是gay吗?” 程振云望进他的眼睛,一时有点儿走神,半晌才答道:“不是。” 项真看起来有点儿失望。他趴在沙发扶手上,背脊曲线起伏像一座山丘,远景隐没在紧身背心里。 项真小声追问道:“那我可以跟你说这些吗?” 程振云说:“嗯。” 他等着项真说点儿什么,可是项真趴在那儿半晌不开口,眼眶越来越红,眼看着又要哭了。程振云有点儿怀疑是不是gay都这么爱哭。他抓起茶几上的纸巾盒递过去。 项真怔怔地看着纸巾盒,没有动作。程振云见他不接,便抽出来两三张纸巾塞在他手里。项真体格本就超标,又因为打篮球,指节十分宽大,递纸巾时程振云感觉自己摸到了复活节巨石像。 项真眨了眨眼,蓄在眼眶里的泪珠啪嗒落在了皮面沙发上。他声音略哑:“云老师,你人真好。” 程振云没理他。 项真继续道:“你长得也好看。” 程振云眼角一抽。 项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程振云:“云老师,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程振云便与他对视。项真这会儿没再哭了。他斜倚在沙发上,昏暗的灯光落在侧脸,线条硬朗,五官深邃立体,像一座石膏像。 程振云说:“挺好。” 他不知道gay的审美品味。就他个人观感,项真身材健美,样貌好看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4 ——甚至不止是好看,如果除开刚刚哭得一脸乱七八糟的样子。 项真闻言,翘起嘴角,又伸手摸了摸脸:“这就是问云老师的坏处。完全不知道被夸是因为云老师人好还是我脸好。” …… 程振云想,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给项真留下了“云老师是个老好人”的错误印象。 项真叹了口气,肩膀也松下来,脑袋埋进手臂里,闷声道:“长相不错,身材好,所以ons很好找啊。可是一谈恋爱就被甩。真他妈不好混。” 程振云不置可否。 项真说:“上一任是个劈腿骗婚的渣男——哦,就是键盘那个,不提了;”他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脑袋依旧埋在沙发扶手里,“这一任好歹是正经恋爱了吧,又嫌弃我太娘,才刚一个月就提了分手。” 程振云面无表情地听。 项真说:“我承认我是有点儿娘c,也确实有点儿黏糊,可我没有过分……他说我妨碍他泡吧,我其实只是想他多陪陪我而已……还有健身房,健身房里尽是狼,我不放心啊……” 程振云怀疑项真的简短停顿是在等他附和。然而他并不知道基佬的恋爱常识。 项真闷闷道:“他还怪我电话打太多……本来就不经常见面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个秋天通一次电话,他都嫌多…… “他不高兴,我就会改的,他却不愿意等我改……他还说我不喜欢做.爱。我喜欢的啊,可是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怎么可以进屋就求欢呢?虽然摸久了怎么说都会起火,但总该有点儿情调的……我每次都专门准备了——” 眼见着话题要进入程振云并不想知道的范围了,他果断地出声打断:“走吧。” 项真走路还有点儿晃,程振云抓着他的胳臂把他带下了楼。一层的舞池好像有活动,那群半.裸皮裤男在舞池里摆好了开场姿势,走廊里零零散散的人都在往前排挤,程振云一路顺利地把项真带出了目的地。 室外月色反倒比室内灯光更明亮,项真脸上干涸的泪痕十分显眼。他好像还画了眼妆,眼睛下方被泪水晕开了一大团黑色。 程振云不知道什么是娘c,但如果娘c都像项真这么能哭,他还真有点佩服。 他戳了戳项真的胳膊:“去哪儿?” 项真打了个哭嗝,仿佛才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大街上,表情带着迷茫。他问程振云:“云老师有车吗?” 程振云说:“没有。” “打车过来的?” “嗯。” 项真看起来又要哭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太麻烦云老师了。” 程振云别开目光,没说话。 项真说:“云老师有驾照吗?” 程振云点头。他的驾照搁在钱包里,一直随身带着。 项真便从口袋里掏出了车钥匙,左右张望一眼,指了个不怎么明确的方向:“那边,白色沃尔沃。” 事实证明醉鬼的记忆力并不值得信赖。他们走出去两站地儿才看见路边停车位上的白色沃尔沃。一路寒风吹下来,项真的酒都快醒了。 程振云开了副驾驶门,刚准备把项真塞上车,就看到霸占着座位的那只一人高长腿泰迪熊。 项真尴尬道:“男朋友送的。今天刚分手……还没来得及扔。” 程振云抱着同他一般高的长腿熊丢到了后座,绕到驾驶座上车。 项真还晕着,倚在车窗上给程振云指路:“先上东二环,走西直门北大街——云老师你干嘛?” 程振云面无表情地收回左脚:“找离合。” “……” 项真觉得今天的酒劲儿偏大,他清了清嗓子:“这是自动挡。” 程振云“哦”了一声,点火启动。 项真有点儿忧虑:“云老师,你头回开自动挡的车啊?” 程振云踩下油门:“嗯。” 他瞥了一眼项真忧虑的表情,忽然一笑:“拿到驾照之后第一次开车。” …… 项真觉得自己肯定还醉着。 第3章 c1驾照可以开c2的车,此言诚不我欺。项真提心吊胆地关注了一路程振云极其不规范的操作,最后居然也一分没扣,顺利地到了家。 项真觉得他不该告诉程振云他每次下意识伸手换挡之后的懊恼表情有多可爱。 时间太晚了不好打车,项真纠结了一小会儿,还是开了口想留程振云住一宿。他的酒醒得差不多了,用词也愈发审慎,特别小心地声明没别的意思,还拿出好几任前男友的照片佐证自己的兴趣爱好不是程振云这款美少年。 在“美少年”三个字出口的时候,项真明显看到程振云脸色一黑。 程振云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径直进了次卧。 他才不跟醉鬼计较。 其实项真没醉,他只是喝过头。 项真酒量很好,可是他喝得也很多。外加大半夜地在工体游荡了一路吹了一路风,项真一躺到床上,醉酒后的头疼就如期而至。他刚刚失恋,心里堵得像是一整块积雨云,之前所有的眼泪都没能让雨水排空。 所以项真睡不着了。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修长的肢体与被子做着西绪福斯式斗争。他需要一场肮脏而痛快的性爱,他会把他的男朋友操进床垫里爽到哭都哭不出来,两个人精疲力竭地肢体交缠着入睡。 温暖、黏腻、暧昧。他很擅长这个。 他只是不擅长男朋友。 项真一直躺到东方渐白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他做了一宿的梦,梦里影影幢幢的,像是看到了许多,却什么也记不清。被生物钟惊醒的时候,项真只觉得胃里沉甸甸的,头比昨天更疼了。 他抓起手机,给顾瑜发了个短信请假。项真都想得到顾瑜对这临时的缺席会怎么发火了,但他并不担心。训练营有他的一半,顾瑜的火撒不到他身上。 项真换了套家居服,半梦半醒地从卧室游荡到客厅,发现程振云已经起床了,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项真回顾起昨天云老师来接他的事,不知怎么的就心头一动,又立刻省起程振云说他不是gay,羞愧得唾弃自己一百遍。 项真无声地叹了口气,打起精神:“云老师早上好!” 程振云抬头望了一眼。他的头发乱蓬蓬的,看起来还没梳,阳光从客厅的落地窗照进来,细密的头发泛着光,软茸茸的。项真有点儿想上手摸一摸。项真自己的头发硬得像刺猬,常年留板寸。其实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5 他也挺羡慕那些能留到耳根的发型的。 好看。 “云老师在看什么呀?”项真还有点迷糊,打了个呵欠,没骨头似的趴在沙发背上瞧了一眼封面,登时大惊,手忙脚乱地就去抢杂志,“云云云云老师!别看这个!” 程振云面无表情地松手,任项真把那本attitude抢走。项真看起来羞耻得要往地底打个洞钻到地球另一边了——考虑到项真的体型,那还挺困难的。 程振云指着内封男模的半.裸造型:“昨天看了现场版。” 项真脸色爆红,随手把杂志一卷,塞进了沙发靠背。太久没跟直男交朋友了,他这时候才想起程振云进到目的地可能受到的文化冲击:“天啊云老师我对不起你!啊啊啊我不该让你去接我的!”项真骤然想起另一件事,惶恐得快要晕过去,“天哪天哪云老师你成年了吗????” 他这会儿完全忘了云老师有驾照的事儿了。 事不过三。程振云眼角一抽,决定回应项真关于年龄的质疑:“我比你大。” 项真一脸“云老师你真幽默”。 程振云都懒得解释。他从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口袋里翻出驾照,在项真眼前一晃:“你是25岁吧?我比你大半年。” 项真愕然。 程振云说:“没事我就走了。” 他随手扒了扒头发,抖擞开外套穿上,像是根本不在意项真这一夜的乌龙。 项真从石化状态中解脱出来,叫道:“别呀,我马上洗漱完,云老师等我,开车送你!” 程振云“唔”了一声,思索片刻,又坐下了,顺手从沙发靠背里抽出那本attitude。 项真瞧着被翻开的那页的钢管舞插图,脸色爆红,结巴道:“云云云老师……” 程振云没理他,手上杂志又翻了一页。 项真完全不能理解自称不是gay的云老师为什么对男男热舞图有兴趣,但询问性向这种事他清醒的时候是决计做不出来的。项真清了清嗓子,扯开了话题:“云老师什么时候去学校啊?” 程振云终于有了反应。他回过头,微一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上班?” 项真尴尬。他是看程振云的衣着打扮猜的,不管是第一次见面时的套头帽衫还是今天的t恤外套,在他这么个颜控gay眼里每一件都在自叙“别太挑剔我只是个穷学生”。 这种判断讲出口就是在嘲笑程振云不懂穿搭,项真一般没有挤兑人的兴趣。再说,程振云都快26岁了,哪儿还会在上学? 程振云耸耸肩:“的确是在上学。不着急,你忙你的。” 项真满腹疑惑地进了洗手间。 项真的护理工作很耗时,程振云中间敲了一次门要上厕所,项真给他让位置时脸上还糊着补水面膜。 程振云多瞧了一眼,项真敏锐地察觉到了,低声解释道:“昨天熬夜了嘛,得护理一下……我要是有云老师这样的皮肤就好了。” 后半句是真情流露,项真其实特别想上手摸,就是不好意思而已。他忐忑地望着云老师,可程振云听完也没什么表示,利落地进了洗手间锁门。 项真松了口气。 他的前男友大致分两类,一类嫌他c,一类同他一起c,嫌他c的迟早会分手,同他一起c的也往往会甩了他去找更man的伴,项真都快c出心理阴影了。 程振云这样无动于衷的反应,反而让他很有安全感。 项真打理完自己已经是九点半。因为要送程振云,他特地配了一身学院风的休闲装。项真骨架漂亮身材好,穿什么都像是杂志模特。程振云已经在玄关等着了,瞧见他这身俊俏装扮,挺意外地望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弯腰去系球鞋鞋带。 项真住在知春里,偶尔开车出门,往往是刚出小区就堵了在海淀黄庄。程振云没开口催促,倒是项真先替他担心起迟到的事儿。 沃尔沃随着车流缓慢蠕动,项真叩了叩方向盘,转头问程振云:“云老师去哪儿?” 程振云正低头看手机,闻言也懒得抬头,平静道:“八宝山。” 项真本来想见缝插针换车道的手一抖,差点儿按响了喇叭:“云老师扫墓去?” 程振云忙着回邮件,连个眼神都吝啬给项真,随口答道:“找人。” 项真哑口无言,等红灯等得焦躁的心顿时清凉下来,背后一阵发寒。 程振云回完邮件,抬头看到项真脸色发白,思索片刻,失笑:“怎么?怕鬼啊?” 项真拢了拢外套,难得的不想讲话。 程振云说:“八宝山隔壁,我在国科大。” 项真:“……” 余光撇到程振云似笑非笑的神情,项真认为他很难再在云老师面前树立光辉形象了。 三月不是北京最好的季节,但至少比柳絮乱飞的四月强一点儿。项真的沃尔沃被拦在国科大校门外。隔着栅栏看过去,校园里一片新绿,连铁栅栏都衬出了三分可爱。 程振云说:“到了。” 他没有道谢,下了车挥挥手就径直往前走。项真趴在方向盘上行注目礼。 程振云穿着那身白色t恤和牛仔裤,披一件很俗气的灰蓝外套,背影像个青涩的高中生。他行在一地阳光与春意中,忽然驻足,回头冲项真笑了笑。 项真清晰地感到心中有蝴蝶在扇翅膀。 第4章 [私信]一页真:我好像暗恋上了一个直男qaq [私信]吴越:没记错的话,你昨天才分手? [私信]一页真:……是啦,我今天喜欢上他的。 [私信]一页真:昨晚差点儿醉死在目的地。他把我送回家的o(∩_∩)o~~ [私信]一页真:真的超可爱啊,我本来以为我不会对这种类型来电的…… [私信]一页真:扛不住,完全扛不住qaq [私信]吴越:…… [私信]吴越:他去目的地接你回家,你还认为他是直男? [私信]一页真:…… [私信]一页真:事情很复杂的。 [私信]一页真:总之他是个好人啦。而且是直男。 [私信]一页真:笔直笔直的。 [私信]一页真:从穿衣品味就能看出来。 [私信]一页真:qaqaqaq [私信]吴越:真哥,你怎么那么纠结于谈恋爱? [私信]一页真:……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6 [私信]吴越:你想怎么办? [私信]一页真:直男啊,我能怎么办……继续暗恋qaq[私信]吴越:暗恋是不可能长久的。要么暗不长久,要么恋不长久。 [私信]一页真:……小越,其实我只是想让你安慰几句…… [私信]一页真:再不然也要给我出出主意嘛…… [私信]吴越:邀他出门,培养感情,趁机掰弯。 [私信]吴越:↑如果我这么跟你说,那才是不负责任。 ——网络问题,一条私信未发送成功—— 程振云踏出实验大楼就看到撑着遮阳伞站在台阶下刷手机的项真。连续一周,程振云每次出门都会看到这一幕,仿佛项真是栽在街檐的一朵硕大无朋的蘑菇。 程振云微微蹙起眉。 实际上,项真第一次出现是在国科大门口。白色沃尔沃停在临时停车位,驾驶座上项真一条胳膊支在打开的车窗上,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敲着方向盘,目光望着校门的方向。 程振云不认为项真的出现跟自己有关系。就像宇宙线簇射出的光子和电子,它们相继诞生只是因为大气层太拥挤,偶发事件与偶发事件,不需要任何因果联系。 程振云隔着马路远远望了一眼,继续领着刚刚面试完的羚羊似的学弟学妹们往玉泉路走。少年人唧唧喳喳地讨论着面试结果,程振云默不吭声地听着。他不打算纠正他们对于研究生生活的愉快遐想。 晚餐是程振云的导师李巍请客,给程振云和他师兄张乾接风。 中科院的研究员竞争激烈,做实验的老师恨不得一届带十个联培学生来充当廉价劳动力。不论亲传的联培的,学生都是上一届的师兄师姐带。相较而言,李巍教导他们亲力亲为,是个难得的好导师。 张乾很能喝。他是李巍的大弟子,有点儿亦师亦友的意思,席上与李巍谈笑风生,程振云就坐在旁边撑着腮当背景板。 酒过三巡,李巍切入正题:“上半年我们排了六周的班,你们怎么样?还是对半分?” 李巍有高原反应,不能去值班,往常合作组的班都是张乾替他值;后来程振云加入了,便开始与张乾对半分值班表。平时值班事宜并不需要这么郑重讨论,发个邮件就能解决,奈何这次不巧,张乾正在申请毕业,家里也有事,李巍怕他的时间安排需要调整。 果然,这回张乾没有爽快答应下来。他为难道:“李老师,我爱人怀孕了……” 李巍一怔,连声道恭喜,程振云也以茶代酒敬了一杯。张乾和他老婆是本科毕业就结婚的,程振云也见过嫂子几次,瘦瘦高高的女孩儿,说话细声细气的,不太满意张乾念这么久的书。 张乾和李巍都不能值班,便一齐把目光投向了程振云。程振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程振云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他本人是很喜欢值班的,仿佛世界在那些日子里消失,宇宙中只有浮荡的群星和这一位渺小的,孤单的人类。 世界和生活当然都是很好的。程振云只是更爱星星而已。 张乾已经递了答辩申请,一顿酒喝起了情绪。等李巍离开之后,他硬是拉着程振云再去续了一摊烧烤啤酒。 程振云吃烧烤,张乾喝酒。 张乾不是喝闷酒的人,这一摊却意外地话少,连着喝了一瓶多才终于缓下来。他晃着啤酒杯,沉默半晌,忽然说:“我找工作了。” 程振云有点儿惊讶。张乾很优秀,硬件和模拟都很有能力,博士期间发了两篇文章。他是李巍的大弟子也是得意门生,合作组意方机构有意招他去念博后的。 张乾笑了笑,仰头灌下杯中的酒。他喝得太急,呛咳起来,撞倒了桌面已开封的酒瓶。程振云制止了要过来收拾的服务员,自己拿纸擦干净了酒渍。张乾道了声谢。 “别告诉李巍。”张乾苦笑,“我拿了投行的offer,起薪税前三万多。” 程振云没做声。 张乾说:“颖茹等不及了。所里博后那点儿钱,活得太难——你看哪,投行那边薪资是所里博后的三倍还有多。意大利的offer给的倒是不少,可出去念博后还要分居。”他骂了声操,低头盯着酒杯,“颖茹怀孕了,我哪里敢走?” 他又灌下去几杯酒,侧着头醉眼惺忪看程振云,大着舌头问:“程小云啊,你要继续做天文吗?” 程振云笑了笑,拿走他手里的啤酒杯,出门叫了辆出租。 等到临睡刷手机时,程振云才注意到项真的私信。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晚上一起吃涮羊肉好不好?我请客! [私信]一页真:不要误会啊,只是报答你送回我家~ [私信]一页真:我在国科大门口等你o(∩_∩)o~~ [私信]一页真:qaq云老师是不是要加班啊…… 最后一条私信的发送时间是晚上9点半,也就是说,至少从他路过开始,项真一个人在校门口等到那个时候。 程振云本不需要为此感到愧疚。他没有承诺任何事,也不必背负任何责任,而项真这样一厢情愿的等待甚至都没跟他商量过——就算有,他也不可能翘了导师的请客去赴约。 可程振云依然有点儿不好受。 他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打字。 [私信]云行鹭:你有我手机号。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 [私信]一页真:我可以现在就给你打电话吗? [私信]云行鹭:可以。 电话很快就拨了过来。 项真声音低沉好听,话语带着些黏腻的尾音,像是在撒娇。他没有提今天白等了一趟的事,只是絮絮叨叨地讲一些平时会在私信里发给程振云的内容,语气轻快平和。 程振云听张乾倒了半天苦水,这会儿有些精神不济,按着额角沉默地听项真说,没什么搭话的意思。 项真说着说着语速就慢了下来。他犹豫半晌,问道:“云老师,你是不是不太高兴啊?” 程振云一怔,惊讶于项真的洞察力。 项真说:“云老师听起来有点儿没精神。” 程振云:“……我刚刚没说话。” 项真坚持道:“就是没精神。云老师啊,我还是分得出高冷和没精神的。” 程振云想不出怎么接话,索性保持沉默。 项真说:“云老师早点儿睡啦,以后再没精神就来找我打球吧!亲测有效哦!” 程振云不知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7 怎么地就有点儿想笑:“我不会。” 项真“啧”了一声:“我教你啊!包教包会哦亲!” 第5章 包教包会可不是项真随口说说。这是他们酷玩训练营的宣传标语,黑体加粗地印在了招生单上。最开始项真还有点儿忧虑是不是太夸张了,转头他就被顾瑜狠狠嘲笑了一通。篮球又不比游泳,教练说会了就是会了,哪怕只会三步上篮那也是会了。 项真不如顾瑜脸皮厚。他是正经科班出身,社会体育专业,本科四年学了一大堆有用没用的,毕业了要找工作的时候不知哪根筋没搭对,收拾好铺盖就跟着顾瑜开起了这个篮球训练营。 那会儿顾瑜还挺看重项真的专业,想着跟项真合伙经营的,结果项真跟着干了不到半年就转去当教练吃干红了。 顾瑜总说他胆儿小放不开。项真当时还以为顾瑜是笑话他娘c呢,现在才体悟过来确实是他那会儿胆小没决心。想如今,为了泡云老师,别说教打篮球了,教抢银行他都敢夸口包教包会。 可惜程振云对篮球和银行都没什么兴趣。 项真撑着遮阳伞刷了一会儿网页。国科大校园里种了加杨,漫天飘的都是杨絮,有些从伞缘飘到项真周身。为了耍帅,他穿着一身薄呢料的深棕色风衣,杨絮拂了一身还满。他郁闷地揉了揉鼻子。 自从项真在校门口白等一回之后程振云就告知了他的实验室门牌和学生证号,让项真有事去实验室找人。奈何程振云所在的实验中心要刷门卡进出,项真也不好意思时常打着家属探亲的旗号去叫保安,只好常年蹲守在实验大楼门口。 项真戳开私信,一页一页往下滑,联系人名单里都是已经拉黑的前男友们。除此之外,吴越要准备高考,项真本来就不多的朋友队伍又消失了一个。他倒是可以去找顾瑜,但每回失恋他都会请上两周假调节心情勾搭新人,这会儿估计顾瑜打死他的心都有,项真不想往枪口上撞。 算来算去,项真也只好多来找他的云老师了。 他绝对没有贯彻执行吴越那个不靠谱计划的意思。 偶一抬头就看到程振云背着书包走出实验大楼的玻璃门,项真慌张地收了伞去拍身上的柳絮。 实验大楼门口有一层楼高的台阶,程振云拾级而下,白衬衫要被春光融化。项真没好意思多看,赶紧收拾好自己迎上去,笑道:“云老师今天好早。” 程振云停在离项真两步远的位置,望着他微一挑眉:“今天周六。” 周六,意味着程振云这是在加班,也意味着项真是在翘班。 项真轻咳一声:“我请假啦。今天带云老师去个好玩的地方。” 程振云若有所思地看了项真一会儿。项真被他看得心里发虚,有点儿怕被拒绝。 程振云说:“你在追我吗?” 项真头皮都要炸了。他赶紧否认道:“没有没有,哪儿能呢,云老师,我喜欢的真不是你这个类型,云老师别怕别怕,啊?” 项真还准备了一箩筐的解释,可程振云再没有说什么了。 项真说的好玩的地方是蟒山附近一个野餐台,有点儿远,要上五环走京藏高速。项真边走边兴致勃勃地形容着那地方的春暖花开的意趣,仿佛全世界的春天都约好了要去那个不起眼的山脚露营地相遇。 程振云像是在听,又像是没有,冷不丁就驻足在了项真那辆沃尔沃面前。 程振云问:“你驾龄几年?” 项真一怔,边按钥匙边笑着邀功道:“七年老司机!带飞没问题!” “那让我来开。”程振云若无其事地拉开了驾驶座的门。 项真:“……” 云老师想上高速练车,你问项真支持不支持,项真当然要支持。他把搁在副驾驶的烧烤材料扔去后座,正襟危坐,专心致志地当陪驾。 程振云天生就白,又长年足不出户蹲实验室,肤色白得像纸。项真瞧着那双白得不健康的手,羡慕得险些移不开眼,直到上了高速才猛地醒悟过来。 程振云开车动作生疏,车速将将踩在限速底线上,直视前方,很明显没有功夫跟项真聊天。项真不一会儿就被感染了情绪,十分担心被追尾,时不时紧张兮兮地看一眼后视镜。 这一看,仿佛就看到了镜面上溅着一滴雨。 项真移开目光又看回来,那雨滴还在,正蜿蜒向下淌;闭眼再看,还在,蓄到了镜子下框;最后一看,雨滴骤然密集起来。 项真回过头,看见程振云打开了雨刷器。 “……” 项真说:“云老师,咱们先走着嘛。北京这么大,讲不好蟒山没下雨呢?” 程振云微一点头,仍旧把精力集中在路面上。项真心里梗得慌。他做了一次深呼吸,掏出手机刷天气播报,连着看了三个网站的数据。 都是有雨。 “……太靠不住了。”项真喃喃。中午看天气预报还是晴天呢。他花了整个下午调研烧烤的注意事项,还冒着被削一顿的风险让顾瑜给推荐了场地。好不容易准备一次特别的…… 项真鼻子有点儿酸。他扭过头去看后视镜。 雨越下越大,程振云把雨刷开到最大档,视线还是模糊。他皱起眉,再次降低了车速。 “下个出口下高速吧,我来开。” 项真盯着后视镜沉默半晌,忽然说。 程振云无可无不可。他侧头看了项真一眼,换到匝道准备下高速。 车开出收费站后便停在了路沿,项真下车跟程振云交换位置,短短片刻,两人都淋得湿透。程振云脱下挡雨的外套,又看了项真一眼。他跟程振云一样,一头一脸都是雨水,眼睛都快被淋得睁不开了。 项真手上有水握不紧钥匙,连着打火两次都没打着,气得握拳去锤方向盘。喇叭在瓢泼似的落雨声中发出虚弱的尖叫。他象征性地在衣摆上擦了擦手,自暴自弃地又去拧钥匙。这回轻易地点着了。 程振云的书包也湿透了。他在副驾驶的抽屉里翻找着,先是摸到了一包化妆棉,端详片刻,塞回抽屉深处,再接着才翻出了抽纸。他拽了一大团递给项真,又擦干了自己的笔记本内胆包,默不作声地收拾着水渍。 漫天的暴雨里,程振云根本看不清前路。他怀疑项真是靠直觉开车。他侧头去看,项真没察觉他目光,嘴唇紧紧抿着,像是在生闷气。程振云隔着雨幕望向隐隐绰绰的交通标线,忽然听到项真开口:“云老师,对不起。” 他没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8 怎么收拾自己,刺猬一样的发型被雨水打蔫,声音还挺稳,但程振云总觉得有点儿不对。腌料在后座奋斗着博取存在感,潮湿的空气里有泥土和香料的味道。驾驶座上像是坐了一团雨云。程振云等了一会儿,觉得项真好像没有后文了。 程振云说:“去你家吧。” 项真意味不明地“啊”了一声,带点儿上扬的鼻音。 程振云觉得这个提议不能更简单明了。他瞟了项真一眼,难得耐心地解释道:“反正是烧烤,室内烤也可以。我的宿舍不能做饭。” 项真惊讶地看过来。现在他看起来不像是雨云了,像挡风玻璃上试图追赶恣肆水流的离群水珠,表情忐忑而疑惑。 程振云想。 他不是好人,可他也不想做抢走小女孩儿火柴的坏人。 第6章 项真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带程振云回家的时候已经有功夫思索这个月的基佬杂志藏严实没有了。 程振云打了声招呼就去冲澡了。项真其实也有点儿想洗,虑及云老师在,心猿意马之余又忸怩起来,最后只是擦干换了套家居服,进厨房去准备烧烤了。 项真不会做饭,常年外卖解决,但至少烤箱烤个鸡腿茄子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他拿辣椒和盐腌好鸡腿,回到客厅给正在擦头发的云老师献宝,满心等着夸奖,就看到云老师眉头一蹙:“你打算就这么塞烤箱?” 项真不明所以地点头。 程振云叹了口气,放下了浴巾:“我来吧。” 于是项真又被云老师碾压了一回。厨艺上。 程振云做的菜卖相不太好,一方面项真那一袋子菜被雨打蔫儿了大半,另一方面也是他不在乎。程振云在食物上是个朴素的实用主义者:好吃就行。 项真受宠若惊,吃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别说的确好吃,就是不好吃,云老师给他做的那也得是好吃。他问程振云:“云老师,你是不是打小就特别会做饭啊?我感觉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诶。” 程振云说:“研究生这几年才学会的。” 他往项真的厨房扫了一眼:“不要天赋,只要不懒就行。” 项真:“……” 程振云想了想,补充道:“也不能十指不沾阳春水,剥个蒜都嫌味儿重。” 项真:“……” 程振云嘴上嫌弃,实际上倒没有拒绝过项真,也再没有放过他鸽子,偶尔加班都会记得提前通知。云老师忙,项真便总是跑去国科大,日日熏陶着,感觉自己都要为新中国科技崛起做贡献了。 他们的约会项目非常有限。 程振云总的来说是个很乏味的人。他不会打篮球,不泡吧,不玩游戏。项真都怀疑如果不是他邀请,程振云会不会整个月都不出一次校门。当然,云老师很懂得星星,可他一直是那副懒得开口讲话的做派,项真觉得这跟不会看星星没什么区别了。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呢?好看的是看星星的气氛和看星星的人啊。 然而项真依旧乐此不疲。 别的项目不起作用,吃饭看电影总是没问题的。程振云在这两方面惊人的不挑,一切交给项真决定。所以他们永远只看文艺片,而那就是一场场的灾难。 项真看《荒野生存》都能哭得一塌糊涂,坐在电影院哭湿了古龙水手帕又用完了整整一包餐巾纸,云老师不得不半路出去帮他买第二包。 项真说:“云老师啊,人真是太孤独啦。”他擤一擤鼻涕,鼻头红得像圣诞老人的驯鹿,“地球上有七十亿同伴啊,人为什么还是这么孤独呢?” 程振云走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微微撩起眼皮:“宇宙中有几千亿个星系,银河系有几千亿颗恒星。那又怎么样?” 项真一怔。 程振云说:“每一颗星球都是独一无二。人也是。” 他说着,伸手把项真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项真顺着他走过去半步,忽然就从电影的情境中落下来,双脚踏上了实地。他身后,推着自行车的学生朝他们不好意思地一笑。他们站在万达广场正中央。左侧是最炫小苹果的广场舞阵法,右侧是印着人气偶像的巨大荧幕。 背景光打在程振云侧脸上,他眼里有整个宇宙。 项真没有明确说过,但至少程振云从不推开他。云老师就站在他一步之外,不即不离。 这种距离太暧昧,项真有时候自作多情地觉得云老师对自己动心了,又立刻想起来程振云的直男宣言,蓄势待发的项小真能分分钟萎靡不振。 两周情伤假到期的时候,项真差点乐不思蜀,还是顾瑜上门来逮人才让他答应了复职。 顾瑜没说别的,只是捏了捏项真有软化趋势的腹肌,嘲讽地一笑。 知gay莫若gay,项真立刻有了危机感。 顾瑜也是gay,纯1。项真刚入圈那会儿就知道他了,圈中男神,逮酒吧里一溜儿的纯0排队等他临幸。项真条件好,又有校友的身份掩护,勾搭顾瑜很快就上手了,正准备让老司机带飞的时候,顾瑜说,不行,咱们不能做。 顾瑜说,项真一看就是特别重感情的,好歹是校友,分手了撕逼太难看。不约不约。 于是项真只好同他情意不成买卖在。 顾瑜其实挺够意思的,传授了不少撩0秘籍和教学小电影不说,还花了大力气提升项真的品位和姿态,让他从一个开口就破功的金刚娘c成功进化成了对谈半个小时才破功的金刚娘c。 顾瑜的意思是项真还要学习一个,不能随便放飞自我。一开始就飞得太高那是悬崖,肯定得摔死。要慢慢来,要爬台阶。 项真觉得他是对的。 问题是,项真早已在云老师面前实力放飞了。 项真捏着被云老师喂软的腹肌去找顾瑜销假。顾瑜坐在总裁专用转椅里头邪魅一笑:“还记得回来啊。” 项真恹恹地签了排班表。 顾瑜挑眉:这么快就过了蜜月期?” 项真往沙发上一趴:“没到手呢。” 顾瑜惊讶:“就你这脸、这身材、这能力,”他猥琐地瞥了项真下.体一眼,“居然还有约不到的?”他一想,笑道:“人家是不是认识你哪一任前男友啊?” 项真白了他一眼:“云老师是直的。” 顾瑜“啧”了一声:“这世道,哪儿还有直男?项小真啊,听哥的,男人只分两种:要么是gay,要么深柜恐同。” 项真辩解道:“云老师不恐同。他上周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9 还去目的地接我呢。” 顾瑜一脸“你仿佛在逗我”:“这还能叫直男?” 项真把头埋进手臂里:“事情很复杂的。” 顾瑜叹了口气,走过去拍拍项真的头:“好好工作,多多挣钱。” 项真知道接下来就该是长篇大论的钱比性靠谱,性比爱靠谱了。他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有时候项真觉得顾瑜挺可怜的,圈中男神,有钱有颜,阅0无数,居然没谈过恋爱。有时候项真又觉得可怜的是自己才对。谈过多少场恋爱,就没有一次善始善终。 吴越说项真滥情,项真是不认的。他每次恋爱都是毫无保留,全情投入。 项真知道自己的缺点:十分黏人,又渴求浪漫,恨不得工作日全是纪念日,而周末就干脆是适合狂欢的世界末日。他有一腔深情,他的男友就不能只回报三分。前男友们普遍觉得他难缠又不靠谱。可项真害怕呀。 不然怎么办呢? 他们总是没有明天的。 第7章 训练营与玉泉路相隔几十公里,项真复职后去见云老师的频率也大幅度降低了。他倒是不嫌累,可程振云一看就是很忙的,项真就是一个秋天发一条私信云老师都没空回,更别说三个秋天去接一次人了。项真很有自知之明。 程振云依然是寡言少语好说话,项真有时候觉得他与云老师隔桌对坐就像是荒原上的理发师与树洞,区别是他没有惊天大秘密;而云老师,他八风不动。他是世界上最好也最好看的树洞。 很难描述程振云带给项真的冲击感。 他早就知道云行鹭这个id了,那时候他还在跟前前男友谈恋爱。前前男友是个摄影师,很有情调,偶尔会去拍星空。项真为了同他制造浪漫,卯足心思去读了云行鹭那一系列的观星日历。无心栽柳,项真看得久了,开始关注起这个博客作者。他觉得云老师有点儿特立独行。 不套现,不操粉,不留微信公众号。 云行鹭根本不关心人类。 见到云老师之前,项真翻看他写的观星博客,会想这人是有多不食人间烟火、现实中是有多高冷。 可程振云并不高冷。他那么好。他就站在项真一步远的位置,不即不离,不偏不倚。他温柔得像云。 项真不喜欢空窗也不喜欢单恋。他总是一击即中,将自己埋在热恋期的暖洋洋轻飘飘的幸福感中。他不会追求那些不能快速回报他的感情的人。倘使偶尔走了眼,他会迅速转换目标。项真的爱情要与他所有的那些情绪一样轰轰烈烈。 可是这次,项真想,也许他该有些新的尝试。 春意渐深,桃花开得太胜,只可惜锦衣夜行,又没个路灯,来遛弯的项真和程振云根本没注意。 项真好不容易约到程振云去吃了巷子深处一家牛府火锅。为了这个约会,他精心挑了一件黑色皮夹克,搭配同色修身牛仔裤和灰t恤,显得肩宽臀窄。这一套撩人无数,一般进酒吧就能有小0过来搭讪了。 可惜云老师完全没有意识到其中的dress code。 项真本来想给程振云点啤酒的,被拒绝了才知道程振云根本不喝酒。他有点儿想知道云老师怎么能坚持这一点,又觉得对云老师来说这都不算事儿。 出餐馆时程振云习惯性地隔了一步走在他旁边。 这附近都是老区,治安很差,规划也不好,项真已经把车停在了几个街区外。他熟悉这一带,带着云老师穿街过巷,越走越绕,越走越偏僻。搁平常他不会选择这条路,可为了浪漫,项真也顾不得别的了。 人说乐极生悲,又说墨菲定律,都是有道理的。 项真只想着这里治安不好,却仗着自己身板高大不介意,正同云老师说说笑笑地转过拐角,无缘无故地,就被人给堵了。 巷子里藏了三个,背后还堵过来俩,人影被月光拖得扭曲。项真冷汗都下来了。腹背受敌,他独自来都不一定跑得掉,更何况还带着一个一看就不会打架的程振云。 他不动声色做了个深呼吸,慢下脚步,握了握程振云的手腕,低声嘱咐道:“云老师你先走。” 项真好歹是体校出身,群架也不是没打过的。背后的人影在靠近,项真顾不得别的,握着车钥匙反身就是一拳正中鼻梁。 鼻子、脑门儿、生.殖.器,这些地方可以揍,不容易出人命,还能让人短暂丧失运动能力。项真惦记着程振云,这会儿完全不怕疼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盯着这几个地方揍,能多放倒一个是一个。 巷子里那三个显然没想到项真这么果断,在追人和帮忙之间犹豫了片刻,项真已经干倒一个了。捂着鼻子趴在地下那哥们儿吼道:“上啊!等屁啊!” 项真闷不吭声黑虎掏心试图再放倒一个,这回对方心有戒备躲开了。项真瞅准空当回头看了一眼,程振云已经不见了。 程振云在项真松手的一刻就转身跑了。 他跑得很快,短发被带着寒意的夜风扬起。他往牛府火锅的方向跑。项真带着他绕了老一会儿的路,他居然都记住了。刚刚打烊的餐馆这会儿在收拾桌子,穿着跑堂服饰的服务员讶异地看着他把钱包里所有现钞都抽出来拍在柜台上。 服务员的大长袍跑起来不方便,程振云独自跑在前面领路。他向来身体不好,大学毕业就再没有跑过这么长的路了,肺里的空气挤压着心脏,胃像是坠了铅块。 程振云终于慢下来。 他停在巷子口,撑着膝盖弓着腰大口地喘气。打斗声还在,跟着过来的几个服务员很有经验,隔着老远就闹出来了大动静,程振云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骂骂咧咧地说了声“撤”。两帮人甚至没有正式对上。 程振云调匀了呼吸,转进了巷子里。 项真背靠着墙面喘息。 他胃部挨了一拳,直犯恶心,又吐不出来。对方毕竟人多,项真护着要害伺机反抗,仍然被揍得很狼狈,右下颌高肿着,开口说话都困难。他那件骚气的短皮夹克上尽是一道道的墙灰,修身t恤下摆在墙上蹭成了破抹布。 衣服下肯定有更多看不见的伤。 项真看见程振云就松了口气,四肢百骸的酸胀痛处一时间全都涌上来,疼得他嘶了一声。程振云站在墙根等了一会儿,见项真缓过来了,走过去用肩膀撑住他的胳臂。 程振云问项真:“为什么打起来?” 项真下巴颌儿还肿着,讲不出话,还有点儿委屈。搁平常,面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10 对五个人还跑不掉,他哪里会打?肯定得扔钱包投降。可刚才,这个主意根本没被他纳入考量。 他背后是云老师啊。 项真撑着程振云的肩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已经尽量护着脑袋了,但到底挨了一拳,项真这会儿还有点儿头晕。程振云扶稳他,往大街上走。两个人都没说话。 项真想到这晚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气氛全毁了,郁闷委屈外加全身疼,眼睛不知不觉又有点儿酸。 大街就在几十米开外,街灯敞亮,车水马龙,与小巷是截然不同的图景。项真伸手去掏车钥匙,一动肩膀就是一阵疼,正准备屏息忍过,忽然听到程振云开口:“我没留下。” 项真一怔,才反应过来程振云的意思。他根本没把程振云计入战斗力,也没想到云老师居然在意这个,一时间想不出来该说什么。他倚在程振云肩头,因为嘴张不开而有点儿口齿不清:“云老师,就你这体格——” “我也没有去帮你。”程振云低声说。他们走到了项真停车的地方。程振云把项真塞进去,又坐在驾驶座,调好座位,往北医三院开。这一幕很像是他去目的地接项真的情形,气氛却已经完全不同。 程振云侧头看了项真脸上的伤一眼:“我去找人帮忙了。回来的时候,我就站在巷子口,等那些人过来。我就在那儿听着巷子里面他们揍你。” 他讲得平静,手指虚虚握在方向盘上,指节纤长,一击即碎。项真有点儿想亲亲他。 程振云说:“我没站出来。” “我知道,”项真没忍住,手掌在他手背上一握,捂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宽慰道,“云老师做得对,文明人的办法……比我强。云老师别自责啦。” 还有一句项真没说。他心悦云老师,是宁愿自己挨打,也不想看云老师受伤的。 他想要云老师在乎,却并不需要云老师保护。 程振云的目光意味不明地在项真脸上擦过:“你觉得我在自责?” 项真:“?” 程振云平静道:“我没有自责。再来一次,我也不可能留下来挨打。我只是觉得,你似乎……” 他转弯换道,将未竟之语甩在身后,再没多说什么。 第8章 急诊回来,医生说没什么事儿,都是些软组织挫伤。 项真作为风吹日晒千锤百炼篮球场顽强长出来的一朵娇花,再苦再痛都不怕,心心念念的只有会不会留疤,差点儿把医生问到不耐烦。程振云替他领了药回来,旁听了一会儿,提出了最直接的解决方案:“明天我陪你挂皮肤科的号。” 项真:“……不,不用了云老师。” 程振云“哦”了一声,沉默片刻,修正了提案:“整形美容科?” 项真:“……” 云老师似乎很在意项真受伤,甚至还有点儿……心疼? 项真觉得,“心疼”并不是他脑补的。程振云把他送到家,还在他忐忑地撒娇说伤到肩膀日常起居不方便的时候轻易答应了留宿。 云老师在身边,项真实在是太虚弱啦,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脱个衬衫都要云老师搭把手呢。 可惜大形势再怎么好,项真也不敢做得太过分——万一擦枪走火,当着云老师的面硬了,云老师会不会生气还两说,他自己肯定先尴尬得窒息了。 程振云嘱咐项真好好休息之后就打开了电脑。项真探头过去看了一眼,代码在黑黢黢的底色上飘。项真感慨道:“云老师真勤奋。” 程振云头也不抬:“晚饭耽误太久了。” 项真:“……” 程振云是不能打搅了,项真窝在沙发里涂完了药膏等消肿。他揽镜自照了小半天,又从各个角度自拍了几张,实在没信心明天就能见人,黯然神伤地叹了口气,戳开了顾瑜的头像。 [私信]一页真:老大呀,我想请一天病假…… [私信]厄页:呵呵,不批。 [私信]一页真:我是真的受伤啦qaq ——点击查看图片—— ——点击查看图片—— ——点击查看图片—— [私信]一页真:我还有病历呢! ——点击查看图片—— [私信]厄页:……好惨。 [私信]厄页:霸王硬上弓,被人给揍的? [私信]一页真:……想点儿好的行不行……我这是英雄救美! [私信]厄页:哦。美到手了吗? [私信]一页真:…… [私信]厄页:呵呵。 项真放下手机,抱着靠枕看程振云。 到手了没有呢?云老师人太好啦,项真根本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也愿意多看一会儿。 也许是挨了揍的原因,项真怎么坐都不得劲儿,干脆提前回了卧室。 主卧房门泄进来一线光,项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想着程振云白.皙手腕敲击着笔记本键盘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就硬了。他纠结片刻,脑子里手拿三叉戟的小恶魔终于干掉了顶着光环的小天使。 项真起身锁了门,躲在被子里安静地自慰,咬着枕头免得不小心叫出云老师的名字。 一室之隔,程振云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意淫他。这种禁忌感让项真惭愧又兴奋,没坚持多久就射在了卫生纸里。空气里麝香味儿十分明显,项真磨蹭了一会儿才起床开窗透风。 窗外月色正好,项真倚着窗台,睡意忽然都消弭了,就那样站了小半夜。 客厅里一直亮着灯。 次日是周六,项真特地早起了,还是没赶上云老师起床。程振云抱着笔记本在沙发上敲敲打打,听见项真打招呼,抬头看了他一眼:“厨房有粥。” 项真有点儿不好意思:“麻烦云老师了。” 程振云:“是挺麻烦的。” 项真:“……” 程振云已经吃完,项真路过沙发时瞟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全是英文术语看不太明白,猜是在写报告,于是自动消音去盛粥。他的肩膀还有点儿疼,不是很想拿公勺,进到厨房一看,程振云已经给他盛好了。 程振云是真的挺忙,整个上午都没有跟项真说话,戴着一对原木漆色的蓝牙耳塞,全神贯注盯着笔记本。项真闲得无聊,干脆把电脑抱出来打游戏。他怕吵着程振云,便没有玩网游,只挑了个解谜类的单机。时间循环里来回往复无数次,仿佛要打破僵局,又仿佛只是再入歧途。 项真终于打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11 通te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他饿了。程振云还在工作,项真想着他那句“挺麻烦的”,默默咽下期待,准备去订外卖。 他翻出菜单举到程振云面前挥了挥:“想吃什么?” 程振云隔了几秒才抬头看他:“午饭?” 云老师的动作呆呆的,项真觉得有趣,笑着点头。 程振云的视线落在项真举到他面前的菜单,粗略扫过一眼,取下耳塞起身:“蛋炒饭。” 项真:“……” 程振云根本没有征求项真的意见,而项真也的确没有意见。 那可是云老师,做什么他都喜欢。 项真家里很少开伙,程振云炒的是他早上煮的一锅饭。项真跟进厨房,倚着门框看着他把生蛋液和米饭仔细拌匀,倒进预热过的锅里翻炒。程振云把衣袖卷到胳膊肘,露出藕节似的一截小臂,肤色白.皙,纤细的手腕意外地灵活。 项真居然又兴奋了。他不动声色地一侧身,欲盖弥彰地开口转移注意力:“云老师,你平时吃学校食堂啊?” 程振云“嗯”了一声。 “那落差是不是很大?” “还好,”程振云起锅,给自己盛了一碗,剩下大半锅倒给项真,“也不是很有时间吃饭。” 项真听得奇怪:“没空吃饭?” 程振云耸耸肩,端着炒饭走出厨房:“食堂饭点太早,不记得吃。哦,你推荐的那家外卖还不错。” ——就是不送玉泉路。 程振云没说出来。 项真有点儿心疼,端着晚饭亦步亦趋地跟过去:“云老师这么忙啊?” 程振云放下筷子,想了想,答道:“还行。写稿件比较费时间。” 指的是云行鹭这个id下的文章。 项真真心实意地感慨道:“云老师真是无私奉献,科研那么忙还为科普事业做贡献。” 程振云:“有偿的。” 项真:“……” 程振云耸耸肩:“一个月一篇,稿费差不多就是博士生月工资的一半了。” ……无私分享高冷天文学家的人设,崩了。 项真专心用蛋炒饭治愈心灵创伤。 一夜睡过去,脸上的痕迹差不多消肿了,项真琢磨着化个妆应该能出门。他平时固定周五采购,昨晚遇到了突发事件,顺延到今天已经是弹尽粮绝,该去趟超市了。 程振云吃完午饭就抱着电脑扎进沙发里没抬过头,俨然已经走火入魔。项真出门时跟他扬声叮嘱了一句,没得到任何反应,也不知道程振云听到没有。 项真有个购物清单,每周买的都差不多,从超市到屈臣氏,十分详细。清单之外,项真路过水果区,心念一动,多拿了两盒牛奶草莓。 云老师虽然会做饭,人却实在太瘦,肤色白得不健康,像是有轻微的营养不良。项真觉得他该吃些蔬菜水果什么的。 还有蛋白粉。 ……项真估计云老师不会乐意吃那个。 项真回家时程振云大概还塞着耳塞处于工作模式,门铃声没得到任何回应。项真叹了口气,放下购物袋去掏钥匙。他有点儿怀疑云老师已经走了,又觉得云老师不可能做这种事。 他总愿意把亲近的人往好处想。 项真推门进屋,拐过门廊便看到沙发上的云老师。他微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像是已经睡着,笔记本悬在大腿和沙发的两点支撑,看上去岌岌可危。 项真一时无语。他绕过去想把笔记本拿走,刚一俯身便把云老师惊醒了。程振云睫毛一颤,张开眼沉默地望着项真。 ……云老师真好看啊。 近距离看着程振云的脸,项真走神了。程振云挺瘦的,整个人轻易被笼罩在项真的臂弯里,一双眼黑白分明,投射出项真的影子。项真下意识伸手想去摸,指尖一动,却先碰到了笔记本冰冷的外壳。 一瓢冷水淋下,项真这才意识到二人此时的暧昧姿势。 他猛地抬起身,慌乱地挥舞着手里的购物袋喊道:“那什么……我刚刚去采购啦!云老师要不要吃草莓!” 程振云眨了眨眼,没有质疑项真突兀扯开话题的尴尬举措。他伸手接过购物袋翻找起来。牛奶草莓的盒子晃动间落进了最底层。程振云将压在草莓盒子上的瓶瓶罐罐握在手里,随意地扫了一眼,表情一怔。 项真心虚道:“怎么啦?” 程振云默不作声地把手里的物件塞到购物袋最底层,翻出来两盒草莓,转身进了厨房。 项真不明就里地继续整理物品。麦片、蛋白粉、抽纸、化妆棉……一切安全无害的日用品收纳好之后,购物袋最底层赫然剩着一瓶润滑和一盒安全套。 草莓味的润滑,超薄的套套。 项真:“……” 第9章 项真收拾贼赃一样把成人用品塞进了洗手间的储物柜,都没敢拿回自己卧室。 他的生活离不开爱情,同样离不开性和套套。自破处以来,项真头一回对于这些日用品感到尴尬,明知云老师已经成年甚至比自己还大半岁,仍然有一种带坏小孩子的负疚感。他有点儿怀疑云老师还是处男,又不是很确定。 云老师看起来没有性生活,但也讲不好……总有人喜欢闷骚款的嘛…… 比如他自己。 项真关上了储物柜的把手,正思索着如何轻描淡写地把此事揭过,回头一看,程振云正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盘草莓。 “云、云老师!听我解释!那些,那是……是以防万一的嘛,备用的!我家什么都备着的!马应龙都有呢!……我不乱交,我也没病!……不是——” 项真口不择言地解释着。程振云面无表情地喂了他一颗草莓。 ……好甜。 程振云微微侧头,平静道:“没关系,聊天不会传染艾滋。” 项真:“……云老师说得对,但我真的没病……” 程振云微微一笑:“你有病没病跟我有关系吗?” 项真哑然。 程振云又喂过去一颗草莓,补充道:“除非你想跟我做。” 项真被草莓呛住了,惊天动地一阵咳。 程振云等了一会儿,发现项真好像没有咳出人命的征兆,一时半会儿又好像停不下咳嗽,耸耸肩,端着草莓回了客厅。 程振云一走项真就不咳了。他抓着洗漱台无比惶恐地思考着应对方案。从门口能看到沙发一角,程振云那头看起来就很软的短发从沙发背上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12 露了个尖儿。 项真不期然想起了昨晚的意淫。他怎么可能不想睡云老师?他想得都快重返十七岁了,那个被心上人看一眼就能硬的年纪。 可是他不能说。 他不敢说。 项真恹恹地叹了口气。 客厅里程振云又进入工作状态了。他塞着那副原木耳塞,看起来那么专心致志,仿佛生活在玻璃做的钟形罩。 项真趴在沙发背上看云老师改报告,咫尺的距离也像是隔着一个次元。看不懂的字符在屏幕上翻飞,每一个都在嘲笑贸然闯进陌生领域的项真。 云老师没带那把hhkb。 项真还记得自己是一个多月前出的键盘。他那时候有多讨厌那把键盘,现在就有多喜欢它,仿佛喜恶不关乎事物,只关乎事物背后的人。这很奇怪,因为事情不该是这样的。项真只是想谈个恋爱而已,他对另一半并不挑的。 他只是想找个人恋爱,牵手拥抱做.爱,分享体温和碎碎念。 他明明不挑的啊。 项真怏怏地想着,本来准备开口跟云老师搭个话,好不容易积蓄的话题在丧气的心态下像个气球,眼一眨,“啪”地就炸了。他什么都还来不及讲。 或许是他在身后站得太久,程振云抬头看了他一眼,摘下耳塞:“怎么?” 项真摇了摇头。 云老师工作起来是没有时间观念的,对此项真深有体会。他侧身坐上沙发扶手,等程振云重新戴好耳塞之后,靠着沙发背低声喃喃道:“……我很想跟云老师做……啊……” 我喜欢你啊。 理所当然没有应答。 春日下午的阳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温柔地洒落在身上,有点儿暖,又有点儿难以名状的焦躁。项真坐了一会儿,就着这么个别扭的姿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项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薄西山。客厅很安静,程振云没有再折腾键盘了。项真注意到云老师换了副耳塞,此刻正蹙起眉,表情略带纠结地看着电脑屏幕,嘴角微微下撇。他打了个呵欠,眯缝着眼凑过去看。 电脑屏幕上一片肉色。 项真霎时被吓得醒透了, 瞠目结舌地看着屏幕上两个男人的活塞运动。就冲那个拷问室的场景,那套西装衬衫眼镜的标配,领带捆绑的方式,项真用自己的腹肌发誓那是他珍藏的the pany no.1234。 项真尖叫着冲过去捂屏幕:“云云云云老师!” 程振云的视线沿着那双手向上转到项真脸上。他摘下一边的耳塞:“怎么?” 热.辣的呻吟从那只黑色的有线耳塞里涌出,项真尴尬得要烧起来。他纠结了一会儿,小声问:“云老师……你到底是不是gay哦?” 程振云随手暂停了视频,答道:“不是。” 画面停在插入的一刻,肤色差在冷色环境光里营造出一种禁欲的美感。项真脸色变幻,十分精彩。他想起顾瑜的论断,觉得老顾看人实在太准,脸上表情赤裸裸地写上了“云老师深柜”。 程振云望着项真——是那种熟悉的极富压迫感的眼神。明明样貌可爱得像少年,平时打扮也是学生气十足,偏偏这样一个眼神就让项真不由自主就想后退。 程振云唤他名字:“项真。” 项真在沙发上坐正,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儿紧张。他有预感,云老师这是要摊牌了。而他手上别说底牌,连个筹码都不剩。 程振云说:“你喜欢我吗?” ……当然啊…… 项真心头鹿撞。这是云老师第三次问这个了。他都怀疑云老师看出来了。 项真虚弱道:“并没有……” 程振云一顿。 短暂的沉默。项真拧着手指憋得要疯。他特别想坦白,话都梗在喉咙口了,就是说不出来。 他……不敢。 敢爱敢恨敢约敢分的项真,恨不得一年四季泡在爱情蜜糖里的项真,怕寂寞到空窗期从不超过两周的项真。项真暗恋了云老师两个多月,怂得连告白都不敢,生怕讲出来了连现在这样暧昧的友情都不能维持。 当朋友总好过当路人啊。 项真是真的不敢,真的舍不得。 云老师有什么特别呢?男人嘛,不都是折翼的天使加个屌。 长得可爱,却也远不是举世无双的可爱;性格冷淡,每次都要等项真焦虑得要炸才肯开口解救;身材白斩鸡,目测也就是一轮歇菜的体力。 项真虽然意外的有点儿喜欢这个型,像这样一击不中的时候,也是决不肯费劲儿纠缠的。有那个美国时间,他还不如去勾搭新人来一场甜蜜火辣的性爱大战,在肢体交缠的温暖中精疲力竭地睡着。那才是项真习惯的方式。 云老师有什么好呢? 可云老师就是那么好。 项真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程振云问:“真的吗?” 他看着项真,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项真脸上,烫得项真无所适从。 像岌岌可危的旧城墙,像即将吹响的终场哨。 项真惶恐地看着程振云。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但从云老师忽然移开眼的举动来看,应该是快要哭出来了——那种看起来会被任何一句无心的话语摧毁的脆弱表情。 其实项真不想哭,他只是眼睛有点儿酸。 项真说:“云老师……别问这个了……别问了好不好……我求你。” 他的声音并不平稳。 程振云的视线落在沙发垫上透过窗帘洒进来的一块光斑。那块光斑是从项真脖颈附近落下的,边缘微微颤抖着。 程振云说:“那就不问了。” 项真松了口气。 第10章 气氛还有点儿尴尬,项真盯着云老师的侧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时间静止了一小会儿,空气中的浮尘像金色的沙砾,随着日落逐渐黯淡下去。 程振云伸手捏了一颗草莓吃掉。项真的视线追着他的手指从果盘上落到嘴唇。程振云的唇色很淡,看起来不太健康。项真盯着看了半晌,猛地醒觉过来,窘迫地收回了目光。 他似乎听到云老师笑了一声。 程振云将视线转回项真脸上,与他对视片刻,忽然道:“做吗?” 项真还沉浸在情绪里,茫然道:“做什么?”旋即反应过来,一脸被雷劈中的惊悚,“云老师!你刚刚还说你不是gay的!” 他满心期待着云老师批评他想多了,都顾不上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13 酸涩或心痛了。然而程振云一撇嘴,就是不肯让他得偿所愿:“试试。你说的,ons很好找。” “能做就至少是双了——不,这不是重点!云老师!这不行!不行不行不行!”项真就差抱头嚎叫了,他焦虑地挥着手,“怎么可能啊!云老师!我不做ons的!更何况……云老师!你跟我……这也太尴尬了啊!” 程振云没说话,眼神空白,微微下拉的嘴角写着“不做就闭嘴”。 如果项真早知道打断前一个问句会引来后一个,他——大概还是会选择打断。ons虽然尴尬,却不至于让他有那种赤身裸体的脆弱感。他现在只想知道,云老师这是在想什么?! 现在项真稍有些相信顾瑜那个深柜恐同的假设了——虽然云老师不恐同。他不知道云老师这是突如其来的性向觉醒还是一次猎奇的尝试。他不想猜,却也问不出口。 项真虚弱地重复道:“我不做ons的……” 程振云说:“可是我想做。” 项真便语塞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云老师会期望他回复什么。 类比当年刚入圈的他,也许项真这会儿担任的就是顾瑜的角色。当年,被顾瑜推开之后,项真是去做了什么……? 程振云沉默地看着项真的表情变幻。项真体格太高大,坐直了能把沙发占掉大半,微微佝偻着后背的慌张姿态就显得格外可怜。 项真优柔寡断,这不是一个需要长久观察才能做出的论断。虽然他也有过极其果敢的时刻——程振云的目光落在项真右下颌被遮瑕粉盖住的部位。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gay的共性,但项真确实挺会化妆的,如果不是离得近,再加上知道受伤的位置,恐怕程振云也看不出究竟。沿着盖了遮瑕粉的下颌向上看,项真正不自觉地咬着嘴唇,眼神惶然如同被车灯照到的鹿。这样忸怩的表情与他的英挺样貌结合起来很是违和。 程振云微微移开视线。 项真大概还要想很久,而程振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就是耐心。 客厅没开灯,日落后室内便显得昏暗。笔记本太久无人照料,屏保骤然亮起,项真跟着受惊似的跳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程振云以为项真要逃走了。然后他意识到项真应该是要去开灯。 可是项真开完灯,忽然越过沙发,站到了程振云面前。 他动作僵硬地张开手臂,维持了这个姿势几秒钟,猛地抱住了程振云:“云老师不能去找别人!” 程振云愕然。 项真把头埋在他脖颈里,像是下定了决心要闷死自己再勒死程振云殉情。半晌,项真松了些力道,闷闷地开口:“云老师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去找ons?肯定会被吃干抹净不留渣的啊……” 他搂着程振云后背的手掌揪紧了衣料,“要找就找我吧!” 那双手臂温度太高,还有点儿抖。 程振云没有戳穿他。 [私信]一页真:我觉得他好像看出来了。 [私信]吴越:他看出来你暗恋他? [私信]吴越:那他怎么说? [私信]一页真:说要跟我ons [私信]吴越:……真哥,你又遇上渣男了。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才不渣呢! 程振云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项真刚刚结束跟吴越的聊天。他匆忙收起手机,起身接过了云老师的毛巾。程振云比他矮上一头,软绵绵湿漉漉的短发里飘散着项真的草莓洗发露的香气。 程振云没带换洗衣物,这会儿只裹了条浴巾。项真擦着擦着就把手臂挨上了程振云的肩膀——他答应下来的一大理由是能够光明正大地触碰云老师。项真喜欢皮肤接触,向来如此,没什么特殊原因。从第一眼见面他就很想碰碰云老师了。 程振云似乎有点儿不自在,肩膀微微绷紧,被揉得乱七八糟的短发里隐约能看到发旋儿。项真看得意动,扔掉了毛巾,伸手呼噜了一把。程振云没躲开。 程振云坐在床沿,示意项真也坐下,就那样看他了一会儿。项真莫名其妙地感觉脸上发烧。这可是他的主场,项真不能脸红。 程振云问:“你做0还是1?”他的皮肤因为热水而泛着粉,看起来很好摸。项真走神了片刻,迟疑答道:“我……我都行的?” 程振云微微挑眉。 项真扭着手指纠结了一会儿,低声道:“真的都行啦……不过一直是做1的。圈子里纯0多,1容易找伴儿。” 程振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项真清了清嗓子:“云老师想试试吗?我都可以哦,做1的技术特别好!” “……‘老娘干得你欲仙欲死’那种好?” “……云老师,对不起……” 项真大着胆子把手摸到程振云裸露的后背上,逐渐往下探:“讲真,云老师做0好不好?我有点想上云老师诶……我技术很好的,保证很爽哦!” 程振云瞥了一眼搂在自己后腰的手:“你不是都行吗?” “但是云老师太可爱了……”项真侧身,在程振云脸颊上啵了一口,又凑到正面去。他的动作很慢,所以程振云轻易地躲开了。项真低声问:“你是不是不想接吻啊?” 程振云没讲话,也没继续闪躲。 项真没有强求,手掌继续往下摸,指尖探进浴巾上缘,继续道:“而且我做1比较有经验啦,反过来的话两边都是初次,情况会很惨烈的……” 还有半句项真没讲出口。他想进入云老师,掌控云老师的欲望,看看云老师高潮时候的表情——也许云老师会哭出来。他很擅长这个。把恋人操进床单哭得形象全无,隔天还会食髓知味地继续来找他挨操。项真的确很擅长这个。 程振云默认了项真的安排:“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他的眉心微微蹙着,却不像是反感,只是困惑,和一点点几乎察觉不到的不安。 项真起身把程振云推倒成半躺在枕头上的姿势,跪坐在他大腿两侧。隔着浴巾,一切触感都不再明晰。项真感到突如其来的紧张,又因为紧张而微妙地兴奋起来。他低声道:“云老师……你只需要对我诚实。” 这是顾瑜教的。床上调情时故意压低的声线会有一种带着毛边儿的性感,项真的若干前男友都对这个结论表示了信服。 程振云望着他,说:“哦。” 项真感到挫败。他不再费心调情,云老师对这些暗示隐喻根本就是接收不良。项真沿着程振云的肩膀往下摸。他的手掌因为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14 长年练球而变得粗糙,滑在程振云上半身裸露的白.皙皮肤上,有种奇妙的触感。 项真感叹道:“云老师体毛好浅。” 程振云“嗯”了一声:“天生的。” “这里颜色也好可爱。”项真在他胸口亲了一口,又衔住了乳.头,轻轻舔弄起来,“有感觉吗?” “……痒。” 程振云颤了一下,没有躲。项真仿佛得到了鼓励,一只手捏上另一边的乳.头,不一会儿就让那一双只是装饰作用的乳尖挺立起来。程振云乳晕颜色很浅,沾了唾液的乳.头亮晶晶的,因为充血而红得显眼。项真忍不住又啵了一口。 程振云虽然瘦,却因为缺乏锻炼,小腹上是软软的。项真沿着胸口一路往下吮吻到肚脐,手掌也沿着脊椎摩挲到尾椎。他感觉程振云背后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便抬眼问道:“难受吗?” 程振云说:“没有。”他一直看着项真。 项真重又埋下头去,慢条斯理地解开浴巾。程振云系结的方式很特别,项真感觉自己在拆一个礼品盒。浴巾被抖落,程振云完全勃.起的性器便从中显露出来。 项真:“……什么时候?” 程振云平静道:“你舔这里的时候。”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被项真舔得完全挺立的乳.头,脸色微微泛红,却不像是羞涩或者尴尬,只是纯粹的生理反应。 项真不知怎么就更加兴奋了,性器把家居服柔软的裤子顶起来好大一团。他说:“云老师,你张开腿。” 程振云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依言把腿打开。 第11章 程振云体毛很浅,包括性器附近也是。阴茎大小倒是不差,直直冲着项真挺起,很有精神的样子。项真没有去抚慰它,手指绕到下方的阴囊捏了捏。 程振云低哼了一声,龟头分泌出一些黏液。 项真往后移了一点,低头把程振云的龟头含进嘴里。他不常给人做口.交,但技巧还在,只是含住顶端用舌尖轻轻扫过,就听到程振云骤然加重的喘息声。程振云的手指揪紧了床单。项真分出心神握住他的手,在他掌心轻轻摩挲。 他基本上确定了云老师还是处男,不要说深喉,就连吮.吸都没有,只是舔一舔,程振云的性器就有了高潮的征兆。项真觉得云老师这样太可爱,想让他先射一次,又怕他体力不够,撑不完全场。 项真纠结片刻,还是停了下来,张嘴时唾液在性器和嘴唇之间连起来一道银线。 程振云有片刻失神,瞳孔放大,脸色嫣红,嘴唇微微张开,表情却仍然是空白的。如果项真想,他可以趁这个时候去索吻。云老师看起来根本没精神反抗。项真俯身亲了亲云老师的眼睫,伸手拉开抽屉去拿润滑。 然后他意识到,保.险套和润滑都被放在洗手间的储物柜。 项真的动作一下就顿住了。此时此刻他一点儿也不想离开这张床——这张有云老师在的床。他懊恼地叹了口气,撑着床沿准备起身,手臂却忽然被抓住。 程振云说:“我拿来了。” 项真接过润滑,架起了程振云的左腿,在大腿内侧啵了一口。程振云缺乏锻炼,大腿细瘦,柔韧也很不好,抬得太高便开始颤抖,怕是要抽筋了。项真以前的男友们大部分是身经百战的,那些刚入圈一般年龄都小,不会这样僵硬。 项真放程振云平躺下来,手掌替他揉了揉大腿,低声哄道:“云老师,我们换成后入好不好?” 他让程振云跪趴在床上,臀部翘起。程振云大腿很瘦,臀部倒还有点儿肉,像小腹一样,看着不显,摸起来却软乎乎的。项真沿着脊椎往下吮吻,停在尾椎,吮出一个深红的吻痕。 润滑是热感的,项真在穴口涂了一圈,又挤进去许多。没有被开拓过的部位很快收缩着挤出来一些泡沫。程振云不适地挺起腰,但到底是没有躲。 项真说:“云老师,你别怕。” 程振云“嗯”了一声。 项真往右手上涂好了润滑,食指伸进去。括约肌立刻收缩着夹住了入侵物,又在有意识的放松下不甘不愿地让了路。云老师体内温暖紧致,项真按揉穴壁让他放松,摸索着寻找前列腺的位置。 异物感让程振云绷紧了后背。项真腾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性器,平整的指甲刮弄着沟回,听到程振云的呼吸再次加重,发出一声闷闷的呻吟。 项真试探着动了动手指,按压刚刚找到的位置,程振云又哼了一声,性器兴奋地淌出前液,穴口的束缚也放松了。项真又添了一根手指捣弄了一会儿,眼见着程振云快要射精才停下。 他扶起自己的性器,戴好保.险套,对准穴口,说:“云老师,我要进去了。” 程振云模糊地应了一声。 项真左手撑开穴口,右手扶着性器缓缓插入。他的东西比较大,对初次的0来说都是负担,尤其云老师这样的。项真一边照顾着程振云身前的性器一边缓缓插入,紧致的穴肉箍到性器发疼。性欲和痛感冲击着,还要保持温柔,项真感觉自己快要百忍成金。 程振云没有喊疼,背脊却冒出来冷汗,腰身也颤抖着,腿根微微抽搐。项真还没完全插入,也不敢勉强,就停在中途,一手扶着程振云的腰一手握着他的臀部,撒娇似的在后腰亲吻舔舐着,等他慢慢适应。 程振云说:“继续。” 他的声音与背脊一样紧绷。项真摸到他痛得软下来的性器,抚慰了一小会儿,马眼颤悠悠地泌出眼泪。项真有点儿心痒。他双手掐住程振云的腰,慢慢后撤。 项真动作温柔,也没有插到底。这其实挺难熬的,开苞的时候1号要是不想情况太惨烈,就得这样,像一头拉磨的驴,永远在晃晃悠悠地去够面前的胡萝卜。通常项真不介意稍微忍一忍,毕竟操得疼了对方就不乐意跟你好了。 然而他身下那个跪趴着的0号是云老师,这令所有事情都变得加倍艰难。 程振云不叫.床,所有的声音都闷在枕头里,喘息低沉急促。项真摸到他的嘴唇,玩了一会儿,被示威般轻轻咬了一口,又往下移,摸到喉结的位置。他每一次插入,喉结便用力地往下吞咽滚动,颈部绷紧的皮肤微微颤抖。 项真逐渐加快了速度,试探着多往里面插进去一点。润滑剂在穴口被捣出粉红色的泡沫,水声淫靡,草莓气味连同着咸腥体液的气味扩散在空气中。项真有点儿控制不住。他俯身咬住了程振云的肩膀,阴毛随着抽插的节奏在穴口附近频频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15 搔刮。程振云苦闷地哼了一声,被短发盖住的后颈都在泛红。 他感觉程振云被他操动情了。 项真不再控制,大开大阖地全根插入,下.体沉重地撞击着,响亮的拍击声和程振云的惊喘同时响起。力量的差距之下,程振云被他操到了床头,腰也骤然塌下去。项真抱着他的腰拖回了自己怀里,胸膛紧贴着程振云的背脊。 “云老师……”项真叫着程振云的名字,捏住他的龟头,换来一声说不上是恼怒还是舒爽的呻吟。体型的差距让程振云整个人都像是蜷在项真怀里,腰臀随着项真的动作夸张地晃动着,白.皙的臀部被拍得泛红。 项真操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儿不满足。他慢下动作,空出一只手扶住程振云的腿弯,撒娇似的低喃道:“云老师,我想看着你。” 程振云被他操得失神,没有回答。 项真俯身舔了舔程振云的耳廓:“换个姿势吧?”这个动作让性器压得更深,程振云闷哼一声,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随你。” 项真退出来,搂着程振云转了个身。程振云已经被他操射了,精液断断续续地淌着,小腹脏乱得一塌糊涂。项真低身亲了一口,沿着胸膛舔到喉结,拿牙齿磨了磨,又往上亲吻着侧颌。程振云没答应,项真也就没敢接吻,越过嘴唇,摩挲着酡红的脸颊。 程振云只是眼角泛红,没有被他操哭的迹象。项真不知怎么的有点儿遗憾。他捏着程振云的阴茎玩了一会儿,悬在铃口的精液颤巍巍地流下来。程振云抓住了他作乱的手。 项真的性器在程振云大腿内侧磨蹭着:“云老师还好吗?” 程振云像是思考了一下,又像是只是失神。他说:“还好。”声音很低,还带着喘。项真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刻,将程振云双腿都架到自己肩膀上,又在他腰后垫了个枕头。 这回项真不再大开大阖地动作。他径直插到最深处,阴囊紧贴着穴口附近的皮肤,看见程振云紧紧皱着眉,手指不自然地抠紧了床单,整个人都颤抖起来。项真稍稍抽出来一段,等云老师缓过这一阵,调整好角度,往前列腺的方向操弄。 程振云毫无防备,被操得呻吟出声。 项真大受鼓舞,抽插的频率增快,就那样狠狠干着程振云的敏感点。体内的温度隔着保.险套按揉着项真的性器,他听见程振云被操得支离破碎的惊喘与呻吟,兴奋得阴茎直跳,感觉自己快射了。 他圈住程振云的性器,粗暴地套弄了几下,程振云闷哼一声,腰身僵挺,高扬脖颈再次射了出来。精液因为姿势的原因洒在了胸腹处,甚至有一滴落在了锁骨。高潮紧缩的后.穴让项真也很快缴械。他搂紧程振云的腰,狠狠刺进去,就那样到达了高潮。 项真搂着程振云跌进床垫里,射精的温暖感还在周身萦绕,他有点儿懒洋洋的,不太想动,整个人搂着程振云侧躺着。云老师那头柔软的短发被激烈的性爱蹭得乱七八糟,似有似无地抵在他胸口,像轻飘飘的棉花与云朵。项真放空大脑躺了一会儿,忽然觉得鬓角有细微的痒。 是程振云。他的左手虚虚地搭在项真额角,拇指替他擦去一滴落在眉梢的汗。注意到项真看过来的视线,程振云面无表情地抱怨道:“太沉了,起开。” 他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情欲味道。 项真抱着程振云翻了个身,阴茎从程振云体内滑了出来,润滑液随之往外流。空气中弥漫着膻腥的气味。 还有草莓味儿。 项真起身把保.险套打了个结扔进垃圾桶。他问程振云:“云老师要去洗澡吗?” 程振云没说话,兀自扶着床头柜站了起来。润滑沿着白.皙的大腿往下流,腿根隐约看得见那个项真啃出来的吻痕。这个场面有点儿煽情,项真瞟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程振云清理完的时候项真已经换好了床单,正在开窗透气。春夜的风还带着寒意,程振云有点儿累,昏昏沉沉地在床沿坐了一会儿,听着浴室里项真冲澡的水声,实在懒得起身,随手裹了床被子就躺下了。项真受宠若惊:“云老师,你留宿吗?” 程振云把被子拉高盖住耳朵。 项真觉得他这样实在可爱,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一下。程振云皱了皱鼻子。项真关了灯,在黑暗中思绪万千地站了一小会儿,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他从背后搂住程振云的腰,低声道:“云老师喜欢吗?” 程振云“嗯”了一声。 项真拿拇指刮了刮程振云的嘴唇:“云老师,如果喜欢就做床伴好不好,不要去找别人。万一不喜欢……不喜欢也不要装不认识,不是炮友也可以是朋友嘛。” 程振云困得要死,懒得理他。 项真叹了口气,心里甜蜜和忧伤揪成一团。 第12章 项真是饿醒的。大半夜按着乱叫的胃独自醒来,他过了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逐渐意识到一些非常现实的问题。 比如他忘了吃晚饭; 比如忘吃晚饭的原因是他跟云老师做了; 比如云老师高潮的样子跟他设想的一样可爱。更加可爱;比如……云老师去哪儿了? 项真猛地掀开被子。睡前开着透气的窗户已经关上,卧室门框下透出一线微光。他赤着脚大步走过去,又骤然停在门口。万籁俱寂,房子里仿佛只有他一个活物。项真感到冷。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卧室门。客厅里,程振云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粥。 “饿了?”程振云听到动静,回头看了项真一眼,勺柄朝厨房一指,“还有,自己盛。” 项真怔怔地站在卧室门口,程振云面无表情地同他对视。时间盘桓不去像是程振云手里那碗粥的袅袅热气。 项真笑起来:“谢谢云老师。” 客厅的瓷砖有点儿凉,项真捧着粥碗坐在程振云身边,也学云老师的动作把腿蜷起来。他人高马大的,一下就占掉了半张沙发。程振云松开一条腿,足弓踩了踩项真的脚踝,示意他再挪开一点儿。 程振云没带换洗衣物,这会儿披着前一天的外套,内搭项真的t恤,领口滑到锁骨以下,露出颈侧明晃晃一枚吻痕。内裤是项真给他拆的新内裤,黑色子弹头,腰线松松垮垮地坠在胯骨,颜色跟程振云腿上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项真握住程振云的脚踝往自己这边带了带,顺势地抵了上去。他赤着脚踩过地砖,脚掌仍在发冷,这会儿跟程振云那双细皮嫩肉小了好几个码数的脚挤在一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16 起,渐渐也暖和过来。 云老师似乎是觉得有趣,拿脚趾蹭了蹭项真前脚掌的厚茧。 “打篮球嘛,”项真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对皮肤还是挺在意的,“泡软了照样会长,后来就不管了。” 程振云疑惑道:“我问了吗?” 项真:“……” 刚喝了粥,项真还不怎么想睡。他捏了捏程振云的小腿,低声道:“云老师——” 程振云抬眼看他。 “我想抱着你……”项真的语调黏腻起来,带着些像是在撒娇的鼻音。程振云微微皱眉,想让他好好说话,不知怎么又没开口。 项真见他不说话,便当是默认了。他从背后搂住程振云,手探进t恤揉了揉他的小腹:“云老师好瘦,要多吃点儿。” 程振云闭着眼仰头靠在项真肩膀上。他跟项真不同,本来就没睡够,还给饿醒了去煮了半天粥,这会儿困得厉害。 项真又叫他:“云老师。” 程振云模糊地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他低头看了程振云一眼,忽然停了下来,“没什么。” 所有的不安都消弭在这个温暖的时刻。云老师还在,项真可以放下一切揪起的心。 那一场性爱就像一次寻常的尝试。 项真仍是常常去找程振云。有时候只是吃个饭,有时候会有更多接近于约会的项目。没有做.爱。程振云没有提,项真也不敢讲。他不知道云老师有没有再去找其他人。他猜没有。云老师看起来根本没有约炮的意识。 这种关系很难定义。项真想多黏着程振云,又怕他嫌自己麻烦。他也试着扪心自问,如果当年顾瑜接受了,他会怎么对待顾瑜。可是他不是顾瑜,云老师也不是他。顾瑜不会患得患失,而云老师只是人太好。 非常偶尔的时刻,项真想让云老师给他个痛快,别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他;而更多的时候,项真不想问。 他不敢。 云老师在忙的工作似乎进入了新阶段,项真去找他的时候偶尔会看到程振云坐在楼下的咖啡厅,对着一本摊开的笔记和一杯泡得看不出颜色的茶想得入神。项真从背后叫他,程振云便放下茶杯回头,t恤和短发的缝隙里露出一小段白.皙的脖颈。 项真说:“云老师,你在想什么?” 程振云答道:“思考宇宙和人生的真谛。” 项真:“……云老师,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的。” 程振云耸耸肩,不置可否。 项真同他围着玻璃圆桌对坐,半开放空间里飘了许多跌跌撞撞逐风来去的杨絮。项真望着杨絮落在程振云的短发上,随口道:“云老师,你该剪头发了。” 程振云摸了摸长到脖颈的头毛,摸到了一手杨絮。他“唔”了一声,忽然笑起来:“吸积盘。” 项真:“?” 程振云把笔记翻到某一页,推到项真面前。纸页上粘了一张打印图,旁边是一串手写的公式。 项真:“??” 程振云心情大好:“应景,就写它了。” 项真:“???” 项真完全没搞懂。他想云老师大概是决定了这个月的稿件题目,因为他无意的一句话和一些他不明白的逻辑。 这令他有点儿高兴。 项真是来找云老师一起去游泳的。锲而不舍的追问之后,他发现这是云老师会的唯一一项体育项目。 国科大只有露天泳池。程振云没感觉,但项真总有点儿忧心水质,考察半天无法安心,便干脆载了云老师去首钢这边的游泳馆。 程振云游泳动作极好看,肩胛翕动,像是将要振翅而去的鸥鹭。可惜项真是只旱鸭子。旱鸭子换上泳裤,坐在泳池旁边百无聊赖地踢着水,意淫着深水区泳道里的程振云。有机会他要带云老师去温泉旅馆。在水里做的感觉应该很好。 还不到小孩子来学游泳的时间,馆内人不多。项真坐在浅水区的入口附近装模作样地热身。他听到旁边有人走过来的动静,往另一侧让出了下水的空间,那人却没有顺势下水,反而就着他让出来的空间也坐下了。 项真侧头看了一眼,二十来岁的年纪,跟他一样骚包款紧身泳裤,侧腹有纹身。生怕项真看不出似的,这人眼神还肆无忌惮地在项真身上打量了一圈,一只手别有深意地搭上了项真的肩。 基本上就是gay了。 紧身泳裤搭讪道:“怎么不下水?” 项真抖掉了肩膀上那只手。他先是习惯性地评估了一眼对方的样貌身材,旋即想起现在的处境,迅速端正了神色,指着泳池信口胡诌道:“等男朋友。” 紧身泳裤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咯咯笑起来:“哪儿呢?” 项真便也跟着看过去。快速泳道里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程振云的身影,剩孤零零一个小姑娘在练自由泳。项真连忙坐正了四处张望,半晌才瞧见云老师已经游进了浅水区,正靠在泳池出发台附近,沉默地看着他们聊天。 项真小声道:“诺,我男朋友。你快走开。” 紧身泳裤“啧”了一声,没有再做纠缠。 程振云等人走了,一踩水往项真这边游过来。项真方才刻意压低了音量,估摸着云老师没听到,当着当事人的面撒谎也没什么心理负担,这会儿便笑着同他招招手。 程振云意味不明地瞧了他一眼:“下水。” 项真一怔,犹豫道:“我不会啊。” “我教你,”程振云游到项真身前握住他的双手,仰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包教包会’。” 项真还来不及答话,程振云身体后仰,双腿往池壁一蹬,手掌收紧,借力将项真直直拽下了水池。 水花四溅。 第13章 项真从失去支撑开始就惊叫出声,程振云右手滑到他小臂握紧,左手手掌捂住他的口鼻。那只手掌与泳池的水一样冰凉,带着消毒粉味道,紧紧压在项真的嘴唇上。 程振云说:“屏息。” 项真下意识地照做。世界瞬间沉入了水底。他的手臂慌张地扑腾了两下,紧紧地攀附在程振云肩膀。下落的冲力把程振云也压进了水里,隔着泳镜,程振云平静地与他对视,鼻尖几乎相触。项真的泳镜还挂在脖子上,一双眼在水底难受得直眨,却怎么都不敢闭上。 程振云一踩水,在被推过水线之前站了起来。他搂住项真的腰让项真保持平衡,又握着项真的手去摸水线。项真拽着水线猛地从水里钻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17 出来,整个人趴在程振云身上,劫后余生地大喘气。 程振云被项真当成浮木,肩膀都要被捏青。他侧头看了一眼掐在自己肩上用力到发白的手指,微微蹙眉,问项真:“怕水吗?” 项真惊魂未定:“有……有点儿。” 他还是半趴在程振云身上的姿势,脚下没踩实,程振云稍一后退便要脚下打滑失去平衡。程振云捉住他的手臂:“站稳。” 项真抓住水线,小心翼翼地从程振云身上起来,脚下踩到了泳池底。站稳之后一切都平静下来,浅水区水面刚刚没到项真肋下。饶是如此,项真抓着水线的手都没有松开。 程振云也没松开握着项真小臂的手。他问项真:“下过水吗?” “下过——也不算吧,”项真记忆犹新,脸色一下就苦了,“小时候学游泳,一群小孩儿排着队被教练一脚踢进水里……我直接呛水了,根本浮不上来。” 程振云“嗯”了一声。项真捏紧了水线,继续说:“教练在岸上拿根竹竿在水里左戳右戳,憋不住的就去抓竹竿。我也伸手去抓了,可教练就是不肯把竹竿伸过来。我怎么都够不着,那会儿真的以为会淹死……之后就没再学了。” 项真讲着讲着就委屈起来,低着头咬住了嘴唇。 那还来游泳馆做什么。 程振云这样想着,却没说话。他踮起脚,抬手替项真理好了入水时被冲得露出发际线的泳帽。他们已经站到了泳道的水线边,程振云退后半步,吩咐道:“戴上泳镜。” 项真犹豫地戴上了泳镜。程振云搂住他的腰让他浮起来。温香软玉抱满怀,项真却完全没空欣赏。他抓着水线尽量放松身体,每每脸浸到水里不过片刻,总会忽然惊恐地拱起背站起来。 水很浅,项真知道的。他就是害怕。项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不怕呛水,他只是怕像小时候那样,教练帮了所有人,却有意无意地跳过他。他怕他的灭顶之灾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个过场,没有人关注,没有人拯救。他做不到。 手臂忽然被用力地握了一下,项真转头去看程振云。他正微微蹙着眉,像是很不满意项真的进度。项真挺惭愧的,又有些说不出来的难过。他低声道:“不然云老师先去游吧,我自己上岸待一会儿。” 程振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眉一挑,说:“再来。” 项真叹了口气,解释道:“我还——” “我不会松手,”程振云打断了项真的话,他抬头看着项真,一字一顿,“你别怕。” 项真一怔。程振云就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他个子不高,身材纤瘦,脆弱像一张纸,却忽然间可靠得像一座山。 程振云是真的没有松手。项真终于能安心漂一小会儿了,尽管肩膀仍然绷得像是要去练拳击。在撞上池壁之前,他反手抓住程振云的小臂,借力稳稳地站了起来。水线已经落在了三米开外,项真回头看了一眼,感觉世界都明亮了。 “……我觉得我可以学会游泳。”项真小声地说。他的手在水下抓着程振云的小臂,拇指不自觉地在手臂内侧轻轻磨蹭着。 程振云微一耸肩:“说了,‘包教包会’。” 项真毕竟是学体育的,协调性很好,克服恐惧之后很快就学会了蛙泳的动作。换气还跟不太上,被呛了一两次,好在肺活量大,闷头强行游个二十多米已经没问题。程振云全程不疾不徐地踩着水跟在他旁边,没有费神去纠正他的动作,只是偶尔屈起手指,敲一敲他绷得太用力的背肌。 项真逐渐乐在其中,游到了下午场结束的哨响才舍得离开。 淋浴间没什么人,项真去取了洗漱包,一样一样地把瓶瓶罐罐往淋浴间托盘里放。 程振云已经在冲澡了。他仰着头,短发柔顺地贴着脸颊,尚未冲掉的洗发露泡沫堆在额角鬓边,水流沿着贴在额前的短发滑到脸颊,又沿着脖颈一路往下,隐没在泳裤里。 项真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视线钉在了云老师身上,看得有点儿心痒。他左右张望一圈,开放式的隔断没有其他人,实在没有理由犹豫。项真往程振云的淋浴头迈了一步。程振云似乎察觉到了,侧头看了他一眼,睫毛上的泡沫被眨进了眼睛里。 “云老师别乱动呀,”项真赶紧跨过去,手指擦掉程振云眼睫上的泡沫,又捧着他的脸冲水。程振云闭上了眼。 项真心不在焉地帮程振云洗着头,手指一绺一绺地抚弄着那头打湿后愈发柔软的短发。他低声道:“云老师好香。” 柑橘味儿的。 程振云“唔”了一声。 项真的手指往下滑到他嘴唇上。泡了很久的水,那双嘴唇泛白得厉害,看起来很不健康。项真用拇指按住程振云的唇珠片刻又松开,沿着脸颊摸到脖颈,又落到肩膀。 程振云肩膀上有几道红痕,颜色不深,却因为肤色太白而格外显眼。项真记得那是他下水时掐出来的。他俯身亲了亲程振云左肩的痕迹,忽然就不想动了,只是沉默地搂着他的云老师。时间像头顶的水流一样倾泻,而项真并不在乎。 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小半个钟头,程振云又“唔”了一声。项真把头埋在程振云肩膀,低声问道:“怎么了?”他仍然搂着程振云,嘴唇翕张间能轻微摩挲到程振云的耳垂。热水从两人相拥的部位淋下,有一种奇特的旖旎。 程振云推开项真,后退了半步,偏着头,一手扶墙单脚跳了跳。 项真:“?” 程振云按着耳屏晃了晃脑袋:“好像进水了——好了。” 项真:“……” 程振云转身看他:“你还要抱吗?” 项真:“……” 项真没有继续要抱抱,因为淋浴间的清洁工人已经在催了。在洗完澡之前,他提醒自己要跟程振云说换个沐浴露的香型——香喷喷的、带着牛奶草莓味儿的云老师,项真只是想想都能硬。 然而项真没能成功硬起来,尽管程振云的确跟着他回了家。在项真绞尽脑汁怎么提出做的邀请才不显得突兀的时候,程振云抱着笔记本坐在项真的扶手椅上,对着床铺研究了一小会儿。项真随口问道:“云老师在想什么?” “在想这张床上睡过多少人。” “……” 项真当晚就下单买了张新床。 第14章 [私信]一页真:顾哥~ [私信]一页真:顾总! [私信]一页真:顾老大…… [私信]一页真: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18 顾先森qaq [私信]厄页:叫魂啊你…… [私信]一页真:呜呜呜顾哥!求助!我把云老师带回家了!怎么办啊…… [私信]厄页:…exbsp;me??? [私信]厄页:pda forbidden. [私信]一页真:看不懂( ⊙ o ⊙ ) [私信]厄页:禁止虐狗。 [私信]厄页:你老大现在是空窗期,不想听细节。 [私信]一页真:啊啊啊不是的。 [私信]一页真:我没有想做。 [私信]一页真:不对!我很想做啦……但是今天气氛好像不对。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很忙……他还嫌弃我床脏qaq[私信]厄页:…… [私信]厄页:是我想的那个“脏”吗? [私信]一页真:虽然不知道你想的是哪个“脏”……应该是的。 [私信]厄页:哦。 [私信]一页真:“哦”是什么意思? [私信]厄页:“操哭他”的意思。 项真觉得顾瑜应该去一趟目的地。欲求不满真的很影响判断力,连遍阅人间基佬的顾瑜都会因为这个而胡言乱语。 项真放下手机,侧头去看程振云。云老师在写白天提到的那篇稿子。他盘腿坐在项真卧室的扶手转椅上,笔记本搁在膝盖,微微蹙着眉盯着屏幕。有时候项真觉得云老师的世界只需要笔记本和数据。 唔,也许还有互联网。 还有耳塞。 说不定还有那把hhkb。 总之没有项真。 项真屈起一条腿靠在床头,忽然觉得有点儿寂寞。他一向很需要他人的注意力,会因为健身房和酒吧一切靠近自己男朋友的人形生物吃醋。他只是没想过,自己居然还会吃一篇冷冰冰的稿件的醋。 理智上项真知道云老师对他温柔又宽容,工作忙一点是没办法的事,他不应该也没有立场去打搅程振云。然而理智并不能拯救恋爱脑。 云老师毕竟是跟他回家了啊。都进了卧室,这样晾着他是什么意思呢? 项真盯着程振云笔记本背面的logo看了一小会儿,探过身,伸手把转椅拽到了床边。 程振云被惯性带得身体一歪。他重新坐正,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一眼,项真赶紧堆起无辜的笑容,正想解释一句顺带着调调情,云老师一言不发地又继续埋头工作了。项真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伸出双手食指,戳在自己嘴角,拉出一个向上的弧度,细声细气地问:“云老师,你有没有空陪我选床呀?” 又拉下嘴角,压低声线,冷淡答道:“没有。” 现实比独角戏还要残酷。云老师连句“没有”都不肯讲。他根本没听见。程振云塞着那对原木耳塞,专心致志地敲击键盘,一点儿眼神都没分给项真。 项真百无聊赖,低头刷了一会儿家居品牌的页面,继续看床架。他有点儿喜欢那个粉白雕花床头的设计,不过公主床好像都是单人床的尺寸。项真遗憾地往后拨了几页,看到一张性冷淡的风格的白橡木床架。 挺配云老师的。 项真下单了定制尺寸的床架,点付款的时候觉得自己一厢情愿得像个傻.逼。他丢开手机,抬头看着云老师。可云老师并没有看着他。云老师专注地盯着屏幕,咫尺之遥也仿佛隔了一个时空,不会被这世上任何事物惊动。 项真也不行。 项真说:“云老师呀,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他咬着嘴唇,有点儿想歇斯底里地大喊,又有点儿想默默搵泪。好几任前男友都说他偶像剧看太多,项真最初还觉得这话说得对,后来就意识到并不是这样的。戏剧化的举止本身并不提供情绪,它们只是项真过于丰沛的喜怒哀乐的宣泄口。 项真低声道:“顾瑜跟我讲,‘操哭你’,逼你跟我做,干到你食髓知味,或者恨我入骨,然后就可以结束这种不上不下吊着我的熬人状态了。” ——好啦,后半句是项真自己脑补的。 程振云理所当然没听见。 项真又叹了口气。 他把转椅再拽过来一点,手掌握住程振云的左脚脚腕,拇指在脚腕内侧轻轻摩挲。程振云皮肤很好,因为成天宅在实验室不动弹的缘故,浑身上下都是细皮嫩肉的,脚上几乎没有茧子。项真把手伸进牛仔裤的裤管里,摸到了程振云的小腿。 程振云很瘦,小腿肚几乎没有肉,摸起来都是硬硬的骨骼。项真拿修剪得平整的指甲划了划,就感觉手肘被踢了一下。程振云仍在埋头工作,只拿另一只脚不轻不重地踢了项真一下。项真怏怏地收回手,却被程振云踩住了手掌。 项真:“?” 程振云没抬头也没讲话,脚趾越过项真的手臂,踩到他胸口,又往下移到了他已经半勃的性器上。 项真:“!” 程振云像是对那里鼓囊囊的状态觉得意外,勾起脚尖虚虚地踩了几下,随即抬头摘下了耳塞。 项真无可抑制地脸红了。程振云的动作让他就迅速地硬了起来,本来还在自怨自艾的心境顿时荡得像一湖春水,项真从没意识到自己还有点儿恋足倾向。他不安地扭了扭腰,咬着嘴唇,低声唤道:“云老师……” 程振云“嗯”了一声,脚掌撩起项真的t恤下摆,脚趾勾住项真下.身家居服的松紧带,一寸寸探了进去。 项真那里已经完全勃.起了。程振云隔着内裤没怎么用力地撩拨了几下,项真就是一阵腰软。他伸手抓住了程振云的脚腕,颤声道:“别——” 程振云依言停下动作。他问项真:“不想要?” 项真从没这么被动过,一方面觉得被踩性器实在是尴尬又难堪,一方面又因为云老师的触碰而性欲高涨,完全没有立场说不想要。项真挣扎了片刻,屈服于对云老师的欲望:“……想要。” 程振云嘴唇一翘。项真想凑上去亲亲他,可程振云的目光很快转回了笔记本屏幕,脚掌却仍在漫不经心地踩弄着项真的下.体,动作或轻或重。项真被他玩得脸色通红,不能催促,又无法忍耐。他求饶道:“云老师,求你,别这么——” ——别这么吊着我。 项真讲不出口。他的眼角有点儿湿,也不知是因为被撩拨,还是因为觉得委屈。 第15章 程振云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很快敲完最后两句结束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19 语。他存好档,把笔记本推到一边,起身边走边脱掉身上的衬衫。项真茫然地看着他。 程振云爬上床坐在项真大腿上,低头盯着被撩拨得完全勃.起、冷落片刻也丝毫没有软化迹象的部位,表情颇为微妙:“原来你喜欢这种……我还没学会,只用脚的话你没法射吧?” 项真愕然,来不及分辩他并不是恋足癖,话语就被程振云忽然探入他底裤的手给撩成了呻吟:“不——呜……” 程振云的手活儿出乎意料地好,套弄的时候动作懒洋洋的,对敏感部位的照顾却是快准狠。项真怀疑这是单身二十六年的成果,但他很快就被摸得高潮迭起,手指抓着床单毫无顾忌地呻吟,没工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项真没坚持多久就射在了内裤里。他射出的分量很足,裤裆里湿漉漉的感觉挺难受的。 程振云的手从内裤里伸出来,指间沾着浑浊的液体。项真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儿脸红。为他做过手活的男人绝对不下一打,可云老师就是不一样。明明只是蹙着眉擦掉手上的精液而已,这样的平凡动作却能让项真在不应期也照样心潮澎湃。 项真尴尬地动了动腿,程振云低哼了一声,从他身上起来翻身下床。程振云上半身的t恤已经被项真扒掉了,牛仔裤还穿在身上。项真总觉得裤裆部位看起来有点儿……他伸手从背后勾住云老师的腰,在胯下摸了一把,发现程振云已经勃.起了。 “云老师帮我做也会兴奋啊……”项真搂着云老师不肯撒手。他确定刚刚自己没有碰过程振云。云老师光是帮他用手也会硬,这个认知极大地鼓舞了项真。 程振云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拍掉项真的手,往浴室走。项真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脱掉湿漉漉的短裤,也跟进了浴室。 项真的房子是毕业那年家里给买的。那会儿他跟着顾瑜倒腾训练营,没工夫琢磨装修,请了公司验收硬装之后再没管过,家具都是缺什么添什么随性来的,整个房子里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卫浴。 ——顾总说了,约情儿,别的能省,浴室和床不能省。 项真请装修公司时专门强调了身高问题,因此从浴室门高到顶柜再到淋浴头底座都比寻常装修往上平移了十几公分。程振云身高不够,直接伸手居然够不着淋浴头。项真看着云老师踮起脚,背后的身体曲线瘦削优美,刚刚泄过的火又燃了起来。 程振云已经脱干净了,仍然硬着的性器直挺挺地翘向墙面。项真从背后抱住他,手伸过去轻柔地抚慰着,下.身也凑过去,抵在了程振云臀缝。 项真低声道:“云老师……我想进去。”尾音缠绵,是在刻意撒娇。 程振云“嗯”了一声,调好花洒的水压,回头看他:“在这儿?” 项真其实是想回卧室的。浴缸长度虽然够,但宽度受限于卫生间大小,只够一个人泡的,他臂展又宽,浴室play总嫌逼仄,从来没尝试过。可是云老师这样被他抱在怀里,回头平心静气地问他在哪儿做…… 项真搂着程振云转了个身,从顶柜里拿了润滑,手伸到下面替他扩张。两人正面相对,程振云还没软下去的性器戳在项真大腿上。气氛有一种奇妙的甜腻。 项真弯下腰,一边扩张一边把头枕在程振云肩膀上,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云老师好过分,居然用脚玩我。” 程振云微微蹙眉忍耐着被开拓的感觉。他疑惑道:“你不喜欢?” 项真有点儿纠结:“也不是……云老师怎么样都我都喜欢的,就是……”他的手指摸到程振云前列腺的位置,用指腹按揉了一会儿,又换作指甲轻轻地搔刮,“就是有点儿别扭。” 程振云猛地抓住项真的胳臂,前面开始断断续续地分泌出黏液。 项真轻声道:“云老师,那些……你都是找谁学的啊……” 明明前几周还是白纸一张…… 程振云的喘息骤然加重。项真的动作激烈起来,手指在那里凶猛地戳刺着,噗啾噗啾的水声被掩盖在花洒的水流声里。前面的性器又被夹在两人之间摩擦,快感堆积,程振云眼前发白。 项真右手摸到程振云身前,握住他的性器,拇指拨开顶端,指腹的纹路明晰地在马眼上摩挲。程振云呜咽一声,骤然挺直了身体,脖颈后仰,颤抖着射了项真满手,腿一下就软了。 项真搂住程振云的腰,右手伸到淋浴下冲干净。他能感觉到怀里程振云的呼吸逐渐平复。项真已经被蹭硬了,手掌不安分地掰开程振云的臀瓣摩挲着,只等云老师缓过来就准备插入。 程振云忽然说:“你的gv。” 项真:“?” 程振云刚刚结束高潮,整个人靠在项真胸口,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the pany no.1024,你的碟。” 项真:“……” 程振云补充道:“磨损得最厉害。” 项真:“……” 项真简直无法搭话。他在程振云漫不经心的目光里凝固成了一樽沐浴的石头雕像,过了许久才终于从美杜莎的威力里复生,弱弱地解释道:“那是顾哥给送的资料盘……送来就那样儿的……不是我……” no.1024是什么项真已经记不清了,好像是足交、紧缚、放置一类的。项真想着云老师居然误认为他喜欢那种重口play,还为此尝试了一回,面红耳赤之余,又难以抑制地兴奋起来。 项真戴好套,回身将程振云压在墙面上。他怕云老师没有安全感,小心调整好角度,让他握住装在侧面的防滑扶手,低声叮嘱道:“墙面有点儿凉……云老师不舒服就说啊。” 程振云没讲话,另一只手搂住了项真的脖颈,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项真。项真被他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睫毛,双手用力把程振云整个人抱起来,让他把腿盘在自己腰上。 程振云极瘦,又有墙壁支撑,这个姿势对项真来说倒不是很累。他空出一只手扶着性器缓缓插入。站立的体位让甬道变窄,插入很不容易,痛感与快感也更加强烈。程振云体内是和高冷的谈吐完全不符的温暖湿润。项真在穴口安抚性地按揉着,听到云老师模糊地呻吟了一句。 项真没有鲁莽地插到底,感觉云老师的喘息变得难熬时就停了下来,一双手掌毫无条理地揉捏着他的臀瓣。程振云实在太白,项真随便揉一揉痕迹就能留到第二天早晨,吻痕更是过了小半周还能看到。 项真不知道程振云会不会感到苦恼,反正他自己是爱死了云老师这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20 种体质。 程振云半晌才缓过来,面无表情地抱怨道:“太大了。” 项真差点儿被他逗乐。他又插入了一小段,缓缓地挺身,直到囊袋贴到程振云的臀部。程振云被过于深入的性器顶得失神,胸口都泛着红。 项真腾出一只手摸到程振云身前半勃的性器,觉得自己需要修正对云老师“一轮游”的评语。他吮着程振云的耳垂,含混道:“开始了哦。” 程振云在他颈侧咬了一口。 云老师的确不是“一轮游”,然而“两轮游”也没有比“一轮游”好听很多。项真把做完之后就一脸站着都能睡着的样子昏昏沉沉做清理的程振云抱回床上,自己收拾好浴室,再回卧室的时候就看到云老师已经睡熟了,人事不知的那种。 项真:“……” 虽然高潮过后是比较容易困,但云老师这样是不是太夸张了?平时有这么缺觉吗? 程振云头发还湿着,项真帮他擦到半干,盯着被水打湿而显得格外纤长的睫毛看了一会儿,撩起他的额发,低头在亲了一口。 goodnight,& prince. 第16章 [私信]吴越:进展如何? [私信]一页真:!小越!不准聊天!快去复习! [私信]吴越:……真哥。今天是5.1,放假。 [私信]一页真:哦…… [私信]一页真:我都没想起来,反正我照样上课……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也要加班……我都一周没见他了qaq[私信]吴越:你们不是睡过了吗? [私信]一页真:嗯……感觉现在我们成床伴了。 [私信]吴越:……真的不是渣男吗?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不渣! [私信]一页真:qaq但是我好想再进一步啊。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为什么不肯跟我谈恋爱呢? [私信]吴越:等下,你说了? [私信]一页真:还没qaq [私信]吴越:……不怪他渣,怪你怂。 项真暂时没空探讨怂不怂的问题。 训练营里有几个教练请假回家了,课排不过来,顾瑜又坚决不肯放下.身段替教练的班,项真五一黄金周九天连轴转,顶着大太阳排满全天课,早七点到晚九点,每天回家都是头重脚轻,躺在床上能一秒钟飞升。 就这样,他还能抽空想念云老师。项真也是蛮佩服自己的。 第九天晚班下课的时候项真已经彻底累成狗,恨不得躺在训练场上摊成一张大饼晒月亮。接下来他会得到三天的调休和缀着四个〇的加班工资,而项真这会儿愿意用所有补偿来换一条通到家门口的代步履带。 训练营到项真住的小区一共是2.6公里,3,000步。项真每走一步都感觉漫天的星星在晃。他步行回了小区,在楼下朝自己家的楼层张望。没有人。他还在空窗期,没有人属于他,他也不属于任何人。 项真的心脏联合大脑同肌肉对抗了半分钟,后者投降了,双腿自发地往停车场入口迈。 国科大通常是不能进车的,登记时项真报了程振云的学号,难得地享受了一次家属待遇。他把车停在实验中心楼下,连下车都犯懒,感觉自己就要实践魏晋风度,“乘兴而来,兴尽而归”了。 现在是晚上十点,实验中心灯火通明。项真隔着挡风玻璃眯眼辨认了一会儿,目光锁定在四楼最左边的实验室。他给云老师打了个电话,通话提示音像耳鸣一样敲击着耳鼓。 程振云不一会儿便接了起来。项真能听见那边的键盘敲击声。他想象着程振云戴着耳塞,正襟危坐对着屏幕,瘦弱的手指敲击着那一把hhkb。 项真说:“云老师。” 程振云“嗯”了一声。 项真太累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话题。他随口道:“加班呢?” 程振云又“嗯”了一声。 项真觉得这样的对话有点儿没营养。他怕云老师嫌烦,可他也不想停。他想多听云老师说会儿话。项真慢慢趴上方向盘,下巴颌磕在手背上,低声道:“你们是不是每天都很忙啊……” “还好,”程振云那边键盘的敲击声一直没停,“有些导师会晚上十一点来查岗,博士生一般也不能早走。” “好辛苦啊……我看你们楼好多实验室都亮着灯……”项真讲着讲着声音就低了下来。他仿佛听到程振云问了一句“你在哪儿”。 项真没答话,他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项真是被摸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目就是趴在他身上的云老师。他们胸腹相抵,程振云的手搁在非常危险的位置。 “今天太累了,硬不起来的……”项真下意识推拒,有点儿羞愧又有点儿遗憾。 程振云很微妙地看了他一眼,从他裤袋里翻出来了停车卡,下车刷开了停车场档杆。 项真:“……” 他打了个呵欠,擦掉眼泪,发现自己正躺在在沃尔沃副驾驶,座椅调到最低最靠后,身上披着明显是来自云老师的土黄色薄外套。项真简直无法想象云老师那个小身板是怎么把自己搬到副驾驶座的,但云老师就是做到了。 云老师还把他送回了家,是留宿的意思吗?没有做.爱,云老师会不会愿意跟他睡啊…… 项真唤道:“云老师。”他的声音还哑着,是课上吼那些傻狍子留下的后遗症。 程振云忙着停车入库。这项技能还不熟练,他扳到倒挡,全神贯注看着反光镜,并不打算抽出心思回答。项真便也无话可说。他眯缝着眼,从侧后方专注地盯着云老师侧脸一缕柔软的短发。 程振云试了两次才终于倒进库里。他把停车卡还给项真,熄火下车,拉开了副驾驶车门。 项真还赖着不肯起,抓着云老师的手把人拽倒在自己身上。程振云的胳膊肘撑在项真胸口,撞得闷疼。项真没在意这个。他双手捧着云老师的脸,凑过去在嘴唇上亲了一下。 项真说:“云老师,你真好。” 停车场的灯光从车窗洒进来,程振云一双眼黑白分明,沉默地盯着他。项真的手移到程振云后颈,微微用力,与他缱绻地接吻。 项真的吻技是千锤百炼出来的,舌尖轻巧抵开几乎没有反抗的齿列,很温柔地舔进去。云老师明显不太适应,牙齿磕在了项真的嘴唇上,被吻得太凶的时候还会哼出不满的鼻音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21 ,却自始至终没有推开项真的意思。 一吻结束,项真移开嘴唇,唾液拉成的银丝将断未断,隐晦又旖旎。程振云仍然趴在项真胸口。他蹙起眉翻出纸巾,扔给项真一张,自己也擦干净了嘴唇上濡湿的唾液。项真怠懒没动弹。 程振云的眉头蹙得更紧。他替项真随便擦了两下,俯身与项真额头相抵。相似的温度接触,两人距离极近,项真在那双眼里看见自己。 项真喃喃道:“云老师,我好喜欢你啊。” 话一出口就被自己吓清醒了。 程振云毫无表示。 他确认了项真没有明显发热,便起身等在车外。项真按着额头,沉默地跟下了车。今夜停车场的灯光也太耀眼,项真被刺得眼睛痛,视线都变模糊,走到电梯间的时候踩到门槛,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怎么?” 程振云已经按了电梯,闻声回头看了一眼。项真低声道:“累。” 只是讲出这样一个字,蓄在眼眶里的眼泪和委屈就全都存不住了。项真眨了眨眼,泪眼朦胧里看到程振云走近半步,踮起脚,给他擦眼泪。 项真微微低头配合。他说:“云老师……你怎么老吊着我?”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都被哭碎了。项真原本只是流泪,又逐渐演变成无法遏制的抽噎,最后站都站不住,在地上蹲成一大团,脑袋埋在手臂里,不肯面对云老师。 项真其实并没有如何伤心绝望,就是累得藏不住情绪,被云老师忽视哪怕一小会儿都觉得委屈。他哭着哭着便觉得自己好没道理,明明云老师也没拒绝或是怎么的,便渐渐收了泪,却又一时止不住抽噎。 程振云等他肩膀的抽动缓下来,蹲下.身,强硬地把他的脸扳起来与自己平视。 程振云问:“哭够了?” 项真咬着嘴唇不说话。 程振云伸手擦掉他眼睫上的泪,又摸了摸他的刺猬头。 第17章 项真确实很累,回到家就瘫在沙发上不想动了。程振云从急救箱里翻出来一支体温计让他叼着,自己把电脑包卸在客厅,人进了主卧。项真不知道他在干嘛,也没什么精力思考。他怔怔地看着程振云那个橙黄色的双肩包。像是实验室配发的,logo是一个六边形阵列。 项真看得眼前发昏,冷不丁当头罩下了一套睡衣。他扒开拦住眼睛的衣袖,程振云俯身抽掉了他嘴里的体温计:“有点儿发烧,有药吗?” 项真不想吃药,他只想抱着他的云老师说说话、睡一觉。他申辩道:“37.6°c,不算发烧的。” 程振云评估了片刻,俯身把被他拨开的睡衣捡起来:“换衣服,回卧室睡。” 项真动一动手臂都能感觉到疲劳过度的虚脱感。他随手套上睡衣,梦游似的一头栽进卧室床上,完全不想动;偏偏心里又装着事儿,一时也睡不着。程振云陪了他一小会儿,起身把笔记本抱进了卧室。项真有点儿想叹气。 项真抓住程振云的衣袖,低声道:“云老师,今天别加班好不好?”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有事要说。” 程振云蹙起眉犹豫了片刻。项真有种自己在跟一台笔记本争宠的感觉——这也太糟糕了。他想把一切都怪罪在疲劳过度上,但事实上他一直就在跟云老师的工作争宠,区别只是他今天讲出来了而已。 程振云最后放下笔记本出了卧室,过了一会儿,端回来一杯水递给项真。 明明是凉白开,项真硬是喝出了甜味儿。他端着水杯半躺在床头,示意云老师坐在他身边,忽然有点儿紧张。 项真试探道:“云老师啊,我刚刚说我喜欢你诶。” 程振云“嗯”了一声,语气平淡:“我听到了。” 项真感到挫败。他再接再厉:“你就没什么表示吗?” 程振云思索片刻,反问道:“比如说?” 项真叹了口气。看这架势,他深切怀疑云老师不仅是处男,恐怕初恋也都还没给出去。他不抱希望地随口举例:“比如说,感动得热泪盈眶,当场答应做我男朋友啊。” “热泪盈眶的是你。”程振云冷静地指出。 项真无法反驳。在停车场哭得太厉害,他本该涂点眼霜什么的,奈何实在懒得动弹了。就这样吧,反正云老师也不喜欢他,有没有泪沟都不喜欢。项真暂时还打不起精神来收拾自己。他闷闷地把杯子里的水一口灌下去。 “至于男朋友的部分,”程振云声音显出了些许疑惑,“原来我还不是吗?” 项真呛住了。 鉴于项真的挺尸状态,程振云很干练地独自收拾了残局。项真很是过意不去,程振云倒没有介意,只是认真地叮嘱道:“你的吞咽功能不太好,吃个草莓、喝个水都能呛到。记得去医院查一查。” 项真:“……好。” 程振云想了想,补充道:“少做口.交。” 项真:“……” 程振云脱掉衬衫和裤子,钻进了被子里,伸手关掉了床头灯。窗帘没拉上,新月幽幽地透进房间。项真明明累得要死,心情激荡之下,一时半会儿却也睡不着了。他伸手摸了摸程振云的嘴唇,喃喃道:“……好想做。” 然而力不从心,难过。 程振云若有所思地盯着项真看了一会儿,提议道:“我不介意上你。” 幽暗之中,云老师的视线带着评判的意味,就像是在挑拣商品的采购员,或者判断入境者资格的审查官。项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被这样的视线勾得意动,过了一会儿才理智回笼,怏怏道:“一样啦,0号没反应,做起来像是在奸尸。” 程振云平淡地扫了他一眼:“真有经验。” 项真噤声。 程振云向来是沾枕头就能睡的,奈何旁边项真仍是睡不着,一直在翻来覆去。程振云忍了半晌,一拧眉,伸手盖住项真的眼睛,低声呵斥道:“别乱动。” 项真背后燥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他保持这个姿势躺了一会儿,实在难受,突发奇想,捏着嗓子细声撒娇道:“睡美人需要男朋友的一个吻。” 话音刚落就看到云老师一脸看弱智的表情,项真也有点儿脸红。这种话就算对于他来讲也嫌太c。疲劳和发热果然是会瓦解人的自制力的。项真摸了摸鼻子,给自己搭了个台阶:“好啦好啦恢复正——” “啾。” 云老师当真凑到他额心亲了一下。 项真觉得今晚自己是不可能睡着了。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22 第18章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不肯跟我牵手qaq [私信]吴越:……总觉得上次聊天的时候真哥的烦恼并不是这个。 [私信]吴越:他说什么了吗? [私信]一页真:他说累。 [私信]一页真:牵手到底哪里累? [私信]吴越:…… [私信]吴越:他多高? [私信]一页真:175不到吧。 [私信]吴越:你试试走马路牙子下面,他估计就不累了。 [私信]一页真:…… [私信]一页真:复习去! 天气渐热,人心浮躁,项真在大太阳下跟个老母鸡抱窝似的带一群初中生练球,吼人的嗓门儿远不如平时。 课间有相熟的学生问他:“真哥,今儿晒蔫啦?”项真恹恹地挥手赶人。他哪能跟这帮娇生惯养的少年人一样,不到六月就能被太阳晒得哇哇叫——他可是涂了比指甲盖还厚的防晒呢。 正巧顾瑜路过。他慢悠悠地踱过来,搭腔道:“你们真哥情场失意,少刺激他啊。” 项真哀怨地瞪他一眼。 情场失意不至于,但云老师最近的确是变得冷淡了。原因不明。 好不容易确定关系呢…… 项真想着,单手抓住学生迎面砸过来的篮球,懒洋洋地走到篮下,原地起跳duang地给扣了一个,动作舒展轻松,毫不费力。他们当教练的都不爱炫耀自己的体型优势,学生们难得嗨一次,球场上响起嘈杂的起哄声和口哨声,夹杂着一声撕心裂肺的“真哥我爱你”和哄堂大笑。 ——又不是云老师,项真才不稀罕。 而项真稀罕的云老师已经连续一周拒绝跟他身体接触了。牵手被无视;接吻被推开;搂肩膀被抖掉;上床十次有九次被拒绝,剩下一次做完云老师居然坚持起床去睡了客卧。项真简直要疯。 他旁敲侧击问了好几次,发现一切暗示在云老师面前都完全失效。最后项真心一横,逮着机会把云老师堵在沙发里,整个人泰山压顶式趴在云老师身上,彻底杜绝被视若无睹的可能。 项真控诉道:“云老师!你是不是厌倦我了!亲也不让摸也不让!” 程振云面无表情:“热。” 项真勉为其难挪开了一点儿,拿手肘撑了个平板支撑,仍然坚定地看着他。 程振云意识到了项真的理解错误。他伸手戳了戳项真的肩膀,解释道:“你太热了,不想碰你。” 项真:“……” 程振云是真的很怕热。项真实测,气温高于28°的时候,云老师就是被他剥得全.裸一动不动坐在地板上跟他玩大眼瞪小眼也照样会出汗。现在项真终于知道程振云为什么那么白了——夏天他根本不出门。 项真问他:“云老师,宿舍装空调了吗?” 程振云难得地露出了抱怨的神情:“会超负载。” 项真挺心疼的,心念一转,又逐渐生出一个模糊的想法。他居心叵测地引导道:“那得多热啊。” 程振云想了想,客观评价:“还好,我都待在实验室。” 项真犹不死心:“晚上呢?” 程振云面无表情:“睡实验室,方便。” 项真:“……” 项真终于学会开门见山。他利诱道:“云老师,住我家吧,中央空调从早开到晚。” 程振云眉一挑。项真怀疑云老师看出来了,心里难免有点儿虚,然而程振云只是推开他站起来,平淡道:“再说吧。” 程振云最近在准备一个会议报告。云老师会画非常好看的星图,两个璀璨的三角锥,夹着一道灰蓬蓬的窄线。项真看着那两个三角锥里明亮的恒星们,歆羡道:“好漂亮啊……这就是银河吗?” 程振云说:“这才是。”他指着那个灰扑扑的区域。 项真有点儿震惊:“我以为银河系会是被看得最清楚的。” “恰恰相反,”程振云一脸严肃,“人类连太阳都没能看清。主序星,稳定燃烧了五十亿年,离地球近在咫尺,仍然有黯淡太阳悖论无法解释,日冕反常加热机制不明,我们几乎一无所知。” 项真没听懂技术细节,单纯顺着结论一捋,竟也觉得很有道理。 的确是……越亲近的人与事,有时候反而觉得无法认识。亲密关系里一切都是灯下黑,项真只有在分手之后才能清楚看到前男友的缺点——恋爱过程中,他是极端盲目的,像欧律狄刻一样喃喃着不顾后果地索求情人的注意力。 也许项真的表情太过惶然,程振云良心发现,补充道:“我胡说的。” 项真:“???” 程振云耸肩:“那一段话没有实质性错误,只是写文常用的春秋笔法。‘我们几乎一无所知’,这句话在天文上真的很安全,也因此没有什么意义。银河系没有亮点是因为银盘的光污染和尘埃吸收——太亮了,什么都看不出来,干脆不画了。” 项真:“……” 项真一脸惨不忍睹的“我被欺骗感情了”的表情。程振云笑了笑:“数据本身不会骗人,数据的来源和对数据的解释却是会骗人的。天文学不是目标驱动的,它的研究对象是宇宙与物理规律。你不需要拿它来‘认识你自己’。” 项真对着这句话咂摸了一会儿:“……总觉得云老师在对星座开嘲讽。” 程振云想了想,否认了:“我不了解,也不关心。占星术跟天文学的距离可能与阴阳五行跟化学的距离一样远。” …… 不知为什么,项真觉得这句话比刚才那句更嘲了。“不关心”是一个很平和的表述。对大部分人来讲,这种说法至少要比“很讨厌”好听许多;可对于项真,这句话的杀伤力远高于其它。 云老师到底关心什么呢? “……兴趣是与能力相适应的。只有可视光波段可用的时代不会对矮星有兴趣;”程振云仍然在接着刚才的话题讲,项真一晃神就错过了不少内容,“当gamma波段开启时才可能观测到黑洞的吸积盘……” 项真看着程振云的嘴唇翕张。他不懂星星,但云老师这样认真讲述的情态真的很可爱。程振云穿一件白衬衫,因为嫌热,袖口挽到手肘,衣领敞到第三颗扣子,锁骨若隐若现。他的语速很快,视线虚虚地落在那张图上,表情柔和。 项真只有一点嫉妒,头发丝儿那么细的一丁点儿。他低声道:“云老师只有在谈星星的时候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23 才会说这么多。” 程振云抬头盯着项真看了一会儿,勾起嘴角:“我喜欢星星。” 项真:“……” 言下之意是不喜欢我吗? 兴趣是与能力相适应的,“爱”也是。 项真擅自拓宽了这句话的主语。云老师关心星星,而项真只关心他。也许云老师有足够心胸与智慧去爱整个宇宙,爱那些项真甚至看不出有什么区别的星星。那都是很好很好的。 项真想,他自己就没有那么好。他那么挑剔,娘炮,爱哭,心胸与眼界都小得不般配体型。他的心脏里装满了快要溢出来的自我意识和悲欢喜怒,随手一捉都是黏腻的情绪,哪里还放得下整个宇宙和那所有闪耀的群星呢? 项真看不到那些的。 项真只需要一颗星星。他只爱那一颗星星,一颗属于他的星星。 如果他的星星也爱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19章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 [私信]一页真:有没有一种星星的亮度会周期性变化呀? [私信]云行鹭:造父变星。 [私信]一页真:Σ( ° △ °|||) [私信]一页真:名字好帅气啊! [私信]一页真:谢谢云老师! 于是项真知道了,他的星星就是一颗造父变星。 那颗星星时明时灭,亮的时候仿佛全世界的光都融汇在云老师的视线里,而转亮为暗只需要拴上一双小小的耳塞。项真总觉得云老师的耳塞是个隐身标志,戴上之后人就忽然从现时现地消失,去到了群星所在之处。 有一回项真问他的星星:“云老师平时听什么歌呀?” 他的星星在处理数据,整个人被项真像特大号的树袋熊抱树枝一样从背后搂在怀里。自从项真机智地把空调拨到了24°,云老师再没有拒绝过他的身体接触,最多只是在项真小儿女情态玩弄他颈后或腰际的皮肤时漫不经心地飞一眼作为警告。 程振云答道:“不听歌。” 项真捏了捏他的耳垂:“可是云老师经常戴那副耳塞呀,原木色的那副。” 程振云“哦”了一声,思索片刻,起身从书包侧兜里掏出耳机袋递给项真:“装饰品。表达‘不想讲话’的意愿。” “……” 项真心情复杂地看着那一对没有任何电子元件纯属装饰品的耳塞。他简直不敢回忆他趁云老师戴耳塞时讲过的那些羞耻play了。撒娇说想跟云老师做,自说自话演独角戏,还有那句操哭云老师…… 项真:“……云老师没有当场戳穿,还真是很给我面子……” 程振云抬起头,蹙着眉认真纠正道: “我只是‘不想讲话’。” 项真低头与他对视一会儿,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也“不想讲话”了,只是伸手揉了揉云老师眉心的褶皱。 程振云极少主动去找项真,直接导致项真在训练场看到云老师时,只以为那是个样貌相似的路人。 “样貌相似的路人”从出现开始就坐在场边的休息椅上没挪过地儿。项真老忍不住往他那边瞟,越瞟越觉得眼熟。那套只差把“我懒得逛街”写在前胸上的t恤仔裤,看起来能给北京大风直接刮走的小身板,还有莫名顺眼的懒散坐姿…… 项真吩咐一句让学员们自己练投篮,自己大步往场边跑了过去。 项真说:“云老师!你怎么来了?” 程振云像一株阴生植物似的把自己种在树荫里那半截座椅上,才一小会儿就被热得蔫了,白t恤贴身部位的布料被汗浸成了半透明。他恹恹道:“来找你。” 项真心花怒放。 这会儿已经不是全天最热的时段了,对于成天待在空调房里不肯出门的云老师来说却也一样是难受。项真犹豫地回头看了场地一眼。他其实挺想立即陪着云老师走人,然而今天已经排了下午和晚上的三节课,项真要到9点才下班,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替。 他想了想,先把云老师带回了教练的休息室。这个时间训练营的教练都在上课,休息室空无一人,项真把空调打低,又从自己柜子里翻出来一件轻薄的运动外套递给程振云。他们俩身高差了20厘米,项真的短款外套在程振云身上简直像少女的男友装,看得项真心中一荡。 云老师一如既往一无所觉,面无表情地拽着过长的袖子跟项真挥手告别。 休息室的窗户正对着球场。项真意识到这一点时 ,示范的次数不知不觉就变多了,动作间还很有心机地注意了身体姿态。如果说云老师会看他打球的可能性就像大海中捞到一枚针,那项真愿意买下全世界的针来填出一座海岛。 一节课卖力地表演完,项真趁着课间独自溜回了休息室。他本想着,就算不能开启新play,至少可以与云老师独处一会儿、补魔充电的,结果进屋一看,程振云披着他的外套蜷在沙发上睡着了,顾瑜坐在旁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 项真:“……” 注意到项真进来,顾瑜冲他招了招手,指着熟睡中的程振云,口中啧啧有声:“这就是你的云老师啊?想不到项小真你浓眉大眼的居然好这一口……他成年了吗?” 项真:“……云老师跟你一个年纪。” 顾瑜:“……” 看来不是我没眼力。项真欣慰地想。 顾瑜面不改色换了个切入点继续开嘲讽:“你口味也是变得快,上一个还是目的地那个肌肉0吧?这次居然换成了美少年……这张脸看起来比你c多了。”他伸出食指想戳云老师的脸颊,被项真眼明手快地扑过去拦了下来:“不准!” 顾瑜后退一步,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无奈道:“哎哎——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兴趣爱好的,这种奶油小生在我这里根本不吃香好吗?” 项真想也不想地反驳道:“云老师才不是奶油小生!他只是长得比较嫩,其实性格很可靠人很好的……” 他讲着讲着声音就低了下来,还可疑地红了脸。 顾瑜很稀奇地瞧他一眼,又转头打量程振云,这才发现话题的中心已经醒了,不知刚才默不吭声地听了多久。 顾瑜一点儿看不出背后议论被人抓包的尴尬,风度翩翩地向着程振云一笑,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顾瑜。” 程振云说:“哦。” 他慢吞吞地握住顾瑜的手掌,手指松弛地搭着,完全不符合握手的礼节。程振云盯着顾瑜看了好一会儿,眼神逐渐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24 放空,握了半天手也没松开。顾瑜饶有兴致地与他对视着,并不动作。项真有一瞬间几乎怀疑云老师与顾瑜一见钟情、就要移情别恋了。 然而云老师下一秒钟就转头看向了项真。 程振云说:“the pany no.1024?”语气平淡得像在问顾瑜是不是对门王阿姨的外甥。 项真:“……对。” 顾瑜:“……” 项真晚上还有课,陪云老师吃了顿饭便一步三回头地下楼工作去了。项真有点儿不放心把顾瑜和云老师放在一个房间里——顾瑜的煽动力向来爆表,而云老师看起来很容易被带坏……他给两人各发了条信息百般叮嘱,课上忙里偷闲看了一眼,忧郁地发现两条都石沉大海了。 项真:……想翘课,非常想。 真正结束训练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项真回到休息室的时候顾瑜和云老师都不在了,几位训练营的教练在换衣服。项真顶着汗味儿问清楚了云老师刚离开不久便匆匆往外跑,边跑边给云老师打了个电话。 拨号中的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通,电话里和耳边都是北京初夏飒爽的夜风,项真急促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项真说:“云老师,你在哪儿呢?” 带着点儿撒娇抱怨的口吻。 程振云说:“回头。” 项真便依言回头。 程振云蜷着腿坐在百米开外的人行道的护栏上,单手插兜,侧头遥遥望着他。今夜无星无月,路灯光晕从程振云头顶倾泻而下,他看起来像是会发光。 第20章 项真低声唤道:“云老师。” 听筒里,程振云“嗯”了一声。项真见他跳下栏杆,向自己走来。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仿佛那个人就在耳畔,又仿佛那颗星星仍然在银河彼岸。项真望着程振云,不知怎么竟然有点儿紧张。握在手里的机壳早就在发烫了,手汗令机身打滑了一下,项真如蒙大赦地从那样牢固的对视中解脱出来,低下头在包里翻找抽纸。 而云老师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程振云问:“怎么了?” 项真一时讲不清心中那别扭又温暖的情愫。他摊开握着手机的左手,银色手机壳上隐隐能看出汗渍。程振云或许是理解错了,替他拿起手机塞进包里,又伸手去握他的手掌。项真还没来得及阻止,程振云便握到了一手黏糊糊的汗。 项真尴尬道:“我有纸……” 程振云微一撇嘴,倒是没有表现出嫌恶。他从项真那个塞满了瓶瓶罐罐的包里翻出来抽纸,仔细地擦干净了自己的手,又去擦项真手心的汗。他比项真低一个头,低头清理的时候项真恰好能看清他脑后的发旋。 项真怔怔地瞧了一会儿,忽然小声道:“我想吻你。”语调有一种隐秘的急切。程振云暂停了动作,抬头看他,项真却迟迟没有动作。程振云疑惑地挑起眉。 项真反手将程振云的手掌连同纸巾一起握在手里:“云老师,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已经等不及了。 项真今晚莫名地兴奋,翻来覆去做了一个多小时才心满意足地放云老师去洗澡。沐浴液被他换成了牛奶草莓味儿,程振云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闻起来特别甜,项真为此又开始蠢蠢欲动。 程振云显然已经没精力再来一轮了,项真也不强求。他从背后搂着程振云倚在床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按揉着程振云刚刚被他掐出青印的腰。 项真说:“云老师呀,顾瑜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也许是下午睡饱了,云老师难得没有倒床就睡。他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我好像惹他生气了。” 项真:“……云老师怎么做到的?” 顾瑜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只有对着熟人才显得诙谐。惹顾瑜当场生气可能跟惹程振云生气是一个难度的。 程振云仔细回忆了一会儿。他不认为自己的社交能力评级低成负值,但喝醉的人显然也不会意识到自己醉了。不论怎么说,顾瑜离开的场面很不愉快,而原因大概只能是与他的交谈。 顾瑜很健谈。这种健谈与项真事无巨细的絮叨不同,顾瑜极有分寸,口才又好,称得上是风趣幽默。他总是能成功地挑出安全话题,并不要求交谈者的热切响应,对话便能顺利地迂回到顾瑜想要的目的。 这大概是一种很厉害的社交技巧,可惜程振云一如既往接收不良,根本没听出来那些似有若无的褒贬和铺好的gay圈梗。顾瑜的辩才毫无用武之地,他不得不直截了当地给出了最有可能开启话题的问题:“听说你是被项小真掰弯的?做gay的感觉如何?” 程振云思索片刻,答道:“我没有被掰弯,也未必是gay。” 顾瑜愕然。他隔了半晌才再次笑了起来,笑意却较之前减了三分,对待程振云的态度也不再那么热络:“不肯认啊?看项小真那个做派,我还以为你们是认真的。” 程振云纠正道:“我是认真的。”他一向认真。 顾瑜大概是不信,却也没说出口,只是随口敷衍道:“行吧,认真不认真的,这会儿还说不上那么多。”他屈起手指叩了叩膝盖,漫不经心地试探道,“友情提示你别吊着他啊。项小真典型的拿得起放不下,还有被骗财骗色之后冲去人家单位要说法的黑历史,嘿。” 程振云沉默地听着,并不感到惊讶。项真早已在他面前展现出了足够分量的不安与执拗。 顾瑜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程振云一会儿:“你还真是不好奇。” 程振云怀疑这是个设问句,可惜他并不懂得如何回答。 顾瑜的表情变得颇为微妙,像是怜悯又像是无奈。他说:“亏项小真那么喜欢你。你根本不在乎吧?” 程振云想了想,答道:“不一定。” 顾瑜怀疑地挑起眉。 程振云补充道:“有时候很在乎。” 顾瑜几乎被他气笑。 “什么叫‘有时候’?”顾瑜语意嘲讽地指责。他终于对程振云的八风不动感到厌烦,“你这是认哪门子的真?我还以为项真这回终于——你们之前那些恩恩爱爱又是项真的热恋滤镜吗?还是你们俩在抱团取暖?别跟项真一样幼稚。” 顾瑜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程振云估计问题就出在这段对话里。他想了想,按照他自己认为的重点总结道:“他问我是不是gay,我说不一定。” ……项真就猜到顾瑜会八卦,但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25 现在他的重点不在这里。他搂着程振云的手臂一僵,几乎讲不出话来。 程振云察觉到异常,回头看了一眼蔫掉的项真:“怎么了?” 项真艰难道:“云老师真的不觉得自己是gay吗?” 程振云说:“不知道。” 项真酝酿好的忧悒情绪全被这句话打回去了。 “gay是只对同性有兴趣的吧,”程振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只有你,统计样本太小,不能得出结论。” …… 项真猛地搂紧了云老师,手掌按在他左胸。隔着云老师单薄的胸膛项真都能感受到自己忽然急促的心跳。 程振云安静地当了一会儿抱枕,忽然疑惑道:“还要做吗?” 项真低笑道:“不做啦。”他在程振云耳后啾了一口,换了个姿势,与程振云面对面地侧躺下来,随口问道:“云老师白天说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项真白天还为此好一阵欢喜,结果云老师实在太可爱,他色欲熏心,险些给忘了。 程振云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停顿片刻,问项真说:“你吃药吗?” 项真一怔:“什么药?” 程振云回忆了一下英文拼法:“不知道具体的药名,就是hrt,荷尔蒙替代疗法。” 话题跳跃得太快,项真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瞠目结舌地瞪着程振云若无其事的表情:“云、云老师!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你之前说自己太c了——c是sissy吧?我去查了资料,有些sgender,有身份认同上的问题,所以来找你确认一下。你要是ts的话,”程振云忽然摆正了表情,直视着项真的眼睛,“我不介意,也可以换我做1。” 项真懵了。 程振云叹了口气,屈起膝盖轻轻一顶项真还没完全软掉的性器:“我是不是在杞人忧天啊?” “啊?哦……咦咦咦!!!” “说人话。” “我不吃药啦……”项真仍然处于震惊中。他望着程振云,心中又软又酸,不知怎么就有点儿想哭。项真低声道,“真正的ts的确是会吃药的,有些吃完药还会去做手术。不过我不是哦……我只是性格c一点,并没有觉得自己是女孩子。” 项真咬了咬嘴唇,接着说道:“也有不是ts的去吃药,为了好看,或者有些干脆就是猎奇……我敢于承认自己很c的时候已经二十岁,体型都练出来了,再吃效果不好,也不会好看的。” 程振云忽然说:“你挺好看的。” 项真霎时脸红了,心跳声响如擂鼓。他抵着拳头掩饰似的轻咳一声,磕磕巴巴地转移话题:“我、我有个朋友就是药娘。她超级可爱!就、就是上次帮我弄闲鱼的那个。有机会带你去见她!” 程振云其实对那个药娘不感兴趣。他问项真:“那你还想吃药吗?” “之前多少算是有点儿感兴趣吧……不过跟你在一起之后,”项真瞟了程振云一眼,后者对这句话毫无反应,表情平静地与他对视。项真不知怎么就有点儿不好意思,迅速地移开了目光,“就没想过了。那些对身体不好。我还想多活几十年呢。” 跟你。 项真没说出口。 程振云瞧了他一会儿,微微一笑:“乖。” 临睡前,项真忽然说:“顾瑜应该也没别的意思,我明天跟他解释一下。”他捧着程振云的脸亲了一下,“他不知道我的云老师有这么好。” 程振云耸了耸肩,随项真去。他没有因为顾瑜生气。“所有的生活都是合理的,人们没有必要互相理解。”顾瑜不必理解他,他也未必能理解顾瑜对项真母鸡护崽般的兄弟情谊。 项真也许以为程振云有能力爱全宇宙,但其实程振云没有那么好。他没有同宇宙一样宽广的胸襟,他只是喜欢星星,同时关心那些他愿意关心的、无关星星的部分。 第21章 六月初,北京气温飙升到34°c,云老师愈发不好约了,难得约到了也十分抗拒出门,宁肯点那些他向来看不上的外卖也不愿意靠近厨房,更不要说出门迎接热浪。项真瞧得好笑。云老师这样难得孩子气的样子在他眼里实在太可爱。 项真问他:“云老师,你这么怕热,以前都是怎么过的啊?” 程振云恹恹地抬起眼皮:“在哈工大过的。” …… 项真服气了。 好在云老师的夏日焦虑只在于气温,被安置在有空调的室内时程振云可以完美地保持常态,配合项真想做的绝大部分事情。 包括性爱。 项真在一场难得的白日宣淫之后又翻来覆去地亲昵了好一会儿,云老师才终于回过神。他懒洋洋地蜷在被子里,整个人闻起来像是结出草莓的石楠树。项真捏了捏石楠树的沾了黏腻液体的枝桠。 程振云暂时不想动。他眼前是项真的胸膛和脖颈,锁骨上小麦色的皮肤印着一枚齿痕,都见血了。 他咬的。 程振云其实没打算用力咬,毕竟在那种地方咬出痕迹还挺考验牙口的,但项真在被他咬到的时候格外兴奋,进入得特别深,他一不留神就咬下去了,直到嘴里有了血腥气儿才后知后觉地松口。 程振云拿大拇指在痕迹上摸了摸,项真敏感得一哆嗦。 程振云疑惑道:“疼吗?” 项真表情略带纠结:“疼是不疼啦……”确实不疼,就是这个动作太暧昧了,项真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程振云瞧了他一会儿,若有所思:“你是不是挺喜欢我咬你?” 项真忸怩地别开视线,半晌,很不好意思地承认了:“吻痕、指印什么的……做.爱的痕迹都挺喜欢的。” 项真的确很喜欢被留下印记,可惜他皮糙肉厚,肤色又偏黑,想留痕迹一般只能靠咬或者抓。项真的前任们有些留指甲,正面体位的时候能在他背上抠出血痕,项真不仅不觉得疼,反而会因此兴奋。他一度怀疑自己有m倾向,又在跟一个玩sm的0号做过之后迅速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只是喜欢被标记所有权。 程振云微微一动眉毛,说:“哦。” 项真忐忑地等了一会儿,可云老师的表情依旧是标准的“朕知道了”,完全看不出来是反感还是认可。 项真下午与人有约,饶是难得白天腻歪一回,也不得不起身去接人了。 “小越今天高考结束,我去接她吃顿饭,”项真对着镜子比划两件同色不同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26 款的修身衬衫。他犹豫片刻,对着镜子试探着问了一句,“云老师要陪我去吗?” 程振云刚从浴室出来,正在衣柜里翻t恤。他在项真家过夜的次数多了,也终于记得带换洗衣物,项真就趁机瞅着他常穿的几个色系买了好几套回来挂着。他估计云老师压根儿就分不出来哪套是哪套。 云老师没对项真的行程安排发表意见。项真不安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想去的话……云老师在家等我呢?或者我先送云老师回学校?” 程振云拽出一套t恤短裤摊在床上。项真衣柜里衣服都是成套挂着的,阻止云老师做出任何可能的猎奇搭配。这条短裤有点儿陌生,大腿上居然没有侧兜,程振云略不习惯地拽了拽。他随口问道:“你是在试图把我拉进你的交际圈吗?” 项真大窘,“嗖”地转过身背对程振云,整个人都僵住了。 程振云瞧着镜子里的项真,嘴角一弯:“我陪你去。” 吴越的考点在通州。隔着一个街区路就堵上了,学校附近都是焦虑的家长,隐约能看见警戒线。项真把车停在附近一个商业中心,带着程振云进了一家西餐厅,占了角落里的三人座。 程振云要了杯柠檬水。项真给自己点了一份冰淇淋可丽饼,还有好些杂七杂八的甜品,嘱咐服务员其余冰品餐后上。 程振云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五点了:“不是去接人?” 项真略显紧张地绞起手指:“小越情况有点儿特别,不想让我们去校门口接她啦。” 程振云没吭声儿。 项真抿了抿嘴唇,低声续道:“小越是个药娘……暂时还没做手术,身份证上性别是男,学校不让她穿裙子去考试的……她考完了要换好衣服才过来。” 程振云“哦”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项真松了口气。他捏了捏程振云的手指:“我就知道云老师人好。” 程振云不置可否。项真总是把他当成老好人,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项真的冰淇淋可丽饼上来了。他特意点了蓝莓和草莓的情侣set,白瓷的大盘子里叠了两个雕花的小碟,他把草莓的那份推给程振云,后者盯着盘子微微皱起眉。 项真后知后觉:“云老师不吃冰淇淋啊?”他有点儿失望。项真本以为云老师怕热就应该爱吃冰,这才特意点的情侣餐。 程振云随口道:“不爱吃。”他拿了项真的叉子,叉起可丽饼顶端装饰用的草莓吃掉。项真的眼神跟着程振云的叉子落在他嘴唇上,又落回可丽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程振云塞了一颗蓝莓。 程振云面无表情地把瓷盘连带着叉子一起推回去。项真从被他喂食开始就不说话了,脸色红得肉眼可见,程振云差点儿怀疑他在发烧。 项真独自解决掉了两份冰淇淋可丽饼才终于冷却了脸上的温度。他轻咳一声,依依不舍地把这会儿过于甜腻的氛围转回正题:“一会儿小越过来的时候,云老师……可不可以把她当女孩子对待?” 程振云疑惑地挑眉。 项真解释道:“小越虽然还没做手术,但一直都是以女孩子自居的。之前还因为这个生过病——嗯?” 程振云做了个停止的手势。项真眨了眨眼。 程振云问项真:“对待男女的态度应该有差别吗?” 项真一怔:“有的吧,比如女孩子不能随便碰之类的——” 程振云冷淡道:“男人就可以随便碰了?” 项真:“……云老师我错了。” 吴越快五点半才出现在餐厅。她身材高挑,穿着一袭浅蓝的长裙,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项真个子显眼,吴越很快就注意到他们这一桌,笑着打了招呼朝这边走来。 说也奇怪,餐厅地面平整干燥,吴越却在靠近餐台时毫无道理地跌了一跤。程振云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 吴越踉跄了一步才站稳。她很快从程振云手里抽回胳臂,低声道:“谢谢。”声音是很特别的纤细女声。 项真已经替她拉开了椅子。吴越理好裙摆坐下,先是对着项真一笑打过招呼,又转向了程振云,表情略显紧张。她自我介绍道:“我叫吴越,云老师你好。” 程振云“嗯”了一声。吴越像是仍在等待回复,手指不安地抓着口金包,程振云回忆起正确的礼仪,补充道:“程振云,项真的男朋友。” 旁边项真翻着菜单的手一顿,好久才翻到下一页。 第22章 吴越化了淡妆,长发披散,将面部线条修饰得柔和。她的颈部简单系一张白色小方巾遮住了喉结,短袖长裙胸口微微隆起,骨架不小,然而腰肢纤细,落座时并紧双腿,自然地倾向一侧,完美迎合社会对淑女的刻板印象。 项真双手捧脸端详着吴越,表情说不上是羡慕还是欣慰,半晌,感慨道:“小越长大了。” 吴越低头一笑,很为这句话高兴。她嗔道:“老气横秋。” 项真挺委屈:“我也不老啊……” 吴越被逗得放松下来。她环顾四周,笑道:“我还以为真哥的‘请客’是要请我喝庆功酒呢。” 项真心虚地瞥了一眼程振云,轻咳一声:“云老师不适应酒吧的气氛啦……” 吴越嘀咕道:“好像有谁说云老师去目的地接过他呢……”她望向程振云,原本舒展的笑容带上了不显眼的畏缩,苹果肌紧绷着,仿佛在等待来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的羞辱,又仿佛她已经历过这个场景千百次。 程振云瞥了项真一眼,没说话。 “……明明是真哥不放心人家被拐跑。”吴越把后半句讲完了。她的语速越讲越慢,程振云猜想她在等待自己接话。他想了想,答道:“我这个年纪,很难被拐跑了。” 吴越一怔,程振云仍然是那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姿态。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哥没骗我,云老师真的好可爱啊。” 程振云为那句“可爱”挑眉望向项真。 项真不知怎么就脸红了,想要躲开云老师的视线,又想要云老师再多看着他一会儿。想起吴越还在,他捏了捏程振云的手指,收回心思,从桌面立牌里抽出酒水单递给吴越:“在这里喝也一样,还清净呢。” 吴越瞧着有点儿犹豫。 项真反应过来,补充道:“没事,我问过了,这里厕所是单间的。” 吴越便弯起眼睛:“谢谢真哥。” 忽略对话内容,项真和吴越郎才女貌,而程振云则是尽职尽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27 责地扮演背景板和打光灯泡,场面颇为有趣。然而实际上,项真吴越的对话内容全无浪漫可言。 项真咋呼道:“小越!你长痘痘了!”他示意着自己的额头。 项真早就过了长青春痘的年纪,又非常注重保养,虽然干的是体力工作,面部皮肤仍然是细腻光洁——除了每天早晨都要刮上小半个钟头的胡茬。他的胡茬长得快,摸起来像是硬毛刷,云老师还饶有兴致地问过他的面膜会不会被胡茬戳破。 当时项真差点儿给委屈哭了。 吴越放松下来便露出些活泼的性子。她不高兴地摸了摸额角的痘痘,跟项真呛声道:“高考生自然不能跟你一样生活‘性’福美满。”她意有所指地看着程振云,项真用鼻子都能听出来吴越说的是哪个“性”。他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云老师身上。 程振云恍若未闻,专注地对付牛排。他的嘴角不知何时沾了酱汁的痕迹,项真瞧得有趣,伸手用大拇指替他抹掉了。程振云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项真戳了戳他的脸颊,低声道:“云老师像只小仓鼠。”话一出口,自己先乐了。 程振云:“……” 吴越咳嗽了一声。 项真醒悟过来,讪讪地收回了手。他没想着在吴越考完的档口秀恩爱的。 吴越单手支颐,笑道:“没事,我又不是顾哥那样的孤家寡人。你们这样儿挺可爱的。”她捏着高脚杯抿了一口,杯沿印上了淡淡的唇印。她盯着自己的唇印,一缕长发垂在胸前,光影交接,明明在笑,表情却显得落寞。 项真敏锐地察觉到吴越的情绪变化。他微微皱眉:“小越,你跟大北……” 吴越“嗯”了一声,撩起头发,笑吟吟地扯开话题:“真哥你放心,我跟大北挺好的,不怕你们闪光弹——对了,我刚刚的伪声你能听出来吗?” 她明显是不想谈起,项真也不好再问。倘使可以,项真想要帮帮她,为她指条路。他做不到顾瑜那么八面玲珑,但他至少能出一点力。 可是吴越不开口。她将疮疤捂在了怀里,纵使痛,也宁愿忍着,项真再不能逼问了。他只好顺着她的口风聊了几句。 吴越刚刚考完试。也许是生命中不止这一件重大事件的原因,她不像别的考生那样忌讳谈起分数和志愿,没过一会儿就聊到了报考学校的问题。 吴越的表情很是茫然。经历得再多,她在求学上的视野也局限于高中生的身份。她望着程振云,笑道:“云老师毕竟还在教育系统呢,给点儿建议?” 程振云便认真思索起来。项真的视线落在程振云嘴唇上。他很喜欢听云老师说话,不论话题是与吴越休戚相关的学业,还是那些他并不认识的星星。他对云老师怀有无穷的好奇与关心。 程振云边想边讲,语速很慢:“分数替你完成了绝大部分选择,剩下的未必有那么重要。资源、环境、氛围……在入学前完全了解一所学校几乎是不可能的。按照你最看重的那一项,选你最喜欢的。保持学习的态度。就这些。” 吴越一怔,惊讶于程振云严肃的态度。她瞥了一眼项真,后者已经习惯了云老师有事没事“思考宇宙与人生真谛”的上纲上线,这会儿表情颇为微妙:“所以云老师因为‘最看重的那一项’才去哈工大的吗……” 吴越好奇道:“哪一项?” 程振云诚实答道:“气候——凉快。” 吴越:“……” 程振云向来不擅长聊天,吴越也不再勉强。她与项真边喝边聊,从过去讲到未来,又讲到手术、求学和“大北”,终于是撑不住,怔怔地流起了泪。项真也不劝她,闷头陪着喝,酒杯里都是酸涩的情绪。 吴越说:“真哥,我不敢……我想做手术,我真的想做,可是我不敢……” 她已不再刻意使用伪声,微微沙哑的男性嗓音里带着哭腔,眼妆被泪水弄得一团糟,精心修饰的发型也被哭乱了,露出棱角分明的颧骨。两.性特征混合的违和感逐渐浮现。 项真被她勾得也红了眼圈。他低声道:“小越别怕,真哥支持你,啊?顾哥和我都是你亲哥呢,别怕,我们个儿高,天塌下来高个儿顶着。” 吴越勉强弯了弯嘴角:“我知道的……我只是怕大北他……” ——他怎么样呢? 吴越却不肯再说了。 项真吃了许多冰,又一直在陪喝,中途难免要离席跑厕所。吴越已经不再哭了,情绪却仍是不好,兼且喝得半醉,也不说话,只沉默地盯着自己的酒杯。项真放心不下,拽着程振云衣角咬耳朵请求道:“云老师帮忙照顾下小越吧?” 程振云怀疑地一挑眉。他前几天才气走了顾瑜,项真对他真的很有信心。 项真拽着他的t恤下襟晃了晃:“因为云老师人好嘛。”他趁着无人注意,凑到程振云脸颊飞快地“啵”了一口:“不准移情别恋。” 程振云伸手摸了摸脸,意识到那就是之前沾上酱料的部位。他微一撇嘴,盯着项真消失在走廊的身影多看了半秒才收回视线,移到桌面上。 程振云是真的不擅长处理这种问题。他想了想,取下立牌上的甜品单,递到吴越眼前:“吃点什么?” 吴越还沉浸在思绪里,骤然被程振云打搅,如同惊弓之鸟般浑身一颤:“什么?” 程振云耐心道:“点餐,甜品。” 吴越:“……谢谢,暂时不想吃。” 程振云便把甜品单收起来,隔了片刻,又问她:“要眼药水吗?” 吴越:“……不,我有。” 程振云黔驴技穷。 吴越被他这样一打岔,情绪倒是没那么低落了。她的视线从酒杯移到程振云身上,自嘲似的轻扬唇角,低声道:“不好意思,让云老师看笑话了。” 程振云不认为观赏他人哭泣是一项令人发笑娱乐行为。他沉默地摇了摇头。 吴越眼神放空,瞧了程振云一会儿,忽然道:“云老师,你不是真哥第一个带到我们面前的——嗯,我和顾瑜。” 程振云有点儿惊讶于话题的跳变,但至少这是个好的征兆,而吴越只是喝醉了——又或者还没有。他配合地应了一声。 吴越眯起眼,补充道:“你是第一个不像他初恋的。” 程振云想起项真给他看过的那一叠样貌各不相同的前男友照片。如果吴越没有撒谎,那项真大概是十级脸盲。 吴越停顿片刻,问他:“云老师不好奇吗?” 程振云说:“不怎么好奇。”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28 吴越的表情变得古怪:“我算是懂了顾哥的意思了……云老师,你喜欢真哥吗?” 项真的朋友似乎都挺喜欢打听这个。可惜程振云自己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他耸了耸肩。 吴越:“……” 吴越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些苦涩:“我估计你挺喜欢真哥的,不然就云老师这个性格,恐怕忍不了真哥这么久吧?” 忍? 程振云觉得这个字有点儿奇怪。项真没有什么是需要他“忍受”的。当然,项真闹腾。黏糊,情绪波动像过山车。可那些都不是缺点。那是特点。 也许项真以前总是遇到了不合适的人,也许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是不合适的,但倘使一枚玻璃珠不能被放进枪膛,那也并不是玻璃珠的错。 程振云简洁道:“项真很好。” 吴越便仿佛无话可说。她不再喝酒,却仍将杯子握在手里晃悠着,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程振云。她低声道:“云老师果然是好人。” 又是“好人”。程振云自从认识项真开始就不断地收到好人卡。 程振云问她:“什么是‘好人’?” 吴越被难住了,微醺的状态并不适合谈论艰深的命题。她咬着嘴唇思索了一会儿,犹豫答道:“就是……做得很对的人吧?能够接受项真,也不反感我……包容,和善……嗯,‘政治正确’。” 程振云感到疑惑。他从未打算用政治正确来约束自己,除非政治正确等同于漠不关心——甚至他也并非全然的漠不关心。 吴越不知想到了什么,嘲讽地一笑,补充道:“不过呀,云老师,你虽然讲得对,但‘对’是没有意义的。” 这题他会,天文学的“毫无意义”几乎每次科普报告都会被质疑。程振云迅速答出了他深思熟虑之后得出的标准答案:“‘对’本身就是意义。” 吴越细细体味着这句话,想着想着便走神了,半晌,朝着程振云一笑:“我本来以为真哥是最幼稚的,没想到云老师比真哥还幼稚。” 项真呵呵一笑:“我好像又听到一个比我小五岁的姑娘说我幼稚?” 他回来时绕道去了吧台,捧来一个刚做好的蛋糕。程振云把蛋糕接过来,项真趁机挠了挠云老师的手心,被不咸不淡地瞪了一眼。吴越把他们的互动全都收在眼里,笑吟吟地伸手去戳项真的肩膀:“还说不幼稚?” 吴越没过多久就被大北接走了。 大北瞧着年纪有三十多,跟吴越走在一起不像情侣,倒像父女。吴越起身时搂了一下程振云,惹来项真不满的抗议和大北意味不明的视线。吴越没理会那两人,只附在程振云耳边悄声说:“云老师,谢谢你。” 程振云沉默地拍拍她的肩膀。 第23章 程振云开车。项真喝得比吴越还多,神智还算清醒,人却变得分外黏糊,被云老师塞进副驾驶之后就开始性骚扰,先是抓着云老师的手摸了好一会儿,被拍开之后又去摸云老师大腿。 程振云被摸得都快硬了。他郁闷道:“……上次没见你这么流氓。” 指的是目的地那一回。 项真不用再分心关注吴越的情况,整个人安心沉溺在暖融融的微醺状态中。现在他一点儿也不像能扛着天的高个儿了,倒像一只露出肚皮的猫——巨型布偶猫。他对着程振云很羞怯地一笑:“那时候云老师还不是我的。” 程振云挑眉道:“现在是你的了?” 项真就不说话了。趁着辅路红灯,程振云瞟了他一眼,项真茫然地望着他,嘴唇微张。 项真出门时抹了很呲的浅橘色唇膏,晚餐没多久就全给自己吃完了。程振云凑过去极快地吻了一下,感觉舌尖都是红酒味儿。 项真一个激灵,猛地坐直了:“别呀,一会儿交警来查酒驾了。” 程振云失笑。 项真闲不下来,眼见车开上路了,不能再动手撩,嘴里便开始唠叨。他问程振云:“云老师呀,小越跟你聊了什么?” 程振云跟着gps转进一条小道,对面来车明晃晃打着远光灯,程振云被刺得看不清路,全副心神集中在路况上,随口应付道:“你初恋。” 项真:“……” 程振云错开了那辆打错灯的车,转开话题:“你跟吴越怎么认识的?”余光瞥见项真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微微翘起唇角。 项真说:“我们在药娘群认识的。小越那会儿才15岁,是群里最小的一个。”也许是因为醉酒,也许是一直无处倾诉,项真的谈兴高涨,“小越的性别焦虑特别严重,医生给开了hrt,可是家里人坚决不接受。她跟家里抗争了快一年,被锁在家不准上学也不准出门,家里人说要锁到她18岁送去参军。” 项真讲着讲着就打了个哆嗦。吴越当时那个样子,被丢到最歧视娘娘腔的军营里,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他低声道:“小越自己逃出来的。 “她那个年纪,什么都做不了,东躲西藏了小半年,一直在打黑工,可挣的钱都不够吃药的。我接济了她几次,结果赶上了篮球队太原集训,就暂时把她拜托给了顾瑜。小越就是那时候遇见大北的。 “大北是顾瑜的朋友,是个双,比小越大了整整一轮。小越那会儿没地儿住,就借宿在了大北家的客厅。本来大北只是帮顾瑜的忙,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在一起了。小越那时候才16岁。” 项真茫然地望着前路,他的声音显出一种疑虑:“我都不知道那时候让顾瑜帮忙对不对。也许小越可以有更好的出路。” 程振云冷淡道:“真空也会涨落。物理规律都不能安分地呆在全局最优解——你是不是自视过高了?” 项真哑然。 哪里有完美的决定?一切事情回溯时都仿佛有更好的解决之道。项真只能给吴越提供选择,不能替她决定人生,更没有资格替她后悔。 这个道理项真并非不懂。他只是遗憾吴越没能得到更好。 项真说:“云老师,我觉得有点儿难过。” 夜景如魅影飞驰而过,程振云坐得端正,沉默地望着前路。项真都不知道云老师是不是在听。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他无忧无虑地过了那么久,总得在被抵着后背直面现实的时候才想起来过去与未来的疼痛。吴越说他幼稚,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0.3%的ts和3.5%的lgb,项真一时竟说不出哪个更值得感叹。他只是惶然地望着他的云老师。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29 车速平缓地降下来,程振云打了右灯靠边停车。他在项真不明所以的目光里下车开了后备箱,片刻,拎出一件自己备用外套扔在项真身上。 项真:“……云老师,我是难过,不是冷。” 程振云系好安全带,侧头瞧了他一眼:“哦。要把衣服还给我吗?” 项真立即抱紧了那件被他嫌弃得不行的土黄色基础款外套。 车内的空调为了适应程振云的习惯开得极低,项真搂着程振云的外套,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明明自己是一身酒气,在梦里竟也仿佛嗅到了甜蜜的牛奶草莓味。 项真醒来是在停车场。云老师的外套因为不可逾越的身高差距被搭在了腿上,项真肩上披着另一件他自己的备用外套。程振云倚在方向盘上查邮件,手机屏幕的蓝光印出他眼下轻微的青黑痕迹。 项真轻声问道:“云老师是不是挺累啊?”他起身去摸程振云的脸,外套从肩上滑落,还带着暖意。项真想起来白天云老师同他做完之后便昏昏欲睡的情状,心脏又暖又涩,低声道:“我不该叫云老师出来这一趟的。对不起啊云老师。” 程振云一耸肩:“我愿意。” 项真怔怔地瞧了他一会儿,猛地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 直到回家程振云还在皱着眉擦被项真亲的部位。项真心虚道:“云老师觉得恶心啊?” 程振云说:“都是酒味儿。”他低头看一眼项真紧张兮兮抓着自己的手:“你是不是还没醒酒?” 项真嘿嘿一笑。他还没醉到需要醒酒,也没醒到能抑制自己黏在程振云身上的冲动。项真伸手按了按额头,还有些醉酒后的头疼,不过并不严重。 程振云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厨房。项真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靠在厨房门口:“云老师没吃饱吗?”他有点儿愧疚。云老师看起来不怎么喜欢西餐。下次他该选个火锅什么的——又或者他该去学做饭了。 程振云从冰箱里翻出来一罐项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进去的蜂蜜,调了一杯很浓的蜂蜜水,递给项真:“喝。” 项真受宠若惊,捧在手里愣了片刻。 程振云补充道:“醒酒的,有话问你。” 项真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轻浮,异想天开地问:“是吐真剂吗?” 程振云嘴角一抽:“是。” 项真扁了扁嘴:“……云老师别生气,我喝。” 要洗去一身酒气还是得费些功夫的,项真从浴室出来时,程振云已经蜷在床上睡着了。项真不知道云老师想问什么,大概也就是吴越提起的那些他的过去。可他的故事那么漫长无趣,云老师会想听吗? 项真望着已经睡着的云老师,说不清心里是庆幸还是失望。他小心地掀开被子钻进去,体重无可避免地压得床垫一沉,项真停顿片刻,伸手去搂云老师的腰。 然后他听见云老师“唔”了一声。 项真体贴地轻声问道:“怎么啦?” 程振云声音里带着缠绵的睡意:“我好像忘了问。” 项真:“?” 程振云:“你初恋呢?” 项真:“……云老师你怎么还记着!” 第24章 项小真的初恋非常平凡无趣,甚至根本算不上一段恋爱。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因为身高自幼被丢进篮球队的体育生,懵懵懂懂地念到初三,一朝被队长的gv启蒙,发现自己想要跟男人困觉,结果被骗了炮不说,还被羞辱了一脸的凄惨故事。 项真还记得那是初三体特统测前夕的周末。一宿舍快要被憋疯的体育生半夜偷偷围着一台队长偷渡来的pad神神叨叨。项小真性格腼腆天真,队里的人爱玩的项目他都不爱,自然不会被邀请,但起夜下床撞见了,也不能当没看见。 宿舍里有老司机也有小处男,男孩儿们嬉笑怒骂,谁都不肯露怯。队长选的是一部欧美片,白花花的大妞儿,身材劲爆,就是演默片也看硬了一群人。其他人不是明目张胆地跑厕所就是故作不屑地遮掩着重要部位回了床上,只有队长和项真留到了最后。 项真并不觉得白花花的裸女哪里好看,视线倒是集中在了男主角的屁股上。队长也不知是不是看出来了,引诱道:“真妹妹哪,不喜欢这个,咱们看点儿别的呗。” “真妹妹”是项真背了三年的黑称,旨在讽刺他从初一开始就老跟女孩儿玩。 青春期的少年人,大多像个开屏花孔雀一样渴盼吸引异性的注意,很有几个人视项真为眼中钉,奈何项真从小就人高马大,在篮球队里身高也是鹤立鸡群,想欺负都打不过,也只能叫个绰号出气。好在项真性格软乎,被这么喊也不生气,久而久之,连教练都叫他“真妹妹”了。 “真妹妹”懵懵懂懂地一点头,pad屏幕上原本云停雨歇的镜头又重新开干,裸露挺翘的屁股耸动着,两具交叠的精悍男性肉体泛出金属光泽,喘息与呻吟破碎在床架的尖叫声中。 项真被震撼了。 队长是个躲在柜子里的小基佬,纯0,一朝遇见项真就像天雷勾动地火,没事就约出来干一炮。队长毕竟是队长,长袖善舞,不仅让当时在二进制中摇摆不定的项真轻易接受了纯1的定位,还甜言蜜语把人哄得团团转,让项真心甘情愿当他的专属按摩棒。 项真那会儿忙着练体育念文化,天真纯洁,只当自己是千万基佬中最幸运的那个,足不出户就遇上真爱了。他实在太好骗,明明长得五大三粗眼瞅着就能倒拔垂杨柳的,性情却还跟个小奶猫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要去集训了还泪汪汪跟队长打电话说想他。 有时候项真心里不平衡,也会问队长:“你怎么不跟隔壁xx对他女朋友一样对我呀?”队长嗤之以鼻:“你都说是女朋友,男人和女人能一样么?”项真就没话讲了。他确实不懂,只是心里酸酸的——他也想被当成女朋友一样宠呀。 就这样,队长若即若离地吊着项真三年,高考完了又约了项真一回。项真这时候多少觉察队长跟他不像话了,怀着最后的希望问队长报了哪所学校,说自己也要报同一所。项真成绩好,就是少考一门文化都能比队长的分高,这样讲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结果队长的意思是他家里要送他出国。 队长说着,倒是难得有了点儿离情别绪,叹息道:“真妹妹,你就是太较真,这不行的。基佬嘛,爽就行了,哪里有你那么多讲究。你这么娘兮兮的,在圈子里没有我罩着,别给人吃了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30 啊。”他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又伸手玩笑地摸了一把项真胯下,“我会想你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项真郁结于心整整三年的怒气怨气喷薄而出,啪啪两个大耳刮子抽过去,哇地一声哭出来,转身就跑了。 这段感情经历实在太伤,项真那阵子哭哭啼啼了好久,头上随时顶着一大块积雨云,吴越说他简直就是祥林嫂。说是这么说,吴越却很讲义气地即叫即到。那会儿吴越已经在瞒着家里偷偷吃药了,两个人难兄难弟的,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 再后来,项真报了体大,有了一圈交情不错的朋友,还认识了顾瑜。虽然情路一如既往地坎坷,但至少有两位挚友,被渣得狠了甩得惨了还能找到人喝酒,项真其实已经心满意足。 随着时光流逝,项真渐渐也不在乎队长了。见的真人渣多了,他觉得队长好像也配不上人渣这么个称号。有次他跟吴越顾瑜聚餐,顾男神就分析了,说队长未必是人渣,只是项真当他是初恋,他当项真是炮友,两个人鸡同鸭讲而已。 但项真毕竟是被伤了心。年少时候伤的心,吃什么都补不回来。项真本来就娘兮兮的性格愈发黏人,对精神恋爱重视得不得了,热爱钻研“爱你的十七种表现”,看任何影视剧都能因为其他人完全注意不到的细节而哭得稀里哗啦的。 项真知道世上未必有真爱,就算有搞不好也会被他这样夸张的动静给吓跑。可是他控制不住呀。项真只能靠这种方式获取安全感。 他是从没想过他能拥有一颗星星的。 项真的故事臭长臭长。他抓不住重点,插叙倒叙乱七八糟地用,自己都接不上思路,断断续续讲完的时候,天际都已经泛白了。 而程振云居然硬撑着没睡,听完了全场。 项真捏了捏程振云的耳垂:“云老师是不是觉得很无聊啊?” 吴越顾瑜都不爱听他讲这些有的没的;前男友们就更别提了,大部分都恨不得树一个“只做.爱不陪聊”的灯牌顶在脑门上。倒是有一任前男友,软绵绵的刚入圈小白兔c受,听得感同身受,真情实感地掉眼泪,还跟他分享了一个差不多青春疼痛文学故事。 ——结果小白兔转身就跟青春疼痛文学的另一位男主角破镜重圆了,甩项真的那天还泪汪汪地说只想跟项真当gay蜜。项真也想哭,奈何没长小白兔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当街哭起来不好看。他忍着眼泪回家,抱着枕头对镜顾影自伤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把小白兔一切联系方式都给拉黑了。 程振云困过头了反而显得清醒。他拍开项真揉着他耳垂的手,翻身与项真对视,反问道:“是我问的,我怎么会觉得无聊?” 项真便笑起来,牵了云老师的手捧在心口:“云老师,我好喜欢你哟!”语气天真无邪,自带粉红色梦幻对话框。 程振云冷淡道:“哦。”倒是没抽回手。 项真心中松快,也不怪云老师冷酷无情,笑道:“诶,云老师怎么想起来问这个的?” 程振云毫无自觉地把吴越卖了个干净:“吴越说你带到她面前的人都挺像你初恋的。” “……有吗?”项真琢磨了半晌,犹豫道,“……她的意思大概是……在她眼里,我的前男友都是初恋那样儿的人渣?” 程振云不置可否:“也许。” 这会儿气氛太好,话题太合适,云老师被他按在心口的手也太暖,项真那一句试探在舌尖滚了几回都没能咽下去。他脱口而出道:“至少现男友不是……对吧?” 将醒未醒的晨光中程振云沉默地望了他一会儿。项真被他看得浑身都僵硬了,几乎要收回这句话的时候,才听见云老师不紧不慢地开口:“的确不是。” 第25章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不见了Σ( ° △ °|||) [私信]吴越:……仿佛我刚刚夸过他不是人渣。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不是人渣! [私信]一页真:不知道他怎么了qaq忽然就联系不上了qaq [私信]一页真:怎么办啊,我好担心云老师qaq [私信]吴越:联络不上? [私信]一页真:我去他学校找他他会不会生气啊? [私信]一页真:都快48小时了,马上要赶上失踪标准了。 [私信]一页真:啊呸!云老师肯定没事,只是耽搁了。 [私信]吴越:真哥,你先别着急。 [私信]一页真:不行不行,就算云老师没事我也…… [私信]一页真:我去他学校了! [私信]吴越:是打不通电话吗? [私信]吴越:有别的联系方式没?手机是不接还是关机还是停机了? [私信]吴越:真哥? [私信]吴越:hello? [私信]吴越:…… 云老师消失了。 他的睡衣、牙刷、审美尴尬的t恤短裤和牛奶草莓沐浴露,他的一切一切都还堆在项真家就像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悄无声息互相渗透,假以时日仿佛能成就永远。 可项真忽然找不到他的云老师了。 私信不回,电话停机,观星博客的最近登陆停在两天之前,项真遍寻不得,越等越急,燥得口舌生疮。 一般而言,哪怕是男女朋友,两日不见也着实算不得什么。手机丢了、工作忙了,合情合理的解释能找出来一箩筐,谁也说不出什么不是。世界毕竟不是围着某一个人转的。 可项真就是不能接受。他害怕。他不安得像恨不得塞满颊囊的巨型仓鼠,时时盯着他的饲主热切守望,其实心中战战兢兢地恐惧着冬季来临。被冷落就是被抛弃,这个等式在项真那里一直是成立的。 更何况云老师宠他呢。云老师那么冷淡的人,忙起来一周都难得见上一面,却每天晚上都会与项真联络。一通电话、一小段语音、甚至一句“朕已阅”式的“哦”——而那就已经是足够。 项真的前男友们总以为项真需要索取很多才能安抚不安,并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消磨了耐性与得来不易的好感。项真自己也无法反驳。他的世界处处是自己挖坑自己埋的地雷,会为一点微不足道的空虚就原地爆炸。 可云老师不一样。瘦瘦小小的,却是冷淡又稳重的性格,像一口无波古井,项真那里翻起天大的波澜都能被轻易安抚。云老师仿佛比他自己更明白他想要什么。 这样的云老师,竟然不见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31 了。 项真惴惴不安地熬了两天,实在待不住,找顾瑜请了假,顶着烈日焦虑地等在实验中心楼下,见人就问认不认识程振云。 实验中心那么多人,云老师又那么宅,哪儿能那么轻易能打听到呢?项真问了小半天才辗转联系到了张乾。 张乾要毕业了。他西装革履地在行政办公室之间奔波,焦头烂额地办毕业手续。听项真说是要打听程振云的消息,他倒是挺热心的,还帮忙查了程振云的值班表:“程小云这会儿出差了,不在北京。手机打不通吗?那我也联络不上他。不然我把他邮箱给你?” 项真道了谢,记下那一长串邮箱地址,回到车上趴在方向盘上给云老师写邮件。他很少写邮件,大学毕业后基本没有用过邮箱,措辞便觉得困难,不好像私信那样亲昵,又不愿意客气生疏。 他先是写:云老师,你是不是出差啦?怎么都不联系我的? 写完读了一遍,赌气的意味太重,怕云老师以为他在生气,又删掉,重写:云老师,我想你了qaq你是不是出差啦?给我回个信好不好? 这次仿佛好些了,项真斟酌片刻,又觉得口吻轻佻,并不像一封邮件。他删掉了那些他常用而又未必有意义的部分,只留下平铺直述的句子。 项真盯着邮件发送中的画面看了一会儿,眼睛有点儿泛酸。冷气开得很低,车窗全都镀了防晒膜,是为着云老师怕热又怕晒的缘故。可如今云老师不在这儿,车内气氛便显得孤寂阴森。 他随手把手机抛到副驾驶座,不敢多看一眼。回程遇上晚高峰,项真堵在三环的洪流里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手机却始终安安静静,不曾亮起。 晚饭时吴越来电话,问他要不要去喝一轮聊聊天,项真拒绝了。他回到家,把自己塞进被子里,难得地没有流泪,只是心中忧郁,讲不出又放不下。 云老师出差去了。他的视线聚焦在千万光年外的星星,还剩下一点点,一点点余光。 项真连这一点点都拿不到。 程振云的电话在午夜打过来。项真还没睡着,抱膝坐在地板上对着窗外的满月发呆。他被铃声惊动,从思绪中茫然抽离,木木地接起电话。 信号不好,程振云的声音显得遥远。他说:“项真?” 项真浑身一震,心中大石落下,眼泪猛地涌出眼眶。他低声道:“云老师……”声音里带着被压抑的哭腔。 程振云“嗯”了一声,停顿片刻,像是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又叫一遍他名字:“项真。” 项真这几天都没睡好,精神恹恹的,听云老师这样温柔唤他,更是由衷感到难过,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怎么就追不上你呢。” 程振云没说话,呼吸平静轻缓。也不知他身在哪里,背景音里一片呼啸的风声。 项真一开口就停不下来,邮件里藏起来的委屈一时都掖不住了。他说:“云老师……我好怕啊。你出差都不打招呼的吗?我真的好害怕……我都不敢睡觉。我好担心你,又好担心你不要我了……” 项真颠来倒去地讲。若是不开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发呆时生出过这样百般心思。他想对云老师生气,又实在舍不得,只好憋在心里,越憋越觉得委屈,抽抽搭搭地流着泪,都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了。 程振云耐心地听项真哭了小半个钟头。他不怎么说话,线路里只有呼吸声、电流声和忽强忽弱的凛冽风声。项真在这样的气氛中逐渐平静了心绪,疲惫而释然地叹了口气,收住了眼泪。他想着云老师还在听,有些难堪,有些羞愧,又夹杂着自暴自弃的隐秘快意。他总是在云老师面前失态。 项真咳嗽了一声,说:“云老师,对不起……我不是生你气,我就是有点儿难过,忍不住……” 程振云沉默片刻,应道:“你应该对我生气。” 项真腼腆道:“我舍不得。” 程振云便好似无话可说。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项真刚刚哭过一场,原本提心吊胆的心情舒展了,整个人都显得懒洋洋的。他不想这么快挂断,换了个姿势倚在窗边,望着天上的满月,随口问程振云:“云老师,你那里天气好吗?今晚北京的月亮很好——是不是因为这个我才这么想你啊?” 程振云说:“我这里风雨交加,无星无月。” 项真:“……” 程振云又说:“你想我是常态,跟天气没什么关系。” 项真:“……” 风声中,程振云声音平静沉郁:“项真,我也想念你。” 第26章 程振云收拾好工位,向接班的意大利人marsella点点头,走出了值班室。七千平方米的探测器在他脚下铺展开,尽头与草甸相接。宇宙射线每时每刻都在其中绽开花火,送来银河深处的信息。 天色将晓,夏季多云的天气难得破开了一线阳光,高原的风将程振云衬衫衣角吹得猎猎作响。他背着双肩包走到草甸中,草叶上还沾着昨宵的雨水,草色青青,颇为可人。程振云也不讲究,席地而坐,抱出了笔记本。 实验中心的无线网只覆盖到室内,这里没有网络,亮起的屏幕上是已经缓存好的邮箱页面。陌生的邮件地址,没有标题,正文是一句仿佛调情又仿佛真心的问话。 “云老师,我很想你,你还好吗?” 程振云很好。 他坐了两天火车进藏,同车厢的是一群信佛的修士。善男信女们虔诚地念佛茹素,手腕上戴着重重佛珠的小女孩儿望着他天真烂漫地笑。凌晨路过青海湖,整个车厢都是惊呼声和快门声,夹杂着薯片袋子因为气压而爆开的声响。 他在拉萨下车,路过广场上熙攘的游客和旅游团的白哈达,换乘去羊八井的班车。班车停在军人服务站门口,站台上执勤的军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程振云把胸牌挂上,拖着行李站在路边等观测站的车来接。 夏季天气总也不好,远山隐没在云层里,路过的卡车司机随性地朝他们挥手。程振云回头望了一眼服务站。他们已经下班了,正在躬身将卷闸门放下。程振云问:“有充电线吗?”那穿着制服的男人便一挥手,大声道:“么有么有,下班了,都么有了。” marsella习惯性地迟到。她瞧见程振云,很兴奋地叫道:“哇哦,程!太好了,你又被派来值班了!我想吃西红柿打卤面!”她把实验室的车停在路边,探头对程振云笑得开朗飒爽,脸颊被晒出了高原红,瞧起来十分可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32 爱。 程振云耸耸肩,拖着箱子跟过去:“你不介意把早餐当晚餐吃的话,可以。” 程振云在宿舍安顿下来,隔壁是晚班的云南大学博士生,再加上夜班的marsella和单独住在走道尽头的值班站长,这四个人就是现在观测站宿舍里的全部人口了。 高原上气压低,普通炖锅几乎不可能把菜做熟,做得好吃更是有难度的事。他们早就吃腻了镇上食堂送的外卖,marsella又跟程振云搭过班,知道他做饭拿手,死活催着他下厨,程振云便去做了一顿羊肉焖饭。 席上四人边聊边吃,其乐融融。程振云留心瞧了一眼摆在桌面上的手机,除了他之外是三台品牌各异的安卓。他就不问了。 次日程振云值白班。值班室里,枯燥的数据在事例显示上转化成电磁簇射流光溢彩的图像,等待被重建为银河深处某个璀璨的射电源。 轮白班不用打乱生物钟,还有站长做后备力量,遇事不用慌,唯一不好的是下班时刚好过了镇上商店的关门时间。程振云拜托夜班的marsella帮他去镇上买充电线,代价是拿他接下来一周的白班跟她的夜班交换。 程振云捏着这根价值一周白班的充电线,终于救活了躺尸三天的手机。他没去翻那铁定已经被挤爆的未接电话列表和短信箱,直接拨通了项真的手机。观测站信号不好,他沿着小路走到了信号塔附近。风声铮铮,雨丝悄然淋在伞上,无星无月。 项真在哭。程振云能想象他哭得一脸乱七八糟的样子,他见过许多次了——很不好看,与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之类的褒义词隔了一个星系的距离。程振云本不该为此感到心疼或怜惜。 可是他说,项真,我也想念你。 程振云这样讲着,唇边就溢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雨丝被风刮进伞檐之下,他的冲锋裤裤脚沾了泥土,鞋面也湿了。他微一侧头,目光虚虚落在雨幕里模糊不清的群山与长路,踩在泥泞草甸与漫天风雨中,只觉得心情平静安宁。 程振云对着那封邮件看了一会儿。他可以现在去宿舍连上网络回复邮件,也可以就这样置之不理,项真昨晚刚刚哭过一场,没道理再为此发作。 程振云这样想着,手上却已经再次拨通了项真的电话。 今天是周一,项真上午没有课。这人作息习惯向来很好,此刻应该已经晨跑回来了。 项真很快就接了电话,声音轻快欢喜:“云老师!” 程振云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翻到前一封邮件,为着其中措辞嘴角一弯。他问项真:“张乾说他把我邮箱给了一个在找我的‘彪形大汉’——是你吧?” 项真郁闷了:“……我只是高,没有很‘彪’啊……” 程振云不与他争论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他的手指点回那封没有标题的邮件:“后来那封邮件是你发的?” 项真听起来颇为不解:“咦,云老师昨晚打电话过来不是因为收到邮件吗?” “只是想你了,”程振云盯着地面上一株粉色的小花,也许是格桑花。他向来不擅长这些——花或者道歉,“手机充电线断了,路上也没有网络,联系不到你。项真,对不起。” 项真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程振云耐心地等待回音。他本意是像平常一样与项真保持联络,充电线的问题应该算作不可抗力。他只是……他没想过出差还需要专门报备,更没料到项真会惊惶至此。 一阵风卷起远处的经幡,穹窿之上,密云被吹散,阳光径直洒在高原的土地。程振云从背包里拣出来一顶遮阳帽戴上。他听到项真唤他:“云老师?”声音带着些微的不确定。 程振云应了一声。 项真憋了一会儿,感慨道:“云老师居然会道歉……我好惊讶。” 程振云疑惑道:“你本想要求我永不出错吗?还是你觉得我不肯认错?” 项真哑然。 程振云望着被朝阳镌出金边的云层,平静道:“你总是把我想得太好。”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项真说:“对不起……” 程振云挑起眉。 项真说:“我是不是给云老师太大压力了?这回也给你添麻烦了吧?我都找去你学校了……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啊?云老师,我不会这么一惊一乍了,你别嫌我烦。我会改的。” 这些句子像是被含在喉咙里酝酿了很久,程振云能听出项真的忧虑与决心,仿佛他应答一声,项真就会自此遮掩掉所有的不安,用一种更安全可靠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 “随便你,”程振云想了想,答道,“这样也很可爱,我并不觉得烦。” 项真:“……云老师,我真的好喜欢你哦。” 程振云平淡地“哦”了一声。项真总是喜欢强调一些他早就知道的事实。 观测站的生活平静安宁,但绝非是与世无争的,毕竟穷学生程振云不论身处何地都得按时更新观星博客来挣点儿零花钱。 没有项真时不时争夺注意力的幼稚行为,他这个月的稿子准备得很快,就着超新星爆发的课题写了好长一段抒情文字——都是套路。程振云虽不喜欢,却也必须承认这样套路的写作反而比使用精准而干瘪的数据科普效果更好。 程振云的那一群天文爱好者粉丝早已习惯,对此没什么意见,唯一有意见的那位,当晚就打了电话过来。 “‘sn1006就像蝴蝶将翅膀盖在世人眼前’,”项真在电话里十分委屈,“天呐!这么浪漫的情话!云老师居然宁愿对星星说也不对我说!” 程振云说:“你是玫瑰色眼镜。” 项真:“?” 程振云没有解释。西藏仍然使用北京时区,天黑得晚,长庚缀在天际若隐若现。他望着那颗明亮的行星,疑惑道:“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跟一颗死去很多年的星星吃醋吗?” ……当然不是。 项真轻咳一声,有点儿不好意思:“我下周一生日哦。” 顿了顿,他小小声问道:“云老师什么时候回来?可以见面吗?” 毕竟云老师还在出差,项真这样主动地要求见面,的确是强人所难了,话说出口时便流露出忐忑与几分不明显的期待。 程振云冷淡道:“不行。” 项真被噎个半死。 程振云仿佛能听到项真心碎的声音。他微微勾起唇角。 项真收拾好碎了一地的玻璃心,若无其事地问:“云老师在哪儿出差呢?” 程振云说: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33 “羊八井。” “?在哪儿?王府井附近?” “西藏。” “!!!!!!” 第27章 观测站的夜班从凌晨一点轮到早晨九点,程振云已经习惯昼夜颠倒的生活,结束值班的时候恰好能迎接晨曦与飔风。项真在问清他的值班时间之后就换掉了每日联络的时间,改在早晨与他通话。 项真的话题千奇百怪,有时讲北京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有时讲训练营里乱七八糟的趣事;有时什么都不想讲,就催促云老师回宿舍开视频,要被捧在手心里转悠一圈,隔着大半个中国,瞧一瞧云老师身边的山青水绿。 然而今天项真似乎晚了不少。 程振云在荒原中站了一会儿。观测站旁边的公路蔓延入群山,被山脊割分开昏晓的分界。逆着朝阳,半座山藏在晦暗的的阴影里,一辆陌生的皮卡自这晦暗中驶来。 观测站离羊八井任何一个聚居区都很远,为着探测器维护的缘故,还特地跟政府谈好不要让放牧的羊群过来。它岑寂地生长在这草甸荒原中,时间都为此放慢了流速。每周都会有新的值班员来拜访,那就是它仅有的几位访客。 倘使那访客在镇上食堂订了餐,每日清晨便会有黑脸膛的小伙儿骑着摩托车送来调味猎奇的盒饭——却也不该是皮卡。 那辆皮卡越来越近,程振云的眉梢也越挑越高。逆着光,什么都看不清,但驾驶座上的男人,体型似乎颇为眼熟。 皮卡一个帅气的甩尾停在路肩,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高大青年从驾驶座跳下来,不由分说一段加速跑直接把程振云扑倒在草地上:“云老师!” 项真扑倒他的时候还记得拿手掌护住了云老师的后脑勺,但云老师的背包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程振云被膈得背后酸痛,由着项真在自己脖子里蹭了不到一秒便面无表情地推开他,起身翻检背包里被两人份体重压到的笔记本。 项真:“……” 程振云将笔记本塞回背包,抬头看项真。项真这会儿坐在程振云大腿上,头颈都包着防晒用的厚纱巾,笔挺的鼻梁上还留着镜托压出来的痕迹,墨镜却已经被刚刚的飞扑甩出去了,露出一双极其明亮的眼。 他们坐在草甸的正中,天蓝得透亮,草地有青草的泥土的香气,沾着露水,带着湿意。早晨风凉,这样别扭的姿势就仿佛两人变成了彼此唯一的热源。程振云与他对视一会儿,勾着他的脖子让他低下头来,在那双眼睛上轻轻一吻。 ……然后毫不留情地把项真推开了。 “你太沉了。”程振云冷淡地解释。 项真委委屈屈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又伸手把云老师拉起来,不依不饶地搂进了怀里。他恰恰比程振云高出一个头,拥抱的姿势趁手而契合。程振云在项真怀里沉默地待了一会儿,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项真被他撩得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激荡,万般情绪难以言说,苦苦抑制了一会儿,小声地问:“云老师呀,你同事能看到这里吗?” 程振云思索片刻,诚实答道:“也许会。” 项真拖长尾音“哦”了一声,听起来有点儿不甘心。 程振云仰头瞧着他,建议道:“你可以就在这里吻我。” 项真闻言一怔,缓缓伸出拇指摩挲着程振云的嘴唇。昼伏夜出的云老师似乎一点儿也没有被晒黑,白得像羊八井这难得的晴天流过的一朵云。 “可是我不止想接吻诶。”项真收回手,很不好意思地刮一刮鼻子。 程振云若有所思地瞧了他一眼。 皮卡副驾驶上,被剥夺了驾驶资格的项真眼瞅着程振云往来时路开出去好远,很疑惑地问他:“云老师的宿舍不是就在观测站附近吗?我们为什么要回镇上去?” 程振云头一回开皮卡,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表情专注。听见项真的问话,他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慢吞吞答道:“因为你不止是想接吻。” 项真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云老师,我不是因为欲求不满才来找你的,其实我——” “哦,”程振云抽空瞟了他一眼,“可是我见到你就欲求不满了,怎么办?” 项真:“……都听云老师的。” 羊八井镇上只有一家招待所,倒是镇外有许多温泉旅馆。观测站的值班人员对这些旅馆也有定论,程振云把项真带到了口碑较好的一家民宿,让项真先办着入住手续,自己把皮卡开回了镇上。 项真迷茫地望着抛下他的皮卡车冒着黑烟消失在路尽头,一回头,旅馆的前台小姐笑容可掬地问项真要什么房间。 “大床——温泉vip。”项真瞧见墙上列出的房型,猛地改了主意,嘴里没转过弯,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程振云过了小半个小时才回来,带回了皮卡副驾驶上堆着的那许多原材料。面粉、奶油、巧克力、砂糖、牛奶,应有尽有。羊八井毕竟偏僻,超市里也没什么好牌子,瞧起来怪寒碜的,倒是旁边还堆了一大袋草莓和几个蔫巴巴的柠檬。 这两样都是项真爱吃的,他眼睛一亮,巴巴地过去给提溜下来了。 程振云以前跟着张乾来过这家民宿,老板好说话,很爽快地同意了借给他旅馆的厨房。这么偏远的地方,也没有打蛋器和蛋糕模,程振云毫不见外地把搅蛋清打面粉的工作全盘交给了项真,自己折腾起了那一袋草莓。 迢迢上到高原来的草莓卖相普遍不好,程振云瞧了半天,歇下了拿去摆盘的念头,就切了丁挤了柠檬汁拌匀,拿小火熬上了。 打蛋筛面是个体力活儿也是个技术活儿,项真琢磨了好久才找到诀窍,做完的时候硬是累出了一身汗。他端着面糊去找云老师摇尾巴求夸奖,结果被云老师翻脸无情地赶出厨房回房间洗澡去了。 程振云拿了个平底汤盆做模具,把项真辛苦耕耘一上午的成果倒进去,塞进烤箱调好温度,又融了好几板巧克力。 蛋糕出炉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程振云切了一半分给借厨房的旅馆老板,把剩下的一半切巴切巴拿熬好的草莓酱和巧克力涂出个勉强看得过眼的样式。他环顾四周,找出来一个食品级手套,戳了孔当挤花袋使,用奶油在涂层上挤出来了丑兮兮的一行英文。 程振云对着自己做出来的成品瞧了一会儿,很嫌弃地一撇嘴,托在了手上,顺便又拎了盒在镇上买的蛋糕蜡烛,回了项真订的房间。 项真已经洗完澡,正眼巴巴蹲在房间等待云老师临幸。程振云的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34 行动太有指向性,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云老师要做什么,看到成品的时候还是受到了震撼,一时竟没想起来该赶紧去接把手,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个蛋糕。 程振云把蛋糕放在茶几上,捏着那盒蛋糕蜡烛全部抽出来一数,只有20根。他略一思索,把蜡烛都给塞回去,就抽出了一根粉红色的,象征性地插在了蛋糕正中间:“项真,生日快乐。” 项真咬住嘴唇,眼睛一热。程振云默默观察了半晌,拿指腹都给擦掉了。 程振云从厨房出来就洗过手,手指上仍然留有草莓的香甜气味。项真无意识地握住他手指舔了舔,有他自己泪水的咸味,和更多属于草莓和云老师的香甜气息。 程振云被他舔得疑惑,盯着项真开阖的嘴唇,若有所悟:“草莓我买多了,你想吃还有。” 项真舔了舔嘴唇,低声道:“云老师,我想吃的是你呀。” 程振云“哦”了一声,看了眼蛋糕,又低头看了眼自己:“那你还是先吃蛋糕吧。” 蛋糕蜡烛附赠塑料刀叉和纸托盘,项真切了一半递给程振云,剩下一半捧在手里很珍惜地吃。劣质砂糖的味道有点儿齁,巧克力吃起来也涩涩的,程振云吃着吃着就不满意地皱起眉,可项真表情浮夸得好像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 项真说:“我小时候特别想要生日蛋糕。可是从来没人给我买。我爸不喜欢这种东西,只请我吃长寿面。”他把最后一点儿碎渣也咽了下去,眼神灼灼地看着程振云。程振云手上半块还没吃完,见他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便把叉子递给他。项真下意识伸手接过,愣了片刻,笑起来,你一口我一口地与云老师把剩下的分食了。 项真依依不舍地放下一点碎渣都不剩的托盘,眼神还黏在托盘底。程振云瞧着觉得挺可怜的,问他:“你小时候还想要什么?” 项真忸怩地对了对手指:“挺多的……比如说,想要被抱着飞高高呀。” 程振云:“……” 这个做不到。 项真后知后觉地察觉程振云的意思,连忙补充道:“啊,云老师,我抱你也可以嘛。” 他双手握住程振云的腰,一个用力把人抱起来转了好几圈,末了,“嗷”地一声搂着云老师倒在房间正中的大床上。他枕在程振云的小肚子上,不知怎么就开始乐,抱着云老师撒欢似的在床上滚来滚去,边滚边总结道:“云老师就是最好的礼物。” 程振云被他晃得想吐。他面无表情地把项真推下床,思索片刻,自己爬上床沿站好,认真严肃地低头在他发心亲了一下。 第28章 项真软声道:“云老师,我想做。” 体型使然,项真轻轻松松就把程振云抱了满怀。他一只手搂在云老师腰上,另一只手不安分地从后颈处伸到衣服里撩拨。程振云不怎么怕痒,被摸得不舒服了也只是不咸不淡地望项真一眼,侧过身,主动伸手去脱外套。 已是盛夏,青藏高原的气温依然不高,兼且昼夜温差大,两个人都穿得很厚。程振云脱掉那件项真见过不知道多少次的防风外套,便露出了贴身的基础款黑色短袖t恤。明明是修身的版型,那件t恤套在程振云身上却显得空荡荡的,领口露出好大一截锁骨。 项真的眼神骤然兴奋起来。程振云不明所以地低头瞧了一会儿,意识到了问题:“哦……拿错了,这件是你的。” 项真很讲究穿衣风格,奈何在程振云眼里,那些款式不同的打底t恤也只有个颜色差异;他又走得急,收拾箱子的时候没铺平看尺寸,一不小心就给拿错了。 程振云拽了拽t恤下摆,承诺道:“等我洗了再还你。” 项真没说话,嘴唇被自己的牙齿咬得嫣红。他在床上素来耐心又体贴,很少有这样急色的时候,此刻不知怎么竟像是控制不住。他急躁地连同内裤一起把程振云身上的衣物都扯下来,只留下了那件t恤,又单膝跪在床沿,甩掉了自己的外套。 项真贴身穿一件很骚包的衬衫,三对样式华丽的异形袖扣此时格外碍事,他解得不耐烦起来,都恨不得暴力报销了,手臂却忽然被程振云捉住。 论脱人衣服的经验和法门,十个云老师都及不上一个项真。程振云手指白瘦,解扣子的手法也很是笨拙,只胜在耐心。先前的草莓味儿仿佛还在,项真被撩得焦躁的情绪逐渐舒缓下来,终于没那么猴急了。 ……反正是他的。 项真屈起手掌,指尖有意无意地摩挲着程振云的虎口。程振云被摸得手指一颤,却也没停下手里的进度,就着被项真单手搂住腰的姿势,从跪坐换成了单腿盘坐,松开一只脚,在项真小腹意有所指地踩了踩。 这个动作暗示意味太明显,项真心有余悸,刷地就把手摊平了,乖得跟等着分糖吃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 程振云解完袖扣就看到自己脑袋旁边直直摊着一只手掌。 他疑惑地瞧了项真一眼,后者还沉浸在被足交到差点儿就高潮的恐怖回忆中,错过了解释的机会。程振云自个儿琢磨了片刻,仿佛是懂了,慢吞吞地把脑袋偏过去,脸颊在项真手心蹭了蹭。 项真:“……” 程振云:“?” 项真用行动代替语言,猛地扑过去压着云老师后脑勺狠狠吻了下去。 旅馆的室内温泉就是铺管道将温泉水引到房间浴池,程振云随观测站休假来过一回,没什么特别的感触,然而项真念叨温泉play已经很久了,他也不打算反对。 项真三个x的l码t恤穿在程振云身上都要过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撩拨得勃.起的性器半遮半掩地翘起来一个角。他站在铺了鹅卵石的浴缸里,黑色t恤与白.皙纤瘦的双腿对比鲜明,大腿根还有项真刚吮出来的吻痕。 热水从浴缸喷头里流下,不一会儿就漫过了脚背,溅起的水花沾在t恤上,程振云决定脱掉它。项真去翻行李找作案工具去了,刚一回浴室就看到程振云准备脱t恤,赶紧叫道:“别呀。” 程振云的动作一顿,莫名其妙地看向项真,后者却猛地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了一会儿,低着头磨蹭脚尖。 程振云若有所悟:“喜欢看我穿你的衣服?” 项真轻咳一声,仍然埋着脑袋,耳根都是红的:“嗯……还有上次在训练营……云老师穿我的外套,特别可爱。” …… 程振云认为项真的审美跟他自己的有本质区别。 项真这会儿依然站在浴缸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35 外,裤裆鼓鼓囊囊的,明显兴起了。程振云瞟了一眼,问项真:“怎么不进来?”他想了想,给了个最直观的推测,“还怕水?” “……”项真刚想答话就被噎住了,表情非常无辜,“云老师,这水深也就到膝盖而已。” 程振云一耸肩:“对。所以还play什么?” 项真舔了舔嘴唇,低声道:“玩的是气氛嘛。” 云老师明显没懂,项真也不再解释,反正待会儿他要身体力行地向云老师教授新体位。 啧。 项真解皮带的动作是练过的,肩胛后扣,下颌微含,髋骨略往前推,完美展现从肩背到侧腹流畅的肌肉线条。程振云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他裸露的身体,却没有下移,只是沉默地注视着项真的后颈。 都脱到内裤了……项真挫败地叹了口气。 程振云抬起手,指尖极小心地抚摸项真脖颈附近那一大圈不怎么显眼的暗红。皮肤甫一接触,项真便缩起脖子“嘶”了一声,似乎有点儿疼。 那不是什么大伤,甚至比不上项真被堵在巷子揍的那次,但总有什么是已经不同了。程振云一时还说不清。 他说:“晒伤了。” 用的是肯定的口吻。 项真余光往镜子里一瞟,表情惊讶:“我只是从机场去租车……就那一小会儿。” 程振云没说话,手指沿着晒伤的痕迹落到锁骨的位置。项真又“嘶”了一声。按说他该赶紧去涂点儿晒后修复什么的。 项真摸了摸后颈,迅速抛下这个念头,跨进浴缸继续去撩云老师。 分离一周多,干柴烈火,都没怎么酝酿两个人就硬得厉害了。项真以前最看不起什么都不说只是开干的,谁想到这会儿自己也堕落了。他有点儿小羞愧,这羞愧之中却又生出了隐秘的甜蜜。 唔,也许是劣质砂糖的齁劲儿还没过。 浴缸底面是鹅卵石铺就的,高度比寻常浴缸更高一些,坐下之后水面刚好到腋下。项真让程振云坐在自己大腿上,眼见那件t恤在水里浸湿,紧紧贴着云老师削瘦的身体。 项真双手托在程振云臀下,手指不安分地在会阴到穴口之间撩拨,嘴里隔着布料咬住程振云的乳.头,齿间厮磨。感觉那里逐渐挺起,程振云双手扶在项真肩头,微微皱起眉。 项真轻声问:“难受吗?”用的是调情的语气。云老师哪儿难受哪儿兴奋他再清楚不过了。他的手指勾住穴口,平整的指甲似有似无地划过。水流趁着空隙钻进体内,奇异触感让程振云本能地弓起背,整个人向前扑进了项真怀里。 “云老师也会投怀送抱啊……”项真感叹道。程振云被他撩拨得眼角都泛起红,性器与性器隔着轻薄的t恤布料抵在一起,精神抖擞得很,人也隔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答道:“礼尚往来。” 说的是项真一到观测站就不管不顾往他身上扑的事。 项真吻住云老师的喉结,嘴唇逐渐下移,黏糊糊道:“因为我喜欢云老师呀。” 程振云因为他的动作短促地哼一声,没有回复。项真有点儿郁闷。他的指节宽大,探进去摸索逗弄时却意外地并不局促。手指灵活地往早已熟知的敏感点下手,一会儿拿指甲搔刮着肛口,一会儿狠狠摁在前列腺上快速抖动着,光靠后面和乳.头就让云老师射了一次。白浊的液体射在t恤下摆,分外旖旎。 项真剥掉了程振云身上仅剩的t恤。云老师肤白又敏感,刚刚高潮过,浑身都泛着情欲的红。项真在他侧颈亲了一口,伸长手臂去拿放在盥洗台上的保.险套,刚一拆开外包装就傻了眼。 程振云从高潮余韵中缓过来,顺着项真的目光看过去。五只一盒的冈本超薄,不知哪一只的封装给撑破了,整个盒子都因为溢出的润滑而变得黏糊糊的。 “……气压差,”程振云接过外包装,略瞧了一眼,随手丢进了垃圾桶,“进来,不用那个。” 项真愕然。 程振云见他不动,伸手捏了捏项真的龟头,怀疑道:“跟我做之后,你还有别人吗?” 项真被捏得一颤,猛地伸手护住下.体,叫道:“当然没有!” 程振云一耸肩:“哦。好巧,我也没有。” 程振云的小腿缠上了项真的腰。这个姿势上位者不好再使力,他便拿脚跟蹭了蹭项真的后背,权当催促。项真被他撩得不行,再甜的话语也顾不上反刍了,一手托着云老师的臀,一手扶着自己,缓缓插入。 第一次用骑乘位,程振云明显有点儿紧张,手指紧紧抠住项真的肩膀,力道之大,恐怕都留了痕迹。 项真没有贸然地连根插入。他附在程振云耳边,半是警告半是调情地低声说:“云老师今天太可爱啦……我可能停不下来哦。” 程振云微微弓着背,乳珠被吮成艳红,阴茎半软地搭在胯间,刚刚开始就是一副被榨干的姿态。他喘匀了气,微一撇嘴:“我有让你停过吗?” ……真没有。 项真咬着嘴唇,缓缓把自己埋得更深。他说:“云老师,你千万别低估我呀。” 第29章 程振云不知道这应该算高估还是低估,但项真的确是毫不客气地做到他射无可射。程振云失神了一小会儿,清醒过来一看,场地已经从浴缸转战到了床上,项真整个人从背后把他抱在怀里,性器还沉甸甸地插在里面,手指不甘寂寞地撩拨着他已经硬不起来的性器。 见程振云醒来,项真软声抱怨道:“云老师体力太差啦。”说是这样说,他仍然乐此不疲地玩弄着程振云那什么都射不出的部位。 程振云被做得都没了知觉,腿软得不像自己的,反而腿间二两肉谜之敏感,饶是项真动作轻柔也被摸得又爽又痛,就是硬不起来。他沙着嗓子嘲讽道:“‘0号没反应,做起来像奸尸’?奸尸的感觉怎么样?” 项真凑上去吻他的耳垂,边吻边黏糊糊地辩解道:“都说停不下来了嘛……”他扶着程振云的腰想要抽出去自行解决,刚一动作便听到云老师倒抽一口冷气,登时凝固在当场,连带着手指也安分地搭在程振云髋骨不动了。 程振云蹙着眉苦闷道:“等会儿……太刺激了。”他躺了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浑身酸软不说,连脑袋都在隐隐作痛,整个人透着一股纵欲过度的气场。程振云回头看了生龙活虎的项真一眼,百思不得其解:“你不累吗?” ……并不,这才到项真的第二轮中途。 项真决定不刺激云老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36 师的自尊心。他无辜道:“大概这轮结束就累了吧。” 程振云把头转回去,侧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道:“那你继续吧。” 项真到底还是没舍得继续,权衡了一下,让云老师用手替他解决了。云老师海棠春睡浑身没劲儿,手上动作也是懒洋洋的,但终究技术水平还在。项真舒服得乱哼哼,还有功夫在射出的时候撒娇要求射在云老师腿间。 程振云说:“我还以为你想射在我脸上。” 项真被握在云老师手里的性器为这句话兴奋得一颤。他羞怯道:“的确很想的……不过要循序渐进嘛。” 程振云挑着眉瞧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张开腿。 程振云平时做完都是自己清理,这回实在懒得动了,任由项真把自己抱进浴室。 之前被无套内射了一次,程振云体内浊白的精液混着透明的润滑断断续续地往下淌,跟失禁似的;这倒也罢,阴茎却不知为什么也很不对劲儿,又酸又麻的。程振云想到一种可能性,头皮一阵发麻。 他问项真:“我怎么了?” 语焉不详,然而项真飞快地领悟了,纠结半晌,决定坦诚以告:“云老师最后射的那次,我玩过头了,好像就……嗯。” 程振云脸黑得能打雷。 项真不安地道歉道:“对不起啊云老师,我应该节制点儿的……”云老师身上都是他弄出来的印子,青青紫紫的,瞧着很是可怜;精神也不太好,萎靡不振的。项真早就知道云老师的体力是短板,按说不该这么折腾他的。 程振云撇撇嘴:“不怪你,是我‘低估’你了。” 项真一怔,反应过来之后差点儿笑出声。 中午吃过蛋糕就在房间里白日宣淫折腾到下午三四点,项真把做完清理昏昏欲睡的云老师抱回床上,顺手拉上了窗帘,问:“云老师,要去吃晚饭吗?” 程振云恹恹看了他一眼,不说话,拥着被子翻了个身。 项真知道云老师又进入贤者时间不想理人了。他爬上床,从背后抱住云老师,低声嘟哝道:“本来想让云老师穿我的t恤睡的……” 程振云连胳膊都懒得抬。他勉为其难拿手指项真在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敲了敲,含混道:“不是穿着你本人么。” 项真心中一动,再去瞧时,云老师已然睡得人事不知。 程振云在午夜准点起床。 项真盯着云老师睡颜好久才入睡,这会儿还困着,半梦半醒间只觉得怀里一空,过了片刻又身上一沉,嘴唇上痒痒的。他睁眼一看,云老师已经起床穿戴好了,正隔着被子趴在他身上戳他的嘴唇。 项真张嘴把那根手指含进去。 程振云觉得有趣,拿指甲在他舌苔上划了划。项真“唔”地闷哼一声,无意识地在嘴唇上舔了一圈,迷糊问道:“怎么了?” 程振云说:“我要回观测站了。值班。” 他仍然不觉得报备是个好习惯,但他已决定改变。程振云不想看项真哭——不单是项真哭起来太难看的缘故。 项真迟钝地眨了眨眼,过了片刻才彻底清醒过来,赶紧地爬起来换衣服:“云老师别急走啊,我跟你一起!” 羊八井又是微雨天气。狂风裹挟着细密的雨丝从车窗刮进来,冻得项真一个激灵。他摇紧了车窗。 天色瞧不清,但想必是旷野密云,无星无月。车灯所照路面光影分明,除此之外是整个世界的黑暗,仿佛所有光明都集中在这一辆破旧皮卡的前路,而人类是偌大舞台上隐藏在追光后的不知名演员。 项真越开心里越发毛。他打破沉默,没话找话地问道:“云老师,你打电话那天,也是这么黑吗?” 程振云正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看窗外,闻言不置可否地应了声,回头瞥一眼项真,慢悠悠道:“我又不怕鬼。” 项真:“……” 程振云笑了笑:“差不多吧,也是这附近。我带了伞,而且观测站的安全帽有头灯,大概——”他指向车前的大灯,“就是这个效果。” 飘着细雨,远光灯照出雾蒙蒙的一截沥青路,隐约可见草甸的轮廓,一切都被狂风刮得倒伏。这黯淡狭窄的光明照不清更远的前路,更照不见侧方任何可能的分岔,仿佛身在江河之上,脚下这路是唯一的桥梁。 光只有那短短一截,伸手就可够到尽头,却又随着车行无限延伸。 项真想象着云老师独自站在那黑暗中,听自己哭哭啼啼地抱怨,一时间脸热不已。那些话语是不是像空中楼阁?云老师又会不会厌烦他的矫情与小题大做? 项真总是贪图太多。他的情感纤细得禁不起任何蝴蝶翅膀的煽动,片刻的分离都会被他放大成千百倍的患得患失。他时刻渴望着更亲密的接触,甚至会为此控制不住自己时刻沸腾的情绪,歇斯底里地祈求关注。 那一点儿都不优雅帅气。人高马大的躯壳、英俊帅气的外表,还有修炼了这么多年又被顾瑜千锤百炼过的表面风度——这些跟项真本人是完全的货不对板。项真骨子里还是那个会因为大人走开一分钟而嚎啕大哭的幼稚鬼。他感情洁癖又不敢承认,畏惧孤独到情愿拿着批发页面那些不言而明的虚情假意当做独一无二的绝版真心来搪塞自己,然后站在道德高地哭哭啼啼地指责对方来安抚那颗明明是被自己戳痛的心。 他那么坏。 但是云老师独自站在黑暗中,耐心地听这个坏人哭了那么久,一句重话都没有。 明明项真才是那个身经百战的情场老将。他应该更包容,应该体贴地教会云老师如何爱人,他绝不该借着哭闹地将心头的重压一股脑儿倒进电话逼着云老师承受——那时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云老师面对的是什么。也许是与他相似的高楼广厦,现代文明垫起通天的基石;也许是这样黝黑冷清的世界,狂风乱作,只有咫尺可见的黯淡光明。 云老师只是说,项真,我也想念你。 项真咬了咬嘴唇,感觉脸颊都要烧起来。 他想,云老师对他,说不定,不止是一点想念。 云老师,说不定,也喜欢他。 很喜欢很喜欢。 第30章 云大值班的博士叫陈桦。程振云之前走程序邮件报备过有访客,交班时,陈桦一边感慨观测站这难得的陌生人,一边对项真的身高啧啧称奇,还特地朝程振云问了一句:“小程的朋友是学体育的吧?” 程振云抬头瞟了一眼笑得颇为紧张的项真,严谨地答道:“的确是学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37 体育的——不止是朋友。” 后半句一出,项真整个人僵在原地,心跳骤然加速;倒是陈桦理解错了,笑道:“肯定嘛,得是好兄弟才乐意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看你。” 项真生怕云老师就在这儿给出柜了,赶紧接话:“哪里哪里,我也是来西藏玩,顺便看看云——呃,程振云。” 几乎没念过云老师全名,项真险些结巴。 陈桦寒暄了两句就转过去指着值班本跟云老师交接。项真有听没有懂,无所事事,转头去看占了半面墙的事例显示屏。密集色块绽放着礼花,好看是好看,有点儿像早年windows的桌面屏保,却并不能看出与星空的联系。 陈桦交完班就打着呵欠回去休息了,云老师抱出笔记本专心工作。项真在值班室里里外外瞄了一圈,略感失望。到处都是电脑和乱七八糟的线,角落里一大堆电子学机箱,接线裸露在外,并不像科幻大片里那么酷炫。 怕碰着什么影响实验,项真也不敢乱动,就倚在墙面上撑腮望着云老师发呆。机箱的排气扇轰鸣着,间杂着壁钟慢腾腾的踢踏声,项真有点儿困。 冷不丁程振云问:“无聊吗?” 他的视线还胶着在屏幕上。 项真精神一振,推了把转椅过来,倒骑着坐到程振云旁边。他把下巴搁在手臂上,歪头看云老师:“还好啦……我从来就不指望云老师抛开数据来陪我。” 程振云敲着键盘没回头,语调上扬:“哦?” 项真心虚地眨眨眼,低声道:“真的,云老师放心啦。” 真的。项真一直明白一个合格的恋人绝对不应该嫉妒对方的工作。 他只是做不到而已。 项真极度渴望被关注,愿意付出一切去交换虚无缥缈的注意力——事实上,程振云的注意力并不是虚无缥缈的。它有实体,投注在计算机身上就是无数行聪颖的分析算法,在他身上则又暖又软像是云朵与阳光。 项真难以抗拒地上瘾了。 程振云似乎心情很不错,把手上的工作存好档,回头与项真对视:“可我觉得你想说的是,‘你不需要这么做因为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工作狂’,还有,‘我病入膏肓地爱上了你所以连工作狂都觉得可爱我是不是没救了啊’。” 项真:“……云老师真懂我。” 程振云笑了:“你的眼睛会说话,你不知道吗?” 项真腾地就脸红了。 程振云起身冲了杯速溶咖啡:“我明天调休一天。” “!” 程振云皱着眉咽下味道苦涩的提神饮料:“至少提前两天申请,而且只申请到明天一天——” 项真的眼睛熠熠发光,他打断道:“一天也很好!云老师我爱你!” 程振云熟练地忽略掉项真爱的告白,继续问道:“……你打算去哪儿?” “去珠峰!去拉萨!去林芝!去唐古拉山口!去雅鲁藏布江大峡谷!” “……” 项真摸摸鼻子,笑道:“我知道太远啦……就在这里陪云老师也很好嘛。” 程振云一撩眼皮:“我本来以为你想在床上呆一整天——” 项真:“……云老师我错了。” 程振云恍若未闻:“不过,既然你只是‘顺便看看我’,肯定还是要出去玩的——” 项真:“……云老师我真的错了!” 程振云坐回笔记本前,开网页查起了路线:“别的地方都赶不及,拉萨一日游倒是可以。” 为了倒班,云老师要值掉marsella的白班才能走。从午夜熬到正午,两个人都已经头脑昏沉。程振云泡好了一大杯咖啡,想了想,又摘下了宿舍钥匙抛给项真:“出门左拐那栋是宿舍,我住103。” 项真接住钥匙收好,却没急着离开,磨磨蹭蹭地撒娇道:“云老师,我不困诶,我就待在这儿好不好?”他边说边很自觉地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云老师短发的手指揣回了口袋,保证道:“我不打搅你。” 程振云瞥了他一眼,冷淡道:“明天凌晨出发,车程两个小时。你不先补觉,是想疲劳驾驶跟我殉情?” 项真:“……” 比起殉情,项真还是更喜欢私奔,所以他乖乖回了宿舍。想想他还没去过云老师在国科大的寝室,倒是先在羊八井登堂入室,项真心中也觉得有趣。 说是宿舍,其实是白墙蓝顶的单层活动板房,墙壁只是薄薄一层钢板。103开门进去是个双人间,墙壁刷了简朴的白漆,并排两张单人床,靠窗那张是云老师的,薄薄的布质窗帘垂在被面上。 观测站人少,另一张床并没有人住,程振云的行李箱靠在那张光秃秃的床板上,旁边散乱堆叠着一些草稿纸,用水杯压住了。角落的衣帽架挂着一件外套。 除此外,整个房间别无他物。 这一切的摆设都是项真撒娇让云老师视频的时候见过的,包括窗外蓝天白云草甸和高压线,也包括这冷清清没点儿烟火气的房间。 他端详了片刻,出门把皮卡车斗里带给云老师的装备一件件卸下来。 项真自小跟着篮球队四处集训,从来不会亏待自己,就算被骂娘娘腔也会带上种类繁多的生活用品,甚至抱枕。来看云老师的时候自然也不例外。他打包了十几公斤的装备寄到拉萨,落地之后专门租了皮卡去转运点把东西载过来。 乳胶床垫——项真家就是这种。云老师的腰不太好,睡木板床大概会不舒服,尤其在他们昨天下午的重体力劳动之后;遮光窗帘——云老师毕竟值夜班,颠倒日夜;电热水袋——高原的盛夏就像平原的深秋,尤其是夜晚,项真很怀疑连t恤都能拿错的云老师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远离感冒;还有折叠桌、棉拖鞋、腰枕颈枕、一大堆错过饭点也能吃的即食食品,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项真还私心带了旅行装的草莓味洗浴套装,就搁在窗台最显眼的位置。云老师一向不挑,随手拿到就会用的,可惜他闻不着了。 啧。 项真退开半步打量着自己的成果。空空荡荡的房间这会儿终于像是有人住的样子了,热水袋充满电欢腾地唱起歌。项真收了线塞进被窝里,瞧一眼那张光秃秃的床板,果断躺上了云老师的床。 高原温度低,饶是下午室内也嫌凉,项真抱着热水袋翻来覆去,有种自己在给云老师暖被窝的错觉。他想了想,给吴越顾瑜报了个迟到的平安。 [群组]一页真:我找到云老师啦! [群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38 组]一页真:羊八井好漂亮! ——点击查看图片—— ——点击查看图片—— ——点击查看图片—— [群组]吴越:……根本跟不上你们的进度。 [群组]吴越:代我向云老师问好呀。 [群组]厄页:项小真!记住你只有四天假! [群组]厄页:……为什么吴小越也叛变了? [群组]厄页:给我带牦牛肉干! ——点击查看位置—— [群组]一页真:(#‵′)凸 [群组]一页真:云老师只有一天假qaq我后天就回北京了qaq [群组]吴越:云老师真的很可爱啦! [群组]厄页:……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 [群组]吴越:好吃吗?好吃的话我也要! [群组]吴越:……卧槽大北家网速为何如此渣。 项真同他们嘻嘻哈哈聊了一会儿,渐渐也困意上涌。午后艳阳从没拉紧的窗帘缝隙洒下细长的光斑,项真晕乎乎眯了不知多久,忽然被极香的羊肉味儿给勾醒了。 云老师值班回来了,端着两碗的羊肉面,其中一碗堆得面条和羊肉一起冒了尖儿。 “吃。”云老师简洁明了地吩咐。 项真很不好意思:“云老师都这么累了,就不用做饭啦,我买了很多吃的——” “只是顺便,”云老师一撇嘴,“marsella点的羊肉面,调班谢礼。” “……” 项真想,调班也是为了他,他才不嫉妒。 真的。 云老师极困,吃完倒头就准备睡觉。项真怕他消化不良,让他靠在自己大腿上,给他揉肚子。程振云颇为不满:“你以为你的大腿很软吗?” 说是这样说,他却还是乖乖躺了上去。项真手劲儿太大,也不敢用力,就隔着t恤捂在云老师肚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他体温偏高,手掌暖融融像个小手炉,云老师不一会儿就睡死过去。 单人床的床板略窄,要睡下两个人、尤其其中一个是块头超纲的项真,实在是很不容易。项真挣扎了一小会儿,还是不想离开云老师去睡另一张床。他把被子掖紧了隔开冰冷的钢板墙,将云老师护在靠墙的一侧,自己在外侧身躺下,紧紧搂着云老师,心中平静,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第31章 说好凌晨三点出发,项真舍不得太早叫醒云老师,干脆提前起床把睡死过去的睡美人暴力扛上了车。从夜里一路驶向清晨,车开到拉萨时恰巧撞进天边的鱼肚白。 项真照着导航把车停在药王山脚下。 时间尚早,观光客寥寥无几,项真下车溜达了一圈儿。晨曦里布达拉宫壮丽庄严,远望仿佛有流云穿梭其间,近看才知那是怎样一座信仰的堡垒。 天风飒飒,项真摆好姿势自拍了一张逆光侧影,又回车上牵起云老师的手拍了个十指相扣。云老师睡得人事不知,任他施为,项真玩出了意趣,也不着急下车逛,就专心地捏着云老师的手指摆拍。 云老师是真的困也是真的能睡,顶着重重骚扰硬是坚持睡到了自然醒,一睁眼就是天光大亮。 拉萨附近气候独特,凌晨与傍晚常常会飘细雨,倒是白日里,天气极好,云高且阔,天色湛蓝。项真吃一堑长一智,裹上了好几层防晒头巾,整个人打扮成吉普赛女郎,又给云老师套了件神似刺客信条的兜帽外套,确定所有露出部位都擦了防晒油才安心下了车。 程振云很不习惯地扯了扯自己脑袋上的兜帽,抬眼一瞥肩膀以上全是花花绿绿、偏生还谜之有型的项真,彻底无话可说。 他们赶在旅游团的大军之前进了布达拉宫。不可见处,满天神佛低眉垂目,漫长石梯似可通天。进殿之后是更多的曲折木阶,金身佛像在暗处熠熠生辉。项真被导游的科普感动得眼泪汪汪,跟云老师慨叹道:“信徒真的太厉害了,不藏家私,全都捐献给金身佛像,这是怎样伟大的信仰!啊!” 云老师默不作声。 项真抽抽鼻子,补充道:“不过云老师肯定是无神论者。” 云老师仍然默不作声。 项真疑惑:“云老师怎么了?” 程振云机械性地抬腿再迈上一个台阶:“累。” 项真赶紧去抓他的手腕。殿内太暗太吵,项真看不见他脸色也听不清呼吸声,直到摸了脉才发现云老师心跳的确很快。他放慢了步速,忧虑道:“云老师,我背你好不好?” 程振云打量了项真一眼,拒绝了:“你是不是高估了木楼梯的承重,又低估了你的自重?” 项真:“……” 从布达拉宫出来,程振云基本累瘫了,平时跟项真抢方向盘的劲头也荡然无存,懒洋洋地使唤着项真往八廓街开。 他领着项真去吃了铺着半厘米厚砂糖的冻酸奶。项真被剥开砂糖的第一口酸奶酸得龇牙咧嘴,程振云顺手把买给他的冰淇淋球往酸奶杯里一扣,深藏功与名。 从中午散漫逛到下午,大昭寺三跪九叩的朝拜者不曾被烈日或尘土阻拦,去玛吉阿米的路上仓央嘉措的故事被项真翻来覆去地念。 项真说:“云老师呀,你觉得仓央嘉措该怎么选呢?” 他坐在窗边,无聊地拿筷子戳着雕花盘子里的酸奶糌粑。日头偏西,阳光在低矮楼宇的缝隙中落地生根。项真掖紧了头巾,视线扫过挂钟,游移片刻,又黏在了云老师的手指上。 隔壁桌的姑娘绘声绘色地讲着仓央嘉措的“不负如来不负卿”,男朋友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项真望着云老师那一脸神游物外的空白表情,忽然觉得局促。他轻咳一声:“云老师应该是不信这些吧?” 程振云回神,挑高了眉梢:“一个故事,有什么信不信的?” 项真小声道:“相信爱情……呀。” 程振云看起来颇为疑惑。他想了想,问项真:“这个故事讲的是‘相爱的人终将擦肩而过’?” 项真:“……” 程振云看项真的表情就知道他说得不对了。他尝试着换了个思路:“‘一见钟情才是真的爱情’?” 项真:“……” 他挟了个糌粑喂给云老师,止住了这场给他自己添堵的对话。 拉萨的日落在晚上九点,他们启程回观测站时刚好赶上晚霞。一路都是难得的好天气,到观测站时已经繁星满天。 项真看了眼时间,还剩两个多钟头就到换班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39 了。这难得的假日就像仙德瑞拉的舞会,而项真的王子已经挥别了他,正朝着他的星辰宫殿走去,单薄背影下一刻就要融化在黑夜里。项真心中一动,赶紧跳下南瓜车,大步追上去抓住了云老师的手。 项真手劲儿太大,捏得程振云腕骨都发痛。他停下脚步,回头却见项真仿佛用尽了可能留下他的所有借口,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无话可讲。 程振云问:“怎么了?” 项真抿着嘴唇,不说话,却也不舍得松手。程振云就不问了。他的视线擦过项真耳侧投向星空,沉默等待项真醒神。 项真怔怔地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夜空晴朗而璀璨,星罗棋布,一时看不清脉络。那些星星是云老师的如来,也因此成为了项真爱情的一部分。 项真说:“云老师,教我看星星好不好?” 皮卡停在观测站的背面,熄了火,四周的光源便只剩下晚星。 项真在车斗里铺好了被褥,爬上去之后便仰躺在正中间,一点没有给云老师留位置的意思。程振云找站长借了根指星笔回来,见到这幅场景,眉梢一挑,倒也没有犹豫,毫不见外地躺进了项真怀里。 晚风微寒,项真把云老师搂得更紧些,手掌不安分地摸着云老师软软的小肚子。程振云被他摸得浑身鸡皮疙瘩,问项真:“还看星星吗?” 项真不情不愿地把手收回去,安分片刻,又搭在云老师眼睛上。程振云在他掌心眨了眨眼。 项真使坏道:“云老师,你就这么教我吧。” 程振云想了想,依言闭上眼,摸索着调整好指星笔,嘴角一勾:“你要好好听。” 项真刚想说点儿什么,就被那道仿佛直接通向星空深处的绿光惊住了。云老师手里的指星笔由北向南划过天穹,随着他手指的移动,勾勒出一条稀薄如云的光带。那些光相比指星笔的耀眼光束是极度黯淡的,絮状长河看不清明确的边界,朦胧而永续地存在。 “银河——看见了吗?” 程振云说。他的声音平静,表情柔和。项真搂着云老师用力点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云老师的脑子里有一幅星图。他闭着眼,不好控制东南西北的方向,就让项真握着他的手腕,按照描述偏到正确的方位角。指星笔的余晖在视网膜上烙出星座的形态,云老师的声音不紧不慢,项真听得入迷。 他最初认识云老师就是因为星星。他有点儿嫉妒星星能得到云老师那么多的爱,又有点儿爱屋及乌的喜欢它们。项真其实读过云老师的观星播客,能囫囵认出些夏季大三角和天蝎座之类的,可他握着云老师的手,听着云老师的形容亲手把它们认出来、画出来——这是不一样的。 就像那些流于文字的描述忽然开始鲜活地燃烧,就像那些遥远的恒星忽然近得触手可及。 云老师仍在谈论星星。指星笔与他的手指一起被项真的手掌握住,光束遥遥指着南面睡倒的群山:“……南门二纬度太高,南面又有山,这里恐怕看不到。全天亮星就是这些,如果你看到更亮的,”程振云笑了起来,“都是飞机。” “还有一颗,”项真很认真地反驳道。他移开了盖在云老师眼睛上的手掌,“恒星哦,还有一颗。” 项真搂着云老师翻了个身,狠狠地吻了过去。程振云毫无防备,整个人霎时被项真罩得严严实实的,指星笔险些脱手,光束在天穹划了好大一道波浪线。他顾不上回应这个吻,猛地一肘子撞开项真,手指捂住发射端关掉了激光。 项真:“?” 程振云松了口气,把指星笔装回口袋。刚刚一番动作,他半个身体越出了被褥的范围,被冰冷的车皮凉得一哆嗦。程振云很自觉地翻回项真怀里,随口解释道:“会致盲。” 项真愕然:“激光笔而已——” 程振云纠正他:“指星笔。500mw,可以点火柴的。” 项真:“……云老师,对不起。” 程振云偎在他怀里耸耸肩:“你不是专业人员,不需要懂太多。” 项真咬了咬嘴唇,犹豫片刻,低声宣告道:“我想要懂更多。”两人都仰躺着,说话时胸腔的震动仿佛要快过语言。他垂着眼,肩膀微妙地绷紧:“我是专业人员的男朋友,我得知道更多。你的粉丝知道的事情,我也要知道的……我不想云老师跟我只有做.爱,我想跟云老师聊天、看星星。” 世界上很好的事物有那么那么多,星星只是其中的一个。可云老师只爱上这一个。 那么项真也会爱上这一个。 程振云沉默了一会儿。风拂过草甸,衣料与衣料摩挲,项真听见双倍的心跳。 然后程振云翻过身与他额头相抵,极亲密地对视。他说:“项真,你已经做得足够多。” 项真订了次日上午的票回北京。 他出发的时候云老师仍在值班,项真给他写了月抛的和可以带回宿舍的物品清单,又在背面添上了转运公司的电话。他知道云老师肯定懒得人肉背回去。顾瑜的牦牛肉干和吴越的伴手礼都买好了,项真在拉萨机场外拍了这趟西藏之旅最后一张自拍照,发给了云老师。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我走啦qaq我会想你哟! ——点击查看图片—— [私信]云行鹭:一路平安。 好多病句,逻辑也没捋顺,可是暂时没精力修文……停更10天。 第32章 [群组]吴越:为什么还不开学…… [群组]吴越:闲了两个多月,我已经是一条咸鱼了。 [群组]厄页:来打球啊,让项小真单手陪你玩。 [群组]厄页:哦,还得是左手。 [群组]吴越:…… [群组]一页真:…… ——点击查看位置详情—— [群组]吴越:大北说明天聚餐+ktv,来吗? [群组]一页真:好的呀xd [群组]吴越:太好了! [群组]吴越:云老师回北京了吗?真哥叫上云老师! [群组]一页真:他回来啦! [群组]一页真:可是云老师不一定来qaq我问问先。 [群组]吴越:没事没事,我看云老师也不像爱唱歌的……真哥来就好! [群组]厄页:??? [群组]厄页:没人打算征求我的意见? 程振云背着电脑包走出会场,谢绝了研究所老师顺路带他回学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40 校的邀请,打了个车,按图索骥去到项真发给他的地址。 北京的盛夏,阳光暴虐严苛,下午三点正是最热的时候。程振云慢吞吞地推门下车,为迎面而来的热浪而呼吸一滞,完全丧失主观能动性。他本准备给项真打个电话叫他来接,抬眼却意外地发现他要找的人正独自站在商厦外的花坛广场。 项真的休闲衬衫袖子卷齐手肘,扣子解到第三颗,露出一段漂亮的小麦色皮肤。他一手插袋,一手拿着手机,微微低着头,汗珠从他侧脸滑下。也不知他在这里等了多久,衬衫汗湿的部位在阳光下显得透明。 [私信]一页真:是银河soho,云老师记得在西水井胡同那边下车~ ——点击查看位置详情—— [私信]一页真:司机找不到的话就拿这个地图给他指路哦,不要下车自己找啦。 [私信]一页真:现在超热的qaq [私信]云行鹭:抬头。 见到程振云,项真的眼睛一亮,大步迎上去,边走边唤道:“云老师!” 程振云恹恹地“嗯”了一声,机械性地跟了几步,忽然抬头问他:“怎么傻站在外面?” 项真一怔:“怕你等嘛,云老师最怕热了。” 程振云没说话,踮脚替他擦掉了眉梢的汗珠。 项真领着他进了ktv包厢。顾瑜吴越都在,还有那天来接吴越的“大北”郑平北。互相之间都很数熟悉,包厢里氛围毫不拘束,桌上堆了许多水果和几个空的啤酒罐,吴越正挽着郑平北的手臂与他咬耳朵,顾瑜对着空气深情款款地唱《for a friend》。 “……顾瑜最近的炮友好像缠上他了,”项真向云老师解释道,“你听那句‘kiss you onbsp;goodbye’,会不会给人一种钦定的感觉?就是这个意思啦。” 吴越坐得近,听见项真讲话,十分同意地点头附和:“顾哥有这——么渣!”她张开手臂,比划出整个臂展的长度,“顾哥渣过的男人比渣过真哥的男人还多!” 项真:“……” 郑平北一把将乱扑腾的吴越搂回怀里,尴尬笑道:“……童言无忌。” 吴越兴致很好,似乎已经喝了不少,脸颊在ktv暧昧的暖色灯光下显得红扑扑的。她很亲热地招呼云老师坐到她身边,问他:“云老师唱歌吗?” 程振云诚实道:“不会。” “总有会的嘛,”吴越不依,冲项真招招手,“真哥来来来,劝劝云老师,你们合唱个呗?” 项真闻言,心中一动,低声问程振云:“云老师有什么想唱的歌吗?什么都可以,时泪也没问题哦。” 吴越附和道:“对啊,你听这个,‘谁能告诉我,有没有这样的笔~’,这个就挺好!不然这个,‘啊~情深深雨朦朦世界只在你眼中~’,还有还有——” 程振云耸肩:“真不会,没兴趣。” 吴越泄气,遗憾道:“我还想听云老师跟真哥唱《纤夫的爱》呢。‘真妹妹坐船头~’,多合适。” 项真:“……小越,你到底喝了多少……” 郑平北揉了揉吴越的脑袋,回头对着项真歉意一笑。许是因为他年纪较在座诸人都大,举止便显得成熟。他向程振云打了个招呼,宽慰道:“别在意小越胡说,就是唱个开心。都是熟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望一眼吴越,笑起来,“你看我这个年纪还在‘彩衣娱亲’不是?” 吴越嗔了他一眼。 项真捏了捏云老师的手指,替他解围道:“云老师不唱无所谓嘛,我唱给云老师听!云老师想听什么?” 程振云眨了眨眼:“《纤夫的爱》?” 项真:“……” 程振云嘴角一翘:“随你,我都听着。” 坐在点唱机前的是顾瑜。他唯恐天下不乱,当真给项真点了《纤夫的爱》。吴越听到前奏就笑得花枝乱颤直往郑平北怀里钻。项真哀怨地回头看了云老师一眼,清了清嗓子,干巴巴地唱完了尹相杰,又捏了个女声唱于文华。 吴越笑得都快钻桌子底下去了,顾瑜举着手机凑在旁边,显然是在录音。项真左闪右躲也逃不掉,频频回头向云老师求救。程振云想了想,趁顾瑜忙着录音离开点唱机的空当,绕过去戳了“下一首”。 画风陡然一变,白衬衫黑披风的古巨基站在屏幕上讲粤语。 “……围魏救赵,釜底抽薪,”顾瑜服气了,朝程振云比划大拇指,“干得漂亮。” 项真抛回去一个飞吻。程振云歪了歪头。 前奏响起,是古巨基的《一生所求》。这首歌项真还挺熟悉,都不需要看歌词。他拨开吴越坐到云老师旁边,一边唱一边捧着胸口朝云老师送秋波。 项真音色好听,有共鸣,又因为被夸过而刻意下了功夫练音准,在业余水平里算得上麦霸。他望进云老师眼睛里,嘴角噙着笑,认真唱道:“若要的通通也没有,然而仍可手挽手,剩下温柔问我一生复何求,庸才仍可得到你问候——” 他的粤语咬字算不上标准,只是唱得极用心,抓着云老师的左手细细摩挲着,深情得好像要溺死在那双眼睛里,完全不理会顾瑜吴越的嘘声。 程振云全程安静地听他唱完,直等到尾声都放完,跳转到下一首歌了,忽然站起身换了个角度,一手抬起项真的下巴,整个人向着项真压下去。 项真看到云老师越靠越近,不知怎么就羞怯起来。也许是因为周遭有一众好友围观起哄,他明明已经同云老师做过不知道多少次,该玩的花样都玩过了,被靠近时照样会紧张得偷偷咽唾沫,心脏好像要跃出胸口。项真低声道:“云老师……” 程振云却不停。 他继续俯身,抵上了项真的额头,呼吸间空气都凝固。项真慌乱地闭上眼,额角却被云老师手指扶住了。 程振云说:“睁眼。” 项真下意识照做,在那样近的距离与他对视。云老师眼眸是纯正的黑,深邃得像宇宙。有那么一秒,项真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然后云老师移开了几寸,嘴唇对着他的眼睛吹了吹。 项真:“……?” 程振云说:“还难受吗?” 项真:“??” 程振云说:“你一直在眨眼睛,看起来都快哭了。” 项真:“……” 顾瑜拍着大腿笑得死去活来,吴越已经不忍心看项真的糗样儿了,接过项真的话筒抓了郑平北去对唱小情歌。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41 项真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望着程振云,深感挫败。他低声道:“云老师,一般人会夸我唱歌好听——至少是声音好听啊,”他抬手抓着程振云的t恤下摆晃了晃,有点儿不甘心,“还会夸我唱歌动情。” 程振云“哦”了一声,低头平淡道:“你的声音很好听,你的情感很动人——不需要听你唱歌就能得出这些结论。” 项真抿紧嘴唇,到底没抿住笑,猛地伸手搂住云老师坐在大腿上不肯放。 顾瑜和项真常年抢麦,难得一次项真被云老师圈住主动从良了,顾瑜如鱼得水,在吴越之后连点十几首,还特别强调了其中一首要送给程振云。项真有点儿不好的预感,结果顾瑜果真对着程振云唱起了《johnny are you queer》。 项真:“……” 他随手捡了个橘子就往顾瑜脑袋上扔:“你这心眼儿比我还小呢!”吴越也听项真说起过顾瑜和程振云闹僵的乌龙,笑嘻嘻地附和着点了一首《liberate》提到最前,扯着项真一起嘶吼:“you're so narrow-minded~sooooooo narrow minded~” 项真被吴越拖去唱歌了,顾瑜趁着空当冲程振云招了招手。程振云张望一圈,郑平北出去抽烟,项真和吴越唱得正起劲儿,顾瑜叫的只能是他。 他慢吞吞挪了过去。 顾瑜这回态度软和了许多。他的目光落在项真和吴越身上,沉默了一会儿,颇为郁闷地开口:“怎么项真跟了你还越长越c了?你不管管?” 程振云仍在意外顾瑜会主动跟他搭话。他疑惑道:“为什么要管?如果他喜欢,我无所谓。” 顾瑜挑眉:“你挺享受他对你的依赖啊。” 程振云想了想:“我不否认。” 顾瑜“啧”了一声,指责道:“自私。” 程振云想不出怎么回答。 刺猬的肚子是软的,仙人掌掐开肉里面都是水。那又怎么样,有人会让它们改吗?项真对他毫无防备,难道他会伤害项真吗? 前头两个人还在没心没肺地唱,顾瑜嫌吵,扔过去一个核桃,被项真背后长眼睛似的躲开了。吴越回头扮了个鬼脸。顾瑜“切”了一声,嘴角却浮出笑意。 他朝着程振云摇摇头:“你别怪我多管闲事。大北是我介绍给小越的,结果他们这会儿……”他皱起眉,“我怕项小真也傻兮兮地给自己上套。” 这个论调实在耳熟,程振云瞟了眼项真,又侧头看看顾瑜。“人以类聚”在这里上演了一个偶发的实例。程振云微一撇嘴:“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顾瑜一怔。 程振云耸耸肩:“项真以为他能替吴越做选择,你以为你能替项真做选择。你们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厉害,能比当事人还看得清吗?我不明白。全人类都测不出宇宙学常数,为什么单单有你能测出来明天的路?” 顾瑜愕然,半晌,笑出了声:“程振云,云老师,你真是——” 真是怎么样?顾瑜却不讲了,他随手递给程振云一把草莓,抢了个麦克风,跟着上台嘶吼“liberate your mind”去了。 第33章 按吴越的意思,这算是她的升学庆祝,要有仪式感——光唱k都不算,完了还要去聚餐桌游喝一轮。项真室外等程振云时暴晒了一场,下午又陪吴越吼了好几首歌,空调打低也难免热得出汗,结束时拿随身小镜子一照,底妆都糊了,便先去了厕所补妆。 项真虽然对小白脸有一定程度的偏好,却也挺有自知之明,除了偶尔在云老师面前放飞一下化个花美男妆被嫌弃粉底太厚啃一嘴泥之外,平日里都只是简单的修容画眉走硬汉风。他本就是盘靓条顺轮廓深的款,化妆功底又好,日常唬人招蜂引蝶是绝对够用的。 就是补完妆对镜检查这一小会儿,隔壁洗手台的男人便已经看了他好几眼。项真余光在镜子里瞧见了,隐约觉得那人眼熟,却没打算理会。 他现在可是有主的。 餐厅就在ktv楼上,郑平北直接给订了个包厢。吴越下午就在ktv喝得微醺了,晚饭时一声不吭乖乖吃菜。她高考前停药了两个月,这会儿重新吃药,副作用跟着也就来了,时不时平地摔不说,情绪也不太稳定。郑平北坐在她旁边细心给她挑菜。 饭还没吃完顾瑜的手机就响了好几次,他全给摁了,正皱着眉准备关机,电话又来了。项真促狭地做口型示意“kiss you onbsp;goodbye”,顾瑜瞪他一眼,认命地叹了口气,出了包厢去接电话。 吴越吃着吃着就满血满魔原地复活了,还提议想玩牌。云老师与一切娱乐游戏绝缘,三缺一,顾瑜电话又占线,项真便被吴越颐指气使地派出去捉人。 请客的最大,项真乖乖去了,顺带打包拎走一只云老师。 顾老板出了名的不好找。他要是想躲懒,就是训练营租的那巴掌大一层楼里也没人能找见他。项真牵着云老师楼上楼下晃荡了一圈,连他人影都没瞧见,倒是路过了商厦里的超市。项真想去买个冰淇淋,程振云无可无不可,陪着他进去逛了一圈。 项真左挑右选,最后拿了盒榴莲冰淇淋,程振云皱了皱鼻子。 项真难得见云老师这样明显地表现出喜恶,心中觉得万分可爱,笑道:“云老师放心,我吃完就去刷牙,不会带着榴莲味儿吻你的。” 程振云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你最好记得。” 这样的威胁就像是裹了蜜糖的巧克力松塔,项真心中甜蜜,投降也似地举起手退后半步。冰柜旁边是冷藏的啤酒架,他这样退后便站到了大排绿色啤酒瓶旁边,一低头就看到酒瓶上的雪花logo。 项真愣了一下。 程振云疑惑道:“怎么了?” “好久没见到卖老雪花的了……有点儿怀念,”项真弯腰一个个瓶子数过去,手指搭在冷藏的啤酒瓶上,不一会儿就冻得发麻。他叹了口气,呼吸凝成一道白霜:“我爹最喜欢这个。我小时候挺黏人的,动不动就哭。他大概也挺烦我吧,有一回就干脆让我喝酒。那会儿年纪小,半杯啤酒就醉了,睡着了。还挺有效的。” 云老师“嗯”了一声,发觉项真仿佛没下文了,问他:“然后呢?你喜欢上了这种酒?” 项真纠结道:“算不上喜欢吧,毕竟小时候喝一口就睡着了……” 程振云“哦”了一声,耸耸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42 肩:“那别买了。” 项真:“……我的重点难道是买啤酒吗?” 程振云疑惑道:“不是吗?” 项真:“……” 程振云握住项真的手指,暖了一会儿才松开,顺手接过了他的冰淇淋:“要化了,去结账。” 项真咬着冰淇淋推开包厢门就看到了顾瑜。他还来不及抱怨顾老板半路偷溜害云老师和他白找这么久,先被顾瑜窝火的表情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顾瑜退开半步,让项真看到垂着头独自坐在沙发上的吴越。大北不知所踪。顾瑜低声道:“大北他哥来了,把小越骂了一顿。” 项真眉心一跳,想起了洗手台遇见的那个颇为眼熟的男人——之前没往这里想,现在回忆起来,那的确就是郑平北他哥,跟项真顾瑜他们有过不算愉快的一面之缘。 吴越垂着眼坐在沙发上,手指在裙子上绞出褶皱,不像是掉过眼泪的样子,却比痛哭一顿更令人不安。项真压低声音问顾瑜:“大北呢?” “出去跟他哥谈话去了。他家里还不知道小越的情况,他想让他哥保密,”顾瑜摇了摇头,很不看好的样子,“我看悬。他哥骂得太难听了。” 项真咬紧嘴唇。顾瑜不说他也能猜出来那些话。变态,人妖,恶心……每一个词都是他曾经身受的。 他伸手抓住了云老师的衣襟。 大北没过多久就回了包厢,表情不善,估计是与他哥的交涉失败了。吴越情绪很是低落,大北便提出带她先走。项真不安地劝了几句,吴越摇了摇头,沉默地跟着大北离开。 主角都走了,好好一场聚餐也不欢而散。顾瑜郁闷地转战目的地,程振云开车载项真回家。 程振云白天刚在国家天文台开完工作会议,现下还剩着些收尾的记录修正,一进门就抱着笔记本窝进了客厅沙发。 项真洗完澡卸完妆,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在客厅里游荡,像一只拣尽寒枝不肯栖的鸵鸟。他倚在沙发背上踟蹰半晌,期期艾艾地问云老师:“我能在你旁边待着吗?” 程振云眼也不抬:“这是你家。” 项真试图展开分析:“我的意思是——” 话没讲完,程振云已经起身换到他身边坐下。 顶灯洒开满室光明,万籁俱静,中央空调轻声地叹着气,程振云敲击键盘的声音平稳得像呼吸。 项真难得地安静。他不再说话,也没有一心与笔记本争夺程振云的注意力。他蜷在那里,并不显得绝望或凄凉,仿佛只是已经睡着,又仿佛沙发尽头支楞着一大团无意义的阴影。程振云做完最后的修订,保存好工作进度,蹲在了项真面前。 项真仍然埋头在膝盖里毫无知觉。他看起来有点儿难过,向来挺拔的身材此时颓唐得像一具巨龙的骸骨。程振云戳了戳他的额头,巨龙猛地便扬起脖颈,自胸腔呼出岑寂沉郁的龙语。 大厦将倾,可他至少还拥有那一颗晚星。 程振云与项真对视了片刻。 程振云时常说起,尽管项真似乎总不把他的话当真——他的确是觉得项真好看。很好看。项真有着漂亮深邃的五官,眼睛里藏着程振云未曾触碰的那些寻常悲欢。他平静地望进项真的双眼,直到后者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 项真低声道:“云老师忙完了呀。” 程振云应了一声,沉默地等待着。 项真做了个深呼吸,朝云老师张开手臂:“那……云老师抱抱我好不好?” 程振云一怔,慢吞吞挪过去,搂了搂项真结实的腰。 第34章 项真把头埋在程振云脖颈,问他:“云老师,我是不是特别怪啊?” 程振云保持着蹲在项真面前的姿势,偏头思考片刻,诚实道:“如果奇怪是指与众不同,那你的确很怪。” 项真的肩膀塌下来:“……云老师真是一点都不会安慰人。” 他松开手,拇指压了压程振云的嘴唇,像是在责怪云老师不肯哄哄自己。程振云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没用力,留下很浅一对牙印。项真被勾得意动,收回手指,起身托着程振云的臀部将他面对面地抱了起来,额头相抵。 距离极近,灯光又明亮,项真轻易看清了程振云略显疲倦的脸色。其实云老师常年是这样一副营养不良又睡眠不足的样子,可项真每次看到都会觉得心疼。 他低声道:“云老师是不是困了?对不起哦,难得拉云老师出去玩的,结果都没玩好……还要麻烦云老师安慰我。” 程振云有些疑惑:“我以为这是男朋友应该做的?” 项真被他逗得想笑,耳根泛起了一点红色。他说:“不是的,云老师。你是特别的。云老师这么好,我都要自惭形秽了。” 程振云怀疑地挑起眉。他没能理解项真的逻辑:“你刚才还指责我不会安慰人。” 项真哑然。他想了想,苦恼道:“云老师不会安慰人这一点也很可爱。” 程振云:“……” 项真把云老师放在餐桌上,低头把玩着云老师的手指:“云老师太可爱了,我真的好喜欢云老师啊。有时候我都想……想要把云老师锁在屋子里只给我一个人看,想要云老师一直只看着我,”项真咬了咬嘴唇,“是不是挺变态的呀?” “可是你没有把我锁在屋子里,”程振云指出,“你陪我游泳,还飞去西藏找我看星星。” 其实他有更多例子可以说。就像今天。顾瑜突如其来的态度改变全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吗?程振云还没有那么自恋。 他看得见项真对他的喜爱与体贴。也许不是全部,但程振云的确看得到。项真与他使用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交流时默认设定也完全两样,那些柔软与贴心便像是加速膨胀的宇宙中遥远星体高红移的光谱,光怪陆离,引人发噱。 然而那荒诞之下,依然是属于日冕的光耀。 项真被夸得有点儿害羞。他轻声道:“云老师,你这么好,全世界都该爱你。我嫌这样不够,又怕这样太多。” 项真说:“小越是人妖,我是娘炮;我以前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后来才知道我们都不讨人喜欢。连家里人都不喜欢。我从念初中就一直住校,逢年过节才回一次家,是因为我爹怕我带坏我弟弟。 “我那时候很伤心又很不服气。娘一点又怎么样呢?我是好意,那些都是关心与爱,不会伤害任何人的。可事实是我的前任们都嫌弃我太黏糊,说我是廉价的自我感动——”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43 程振云冷漠打断道:“你想在抱着我的时候讨论前任?” 项真酝酿到一半的情绪被打断,噎得要命。他赶紧摇头:“不不不,云老师我错了。我只是想说,”他露出纠结的神色,“你不用委屈自己惯着我……如果你觉得我妨碍你了,跟我说,别闷在心里。我……我有时候是不知道自己做得太过,有时候只是舍不得。” 程振云耸耸肩:“你把我想得太好。我这么自私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你委曲求全?” “……这句话简直无情。” “嗯。” “但是我喜欢。” 程振云笑了笑:“我真没你想的那么好。你是不是理解错了?我不是无可替代的。我只是个‘文章都没发出去的博士生,做着一份根本没前途的科研活计’。身体不好,性格恶劣,‘没钱没权’。” 程振云引用了张乾拿来自嘲的句子。他并不为此惭愧,却也要承认这些都是事实。程振云从项真手掌里抽出手指,捏着项真的下巴与他对视:“项真,你要是能客观看待,会发现我根本没有吸引力。” 程振云将手掌移到项真的眼睛上。他说:“可是你看不到。项真,你爱我,所以你看不到。” “你爱我,”程振云说,“这个事实绝不该用来伤害你自己。项真,不要自卑,你很好。” 项真在云老师掌心闭上眼,只觉得心底一阵滚烫。他张了张嘴,一时却想不起要说什么。一个银河年压缩成一秒,超新星在他脑子里炸开,m61向他脱帽致意,云老师讲述过的所有专业词汇手拉手跳起了草裙舞。 项真反手握住云老师的手贴在胸口,倾身过去吻他。他有百样柔情藏在这一吻,只等着黏膜接触神经电流传导储存在大脑最深处。 然后这百样柔情都被云老师一掌推开了。 项真茫然地眨眨眼,正对上程振云面无表情的脸。 项真万分委屈:“云老师刚刚还在叫人家小乖乖,这会儿亲都不让亲了。” 前半句是他胡诌的,可云老师没有对称呼提出异议。 程振云冷淡道:“‘小乖乖’,漱口去。” 项真:“……” 他再也不吃榴莲味儿雪糕了。 第35章 国科大的博士生是没有暑假的。 项真念到本科毕业之后再没有接触过学校,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只当云老师还在念书就还有假期。他跟顾瑜软磨硬泡了好久,终于在暑假这种训练营最忙的日子里讨到了一周假,精心策划着要带云老师出国玩,给他一个惊喜。 项真的计划资料装订了百来页,待办事项写了三千字,北欧南亚两套方案全盘备齐,十三个支线任务任君取舍,就差云老师过目拿主意交护照递旅行社了。 然后云老师拿着项真的策划书颇为认真地审阅了一遍,问他:“你要跟谁去?” 项真:“?当然是跟你呀。” 程振云“哦”了一声,把文件夹递还给他:“那明年吧。我现在没有假。” 晴天霹雳。 项真默默地回去找顾瑜销了假,失落之余,又为云老师那句“明年”心中一动。 这是程振云第一次提到未来。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您好,我是您的忠实真爱粉~这里想咨询一个小小的问题~ [私信]一页真: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特别棒的男朋友,我特别特别爱他(づ ̄3 ̄)づ╭?~ [私信]一页真:我感觉他也特别特别爱我(????) [私信]一页真:那么问题来了! [私信]一页真:他为什么没有跟我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亘古到永远呢?qaq程振云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塞回书包侧兜,侧头看了项真一眼。项真在驾驶座上正襟危坐,眼神却到处乱飘,显然是心虚了。程振云耸耸肩,低头继续咬吐司。 工作日早晨八点,三环路堵得死死的,项真想装作专心驾驶都没机会。他偷偷瞄到云老师看了手机又一言不发地放回去,心中忐忑,试探道:“云老师看到我的私信了吧?” 程振云咬着牛奶吸管,在项真准备的爱心早餐包里翻出来一只橘子。他掰开一半喂给项真,随口答:“看了。” 项真嚼着橘子,含混道:“那云老师要不要甜言蜜语讲一句永远呀?” 程振云撇撇嘴:“人的一生才百来年,根本谈不上永远。这么短的时间尺度,你觉得什么会变?” 项真:“虽然没有听懂……但是我脸红了。” “……看不出来。” 前路仍然堵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流,项真趁机向副驾驶探身过去:“云老师仔细看。” 程振云仔细观察几秒,初步认可了项真展示的阳性结果,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 进了玉泉路就不堵了,项真把车停在国科大门口,撒娇似的抓着程振云的手半天不肯放。值班归来,云老师才歇了两天就又忙起来,这一去还不知道要等几个秋天才再见一面、摸一摸小手。 程振云觉得他这样怪可怜的,由着他黏糊了一会儿,疑惑道:“你是皮肤饥渴症吗?” 项真委屈道:“我只是缺爱而已。” “哦,”程振云毫不怜惜地抽回手指,“那你现在不缺了。” 他下车冲项真挥挥手,转身进了校门,纤瘦背影衬在树荫里就像招生宣传画。 项真趴在方向盘上发了好久的呆。 程振云现在是博士第二年结束,要准备博士课题开题了,这次回学校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忙得没空出校门。体育训练的行当旱涝期恰恰相反,秋季学期开学后项真排的课就松快了许多,他秉持着“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的精神,见天儿地往国科大跑。 程振云忙着改开题报告,有时项真来了也没空见他,便只好让张乾帮忙带个话。张乾对这个来找过小师弟许多次的“彪形大汉”印象深刻,还拜托项真在研究生院篮球赛上给他们实验室救火替补了一回。 研究生院的都是一群脑力工作者,对手一见项真上场便如临大敌,呼啦啦三个人围剿他。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项真不到一刻钟就拿了19分,自己也觉得太欺负人了,趁着刚答辩完的张乾风风火火跑过来补缺的机会低调退了场,深藏身与名。 一来二去的,两人也算是混熟了。看在程振云的份上,张乾还邀请项真去他的毕业宴。 说是毕业宴,其实这群苦哈哈的研究生们也没什么讲究。在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44 实验室请一顿必胜客外卖,再去隔壁饭馆请师门内部一顿饭一顿酒,这就是标配。项真有幸作为云老师的知交好友受邀了后者。他为这个来之不易的“家属”身份兴奋了好久,去之前还特意给包了个红包。 饭店几个包厢都取了北京寺庙的名字。张乾订的包间叫卧佛寺,取的是offers的兆头。项真进门前听云老师说起典故,一愣之后笑得险些撑不住形象。 包间里,张乾一家和李巍一家都已经到了,旁边单独坐着个年轻靓丽的姑娘,看见程振云便很开心地叫他师兄。 项真的耳朵刷地立了起来。 姑娘名叫周若水,是跟程振云同年拜入李巍门下的联合培养的研究生,已经毕业,正要去英国念phd。名字柔柔弱弱的,周若水的性格倒是颇为开朗,笑吟吟地问项真是不是打篮球的。 项真答了是,话题便转到工作上,在座的挨个儿介绍了一遍,陌生感消弭于无形。项真有点儿佩服这姑娘的社交能力,总感觉见到了一个女版顾瑜。 李巍酒量不好,酒过三巡就有了醉意。他原本就因为张乾这个大弟子不再做天文感到万般可惜,心里有了疙瘩,这会儿喝得上头了便直叹气。张乾拽了程振云过去劝。周若水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张乾,另一杯握在手里,低声向程振云说:“师兄还是不喝酒呢?” 项真在旁边听得心里酸酸的。 程振云微一颔首,却又伸手接过酒杯塞到了项真手里,自己拿着项真面前的茶杯跟张乾走了,留下周若水与项真面面相觑。 张乾的爱人怀孕了,不方便留太晚。眼见着李巍张乾那边师徒情深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项真体贴地把几位家属给送上了出租。周若水明天就要飞伦敦,也要提前走。她与张乾李巍各聊了一会儿,又同程振云道别。 同病相怜,项真看得出她眼底未能彻底消融的情愫。他吃醋了,脑子里圣光小天使和三叉戟恶魔大战数百回合也没能分出胜负,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地拿着菜单出门找服务员加点了一锅粥。 项真再回包厢的时候,见李巍和张乾还在喝,喝得很不少,眼里都有了泪意;程振云握着个茶杯表情平静地做壁上观。换成项真,这场面肯定尴尬到窒息,但云老师一如既往八风不动,仿佛一无所觉,而李巍和张乾也不以为意。 项真把新上的粥盛了三碗递过去,又给云老师挟了一碟子菜——半路就被张乾叫走,云老师肯定还没吃饱。 张乾道了声谢,却没什么吃粥的兴致。他朝李巍说:“李老师,是我对不住你的栽培,可我没得选啊。要么颖茹陪我去意大利,要么我陪她留在北京。留在北京,我能有一份月薪两三万的工作,养家糊口;去意大利,她能做什么?意大利人不讲英语,我都习惯不了,她怎么办?更不要说一期博后只有两年,两年后还要另找出路。” 张乾叹了口气,一只手撑着额头,颓然道:“李老师,我真的没办法。” 李巍便摇头道:“我懂,我懂……” 可是懂有什么用呢? 李巍张乾都喝了不少,连项真都喝了张乾的庆功香槟,滴酒未沾的只得程振云一个,便靠他开车将诸人送回去。 张乾在酒席上已经说尽了自己,这时候顺势将话题转到程振云身上。他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小师弟明年毕业要注意的要求,讲至末尾,声音却忽然一顿。 他一拍额头,苦笑道:“我都给忘了……程小云啊,你的课题是在国内做还是去意大利做?” 程振云疑惑地挑眉。 李巍听他这句,也记了起来,应道:“对,合作组一直是有infn的博士生联培名额的,这几天就该申请了。张乾那年他因为结婚没去成,振云你呢?” 程振云瞥了副驾驶座上的项真一眼,答道:“我再想想,开题报告之前答复您。” 李巍点点头,又提点了两句开题报告的问题。 项真抓紧了座椅套,心中慌乱。 第36章 程振云送完李巍张乾便往项真家开。 程振云最近忙着开题报告,已有半个多月没出过校门。项真心中万分想让云老师留宿,话语都落到了舌尖,又默默咽了下去。他握住了云老师的手腕。 “云老师,我们去那边的咖啡厅好不好?”项真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程振云的小臂,“我有话跟云老师讲……如果云老师同我回家了,我也许就舍不得讲了。” 项真说的咖啡厅在他们训练营附近。夜深了,又是工作日,客人寥寥无几。项真握着云老师的手推门弯腰进去,只惊动了门口挂着的那一串葡萄风铃。 项真从前来过几次,熟门熟路地选了最深处的雅座,给云老师点了一杯草莓牛奶,自己要了一份咖啡。布艺沙发软绵绵的,昏黄壁灯下,世界仿佛失去了棱角。 项真与云老师相对而坐,咖啡的苦涩气味蔓延在这一角。项真看起来一切如常。他专注地看着程振云,眼神软得像棉花糖。 程振云拿小匙搅着他那杯牛奶,牛奶匙偶尔碰到杯壁,敲出“叮”地一声脆响。项真被那声响催生出了隐约的焦躁。人的一生那么短,有什么会变?可明明才半个月时间,一切都已经面临着改变。 项真绞紧了手指,低声道:“云老师,我陪你去意大利好不好?” 程振云闻言一怔。他放下牛奶匙,疑惑道:“你确定吗?” 项真没答话,沉默地盯着咖啡杯出神。 程振云摇了摇头:“项真,你不知道我要去哪里,要去多久;你甚至不知道我想不想去。” 项真却说:“我知道的。” 他的目光凝固在咖啡杯,袅袅热气逐渐逸散。室内温度太低,他有点儿冷。 “我知道云老师要去意大利。去一年。那边有更好的指导教授,有更好的设备。这样才不会埋没云老师。”项真抬起眼,很温柔地望着程振云,“我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 程振云的眉头慢慢蹙起:“项真,你不知道。” “infn有很多,”程振云说:“可是北京有你。” 空调风口在项真背后,程振云起身过去拨偏了风向,与他并肩而坐。他今天穿一件印了公式的深色t恤,衬得手臂白.皙,骨骼纤瘦好像项真一用力就能折断。 项真挽住云老师的手,十指相扣,无意识地把玩着。程振云任他捏了一会儿,反手将项真的手掌包在掌心。项真常年打篮球,手掌宽大,程振云的掌心抚在他掌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45 骨指骨连接处,项真便安静下来。 程振云说:“项真,你说我不要低估你,你也不要高估我。我喜欢星星,却并不是因为崇高的理想选择天文学。我与任何人都没有区别。截至今天,我的文章报告全部烧掉,对世界不会有任何影响。但哈勃望远镜是因为一个人做到的吗?不是的。1%的灵感会降临到1%的人身上。有10,000人研究同一个课题,那人类极有可能出现群星闪耀的盛况;只有10个人在汲汲营营,也许人类就与真相擦肩而过。这才是我做天文的原因。” 他很少讲无关星星的长篇大论,此时那些未经雕琢的话语却像水一样流畅地倾泻。他 说:“项真,你明白吗?我对这世界不是独一无二,对你才是。我有一百种为星星发光发热的方法途径,却只有一种方式爱你。不要因为预估我的反应而选择退让。你在低估你自己。” 程振云目光平静地与项真对视:“项真,你比你以为的更重要。” 他掌心里那只手微微一颤,又恢复了平静。 长久的沉默。 项真被看得心头慌乱,低头啜了一口凉到半截儿的咖啡,苦得一龇牙。程振云瞧着他的窘态,微微扬起了眉。风铃声响起,有加班的自由职业者离开,窗外廊灯明灭,而他们谁都没有分出丝毫注意力。 然后项真问:“云老师,infn在哪里?” 程振云从背包里抱出了笔记本。 李巍没有明确对程振云提起过,具体事宜他便也不清楚,只知道是infn的一所合作院校。合作组的网站上意大利语仿佛乱码,邮箱里一年前的抄送只有聊胜于无的帮助。自这样的资料里,项真与他的云老师窝在咖啡厅的角落,一点点规划斟酌,一点点拼凑着未来的蓝图。 程振云为开题报告忙活的日子里作息很不规律,到这个钟点已经是困了。项真在记事本上写好了长长的备注,刚想回头征求云老师的意见,便发现云老师拿起了饮料单在研究咖啡。 项真抽走饮料单,捏一捏他的手指,低声道:“云老师,你睡吧,我再看一会儿。”他让程振云睡在沙发上,自己找店主借了条薄毯。云老师讲话总不近人情,合上眼却显得格外柔软甜蜜。项真低头亲吻他侧脸,心中渐渐有了决定。 赶在午夜之前,项真记录下了最后一个网站。咖啡已经彻底凉透,他一口灌下去,苦着脸收拾好东西。 程振云还在睡。项真没舍得叫醒他,蹲下.身将他背了起来。 咖啡厅离项真家差不多三公里,他背着云老师一步步走着,想了许多许多,千丝万缕,又不知从何开口。 夏末夜晚的温度已经降下来,晚风在他耳边打了个旋儿,项真看到训练营的夜间球场还亮着灯,少年人站在三分线上练习投篮。推车不知怎么倒下了,橘色的篮球滚了一地。 项真便说起了篮球。 项真说:“我对篮球,最开始也没有很喜欢,只是因为个子高就去加入了篮球队,到很后来才渐渐察觉出趣味的。”他笑了笑,“只有打球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很厉害很有用。顾瑜可以安心做股东做管理,我不行,我还是想摸球。” 项真侧头看着伏在自己肩膀的云老师,心中欢喜又惆怅。他叹气道:“我对篮球都没有那么喜欢,现在也离不开,更何况云老师对星星呢。云老师愿意为我留下,这可真是太好啦,但我却不想挥霍。” 项真说:“云老师,你去意大利,你去念书。你别担心我。就一年,我可以的。”他顿了顿,小声地补充:“这不是放弃,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一时半会儿却也不好措辞。项真在心中排演了几遍,又续道:“我希望云老师开心。” 项真将云老师背得更稳些,感觉云老师的额头抵在自己肩膀,软绵绵的额发贴着项真的脖颈,挠得他心头一片柔软。短短三公里,他减慢速度也只走得半个多小时,到家门口时竟很是惆怅。 项真的钥匙包同钱包一起塞在了云老师书包侧兜,他背着云老师,不好动作,只好让右手臂以一种极度别扭的姿态往下够,感觉肩胛都要拗断。他刚刚够到一半,便听到一阵钥匙的响动——程振云掏出钥匙包递到了项真手上。 项真凝固在当场。 他尴尬道:“云老师什么时候醒——” 话没说完,就被云老师从背后扳过了下巴,很困倦又很温柔地吻了吻嘴唇。 第37章 分离来得比项真想象的更快。 程振云启程的那天刚刚入秋,夏季的浓荫褪去,一抬头便能望见划破天幕的航迹云。项真把云老师送进机场,替他整了整衬衫领口。十万场悲欢离合在同时同地发生,他们身边有那么多爱侣相拥而泣。 可是项真不想哭。 项真说:“云老师,你记得查收包裹哦,不急用的行李我都寄过去了。” 项真又说:“行李清单放在电脑包内衬了,万一云老师过海关的时候遇上麻烦了,不要急,就对着清单查,不会有问题的。” 项真絮絮叨叨地讲着,手指不安分地摩挲着云老师的小臂。他其实也没有到过意大利海关,攻略都是从网络上查到的。他很花了一番力气验证真伪,程振云却始终有点儿怀疑项真的置信水平算法。 项真现在这样子,挺像最初认识的时候那个聒噪又不可靠的“公众号”。程振云这样想着,被项真问起时也这样说了出来。 项真万分委屈:“哪里来的‘公众号’?云老师,我只关心你。”他拨开程振云耳际的短发,借着拥抱的动作在大庭广众之下低头在云老师额角落下一个吻,低声叮嘱道,“云老师呀,不准忘了我,也不准移情别恋。” 不安从别离前一刻降临,项真几乎舍不得松手。 程振云抬手摸了摸被他吻到的地方,平淡答道:“我不会移情别恋。至于会不会忘了你,”程振云从项真怀里退开半步,认真望了他好一会儿,忽然嘴角一弯,随意地耸耸肩,“你加油。” 项真:“……” [群组]一页真:云老师走了qaq [群组]厄页:这就异地了? [群组]厄页:项小真撑久点儿,别三天两头哭着千里寻夫啊。 [群组]一页真:=皿= [群组]吴越:顾哥太坏了! [群组]吴越:不过听说意大利基佬很多诶~ [群组]吴越:而且都挺帅/////// [群组]厄页:啧啧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46 啧。 [群组]一页真:=皿皿皿皿= 隔着6个小时的时差,怎样的联络都不显得及时。项真挑挑拣拣试了好几套方案,最后单方面决定了每隔一天就给云老师拨一个视频电话。世界一分为二,项真醒在北京的清晨,心却安睡在云老师身边,徜徉于罗马的夜景。 初来乍到,程振云对于意方合作组的口味很不适应,深夜与项真通话时还待在实验室,人也倦倦的不想讲话。 项真问起云老师怎么还不回去,程振云便面无表情说起这一天,跟导师约了上午10点,导师12点多才到,也不提正事,先开车带他去海边吃烧烤兜风,下午3点多才回实验室,然后直接加班到凌晨。 程振云一如既往表情冷淡,项真却能从那清晰度并不高的声音里听出来落在几个钟点上的重音和其中云老师的怨念。他想笑又笑不出,叹了口气,隔着屏幕摸了摸云老师的脸颊。 再下次联络的时候,程振云的聊天障碍愈演愈烈,视频里仿佛只看一眼项真就满足,能一动不动盯着屏幕五分钟以上,害这头的项真误以为网络延迟太厉害,差点儿要去更换宽带。 后来他才琢磨出来,云老师这是累的。 程振云专注于做模拟跑数据,一周七天有三场组会要开,同项真维持固定的通话时间该有多困难呢?项真犹豫着要不要把联络频率降低些,又实在舍不得,纠结了半天,去问了云老师,结果被很疑惑地反问:“不想跟你聊天的时候我难怪不会挂断吗?” 项真于是心安理得。 云老师懒得讲话,项真就多讲一会儿,语调刻意放得平和温柔,声线缠绵又低沉。偶尔程振云听到半截儿窝在沙发里睡着了,项真就关掉自己这边的麦克风,一直一直盯着云老师的睡颜。 夏令时结束的时候,程振云已经逐渐适应下来;忙碌依旧,但至少有了指望,不再像一叶随波逐流的舟。 项真维持着向云老师收信箱里倾倒生活日常的习惯。他有时颇为文艺地发一地金黄银杏叶里的剪影自拍,有时矫情兮兮地发一张路灯与空旷的街面说云老师我想你,有时很自恋地发一小段训练营内部对抗赛的视频,内容是项真作为表演嘉宾很帅气的一个跳投。 “公众号”照例营业。项真观察仔细又思维奔逸,每天推送一些不知哪里找来的意大利风土人情,像模像样地解释说这个高高的蘑菇盖叫石松,那个pasta难吃得像噩梦。 这回程振云没有看看就算。 他很认真地给项真写回复。人在北京他们都没有每天见面,可分居两地时,这样的交流被养成了习惯,一天都没有断过。 忙的时候程振云只回复个“阅”,好像在批改本科生的作业;闲的时候他便会回复一些照片。 项真发来石松,程振云就拍一拍窗外行道树的伞盖;项真说教皇要在哪个大教堂演讲,程振云就路过拍一拍熙攘的人群和他压根儿不认识的小圆帽;项真实在错得离谱了,程振云就很冷淡地回一个“。”,不一会儿便收到项真撒娇也似的哭泣表情。 异地恋需要千百倍的努力;而这些努力,他们恰好都付得起。 项真磨磨蹭蹭地说想听云老师讲话的时候,程振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难得的一个闲暇周末,项真却关掉了他那边的视频,只一个劲儿催促云老师多讲几句。他的语调听起来很是羞涩,又夹杂着难得的强硬。程振云不明所以,见项真实在坚持便答应下来。 程振云想不出讲些什么,干脆给项真念了手边的一篇论文,标题叫做《time-average&hods for multi-angular sbsp;analysis of ibsp;data》。那样枯燥无味的内容,项真硬是听得激动不已,呼吸都带着颤。 程振云念完了摘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道:“你在自慰吗?” 项真摸在裤子里的手都僵住了,心里羞愧又兴奋,含糊道:“是啊。”他望着屏幕上脸色平静的云老师,舔了舔嘴唇,低声问,“云老师,你呢?” 程振云显然理解错了,并且对这个问题感到不适。他露出一脸看弱智的表情:“我不会对着科研论文自慰。” 项真:“……” 程振云补充道:“我只会想着你。” 项真要被云老师的大喘气折磨疯。蓬勃的情欲与爱欲灼烧着他的大脑与心脏,项真心底有更疯狂的念头。 项真开了视频。 他已解开衬衫纽扣,却没完全脱掉衣物,只袒露出胸口到小腹一段漂亮的肌肉轮廓。有汗水沿着胸口滑落,隐没在小腹的毛发中。再往下,性器从内裤上缘探出来,硬邦邦地立着。 “云老师,”项真的呼吸微乱,眼神直勾勾盯着程振云,“你想着的我是这样的吗?” 屏幕里,程振云露出了认真思考的表情。 项真逐渐等得焦躁,咬着嘴唇活动起了手指。低沉的喘息融入微弱的电流声里,他望着云老师微蹙着眉思索的模样,心里万般喜欢又万般渴求,很轻地呜咽着,只差一点就要射了。 然后程振云开了口。 项真甚至没听清云老师说了什么就射了出来,白浊的液体和着汗沾在手指和小腹上,黏糊糊的,有点儿恶心。他浑身放松下来,倚着枕头休息了半晌,想起视频一直是开着的,心里挣扎片刻,咬着嘴唇,很不好意思地回去面对云老师。 项真顾左右而言他:“云老师,你刚刚说了什么呀?” 程振云盯着他胸口溅到的可疑痕迹沉默了半秒,平静答道:“忘了。” 项真:“?” 程振云翘起嘴角:“色令智昏。” 项真:“!!!” 第38章 顾瑜难得随意地捋了一把他那头精心打理过的发型,长长吁了一口气。训练营刚遇上了件糟心事儿,有学员打野球时摔断了腿,家长坚持说训练营有责任,上门来闹了,退学费都不行,硬是要赔偿。 好说歹说劝了半天不管用,接待的小姑娘都给气哭了,顾瑜终于恼了,直接把训练营里剩下的没课的篮球教练叫过来站场。几个人高马大的教练往房间一堵,晾了对方一下午,干脆利落拒绝私了宁愿上法院,对方这才松口息事宁人。 事情了结,顾瑜请客去喝酒,项真也是被拖来仗势凌人的一个,这会儿却摇摇手说不去。顾瑜奇道:“项小真,同事之间联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47 络感情而已,又不是喝花酒,怎么这也不行了?” 项真问他:“联络完感情之后你就不续摊了?” 顾瑜一挑眉。不续摊的话他叫上项真干嘛?自从云老师远飞欧洲项真就进入了清心寡欲的状态,下班时间标准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怕项真钻了牛角尖。 项真叹了口气,拍拍顾瑜的肩膀:“谢啦,顾老板,我真的不想去。现在我的时间和金钱都很有限的,不能挥霍。” 顾瑜“啧”了一声,不再坚持,随口问道:“要留着跟云老师视频?你不是明天就飞过去见他了么。诶,他有没有你这么闲啊?” “他是很忙啦,”项真一提起云老师,眉梢眼角就渍了蜜。他竖起食指立在嘴唇上,笑道,“我也有我的秘密呀。” 项真的秘密实在太寻常,唯一能成为秘密的原因是他有点儿怕失败。 他经常失败。 云老师说做饭不靠天赋,项真现在很怀疑这句话。他照着菜谱做了一个多月的饭,厨房里堆了满台面的称量工具,刀架添了两座,该买的电磁炉饼铛蒸锅一样不少,做菜技术却并没有获得武器加成。 红烧肉又糊锅了,项真把半成品捞出来一半,扔掉糊了的部分,剩下的盛起来精心摆盘拍了张照片。他的手机相册里林林总总攒起来已有百来张照片,瞧着是越来越好看——也只是好看。项真冷暖自知,这跟云老师的手艺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凑合着能入口而已。 项真刷了两遍牙还觉得嘴里有糊味儿。他拆了条草莓味儿的口香糖,边嚼边翻开了语言教材。今天讲的是机场接机与送行,看语境对话主角似乎是一对恋人,代称亲昵到项真查了俚语词典才认识。 不愧是意大利,教材都搞得这么浪漫。 项真的语言天赋还不错,不操心成绩的体育生生涯里,英语就是他最擅长的文化课科目。他模仿着高中学英语的方法,磕磕巴巴地把课文读下来一遍,边听边开始背单词。 训练营的工作时间不稳定,时不时有教练请假项真便得留下救火,一来二去地也不好报语言班上课,项真就蹲在家里自学。他把这件事邀功似的告诉了云老师,隔了一周,收到了一套意大利语的儿童版百科全书。 项真合上课本,视线落在案头社会卷封面上的大教堂,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莫名其妙地笑成了一朵花。 霸王花。 霸王花笑了好一会儿才谢下来,项真合上教材,又清点了一遍护照和材料。行李上周末就已经收拾好,箱子立在门边,随走随拎;机票也订好了,明天中午启程。项真上下打量一番,想不起还有什么该做的,便上网查起了当地交通。 他本来不该这么早去意大利。项真最开始的小算盘是圣诞新年假期去同云老师度个蜜月,那时候他的烹饪和意大利语就该小有成果了,可以给云老师做一顿爱心晚餐,带着死宅的云老师去游山玩水——总之不至于像今天这样狼狈。 但生活是由随机事件组成的。感冒病毒与免疫系统的拉锯战中,某一只飞过鲜花广场的蝴蝶偶然扇了扇翅膀,后者兵败如山倒,程振云便光荣感冒了。 云老师是真的体质差,小小一个感冒,去了医院拿了药,硬是拖了一周还没见好,视频时整个人都蔫蔫的,视天气决定这一天只是咳嗽鼻塞还是低烧到头脑昏沉。项真心疼得厉害,早就准备好的签证材料也不敢再掖着了,直接送去代理递了签。 因为中间跨了个周末,旅游签加急也要耗去四天,项真心急如焚,拿到签证就去买了机票,最后一天在训练营帮着解决了麻烦,次日就飞去了罗马。 十多个小时的旅程,项真手长脚长的,被禁锢在国航经济舱过窄的座位里,一路坐过来感觉骨头都锈了。 云老师还病着,项真也舍不得他来接机,自己拖着行李按照详细地址找过去,到程振云住的家庭旅馆时太阳已要落山。 程振云听到门铃声时还窝在床上读论文。他慢吞吞趿拉上拖鞋踱步过去,推开房门就看到项真一只手撑在门框上,低头笑吟吟地望他:“bsp;il mio dolbsp;principe.” 嗓音低沉迷人,大舌音简直要弹出花儿。 程振云面无表情地盯了项真半晌。落日余晖自走廊尽头洒进来,项真站在暖色的光辉里,沐浴着极不真实的光影。 程振云向着他张开手臂。 项真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受宠若惊地迎上去搂进怀里;还嫌不够,干脆把云老师整个抱离了地。程振云病怏怏的,胃口不好,人也清减了,项真抱着他只觉得摸到的都是骨头,怀里心里都硌得慌。 项真脸颊上长途航班长出的细小胡茬还没刮,程振云凑过去亲了亲,被扎得微微皱起眉。项真瞧得可爱,低头想同他接吻,却被云老师捂住了口鼻,毫不客气地镇压了。 项真委屈了,瓮声瓮气道:“云老师,我不介意你感冒的……” “我介意。”程振云冷淡回应。 项真这一趟待的时间很短,最大的成就是照顾云老师康复,以及做了一顿因为害怕糊锅而炖得半生不熟的牛肉土豆。云老师很给面子地吃掉了分给他的那一小碗,并且做出了长达200字的“同行评议”,总而言之,就是“尚未达到发表水平,需要进一步修改”。 项真怀疑云老师已经写论文写到疯魔。 ——写到疯魔的云老师还记得抽空陪他逛一逛街,顺着他的意思在日落时分大教堂前的阶梯上拥吻摆拍,项真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启程回国的前一夜项真几乎整宿没睡。程振云半夜醒来,一睁眼就见他卧在床上目光炯炯,困倦道:“你睡不着吗?” 项真便笑道:“我舍不得哦。”他亲了亲程振云的额头,“还早,云老师继续睡吧。” 程振云还没睡够。他迷迷糊糊地伸手盖在项真眼睛上,整个人蜷进项真怀里,很快又睡了过去。 第39章 这年除夕,项真照例回父母家待了半天。项海斌没在家,家政已回老家过年,是项善来应的门。 项善正念高中,也跟项真一样的大身板,性格却硬气多了。他们很少相处,项善干巴巴地叫了声“哥”,迎了项真进来,两人坐在客厅相顾无言,各自低头看手机。 送餐员跟项海斌前后脚到了项家。他们家年夜饭向来是在餐馆里订的,味道不好不坏,气氛也不好不坏,吃起来只是例行公事。项真给项善包了压岁钱,又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48 从车上给项海斌卸下来一箱雪花啤酒。项海斌显然没想起送啤酒的缘由,皱皱眉,让项善扛回了厨房,随口问项真现在差不差钱。 这就是送客了。 项真开车回了家。小区里张灯结彩,门口保安按物业惯例给进出的业主送了平安糖。项真道了谢,糖纸拆到一半,忽然想起他已经是第四次拿到这颗糖。 毕业四年,第一年房子还没装完,空窗期的项真盘坐在硬板床上对着手机看春晚;第二年,当时的男朋友回家过年,项真连着五六个电话打过去都没人接,再打就被拉黑了,孤零零抱着枕头难过了一整夜;第三年,摄影师男友性格浪漫,跨年做.爱,叫得比《难忘今宵》还响,一边射一边哭着喊再来用力我好爱你——喊完就失踪了一周,是回老家结婚去了。 现在是第四年。 项真把水果硬糖扔进嘴里,顺手滑开屏幕。吴越的拜年信息已经发过来,顾瑜还不知道在哪儿浪着,项真一视同仁都给发了红包,再退出时,手指悬在视频电话的界面好久。 还没到他跟云老师约好的通话时间。 [私信]一页真:云老师我想你啦(づ ̄3 ̄)づ╭?~ [私信]一页真:有空的话给我拨个视频哦~ [私信]一页真:我一直都在线的! ——云行鹭向您发起视频请求—— 程振云向来用手机跟项真视频。从摄像头望过去,程振云正抱着笔记本盘坐在电脑椅上,背景是他租住的hostel房间。罗马冬日的下午,阳光没有温度却依旧明媚耀眼,云老师发梢有跃动的光。 镜头里,程振云低头看了过来:“怎么了?” 项真顺手按下截屏,笑道:“除夕诶,云老师忘了吗?” “我记得,今天中国学生放半天假,”程振云耸耸肩,将手机立在桌面的支架上,电脑椅转回了笔记本屏幕的方向,“其实无所谓,都是要工作。” 项真酝酿好的三千字乡愁思念煽情演讲全给这句话堵在了嗓子眼儿。他望着镜头里正襟危坐的云老师,默默叹了口气:“……那云老师慢慢工作。” “哦。” 项真不甘心地补充道:“不要关视频。” “哦。” 程振云“哦”完就陷入了沉默。大概是在看论文,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笔记本屏幕,整个人凝固成一张静态屏保。没有观众,项真也失去了演单口相声的兴致。他单手支颐盯着云老师,渐渐出神,最后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时笔记本风扇狂吹,主板都要烧起来。 视频界面里程振云仍然在写代码,镜头里姿势角度都没有变。项真闲来无事又盯了好一会儿,终于成功找茬,发现云老师手边多出了一小份微波炉碗盛装的汤圆。 项真问:“云老师,汤圆是hostel的春节福利吗?” 程振云已经存好进度,合上了笔记本。手机镜头一阵晃动,焦距对准他伸展手臂时帽衫下露出来一小段光裸的腰肢又很快虚化,程振云换了个坐姿,捧起汤圆研究了一会儿,随口答道:“周若水做的。” “周若水是谁——啊!”项真原地爆炸,“她为什么会在?!?!” 程振云拿汤匙舀了一颗,边吃边含糊答道:“开会,她也住这间hostel。”他嚼到一半,神情变得难以言喻,搁下汤匙,起身把汤圆塞进了微波炉。 项真心里酸得要命。他既想那汤圆好吃,毕竟云老师配得上全世界的美食与爱,要让它一慰云老师(说不定压根儿没产生过)的种种乡愁;又不想它好吃,怕云老师念着周若水的好,再对比一下他那次班门弄斧的厨艺表演,嫌弃他孺子不可教。 项真默默把汤圆加进了自己的学厨实践计划。 应该挺简单的……吧? 热过的汤圆似乎味道不错,程振云边吃边与项真聊天,嘴角还好心情地流露出笑意。项真看得欢喜又郁闷,心脏里下起了瓢泼的重酸雨。他小心翼翼提放着不要把情绪带进表情和语调,但总有那样一个人能从温泉推断到火山。 程振云说:“项真,你怎么了?” 项真忽然就想叹气,如释重负的那种。危言耸听预测了二十年的小行星撞地球实际上是在大气层燃烧殆尽的漂亮流星,项真都讲不清楚他为什么能为一句话就心平气和。他嘟哝道:“我在吃醋啦。” 程振云的视线徘徊一圈,眉毛疑惑地挑高。 项真后知后觉意识到云老师这是在找醋。他哭笑不得:“不是那个吃醋,是这里。”他双手在衬衫左胸很夸张地比出一颗心。 程振云看起来更疑惑了。 项真轻咳一声:“云老师还不知道吧,你的小师妹周若水,她喜欢你呢。” 说完就后悔了。何苦帮情敌表白。 程振云无动于衷。项真等了几秒钟,指望云老师接受事实或者询问证据,可程振云只是平静地“哦”了一声,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他就吃醋了啊。 问题是这个逻辑链在云老师那里行不通。 项真颇为纠结地分析道:“我也觉得为这个吃醋挺无理取闹啦……周若水那么贴心地给云老师做了汤圆,可云老师甚至没有跟她一起吃,反而给我直播写代码直播了一下午——我没道理吃醋哦?”他停下来捂着胸口感受片刻,叹气道,“可是我还有点儿嫉妒。” 程振云已经吃完最后一个汤圆,拿长款胸牌链把手机挂胸前往厨房走去。拖鞋趿拉在地板上,项真的视线随着手机镜头晃晃荡荡。水流冲刷着微波碗,项真在水声中看见不锈钢水槽影约映出的纤瘦人影。 程振云边洗碗边继续之前的话题。一番简单的海龟汤式探讨后,他很快得出结论:“是嫉妒她能来见我?” 项真:“……云老师好自恋。” 然而云老师自恋也自恋得一语中的。咿。 有水滴飞溅在镜头上。程振云用拇指拭去水迹,顺手把手机捞起来立在厨房台面,侧头瞧了屏幕一眼,微微一笑:“乖。周若水并不像你。没有人像你。” bsp;hit. 项真血槽清空,“啪”地倒在床上摊成大字,心跳要蹦出喉咙。 因为云老师钦定的嫉妒心,项真又想起了去年夭折的欧洲之旅。意大利语学习过程中,项真看了好多相关纪录片,边饱眼福边往行程里添了好几站,整理出了相当厚度的册子,这会儿便把目录发过去询问意见。 程振云只翻到日程安排的第一页就提出了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49 质疑:“三周?” 项真低眉顺眼:“时间安排都听云老师的。” 程振云若有所思:“也不是不行……你要等我毕业。” 项真不假思索斩钉截铁:“等!”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对,赶紧打了个补丁:“可是毛主席指示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咱们先来个短期计划呗?云老师有——”项真本想说一周假,想起云老师平时那紧凑的日程,咬咬牙又改口说,“周末,带公共假期的大周末,有么?” 程振云意外地瞧了他一眼,低头去翻日历。 要裁剪行程,项真难以避免地陷入了选择恐惧。他翻着lonely&,一时觉得威尼斯浪漫甜蜜,一时又觉得巴塞罗那美不胜收,实在无法取舍,只好去询问程振云的意见:“云老师,你喜欢哪个国家的建筑?” 程振云在日历上标记好时间,随口道:“都是房子,没什么差别。” 项真泄气,翻过一页,又问:“云老师,你喜欢哪个国家的食物?” 程振云仍旧头也不抬:“都不好吃,没什么差别。” 项真:“……云老师,我们浪漫一点儿好吗?” 程振云勉为其难从日历里分出来一个空白的眼神:“喜欢跟你住,喜欢做给你吃——这样够浪漫吗?” 项真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去跳踢踏舞。 程振云慢悠悠讲完剩下半句:“哦,暂时还不喜欢吃你做的。” ……项真又躺了回去。 除夕烟花已经炸响,客厅里开着电视,主持人声嘶力竭喊着辞旧迎新的解说词。零点第一声钟敲响时,项真隔了半个地球用超乎必要的大嗓门吼道:“云老师!新年好!” 网络延迟,程振云的回复与最后一声钟一起到达。云老师的语调认真严肃,仿佛领导批示重要讲话:“项真,新年好。” 第40章 新年与毕业季相差四个多月,五十七次视频通话和一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长途旅行。程振云到底还是陪了项真去游山玩水,直接导致他的归国时间推迟了一周半,正撞上北京的酷暑。 广播里优美的女声反复播报着北京机场地面温度,程振云几乎不想下飞机。 项真请假去机场接他。 训练营盘下了郊区的新场子,项真最近在跟几所学校谈体特生的暑期集训,忙得脚不沾地,接云老师回家的路上一直在吐槽顾瑜不靠谱的密集安排,把人送到就匆匆打道去了昌平,要晚上才回来。 他还留下了两本剪贴簿,说是手帐,特地叮嘱云老师收拾一下没法报销的票根,留给他作纪念。 项真的语料库日新月异,程振云有听没有懂。他把收集在文件夹里的票据摆出来,一时难以清理出哪些是没用的的,便干脆全部拿去彩印了,一张张裁好留给项真备用,顺手翻开了手帐。 第一本剪贴簿扉页写着“献给一颗星?”,字体很有项真特色。说来也有趣,项真体型人高马大的,却写得一手蝇头小楷,字迹秀丽,颜文字满页乱飞。正文前半部分是排得满满的深秋之旅行程单和手写的旅行计划,程振云略扫了一眼,不出所料地发现绝大部分都没完成。 毕竟项真一直都宅在病中的程振云身边。 往返的机票登机牌贴在了计划结束的下一页,旁边用很花哨的装饰字体写着许多难以分辨是英语还是意大利语的短句,程振云基本没看懂。 再往后,手帐被相纸打印的照片撑起了厚度。照片有些是风景照;有些是项真拉着他摆拍的影子、手指和侧脸;有些是自拍合照,项真笑得花枝招展,程振云偶尔牵起嘴角;还有些程振云病中不知道何时被偷拍的单人照片,大部分都是睡颜,配文是无意义的语气词和过度使用的表情符号。 程振云的手指在一张许愿泉的风景照停留了片刻。 他拍的。被大量许愿钱币印得泛黄的池水里,一双倒影格外明晰。 那时候项真说:“云老师来试试嘛,许个愿?”他换好了一大把小额硬币,跃跃欲试地摆出右手绕到左肩扔硬币的别扭姿势。 程振云正蹲在旁边研究泉水折射率,脖子上挂着项真为了扔硬币而取下来的相机。他闻言,认真思索片刻,却没能得出答案。程振云想要的很少,就是算上项真也不多,刚刚好够他一手抓牢,并不需要寄望于不可知力量的庇佑。 程振云站起身,从背后掰开项真的手指,接过他指缝哗啦漏下的硬币,塞进自己的口袋:“你应该向我许愿。我比喷泉更有可能完成你的愿望。” 项真茫然地勾起手指,只握到一枚10欧分的漏网之鱼,背面的维纳斯神色温柔地与他对视。项真弹起硬币又握在手掌,笑起来:“云老师好自恋啊……不过我的云老师当然比许愿泉厉害得多哦。” 程振云没有兴趣跟一口喷泉比拼能动性。他耸耸肩,外套口袋里沉甸甸的硬币叮当作响:“你可以许愿了。” 项真刚刚还对着喷泉踌躇满志,愿望多到连英仙座流星雨也不够用,此刻却什么也讲不出,嘴张开又合上,反复数次,像在大海里无所适从的淡水鱼。 他小小声道:“那些我先存着好不好……攒着利息,说不定有一天就够分量让云老师给我摘星星了呢?”项真摊开掌心,硬币沿着他倾斜的手掌滑进程振云衬衫左胸的口袋:“订金。云老师给我拍个凭证吧。” 程振云“哦”了一声,慢吞吞举起相机,环顾四周。许愿泉被游客包围,往哪里取景都是噪点般攒动的密集人流。他于是转过身,拍下了一池漾着波光的泉水。 程振云不会摄影,照片过曝了不说,还拍进去旁边游客金灿灿的脑袋,被项真后期仔细修掉了。项真在旁边用鬼画符一般的幼圆卡通字体写了一行字。程振云钻研半天,终于看懂那个欧元符号和其下的复利计算公式。 联想起项真写在扉页的“献给一颗星”,程振云觉得,项真似乎非常想要一颗星星。他不能真的摘一颗恒星给他,但他可以想到一些替代方案——不知道现在开始使用ethunter,有没有希望在有生之年成功发现并命名一颗彗星? 第二本手帐前半部分大体相同,项真大概是掌握了新技能,各种颜色的闪粉墨水不时出来刷个存在,写着一些作用不明的祈愿;往后同样是机票与登机牌。 这一次旅行项真终于成功把程振云捎出门,剪贴簿里除了照片还有许多门票和打印的电子预约单,附着长长的手写游记。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项真的群星闪耀时 作者:芥末君 分卷阅读50 程振云实力死宅,行程又因为时间紧迫而被项真安排得超量,第一天奔波途中没出声,回酒店就栽在床上不动了,连澡都是项真给洗的。项真新年给云老师寄了个手环,这时候摘下来一看,当天六万步,倒也不是很夸张;再往前翻,每天都是安定的千来步,步数统计的时间图平稳成一条零斜率的直线。 项真服气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一发现程振云有体力不支的征兆就主动提出休息,有时候林间山中无处休息,他便干脆背着云老师,边背边不能理解地问云老师都懒成这样了怎么还不长点儿肉。 程振云也很难理解项真长途跋涉为什么不困不累;现在想来,讲不好项真也是累的,他只是不想睡。 那么漫长的分离,他总需要留些回忆以供慰藉。 项真带着外卖和菜回家时程振云已经睡着。久别重逢,项真难得没有贸然去叫醒云老师撒娇,默默摆好了外卖冷盘之后便拎着东西进了厨房。 士别四十来个三日,他要一雪前耻。 冬瓜排骨汤炖到入味,汤色浓白,香味馥郁。项真尝了一口,欣慰地发现咸淡正好,只是拿不准火候。他正犹豫着,背后传来了程振云睡意朦胧的声音:“起锅。” 心中的棉铃花“啪”地爆开花苞,项真扫一扫满心欢喜,回头笑得眉眼弯弯:“云老师醒了?” 程振云“唔”了一声,困倦地走近一步,额头抵住项真的背脊。他歇了片刻,懒洋洋道:“冬瓜碎了。” 项真赶紧收火。 程振云是真的饿了,非常给面子地把冬瓜汤吃完不说,居然也没有对因为熬太久而碎成渣的冬瓜发表意见。洗碗时项真颇为惭愧地自我批判:“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程振云倚在厨房门边,想了想,伸手抓住t恤下摆:“那你努力吧。” 项真回头就看到他已经脱成半.裸,毫无品味的大裤衩晃荡在细瘦的大腿上:“……云老师,我在洗碗。” 程振云微微偏头,应了一声,转身慢悠悠往外走,拖鞋踢得啪嗒响。 项真在这脚步声中宁心静气深呼吸数次不得果,利落地把水一关,掉头扛起程振云就往卧室走。 程振云被他扛在肩头,脑袋正冲着洗到一半被搁置在洗碗槽里的餐具们。他揉了揉鼻梁,评论道:“记得买个洗碗机。” 第41章 尾声 程振云回国太晚,毕业手续迫在眉睫,次日就返校忙活了。项真依依不舍地把人送走,强行留下了云老师的行李箱作为同居凭据,每天对着日历翘首盼望云老师毕业的时刻。 程振云毕业典礼那天项真万般兴奋紧张,穿得比毕业生还正式,西装笔挺,皮鞋锃亮,走在t恤裤衩拖鞋的国科大校园里,整一个异端。 博士服宽袍广袖,大面积的正红色调衬得程振云素来苍白的脸色也红润起来。天公作美,日光热.辣得不像话,项真弄了个单反就着艳阳蓝天绿树红楼对着云老师一顿乱拍,欢喜到恨不得买一套博士服供在家里随时哄云老师穿了来做。 博士服又重又厚还不透气,程振云被晒得七荤八素,拍了几张便往下栽,吓得项真赶紧冲过去扶他,差点儿扔了相机。 国科大礼堂面积有限,家属也不能受邀毕业典礼。项真独自在校园里晃荡一圈,找了个凉亭待着,闲来无事,把云老师的毕业论文翻了出来。 因为是联合培养,程振云的毕业论文用的是英语。项真连中文摘要都读得万分吃力,正文只勉强读懂introdu前两段,刚好对着文中的照片怀念一下羊八井熟悉的探测器,再往后就是一头雾水。他草草翻到最后,图表附录一略而过,终于看到了他的英语水平能够理解的aents. 云老师的致谢写得非常套路。第一句谢资助方和合作组,第二句谢指导老师,第三句谢张乾和同侪,第四句谢家人父母,第五句也就是最后一句—— 项真把那个汉语拼音拼了三遍。 又念了三遍。 没有错。 程振云随着人流挤出礼堂。黑红的博士服像涌动的时间长河,抹着汗大笑着的同侪悄然攀上河岸卸下了一身青春。他拨开了不知何时又挡在眼前的博士帽流苏,正要抬头找一找项真那注定显眼的身型,就被一双熟悉的手臂从背后拦腰抱住。 项真动作急躁,搂着他的肩膀步履匆匆,程振云几乎是被他拎下了礼堂台阶。他带着程振云拐出大路,一到僻静处便再忍不住,转身把人堵在了墙角。 槐树与粗糙墙面偎出一片阴翳,项真抬手抹掉程振云额头的汗,竭力压抑语调里的兴奋:“我刚刚在看你的毕业论文。” 程振云眨了眨眼:“……你肯定没看懂。” 项真:“……那不是重点。” 程振云笑了起来:“没想到你会看。” 项真咬紧嘴唇,半晌,低声道:“那你还在致谢里写我。” 程振云说:“写出事实而已。” 项真:“……” “你还不知道吗?”程振云靠在墙上,仰头看项真,姿态随意,“我爱你。” 项真要被这句话逼疯。所有光挤进可见波段,项真低着头却仿佛在直视太阳。他的眼睛酸得像冰过头的葡萄酒与忘了掺水的柠檬醋。 “……如果我现在哭出来你会再说一遍吗?” “你可以试试。” “……你只会收回这句话。” 程振云耸耸肩,不予置评。 “可是我真的……” 项真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从看到致谢开始就积蓄起的情绪彻底决堤。有人为他掬起全宇宙的星辰,照彻淤积着丰厚情绪的泥沼与深海,低入尘埃也有幸听云老师讲尘土与群星的同根同源。 他一眨眼就落下泪来,根本控制不住。 程振云本想抬手给他擦掉眼泪,瞧他哭得那样厉害,便打消了做无用功的念头。他依依不舍离开了阴凉的墙面,勉为其难地偎进了项真怀里。 项真很能哭,哭得也很不好看,程振云其实不喜欢看他哭,这会儿却不知为什么,竟也没有打断。 他攀着项真的肩膀,很轻地吻一吻他沾了泪水的眼睫。 &hanks go to zhen, my&onight, ;the stars. the end 分卷阅读50 -